《臣等欲死战,陛下何故投降》 第一章父慈子孝【求收藏追读】 轰隆隆!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乌云密布,隐隐有雷雨的感觉。 高速路上,朱乐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儿子,笑着道:“还在为考了全省第二名不爽吗?其实第二名也挺不错的!” “如果你知道第一名是谁,就不会这么想了。” 坐在后排的朱冠文,语气幽幽的回复自己老爸。 今天是高考查分的日子,当他得知自己没有成为省状元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可气的是,省状元还是那个支配他短暂青春的噩梦。 “第一名是谁?” 朱乐诧异道:“该不会是美惠吧?” “除了她,还有谁!” 朱冠文欲哭无泪的道:“都三年了,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刚在学校,黄美惠又跑来找我,说要跟我上同一所大学,还要做大学里的第一对夫妻,你知道病娇女有多可怕吗?” “这.....”朱乐同情的看了儿子一眼,安慰道:“这不是还没到结婚的年龄嘛!” “有什么比知道自己死期,更恐怖的?” “那也没办法,你妈临终前指定了美惠,就算是我,也不能插手,毕竟遗嘱上写得清清楚楚,朱黄两家不联姻,公司将会交由他们打理。” 听到这话,朱冠文更加悲愤了。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妈怎么老是心向娘家人?” “谁知道呢!” 朱乐耸了耸肩,旋即又话锋一转:“不过,美惠比起她妈来,确实泼辣了点。” 朱冠文一愣:“你跟黄美惠她妈很熟?” “呃.....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我看不止吧!” “啥意思?”朱乐假装自己听不懂。 朱冠文眼睛微微眯起:“黄美惠她妈是不是你前女友?” 像是被戳中了要害,朱乐当时就急了:“你在胡说什么,老子心里只爱你妈!” “我又没说你不爱我妈,我只是在想,如果黄美惠她妈是你前女友就好了!” “.......” 朱乐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儿子,连方向盘都顾不上了。 朱冠文却平静的道:“其实我在黄美惠家里,看到过你的照片,阿姨说,那是大学同学,但我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怎,怎么不对劲?” “就是看老情人的感觉呗....” “你个臭小子!” “先别着急动手,听我把话说完,遗嘱上说两家联姻,也没说谁跟谁联姻,我看不如这样,你娶黄美惠她妈,让我跟黄美惠成为兄妹怎么样?” 嘎吱! 一个急刹车,父子俩极速前扑,紧接着‘嘭’的一声,后车撞到了前车。 “儿,儿子!” 朱乐从安全气囊中,昏昏沉沉的抬起头来,下意识看向后排,只见后排被挤压到变形,顿时大惊失色。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中心的电话。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从天空直坠而下。 “咔嚓!” 父子俩诡异的消失在了车祸现场。 ....... 与此同时。 洪武三十一年,明太祖朱元璋驾崩,举国哀悼。 皇太孙朱允炆主持丧葬大典,悲痛欲绝,晕倒在文武百官面前。 燕王朱棣日夜奔丧,结果被拦在了淮安,伤心过度,回到府中昏睡不醒。 时任驸马都尉的梅殷,也在丧葬大典结束后,第一时间赶往东宫,欲与朱允炆商议宣读遗诏之事。 而此刻,朱冠文刚刚从床榻上醒来。 “这是哪?” “回皇太孙,这是东宫,您在大典上晕倒了。” “晕倒了?” 朱冠文揉着刺痛的脑袋,迷迷糊糊的道:“我不是出车祸了吗?怎么就晕倒了!” “车祸?” 伺候在床榻前的小太监,一脸不明所以。 朱冠文打量了他一眼,皱眉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皇太孙.....哦不对,应该要称呼您为陛下了.....” 小太监很机灵,听到朱冠文的话,当即改口。 但朱允炆却满脸诧异:“你在搞笑吗?居然称呼我为陛下?!” “奴婢没有,奴婢.....” 小太监以为自己拍马屁拍在了马蹄声,连忙告罪。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门外就走来一个身穿官袍的长须男子。 长须男子见到朱冠文的第一时间,便朝他行礼:“臣,梅殷,见过皇太孙殿下。” 朱冠文看着梅殷,心说这又是什么情况.....拍戏?还是恶作剧? 梅殷见朱冠文没有反应,又轻声呼唤了一句:“皇太孙?” “呵!” 朱冠文呵了一声,调侃道:“你们一个叫我皇太孙,一个称呼我为陛下,能不能专业一点啊?” 他以前经常被黄美惠捉弄,以为这次跟之前一样。 但梅殷却板着脸道:“皇太孙不可失了礼数,你现在还不是大明的皇帝!” 朱冠文:“……” 梅殷:“……”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半晌,朱冠文径直走到梅殷面前,搂着他的肩膀,打趣道:“演得还挺认真的,说吧,谁让你们来的,是不是黄美惠?她给你们多少,我出双倍!” “给我安排一出还珠格格,让她演紫薇,用针狠狠地扎她!” 梅殷被朱冠文的亲近之举,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就连一旁的小太监,都目瞪口呆。 隔了片刻,梅殷才回过神来,挣开朱冠文的手,低斥道:“陛下命臣辅佐太孙,太孙如今这作派,成何体统?” “来人,给皇太孙殿下更衣洗漱!” 梅殷深受朱元璋信任,又是宁国公主的驸马,在宫中颇具威严,小太监们不敢怠慢,连忙替朱冠文更衣洗漱。 朱冠文本想跟梅殷讨价还价,但被拉到铜镜前,看着自己陌生的脸庞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不是恶作剧,不是演戏,是真的。 自己好像真的穿越了。 而且还穿越成了建文帝,朱允炆。 朱允炆可是个短命皇帝啊! 登基没多久,就被朱棣造反了,最终落得个生死不明的下场。 一想到四年后就是自己的死期,朱冠文顿时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爸,我想回家——!” ........ 另一边,淮安燕王居所。 “儿啊!我的儿!” 一声凄厉的呐喊从卧房中传出。 明明是艳阳天天,却给人一种寒意森然的感觉。 这时,躲在墙角吃桃仁酥饼的朱高炽,刚吃一口就浑身一哆嗦,整个桃仁酥饼都掉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的桃仁酥饼,他不禁有些可惜。 但想到刚才的声音,又立马给了自己一耳光:“父王在喊我,我怎么还想着吃!” 说完,拖着肥胖的身体,第一时间冲进了卧房。 “父,父王,儿来了!” 第二章我没你们这样的儿子【求收藏追读】 朱高炽气喘吁吁的来到床前,看着床上的朱棣,不禁有些疑惑。 父王打小就不喜欢自己,怎么醒来第一时间叫自己? 难道父王以前都是装的? 他其实非常在乎自己? 嗯,一定是这样的! 仿佛想通了什么,朱高炽满心欢喜的询问朱棣:“父王,你叫儿来何事?” “父王?”朱棣一愣:“你谁啊?” “我……” 朱高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 难道父王叫的不是我,是老二老三? 一想到深受父王宠爱的两个弟弟,他就耷拉下了脑袋,默默地转身朝门外走去。 那背影,别提多心酸。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朱棣,已经不是他父王朱棣,而是穿越过来的朱乐。 朱乐哪里明白朱高炽的心酸,见他转身就走,连忙朝他呼喊:“喂,小胖子,你去哪,我话还没问完呢!” “……” 朱高炽听到‘父王’叫自己小胖子,心都差点碎了,身体竟忍不住颤抖起来。 过了半晌,却是直接哭出了声。 实在是太伤人了! 父王以前再怎么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当面羞辱自己! 现在居然叫自己小胖子! “呜呜呜.....” 朱高炽边哭边往门外跑,朱乐刚起来腿脚酸麻,想追也追不上,不由道了一句:“现在的孩子咋就这么脆弱呢!” 说完这话,又不禁想起了自己儿子,朱冠文。 朱冠文从小不哭不闹,很是可爱,长大了也聪明伶俐,在学校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 想到车祸发生后的一幕,朱乐也失声痛哭起来。 “我的儿啊——!” “爹,我们来了!” 朱乐的哭声刚起,门外又冲来两个半大小子。 只见他们边哭边冲到床前,抓着被子,泪眼汪汪的看着朱乐:“爹,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是啊爹,我们和娘都很担心你!” 朱高煦和朱高燧一直陪在自己母妃身边,当朱高炽告诉他们父王已经醒了,便第一时间跑到这里。 但床上的朱乐,根本不认识他们。 见他们把眼泪鼻涕都滴到了床上,不禁满脸嫌弃的道:“别胡说,我可没你们这样的儿子!” “啊?” 朱高煦和朱高燧同时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的看着朱乐。 这时,一名穿着宫装的女子和一名穿着僧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王爷,您醒了?” 宫装女子温婉典雅,长相柔美,顿时吸引了床上的朱乐。 只见他拨开两兄弟,踉跄着从床上爬起来,面带微笑的道:“原来他们是你的儿子,不好意思,是你救了我吗?” 他记得自己出了车祸,还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但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就被雷劈了。 如今安然无恙,又不是在医院,应该是被好心人救了。 但徐妙云听到朱乐的话,却一脸怪异:“王爷,您说什么呢?臣妾怎么听不懂?他们是臣妾的儿子,难道不是您的儿子吗?” “我的儿子?” 朱乐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朱高煦和朱高燧:“你说他们是我的儿子?” “是啊!”徐妙云理所当然的点头。 朱乐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结婚之前,虽然玩得挺花的,但每次都会穿小衣服。 因为儿子只能跟老婆生。 可眼前这两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小衣服破了? 就在朱乐大感疑惑的时候,一旁的姚广孝突然开口道:“王妃,两位王子,还请退出卧房,贫僧有话跟王爷单独说!” “这....” 徐妙云知道朱棣很看重姚广孝,但还是忍不住问:“王爷他真的没事吗?” “王妃放心,王爷不会有事的!” “那就有劳大师了。” 徐妙云微微颔首,旋即看了眼朱乐,然后对两个傻儿子招手:“咱们都出去吧。” “是。” 朱高煦和朱高燧很听徐妙云的话,当即爬起来,跟着徐妙云出了卧房。 目送他们离去后,姚广孝才来到朱乐身边,笑着感慨道:“王爷方才的演技,当真了得,连贫僧都被您骗过了。” “什么意思?”朱乐皱眉。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因为这些人都称他什么王爷。 现在又不是古代,为何他们称自己王爷,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却见姚广孝神采飞扬的道:“再过几日,朱允炆就要登基了,到时候,朱允炆大权在握,肯定会对诸位王爷出手。” “而王爷此时装病,恰到好处!” 朱允炆登基? 这家伙在说什么? 难不成这里是明朝! 朱乐一脸愕然的看着姚广孝。 姚广孝以为自己猜对了朱棣的计划,更加自信的道:“只要王爷继续装病,我们就有办法回到北平。” “回到北平,再按计划行事,王爷一定能入主南京城!” 听到这里,朱乐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谁。 好歹他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虽然老婆在世的时候,一直在吃软饭,但学历还是有的。 眼前这人,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朱棣身边的黑心和尚,姚广孝。 历史上的姚广孝,可是著名的战争片‘导演’。 他最出名的一场戏,便是靖难之役。 而靖难之役的主角是谁? 自然是燕王朱棣。 也就是说,他朱乐穿越成了朱棣。 想到这,朱乐心神惊骇,面色大变,想要开口,却很快与姚广孝对上了眸子。 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喉咙里。 暗道这家伙是个疯子,自己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沉默片刻,朱乐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盯着姚广孝道:“现在什么情况?” 姚广孝答道:“朱允炆以先帝遗诏为由,阻拦王爷进京吊唁,却让诸王前往京师,忌惮王爷之意非常明显.....” “哼!” 朱乐冷哼一声,略作思忖,便道:“自古以来,父子之道,实乃孝道,既然本王不能前往京师尽孝,那就让三子替本王守孝!” “啊?” 姚广孝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朱棣比自己还狠。 这亲儿子送到朱允炆手中,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更欣赏朱棣了! “送三位王子去京师,朱允炆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 “这....” 姚广孝愣住,他不知道朱棣哪来的自信。 但朱乐对这段历史非常了解。 正因为朱棣把三个儿子送去做人质,朱允炆才让朱棣回到了北平。 当然,这些事朱乐肯定不会告诉姚广孝。 “若没事的话,就先下去吧。” “是。” 姚广孝领命退了出去,朱乐陷入沉思。 他在想,自己都穿越了,自己儿子有没有可能穿越? 万一自己儿子也穿越了...... 得尽快找到他才行! 第三章王爷,你变了【求收藏追读】 “算了,别找了。” 朱冠文看着慌慌张张的太监宫女,不耐烦的摆手道。 这时,一名小太监凑上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皇太孙殿下,龙袍上的扣子非同小可,掉了一颗,奴婢等人都是死罪!” “哪有那么严重,扣子是我弄掉的,跟你们无关。” “可是.....” “吕妃娘娘驾到!”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道通禀声。 殿内的太监宫女听到‘吕妃娘娘’驾到,脸色唰的全白了,一个个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朱冠文愣了一下,旋即转头望去,却见一个穿着华丽,仪态端庄的美妇走了进来。 “儿,听说你醒了,娘来看你了。” 吕氏见到朱冠文的瞬间,当即露出慈爱的笑容。 朱冠文也勉强的笑了笑:“有劳娘费心了。” 虽然他不是真正的朱允炆,但做戏要做全套,否则被人看出来,那就大事不妙了。 却听吕氏又道:“娘听说,梅驸马来找过你,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也没什么事,就是皇爷爷立下遗诏的事。” “哦?遗诏?” 吕氏听到朱冠文的话,眼睛大亮。 朱冠文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吕氏来东宫,也不是纯粹为了看儿子,而是让自己心安。 毕竟,事情没有真正落实的时候,总让人心神不宁。 如今得到想要的答案,吕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禁伸手摸向朱冠文的脸,关切道:“我儿最近又瘦了,娘给你炖了鸡汤,好好补补。” “知道了娘。” 朱冠文还不习惯被一个陌生人抚摸,下意识躲开了吕氏。 吕氏微微一愣,还以为他害羞,便将目光落在了殿内的太监宫女身上。 “都起来吧。” “是。” 太监宫女应了一声,低着头站了起来。 吕氏微微蹙眉,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冷声道:“王忠,发生了何事?” 那名叫王忠的小太监,听到吕氏的问话,差点吓尿了。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回,回吕妃娘娘,龙,龙袍掉了一颗扣子....” 听到这话,吕氏的脸当即就黑了:“来人,将负责看守龙袍的太监宫女,拖出去杖毙!” “吕妃娘娘饶命啊!” “慢!” 眼见自己身边的太监宫女被侍卫拖走,朱冠文当即站出来阻止。 他怎么也没想到,古人竟然这么无视生命。 不就是一颗扣子吗? 用得着喊打喊杀?! 然而,吕氏听到朱冠文的话,一改刚才的慈爱,沉声道:“我儿这是作甚?龙袍掉扣子,乃不祥之兆,倘若传出去,会有大事发生!” “娘,别迷信,没事的。”朱冠文道:“扣子是我弄掉的,与他们无关。” “我儿胡闹,他们不劝解,反致使我儿犯错,一样有罪。” 吕氏瞪了朱冠文一眼,再次下令:“还愣着做什么,快拖出去!” “慢着!” 朱冠文再次喝止了一句,然后走到吕氏身前,低声道:“娘,皇爷爷刚走你就大开杀戒,这样好吗?” “那些叔叔可还在南京城里!” 听到这话,吕氏犹如醍醐灌顶,被自己刚才的冲动,吓了一跳。 是啊! 自己隐忍了这么久,怎么能在关键时刻犯错? 这些贱婢,竟然让自己差点害了儿子! 心中强压下怒火,吕氏立刻改变了主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他们都打入冷宫,换一批人伺候太子。” “是。” 没过多久,朱冠文身边的太监宫女就被吕氏换了一遍。 而贴身太监王忠,则被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看着刚刚熟悉的身边人,又变成了陌生人,朱冠文这才意识到,古代宫廷的残酷。 “难怪明朝三百多年,每一个皇帝都是奇葩,这种环境下,没有病也能憋出病来!” 送走吕氏后,朱冠文站在殿外,看着天上的明月,陷入沉思。 虽然穿越到这个时代,不是他的本意,但既来之则安之。 历史上的朱允炆,是已故太子朱标的第二个儿子。 因为明太祖朱元璋对朱标的厚爱,导致他爱屋及乌,十分宠爱朱允炆。 虽然朱允炆的性格与父亲朱标有些相似,但朱允炆不是朱标,他没有多少雄才大略,有的只是急功近利。 自幼熟读儒家经书的他,所亲近之人,大都是理想主义者。 这就导致后来的削藩,一败涂地。 明太祖朱元璋,重武轻文,到了朱允炆这一代,却重文轻武。 不是说重文轻武不好,而是要分时候。 要知道,当时防守边疆的各位藩王,都是能征善战的主。 朝廷没有提拔武将,以备后患,反而提拔只会纸上谈兵的文臣。 这本就是巨大的政治错误。 所以到后来,朱棣起兵造反,朱允炆连平叛的大将都没有。 同样是削藩,别人汉朝还有个周亚夫,到了你明朝,就剩个李景隆了。 关键是,这李景隆也不靠谱啊! 五十万大军围攻北平,居然没打赢...... 朱允炆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演他? 但不管怎么说,朱允炆的一生是悲催的,是令人惋惜的。 平心而论,他其实是位好皇帝。 因为朱允炆即位后,做了不少好事,比如实行仁政,减轻赋税,重用知识分子等等。 当然,他也有错。 但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谁又知道真正的历史。 朱冠文穿越成朱允炆,自然不想走朱允炆的老路,他要改变历史,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命运的关键点,就在朱棣。 只要杀了朱棣,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想到这,朱冠文哑然一笑,再次望向天上的明月。 都说远离故乡的时候,才会想起故乡的月亮有多圆。 此时此刻,他不禁感同身受。 恍惚间,朱冠文又想起了自己老爸朱乐。 他只记得车祸发生的刹那,自己被巨大的惯性带动,向前扑倒,然后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朱允炆。 至于朱乐是否还活着,朱冠文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爸,你现在还好吗?”朱冠文暗暗祈祷,希望自己老爸能平安无事。 与此同时,淮安燕王居所。 徐妙云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脸上挂着一抹羞涩的红晕。 在她旁边,朱乐正暗自窃喜:“这身体比原来的身体好多了啊!” 忽然,徐妙云冷不防的来了一句:“王爷,臣妾怎么感觉您变了……” 第四章父子不同的历史选择【求收藏追读】 “什,什么变了?” 朱乐听到徐妙云的话,心头一紧。 徐妙云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就是比以前更体贴臣妾了。” “嗯?” 朱乐眼珠子一转,旋即反应过来。 历史上的朱棣,固执己见,我行我素,很少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前半辈子,都在向朱元璋证明自己,后半辈子,不是造反,就是肃边远征。 根本没时间儿女私情。 但是,这也不表明朱棣不爱徐妙云。 否则两人怎么可能生三子四女。 徐妙云现在这么说,应该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夫妻俩感情出了问题。 想通了关键,朱乐伸手抱住徐妙云的肩膀,叹息道:“以前我太执着于父皇的看法了,现在我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人,给你和孩子们安稳。” 听到这话,徐妙云心头一暖,又轻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北平?” “等朱允炆登基之后再说吧,你也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朱乐经验丰富,讨女人欢心,自然得心应手,没过多久便打开了徐妙云的心扉。 徐妙云的内心彻底柔软下来,对朱乐也不再怀疑,只是笑着打趣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但你总是欺负我,当时我就在想,怎么教训你。” “现在呢?还想教训我吗?” “想啊!但更多的是理解,你做了那么多事,父皇最终还是没选你,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 听到这话,朱乐深深看了徐妙云一眼。 作为朱棣的枕边人,自然最了解朱棣。 倘若最开始没有表现出装病的样子,恐怕早就被她拆穿了。 为了不让徐妙云怀疑自己,朱乐打算花更多的时间在她身上,即使再苦再累也没关系。 全当为了儿子朱冠文。 看着床上风韵十足的徐妙云,朱乐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道:“我去书房一趟,你先睡吧。” “不要.....” 徐妙云迷迷糊糊的蹭了蹭朱乐,然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朱乐帮她盖好被子,披了一件大氅,来到书房,查看朱棣的信件。 他想找到朱冠文,就得完成朱棣未尽的事业。 只有造反成功,才有千千万万的人帮他寻找儿子。 所以,历史必须按原来的进程发展。 根据历史记载,朱允炆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削藩。 为了削藩能顺利进行,他采用由易到难的方法,先从最弱小的藩王开始,再到最棘手的藩王。 可是,这样一来就给了朱棣集结军队和作准备的时间。 要知道,燕王朱棣不同于其他藩王,他在藩地的时候,就经常指挥大军对战蒙古人。 再加上是徐达的女婿,老将们倾力辅弼之下,很会打仗。 这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不是朱允炆身边那些纸上谈兵的文臣可比的。 朱乐虽然不如朱棣,但他有自己的计划,完成使命。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回到北平。 次日清晨,朱乐看完朱棣的所有信件,眼睛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 “从今天开始,我便是真正的朱棣!” 朱乐在心中认同了自己的身份,开始走上朱棣的那条路。 他要一步一步的灭掉朱允炆,成为大明的永乐皇帝。 届时,再把皇位传给自己儿子,朱冠文。 至于朱棣的三个傻儿子,爱谁谁。 心中有了决断,朱乐便离开了书房,回到卧房。 ........ 另一边,朱冠文也在努力研究朱允炆的过往。 他想变成真的朱允炆,就得学习朱允炆的日常。 可朱允炆的日常太过乏味,不是研究儒家学说,就是抄录经典,或者修改《大明律》。 上辈子的朱冠文,虽然是学霸,但强在理科,文科方面的东西,一看就头疼。 好不容易看完朱允炆抄录的一套儒学经典,他就立刻扑倒在桌上,叫苦不迭。 而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通禀声:“皇太孙殿下,东宫伴读黄子澄,兵部左侍郎齐泰求见。” 黄子澄和齐泰? 这不是朱允炆身边的卧龙凤雏吗? 他们怎么来了? 朱冠文一脸诧异,但还是招呼小太监让他们进来。 “臣黄子澄,齐泰,见过皇太孙殿下。” 两人齐齐向朱冠文行礼。 朱冠文也彬彬有礼的回应他们:“见过两位先生。” 黄子澄与齐泰是同年的进士,一个是很受人尊敬的儒家学者,一个是对经书学有大成的学者。 朱元璋临终前,就对他们寄予厚望。 朱允炆更是将他们引为心腹。 甚至连削藩政策,都是他们制定的。 由此可见,他们二人有多深得帝心。 “不知两位先生联袂来见我,所为何事?”朱冠文率先发问道。 黄子澄与齐泰对视一眼,后者拱手道:“皇太孙殿下,梅驸马找我俩商议了一下,决定十六日早朝宣读先帝遗诏,不知您觉得如何?” “皇爷爷顾命你们辅佐于我,我自然相信你们,那就十六日早朝,宣读遗诏吧!”朱冠文道。 “是。”齐泰笑着应了一声。 却见黄子澄又站了出来:“皇太孙殿下,如今诸王都在南京奔丧,边关尚无人镇守,不知您如何打算的?” 啥意思? 这么快就准备削藩了? 朱冠文愕然,心说你们两个老六,还挺会来事的! 不过想想也是,从朱允炆登基,到朱棣起兵造反,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而这几个月的时间,朱允炆将自己叔叔们,削藩了大半。 若不是早有预谋,怎么可能如此迅速。 想通了这一点,朱冠文便不动声色的反问:“两位先生意下如何?” “皇太孙殿下,从先帝一朝,藩王就手握重兵,自甘肃至辽东,有九大塞王戍守边境,合计二十多万兵马,此外还有漠南卫所十六万。” 黄子澄如数家珍的说道:“其中,以燕王,宁王之兵最为强盛,宁王控弦之士八万,战车六千,手下朵颜三卫,更是精悍难挡!” 朱冠文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又看向齐泰:“不知齐先生有何高见?” “回皇太孙殿下,燕王虽然只有四万将士,但皆是勇猛之兵,加上燕王爱兵如子,军中只知燕王,不知其他,长此以往,恐有灾祸!” 齐泰忧心忡忡的道:“臣日思夜想,寝食难安,希望皇太孙殿下登基后,早做决断,裁撤藩王,收军权于五军都督府,为国所用,方能天下太平!” 你确定是天下太平,而不是天下大乱? 朱冠文嘴角抽了抽。 这两个老头,大方向是没错的,就是太理想主义了! 第五章出来打脸,迟早是要还的【求收藏追读】 跟祖父朱元璋的霸道刚猛不同,朱允炆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 他没有经历过战场厮杀,从小深居宫廷之中,接受的都是正统儒家思想。 几位老师,都是有才学的大儒。 而儒家之人,大多都是理想主义者。 特别是方孝儒,在朱允炆当政的时候,居然提出使用周朝的土地制度,井田制。 什么是井田制? 就是土地收为国有,国家把土地分配给百姓,百姓不得买卖和转让土地,还要交一定的税收。 这样做的好处,是为了避免土地兼并,促进生产力的发展,承认土地合法性。 但是,这是奴隶制时期的政策,根本不适用明朝当时的国情。 更神奇的是,朱允炆居然采用了。 这也是导致朱允炆失败的一方面原因。 对于儒家官员来说,周朝一直是最好的理想国,在那个时代,可以实现天下大同。 而如果要实现这个理想,就要恢复周朝的制度。 为什么朱允炆身边的儒家官员,极力想要削藩,就是因为他们想提高皇帝的权力。 让皇帝信任文官掌权,从而打造他们的理想国。 朱元璋当年设立藩王,本意是借用藩王,巩固朱家天下。 因为他觉得,自己人肯定是能够信任的。 但朱允炆不这么觉得,他觉得自己人才是皇帝最大的威胁。 所以黄子澄和齐泰提出削藩,他毅然决然的同意了。 毕竟他也很向往儒家的理想国。 说白了,朱允炆就是个理想主义者。 而同为理想主义者的黄子澄,齐泰,方孝儒,自然与他臭味相投。 但朱冠文不是朱允炆,他是典型的现实主义者。 他不可能屁股还没坐热,就跑去削藩。 朱允炆为什么削藩失败? 就是因为他太急了! 别人汉朝削藩,可是经历了文景两代帝王的努力,他刚上位就想削藩,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 好在朱元璋的余威尚存,不然手握军权的藩王,哪有那么好削。 沉吟片刻,朱冠文抬头望着黄齐二人,淡淡的说道:“两位先生之言,实属有理,只是皇爷爷刚走,我就对自己亲叔叔动手,是不是有点不妥?” “这.....” 黄子澄与齐泰对视一眼,正色道:“皇太孙殿下仁厚,但还是要以国事为重,削藩乃国之大事,不可以儿女私情度之。” “黄先生此言有理!” 朱冠文点了点头,又话锋一转:“那么我想知道,你们说的燕王和宁王何在?” 黄子澄愣了下,答道:“宁王参加完丧葬大典,应该在宁王府。” “燕王呢?” “还在淮安!” “淮安?”朱冠文略作思忖,很快就知道了其中缘由。 历史上的朱棣,在得知朱元璋驾崩后,日夜兼程赶往南京奔丧。 朱允炆竟以朱元璋遗诏中的‘诸王临国中,毋字京师’为由,将朱棣拦在了淮安。 这种做法,近乎于无情。 可是,为什么要说近乎于无情,而不是无情呢? 因为朱允炆这个理由,只适用于他四叔朱棣。 其他叔叔们,想来奔丧就尽管来,哭个昏天黑地都没关系。 朱允炆这种差别对待,自然是忌惮朱棣。 虽然朱元璋遗诏中,确实有那么一句话,但这种做法,着实有些不光彩。 要么大家都不来,要么大家都来。 你拦一个,针对谁呢? 朱允炆的做法,就差当面打朱棣脸了。 而朱棣又不是那种甘愿被打脸的人,所以回到家就发狠,武装自己,准备把脸打回来。 事实证明,出来打脸,迟早是要还的。 对于朱允炆这种近乎无情的做法,朱冠文也表示很无奈。 但他有自己的打算。 “百善孝为先,不管如何,燕王都是皇爷爷的儿子,父亲去世,哪有儿子不来尽孝的道理,孤决定,让燕王进京!” “皇太孙殿下,这是为何啊?” 黄子澄急忙道:“之前已经拒绝燕王进京,现在朝令夕改,让先帝威严何在?” “是啊皇太孙殿下,登基大典马上就要举行了,此时让燕王进京,不是横生枝节吗?”齐泰也连忙劝告道。 朱冠文看了他们一眼,叹息道:“自古明君正臣,可以不弄阴谋,但不能不懂权谋,你们身在朝堂,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什,什么?” 黄子澄和齐泰对视一眼,满脸愕然。 以往都是他们说教朱允炆,给朱允炆灌输为君之道,没想到朱允炆现在反过来教育他们。 让他们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说燕王和宁王威胁最大,为何别人送上门来,你们却要把他拒之门外?”朱冠文反问道。 “这....” 齐泰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安的道:“燕王一旦进京,恐有祸乱发生。” “他是带兵进京的?”朱冠文再次反问。 黄子澄急忙答道:“燕王曾率领大军征战漠北,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加之其与五军都督府交往甚密,若让他进京笼络人心,怕是凶多吉少!” “既然不是带兵进京,尔等又有何惧?至于笼络人心,你当皇爷爷的臣子都是叛逆吗?” “可是.....” 黄子澄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 朱冠文直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笃定道:“就算你们不让燕王进京,他也会想办法进京,而且他的办法,会让你们哑口无言!” “是何办法?”齐泰忍不住好奇的道。 朱冠文看了他一眼,道:“黄先生不是说了吗?燕王与五军都督府交往甚密,那么,他需不需要继续交往?” “殿下的意思是,燕王会派心腹入京?”黄子澄反应过来道。 “恐怕不是心腹那么简单,我猜,应该是他的三个儿子!”朱冠文眯眼道。 “这怎么可能?”黄子澄诧异。 齐泰也不敢置信:“是啊,燕王只有三个儿子,他怎么可能让他们以身犯险?”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通禀之声:“启禀皇太孙殿下,荣国公求见!” 荣国公? 朱冠文愣了一下,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是。” 很快,梅殷就来到朱冠文身前,朝他施礼道:“臣,梅殷,见过皇太孙殿下。” “姑父无需多礼,请坐。”朱冠文热情的招呼梅殷。 梅殷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的道:“皇太孙殿下,臣此番前来是有要事告知您,燕王朱棣请求让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为先帝守孝!” “......” 第六章请叔叔们吃席【求收藏追读】 刚才有多不可信,现在就有多震惊。 黄子澄和齐泰,做梦都没想到,朱棣竟然会这么狠。 明知道会有危险,还把自己三个儿子送到危险之地,他难道就不怕吗? 还是说,他问心无愧,没有反叛之心? 就在黄子澄和齐泰不知所措的时候,朱冠文突然开口道:“如今诸王都已进京,唯燕王没来,成何体统?” “再者,我朝以仁孝治天下,燕王是皇爷爷的四子,孤的四叔,怎能不入京师?” “至于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也都是皇爷爷的孙子,来京守孝,理所应当,何须单独请求?” “这.....” 面对朱冠文的灵魂三问,黄子澄和齐泰哑口无言,心说之前不让燕王进京的是你,现在让燕王进京的还是你,当真闹着玩呢? 尽管心中腹诽不已,但黄子澄还是不耻下问:“皇太孙殿下之前说,明君正臣需懂权谋,不知让燕王进京,是何权谋?” “在回答黄先生之前,孤想问黄先生,燕王为何让自己儿子进京守孝?”朱冠文反问道。 “嗯.....” 黄子澄想了想,道:“莫非是联络与燕王交好的亲信?” “这只是一方面,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是何原因?” “自然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朱冠文道。 “态度?” 黄子澄和齐泰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朱冠文叹息道:“你们想想,燕王就三个儿子,纵使他有心夺权,如今儿子在我们手中,他还敢付出行动吗?” “自是不敢!”黄子澄答道:“除非他真的毫无人性。” “毫无人性?” 朱冠文冷冷一笑:“别人利用的就是人性,他把儿子送到我们身边,一可以消除我们的戒心,二可以笼络朝臣的人心!” “到时候,他的三个儿子就可以安全无忧,而他,则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有二心,只要没起兵造反,我们敢杀他三个儿子吗?” “所以,这是阳谋啊,两位先生!” “阳谋?” 黄子澄和齐泰同时一惊,不由头皮发麻。 正如朱冠文说的,燕王把三个儿子全部留在京师,相当于让儿子们作人质。 如此一来,削藩很难第一个落在他头上。 因为削藩不是想削就能削的,需要找各种‘正当’理由。 燕王有后顾之忧,不可能威胁皇帝的统治,即使皇帝想削藩,朝臣们也不答应。 再者,燕王的三个儿子都是皇族血亲,朱允炆以仁孝治天下,不可能轻易对他们出手。 也就是说,燕王送三个儿子来京师,首先占据孝义,替先帝守孝,其次占据忠理,让百官心服口服。 想通了这场权谋大戏,黄子澄和齐泰对朱冠文都刮目相看。 而梅殷则深深的看了眼朱冠文,皱眉道:“那以皇太孙殿下的谋略,我们该如何破解此局?” “之前不是说了吗?”朱冠文道:“让燕王进京!” “那燕王进京之后,我们又如何安排?” “先让他参加孤的登基大典,再邀请他和叔叔们一起吃席!” “吃席?”梅殷一愣:“这是何意?”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朱冠文。 不仅是他,就连齐黄二人都搞不清楚朱冠文的想法。 却听朱冠文笑道:“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席正,则位正。孤既然要做大明的皇帝,就得堂堂正正,让叔叔们明白,孤才是正统!” 他没有朱允炆的记忆,连那些藩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就算要改变历史,也要先了解历史人物。 否则稀里糊涂改变,有可能弄巧成拙。 再说,死人了本来就要吃席,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 但梅殷似乎不喜欢这种传统,于是无奈的道:“先帝早有遗诏,传位于皇太孙殿下,其实没必要这么做。” “可黄先生不是说,燕王与某些朝臣交往甚密吗?孤也想看看,他们是站在燕王那边,还是站在孤这边!” 朱冠文的话音落下,便转头望向黄子澄。 黄子澄尴尬的笑了笑:“我也只是怀疑,并无实据。” “不过。”说着,他话锋一转,接着道:“燕王确实与五军都督府的人有关系,那中军都督府的徐辉祖,还是其小舅子。” “徐辉祖?” 朱冠文眉头一皱,恍然想起这个人。 徐辉祖是大明开国将领徐达的儿子,不仅继承了徐达的智慧,还继承了徐达的勇猛。 朱元璋在世的时候,就很器重徐辉祖,特意把中军都督府交给他执掌。 而徐辉祖也没让朱元璋失望,对朱允炆忠心耿耿。 就算朱棣是他姐夫,也依然决然跟他抗争到底。 这种大忠臣,居然被黄子澄质疑,朱冠文真想给他一脚。 不过,现在不是跟黄子澄计较的时候,得把朱棣搞到京城来,才能安心。 然而就在这时,齐泰又突然朝梅殷发问:“荣国公,燕王之前不是极力想要进京奔丧吗?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 梅殷迟疑了一下,道:“据说是染了什么病,卧床不起,特意让三子进京为先帝守孝。” “染病?”黄子澄皱眉:“燕王身体向来硬朗,怎么会染病?” “是啊,燕王常年在军中,身强体壮,又精通武艺,不像会一病不起的样子!”齐泰有些怀疑的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是传信的使者告知我的!” 梅殷摇了摇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据说燕王奔丧,被拒淮安的时候,曾晕倒在房中。” “怎么会这么巧,皇太孙殿下晕倒,他也晕倒?” 黄子澄冷笑一声,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一下,这才发现朱冠文目光幽幽的盯着自己,连忙改口道:“其实晕倒这种事,挺正常的!” “是吗?我也觉得挺正常的!” 朱冠文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梅殷:“既然燕王染病,那就派御医前往淮安诊治,务必让燕王身体无恙!” “那进京之事?”齐泰忍不住追问。 朱冠文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京师。”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燕王朱棣的把戏。 当初为了拖延时间,准备造反,不让朱允炆怀疑自己,朱棣装疯卖傻,睡猪圈,吃猪食,无所不用其极。 这种把戏,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他。 眼见朱冠文态度坚决,梅殷三人也不再多言,直接告辞离开。 第七章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求收藏追读】 历史上的朱棣,是个比较奇怪的人,既想当皇帝,又不想造反。 所以朱元璋在世的时候,极力展现自己的才能,希望朱元璋能让自己顺位做皇帝。 可朱元璋偏偏不让他如愿,反而将皇位传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是个好人,在文官眼里,也是个好皇帝。 但在武官眼里,却是个没脑子,没主见,没能力的君主。 这也是靖难一役中,为朱允炆死节的,几乎都是文官,而投降叛变的,大多是武官。 因为朱允炆是文官的皇帝,不是武官的老大。 朱元璋能打下明朝的江山,靠的是一堆兄弟,而这些兄弟,都认他这个老大。 可朱允炆不想做老大,他想做圣上。 所以极力拔高文官的地位,打压武官。 这就改变了朱元璋时期的那种文官压抑的环境,让文官野蛮生长。 文官一多,武官的生存空间就会被压缩,那武官想出头该怎么办? 自然是找新的老大。 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于是乎,他们找到了朱棣。 而朱棣能靖难成功,也多亏了那些不得志的武官。 想通了其中关键,坐在书房中闭目沉思的朱乐,缓缓睁开眼睛。 “回到北平之后,不能完全走朱棣的老路。” “当时朱允炆敢削藩,就是边境差不多太平了,他觉得藩王威胁自己的统治,那我就给他整点事出来!” “只要北平战事不断,他想削我也没办法,而我则可以趁机准备。”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应付一下朱允炆。” “历史上的朱棣,曾经装疯卖傻,朱允炆刚开始也不信,到后来多次派人查验,只不过朱棣对自己太狠,让那些查验之人,都无功而返。” “我之前谎称染病,想来也有人查验......” 念头至此,朱乐当即朝门外呐喊:“来人,让道衍师傅到书房一趟。” “是。” 门外的燕王护卫丘福,应了一声,立刻跑去通知姚广孝。 此时,姚广孝正在与朱高炽三兄弟交代赴京事宜。 当他得知燕王传召自己,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跟着丘福来到书房。 “王爷,您找贫僧何事?” 姚广孝刚进门,就朝朱乐发问。 朱乐看了眼他身后的丘福,面无表情的道:“丘福,你先下去,把门关上,让所有人退到十丈以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丘福愣了一下,连忙告退。 这时,姚广孝再次发问:“王爷,到底发生了何种大事?你要如此谨慎!” “师傅勿急,且听我说。” 朱乐抬手虚按,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本王有些顾虑,需要师傅协助!” “顾虑?” 姚广孝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却听朱乐又道:“此前本王装病,为的是找借口送三子去京城,但现在想来,还有些不妥!” “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那朱允炆身边,也不是没有心思玲珑之人,本王的身体向来硬朗,突然染病,难免会让人怀疑。” “所以本王是想,不如假戏真做!” “如何假戏真做?”姚广孝眯眼:“难不成王爷要真的染病?” “不错。” 朱乐点头道:“本王不仅要染病,还要染那种让人不敢靠近,不敢诊治的病!” “什么?!” 姚广孝猛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乐。 朱乐面色严肃,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隔了片刻,姚广孝才满脸不可思议的道;“王爷何故如此?就算朱允炆怀疑,也不一定派人来查验!” “如果万一呢?万一他派人来查验,又当如何?” “这.....”姚广孝迟疑道:“就算他派人来查验,王爷也不用真的染病,只需装病,交给贫僧来处理即可!” “那好,本王换一个问题!” 朱乐虽然清楚姚广孝的底细,但依旧看不穿他,所以接着道:“假如朱允炆得知本王染病,不让本王回北平,让本王入京治病,又该怎么办?” 姚广孝略作思忖,摇头道:“这种可能性很低,因为朱允炆忌惮王爷,曾以先帝遗诏,阻拦王爷进京奔丧!” “就算王爷染病,也不可能朝令夕改!” “师傅,我们是成大事之人,即使微乎其微的可能,也要考虑周到,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朱乐正色道。 虽然历史上的朱棣,最终回到了北平,但怎么回的,历史并没有详细记载。 朱乐只能采用自己的办法。 “那王爷打算如何?” “自然还是假戏真做!” 姚广孝:“.......” 朱乐:“.......”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半晌,朱乐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沉沉的道:“我要让这个病,只能在北平治好,不能入京!” “这怎么可能?” 姚广孝有些诧异的看着朱乐:“宫里的御医,很难有他们治不好的病!” “是吗?”朱乐挑眉:“如果是瘟疫呢?” “瘟疫!?” 姚广孝愕然。 他没想到朱乐会这么疯狂。 因为瘟疫在古代是非常可怕的疾病,动辄死几万,甚至几十万人。 倒不是说,瘟疫在古代治不好,而是对瘟疫的恐惧,让人谈之色变。 朱乐敢这么做,主要还是他上辈子的公司,就是制药公司。 对于怎么治疗瘟疫,防绝瘟疫,他有很多种办法。 所以,在姚广孝看来的疯狂之举,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 稍微沉默,朱乐又安慰道:“师傅不用担心,只需按本王说的做,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 姚广孝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对于朱乐的安慰,更是充耳不闻。 他记得以前的朱棣,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造反,还是自己在旁边不停鼓动。 可现在的朱棣,不仅不需要鼓动,反而特别主动。 甚至胆大得让人可怕。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王爷真的想通了? 就在姚广孝暗暗揣测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通禀声;“启禀燕王,宫里派人传信,说是召王爷进京!” “进京?” 朱乐意味深长的看着姚广孝,后者满是错愕和怀疑。 之前他还觉得不可能,现在就被啪啪打脸,那心里别提多复杂。 但朱乐却平静的问;“本王不是说了染病吗?怎么还召本王进京?” “据说是皇太孙殿下的命令,他让王爷进京治病,还派来了御医,随行照顾王爷!” “哦?是吗?本王那位侄儿,想得挺周到的!” 朱乐一边调侃,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姚广孝。 此时的姚广孝,早已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比他还心思缜密! 这特么简直是料事如神啊! 第八章父子俩的谋略【求收藏追读】 姚广孝,苏州长洲人,十四岁的时候,便出家为僧,法号道衍。 虽然是佛门之人,却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他不仅精通儒,释,道三家,连星象,八卦,相术,兵法等,都知之甚详。 朱棣与姚广孝相识,在洪武十八年。 因为朱元璋出自佛门,所以对儿子们也有要求,让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僧人讲经荐福。 当时的僧人,还不是人人都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对于跟随哪一位藩王,极其重视。 在藩王们进来后,姚广孝一眼就看出燕王朱棣有帝王之相,便许以‘白帽子藩王’为礼,让朱棣选择了他。 后来,姚广孝跟着朱棣来到北平,很快成为其心腹。 若遇大事,朱棣必跟他一起商议。 在朱棣奔丧被拒后,姚广孝曾提醒朱棣,朝廷有意要削藩,并以此为由,让朱棣早做准备。 但那时的朱棣,还没下定决心,就婉言拒绝了。 毕竟造反不是一件小事。 当年的朱元璋,烂命一条,父母双亡,活脱脱的主角人设,不造反可惜了。 而现在的朱棣,不仅有车有房,还有漂亮老婆,可爱儿子。 没事出去打打仗,欺负异族人,生活不要太惬意。 你让他造反,那不得慎重考虑一下? 但朱乐不是朱棣。 熟知历史的他,知道造反会成功,所以毫不犹豫的开始准备。 这就好比,你明知道彩票中奖号码,会不去买吗? 但朱乐还是没想到,自己的预判,竟然成功化险为夷。 若没有预判朱允炆的查验,恐怕会改变历史。 稍微沉吟,朱乐再次望向姚广孝,郑重道:“师傅,现在你该相信本王的判断了吧?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们都不能让它发生!” “王爷所言有理,是贫僧有失考虑。” 姚广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朱乐又沉声道:“师傅不必在这件事上自责,当务之急,先做两手安排,一个是让三子马上前往京师守孝,二个是广告民众和诸军,朝廷要本王带病进京。” “王爷这是要挟裹大势?” 姚广孝看着朱乐,似乎明白了什么。 “本王带病进京,又是瘟疫,你说朱允炆会接受吗?” 朱乐饶有兴趣的反问了一句,又道:“假如本王再宣言一地为一国,朝廷会怎么看本王?” “一地为一国?” 姚广孝愣了愣,有些不解的道:“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牺牲本王,保全国家。” 朱乐意味深长的道:“本王染病瘟疫,为了保护京师黎明百姓,为了保护陛下和朝廷百官,甘愿自囚燕地,治病解难!” 话到这里,顿了顿,接着道:“师傅说,谁还敢扬言对本王削藩?” “嘶.....” 姚广孝听到朱乐的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把大势运用到了极致。 把自己架在道德制高点,相当于把自己立在不败之地。 就算姚广孝深谙谋略,也不得不佩服朱乐这招的高明。 不过,朱乐所说的瘟疫,还是让他有些忌惮。 “王爷的计谋,虽然一举多得,但瘟疫不容小觑,王爷真有把握?” “师傅放心,本王从不做没有把握得事!” 朱乐笑着安慰了一句姚广孝,便朝门外的丘福道:“丘福,去给本王抓几只老鼠来,切记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遵命!” 丘福领命退下,姚广孝满脸疑惑。 但朱乐不打算解释。 因为就算解释,他也听不懂。 ....... 与此同时,南京皇宫,武英殿。 朱冠文正在给方孝孺洗脑。 没办法,这家伙的下场太惨了。 朱冠文不想让他重蹈覆辙。 “方先生,你知道天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朱冠文与方孝孺相对而坐,语气诚恳的问道。 方孝孺想了想,道:“江山社稷!” “那大明的江山,以方先生之言,能否胜过周朝?” “这....” 方孝孺迟疑了一下,捋着胡须道:“若皇太孙殿下登位,改行周制,应该能不相伯仲!” 他没有把话说死,就是想留点余地。 但朱冠文不想给他留余地,又追问道:“周朝实行的是分封制,我朝实行的也是分封制,为何方先生建议孤削藩?” “嗯?” 方孝孺一愣,心说削藩不是你同意的吗?怎么反过来问我! 却听朱冠文接着道:“周朝实行分封制,延绵国运八百年,我朝实行分封制,为何不能更久?” “这....” 方孝孺迟疑道:“这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 “周天子分封诸王,诸王都认可周天子的统治,而我朝的藩王,不尽然。” “哦?”朱冠文挑眉:“照方先生的说法,孤的那些叔叔,都不认可孤?”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 “只是什么?方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朱冠文面色郑重的看着方孝孺,方孝孺犹豫了片刻,道:“先帝设立的二十多个藩王,虽然不过问地方政事,但可以指挥地方军队,而且,这些藩王麾下还管着三千到一万不等的军队。” “就连朝廷军队经过藩王的封地,都得经过藩王的同意。” “长此以往,朝廷的威信将会逐渐丧失!” “意思是,方先生不赞同分封制?” 朱冠文抓住了关键点,方孝孺却否认道:“这倒不是,主要是先帝分封的藩王,不太安分。” “原来如此!” 朱冠文恍然点头道:“原来方先生是不放心孤的那些叔叔。” “皇太孙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方孝孺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朱冠文在戏弄自己。 但朱冠文却转移话题道:“前两天,黄先生和齐先生来找孤,让孤登基后着手削藩,孤想了一阵,发现此时不宜削藩!” “这是为何?”方孝孺有些不解。 朱冠文沉吟道:“相比周朝的分封制,我朝的分封制更加完善,而且,那些藩王都是皇爷爷的儿子,就算他们不安分,也不敢明着造反。” “如果孤刚登基就削藩,一个是于礼不合,二个是薄情寡义,这让本就不服孤的叔叔们,更加痛恨孤!” “皇太孙殿下仁德,臣深感佩服,但藩王之患,终究还是要解决!” 方孝孺作揖道:“藩王之患,并非藩王的反叛之心,而是他们对地方的涂害!” “周天子分封诸王,诸王在用心治理国家,而如今的藩王,大多自私自利,令人不齿。” “就算如此,也不急于一时。” 朱冠文看着方孝孺,坦言道:“我找方先生来,其实是想让方先生助我!” 第九章牢笼治世【求收藏追读】 方孝孺早在四十来岁,就已经是名声鹊起的儒家学者了。 虽然从未中过举,但他是宋濂的学生。 而宋濂又是谁? 大明第一太子朱标的老师! 所以方孝孺在很早之前,就被朱元璋发现是个人才。 可朱元璋偏偏不用他,反而留给自己儿子。 结果儿子挂了,又留给孙子。 也就是说,方孝孺的命比较硬,谁用谁死。 当然,这只是开玩笑。 其实方孝孺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忠臣。 当初面对朱棣的屠刀,那是一身浩然正气,坚决不向恶势力低头。 就连朱棣的儿子仁宗皇帝朱高炽,后来都替他平反了。 由此可见,方孝孺为人臣子,绝对是忠心耿耿。 关键是,朱允炆不会用啊! 自古以来,历史的惨痛教训都在讲一个道理。 那就是用儒家思想去治国,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无知,多么的祸害无穷。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汉武帝刘彻采用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最终完成了汉朝人民的思想统一。 但并不是说,他要用儒家思想去治国。 相反的,他采用了始皇帝留下来的法家治国的理念。 这种外儒内法,儒皮法骨的政策,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 而朱允炆的治国之道,却恰恰相反。 他的政策,大多都是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被制定出来的。 作为朱允炆时期的‘文官之首’,方孝孺也参与了很多政策的制定。 比如对那些岁数大的老人,每年赏赐米,肉,衣服棉被。 如果是孤寡残弱,则由官府收养。 同时还重视农桑,兴办学校,大开科举,加强儒学教育,考察地方官吏,扶持贫困灾民,鼓励忠孝,掩埋那些无人收容的尸骨,减免田租等。 而且,当时还规定,寺庙田产只有五亩,多余田产必须退给百姓。 这些政策,对百姓而言,无疑是有利的。 毕竟朱元璋时期的法律,过于严苛,百姓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方孝孺这些文官,不仅纠正了一些冤假错案,还平反了朱元璋时期的罪人。 所以,方孝孺也不是被后世妖魔化的腐儒。 他纵使有错,也是想让这个国家变得更美好。 只不过,他的那些建议,太理想化了而已。 朱冠文寻求方孝孺的帮助,其实是想合理的使用他。 老话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在朱冠文看来,方孝孺就是一截好钢。 用好了他,绝对是一个治世能臣。 “方先生,孤有两件事想寻求你的帮助!” 朱冠文先是朝方孝孺行了一礼,然后神色严肃的道:“第一件事,孤需要你主持恩科!” “臣只是翰林院侍讲,哪有资格主持恩科?”方孝孺诧异道。 “以方先生的才学,难道还有谁不服?” “这....这于礼不合。” “方先生,孤知道于礼不合,但孤需要一个能挑重担的人,你明白吗?”朱冠文目光灼灼的盯着方孝孺。 那感觉,跟pua差不多。 但方孝孺非常受用,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当即拱手道:“臣定不负所望,为国家选定良材!” “方先生,这个不对!” “啊?” 方孝孺一脸茫然,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却见朱冠文板着脸道:“科举的第一要义,既不是为国选材,也不是话语天下!” “那是为什么?”方孝孺更加茫然了。 朱冠文目光如炬,意味深长的说了四个字:“牢笼治世!” “牢笼治世?” 方孝孺一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朱冠文。 朱冠文背负着双手,自顾自的道:“孤要让天下的聪明人,全都进到八股文的牢笼里,让他们钻研章句,白首穷经!” “这.....” 方孝孺被朱冠文的话惊呆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科举的第一要义是这样。 曾几何时,他为自己没考中科举,没被朱元璋重用,整日愁眉苦脸。 可现在听到朱冠文的话,他觉得自己好幸运。 原来当权者的思想是这样的。 只是..... 他还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便朝朱冠文追问:“皇太孙殿下为何要这样做?” “很简单,只要读书人安定了,天下即使还有人想造反,也不过是些草寇之流。” 方孝孺:“......” “就比如你说的那些藩王,如果没有读书人为他们出谋划策,就凭他们,能成什么大事?” 方孝孺:“......” “再反过来讲,如果读书人不被朝廷重用,他就会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他就会想找‘明主’成就一番事业,这样的读书人,危害大吗?” “确实危害不小!” 方孝孺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 他也是读书人,自然懂得那种怀才不遇的感觉。 但这正中朱冠文的语言圈套。 却听朱冠文又接着道:“那读书人要是做了官呢?” “读书人做了官?” 方孝孺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朱冠文的目的本就是引导方孝孺,怎么可能让他独立思考,于是直接给出答案。 “读书人做了官,他就患得患失,畏首畏尾,舍不得头上那顶乌纱帽啊!” “这....” 方孝孺瞳孔一缩,犹如醍醐灌顶,如梦初醒般的看着朱冠文。 朱冠文微微颔首,笑着问:“方先生,现在知道孤为什么要你主持恩科了吧?” “臣.....” 方孝孺咽了咽喉咙里的唾沫,声音干涩的道:“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孤一直很看重你,希望你不要让孤失望!” “那么,皇太孙殿下的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这第二件事,与孤的叔叔们有关。” 朱冠文坦言道:“孤准备登基大典后,邀请孤的叔叔们参加宴席,到时候会有一个小游戏,孤希望方先生好好配合孤!” “小游戏?” 方孝孺一愣:“是何小游戏?” “孤记得皇爷爷曾说,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不想做赵匡胤,搞什么杯酒释兵权,孤也觉得,都是孤的亲叔叔,没必要玩那一套!” “所以孤想了一个小游戏,跟孤的叔叔们玩玩,看看孤的叔叔们,心里咋想的!” “皇太孙殿下这个小游戏,可与兵权有关?” 方孝孺试探着问朱冠文。 朱冠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方孝孺:“方先生是孤的忠臣吗?” “臣愿为皇太孙殿下肝脑涂地!” “那就好,到时候看孤的脸色行事。” “遵命。” 方孝孺欣然答应,恭敬的退了下去。 他等这么多年,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 第十章二五仔也是大忠臣【求收藏追读】 送走方孝孺后,朱冠文坐在武英殿内,陷入了沉思。 自古得国最正者,莫过于大明朝。 大明朝是真正由穷苦百姓推翻残酷的统治阶级而建立的国家。 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是何等的铁骨铮铮。 但大明朝又是历史上‘最穷’的国家。 穷到什么程度呢? 据说朝廷平定叛乱,需要在朝堂上向大臣们,以及权贵们借钱。 连皇帝穿的龙袍,都是打补丁的。 当初朱冠文好奇明朝皇帝穿的龙袍,是不是跟传言中的一样,便亲自跑去验证,结果摸了几下就掉了一颗扣子。 为了这颗扣子,还差点闹出人命。 由此可见,大明朝是真的穷。 但穷不可怕,可怕的是,穷不思变。 看似日益繁盛的大明朝,实际上是一个活火山,就算没有朱棣靖难,也会面临爆发的危险。 朱元璋在世的时候,土地兼并,粮税贪污等情况,屡屡发生。 就算朱元璋施以酷刑,严惩不法分子,一样没能解决大明朝的问题。 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朱元璋自己。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的儿孙,格外宽容。 比如朱元璋曾下令,让朝廷供养他的子孙后代。 也就是说,那些藩王,以及藩王的后人,不用去干活,在家吃皇粮就够了。 虽然这种做法,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有,但像朱元璋这么缺心眼的,还是头一个。 倒不是黑老朱,而是事实。 但凡学过‘指数’的,都不会下这么荒唐的命令。 一个皇朝的皇族,前期肯定没多少人,但经过几代繁衍,那人数不得几万,甚至十几万人? 这么多人让本就拮据的朝廷负担,那还不得拖垮整个朝廷? 更离谱的是,老朱还规定子孙后代不用交税! 好山好水好地,都被你子孙后代占了,产出的东西,又不交税,朝廷拿什么养你子孙后代? 只有不停的剥削贫苦百姓! 长此以往,这个国家能有不亡的道理? 朱冠文虽然历史不怎么好,但算账的本事,恐怕整个大明朝都没人比他强。 只是粗略一算,他就知道不行。 其实,朱冠文现在有点理解朱允炆了。 坐在朱允炆那个位置,若不改变现状,大明朝会一直穷下去。 事实也是如此,大明朝从朱元璋到朱由检,就从来没富裕过。 包括所谓的永乐盛世,弘治中兴,同样如此。 可惜朱允炆的改变,出发点都是好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哎!” 朱冠文长叹一声,幽幽道了句:“当皇帝真他妈难啊!” “殿,殿下?” 王忠刚跨进武英殿,就听到朱冠文的叹息,不由浑身一激灵,连忙低头呼喊朱冠文。 朱冠文愣了愣,转头望去:“何事?” 王忠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当即躬身禀报道:“回皇太孙殿下,魏国公徐辉祖求见。” 徐辉祖? 这不是那个大忠臣嘛! 朱冠文面色一喜,连忙摆手道:“快宣他进来。” “是。” 王忠应了一句,很快将徐辉祖带了进来。 “臣,徐辉祖,见过皇太孙殿下!” 徐辉祖长得面如冠玉,英姿非凡,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礼数十分周到。 朱冠文打量了他一眼,亲切的说道:“魏国公无需多礼,来人,赐坐!” “这....” 徐辉祖被朱冠文的亲切,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当即呆愣在原地。 朱冠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关心道:“我看魏国公眼眸低垂,精神不佳,是否整夜没睡?” “啊?” 徐辉祖反应过来,连忙告罪道:“臣殿前失仪,还望皇太孙殿下责罚!” “责罚什么?魏国公劳苦功高,一心为国,我若责罚魏国公,那不是昏聩无能之人吗?” “可是.....” “别可是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朱冠文打断了徐辉祖的犹豫,直接转移话题。 徐辉祖稍微迟疑,便道:“臣接到密报,燕王朱棣广告民众和诸君,说殿下让他带病进京!“ “哦?”朱冠文眼神闪烁,不动声色的道了句:“还有这事?” “起初,燕王派人传信给臣,说要将三子送到京师,让臣好生照拂,当时臣还觉得奇怪,先帝明明不让他进京,为何要行此举?” “如今想来,他应该另有所图!” 徐辉祖面色凝重的表达了自己的推测。 朱冠文深深看了他一眼,暗道这家伙果然忠心。 稍微沉吟,他便追问道:“这就是魏国公一夜没睡的原因?” “皇太孙殿下见谅,臣一夜没睡,是因为淮安突发瘟疫,臣刚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师,向您禀报!” “瘟疫?” 朱冠文一惊:“你说哪里突发瘟疫?” “淮安!” “这,这怎么可能!” 朱冠文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据他所知,明朝的瘟疫,发生在永乐八年,现在还是洪武三十一年,怎么可能突发瘟疫。 而且淮安这个地方,在明朝历史上根本没发生过瘟疫。 不对! 徐辉祖刚刚说朱棣广告民众和诸军,自己让他带病进京! 如今瘟疫发生在淮安..... 莫非他早知道自己感染的是瘟疫? 可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强行召他进京,绝对会遭到群臣的反对! 该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冠文心中满是疑惑,却听外面再次传来一道通报声。 “启禀皇太孙殿下,曹国公李景隆求见!” “李景隆?” 朱冠文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徐辉祖,却见徐辉祖眉头大皱。 这两个人斗了一辈子,最终还是李景隆更胜一筹。 不是说李景隆比徐辉祖厉害,而是朱允炆更看重李景隆,甚至把李景隆当作心腹。 而徐辉祖,自始至终都没走进朱允炆的核心圈子。 当初平叛朱棣的时候,徐辉祖明明胜利在望,朱允炆竟然脑抽的将他换了下来。 就因为有人说徐辉祖是朱棣的小舅子,让他对徐辉祖的忠心,产生了怀疑。 结果李景隆带着五十万大军,跟朱棣演了一场无间道,活生生的将朱允炆坑死了。 这就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 “让曹国公进来吧!” 虽然明知道李景隆是个二五仔,但朱冠文还是想用用他。 毕竟有时候,二五仔反过来也是大忠臣。 第十一章皇太孙殿下,臣不想当鸡啊! 李景隆,字九江,是岐阳王李文忠的儿子。 朱棣曾评价他,豢养之子,寡谋而骄矜,色厉而中馁,忌刻而自用,况未尝习兵,见战阵而辄以五十万付之,是自坑之矣。 说的是朱允炆把五十万大军交给他,纯属自己坑自己。 结果也证明了朱棣的判断,李景隆确实坑了朱允炆。 不过,当朱冠文见到李景隆的时候,却被他的相貌,惊艳到了。 “这小子真帅啊!” 朱冠文暗暗感慨了一句,不由多打量了几眼李景隆。 这李景隆,眉目疏秀,顾盼伟然,雍容华贵,不当鸭子可惜了。 “曹国公前来见孤,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朱冠文收回目光,淡淡的问道。 李景隆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徐辉祖,拱手道:“启禀皇太孙殿下,燕王拒绝入京,愿自囚燕地!” “你说什么?” 朱冠文诧异道:“你说燕王拒绝入京,还要自囚燕地?” “是的皇太孙殿下,燕王在淮安城颁布告示,说自己感染了瘟疫,为了保护京师百姓的安全,不让朝廷蒙受灾祸,愿自囚燕地,治病解难!” “既然是张贴在淮安城中的告示,你又如何得知的?” 朱冠文眼睛微眯,直勾勾的盯着李景隆。 李景隆连忙解释道:“回皇太孙殿下,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现已抵达南京城外,被镇南卫的人拦住,臣得知消息后,立刻前来向皇太孙殿下禀报!” 他是左军都督府的左都督,镇南卫乃左军都督府的在京属卫。 朱高炽三兄弟被镇南卫拦住,他自然第一时间知晓。 稍微沉吟,朱冠文又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抵达南京了?” “据朱高炽所言,他们三日之前就出发了,得知太子召燕王进京时,正在路途中!” “三日之前?” 朱冠文心头一动,恍然想起了什么。 三日之前,好像是梅殷通知他,燕王朱棣要将三个儿子送到京师,为朱元璋守孝。 那时候的他,一眼就看穿了朱棣的阳谋,所以当即决定召朱棣进京。 至于梅殷说的朱棣染病,他更是没放在心上。 因为历史上的朱棣,为了蒙骗朱允炆,无所不用其极,装病这种事,犹如家常便饭。 可让朱冠文没想到的是,朱棣竟然真的染病了。 而且还是瘟疫。 要知道,瘟疫这种疾病,在古代可是大杀器。 朱棣感染瘟疫,对朱冠文来说,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不用再想办法对付朱棣了,让朱棣自生自灭即可。 忧的是,朱棣这一手操作,就好像明知道自己会被传召入京,所以才做了那些安排。 “如果真是这样,那朱棣也太可怕了!” 朱冠文心中呢喃了一句,再次望向李景隆:“朱高炽三兄弟可有感染瘟疫?” “没有!” 李景隆摇头道:“臣让医师给他们诊治了,没有发现感染瘟疫的迹象。” “哼!” 朱冠文冷哼一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那朱棣果然预料到了自己会对他出手。 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的安排三子进京? 而且在自己召他入京的时候,又恰巧感染了瘟疫?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 在朱冠文看来,朱棣的所有谋划,就是想挟裹大势,让自己不能对他出手。 什么自囚燕地,说白了就是想回北平,另谋发展。 但是,你能挟裹大势,我就不能挟裹大义吗? 朱冠文心中略微思忖,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只听他幽幽的道:“燕王是染病之后才让三子进京守孝的,按理说,三子应该与燕王接触过,如今燕王感染瘟疫,三子却安然无恙,你们觉得合理吗?” “这……” 李景隆看了徐辉祖一眼,后者没有理他,只是皱眉道:“皇太孙殿下若不放心朱高炽他们,可让臣来监管他们!” “他们是来为皇爷爷守孝的,孤有什么理由监管他们?” “那皇太孙殿下的意思是.....” “其实孤.....最不放心的是燕王!” 朱冠文叹息道:“燕王乃孤的四叔,孤怎么能放任他留在燕地,独自治病呢?” “可瘟疫事关重大,若让燕王进京,怕是会引起群臣的反对!” 徐辉祖担忧的道:“甚至连京师百姓都会反对皇太孙殿下。” “是啊皇太孙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还望慎重考虑。” 李景隆听到徐辉祖的话,罕见的没有争锋相对,反而随声附和。 朱冠文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想哪去了,孤不会执意让燕王进京的!” “啊?” 徐辉祖和李景隆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朱冠文解释道:“孤的意思是,燕王既然在淮安感染了瘟疫,那就留在淮安隔离,没必要回到燕地,造成燕地百姓恐慌。” “另外,孤决定派人去淮安防控瘟疫,让瘟疫不能蔓延至整个淮安,涂害百姓!” “哦?” 李景隆眼睛一亮,旋即好奇的问朱冠文:“那皇太孙殿下打算派何人去淮安防控瘟疫?” 说完,目光不由落在了徐辉祖身上。 徐辉祖脸色大变,当即怒目而视。 这个窝囊废,居然敢当着皇太孙殿下的面算计老子? 真他娘的卑鄙! 哎,吾命休矣..... 谁让人家是皇太孙殿下的心腹呢? 徐辉祖心中悲凉,感觉一阵阵压抑。 就在这时,朱冠文突然看向李景隆:“曹国公,你听说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啊?” 李景隆微微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朱冠文又拍着他的肩膀,正色道:“你,以后就是那条狗。” 李景隆:“......” “孤现在是太子,再过不久,便是大明的皇帝,你是孤的心腹,应该明白孤的意思.....” 朱冠文说着,回到自己座位,摆手道:“去淮安吧,孤相信你的能力,一定会办好此事。” “皇太孙殿下,您.....” 李景隆愕然的看着朱冠文,过了片刻,惶恐道:“您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臣惹您生气了....臣马上改啊,能不能别让臣去淮安!” “无论你犯了什么错,孤都会原谅你。” 朱冠文摆摆手:“总之,孤的四叔,就交给你了。” “可是....” “好了,快下去准备吧,这是孤的命令!” 眼见李景隆还想说什么,朱冠文直接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就这样,李景隆挂着‘比死了亲娘还难看’的表情,离开了武英殿。 而朱冠文又把目光落在了徐辉祖身上。 徐辉祖浑身一激灵,连忙摆手道:“皇太孙殿下,臣不想当鸡啊!” 第十二章带叔叔们,放松放松...... “什么鸡?” 朱冠文被徐辉祖说得愣了一下。 徐辉祖讪笑着答道:“就是皇太孙殿下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那只鸡!” 朱冠文:“.......” 徐辉祖:“.......” 两人对视,皆是无语。 隔了半晌之后,朱冠文抬手扶额,摇头叹息:“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斗不过李景隆吗?” “哈?” 徐辉祖懵逼。 朱冠文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说说朱高炽他们吧?魏国公觉得,该如何安置他们?” “这....” 徐辉祖想了想,拱手道:“若皇太孙殿下信得过臣,就将他们安置在中军都督府,让臣亲自看管他们!”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魏国公了!” 朱冠文爽快的答应了徐辉祖。 徐辉祖反而有些发愣,似乎觉得不太对劲,又补充了一句:“皇太孙殿下,臣是他们的舅舅。” “然后呢?”朱冠文皱眉反问。 徐辉祖一怔,随即笑着拱手:“没然后了,臣领命。” “那就下去吧。” “是!” 目送徐辉祖离开后,朱冠文在武英殿待了一段时间,便回到了自己寝宫。 因为朱元璋刚刚驾崩没多久,朱允炆恪守孝道,决定与太子妃马恩慧暂时分房睡。 朱冠文也只能独守空房。 不过,这样正合他意,本就是陌生人的关系,突然挨在一起睡,怎么想都别扭。 就如此,一夜无话。 ........ 次日清晨,睡得正香的朱冠文,被太监宫女们从床上拉起来上朝。 这时,朱冠文迷迷糊糊地道:“上个屁的朝啊,天还没亮呢!” “皇太孙殿下慎言!” 王忠听到朱冠文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挥退周围的太监宫女,小声提醒道:“皇太孙殿下,今日朝会,荣国公特意召集了文武百官,诸位藩王,说有大事宣布,您还是尽早去吧!” 一听这话,朱冠文当时就不困了,直接从床上坐起来询问道:“今天是这个月的第几日?” “回皇太孙殿下,第十六日!”王忠恭敬答道。 “十六日?” 朱冠文反应了一瞬,连忙催促道:“快快快,快服侍孤沐浴更衣。” 他恍然想起,今天是梅殷当众宣读朱元璋传位诏书的日子。 所以来不及迟疑,赶紧朝浴桶那边冲去。 一阵忙活后,外面的天还蒙蒙亮,朱冠文就穿着重达二十多斤的龙袍,头戴冕冠,端坐在龙椅之上。 心说,这古代皇帝还真是劳累命,睡得比猪晚,起得比鸡早,要是以后的日子都这样,自己可就要累死了。 得赶紧组建个内阁和军机处才行,这样自己也能享受享受,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快乐日子了。 不过,这大殿上的气氛还挺特别的。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诸王站在前排,外面全是带甲的金吾卫。 虽然人数有点多,但朱冠文也没多想。 很快,梅殷就站了出来,朝朱冠文拱手一礼:“皇太孙殿下,臣奉先帝遗命,辅佐新君,今有先帝遗诏,特来当众宣读,以正视听!” “宣!” 朱冠文肃然抬手。 梅殷躬身领命,旋即当众拿出传位诏书,交给监察御史查验,查严无误后,再当众宣读。 “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远矣。 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 “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诏书念完,一个小胖子率先跪了下去,朝高坐在龙椅上的朱冠文行礼。 众臣微微一愣,连忙也跟着跪了下去,齐声高喊:“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朱冠文盯着小胖子看了一眼,旋即缓缓抬手。 没过多久,登基大典就正式开始了。 在一些列早就商议好的封赏和旨意下达后,朱冠文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寝宫。 虽然那些藩王都没有表现出不满之意,但朱冠文还是从他们眼中,都看到了一丝不屑。 他们不屑的自然不是皇位,而是不屑朱允炆坐上皇位。 对于这点,朱冠文心知肚明。 但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已经不是朱允炆,而是他朱冠文,所以那些藩王的不屑,他并没放在心上。 反而一想到之后的宴会,他就精神大振。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朱冠文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招呼宫内的太监宫女,为自己换了一套皇帝穿的常服。 正当他准备前往宴会之地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通报声:“启禀陛下,燕王世子朱高炽,次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燧求见!” 朱棣的三个儿子怎么跑来见自己了? 他们不是在徐辉祖的中军都督府吗? 朱冠文微微一愣,旋即摆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门外应了一声,很快,朱冠文就见到了朱棣的三个儿子。 其中一个长相富态,腿脚不利索的小胖子,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小胖子带着两个弟弟,恭敬的朝他行礼:“臣,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拜见陛下!” 朱高炽? 原来这小胖子就是仁宗皇帝朱高炽? 想起之前在大殿上的一幕,朱冠文不由暗暗感慨,这小胖子是个好人啊! 其实不光朱冠文觉得朱高炽是个好人,就连朱允炆,都觉得他是个好人。 因为朱高炽登基后,在他短暂的执政生涯里,不仅平反了朱棣滥杀的那些前朝旧臣,还为朱允炆正名了。 也就是承认了朱允炆正统的大明皇帝身份。 这种操作,直接把他老爹朱棣,打成了反贼。 关键是,别人还收拢了一大波人心。 无论是前朝旧臣,还是当朝大臣,都对朱高炽赞赏有加。 相反,稍微小一点的朱高煦,看起来面相和善,其实心思颇多,是一个不甘久居人下的主。 至于朱高燧,朱冠文倒没怎么打量,反正也就平平无奇。 “陛下,多年不见,您越发丰神俊朗了!” 眼见朱冠文没有说话,朱高炽率先开口道。 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引得朱冠文会心一笑,好奇的问:“你们三兄弟来找朕,所为何事?” 朱高炽躬身答道:“首先,自然是恭贺陛下荣登大宝,其次.....” “其次,我们听说陛下宴请诸位叔叔,也想参加!”朱高煦抢先答道。 “哦?”朱冠文挑眉:“你们也想参加宴会?” “是啊!”朱高燧点头道:“我们此次来京,代表的是我们父王。” “原来如此.....” 朱冠文恍然的微微颔首,旋即笑着摆手:“那就一起带叔叔们,放松放松吧!” 第十三章连连表忠心的朱高炽 从情理上来讲,朱冠文对朱棣三子,并没有多大的意见。 毕竟造反的是朱棣,他们也只是顺应时势。 如果朱棣不造反,别的人不说,朱高炽肯定是满心欢喜的。 这小胖子从小生活在南京城,喜欢南京城的一切。 自从去到北平,怎么过怎么不如意,后来朱棣造反成功,迁都去北平,更是让他一肚子苦水。 要不是在位时间短,估计用不了多久,他都会迁都回南京城。 所以,朱冠文挺喜欢他的。 再加上这小胖子是个理政奇才,连朱元璋都对他赞赏有加。 本来朱元璋是想把他留给朱允炆重用的,结果朱允炆一心削藩,哪里肯用藩王的儿子。 当真是,时也,命也。 “堂弟,此次来南京,想多住一段时间吗?” 看着走在身旁的朱高炽,朱冠文冷不防的道:“我想跟你多聊聊。” “陛下初登大宝,一定很忙,臣哪敢多打扰。” 朱高炽回身朝朱冠文行了一礼,客气的说道。 朱冠文摆手道:“都是一家人,私下里不用那么多礼,叫我堂兄就是了。” “这....” 朱高炽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两个弟弟,然后点头喊了朱冠文一句:“堂兄。” 朱冠文笑着微微颔首,然后又接着道:“这次宴会,我打算跟叔叔们玩一个小游戏,到时候,你们得配合堂兄我啊!” “小游戏?是何小游戏?” 朱高燧年龄最小,玩心也最重,听到玩游戏,顿时来了精神。 只见他大胆的伸手拉扯朱冠文的衣袖,叫嚷道:“堂兄堂兄,带我们一起玩啊!” “三弟不得对陛下无礼!”朱高煦皱眉呵斥道。 “无妨!” 朱冠文笑着摆了摆手,道:“我让你们配合,自然是要带你们一起玩。” “那.....” 朱高炽小心翼翼地问道:“堂兄打算让我们怎么配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活跃气氛。” “只是活跃气氛?” 朱冠文:“当然,除了活跃气氛,还要站个队,就像之前参加登基大典那样。” “......”朱高炽抿了抿嘴,点头道:“臣弟明白了。” 就如此,一路无话,四人很快来到宴会的举办地点。 因为朱元璋驾崩没多久,宴会不可能大张旗鼓,所以选择了一处比较清幽的宫殿。 在朱冠文四人赶到前,九大藩王之中的八位,已经早早入席了。 本来他们是不想参加的,但朱冠文没有下令让他们离京,他们也只能留在京城。 既然哪里都去不了,索性来参加此次宴会,看看这新登基的小皇帝,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五哥,诸位兄弟都来京城了,唯独四哥没来,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宴席间,坐在周王朱橚左侧的湘王朱柏,正小声询问朱橚。 朱橚是朱棣的同胞兄弟,对于朱棣的情况,他自然得向朱橚打听。 但朱橚听到他的询问,却罔若未闻,自顾自的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吃了闭门羹的朱柏,也不气馁,又转头望向身后的宁王朱权:“十七弟,你与四哥交好,可知他的情况?” “十二哥,有些话可别胡说,我对待四哥,与对待众兄弟是一样的,不存在交好与不交好!” 宁王朱权面露和善的纠正朱柏的言论。 “是啊,十七弟还真是一视同仁,咱们封地都紧紧挨着的,燕地有什么风吹草动,十七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唯独我辽地,都火烧眉毛了,还不见十七弟关心关心。” 听到朱权的话,辽王朱植忍不住冷嘲热讽道。 因为辽地在高丽的必经之路上,而宁地恰巧在辽地的后方,相当于辽地给宁地做了屏障。 关键是,辽地的实力,还没有宁地的实力强。 所以朱植对朱权一肚子怨气。 当然,这还只是他与朱权的嫌隙,其实最让他不爽的是朱棣。 朱棣在燕地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首先想到的是朱权,就连与谷王朱橞的关系,都比他与朱棣的关系好。 似乎是感受到了朱植的怨气,朱橞笑呵呵的打圆场道:“今日来参加宴会,是陛下特意邀请我们的,我们的重点,不是应该放在陛下身上吗?” “对对对,这陛下怎么还没来呢?”朱柏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附和道。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道通报声。 “陛下到——!” “参见陛下!” 朱橚作为除朱棣之外,最年长的藩王,带头朝朱冠文行礼。 “恭迎陛下,圣躬万安!” 朱冠文笑着扫了眼诸王,然后摆手道:“诸位叔叔客气了,今日是家宴,都无需多礼!” “嗯?” 朱橚、朱权等人陡然一惊,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朱允炆这么客气。 因为以前的朱允炆,对他们这些叔叔,都是敬而远之的。 但朱冠文不是朱允炆,所以表现得感情真挚:“虽然这次家宴有点唐突,但孝期已满之时,诸位叔叔又要远离京师,就藩塞外,朕非常不舍啊!” 什么意思? 不是传言要削藩吗? 怎么还让大家去就藩?! 诸王一头雾水,朱高炽眼睛一转,当即站了出来:“陛下挂念诸位叔叔,也是人之常情,我父王在淮安感染瘟疫,陛下甚为忧心,不仅派了御医前往诊治,还把我们兄弟三人接到了京师安顿。” “高炽,你说你父王感染了瘟疫?!” 朱权听到朱高炽的话,满脸惊愕的站了出来。 朱冠文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朱高炽又接着道:“回宁王叔,我父王确实感染了瘟疫,所以不能进京守孝。” 话音落下,朱橞又急忙道:“那你父王还好吗?” “谷王叔放心,有陛下派人照料,不会有事的!”朱高炽恭敬答道。 “这....” 诸王见朱高炽连连表忠心,不由满是古怪。 要知道,朱允炆与朱棣是非常有嫌隙的。 就连朱高炽他们三兄弟,朱允炆都没有好脸色。 可如今,朱高炽居然对朱允炆连连表忠心,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朱棣与朱允炆消除嫌隙了? 就在诸王疑惑不解的时候,朱植突然朝朱冠文拱手道:“陛下关心臣等,臣等自然感激涕零,但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应允!” “今天是家宴,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不用见外。”朱冠文微微一笑。 虽然他不认识朱植,但不妨碍他想听听这些藩王的想法。 却见朱植可怜巴巴的道:“陛下,辽地寒风凛冽,锥心刺骨,且漫漫难休,臣着实不想在辽地待了,恳请陛下给臣换一块封地....” 朱冠文:“......” 原来这家伙就是辽王朱植? 那个明朝可怜的倒霉蛋! 第十四章有意思的藩王们 朱植,朱元璋的第十五个儿子,还不到一岁,就被封为卫王。 如果按照封号,他成年之后会就藩河南,从此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但是到了洪武二十年,朱元璋全面收复辽东,朱植的命运就开始发生巨变了。 洪武二十五年,朱植改封辽王,封国广宁,护卫军大约四千多人,按当时的骑兵为主来考虑,战力还是不错的。 可广宁的局势非常不稳定,再加上辽东地区运输困难,人力不足,朱植跑到广宁去就藩,连王府都没修完,只能驻扎在河边。 北风那个呼呼作响,朱植的心拔凉拔凉的。 但老朱还是爱他的,为了给他取暖,把郭英的女儿嫁给他做了王妃。 本来郭英的妹妹就是老朱的妃子,现在又是儿女亲家,那是亲上加亲。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郭英这个岳父,也不遑多让。 听说朱植在河边冷,二话不说,带着人就是一顿猛干,通宵达旦,没日没夜的干。 最终干得修建广宁王府的人,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消息传到老朱那里后,老朱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训斥,还嘱咐郭英,不要让边军将士往死里干,万一别人反抗,那就麻烦了。 郭英虽然疼女婿,但老朱的命令,他也不敢不听,于是就停止了王府修建。 当消息传到朱植那里时,他的心都凉透了大半。 不过,老朱家的子孙都是铁骨铮铮,朱植自然也不差。 洪武二十八年,都督俭事宋晟,率领辽王府护卫,都督刘真率领宁王府护卫,指挥庄德令三万卫军,北上黑龙江,对海西兀者女真部落实施军事打击。 最终大胜女真部落。 朱元璋对此非常满意,立刻下旨扩编辽王府护卫。 朱植心想,自己手下的人多了,辽王府修建应该没问题了吧? 老朱说,你想多了,快去帮你四哥朱棣驱除胡虏。 好嘛,到了洪武三十一年。 老朱又说,胡虏虽远遁,咱也不能不防备,于是把大权交给朱棣。一切号令,都听燕王节制。 结果朱棣跟朱权穿一条裤子,人家抱团取暖,把朱植凉在一边。 朱允炆登基后,竟然还怀疑朱植跟他们是一伙的,特意下旨让朱植回南京。 本来心就凉了大半的朱植,直接来了个透心凉。 之后朱棣被朱允炆逼得起兵靖难,朱植心里那个高兴啊,心说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连忙请求朱允炆将自己改封荆州,用以撇清自己与朱棣的关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堂堂朝廷竟然败给了只有区区一个北平之地的四哥朱棣。 这下朱植就尴尬了。 当初朱棣起兵靖难,离得最近的三王,分别是自己,宁王朱权,谷王朱橞。 别人宁王是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谷王是打开金川门的好兄弟,自己...... 自己是个啥? 朱植搞不明白,只好跑去南京问朱棣。 朱棣心说,你个二百仔,想啥自行车呢?辽地你就别回去了,不是喜欢荆州吗?那就去啊! 到了荆州之后,朱植本着多生孩子少惹事的原则,不给朱棣找茬的机会。 可朱棣的目光并没有从他身上移开,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到后来,连罪名都懒得网络了,直接把他护卫,仪卫司,削了个干净。 永乐二十二年,朱植郁郁寡欢的结束了自己四十七年的悲催命运。 都说死了也就安生了,可朱植死了也没有安生。 崇祯十五年,闯王李自成由于缺少造反军费,带人挖开了荆州八岭山。 而这座山,便是朱植的墓地所在。 闯王等人见朱植墓财宝众多,马上洗劫一空,就连朱植的遗骸,都丢到了墓室之外,怎一个惨字了得? 朱冠文唏嘘着,连带看朱植的眼神都变了。 但是,朱植请求改封,他还不能轻易答应,所以故作为难的道:“辽王叔的封地,乃皇爷爷亲自敲定的,如今皇爷爷刚刚故去,朕岂能擅改他的旨意?” “不是啊陛下,臣以前封的还是卫王,是父皇念在胡虏未灭,让臣去辽东的,可这些年,胡虏早已远遁,臣实在受不了那边的天寒地冻!” 说着,暗自掐红了大腿,不顾殿前礼仪,捞起裤腿指给朱冠文等人看:“这都是冬天冻伤的!” “再这样下去,臣的这条腿就没了....呜呜呜.....” 眼见朱植越哭越伤心,朱冠文抬头看了看几位藩王,发现他们满脸鄙夷,明显是不信朱植的那些鬼话。 但朱冠文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轻咳了一声,道:“辽王叔的苦,朕都懂,但朱家男儿,从来都是自强不息,别人给的,哪有自己挣来的舒心?” “啊?” 朱植听到朱冠文的话,微微一愣:“陛下这是何意?” “意思很简单,既然辽王叔想换封地,那就跟朕一起玩游戏,赢了,朕就答应你,输了,那就老实待在广宁,如何?” “这....” 朱植面露迟疑,下意识看向诸王,发现他们满脸诧异。 倒不是说,他们诧异‘游戏换封地’的荒唐,而是这游戏背后的含义。 假如朱植真的赢了,朱允炆给他换了封地,那其他藩王呢? 万一其他藩王也想换封地,这场宴会就成了另类的‘杯酒释兵权’了。 毕竟大明的疆域就那么多,你想去好的地方,别人也想去好的地方,那差的地方谁去? 如果不答应换封地,是不是意味着你想造反? 既然你不想造反,那是不是该交出封地,交出兵权,搬迁到别的地方? 细思极恐,朱权和朱橞对视一眼,满脸担忧。 他们现在希望,只有朱植一个人想换封地,其余藩王都不为所动。 但怕什么来什么。 岷王朱楩见朱植得了这么好的机会,也想碰一碰运气,于是哭着站出来,嘶声呐喊:“陛下,臣也想玩游戏!” “十八弟,不许胡闹!” 周王朱橚见朱楩站出来,脸色一变,还没等朱冠文开口,便朗声喝止道。 “我没有胡闹,我也想换封地!” 朱楩一边哭,一边朝朱冠文争取玩游戏的机会,全然不顾朱权,朱橞等人递来的眼神。 想起自己在甘肃吃的沙子,以及在云南蛮荒之地受的苦,他就觉得无比委屈。 自己也才二十多岁,凭什么要受这么多苦? 如今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凭什么不能博一博? 你们这些兄弟,就是见不得人家好! 心中愤愤不平,朱楩不知从哪摸了一片生姜,在眼睛上胡乱涂抹,那眼睛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朱冠文看着他的模样,忍俊不禁,心说这岷王有点意思。 第十五章古代版的折手指游戏 朱楩出生在洪武十二年,这个时候已经天下太平了。 他从小在宫中长大,既没见过战争,也没吃多少苦。 但朱元璋觉得他是一块好料,便将他封到岷州去,大兴西北。 岷州就是甘肃岷县,在先秦时期属于羌人的地盘,到了唐朝,又被吐蕃占领,直到元朝以后,还有不少吐蕃人居住在这里。 所以岷州从古到今,都是比较贫穷落后的地方。 对于朱楩来说,待在岷州肯定是十万个不乐意的。 可不乐意又咋样? 老朱那会儿是说一不二的主,让你去你就得去。 没办法,朱楩只好带着行李,慢悠悠的上路了。 结果还在半途中,朝廷又以刚刚拿下云南为由,让他以藩王的身份,去云南镇守。 云南那边也非常落后,比起岷州,顶多算半斤八两。 可朱楩屁颠屁颠从大西北跑到大西南,老朱却告诉他,云南没有他的王府。 而当时的云南,是沐家人的地盘,所以比较好的地块和房子,都被沐家人占领了。 朱楩心说,自己好歹也是藩王,总不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于是乎,他就上奏老朱,请求在云南建造王府。 可大明穷啊! 当时老朱回复的是,你好歹也是大明的藩王,难道就不体谅下朝廷的难处吗? 云南刚刚平定,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你先将就将就,随便找个地方住住得了。 至于修建王府?那是你能想的? 等以后朝廷有钱了,再给你考虑修个大大的王府吧! 朱楩心说,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信你个鬼。 可能是对自己的待遇有些不满,朱楩来到云南后,做了不少不法之事。 要知道,云南是沐家打下来的,别人允许你在自己地盘上撒野? 虽然那时候的云南扛把子不是沐英了,但他儿子沐晟,也不惯着朱楩。 你要在我的地盘搞事情,那我就…… 打小报告。 当时正在琢磨削藩的朱允炆,正愁找不到“正当”理由,对付自己的叔叔。 看到沐晟的小报告,开心极了。 当即将朱楩废为庶人,并押送到福建漳州关押起来。 等朱棣靖难成功,为了笼络皇室人心,又把他复爵了。 从此他和沐晟的梁子就结下了。 两人在云南互相制约,互相拆台。 朱棣起初是乐意看到这种局面的,所以每当他们闹起来,都是一人一个大棒。 然而,朱楩是真心不喜欢云南那个地方,越做越过分,甚至连朱棣都不能忍了。 直接削掉他的护卫,罢黜全部属官。 如此一来,朱楩就斗不过沐晟了。 他怕朱楩报复自己,连夜书写奏折,请求朱棣将他迁出云南。 但朱棣根本就不想理他。 直到朱高炽登位,他才再次提出外迁的请求。 小胖子呐,人胖心善,最终同意了叔叔的请求。 不过,是从云南迁到湖广武冈。 湖广武冈是什么地方? 跟云南,岷州一样的穷苦地方! 朱楩早就被命运折磨得不想反抗了,心想只要没有沐晟那个死对头,便是晴天。 来到武冈后,他同样没有王府。 但也无所谓了。 反正没有沐晟那个死对头就行。 或许是上天眷顾,又或许是与世无争,朱楩足足活了七十二岁,美滋滋的熬死了所有兄弟。 对于这样一个奇人,朱冠文是深感佩服的。 所以不管朱橚如何阻挠,他还是同意了朱楩的请求,让他加入游戏。 “好了,岷王叔想玩,那就一起玩!” 朱冠文笑着摆手道:“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你们三兄弟也一起。” “啊?” 朱高炽愣了一下,道:“我们也要玩?” “怎么?”朱冠文挑眉:“方才你们不是答应了朕,要一起玩的吗?” “可是.....” 朱高炽面露犹豫,心说我们也不知道这游戏是换封地的游戏啊! 再说,我们都还是藩王之子,就算换封地,也轮不到我们做主。 似乎看出了朱高炽三兄弟的想法,朱冠文又笑着安慰道:“你们只是陪玩,不参与换封地!” 说完,又看向其他藩王,幽幽地道:“诸位叔叔也不要参与换封地的游戏了,否则大明帝国没有诸位叔叔镇守,朕寝食难安啊!” “陛下.....” 朱权犹豫了一瞬,站出来拱手道:“臣很好奇陛下玩的游戏,还请陛下恩准臣参加。” “宁王叔,朕刚刚已经说了,不让你们参加换封地的游戏。” 朱冠文说着,面色逐渐严肃起来:“宁王叔的封地,乃我大明的重中之重,除了宁王叔,没有其他人能胜任,还望宁王叔体谅朕的苦心。” “这.....” 听到朱冠文的话,朱权略作迟疑,最终妥协似的道:“既然陛下良苦用心,臣只好尽力守护我大明的边陲,报效天恩。” “如此甚好。” 朱冠文微微颔首,露出满意的笑容。 朱权、朱橚和朱橞也安了心。 至于秦王朱尚炳,晋王朱济熺这种二代藩王,对于封地方面的事,毫不在意。 他们的封地都是较好的封地,根本没有换的必要。 很快,朱冠文又招呼诸王落座。 待诸王重归坐席,朱冠文拍了拍手,王忠带着几名小太监,抬着一张长形木桌来到大殿中间。 只见桌上摆着六个竹筒,每个竹筒内有五根竹签。 众人纷纷侧目,皆露出好奇的眼神。 朱冠文笑着解释道:“这是一个酒桌游戏。” “规则很简单,第一个开始的人,说出一个条件,这个时候,符合条件之人,要拿出自己竹筒内的竹签,扔在桌上。” “最先扔完竹筒内的竹签之人,判定为失败。” “反之,剩余竹签最多的人,判定为胜者。” “因为诸位都还不熟悉,所以朕决定先试验三次,三次过后,再进行正式游戏。” 说到这,转头望向朱植和朱楩:“辽王叔,岷王叔,你们都听懂了吗?” 朱植和朱楩对视一眼,齐齐点头道:“听懂了!” “那朱高炽你们呢?” “我们也听懂了!” 朱高炽三兄弟连忙作答,同时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好,既然大家都听懂了,那就开始吧!” 朱冠文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方桌首位,又朝王忠道:“去拿几坛烈酒来,虽然前三次为试验,但输了还是要受惩罚!” “是!” 王忠点头应了一声,连忙去搬酒。 诸王见状,顿时来了兴趣。 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没参加。 但后悔这种事,才刚刚开始,好戏即将上演。 第十六章我和叔叔们开心极了 “在场的体重不超过一百五十斤的,请扔掉一根竹签!” 朱高炽笑呵呵地看向在座的几人。 “不是吧大哥,你这明显是在针对我们啊!” 朱高煦不情不愿的扔掉竹筒内仅剩的两根竹签中的一根。 这时,朱植不满的道:“他哪是针对你啊,分明是针对我!” 说完这话,欲哭无泪的扔掉竹筒内仅剩的一根竹签。 “还有我!”朱楩也委屈巴巴的看着朱高炽,不满的道:“高炽,我们可是你亲叔叔,用得着这么针对我们吗?” “没有啊,岷王叔不是还有两根竹签吗?” 朱高炽憨笑着说道:“现在该轮到辽王叔喝酒了!” “这酒太烈了,我喝不下了!” 朱植看着桌前的大杯烈酒,下意识的摆了摆手。 朱冠文笑吟吟道:“刚才不是定下规矩了吗?输了就得接受惩罚,辽王叔堂堂藩王,该不会耍赖吧?” “我……” 朱植语塞,他是真喝不下了。 这种烈酒是元朝人喜欢喝的,对于汉人来说,着实有些上头。 但就像朱冠文说的,规矩是之前定好的,如果不喝,那这游戏就没法继续玩了。 不能玩游戏,换封地的事也就别想了。 犹豫半晌,朱植最终暗牙一咬,端起桌上那杯酒,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好!辽王叔海量,来人,给朕的辽王叔满上!” 朱冠文见朱植喝完杯中酒,当即拍手叫好,同时让王忠给他倒酒。 其余藩王见状,面面相觑。 而这时,朱楩突然开口道:“陛下,咱们这游戏还继续吗?或是正式开始游戏?” “这一轮都没完,肯定要继续啊!” 朱冠文笑着看向朱楩,挑眉道:“怎么?岷王叔迫不及待想换封地了?” “我……” 朱楩看了看趴在桌上的朱植,又看了看满脸堆笑的朱冠文,心说我是怕自己喝高了,啥也没捞着啊! 他酒量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是烈酒,多喝两杯,估计都得不省人事。 可朱冠文这样问了,他又不好驳了朱冠文的面子,便苦笑着道:“臣的酒量比不上十五哥,怕到时候没法正式玩游戏了。” “这游戏还没玩完,岷王叔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输?万一输的是朕,又或是朱高炽三兄弟呢?” 朱冠文说着,转头看向朱高炽三兄弟,挑眉道:“你们说是吧?” “是,是啊,万一输的是我们呢?”朱高煦迟疑着附和道。 朱高燧道:“岷王叔可是我们的长辈,玩游戏肯定比我们厉害,我预感我等下就会输了!” “三弟不许胡说,没看到大哥这里只有一根竹签了吗?!” 朱高炽瞪了朱高燧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朱楩:“岷王叔别气馁,咱们继续玩如何?” “这……这好吧。” 朱楩无奈的答应了继续游戏。 朱冠文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下一个该谁提问了?” 朱高炽抬手指着朱高煦:“老二,该你了!” “该我了?” 朱高煦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朱楩竹筒内的竹签。 朱楩犹如受惊的小猫,连忙道:“高煦,您就可怜可怜王叔吧,王叔就剩两根竹签了!” 说完,又想起下一个提问的朱高燧,补充道:“高燧侄儿也要乖啊,你小的时候,王叔还抱过你呢!” “王叔放心,我会乖的!”朱高燧腼腆一笑。 “.......” 朱高煦看了看两人,然后若无其事的看着桌前仅剩空盘的朱高炽道:“那么,在场吃得最多的那位,请扔掉一根竹签!” “高煦你……” 朱高炽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朱高煦,心说我们可是兄弟啊! 朱楩此时还没回过神来,就呆呆的看着朱高炽心有不甘的扔掉仅剩的一根竹签。 “哈哈哈,高煦侄儿做得不错!” 回过神来的朱楩,毫不犹豫的夸赞着大义灭亲的朱高煦,激动得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拍打朱高煦的肩膀,来掩盖自己的激动。 刚刚喝完一杯烈酒,勉强爬起来的朱植,连忙催促朱高炽:“高炽,还不快喝!” 朱高炽:“……” 朱冠文:“……”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半晌,朱高炽无奈的拿起面前的酒杯,“吨吨吨”的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三轮试玩游戏就结束了。 “岷王叔,辽王叔,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你们行不行啊?” 朱冠文抓了一把干果,边吃边问道:“实在不行,就找其他王叔参谋参谋?” “还……还可以参谋吗?” 朱植涨红着脸,醉醺醺的问道。 朱冠文笑了笑,道:“跟别人玩,肯定不能参谋,但你们是朕的王叔,那得另当别论了!” “嗝.....陛下对臣等还真是隆恩...隆恩备至啊.....” 朱楩打着酒嗝附和道。 他们两个都输了一轮,喝了差不多半罐烈酒,此时脑袋晕乎乎的。 朱高炽三兄弟人小鬼精,知道朱冠文在针对两位叔叔后,故意给两位叔叔下套,专门提一些他们独有的问题。 两个人怎么斗得过四个人。 这一来二去就是四根竹签,怎么玩怎么输。 但朱冠文的目的不止于此,他要把其他藩王拉进来,试探出他们的态度。 九大藩王,除去辽王朱植,以及晋王朱济熺,秦王朱尚炳,剩下的六位才是关键。 至于云南的朱楩,根本不算威胁。将他的封地换了也是顺势而为。 “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两位王叔要找参谋,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朱冠文笑着摆了摆手。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这些藩王之间的关系。 都说患难见真情,无论这些藩王之前隐藏得多深,在醉酒的情况下,又事关自己的命运,还怎么隐藏得出来? 果然,朱植听说可以找参谋,立刻找到了朱权:“十七弟过来帮我!” “这....” 朱权面露犹豫之色。 他为人机敏,最善谋略,从朱冠文玩第一轮游戏开始,就明白了这游戏的玩法。 再琢磨朱冠文与朱高炽三兄弟对朱植和朱楩下套的做法,就知道这游戏不简单。 现如今,朱植叫他做参谋,看似兄弟情深,实则正中朱冠文下怀。 因为在朱冠文来之前,他与朱植表现出的关系是不和,如今朱植公然叫他帮忙,不正是啪啪打他脸吗? 他相信这宴会中,除了他们几位藩王,都是朱冠文的人。 所以,他在犹豫要不要帮忙。 但朱植见朱权不为所动,当时就急了:“十七弟怎么还不过来?你忘了当初的约定吗?!” 朱权:“.......” 第十七章这个料好猛,好刺激! 《明通鉴》载:“太祖诸子,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燕王朱棣就不用多说了,文韬武略,年少成名。 最后打败了朱允炆,成为唯一造反成功的藩王。 而宁王朱权,每次被人提到,都是燕王朱棣的背景板。 原因无他,主要还是年轻的朱权,碰上了老辣的朱棣,被人摆了一道。 朱权虽然智谋双全,但有个缺点,就是太讲义气。 当初朱允炆削藩,担心朱权和朱植跟朱棣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便下旨召朱权和朱植进京。 朱权得知周王被软禁,湘王自焚,担心此次进京,凶多吉少,便与朱植商量不去。 结果朱植这个老六,表面上答应他不去,背地里却去了。 奈何拒绝朱允炆的奏折已经抵达南京,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决定中立。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朱植前脚刚走,朱棣又盯上了他。 因为朱允炆逼得实在太紧,朱棣便选择了造反。 可他造反的底蕴又不够,所以就盯上了朱权手上的兵马。 朱权自然不想借兵给朱棣,毕竟造反不是小事,万一造反失败,全家都跟着遭殃。 但朱棣大了朱权快十二岁,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 为了算计朱权,朱棣一人来到朱权封地,谎称自己无路可走,并不想造反,让朱权为他向朱允炆启奏谢罪。 朱权心想,朱棣的命都在自己手上,应该弄不出什么幺蛾子。 再加上朱棣以前与他私交甚笃,便选择相信朱棣。 奈何朱棣老谋深算,早就看穿了朱权的性格,并在朱权为自己践行之时,伏兵袭击了他全家。 为了拉拢朱权,得到其麾下的兵马,朱棣还许诺成事之后,平分天下的鬼话。 朱权自然不信这种鬼话,但现实不允许他不不信。 毕竟全家老小都在别人手上。 等朱棣做了皇帝,朱权也没想过‘平分天下’的承诺,只想找个富庶的地方养老。 可朱棣根本不放心他,只给了他一个偏僻的南昌作为封地。 到了南昌后,又在藩王规格上打压他,最终活生生的将他从善谋的实力派藩王逼成了文学家。 其实朱权保持中立,并没有错,错就错在性格决定命运,以及小瞧了朱棣的谋略。 至于朱冠文对宁王的印象,也不是从朱权身上得到的,而是上辈子玩的那个“我要发飙了”的表情包上得到的。 眼见朱权犹豫不定,朱冠文便笑着调侃道:“宁王叔在担心什么呢?莫不是怕赢得游戏,辽王叔跟你平分封地?” “平分封地?” 朱植听到朱冠文的话,微微一惊,连酒都清醒了不少,直勾勾的盯着朱权:“十七弟真有此等打算?” “啊?” 朱权也是一惊,连忙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只是不太会玩,怕坏了十五哥的好事!” “宁王叔说笑了,谁不知道你智谋双全,连皇爷爷都经常夸你,区区小游戏,还难不到你!”朱冠文不以为然的道。 “对啊十七弟,咱们众兄弟,就属你最聪明,快来帮我呀!”朱植附和道。 “这……这好吧。” 朱冠文都发话了,朱权也不好推辞,只能无奈答应。 这时,朱楩又急忙道:“陛下,臣也要请参谋!” “哦?岷王叔要请谁?” “我请肃王朱楧!” “哈哈哈,十五弟好眼光,我正想参加呢!”朱楧听到朱楩的邀请,朗声大笑。 朱冠文对肃王朱楧,并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被朱元璋称为秀才,于是便调侃了一句:“皇爷爷说肃王叔乃‘秀才’,朕观肃王叔有侠义之风,当真诸王少见。” “陛下说笑了,主要还是陛下的游戏好玩。”朱楧客气的拱手道。 朱冠文笑着抬手,示意朱楧入座。 忽然,谷王朱橞站了出来,朝朱冠文拱手道:“陛下,今日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不如一起尽兴如何?” “谷王叔这是何意?” 朱冠文故作不知的反问。 其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朱橞的做法很明显,就是不想他与朱高炽三兄弟再对朱植和朱楩下套。 朱橞笑着道:“主要是我也想参加这游戏!” “你也想参加?” 朱冠文皱眉,有些为难的道:“可辽王叔和岷王叔并没邀请你啊!” “这……” 朱橞迟疑了一下,扭头看向朱植:“十五哥,可否邀我一起参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我倒是没意见,主要看陛下。” 朱植十分光棍的踢起了皮球。 朱冠文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着摆手:“你们随意,反正赢的人才能换封地。” “那好,大家一起玩!” 朱植听到朱冠文的话,当即朝朱橞招手。 很快,肃王,谷王,辽王,宁王组成了一队。而周王,岷王,代王,庆王组成了一队。 至于秦王,晋王,则选择谁也不帮。 朱冠文打量了诸王一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笑着点头道:“好的,正式游戏开始了,先从周王这里,可以嘛?” “可以的,我没问题。” 周王朱橚应了一声,便环顾众人,道:“在场家中没有藏书楼的扔一根竹签!” “不是吧五哥,谁不知道太祖赐给你众多书籍,就你家有藏书楼,你拿这个说事儿?” 朱植有些不满的说道。 “甭废话,没有就扔!”朱橚斜了朱植一眼。 朱植哼了一声,没好气的扔掉一根竹签,其余众人也无奈的扔掉竹筒内的竹签。 这时,从左倒右轮到朱植。 朱植眼珠子一转,心说来啊,互相伤害啊,于是当即提问:“最近娶了小老婆的扔一根竹签!” “胡闹!这种事怎么能拿来玩游戏?” 朱橚听到朱植的话,当即驳斥道。 “陛下都没发话,你在那装什么大尾巴狼?” 朱植白了朱橚一眼,鄙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娶了麾下将领的妹妹!” “你他娘的!” “嘿,你怎么还动手呢?玩不起就别玩!” 眼见两位藩王就要干架,朱冠文连忙出来做裁判:“好了,玩这游戏就得诚实,不诚实的取消玩游戏的资格!” “......” 朱橚心中虽然气得够呛,但朱冠文都发话了,他也只能愤愤的扔出竹签。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仅他扔了,就连庆王,代王,包括岷王在内的藩王,也都扔了。 卧槽! 全军覆灭啊! 这个料好猛! 朱高炽三兄弟,包括朱冠文在内,都惊呆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叔叔居然玩得这么花。 刺激! 真特么刺激! 第十八章杀红了眼的藩王们 岷王这边的全军覆没,突然打破了双方的平衡。 除了周王朱橚还剩四根竹签,岷王、肃王、庆王,只剩下三根竹签。 至于朱冠文,朱高炽三兄弟,以及朱植他们一组,都有四根竹签。 局势对岷王朱楩来说,非常不妙。 似乎是看出了自己这边的问题,朱楩连忙朝下一个准备发话的朱楧道:“十四哥,摆脱你了!” “十八弟放心,交给我!” 朱楧笑着宽慰了一句朱楩,忽地话锋一转,道:“刚才五哥提了藏书楼,十五弟提了小老婆,那么,我就请在场封地相连之人,扔掉一根竹签!” “封地相连?” 朱植一愣:“何种相连?” “自然是边境接壤的那种相连!”朱楧解释道。 “不是吧十四哥,你这针对也太明显了!” 庆王朱栴不满的道:“你明知道他们几个的封地相连,还问这种问题?” “是啊十四哥,你搞清楚规则没有?” 谷王朱橞附和道:“咱们要帮他们赢了,才能换封地,你现在这种自相残杀,陛下和朱高炽三兄弟的竹签最多,还怎么赢?” “什么叫自相残杀?” 朱楩反驳道:“没笑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呵!” 朱植呵了一声,冷冷道:“那就走着瞧吧,下一个该十七弟了!” 说完,他很干脆的扔掉了竹筒内的一根竹签。 就如此,除周王,庆王,以及朱冠文和朱高炽三兄弟剩余四根竹签,其余藩王都只剩下三根竹签。 游戏也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 朱权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又看向朱冠文,试探着道:“陛下说今日是家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吧?” “自当如此!” 朱冠文笑容和煦的点头。 他知道好戏要开始了。 朱权作为众多藩王中,才智最高的那位,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游戏背后的含义。 所以他的发言,才是朱冠文最关注的。 只见朱权微微沉吟,旋即将目光落在朱高炽三兄弟身上,笑道:“请在场中没有封地之人,扔掉一根竹签!” “宁王叔,我感觉你在针对我们啊!”朱高炽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他们只是陪玩的,本来也没想赢,但这针对也太明显了。 在场的除了朱冠文,都是藩王,藩王自然有封地。 他们乃藩王之子,怎么可能有封地? 却听朱高煦有些不悦的道:“为了消减我们手中的竹签,宁王叔连亲侄儿都下手!” “是啊,宁王叔太坏了!” 朱高燧也附和着道。 “亲侄儿又怎样,我刚才还不是被亲兄弟摆了一道?”朱橞杀红了眼的冷笑道。 “咳,咳!” 朱权听到朱橞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咳嗽两声,朝朱橞低斥道;“十九弟不许胡说!” “我没....” 朱橞刚想说‘我没有’,突然反应过来,当今陛下也是他们侄儿,不由脸色大变,把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时,其余诸王也下意识望向朱冠文。 却见朱冠文竟然把手伸进竹筒,拿出一根竹签,扔了出去。 “陛下,您这是?” 朱权有些不解的询问朱冠文。 朱冠文笑了笑,道:“宁王叔不是说了吗?在场中没有封地之人,扔掉竹签,朕也没封地啊,自然得扔出竹签!” “不是陛下,臣的意思是.....” “好了,游戏继续!” 朱冠文摆手打断了朱权想说的话,然后又催促朱高炽三兄弟:“你们还不快把竹签扔了?留着过年啊!” “哦哦,好,马上扔!” 朱高炽三兄弟反应了一瞬,连忙扔掉竹筒内的竹签。 很快,除了周王,庆王,其余所有人的竹签,都只剩下三根。 这一次该轮到岷王朱楩发言了。 朱楩的策略跟朱权一样,也是消弱朱高炽三兄弟,因为他想要的结果,是跟朱植打成平手。 这样的话,赢家就是他们两个。 而单独针对朱植那一方,只会让他们两败俱伤,最终有可能输掉这个游戏。 稍微沉吟,朱楩就朗声道:“请在场没有子嗣之人,扔掉一根竹签!” “不是吧,还来!” 朱高煦怒了,当即站起身道;“这么玩有意思吗?” “是啊,明知我们三兄弟年纪小,成婚的也就只有大哥,还提子嗣之事,太过分了!” 朱高燧紧跟自己二哥步伐,也站了起来。 朱高炽眉头微皱,余光瞥了眼朱冠文,发现朱冠文此时表情淡淡,立刻呵斥两兄弟道:“都给我坐下!” “不是的大哥,王叔们简直欺人太甚!” 朱高煦还有些不服。 朱高燧张了张嘴,也想说两句,但看到朱高炽阴沉的脸色,又闭上了嘴。 这时,周王朱橚突然冷哼道:“我四哥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怎么跟王叔们说话呢?” “周王叔勿恼,侄儿代两位弟弟向诸位王叔赔礼道歉!” 朱高炽听到朱橚的话,陪笑着朝诸王行礼,然后扔掉自己的竹签。 紧接着,又从两位弟弟的竹筒内,一人抽出一根竹签,扔到了桌上。 诸王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朱高炽三兄弟是朱冠文邀请来的。 其实以他们的地位,朱高炽三兄弟根本没资格跟他们一起玩。 更别说针对他们三兄弟了。 所以,一切都是看在朱冠文的面子上。 眼见事情得以平息,朱冠文终于发话了:“既然竹签已扔,那就继续游戏吧!” “好.....” 朱橞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一改之前的愤慨,小心翼翼地道:“下一个该我了吧?” “是的谷王叔,请发言!” 朱高炽笑着抬手示意。 朱橞想了想,环顾众人道:“那么,请在场的.....” “慢着!” 朱橞的话还没说完,朱冠文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沉沉的道:“谷王叔,朕看你们犹如菜鸟互啄,要不这个机会让给朕,让朕来代替你发言如何?” “这....” 朱橞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朱权。 朱权不动声色的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 朱橞当即心领神会,朝朱冠文笑着拱手:“陛下想发言,哪需向臣开口,还请自便。” “谷王叔大度!” 朱冠文露出满意的笑容,微微颔首,然后环顾众人,淡淡地道;“请在场没有兵权的,丢掉一根竹签......” “!!!” 朱冠文的话音刚落,所有藩王的瞳孔犹如九级地震。 就连朱高炽三兄弟都目瞪狗呆。 好家伙! 这是图穷匕见了吗!? 第十九章你就是这样考验叔叔的? 大明初期的各项制度中,争议最大的,莫过于分封制。 而分封制早在秦始皇时期,就已经摒弃了,改为郡县制。 朱元璋施行分封制,在很多人眼中,是倒行逆施之举。 特别是汉朝时期的七王之乱,以及西晋时期的八王之乱,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分封制是一把双刃剑。 但明初的情况,比较复杂。 外有随时可能死灰复燃的元朝人,内有匪患,朋党等一系列问题,不分封的话,可能会有藩镇割据。 所以老朱也表示很无奈。 古代皇帝起点最低的莫过于朱元璋。 他做过农民,当过和尚,甚至变成乞丐。因此他很能理解穷苦百姓的难处。 在他登基之后,严惩贪官污吏,轻徭役,减赋税,与民休息。 让明初的百姓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但与此同时,老朱身上的社会风气,给子孙后代也有一定影响。 特别是他对子孙的看重,可谓影响深远。 一般来说,看重自己的子孙后代,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从古至今,华夏民族都很看重自己的血脉传承。 可老朱对这一点,看得比一般人都重。 大明开国以后,老朱想分封自己的儿子为藩王,遭到了群臣反对,因为历史的教训摆在眼前。 可老朱还是力排众议,强势决定了分封诸王。 他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压制那些一起打天下的武将势力。 虽然老朱出身农民,但也不是真的农民,历史的教训,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为了防止重蹈历史覆辙,他在分封的时候,只给兵权,不给治权。 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各地藩王只有当地军队的临时指挥权,而不能过问地方政事。 这个政策,其实很好的体现了老朱的真正意图,他就是让藩王们充当朝廷的耳目,监视地方,而非割据一方。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老朱的想法是好的,但世事难料,他最器重,也是最看好的太子朱标,死了。 这个对老朱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因为老朱所有的安排,包括藩王体系,都是帮朱标设计的。 在老朱的设想中,那些一起打天下的兄弟,顶多也就处置几个冒头的,剩下的交给朱标和其他藩王瓦解。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即将大功告成的计划,竟因朱标的死,发生了改变。 所以到后来,老朱不得不对兄弟们大开杀戒。 直到朱允炆上位,他的备用计划才彻底完善。 可人算不如天算,老朱绝对不会想到,再一次打破他计划的,还是他儿子。 靖难之役后,朱棣登位,所有藩王的兵权都被一网打尽,连王府的护卫,属官都被裁撤了。 尤其是以兵权最盛的宁王,都被朱棣夺走了兵权。 从此,大明走上了另一条路。 那就是藩王与藩王之间,不得相见,不得私自离开封地,即使出门扫墓,祭祀,也要向当地官员报备。 如果不报备,或者私自出城,地方官员不上奏,相关人员全部重责。 还有,藩王除了过生日,不得邀请地方官员,王府内的较大事务,也要官员上奏朝廷,否则从重处罚。 甚至连士农工商,这四种职业都不能做了。另外,对藩王的人际交往也非常严格。 所以,相比明中后期的藩王,明初的藩王,简直不要太好。 朱冠文在这时候发言,其实也是有自己考量的。 游戏玩到现在,他对诸位藩王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虽然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削藩,但试探试探诸位藩王对兵权的态度,有利于他日后推行新的政策。 他可不想跟朱棣一样,把这些藩王,以及藩王的子孙后代,当猪养一辈子。 废柴都有可利用的地方,更何况这些颇具才能的初代藩王。 “陛下,臣没……没怎么听清,您说的是什么?”谷王面带迟疑的问道。 他不是没听清,而是难以置信。 毕竟在座的藩王,都有兵权。朱冠文这个问题,不像是针对他们,反而像是针对朱高炽三兄弟。 可朱高炽三兄弟在这场游戏中,明显是朱冠文的人。 他疯了才针对自己人。 就在谷王说出自己没听清的同时,其他藩王也把目光落在了朱冠文身上。 朱冠文笑了笑,道:“既然谷王叔没听清,那朕再说一遍,在场没有兵权的人,请扔掉一根竹签!” “啪!啪!啪!” 朱冠文的话音刚落,朱高炽三兄弟二话不说,直接扔掉竹筒内的一根竹签。 正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朱冠文也扔掉了自己手中的竹签。 “陛下,您这是何意?” 朱权陡然一惊,诧异的看着朱冠文。 朱冠文朗声笑道:“朕才刚刚登基,哪里来的兵权,天下有诸位王叔们守护,朕也不需要兵权!” 朱权:“……” 卧槽! 你坐拥天下,天下兵马都归你调动,你竟然说自己没有兵权? 还说不需要兵权,把兵权交给我们,你这是啥意思? 莫非你想当个傀儡皇帝? 你怎么敢啊! “陛下!” 还没等诸王反应过来,方孝孺带着一干朝臣,包括黄子澄,齐泰等新晋大臣,冲了进来。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方孝孺率先冲到朱冠文面前,叩首呐喊道。 朱冠文扫了众藩王,以及那些朝臣一眼,沉声问道:“何事?” “陛下,臣等听闻陛下宴请诸王,有意削藩,特来进言!”方孝孺仰头拱手道。 什么? 削藩?! 诸王听到方孝孺的话,猛然一惊,齐刷刷地看向朱冠文,暗道:你不是说了让我们回封地吗?怎么突然要削藩了? 难道这宴会不是家宴,而是鸿门宴? 正当众藩王脸色阴晴不定的时候,黄子澄和齐泰也跟着跪了下来,拱手道:“臣等支持陛下削藩,收天下之兵为陛下所用!” 此话一出,诸位藩王的脸黑成了锅底色。刚才玩游戏的互相竞争,瞬间化为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同仇敌忾。 就在周王准备站出来喝斥众臣的时候,朱冠文抢先怒喝道:“都给朕住嘴!” 众臣:“……” 诸王:“……” 瑟瑟发抖的吃瓜三兄弟:“……” “朕何时说过要削藩了?朕何时告诉你们,朕宴请诸王是为了削藩?朕又何时想要收天下兵权为己用?” 朱冠文横眉冷对,开口三连问。 众臣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藩王们一脸懵逼,心说你就是这样考验叔叔的? 吓死人了好嘛! 第二十章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整个大殿,因为朱冠文的三连问,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等候皇帝的雷霆怒火。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方孝孺突然站了起来,掷地有声的开口道:“陛下,臣来此进言,并非劝告陛下削藩!” “那你来做什么?” 朱冠文板着脸,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一抹弧度:“玩游戏嘛?” “……” 方孝孺对朱冠文扬起的嘴角,心领神会,但面色却无比郑重地道:“陛下,臣听闻有人向陛下进言削藩,特来阻止陛下。” “太祖刚故,此时削藩,于理不合。” “???” 黄子澄和齐泰对视一眼,满脸错愕。 心说,老方,你在干什么鬼? 不是你说陛下有意削藩,势单力薄,让大家来协助陛下吗? 怎么突然玩起了背刺?! “不是陛下,不是这样的,是方……” “住口!” 黄子澄反应过来,连忙想要解释,朱冠文当即喝止了他,怒斥道:“朕早就看出你不是好人了!” “你竟然联合众臣,挑拨朕与诸位王叔的关系,简直罪大恶极!” “陛下!臣没有!臣是冤枉的!” 黄子澄听到朱冠文的话,慌得一逼,隐隐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旁边的齐泰眼皮狂跳,他也知道自己二人被摆了一道。 但朱冠文压根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挥手下令:“来人,将黄子澄和齐泰,打入大牢,收押侯审!” “其余在场的官员,全部削去官职,在家反省!” “陛下,臣等冤枉啊!都是黄子澄和齐泰让臣等来的!” “是啊陛下,臣等也是受了黄子澄与齐泰的挑唆才来的!” “陛下开恩啊!” “开恩?”朱冠文冷笑:“朕若是不开恩,早就杀你们全家了!居然敢跟朕提削藩,活腻歪了!” 说着,再次催促门前的金吾卫:“还不快将他们押下去?” 此话一出,金吾卫哗啦啦的冲进来。 跪在地上的朝臣们,哭天喊地的被金吾卫拉走。 诸位藩王见状,目瞪口呆,恍然如梦。 陛下刚才说什么? 好像是说…… 以后谁再敢提削藩,杀他全家? 不是吧,陛下原来从没想过削藩,是奸人有意误导我们?! 就在众藩王心思百转的时候,方孝孺再次开口道:“陛下,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忠耿直言,让朕避免被小人蛊惑,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朱冠文对方孝孺的表现很满意。 他知道方孝孺是忠臣,但不知道方孝孺为何忠。 其实方孝孺在文人圈子里,影响很大,姚广孝曾说他是文人的“种子”。 朱元璋出身贫苦,又是马上皇帝,治理国家的过程中,简单粗暴。 对于贪腐,更是达到了零容忍的程度。 为此还制定了“剥皮萱草”的反腐方针。 而方孝孺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方针,卷入了轰动一时的“空印案”中。 违反国家法律,本就是死罪,方孝孺也没什么好怨言的。 因为他当时接受的教育就是,忠不言君错,子不记父过,岂能因私仇而毁大义? 但好在老朱没有牵连无辜,没有因为方孝孺是方克勤的儿子,就对他持有偏见。 相反,还对他十分器重,不仅让他进入朱标的视野,还让他跟朱标将学。 朱标死后,老朱又觉得方孝孺可以做自己孙子的班底,所以把他留给朱允炆用。 这是什么? 这就是知遇之恩! 古代文人,谁不想有朝一日成为宰辅,与明君共成一段佳话? 老朱的做法就是告诉方孝孺,你有经世之才,只要你好好干,把握住机会,以后名垂青史的好事,你就等着吧。 正因为方孝孺抱着这种信念,才会对建文朝忠心耿耿。 才会在朱冠文给他机会的时候,牢牢抓住了机会。 “陛下,大明正值用人之际,臣恳请陛下,特开恩科,为大明择贤纳士!” 方孝孺得到朱冠文的允许,躬身说道。 朱冠文想了想,道:“那就依爱卿所言,开一次恩科,为大明召纳人才!” “臣代天下文人士子,谢过陛下。” “谢什么?朕打算让你升任翰林学士,主持此次恩科!” “不可!臣还不够资格!”方孝孺连忙拒绝道。 朱冠文咧嘴一笑,转头望向诸王:“王叔们,你们觉得方翰林为我大明择贤纳士,有资格否?” “有!太有资格了!”朱植抢先答道。 朱楩笑呵呵的附和道:“如此正臣都没有资格,何人有资格?” “是啊!方大人就不必谦虚了!” “方大人为国为民,乃国之典范!” “方大人是个好人!” 听到诸王连连赞美方孝孺,朱冠文心中翻了个白眼。 他把方孝孺推出来,其实也是为了以后推行新的政策,让藩王们对方孝孺有个好印象,毕竟方孝孺明面上帮过他们。 而方孝孺本人,自然不知道朱冠文更深层次的想法,他只是按照朱冠文的剧本,老老实实的表演。 “诸位王爷对臣的肯定,臣深感荣幸,但臣还是想说一句,臣愿为大明,为陛下鞠躬尽瘁。” “好了老方,朕知道你的忠心,快下去准备吧,朕还跟王叔们玩游戏呢!” 朱冠文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看向桌上的竹签,又道:“朕刚才发言了,还有人没丢竹签吗?” “这……” 诸位藩王互相对视,面露犹豫。 朱冠文也不逼他们,再次开口道:“既然没人丢竹签,那这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不是啊陛下,胜负还没分呢!”朱植听到朱冠文要中止游戏,顿时急了。 一旁的朱楩也连忙道:“是啊陛下,咱们不是说好了赢的人换封地吗?” “嗯?”朱冠文眉毛一挑,旋即看向桌面,有些古怪的道:“你们不是赢了吗?” “赢了?” 朱植和朱楩同时一愣。 却听朱高炽突然惊呼道:“我等与陛下都还只剩一根竹签,辽王叔和岷王叔那边,最高的还剩下四根竹签,确实赢了!” “啥?我们真的赢了?” 朱植和朱楩互相对视,先难以置信,然后狂喜,最后眼巴巴的望向朱冠文。 朱冠文有些好笑的道:“你们都看着朕干嘛?难道还要朕恭喜你们?” “不是的陛下,他们是想……”谷王站出来好心提醒朱冠文。 朱冠文一拍额头,恍然道:“哦,换封地是吧?” “那行,岷王叔与辽王叔互换一下,到时候朕再下个旨意!” “???” 第二十一章三年之约,尘埃落定 我去尼玛了戈壁! 如果辽王朱植和岷王朱楩懂得这句脏话,估计当场就骂了出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玩了大半天的游戏,差点兄弟内讧,居然是这个结果。 让自己二人互换一下封地,这是什么骚操作? 那云南和广宁有多大的区别? 如果自己二人想互换封地,还在这里折腾个啥?不早就提出来了嘛! 心中满是愤慨,面上却无比凝重,朱植沉沉的问道:“陛下,您这是何意?” “不是你们请求朕换封地的吗?”朱冠文疑惑的反问。 朱楩气得差点吐血,连忙道:“我们是请求换封地,但也没说互换啊!” “是啊陛下,他们没说互换封地!”庆王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朱冠文看了他一眼,皱眉道:“那他们说了不互换吗?” “这……” 庆王语塞。 因为朱植和朱楩确实没说过不互换,但也没说过互换。 毕竟当时的他们,哪知道朱冠文会有这种骚操作。 就在气氛陷入尴尬的时候,朱权忽然开口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哦?宁王叔请讲!”朱冠文转身看向朱权,抬手示意。 朱权面色肃然的道:“陛下应该明白辽王与岷王的本意,为何还有此等安排?” “朕不明白。” 朱冠文睥睨了朱权一眼,淡淡道:“辽王说广宁天寒地冻,恐担心身体不适,朕为他选择了云南,那里冬暖夏凉,不正合适辽王叔休养吗?” 说着,又转头望向朱楩:“岷王叔不想待在云南,朕让他去广宁,有何不可?如今广宁匪患尽除,还有诺大的王府供岷王叔居住,比起棕亭不知好了多少倍!” “再说,朕答应两位王叔换封地,已是看在皇爷爷的面子上,难道宁王叔还要责怪朕的不是?” “若朕拒绝两位王叔的请求,天下人如何看朕?说朕薄情寡义,不念旧情!” “可若朕不拒绝两位王叔的请求,那两位王叔就应该事先声明,不互换封地!” “现如今,朕答做出了安排,你们又不愿意,莫非没听过君无戏言?” “……” 朱权被朱冠文连珠炮似的一番话,驳得哑口无言。 因为朱冠文说的是事实,他是皇帝,既然答应了要求,做出了安排,就不能轻易改变,否则皇权的威信何在? 而且,他才刚刚登基,更是要确立自己的威信。 眼见朱权哑了火,作为在场最年长的周王,站出来道:“陛下,您看这样如何?就当刚才是一场游戏,大家只是随便玩玩,不用当真!” “对对对,既然是游戏,那就别真的换封地了,大家还是在原来的地方!”谷王笑着附和道。 “呵!” 朱高煦听到谷王的话,不由呵了一声,幽幽道:“陛下都说了君无戏言,谷王叔还在那里和稀泥,真欺负陛下年少吗?” “住口!” “闭嘴!” 周王和朱高炽听到朱高煦的话,脸色突变,齐齐呵斥。 朱冠文心中微微诧异,按理来说,朱高炽应该不会站出来帮自己说话才是。 毕竟燕王与谷王的关系,非同一般。 作为燕王的儿子,怎么可能跟谷王做对? 难道两人以前有过节? 略作回想,朱冠文记得,刚才在玩游戏的时候,谷王与朱高煦就不太对付。 却见谷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怒喝朱高煦:“放肆!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没大没小,若不是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本王今日就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那你来啊!朱赋灼那个王八蛋,不就是靠着你抢了我军功吗?你以为我怕你啊!要不是我父王,我……” “啪!” 朱高煦的话还没说完,朱高炽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他扇得目瞪口呆。 “大哥,你……” “我说闭嘴!” 朱高炽寒声道:“谷王叔说的对,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还不退下!” “可是……” “退下!” “好了好了,别吵了,一家人在这里吵吵闹闹做什么?”代王朱桂见事情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很少发言的他,主动站出来打圆场道。 朱冠文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在明初藩王中,活得最久,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审时度势的本事,还真是了不起。 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局面,朱冠文自然要站出来发话了。 只听朱桂的话音刚落,他便接过话头道:“桂王叔说得有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面红耳赤!” “我看不如这样。” 说着,他话锋一转,接着道:“辽王叔与岷王叔先换着,封地内的主要事务,交给我来安排,另外再提高两位王叔的待遇,没有王府的修建王府,有王府的提高俸禄!” “不知两位王叔意下如何?” “这……” 朱植和朱楩对视一眼,面露迟疑。 虽然朱冠文已经表明了自己不削藩,但这样的做法,跟削藩有什么区别? 可自己二人不答应,又能如何? 坑是自己二人挖的,跳也是自己二人跳进去的,怨得了谁? 似乎看出了二人心中的挣扎,朱冠文又下了一剂猛药。 却听他语气诚恳的道:“两位王叔不要想那么多,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君无戏言,朕既做出了决断,就不能轻易更改!” “但是,若两位王叔愿意接旨,三年之后,朕会再给你们一次换封地的机会!” “啊?” 本就心若死灰的朱植和朱楩,听到朱冠文的话,顿时犹如枯木逢春,老汉推车,眼睛大亮:“陛下此言当真?” “是啊陛下,您说三年之后再给我们换封地?” “君无戏言!” 朱冠文笑着点头道:“只要两位王叔愿意接旨,朕绝对说到做到。” “况且,有诸位王叔作证,朕也不敢食言啊!” “那臣事先申明,下一次绝不互换!” “对!我们不互换了!” “好好好,朕依两位王叔的请求!”朱冠文满脸堆笑的答应道。 这时,朱权又补充了一句:“其余藩王的封地,也不互换!” “既然宁王叔都发话了,朕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朱冠文笑道。 “这……” 朱权没想到朱冠文答应得如此痛快,不禁有些担忧,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就是想出去来。 就在这时,朱冠文忽然正色道:“王叔们的请求,朕都答应了,那朕的旨意,王叔们接还是不接?”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齐望向朱植和朱楩。无论外人如何帮他们参谋,做决定的始终是他们。 只见二人互相对视,面露犹豫,而后鼓励似的点了点头,朝朱冠文拱手道:“臣等愿意接旨。” “好!”朱冠文拍手叫好,心说愚蠢的叔叔们哟,三年之后还有没有封地都另说咯! 第二十二章帝国的影子 宴会结束后,藩王们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大殿。 虽然辽王朱植和岷王朱楩接了朱冠文的旨意,但他们依然后悔不已。 因为朱冠文给的条件再好,也不如手上有兵权来得实在。 奈何形势比人强。 刚才那种情况,由不得他们拒绝。 本来朱冠文也没想这么快削藩,但他们自己撞在枪口上,就差对朱冠文说,我赌你枪里没子弹。 结果朱冠文一枪就爆了两个狗头。 他们彻底傻眼了。 明明说好玩游戏的,你居然玩真的? 可换过来想,如果朱冠文换的是其他封地,他们肯定会觉得,玩游戏就该玩真的。 所以,当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同样在算计你,无非是谁更计高一筹。 藩王们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自认倒霉。 毕竟朱冠文没有跟他们玩阴谋,玩的是阳谋。 阳谋这种东西,就是明知道有坑,你还往里面跳,怪得了谁? 换封地本来就存在危险性! 朱冠文相信,朱植和朱楩在提出换封地之前,肯定考虑过那种危险,但欲望最终战胜了对危险的恐惧。 即使他们后悔不已,也只能接受现实。 “呼……” 目送藩王们离去后,朱冠文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扭头望向朱高炽三兄弟。 这场游戏中,三兄弟的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朱高煦,给了朱冠文意外的惊喜。 当时若不是他,恐怕这游戏很难渐入佳境。难怪朱棣有意废太子,改立他为太子。 “你们三兄弟之后有何打算?”朱冠文盯着三兄弟,淡淡地问道。 三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朱高炽率先站了出来,拱手道:“回陛下,我们奉父王之命,特来给皇爷爷守孝!” 他现在对眼前这位初登大宝的皇帝,有了新的认识。 在他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或许包括他父王在内的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位皇帝。 只是一场简单的小游戏,就暗地里削了两位藩王,这是何等的智谋? 如果这样的人坐稳皇位,自己父王还有机会吗? 对于自己父王的野心,朱高炽自然心知肚明,但他其实不那么看好。 毕竟朝廷的实力摆在哪,区区藩王之地,如何抗衡一国朝廷?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这么可怕的皇帝,即将崛起,自己父王又如何抗衡? 虽然朱高炽心中十分忧虑,但面上还是表现得无比平静。 朱冠文听到他的回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道:“藩王有戍边重任,不可能热孝三年,所以朕让他们一月之后离京。” “你们虽然身在京城,但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朕也不可能让你们守孝三年。” “那……陛下打算如何安排我们?”朱高煦听到朱冠文的话,试探着问道。 他生性好动,又喜兵事,根本不喜欢被束缚。所以三年守孝,对他来说犹如噩梦。 朱冠文没有直接回答朱高煦,转而望向朱高燧,笑道:“高燧,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 朱高燧挠了挠头,看了眼朱高炽和朱高煦,爽朗地道:“我听陛下的!” “呵呵呵,好,还是高燧最乖!” 朱高炽:“……” 朱高煦:“……”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半晌,朱冠文缓缓走到朱高煦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堂兄打算让你留在中军都督府,跟你舅舅好好磨砺磨砺,等他日马踏漠北,再披甲上阵,建功立业!” “陛下……不,堂兄说的是真的?”朱高煦欣喜若狂,语无伦次的问道。 朱冠文笑着打趣道:“你不是跟谷王叔说君无戏言吗?怎么现在忘了?” “啊?哈哈哈……”朱高煦尴尬的笑了一阵,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冠文没有理他,又把目光落在朱高燧身上,打趣道:“高燧这么乖,就替堂兄惩罚那些不乖之人如何?” “惩罚不乖之人?” 朱高燧不明所以的歪头道:“堂兄要打架吗?我二哥打架特别厉害!朱赋灼那家伙不仅抢了我二哥的军功,还欺负我,我二哥直接把他揍成了猪头!” “高燧,不许胡说!”朱高煦听到朱高燧的话,连忙制止他。 朱冠文笑着摆了摆手:“无妨!被人欺负了,自然要欺负回来,我看不如这样,高燧去锦衣卫做个百户,历练历练,如何?” “锦衣卫?”朱高燧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两个哥哥。 朱高炽稍微犹豫,硬着头皮道:“陛下,高燧年纪还小,去锦衣卫任职,是否有些不妥?” “高燧今年也有十五了吧?燕王叔十五岁都能上阵杀敌了!” “这……” 朱高炽语塞,扭头看向朱高煦。 三兄弟中,朱高煦跟朱高燧的关系最好。两人形影不离,就差穿一条裤子。 却听朱高煦道:“堂兄,您为何要高燧去锦衣卫?” “自己人终究还是最能信任的,特别是家人!” 朱冠文幽幽地道:“说实话,皇爷爷走后,我能信任的人不多,还好你们三兄弟都来了,不然我真的无人可用了。” 朱高煦:“……” 朱高炽:“……” 朱高燧:“……” 三兄弟再次陷入沉默。 如果他们不认识朱允炆,可能会相信朱冠文的这番话,但以往来京的部分经历告诉他们,谁信谁傻逼。 似乎看出了三兄弟的不信,朱冠文也不多作解释,只是拂袖笑道:“安排我已经安排了,愿不愿意接受,你们自己考虑。” 说完,又伸手拍了三下朱高炽肥硕的肩膀,直接转身离开了大殿。 朱高炽微微一愣,旋即若有所思。 隔了片刻,朱高煦突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朱允炆跟变了个人似的?” “老二不可胡言!” 朱高炽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连忙呵止朱高煦,又环顾四周,发现四周已经空无一人,这才暗舒了一口气。 “当心隔墙有耳,咱们回去再说!” 朱高炽严肃的嘱咐了一句,然后带着两位兄弟,火速离开了大殿。 就在他们刚走不久,大殿石柱内侧,一道形似飘忽不定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 只见他老态龙钟,看起来行将就木,但眼眸深邃,犹如一口古井不波的水潭。 “皇爷,作为帝国的影子,二虎怕是守不了多久了,但太孙比您预计的还好,您可以放心了,二虎也可以安心来陪您了。” 第二十三章朱棣跑了 夜,南京皇宫,武英殿。 方孝孺站在殿内,垂手而立,显得有些落寞。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朱冠文带着王忠,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 看到方孝孺的刹那,他会心一笑,然后朝王忠摆手道:“王忠,去沏一壶热茶来,另外准备三个杯子!” “三个杯子?” 王忠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朱冠文也不解释,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书案前,缓缓坐下。 “臣,方孝孺,参见陛下。” 方孝儒见朱冠文坐定,当即朝他行礼。 朱冠文笑了笑,抬手道:“方先生不必多礼,请坐吧!” “是。” 方孝孺老实的寻了个座位,堪堪坐下。 朱冠文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朕不是让方先生准备恩科吗?方先生何故深夜到此?” “陛下....” 方孝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朱冠文有些好笑的道:“你是不是还没想明白,朕为何要这么做?” 方孝孺诚恳的道:“臣一直秉承圣人之言,行端正之事,今日所言所语,臣辗转难眠!” “嗯,确实为难你了!” 朱冠文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反问方孝孺:“方先生,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 方孝孺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朱冠文。 朱冠文笑道:“梦想就是对未来的一种期望,想要努力实现的目标。“ “这.....” 方孝孺迟疑了片刻,正色道:“臣的梦想是为国所用,名垂青史!” “那你要怎么做呢?”朱冠文继续问道。 “怎么做?” 方孝孺被问得愣住。 这时,王忠送来了一壶热茶。 朱冠文一边倒茶,一边自顾自的道:“其实不管你怎么做,首先是要为朕所用,朕若不用你,再大的梦想,也不过是一场空。” 方孝孺默然,朱冠文抬手示意:“方先生,请喝茶!” 方孝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摇头道:“就算陛下要用臣,也不该让臣违背本心,倘若臣失去了本心,臣还是臣吗?” “那好,咱们换一个话题。” 朱冠文笑了笑,又道:“朕问你,削藩有错吗?” “没有。”方孝孺很干脆的答道。 朱冠文接着道:“既然削藩没错,那朕为何要设计黄子澄,齐泰,以及诸位大臣?” “这....这个臣也不解!” “你不明白,朕告诉你,因为他们太极端了!” 方孝孺皱眉不语。 朱冠文侃侃而谈道:“方先生想想,历史上的极端皇帝,有哪一个能善终?” “朝廷现在已经传出朕要削藩了,朕的那些王叔,他们会不知道吗?既然知道,那削藩还能顺利进行吗?” “黄子澄与齐泰是朕亲近的臣子,若他们走极端,朕的那些王叔,会不会觉得朕也要走极端?” “朕能走极端吗?朕不能,因为朕要兼顾各方面的关系!” “朕喜欢读书,但不是文人儒臣,可以为了青史留名,以死明志。朕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若死了,可是会亡国的!” “所以,朕不能把事情做绝,因为一旦把事情做绝,就会出很的大问题!” 听到这里,方孝孺陷入沉思,隔了半晌才道:“陛下似乎从晕倒之后,想法就彻底改变了,这是为何?” “因为朕想通了!” 朱冠文道:“朕不想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朕要全胜。” “什么叫全胜?” “全胜的意思就是,我不能为了消灭你,为了让你痛苦,而让我自己产生高兴,我要让你为我所用!方先生能理解吗?” 方孝孺:“.......” “孙子兵法上讲的全胜思维是什么?成就他人,成就自己,阴阳之道,相互承载!意思就是,自己的成功不叫成功,要带领一批人成功,才叫成功!方先生能听懂吗?” “可是.....” 方孝孺略作迟疑,摇头道:“陛下让臣陷害同僚,这不符合为君之道。” “为君之道?” 朱冠文挑了挑眉,旋即直视着方孝孺:“在回答方先生之前,朕想问方先生一个问题,假如朕让方先生在‘宫后苑’里摘一朵花,方先生会摘哪一朵?” “......”方孝孺略作沉思,然后答道:“臣会摘最好看的那一朵!” “那方先生知道,朕会摘哪一朵吗?” “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朱冠文道:“朕告诉你,朕会摘最丑的那一朵!” 方孝孺:“......”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朕的花园里,容不下那些没用的垃圾!” “陛下您....” 方孝孺愕然,他没想到朱冠文会这么说。 但朱冠文就是要彻底粉碎方孝孺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 却听朱冠文继续道:“朕不在乎你的本心,朕只在乎你对朕有没有用,如果你尊崇本心,朕不会为难你,但也绝不用你。” “可是陛下....” 方孝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痛心疾首道:“君暗臣谄,以居百姓之上,民不与也。若此不己,国无类矣!” “方先生说的是昏聩之君,朕说的是帝王之术!” 朱冠文沉声道:“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不是以士大夫为主的,方先生若想不明白,以后就不要来见朕了!” “陛下!” 方孝孺还想跟朱冠文说道,朱冠文直接挥手打断了他:“好了,退去吧。” “哎!” 方孝孺被朱冠文下了逐客令,不由长叹一声,无奈的退出了大殿。 目送他离去后,朱冠文缓缓闭上了眼睛。 隔了片刻,殿外忽然传来一道通禀声:“启禀陛下,曹国公求见!” 曹国公? 朱冠文猛然睁眼,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让他进来!” “是!” 很快,李景隆就灰头土脸的冲了进来,高喊道:“陛下,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听到喊声,朱冠文心里一咯噔,连忙问:“发生了何事?” “陛下,臣奉命去淮安看护燕王,但当臣赶往淮安的时候,燕王已经回北平了!” 朱冠文脸色一沉,冷冷道:“没有朕的旨意,燕王怎敢擅自离开淮安?是谁放他走的?” “据淮安县令所说,燕王在告知百姓,自己感染瘟疫之后,就以不愿牵连淮安百姓为由,离开了淮安。当时无人敢拦,都怕沾染上瘟疫!” “好大的胆子!” 朱冠文怒喝一声,猛拍书案,吓得李景隆瑟瑟发抖。 忽然,殿外再次传来一道通报声:“启禀陛下,燕王世子朱高炽求见!” 第二十四章燕王不死,朕寝食难安啊! “臣,朱高炽,参见陛下!” 朱高炽拖着肥胖的身躯,缓缓走进武英殿,朝朱冠文行礼。 朱冠文看着他笑了笑,道:“高炽啊,这么晚了还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不是陛下让臣来找您的吗?”朱高炽憨厚的反问道。 “哦?你说是朕让你来的?”朱冠文故作诧异的道:“可朕怎么不记得呢?” “陛下日理万机,自然有些事不记得,但臣也不敢胡言,确实是陛下让臣来的。” 朱高炽不疾不徐的道:“陛下可曾记得,宴会结束后,陛下为我们三兄弟留在京师做了安排?” “嗯.....是有这么回事。” “期间,陛下为高煦,高燧,都安排了职位,唯独没对臣安排!” “然后呢?” “然后陛下临走前,在臣的肩膀上拍了三下,臣斗胆猜测,陛下让臣三更天来找您!” “哈哈哈!” 朱冠文忽地朗声大笑;“高炽果然聪慧,不愧为我朱家后一辈的翘楚!” “不敢!”朱高炽连忙拱手:“有陛下在,臣当不得‘翘楚’二字!” “好了,你就别谦虚了!” 朱冠文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朝朱高炽示意道:“来,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 朱高炽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茶水,不禁哑然一笑:“看来陛下早知道臣会来。” “只是希望你来,并不能肯定你会来。” 朱冠文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感慨道:“不过你能来,朕很欣慰。” “那……陛下让臣来找您,是对臣另有安排吗?”朱高炽明知故问道。 “算是吧,不过也不全是。”朱冠文含糊的道。 朱高炽:“.......” 朱冠文:“.......”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半晌后,朱冠文放下茶杯,沉沉的问道:“高炽,你可知燕王叔回北平了?” 朱高炽心头一震,面上却疑惑的反问道:“我父王不是感染瘟疫了吗?怎么会回北平?” “你这个做儿子的都不知道,朕怎么会知道?” “可是.....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朕也是听曹国公禀报的!”朱冠文幽幽地道:“本来朕听说燕王叔感染了瘟疫,想让曹国公带御医去给他诊治的,哪曾想,燕王叔居然回北平了!” “你说,燕王叔打算干嘛呢?” “呃.....” 朱高炽语塞,冷汗‘唰’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父王了。 明知道三个儿子在京师当‘人质’,还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这不是将三个儿子往火坑里推吗? 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尽管心中带着愤慨,朱高炽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态,朝朱冠文试探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们三兄弟?” “处置?” 朱冠文有些好笑的道:“朕为何要处置你们三兄弟?” 朱高炽诚恳地答道:“我父王未奉陛下诏令,独自离开淮安,实乃大不敬之罪,我等理应受牵连!” 朱冠文听到这话,深深看了眼朱高炽,不由失笑,道:“高炽深明大义,朕倍感欣慰,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啊?” 朱高炽疑惑的看着朱冠文。 却听朱冠文笑道:“燕王叔乃一地藩王,担有戍边重任,又身患疾病,若不是边关告急,想来不会做出此等大胆的举动,所以朕表示理解,也不怪罪他!” “这....” 朱高炽没想到朱冠文会主动给自己父王找台阶下,不由微微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朝朱冠文跪拜道:“陛下圣明!” “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跪着干嘛,快起来吧,朕还有事给你交代!” “谢陛下隆恩。” 朱高炽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朱冠文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转瞬即逝,然后又接着道:“高炽,朕让你深夜前来,确实另有安排,不知你是否愿意,去户部任职?” “户部?” 朱高炽一怔,有些不解的道:“臣对户部之事,并不精通,陛下何故如此安排?” “不精通可以学习嘛!”朱冠文笑道:“户部掌管全国一切财政事宜,乃国之重器,朕让你去户部任职,是希望你人尽其才。” “昔,汉高祖刘邦,自称统兵十万已足矣。然,其知人善任,方能成就萧何、曹参之名臣,朕虽不比刘邦,但也希望你为国所用。” “可是....”朱高炽面露难色。 朱冠文皱眉道:“怎么,高炽不愿帮朕?” 他让朱高炽去户部,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锁死朱高炽,二个是看重朱高炽的统筹能力。 想当初,朱棣起兵靖难,若不是朱高炽镇守北平,为朱棣提供稳定的粮草补给,朱棣也没那么容易打赢战争,夺取皇位。 所以,朱高炽必须留在他眼皮子底下。 否则放任朱高炽不管,会吃大亏。 朱高炽见朱冠文心意已定,也没无谓的挣扎:“臣,愿听陛下的安排!” “如此甚好!” 朱冠文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窗外,又道:“夜深了,先回去休息吧!” “臣告退。” 朱高炽朝朱冠文行了一礼,正准备离开武英殿。 忽然,朱冠文又冷不防的道:“高炽,你说这大好山河,会有人想造反吗?” “嗯?” 朱高炽脚步一顿,心神俱惊,稍微迟疑,便疑惑的转头,看向朱冠文。 只见朱冠文高坐在龙椅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陛下此话何意?”朱高炽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冠文叹息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皇爷爷留下这大好山河,朕怕自己不能好好治理,辜负了天下百姓,辜负了皇爷爷!” “陛下英明神武,想来不会辜负皇爷爷的期望。” “呵呵。” 朱冠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摆手道:“下去吧。” “是。” 朱高炽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拖着肥胖的身躯,缓缓离开了大殿。 若是仔细观察,很容易发现他肥胖的身躯,在隐隐颤抖。 那种被豺狼盯住的恐怖,他小时候在北平郊外曾体验过。 而这次,居然是在南京皇宫。 目送朱高炽走后,朱冠文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冷哼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以为回了北平,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说完,又看向窗外的明月,眼神迷离的道:“你若不死,我可是寝食难安啊!” 第二十五章常言道,无毒不丈夫 芦沟桥,始建于南宋淳熙十六年,乃进出中原腹地的必经之路。 洪武十三年,燕王朱棣就藩北平,开启了长达十九年的藩镇生涯。 而芦沟桥,正是他扼守中原的唯一通道。 此时,皓月当空,一行人骑着马,驾着马车,打着火把来到芦沟桥对岸。 为首一名骑士眺望四周,发现没有异常后,便策马来到马车前,恭敬提醒道:“王爷,我们已经到芦沟桥了!” “嗯,赶了一夜的路,先在这里休息一阵吧!” 马车内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 骑士闻言后,连忙应是,然后带着人在四周警戒。 没过多久,马车内走下一名高壮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名穿着僧袍的僧人。 中年男子看着天上的明月,陷入沉思,半晌,不由喃喃吟唱道:“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大明啊大明,你迟早有一天,会属于本王的!” 自从得知穿越成朱棣后,朱乐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顺应天命。 只有顺应天命,才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儿子。 古代没有电话,电视,连寻人启事都没几个人看得懂。 要想找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所以,权力对朱乐来说太重要了。 不管自己儿子是否还活着,不管自己儿子是否穿越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要尽力去找。 别人朱棣为了找朱允炆,耗费了一辈子,自己找儿子,凭什么不能耗费更多的时间? 他们是叔侄,还是仇人,都这么尽心尽力。 那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啊! 亲儿子都不尽心尽力的找,还怎么当人家爸爸?! 朱乐表示自己绝不放弃,所以准备大干特干。 但姚广孝听他念起曹操的诗,又表露出自己的野心,不由满脸激动。 多少年了! 这特么都多少年了? 贫僧蛊惑你造反这么多年,你终于开窍了! “呼....” 姚广孝深吸一口气,用来压制内心的激动,然后眼神复杂的看着朱乐的背影,感慨道:“多亏王爷有先见之明,否则李景隆一来淮安,我们怕是走不了了。” 朱乐背负着双手,语气淡然的道:“从朱允炆朝令夕改,让本王进京,本王就感觉有些蹊跷,看来,本王猜对了。” “王爷是说,朱允炆已经迫不及待对王爷出手了?”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朱乐含糊的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姚广孝:“你可知京师最近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除了朱允炆在丧葬大典上晕倒,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其他藩王们至今安然无恙!”姚广孝沉吟道:“莫非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要成大事,消息不能闭塞,否则犹如聋瞎,寸步难行。”朱乐皱眉道。 “王爷所言有理!” 姚广孝表示认可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道:“贫僧会着手联系京师那边的人,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事无巨细的向您汇报!” “如此甚好!” 朱乐微微颔首,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高炽他们三兄弟如何了?” “我们离开淮安的时候,他们已抵达京师,如今在徐辉祖的中军都督府里,应该没事!” “允恭虽是妙云的胞弟,但跟我们不是一条心。” 朱乐摆了摆手,郑重道:“以后妙云与允恭的书信来往,记得截下来,让本王查验。” “这....” 姚广孝有些为难的道:“若是让王妃知晓....” “又没让你当着她的面截下来,只需半道上找个理由,秘密截下来即可!”朱乐板着脸道。 “王爷是担心王妃?” “不是,她不会坏本王的大事。” 朱乐摇头说着,下意识看向徐妙云那架马车,淡淡道:“只是无心算有心,防患于未然罢了。” 其实有些事,他不方便告诉姚广孝。 当初朱棣在北平装疯卖傻,被朱允炆拆穿,其实也有徐辉祖一部分原因。 徐妙云与徐辉祖姐弟情深,一个是关心弟弟,一个是无脑忠君。 后来,徐辉祖通过与徐妙云的家信,发现了朱棣装疯卖傻的真相,并把这件事告知了朱允炆。 朱允炆得知自己被骗了,顿时恼羞成怒,就要削藩朱棣。 朱棣自然不愿被削藩,索性不装了,就跟朱允炆摊牌,要‘清君侧’。 于是乎,两叔侄开始正面硬刚。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但徐辉祖这个人,朱乐是铁定不信的。 稍微沉默,姚广孝又低声道:“王爷回到北平,是按我们原来的计划准备,还是另有计划?” “原来的计划不变,但备用计划要有!” “何种备用计划?” “嗯.....”朱乐想了想,道:“本王有两个打算,一个打算是挑起边境的军事,让朝廷离不开我们这些藩王,二个是建造一只无敌水师!” “无敌水师?” 姚广孝疑惑的道:“这是何意?” “大明现在的水师有两支,分别是巢湖水师,以及潘阳湖水师,其中潘阳湖水师驻扎在南京新江口基地,本王需要一支更强的水师,作为奇兵!” “这.....” 姚广孝先是一惊,而后无奈的道:“朝廷不会让王爷建造新的水师的!” “是吗?” 朱乐笑道:“本王曾记得有位先贤说过,没有条件要创造条件!” 有先贤说过这话吗? 贫僧熟读各家典籍,怎么从没听说过? 姚广孝面露古怪的看了朱乐一眼,然后皱眉道:“王爷想创造怎样的条件?” “倭寇之患!” “倭寇?” “对!就是他们!”朱乐肯定的道:“燕地临海,距离倭寇之地,不过几百海里,只要将他们引过来,灭杀一部分,再顺理成章的打造水师!” “就算朝廷有异议,也没办法!” “可是....”姚广孝略作沉吟,又道:“既然有倭寇之患,那朝廷派水师过来,又当如何?” “很简单,要么收为己用,要么让他们原地消失!” 说完这话,朱乐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常言道,无毒不丈夫。 都要造反的人了,怎么能心慈手软? 更何况,历史上的朱棣,本来就是靠水师奇袭南京获胜的。 所以建造新的水师,朱乐觉得很有必要。 而且这支水师,他要用自己现代化的思路打造,绝对比如今的任何一支水师强。 当然,大明的水师在如今这个时代,一样是世界上最强的水师。 就在朱乐和姚广孝陷入沉默的时候,芦沟桥对岸,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跺跺跺....” 马蹄声由远及近。 很快,就有人来报:“启禀王爷,长史葛诚带燕王府护卫来接应我们了!” 燕王府的长史葛诚? 朱乐一愣,心说这不是投靠朱允炆的二五仔吗?! 第二十六章密谋瓦剌,借刀杀人 葛诚从老朱时期,就是燕王府的长史。 曾奉老朱之命,回京奏事。 面对老朱的询问,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将燕王府的大小事务,按真实情况汇报给了老朱。 到了朱允炆时期,因为削藩的缘故,朱棣选择装病来示弱。 葛诚同样向朝廷汇报,说朱棣大夏天的还靠着火炉,表现得十分怕冷,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命不久矣。 朱允炆刚开始也深信不疑,但后来徐辉祖姐弟的端倪,让他起了疑心,便秘密派人策反葛诚。 结果葛诚不仅被朱允炆策反成功,还准备联合北平布政使陈昺,以及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张信等人,里应外合,活捉朱棣。 然而,此次谋划最终被朱棣识破,以失败告终。 葛诚和陈昺等人也被朱棣下令惨杀。 朱乐看着策马而来的葛诚,眼睛微微眯起,直到他跪在近前,才神色如常。 “葛诚,拜见燕王殿下!” “嗯,葛长史,燕王府如何?” 葛诚恭敬地答道:“回燕王殿下,一切如常。” 说完,他心中有些疑惑,这燕王为何连夜返回封地,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 “既然一切如常,那就回府吧,王妃等人也累了。”朱乐淡淡地说道。 “遵命!”葛诚恭敬行了一礼,然后带人接管马车,朝芦沟桥对岸驶去。 朱乐回到马车,正准备闭目养神,坐在对面的姚广孝,突然朝他问道:“王爷觉得此人不对?” “何人?” “燕王府长史,葛诚。” 朱乐哑然一笑,抬手道:“师傅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倒没什么,只是此人乃太祖委派,忠于大明,忠于太祖。” “呵!” 朱乐呵了一声,心说这姚广孝还真是喜欢旁敲侧击,发人深省。 你说他忠于老朱,忠于大明,唯独不说忠于自己,这不是明摆着说人家有二心吗? 这也难怪。 历史上的葛诚刚有动作,就被朱棣识破,并成功反杀。要说里面没有早就发现他是二五仔的秘密,朱乐是不信的。 “本王刚好有件事,需要人手去办,这葛诚,本王看挺合适的!”朱乐淡笑道。 姚广孝闻言,心头一动,眸中隐有光彩流转,试探着问道:“王爷所言何事?” “师傅还记得本王的第一个打算吗?”朱乐反问道。 “王爷的第一个打算?”姚广孝愣了愣,旋即试探着问道:“莫非是边境战事?” “不错!”朱乐点了点头,笑道:“如今的瓦剌,风起云涌,有的人快坐不住了,我们不妨点一把火,让他们热闹起来。” “哦?王爷有瓦剌部的新消息?” 姚广孝早就知道瓦剌部那边有大明的卧底,所以听到朱乐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但朱乐根本不知道卧底的事,他只是根据历史,想到了一件改变漠北局势的大事。 “瓦剌部领主乌格齐实力大增,对北元额勒伯克汗早有不满,最近又与额勒伯克汗的长子坤贴木儿走得比较近,本王推测,二人可能密谋夺位!” “这……” 姚广孝吃了一惊,忙道:“若乌格齐拥立坤贴木儿为大汗,那瓦剌的实际控制权岂不是会落到他的手中?” “这是很明显的,所以我们必须在他夺位之前,好好利用。”朱乐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但也不能让他坐大,必须想办法分裂瓦剌。” “只有让他们彻底内乱起来,大明才有机会平定漠北!” “那……王爷准备怎么做?” 朱乐想了想,低声说道:“本王准备派出使者,向额勒伯克汗提议设立马市,然后暗中联络乌格齐,对他表示支持!” “如何表示支持?” “自然是兴兵犯境!” 姚广孝沉吟道:“一边派出使者提议设立马市,一边兴兵犯境,额勒伯克汗必定大怒,然后斩杀使臣,调兵与我军对阵!” “届时,元廷内部空虚,正好让乌格齐乘虚而入,击杀额勒伯克汗夺位。” “乌格齐夺位后,肯定想收复失地,我们且战且退,既能骗过朝廷的削藩,又可以顺势发展.....” “师傅以为此计如何?”朱乐似笑非笑的反问。 姚广孝眯眼道:“好一计借刀杀人!” “不过……”说着,他话锋一转,接着道:“若只是借刀杀人,似乎有点可惜。” “哦?”朱乐知道姚广孝足智多谋,所需虚心请教道:“师傅还有什么想补充的?” 姚广孝沉吟了片刻,答道:“依贫僧之见,既然王爷不想让乌格齐坐大,不如暗中扶持他的敌对势力,让他们鹬蚌相争!” “想法虽好,但有养虎为患的风险!” 朱乐摇头道:“本王只需争取准备的时间,无需浪费太多的精力在他们身上。” “更何况,乌格齐控制不了瓦剌多久,就会有新的势力,取而代之。” “王爷为何如此肯定?”姚广孝有些不解的问道。 朱乐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道:“草原人与中原人不同,他们没有安定下来的传统,一生都在争权夺利。乌格齐能弑汗夺位,其他部落的首领也能效仿。” “所以,本王只需打开乌格齐弑汗夺位的先河,瓦剌各部必定会乱起来,甚至彻底分裂。” 他说的是事实,因为历史上的瓦剌,正是因为这次弑汗夺位,逐渐走向分裂。 不过,那时候的大明也在内战,错过了覆灭北元残余势力的最佳时机。 后来瓦剌分裂出一个鞑靼,成为东部的‘霸主’,与西部的瓦剌常年内战。 就算朱棣登位后,大明也经常受到这两个‘霸主’的袭扰。 不过,大明每次都会打服他们。 但也只是打服,并没有彻底解决。 真正解决北元残余势力,还要追溯到清乾隆时期。 明朝花了两百多年都没解决北元残余势力,清朝只花了几十年,说起来挺讽刺的。 有时候机会就是这样,一旦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但朱乐觉得无所谓。 凡事都有利弊。 大明没有趁机覆灭北元残余势力,是因为朱允炆削藩,破坏了老朱的大局。 可朱棣也是因为削藩,夺取了皇位。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夺取皇位。 只要夺取皇位,朱乐有的是手段解决北元残余势力。 肯定不用交给子孙后代,乃至辫子王朝去解决。 第二十七章造反也差钱啊! 朱乐跟姚广孝回到燕王府的时候,已是深夜。 但整个王府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看起来,燕王朱棣在北平很得人心,每个人都真心欢迎王府的主人,没有丝毫做作。 朱乐表示很欣慰,所以跟众人寒暄之后,特意赏赐了一番。 等他洗漱完毕,回到卧房,徐妙云一边梳理头发,一边感慨着说道:“淮安之行,臣妾整日担惊受怕,如今回到北平王府,总算安心了不少。” 听到这话,朱乐不禁升起一丝愧疚感,忙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忧心,苦了你啦,早点休息吧。” “臣妾倒是不苦,只是高炽他们,也不知过得好不好!”徐妙云挽着秀发,转身看向朱乐,眼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朱乐暗暗叹息一声,心说古代女人真是麻烦! 要是在现代,做父母的巴不得儿子没事别来烦他们,过过二人世界多好。 但身处这个时代,就要适应这个时代的情感。 毕竟徐妙云也只是担心她儿子。 将心比心,若自己儿子身处险境,自己同样会担心。 “有允恭在南京安顿他们,应该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吧。”朱乐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徐妙云的香肩,柔声说道。 徐妙云顺势将头靠在他小腹上,叹息道:“自太祖走后,我们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朱允炆到底想干嘛呀!” “还能干嘛,无非是翅膀硬了,想削藩呗!”朱乐有些好笑的道。 “削藩?”徐妙云蹙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他有那个能力吗?也不知太祖看上他哪点!” 朱乐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安慰道:“好啦好啦,别提他了,有我在,你就安心吧。” “王爷....” “嗯?” “以前你好像什么事都放在心里,现在比以前健谈了....” “或许是经历了一次鬼门关,看开了许多吧!” “那....床第之事,为何比以前更熟练了?” “咳咳咳....不许胡说,快睡觉!” “王爷,臣妾想....” 就如此,一夜折腾,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朱乐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卧房。 不快点离开不行啊! 都说三十女人,如狼似虎,自从打开了新世界,快到四十也喜欢折腾。 “去传姚广孝,要快!” 朱乐刚出卧房,就立刻朝丘福下令。 丘福听罢,不敢怠慢。 整个王府都知道,非常重要之事,一定会跟姚广孝和马三宝商议。 重要之事,则会召麾下将领。 而那些不太要紧的事情,才会召集燕王府的属官。 姚广孝在北平的时候,其实并不住在燕王府,而是在庆寿寺。 因为昨晚天色已深,不方便回寺庙,他才暂住燕王府。 很快,姚广孝就在丘福的引领下,来到了书房。 “王爷.....”姚广孝刚跨进书房门槛,就含笑跟朱乐打了个招呼。 朱乐朝他抬手示意;“师傅请坐,本王等候你多时了!” 姚广孝上前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然后气定神闲的问:“王爷....可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哈哈,知我者莫如师傅也!” 朱乐畅然一笑,旋即又接着道:“昨晚回王府的时候,本王打听了一下王府的财产,发现不太尽人意。” “王府之财,多为朝廷俸禄,以及王爷田产私出,近两年边患虽解,但王府供养之人也不少。” 姚广孝面色凝重的答道。 “这么说,我们没钱了?”朱乐诧异道。 他本以为朱棣造反,会有很多钱,结果根本没什么钱。 这没钱还打造屁的无敌水师啊!?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何必说出来?”姚广孝有些古怪的道。 “......” 朱乐尴尬得老脸一抽,忍不住叹息道:“本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拮据。” “其实王爷不用担心,等朝廷的俸禄发下来.....” “师傅,你知道本王的打算,朝廷俸禄满足不了本王的!” 朱乐抬手打断了姚广孝,语气郑重的道:“本王打算另谋出路。” “如何另谋出路?”姚广孝皱眉道。 “工商业如何?” “不可,太祖曾下令‘不事生产者,皆可捕杀之’,若王爷违令,定会遭朝廷弹劾!” “这....” 朱乐语塞。 他知道朱元璋痛恨商人,因为商人害死过朱元璋家人。 朱元璋一直以为,商人与贪官污吏事挂钩的,所以一样可恶,需要极力打压。 在明初的时候,只有军籍,农籍,匠籍等户籍,根本不存在商籍。 重农抑商,成为了朱元璋治国的基本国策。 就算他成功夺位,当上大明皇帝,想要改变这个国策,也是很难的。 主要困难,倒不是躺在孝陵里的朱元璋,而是儒家的‘重农抑商’思维。 朝廷的官员都希望安稳,大力发展农业经济。 至于商人,今天在大西北,明天在大西南,后天又到了南京城,还怎么管? 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务农,不好吗? 更何况,商人赚了钱,形成一大批富贾,那天下的钱财不就少了吗? 钱财少了,老百姓还怎么活? 所以,开商是不可能开商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开商。 这或许是当下朝廷官员的心声。 可历史证明,腐朽的制度,是约束不了经济规律这头雄狮的。 大明商人有的是办法经商,比如挂籍。 先买一块地,再说清楚,自己是农民,俺也会种地,只不过想搞点副业。 实在不行,勾结一些军户,挂个军籍,找个侄子代替自己从军,然后再做买卖。 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商人,成了大明经济最重要的推手之一。 不过,他们身上的枷锁还是很重。 朱乐知道,必须让商人合法化,否则无法达到自己的需求。 可现在他还不是大明的皇帝。 改变国家政策,根本做不到。 沉默半晌,朱乐再次望向姚广孝,道:“师傅,边境之外的马市,可归朝廷管辖?” “马市?”姚广孝愣了一下,道:“马市不是边境贸易问题,而是对边民的安抚政策,虽然也归朝廷管辖,但并不严格!” “意思就是说,商人在马市可以合法经商?” “正常情况下来说,的确如此。” “好!”朱乐兴奋一笑:“只要让朝廷找不到攻击本王的借口,本王就能大赚一笔!” “......”姚广孝有些不解的道:“王爷为何突然热衷商事?” “还能为何?因为本王需要钱啊!”朱乐苦笑道:“没有钱怎么建造水师,让朝廷拨款吗?” “可是.....” “别可是了,有什么经商人才,推荐推荐!” 姚广孝古怪的看了朱乐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的道:“王爷府中,我观马三宝为人机敏,应该能通商事!” 马三宝? 郑和,郑成功? 朱乐眼睛大亮,心说自己怎么把这人搞忘了! 第二十八章乐极生悲,釜底抽薪 等待马三宝的时间,朱乐脑中正在回想如今的世界格局。 洪武三十一年,也就是公元1398年。 这时候的欧洲正在文艺复兴,英法百年战争还在持续。 再过几十年,欧洲资本主义萌发,大航海时代便会拉开序幕。 留给大明的时间,并不多了。 朱乐为什么要建造新的水师? 除了‘靖难之役’中,水师发挥的奇袭作用,还有就是抢占大航海时代的先机。 如果不重视海军的发展,四百年后的华夏大地,将会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到那时,外国人在华夏大地烧杀抢掠,为所欲为,作为一个华夏后来人,怎能让他们如愿? 只是,现在想要打造水师,非常不容易。 因为朱棣比朱乐想象中的还穷。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搞钱。 可在明初搞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了姚广孝说的政策问题,还有就是商品问题。 众所周知,古代最赚钱的项目,绝对是盐铁,但盐铁都被朝廷管控,即使是藩王,也不能随意插手。 而且在马市贩卖盐铁,一旦被人诬告通敌卖国,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因此,朱乐首先排除了盐铁生意。 既然不能做盐铁生意,那就只能贩卖别的商品。 如果是在南京那种人口密集的城市,搞点肥皂香皂之类的,倒是可以赚钱。 但风险太大。 而风险较小的马市,少数民族居多,别人一年都难得洗一回澡,你卖肥皂香皂,别人估计都不得鸟你。 那么,要想赚少数民族的钱,首先得从他们的特点着想。 少数民族缺什么? 首先肯定是缺粮,否则也不可能隔三差五骚扰大明边境。 但粮食可不兴卖啊! 老朱穷怕了,对粮食极为看重。 即便老朱死了,也没人敢打粮食的注意。 而且,这马上就要造反了,粮食可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怎么能倒卖呢? 想了半晌,朱乐终于想到了一个试卖商品。 药! 是的,就是卖药! 他上辈子是制药公司的副总,老婆是制药公司的总经理。 而制药公司崛起之前,是一个制药小厂,专门生产男人之宝。 朱乐对男人之宝的配方,极为了解,因为老婆什么事都告诉他。 如今穿越过来,以往的记忆历历在目,男人之宝的配方,也倒背如流。 可为什么要在马市卖男人之宝呢? 因为上辈子的一次国外旅游,有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国外友人告诉他,国外的男人之宝是卖得最好的,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之宝,也是他们制造的。 所以,懂的都懂。 有些东西,可能中看不中用。 “哈哈哈....” 朱乐没来由的笑了出来,一旁的姚广孝莫名其妙。 “王爷,您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什么好笑的事?” “呃.....” 朱乐语塞,不知该怎么糊弄过去,就在这时,丘福带人走了进来。 “王爷,马三宝带到。” 朱乐收敛笑容,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长相与明朝人略有不同的青年,出现在自己面前。 “参见王爷!”马三宝恭敬的朝朱乐行了一礼。 朱乐微微颔首,然后道:“你在燕王府多久了?” “回王爷,已有十三年。” “十三年了啊.....” 朱乐感慨的呢喃了一句,不由回想起马三宝的人生轨迹。 洪武十七年,傅友德与蓝玉进军云南,当时只有十岁的马三宝,被迫当了俘虏。 之后,又被无情阉割,进宫做了太监。 再后来,跟朱棣来到北平,一直任劳任怨。 最终在靖难之役中,为朱棣出谋划策,得到朱棣重用,赐名郑和,七下西洋为大明开启航海新篇章。 马三宝的一生,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绝对是‘身残志坚’。 这样的人才,朱乐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所以稍微沉吟,他便朝马三宝道:“三宝,你跟在本王身边十三年,忠心耿耿,本王如今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你愿意接手吗?” “愿意!” 马三宝噗通一声跪拜在地,高声呐喊。 无论是什么任务,他都愿意接手。 这十三年来,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不是想证明自己多了不起,而是想告诉世人,太监也有梦想,太监也能成就一番功业。 如今,他等到了,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朱乐。 朱乐见状,微微一笑,然后看了眼姚广孝,朝马三宝抬手道:“起来吧,既然你答应了,那本王就赐你一个新名字,以后便不再是马三宝。” “本王赐你郑姓,名和,入承奉司,担任内承奉一职。” “郑和?” 马三宝心中重复念叨了几遍,然后磕头拜礼道:“郑和跪谢王爷赐名!” “哈哈哈!” 朱乐朗声大笑,心情无比舒爽。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通禀声:“启禀燕王,陛下派人来传旨了!” “嗯?” 朱乐心头一震,下意识看向姚广孝。 姚广孝皱了皱眉,沉声道:“王爷,有可能是来查验病情的!” 朱乐闻言,目光微微流转,当即朝丘福下令道:“丘福,去准备帘子,再煮一锅药草,将正厅隔起来,让后院的人,全部带上面巾!” “是!” 丘福不敢怠慢,火速冲了出去。 这时,朱乐又看向郑和,肃然道:“郑和,你先去拖延宣旨太监,本王随后就到。” “遵命!” 郑和连忙爬起来,急匆匆地离开了书房。 等所有安排都妥当了,朱乐才病怏怏的被扶着来到正厅。 此时,宣旨太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突然见到朱乐,丘福连忙高声呐喊:“燕王到!” 宣旨太监陡然一惊,当即神色恭敬地施礼:“奴婢见过燕王殿下!” “不用多礼....咳....咳咳....你既然替陛下.....宣旨.....那就....咳咳咳.....” 朱乐话还没说几句,就咳得撕心裂肺,宣旨太监哪敢让他多言,当即拿出圣旨,念道:“陛下有旨....” “臣....咳咳.....” “燕王无须行礼,陛下让您站着听就好!” “多谢陛下....”朱乐气若游丝的点了点头。 宣旨太监也不再废话,继续念道:“陛下有旨,燕王为国戍边,国之重器,为藩王典范,今身体抱恙,朕深感忧心,特赐黄金百两,绢布两车,各类药材五车,钦此。” “谢陛下隆恩。” 朱乐听宣旨太监念完旨意,连忙行礼。 但宣旨太监并没将圣旨交给他,而是转头望向一旁的姚广孝,又接着道:“陛下口谕,太后一心向佛,广招佛法深厚僧人,为国祈福,闻庆寿寺主持,精通佛理,特宣至京师,与太后供参佛法!” “什么?!” 朱乐和姚广孝同时震惊。 第二十九章陛下别这样,叔叔我怕! “你....你说什么?” 朱乐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震惊似的重复问了一遍。 宣旨太监面色严肃的道:“回燕王殿下,奴婢奉陛下口谕,传召庆寿寺主持,道衍僧人进京!” 朱乐:“.......” 姚广孝:“.......”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半晌,朱乐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转瞬即逝,沉沉的道;“陛下何故下此旨意?” “这个奴婢不知,奴婢只是遵从陛下的旨意行事。” “哼!” 朱乐冷哼一声,整个厅堂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宣旨太监顿时愕然,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的是,姚广孝是朱棣的心腹智囊,很多重要决策,都是姚广孝与朱棣密谋的。 虽然朱乐刚穿越朱棣不久,但姚广孝对他来说,同样重要。 若朱允炆将姚广孝带走,那他往后在北平,将会寸步难行,日后想找个商议大事的人,都找不到合适的。 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 太特么狠毒了! 关键是,历史上根本就没这一幕! 历史上的姚广孝,一直待在朱棣身边,帮他靖难起兵,帮他出谋划策,从未离开过朱棣。 朱乐现在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宣旨太监在假传圣旨。 可看他样子,又似乎不像。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朱乐在心中咆哮不停,面上却冷如寒霜。 或许是再也承受不了厅堂的气氛,宣旨太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道:“燕王殿下,可是觉得这旨意不妥?” “本王当然.....” “王爷!” 朱乐刚想表达自己的不满,一旁始终沉默的姚广孝,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贫僧接旨!” “师傅你.....” 朱乐瞪大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姚广孝。 姚广孝面带微笑,气定神闲的道:“太后为国祈福,弘扬佛法,贫僧既是僧录司管辖的僧人,自然要尽一份心力。” 他这话,直接点出了僧录司。 意思很明显,僧录司是朝廷管辖所有僧人的府衙,朱允炆是大明的皇帝,只需一句话,便可调用任何僧人。 除非你抗旨不尊,否则就乖乖听话。 可是..... 你能抗旨吗?明显不能!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你只能让我去京师。 似乎听懂了姚广孝话里的意思,朱乐缓了缓情绪,反问道:“陛下既有旨意,臣当然遵从,怎会觉得不妥?” 宣旨太监闻言,嘴角微微一抽,但很快露出笑脸,朝朱乐躬身道:“燕王殿下没有意见,奴婢就带道衍僧人回京复命了,还望燕王殿下保重身体,陛下对您甚是挂念!” “.......” 朱乐和姚广孝对视一眼,心说怎么这么快? 这也太快了吧! 但此时,容不得他们半点迟疑,宣旨太监又将圣旨递了上去,意思很明显,既然接旨了,那就快走吧,别磨蹭了。 姚广孝无奈的看了看朱乐,然后施了一个佛礼,便跟着宣旨太监离开了燕王府。 朱乐目送他们离去,心都在滴血。 没了姚广孝,便犹如自断一臂。 以后若是举事,恐怕也会举步维艰,困难重重。 苍天啊!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怎么跟历史上的不一样,不一样啊! 轰隆隆——! 一阵雷雨从天空倾落而下。 这是北平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雨势很大。 整个燕王府,瞬间被大雨笼罩,变得雾蒙蒙的一片。 ....... 与此同时,南京皇宫,武英殿。 朱冠文站在大殿外,看着绵绵细雨,眼神逐渐迷离。 隔了半晌,他才畅然一笑,道了句:“江南的雨,真是令人又喜又愁啊!” 说完,又转头望向身后的青年,笑吟吟道:“宁王叔,你说是吧?” “陛下文韬武略,无所不通,臣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朱权见朱冠文言语平和,没有针对之意,顺势拍了个马屁。 朱冠文听完,呵呵一笑,摇头道:“宁王叔博学多才,颇有儒雅之风,何必戏弄侄儿。” “没有没有,臣不敢。” 朱权现在还麻不准朱冠文叫自己进宫的目的,所以表现得极为谦逊。 特别是那次‘家宴’后,他愈发觉得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皇帝,深不可测。 以前在宫中,他跟众藩王一样,都特别瞧不起朱允炆。 觉得朱允炆就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书生子,根本无法领导大明走向辉煌。 可如今,他忽然发现,自己小瞧了这个侄儿。 就在朱权略作感慨的时候,朱冠文又不动声色的道:“宁王叔,不知你如何看待燕王?” “嗯?” 朱权猛地一惊,心说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谁不知道燕地,宁地,辽地相连,如今辽地被暗中削藩,莫非现在轮到自己了? 不会吧,陛下不是说了不削藩吗? “燕王乃大明北方柱石,既有谋略,又有武功,胆识远超常人,在漠北鲜有敌手。”朱权看着朱冠文面无表情的脸,有些警惕的答道。 “这评价还算中肯....” 朱冠文点了点头,忽又话锋一转,叹息道:“可越是如此,朕就越寝食难安啊!” 好家伙! 这是要直接摊牌了吗? 陛下,你别这样啊,叔叔我怕! 朱权心神俱惊,连带身体都有些颤抖,但还是强自镇定的问:“陛下此话何意?” “宁王叔,朕能信你吗?” 朱冠文没有直接回答朱权的话,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语气郑重地问道。 “这....” 朱权迟疑了一下,连忙拱手道;“臣忠于陛下,忠于大明,日月可鉴!” “好!” 朱冠文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张带着血迹的口供交给朱权,沉声道:“这是曹国公从淮安带回来的,你看看吧!” “是。” 朱权恭敬地接过那张口供,展开一看,不由脸色突变。 这口供上白纸黑字的交代了燕王朱棣在淮安的一切行动,包括以瘟疫之名,拒绝入京,抗旨返回燕地等一切罪行。 其中还有与宁王秘密通信之事。 “陛下,臣对您绝无二心,此乃李景隆伪造的证据.....” 朱权连忙跪下,心里将李景隆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朱冠文俯视着他的头顶,暗暗好笑,因为这确实是李景隆伪造的。 当初李景隆办事不力,朱冠文大发雷霆,李景隆吓得马不停蹄的返回淮安,把淮安县令一干人等,全部抓起来刑讯,最终弄出了这份证据。 不过,熟知历史的朱冠文,并没觉得李景隆冤枉了眼前这个宁王叔。 毕竟燕王朱棣与宁王朱权,确实走得很近。 而且不是一般的近。 所以,朱冠文现在要做的,自然是改变历史。 “宁王叔这是作甚,快快起来,地上凉!” 第三十章我命由我不由朱老四 朱权这时候哪管地上凉不凉啊,听到朱冠文的话,连忙又道:“陛下,臣最近身体不适,恐难回大宁,您看要不这样,大宁之事交由陛下安排,臣在京中疗养一段时间?” 不管这证据是否为假,当前自保的方式,只能待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否则一旦离京,后果不堪设想。 在大明,皇帝一旦对某个臣子起了疑心,那下场绝对不会好过。 想当初太祖在位的时候,也曾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大开杀戒。 朱允炆虽然没有太祖那么嗜杀,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假仁假义。 万一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给自己罗列罪名,还没等自己抵达封地,又被他抓回来,那才是万劫不复! 细思极恐,朱权愈发惶恐不安。 朱冠文见他如此模样,微微一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宁王叔,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可能不互相信任呢?” “这.....” 朱权语塞,但依然表现得诚惶诚恐。 朱冠文等他站起来后,又转头看向雨幕,悠悠的叹息道:“古语言,风欲静而树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皇爷爷走后,真心对朕的人已经很少了,朕就你们这些叔叔,自然信任你们,但是.....” 但是什么? 你快说啊! 朱权被朱冠文搞得心神跌宕,都快愁死了。 他知道眼前这位皇帝不信任的人是谁,却不敢说,也不敢问。 只能焦急的等待下文。 可朱冠文就是不说出来,让朱权百般折磨,最终暗牙一咬,拱手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分忧?” 朱冠文故作不知的反问:“宁王叔能为朕分忧什么?” “陛下让臣怎么做,臣就怎么做,绝无二心。” 朱权听到朱冠文的话,再次跪了下去,心说要怪就怪李景隆那狗日的吧,是他先出卖我的,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对不住了四哥。 “既然如此,那就随朕推演北方未来的局势吧!” 朱冠文深深看了朱权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走向殿内。 朱权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也跟着走进殿内。 只见朱冠文走到桌案旁,将大明的舆图展开,一边拿起竹棍,一边朝朱权道:“九大藩王,唯宁王,辽王,肃王的封地,面积最广,又以宁王兵马最强,朕可否说错?” “陛下,臣....” 朱权感想解释,却听朱冠文又安慰道:“宁王叔别急,请听朕说完。” 朱权:“陛下您请说....” 朱冠文:“这个宁王,虽然兵马最强,但对朕忠心耿耿,所以朕很放心。” “嗯嗯!” 朱权表示认可的猛点头。 朱冠文心中好笑,嘴上却担忧的道:“可是,燕王的兵马也不比宁王弱多少啊!” 朱权小心翼翼地道:“那依陛下之见.....” “唔....” 朱冠文摸着下巴,故作思忖,然后扭头看向朱权:“假如,朕说的是假如,假如燕王有二心,他会如何行动呢?” “......”朱权眼皮一抖,心说这假如也太特么直接了吧! 四哥,你好惨,被陛下针对了! “臣觉得四哥,不,燕王没那个胆子....” 尽管朱权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但看着昔日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四哥被针对,还是想帮他抢救一下。 可朱冠文听到朱权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冷声道:“天地万物为天上之日,天下人心不可直视,如今这里就你我叔侄二人,宁王叔何不与朕推心置腹?” 完了!抢救无效....四哥,你就自求多福吧....朱权心中替朱棣暗暗祈祷,嘴上却马上改口:“那陛下觉得,燕王该如何行动呢?” “唔.....”朱冠文想了想,道:“燕王的兵马虽然不是最强,但其心思极重,而且善于兵事,朕觉得他如果有二心,必会暗中养兵,以待时机!” “若是暗中养兵,那绝对不在少数,可北平有朝廷的人监察,他如何掩人耳目?” 朱权很快进入状态,配合朱冠文的思路,提出疑问。 朱冠文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于是拿出竹棍,在舆图上点到燕王府,沉沉的道:“若我是燕王,必定会在王府内挖掘暗道,通往隐秘之地,在隐秘之地练兵,打造武器,又或是直接在暗道里养兵!” “......” 朱权嘴角微微一抽,心说这办法也亏陛下想得出来。 但陛下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陛下开心就好。 果然,朱冠文见朱权不发表意见,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判断,又大胆推演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时机未到,那就得继续养,可朝廷的耳目又不是瞎子聋子,如何瞒天过海呢?” “是啊,如何瞒天过海呢?”朱权歪头。 “呃....朕在问宁王叔!” “哦,这个臣不知。” 朱冠文:“.......” 朱权:“.......”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半晌,朱冠文抬手扶额,摇头叹息:“宁王叔不是素来善谋吗?怎么这么简单的推演都不会?” 我那是不会吗?! 我是不敢说啊! 朱权心中狂翻白眼,面上却讪讪一笑:“臣在陛下面前,哪敢班门弄斧,陛下深谋远虑,臣....” “好了好了,你且听朕分析!” 朱冠文摆手打断了朱权的奉承,然后自顾自的道:“为了争取养兵的时间,朕猜测燕王应该会减轻朕对他的顾虑,使用一些极端手段!” “哈?” 朱权吃惊的看着朱冠文,似乎没反应过来。 朱冠文微微一笑:“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燕王装病示弱,宁王叔可记得淮安之事?” “淮安之事?莫非燕王他....” “没错!宁王叔猜对了!” 朱权:“.......” 朱冠文:“燕王回到北平,为了打消朕的顾虑,一定会如法炮制,跟淮安一样装病,骗取朕和朝廷的同情心,然后秘密养兵,练兵,等待有朝一日,起兵造反!” 好家伙! 之前还是假如有二心,现在就直言要造反了吗? 陛下您到底要闹哪样啊?! 朱权感觉朱冠文就像在讲故事一样。 关键是,这故事越听越让人害怕。 “陛下您.....” 朱权咽了咽口水,刚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朱冠文见他这副模样,淡然一笑:“其实,最重要的环节,还是在宁王叔身上啊!” “???” 朱权瞬间懵了。 第三十一章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啥意思这是? 什么重要环节在自己身上? 自己不是已经表忠心了吗?陛下怎么还不相信自己啊! “陛下,臣.....” 朱权惊惧交加的看着朱冠文,极力想组织语言,但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表忠心,才能赢得这位皇帝的信任。 朱冠文见他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样,知道他吓到了,笑着安慰道:“宁王叔误会了,朕一直相信你的忠心,朕说的是燕王在北平的布置,最重要的环节在你!” “可是....”朱权疑惑道:“臣与燕王除了兄弟私交,向来都是公事公办,就算协同征战漠北,也是先通报朝廷的!” “这个朕知道,朕担心的就是你们的私交!” “啊?” 朱权吓了一跳,又跪了下去,哭诉道:“陛下,臣对您忠心耿耿,如果还不信臣,就赐臣一块江南的封地,让臣颐养天年吧!” “宁王叔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与朕年纪相仿,正是大好年华,说什么颐养天年?!” “可臣无以自辨,唯有安老终生啊陛下!” 朱权是真的被朱冠文吓到了。 他觉得皇帝不仅针对自己四哥朱棣,还针对自己。 可朱冠文却没有理睬他的言论,又把目光落在舆图上,自顾自的道:“宁王叔的封地在燕王的上方,倘若燕王欲起事,宁王叔就是他的后顾之忧,所以,他绝对会打宁王叔的主意!” “这....” 朱权微微一怔,旋即抬头看向朱权。 朱权依旧没有理他,继续道:“刚才朕也说了,宁王叔的兵马乃诸位藩王最强,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假如燕王起兵造反,宁王叔会如何对他?” “必定起兵讨伐之!”朱权连忙答道。 朱冠文微微一笑:“那燕王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想来不会.....” 朱权摇了摇头,旋即又自信满满的道:“就算他不会,也奈何不了臣,不说其他,就是臣的朵颜三卫,也不是他能抗衡的!” “可人家看上的就是你的朵颜三卫!”朱冠文斜了眼朱权。 朱权吃了一惊:“陛下此话何意?” “意思就是,如果燕王起兵造反,必先拿下你大宁的兵马!” “不,不会的,臣绝不让他如愿!” 朱冠文摇头道:“宁王叔,刚才你已经说了,你跟燕王私交甚好,以有心算无心的话,假如他设计于你,逼迫你跟他一起造反,又当如何?” “这,这只是陛下的假设.....”朱权不敢相信的道:“臣绝不会背叛陛下!” 朱冠文正色道:“朕自然知道宁王叔的忠心!” “但是。”说着,他话锋一转,接着道:“朕乃大明的皇帝,就算有一万分的可能,朕也绝不允许它发生!” “......” 朱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的内心依旧无法接受这种可能。 但朱冠文准备给他来个灵魂拷问。 却听朱冠文沉沉的道:“宁王叔,我们先不说其他,就说燕王的秉性,假如你跟他一起造反,结果会怎样?” 朱权:“.......” “朕赢了,你们全家都得死,朕输了,燕王坐上皇位,你呢?” 朱权:“.......” “好一点的结果,你被囚禁一生,坏一点的结果,你会怎样?” 朱权:“.......” “他是造反夺的皇位,他会放心你们这些藩王?” 朱权:“........” “自古以来,哪有什么共富贵,从来都是同患难,宁王叔这都想不明白?” “臣.....” 朱权听完朱冠文的话,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因为朱冠文说的每一句,句句诛心。 隔了半晌,他才怔怔的看着朱冠文:“陛下,您告诉臣这些,是希望臣如何做?” “宁王叔总算反应过来了,也不枉朕废这么多口舌。” 朱冠文说着,伸手将朱权扶了起来,然后指着舆图道:“如今辽王叔的封地与岷王叔的封地互换了,辽地的兵马,朕会让心腹之人接管。那么,接下来就需要宁王叔与朕配合了。” “如...如何配合?”朱权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现在对这位皇帝,恐惧到了极点,比面对千军万马还恐惧。 如此心机之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燕王终究是大明的藩王,朕不能无故杀之,就算怀疑他有二心也不行。所以,你得替朕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倘若发现他有反心,立刻联合辽地兵马,将他镇压!” “这个没问题,臣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 “好!” 朱冠文满意点头,又补充道:“还有,朕不允许你私下跟他见面,就算他来找你,也不行!” “臣遵旨!”朱权恭敬领命。 朱冠文想了想,又抛出一颗‘甜枣’来:“朕答应岷王叔与辽王叔他们,三年之后可换封地,宁王叔若想换封地,朕就让你去松江府!” “松江府?!” 朱权震惊。 这松江府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又在长江口,是历朝历代的经济来源之地。 就算在元朝时期,也是有名的‘鱼米之乡’。 到了明朝,松江府更有良田四万七千多顷,田赋一百四十万石。 加上距离京师只有八百余里,陛下居然要赐给自己做封地? 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天呐,快来个人打醒我! 朱权现在有些虚幻,下意识伸手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感觉到疼痛,才朝朱冠文行礼道:“臣谢陛下隆恩!” “先别着急谢,好好做事,等事情办好了,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朱冠文笑容和煦的说道。 “陛下放心,臣一切都会按照您的旨意去办!” “如此甚好,下去吧!” “是!” 朱权恭敬的行礼告退,心中打定了主意,自己绝不背叛皇帝。 如果是以前的朱允炆,他或许会有别的想法,可现在的朱冠文,他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玩心机,你玩不过人家。 玩兵马,京师带甲四十万,还怎么玩? 至于四哥朱棣,对不起,咱们不约! 如果你安安心心做个守土藩王,那咱们相安无事,如果你要造反,那只能‘大义灭亲’了。 目送朱权离开,朱冠文收好桌上的舆图,来到殿外,看着雨滴从明黄色的琉璃瓦落下,无声的排入铺着青石板的水渠,露出畅快的微笑。 这时,王忠抱着一件披风,急忙来到朱冠文面前,小声道:“陛下,今儿的风甚是喧嚣啊....” 第三十二章家有贤妻 南京城里的王府,大多都是临时府邸,谁来了谁住,住不下就住皇宫偏殿。 但这种藩王的待遇,少之又少,所以大多数藩王进京,都是住在临时府邸的。 毕竟每个人都修建一座符合规格的王府,朝廷也没那么多钱。 此时,岷王府内,朱楩正看着院内的桃花树,怔怔入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位温婉贤良的宫装女子,带着一名丫鬟来到他身旁,柔声提醒道:“王爷,雨后寒气重,当心着凉了。” 说着,转身从丫鬟手中,拿出一件披风,披在朱楩身上。 朱楩下意识躲开了半步,扭头时发现是自己的王妃袁氏,这才长舒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朱楩皱眉问。 “臣妾看王爷站在这里良久了,担心王爷身体有恙……” “本王没事,就是想事情想入神了!” 袁氏的话还没说完,朱楩就挥手打断了她,转移话题道:“云南那边的人都通知了吗?本王即将去广宁就藩!” “通知了。”袁氏点头道:“应该再过两月就会抵达京师!” “两月?怎么这么久!本王不是跟你说了吗?除了金银财物,以及一些贵重物品,其他都不要吗?”朱楩有些不满的道。 袁氏叹息道:“这已经是臣妾交代过后的东西了,云南离京师上千里,就算骑马奔腾,也要半月,更何况车队。” “这……” 朱楩语塞,旋即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又看向桃树上的桃花。 袁氏见他这副样子,朝身后的丫鬟摆了摆手,后者识趣的离开了院子。 等院子里只剩下朱楩和她自己,才小声询问道:“王爷还在为换封地的事懊悔吗?” “嗯?” 朱楩微微一愣,旋即看了眼袁氏,皱眉道:“就算懊悔有何用?陛下已经下旨了!” “噗……” 听到朱楩的话,袁氏忽地噗嗤一笑,打趣道:“王爷,依臣妾之见,您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福?”朱楩诧异:“福从何来?” 他知道自己的王妃是后军都督府左都督袁洪之女,自幼聪明伶俐,当初在云南的时候,就经常帮自己出谋划策,对付沐晟。 所以,此刻听到袁氏的话,瞬间来了兴趣。 袁氏见朱楩被自己的话吸引,便凑到他身前,小声道:“太祖驾崩,诸王皆来京师奔丧,唯独少了燕王,湘王等人。” “这说明陛下对他们既不放心,而我们远在云南,对陛下够不成威胁。” “陛下削藩的流言,早在我们进京之前,就已经开始流传了,可陛下却亲口承认,绝不削藩,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朱楩下意识问道。 袁氏白了他一眼,正色道:“代表陛下不愿对自己叔叔们用强!” “嘶……” 朱楩倒吸一口凉气,深深看了眼自己王妃,道:“那岂不是说,本王跟十五哥……” “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王爷与辽王自愿提出换封地,给了陛下很好的处理方式,陛下对两位王爷,自然与众不同!” “可是……” 朱楩迟疑了一下,又道:“既然陛下对我们与众不同?为何让我们互换封地?不是应该赐封更好的封地吗?” “哪有那么简单啊王爷!” 袁氏摇头笑道:“王爷们的封地,是太祖当年赐封的,因为太祖觉得你们能为大明戍边,为大明立功,但对当今圣上而言,你们却寸功未立……” “意思是说,本王要为陛下立功?” “这是自然的!” “可广宁胡虏远遁,又有燕王,宁王这样的善战藩王,本王如何立功?”朱楩追问道。 他现在已经把自己王妃当作了军师,对她言听计从。 却见袁氏略作沉思,反问朱楩道:“最近诸王可有动静?” “动静?” 朱楩皱了下眉,沉吟道:“燕王回北平了,秦王和晋王也回封地了,其余藩王,除了本王跟辽王,还有宁王在京师,都陆续踏上了返程的路。” “宁王还在京师?”袁氏歪头道。 “是啊!据说陛下近日才召见了他!” “陛下历来忌惮燕王与宁王,如今燕王独在北方,辽王和宁王在京师……” 说到这,袁氏眼睛大亮,有些激动地拉着朱楩的衣袖,欣喜道:“王爷,您立功的机会来了!” “哈?” 朱楩被这突兀的举动惊得一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刚才退下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王爷,宫里来人了,说陛下宣您即刻进宫!” “这……” 朱楩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王妃,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然后抱起袁氏,在半空中转了两圈,朗声笑道:“家有贤妻!家有贤妻啊!哈哈哈……” 笑完,又在袁氏脸上亲了一口,连忙朝院外冲去。 丫鬟:“……” 袁氏:“……”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不语。 半晌,袁氏俏脸通红地道:“王爷他喝醉了,快去准备醒酒汤!” “……” 丫鬟心中翻了个白眼,心说王爷连饭都没吃,哪里喝酒了? 不过,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 没过多久,朱楩就兴冲冲地来到皇宫,刚要跨进武英殿的时候,又强压下兴奋,气定神闲地走了进去。 此时,朱冠文正在练字,上书: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好在他上辈子练了几年毛笔字,否则穿越回古代,连字都不会写。 看到朱楩走进来,朱冠文放下毛笔,笑呵呵的道:“岷王叔,你来了啊!” “臣,参见陛下!” 朱楩恭敬地朝朱冠文行了一礼,然后好奇的问道:“陛下在练字?” “是啊!岷王叔也常练?” “在云南的时候,无事便练练,这到京师,久有不练,倒是生疏了!” “无妨!” 朱冠文道:“朕也是随便练练,岷王叔来得正好,快来帮朕指点一二。” “不敢!” 朱楩连忙拱手,想要拒绝,朱冠文笑着来到他身前,然后将他拉到桌案旁。 当他看到宣纸上写的郑板桥的《竹石》时,眼睛都亮了。 “陛下,这诗……” “朕送给岷王叔的!” 第三十三章曹国公,这口锅它又大又圆 朱楩一脸诧异的看着朱冠文。 在他心中,这首诗是难得的佳作,而且立意新颖,让人朗朗上口。 朱允炆能做出这样的事?不可能吧! 就连被称作大儒的宋廉,方孝孺等人,都不可能作出这样的诗来。 假如这诗传出去,一定会让那些傲骨铮铮的士子,争相追捧。 可是,陛下居然说把这诗送给自己? 莫非这诗有其他含义? 通过赞美竹石,来表现坚韧和顽强,陛下是想让自己不畏艰险,不随波逐流? 是的!绝对是这样! 自己马上就要到广宁就藩了,深处宁王与燕王的漩涡中,如果自己随波逐流,恐怕到最后连渣都不剩。 陛下这是在提醒本王啊! 难怪爱妃说本王的机会来了,倘若本王不把握这次机会,以后怕是想立功都难了! 念头回转,朱楩当即朝朱冠文拱手,郑重道:“陛下,臣明白了,臣绝对坚定不移的支持陛下,绝不动摇!” “……”朱冠文一愣,心说你特么明白什么了?我这还没开始忽悠呢! 算了随便吧,反正都准备忽悠,你既然上道了,我也省得拐弯抹角。 “咳咳!” 朱冠文轻咳两声,神色惆怅的看着朱楩,问道:“你可知朕为何要你跟辽王叔换封地吗?” 朱楩心头一动,但没有说话,在云南跟沐晟争斗了那么久,他已经学会了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因为越好奇,越被动。 现在最好的状态就是闭嘴,静静等待下文。 果然,朱冠文见朱楩没说话,又自顾自地道:“不是朕对两位王叔有意见,而是朕有所顾虑啊!辽王叔虽然不与燕王叔交好,但辽地的兵马,归燕王节制……” 说完这话,朱乐面露悲伤的道:“朕刚刚登基,对北方甚为忧心,倘若北方三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该怎么办啊?” 朱楩眼皮一抖,忙道:“陛下不必担忧,燕王与宁王都是大明的藩王,他们不敢对陛下不忠的……” “可此次进京的诸王中,燕王不在啊!” “四哥他……” 朱楩刚想替朱棣解释,朱冠文就果断地拿起一份口供递给朱楩:“岷王叔,这是曹国公从淮安带回来的,你先看看吧!” “这……” 朱楩愣了一下,旋即伸手接过那份口供,展开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朱楩当即跪了下去,朝朱冠文高声呐喊道:“陛下!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他被口供上的内容吓坏了,刚才进殿前的兴奋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次家常联系,竟然被李景隆做成了密谋造反的证据! 尼玛!天地良心啊!自己虽然是藩王,但连正儿八经的军队都没有,麾下护卫,顶多能跟沐晟那家伙斗斗,怎么敢造反啊!? “岷王叔快快请起,朕没有怀疑你的忠心,朕只是有所顾虑罢了!”朱冠文抬手扶起朱楩,叹息着说道。 朱楩道:“陛下有何顾虑,臣愿为陛下分忧?” “真的吗?” “绝无虚言!” “好。”朱冠文满意的点点头,道:“这里就咱们叔侄,朕有话就直说了,朕将岷王叔调到广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岷王叔在广宁毫无根基,且深得朕信任,二个是朕想让岷王叔替朕监察宁王叔与燕王叔!” “陛下放心,臣一切都听陛下的!” “如此甚好。”朱冠文点头道:“以后广宁的军事,岷王叔就不用操心了,只负责暗中监视他们,一旦有异动,立刻通知朕!” “臣明白了,臣一定会跟陛下诗里的竹石一样,任他们如何威逼利诱,都坚定不移的支持陛下!” “有岷王叔坐镇广宁,朕就放心了!”朱冠文怅然一笑,忽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岷王叔觉得松江府怎样?” “松江府?” 朱楩心中巨震,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冠文:“陛下的意思是……” “没什么,这不是答应岷王叔三年后换封地嘛,就想给岷王叔找个好地方……”朱冠文笑了笑,又故作沉思,喃喃自语道:“找个什么地方好呢?” 松江府啊陛下! 您想什么呢!叔叔我要! 朱楩内心咆哮不停,面上却不敢主动向朱冠文请求,整个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尖嗓嗓的通禀声:“启禀陛下,曹国公求见!” “哦?曹国公来了?” 朱冠文回过神来,摆手道:“快宣!” 说完,又看向朱楩道:“岷王叔,你看,朕这里还有事,要不你先回去?” “臣……” 朱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中大骂狗日的李景隆,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臣告退!” 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朱楩还是无奈的退出了武英殿。 刚出殿门,他就看到了李景隆,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李景隆见朱楩出来,也是一愣,连忙朝他行礼:“臣,李景隆,见过岷王殿下!” “哼!” 朱楩冷哼一声,理都没理他,直接拂袖而去。 李景隆一头雾水,心中暗骂这岷王在云南被沐晟欺负傻了吧,在京城里把老子当软柿子了?什么东西! “陛下!您召臣来何事?” 李景隆在朱冠文面前,尽显谄媚。 之前淮安的事,他一度以为自己将要失宠了,没想到自己又被传召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圣眷犹在啊! 果然,陛下一定是看了那份证据,知道自己对他忠心耿耿,所以打算重用自己。 “曹国公,你来了啊!”朱冠文见到李景隆,微微一笑。 李景隆连忙上前,恭敬地询问道:“不知陛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你这段时间劳苦功高,一定没吃好,便命人打造了一口锅送给你,回去煮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锅?” 李景隆一愣,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陛下怎么送自己一口锅?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忠就带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口铁锅走了过来。 “陛下,锅来了!”王忠恭敬地道。 “嗯,不错。” 朱冠文打量了一眼那口锅,然后笑呵呵地看着李景隆,打趣道:“曹国公,你看这口锅,它是不是又大又圆?” 李景隆:“……” 第三十四章精兵强国之策 都说打铁还需自身热,朱冠文觉得,不光要安排宁王和岷王限制朱棣,还要从自身上强大起来。 所以打发走李景隆后,他又立刻召来了徐辉祖。 大明诸多将领中,除了被老朱杀的,他就认识许辉祖这个忠臣武将。 此时,徐辉祖站在殿内,显得有些揣揣不安。 因为燕王朱棣的事,他很怕朱冠文怀疑自己的忠心。 然而,朱冠文并没有给他提朱棣,而是问他京师诸军的事宜。 “魏国公,你是中军都督府的都督,对京营军士应该颇为了解,朕想问你,京营兵士有多少?” 朱冠文笑容和煦的看着徐辉祖,轻声问道。 徐辉祖愣了一下,连忙答道:“回陛下,目前京营军士在编的有五十万人,若陛下想扩军,可从山东,两广之地调兵,那里兵渊充足,且骁勇善战!” 啥玩意儿? 这么穷的大明还养五十万京师兵? 老朱对朱允炆可真好啊! 不过,这五十万可不比开国之初,四处征战,需要人手。 如今天下还算太平,就算明知朱棣要造反,朱冠文也觉得,兵在精,而不在多。 否则,就算五十万大军,也不够李景隆霍霍的。 稍微沉思,朱冠文便对王忠吩咐道;“王忠,去中军都督府取一些花名册来!” 王忠应了一声,连忙出了大殿。 徐辉祖疑惑的看着朱冠文,道:“陛下这是何意?” “魏国公稍等!”朱冠文抬手示意徐辉祖安静,然后又朝宫侍招呼道;“去给魏国公端张桌子,再给朕和魏国公端几盘水果点心!” “是。” 很快,徐辉祖和朱冠文桌上都摆了几盘水果点心,但徐辉祖根本没心思吃,就时不时的抬头观望朱冠文。 又过了半个时辰,王忠带着人报了几摞花名册,走到朱冠文书案前。 朱冠文一边翻着花名册,一边吃着水果,隔一会儿,又在纸上写写画画,良久才皱着眉头看向徐辉祖:“魏国公,这些人不太对劲!” “啊?” 徐辉祖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道;“陛下明鉴,臣在花名册上,绝没有弄虚作假!” “呃.....” 朱冠文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朕没有说你弄虚作假,朕只是觉得,这花名册上的有些军士,年龄偏大了,再用他们作战,恐怕不合时宜!” “可他们都是老兵,战场经验丰富.....” 徐辉祖不明白朱冠文的意思,只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在战场上,老兵的作用举足轻重,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离不开老兵。 朱冠文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但现代老兵与古代老兵是不同的,现代老兵,年龄一般在三十岁左右,超过五十五岁,就得退役了。 这其中还包括军官。 也就是说,真正的战斗人员,大部分都在三十岁以下。 可中军都督府的花名册上,最大的老兵都六十七岁了,这样的士兵还占一个在编名额,实在有些不合理。 京营兵是拿来干嘛的? 拱卫都城,保护皇帝的! 一群大爷能干嘛?助威呐喊吗?显然是不合适的! 所以,朱冠文的目的很简单,必须替换掉这些大爷,让他们在别的地方发挥余热。 “朕知道老兵的作用,但朕也知道,兵不在多,而在精!” 朱冠文说着,一脸严肃的看着徐辉祖:“倘若国之将战,魏国公打算领着这群老弱病兵,为国效力吗?” “这.....” 徐辉祖踌躇不敢言。 其实京营的这种状况,他早就知道了,但也无可奈何。 京营的关系网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初太祖朱元璋在的时候,就屡有军士吃空饷之事,那些老弱残兵也是帮人挂靠军籍的将领安插进来的。 而那些将领的背后,也牵扯一大部分人。 若陛下打算走精兵之路,恐怕阻力不小。 似乎看出了徐辉祖的顾虑,朱冠文情绪缓和了一些的道:“魏国公不用担心,朕不打算动武将们的利益,朕只是想调查清楚,这五十万京师兵,到底有多少可战之力!” “那.....”徐辉祖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陛下打算如何安排?” 朱冠文想了想,道:“朕刚刚登基,应该军民同庆,所以朕打算检阅京师营,你就在此期间,好好查一查京师营的实际情况!” “若诸将问起来,臣又该如何应对?” “这是朕考虑的问题吗?” 朱冠文有些古怪的反问徐辉祖,心说这家伙忠心是没得说,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朱冠文又补充了一句:“若实在找不到搪塞的理由,你就说,陛下准备给兄弟们发钱了!” “......”徐辉祖挠头:“这合适吗?” “你管他合不合适,找不到理由就说,难不成他们还敢来问朕要钱?” “好吧,臣遵旨!” 徐辉祖无奈的拱手一礼,然后离开了武英殿。 目送他离去后,朱冠文略作沉思,又朝王忠道;“王忠,咱们去一趟天牢!” “啊?” “啊什么啊!快去准备!” ....... 很快,朱冠文就带着王忠,微服来到天牢。 在明朝,诏狱又称天牢,天牢又是诏狱。 这里的环境极其恶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朱冠文刚跨进诏狱,一股难闻的腐臭气味,瞬间扑面而来,差点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锦衣卫现任锦衣卫指挥使宋忠,连忙走了过来,朝朱冠文行礼道;“臣,宋忠,参见陛下!” 朱冠文微微颔首,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沉沉的道:“带朕去黄子澄,齐泰的牢房!” “是!” 宋忠没想到皇帝会亲临诏狱,心中揣揣不安,面上却恭敬应答,然后小心翼翼地带着朱冠文朝齐黄二人的牢房走去。 这一路走来,朱冠文发现这诏狱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既没有一扇窗户,也没有一丝阳光,更无法通风换气。 到处散发着恶臭,就跟垃圾场一样。 好在朱冠文忍受能力不弱,否则还没走到牢房,就会吐得满地都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冠文听到嘎查一声打开铁门的声音,然后就听走在前方的宋忠提醒道:“陛下,我们到了。” ‘ 第三十五章卧龙凤雏的妙用 黄子澄和齐泰对朱允炆的忠心,没得说。 但二人那些太过理想的建议,十足有猪队友的嫌疑。 不过,朱冠文觉得,这两位‘卧龙凤雏’也不是一无是处。 虽然让他们出谋划策,不太现实,但将他们当枪使,还是挺有用的。 自古以来,党争就存在于朝堂。 无论是朱元璋走之前,还是朱元璋走之后,大明朝廷,从来都不缺乏党争。 可朱元璋是怎么做的呢? 平衡术! 他先是加强中央集权,将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然后又扯掉丞相,提高六部的权力,分掌天下权。 后来又将大都督府分为前、中、后、左、右五军都督府,分领所属都司卫所,但无权调兵。 朝中虽然派系林立,但朱元璋从不会让一个派系坐大,来威胁自己的统治。 可朱允炆是怎么做的呢? 任人唯亲! 本来他可以在老朱的基础上,超然物外,分辨是非,两边利用,结果却反被别人利用了。 就说那些藩王,谁都知道他们有不法之举,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弹指之间解决? 至于黄子澄和齐泰,他们是想借皇帝的名义,来搞掉那些藩王,提高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毕竟老朱留下的那些臣子,要么是功勋大臣,要么是心腹大臣,他们在朝中寸功未立,怎么占据高位? 所以,朱允炆失败就失败在不会平衡术。 自古庸君最怕党争,可圣君就不怕。 不但不怕,反能利用。 朱冠文虽然不能说自己想当圣君,但黄子澄和齐泰,却能成为他平衡术的关键。 “黄子澄,齐泰,陛下当面,还不快来拜见!” 宋忠先一步来到牢门前,对着黄子澄和齐泰一声厉喝。 朱冠文抬眼瞧去,只见牢房的角落里,两个蓬头垢面,看不清人脸的身影,连滚带爬的来到牢门前,哭诉着喊道:“陛下,我们是冤枉的!” “陛下——!” 声音凄厉,宛若鬼哭狼嚎。 宋忠微微蹙眉,下意识看向朱冠文,却发现朱冠文嘴角噙笑,饶有趣味的道:“两位先生,受苦了!” “陛下,臣.....” 黄子澄和齐泰张了张嘴,刚想表达自己的委屈,朱冠文抬手打断了他们:“什么都不用说了,先出来吧!” 话音刚落,又转头朝宋忠道:“宋指挥使,给朕准备一间干净点的房间!” “在诏狱吗?”宋忠下意识问道。 朱冠文歪头道:“不然呢?万一他们不听话,朕还得送他们回牢房!” 宋忠:“......” 黄子澄:“......” 齐泰:“.......” 宋忠;“陛下稍等,臣这就安排!” 说完,朝麾下摆了摆手,立刻有几名锦衣卫番子,朝牢房外冲去。 朱冠文也没打算在这里逗留,便径直出了牢房。 他来这里,主要还是想感受下传说中的诏狱,至于在这里跟黄子澄和齐泰谈话,想都没想过。 反正诏狱这地方,是个正常人都不想来第二次。 不得不说,锦衣卫的办事效率还真高。 朱冠文刚一出牢房,宋忠就告诉他,干净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对于宋忠这个人,朱冠文其实并不了解,他知道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是老朱的鹰犬蒋瓛。 不过,蒋瓛在蓝玉案结束后,就被老朱赐死了。 所以这个宋忠,是蓝玉案结束后上任的。 但老朱提拔的人,还是可以信任的,因此朱冠文也打算换掉他。 就如此,朱冠文坐在房间内,独自面对跪在地上的黄子澄和齐泰。 刚开始的时候,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相处着。 可越往后,气氛就越压抑,黄子澄最终没忍住,抬头直视着朱冠文,幽怨地说道:“陛下,臣觉得您变了!” “噗——” 朱冠文听到黄子澄的话,噗嗤一笑,心说这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跟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不过,从这也能看出来,黄子澄对朱允炆的了解。 “是人都会变,朕认识先生的时候,还是一名懵懂少年,如今却成了大明的皇帝。”朱冠文淡淡地笑道。 “可陛下知道,臣说的不是身份的转变!”黄子澄正色道。 朱冠文摆手:“说这些毫无意义,说点别的吧!” “陛下想说什么?”黄子澄皱眉:“难道是方孝孺陷害我们之事?” “那件事与方孝孺无关,是朕交代他做的。”朱冠文道。 齐泰诧异道:“陛下为何要这样做?” “自然是为了考验你们!” 朱冠文开启了忽悠模式,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却见朱冠文又正色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朕知道两位先生对朕的忠心,但不知道两位先生是否能为朕肝脑涂地,就算深陷囹圄,也忠心不二!” “这....” 黄子澄和齐泰心头一震,旋即齐齐拜倒:“臣等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如此甚好!” 朱冠文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抬手虚扶道:“两位先生快快请起,朕还有大事跟两位先生商量!” “大事?” 黄子澄和齐泰再次对视一眼,将之前的不幸遭遇,以及悲愤,全部扫空,一脸郑重地看着朱冠文。 “陛下有何大事,尽管告知臣等!”黄子澄拱手道。 “是啊陛下,有什么让臣等效劳的,您尽管说。”齐泰附和道。 他们现在对方孝孺极为眼红,明明自己二人才是先来的,结果陛下却跟方孝孺合谋,考验自己二人,这简直岂有此理。 他们有理由怀疑,这计谋是方孝孺出的。 所以他们暗中达成共识,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只要圣眷还在,以后有的是机会跟方孝孺算帐。 似乎看穿了两人心中的想法,朱冠文嘴角挂着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飞速浮现,转瞬即逝,然后若有所思的道:“朕准备组建内阁,需要听听两位先生的意见!” “内阁?” 黄子澄和齐泰微微一愣,似乎有点不明所以。 朱冠文皱了皱眉,恍然想起,真正的内阁制度,在永乐以后才会设立。 而朱元璋时期,只是有内阁的雏形。 想通了关键,朱冠文又解释道:“就是重新组建一批人,参政、议政!” 什么!? 这不就是要打造陛下的新班底吗? 那可是自己二人的大好机会啊! 黄子澄和齐泰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之色。 朱冠文把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笑呵呵的道:“不知两位先生意下如何?” “臣等支持陛下!” 黄子澄和齐泰连忙拱手表示赞同。 开玩笑,这种事情,谁不赞成谁傻逼。 第三十六章组建内阁和军机处 翌日清晨,奉天殿,朝会。 这是朱冠文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正式朝会。 此刻,再看那些文武官员的目光,比登基那会儿恭敬了不少。 或许是皇位已成定局,又或许那些藩王不在,官员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好不舒畅。 可惜坐在龙椅上的朱冠文,大多数都不认识。 好在有几个熟悉的面孔站出来奏事,才没有让第一次朝会那么尴尬。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方孝孺最终还是向朱冠文妥协了,不仅站在了朝堂上,还率先走出来奏事。 朱冠文笑了笑,抬手道:“方爱卿讲来!” “陛下,臣奉陛下之命主持恩科,然,北方士子路途遥远,加上恩科开得突然,臣恐他们来不及准备,因此建议朝廷对北方士子稍作补贴,让他们早些来京城!”方孝孺拱手道。 “有理。”朱冠文点了点头,又问:“那以方爱卿之见,这些早来的士子,该补贴多少合适呢?” “臣的建议是两贯大钱,让他们每日有个烧饼吃就行!” “两贯大钱?” 朱冠文皱眉,心说两贯大钱是多少?每日吃个烧饼,能吃饱吗? 算了不管了,对待国之栋梁,得多开恩惠。 “两贯大钱太少了,朕觉得五贯合适,让大家吃得饱饱的,好好考试!” “陛下圣明!” 方孝孺面色一喜,连忙拱手唱礼。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太早,黄子澄又站了出来:“陛下,臣也有事要奏!” “黄爱卿有何事要奏?讲来!” 朱冠文心中有些好笑,知道他要搞事情了。 果然,黄子澄当即站出来朝方孝孺开炮道;“陛下,臣觉得方翰林有失公允!” “陛下,臣也觉得方翰林厚此薄彼!”齐泰随声站出来拱手道。 “两位爱卿稍安勿躁,一个个说,黄爱卿,你先说!” “是,陛下。”黄子澄拱了拱手,横眉冷对方孝孺,道:“北方学子虽然路途遥远,但南方学子也同样重要,当初南北学子之事,方翰林莫非忘了?” “今时不同往日,何来的不公之说?”方孝孺肃然道:“南北学子之事,太祖早有定论,黄修撰提出来,莫不是质疑太祖?” “你!” 黄子澄被气得够呛,齐泰顿时站了出来,怒道:“你方孝孺好歹也是南方人,竟然不为南方学子着想,居心何在?” “我方孝孺虽是南方人,但一心为国,心里只有朝廷。” “既然你心里有朝廷,那就应该知道,倘若南方学子得知北方学子有补贴,该如何作想?” 方孝孺皱眉:“陛下开恩科,乃施恩于天下学子,这本就是最大的恩德,倘若因为这点补贴就怨恨朝廷,那朝廷还能用吗?” “这……” 齐泰被方孝孺驳得哑口无言。 其余众臣也对方孝孺刮目相看。 他们不知道方孝孺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如此伶牙俐齿的方孝孺,还真让人意外。 眼见黄齐二人被方孝孺驳得说不出话来,朱冠文笑呵呵的打圆场道:“好了,三位爱卿都有理!” “不过。”说着,他话锋一转:“朕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陛下若是也补贴南方学子,那朝廷的支出将会增加一大笔,这样不妥。” 户部尚书郁新站出来拱手道。 “臣等附议!”其余户部官员也站出来附和道。 朱冠文打量了他们一眼,旋即摆手说道:“朕的意思是南北分卷考试,按南北不同的录取比例来选拔进士,再进行统一殿试,南方学子若先来,就先让他们考试。” “这……” 众臣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望向吏部官员。 吏部尚书张紞站出来拱手道:“敢问陛下,采用何种录取比例?” 朱冠文想了想,笑道:“南取六分,北取四分。” 这其实是当初杨士奇向明仁宗朱高炽提的“南北卷”设想,后来被朱高炽采纳了。 意思就是,南卷录取十分之六,北卷录取十分之四。 明面上给了北方学子恩惠,但同时也给了南方学子好处。 这是一种政治平衡。 当初南北榜案,其实反映了明朝南北文化的差异,而南北学子之争,最后也演变成了南北官员之争。 所以才会闹得那么大。 朱冠文把“南北卷”的设想提前,也是想平衡南北官员的心态,否则又来一个南北学子事件,那就有得头疼了。 张紞听到朱冠文的录取比例,略作沉思,当即上前一步,拜道:“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吏部乃六部之首,吏部尚书都带头夸赞陛下了,其余众臣也连忙上前附和。 朱冠文这才发现,大佬才是真的大佬。 无论方孝孺与黄子澄二人如何争执,朝中那些官员,只当是看好戏,根本不会站出来附和他们。 而张紞就不同,他在朝中的地位,显然不是方孝孺三人能比的。 稍微沉吟,朱冠文又摆手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面,朕有一件重要的事宣布!” 众臣闻言,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王忠!” “奴婢在!” 王忠听到呼喊,立刻站了出来,手中还捧着一卷圣旨。 却听他尖声念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承运以来,驭批国事,颇感万事复杂,恐有半点差池,贻误国民生计,无颜于太祖,幸得众卿家辅佐,整肃朝纲,天下太平。” “今朕及冠之年,政务经验浅薄,当以贤臣为师,齐心共治家国,朕素闻吏部尚书张紞,户部尚书郁新,翰林学士方孝孺,翰林学士黄子澄,皆为大才,有治国之能,特敕郁、张、方、黄四人为大学生,内阁阁臣,参政议政!“ “另,该文华殿为内阁院。中书六部,十三省一应奏事,皆由通政司传递内阁院,由内阁院预批审注,再送御前批红。朕批示完毕,加印之后,送达通政司,传至六部,十三省。” 朱元璋在的时候,已经有了内阁雏形,所以朱冠文如今的安排,倒也不算大刀阔斧的改革。 不过,内阁阁臣正式确立,还是给了文武官员不小的震惊。 毕竟这些阁臣,虽然没有丞相之名,但有丞相之实。 听到圣旨念完的刹那,张、郁、方、黄四人,连忙站出来,高呼万岁,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 而其余众臣,也是满脸羡慕。 特别是那些武将,一个个眼睛都红了,心说陛下果然重文轻武。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始悲愤,朱冠文又再次开口道:“除了内阁,朕还准备设立军机处!” “军机处?” 众臣再次震惊,心说陛下这是要文武分家啊! 第三十七章推动京营改革 “敢问陛下,这是何用意?” 兵部尚书茹瑺听到朱冠文要设立军机处,当即站了出来。 刚才看到户部和吏部两位大佬去了内阁,要说他没眼红,那是假的。 所以朱冠文一说军机处,不管是什么,只要与军事有关,就绝对有他的份。 “军机处是处理全国军事的,与政事不同,军事大多都比较紧急,朕需要军事参谋!”朱冠文解释道。 “那陛下这军机处,设立在哪?有何人选?” “军机处不单独设立府院,确定人员之后,担军机大臣之职,改武英殿议事!” “陛下圣明!” 茹瑺眼睛一亮,连忙拱手施礼。 其余兵部官员,以及诸位将领,都随声附和:“陛下圣明!” 由此可见,大明朝堂上的文武官员,泾渭分明。 除了国政大事之外,但凡与自己无关的事,绝不站出来冒头。 朱冠文对这种情况,倒是看得很开。 毕竟当皇帝的,最怕的就是臣子一条心。 假如臣子都一条心了,那皇帝还有什么用?早就被架空了。 心思急转,朱冠文又朝王忠摆手:“王忠!” “奴婢在!” 王忠将刚才的圣旨,放到身后小太监的托盘内,又拿出一份圣旨,当众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军事乃国之大事,上兵伐谋,朕对军事尚不熟念,当以达者为师,齐心治军,素闻兵部尚书茹瑺,魏国公徐辉祖,荣国公梅殷,武定侯郭英,曹国公李景隆,长兴侯耿炳文,宁元侯何福,兵部侍郎齐泰皆为将才,有统军之能,特敕耿、徐、梅、茹、郭、何、李,齐为军机大臣,参与全国军务!” 朱冠文设立军机处,将军政分家,极大的刺激了众武将,一个个激动得面红耳赤。 有的还没等诸位军机大臣表态,率先高呼万岁。 一众文臣,眉头皱得老高,就想站出来反对,但看到刚刚入阁的张紞和郁新没有表态,也只好隐忍不发。 其实朱冠文之所以在宣布阁臣之后,提出军机大臣,就是想找这种平衡。 总不能好处都拿给你捞了,别人连汤都喝不着吧。 这些身居朝堂的大臣,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自然看出了朱冠文的用意,所以皆默然不语。 等耿炳文,徐辉祖等人带头站出来领旨时,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 朱冠文见状,笑了笑,道:“诸位爱卿能辅佐朕,朕甚感欣慰,但内阁和军机处的运作,朕还需要强调一下,否则两套班底,难免会产生冲突!” 齐泰闻言,连忙朝朱冠文拱手道:“还请陛下明示!” 朱冠文笑着点点头,道:“内阁交予四位内阁大学士们,务必当日处理完紧要政事,不可留到明日,可在翰林院挑选一批人商议辅助。若官员任免,国库收支,以及遇事不决,可通报武英殿!” “至于军机处,只做紧急军事,战略部署商议,不做日常军务处理,所以,五军都督府与兵部照常运行,互不干涉。若边疆出现战事,所有军机大臣,不得延迟片刻,立即前往武英殿!”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臣清楚了内阁和军机处的职责范围,当即躬身应答。 朱冠文见安排妥当后,便直接宣布散朝,然后返回武英殿。 大明臣子在朱元璋当政的时候,效率就不错,上午宣布文华殿改为内阁院,下午便有内阁阁臣在里面办公了。 而大明也在朱冠文的主持下,引来了新生。 当然,新生不止于此。 次日清晨,朱冠文又宣布了一项重要决定,全面废除朱元璋时期的严酷刑法,以及赦免一批胡惟庸案,蓝玉案,郭桓案,空印案牵连的无辜之人。 同时还减免一些困难地区的赋税,开设福利院,专门收容孤寡老人,残疾者,以及部分生活不能自理的难民,灾民。 当日下午,朱冠文又召集了李景隆,耿炳文,茹瑺,徐辉祖四人商议军事改革。 “陛下,您让臣整理的新花名册,臣已经整理出来了!” 徐辉祖当着其余三人的面,拿出一本奏折递给朱冠文。 朱冠文接过来看了看,里面详细记录了京营可战之兵,总计四十五万。 也就是说,比原来的五十万大军,少了整整五万。 虽然五万比起五十万,也只少了十分之一,但这可是京营。 京营都如此状况,那边军又会如何呢? 想了想,朱冠文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然后朝面前的四位新任军机大臣道:“诸位,朕打算改革京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由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耿炳文发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改革?” “裁军!” 朱冠文直接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四人心头巨震,满脸愕然的看着朱冠文。 朱冠文神色郑重地道:“兵者,国之大事也,朕没有开玩笑,朕打算打造一支王牌军,所以必须力求精兵!” “可是陛下,裁军之事,万万不能啊!”茹瑺连忙道。 “为何不能?” 朱冠文皱眉:“茹尚书是担心军中那些老将的反对?” “这还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裁军之后,那些军士的安置问题!” 徐辉祖叹息道:“若不能好好安置,绝对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是啊陛下,裁军行不通,还望陛下慎重!”李景隆也上前附和道。 眼见四人都站出来反对,朱冠文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试探着问:“若朕有办法安置那些裁撤之军,你们是不是会支持朕?” 耿炳文老成持重,知道皇帝不可能无故放矢,所以好奇的道:“敢问陛下如何安置?” “朕打算设立矿业局,勘探全国矿产,若发现优质矿脉,就地开采,这些被裁撤下来的老兵,可以到矿业局工作!” “陛下的意思是,让他们采矿?”李景隆有些古怪的追问道。 “矿业局的工作有很多。” 朱冠文道:“比如采矿,勘探矿脉,管理矿地,货运,冶炼等等,只要他们按时工作,都有工钱可以领!” “那陛下打算裁多少人?”耿炳文试探着问道。 “大概十万人!” “什么!?” 四人同时一惊。 第三十八章曲线救国从挖矿开始 其实从明朝中后期开始,矿业同样也出现了资本主义性质的生产单位。 朱冠文这样做,是想把这种生产单位提前几十年,用地区经济来冲击现有的‘重农抑商’政策。 当下的户部,其实并不算太难,因为大明缺钱但不缺粮。 只要老百姓有吃的,穷点并没多大的关系。 但朱冠文觉得,光吃可不行,还得过上好日子。 那么,想要过上好日子,钱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按照朱元璋的设置,军,农,匠三籍,子子孙孙世代都得干这一行。 农民,那一万年都是农民。 军户,就算你全家死绝了,你也得找人替你从军。 至于你找的是子侄,还是外甥,都不重要。 而匠籍,同样如此,你祖祖辈辈都得为匠人。 这种户籍制度若不改革,是无法推动商业发展的。 可想要改变现有的户籍制度,还得涉及土地改革,税制改革等等。 一重重枷锁,朱冠文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打开。 所以,他采用曲线救国的办法,先从军籍商业开始发展。 这些裁撤下来的军籍,让他们再发挥余热,也不存在什么挂籍经商。 而是让他们在矿山周围经营,逐渐发展到周边城镇,带动周边城镇的经济。 如此一来,地区经济的快速发展,势必会影响全国经济。 商业税收也会相应增多。 那国库的钱越来越多,官员的福利待遇越好,他们还反对大开商业吗? 说白了,就是用钱来堵住朝中大臣的嘴。 眼见耿炳文四人目瞪口呆,朱冠文又笑着解释道:“诸位爱卿不要惊慌,且听朕说完!” “陛下,您这一次性裁军十万,容不得臣等不惊慌啊!”耿炳文回过神来,愁容满面的道。 “是啊陛下,您这也太大刀阔斧了!”徐辉祖也哭丧着脸道。 虽然五军都督府分别管理京师及各地卫所,但这种大规模裁军,还是京营兵,由不得他不痛心疾首。 毕竟他名义上是五军都督府之首。 其实不光他,就连曹国公李景隆,兵部尚书茹瑺,都想上前劝阻朱冠文。 然而,朱冠文没有给他们劝阻的机会,又解释道:“四位大人稍安勿躁,朕没有说一次性裁军十万,而是分批次裁军,矿业局的发展,也不是马上调遣十万人去全国各地开矿!” “那陛下的意思是?” 茹瑺带着疑惑的看向朱冠文。 朱冠文接着道:“朕打算检阅京营之后,先拿几个卫所试点,逐步替代那些原来的老弱残兵!” “替代?” 李景隆仿佛抓住了什么重点一般,急忙道:“陛下的意思是,京营的五十万编制不动,而是把那些老弱残兵替代出去?” “不错!” 朱冠文表示认可的点头道:“朕要将京师营打造成四种类型的军队,分别是步兵十五万,水兵十万,以及骑兵十五万,火枪兵十万!” “步兵、骑兵,火枪兵,臣等尚能理解,但这水兵,为何要建立在京师营?”耿炳文不解的道。 朱冠文笑道:“以后水兵的作用非常大,京师营作为拱卫皇城的军队,自然不能缺少!” 其实他是不能告诉耿炳文,朱棣就是通过水兵攻进南京城的。 所以为了防备万一,他必须得发展水军。 当然,这时候的新江口,已经有一支水师驻扎了。 但那支水师最后投靠了朱棣,朱冠文训练新水师的时候,自然要取而代之。 “那陛下准备用何处之兵替代那些裁撤下来京师兵?”徐辉祖追问道。 “先选山东,两广之地吧,不够再选其他地方,反正一定要精锐!” “是,臣会着手这方面的选用!” 徐辉祖拱手一礼,退到了一旁。 朱冠文扫了眼其余三位大臣,笑道:“那么,你们还有意见吗?” “陛下,只要不减少京师营的编制,臣倒是没意见,就是这矿业局,陛下打算交给谁负责?”茹瑺试探着开口道。 现在谁都清楚,这矿业局以后绝对是赚钱的府衙。 作为军方的一把手,他自然想把这个赚钱衙门收归军方所有。 但朱冠文哪里会让他如愿,只听他笑道:“茹尚书的想法,朕明白,但矿业局是朝廷的府衙,至于负责人......” 说着,将目光落在了李景隆身上,又道:“朕准备让曹国公兼任矿业局的第一任局长!” “啊?” 李景隆听到朱冠文让自己负责矿业局,不由满心诧异。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好事竟然会落到自己身上。 现在他只想大吼一句,当狗有什么不好的! “陛下,您说的是真的?”李景隆有些不敢置信的道。 朱冠文笑道:“自然是真的,君无戏言!” 他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将李景隆与军方逐渐分离,让他不再履行‘大明战神’的义务。 可李景隆不知道朱冠文的目的,只觉得自己隆恩倍至,连忙跪地叩拜道:“臣,李景陵,谢陛下隆恩!” “哈哈,李爱卿这是作甚,以你国公的身份,担任这新成立的矿业局,朕还觉得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臣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既然你觉得不委屈,那朕就把矿业局交给你了,千万别让朕失望!”朱冠文道。 “陛下放心,臣绝不会让你失望!”李景隆郑重道。 “如此甚好!” 朱冠文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耿炳文:“长兴侯,你是军中老将,裁军之事,还需要你从中斡旋,有问题吗?” “这件事,臣不能保证,但陛下的用意,臣已经清楚了,臣会暗中与几位老将通通气,听听他们的想法,再与陛下汇报!” “可以!如果实在不行,你就让他们来找朕,另外,矿业局的部分收入,朕打算当作军费,提高诸位将军的俸禄!” “这.....” 四人听到朱冠文的话,互相对视一眼,目中皆有喜色。 心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陛下! 耿炳文当即表示道:“有陛下这句话,臣觉得没多大的问题!” 其余三人也笑呵呵的附和:“臣等也觉得没多大的问题。” 朱冠文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道自己是不是给的太多了? 第三十九章胆大包天的方孝孺 朱冠文推动了京营改革,同时连经济改革的设想都安排好了。 然而,现实与理想是有巨大差距的。 他本以为能通过矿业经济走捷径,但却忽略了朱元璋建立的屯田制。 于是当耿炳文那边传出裁军的风声,户部官员就犹如鲨鱼闻到血腥一般,疯狂的开始上奏,表示抗议。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军屯田的税收问题。 按照老朱的政策,卫所军卒,有的负责戍守,有的从事屯垦。 一般情况下,军屯区守城与屯种比例为,边地三分守城,七分屯种。 内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种。 虽然因地制宜,但按规定,每军受田五十亩为一分,由国家拨给耕牛,农具,进行屯田开垦。 屯田军卒须向国家缴纳税粮,称为“屯田籽粒”。 税粮比例是每亩一斗。 而明初各卫所的屯田总数,达到了将近九十万顷,屯田籽粒占到了总税粮的一半。 由此可见,明初的军屯收效有多大。 朱冠文以为的那些老弱残兵,其实大部分都在屯田,而徐辉祖报上来的,其实还有一部分是吃空响,挂军籍的。 虽然这一部分人,影响不了京师营多少战斗力,却给了朱冠文错误的判断。 看着联袂而来的四位阁臣,朱冠文暗暗叹了口气,心说没治国经验真是寸步难行。 “陛下,裁军之事万万不可啊!”郁新痛心疾首的上前劝阻朱冠文。 朱冠文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张紞又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此事牵连巨大,还望陛下慎重!” 嗯,这话好像也在哪里听过。 朱冠文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制止还想站出来的方孝孺和黄子澄,沉声道:“你们说的,朕都明白,但改革京营之事,朕决不妥协!” “陛下!” 郁新听到朱冠文的话,当即跪了下去。 其余三位阁臣互相对视一眼,也相继跪了下去,高喊道:“陛下不可违背祖制啊!” “......” 朱冠文无语。 他最讨厌这种拿祖制来说事的情况。 但面对这种情况,他又不能一意孤行。 于是,他只能把目光重新投向土地税制的问题。 明朝税收来源,主要是农业税,而农业税又分为田赋和役。 田赋采取两税制,即每年农历八月征收夏季税,秋收之后的第二个月,再征收秋季税。 税率大概在总收成的百分之五和百分之十。 而夏季税和秋季税,都是以谷物交付的。 收税时,大家扛着粮食去交税,官府收到粮食押送到南京。 朝廷再拿着这些收上来的粮食,支付皇亲国戚,以及文武百官的俸禄和军饷。 这不是朝廷穷的原因,主要在明初,粮食才是硬通货,你拿着粮食去买蔬菜水果,别人都会给卖你。 到了明朝中后期,白银才逐渐替代粮食,成为硬通货。 而役,又分为差役和赋役。 说白了就是人头税。 朱冠文想改变农业税,首先得从税收来源上解决问题。 在大明初期,抛开军屯田的那部分税收,民屯田的税收也占据了中央财政的大头。 至于商业税收,简直微乎其微。 后世取消农业税之前,还交了几十年的公粮,更何况几百年前的明初。 那么,怎样才能解决农业税的问题呢? 朱冠文想了半晌,最终想到了那个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以及雍正的‘摊丁入亩’。 所谓一条鞭法,就是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 这样大大简化了税制,方便征收税款。 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进而增加财政收入。 至于摊丁入亩,跟一条鞭法大同小异,主要是取消了人头税,将苛捐杂税和人头税合并到田亩税中一起收。 但现在是明初,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还不合适大明朝,只能取其精髓,用于京师营。 比如,让那些因为裁军而加入矿业局的老兵,将原本屯田需缴纳的税粮,合并用银两替代,按亩折算,就能解决朝廷失去的那部分税收。 至于老兵们的银两,则采用工钱扣税的方式。 当朱冠文将一条鞭法告知四位阁臣时,他们纷纷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过了片刻,户部尚书郁新才率先开口道:“陛下如此政策,颇为玄妙,若在全国施行,臣觉得有待考虑,但在京师营施行,臣觉得尚可!” “哦?”朱冠文眼睛一亮,当即将郁新扶起来,道:“为何不能在全国施行?” 郁新道:“若在全国施行,必定会存在南北偏颇,南方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以此折算,百姓自然轻松,可北方土地贫瘠,物产稀少,以此折算,百姓将会入不敷出。” “有理,继续。” “还有就是,采用一条鞭法,朝廷倒是省事了,百姓却没有银两,只能通过粮食去兑换银两,再交赋税,一旦有人蓄意抬高银价,百姓的粮食将会突然贬值,从而增加负担!” 朱冠文深深看了眼郁新,心说这家伙不愧为户部尚书,经济学见识还是有的。 然而,郁新的话刚说完,黄子澄又拱手道:“陛下,臣也赞同郁尚书所言,但此法未必不可施行全国。” “黄先生,请讲!” 朱冠文抬手示意黄子澄。 黄子澄道:“一条鞭法既可以降低苛捐杂税,又可以避免粮食税收押送途中的损耗,若全国采用此法,还可以避免官员反复征收,多次盘剥,对百姓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嗯,黄先生所言,也是不错。” 朱冠文认可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方孝孺和张紞:“两位大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 张紞微微一笑道:“臣觉得郁尚书所言句句有理,黄学士所言也可行,说来惭愧,臣在吏部擅长吏治,对民事还不甚了解。” “......” 朱冠文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道这家伙老奸巨猾。 突然,方孝孺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先生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言。”朱冠文笑容和煦的道。 “陛下,恕臣斗胆,您才刚登基不足半月,若在全国推行此法,恐帝位不稳!” “大胆方孝孺!” 方孝孺的话音刚落,郁新三人齐齐色变,黄子澄更是怒喝出声。 而朱冠文脸上的笑容,则瞬间凝固,整个身子犹如石化一般。 尼玛!? 第四十章北方战事传来 在方孝孺蜕变之前,朱允炆一直觉得他太理想主义,不适合自己,所以想尽办法pua他。 特别是上次武英殿谈话,直接告诉他,对自己没用的垃圾,不会重用。 结果方孝孺回去也不知道想通了什么,整个人都变了。 比如之前在大殿上,伶牙俐齿的辩驳黄子澄和齐泰。 再比如现在说的话,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说不出口。 可现在,瞧瞧他说的什么? 他竟然当着其他三位阁臣的面,说自己帝位不稳? 我尼玛!这家伙简直找死! 朱允炆都想给他一刀。 但黄子澄比朱允炆还激动,听到方孝孺的大胆之言,当即拱手道:“陛下,臣请治方孝孺死罪。” 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老方,自作孽不可活啊! 张紞和郁新对视一眼,也跟着朝朱允炆拱手:“臣等附议!” 他们早已身居高位,对这种新提拔上来的同僚,本就没什么好感。 再加上有黄子澄出头,他们巴不得两个新人自相残杀,所以顺势补了一刀。 朱允炆见状,下意识看向方孝孺,发现这家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旋即追问道:“方先生何出此言?” “陛下若在京师营施行,臣也觉得尚可,毕竟在眼皮子底下容易控制。” 方孝孺沉沉的道:“但在全国施行,各州府以下的底层官员,盘剥机会变少,必定假借陛下之名,恶意抵制,乱行此法,滋扰民生,这对陛下初登大宝,极为不利!” “这....” 朱允炆诧异,心说这方孝孺的脑子开光了吗?居然一语直达要害! 一条鞭法对朝廷来说,确实是大好事儿,但对百姓来说,就不那么美妙了。 因为一条鞭法合并收的,不止是赋和役,还有很多不在法律范围内的苛捐杂税。 这些苛捐杂税对底层官员来说,就是‘创收型’收入。 朝廷施行一条鞭法,底层官员的‘创收型’收入就没有了,所以一条鞭法之外,苛捐杂税又会卷土重来,再收一遍。 老百姓面对这种情况,肯定不堪重负。 当然,民间也有自己的办法。 你这一条鞭法是捆绑土地收税的? 那我就卖掉土地,不种地了,去干点别的谋生。 如此一来,老百姓将土地卖给那些不用纳税的豪族,就会加速土地兼并,使天下大乱。 “呼.....” 深吸一口气,朱允炆瞳孔微微一缩。 他自然清楚一条鞭法的利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在全国施行。 但方孝孺能管中窥豹,还是让他颇为惊喜。 “古有唐太宗以魏征‘人镜’之说,今有方先生忠耿直言,朕心甚哉!” 朱允炆笑着赞叹了一句方孝孺,然后对三位阁臣道:“一条鞭法暂且不在全国施行,就在京师营试点,等以后有办法解决底层官吏的问题,再考虑吧!” “陛下圣明!” 方孝孺带头朝朱允炆行礼。 其余三人互相对视,面面相觑,最终也无奈的跟着行礼。 朱允炆扫了他们一眼,又接着道:“说到银两折算税收的问题,朕其实还有个事没告诉你们,朕从古籍中查到了几处未开采的金银矿脉,那些裁撤之兵,有部分人会派去开采!” “什么!?” 四人闻言,同时大惊。 朱允炆笑呵呵的道:“四位爱卿要替朕保密啊,等以后咱们有钱了,啥事都好说!” 郁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君无戏言!” 朱允炆脸色一正,自信满满的道。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上辈子刷抖音,早就有人才总结了穿越者必备视频。 其中全国矿产分布图,那是标注得相当详细。 朱允炆从小就是学霸,记忆力自然没得说,当时也就无聊,随便记了下来。 而且,通过查阅明朝的资料,他还发现好几处大型金银矿脉,至今都没被开采。 虽然小日子那里也有不少金银矿脉,但水军还没建立起来,只能预存在他们那里。 “哈哈,陛下果然深藏不露啊!” 得到朱允炆肯定的回答,郁新当即笑出了声。 方孝孺和黄子澄都诧异的看着朱允炆,心说以前的皇太孙殿下,咋就没这么抢眼呢? 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太祖朱元璋,那太祖还不开心得飞起来! 当初为了打击北元残余势力,老朱可谓煞费苦心,那是什么来钱搞什么,比如大明宝钞,印发了不知多少。 差点将大明搞破产了。 大明最缺的是什么?不就是金银吗?! 这熊孩子对老朱都留一手,简直不当人子啊! 可朱允炆只表示,那是建文帝的事,管我朱允炆什么事? 眼见四位阁臣神色各异,朱允炆又不得不再次提醒道:“这件事,只能入你们四位耳,不能出你们口,若朕发现消息外泄,抄家灭族是跑不了的!” “啊?这.....” 郁新刚刚还喜形于色,突然听到朱允炆这么骇然的话,不由马上收敛表情,郑重其事道:“陛下放心,若泄露半点消息,臣等万死不辞!” “如此甚好!” 朱允炆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打发走四位阁臣。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启禀陛下,北方战事突起,八位军机大臣在殿外求见!” “?” 朱允炆眉头一皱,眼睛微微眯起,心说朱棣这么快就造反了? 好大的胆子! 自己还没削藩,你就等不及了? “宣诸位军机大臣进来!” 朱允炆小手一甩,当即走到书案前,沉沉坐下。 黄子澄四人对视一眼,想要告辞离开,又不知道合不合适。 毕竟皇帝早有言明,内阁和军机处分开做事,现在军机处商议军事,自己内阁该如何自处? 可是,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耿炳文、徐辉祖就带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当双方人马碰面的一刹那,都不由得为之一愣。 什么情况这是? 不是说好了军政分家吗? 这些家伙怎么来了? “谁通知他们的?” 李景隆眉头一皱,环顾四周,众人皆是摇头不语。 四位阁臣的脸色当时就黑了,心说你军机处能来找陛下,我内阁就不能来? 真把武英殿当你们军机处的了?! “陛下?” 就在气氛陷入尴尬的时候,耿炳文轻声呼唤了一句朱允炆。 朱允炆反应了下,道:“哦,你们来了啊,说吧,北方怎么了?” “这……” 耿炳文语塞,下意识看向四位阁臣,其余军机大臣也齐刷刷地看去。 四位阁臣:“......”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朱允炆:“……”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 八位军机大臣:“……”反正他们不走,我们就不说,触怒陛下一起死! 四位阁臣:“……”算你们狠,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就如此,一阵心里博弈后,不要脸的最终没战胜狠的,灰溜溜地离开了殿内。 朱允炆见状,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打趣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回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兵部尚书茹瑺连忙站出来,朝朱允炆讲解北方的战事。 朱允炆听完,眉头大皱。 第四十一章兄弟间隙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队队骑兵在草原上策马奔腾,扬起一阵阵灰尘。 自大明开国以来,北元残余就一直让大明头疼不已。 打了无数次仗,谈判了无数次,终究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那就是打完再谈,谈完再打。 不管怎么打,就是没消停过。 几十年战争下来,北元残余从大部队,打成小部队,从小部队打成游击队,该抢的时候还是抢,该怂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其中朵颜三卫就是个例子。 这也是大明每次出动几十万大军,依旧灭不了北元残余的原因。 别人根本就不扎堆,各玩各的,你打了东边,我抢西边,你打西边,我抢东边。 跟敲地鼠似的。 自从姚广孝被传召入京后,朱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造反二人组,说没就没了,咋办呢? 他把袁珙找了回来。 而提起姓袁的,首先想到的是袁天罡,袁守诚。 二袁是一对叔侄,也是有名的相术大师。 这个袁珙,同样如此。 在元朝的时候,他就是有名的相师了。 说到相师,很多人都觉得不靠谱。 但这老头还挺靠谱的,当初他说姚广孝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心肠大大滴坏。 姚广孝觉得他看人真准,就把他介绍给了朱棣。 朱棣当时正闷闷不乐,借酒消愁,袁珙看到他,连忙告诉他,你天生异相,将来四十岁必做皇帝。 这可把朱棣高兴坏了,于是连夜将他送回了老家。 朱乐把袁珙请回来,也是事出有因的。 自从前几日朱权回到大宁,他便有意找朱权聊聊家常,联络联络感情。 毕竟以后还要仰(guai)仗(pian)朱权的兵马。 结果朱权回来理都没理他,连大宁都不让他进。这可把朱乐气坏了,心说最近怎么诸事不顺,是不是撞了什么邪? 后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徐妙云,徐妙云心思一转,就给他提议找袁珙算算! 本来朱乐是不信算命的,可眼下也没有办法,他就听了徐妙云的建议,将袁珙请到了北平。 哪知袁珙见到他的第一面,竟然说他有血光之灾。这可把朱乐气得够呛,当天中午饭都没吃。 再后来,皇帝不削藩的消息传到北平,朱乐更是晴天霹雳,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没过几天就安排葛诚等人,出使北元额勒伯克汗,提议设立马市。 紧接着又通知宁王府,谷王府,以及北平行都指挥使司,北元蠢蠢欲动,意挥师南下。 尽管朱冠文早就跟朱权打了招呼,但边境军事在朱元璋时期就定下了,一应军事听燕王调遣。 他也只能派护卫兵与燕王,谷王的护卫兵,以及镇守兵汇合,阻挡北元残余南下。 此时,两军数万人马互相对峙,没有一方敢轻举妄动。 见此情形,朱权眉头大皱,沉沉的道:“我观这瓦剌部,似乎不想与我大明为敌,怎么到现在还不进攻?” “十七哥急什么,你我都贵为藩王了,难道还争那点军功?”谷王朱橞有些好笑的道。 “军功不军功的倒是其次,主要是瓦剌这次出兵,有些蹊跷!” “蹊跷?有何蹊跷?” 朱橞带着疑惑的看向朱权:“这是四哥那边传来的消息,你还不信?” 就是他传来的消息,我才不信啊! 你不知道陛下对他有多忌惮! 咱们现在最好离他远点! 朱权很想跟朱橞提个醒,但朱冠文没有跟他打招呼,这种危险的发言,他自然是不敢说的。 所以沉吟了片刻,便转移话题道:“四哥去哪了?怎么没看到他?” “不是跟北平都司,行都司,辽东都司以及辽王府护卫布防吗?你找他有事啊?” “我....” 朱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现在觉得,高皇帝对朱棣真好,这么多镇守兵、护卫兵都归他调动。 虽然燕王府的护卫兵比不上宁王府的护卫兵,但镇守兵的数量远远超过护卫兵。 这也是朱棣在藩王中独占鳌头的根本原因。 “其实不怪陛下对四哥那么忌惮,就算是我,也担心羽翼丰满的四哥啊!” 朱权心中感慨,嘴上却朝朱橞道:“我们在这里僵持了一两个时辰,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谁说不是呢,关键是咱们得听四哥的,四哥都没发话,我们能咋办?”朱橞苦着脸道。 其实京师之行,他也厌倦了漠北的戍边生活,要不是担心被削藩,早就请求换封地了。 可如今,北元那边蠢蠢欲动,再提换封地,怕是不可能了。 正当两人说话间,一队人马从远处奔来,扬起阵阵烟尘,等他们靠近些,朱橞和朱权才发现是燕王府的人马。 “是四哥,四哥他们来了!” 朱橞兴奋呐喊,并朝着燕王府的人马挥手。 朱权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就静静地等待燕王府的人马到来。 朱乐一马当先,很快来到二人跟前,笑道:“十九弟,十七弟,这次多亏了你们及时来援,否则瓦剌南下,我大明百姓恐遭涂炭!” “四哥说的哪里话,高皇帝在的时候,就已经定下规矩,让咱们听您的,防备边患!”朱橞笑呵呵的说道。 朱乐嘴角噙着笑意,微微颔首,旋即看向朱权:“十七弟,好久不见。” “四哥说哪里话,咱们两个月前才合兵打击了鞑靼,一个月前在京师奔丧,众兄弟都来了,就你没来而已!” 朱权皮笑肉不笑的道:“据说四哥感染了瘟疫,这好得还挺快的!” 朱乐:“......” 朱橞:“......”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不语。 半晌,朱橞站出来打圆场道:“都是兄弟,说那些干嘛,四哥没来京师奔丧,也是事出有因,今瓦剌犯境,咱们兄弟应该齐心协力才是!” “十九弟说的不错,大敌当前,本王确实不该说这些,那就告辞了,本王还要去布防!” 话音落下,朱权立刻拨转马头,留下一溜烟尘,扬长而去。 朱乐愣了愣,旋即看向朱橞,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是犯了什么病?本王招他惹他了?!” “四哥息怒,四哥息怒!” 朱橞见朱乐发火,连忙陪着笑脸道:“十七哥府里发生了一些事儿,或许是有气无处撒,您当哥的就多担待点!” “啥事儿?”朱乐没好气的道:“可把他惯得!” 第四十二章寒窗寂寞空守寡 朱乐本想跟朱权亲近亲近,结果朱权根本不给他好脸色,让他顿时有些生气。 现在听朱橞的意思,似乎事出有因,便来了兴趣。 朱橞看了看左右,朝朱乐递了个眼色,朱乐当即秒懂,然后朝身后下令道:“纪纲,你带人四周转转,随时注意瓦剌那边的动向,本王这边不用你们跟着!” “是!” 纪纲恭敬领命,然后带着人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朱橞也顺势打发走了自己的护卫,跟着朱乐来到一处远离大军的小山丘。 “说吧,老十七府里发生了啥事儿?”朱乐率先开口道。 朱橞笑了笑,挤眉弄眼道:“四哥应该知道,十七哥的王妃是兵马指挥使张泰之女张氏对吧?” “有什么话就直说,扯这些干嘛!”朱乐有些不耐烦摆手。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种渊源,毕竟历史上记录最多的是宁王朱权,他的王妃,很少被提出来。 但朱橞却不疾不徐的道:“四哥,那你应该不知道,张指挥使还有一女吧?” “还有一女?”朱乐皱眉:“什么意思?难道老十七对张泰的另一个女儿也有意思?” “哈哈,四哥果然聪慧!” “呃....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朱橞笑兮兮的道:“这消息可保密得紧,四哥千万别说出去!” “既然保密,你为何又知道?”朱乐反问。 “这次去京师奔丧,我们玩了一个小游戏,那小游戏颇为有趣,后来回封地的路上,我跟十七哥刚好因为一场大雨,碰到了一起,就又玩了一次,当时喝多了,我亲耳听到他说的!” “小游戏?什么小游戏?”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宁王妃,确实长得不怎么样,而她妹妹,据说是妾生女,虽然长得如花似玉,但命不太好,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朱橞八卦道。 “这你都知道?”朱乐诧异。 “嘿嘿....”朱橞贱贱一笑:“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四哥你若想听更多的,给点好处咋样?” “好处?” 朱乐一愣:“啥好处?” “这次对阵瓦剌,我不想打头阵了,给我安排后勤咋样?” 朱橞可怜巴巴的道:“咱谷王府的护卫兵可不比你们燕王府和宁王府,这么点人打完了,再补上就难了。” “这是什么话!” 朱乐脸色一沉,低喝道:“国难当头,怎能畏畏缩缩?” “也不是畏畏缩缩,就是想.....” “行了,依你了,反正瓦剌那边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此话当真?” 朱橞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朱乐,心说四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要是换做以前,自己提这种要求,有很大的概率被训斥一顿啊! “你若觉得有假,那就跟辽王府护卫兵一起进攻瓦剌侧翼.....” “不不不,我觉得四哥不会骗我!” 听到朱乐的话,朱橞连忙摆手,并露出讨好的笑容,道;“四哥想跟十七哥重归于好,其实也不难,只要帮他解决宁王妃之事就行!” “怎么帮他解决?”朱乐皱眉。 朱橞笑道:“十七哥对宁王妃之妹有意,但碍于宁王妃的面子,以及皇亲宗室的德行,不敢有所表示,倘若四哥想办法说服宁王妃,将其妹留在宁王府,想必十七哥一定会感激你!” “这.....” 朱乐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假如那小寡妇对十七弟无意,做再多也是枉然。” “哈哈,四哥有所不知,这小寡妇也不安份!” “这是何意?我堂堂皇族,一地藩王,怎会要此等不守妇德之人?” “误会了,四哥误会了!”朱橞连忙摆手:“我说的不是小寡妇不守妇德,而是她着实有趣!” “有趣?”朱乐更加糊涂了。 却听朱橞又接着道:“据说小寡妇的夫君意外身故,守孝期满之后,张家便跟她夫家商议,让她改嫁,起初她是不愿意的,但张家不忍女儿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就好说歹说劝她; 结果她出了一副对联,说对上此对联之人,便可娶她!” “四哥说,此女有趣不有趣?” “呃....然后呢?” 朱橞笑道:“然后就有人对上了,但都是些浪荡子,纨绔子。张家肯定看不上这些人,为了不让小女再惹是非,张泰便将她送到了大宁!” “也就是说....”朱乐沉吟道:“十七弟喜欢上了他妻妹?” “正是!” 朱橞点头道:“据说再过两天,他妻妹就要离开大宁王府了,好像是张泰的夫人身体抱恙,要回去看看!”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呵呵,别的不说,咱们兄弟间的消息,我可是最灵通的!” “......” 朱乐有些无语的看了眼朱橞,暗道朱棣造反成功后杀他一点都不冤,这样的人,看似无害,实则危害巨大。 “好了,这是十七弟的私事,咱们就别管了,当务之急,还是专心对付瓦剌吧!”朱乐不想跟朱橞多言,便摆手打算将此事揭过。 但朱橞似乎兴趣正浓,又道:“四哥就不好奇那小寡妇的对联吗?” “不好奇,走了!” 朱乐随口说了一句,便策马离开。 就在这时,朱橞连忙道:“诶四哥,你怎么就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不想听了,你回你自己的防区吧!”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 “知道了,快回去吧!”朱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山丘。 与此同时,宁王府,一处花香四溢的庭院内。 有位女子斜靠在门廊前的柱子上,看着院内的桃花树,怔怔出神。 只见她身材婀娜,臂如脂玉,脸似鹅蛋,白皙红润,端得是一个俊俏妇人。 眉宇间甚至比少女多了几分艳色,那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只需抛上一眼,便叫人心神荡漾。 “小姐....” 就在女子怔怔出神的时候,一道带着哭腔的呼喊,将她唤醒了过来。 她回头望去,轻轻一叹:“又被姐姐训斥了?” “没,是奴婢的错.....” “好啦,别伤心了,再过两天就要回家了!” “可是.....这回去之后,小姐怕是又要被老爷催婚了....” “催婚又如何?以前是没得选,现在我只想找个如意点的....”俊俏妇人倔强地道。 “就小姐那副对联,能找到吗?”小丫鬟破涕为笑。 俊俏妇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隔了半晌,才幽幽地道:“寒窗寂寞空守寡,若没人懂,便长伴青灯一生....” 第四十三章朱棣:我知女人心 天色渐渐变暗,朱乐开始下令明军冲锋。 瓦剌各部经过短暂交锋,发现明军来势汹汹,便火速避其锋芒,退到了胪朐河。 而这,正是朱乐想要的。 他必须带明军占一部分瓦剌各部的领地,等乌格齐杀了额勒伯克汗,再反攻大明的时候,且战且退,骗过朝廷的耳目。 如此一来,再暗中养兵,准备靖难,也就没人会怀疑。 毕竟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战场上。 可是,朱权的情况,让朱乐有些始料未及。 假如他不能与朱权重归于好,以后想搞到朱权的兵马,根本就不可能。 但朱乐到现在都没想通,为何朱权对自己颇有敌意? 难道这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朱乐心中大感疑惑,因为这部分历史,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只记得朱棣骗了朱权兵马,并不记得朱棣跟朱权曾有过矛盾。 既然朱权受了朱棣的骗,那就说明,在骗他之前,朱棣就解决了矛盾。 可朱棣是怎么解决矛盾的呢? 朱乐回到府中,天已经黑了。 只是他辗转难眠。 徐妙云见他忧心忡忡,便轻声询问:“王爷,莫非是前方战事吃紧,您在忧心边疆的百姓吗?” 朱乐:“......” 朱乐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负罪感,忙道:“国事战事家务事,事事忧心,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可是.....”徐妙云犹豫了一下,柔声道:“宁王妃的寿辰,邀约谷王妃与臣妾去庆寿寺祈福,臣妾也想替王爷求一只好签!” “宁王妃的寿辰?”朱乐微微一愣:“具体什么时候?” “哼!”徐妙云哼道:“王爷还有闲心打听宁王妃的寿辰?” “不是,我就在想,边境的战事对你们有没有危险!” 似乎听出了徐妙云话中的醋意,朱乐连忙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果然,徐妙云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又道:“宁王妃的寿辰就在后天,据说她母亲病了,也是去给母亲祈福的。” “这么说,朱橞那家伙说的是真的?” “嗯?” 徐妙云眉头微蹙,朱乐眼珠子一转,旋即笑着朝她道:“那个,妙云啊,咱们夫妻一体,有件事能帮我吗?” “王爷说的是何事?” “事情是这样的.....” 徐妙云听完朱乐的计划,先是诧异的看了朱乐一眼,然后略作思忖,点头道:“臣妾觉得此事可行!” “那好,咱们分头行动。” 朱乐一把将徐妙云搂在怀中,过了片刻,又笑盈盈道:“本王饿了。” 徐妙云闻言,俏脸微红,娇羞的捶了下朱乐的胸膛,柔声道:“臣妾下面给陛下吃....” 就如此,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朱乐就急匆匆地跑去找袁珙。 袁珙到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长途跋涉本就消耗精神,所以一直在王府修养。 朱乐找到他的时候,老头还在睡懒觉。 “袁先生,王爷来了。” 一名小太监走到袁珙窗前,轻声呼喊袁珙。 袁珙微微抬了抬眼皮,没有爬起来,就沉沉的道:“王爷不是不信老朽吗?怎么还来找老朽?” 小太监闻言,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身旁的朱乐。 朱乐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拉了一根板凳,坐在他床边,道:“数年前,袁先生替本王看了一次相,解开了本王的心结,如今本王有难,袁先生可否再助本王?” “王爷的血光之灾,老朽帮不了,只能靠王爷自己。”袁珙依旧闭着眼说道。 “可本王来找袁先生,并非为了本王,而是为一妇人!” “妇人?” 袁珙微微一愣,旋即睁开眼睛,诧异的看着朱乐。 朱乐笑道:“袁先生识人看向,百不失一,本王需要袁先生的帮助!” “王爷想要让老朽帮那位妇人看向?” “现在还不可说,袁先生若愿意帮本王,他日克继大统,必有袁先生一席。” 听到这话,袁珙微微沉吟,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拱手道:“臣,愿为燕王殿下效忠。” ....... 转眼到了后天。 庆寿寺庙前。 三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带着一众王府之人来进香祈福。 宁王妃张氏一进寺庙,就先来到佛像前,对着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将准备好的香钱放来。” “是。” 那丫鬟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向功德香。 不多时,谷王妃周氏也来到佛像前,跪拜着行礼,虔诚祷告。 徐妙云见两个蒲团被她们占了,就没有跟她们抢,转而打量宁王府的那些人。 很快,她就发现了朱乐说的那位妇人,笑语着上前道:“这位姑娘瞧着面生,是哪家之人呢?” “回燕王妃,妾乃兵马指挥使张泰小女张月如,亡夫宁夏指挥佥事王戚。”妇人恭敬答道。 “哦,原来你是宁王妃的妹妹呀,难怪看起来这么眼熟。”徐妙云故作恍然的道。 张月如笑了笑,道:“燕王妃有话教妾身?” “倒没什么别的,就是听你提到亡夫,想来不尽如意,可有兴趣看看相?”徐妙云道。 看相? 张月如有些讶异。 她跟这位燕王妃第一次见面,对方就邀她一起看相,由不得她不狐疑。 但徐妙云不仅长得漂亮,看起来又和善,似乎没有什么坏心思。 犹豫片刻,她就看了眼跪在蒲团上虔诚祈祷的姐姐,然后朝徐妙云道:“有劳燕王妃了。” “呵呵,不用那么客气,都是自家人,叫一声姐姐就好。” 徐妙云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拉着张月如去了偏殿。 此时,偏殿内没有别人,只有袁珙老神在在的坐在算卦摊前,闭目打坐。 当徐妙云带着张月如来到挂摊前的时候,袁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是看了张月如一眼,便笑着说道:“虽是未亡人,伏羲骨却微微凸起,必有贵相,嘴小轮廓清晰,说明姻缘会取得很好的收获。” “嗯?” 张月如听到袁珙的话,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徐妙云。 徐妙云笑了笑,介绍道:“这位是浙东袁珙袁先生,相法当世无双!” “原来您就是柳庄居士?”张月如诧异道。 袁珙笑道:“夫人识得老朽?” “不识。”张月如摇头道:“只是听父亲提起过你观豆之事。” “哈哈,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想不到还有人记得。” “袁先生的神技,广为流传,只是,袁先生适才之言,可是为妾身看相?” 袁珙点头道:“自是如此。” “那....袁先生说妾身能再续良缘?”张月如追问道。 “从面相上来看,妇人贵气未消,必定良缘未断。”袁珙道。 “明白了,多谢袁先生。” 张月如恭敬地施礼,然后掏出几粒碎银子,有些歉意的道:“妾身今日携带的银两有些少了,还望袁先生海涵。” “无妨,老朽看相,一切随缘。” 袁珙笑着收好那几粒碎银子,又话锋一转:“不过,家中高堂若患疾,可去城南十里坡,寻一味紫花草药,方能药到病除。” “城南十里坡...” 张月如心中正默念着地址,忽然门外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宁王妃张氏。 “徐姐姐,你们这是在干嘛呢?”张氏面上含着笑意,眼神却犀利的看向张月如。 张月如听到张氏的话,下意识低下头,叫了一句‘姐姐’,便退到了一边。 徐妙云见状,也笑呵呵的道:“正巧在这里碰上袁先生,特来找他看看相!” “袁先生?”张氏诧异了一下,抬头看向袁珙道:“莫非您是柳庄居士?” “王妃过奖了,正是老朽。”袁珙笑着点头道。 “还真是袁先生啊!”张氏面色一喜,连忙道:“袁先生可否为妾身看看相?” “这....”袁珙面露难舍。 张氏一脸紧张的道:“怎么了袁先生?可是有什么难处?” “王妃,倒不是老朽不帮王妃看相,只是看相随缘,今日最后一相,已经为那位夫人看了。” 袁珙说着,抬手指了指孙月如。 张氏眉头大皱,想要说些什么,突又想到这里还有那么多人,便脸色变了变,笑道:“那位夫人是妾身的妹妹,不知袁先生披相如何呢?” “燕南归巢,姻缘自成,喜不安宁,孤寡终生。”袁珙神色郑重地念出十六字。 “啊?” 听到这话,包括张月如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第四十四章俊俏佳人伥伶仃 “袁先生此话何意?” 宁王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疑惑不解的追问道。 袁珙笑了笑,道:“意思是令妹此次回家,会有一段好姻缘,但喜事不在大宁,会错过姻缘,孤独终生。” “这....”宁王妃下意识看了眼张月如,又道:“袁先生是说,我妹月如要一直待在大宁?” 朱权对张月如的心思,她这个枕边人,怎么会不知道。 只不过碍于情面,没有当面说出来罢了。 这次张月如回家探病,其实也有她的主意。 毕竟这件事对宁王府来说,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而且,朱允炆刚刚登基,本就有意削藩。 若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宁王私德有失,那对宁王府来说,绝对是不小的祸患。 但就在她准备祈福完,送张月如回家的时候,又碰到了袁珙这位相术大师。 更可气的是,这位相术大师居然说张月如得一直待在大宁。 否则姻缘难成,孤独终生。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啊! 却见袁珙点头道:“是的,大宁地气与她人气相和,所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既然相和,那运道自然也顺畅!” 说着,忽又想起什么似的,郑重其事道:“老朽替人看相,顺应的是天命,不可再说更多,否则会遭天谴。” “可是....” 宁王妃嘴唇轻启,想要再问两句,却见袁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抬头看向徐妙云,又道:“徐姐姐,这.....” “袁先生与道衍主持是故交,所以才来庆寿寺找他,可惜道衍主持被陛下召到了京师,这才扑了个空,在此歇息,是我见妹妹愁容满面,想让袁先生替她看相解忧,还望宁王妃谅解!” 徐妙云有些歉意的朝张氏行了个礼。 这时,张月如也站了出来,欠身道:“姐姐,都怪月如福缘命薄,让你们担心了。” 话音落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是有些哽咽起来。 一旁看好戏的谷王妃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道:“哎呀,都是一家人,待在哪都一样,我看呀,要不让妹妹先回家,倘若真有那么一份良缘,就带回大宁,到时候,姐姐妹妹也好有个照应!” 听到这话,宁王妃眉头微微一蹙,旋即舒展开来,笑道:“燕王妃的好意,妾身哪敢怪罪,只是吾妹之事,妾身也做不了主,还得家父安排。” 说到此处,顿了顿,又接着道:“至于谷王妃说的让吾妹回大宁结亲,也不是妾身说了算,得看王爷的意见。” “宁王妃所言极是....”谷王妃打着哈哈道。 徐妙云嫣然一笑,轻声说道:“今日是宁王妃的寿辰,我们还要去院子里赏花,饮宴,就不在这里打扰袁先生了。” “对对对,咱们快走吧。”谷王妃附和着点头。 宁王妃抬眼看了看袁珙,又看了看张月如,默然不语的带着丫鬟朝门外走去。 徐妙云笑了笑,转身朝张月如打趣道:“以后妹妹可别忘了请姐姐喝杯喜酒哦!” 张月如眼眸低垂,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胭脂红,欠身道:“多谢燕王妃。” 谷王妃连忙上前,拉过张月如的藕臂,笑道:“哎哟哟,我的好妹妹,一家人说什么谢呀,以后常来谷王府玩....” “走啦,别让宁王妃等咱们。” 徐妙云笑着提醒了一句,便带着众人出了偏殿。 等她们都走后,袁珙才睁开眼睛,幽幽叹息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王爷,您命数虽天定,但桃花劫有点多啊!” ........ 次日清晨,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一驾马车从宁王府缓缓驶出。 朱权和张氏站在门前,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隔了半晌,朱权才若有似无的道了句:“这下你满意了....” “臣妾.....” 张氏嘴唇开合,想要解释,朱权又突然喝了句:“来福,备马,本王要去营地!” 话音落下,便自顾自的出了府门。 张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咬红唇,眼中闪过一抹怨色,转瞬即逝,然后冷冷的道:“回府!” 与此同时,张月如的马车一路向南,带起阵阵烟尘。 也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前排的车夫忽然提醒道:“小姐,我们到城南十里坡了....” “到了吗?” 正在马车内闭目休息的张月如,听到车夫的提醒,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熟睡的小丫鬟,轻声道:“春晓正在睡觉,你也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我去山中采一味草药,替母亲治病,很快就回来。” “可是小姐,王爷提醒在下要保护你,你一个人去,能行吗?”车夫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是军中退役的老兵,寻常山匪,两三个近不了他的身。 再加上孙月如出身将门,本来也会点武艺,所以朱权才敢让她轻简回家。 然而,张月如听到车夫的话,直接掀开帘子,笑道:“此处人来人往,距离府城也才十里,不会有事的!” “那.....”车夫犹豫了一下,叮嘱道:“小姐多加小心,有事记得呼喊在下。” “放心吧忠叔!” 孙月如笑了笑,旋即跳下马车,朝山上走去。 只见漫山遍野的桃花树,将天色都染成了粉红,十分壮观。 “想不到大宁还有这样的地方,真是不枉此行啊!” 张月如一边感慨这里的美妙风景,一边寻找那株紫花草药。 虽然她也不知道袁珙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对方既然是大师,肯定不会骗人。 “可是.....这满山遍野的桃树桃花,去哪儿找草药呢?” 张月如眉头微蹙,露出一抹愁色。 就在这时,山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引起了她的注意。 “还有人在这里?” 张月如嘀咕了一句,然后环顾四周,发现没人经过,便寻着声音来源,好奇的走上前查看。 不多时,她就发现桃树下有两个人在饮酒下棋。 一个面白无须,看起来有些阴柔。 一个年龄虽长,但气宇轩昂,星眉剑目,在桃花遍地的蒲团上,肆意饮酒,透露着豪放的男子气概。 纵使早已为人妇,张月如心中也不免荡起几丝涟漪。 可一想到自己的境遇,脸颊上浮现出的一抹胭脂红晕立即被苍白取代,柔柔的眼波里蒙起了水雾。 她只叹命运不公,为何自己前夫是个短命鬼,而不是眼前这个大叔。 可如果真像袁先生所言,自己回家能有一段好姻缘,又为何不是眼前此人? 倘若是此人,就算他一样短命,自己也值了。 想到这里,张月如不由叹了口气:“寒窗寂寞空守寡,谁又能懂呢.....” “寒窗寂寞空守寡,俊俏佳人伥伶仃。” 张月如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就突兀响起。 第四十五章桃花坡里桃花仙 “寒窗寂寞空守寡,俊俏佳人伥伶仃。” 张月如听到传来的话语,先是微微一怔,旋即默念了几遍,发现对得十分绝妙。 紧接着,她便兴奋地抬头望去,却见那位相貌俊美的男子,也在对望自己,不由俏脸一红。 他是在跟我对对联吗? 张月如眼神狐疑。 倘若刚才的下联是眼前这人所对,那是不是说,他就是自己的姻缘。 可观这人的年龄,再看他的相貌,也不像家中无妻的样子。 怎么办?好喜欢他! 见坐在蒲团上的男子缓缓站起身,朝自己这边走来,张月如陡然紧绷。 想要连忙后退,双脚又不听使唤,于是泪眼朦胧的看着对方,表露出一抹哀求之意。 她只求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只是为了求财,而不是为了劫色。 倘若对方执意要劫色的话,那也只能认命了。 唯一让她些许安慰的是,另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没有动身,只是劫色的话,眼前这个俊美男子或许会好点。 至少在心理上,不会太抗拒。 “姑娘,刚才冒昧对上你的对联,实在有些抱歉.....你也是来赏桃花的吗?” 朱乐一边说着,一边拂去身上的桃花花瓣。 桃花的淡淡香味,还残留在他身上。 这把正在思绪万千的张月如唤醒过来,只见他怔怔的看着朱乐,眼眸中带着一丝讶色。 走进点看,好像更好看了啊! 他刚才说什么? 赏花? 难道他不是来劫色的?! 张月如愣了愣神,旋即脸蛋飞速染上绯红,心间更是羞涩与气恼交织,下意识后退半步,局促的道:“是....是啊....妾....不....小女子正是来赏花的....” 她现在还不想暴露自己是寡妇之事,毕竟寡妇在大明并不受人待见。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在大多数人眼里,寡妇就代表着不详。 当时她出对联招亲,只有一些玩世不恭的浪荡子,纨绔子来对对联。 那些书香门第,家世较好的人,根本看不起她。 所以,她内心是非常自卑的。 可朱乐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笑着道:“既然姑娘是来赏花的,不如共饮一杯?” “啊?这....” 听到朱乐的突然邀请,张月如一脸错愕。 要知道,明朝对女子‘贞节’极为严苛,别说跟陌生男子一起喝酒,就是跟陌生男子说几句话,都有可能被谴责,甚至严重点的,还要浸猪笼。 但朱乐不是纯粹的明朝人,所以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眼见张月如面露犹豫,朱乐知道男人得主动,于是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只是一起喝酒,赏花,又不干别的,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你....你放肆!” 张月如俏脸‘唰’的一下全红了,羞怒与心动在胸间噗通乱跳。 哪有这样‘放肆’的男子啊,竟然强行拉人家喝酒,把人家当什么了。 可一想到自己寡妇的身份,跟酒馆里的陪酒伶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姑娘不愿意,那在下也不强求了,姑娘请自便吧!” 朱乐拉着张月如的手,突然松开了,有些失望的背对着她道:“只是如此美景,当真可惜了。” 说完,拽下腰间的酒壶,豪饮一口,边走边吟唱道:“桃花坡里桃花山,桃花山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面对朱乐的‘诗意盎然’,张月如一对抚媚的眸子,频频闪烁,翘浓的睫毛犹如扇叶簌簌轻颤。 她成亲之前,不乏俊才青年追求,可没一个有眼前这个男子这般豪迈霸道。 男人老一点没什么,关键是要有才华。 而且,他还是那么的有才华。 这反而给了她大胆求爱的勇气。 若对方再主动一次,倒也不是不能陪她..... 哎呀!我在想什么呢! 张月如为自己‘不知廉耻’的想法感到羞愧,毕竟对方跟她才认识不到一刻钟,说不准对方是为了骗她的感情呢? 对啊!自己是宁王妃的妹妹,这里距离宁王府也不过十里! 倘若这人对宁王有什么图谋,自己岂不是中了他的美男计? 就在张月如心乱如麻之时,朱乐又潇洒吟唱道:“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张月如:“.......”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张月如:“........”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张月如:“.......”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出,不见五杰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张月如:“.......”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哪有美男这么有才的? 他诗里分明表达了自己淡泊名利的态度,怎么可能因为自己是宁王妃的妹妹,而图谋自己?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张月如下定决心准备陪朱乐喝酒的时候,朱乐收好酒壶,朝坐在蒲团上始终不发一言的郑和,打了个手势:“走吧,咱们回家,不然夫人会生气的!” “.....你已经成亲了?” 朱乐的话让张月如愣在原地,旋即又眼眸低垂,隐隐有些落寞之意。 自己在问什么呀! 以他的年龄,怎么可能没有妻室..... “哦对了,送你一朵花,就当咱们相逢又离别的礼物吧!” 朱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朵紫色的花,递到张月如面前。 花香清幽淡雅,绚丽的紫色与桃林的粉色与众不同,令人一眼入目,美不胜收。 “这是?!” 张月如美目露出惊喜之色,心说这就不是自己找的那朵药花吗? 他手里怎么有这朵花? 这也太巧了吧?! 只见张月如小心翼翼地将花捧在手中,精致的脸蛋与美丽的花朵交相辉映,颇有种和谐之美。 然而,等她沉浸在喜悦中,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朱乐就带着郑和消失在了桃林中。 隔了半晌,张月如才想起跟朱乐道谢。 可惜此处只有遍地的桃花,以及纷纷飘落的花瓣。 “咦?” 张月如环顾四周,一脸茫然。 同时,芳心中不由想起朱乐的身影,以及那首‘定情诗’,久久无法忘怀。 第四十六章朕总感觉被人针对了 “王爷,大喜事,大喜事!” 郑和兴奋地叫喊着,一路跑到燕王府后院。 因为朱乐早有交代,郑和可以不用通报进入后院,所以周围的护卫听到郑和叫喊,没有丝毫阻拦他的动作。 这时,朱乐正在与徐妙云用午餐,听到郑和的叫喊,微微蹙眉,旋即放下筷子,望向门外。 没过多久,郑和就来到了饭厅,跪伏在地上道:“王爷,大喜事,咱们的药被鞑靼人买光了!” “三倍的价钱都买光了?”朱乐皱眉。 “是的王爷,全买光了,而且还是一个部落的首领派人来买的!咱们这趟赚了一万多两白银!” “一万多两白银?”朱乐眯眼:“一个小部落哪里有这么多钱?” “呃....”郑和迟疑道:“这个小的不知,但他们说,以后再有药,直接通知他们,他们会全买!” “那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是.....应该是吧。” 郑和被朱乐的话问得有些不确定。 朱乐没有理他,转而望向徐妙云:“妙云,你觉得是好事吗?” 徐妙云看了眼郑和,又看了看朱乐,放下碗筷,拿丝巾擦了擦嘴道:“臣妾并不觉得是好事!” “哦?”朱乐眉毛上挑:“说来听听。” “首先,这买走咱们药的部落,银两来路蹊跷,其次,大量购买咱们的药,又用作那方面,十分不合理!”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笑道:“最后啊,臣妾猜测,他们应该是想研究药的配方,需要更多的药来参考里面的成份!” “哈哈,妙云果然聪慧,不愧为女诸生!” 朱乐大笑一阵,旋即看向郑和:“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郑和点点头,然后又有些为难的道:“那总不能因为他们要研究药里的成份,就不卖了吧?” “谁说不卖?” 朱乐白了眼郑和,道:“你且附耳过来,让本王告诉你怎么卖!” “是!” 郑和恭敬地爬到朱乐身前,朱乐笑着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紧接着就看郑和先是满脸诧异,而后露出佩服之色。 “王爷放心,小的必不辱使命!” “行了,下去吧,办好了记你首功!” “是!” 郑和兴奋地磕了个头,然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徐妙云秀眉微微一蹙,有些狐疑的道:“臣妾以前怎么不知王爷擅通商事?” “学的嘛!” 朱乐随口笑道:“都说穷则思变,咱们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 “那边境的战事?” “现在已经开始消停了,不过,本王还得继续留在军营掩人耳目,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臣妾明白!”徐妙云点点头,笑道:“臣妾已经命人购买了几千只鸡鸭,还有牛羊,全部圈在王府周围的土地上....” “如此甚好。”朱乐笑着微微颔首,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嘱咐道;“还有我给你的方子,一定要明命人抓来熬制,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他记得朱棣造反成功没多久,徐妙云就去世了,想来是因为有什么隐疾。 好在他上辈子记得不少养生的药方,不然这么贤惠又美丽的老婆,早早去世,那得多可惜。 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这就是乐趣所在。 “王爷放心,臣妾晓得了。” 面对朱乐的关爱,徐妙云芳心大动,眼眸不禁蒙起了一层水雾,却还是坚强地忍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夫君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被儿女私情牵绊。 “好了,我要去军营了,你在府里好好照顾自己。” 朱乐说完,便洒脱的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这时,徐妙云轻咬红唇,然后急匆匆地扑上前,一把从抱住了他:“王爷....” “没事的,咱们都是为了儿子!” 朱乐笑着拍了拍徐妙云的手背,后者身子微颤,最终缓缓松开手臂,目送朱乐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朱乐说的儿子与她想的儿子,根本不一样。 ....... 另一边,南京城皇宫。 朱冠文正愁眉苦脸的看着大明舆图。 根据历史记载,朱允炆登基的同时,北元那边也换了皇帝,所以双方平稳的度过了这段日子。 甚至在北元新皇帝夺位不久,还跟大明互通了友好。 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跟变了一样? 总感觉被人针对了! 难道历史因为自己穿越而发生了改变? 又或者说,自己的那些做法,改变了历史? 假如真是这样,那朱棣还会造反吗? 朱棣不造反,自己布置那么多,还有没有用?! 朱冠文心中千思万绪,显得烦躁不安,一旁的王忠见状,小声提醒道:“陛下,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哼!” 朱冠文冷哼一声,红着眼低斥道:“你小子就是操心的事少,才会瞎操心,北方战事突发,边境百姓危在旦夕,身为大明的皇帝,朕有责任保护他们,休息?只有对大明没用的废物才会休息!” 王忠:“......” 听到朱冠文的话,王忠带愣半晌,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是没用的废物,陛下息怒啊!” 说着,连连在地上磕头,磕得满头是血。 “....行了行了,快起来吧!”朱冠文一惊,下意识上前扶起王忠。 “陛下,奴婢是废物,奴婢没用....” “别说了,你都流血了,快去止血吧!” “奴婢没事!”王忠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血:“奴婢只是摔了一跤,一点都不痛,血都没出!” 朱冠文:“你出了。” 王忠:“奴婢没出。” 朱冠文:“.....所以你刚才抹的是眼泪鼻涕吗?” “嗯,昨晚站了一夜,受了点风寒!”王忠甩干血迹,看向朱冠文,目露担忧的道:“陛下,奴婢从小就伺候您,知道您身子骨,奴婢是废物,没有照顾好陛下.....” “格局.....还是太小了!” 朱冠文深吸口气,负手看着舆图:“其实,你照顾的不是朕,而是整个天下,如今北元虎视眈眈我大明,如何带领大明走向辉煌,覆灭北元,才是朕关心的!” 王忠:“.......” “而你,随侍在朕身边。”转回头,朱冠文气势卓群,嘴角快咧到了脑后跟:“越靠近朕,责任就越大。” 王忠瞳孔犹如九级地震:“!!!” 原来我在陛下心中这么重要? 奴婢一定誓死效忠陛下! 第四十七章发展特务的重要性 明月高挂,寂静无声。 朱冠文随意坐在武英殿外的石阶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南京皇宫,眼神迷离。 在他身侧,王忠替他挡着夜风,巍然不动,静静地守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冠文突然看向王忠,冷不防地问:“王忠,你说大明百姓知道换皇帝了吗?” 王忠愣了愣,旋即躬身答道;“陛下登基的消息,已经传告至各州各府,想来百姓应该都知道了。” “是吗?” 朱冠文皱眉:“这才月余就传达到各州各府了?” “虽然有些偏远的地方尚未传达,但用不了多久,必定传达。” “说得也是,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陛下,您有心事?”王忠似乎听出了朱冠文话语中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冠文看了王忠一眼,叹息道:“大明的疆域如此辽阔,倘若有地方欺瞒朕,胡作非为,朕被蒙在鼓里,那该如何是好?” “陛下忧心天下,是百姓之福,相信大明在陛下的手里,一定能重现汉唐盛世。” “呵!” 朱冠文呵了一声,打趣道:“你这些话都跟谁学的,还一套一套的。” “奴婢句句肺腑,望陛下明鉴。”王忠恭敬地朝朱冠文行礼道。 “行啦,朕知道你的忠心。” 朱冠文笑着摆了摆手,又陷入了沉思。 自从北方传来战事,他就一直觉得有蹊跷,所以暗中派人去打听情况。 可报回来的情况跟军机处上奏的别无二致,北方确实有战事,而且还不止发生了一次战事。 这让他不禁有了打造可靠消息源的念头。 说实话,就算北方真有战事,他依然不相信历史会轻易改变。 所以他首先判断的就是,有人在欺上瞒下。 当官的,都会瞒报,这是毋庸置疑的。 主要看对他是否有利。 就拿后世来说,电话和互联网如此发达,矿难死了不少人,都能做到欺上瞒下,更何况通讯不发达的古代。 地方若出了问题,古代官员想要瞒报,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只要希望他瞒报的人,给足了好处,绝对一瞒一个准。 山高皇帝远,在别人的地盘,你想安然无恙调查实情,哪有那么容易。 否则古代一个县令,可以鱼肉百姓十几二十年不被发现? 大明官员经过老朱那一朝的洗礼,还有几个敢招惹是非? 只要明面上的消息没有问题,暗地里的消息,有谁会去深究? 特别是与藩王有关,那还不是有多远躲多远? 若在以前,朱冠文觉得,只要大方向没问题,朱棣就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可北方的战事,给他提了个醒。 必须发展特务机构,分布到北平监视朱棣的一举一动。 虽然锦衣卫其实就是特务机构,但锦衣卫的路子,北平那边或多或少都知道,想要完全把消息传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要不把东厂搞出来?”朱冠文呢喃着,下意识看向王忠。 “东厂?” 王忠一愣:“陛下,您说搞东厂?” “呃....” 朱冠文略作迟疑,心说这家伙一点也不像督公,还是另找他人吧。 “没什么,朕有些困了,先回寝宫休息吧!” “是。” ......... 转眼来到第二日清晨。 朱冠文如往常一样上朝。 自从有了内阁和军机处,大事基本不用在早朝讨论,小事都让朝臣们自我表现,否则会显得他们很没用。 等朝臣们按照章程自我表现后,朝会也就顺理的散了。 原以为今天跟往常一样,没什么风波,谁知一个官员跳了出来,高呼:“陛下,臣有本要奏!” “嗯?” 朱冠文眉头一皱,下意识看向四位阁臣。 只见他们互相对视,同样一脸莫名其妙。 想来,这是一位不太听话的‘正臣’。 所谓正臣,说白了就是愤青,外加喷子。 这样的人在朝堂,往往特立独行,谁也不服,逮着谁就喷谁。 皇帝一般都不太喜欢这样的人,但却留不开他们。 因为没有他们搞事情,皇帝会觉得很无聊,但他们一旦搞事情,皇帝又非常头疼。 所以皇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杀一批‘正臣’来泄愤。 虽然朱冠文不嗜杀,但看到‘正臣’跳出来,还是有些头疼。 “奏!” 王忠瞥了眼朱冠文的脸色,朗声喊道。 “臣,兵科给事中庄峰,弹劾左军都督府都督李景隆十二条罪状!” 庄峰将奏折举过头顶,表情极为严肃。 满朝文官看向庄峰,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而武官勋贵,脸色却不太好看。 虽然历史上的李景隆,十足是个二五仔加白痴,但朱冠文根本没给他成长的机会,早早将他打发到矿业局了。 可这件事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毕竟李景隆还挂着左军都督府都督的职位,大部分武官勋贵还将他看作自己人。 有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庄峰弹劾李景隆,相当于打了武官勋贵的脸,他们自然脸色不太好看。 徐辉祖看向庄峰的目光,甚至有些恼火。 尽管他跟李景隆不太对付,但李景隆前脚去挖矿了,这家伙后脚弹劾,算哪门子事? 早干嘛去了? 就算你有证据,李景隆都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山里了,你找谁去对质啊!? 似乎感觉到大殿的气氛有些不对,王忠连忙将庄峰的奏折呈给朱冠文。 朱冠文打开扫了一眼,顿时有些吃惊。 好家伙! 图谋不轨,勾结藩王,蓄意栽赃,暗结朋党...... 足足十二条罪状,每一条罪状都够李景隆死一遍的。 竟然还有一条,李景隆在热孝期的时候,逛了淮安青楼,还毒打了老鸨。 尼玛! 这狗日的也太禽兽了! 不仅在热孝期嫖娼,还特么不给姑娘钱。 “这十二条罪状可否属实?”朱冠文合上奏折,沉沉的问道。 庄峰连忙答道:“回陛下,若臣一句不实,愿承认任何处罚!” “呵呵。” 朱冠文笑了笑,就算庄峰上奏的是事实,他也不可能处死李景隆,否则谁去给他挖矿? 毕竟养‘正臣’容易,养条狗,难。 不过,倒是可以顺理成章的摘掉李景隆左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 “此事有待调查,先撤去李景隆左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待李景隆替朕办完差事再说吧!” 朱冠文说着,便站了起来。 王忠见状,立刻喊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互相对视一眼,跪拜行礼。 朱冠文回到后宫,便将庄峰的奏折交给王忠,吩咐道;“派个人,将这份奏折交给李景隆。” “是。” 王忠连忙去安排。 朱冠文嘴角噙着笑意,心说李景隆的命在自己手上,自己可杀他,可不杀他,全看他表现。 若他表现好,那就留着他,若表现不好,那就只能拜拜了。 “来人,传兵部尚书茹瑺,魏国公徐辉祖,长兴侯耿炳文!” 第四十八章姚广孝失踪了 朱冠文前脚刚到武英殿,小太监后脚就来禀报。 “陛下,兵部尚书茹瑺,魏国公徐辉祖,长兴侯耿炳文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 朱冠文摆了摆手,然后径直走到书案后坐下。 很快,徐辉祖三人就来到武英殿,朝朱冠文行礼。 朱冠文笑点头,便率先询问徐辉祖:“魏国公,裁军的事如何了?” 徐辉祖看了看茹瑺,又看了看耿炳文,苦着脸道:“回陛下,目前已经裁军两千了.....” “两千?朕不是让你拿几个卫所试点吗?一卫多少人,你说说!” 朱冠文有些不满的道。 “陛下,一卫五千六百人,但裁军之事,困难重重,臣也不敢擅自决定.....” “你说不敢擅自决定,朕交给你的任务,就代表朕的旨意,谁给你施压,不准你裁军?” 说完这话,朱冠文将目光投向茹瑺:“茹尚书,你对朕裁军之事不满?” “啊?”茹瑺吓了一跳,连忙跪地道:“陛下,臣虽是兵部尚书,但魏国公有陛下的旨意,臣岂敢抗旨?” “陛下,此事不怪茹尚书,都是臣无能!”徐辉祖也跪了下去。 “你无能?” 朱冠文眯了眯眼睛,又看向耿炳文:“长兴侯,你来给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当初你们不是答应朕,说没什么问题的吗?” 耿炳文叹息道:“陛下,臣是答应了陛下,老将那边会尽力去说服,但问题不在老将,而在那些老兵身上!” “老兵?”朱冠文皱眉:“老兵为何抵制裁军?朕不是将他们安置到矿业局吗?” 耿炳文道:“关键是矿业局刚刚成立,曹国公现在正带人探矿,很多事都还没落实,一旦把那些老兵裁了,他们将无处可去!” 朱冠文知道这是个问题,于是又看向徐辉祖:“那裁军的名单呢?理出来了吗?” “理出来了!”徐辉祖连忙答道。 “目前能裁的有多少人?” “名单有七万多人,如果筛选严格一点,陛下定的十万人,绝对能裁出来!” 朱冠文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强军之路,朕不打算半途而废,所以,你得继续努力,慢一点没关系,务必求稳,朕相信你的能力!” “至于老兵们的安置问题,朕会跟户部商议,拨一部分款项,把都城附近的河道清理一遍。” “总之,朕要看到不一样的京营。” “臣明白,臣定不负陛下信赖!”徐辉祖连忙拱手应答。 朱冠文微微蹙眉,又将目光落下茹瑺身上:“茹尚书,北方的战事如何了?” “回陛下,燕王与宁王分两路夹击,痛击了瓦剌乌格齐部,如今瓦剌各部退居腹地,正作被动防御,另,鞑靼蠢蠢欲动,意图南下劫掠,辽王护卫军正驻扎在鞑靼边境,以作防备!”茹瑺恭敬道。 “如此看来,漠北的军事较为严峻啊!” “陛下,漠北有燕王和宁王在,问题不会太大,陛下无需担心。” “朕是大明的皇帝,怎么会不担心大明的战事!” 朱冠文听到茹瑺的话,笑了笑,又道:“如今瓦剌和鞑靼同时对大明虎视眈眈,朕担心燕王和宁王分身乏术,想给他们派遣两位可靠的将领,不知诸位有何推荐的?” “这....”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徐辉祖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若陛下需要两位可靠的将来,臣倒是有两人推荐!” “哦?报上名来!” “回陛下,高皇帝养子平安,颇具统军之能,可堪一用,还有都指挥盛庸,亦是将才。” “平安,盛庸....” 朱冠文皱眉,心说这两人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不过,既然是徐辉祖推荐的,忠心应该没问题! 想了想,朱冠文便下旨道:“命平安为北平都指挥使,盛庸为北平都指挥同知,三日后前往北平赴任!” “臣立刻代陛下去传旨!” “去吧!” 目送徐辉祖离开,朱冠文又看向茹瑺和耿炳文,道:“两位爱卿,朕还有件事问你们,这左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该由何人担任比较合适?” “这....” 茹瑺和耿炳文对视一眼,心说陛下才撤掉李景隆,马上就找人顶替他,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啊! 难道那个叫庄峰的兵科给事中是陛下安排的? 若真是陛下安排的,那说明陛下心中早有人选了! 现在陛下问自己二人,应该是想顺水推舟。 可最近没发现陛下中意那位武官功勋啊? 这到底是想让自己二人推荐谁呢? 就在茹瑺和耿炳文心思急转的时候,朱冠文忽然又道:“怎么,两位爱卿想不出来?” “陛下,臣一时还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不知长兴侯是否有合适的人选.....”茹瑺将皮球踢给了耿炳文,心说死道友不死贫道! 果然,耿炳文脸色当时就黑了,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感受到朱冠文瞧来的目光,又硬着头皮道:“回陛下,臣觉得都督府断事铁铉,为人忠耿,适合担任左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 “铁铉?” 朱冠文眼睛一亮,暗道自己怎么把这个狠人忘了。 要说靖难之役谁最刚,绝对非铁铉莫属。 尤其是后世山东各地,有不少‘铁工’祠庙,其祭奉之人,便是明代铁铉。 这可是将朱棣气得差点吐血的硬骨头。 当初朱棣起兵造反,兵至济南,铁铉凭着残兵败将,硬是将朱棣阻挡在济南城外三个月之久。 这样的人担任左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再合适不过了。 朱冠文满意的看了眼耿炳文,心说这老将还不赖,给自己推荐了一个有用之人。 “长兴侯推荐之人,朕自然信得过,那就将铁铉升任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吧!”朱冠文下令道。 耿炳文听到命令,微微一愕,心说自己猜对了? 不会吧,这样也行? 他下意识看向茹瑺,忽发现茹瑺比他还震惊,心说可以呀老耿,深得帝心你是一点都不露啊! 然而,还没等两人回应朱冠文,殿外就传来一道通禀声。 “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宋廷求见!” 宋廷? 他怎么来了? 朱冠文微微蹙眉,旋即抬手道:“宣他进来!” “是!” 殿外小太监应了一下,宋廷很快走了进来,拜礼道:“臣,锦衣卫指挥使宋廷,拜见陛下!” “说吧,何事?”朱冠文淡淡道。 “这....” 宋廷扫了眼茹瑺和耿炳文,面露迟疑。 朱冠文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笑道:“无妨,两位爱卿都是朕的忠臣,你尽管说来!” “是,陛下!” 宋廷恭敬一礼,旋即答道:“回陛下,臣的人接到禀报,有一艘从北平驶向京师的海船,遇上海浪,沉了!” “海船沉了?”朱冠文眯眼:“上面有何人?” “宣旨太监赵乾,北平庆寿寺主持道衍,以及船上的护卫,都失踪了!” “什么?!” 第四十九章历史注定不能改变? 朱冠文本想给朱棣釜底抽薪,也就是把他最重要的臂膀,姚广孝给抢走。 结果姚广孝竟然在半道上失踪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而且,这失踪得也太巧了吧。 北方刚传来战事没多久,他就海难失踪了,朱冠文有理由怀疑,他不是失踪,而是逃跑。 怎么说呢,朱棣能靖难成功,姚广孝至少占一半的功劳。 若没有姚广孝的话,朱棣能不能造反成功,还另说。朱冠文“抢走”姚广孝,就是想打击朱棣造反的成功率。 到时候,等他羽翼丰满,就算朱棣造反,也是死路一条。 朱棣一死,谁还能要他的命? 可姚广孝的失踪,让朱冠文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就好像他一针对朱棣,就会出现各种状况。 比如朱棣在淮安的时候,他想尽办法把朱棣留在淮安,朱棣却意外跑了。 还有淮安瘟疫之事,历史上根本就没发生过。 更诡异的是,瓦剌和鞑靼的情况,也跟历史的走向不太一样。 要说这里面没有蹊跷,朱冠文打死王忠都不会信。 难道历史注定不能改变? 自己迟早会被朱棣造反成功,生死不明? 一想到这种可能,朱冠文背脊骨就不由得冷汗直流,头皮发麻,连带着整个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陛下!” 宋廷见朱冠文的状态有些不对,连忙朝他呼喊。 这时,耿炳文也发现了朱冠文的异常,连忙上前将他扶住:“陛下,您怎么了?” “来人!快传御医!”茹瑺大声呼喊道。 “没,没事,朕没事……”朱冠文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然后缓缓坐在龙椅上。 隔了半晌,他才重新凝望宋廷,严肃道:“可有发现他们的尸体?” “海难发生之前,北平下了一场特大暴雨,他们的船在海上遭遇了海浪袭击,连带赵乾和道衍在内,二十余人全部葬生海中,死不见尸,只有残破的船板被附近的百姓发现,上报到了官府!” 宋廷详细禀报道。 “既然没找到尸体,为何判定他们全部葬生海中?”朱冠文皱眉道。 “回陛下,海难发生之后,当地官府立即出动船只搜救,结果一无所获,而且,那片海域时常发生海难,遇上恶劣天气,更不容易有人生还。”宋廷解释道。 “明明可以走陆路回京,赵乾为何改走海路?此事可有调查?” 朱冠文继续追问道。 他必须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判断出是意外,还是预谋的逃跑。 若是意外,那说明历史确实改变了,而且还是朝好的一方面改变。 毕竟姚广孝死了和离开北平,朱棣的造反成功率一样大大降低。 可若不是意外,那说明历史在改变之后,又被修正了。 姚广孝最终还是会回到朱棣身边,帮他完成大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说明自己之前做的一切,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因为历史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无论自己如何改变,都改变不了朱棣攻进南京城的事实。 “回陛下,锦衣卫在得知海难发生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去调查了此事。” 宋廷道:“那赵乾起初是走陆路去北平的,但回来的时候,因为大雨倾盆,无法前行,便在驿馆住了一晚。” “第二天马车上路,又因路面泥泞,马车车轮数次陷于水坑,怕误了归期,就改陆路为海路,从直沽坐海船抵达淮安府。” “海难发生的地方就在淮安府向北二十海里的地方!” “也就是说……” 朱冠文沉吟了片刻,又追问道:“他们不是出海的时候遇到海难的,而是快要抵达淮安府的时候遇难的?” “呃……是这样的!” “那么,你之前说的海船遭遇恶劣天气,也就与北平那场大雨没有多大关系?” “这……这个臣没有调查清楚,不过那片海域,确实经常发生海难!” 宋廷说着,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因为这确实是他的疏忽,毕竟都是手下人报上来的,他也就如实禀报而已。 可朱冠文对海难的看重,超乎他的想象。 虽然赵乾是宫中的宣旨太监,但又不是固定的职位,死了安排下一个太监就是了。 至于那个道衍僧人,死了也就死了,陛下为何如此看重? 还有陛下刚才的状态,实在有些不对劲。 难道说.....这里面有陛下极为看重的人? 该死! 这锦衣卫刚重启没多久,自己就在陛下面前办砸了差事,以后还怎么被陛下重用! 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上报消息的狗东西......要调查也不知道调查清楚一些! 就在宋廷暗暗恼怒之时,一旁始终沉默的茹瑺,忽然开口道:“陛下,那道衍僧人似乎是高皇帝为燕王选定的僧人,出了海难之事,是否要告知燕王?” “嗯?” 朱冠文听到茹瑺的话,微微一愣,旋即深深的看了眼他,心说这家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假如姚广孝是逃跑的,那他肯定会去找朱棣,只要自己守株待兔,抓到他,就能以抗旨不尊,图谋不轨的名义杀了他,甚至连朱棣都会牵连包庇罪犯的责任。 想到这里,朱冠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然后冷冷地看着宋廷道:“宋指挥使,没调查清楚之事,你就敢禀报朕,是不是觉得,朕刚启用锦衣卫,无人可用了?” “臣不敢!” 宋廷吓了一大跳,连忙伏地磕头,哀求道:“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臣必定查清楚此事,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哼!”朱冠文冷哼一声,沉沉的道:“朕给的机会不多,只此一次,倘若再不能让朕满意,你就别回来了。” “是是是!臣一定办好差事!” 宋廷磕头如撞地,直至头破血流也没停下。 朱冠文皱了皱眉,冷声道:“行了,朕现在命令你,安排两拨人,一拨人继续在海上搜寻道衍的踪迹,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一波人去北平通知燕王,然后暗中调查道衍是否潜逃了,若发现其潜逃回北平,格杀勿论!” “臣遵旨!”宋廷连忙应答。 朱冠文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 目送宋廷离开后,耿炳文和茹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时,朱冠文又沉沉的道:“今日之事,朕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臣等明白!” 茹瑺和耿炳文神色一正,齐齐拱手。 第五十章心不狠,站不稳 姚广孝的事,给了朱冠文极大的触动。 假如历史真不能改变,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反过来想,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历史不能改变,那自己穿越过来干嘛? 学易小川吗? 为了所谓的历史轨迹,傻逼成那个样子? 不! 自己绝不能认命! 朱冠文在打发走茹常和耿炳文后,立刻让人去传召铁铉。 这家伙对付朱棣很有一套,说不定他能想出更符合这个时代的办法。 而与此同时,铁铉正在都督府审查军中刑狱。 一些官兵仗着有勋贵撑腰,竟敢强抢民女。 这种事在老朱之后,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发生,简直是自作虐不可活。 若不严惩,新皇帝登基后,怕是要失去一部分人心。 可铁铉非常清楚,新皇帝与那些勋贵的关系,非同一般。 特别是武勋中的二号人物,李景隆。 据说在高皇帝朱元璋在位的时候,两个人都深交莫逆。 毕竟李景隆是李文忠的儿子,而李文忠又是朱元璋的亲外甥,甚至被朱元璋视若己出,曾改名朱文忠。 有了这层关系,李景隆与朱允炆的感情,自然不用多说。 但铁铉偏不信那个邪,就是不愿向勋贵屈服。 于是在判决书上,毅然下达了斩立决的命令。 他已经做好了被李景隆针对,被其照顾的官员弹劾,甚至被朱允炆罢官的狼狈下场。 然而,正当他准备脱下官袍,接受命运的安排时,耿炳文带着行人司的宣旨太监走进了都督府衙门,朗声笑道:“可以啊小铁,这是算准了要升官了,提前换官袍啊!” “升官?” 铁铉刚解开扣子,就听耿炳文笑呵呵的打趣自己,不由微微一愣。 “怎么?陛下有旨,你就准备这么接旨?” 耿炳文见铁铉还愣在原地,不由笑着提醒了一句。 这时,铁铉才反应过来,耿炳文身后还跟着行人司的宣旨太监。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穿好官袍,带好官帽,来到耿炳文等人面前,先朝耿炳文点头示意,然后当即跪了下去。 宣旨太监见状,也没有迟疑,直接拿出圣旨,高声念道:“都督府断事,铁铉接旨!” 当铁铉听到自己被擢升为左都督府左都督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一个小小七品断事,竟然一下子成了一品大员? 这是梦吗? 直到宣旨太监念完圣旨,铁铉都感觉自己是在做梦,若不是现在还不能动,他真想给自己一拳头,把自己狠狠地打醒。 毕竟这种‘火箭式’升迁,简直太梦幻了。 眼见铁铉还在发愣,宣旨太监笑着上前恭维道:“铁都督可谓一步登天,小的贺喜大人了!” “多谢多谢。” 铁铉知道这是在讨喜,一边从身上摸出几粒碎银子,递给宣旨太监,一边接过圣旨。 宣旨太监看到手中的几粒碎银子,不由嘴角抽了一下,好在旁边的耿炳文早有准备,又给他补了十两白银,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都督府。 等宣旨太监走后,耿炳文遣散了正准备恭维铁铉的都督府官吏,然后才朝铁铉道:“小铁,你父辈与我有些渊源,这次陛下问推荐人才,我可是第一个想到了你啊!” “原来是世叔向陛下举荐了小侄!” 铁铉恍然点头,接着又有些不解的道:“这左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不是李景隆担任的吗?为何陛下会让我接任?” 听到这话,耿炳文意味深长的道:“陛下正是用人之际,破格任用,也是很正常的事,但若办不好差事,这个位置,你也做不长久!” “至于李景隆,自然是办砸了差事,被陛下派去挖矿了。” “啊?” 铁铉吓了一跳,心说陛下这么狠吗? 堂堂一品武官,因为办砸了差事,就被派去挖矿?! “好了,你也别怕,陛下跟以前不一样了,只要对陛下有用,你就能一直坐在这位子上,要知道这位子,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听到这话,铁铉沉沉的点点头,然后朝耿炳文恭敬行礼道:“多谢世叔提点,铁铉铭记在心!” “哈哈,老夫知道你的能力,所以不用客气!” 耿炳文畅然一笑,伸手拍了拍铁铉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都督府。 他绝不会说自己是想不起推荐谁好,才随便搪塞朱冠文,推荐了铁铉。 毕竟铁铉一个小小七品断事,怎么可能升迁成一品左都督府左都督。 别说铁铉现在有点懵,就连他自己都有点懵。 陛下这用人标准,实在是太玄学了。 目送耿炳文离开后,铁铉站在原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圣旨,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起。 正当他准备去左都督府报道的时候,门外又急匆匆地跑了一个小太监:“铁大人何在?” “嗯?” 铁铉一愣,心说不会吧,这才刚升官,就要被撤职了? 陛下也太吓人了啊! “铁铉在此!” 虽然心中惊疑不定,铁铉也不敢迟疑,连忙应答。 小太监见到铁铉,长舒了一口气,恭敬道:“铁大人,陛下传召您急速入宫,快跟小的走吧!” “哦哦哦,好,快请!” 铁铉听到皇帝传召自己,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揣好圣旨,跟着小太监一路小跑出都督府衙门。 没过多久,小太监就带着铁铉来到了武英殿。 “铁爱卿是否感觉疑惑?” 待铁铉走进殿内,朱冠文便笑着朝他询问。 “陛下,臣倍感惶恐,还望陛下解惑,否则辜负陛下天恩,臣万死难辞!”铁铉连忙答道。 朱冠文朗声大笑,旋即点拨道:“以你的能力,别说一个左都督,就是入职军机处,朕都觉得绰绰有余!” “啊?” 铁铉被朱冠文的‘高帽子’带得受宠若惊。 但朱冠文并没有说假话,以铁铉日后气死朱棣半条命的本事,封他再大的官,朱冠文都觉得非常合适。 然而,铁铉不知道历史,他只觉得自己不配,所以诚惶诚恐的朝朱冠文道:“陛下,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臣实在担不得此等高位!” “你这么说,朕找你来,确实有件要事!” 果然如此啊! 我就说陛下不会无故开恩! 原来真有事找自己。 希望不是什么难事,否则万一办砸了,要被派去挖矿,那可就惨了。 铁铉心中暗暗祈祷,嘴上却诚恳的道:“还请陛下明示!” “你在都督府,想必更了解作奸犯科的罪兵吧?”朱冠文淡淡的道。 “罪兵?” 铁铉一愣:“陛下此话何意?” “朕需要一批罪兵,越凶狠,越不要命的罪兵,死刑犯更好!”朱冠文沉沉的说道。 他已经想好了,心不狠,站不稳。 明面上不能搞死朱棣,那就暗地里搞死他! 第五十一章陛下真乃神人也! “陛下,您为何需要一批罪兵?” 铁铉从朱冠文的话中,听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所以小心谨慎的询问朱冠文。 朱冠文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道:“铁爱卿觉得藩王如何?” “藩王?” 铁铉陡然一惊,有些诧异的看着朱冠文:“陛下打算用罪兵对付藩王?” “朕问的是,铁爱卿对藩王如何看,铁爱卿不必试探朕的态度。”朱冠文面无表情的道。 “这....” 铁铉略显迟疑,隔了片刻,才直言不讳的道:“臣觉得,藩王在外,手握重兵,且又是能征惯战之师,倘若陛下施政不当,恐趁此机会,危及京师.....” “哦?那假如朕施政得当呢?” “正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陛下施政得当,自然高枕无忧!” “是吗?”朱冠文挑眉:“那铁爱卿觉得,朕最近施政得当否?” “这....”铁铉沉默。 朱冠文有些好笑道:“如此看来,铁爱卿觉得,朕施政有误了?” “臣不敢!” 铁铉听到朱冠文的话,连忙跪了下去。 朱冠文俯视着他的头顶,淡淡的道:“你虽不敢言明,但心里却这样想了,不是吗?” “陛下,臣只是觉得,您不该在这时候裁军!”铁铉苦着脸道。 “那你知道朕为何要裁军吗?” “臣不知。” “你不知道,朕就告诉你,因为朕要强军!为何强军?因为要对付那些藩王!” 朱冠文说着,又反问:“藩王手握能征惯战之师,朕为何不能拥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军队?” “可是陛下,京师五十万兵力,足以傲视任何藩王!”铁铉郑重道。 朱冠文冷笑:“论人数,京师兵确实比藩王的护卫兵多,但论战斗力呢?这些常驻在京师,久不征战的京师兵,能胜过那些常年跟瓦剌和鞑靼作战的护卫兵,以及镇守兵吗?” “......”铁铉再次陷入沉默,隔了半晌,又道:“那陛下让臣找罪兵,是为何意?” “你先跟朕分析分析,大明藩王,哪个对朕威胁最大?” 朱冠文再次反问铁铉道。 他忽悠人,最喜欢用反问的方式,让人一步一步的掉进自己的语言陷阱,然后跟着自己的思路往下琢磨。 很明显,通过刚才的对话,铁铉已经隐隐猜到了朱冠文想干嘛。 只不过碍于身份的关系,无法直接跟朱冠文言明。 毕竟帝心难测。 稍微思忖,铁铉便沉沉的道:“回禀陛下,大明诸多藩王中,唯九大塞王实力最强,而野心勃勃者,不过燕王,宁王,周王,代王等; 其中又以燕王,宁王最甚。 臣虽不敢断言未来,但陛下裁军的同时,不进行削藩,此消彼长之下,不出两年,燕王恐有新动作。” “呵呵。” 朱冠文露出满意的微笑,心说自己果然找对了人。 如此纵观全局的才能,还真是少见。 可惜,朱允炆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失败在哪。 按历史的节奏,朱允炆在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开始削藩,朱棣在建文元年六月造反,确实不出两年的光景。 铁铉虽在都督府,但目光却没停留在都督府,而是纵观全国之格局。 朱允炆没有重用这样的人才,活该被朱棣搞得生死不明。 但换过来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又何尝不跟朱允炆一样? 就算自己不削藩,不裁军,朱棣就不造反了吗? 一个人的野心是藏不住的! 至少像朱棣那样的人,他绝对不会久居于人下。 “朕裁军是为了强军,朕削藩,也是迟早的事,但燕王不死,朕实在寝食难安,所以朕希望铁爱卿助朕一臂之力,送燕王一程,如何?” 朱冠文严肃地看着铁铉。 “送燕王一程?”铁铉诧异:“陛下难道真要.....” “既然铁爱卿都说了,不出两年,燕王恐有新动作,朕为何不能先下手为强?”朱冠文漠然道。 “可臣只是推测,并无实据!”铁铉苦着脸道。 朱冠文看了他一眼,旋即伸手将他扶起来,笑着问:“铁爱卿可知道白起?” “白起?” 铁铉愣了愣,点头道:“秦国第一名将,号称‘人屠’。”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这....” 铁铉迟疑道:“据说其居功自傲,意图谋反,最终事情败露,自杀而死!” “铁爱卿所言,乃世人熟知的,但朕得知的,与世人熟知的不一样。” 朱冠文背负着双手,将目光落在大明舆图上,只留下一个背影给铁铉,然后沉沉的道:“白起临死前,秦昭襄王曾跟他见过一面。” “白起问:臣何罪之有?臣从未想过造反!” “秦昭襄王答:你虽从未想过造反,但你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你的罪!” “而燕王,同样拥有造反的能力....”回转过头,朱冠文气势卓绝,眼神锐利得可怕,直视着铁铉道:“这也是罪!” “陛下您.....” 铁铉骇然,惊得目瞪口呆。 朱冠文没有理他,又继续道:“权力是毒药,一旦容器出现了问题,毒药将会扩散!” “也许,毒药已经开始扩散,他只不过是个受害者而已.....” 说到这里,朱冠文的语气变得极为冰冷,使铁铉不由瑟瑟发抖。 他还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位新登基的皇帝,心说,怎么跟传言中的不一样? 不是说陛下是位仁君吗?怎么变得如此嗜杀?! 而且也太特么霸气了! 这时,铁铉已经明白了朱冠文的想法,立刻挺直腰板,肃然道:“臣必定誓死效忠陛下,不负陛下隆恩!” “如此甚好!” 朱冠文露出满意的微笑,轻轻颔首,然后从书案上拿起一份文书,递给铁铉道:“这是朕拟定的暗卫训练手册,回去之后好好研究,给朕训练一批悍不畏死,具备刺杀,谍报,伪装等,各项技能达标的暗卫!” “另外,朕再给你一项特权,可以抽调全国所有穷凶极恶的罪犯,只要他们效力暗卫,朕不仅免除他们的刑罚,还供养他们的家人!” “是!” 铁铉心头大震,连忙接过朱冠文手中的文书。 其实如何训练暗卫,他并不觉得朱冠文能比自己强,所以这份文书,即使拿回去,他也没着急查看。 然而,等他开始清查各地罪兵的时候,又觉得陛下的劳动成果,自己不看不太好,万一陛下问起来,自己若答不上,岂不是会跟李景隆一样去挖矿? 为了不挖矿,铁铉最终还是打开文书,勉强的瞧瞧里面的内容。 可刚看到内容的时候,他就傻眼了。 当即拍案道:“这他娘的!陛下真乃神人也!” 第五十二章爷爷玩了,孙子接着玩 严格意义上来将,朱冠文训练暗卫,不如铁铉。 但朱冠文有一个铁铉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后世的各种经验。 在古代,死士,刺客,包括战场上的斥候,都具有刺杀,谍报,伪装的能力。 可三者都只强于一项,或者两项,三项以上都强的,少之又少。 朱冠文凭借后世的经验,将这三项,甚至更多项的能力,全部系统的列出来,统一强化。 比如,体能训练,格斗训练,武器装备训练,战术训练,以及伪装训练等等。 其中还夹杂着从影视作品中吸取来的练兵之法,古代战争军事指挥,敌后策反,斩首,以及军用两地人才培养,思想建设等等。 如此训练出来的暗卫,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别说让他们去刺杀朱棣,就是在北平发动一场小规模战争,都绰绰有余。 这也是铁铉震惊文书里面内容的原因。 古人虽然不笨,但时代的局限性摆在哪,比如孔明灯,在三国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可热气球从什么时候才被制造出来? 有时候越简单的东西,没有去琢磨,去研究,几百年都搞不出新花样。 赵昆给出的训练之法,也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东西,只要铁铉按照上面的内容去研究,绝对能有所启发。 而朱冠文,只不过是砸醒牛顿的那颗‘苹果’而已。 其实,按照朱冠文的设想,刺杀朱棣,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只要造把ak,让铁铉派个人对他突突几下就好了。 可现实是,以大明的工业能力,现在最先进的热武器,还是火铳。 火铳的有效射击距离,不足百米,甚至连强一点的弓箭,弩箭都不如。 而且,打一枪之后,需要重新装填弹药,才能发第二枪。 用它去杀朱棣,估计还没开枪,就被大卸八块了。 至于用火炮什么的去轰朱棣,那更离谱了,不用想也知道不行。 所以啊,朱冠文只能采用最传统的办法,暗卫刺杀。 暗卫刺杀有个好处是,刺杀失败也不用担心暴露,因为训练守则第一条:失败者死。 什么意思呢?就是不给敌人留活口! 当然,意外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不过朱冠文也不怕,暗卫的每个人,在加入暗卫之前,都会被抹去痕迹,在世上,他们已经是个死人了。 没有身份,没有经历,没有背景的死刑犯,从哪里查起呢? 根本没法查啊! 毕竟古代没有指纹识别,没有dna,没有大数据这种罪犯克星。 因此,对朱冠文来说,建立暗卫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这真是陛下弄出来的?” 铁铉看着手中的文书,满脸不可置信。 加入把这套练兵之法用在京营,那京营的势力将会大增。 而且,陛下如此重视武德,大明的军力定会更上一层楼。 “不行不行,光用此法来训练暗卫,实在是太可惜了,必须将里面的精髓部分抄下来,与世叔和魏国公他们商议一番!” 口中喃喃自语,铁铉逐渐恢复了镇定,然后果断开始抄录文书里面的内容。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铁铉刚走不久,户部尚书郁新又找了上来。 “陛下,听说您要清理京师附近的河道?”郁新朝朱冠文行礼完之后,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朱冠文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户部又要跟朕哭穷了?” “不是户部哭穷,而是户部难啊陛下!” 郁新满脸苦涩的道:“陛下裁军需要安置一大批人,而且新成立的矿业局,前期还要投入,再加上轻傜役,薄赋税等政策,来年户部怕是更难了!” “国家的发展,肯定是需要钱的,你不可能把钱握在手里,等他钱生钱!” 朱冠文不以为意的道。 “可是陛下,这发展也需要一步一步来啊,如此大的开支,不亚于发动一场战争!” 说到这,郁新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而且北方的战事,也需要朝廷拨款,拨粮,否则前方战事吃紧,大明危矣!” “你说的也有道理,发展确实不能一蹴而就!” 朱冠文点了点头,忽又话锋一转:“但朕想做的事,如果现在不做,朕怕以后没机会做了!” “啊?” 郁新吃了一惊,连忙道;“陛下此话何意?” “没有别的意思!” 朱冠文自然不会告诉郁新实情,所以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你说户部困难,朕帮你想个解决困难的办法如何?” “这....” 郁新略微迟疑,当即拱手道:“还请陛下明示!” 他现在也发现了,如今的皇帝已经不是他认知的那个皇太孙殿下了。 这个皇帝智勇果敢,且思虑甚多,颇有当年高皇帝的风范。 只希望,如今的皇帝不要像高皇帝那样嗜杀,否则又要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却听朱冠文道:“既然户部没钱了,不如发行宝钞如何?” “啊?” 郁新听到朱冠文要发行宝钞,心都凉了半截。 这种饮鸠止渴的办法,差点把大明财政搞崩溃,他万万想不到爷爷刚玩完,孙子又接着玩! “不可啊陛下!” 郁新回过神来,直接就跪了下去,痛心疾首道:“陛下,高皇帝时期印发的宝钞已经够多了,而且存在大量贬值,若陛下再印宝钞,会出问题的!” “你先别急嘛,听朕说完!”朱冠文伸手将郁新扶了起来,道:“皇爷爷当初印发宝钞,是因为大明没钱,朕现在印发宝钞,也是因为大明没钱,但朕的情况跟皇爷爷又不一样!” “有,有何不一样?”郁新茫然的看着朱冠文。 朱冠文笑了笑,道:“皇爷爷那是真的没钱,朕是假的没钱!” 郁新:“......” 朱冠文:“......”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半晌,郁新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朱冠文:“陛下最近喜欢听戏?” “啥意思,你觉得朕在跟你说相声?” “相声是什么?” “相声是....” 朱冠文正准备解释,忽然发现不对,连忙摆手:“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朕没骗你,朕有钱的,只不过现在取不出来,所以印宝钞!” “陛下的意思是?”郁新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朱冠文提醒道:“你莫非忘了金矿的事?朕发现的那几处金银矿?” “陛下是想提前透支那些金银矿?” “是也不是,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朱冠文这时候充满了见识上对郁新的碾压快感,激动得他连‘朕’都忘了称了,直接说‘我’。 郁新这时候完全被朱冠文的话吸引了,哪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只见他老实巴交的坐了下来,仔细聆听朱冠文的经济学。 第五十三章皇帝不急,尚书急 “咳!” 眼见郁新坐好,朱允炆故意干咳一声,旋即背负着双手道:“郁爱卿在户部多年,又在皇爷爷时期,主持过宝钞的印发,那么就应该明白一点,宝钞之所以能被老百姓接受,与国库有多少黄金白银没多大的关系。” “怎么没关系?” 郁新听到朱允炆的话,眼睛一瞪:“国库就是因为黄金白银少,所以才印发宝钞的,若有足够多的黄金白银,谁还印发宝钞!” “你看看,你又急了不是,朕还没说完呢!” “陛下所言,臣不认同!” “不认同也得先听完.....”朱允炆板着脸道:“你站的角度是朝廷的角度,但你站在百姓的角度想想,百姓要相信一贯宝钞能兑换一两银子,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 郁新皱了皱眉,道:“靠的是高皇帝颁布的旨意!” “不对,不全对,应该是靠的信用!” “信用?” 郁新面露疑惑的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沉吟道:“宝钞能够顺利发行,并且发行之初没有任何弊端,是因为百姓相信朝廷,朕将之称为朝廷信用!” “那么,为何宝钞会贬值呢?” 郁新:“.......” “因为朝廷的信用降低了!” 郁新:“.......” “只要朝廷重新建立信用体系,并且一直保持,宝钞的价值将会提升起来,从而在市面上很好的流通!” 郁新闻言,稍微琢磨,便反问朱允炆:“照陛下所言,该如何建立朝廷的信用体系呢?” “这就与朕告诉你的那些金矿银矿有关了!” 朱允炆笑着道:“要想快速建立朝廷的信用体系,必须让宝钞与金银挂钩。” “可那些金银不是还在矿山吗?怎么让百姓相信朝廷有足够多的金银?” “又开始急了是不?” “不是,臣....臣治罪!” 郁新无奈的朝朱允炆拱手告罪。 其实也怪不得他频频失礼,主要是朱允炆讲的金融体系,他太感兴趣了。 那种求知欲,让他食髓知味,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朱允炆也没怪罪他,只是笑着摆手道:“王忠,拿几张宝钞进来!” “是!” 王忠应了一声,立刻取来了几张面值一贯的宝钞递给朱允炆。 朱允炆接过宝钞看了看,便对郁新道:“郁爱卿,假设朕手里的宝钞没有丝毫贬值,王忠需要十斤茶叶,他将身上的玉佩卖了三贯宝钞。” “然后王忠买十斤茶叶,需要五百文,我手里刚好有十斤茶叶。” “那么....”说着,转头望向王忠,笑道:“王忠,给朕五百文!” “陛下!”王忠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从怀中取出五百文给朱允炆。 朱允炆接过钱,然后又道:“好了,王忠现在有十斤茶叶了,假设王忠不打算再买东西了,他会把剩下的宝钞怎么办呢?” “这个奴婢知道,奴婢会把宝钞存起来!”王忠连忙答道:“以后奴婢再想买东西的时候,又可以拿宝钞买!” “不错!” 朱允炆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望向郁新;“郁爱卿听懂了吗?” “这.....” 郁新略微迟疑,旋即反应过来似的,眼睛大亮:“陛下的意思是,只要百姓将宝钞存起来,市面上就不会存在大量的宝钞?” “说对了一半!”朱冠文评价道。 “啊?那陛下的意思是?” “如果宝钞贬值的话,无论存起来,还是留在手中,百姓的钱财都会减少。” “但是。”说着,他话锋一转,接着道:“只要建立起朝廷的信用体系,宝钞将不容易贬值,那百姓手中的钱财也不会减少!” “而且,宝钞不仅能作为流通货币,还能兑换成银两,可谓一举两得!” “陛下此言虽然有礼,但臣还有一事不明。”郁新沉吟道:“朝廷建立信用体系,有何好处?除了让百姓获利.....” “哈哈哈,郁尚书还不算愚钝,你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你在户部不是尸位素餐之辈!”朱允炆大笑道。 “臣....” 郁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心说,我若是尸位素餐之辈,还能在高皇帝当政时期苟活? 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似乎看出了郁新的窘迫,朱允炆笑着摆了摆手:“郁爱卿别介意,朕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反而在夸赞你的反应速度!” “臣知道,还请陛下解惑....” “嗯。” 朱冠文笑着点头道:“其实朝廷能够获得的好处就是,那些百姓存起来的宝钞!” “陛下的意思是.....”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不错,宝钞这东西是有流通性的,咱们得分两头看!” 朱允炆解释道:“朝廷印发宝钞,是流向民间的,只要朝廷的信用体系建立起来,让宝钞不轻易贬值,那么百姓手中的宝钞,就是银钱,而银钱,就是宝钞!” “但对朝廷来说,宝钞的本质是什么?纸!” “因为朝廷颁布了法令,使这些纸具有了银钱的属性。” “朝廷用宝钞能换取物资,只要信用体系还在,朝廷就能一直换取物资,而且民间留存的那些宝钞,就是朝廷的收获。” “别说一户存一贯,就是十户存两贯,这都是多少银钱了?” “这这这....” 郁新瞳孔犹如九级地震,不由有些口干舌燥。 大明如今的人口早就超过了千万,假如十户存两贯,那便是两百万贯。 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往大了点想,假如一户存一贯,那就是两千多万贯。 要知道,大明如今的银钱税收也才两百多万贯。 郁新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老朱在的时候,朱允炆不提出这个建议,偏偏等老朱死了才提出来。 他难道就不怕老朱的棺材板压不住,爬起来揍死他这熊孙子吗? 要是自己的孙子是这德行,自己铁定往死里打啊! 太他妈气人了! 我的棍子呢! 郁新越想越气,竟然忍不住环顾左右。 朱允炆见状,愣了愣,疑惑的问道:“郁爱卿什么东西掉了吗?朕帮你找?” 郁新:“......” 郁新:“没有,臣就是脖子不太舒服....” “既然郁爱卿累了,那就等下再聊......” 朱允炆说着,朝王忠摆手道:“王忠,沏茶!” “不用不用,陛下您继续,臣已经没事了!”郁新连忙道。 “没事也喝杯茶嘛,不急。” “陛下不急,臣急啊!” 朱允炆歪头道:“你急什么?” “陛下,您的设想虽好,但有一个大问题!” 郁新道:“就算百姓的钱落到朝廷手中,朝廷也不敢乱花....” “为何?” “因为陛下说的朝廷信用是靠那些金矿银矿建立起来的,万一百姓要拿宝钞兑换金银,朝廷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朱允炆陡然一震,心说这家伙好厉害! 第五十四章吃饱了撑着就宰了他! 明朝初年,由于没有足够多的原材料制造铜钱,再加上黄金白银储存也不够。 所以大明朝廷继续一种新的货币。 朱元璋在元朝制钞的基础上,开始发行大明宝钞,并且在洪武七年,设立了宝钞提举司,于洪武八年开始印发宝钞。 大明宝钞的发行与管理由宝钞提举司负责,并且设立了行用库,专门用来负责宝钞和金银兑换。 同时,为了配合宝钞的推行,朱元璋还颁布了法律条令,禁止金银作为货币在市面上流通,并且强制百姓将手里的金银兑换成宝钞。 然而到了宣德三年,由于宝钞市场存量过多,贬值幅度太大,明宣宗便下令停止宝钞发行,从此以后,大明再也没发行宝钞。 不过,也只是停止发行而已,朝廷并没禁止宝钞的流通。 但到了万历皇帝登位,宝钞已经严重阻碍了大明经济的发展,于是这才下令废除。 直到崇祯皇帝亡国,宝钞再也没有登上大明的舞台,彻底沦为一种历史货币。 其实,从宝钞的兴衰不难看出,大明朝廷主要是缺乏储备金。 朝廷发行货币,为了货币能够坚挺,一般会采用两种方式。 一种是朝廷信用担保。 二种是与白银黄金等贵金属挂钩。 很显然,宝钞属于第一种。 大明朝廷没有为发行货币准备足够的备用金,完全靠着朝廷信用在担保。 当然,也不是说朝廷信用担保不行。 只是还有个前提,那就是制定科学的经济政策,能够有效的宏观调控。 如此一来,才能保证货币不会贬值。 纵观宝钞的兴衰,不难看出,大明朝廷没有这样的能力。 比如明初强制百姓手中的金银兑换宝钞,却不提供宝钞兑换金银,非常具有掠夺性质。 长此以往,朝廷的信用将会大打折扣,也就不能为宝钞的价值提供保证。 还有就是,朱元璋和朱棣两任皇帝为了打仗,随意印发宝钞,造成市面上存在大量的宝钞,因而贬值。 在这种趋势下,宝钞不被遗弃才怪。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两点,还有从西班牙,日本等地流入明朝的大量白银,加快了宝钞的淘汰速度。 另外就是,宝钞的防伪也做得不好。 到了万历时期,很多人铤而走险,通过制造伪钞来谋取暴利。 郁新作为明初的户部尚书,能看到宝钞的本质问题,其实已经很有远见了。 这让朱允炆十分欣慰。 想了想,他便解释道:“朝廷信用的建立,不仅能够依靠金银,还能依靠宝钞本身!” 说着,举起手中的一贯宝钞道;“像这种宝钞,制造简单,且粗糙,看起来就不太值钱,当然不能让老百姓完全信任!” “老百姓一旦不能完全信任宝钞,就会怕自己的钱变少,甚至变没,所以才会想着兑换银钱。” “那朝廷需要怎么做呢?” “自然是将宝钞制造得精美无比,且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甚至一贯宝钞,价值远远大于一贯!” “如此一来,还有谁不信任宝钞,去兑换成银钱呢?” “可是陛下.....” 听到朱允炆的话,郁新忍不住打断道:“制造精美宝钞的成本如何算?总不能制造一贯宝钞,用两贯宝钞的材料吧?” “别急,听朕说完!” 朱允炆自然不会做那种愚蠢的事情,所以抬手制止了郁新的焦虑。 却听他道:“精美宝钞的制作,不一定需要昂贵的材料,其实只要改良造纸工艺即可,而且朕可以保证,改良造纸成本,绝对不会太高,另外,防伪标志,图案,印章,朕都会重新设计!” 这点朱允炆没有乱说,其实明朝的造纸工艺,到了中后期才开始提升的。 在明初,甚至连加石灰的工艺都没有。 朱允炆上辈子可是理科学霸,如此简单的化学处理法,肯定一清二楚。 眼见朱允炆信心满满,郁新又不死心的追问道:“假如还是有人想兑换宝钞呢?” “那就换啊!” 朱允炆有些好笑道:“一千个人有一千个想法,总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想法,就改变剩余的九百九十九个吧!” “再说,发行宝钞本来就需要储备金,储备金是拿来干嘛的?不就是拿来兑换的吗?” “宝钞兑换储备金自然没问题,但朝廷根本没多少储备金啊!”郁新苦着脸道:“否则臣又何必跟陛下哭穷.....” “还有就是,朝廷发行宝钞,需要准备多少储备金?” “这....” 朱允炆想了想,道:“如果发行两千万贯的话,准备五分之一就行!” “五分之一?” “呃....就是两成!” “什么!?” 郁新大惊失色:“陛下只准备四百万白银!?” “怎么?” 朱允炆愣住:“多了?” “还多了!?这怎么够啊陛下!”郁新被朱允炆气得差点吐血,胸膛不由上下起伏。 按照他的估计,最起码要准备一半的储备金才行,最好是有发行宝钞的七成,或者八成。 但他万万没想到,朱允炆竟然只准备两成。 “陛下——!” “别激动,别激动!” 朱允炆见郁新又要痛心疾首的跪下去,连忙扶住他,道:“郁爱卿放心,朕绝不会坑自己的,准备两成主意,而且随着新矿的开采,大明会有更多的金银,就算两成不够,后续补上来就是了!” “朕就不相信,有人吃饱了撑着,兑换大量的金银!” “可是.....” 郁新蠕动了一下嘴巴,仍旧不死心的道;“万一有人就是吃饱了撑着呢?” “那朕就宰了他!” 朱允炆板着脸道:“活腻歪了他是!” “呃....” 虽然朱允炆板着脸说起了狠话,但郁新从他身上,没有感受到半点杀气,所以硬着头皮道:“陛下别怪臣多嘴,臣也是想防患于未然.....” 其实朱允炆说的那些,他非常感兴趣,就怕出现差错,最后怪罪到他头上。 毕竟户部掌管天下财政,若出了差错,肯定得让他这个户部尚书来背锅。 当初他的前任,前前任户部尚书,就是帮朱元璋背锅才冤死的。 但朱允炆似乎一点都没跟他开玩笑,再次重申道:“假如有人吃饱了撑着,朕必定大开杀戒,绝不姑息此等奸恶之徒!” “啊?” 郁新吓懵了,连忙道:“陛下,臣来还没吃饭!” 第五十五章世界通用货币的雏形 “陛下您.....” 郁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心说,自己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血霉,刚走一个杀才老朱,又来一个杀才小朱? 怎么老朱家都是这副德行,动不动就杀人? 那杀人能解决问题吗? 他很想跟朱允炆聊聊仁政,毕竟朱允炆以前就是一位儒雅随和的储君。 可现在的朱允炆根本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 却见朱允炆又自顾自的道:“其实相比民间的财富,朕更看重其他的财富,而且这类财富对大明来说,几乎没有后患。” “嗯?” 郁新愣住:“还有这种财富?” 他一直担心宝钞会抽取大量的民间财富,导致朝廷不稳。 但听朱允炆的意思,似乎还有别的办法。 “郁爱卿,朕刚才给你讲的朝廷信用,属于信用体系范畴,其实除此之外,还有货币体系。” “货币体系?” 郁新茫然,心说这又是什么?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但是,就算没听说过,他也要仔细聆听。 毕竟天子传道授业解惑的机会,不可多得。 却听朱允炆接着道:“从秦始皇统一货币开始,华夏大地一直沿用铜钱,作为流通货币,可到了宋以后,铜钱就愈发稀缺,郁爱卿可知是为何?” “这....” 郁新想了想,叹息道:“因为华夏大地本身就缺乏铜矿,再加上千年以来的不断开采,到我大明之时,已经被开采一空了,所以才会缺乏铜钱!” “甚至除了铜,连金银大明也十分稀缺。” “郁爱卿博古通今,回答得不错。” 朱允炆满意的点了点头,忽又话锋一转:“其实除了本身缺乏铜矿之外,大明的铸钱工艺也远胜任何朝代,导致周边的藩属国,大量运走我国的铜钱,当作他们国家的流通货币。” “陛下所言甚是!” 作为大明的户部尚书,郁新自然知道这种情况。 甚至那些藩属国,每次进京朝贡,都不要大明朝廷赏赐的回礼,专门兑换成铜钱,运回国内。 这就导致大明本就缺乏的铜钱,更加稀少了。 “那么,郁爱卿从这件事中,有何感悟?”朱允炆笑着反问道。 郁新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朱允炆:“陛下是想利用这些番薯国?” “如何利用?” “这个臣不知,还请陛下解惑!” 从朱允炆的笑容中,郁新看出了他不怀好意,但又不敢说出来,只好让朱允炆自己言明。 毕竟从信用体系到货币体系,全是朱允炆的论述。 怎么运用它,也只有朱允炆才清楚。 做臣子的,自然不能喧宾夺主。 眼见郁新不接自己抛出来的‘陷阱’,朱允炆表示很无奈,只好接着道:“其实也谈不上利用,只是为了促进周边发展。” “那些藩属国认同我大明铜钱,才会将大明铜钱作为本国的流通货币,我们反过来想,大明发行的宝钞,他们为何不作为本国的流通货币?” “陛下您....” 郁新听到朱允炆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但朱允炆没有理他,又接着道:“只要藩属国认同我大明的宝钞,那么国与国之间的交易,就可以用宝钞来结算!” “可是陛下....” 郁新忍不住打断道:“那些藩属国还没有宝钞,如何拿来结算?” “这个很简单啊,用金银来等价交换宝钞,再进行交易!”朱允炆有些好笑的道。 “假如藩属国派人与民间交易呢?” “那肯定不行,凡是离国的商品,必须有宝钞交易的凭证,否则任何商品都不能运出我国!” “想不到还可以这样.....” 郁新稍作思量,不由满脸兴奋的道:“如此一来,我大明岂不是再也不愁金银了?” 以前老朱当政的时候,他经常提心吊胆,害怕老朱问他要钱。 可现在有了宝钞,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只要那些藩属国把金银运到大明,大明的国库将会无比充盈。 有了充足的金银,大明再印发宝钞给那些藩属国,简直不要太好。 就像陛下说的,宝钞是什么?纸! 大明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纸。 可是..... 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郁新高兴的同时,也露出担忧的神色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笑了笑,道:“藩属国的交易是有限的,所以大明的金银也不会一下子增多,我们需要的是细水长流,让他们国内逐渐流通宝钞。” “而宝钞刚流通到他们国内,肯定会升值,毕竟物以稀为贵!” “那么郁爱卿,作为他们国内的贵族,会如何做呢?” 郁新想了想,答道:“如果宝钞在大明是等价交换的金银,那么流通到他们国内,只要升值就有利可图,他们会大量囤积宝钞,赚取差价!” “不错!” 朱允炆笑着点头:“他们为了赚钱,还会疯狂运送金银到大明兑换宝钞!” “嘶....” 郁新倒吸一口凉气,连带看朱允炆的眼神都变了。 “陛下这是要掏空他们国内的金银,直到宝钞贬值到无利可图!?” “这只是其一!” 朱允炆笑道:“其二,朕要让宝钞成为一国,甚至多国的通用货币!” “这这这.....” 郁新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能想象那个画面了,简直不要太美好。 朱允炆很满意他的表情,又接着道:“一旦各国将宝钞作为通用货币,我大明便能从中主导,而且,宝钞日后不仅要与金银挂钩,还要与能源挂钩,让他们再也离不开宝钞!” 狠啊! 太狠了! 那岂不是我大明以后想印多少宝钞都可以? 郁新此时此刻才认识到朱允炆的可怕。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张儒雅俊俏的脸下,竟然隐藏着一个杀人不见血的面孔。 可是,作为宗主国,如此算计自己的藩属国,真的好吗? 郁新对朱允炆的计划虽然很心动,但挣扎片刻,还是忍不住道:“陛下,您之前不是说,大量印发宝钞会有风险吗?如果藩属国宝钞贬值,国内动荡,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个....” 朱允炆听到郁新的话,不由有些尴尬。 因为他是利己主义者。 只要自己国家富强,别国的死活,他还真没想那么多。 毕竟米国就是这样的,掠夺全世界的财富,成就霸主地位。 但郁新既然问了,他也不好不答,于是硬着头皮道:“我们会与各国站在一起,共同承担相应的责任,同时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对战乱国家给予适当的帮助!” “?”郁新歪头。 第五十六章别国的韭菜也是韭菜 郁新走了。 怎么走出武英殿的,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额头上满是问号。 本来打算跟朱允炆哭穷的,结果朱允炆一顿洗脑,愣是让他忘了此行的目的。 好在朱允炆让王忠去送送他,否则还真担心他出什么问题。 毕竟他走的时候,浑浑噩噩,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等王忠回到武英殿,朱允炆已经坐在书案后,喝着绿茶,哼着小曲儿,显得十分惬意。 “陛下....” 王忠走进殿内,轻声呼唤了朱允炆一声。 朱允炆看了看他,道:“将郁尚书送回去了吗?” “送回去了。” “那就好。” 朱允炆点点头,没有多说。 王忠待立在原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朱允炆瞥了他一眼,皱眉道:“想说什么就说,愣在那里干嘛?莫非你有什么瞒着朕?” “奴婢不敢!” 王忠连忙道:“奴婢只是听了陛下跟郁尚书的对话,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疑问?”朱允炆一愣。 “就是陛下说的宝钞....” “哦?你小子也有经济见识?快,说来朕听听!” 朱允炆没想到王忠还有这种才能,不由眉开眼笑。 却见王忠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陛下,奴婢只是不懂....” “好了,别废话了,快说!” “是陛下!” 王忠躬身一礼,问道:“奴婢就是在想,那些不是我大明的藩属国,如果要跟大明交易,能不用宝钞吗?” “自然是可以的。” 朱允炆笑道:“但除了宝钞之外,大明只认金银,相比藩属国的宝钞交易,那些不是藩属国的金银交易,大明还会收取一部分关税。” “毕竟藩属国是大明的忠实盟友,大明不可能不顾及他们的利益....” “当然,如果那些不是藩属国的国家主动兑换宝钞,进行交易,甚至将宝钞作为外汇储备,大明将会免除那部分关税....” 听到这话,王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大明藩属国的国家同样能进行交易,但藩属国还是有特权的。 这样那些藩属国也就不会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而大明,又可以赚更多的金银。 其实朱允炆也很期待别的国家跟大明交易。 毕竟,无论朱允炆再怎么谋划货币体系,藩属国的数量是有限的..... 假如只割藩属国的韭菜,不割别的国家,也不太好。 而朱允炆,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 别的国家的韭菜难道就不是韭菜了吗? 割! 不仅要狠狠地割,还要成倍的割! 收割财富本来就是令人开心的事,王忠的问题,相当于打开了朱允炆的快乐源泉,使得他不由笑出了声。 “哈哈哈!很好,王忠!你很好!” ....... 就在赵昆笑出了猪叫的同时,远在北平的朱棣,同样也笑开了花。 “哈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弄出来了!” 朱棣站在院中,看着工匠刚刚烧出来的琉璃制品,不由朗声大笑。 一旁的郑和见状,连忙附和着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这东西简直太漂亮了!” “嗯,东西是不错,可光是这样,还不能卖出高价!” 朱棣收敛笑声,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王爷有何高见?” 郑和小心翼翼地的问道:“若我们少拿几件琉璃制品到马市,跟贩卖男人之宝一样,进行饥饿营销,莫非不行?” “若只是卖琉璃制品,自然可行,但要卖更高的价格,恐怕不能够。” “那王爷的意思是....” 朱棣想了想,抬手道:“走,咱们换个地方说!” “是!” 郑和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朱棣去了王府内的密室。 他现在的地位,比之前高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对朱棣越发忠诚。 朱棣对他,也十分信任。 不仅把马市的生意全权交给他打理,还经常找他商议要事。 这种待遇,似乎只有以前的姚广孝能有。 而现在,他郑和也是燕王的心腹了。 等他跟着朱棣来到密室,朱棣才沉沉的道:“乌格齐杀了额勒伯克汗的消息,很快将会传遍整个漠北草原,届时,漠北会发生不小的异动。” “本王准备制作一尊精美的琉璃天狼,让草原各部争相购买!” “相信乌格齐为了草原正统,也会派人来购买,到时候再把鞑靼也搅和进去,琉璃天狼的价格会疯狂飙升,我们仅凭一尊琉璃制品,就可以大赚一笔!” “王爷好计谋!” 郑和听完朱棣的计划,不由眼睛大亮,满脸激动的道:“天狼可是草原部落的图腾,咱们不仅能大赚一笔,还能让他们为了争夺琉璃天狼,自相残杀!” 朱棣闻言,笑而不语。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无论是鞑靼,还是瓦剌,他们无时无刻不想恢复元朝,所以经常袭扰大明边境。 朱元璋让燕王镇守北平,就是为了提防他们。 要是有可能,朱棣同样也想解决漠北这两个祸患。 但现在,他想先割一波韭菜,充当造反的军费。 毕竟建立水师,打造火器,招兵买马,都需要大量的钱财。 而这些北元残余部落,不知掠夺了多少中原财富,以及欧亚国家的财富。 对如今的朱棣来说,他们就是自己的经济后盾。 “既然你都明白了,那售卖琉璃天狼之事,本王就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属下必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哦?”朱棣挑眉;“那先说说你的打算,你要怎么能把琉璃天狼的消息泄露出去?” 郑和答道:“回王爷,属下在马市经商的时候,得知马市北边的集镇有个拍卖会,几乎每月十五号,鞑靼各部的首领会在那里售卖抢过来的宝物,咱们可以将琉璃天狼放在拍卖会拍卖!” “若本王没猜错的话,那拍卖会是草原人开的吧?”朱棣眯眼。 “这....” 郑和迟疑了一下,点头道;“王爷猜得不错,确实是草原人开的,而且还是鞑靼小王子!” “鞑靼小王子?” 朱棣皱眉:“那你如何防备别人不黑吃黑,吞掉你的琉璃天狼?” “属下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你要知道,鞑靼也是我们的目标,所以我们不如借鞑靼的拍卖会,打个广告,然后建立自己的拍卖会?” “打个广告?”郑和愣住。 “就是宣传自己的拍卖会!” 朱棣解释道:“毕竟自己的地方,总归比别人的地方安全一些!” “况且,本王还打算拍卖更多的琉璃制品,赚更多的钱.....” 第五十七章拍卖会风云前夕 瓦剌。 以阿里不哥属民后裔为主的西部卫拉特蒙古,居住在科布多河、额尔齐斯河流域、准噶尔盆地一带。 自从瓦剌部首领乌格齐实力大增,便对北元额勒伯克汗将统帅权交给丞相马哈木,十分不满。 后来,大明派使者与瓦剌商议在亦不剌山设立马市。 丞相马哈木有意与大明交好,便极力劝说额勒伯克汗答应大明的条件。 结果额勒伯克汗刚答应,大明就派军队袭击了亦集乃边镇。 而亦集乃边镇,是瓦剌袭扰大明的前沿,也是重要的水源地。 当额勒伯克汗得知此事后,非常愤怒,直接斩杀了大明使者,并集结瓦剌十万大军,与大明在亦不剌山附近交战。 与此同时,乌格齐联合阿里不哥后裔坤帖木儿,弹劾马哈木。 额勒伯克汗见他们来势汹汹,自己势单力薄,便无奈罢免了马哈木的丞相之位,并囚禁了马哈木。 然而,乌格齐野心勃勃,又以额勒伯克汗霸占弟媳,杀害胞弟为借口,联合坤帖木儿,袭杀了额勒伯克汗。 正当乌格齐拥立坤帖木儿为大汗时,北元那边竟然传来了黄金家族遗失的圣物,琉璃天狼。 传说,拥有琉璃天狼的部落,将会领导草原各部,重新登顶黄金家族的荣耀。 这下子,整个草原各部都沸腾了。 乌格齐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汗帐,面见了刚登上汗位的坤帖木儿。 “大汗,我瓦剌部必须得到琉璃天狼!”乌格齐神色郑重的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丞相别急,此消息是否属实,从何处传来?” 坤帖木儿自然知道琉璃天狼的重要,但为人谨慎的他,还是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 乌格齐沉沉的道:“此消息是从哈密地区传来的,他们历来与大明交好,克帖木儿还被大明封为‘忠顺王’,假如这琉璃天狼出自大明,我想绝不会有错!” “当初占领中原之时,黄金家族就带了圣物去中原,后来大明崛起,圣物便在北迁的时候,遗失在了中原!” “那依丞相之见,我们必须得到琉璃天狼?”坤帖木儿有些犹豫的道。 他才刚刚登上汗位,根基不稳,所以不想跟东部的北元部落产生摩擦。 但乌格齐神色严肃的道:“你是阿里不哥的后裔,我从黄金家族元裔手中帮你夺去汗位,黄金家族的人肯定会不满,如果没有琉璃天狼,咱们瓦剌将会与黄金家族元裔彻底决裂!” “这....” 坤帖木儿深知此事的后果,于是沉吟半晌,朝乌格齐道:“那依丞相之见,我们派何人去夺回琉璃天狼?” “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旧部阿鲁台,此人智勇果敢,可堪大用!” 阿鲁台? 坤帖木儿皱了皱眉,心说这人不就是乌格齐的心腹吗?他让自己心腹夺取琉璃天狼,该不会心有不轨吧?! 但尽管心中怀疑,坤帖木儿也不敢违背乌格齐的意愿,于是点头同意道:“那就依丞相所言!” “大汗英明!” 乌格齐朝坤帖木儿恭敬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汗帐。 在转身的刹那,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坤帖木儿看着他的背影,也露出了一抹杀意。 很快,一名身穿捷克曼服饰的男子从账外走了进来,行礼道:“大汗,您找我?” “鬼力赤,你是窝阔台后裔,与哈密地区的窝阔台王族有些关系,本汗命你随阿鲁台一起,去哈密夺回黄金家族的圣物!”坤帖木儿沉声说道。 “黄金家族的圣物?” 鬼力赤一愣:“可是琉璃天狼?” “不错!”坤帖木儿点头道:“只要你帮本汗夺回圣物,本汗必定重用你,让你不弱于哈密王族!” “是!” 鬼力赤连忙行礼:“鬼力赤绝不辜负大汗的信任!” “下去吧!” 坤帖木儿摆了摆手,目送鬼力赤离开了汗帐。 ....... 三天前,哈密地区,窝阔台王府。 哈密王克帖木儿,亲自面见了大明使者郑和,并邀请他参加宴席。 宴席结束后,克帖木儿单独留下了郑和,并与之相谈。 “郑特使,你说燕王有意在哈密地区开办一场拍卖会?”克帖木儿好奇的问道。 “回忠顺王,不是开办一场,而是将拍卖会的会场,设在哈密王府!”郑和笑着解释道。 “将拍卖会会场设立在哈密王府?”克帖木儿疑惑的问:“这是何意?” “燕王本来是想在哈密地区设立马市的,但西北各部与哈密地区的联系还不紧密,所以先设立拍卖会场,吸引各部前来交易,再设立马市!” “原来如此....” 克帖木儿恍然点头,忽又有些好奇的道:“那燕王为何选择哈密地区?” “自然是忠顺王与大明交好,大明想让哈密地区富裕起来。”郑和笑道。 其实,哈密地区历来是窝阔台王族的势力范围。 大明为了笼络西北蒙古诸王,才册封哈密王安克帖木儿为“忠顺王”。 但是,哈密地区对大明也十分重要,因为哈密地区不仅东接甘肃,还西距土鲁番,为西域诸国之喉咽。 “哦?” 克帖木儿听到郑和的话,心头一动。 虽然哈密窝阔台王族与大明交好,但主要还是被朱元璋打怕了,所以才委曲求全。 可这大明燕王,居然要给自己发福利,这简直不敢相信。 要知道,自从他与大明交好,西北诸王与他的关系,就不那么好了。 再加上哈密地区还要向大明进贡马匹,黄金家族的人更将他引以为耻。 其实夹在中间,克帖木儿也不好受,但没办法,打不过大明,就只能加入他们。 至于耻辱什么的,那黄金家族还被大明赶出了中原,他们难道不觉得耻辱吗?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计较那么多干嘛!? 似乎想通了关键,克帖木儿的眼睛陡然变亮,朝郑和追问道;“郑特使说,燕王要让哈密地区富裕起来?” “是的。”郑和点头道;“只要忠顺王答应在哈密地区设立拍卖场,以后马市的三成收益,全归窝阔台王族所有!” “只是马市?” “当然,拍卖会的一成收益,也归忠顺王!” “才一成?”克帖木儿有些不满。 郑和笑而不语。 一成已经是给他面子了,若不同意,直接换地方就行。 当初朱棣选择哈密地区,除了哈密地区与大明交好,方便他操作,还有就是消弱东西蒙古各部的戒心。 否则怎么会分肉给克帖木儿吃? 眼见郑和老神在在的喝起了酥油茶,克帖木儿有些坐不住了。 却听他道:“本王也不多要,就两成,两成如何?” “这....”郑和有些为难的道:“这恐怕.....” “拍卖会肯定需要保护,只要燕王答应两成,本王允许燕王五百骑进驻哈密地区!” “成交!” 第五十八章没人比本王更懂信仰 瓦剌原本属于黄金家族管辖,后来黄金家族没落,瓦剌趁势崛起。 并且,企图夺取草原的控制权。 当时的朱元璋,敏锐的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对瓦剌展开利用。 通过对瓦剌的封赏,援助,让瓦剌足以抗衡黄金家族。 而瓦剌贵族首领乌格齐,袭杀黄金家族后裔额勒伯克汗,便是这么来的。 朱棣现在利用窝阔台克帖木儿,其实也是走老朱的路子。 只不过,老朱是为了制衡草原,他是为了赚钱。 当郑和按照他的指示,在北元小王子的拍卖会,打个个广告后。 北元黄金家族后裔,以及东道诸王后裔,对琉璃天狼越发疯狂,纷纷聚集到哈密地区。 此时,一架驶向哈密窝阔台王府的马车上,朱棣正在乔装打扮。 他要亲自主持这场拍卖会。 毕竟郑和没有主持拍卖会的经验,他上辈子参加过不少拍卖会,所以经验非常丰富。 “怎么样,能看出是本王吗?”朱棣粘好胡子和假发,朝坐在马车上的纪纲和丘福问道。 纪纲和丘福对视一眼,茫然的摇了摇头。 “别光摇头啊,好歹也给点意见....” 丘福叹息道:“不是的王爷,主要是您这伪装术太厉害了,假如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无法相信您是王爷本人!” “是啊王爷,您这伪装术,比我们影卫的伪装术都厉害!”纪纲附和道。 “是吗?”朱棣摸了摸假胡子,有些好笑的打趣道:“那你们影卫不合格,以后要多学习,这还是本王最简单的伪装术!” 他上辈子去嗨的时候,伪装术可谓出神入化。 否则怎么骗过老婆的火眼金睛。 虽然这辈子材料有限,但搞一搞还是有的。 却听纪纲不以为耻的笑道:“要是王爷亲自传授,兄弟们肯定用心学!” “本王哪有时间....”朱棣瞪了纪纲一眼,道:“你们若想学,改天本王弄本伪装手册,你们好好琢磨便是!” “多谢王爷!” 纪纲欣喜的朝朱棣拱手。 一旁的丘福非常羡慕,但他是护卫,执行的任务都是明面上的,所以根本不需要伪装术。 不过,能得王爷传授技能,本身就是巨大的荣誉。 稍微迟疑,丘福便朝朱棣道:“王爷,忠顺王同意大明骑兵进驻哈密地区,但不能出现在各部首领的视线范围内,否则容易引起误会!” “这个本王知道,你就让他们在帐篷里,原地待命就行!”朱棣点头道。 “是!” 丘福应声领命。 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道通禀声:“王爷,我们马上就到忠顺王府了。” “按原计划执行,等克帖木儿的人来带我们进王府!” 朱棣朝马车外吩咐了一句,然后对纪纲道:“琉璃天狼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总共五尊!”纪纲答道。 “怎么才五尊,不是让准备十尊吗?”朱棣皱眉,有些不满的道。 “工匠是烧出了十尊,但有五尊布满裂痕,应该是烧制的时候,温度没控制好.....” “那五尊有瑕疵的琉璃天狼在哪?” 纪纲闻言,愣了一下,答道:“在马车上!” “在马车上就好,等会儿一起带到拍卖会场!”朱棣满意的笑道。 “这是为何?” 纪纲诧异:“难道王爷连这些瑕疵的琉璃天狼也卖?” “怎么?卖不得?” “不....不是.....就是.....” 纪纲对朱棣的操作有些迷糊,连口吃都急出来了。 一旁的丘福见状,禁不住抬手扶额,心说纪纲这家伙办事还行,但论脑子,怎么可能明白王爷的智谋。 当初在淮安,王爷可是把朝廷耍得团团转,最后成功脱险的人。 就连智谋过人的道衍僧人,都对王爷夸赞有加。 眼见纪纲有些语无伦次,朱棣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仔细想想,如果有五尊有瑕疵的琉璃天狼,草原各部是不是一人一尊?” “但如果只有一尊琉璃天狼,而且还是完美无缺的,你说他们会不会争相购买这一尊?” 像这种饥饿营销,如果郑和在这里,肯定一点就懂。 可纪纲听在耳中,却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王爷的意思是,那五尊完美无缺的琉璃天狼,配合着五尊有瑕疵的琉璃天狼,分开卖?”纪纲反问道。 “可是王爷,假如是分开卖的话,后面四尊的价格,恐怕会低很多....”还没等朱棣开口,丘福便面露担忧的说道。 而听他这么说,纪纲也微微点头,目中闪过一丝不忍。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坑一个冤大头,后面的人再傻也不会上当了。 但朱棣却不以为然。 却见他摆手笑道:“不不不,你们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本王不是要分开卖,而是要一起买,价钱只会更高,不会更低,这样一来,我们赚的钱远远超过五倍!” “这....” 纪纲和丘福对视一眼,心说这怎么可能?! 然而,朱棣却没有继续跟他们解释,只是笑容和煦的道:“没有人比本王更懂信仰,特别是草原人的信仰,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记住,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拍卖会,这是一场杀戮盛宴!” 纪纲:“......” 丘福:“......” 两人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默然不语。 很快,马车外就传来一道干瘪的汉语:“请问,里面是朱乐朱掌柜吗?小人奉密哈王之命,前来为你们引路!” “有劳了!” 朱棣在马车上回应了一句,然后带着同样伪装好的纪纲和丘福下了马车。 当他们看到窝阔台王府的时候,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所谓的王府,其实就是垒石围起来的大帐篷。 而帐篷的四周,还有无数白色圆顶的蒙古包。 这些蒙古包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看起来十分壮观。 “朱掌柜,郑特使和密哈王在府里等您多时,请跟小人这边来。” 那个为朱棣等人引路的青年,穿着典型的蒙古服饰,但不是蒙古人,应该是依附窝阔台王族的汉人。 对于这种汉奸,朱棣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只是‘嗯’了一声,便一言不发的跟他进了王府。 随行的纪纲和丘福,一人提着一个大箱子,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很快,朱棣就见到了郑和与克帖木儿。 “远道而来的客人,长生天会保佑你们的.....”克帖木儿笑着招呼道。 第五十九章谁赞成,谁反对? “忠顺王,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朱掌柜,大明首屈一指的拍卖师!” 郑和见到朱棣的第一时间,连忙朝克帖木儿介绍。 克帖木儿仔细打量了朱棣一眼,笑道:“既是燕王找来的拍卖师,本王自然无话可说。” “不过。”说着,他话锋一转,接着道:“本王听郑特使说,你们此次拍卖的商品是琉璃天狼,据说这是黄金家族的圣物,可否让本王开开眼?” 哈密地区的窝阔台王族后裔,本来就是黄金家族的一员,所以对琉璃天狼,自然垂涎三尺。 可惜这克帖木儿实力低微,没那么多银两,只能趁此机会,大饱眼福。 对于这种要求,朱棣倒没怎么在意,只是朝纪纲瞥了一眼,后者就心领神会的打开箱子,露出五尊活灵活现的琉璃天狼。 一时间,整个大帐的目光都被这五尊琉璃天狼吸引了。 特别是琉璃天狼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让人不由眼睛大亮。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琉璃天狼?太,太漂亮了,简直栩栩如生,不愧是先祖传下来的宝物!” 克帖木儿见到琉璃天狼,眼睛都直了,不由目瞪口呆。 这时,一名穿着羊羔皮袍的女人,缓缓走到克帖木儿身侧,依偎在他怀中,柔声道:“可汗,这圣物好美....” “嗯?” 克帖木儿听到女人的话,微微一愣,旋即笑着解释道:“这圣物不仅美轮美奂,还象征着我黄金家族的荣耀。据说,成吉思汗当年,就是得到了琉璃天狼,才受长生天庇佑,打下诺大的疆土!” 听到这话,朱棣心中有些好笑,嘴上却夸赞道:“不愧为黄金家族的一员,对先祖的往事,知之甚详啊!” 其实窝阔台汗国,早在几十年前就灭国了,现在的窝阔台王族后裔,只是当时的幸存者罢了。 这克帖木儿,恐怕连父辈的事都知之甚少,更何况成吉思汗时期的往事。 想来,他是不想在自己女人面前丢了面子而已。 但这女人,长着一副维族面孔,五官立体精致,绝对不是克帖木的正福晋。 毕竟蒙古族可汗的正福晋,一般都是蒙古族人。 侧福晋能过来观看黄金家族的圣物,看来这克帖木儿很宠爱她啊! 朱棣心中暗忖,不由多看了几眼这女人。 似乎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阿利娜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朱棣微微一笑,旋即朝克帖木儿道:“怎么样?美吗?” “美!实在是太美了!” 克帖木儿正看得入神,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朱棣笑了笑,然后看着阿利娜,微微颔首:“嗯,确实很美!” “......”阿利娜秀眉微蹙,红着脸将头别到一边,不与朱棣对视。 朱棣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转瞬即逝,紧接着又对克帖木儿道:“我们可以拍卖了吗?” “可以可以!” 刚才发生的一幕,克帖木儿浑然不知,听到朱棣的话,连连点头,随即又忍不住感慨道:“刚开始我还不信郑特使的话,因为琉璃天狼早就遗失了,现在亲眼见到琉璃天狼,我才敢相信,原来我黄金家族的圣物,又重现天日了!” “呵呵。” 朱棣呵呵一笑,心说这克帖木儿真有意思,明明眼馋得要死,却有贼心没贼胆。 现在连说话,眼睛都没离开过琉璃天狼。 说明他真的很想拥有琉璃天狼。 不过,他这样的表现,也印证了黄金家族对琉璃天狼的渴望。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拍卖会?”朱棣再次询问道。 “现在就可以开始,他们早就等候多时了!”克帖木儿笑道。 早在朱棣来之前,东西各部的主要首领,就闻风赶到哈密地区,与克帖木儿进行了几轮交涉。 他们的意愿,自然是私下买卖琉璃天狼。 但克帖木儿很遗憾的告诉他们,自己手里没有琉璃天狼。 只有等拍卖会开始那天,琉璃天狼才会出现。 于是,各部首领就驻扎在窝阔台王府附近,等候拍卖会开始那天。 而现在,拍卖会终于开始了。 当克帖木儿带着朱棣进入一个巨大的蒙古包时,只见里面坐满了形形色色,人高马大的蒙古族汉子,他们有的大马金刀的端坐着,有的形态慵懒的侧躺着,还有的昂首挺胸的盘坐着。 虽然大部分都是黄金家族的人,但也有少部分瓦剌部族的人。 不过,两方人马泾渭分明,很少沟通。 当他们见到克帖木儿带人进来之时,一个个眉开眼笑,兴奋呐喊。 “好了,废话不多说,今日这场拍卖会,是我窝阔台难得的盛事!” 克帖木儿笑着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又接着道:“想必大家都对琉璃天狼倾慕已久,那么,这次拍卖的压轴,就是五尊琉璃天狼!”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克帖木儿,快揭开白布,让我们瞧瞧圣物!” “是啊,我族圣物遗失多年,今日重建天日,快让我们看看!” “快揭开白布.....” 听到众人的催促声,克帖木儿下意识看了眼朱棣,后者微微颔首。 克帖木儿立刻笑着上前,伸手揭开掩盖琉璃天狼的白布。 只见五尊栩栩如生的琉璃天狼,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经过特制的烛灯,通过镜面反射到琉璃天狼上,顿时光彩夺目,耀眼生辉。 “哇!太美妙了!哈哈哈,好美!” “是啊是啊,没想到我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琉璃天狼的美妙!” “妙啊!太妙了!不愧是我黄金家族的荣耀!” “克帖木儿!快说说,怎么拍卖?我部必得这琉璃天狼!” “什么你族必得!这是拍卖会!自然是价高者得!” “就是就是,琉璃天狼是我们的!” 眼见一个个部落首领,激动不已,克帖木儿担心拍卖会还没开始,就闹起了内讧,连忙提高音量宣布道:“此次拍卖会,本王请来了明朝最为公正的拍卖师,接下来由他主持拍卖会!” “什么?明朝人主持拍卖会?!” “这怎么可以!我族的圣物,当然由我族族人主持拍卖!” 听到克帖木儿的话,一个满面络腮胡子,面露凶光的蒙古汉子,当即站了起来,杀意凛然的怒拍桌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宁马市外的集镇拍卖会幕后老板,也是北元小王子,加黑兰。 “哦?听加黑兰的意思,应该选用你部落的人拍卖咯?” 克帖木儿听到加黑兰的话,当即冷嘲热讽。 “你!” 加黑兰被克帖木儿气得够呛,但这是克帖木儿的地盘,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所以只能忍气吞声的坐了回去。 眼见加黑兰吃瘪,同属黄金家族的察合台后裔蛮哈,笑着摆手道;“好了,快开始吧!” “虽然咱们黄金家族都痛恨明朝人,但明朝人主持拍卖会,相对公平,等拍卖会结束,大家觉得不爽,杀了便是!” 此话一出,众人眼睛大亮。 纷纷望向朱棣等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 纪纲和丘福眉头一皱,就要站出来呵斥众人,朱棣笑着伸手阻止了他们,然后径直走向琉璃天狼,二话不说,拿起一尊琉璃天狼就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 刚才美轮美奂的琉璃天狼,瞬间少了一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朱棣又拿起一尊琉璃天狼,环顾四周,眼神睥睨的道:“那么,现在由我来主持拍卖会,谁赞成?谁反对!” 第六十章这家伙好像上头了 “大胆!” “放肆!” “找死!” 眼见朱棣随手砸了一尊琉璃天狼,反应过来的各部首领,当即大怒。 琉璃天狼是成吉思汗时代传下的圣物。 虽然他们都没有亲眼见过琉璃天狼,但琉璃天狼的传说,从小耳濡目染。 如今五尊美轮美奂的琉璃天狼重现天日,他们势必要争夺到手,重现祖辈荣光。 可是! 可是眼前这个明朝人! 竟然当着黄金家族的面,砸了黄金家族的圣物! 他这不是找死吗?! 他怎么敢啊! “朱掌柜!你这是何意?!”克帖木儿这时也反应过来,面若寒霜的反问朱棣。 朱棣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由我主持拍卖会,谁赞成?谁反对!” “我反对!” 加黑兰再次站起来,目露凶光的盯着朱棣:“毁我先祖圣物,罪责....” “啪!” 又是一声脆响! 朱棣手中的琉璃天狼,瞬间砸向了地面,散落一地碎屑。 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纪纲、丘福、以及郑和,都眼皮狂跳。 “阿呀呀——!找死!!” 加黑兰被气得怒发冲冠,拔出腰间佩刀,就要冲上去砍死朱棣。 朱棣见状,不爽不满,顺势又拿起一尊琉璃天狼,眼神冷漠的看向加黑兰:“你确定要杀我?” “你!” 加黑兰瞳孔猛缩,下意识顿住了身形。 就在这时,刚才扬言拍卖会结束后,要随意处置朱棣的窝哈,连忙站起来阻止加黑兰道;“加黑兰!别冲动!他手中是我族的圣物!” 听到圣物‘二字’,加黑兰四肢发达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目露凶光的盯着朱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哦?”朱棣挑眉,有些好笑的道:“威胁我?” 说着,又要扬起手中的琉璃天狼,准备砸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突然响起:“够了!” 听到喝声,众人齐刷刷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长相英俊的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冷扫了眼众人,然后将目光落在加黑兰身上:“加黑兰,你在找死吗?” 闻言,加黑兰目光一凝:“沙哈鲁,你什么意思?” “今日因为你的鲁莽,我族接连损失了两尊琉璃天狼,若先祖还在,你应该以死谢罪!我黄金家族因为你,感到耻辱!”那名叫沙哈鲁的男子,沉声说道。 “不错,加黑兰太鲁莽了,该以死谢罪!” 一旁的察合,听到沙哈鲁的话,连忙跳出来附和道。 加黑兰斜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们察合台汗国被灭,说明你们祖辈不中用,现在帖木儿帝国又占了你们察合台半边领地,你还对沙哈鲁俯首帖耳,也不知谁该死!” “加黑兰,你说什么!” 听到加黑兰的话,察哈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说什么?就说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乃黄金家族的败类!” “我他娘的,跟你拼了!” 察哈被加黑兰气得脸红脖子粗,拔出佩刀就要跟加黑兰血拼。 加黑兰面对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察哈,自然也不怂,抄起弯刀就冲了上去。 沙哈鲁是帖木儿帝国的四王子,察哈是察合台王族后裔,现在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见加黑兰要砍察哈,沙哈鲁也带人冲了上去。 东部黄金家族,面对西部黄金家族的联合,自然也联合在了一起。 而瓦剌部首领,则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退到了一边。 这其中就包括,阿鲁台和鬼力赤。 不过,相比看好戏的瓦剌部首领,鬼力赤的目光,始终落在朱棣手中的琉璃天狼上。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帮坤帖木儿拿到一尊琉璃天狼。 如今琉璃天狼还剩三尊,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 正当东西部黄金家族准备大打出手之时,克帖木儿脸色阴沉的站了出来,暴喝道:“都给本汗住手!” 此话一出,守候在账外的哈密王府护卫兵,猛地冲了进来。 东西部黄金家族的首领微微一愣,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克帖木儿。 却听克帖木儿沉声道:“这里是本汗的领地,你们若是来竞拍琉璃天狼,本汗欢迎你们,若是来捣乱,那本汗.....” 他的话没说完,那些冲进来的护卫兵,当即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对准各部首领。 各部首领眼皮一抖,互相对视,都不敢妄动。 就在这时,手持琉璃天狼的朱棣,笑着打圆场道:“对嘛!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琉璃天狼,何必大动干戈呢?” 闻言,克帖木儿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考虑到他是燕王朱棣的人,又摆了摆手,示意帐内的护卫兵退了下去。 眼见气氛逐渐缓和,朱棣又笑着问道:“那么,想必大家都同意我主持拍卖会了吧?” “好了好了,就你主持,快开始吧,我们等不及了!” 听到朱棣的话,一名瓦剌部首领连忙催促道。 这时,从未开口的伊利汗国王族后裔努尔干冷笑道:“一群替主人牧马的仆人,也想觊觎琉璃天狼?” “你说什么?!” 瓦剌部首领听到努尔干的话,当即怒目而视。 “好了,别理他,一个领地都没有的可怜虫,我们理他作甚!”阿鲁台见努尔干站出来挑衅,连忙朝瓦剌各部首领,挥手示意。 努尔干眼睛微眯,就要发作。 忽然,站在台上的朱棣,又‘啪’的一声砸掉一尊琉璃天狼,骂骂咧咧道:“妈勒个巴子的!我说你们有完没完?老子给你们脸了是不?” “!!!” 各部首领见又一尊琉璃天狼被砸,瞳孔犹如九级地震。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朱棣又拿起一尊琉璃天狼,寒声道:“现在给你们三秒钟时间,马上给老子坐回原位,否则老子还砸!” 三秒钟? 什么三秒钟? 各部首领一头雾水,却听朱棣冷冷念道:“三!” “???” “二!” “???” “一!” 我勒个槽! 这家伙好像上头了! 妈妈呀!该死的明朝人!!! 各部首领刚听完朱棣念‘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 正当朱棣举起琉璃天狼之时,哗啦啦的一片声响在帐内响起。 有的人抢板凳,有的人抢坐垫,有的人干脆席地而坐,还有的人直接骑在了别人身上。 那场面,惊呆了郑和三人一整年。 心说,王爷不愧为王爷! 凭一己之力,居然震慑住了大半个蒙古部落! 恐怖如斯啊!!! 第六十一章原来他们这么有钱啊! “等等!朱掌柜,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 克帖木儿见朱棣还要砸仅剩的两尊琉璃天狼,连忙上前劝阻他。 朱棣一个冷眼扫过去,沉声道:“别动!否则我马上砸了它!” “这这这....” 克帖木儿闻言,顿时露出一副苦瓜脸,心疼的看了眼地上那些被砸得稀碎的琉璃天狼,然后停下脚步,朝郑和道:“郑特使,你快劝劝朱掌柜吧,我们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何必大动肝火?” “玩笑?”郑和冷哼道:“我们帮你们找回琉璃天狼,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扬言要杀我们?是何道理?!” “误会!都是误会!” 克帖木儿舔着笑脸道:“这不就是活跃一下气氛嘛!” 说完,赶紧朝台下坐得稳稳当当的各部首领挤眉弄眼道;“你们说是不是?” “呃....是!没错!我们就是开玩笑,活跃气氛!” “对对对,这是我族的传统!” “哈....哈哈哈,你们不会当真了吧?!” “好了好了,朱掌柜,我们代表长生天欢迎你,欢迎你们全家.....” “......” 听着台下乱七八糟的恭维声,朱棣嘴角微微一抽,心说这些家伙还真是贱皮子。 不过,从这也能看出来,北元残余势力可谓一盘散沙。 以后要想收拾他们,有的是办法。 稍微沉吟,朱棣便缓和了一下脸色,淡淡的道:“我丑话说在前面,再有刚才的不敬之言,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我朱某烂命一条,有这五尊琉璃天狼陪葬,此生足矣!” “而你们!” 说着,顿了顿,环顾众人,又接着道:“再也别想重现祖辈的荣光!永远受长生天唾弃!” 他这话语气铿锵有力,在鸦雀无声的蒙古包内,竟然产生了一丝丝回音,震得各部首领头皮发麻。 太毒了! 这家伙真的太毒了! 草原人的信仰是什么?不就是长生天吗?! 他居然对着深受长生天庇佑的圣物,发下如此毒誓!? 这是真的要跟大家同归于尽啊! 心中震撼的各部首领,面色铁青,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草原上,而长生天就是草原上的神。 台上这个明朝人,以神的名义起誓,万一灵验了,那自己的部落,岂不是会遭到神的惩罚? 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谁都不敢拿自己的部落去赌命。 几个明朝人的命,跟自己的部落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黄金家族的各部首领,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达成共识。 却见帖木儿帝国的沙哈鲁站起来朝朱棣行礼道:“朱掌柜言重了,我为察哈的不敬之言,向您和您的朋友道歉,同时,我以帖木儿帝国十万勇士的名义,向您保证,您主持拍卖会后,可以安全无忧的离开这里!” 说完,忽又想起什么似的,笑着补充道:“当然,也感谢您为我们带回了黄金家族的圣物!” 此话一出,各部落首领面面相觑。 帖木儿帝国的势力,在黄金家族各系中,可谓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特别是如今的帖木儿可汗,更是一位草原雄主。 他们听到沙哈鲁的保证,心中那些不满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但是,瓦剌部落的首领们,却不以为意。 如果他们想对朱棣出手,管你什么帖木儿帝国,照杀不误。 可朱棣的毒誓,对他们同样有用。 却见阿鲁台稍微迟疑,便站出来行礼道:“我瓦剌各部也感谢朱掌柜带回草原圣物!” 在这里要强调一下,他说的是草原圣物,而不是黄金家族的圣物,意思是,琉璃天狼是属于草原的,而不是黄金家族的。 所以,要想夺得琉璃天狼,大家各凭本事。 似乎听出了阿鲁台话中的意思,黄金家族的几位王族后裔,同时眉头大皱。 但阿鲁台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的盯着前方的琉璃天狼,势必要夺下一尊。 朱棣见规矩已经定下,便展颜一笑:“感谢的话就不说了,现在开始拍卖琉璃天狼!” “等下!” 朱棣的话音刚落,克帖木儿又连忙道;“朱掌柜等一下!” “怎么了?” 朱棣皱眉,心说这家伙有没有眼力劲?没看到气氛刚刚好吗?! 却见克帖木儿讪笑着问道;“是这样的朱掌柜,这琉璃天狼还剩两尊,您是一起拍卖,还是分开拍卖?” “嗯?” 此话一出,各部首领同时一愣。 对啊! 就剩两尊琉璃天狼了,若分开卖,自己买贵了咋办? 这明朝人该不会是想坑冤大头吧! 似乎同时想到了某个关键,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各部首领,立刻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朱棣心中大骂这克帖木儿老奸巨猾,嘴上却淡笑着道:“五尊琉璃天狼本为一体,这剩下的两尊也不分彼此,自然要一起拍卖!” “那就好,那就好!” 克帖木儿连连点头,各部首领一阵欢呼。 其实克帖木儿也有自己的难处。 虽然在自己的领地,这些部落首领不敢拿自己怎样,但分开拍卖琉璃天狼,免不了得罪第一个被坑的部落。 朱棣他们拍卖完,才是一走了之,自己可就遭殃了。 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安全第一。 眼见没人再跳出来捣乱,朱棣举起手中的琉璃天狼,在灯光的照耀下,朗声高喊道:“两尊琉璃天狼,起拍价100两,现在开始叫价!” “什么?才一百两?我族圣物岂能如此廉价!” “是啊!那可是我族的圣物!怎么能这么便宜?!” “妈勒个巴子!看不起谁呢!真当我们草原人跟你们明朝人一样穷?!” 听到朱棣的起拍价,台下的各部首领纷纷表示不满,加黑兰更是学着朱棣刚才的脏话,拍案而起。 就好像朱棣的起拍价是在羞辱他们一样! 其实也没错。 朱棣确实是在羞辱他们! 因为朱棣想看看这些草原部落的实力。 却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个,我第一次来草原,不知道你们的消费水平....” “不知道你问啊!你不是克帖木儿请来的吗?”察哈瞪眼道。 “这....” 朱棣面露迟疑,旋即试探着问道:“那你们觉得,多少起拍价合适?” 努尔干冷不防的说道:“依我看,最少一百万两!” 卧槽! 原来这些草原部落这么有钱!? 朱棣等人满脸震惊。 其余各部首领也一脸懵逼。 心说,我们是不差钱,但也没让你掏光家底啊! 第六十二章那位美丽的女人,可愿帮我? 起拍价一百万两? 这特么就离谱! 努尔干这家伙明显是来捣乱的! 他家族的领地被人夺走了,现在带着族人流离失所,尽管还属于黄金家族一员,但黄金家族的人普片不认可他。 所以在场的各部首领听到他的喊价,顿时表达自己的不满。 “努尔干!你疯了吗?起拍价一百万两!?” “是啊努尔干,买不起就别来捣乱!一边玩去!” “那个朱掌柜,你别听努尔干的,他根本就没钱竞拍琉璃天狼!” “对对对,他没钱!” 眼见各部首领极力诋毁自己,努尔干当时就急了。 只见他在身上一阵摸索,手里抓着一把黄金扔在桌上:“谁说我来捣乱了,我有钱!!” “这.....” 看着桌上滚落的黄金,各部首领不由为之一愕。 朱棣等人也被那些黄金吸引了。 这时,努尔干又接着道:“我来竞拍琉璃天狼,自然准备充分,你们若没钱,趁早离开这里,别跟我抢!” “努尔干!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察哈看了眼努尔干,沉沉的问道。 “笑话!我哪来的钱会告诉你?” 努尔干冷笑着反问了一句,然后抬头望向朱棣;“朱掌柜,拍卖琉璃天狼,是否价高者得?” “呃....” 朱棣稍微迟疑,便笑着点头道:“不错!谁的价格高,琉璃天狼就归谁!” “那好!” 努尔干微微颔首,环顾众人道:“不管你们出价一百两,一千两,还是一万两,我努尔干都出一百万两!谁想跟我争的,尽管出价!” 卧槽! 牛逼牛逼! 朱棣心头一震,暗道这家伙牛逼。 本来开拍之前,他还找克帖木儿安排了几个拖,方便抬价。 毕竟,无论是现代的拍卖会,还是古代的拍卖会,都需要有托来抬价。 可这平平无奇的伊利汗国王族后裔,一上来就抛出个重磅炸弹,将拍卖会炸向了高潮。 一百万两啊! 这特么的,还需要托? 哪个托敢这么出价?! “好,既然没人竞价,那这两尊琉璃天狼就归我了!” 努尔干笑着上前,准备接过朱棣手中的琉璃天狼。 就在这时,阿鲁台站了出来,朗声道:“慢着!” “嗯?”努尔干脚步一顿,回首遥望阿鲁台,挑眉道:“你们这群牧马的仆人,居然真敢觊觎琉璃天狼?” “哼!” 阿鲁台冷哼一声,道:“琉璃天狼是草原的圣物,我瓦剌部是草原的子民,有何不能得?” 说完,当即朝朱棣喊价:“我出一百一十万两!” 话音刚落,黄金家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琉璃天狼是他们黄金家族的荣耀,怎么可能让瓦剌部的人夺走。 却见加黑兰第一时间站出来叫嚷道:“我出一百五十万两!” “一百八十万两!” 沙哈鲁当仁不让,也跟着开始喊价。 很快,在场的各部首领都铆足了力气竞拍。 一度将拍卖会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站在外围的郑和,丘福,纪纲,以及克帖木儿和阿利娜,都满脸震惊。 心说这也太疯狂了! 然而,更疯狂的还在后面。 朱棣见叫价来到三百万两,各部首领开始变得犹豫,于是眼珠子一转,将目光落在了吃瓜的阿利娜身上,抬手道;“诸位首领,先停一下!” “嗯?” 刚喊完三百万两的阿鲁台,听到朱棣的话,不由眉头大皱。 这时,加黑兰又跳了出来,怒道:“妈勒个巴子!别人刚叫完价,你就喊停,想反悔?!” “呵呵...” 朱棣尴尬的笑了笑,心说这加黑兰属鹦鹉的吧! 怎么老是喜欢学人讲话? 不过,朱棣也没跟他计较,便笑着道:“首领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诸位首领热情拍卖,没有近距离看过圣物,着实有些可惜!” 说着,又叹息道:“我呢,也是一个有信仰的人,所以更懂有信仰之人的虔诚!” “不管这琉璃天狼最终花落谁家,我都希望来竞拍的部落首领,少一点遗憾!” “然后呢?”努尔干忍不住追问道。 “然后....” 朱棣笑了笑,抬手指着阿利娜道:“那位美丽的女人,可愿来帮我?” “啊?” 正依偎着克帖木儿的阿利娜,眼见朱棣指向自己,不由满脸诧异。 这时,身旁的克帖木儿眉头微皱,有些不满的道:“朱掌柜,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请她帮个忙,将琉璃天狼带给各部落的首领,瞻仰一番!”朱棣笑容和煦的道。 “真的?”察哈眼睛大亮,急忙道:“朱掌柜说的是真的?真要让我们近距离观看琉璃天狼?!” “自然是真的!” 朱棣笑着点头道:“我相信各部首领不会做出不明智的举动,将琉璃天狼据为己有!” 此话一出,数道凌厉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察哈身上。 察哈嘴角抽了抽,干笑道:“呵...呵呵....我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好,我相信诸位首领的诚信!” 说完,又抬头望向阿利娜,笑容温暖的道:“那么,美丽的女人,可愿为长生天代劳?” 长生天? 这家伙怎么又扯上了长生天? 长生天是你家的啊! 各部首领听到朱棣的话,心中齐齐翻了个白眼。 但同时,也露出期待的眼神,看向阿利娜。 阿利娜被众多的目光直视,不由有些手足无措,紧紧抓住了克帖木儿的手臂,将头别到一边。 克帖木儿深深看了朱棣一眼,心中很想拒绝朱棣的无礼请求,但碍于各部首领的面子,碍于长生天,只好无奈的拍了拍伊利娜的肩膀。 “可汗....” 伊利娜轻咬红唇,面露犹豫。 一想到自己拿着琉璃天狼,被各部首领直视,她就不禁有些害臊。 但是,克帖木儿见她犹豫不走,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女人对他来说,只是附属品,跟奴隶没什么区别,只要不是正福晋,他都可以随意处置。 更何况,当着这么多首领的面,阿利娜犹犹豫豫的样子,让他很没有面子。 所以,他一改往日的疼爱,变得霸道无情。 “让你去就去,磨蹭什么!” “......” 阿利娜似乎没想到克帖木儿如此无情,竟不由自主的呆愣在原地。 这时,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加黑兰,立刻出言嘲讽道:“克帖木儿!你怎么回事,一个侧福晋都驯服不了,还怎么领导哈密地区?我看不如这样,你臣服于我,将哈密地区交给我来统治如何?!” “哈哈哈——!” 加黑兰的话音刚落,整个蒙古包,除了朱棣等人,都哄然大笑。 此刻,克帖木儿的脸再也挂不住了,愤怒的推了阿利娜一把,喝道:“快去!” 阿利娜被推得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跌倒,朱棣连忙上前,伸手接住了她,并将手中的琉璃天狼递给她,温柔的道:“拜托了。” 不知怎么的,这个‘心眼很坏’的明朝人,给了阿利娜一种异样的感觉。 特别是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深邃,炯炯有神,根本不像这丑陋的皮囊能拥有的。 难道他..... 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伊利娜下意识凑近朱棣的面庞,想要看个清楚。 但朱棣早已有所察觉,只是轻轻一扶,就将阿利娜立在了原地,而自己则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 “好了,琉璃天狼已经交给你了,快去让诸位首领瞻仰一番吧!” 刚才的动作,几乎在顷刻之间完成,即使有部分人察觉到了异样,但看着伊利娜手中的琉璃天狼,不由同时转移了主意力。 “快!快拿来我瞧瞧!” “凭什么你先瞧,我站在最前面,先让我瞧!” “我,还有我.....” 见他们争先恐后的观看琉璃天狼,朱棣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就在下一刻发生了! 正当各部首领争相观看琉璃天狼的时候,一位身穿捷克服的浴血少年,突然冲进蒙古包,怒气冲冲的大吼道:“乌格齐杀了我父汗!坤帖木儿篡夺了汗位,千万别让阿鲁台得到琉璃天狼!” 哗——! 他的吼声刚落,全场哗然。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场中再次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以及‘啪嗒’一声脆响! “真正的杀戮盛宴要开始了吗?” 丘福和纪纲见状,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不由想起了朱棣在马上说的话。 而这时,朱棣也同情的看了阿利娜一眼。 虽然利用女人很可耻,但为了儿子,也只能委屈你了。 若有机会,倒不是不可以从别的方面补偿你..... 第六十三章镶金的都不可能这么值钱 听到人群中传来的尖叫声,以及“啪嗒”的脆响声。 朱棣同情的看了阿利娜一眼。 虽然利用女人让他感觉有些可耻,但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嗯,还包括别人的女人。 都容易让男人们失去理智。 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各部首领,天性开放,浪荡不羁。 他们很少有中原人的礼义廉耻,甚至将女人作为私有物品,随意处置。 各个部落首领之间,相互赠送姬妾,也是常有的事。 甚至包括他们的亲族,弟媳,嫂子,只要长得漂亮,都想占为己有。 所以,朱棣选择了阿利娜。 阿利娜的身份是克帖木儿的女人。 说好听点是侧福晋,说难听点是小妾。 小妾在这些部落首领眼中,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的。 由她手持琉璃天狼被各部首领瞻仰,难免不会遇到几个跟克帖木儿有过节的部落首领,只要这些部落首领对阿利娜失了智,意外迟早会发生。 如此一来,阿利娜手中的琉璃天狼,被打碎的可能,非常之大。 而朱棣手中的琉璃天狼,则会因为独一无二的特性,变得价值连城。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乌格齐政变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北元额勒伯克汗,是一位残暴且好色的君主。 他在位的时候,经常抢占麾下部落首领的女人。 乌格齐的胞弟,就是因为被他抢占了女人,怒起反抗而死的。 所以,乌格齐袭杀额勒伯克汗,其实也有复仇的意思。 但黄金家族的人,并不认同乌格齐的做法。 因为乌格齐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臣子。 而坤帖木儿,是阿里不哥的后裔,他们是忽必烈元裔。 虽然同属托雷一系,但也有本质的区别。 毕竟,忽必烈才是北元正统,阿里不哥只是被忽必烈征服的弟弟。 因此黄金家族对阿里不哥后裔是不认同的。 现在乌格齐杀了北元正统君主,扶持阿里不哥后裔登位,对他们来说,是极为愤怒的事。 突然,一声惨叫在人群中响起。 各部落首领猛地转头望去,却见一名瓦剌部首领被人捅了一刀。 “谁!” 阿鲁台瞪眼,当即怒吼:“谁干的!” “我!” 察哈笑盈盈地走了出来,戏谑道:“你们瓦剌部首领杀我黄金家族的可汗,简直罪该万死!” “我他娘的杀了你!” 阿鲁台怒不可遏,拔出佩刀,就要砍向察哈。 就在这时,黄金家族的人纷纷拔出佩刀,阻挡在察哈面前。 与此同时,瓦剌各部首领也同样拔出佩刀,与他们对峙。 “啊!” 又一声惨叫响起。 却见刚刚还笑盈盈的察哈,胸前也被人插了一把匕首。 “鬼力赤!你在做什么!” 沙哈鲁第一时间发现了满手是血的鬼力赤。 鬼力赤不慌不忙的退出了黄金家族的集团,占到了阿鲁台这边,冷冷道:“一个自私残忍,且强娶臣子福晋的暴君,有什么资格统领汗帐?” “你胡说!” 那名叫本雅失里的少年闻言,愤怒辩解:“我父汗不是那样的人!” “够了本雅失里!你父汗这些年做的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你在这里聒噪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努尔干,突然站出来呵斥道。 “你,你们....” 本雅失里抬手指了指努尔干,又指向漠然不语的各部首领,气得说不出话来。 朱棣等人见到这一幕,面面相觑。 这时,阿鲁台瞥了眼本雅失里,不屑的问道:“你让他们阻止我得到琉璃天狼?凭什么?” “草原的圣物,自然是有能者居之,我出价到三百万两,你们没人跟价,圣物自然归我!” “笑话!我们是没有跟价吗?我们是想跟价的时候,被朱掌柜叫停了!”加黑兰跳出来回怼道。 “我不管什么原因,现在谁打碎了我的琉璃天狼,谁就要赔我!”阿鲁台冷哼道。 “嘿!” 加黑兰抽脖子一笑:“那好啊!克帖木儿的侧福晋打碎的,你找他侧福晋赔吧!” 听到这话,各部首领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瘫坐在地上的阿利娜。 阿利娜只感觉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被吓得瑟瑟发抖。 只见她泪眼婆娑的望着克帖木儿,眼神中充满无助与哀求的呼唤了一句:“可汗....” 她希望克帖木儿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帮帮她。 就算不赔那三百万两,也帮她说几句好话。 但克帖木儿听到她的呼唤,陡然一惊,连忙道:“啊?” 克帖木儿听到加黑兰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是你打碎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想怎么处置你,随便他们!”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三百万两! 自己部落掏光了家底都赔不起! 漂亮有什么用? 漂亮就能让自己花三百万两? 镶金的都不可能有人花这么多钱在她身上! 面对克帖木儿的无情,各部首领诡秘一笑,在他们心中,克帖木儿的选择,没什么问题。 若换做是他们,同样也会如此。 但阿利娜却仿佛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整个身子都垮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拍卖台上的朱棣突然发话道:“喂,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嗯?” 听到朱棣的话,各部首领微微一愣,旋即转头看向拍卖台。 “朱掌柜,你这话何意?”阿鲁台沉声问道。 “何意?” 朱棣冷笑道:“那尊琉璃天狼是老子的,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此话一出,各部首领面面相觑。 阿鲁台眼睛微眯:“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我?来,杀一个试试!” 朱棣抬手举起仅剩的琉璃天狼,比划了几下,又嘲讽阿鲁台道:“就算它被阿利娜打碎了,老子也心甘情愿,你管得着吗?” 听到这话,阿利娜身子一颤,不由扭头望向朱棣。 眼神中似乎燃气了一丝希冀之光。 但朱棣根本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的道:“不管你们出价多少,只要我没同意卖,琉璃天狼就还是我的,只有我,才有资格向阿利娜索赔!” “啊?” 本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人,结果却是一个魔鬼。 阿利娜顿时心若死灰。 可朱棣的话,还没有说完。 却听他话锋一转:“不过,我现在没那么多时间索赔,最后一尊琉璃天狼,起拍价六百万两!” “什么?!六百万!你穷疯了吗!?” 阿鲁台听到朱棣的起拍价,大吃一惊。 第六十四章捆绑韭菜更好割了 “哦?阿鲁台觉得贵了,你们也这样觉得吗?” 朱棣听到阿鲁台的话,转头望向黄金家族的人。 黄金家族的人互相对视一眼,想要开口,却发现朱棣扬手的动作有点熟悉。 没错!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疯子! 倘若自己这边说贵了,他绝对会拿着琉璃天狼与大家同归于尽! 现在世上只有一尊琉璃天狼,如果不想办法得到,以后再也没机会重现祖辈荣光了。 仿佛想通了其中关键,沙哈鲁第一个代表黄金家族站出来道:“朱掌柜,虽然我草原部落在鼎盛时期不缺金银,但你也知道,我们根本没那么多钱竞拍!” “那是你们的问题,想要获得琉璃天狼,起拍价六百万两!”朱棣冷冷的道。 “你!” 沙哈鲁被气的语结,转头望向加黑兰。 加黑兰沉吟了一下,朝朱棣道:“朱掌柜,你看这样如何?我黄金家族本为一体,凑钱拍卖可不可以?” “凑钱拍卖?” 朱棣皱了皱眉,抬头望向其余黄金家族成员,道:“他们同意吗?” “他们....” 加黑兰稍微迟疑,便朝所有黄金家族成员道:“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琉璃天狼乃我黄金家族的圣物,绝不能落在瓦剌部手里,若你们信得过我加黑兰,那就一起竞拍!” “加黑兰,不是我们信不信得过你的问题,是圣物只有一个,竞拍成功后,谁拿圣物?”努尔干冷笑道。 “努尔干,你也是黄金家族的一员,怎么没有家族一体的觉悟?”加黑兰反问道。 努尔干有些好笑的挑眉道:“家族一体?我部落领地被侵占的时候,怎么没家族一体?” “你!” “我什么我?以我看,谁出钱多,就归谁所有!实在不行,拿领地换!” “这....” 听到努尔干的话,黄金家族的人微微一愕,下意识看向沙哈鲁。 毕竟现在的黄金家族,就属帖木儿帝国最强大。 只见沙哈鲁深深看了眼努尔干,犹豫半晌,又看了眼朱棣手中的琉璃天狼,点头道:“我同意努尔干的提议!” “沙哈鲁你....” 加黑兰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沙哈鲁。 却听沙哈鲁沉沉的道:“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是夺下琉璃天狼!” “好!那就歃血为盟,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努尔干拍手笑道。 黄金家族各部首领嘴角微微一抽,虽然他们很不情愿,但还是勉强同意了凑钱拍卖。 见他们那边达成共识,朱棣又看向阿鲁台,挑眉道:“你还觉得贵吗?” “......” 阿鲁台无语。 一旁的鬼力赤小声提醒道:“阿鲁台,先别想那么多,拿下琉璃天狼再说!” 对于这个原本属于黄金家族,却站到了自己这边的鬼力赤,阿鲁台是颇有好感的。 听到他的建议,稍微沉吟,便回头望向瓦剌各部首领,道:“你们愿意跟我竞拍吗?” “愿意!” 或许是同仇敌忾,瓦剌各部异常团结,齐声呐喊。 阿鲁台心头一震,当即朝朱棣道:“我们也凑钱竞拍!” “好!” 朱棣笑着点头,然后举起手中的琉璃天狼:“起拍价六百万两,开始竞拍!” “我出七百万两!” 沙哈鲁第一个站出来喊价道。 他一次性加了一百万两,不可谓不志在必得。 但阿鲁台一点也不怂,也跟着喊道:“我出九百万两!” 好家伙! 这次直接加了两百万! 朱棣心中乐开了花。 他这次来草原的目的,就是要狠狠割一波韭菜。 如今这韭菜捆绑到一起,他更好割了。 很快,喊价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一千万两!” “一千二百万两!” “一年五百万两!” “一千七百万两!” “一千八百万两!” 不知何时,沙哈鲁已经爬到了竞拍桌上,满眼通红的喊出一个天价。 一千八百万两,这已经是起拍价的三倍了。 而且,这也是黄金家族的极限了。 虽然黄金家族掠夺了不少中原,欧亚财富,但一千八百万两,相当于明朝四五年的收入。 如此多的财富,他们自然不愿意拿出来,但形势比人强。 如果他们现在不竞拍到这尊琉璃天狼,以后再想从瓦剌部手中夺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再说,叫出来的价钱,就一定要给吗? 他们有命拿,有命花吗? 似乎所有黄金家族成员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空手套白狼。 但朱棣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的小心思,却见朱棣环顾众人,笑呵呵的道:“一千八百万两,还有加价的吗?” 阿鲁台:“......” “既然没人加价,那一千八百万两一次!” 阿鲁台:“......” “一千八百万两.....” “等等,我们出两千万两!” 就在朱棣准备念第二次的时候,鬼力赤猛地站出来吼道。 “你疯了啊!我们哪来的那么多钱!” 阿鲁台听到鬼力赤的喊价,顿时吓了一跳。 但这话听到黄金家族耳中,却犹如天籁。、 只见沙哈鲁猛地拔出佩刀,拍在桌子上,暴喝道:“我出两千两百万两!谁敢跟我抢!” 此话一出,各部首领面面相觑。 鬼力赤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本想诈一诈黄金家族的人,结果遇到了猪队友。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阿鲁台尴尬的咧了咧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朱棣。 朱棣笑了笑,道:“那么,两千两百万两一次!” 阿鲁台:“......” “两千两百万两三次!” 阿鲁台:“???” “好了,两千两百万两成交!” 随着朱棣大手一挥,本次拍卖会,圆满结束。 但是,正当沙哈鲁准备上前领取琉璃天狼的时候,朱棣突然暴喝一声:“站住!” “嗯?” 沙哈鲁脚步一顿,皱眉道:“朱掌柜这是何意?”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已!” 说着,朝克帖木儿道:“忠顺王,该你了!” “哈哈哈!” 克帖木儿仰天大笑一阵,旋即站出来拱手道;“多谢各部首领参加此次拍卖会,那么,现在请各部首领稍等片刻,我这就派人去清点你们的财物,少一分补上,多一分不拿!” 话音落下,黄金家族的人当时就懵了! 沙哈鲁直接暴喝出声:“你敢!” “沙哈鲁,你帖木儿帝国,还管不到我哈密地区,我劝你现在老实点,叫了价就得付钱,等你们付完钱,琉璃天狼自然会让你们带走!” 克帖木儿冷冷回了一句沙哈鲁,然后朝账外喊道;“来人!好生伺候本汗的贵客!” 话音落下,一群手持弯刀的哈密狼兵,齐刷刷地冲了进来。 而克帖木儿,则笑哈哈的去数钱了。 留下沙哈鲁等人,敢怒不敢言。 第六十五章长生天的誓言不管用 克帖木儿走后,朱棣扫了眼瓦剌各部首领,发现他们异常镇定,不由眉头微蹙。 心说这些家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真正的杀戮盛宴要开始了。 稍微思量,朱棣便朝纪纲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退出了军帐。 与此同时,瓦剌部人群中的鬼力赤,正悄悄地拾起一块琉璃天狼的碎渣。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克帖木儿从账外走了进来,朝朱棣笑着点头道:“朱掌柜,他们的钱已经清点好了,可以把琉璃天狼交付给他们了!” 听到这话,朱棣还没开口,加黑兰就怒不可遏的呵斥克帖木儿,道:“克帖木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屁话!” 克帖木儿白了眼加黑兰,嘲讽道:“你自己都是开拍卖会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莫非不懂?” “可我们同为黄金家族,你居然帮着明朝人来坑我们?是何道理!”沙哈鲁也不忿的说道。 “战场都无父子,生意上自然没有同族的说法,你们来竞拍琉璃天狼,就应该守规矩,难道我黄金家族的人,连诚信都不要了?” “你!” 沙哈鲁和加黑兰被克帖木儿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努尔干站了出来,摆手道:“好了,废话不多说,既然钱已经给你们了,琉璃天狼就应该交给我们!” 说完这话,抬头望向朱棣,挑了挑眉:“朱掌柜,你觉得呢?” “我觉得努尔干说的有道理!” 朱棣笑着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反问道:“那谁来拿琉璃天狼呢?” “自然是我呀!” 努尔干有些好笑的道:“我钱出得最多,琉璃天狼自然归我!” “努尔干你....” 沙哈鲁听到努尔干的话,当时就不乐意了,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努尔干挥手打断道:“沙哈鲁,你莫非忘了长生天誓言?” “我....” 沙哈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努尔干冷冷一笑:“就算你帖木儿帝国现在强盛,但没有长生天庇佑,你以为能一直强盛?” 说完,环顾黄金家族众人,沉沉的道:“现在由我努尔干拿这琉璃天狼,谁赞成?谁反对?” “......” 朱棣无语,心说这些家伙就没有自己的台词吗?! 不过,努尔干的话音落下,黄金家族的众人,竟没一个站出来反对。 包括气势汹汹的加黑兰,也哑口无言。 见此情形,朱棣也没多说,直接将琉璃天狼交给了努尔干。 努尔干接过琉璃天狼,兴奋得满脸堆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阵,才对克帖木儿道:“克帖木儿,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那当然,你请自便!”克帖木儿抬手笑道。 “好,咱们后会有期!” 努尔干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如释重负,也没多言,便径直离开了大帐。 很快,黄金家族和瓦剌各部的人也愤愤离开了拍卖会场。 等帐内只剩下朱棣等人的时候,郑和与克帖木儿等人,笑出了猪叫。 “哈哈哈哈!这次真的是赚翻了!” “是啊!两千两百万两啊!哈哈哈!赚翻了!” “哈哈哈,朱掌柜真是太厉害了,不愧为大明首屈一指的拍卖师!” 听到郑和,丘福,以及克帖木儿放肆的笑声,朱棣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你们以为这些钱,我们能带走吗?” “啊?” 郑和与丘福的笑声嘎然而止。 克帖木儿也收敛笑容,担忧的道:“朱掌柜的意思是,他们会集结兵力,把钱抢回来?” “这是肯定的!” 朱棣面色严肃的道:“你们莫非没看到那些部落首领的异常?” “可是....” 克帖木儿犹豫道:“他们不是遵从了长生天的誓言吗?” “呵!” 朱棣呵了一声,冷笑道:“若长生天的誓言真那么管用,你窝阔台汗国会被人所灭?” “你什么意思?!” 克帖木儿脸色一沉。 朱棣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不想再灭一次的话,马上集结你部所有兵力,准备御敌!”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了一场拍卖会吗?我需要解释!我需要你们燕王给我解释!”克帖木儿愤怒的咆哮道。 “好了克帖木儿!” 眼见克帖木儿对朱棣有不敬之举,郑和当即站出来呵斥道:“有朱掌柜在,你在担心什么!?” “他在又怎样?现在我哈密地区成了各部的盘中餐!怎么敌得过啊?!”克帖木儿悲愤道。 郑和皱了皱眉,旋即看向朱棣,恭敬道:“朱掌柜,您意下如何?” “我刚才已经说了,先集结哈密地区的所有兵力,再转移那些拍卖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朱棣淡淡地道。 “转移拍卖金?”克帖木儿一愣:“这是为何?” “还问为何?你难道想人财两空吗?他们的目的就是那些拍卖金!”丘福冷不防的回了一句。 朱棣看了看丘福,又看了看克帖木儿,沉沉的道:“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快去吧!” “是!” 丘福立刻领命,拱手退出了大帐。 克帖木儿稍微犹豫,也跟着出去集结军队了。 ....... 是夜! 月明星稀,整个哈密地区静悄悄地一片。 有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此时,窝阔台王府外的某处小树林内,朱棣正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月亮。 没过多久,纪纲带着两名影卫出现在朱棣身后,单膝跪地道:“启禀王爷,正如您所料,黄金家族和瓦剌各部的人,正在集结兵力,朝哈密地区进发!” 朱棣轻声“嗯”了一句,然后淡淡地道:“克帖木儿的人呢?” “他也集结完兵力,守候在边境地区!” “若得不错” 朱棣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样本王就放心了!” “可是王爷,我们真不通知肃王,庆王他们来驰援吗?”纪纲有些担忧的道。 “通知他们做什么?”朱棣回头,有些不满的瞪了眼纪纲:“你想让本王发财的消息,传遍整个朝廷吗?” “不是的王爷,主要是咱们五百骑兵,根本抵不过那些草原部落....” 说着,纪纲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还有那些拍卖金,我们也拿不走....” “你是猪脑子吗?如果拍卖了琉璃天狼,本王拿不走拍卖所得,来这里折腾什么?!” “啊?” 纪纲懵了一下,心说是啊! 既然王爷能来这里,说明王爷肯定有把握全身而退,自己在想什么呢?! 或许意识到自己脑子不够用,纪纲干脆不动脑了,直接朝朱棣拱手道:“王爷有何安排,尽管吩咐!” “好,你听着....” 朱棣正准备告诉纪纲自己的安排,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在林中突然响起。 “谁!?” “是我,鬼力赤!” 第六十六章今晚的月色好美 “鬼力赤?” 朱棣眼睛微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 纪纲和两名影卫,脸色突变,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护卫在朱棣身旁。 却见树后走出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他长眉尖脸,狼眼鼻钩,一看就是狠辣之辈。 不过,当他看到纪纲三人对自己露出敌意的时候,连忙摆手笑道:“别误会,我一个人来的,对你们没有恶意!” “你来这里做什么?”朱棣警惕的问道。 他亲眼看见这人毫不犹豫的杀了察哈,所以并不觉得他好相处。 却听鬼力赤笑道:“真是无法想象,刚才在拍卖会震慑各部首领之人,居然是大明的王爷!” 说着,顿了顿,有些好奇的问:“只是不知道,您是哪位王爷?” “这重要吗?”朱棣冷冷反问。 “嗯....” 鬼力赤想了想,笑道:“好像确实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你来这里做什么?” “方才我听你们说,想要安全的离开这里,是吗?” “是又如何?”朱棣挑眉:“莫非你一个人也想来阻止我们?” “我为何要阻止你们?我是来帮你们的!” “帮我们?” 朱棣一愣,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却见鬼力赤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拿出一块琉璃天狼的碎渣,朝朱棣道:“还记得这个吗?” “嗯?” 朱棣借着月光,定睛瞧了瞧,很快发现那是一块玻璃碎渣,再联想砸在地上的琉璃天狼,顿时得出了结论,沉沉的问:“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真的琉璃天狼!” 鬼力赤直截了当的道:“我观察过你砸坏的那几尊琉璃天狼,每一尊都有不少瑕疵,而努尔干抱走的那尊,却完美无暇!” “如果我没猜错,剩下的四尊琉璃天狼,应该还在你手里!” 听到鬼力赤的话,朱棣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心说这异族人好厉害。 居然能从一堆碎渣中找到蛛丝马迹。 不过,也只猜对了一半。 只见他稍微沉吟,便朝鬼力赤问:“你为何要帮我?” “各取所需而已!” 鬼力赤笑道:“你需要带着那些拍卖金离开这里,我需要带着琉璃天狼回到部落!” “这么简单?” “不然呢?” “可我手里没有琉璃天狼啊!唯一一尊被努尔干拍卖走了!”朱棣摊手道。 “你在骗我!”鬼力赤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朱棣笑而不语。 就如此,双方陷入僵持。 隔了片刻,鬼力赤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是窝阔台王族后裔的一名庶子,我需要一个机会,坤帖木儿给了我机会,我必须要把握住!” “所以呢?”朱棣饶有兴趣的追问道。 其实他早就知道鬼力赤是谁了。 就是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青年,彻底分裂了北元残余势力,打造了鼎盛一时的鞑靼部落。 而且,历史上的鬼力赤,对大明还算友好,甚至在永乐一朝,与大明设立马市,互通有无。 “坤帖木儿让我为他夺回琉璃天狼,巩固自己的势力,所以我不能让他失望!” 鬼力赤看着朱棣,诚恳的道。 “那你准备怎么帮我?”朱棣继续追问道。 “我会说服阿鲁台,阻挡那些黄金家族的人!” “就凭你?我想应该不能吧!” “只是我自己,成功率确实不高,但有琉璃天狼,我有九成的把握!”鬼力赤郑重地道。 “空口无凭,你还不足以说服我!”朱棣摇头道。 “那你想怎么做?”鬼力赤皱眉:“就算你有办法脱险,面对我们两大阵营的追杀,成功率也不会太高!” “呵呵!” 朱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但想跟我合作,必须拿出诚意来!” “诚意?什么诚意?” “自然是加钱啊!” 朱棣白了鬼力赤一眼,有些好笑的道:“你该不会以为,本王的琉璃天狼是白给的吧?” “呃....” 鬼力赤嘴角抽了抽,心说大明的王爷怎么这么贪财。 不过,对方能答应合作,这是一个好机会。 却听他道:“你想要多少?” “本来按照拍卖会的价格行情,你至少给本王两千万两,但现在无人竞拍,本王也不多要,你就给个起拍价吧!” “起拍价?意思是你要六百万两?!” 鬼力赤愕然。 朱棣挑眉:“嫌少?那再加点?” “不是,你这....” “七百万两!” “我....” “你多说一句,本王就加一百万两!” 鬼力赤:“......” 朱棣:“......” 两人对视,皆是不语。 半晌,鬼力赤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都说明朝人很会做生意,现在我.....” “八百万两!”朱棣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成交!” 鬼力赤被朱棣的加钱吓怕了,连忙摆手示意。 朱棣见状,咧嘴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让瓦剌部阻止黄金部落的人,让我们安全撤离,外加八百万两,我给你一尊琉璃天狼!” “没问题!”鬼力赤点头应了一句,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朱棣愣了愣,下意识的叫住他:“你就不怕我骗你?” “就算你骗我,我也没办法,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大不了一条命献给长生天!”鬼力赤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树林里。 “呵!” 朱棣呵了一声,心说这家伙有点意思。 忽然,却听纪纲忍不住道:“王爷,我们真的要信他吗?” 朱棣看了眼纪纲,沉沉的道:“他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准备两条退路就行!” 说完,便将自己的原计划告诉了纪纲。 纪纲听后,眼睛大亮,当即朝朱棣拱手:“属下遵命!” 就在纪纲准备离开的时候,朱棣又叫住了他,压低声音道:“准备两尊琉璃天狼给鬼力赤,一尊完美无缺的,一尊有瑕疵的!” “啊?这是....” “照本王说的做就行,别问那么多!” “是!” 纪纲领命离开了树林。 朱棣再次抬头望月,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有了这三千万两银子,他能做很多事,比如炮轰南京城,炸死朱允炆那个小王八蛋! 想到兵临城下的那一天,朱棣忍不住对月感慨;“今晚的月色好美!” “呜呜呜....” 就在朱棣感慨万千的时候,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抽泣声。 他惊了一瞬,旋即寻声走去,发现竟是克帖木儿的侧福晋,阿利娜。 第六十七章你也不想被可汗知道吧 哈密地区的边境上,火光冲天。 无数火把映照下的草原骑兵,勒马挥刀,跃跃欲试。 在骑兵最前方,几个大部落首领正在商议军事。 很快,一名骑兵斥候,策马而来,朝加黑兰禀报道:“汗王,克帖木儿正集结兵力,守候在通往哈密的要道上,据属下探查,足有两万人马!” “两万人马?”加黑兰眉毛一拧:“这克帖木儿是打算跟我们鱼死网破了吗?” “他是被财富蒙蔽了心智,不知道那些财富本不属于他!”沙哈鲁冷笑道。 听到这话,努尔干瞥了眼沙哈鲁,戏谑的道:“沙哈鲁,这次出兵的是我东部黄金家族,你也要掺合?” “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那部分钱!”沙哈鲁皱眉道。 “你的钱?” 加黑兰有些好笑的打趣道:“你的钱都拿来买琉璃天狼了,哪还有钱?” “是啊!”努尔干笑着附和道:“我们进攻哈密地区,跟拍卖金没有半点关系,只是讨伐不敬的明朝人!” “你,你们竟敢联合起来骗我!” 沙哈鲁不可置信的看着努尔干和加黑兰,满眼都是怒火。 加黑兰咧嘴笑道:“别这么看着我们,论起辈份,我们可都是你王叔,这次就当买个教训吧!” 说完,大手一挥,身后的各部联军,齐齐向着哈密地区进发。 而沙哈鲁则停留在原地,心有不甘的握紧马绳。 他这次来参加拍卖会,所带的军队并不多,只有寥寥数百人。 虽然帖木儿帝国强盛无比,但这里是东部黄金家族的领地,他一个西部黄金家族之人,还主宰不了这里。 若他父汗在这里,或许会好一点。 可他只是一个王子,手里没有太多的兵权,只能带着本雅失里返回帖木儿帝国。 而另一边,阿鲁台也在鬼力赤的劝说下,带着瓦剌各部的联军,朝加黑兰这边赶来。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双方斥候都发现了对方的踪迹,于是纷纷向主将汇报。 当加黑兰得知阿鲁台也跑来搞事情,不禁愤声怒吼:“该死的阿鲁台,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努尔干迟疑了一下,皱眉道:“会不会是冲着琉璃天狼来的?” “琉璃天狼是我黄金家族的圣物,他瓦剌部凭什么觊觎!?”加黑兰怒声反问。 “话虽然这么说,但坤帖木儿夺得了汗位,乌格齐又日渐强盛,若再得圣物,想必西部黄金家族的人也会归附于他们!” 听到这话,加黑兰缓和了一下情绪,朝努尔干追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先跟阿鲁台交涉吧,看看他想要什么!”努尔干沉吟道:“若他想要钱,就分他一部分....” “若他想要琉璃天狼呢?”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咱们大干一场!” “好!”加黑兰豪爽的应了声,然后接着下令行军。 没过多久,黄金家族的联军便与瓦剌各部联军相遇在通往哈密地区的要道上。 “加黑兰,你什么意思?!” 当克帖木儿看到加黑兰时,立即朝他怒吼:“谁不知道哈密地区是窝阔台王族后裔的领地,你带兵进攻我哈密地区,违背了长生天誓言!” “克帖木儿,你别激动,我们来这里,并不是进攻你哈密地区,而是惩罚不敬的明朝人!”加黑兰笑呵呵的道。 “对啊克帖木儿,那些该死的明朝人,砸毁了我族圣物,对长生天非常不敬,我们是长生天的子民,难道不该讨伐他们吗?” 努尔干附和着反问克帖木儿。 克帖木儿愣了愣,旋即皱眉道:“你们说的是真的?真不是趁机侵占我领地?” 加黑兰道:“你与我们同属黄金家族,我们为何要侵占你的领地,我们只是想让你交出那几个明朝人而已!” “这....” 克帖木儿面露犹豫。 一边是兵临城下,一边是强盛的大明,两边他都不敢得罪。 就在此时,那名依附于窝阔台王族的汉人,急匆匆地来到他面前,在他耳边低语道:“可汗,明朝人把拍卖金都转移走了!” “什么!?” 克帖木儿脸色大变,怒道:“燕王欺我太甚!” “父汗,此事不可泄漏,先离开这里,他们带着那些拍卖金,走不远的!” 就在克帖木儿怒不可遏之际,一旁的小王子乌拉善连忙朝他提醒。 克帖木儿闻言,恍然回神,沉着脸道:“我儿说的不错,此事不易声张,先让父汗去应付加黑兰他们,你留守在此地,待父汗捉拿明朝人归来!” “好!”乌拉善点头。 却见克帖木儿定了定心神,缓了缓情绪,朝加黑兰道:“本汗想了想,觉得你们说得有道理,明朝人确实可恶,所以,本汗帮你们捉拿明朝人如何?” “嗯?” 加黑兰和努尔干同时一愣,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你说你要帮我们抓明朝人?”努尔干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 “不错!”克帖木儿诚恳的点头道:“相比起明朝人,我们才是同族人,自然不能让明朝人占我们的便宜!” “哈哈哈,好!好你个克帖木儿!不愧为草原上有名的墙头草!” 克帖木儿的话音刚落,远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阿鲁台,突然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刚落,加黑兰就嘲讽似的道:“克帖木儿再是墙头草,也比你们趁火打劫强!” “哼!”阿鲁台冷哼一声,喝道:“少说废话,不交出琉璃天狼,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闻言,加黑兰当即朝克帖木儿道:“克帖木儿,不用管他,这里有我们,你快去抓明朝人!” “好!”克帖木儿随口答应,二话不说,直接拨转马头,朝王府方向奔去。 ....... 与此同时,王府外的树林深处。 朱棣早已卸下伪装,笑盈盈的盯着阿利娜:“你可知我是谁?” “你....”阿利娜瞪大眼睛,诧异的道:“你是那个朱掌柜?” “哦?怎么看出来的?” “眼睛....” 阿利娜低头不敢与朱棣对视,同时芳心微颤。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美的明朝人。 以往的明朝人,要么是战俘,要么是奴仆,一个个脏兮兮的,看她都懒得看两眼。 却见朱棣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淡淡道:“还记得你打碎的那尊琉璃天狼吗?价值两千两百万两白银!” 阿利娜闻言,身子一颤,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朱棣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柔声道:“其实,像你这样的美人,我又怎么忍心向你索赔....” “你....” 听到朱棣的话,阿利娜泪眼婆娑的望向他,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楚楚动人:“你真会放过我?” “这是自然....” 朱棣笑了笑,旋即话锋一转:“不过,如此良辰美景,阿利娜可愿陪我共度春宵?” “啊?” 阿利娜吓了一跳,连忙想要闪躲。 朱棣一把搂住她的细腰,似威胁又似提醒的笑道:“福晋也不想被可汗知道吧....” 第六十八章坏人,谢谢你 树林下的月光,又白又圆又大。 阿利娜依偎在朱棣胸膛,柔声细语地说:“虽然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想来应该不凡,你要带我离开这里吗?” “带你离开?” 朱棣甚至都来不及穿衣服,直接把阿利娜掀翻在旁:“我还有点事,打扰了,打扰了!” 他说走就走,一点留念都没有,阿利娜追不上,只顾着捂住胸口,抹着眼泪抽泣道:“坏人!” 朱棣出了树林,衣服已经穿好了,这时纪纲迎了过来,拱手道:“王爷,事情已经办好了,我们可以撤退了。” “克帖木儿来了吗?” 朱棣点点头,反问道。 “应该快来了,那个汉人逃走了。”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一尊琉璃天狼吧!” “啊?这又是为何?” 纪纲有些不解的看着朱棣。 在他心中,琉璃天狼的价值高达两千两百万两,给克帖木儿实在太不划算了。 但朱棣却笑着摆手道:“别想太多,这次拍卖所得,只有一次,下次不可能了。” 说完,又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纪纲:“我们还需要哈密地区作为下一个商品的拍卖地,给他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再说,你以为他能守住琉璃天狼吗?” “草原的杀戮会因为这几尊琉璃天狼,变得更加疯狂,而我们,正好可以安稳的发展!” 听到这话,纪纲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想通了朱棣的大局,连忙行礼道:“王爷高瞻远瞩,属下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了!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立刻发信号给丘福,让护卫军袭击黄金家族的腹地,让他们首尾难顾!” “鬼力赤那边呢?” 朱棣抬头看了看王府方向,沉吟道:“他遵守了承诺,阻止了黄金家族的人进入哈密地区,我们也应该遵守承诺!” “是!” 纪纲拱手领命,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追问道:“王爷,克帖木儿那尊琉璃天狼,是不是要交给阿利娜?” “嗯?” 朱棣皱了皱眉,道:“听到了?” “听到了一点点。” 纪纲不敢说听得很多,打了不少折扣。 朱棣深深看了他一眼,背负着双手,沉声道:“王妃的身体不太好,本王宁愿在外面找女人,也不想伤害她,你懂吗?” “属下....” 纪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女人都是老虎,本王建议你出家当和尚....” “王爷,属下已经成亲了....” 纪纲显得有些害怕。 朱棣又唬着脸对纪纲道:“那就管住自己的嘴,不该说的别说,否则让王妃知道了,本王就把你阉了!” “啊?” 纪纲吓得头皮发麻,连忙道:“那要是别人泄露的呢?” “本王一样把你阉了!” ........ 当克帖木儿带人返回王府的时候,朱棣早已离开了这里。 此时,他正在汗帐内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啪!” 一个漂亮的瓷瓶被克帖木儿愤怒的扔在了地上。 帐内的奴仆侍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下一刻,一个穿着拉午锡格服饰的女人从帐外缓缓走了进来。 “可汗....” 女人走进汗帐,扫了眼地上的瓷器残渣,然后轻声呼喊了一句克帖木儿。 克帖木儿正在气头上,看着女人走进来,没好气的道:“你怎么来了!?” “可汗,我听说那几个明朝人跑了?” “什么意思?你是来看本汗笑话的?别以为有你父兄撑腰,本汗就奈何不了你!” 克帖木儿听到女人的话,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了。 这女人是他的正福晋。 不过,他对这女人没有一点感情,因为他们是部落联姻。 但女人对克帖木儿的事,却非常上心。 面对克帖木儿的恼怒之言,她也没有一点生气,只是说:“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羞辱可汗,而是告诉可汗,阿利娜曾与那几个明朝人接触过!” “什么!?” 克帖木儿听到女人的话,顿时大怒:“这个贱人!来人!将阿利娜带来!” “是!” 帐外的侍卫立刻领命。 很快,他们便将阿利娜带到了汗帐。 克帖木儿见到阿利娜的瞬间,勃然大怒:“贱人!你竟敢与明朝人勾结,坑骗本汗!” 说着,当即拔出佩刀,就要砍死阿利娜。 阿利娜瞥了眼一旁正在冷笑的正福晋,毫不畏惧的道:“可汗,您听谁说我勾结明朝人,坑害于您?” “哼!” 克帖木儿还没有开口,那名正福晋便冷哼道:“我女仆甘珠亲眼见到那几个明朝人与你交涉,你敢矢口否认?” “呵呵呵....”阿利娜仰头一笑。 “你笑什么?”克帖木儿皱眉。 “可汗,我在笑福晋愚昧,竟然被甘珠蒙骗!” “什么意思?” “回可汗,事情是这样的,当我发现那几个明朝人要逃走,便假意与他们交涉,然后让阿雅潜入他们帐篷,但那几个明朝人十分狡猾,趁我不备,打晕了我!” 说着,她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我也没让他们占到半点便宜,早就让阿雅偷走了他们的箱子!” “箱子?什么箱子?”克帖木儿瞪大了眼睛,急忙追问。 “就是那个明朝人提来的箱子,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想来应该很重要!” 阿利娜一边回答,一边让帐篷外的侍女阿雅抱着箱子走进来。 当克帖木儿看到箱子的一刹那,整个人都惊呆了,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快点,快点拿过来我看看!” “是,可汗...” 阿雅小心翼翼地将箱子交给克帖木儿。 克帖木儿扔下佩刀,满眼欣喜的摸了摸箱子,然后带着期待的目光,打开箱子。 只见一尊光彩夺目,美轮美奂的琉璃天狼,静静地躺在箱子里,显得那么耀眼。 “哈哈哈哈——!” 隔了足足半刻钟,克帖木儿才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大笑出声。 “好,好你个阿利娜,本汗没有白疼你!” 说着,合上箱子,笑呵呵的走到阿利娜身前,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极为亲昵。 阿利娜顺从的将头依偎在她胸膛,同时冷笑着看向那位正福晋。 “可汗,阿利娜她....” 正福晋心有不甘的朝克帖木儿开口。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克帖木儿就不耐烦的摆手道:“来人,送福晋回牙帐,没本汗的命令,不许她接近本汗的汗帐!” 此话一出,立刻有几名侍卫来到正福晋身前。 “滚开,我会走!” 目送正福晋愤怒的离开,阿利娜眼中闪过一抹寒意,转瞬即逝,同时又想起了那晚的月光,无声自语道:“坏人,谢谢你.....” 第六十九章朱棣:我儿子在南京城? 克帖木儿放弃了对朱棣的追杀,并派人联系郑和,愿拍卖会继续在哈密地区开办。 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朱棣一点也不意外,便让郑和答应了他的请求。 毕竟阿利娜挺紧致的。 当然,东部黄金家族的人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他们得知克帖木儿耍了自己,便准备强行进入哈密地区。 然而就在这时,燕王府护卫军又突袭了他们腹地,使得他们只能饮恨回援。 阿鲁台如愿得到了琉璃天狼,对鬼力赤更为看重。 而鬼力赤,则因为手中的另一尊琉璃天狼,萌发了更大的野心。 北元各部即将迎来最黑暗的时代。 但,这都与朱棣无关。 他现在正骑着马,遥望北平的天空,畅想美好的未来。 “王爷——!” 就在朱棣等人刚刚抵达北平地界的时候,一队骑兵就朝他们极速奔来。 朱棣抬眼望去,露出满意的微笑。 很快,为首那名骑兵首领就来到了朱棣身前,朝他行礼:“属下陈亨,拜见王爷!” 朱棣笑着点头道:“陈亨,来得正好!” “王爷,此次突袭东部草原,收获颇丰,多亏了王爷神机妙算!” 陈亨满脸崇拜的道。 朱棣眼睛一亮,好奇道:“你说收获颇丰,意思是抢夺了不少金银财宝?” “金银财宝倒是有一些,不过不多,据说那些部落首领走之前,搬走了不少。” “但是。”说着,陈更话锋一转,接着道:“比金银财宝更重要的是,我们端了一个黄金家族首领的老巢!” “老巢?你们找到了汗帐?!” “回王爷,我们不仅找到了汗帐,还劫掠了汗帐周围的所有牛羊,女人,包括那位可汗的福晋都……” “咳咳!” 就在陈亨眉飞色舞的讲述自己光辉战绩的时候,跟在朱棣身旁的纪纲,冷不防地咳嗽了两声。 “嗯?” 陈亨语言一滞,下意识看向纪纲:“纪校尉怎么了?” “我……” 纪纲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忽然眼皮一抖,只感觉有道杀人的目光,朝自己唰的透了过来。 “咳咳,没事没事,就是偶感风寒,偶感风寒!”纪纲吓得冷汗直流,连连摆手。 陈亨歪头,面露古怪,但并没多想,只是嘱咐纪纲注意身体,然后又朝朱棣拱手道:“王爷,此番来之前,王妃特意交代属下,让您先回府一趟,说有急事找您!” “急事?” 朱棣眉毛一拧,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徐妙云非常贤惠,很少过问他的事,此番托人来找他,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稍微沉吟,朱棣当即下令:“纪纲,把马车上的东西放到指定地点,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违令者,杀无赦!” “是!” 纪纲神色一肃,连忙拱手。 紧接着,朱棣又朝陈亨道:“陈亨,此次偷袭东部草原,本王记你首功,但功劳不能由你一个人独吞,立刻派人去联系宁王,谷王,代王,让他们来清理战利品!” “啊?这是……” “别问那么多,照本王说的做!” 朱棣摆了摆手,又接着道:“若诸王问起来,你就说乌格齐杀了北元额勒伯克汗,东部黄金家族与西部瓦剌彻底决裂,让你有机可趁了一次。” “这……” 陈亨迟疑了一下,急忙拱手道:“属下领命!” “好了,边境之事,暂且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本王禀报!” 朱棣说着,就要提拉马绳,朝前行进。 忽然,陈亨又想起什么似的,追问了一句:“努尔干的福晋,王爷打算如何处理?” “努尔干?” 朱棣愣了一下,扭头回望陈亨:“你说努尔干的福晋?” “是啊!”陈亨挠头,嘿嘿笑道:“我们找到的汗帐,就是那名叫努尔干的黄金家族的汗帐!” “呃.....” 朱棣微微一愕,下意识看向纪纲,后者满脸懵逼,心说这也太巧了吧! 努尔干刚从王爷手中拍得琉璃天狼,汗帐就被王爷的人端了。 这简直..... 纪纲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再好笑都不会笑....纪纲在旁边‘库库库’起来。 朱棣扭头,瞪了他一眼,无声呵斥他幸灾乐祸。 陈亨还想问朱棣怎么处置努尔干福晋,见到这幅情景,就不敢问了。 ....... 当朱棣等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了。 此时,整个王府内灯火通明,十分热闹。 或许是早知道朱棣今日要回来,徐妙云从清晨忙到现在,为朱棣亲手熬制了一锅滋补山参汤。 此刻,朱棣端坐在厅内,一边喝着鲜美的参汤,一边享受徐妙云的头皮按摩。 “我听陈亨说,你找我有急事?” 朱棣喝了一口汤,不疾不徐的问道。 徐妙云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有些幽怨的道:“王爷只身犯险,臣妾日日担忧,能不急吗?” “呵呵。” 朱棣笑了笑,然后放下碗道:“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我不想有半点差池。” 说着,回转身形,一把抱住徐妙云的柳腰,仰头笑道:“妙云可知,这次拍卖会,我们赚了多少钱?” “王爷....” 徐妙云被朱棣大胆的环抱,不由娇嗔了朱棣一句,然后试探着答道:“以王爷的能力,若是赚少了,肯定不会这么快回来,所以臣妾猜.....” 说着,她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抵在朱棣额头。 朱棣皱了皱眉,故作不满的道:“这么小看你夫君,才一千万两?” “什么呀!臣妾说的是一百万两.....” “这么小看本王!?算了!不爱了,你走吧!” 朱棣愤愤的站起身,一把将徐妙云推开。 徐妙云愣了愣,旋即有些好笑的主动抱着朱棣,柔声道:“王爷,臣妾猜不到,您就说嘛!” “哼!”朱棣哼了一声,道:“以后再敢小看本王....” “爸爸,您说嘛~~” 朱棣的狠话还没说完,徐妙云冷不防的喊了一句闺房蜜语,朱棣禁不住浑身一颤,下意识将徐妙云抱到身前。 徐妙云娇羞的依偎在他怀中,细若蚊音的道:“爸爸,臣妾想你了....” 听到这话,朱棣眼睛一亮,正准备上下其手,忽然,又听徐妙云悠悠道:“王爷,臣妾确实找您有急事!” “什么事?” “朱允炆下旨让平安接任北平都指挥使,盛庸接任北平都指挥使同知!” “怎么突然换人了?而且还不事先通知本王?!”朱棣皱眉,有些不满的道。 “据说是军机处的意见!”徐妙云答道。 “军机处?!” 朱棣瞳孔一缩,猛地将徐妙云撑开:“你说军机处?!” 第七十章父王应该在想我们吧..... “妙云,你说的是真的?!” 朱棣满脸诧异的看着徐妙云。 徐妙云被朱棣的眼神,惊得有些不知所措:“什.....什么真的?” “就是军机处啊!军机处!” “是....是真的,据说军机处是朱允炆组建的,专门负责朝廷军事....” 徐妙云迟疑的答道,同时又疑惑的反问:“王爷可是不满....” “没有不满,你快将朝中最近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我!” 朱棣急切的上前追问。 徐妙云皱了皱眉头,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也不再反问,当即将朝中最近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朱棣。 朱棣听完后,眼睛瞪得滚圆,喃喃自语道:“军机处....内阁....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王爷,您怎么了?” 徐妙云见朱棣宛如魔怔,不由有些担心的上前抱住他手臂,关切的问:“什么不会错的....” “妙云....” 朱棣低头,眼眶都红了,嘴唇蠕动的哽咽道:“我....我儿子在南京城....” “你儿子在南京城?” 徐妙云愣了半瞬,忽地噗嗤一笑:“王爷!您说什么呢?您儿子本来就在南京城啊!” 朱棣:“......” 徐妙云眨了眨美目,柔情似水的问道:“王爷,您是不是想高炽他们了呀?” 朱棣:“......” 徐妙云掩嘴轻笑,宽慰道:“其实王爷不用担心,前几天高炽才派人送来家书,说他们在南京过得很好,陛下对他们非常照顾,还有允恭,也送来了信件......” “妙云,本王有些累了,早点休息吧!” 朱棣轻轻拍了拍徐妙云的肩膀,阻断了她自言自语,然后径直走向卧房。 “?”徐妙云愣在原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时至深夜,朱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他,自然知道军机处是什么。 那是雍正时期设立的中枢权力机构。 意思是,在明朝根本不可能有军机处的存在。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还有人穿越到明朝了。 那么这个人,会不会是自己儿子呢? 朱棣脑中思绪良多,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从淮安传诏入京,再到姚广孝被抢,甚至连平安和盛庸都被安插进了北平。 无不说明一点,他被朱允炆针对了。 那么,朱允炆为何提前针对他? 除了藩王对皇权的威胁,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告知了朱允炆历史。 或者说,朱允炆事先知道历史。 第一种情况,有人告知了朱允炆历史,那这个人是谁? 第二种情况,有人穿越成了朱允炆,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无论哪种情况,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儿子? 若自己儿子帮朱允炆对付自己,那可真就父慈子孝了! 若自己儿子穿越成朱允炆,倒是能够理解,毕竟历史上的朱允炆,结局已经注定。 可若不是自己儿子..... 不行,自己必须去确定一下,才能安心。 想到这里,朱棣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转瞬即逝,然后对徐妙云道:“妙云,我想去一趟南京!” ....... 另一边,南京城中。 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正在追捕一名身穿长袍的落魄书生。 “快!快闪开!” “锦衣卫办差,闲杂人等速速闪避!” 为首一名锦衣卫百户,手按腰间绣春刀,极速在人群中穿梭,惊得沿途行人惊叫着避让。 在他身前,还有几名锦衣卫番子,气势汹汹地推搡那些躲避不及时的行人。 一时间,整条街道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嘿嘿,百户这次要立功了!” “是啊百户,才上任不到两月,就办成了一件要案,陛下若知道了,肯定会夸赞百户!” “百户不愧为燕王之子,继承了燕王的英明果敢.....” 听到两侧属下的恭维声,跑在中间的朱高燧,嘴角都快咧到了脑后跟,笑骂道:“少拍马屁!抓到谢缙,本百户赏你们一顿春花楼好酒!” “哈哈哈,多谢百户!” 几名锦衣卫番子听到朱高燧的话,顿时笑出了声。 这时,跑在前面的谢缙,由于体力不支,开始逐渐降速。 朱高燧眼睛一亮,当即喝道;“好机会!快抓住他!” “是!” 几名番子眼露凶光,如狼似虎的朝谢缙扑了过去。 却听“啊”的一声惨叫,谢缙被一名番子扑倒在地,摔得满脸是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有两名番子朝他扑了上去。 三名番子压在他身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跑啊!你继续跑啊!” 朱高燧冷笑着上前,踢了踢谢缙的屁股,嘲讽道:“本百户看你往哪里跑!” “百户,您听我解释,我此番上京是为了.....” “废话少说!你违背高皇帝十年之约,贸然来京,有抗旨不尊之嫌,跟本百户回去受审!” 朱高燧挥手打断了谢缙的话,直接下令道:“来人,将要犯押往诏狱!” “啊?!” 谢缙听到‘诏狱’二字,魂都差点吓飞了。 他在朱元璋时期就经历过李善长案,怎么可能不知道‘诏狱’的可怕。 却见他反应了一瞬,当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哼!” 朱高燧冷哼一声,没有理他,直接挥手:“带走!” “慢着!” 朱高燧的话音刚落,一名锦衣卫千户带着人冲了过来。 “何冲,你什么意思?”朱高燧见到那名锦衣卫千户,眼睛微微眯起。 那名叫何冲的锦衣卫千户,笑呵呵的朝朱高燧拱手:“朱百户,有劳了有劳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朱高燧没有理何冲,依旧冷着脸道。 何冲笑了笑,道:“我来带走谢大人!” “什么!?” 朱高燧听到何冲的话,当即瞪大了眼睛,拔出绣春刀,喝道;“你他娘的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陛下有旨,带谢缙谢大人入宫....” 面对朱高燧抵过来的绣春刀,何冲尴尬的咧了咧嘴。 “呃....” 朱高燧微微一惊,猛地收回绣春刀,转头就走:“别让陛下知道此事!” 说完,直接带着麾下锦衣卫番子,离开了现场。 与此同时,站在酒楼上遥望朱高燧的朱高煦和朱高炽,互相对视一眼,满脸苦笑。 “老三这家伙,就没办成过什么事儿....” 朱高煦抬手扶额,忍不住吐槽道。 “可不是嘛!” 朱高炽也有些哭笑不得的摇头道:“咱们兄弟三人,好不容易聚一聚,结果说有大案,直接丢下咱们就跑了....”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撤吧!估计他也没脸再回来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谁说不是呢....” 朱高炽和朱高煦无奈的转身下楼。 就在二人走出酒楼,准备分道扬镳之际,朱高煦冷不防的问道:“大哥,你说父王在干嘛?” “父王....” 朱高炽脚步一顿,抬头望天,隔了半晌,才叹息着道:“应该在想我们吧....” 第七十一章请谢缙吃一顿火锅 皇宫,武英殿。 朱棣在草原搞钱的这段时间,朱允炆也没闲着。 他不仅设计了最新版大明宝钞,还改良了造纸工艺,甚至连火药配比都做了修正。 现在京营的实力,比之前提高了不少。 只要甘锅炼钢法成功,大明将迈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当然,这里面还有李景隆的功劳。 李景隆自从收到朱允炆转送的奏折后,那是没日没夜的干,历时两个月,终于找到了新金矿。 大明朝廷因为这些金矿,开始发放新一轮的大明宝钞。 如此一来,大明朝廷在短时间内不会因为钱的问题,停止发展。 而此时的朱允炆,正在研究大明的火器图纸。 他想改良现在的火器,就必须了解大明的火器工艺,否则新的工艺传到大明工匠手中,他们也会无从下手。 “果然不能一蹴而就啊!” 朱允炆看完所有火器图纸,不由长叹一声。 从火门枪到火绳枪,再到燧发枪,经历了几百年。 这几百年的发展,不光是技术的鸿沟,还是材料的鸿沟。 就算他知道燧发枪的制作工艺,以大明现在的能力,也造不出来。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由火门枪改为火绳枪。 火绳枪的原理很简单,主要是利用干麻绳浸泡硝酸钾,点燃后处于闷烧状态,再通过机括,牵引火绳灼烧枪管里的火药,进行发射。 这其中的难点,不是机括的制作,而是硝酸钾的提取。 但对朱允炆来说,这根本不是难点,因为他上辈子是学霸,提取硝酸钾的方法,不知有多少。 随手写了一个简单有效的提取方法,朱允炆便让王忠去准备材料。 而这时,何冲正带着谢缙来到武英殿,拜见朱允炆。 “陛下,谢大人来了。”何冲朝朱允炆拱手提醒道。 朱允炆抬头打量了一眼谢缙,发现他鼻青脸肿,不由满脸错愕:“谢卿这是怎么了?” “陛下——!” 谢缙听到朱允炆的询问,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去,痛哭流涕。 朱允炆嘴角微微一抽,朝何冲摆了摆手,后者识趣的退了下去。 谢缙之名,可以说万古难灭。 这个大明少有的天才,在大明前进的道路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编纂的《永乐大典》。 谢缙出生在洪武二年,五岁能背诗文,七岁能写文章,十二岁通读《四书》、《五经》,十八岁中解元,十九岁戊辰科进士三甲第十名,赐同进士,授庶吉士。 朱元璋欣赏谢缙的才华,留在御前参赞机要,升翰林学士。 十九岁的谢缙,已经站在无数人仰望的高度了。 仔细想想,十九岁的自己在干嘛?不过是全省第二名罢了! 朱允炆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来到谢缙身边,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语重心长道:“谢卿这是在作甚?御哭闹可是大罪!” “啊?” 谢缙听到朱允炆的话,陡然一惊,连忙擦干眼泪,委屈巴巴的道:“陛下,臣听说您登基了,特来恭贺您....” “可那朱高燧,却要将臣带往诏狱受审.....” 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朱允炆见状,再次叹了口气,心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谢缙年少居高位,缺乏社会磨砺,狂妄自傲,总觉得错都是别人的。 所以在老朱一朝,今天指责这个御史不干人事,明天说兵部玩忽职守,后天再写个奏折,跟老朱较劲。 没混两年官,就得罪了不少人。 再后来,实在有人看不下去,便跟老朱弹劾他。 老朱虽然惜才,但也觉得这家伙需要磨砺,就让他去江西考察。 结果刚跑到江西没多久,他又开始作死。 老朱实在无奈,只好将他打发回家,闭门读书,并约定十年之后再用他。 于是,谢缙的心态崩了。 他觉得自己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怎么就受到了这样的惩罚? 读书人做官,不就是为天下百姓伸张正义吗?不就是为国家效力吗? 那些整天不干正事,溜须拍马,遇到难题就互相推诿,甚至把握重权,不关心民生的人,凭什么能占居高位? 自己这个为国为民的清官,为什么是这样的待遇? 这不公平! 罢官的日子,谢缙非常苦闷。 他想念京城的繁华,想念皇帝的器重,想念众人的仰慕,甚至想念春花楼的美酒。 可皇帝的命令,他又不敢违抗。 只能在家一边读书,一边数日子。 就这样过了七年,直到老朱去世,他才以奔丧为由,跑到京城,希望东山再起。 可他前脚抵达京城,后脚就被锦衣卫盯上了。 这才有朱高燧带人去抓他。 而得知谢缙进京消息的朱允炆,也在第一时间通知锦衣卫带他来见自己。 于是,谢缙就这样出现在了朱允炆面前。 朱允炆仔细打量了一眼谢缙,发现这家伙又矮又瘦,平平无奇,一点都没有才子应有的风流倜傥。 不过,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朱允炆还是懂的。 只见他笑了笑,又道:“高燧年少鲁莽,朕会教育他,但谢卿贸然来京,确实有些不妥。” “回陛下,臣贸然来京,并非有意破坏高皇帝的十年之约,而是高皇帝待臣如子侄,臣感恩高皇帝的恩德,听闻高皇帝驾崩,悲痛欲绝,特冒死来京奔丧,还望陛下明鉴!”谢缙言辞恳切的答道。 朱允炆心中有些好笑。 当初,朱元璋确实与谢缙有过一段‘父子’论,于是才有了历史上有名的《大庖西封事》。 但朱允炆重新器用谢缙,却是因为别的原因。 只听他笑着道:“既然谢卿回来了,那就去翰林院做个侍讲吧!” “谢陛下隆恩!” 谢缙心头一震,连忙朝朱允炆磕头谢恩。 朱允炆摆了摆手:“好了,先一起用膳吧,朕饿了,等会儿再说。” 谢缙本打算谢恩之后离去,没想到朱允炆竟邀他一起用膳,不由激动万分。 这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心说,该不会是高皇帝驾崩前,曾嘱托陛下重用自己吧?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得好好把握机会啊! 带着满心欢喜,谢缙随朱允炆来到一处偏殿。 只见偏殿的正中,摆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桌子,而桌子的中间,还有一口热气腾腾的铜锅。 在铜锅的四周,还有看起来就很美味的各式菜肴。 “陛下,这是?” 谢缙好奇的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笑而不语,只是抬手示意他入座。 很快,一场即将载入史册的火锅,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七十二章帮我编个永乐大典不过分吧 “陛下,这菜式新颖,当真美味啊!”谢缙吃了一口涮羊肉,美滋滋的赞叹道。 朱允炆笑着点头道:“喜欢吃就多吃点!” “多谢陛下.....” 谢缙一边迎合朱允炆,一边往锅里夹菜。 朱允炆看了眼他,然后拿起一杯米酒,抿了一口,又若无其事的道:“谢卿才高八斗,不知当下这朝局,该如何施策?” “嗯?” 谢缙放下筷子,想了想,拱手道:“陛下,以臣之见,应先稳定朝堂,收拢百官之心,再行削藩之策,收拢兵权,为陛下所用!” “说具体点!” “回陛下,高皇帝施政严苛,百官惊悚,纵陛下施行仁政,百官依旧惶恐不安。然,陛下若宽容一部分因言获罪之臣,整肃弊政,必得人心。” “人心归顺,朝堂自然能够稳如泰山。” 朱允炆微微颔首,又接着问:“削藩之策,你如何看?” “回陛下,太祖钦定九大塞王,虽手握重兵,但并非拥兵自重之辈,只赖于祖制。若想破局,也并非难事!” “呵呵。” 朱允炆笑看着自信满满的谢缙,忍不住调侃道:“谢卿久不居朝堂,这运筹帷幄于之能,不下于张子房啊!” “呃....” 谢缙嘴角微微一抽,直言道:“其实臣在来京之前,就听说了辽王与岷王,改藩易地之事,觉得此举稳健得当,实乃上策!” “嗯,接着往下说。” “事实上,塞王在外,所掌之兵皆是朝廷之兵,尽管塞王有管辖节制之权,也不过是为了抵御北元残余,拱卫边塞罢了。” “若陛下主动征伐北元,彻底解决北元残余,就算塞王们想执掌兵权,恐怕都不能够了!” “到时候再将他们迁出封地,便能彻底断绝他们的威胁.....” 话到这里,谢缙见朱允炆陷入沉思,便重新拿起筷子,又夹了一片五花肉,放进嘴里。 不管朱允炆接不接受他的策略,这顿美味,当真不可多得。 然而,正当他准备再次下筷的时候,朱允炆又回过神来,朝他追问:“那以谢卿之言,如何才能解决北元残余?” “啊?” 谢缙听到朱允炆的话,吓得差点将手中的筷子都弄掉了。 开什么玩笑! 高皇帝在的时候都没解决北元残余,自己怎么可能有办法解决? 陛下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可是,陛下既然问了,自己若不回答,岂不是会让陛下觉得自己没用? 那自己是不是又要被弃用回乡? 一想到那七年的黑暗时光,谢缙就忍不住摇头,然后郑重其事地朝朱允炆道:“回陛下,古有不战而屈人之兵,以臣之见,陛下应施行仁道在前,武力剪迫在后!” 朱允炆笑着赞赏了谢缙的意见,然后鼓励似的抬手示意:“再具体点!” 还具体? 不是吧陛下! 我真不会啊! 谢缙听到朱允炆的话,差点哭了,心说这火锅也不怎么香了啊! 然而,朱允炆让他再具体点,他又不敢不答,只能硬着头皮道:“臣的意思是,草原蛮族,虽暂居中原,但不懂中原文化,陛下施行仁政,可先教化他们,若他们冥顽不灵,再出兵讨伐他们!” “哦?”朱允炆眼睛一亮,旋即又有些疑惑的道:“可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朕该如何筛选呢?” “这....” 谢缙语塞。 他是真答不上来了。 但朱允炆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朝他正色道:“谢卿,其实朕有一项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你!” “光荣而伟大的任务?” 谢缙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朱允炆。 却听朱允炆接着道:“就像你说的,草原蛮族不懂我中原文化,各国也不懂我中原文化,因为我中原文化涵盖甚广。” “所以。”说着,他话锋一转:“朕想让谢卿为大明编撰一部旷世大典!” “???” 谢缙眼睛瞪得滚圆,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神色逐渐变得严肃:“朕要让这一部大典成为古今最齐备,最完美,最优秀的大典,要让千年之后的人们知道这个时代的光辉与荣耀!” “陛下您....” 谢缙被朱允炆的话震得说不出话来。 朱允炆微微一笑,心说历史不能改变吗?那我偏要试一试,走朱棣的路,让朱棣无路可走! 你朱棣能做到的事,我朱允炆同样能够做到。 你让谢缙修成了一部光耀史策,流芳千古的伟大书籍,我朱允炆同样也可以。 现在谢缙在我这边,优势在我,你拿什么跟我斗? “怎么样,谢卿可愿接下朕的任务?” 朱允炆满眼希冀的看着谢缙。 谢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其实,他只想做官,为国效力,根本不想沉浸在书海中。 在故乡的那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是才学不够?还是能力不行?亦或是度量太小? 不,这些都不是。 终于有一天,他想明白了,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失败的原因就是太幼稚。 幼稚得一塌糊涂。 自己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官场。 信仰在朝堂是没有用的。 要想获得成功,只能迎合皇帝,若不把握每一个机会,永远也别想升迁,获得更大的权力,提高自己的地位。 “呼....” 谢缙深吸一口气。 此时此刻,他找到了自认为正确的道路,于是朝朱允炆拱手道;“臣愿意。” “好!好!好!” 朱允炆连说三个‘好’字,然后大手一摆:“来人,加菜!” 朱棣让谢缙编撰《永乐大典》,临死之前,才让纪纲请他吃了一牢饭。 自己现在请谢缙吃一顿火锅,让他给自己编个《永乐大典》不过分吧? 想到这,朱允炆嘴角都快咧到脑后跟了。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非要编撰《永乐大典》,他只是想试试,这历史到底能不能改变。 若历史能改变,那接下来的操作,必定是剑指朱棣,永绝后患。 至于谢缙说的那个策略,倒也不是不行,等京营实力大增,打个草原民族,还不跟玩似的。 更何况,草原应该也太平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里,朱允炆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转瞬即逝。 然而,正当他准备陪谢缙继续吃火锅的时候,王忠急匆匆地从殿外跑来:“陛下,内阁和军机处在武英殿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