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九千岁》 第一章 这兄弟能处，有事儿他真上！ 春仍早，夜已深。 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了女子的玉肩之上。 女子面带妩媚，丹唇逐笑间伸出玉手，将凌乱的青丝挑起几缕别再脑后。 她拨动着手中的蛛网，媚眼含羞地看着眼前的三五个书生：“不要害怕，姐姐是不会直接就这样吃了你们的……” 蜘蛛精！ 几个书生人都麻了。 他们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行至荒山野岭却不料突降大雨，本以为这客栈是上天眷顾所赐，却万万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妖！ 按理说，他们如今都已经是举人身份，虽无官职在身，却也是天子门生，寻常的妖根本就不能接近。 可眼前的蜘蛛精，却还能够跟他们谈笑风生。 说明这蜘蛛精的修为定然是强到了骇人的地步！ 完了！ 荒郊野岭误闯盘丝洞，即便是给你十条命也活不下来啊！ 见众人依旧面露惊恐，女子却是面带玩味： “你们这些虚伪的书生，见到那些个狐狸就百般顺从，到姐姐却又是如此模样，实在是可恨……” 话未说完。 女子的脸色逐渐变为了阴冷，妖气便汇聚于指尖，不同于刚才的蛛丝，明显是让人毙命的招数！ “且慢！” 曹炜扶着面前的桌腿，心余力绌地站起身来。 “炜哥，你……” 身旁的锦衣书生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臂，眼中尽是紧张之色。 “别慌。” 曹炜说罢，毅然挣脱了他的手，缓步靠近了女子，温和地笑道： “如若吸食小生血肉能对姐姐的修炼有所帮助，那小生也甘愿赴死，只不过……” “嗯？” 女子来了兴趣，世人见到她就没有不怕的，却没想到还有个如此勇敢的。 打量着曹炜的面容，竟还颇为俊俏，便先散去了指尖的妖气，转而又盈盈笑道： “只不过什么？” 另外几个书生也都将目光看向曹炜，不知道这曹炜想要干什么。 曹炜略无忌惮地看着蜘蛛精，面庞尽显痴醉之色，吟道： “玉颜一笑值万金，不是风流即性情。如今寂寞无人问，惟有青丝绕故林。” 书生们屏气凝神。 给妖怪作诗？ 玩尬的？ 不过这个时候都能作诗哄蜘蛛精，难怪这曹炜能身负诗词盛名。 可这首诗比起他之前的诗作，实在也算不上惊艳啊！ 女子看着曹炜，虽然面带笑意，可心中却并未有太多波澜。 她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书生，但大都是委曲求全，并非真心。 “你这书生，倒是有些文采，不过……” “姐姐莫急……” 曹炜打断了女子的话语，原本痴醉的表情渐而生憾，叹道： “玉骨冰肌不受尘，空有仙貌无人认。莫叹不及狐妖媚，照见书生似梦春。” 继而，他又紧皱着眉头： “世人皆言姐姐残暴，但谁又能明白姐姐您也有七情六欲，也想拥有双向奔赴的爱情呢？！” 话音落下。 女子双眸微缩，原本心中那如镜般的湖泊居然泛起阵阵涟漪。 这句诗，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深山修行数百载，虽修为节节攀升，可却她依旧会感到空虚。 而且。 人世间流传蜘蛛精生性残暴，还不如狐妖的名声好听。 她自认为容貌不比那些狐妖差，但那些人对狐妖却是心甘情愿，看到自己却是心生恐惧，她根本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 可眼前这书生…… 竟然懂我！ 今晚本来只想随便捉几个人碰碰运气，却没想到竟真遇到如此知心之人！ 女子露出满意之色，伸出玉指从曹炜那俊逸地脸庞上划过，最终轻轻捏住了曹炜的下巴： “姐姐修炼百年，更是吃人无数，却头次见你这般识相的书生，那姐姐便留你性命，陪在姐姐身边聊以慰藉。” “如此甚好！” 曹炜露出幸福的笑容，直接握住起了蜘蛛精的细手，只觉手中冰凉，手感如同柔软的玉石般细腻。 “事不宜迟，姐姐我们快走吧！” “妖怪，休要诱惑我兄弟！” 怒喝声传来，曹炜来不及反应，便被一道巨力拉扯至身后。 而这个人正是刚才的锦衣书生，名叫郭贾，是曹炜的发小。 “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面前的背影，曹炜有些懵。 郭贾看着蜘蛛精，随后又转过头，认真地说道：“炜哥，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就我等，但是此番你若真的去了，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曹炜略作思考：“难道不是爽死的？” “？？？” 郭贾愣住了。 蜘蛛精也能爽？ 曹炜心生感动，以前总听郭贾说“同生死，共患难”还以为他在吹牛逼。 没想到…… 这兄弟能处，有事儿他真上！ 但他也有些蛋疼，被吃掉还是爽死，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反正这个世界阶级固化严重，没背景就是个小别扇，踏马的搞个蒸馏酒也都能被世家抢走。 去年好不容易混个举人，没有关系也安排不了官做，会试估计也没能力考过！ 与其这样，还不如爽死！ 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正常来说应该还不至于爽一把就死！ 可就在此时。 女子冷冽的声音响起，让曹炜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就不怕死？” 蜘蛛精淡然开口，看向郭贾的双眸尽是寒光。 郭贾依旧没能挪开步子，反而是说道： “生亦何哀，死亦何惧？我郭贾生于天地间，最为讲究的便是情义二字，如今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兄弟的前头！” 曹炜微微蹙眉，拍了拍郭贾的肩头：“兄弟，其实你……” 话未说完。 郭贾却是转过头来，投来放心的目光：“炜哥你别怕，即便这妖手段通天，我都绝对不会让她轻易将你带走！” 说着，曹炜搭在郭贾肩头上的手也变得颤动了起来，紧接着他便松开了手。 郭贾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 曹炜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更是忍不住捂住了口鼻，眼神复杂。 “你这书生，莫不是真的想死？” 看到那蜘蛛精再次将妖气凝聚于手指尖，曹炜连忙挽住她的手臂： “好姐姐，春宵一刻值千金，岂能让这种人坏了我们的雅兴？” 听到曹炜这番话，那蜘蛛精脑海中思绪万千，手中的妖气却也消散于无形之间。 修炼数百年，她想要的无非不就是曹炜这般懂得欣赏自己的人？ 但她也深知这些人族的德行。 若是因为杀了面前这人，却让这好不容易才碰到的知心书生害怕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要再找一个这样懂自己的人谈何容易？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能够坚持多久，但聊胜于无。 念及此处。 她脸上的冷冽逐渐消失，看向曹炜的眸中恢复了平静：“我们走吧。” “好！” 曹炜面带笑容，随后便顺手直接搂住了她的腰，朝着门外走去。 可这时候，郭贾依旧心有不甘，爬到了曹炜的跟前：“炜哥，回来啊！” 曹炜面色忽变，想都不想直接将其一脚踢开。 但同时心中也有所感。 果然患难见真情！ 有如此兄弟此生也不枉白来，只要兄弟能活下来，即便自己爽一把就死，那也值得！ 曹炜还没反应过来。 蜘蛛精却是突然口吐蛛丝，直接束缚住了郭贾的双腿，将其悬在了梁上，随后伸手刮了一下曹炜的鼻梁：“若不是怕你吓着，姐姐定然要吸干了他……” 她真的温柔，我哭死…… 曹炜狠狠地点了点头，但又怕那郭贾再生事端，连忙催促道： “姐姐，咱们还是快走吧！” “好！” 两人面带笑意，正朝着门外缓步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道道雷鸣声响起，剑气迎面袭来。 曹炜胯下一凉，那蜘蛛精也是面露惶恐，浑身汗毛竖起。 第二章 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大胆妖孽，受死！” 伴随着雷光，剑气袭来。 蜘蛛精大惊失色，口吐蛛丝，虽没能阻止住那剑气，但却让其偏移了几分，打中了肩头，流出鲜血。 曹炜见此，连忙躲得远远的。 此刻，一道身影落在了门前，竟是个身穿飞鱼服的男子。 看到飞鱼服，蜘蛛精悚然一惊。 躲在远处的书生们，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在大离王朝中，有资格穿飞鱼服的，只有悬剑司的人。 悬剑司，乃是皇帝悬在王朝之上的两把剑，一把斩妖除魔，一把震慑朝臣。 而眼前的这个人，则是穿着斩妖司的官服，官职已是千户！ 正五品的官身。 五品武者的修为！ 有救了！ 蜘蛛精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寻常妖族连秀才举人都靠近不得，她也是苦修数百年，才有了接近无官身举人的机会。 如今更是碰到了知心之人！ 区区五品武者，她当然不放在眼里，但那千户官身，却让她倍感不适。 眼见千户眼神中杀气凛然。 蜘蛛精却是轻笑了起来：“大人倒是好大的官威，奴家并未害人，不过只是在此处与情郎幽会，难不成这也归你们管不成？” “哦？是么？” 千户扫视了一圈，目光很快就落到了容貌最为俊逸的曹炜身上：“她说的可是真的？莫非你就是她情郎？” 忽然被问，曹炜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尽管他很想说“是”，然后跟着这位漂亮姐姐去醉生梦死。 哪怕知道对方是个蜘蛛精，但那副容貌却是无可挑剔！ 更何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如果真的就这样说了，而等待自己的恐怕也并不是醉生梦死，而是直接被面前这千户直接给捅死。 通妖者死，这是大离的律法！ 这个千户哥哥，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他心中有些遗憾，但却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跟妖划分界限！ 于是曹炜指着蜘蛛精怒声道：“呸，世人皆知蜘蛛精残暴无比，以人为血食，小生就算是跟狐妖也不愿意跟蜘蛛精幽会，又怎么可能跟这蜘蛛精的情郎？！” “？？？” 蜘蛛精强装出来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找死！” 她眼神中杀意盎然，指尖妖气径直地朝着曹炜而去。 好在曹炜做贼心虚，早就找好了掩体，连忙躲在了桌子后面，只听到一阵“嗤嗤”声，木桌竟然被腐蚀了一大片，嘶嘶地冒着黑烟。 雾草…… 居然还是个毒蜘蛛！ 曹炜吓得小腿直颤。 “放肆！” 千户顿时怒不可遏，当着他的面杀人，这妖简直狂妄到了极点，便直接挥刀冲去。 却不曾想，这蜘蛛精异常灵敏，一击不中，直接闪身躲避，千户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被她纵身躲掉，甚至还踩着刀背，直接朝天上飞去了。 千户一个武者，哪来的飞行能力？ 再次挥出一道剑气，但蜘蛛精岂能没有防备？ “方才偷袭于我，如今还想故技重施？” 蜘蛛精十分轻松的便躲过了剑气。 千户只能眼睁睁的看她飞走。 修为实在相差太大了。 空中。 蜘蛛精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曹炜一眼，脸庞美艳，神情却是无比残忍。 曹炜看得心头一凉。 这尼玛！ 以后肯定惦记上我了啊，呆在大城里肯定没事儿，但一个人总有走夜路的时候吧？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啊！ 完了！ 他幽怨地看了千户一眼，本想着这位哥哥能够轻取这妖精，结果…… 曹炜小声嘟囔：“还不如爽死呢！” 可就在这时，天空响起一阵闷响。 紧接着，蜘蛛精的身躯就从天空坠落，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浑身是血，胸口已经塌陷了下去，双目惊骇的望着天空，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纱衣崩碎，光洁的身躯露出大半。 初春刚脱料峭，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凉了。 可惜…… 不对！关注点错了！ 关注点应该是她居然死了？ 曹炜懵了一下，传说妖族精怪想要飞行，至少也得达到三品。 这蜘蛛精修为在三品之上，竟被人一掌毙命！ 出掌之人，修为得有多么恐怖？ 千户却丝毫没有诧异，反而是飞快朝着一个方向鞠躬拜下：“恭迎督主！” 包括曹炜在内的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黑暗中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拉车的马威风凛凛俊美无比，马车后面也跟着一众身穿飞鱼服的人。 督主？ 曹炜心头一跳，大离只有一个督主，百姓闻之战栗，朝臣听之发抖。 那便是悬剑司之主，大离第一高手，司礼监秉笔太监，大离九千岁魏进忠！ 这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臭名昭著的恶魔，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马车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千户有些不悦，扫了一眼众书生：“还不快谢过督主救命之恩？” 众人闻言，赶紧跑到马车前面站好，齐齐拱手作揖：“谢过督主！” 虽然魏进忠为天下读书人所不耻，但理是理法是法，今天的确是魏进忠救了他们，行礼道谢是应该的。 而且听闻督主极好面子，若是不道谢，自己这些人恐怕不能活着离开。 当然，后者不是理由，他们道谢主要是为了道义。 “免了！” 轿子里魏进忠的声音显得兴致缺缺，反而问起了千户：“刚才那蜘蛛精，是怎么从你手底下跑的？” 声音阴柔，语气平静，却似有着刺骨冰寒。 千户面色剧变，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属下该死！” 魏进忠冷哼一声：“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面对修为强于你的蜘蛛精，却仗着官身未有死战之志，才致使她有逃窜之机！斩妖司十罪，轻敌为首，你说你该当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千户惊骇欲绝，脑门上的汗水涔涔冒出，连连磕头道：“督主饶命！督主饶命！” 魏进忠反问：“饶命？” 千户再也不敢磕头，脸色苍白，嘴唇打着哆嗦：“属下懂了！属下，属下这就自裁谢罪！” 说着，便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哆哆嗦嗦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却不料，马车布帘忽然掀开，一缕劲气射出，径直打在绣春刀上。 “咣当！” 刀身落地。 魏进忠打了一个哈欠：“罢了！如今大离妖患四起，正是用人之际，今日便饶你一命！今日之过，本督暂且记下，若以后再犯，自己提头来见。” 千户如释重负，连连磕头：“谢督主大恩！” 魏进忠摆了摆手：“走吧！” 千户连忙站起身：“属下为督主驾车！” 眼见一众人要走，书生们坐不住了，当即有人叫喊出声：“督主！我等都是今年春闱的考生，野外妖邪为患，督主可否带我们一程？” 这大半夜的，实在太吓人了！ 听到这话，魏进忠眉头微皱。 谁不知道就你们这些读书人骂咱家骂得最欢，哪来的面皮求咱家？ 千户见状，当即抽出绣春刀冲众人喝道：“督主方才出手，已是你们的大幸，竟还想得寸进尺，难道把督主当护卫了不成？” 可就在这时，魏进忠的目光落在了曹炜身上。 片刻失神后，他笑着挥了挥手：“罢了！这些书生以后都是陛下的门生，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自当为了主子考虑，带着他们一起吧！” “啊这……” 曹炜心中一凉，早就听闻这九千岁心狠手辣，怎么今天这么和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不成看我长得俊俏，是他想要的人才？ 想到这，曹炜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第三章 马：你了不起，你清高！ 曹炜心中慌得一匹。 这悬剑司总共分两个部分，一个是斩妖司，一个是缉事司。 前者还好，多时修为高深的修武者，也有精通玄法的道家天才，总之都是正常人。 缉事司虽然权利更大，能够监察百官，但他们都是太监啊！ 这特么要是被他们抓去当同事…… 好在魏进忠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理他了，曹炜这才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错觉吧…… 千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几个，后面跟着！若是掉队，自行负责！” “谢督主！” 几个书生如释重负，赶紧跟在马车后面。 一群人连夜启程，跟着悬剑司，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似乎是为了照顾这些书生体弱，马车的行驶速度并不快。 但郭贾还是有些扛不住，走路的姿势怪异的很。 曹炜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咋了？” 郭贾脸庞涨成了紫色，犹豫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炜哥，你能不能陪我去换个裤子？” 曹炜：“？？？”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让我看你的腚？ 郭贾赶紧说道：“主要是我不认路，怕掉队！” 曹炜咬了咬牙：“行吧！” 这裤子，是兄弟因他而尿。 要换，肯定得陪兄弟换！ 马车行的不快，追上应该不成问题。 他叹了口气，扯住郭贾的胳膊，钻入了旁边的小树林。 …… “唳！” 骏马忽然惨叫了一声，当即倒地不起。 魏进忠冷言问道：“怎么回事？” 千户赶忙说道：“禀督主！不知为何，这马忽然发癫痫了！” “哦……” 魏进忠有些不悦：“怕是见到妖族吓坏了，这么废物，也配称骏马？砍了吧，省得看见心烦！” “遵命！督主受累，在这里等候片刻，属下办完事，立刻就进寻个驿站牵马！” 说完，千户就拖着近千斤的病马离开了。 魏进忠眯了眯眼，并没有任何的烦躁之意。 毕竟这马发癫痫，就是因为他暗中出手。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感知到刚才那俊美青年掉队了。 废掉这匹马，就是为了等他！ “怎么会如此之像！” 魏进忠面色依旧平静，但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就是因为方才那青年，虽是男相，但皮肤白净，面容俊秀，除了五官硬朗阳刚了些，跟自己入宫净身之前的妻子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而且这年龄…… 莫非他真是我儿子？ 身为大离王朝第一高手，他的修为早已如臻化境，能轻易控制每一个毛孔的张合。 但现在，他的手心却沁出了丝丝冷汗。 等到感知到那道气息跟了过来，他再也忍不住，便随手招来了一个心腹：“记住那些书生的样貌，等到了京城，立刻查出他们的籍贯生辰！还有，这次他们随我们共行之事，莫要让任何外人知道！” 心腹沉声应道：“是！” 作为心腹，最宝贵的品质就是不问不猜，直管去完成督主的吩咐。 魏进忠搓了搓自己的膝盖，擦干手心汗水以后，心情才勉强平复一些。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亲自去问曹炜这些事情。 但是不行！ 若那书生真的是自己儿子，此举无异于把他暴露在危险之中。 甚至自己，也会把软肋暴露给政敌。 毕竟太监之所以强，就是因为无妻无子，才能最大程度得到皇帝的信任。 他闭着眼睛，却看到一个温婉的女子，轻挽着发髻，含情脉脉地喊着：“忠哥”。 阿娟。 他真是我们的儿子么？ …… “咦？队伍居然停了！” 曹炜有些疑惑，虽然队伍不快，但也绝对算不得慢。 再加上郭贾这货弄了好久，本来想着要追好一会儿才能追上呢，没想到刚跑几步路就跟上了！ 同行的一个书生压低声音笑道：“嘿嘿！死阉狗马没了！” 别看刚才道谢道得欢，他们打心眼里还是看不起魏进忠的。 毕竟这阉狗妄杀忠臣，鱼肉百姓。 尤其是近些年来，买官卖官猖獗，阉狗欺负世家，世家欺负平民，导致平民家的读书人找不到关系，就没正经官做！ 他们都是举人，却无一人有官身，都是这阉狗害的！ 天下读书人，那个不把他当成大离的祸患？ 曹炜咧了咧嘴：“运气还真好……” 老实说，他也对魏进忠颇有怨气。 大离世道这么乱，一般都是魏进忠的原因，这是天下百姓的共识！ 要是没有他，说不定自己已经有官做了。 不过他今天救了自己一命，可免喷一天。 郭贾也是在旁骂道：“淦特娘的死阉狗！” “嘘！” 曹炜赶紧捂住了他的破锣嘴，虽所说武者不善感知，但也比普通人强得多，魏进忠可是大离第一高手，万一被他听到就死定了。 郭贾发出唔唔的声音，拼命扒开曹炜的手。 曹炜死死捂住，两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但是到最后，还是郭贾赢了，毕竟这货家里有点小钱，是吃肉长大的。 曹炜眼见手被掰开，不由有些心慌：“你特娘的别胡言乱语行了么？” 郭贾有些愤懑：“我没说我要胡言乱语啊！” “那你掰得那么起劲？” “因为你手上有味儿！” “……” 曹炜暗骂了一句麻麦皮，赶紧拿出郭贾的水囊冲了冲手。 郭贾叹了一口气：“不能怪我生气，主要就是这些阉……这些人太过分了！炜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哥俩搞出蒸馏酒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然记得！” 曹炜有些蛋疼。 刚穿越那会儿，他心中狂喜，撸起袖子准备做大做强。 结果刚把半成品蒸馏酒拿出去卖，就被当地的世家盯上了，当场就给了曹炜三个选择。 要么，一百两把技术卖了。 要么，一百棍把技术送了。 要么，看你长相还算俊俏，刚好我们家有个两百斤的女儿…… 这不成跪着要饭的了么？ 于是曹炜放弃了成为曹·坦克骑兵·赘婿·炜的机会，拿起一百两果断跑路。 虽然这些都是世家干的事情，而且阉狗经常欺负世家，但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世家和阉狗没什么区别。 世家剥削百姓的钱财，无论百姓如何，家中都存不下余粮。 两家一起阻断平民学子的仕途，平民子弟再怎么努力，考不上进士，也无官可做，除非主动成为世家的附庸。 都属于剥削阶级！ 郭贾咬着后槽牙：“我心里憋屈！” 曹炜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这次会试好好考，你若是能进入殿试，咱兄弟定然能逆天改命！” 郭贾咧了咧嘴，他对自己的水平有逼数，考上举人已经是走了狗屎运，进士的话根本想都不要想。 而这次进京，主要是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顺便跟曹炜做个伴。 哪怕是曹炜，想要考中也悬得很！ 他问道：“那万一考不上呢？” 曹炜摊了摊手：“考不上就回去当赘婿呗！上个月刘家的小女儿还冲着我抛媚眼来着，说让我好好考，考不上了也会拉我一把！” 郭贾有些酸了，刘家是个大世家，小女儿也娇小玲珑，容貌颇为动人。 这年头，还是得有个好皮囊。 但他还是问道：“那如果你考上了呢？” 曹炜咂咂嘴，有些害羞：“他说……若我考上了，就多拉我几把。” 郭贾：“？？？” 第四章 魏进忠：儿啊！你受苦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行人跟着悬剑司的队伍，不疾不徐地朝着京城赶路。 一路上波澜不惊。 书生们不太敢上去搭话，虽然他们大多对斩妖司没有什么恶感，毕竟都是斩妖除魔的，但对于缉事司和魏进忠，那可是打心眼里畏惧。 要知道，就连朝廷中的大官都对这些阉狗畏如蛇蝎，何况他们这些无官职在身的书生？ 别人不去凑热闹，曹炜也没想着去。 毕竟，谁愿意跟四处搞人凑kpi的纪律委员做朋友啊？ 马车暂停。 见前面停了下来，郭贾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娘的！累死老子了，他们怎么走这么快？” 曹炜没有附和，悬剑司里面都是入了品的武者，体质强悍得要命，如果按照正常速度行进，自己这些人怕是连他们的屁都吃不上。 他斜睨了郭贾一眼：“就你这还修过武道呢？比我都虚！” 都说穷文富武，想要修炼武道，至少一天要一斤肉，还得花高价请入了品的修武者当师父，得花不少钱。 武者总计九品，就如同大离所设官职品级一般，再往上那便是至臻之境，而魏进忠便是如此高手。 曹炜穿越过来的时候，毛都没有一根，后来虽然靠着小生意和功名带来的俸禄攒了些钱，但也错过了最佳的启蒙年龄，想要有习武的机会，就只能靠科举朝上面爬！ 郭父虽然只是一个依靠世家的小商人，但供独子学武还是不成问题的。 以前还觉得他比自己猛，但现在看来…… 效果还真的拉胯！ 郭贾叹了口气：“我也努力了啊，但我师父说我肾气不足，入品可能需要十倍的努力。” 曹炜嘴角忍不住上扬：“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我强壮的肾了，去年过节我找大夫号脉，他说我脏腑健康，数肾最强！” “不然你是我炜哥呢！” 郭贾一脸羡慕。 曹炜看他失落的样子，也有些忍不住取笑，便安慰道：“要不，我给你分享一下我的作息饮食，你也调养一下？” 郭贾一脸悔恨：“没用的！我娘为了早点抱孙子，已经给我安排了三个贴身丫鬟了，虽然不算多好看，但那身材……我是真的忍不住啊！” 曹炜：“？？？” 我笑郭哥肾不好，郭哥笑我日的少？ 以前曹炜不知道这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是什么，但是他现在知道了。 正是他两世为人，依旧牢不可破的贞操。 于是他emo了。 其实因为长相俊秀，经常有小姑娘冲他抛过媚眼，其中不乏世家女子。 曹炜也接触了几个，然后就对这些女子敬而远之了。 我只是图你们身子。 你们居然想和我成亲，毁我一生？ 真是太狠毒了！ 这年头，律法对平民百姓狠得一批，只要你敢提裤子跑路，必然会被浸猪笼。 至于青楼，虽然现在勉强去的起，但是这世界没有抗生素，以曹炜稳健的性格是断然不会去玩那个啥的。 听听曲子，喝喝酒倒是还行。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是可耻的童子鸡。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蜘蛛精小姐姐，还特么地被拆散了！ 他瞅着郭贾满脸愁容，真恨不得给他一锭子。 郭贾揉了揉后腰，忽然眼睛一亮：“咦？咋不疼了？” 曹炜白了他一眼：“这几天都在赶路，你告诉我你怎么亏？” 郭贾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压低声音道：“炜哥，我听说京都青楼的姑娘可都很润啊！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要……” 曹炜神情一凛：“呔，你这色胚，我们来京城是为了考取功名，造福百姓的。这关键的节骨眼，你想的却只是一日逍遥？” 郭贾被他这么一骂，顿时有些惭愧。 曹炜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备考，要是真考上了，咱们哥俩日日逍遥！” 郭贾：“……” 哦！这个日啊，那没事儿了。 这个时候，一个太监缓步赶来。 众位书生齐齐起身，冲他拱了拱手：“见过李公公！” 他们这些天虽然不敢跟悬剑司的人接触，但都知道这位李公公是魏进忠的心腹。 可不能得罪！ “嗯！” 李公公淡淡应了一声，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出了这座山，入京之途便一马平川，不再会有任何妖患。福祸各自有命，你我就此别过！” 书生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作揖道：“谢督主相送！” 李公公冷冷扫了一眼众人：“督主心向陛下，才顺手相送。尔等入京以后，切不可借督主之名招摇，否则……哼！就算督主不惩治你们，咱家也不会轻饶！”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脊背一寒，纷纷说道： “公公放心，出山以后，我们对今日之事定绝口不提！” “对对对，绝对不提！” “小生只会把督主之恩放在心里！” “俺也一样！” 李公公这才点了点头：“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转身骑上了马，冲众人挥了挥手，悬剑司众人便重新启程，赶路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才过了几息的时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曹炜看着尚未落下的尘土，不由生出一丝羡慕。 来去如风，这就是武者！ 娘的！ 一定要考上！ 过了好一会儿，彻底确定悬剑司走远，众书生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切！拿着阉狗的名头招摇撞骗，我黄某丢不起这个人！” “就是！跟他扯到一起，那我们不成阉党了？” “对！吾辈羞与为伍！” “俺也一样！”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吐槽，曹炜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考上进士之前，自己这些人屁都不是！ 怕被当成阉党？ 大哥们，咱们首先得有这个资格啊！ 七日之后，几人有惊无险地赶到了大离都城——建安。 曹炜抬头，看着落日余晖下金闪闪的牌匾，心态忽然稳了许多。 建安？ 岂不是我曹某人的主场？ 这，莫非是上天给我的暗示？ 进了城，他跟郭贾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住下了。 这波运势在我！ 卷起来！ …… 与此同时，魏府。 魏进忠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听着李公公的回报。 “曹炜，滇南布政使司怒称人，生于成宣三十六年三月二十九。其父曾任县衙画师，家贫无妻，不知其母何人。曹炜六岁时父亲去世，大病三月险死还生，后倒卖赝品字画为生。弘和五年中秀才，永初三年中举。” “黄笃读，滇南布政使司怒城人，生于……” “张意得，滇南布政使司……” “帖班……” “郭贾……” 将五个人的出身大致概述完，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将资料呈了上去。 魏进忠神情依旧淡定，随手丢过去一个玉扳指，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谢督主赏赐！” 李公公笑的脸上全是褶子，喜滋滋地出了门。 这枚玉扳指，至少也值一万两。 跟着督主混就这点好，反正别问为什么，跟着挣钱就行。 就在李公公出门的那一刻，魏进忠再也不复刚才的淡定，飞快翻阅起曹炜的资料。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一页纸上。 这张纸上画着一串朴实无华的挂坠，形状像个钥匙。 吊坠旁标注着一行字：银质，重约一两，曹炜大病之后于怒城新苑当铺所当，一个月后赎回。 这个吊坠…… “呼……” 魏进忠长吐了一口气，一双眼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 儿啊！ 你受苦了！ 第五章 身为父亲，不自觉就做出来的事儿！ 朝阳升起，微风不燥。 建安城中街道车水马龙，沿街两旁摆满了摊贩，时不时还有些许丰腴贵妇带着手底下的丫鬟游走在街道之中，宛如盛世般。 曹炜趴在窗台上，愁容满面，两眼无神。 原因无他。 这次会试，他考砸了！ 本想着碰运气，说不定能争到那最后几名，结果进了考场看到题目之后却是两眼一黑！ 根本看不懂！ 很显然，想要考上贡士，单纯靠运气好也是不行的！ 就算是想文抄个几句，那也得先把题给看明白啊！ 无奈之下。 曹炜只好乱答一通，然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考场。 接连好几天，他一直在自闭。 即便是看到不少贵妇，也依旧无法抚慰心中的哀愁。 考试前夕。 耐不住寂寞的郭贾经常喊他去青楼。 本来曹炜是拒绝的，虽说考试靠运气，但好歹也拼一拼！ 但谁让这郭贾别的本事儿没有，“劝玩”倒是一把好手，京城的姑娘在这郭贾的口中就如同水做的那般。 轻轻一掐就能出水的那种！ 她们陪客人闲赋吟诗、喝酒赏月，真正会留宿陪睡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郭贾钟爱的便是那小部分。 曹炜则是坚持不突破自己的底线，但对于有经验的童子鸡来说，哪怕不能再进一步，但大尺度的听曲喝酒畅聊人生也同样具有诱惑力。 再说了。 光看那些贵妇也不是个事儿啊！ 曹炜便跟着郭贾去了那城东的烟花楼。 不得不说。 月是故乡明，但姑娘还是京城的润啊！ 接连好几天。 郭贾在青楼中过夜，曹炜倒是夜里喝完酒独自回到客栈歇息。 贡院在城东，青楼在城南，客栈则是在城东南角。 来往十分便利。 “难道真的要去当赘婿？” 他不甘心。 当赘婿的日子他很清楚。 虽然刘家小女儿的确水灵，也不算差。 但曹炜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他是个追求“自由”的人！ 更何况。 近些日子妖患四起。 作为真的经历了一次妖的曹炜来说。 若是再碰到个什么妖物，恐怕就不会是像上次的蜘蛛小姐姐那般可人。 搞不好。 爽都不给你爽就弄死你！ 曹炜幽幽的叹了口气：“哎，真的就不如当初爽一把死了完事儿……” 可就在这个时候。 房外却是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炜哥，开开门啊，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曹炜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郭贾。 郭贾面色苍白，还穿着粗气，胭脂味和酒味扑鼻而来。 曹炜眉头一挑：“这是城东烟花楼的夜来香，你又在那儿过了夜？” “炜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是来告诉你明日城东贡院要放榜！” 听到放榜两字，曹炜面无表情，却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走到了桌旁，坐了下来： “那你赶紧收拾收拾行李，明天准备回家。” “回家？” 郭贾愣了，连忙走到曹炜的跟前坐了下来：“炜哥，不是你说的金榜题名，日日逍遥么？明日就要放榜，怎么还没看就想要着回去？” 曹炜白了一眼郭贾： “我记得当初考完试我也说过答题是乱写的吧？乱写要是能中榜，那岂不是人人都是进士？” 郭贾想都没想便回道：“那他们也得先考上举人才有乱写的机会啊！” “？？？” 曹炜沉默，只好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郭贾面露思索，回想了一阵。 曹炜是说过不假，因此曹炜还独自在客栈自闭了好些天。 甚至就连青楼都没心情去！ 于是郭贾说道：“炜哥，既然咱们来都来了，明天早上咱们还是去看一下吧，万一中了呢？！” “除非审卷的是个大傻子，否则怎么可能会中？！” 曹炜越想越不开心。 没有自己名字的榜，看了有何意义？ 郭贾连忙安慰道：“说不定真是个大傻子呢？炜哥你忘了这次是礼部与悬剑司联合监考，也不是没有机会！” 曹炜摇了摇头：“有阉党插手，岂不是更没机会？谁知道这些阉党是不是收了某些人的好处，徇私舞弊……” 再说了。 即便阉党监考，审卷的又跟这有什么关系？ 于是曹炜又泄了气。 郭贾看到曹炜如此颓废，急了： “炜哥，你想想咱们历经千辛万苦，甚至虎口脱险，终于来了这京城，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 “难道炜哥你真的甘心做人家赘婿？！” “你真的甘心给那刘家小女儿端洗脚水？！” “假使那审卷的是个大傻子呢？炜哥你难道不想要那日日逍遥的生活了吗？” “我自知不如炜哥，若是炜哥没中，我更不可能中，我都没有轻言放弃，炜哥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作为兄弟，郭贾是了解曹炜的。 而被郭贾连番刺激，曹炜心里也愈加的不服。 虽说是想碰运气，但前面那么多苦都吃过来了，明日不去看一下的确有些可惜！ 而且。 关键是只要考上了贡士，进士也不过是时间的区别！ 殿试不过只是重新排名而已！ 但凡只要自己中了榜！ 即便是最后一名，那也可以参加殿试！ 只要参加了殿试，那便是进士功名！ 万一呢。 万一真的就像郭贾说的那般，刚好审卷的是个大傻子呢？ 念及此处。 曹炜赫然拍了下桌面：“你说得没错，反正来都来了，明日若是不去的确很可惜！” 郭贾连连点头，安慰道：“放心吧炜哥，我的水平你也知道，有我给你兜底呢，你还有啥好怕的，当然最好的还是咱们都能中榜，抬起头做人！” “嗯，说的没错！” 曹炜重拾起了信心，毕竟来都来了！ 与其无法直面落榜，倒不如做赘婿之前也放纵一番！ “炜哥，我请你喝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 与此同时。 大离皇宫，文华殿。 殿门紧闭，永初帝端坐在帘幕后。 魏进忠则是面无表情站在堂下，对着帘幕拱手道：“陛下，经奴婢此次调查，这次会试考生中并没有妖物幻化的存在。” 永初帝端坐在帘幕后，不温不火地说道：“魏卿倒是有心，难怪会主动请缨让斩妖司去贡院监考，若真让那些大妖混入朝堂，那可就麻烦了。” “陛下言重，这是奴婢该做的。” 魏进忠目光平稳，但心中却是腹诽不已。 本来就是借着妖患的理由插手科举而已！ 帮自己儿子，那不叫有心，那是身为父亲，不自觉就做出来的事儿！ 怎么能说是有心呢？ “魏卿，朕还有件事儿要交于你去做。” “陛下请讲。” “如今妖患四起，各地所报考生人数不足往届半数，那些人毫无压力，若是长久如此，恐怕这科举也形同虚设，朕可不想往后朝堂之上尽是些世袭罔替的无用之人，不知魏卿有没有好的建议？” 话音落下。 魏进忠内心狂喜，但面上却是古井无波：“建议的话……” “魏卿但讲无妨。” 听到永初帝应允，魏进忠拱手道： “奴婢觉得，不如陛下特例开恩贡，让此次中榜的考生入国子监，也好给他们压力，同时也能彰显陛下的贤明。能入帮的平民子弟不多，只需多设座学堂，再从书院请个夫子也就足够，说不定他们只是缺少好的老师而已，若真有贤能一点就通的话……” “嗯。”帘幕之后的永初帝微微颔首，继而说道：“魏卿所想，正是朕心中所想。” “哦？” 魏进忠故作惊讶。 “未平妖患，算得上是朕之过错。如此做法是弥补，刚好也可以让那些人知道，国子监并不是他们家后花园，无用之人朕是不会让他们呆在朝堂上的。” 魏进忠面色不改，拱手回道：“陛下圣明。” 身为九千岁的儿子，本就应该在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是自己儿子的后花园，不是他人的！ 儿啊！ 现在该是父亲照顾你的时候了！ 第六章 第一名，滇南曹炜！ 永初四年，春分。 杏榜公布，贡院门前人山人海。 不仅有着此次会试的考生，还有不少达官贵人。 他们无一例外地盯着那贡院外的两堵大墙，院内的杏花延伸到了左手边的墙头。 但此刻贡院大门紧闭，看来是时辰未到。 这个时候，人群中议论声渐起。 “我估计这次是没戏了！” “是啊，那些书院里的世家公子，还有那国子监的官家子弟，他们出生就跟咱们不同，咱们哪儿能够比得上！” “就比如那崔太师之子，刚好也是这次参加会试。” “还有霁云书院的王远。” “哎，反正每年不都是些世家和官家子弟相争么，咱们这些人不过只是凑个数罢了！” “就连从来不插手科举的悬剑司此番都来监考，表面说是防止又妖混入其中，实则不知道又是收了什么贿赂！” “哎，我等寒门子弟是没有希望的，这些该死的阉……” “嘘……来都来了，看看再说吧……” 此刻。 站在人群中的曹炜又何尝不是如此心情？ 堂堂举人，居然无官可做！ 论学习环境，他们跟那些世家子弟又有着云泥之别。 本来起点就不如别人，如今更是有阉党暗箱操作！ 就算是平民的能力够了，玩背景也玩不过别人啊！ 而且历届杏榜，寒门子弟本就罕见！ 最多也不过末尾的几名罢了，这样的排名入了殿试也基本没有变化。 同样是三甲末流的进士！ 况且这次赴京的平民考生，比之往年更是少了不止一点。 想来也应该与最近妖患四起有着很大的干系！ 那些世家子弟，赴京赶考自然不用像他们那样拼命赶路，而且还有高手随行，即便是碰到妖也有自保的手段。 至于国子监的学生，则是动都不用动！ 家门口考试！ 搞不好就连审卷的都是他们父亲的老熟人！ 痛，太痛了！ “炜哥，门开了！” 曹炜闻言，目视着前方。 此刻所有学子也都将目光放在了那位走出来的几位礼部官员的身上。 但紧接着。 几位手握绣春刀的斩妖司之人也随之走了出来。 很明显。 九千岁插手了这次的科举，说不定这次审阅答卷的是阉党的走狗！ 想到这儿，不论是哪里的考生都纷纷紧张不已！ 什么世家公子，什么官家子弟？ 即便是崔太师，面对这位没有任何子弟的九千岁也同样忌惮不已！ 太监没儿子，肆无忌惮！ 手握榜单。 礼部的那名唱榜官员高呼道：“诸位学子，肃静。” 安静，绝对的安静。 即便是春风拂过的声音都能够听到，顿时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所有人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礼部官员。 作为唱榜的官员，这种场面见多了，可这次安静得让他也有些不习惯。 到底还是九千岁的人厉害啊！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手中的榜单，念到： “滇南，黄笃读。” 话音刚落。 榜吏提笔在那榜单最末的位置写上了黄笃读的籍贯与姓名。 “天哪，我……我居然中了！” 安静依旧的人群中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声音。 好巧不巧，正是曹炜认识的人！ “娘，我终于考中了！” “我有机会做官啦！” 黄笃读在人群中拥挤着，让不少人都面露鄙夷之色。 “最后一名罢了，怎么看就如同中了会元一般？” “呵呵，想当官可没那么简单。” “没出息，真乃乡野村夫！” 在世家子弟的眼中，黄笃读的反应是相当浮夸的。 但是在曹炜看来却是十分正常。 若是自己也能提名，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关键是。 这个人认识自己的话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必然会恨不得在所有认识的人面前炫耀一番！ “炜哥，这小子居然能够上榜，简直不可思议！” 郭贾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同时黄笃读也发现了曹炜的存在，将眼神看了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 曹炜心情极其压抑。 “曹兄，郭兄！” 看着满脸笑意的黄笃读，郭贾却是开口问道：“以前也没看你小子那么爱学习啊，怎么你也能考中？” 黄笃读满脸笑意：“略懂，略懂，不过是趁两位兄台游逛青楼之际，多看了本书而已，谁知道那书刚好与试题有关……” “好你个黄笃读，居然敢偷偷努力！” 郭贾咬了咬牙，转过头看曹炜：“炜哥，要不咱们揍他一顿？” 听到此话，黄笃读面色一变，连忙离开了人群。 “算你小子跑得快！” 郭贾冷哼了一声，随后又看向了曹炜：“炜哥，就连这小伙子都能中，你也一定能中的！” “算了，继续看吧！” 曹炜言罢，两人再次将目光聚集到了那榜单上。 “河西，李成寿。” “孟阳，林炔。” “滇南，郭贾……” “？？？” 曹炜心情复杂。 虽说是兄弟不假，但郭贾比自己可还要略逊一筹，那黄笃读则是更加拉胯！ 就连他们都能上榜！ 若是自己没上的话，那岂不是丢大脸！ 可只要曹炜想到自己当初的答卷，瞬间心凉一截。 郭贾拍了拍曹炜的肩头：“炜哥，你比咱们强，待会儿就到你了！” “但愿如此。”曹炜意志消沉，甚至开始紧张了起来。 “炜哥你的水平我知道，就连我都考的中，你怎么可能考不中呢，待会儿就念你名字了！”郭贾脸上尽是笑意。 “算了，别说了！” 曹炜有些难受。 两个人都是碰运气的，但郭贾居然中了！ 就这样。 郭贾边安慰着曹炜，边仔细地听着名字。 期间两人还反复的看榜，生怕自己听漏了。 不知不觉中。 榜单已然写到了前五十名，唱榜的速度也逐渐变缓。 所有人都清楚，到了这里的名单，基本上就跟平民学子没有了关系。 期间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曹炜的名字！ 真的落榜了！ 郭贾看着曹炜万念俱灰，再次安慰道： “炜哥，虽然我没能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好，但你是我兄弟，我考中了跟你考中不也一样吗？若真的有天我郭某人能够当官入仕，炜哥你也永远是我的炜哥！” “是啊，谁让你是我兄弟呢！” 曹炜也逐渐接受了事实。 本来就觉得自己考不中，如今郭贾能考中，总比两人都落榜要好不少！ “炜哥，我别灰心，以后还有机会，大不了我花钱养你一辈子，直到考取功名为止！”郭贾面露认真。 曹炜头皮发麻，嫌弃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恶不恶心，还养我一辈子？” “炜哥，虽然我不如那刘家小姐，但我对炜哥您是真心的啊！” “呕！” 曹炜好险没有当场吐出来，但依旧叹了口气：“行了，你中了贡士，去烟花楼给你庆祝去！” “好！” 看到曹炜心情好不少，郭贾狠狠地点了点头。 前面的名次已经跟他们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两人当即便转身离去。 恰好此时。 榜单也念到了最后关头，可两人却早已退到了人群后。 “第三名，建安王远！” “第二名，建安崔哲！” “第一名……” “滇南，曹炜！” 第七章 郭贾：炜哥你藏得太深了！ 两人前脚刚离开。 贡院前再次爆发起了激烈地讨论。 “曹炜？” “曹炜是谁？”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 “会不会是哪个世家子弟？” “不可能吧，我看可能是霁云书院不出世的人才！” “这些年霁云书院出来科考的人很少，连续几届也就王远出来！” “反正国子监没有叫做曹炜的举人监生，你们书院有吗？” “开玩笑，如果真的有，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人不会是寒门子弟吧？” “不可能，就连崔哲都没能拿到会元，寒门子弟又如何能够与其相提并论？” “不只如此，还有王远，他可是霁云书院的儒生学子！” “你们别忘了，李家还有位李玉公子，同样是前三名的争夺者！” “不知道此番名次公布之后，他们会不会来？！” “是啊，本来以他们的身份与性格，应该是不会来的！” “如今出来个曹炜，他们应该坐不住了吧！” 崔哲作为崔太师的小儿子，跟其那些光顾着玩耍的官二代不同。 他在国子监依旧认真学习，成绩碾压众人。 至于王远，那可是霁云书院的儒生。 虽说这些儒生不会轻易出世，但朝廷中有好几位大臣都是从这座书院出来的！ 不论是崔哲也好，王远也罢。 两者都是这次杏榜会元的强有力争夺者。 即便是现在位居第四名的李家公子同样也有些机会！ 虽然他们都没有来到现场，但若是他们相识之人，不论是谁取了会元他们都不会意外。 可这个曹炜是谁？ 他们甚至听都没听过！ “李公子来了！” 不知是谁忽然惊呼一声，只见不远处停了辆马车，随后走下来了一位身穿白衣手握折扇的翩翩公子。 此人便是京城有名的李家公子——李玉。 其父是建安城中最大的商人，而且跟某位阁臣还是亲戚关系。 不仅如此。 李玉文采又好，又多金，还有背景，并且长得又俊逸，是国子监的举人监生！ 很快。 原来那些游走在附近的女子都纷纷驻足观看。 只见李玉收起折扇，缓步而行，朝着杏榜前走去。 穿过人群之时，众人不自觉地便让开了一条道。 李玉望着那杏榜上的会元名单，散漫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凝重之色。 尽管他自知文采方便要比崔哲、王远这两人稍微差点。 会试第三已经是他的底线，殿试考对策他也有机会能摸摸状元头衔。 但是这个曹炜又是何方神圣！ 居然让他掉落前三！ 曹炜这个名字的出现让殿试也增添了不稳定因素，那么他考取状元的机会就更小了！ “这个曹炜是谁？” 李玉将目光扫向了众人。 众人摇头表示不知，但李玉发话，不少人都开始四处询问了起来。 “曹炜来了没有？” “曹炜到底是谁？” “曹炜，你快出来啊！” 声音愈来愈大。 “会元曹炜”这个名字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 “会元是曹炜？” 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郭贾顿住了脚步，将目光看向了身边曹炜，笑道：“炜哥，这届会元居然还跟你同名同姓！” 曹炜闻言，不禁瞥了眼郭贾：“大离王朝几千万人口，同名同姓者可不少，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走吧！” 别说是郭贾。 即便是曹炜自己都不可能相信能考中会元！ 虽然曹炜对会元十分憧憬，但他知道自己的水准。 那个人不可能是自己！ 还是早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才好！ 可郭贾却不这么想。 “炜哥，咱们这还没走多远，要不回去看看这个跟你同名同姓的会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无趣！” “走啊，回去看看，好歹也是同名同姓，说不定炜哥你跟这位会元还有亲戚关系！” 郭贾难掩兴奋之色，连忙拉着曹炜便朝着贡院方向跑去。 曹炜心中叫苦，明显不太可能啊！ 他可不想丢这个人！ 但奈何郭贾却是异常感兴趣，拉起曹炜就掉头跑去。 两人再次回到贡院前，此刻不少人依旧在寻找着“会元曹炜”的踪迹。 很快。 两人再次挤到了杏榜前。 并且将目光锁定在了头名之上。 “会元居然真的叫曹炜，甚至跟咱们都是滇……” 郭贾笑容瞬间凝固，就仿佛看到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到的东西一般。 他惊了。 虽说也是滇南的，但郭贾依旧不太敢相信。 只见其走到那唱榜官员的跟前，拱手问道：“大人，敢问这次会试的考生中可有两个叫做曹炜之人？” 唱榜官员看了郭贾一眼，淡淡地回道：“此次会试只有一个叫做曹炜的，若有重名者我必然会记得，更何况是会元。” 郭贾半痴半呆地退到了曹炜身旁，喃喃自语：“是真的……” 刚才他还在想着考上了贡士如何如何对兄弟好。 但现在，他甚至都没有这个资格！ 他何德何能养会元一辈子啊？ 明明该安慰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吗？ 但与此同时。 曹炜的内心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震惊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怎么可能，自己怎么能中会元？ 他对自己的认知十分透彻，怎么可能会中会元？ 不可能是审卷的人瞎了眼，更不可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给蒙对了！ 就连是选择题都不可能蒙到第一名！ 更何况是策论？ 但曹炜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时代背景如此，不管是什么原因，情况明了之前，不能暴露是自己！ 但凡让人知道自己是寒门子弟，势必会有人找自己麻烦！ 他看向了郭贾，发现此刻郭贾脸色极其难受。 “炜哥，你实在是隐藏得太……” 曹炜二话没说，直接朝着郭贾的腰子就来了一肘。 郭贾顿时瞳孔微缩，整个人都弯下了腰，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 他没想到，本来心就够受伤的，此番肾也受了伤！ 看到郭贾面如猪肝色，曹炜也是一惊，没想到这厮居然如此脆弱！ 但现在，郭贾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 “炜哥？难道是曹炜？” 很快，周围几人便将目光看向了曹炜这边。 曹炜见此，故作惊疑：“谁是曹炜？我不是曹炜啊！” 几人面露疑惑，但很快就又收回了目光。 曹炜松了口气。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 必须先看到答卷再说！ 曹炜扫了眼四周后便压低了声音，对着郭贾耳畔细声道： “待会儿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准说话，更不准喊我的名字！否则咱们都得掉脑袋！” 郭贾眉头紧锁。 虽然不知道曹炜想干什么，但听到“掉脑袋”三个字，只好连连点头。 曹炜见状，微微颔首。 将郭贾扶了起来之后，曹炜便混入人群，朝着四周高呼道： “谁是曹炜，曹炜在哪儿？” “难不成是因为长得丑，不敢见人？” “？？？” 郭贾愣了。 还有这么骂自己的？ 他刚准备上前询问，却欲言又止。 只见曹炜在人群中搜索着，很快便将目光锁定在了李玉的身上，忽然心生一计，径直地走了过去。 “在下郭贾，见过这位公子！” 第八章 这根本不是我的答卷！ “郭贾？” 李玉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的曹炜。 虽然看到曹炜衣着寒酸，但李玉依旧抱了抱拳，淡淡回道：“李玉。” 听到这个名字，曹炜面露恍然之色，想到了那位被自己挤到了第四的人，随后便笑道： “原来是李公子，在下久仰大名！” 李玉眉头微蹙，但却又没有说什么。 曹炜见状，故作怅然：“在郭某看来，李公子为人谦逊，文采无双，这次李公子没能拿到会元，实在是可惜啊……” 被戳到痛楚，李玉虽然很烦躁，但周围人众多，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说道：“没有取得会元，是我李某自己的问题，怪不得他人。” 装，还在装！ 曹炜心中腹诽不已。 像这种有权有势的人他见得多了，虽说眼前的李玉的确有些修养，但倘若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亲自来此，甚至久久不离去？ 说白了还是在等他出来！ 绝对不是什么像李玉嘴里说的那般简单！ 他在李玉这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真不愧是能够有机会问鼎状元之位的人，跟以前曹炜见过的那些直接欺负人的世家公子言谈举止完全不同！ 越是如此，越是恐怖！ 曹炜看了眼那唱榜的官员，又看了看李玉。 不管别的，反正先用用再说！ 曹炜再次拱手说道：“李公子切勿自谦，我本是曹炜的同乡，对曹炜十分了解！” 话音刚落。 李玉顿时就来了兴趣，不过表面依旧没有太激动，反而是疑问道： “同乡？你也是滇南的？那你可曾见过曹炜？” 听到“滇南曹炜”这几个字，其他学子也都纷纷将目光看向了这边。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曹炜趁机连忙开口：“我与曹炜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这个人的确长得俊逸，但我郭某自认为学识虽然不如他，但他却也比我差不了太多，他怎么会考中会元！” 李玉闻言，眉头微皱。 榜单他没有细看，毕竟他只在意他前面的几个人。 哪怕是第十，他都没有任何的兴趣！ 可眼前这“郭贾”既然说他跟会元差不太多，心想难不成眼前这人也是在前几名？ 然而不等李玉发问，便有人直接看向了榜单，飞快地找到了郭贾名字所在。 “这个郭贾的确跟曹炜都是来自滇南！” “对哦，还真的是！” “那他多少名？” “两百九十五名！” “什么？这叫没差多少？” “这个郭贾怕不是疯了吧？” 听着众人发言，李玉顿时脸色一变。 藏在人群中的郭贾同样面色羞愤，但始终不敢发言。 被人鄙视，总比掉脑袋来得好！ 倒是曹炜不同。 他嬉皮笑脸的看向了李玉：“李公子莫要不信，可以待明日答卷公示之时便能知晓曹炜的水平！” “公示！” 李玉眼前一亮，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将折扇一收，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倒不是不无道理，待答卷公示之后便能知道这会元是什么水平！” “是啊是啊。” 曹炜面露谄谀。 想看到答卷，光是他开口并没有用。 但若是能让李玉帮忙开口，那么机会也大了不少。 这才是曹炜真正的目的！ 曹炜将目光看向了那此刻站在门前的唱榜官员，直接就走了过去，拱手说道： “这位大人，郭某记得高中会元，答卷是可以公示的吧？” “不错。” 唱榜的官员点了点头：“会元的答卷我们礼部已经誊录完毕，待明日便可以公示，诸位不用着急。” 明日！ 别人不及，但曹炜心中很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李玉缓步走到了曹炜的身旁，同样朝着那唱榜官员拱手道： “大人，既然已经誊录，我等只是想观摩会元的答题，否则今夜难以入眠啊。” “李公子……” 唱榜的官员自然知道李玉后台，不敢得罪。 但此刻，他又必须在此地等待礼部尚书从宫中回来，据说是有要事。 看到唱榜的官员犹豫，李玉再次拱手说道：“大人，反正早晚要公示的，但倘若让大人为难，那李某就不强求了。” 以退为进！ 李玉的退步让那唱榜的官员压力更大了些。 思索片刻，他思来想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大碍。 本就是按照规矩办事，得罪李公子的下场可并不乐观。 “请李公子稍等。” 于是他摆了摆手，身旁的官吏连忙跑进了贡院。 果然还是得有背景啊！ 曹炜虽然神色自如，但心中却慌得一批。 当时的他可是连题都没看懂，只不过将曾经印象较深的东西都给抄了一遍。 虽说大离王朝的会试同样是取四书五经义，但是跟他所熟知的内容压根就不同！ 即便道理相通，但却晦涩难懂！ 还有那史论，对于大离的历史，曹炜同样不了解。 都说了是寒门子弟，哪里有史书给你读？ 所以曹炜写的都是穿越前那些印象较深的大道理而已。 写的内容，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盏茶功夫不到。 那刚才进贡院的官吏便拿着三页答卷走了出来。 只见那官吏走到了墙边，将其张贴在了另一边空墙上。 众人上前一步，纷纷开始观摩了起来。 第一张答卷的题头上面赫然是用朱墨写着“第一名”三个大字。 再看向结尾，右下角正写着曹炜的籍贯与大名！ 顷刻，不少学子便露出了羡慕的申请。 “此番史论的答辩着实精彩！” “还有这书经义的理解，远远不是我等能够比拟的！” “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好，实在是好！” 不论是谁，众人研读下来，纷纷赞叹不已。 “没想到，此人的理解居然如此高深！” 听到自己兄弟被这么夸，郭贾同样也是开始观摩了起来，心中更是无比震惊。 即便是李玉，看了答卷之后同样也是啧啧称奇。 很显然，即便是他，也打不出如此完美的答卷！ 李玉微微瞥了眼身旁的曹炜便收回了目光，心里将他当做了嫉妒心作祟的小人而已。 但此刻。 曹炜却是心头一沉。 整个后背都开始不自觉的冒出了冷汗。 尼玛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答卷啊，那内容就跟答题一样，看都看不懂！ 名字没换，但答题内容却是完全不同！ 总不可能是誊写错了吧？ 礼部的官员干这个干了那么久，他会犯这个错误么？ 很显然不可能！ 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奇怪事儿！ 绝对是有手段通天之人，更换了自己的答卷！ 可真个人究竟是谁？ 科举舞弊，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啊！ 曹炜思绪万千。 最终他将目光看向了那正守在门前的斩妖司之人，不禁胯下一凉。 “难道……” 第九章 他就是曹炜！ 曹炜人都麻了。 如果真是被那些阉党给盯上了那可真的就是就完“蛋”了！ 能够插手科举的人不多。 虽然曹炜很不愿意去想到那阉党头子，但此次有斩妖司监考，他不得不这么怀疑。 因为九千岁完全有能力做这种事情！ 完了！真的完了！ 曹炜心灰意冷。 倘若真的是被九千岁给盯上，即便自己跑到了天涯海角，那也是在劫难逃啊！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当初他看了我一眼？ 认为我是东厂需要的人才？ 当太监还不如死呢！ “罢了……” 曹炜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自己已经是会元了，那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不论结果如何，自己会元的名头是坐实了。 总不可能自己冲上去说自己是假的吧？ 那岂不是爽都没爽到？ 趁着大家都在观摩。 郭贾紧张地走到了曹炜的跟前，低声说道：“你瞒着兄弟瞒着好苦啊，没想到这才是你的真正实力！” 看到郭贾如此表情，曹炜却是轻笑着拍了拍郭贾的肩膀，安慰道：“兄弟，我考中了跟你考中也没有什么区别，将来我若是当官入仕，你也永远是我兄弟！” 被曹炜反安慰。 尽管肾上依旧隐隐作痛，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接受了事实。 自己的兄弟就是会元！ 说到底，郭贾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 众人看完了答卷，便纷纷开始鄙夷起了曹炜。 到现在，他们依旧不知道，这位叫做郭贾的，其实才是真正的“会元曹炜”！ “郭贾，你这个人不厚道啊！” “是啊，曹会元这答题堪称完美，你却说与你相差不远。” “倘若相差不远，你又怎么会考到如此名次，岂不是有机会问鼎前十？哈哈哈！” 此刻，众人开始嘲笑曹炜，就连李玉也将目光看向了这边。 这种结果不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依旧想知道曹炜究竟是谁。 但此时最为纳闷的莫过于站在曹炜身边的郭贾，表情简直是比吃了屎还难受。 看似在骂曹炜，其实就是在骂他。 终于，郭贾忍不住，正准备上前。 曹炜见状，心中顿时急了，连忙拦住了郭贾，抢先一步说道： “你们可能不知道，曹会元是我郭贾的兄弟，有这过命的交情，简直比亲兄弟还亲，难道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话音落下，郭贾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 但其他众人却是纷纷摇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如此无耻。 “你这郭贾，见风使舵，看到曹会元的答卷瞬间就说跟自己是兄弟！” “就是就是，就算要变脸，也没必要那么快吧？”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郭贾很难受，几次差点忍不住。 但他看到曹炜那认真的面庞便想到了“掉脑袋”那三个字，他也只好站在一旁默默承受。 毕竟是会元的兄弟，骂得再惨那也是会元的兄弟啊！ 曹炜想的同样很简单。 反正骂的又不是自己！ 曹炜百毒不侵，面对众人的谩骂，反而是嗤之以鼻，继而说道： “还有曹会元在我们老家，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想让他入赘的富贵人家更是能把门槛都踢破咯！” “本来长得帅就算了吧，他从小就自立自强，不仅是个发明天才，就连作出来的诗句也是一绝！” “区区会元，又怎么能拦得住我炜哥的脚步？我炜哥要的就是三鼎甲，要的便是那状元头衔！” “三鼎甲！” 众人闻言，纷纷惊叹不已。 以答卷看来，说这种话完全就不是夸张。 但现在，他们却是对于无耻这两个字有了个全新的了解。 “曹会元就曹会元，怎么又成你炜哥了！” “就是，变脸变得那么快，实在是让人惊叹！” “郭贾你要是论无耻，恐怕也能问鼎无耻界的三鼎甲！” “哈哈哈……” 众人笑声不断，但曹炜发现唯独就李玉默不作声，似乎正在仔细盘算着什么。 果然还是有点东西！ 曹炜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反正都被人给盯上了，他还怕得罪其他人吗？ 别说是区区李玉，就算是什么崔哲、王远之辈，那也得往后稍稍！ 他可是会元！ 当初蜘蛛精就没爽到，会元的身份还是得先爽了再说！ 更何况，现在还盯着郭贾的名头吹自己？ 他发现本来不好意思吹的，现在完全能够脱口而出！ 曹炜幽幽地叹了口气：“大家可能不知道，曹会元在我们老家深受富家小姐们的喜爱，人人都想招其入赘，可我们曹会元心怀大志，曾说过‘志当存高远’毅然拒绝所有的邀请，不辞辛劳赴京赶考，着实让我等佩服！” “有如此皮囊，还有如此大智慧，心胸居然还如此宽广，真乃世间罕见！” “虽说曹会元常出入青楼，但他依旧坚守自己的底线，这么多年他依旧洁身自好，其实是以美色考验其心志，在青楼中刻苦钻研，试问你们谁又能做到逛青楼还好好学习的？” 话音落下。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郭贾瞬间豁然开朗！ 曹炜高中会元的原因，他找到了！ 他原本还在纳闷，为什么曹炜能够高中会元！ 也怪不得曹炜跟他去逛青楼的时候从不玩女人！ 原来就是为了考验自己的耐心！ 看似是说给其他人听，但实则是以他“郭贾”的身份，给自己解惑啊！ 郭贾瞬间感动不已。 但此时。 就连那李玉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走到了郭贾面前，问道： “曹会元喜欢逛青楼？” 曹炜点头道：“不错，曹会元说过，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李玉表情认真，略作思索。 直到现在曹炜都没有出现，全凭此人言语而已。 “既然如此，不知郭兄可否替我引荐引荐？就说我李某人想请教请教曹会元。” “请教？” 曹炜瞬间认真了起来，打量了李玉两眼：“不知李公子想请教什么，郭某也好直接向曹会元转告！” 李玉愣了一下，随后便笑道：“我等探讨学识，郭兄应该不懂，郭兄倘若真的认识曹会元的话，只需要帮李某带个话便是。” 曹炜清楚。 这个人就是在说自己读书少，就连传话都不配。 不对。 说的是郭贾，又不是自己！ 那没事儿了！ 看到曹炜没说话，李玉再次说道：“莫非郭兄并不认识曹会元？亦或者是郭兄认识曹会元，但曹会元却不认识郭兄是谁？” 李玉话音落下，全场哈哈大笑。 就连那唱票的官员也忍俊不禁了起来。 可最难受的依旧是站在曹炜身旁，面色极其难看的郭贾。 看到李玉如此，曹炜终于知道面前的李玉真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简直就是个笑面虎，阴阳人！ 对付阴阳人，曹炜也不是没有办法。 于是曹炜便咳了咳两声，道：“李公子此言差矣，郭某虽不才对于曹会元的心思还是十分了解。” “哦？如何了解？”李玉发问。 “若是李公子想要请教曹会元学识，或许曹会元还真的会指点李公子，但倘若李公子想请教如何生的俊俏，恐怕曹会元就爱莫能助了。” 李玉哪里不知道此言之意？ 明显就是在说他学识不如曹炜，长的也不如曹炜！ 此处都是学子，自然也能听明白此话的意思。 可人家是会元，的确可以指点学识。 但说到俊俏这两个字，李玉却也有些不服：“怎么，难不成曹会元相貌颇为不凡？” 此时不少人都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 李玉是谁？ 京城有名的玉面公子，单论颜值，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李玉。 即便是崔哲、王远也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曹炜见此，却是会心一笑：“李公子相貌虽然不凡，但在郭某看来，比之曹会元却是相差甚远，犹如驽马比骐骥、寒鸦比之鸾凤！” “你……” 李玉脸色陡然一变，但转瞬即逝。 正是如此，曹炜才发现这个人越发地不简单。 李玉收起折扇，缓缓开口：“皆是郭兄一面之词，是非皆须曹会元本人出面，众人评价才是。” “啊对对对！” 曹炜表情淡然，反正骂也骂了，心情舒坦了不少。 反之李玉，顿时不知如何作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阵阵马蹄声响起。 只见一辆深棕色的马车正朝着贡院这边缓缓驶来。 唱榜的官员见状，连忙呼道： “诸位学子，肃静！” 众人同时望去，只见那马车上走下来位儒雅的中年人。 刚下马车。 曹炜便发现身旁的李玉瞬间就笑着赢了上去，在那中年人的面前行了一礼：“李玉见过慕容大人” “慕容大人！” 不少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大离王朝的礼部尚书——慕容符。 众人纷纷行礼。 曹炜与郭贾等人也都连忙跟着作揖。 唯独李玉走到了人前，生怕显现不出其特殊之处那般。 然而慕容符也就微微看了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转向了众人： “诸位。” 洪亮的声音传来，不愧是二品官员，就连说话都透露着威严的气势。 此生能走到这一步，似乎就已经圆满了！ “诸位中榜的学子请听本官一言。” 慕容符扫了眼众人，庄重的说道：“近妖患四起，圣上怜悯门生，特开恩贡，凡是此次会试通过者，皆可入国子监明义堂，以备殿试。” 国子监六堂，大家熟知。 但唯独没有这个“明义堂”。 显然是专门为这次会试而设立的学堂。 本来这次会试中试的学生大多数都是举人监生，要么就是各大书院有着举人身份的世家子弟。 而书院中又以霁云书院为首，专修儒道，培养浩然正气。 是除了武道以及道家玄门之外的孺道！ 仅仅只有少数院生会想着通过科举步入朝堂，比如王远这种。 真正的核心院生可以直接在国子监当先生。 并且，只要是有了院长的举荐信，甚至还可以直接当内阁阁臣！ 可比他们考什么状元更为便捷！ 所以在众人看来，霁云书院的人基本是不可能会去国子监入学的。 想去国子监的，就只剩下了考中贡士的寒门子弟。 他们的名次基本也都在后五十名，唯独曹炜拔得头筹。 对于寒门子弟来说。 入学国子监可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以前还有地方推举，但早就被各地有权有势的世家所垄断，即便考上了进士，也不见得直接就会安排官做！ 倒不如以进士身份呆在国子监，躺平个几年。 包吃包住，银钱补贴！ 六月赐夏衣，八月授冬衣，死了都还有丧葬费！ 好处实在是太多！ 但此刻曹炜的心中却是有些复杂。 刚考中会元，便能够入国子监！ 虽说是圣上旨意，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哪里不对劲，他又完全说不出来！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谢圣上恩赐，多谢慕容大人！” 曹炜随着众人齐声言谢。 紧接着，慕容符再次开口，脸上极其严肃：“诸位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三日后辰时便到国子监报道，有不在场者，你们相互转告，迟疾者默认放弃资格，切记！” “我等皆谨记在心！” 看到众人答应，慕容符便转过头，走进了贡院。 郭贾拍了拍曹炜的肩膀。 曹炜转过头来，顺着郭贾的眼神望去。 只见那方才中榜的黄笃读正朝着人群这边走来。 郭贾细声说道：“他应该是听到消息折返，刚才这个小子不是很嚣张吗，要不待会儿，咱们教训教训他？” 想到曹炜是会元，郭贾此刻心里也是爽得不行。 打个黄笃读，应该不成问题！ “揍他？”曹炜会心一笑，小声道：“何必让我揍他，反正有人看他不爽？” 郭贾双眼一亮，问道：“谁？” “配合我，看我眼色行事！”曹炜说罢，便缓缓抬头，此刻不少人依旧还望着那贡院门口，瞻仰着慕容符的背影。 曹炜走到了李玉的跟前，细声说道：“李兄，其实我刚才都是吹的，曹炜怎么可能有李公子那么帅？其实我早就看他不爽了，这个人凭什么能靠到会元！郭某方才不过是捧杀这厮而已！” 李玉闻言，心中恍然，冷笑道：“郭兄果然奸诈！” 曹炜没有反应，反而是继续说道：“李兄，曹炜他来了！” 李玉瞬间眉头一皱：“人在哪里？” 曹炜指了指刚走到人群边上的黄笃读，忽然大声喝道：“他就是曹炜！” 第十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东方欲晓，万里无云。 卯时正刻，曹炜趴在窗台看着楼底下往来的人群，深深地叹了口气： “城西大街还是差了点意思啊……” 自榜单落幕后，曹炜连忙带着郭贾换到了另一个客栈住下。 高中会元本身就是个十分高调的事情。 看似这些人当初对答卷钦佩不已，但实际上依旧对平民子弟夺取会元这件事十分不服！ 听到消息之后，这两日福云客栈的楼底下出现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人，开始打听曹炜的来历。 很显然是当初黄笃读被他卖了之后，被人逼供出来的。 尽管不知道这些人不会明目张胆地害自己，但曹炜可不想整天被人烦着睡不着觉！ 好在他们动作迅速，黄笃读都没有发现他们，就已经转移了阵地。 “炜哥！” 郭贾破门而入，整个人激动得不行。 曹炜转过头去，看到郭贾那难受的表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住在这里三天，郭贾每天都会来自己的房间，每天都是这样的表情，而且每次都说要将他的身份给说出去。 曹炜无奈，虽然自己也够烦的，但也只能是好好得地安慰他。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对他如何，但要是把他绑个几天，无法去国子监报道的话还是比较容易的。 曹炜可不想错过入国子监的机会！ 包吃包住，又安全！ 毕竟是在礼部的眼皮底子下，省下来的钱做点什么不好？ “郭贾，先把门关上再说！” 郭贾激动归激动，看到曹炜认真的表情他还是会十分听话的。 将门关上之后，郭贾来到了曹炜的跟前，脸色沉闷： “炜哥，我还是很难受，我只要想到曾经我们在一起逛青楼的时候你还在偷偷努力我就无法接受！还有我郭贾何德何能跟炜哥你这等人才称兄道弟，你可是堂堂会元，我不过是个垫底的而已！” 想到当日贡院前的场景，他愈加的难受。 曹炜见状，也只好拍了拍郭贾的肩膀，安慰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还是你炜哥，我考中会元跟你考中有啥区别？还是准备准备，去国子监吧，等入了国子监，想干嘛就干嘛！” “想干嘛就干嘛！” 郭贾神色飘忽，随后说道：“炜哥，那黄笃读也能去国子监，到时候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那我不就当不成会元了！” “哦，原来你想当会元啊！” “不是的炜哥！” 郭贾心中一紧：“只是因为当初你以我的名号做了那么多臭名昭著的事情，郭贾这个名字我都不敢用……” “这有什么，你郭贾是我曹会元的兄弟，那些人还敢多嘴不成？反正入了国子监，大家都会知道！” 郭贾闻言，瞬间挺起了胸膛：“是啊，曹会元是我兄弟，我怕谁？” “很好！” 曹炜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时日也不早了，行李收拾好了没有？咱们赶紧去国子监报到，免得误了时辰！” “收拾好了，炜哥你等我一下！” 两个人的房间就在隔壁，郭贾很快将自己的行李拿到了曹炜的房间里。 “炜哥，我给你买了套衣服！” 说着，郭贾就从行李中取出了一套锦衣，将其放在了曹炜的面前。 “郭贾，你这是？” 曹炜心有所感，看着面前那白玉绸子，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 “炜哥，这两天你没出门，我就买了绸子让城中的裁缝按照你的身子给你定做的衣服，本来那什么李玉就没咱炜哥俊，不过是有点钱罢了，今天去国子监可别让人小瞧了咱们的曹会元啊，快穿上试试！” 说着，郭贾便将衣服交到了曹炜的手里。 曹炜心中顿时感动不已。 这才是兄弟啊！ 不过越是如此，曹炜越不想郭贾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反正目前看来，很明显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否则害自己也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换好了衣物之后，两个人离开了客栈，马不停蹄地朝着城东而去。 半柱香后。 两人便来到了国子监前。 国子监的建筑并不豪华，但到处充斥着文学气息，特别是那国子监三个大字，更是寒门子弟梦寐以求的地方。 现在距离辰时还有半刻钟，国子监外面已经没有几个人在，想来这种大事，作为寒门子弟来说，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炜哥，就是炜哥，换了身衣服果然气质非凡！” “赶紧报到去吧，时间不多了！” 两人走到门前。 那负责登记的官员打量两人一眼，特别是看了眼曹炜身上那赞新的衣物，随后就指了指身旁的竹篓：“入了国子监内不许穿常服，只能穿襕衫，切记。” 曹炜没有说话即便是襕衫，比起以前自己的衣物也好不少。 果然国子监就是国子监，两人双双拱手：“学生明白了” “好了，先登记吧，你们叫什么名字，位居几位？”那官员看了眼手中的榜单，上面正是与杏榜上名单一模一样。 “学生是第两百九十三位，郭贾。” “郭贾……” 官员很快便找到了榜单的末尾处，在郭贾的名字上花了个圆圈作为标记。 曹炜瞥了一眼，看到那最末名的黄笃读名字上没有任何的记号，心中似乎有所察觉。 很显然，黄笃读还没有来！ 还好！ 曹炜叹了口气，那官员也将目光落在了曹炜身上。 “你呢？” 曹炜闻言，咧了咧嘴，说道：“会元，曹炜！” “你就是曹炜！” 那官员眉头一皱，并没有第一时间寻找曹炜的名字，而是问道：“以平民身份，能够力压众人拿到会元，着实不简单！” 头次被当官的夸，曹炜心中也有些开心，但此刻比曹炜还开心的居然是郭贾。 “怎么样，会元是我兄弟！” 此刻，正在后面排队的零星几人看到曹炜，顿时瞪大了双眼。 “他就是曹炜！” “果然长相俊朗，气质非凡！” “但能不能快点儿，马上就要到辰时了！” 被那些学生们催促，那官员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圣命，连忙在曹炜的名字上做好了记号之后就拿出了两套襕衫，交到了曹炜的手中，并嘱咐到： “明义堂在西北角，会专门有人给你们分住处，巳时别忘了上课！” “多谢大人！” 曹炜与郭贾言谢过后便直接踏入了国子监。 那官员看着曹炜的背影，露出了笑容，高呼道：“好好努力！” 曹炜听到了这四个字，心中莫名就多了股冲劲。 看来还是有好官的！ 越是如此，曹炜觉得越是有了奔头！ 倘若能够找到足以对付九千岁的好官，或许可以寻得些许生机！ 但这样的人，上哪儿去找？ “曹炜！” 叫喊声打破了曹炜的思绪，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望去。 只见那李玉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手拿折扇，微笑地看着他。 曹炜见此，没有任何的惊慌。 现在以自己的会元身份，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自己如何。 于是他便看着李玉，笑道：“哦，原来是李兄，好久不见！” “曹会元倒是骗我骗的好惨啊。”李玉面露微笑，但心里却是气愤不已。 那天知道自己被耍之后，他整夜无眠。 明明被人耍的团团转，结果还夸别人答题答的好！ 越是这么想，李玉心中越是觉得恶心。 可曹炜却是没有丝毫的顾忌，反而是笑着走到了李玉的跟前，直接将手搭在了李玉的肩膀上，宛如多年老友那般，笑道： “李公子，多亏了你配合我骗过那些人，否则我曹会元的名声怎么会如此响亮呢？得闲的时候我请你喝酒！” “嗯？” 李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便走来了两名路过的监生，斜睨了两人一眼，顿时面露讶色。 看到这两人的眼神，李玉才发现自己居然又上了曹炜的当！ 跟寒门子弟勾肩搭背，哪怕对方是会元。 可出身是无法改变的！ 看到曹炜脸上那嬉笑的表情，李玉气的都要爆炸了，恨不得当场将曹炜给揍一顿！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不禁还要备受责罚，而且多年来的翩翩公子形象也当然无存。 只好咬了咬牙，暂时忍了下来，但思绪却是想着如何让曹炜身败名裂。 曹炜见状，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连忙说道：“李兄，作为国子监的老牌监生，不知可否为兄弟带带路？” 这时，郭贾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李公子平日里就乐于助人，应该不会拒绝吧？” 李云眉头紧锁，用手中的折扇打了打曹炜那勾在自己肩上的手背。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李玉奉行的便是这一套，所以在他的心中想要超过曹炜，必须得先了解此人。 所以这也是李玉迫不及待想要找到曹炜，并且想答卷的原因。 “先将手放下来，我可以带你们去明义堂！” “多谢李兄！” 曹炜连忙放下了手，虽然去明义堂能是找到路，但那里有导航方便啊？ 于是。 两人跟着李玉，十分放松地朝着明义堂走去。 虽然不少人看到李玉身边的曹炜与郭贾，纷纷有些疑惑，但又不敢轻易上前发问。 每次走到人多的时候，曹炜还主动笑着跟李玉搭话。 仿佛如同多年好友。 李玉无奈，也只好生着闷气。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通过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想让曹炜输的心服口服！ 最终。 经过各种异样眼光的折磨，三人终于来到了明义堂前。 “这便是明义堂！”李玉指了指他门上的牌匾。 牌匾是崭新的，恐怕也是这几天准备好的。 不待两人说话，李玉则是打开了折扇，道：“你们倒是运气好，若不是圣上开恩贡，你们可没有机会入国子监，国子监也不会由六堂变为七堂。” “那是自然，倘若不是有人仗着背景强大，恐怕就连国子监都入不了！” 说罢，曹炜发现李玉脸色一变，连忙补充道：“当然，李兄自然还是很有能力的！” “嘁，别拿我跟那些废物相比！”李玉扇着扇子，脸色也好了不少。 曹炜却是又笑道：“是啊，毕竟李兄可是考了第四名，差点就能够摸到会元的位置了！” “曹炜，你！” 李玉又忍不住了，长那么大，他何时连续被人整得几天睡不着觉？ “别生气别生气，我等都是刚入学的新生，如今也需要李兄多照顾照顾啊。”曹炜脸上尽是笑颜。 这时郭贾也连忙说道：“是啊，毕竟是第四名，李兄可要比我这种强多了！” 李玉很难受。 被会元踩也就罢了，现在怎么听郭贾这种排在末尾的人也能嘲讽自己？ 看到李玉还能隐忍，曹炜也有些愕然，但随后却是拱了拱手：“李兄，此番多谢带路，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等等！” 李玉眼神复杂，很少吃瘪的他此时已然将曹炜当做了真正的对手。 “怎么了，李兄？”曹炜有些茫然。 李玉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曹兄你曾说过你能在青楼中还能安心学习，不知可否让李某见识见识？” “哦？原来是请我逛青楼啊！” 曹炜笑道，就连声音也大了几分，那原本早已在明义堂的不少学子都纷纷看向了门外的三人。 李玉顿时眉头一皱，声音也逐渐低沉：“我不过是想见识见识曹兄的本事而已！” “好啊！” 曹炜想都没想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爽快得就连李玉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他总觉得以曹炜这的性格有些不对，但既然是他主动提起的，也没有办法。 现在他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怕曹炜放他鸽子。 于是李玉的声音也不禁大了几分，生怕没人听到：“既然曹兄答应了，可千万不要爽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倘若有人爽约，以后看到对方便喊上三声爷爷，有大家伙儿作证，我相信曹兄应该不会爽约的吧？”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罢，曹炜便带着郭贾在众人的目光下踏入了明义堂。 “炜哥，这个人不得不防啊，我总觉得此人极其善于隐忍，恐怕这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我知道啊！”曹炜会心一笑，但随后便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庆祝我考上会元吗，这人不就有人主动邀请了？” 郭贾看到曹炜的表情，瞬间恍然大悟：“既然有人请客，那必然是建安城内最大，最贵，质量最高的青楼啊！” 曹炜闻言，白了眼郭贾，不禁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没出息，白吃白喝也就一次而已，但是哪里有认孙子来的爽啊？” 郭贾不可置信地看着曹炜，但脸上尽是笑意：“啊？炜哥，我从来就没发现你居然这么阴险！” 曹炜白了眼郭贾，心里颇为不爽。 “什么叫我阴险？明明就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怎么能怪我呢？有便宜不占才是王八蛋！” 第十一章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国子监内书声琅琅。 无论是皇室，藩王，将相还是世家子弟基本上都在国子监求学，其中背后的势力关系错综复杂。 国子监内的先生也基本上都是从各大书院中挑选，虽说都是可以学习的地方，但很显然能够入国子监的学子将来基本上都是要当官入仕之人。 相对来说，寒门子弟想要入国子监学习谈何容易。 无论是入学，还是会试。 多年来基本就没有寒门子弟的身影，即便考上了进士，大多数也就落得个闲职，领些俸禄了事，想要权利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曹炜心里很清楚。 李家是大离有权有势的大世家。 否则生意也不可能做那么大，既然李玉已经对自己有想法，那么干脆利用李玉，首先让那些闲杂人不会来烦自己。 收拾好行李，曹炜与郭贾找好了号舍后便来到了学舍。 学舍中四面通透，竹帘随风而动，但是让人最为胆寒的自然是那讲桌上摆放的戒尺。 四十张桌案摆开，几乎没有剩下几个空位，但凡能来的基本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而这些人对于几天前在贡院前发生的事情即便不清楚也同样有所耳闻。 不管怎么说，曹炜跟他们起步相同，却能够取得会元之位，大家的心里都是十分敬佩的，纷纷拱手给曹炜打起了招呼： “作为寒门出身，曹兄能力压诸多天才，还有世家公子相送，实属我辈楷模！” “曹兄的答论也着实是让人佩服啊！” “佩服，佩服……” 曹炜看着面前这些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便掠过了众人。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他独自找到了最后后排的空座中独自坐了下来。 虽说当会元风光。 他心中却是心烦意乱…… 若是单纯会死也就罢了，但曹炜又寻找到了些许希望。 虽然只是些许，但证明这个朝堂之上还是有好官的。 那么现在剩下的就是找到那丝希望，去努力！ 说不定真的就能够摆脱！ 比起曹炜。 郭贾倒是兴奋异常，开始给那些不相熟的学生开始搭话，疯狂介绍着自己。 曹炜没有去管，找到位置后便开始翻看着桌案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但脑海里却是想着如何才能够自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曹炜不经意瞟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前方那位用书本挡着自己面庞的学生，赫然发现这个人正是前几天被自己坑的黄笃读。 他满脸笑意的站起身来，走到了黄笃读的面前，将其书本直接抢了过来。 “炜哥！” 黄笃读面色紧张，眼眶上还能看出些许紫青。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上次人那么多，不知道谁趁乱给了我一拳，还有我的脚指头，都快被人踩扁了，今天险些就迟到了……” 虽然黄笃读心里很憋屈，但他不敢讲话。 曹炜可是会元！ 不过黄笃读的结果正在曹炜的意料之中！ 他松了口气。 果然会有人趁乱出手，反正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当时那么多人，要是被发现会元身份绝对麻烦！ 就算不敢当面针对你，但趁着人多，给你来两下也正常！ 但凡是打错了地方，说不定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不过还好挨打的不是自己，否则今天还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这会儿。 正在前面自来熟的郭贾也来到了曹炜的跟前，看到黄笃读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不减，还嘲讽道：“活该！” 黄笃读不敢说话。 曹炜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还是帮了自己一把。 他拍了拍黄笃读的肩膀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郭贾也走到了他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那些书籍，郭贾感慨道：“果然还是国子监好，书都能免费送！” 随着钟声的响起，已然到了巳时。 本来应是辰时响钟晨读，但因为新生入学，故拖延了一个时辰，也好让他们选好住处。 毕竟来到京城的寒门子弟可没有钱能一直住在客栈。 钟声刚落。 只见一位穿着淡白色长衫，头戴儒冠的先生踏入了学舍，她便是这次明义堂的先生，名叫慕容晴。 不仅仅是霁云书院的儒生，还是礼部尚书慕容复的嫡女。 女人无法参加科举，但她喜好读书，十岁时便被霁云书院的院长看重，排入院长门下，如今过去了七年，由于此次圣命，便来明义堂做了先生。 慕容晴年仅十七，脸庞上还有着没有褪去的稚气，但长得却是亭亭玉立。 头发挽在冠中，慕容晴将目光看向了众人，眼中有着隐藏不住的紧张。 现在能在这里坐着的学生，几乎就没有比慕容晴年龄更小的存在。 而她作为先生，有些紧张也是些许正常的。 曹炜审视着面前的慕容晴，他想过几百个先生的模板，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 甚至给他那种邻家妹妹的感觉！ 此刻所有人都盯着慕容晴，本来就紧张的慕容晴更是显得有些不自然。 慕容晴走到讲桌前，微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开口道：“圣上有命，从今日开始就由我给你们授课。” “见过先生！”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慕容晴见此，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 然而没过多久，舍外却是想起了一道极其突兀的声音。 “真的是你！”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书生装扮的人直接踏入了学舍，但他并没有身穿襕衫，很明显不是国子监的学子。 “王远？” 慕容晴皱了皱眉头，训到：“在霁云书院里，你按照辈分也得喊我一声先生，我奉圣命在此处授课，你无缘无故闯进来做什么？” 很显然。 王远的到来让慕容晴感觉十分难堪，本来就紧张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呃。” 王远略显含蓄，但随即便瞟了一眼众人，最终目光依旧落在了慕容晴的身上，道：“缘分难得会，此去几时期。如今能在国子监相遇，你我之间何尝又不是一种缘分？” “你在胡说什么……” 慕容晴眉头紧皱，瞬间面红不已，脸上尽是羞愤之色。 遇到美女先生授课，作为学生自然是高兴的！ 但此刻看到王远出言不逊，他们心中瞬间就气愤不已，但此刻又没人敢上前。 因为大家都清楚。 虽然王远是以霁云书院的儒生身份报考，但光凭这个又怎敢如此嚣张？ 随意步入国子监，还能在课堂上骚扰先生！ “炜哥，原来他就是王远，居然如此不要脸，这不是看先生年轻故意欺负她吗？！” 耳畔响起郭贾的声音。 此刻曹炜的心中却是突然冒出了个不成熟的想法。 原本寻找这丝希望对于曹炜来说，同样是个难题！ 可现在，慕容晴的出现却似乎是让曹炜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国子监的先生基本都是来自霁云书院，慕容晴也同样如此。 这个地方曹炜听过。 霁云学院专修浩然正气，而且若是有院长的推举信，更是直接可以入内阁当阁臣。 可想而知，这院长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至于另一个神秘的道家玄门，那跟修仙没什么区别，即便是想入，那也是无门可入。 以现在的他，根本没能力接触到！ 但霁云书院不同。 便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作为读书人，或许还有着一线希望！ 倘若能够进入霁云书院成为儒生，背靠书院，对他未来的发展可是很有帮助！ 而他的先生就是书院的人。 听刚才慕容晴说王远的话语里能够知道，身份比之王远还要高出不少！ 虽然王远是儒生不假，但此人扰乱课堂，还让慕容晴感受到了难堪，明显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该喷！ 曹炜扫了眼四周，不少同窗也都面露怨色，但无人上前。 念及此处。 他便直接起身，径直地便朝着讲堂上走去。 “炜哥……” 郭贾愣了，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曹炜走到讲堂边，停下了脚步。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曹炜，不知道这位会元想要做什么。 特别是慕容晴，看向曹炜的脸上充满着疑问。 曹炜见状，先朝着慕容晴行了一礼：“曹炜见过先生。” “曹炜！” 慕容晴对这个名字自然不会陌生。 毕竟是寒门会元，还是自己的学生，来此之前她便特地关注过！ 只不过，她同样不知道曹炜想做什么。 “原来你就是曹炜，此番会试的会元！”王远目露认真之色，仔细地打量着曹炜。 曹炜回过头，瞥了王远一眼：“汝脸皮如铁，千金价未酬。先生此来授课，你这个外人为何来此叨扰学堂？” “你骂我？” 王远眉头紧皱。 他毕竟是霁云书院的儒生。 在国子监中，不论是谁看到他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骂你？” 曹炜不禁轻笑道：“国子监内不论王亲贵族，必须身着襕衫，你既非学子，又非夫子，更不是朝廷官员，私入便是贼，我不过是骂了个贼罢了，有什么问题么？” “我……” “你什么你，亏你还是霁云书院的儒生，私扰学堂不说，见到先生居然还不行礼，更是出言轻浮，颜之厚矣，实在佩服！”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曹炜的身上。 怪不得能让李玉亲自带路的会元，果然有底气！ 此刻，不少人都开始怀疑曹炜是不是什么大人物的私生子。 否则以寒门身份，怎么会有如此勇气？ 即便是慕容晴看向曹炜的脸庞上都充满着欣赏之意，似乎看到了不错的苗子那般。 唯独王远此刻面色涨红。 他牙齿咯咯作响，但并未发作，反而是冷哼道：“王某观摩过曹会元的答卷，本以为你能作为我王远的对手，却不曾想到不过是个粗鄙之人，实在令王某失望至极！” “呵。” 曹炜轻蔑一笑。 不敢当面喷阉党，难道还不能个区区榜三？ 曹炜看都没看王远一眼：“王兄何不以溺自照，区区野鸠，也妄想与神凰斗之？” “好，好好，早间听闻曹会元牙尖嘴利，如今见来果然名不虚传……” 任由王远脾气如何好，此刻也都有些忍不住。 但在国子监中被曹炜点破，他似乎也别无他法，按照规矩他的确要对慕容晴行礼。 虽然他不服，但他不能给霁云书院抹黑。 后果十分严重。 “还不行礼！”曹炜怒喝道。 “学生王远，见过慕容先生。”王远朝着慕容晴行了一礼。 还不待慕容晴回复。 曹炜便直接挡在了王远的面前挥了挥手，就如同是在驱赶苍蝇那般：“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已经行过礼了，凭什么又让我出去？”王远面色忽变。 “凭什么？凭你不守规矩，凭你私自闯入学堂，骚扰先生，我等本就是寒门子弟，皆是以身报国之人，现在正是授课时间，即便是闹到了圣上面前，我曹某依旧是如此态度！” 曹炜说罢，王远瞬间就慌了。 即便是慕容晴也有些惊愕。 突然说着说着怎么就提到了圣上！ 但仔细想来，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本来就是圣上下令给曹炜他们开设学堂，圣上多少还是对此有些照顾的。 “好你个曹炜，不要以为取了会元便能够如此嚣张，届时殿试你我再分高下，我必然会让你后悔今日的言论！” “王远！” 慕容晴终于是忍不住了，继而说道：“王远，若是你在打扰下去，我会将此事上报书院！” “晴……” 王远刚喊出口便没有再继续喊下去，只是不甘心地看了眼慕容晴，随后便大袖一挥，踏出了学堂。 但曹炜何其敏感，这个字他自然听到了耳里。 他不禁将目光看向了依旧紧张的慕容晴，并未当面询问，反而是拱手道：“先生，贼人已经退去，现在可以开始授课了。” “嗯。” 慕容晴红着脸，深吸了口气，心态也好上了不少。 她看向曹炜的眼神中也有些感激之意。 “好，诸位请就座。” 曹炜见此，便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刚落座，郭贾再次凑了过来，细声道：“炜哥，你好猛，先生刚才看你的眼神好像都不一样了！” “你胡说什么呢！” 曹炜白了眼郭贾，但心里却是满意至极，看来自己努力的方向并没有错！ 但现在曹炜发现，那王远跟面前这慕容晴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读书声响起。 整个明义堂也很快就融入到了学习的氛围之内。 期间郭贾几次坐不住，总是想找曹炜谈论谈论这位女先生。 但曹炜的心思完全是如何自保，根本没有搭理郭贾。 随着午时钟声的响起，也到了下课的时间。 直到这时，那慕容晴才拿起了戒尺，朝着曹炜与郭贾所在走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都看了过来。 曹炜看着那戒尺，疑问道：“先生，您这是？” 慕容晴抿了抿嘴，神情认真地说道：“方才授课之时，你们二人交头接耳，我为不打扰其他人学习，便没有说你们，如今下课，你们理应受罚，按照规矩，需罚其体警其心，将手伸出来。” 郭贾闻言，顿时就慌了。 刚才都是他在找曹炜说话，但曹炜并没有理会他。 这岂不是害了兄弟？ 然而就在郭贾准备解释之时，曹炜却是直接伸出手。 他脸上一副认罪的模样，道：“身为会元，我理应起带头作用，我曹炜愿替郭贾受罚。” “炜哥，你……” 第十二章 魏进忠：无论是谁都别想害我儿子！ “你要替他受罚？”慕容晴有些惊讶。 “不错。”曹炜直接伸出手。 想让别人关注自己，必然需要抓紧一切机会。 “可，可是国子监没有代人受罚的这个规矩……”慕容晴面露难色，虽然是头次执教，但作为礼部尚书的女儿对这些规矩还是十分了解的。 “没事，请先生动手吧。” 曹炜再次催促道。 众人也纷纷都将目光看向了曹炜，心里对曹炜又有了个新的认知。 同为寒门，曹炜能够考上会元，而且敢于不畏权贵。 虽然刚才王远扰乱课堂他们也很不爽，但唯独曹炜敢于上前。 “好，好……” 慕容晴很紧张，她再次紧了紧手中的戒尺，看着曹炜伸出来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她在书院中看到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但是这次轮到自己这么做的时候却是特别纠结。 “那既然这样，就先打三下。” “好，快点吧。” 曹炜没有拒绝，此时他的手都酸掉了。 话音落下。 慕容晴高高抬起戒尺，甚至都害怕得闭起了眼睛，但是最终戒尺轻轻落在了曹炜的手心，发出了脆响。 雷声大，雨点小。 曹炜只觉手中麻酥酥的，并没有什么痛楚。 然而等他再次将目光看向慕容晴的时候，发现慕容晴此刻正紧闭着双眼，表现得十分紧张：“还，还有两下……” “……” 曹炜有些麻了，他很想再次催促，但她也看出了慕容晴的紧张，反而是没有说话。 啪—啪—— 连续两声响起，曹炜终于是放下了手。 然而这个时候的慕容晴也缓缓睁开双眼，眼眶似乎还稍微有些湿润。 曹炜惊了。 怎么还有先生打学生能把自己打哭的？ 此时不少人都发现了慕容晴的异常，众人眼中同样充满着惊讶。 但更多的好像还是心疼。 慕容晴神色紧张，扫了眼众人，随后便说道：“已经下课了，你们可以走了。” 说罢。 慕容晴深深地看了眼曹炜，随后便放下戒尺就朝着学堂外小跑而去。 “还是太年轻啊……” 曹炜叹了口气，虽然慕容晴的脑子里的学识足以吊打他们，但到底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 谁会拒绝一个实习期的美女教师呢？ “炜，炜哥……” 郭贾将头凑了过来，眼神中尽是感动。 先不管痛不痛，但曹炜的举动再一次感动了他。 “别这样……” 曹炜将郭贾推到了一旁。 好说歹说，这妮子第一次打人打的就是自己，应该总会有点印象吧。 只要有印象，那么就成功了。 “曹兄果然大义！” 不少人都纷纷朝着曹炜拱手，就连黄笃读也朝着曹炜笑了笑。 然而就在这时。 学舍外却是又来了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李玉。 李玉快步踏入了学舍，走上前便问道：“方才我看到你们的先生居然哭了，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没有回话，反而是将目光纷纷看向了曹炜。 李玉见此，很快便锁定了曹炜，快步上前质问道：“好你个曹炜，初次授课便欺负先生，难不成你真以为你考了会元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不成？” 曹炜没理他，但此刻郭贾却是直接神情凶狠地看向了李玉：“你胡说什么，炜哥才没有！” 李玉没有理会郭贾，反而是摆了摆扇子：“哼，她可是慕容大人的千金，也不知道你们是运气好还是如何，反正若是惹得先生恼怒，你们恐怕就不能呆在国子监了！” 曹炜转过头，朝着李玉拱手道：“多谢李兄提醒，但的确不是我惹事，只是先生打我自己打哭了……” “是啊是啊……” “如果说要怪，也怪那王远叨扰学堂，惹得先生不快！” “对对对，都是那王远的问题，曹兄还骂了他一顿！” 此时不少人都开始随声附和。 看到这些人帮曹炜说话，李玉也有些意外，但听到王远被曹炜骂了之后他瞬间就来了兴趣。 “曹兄，你骂了王远？” “骂了，怎么了？”曹炜环抱着胸口，不以为然。 “曹兄果然厉害啊。” 李玉虽然脸上没有太高兴，但内心深处却是在窃喜，吃瘪也不能就他吃瘪啊，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继而说道： “不过方才我听大祭酒谈起，说是王远过几日也要入学国子监。” “什么？” “这王远难道要来我明义堂？” “那怎么办，以后若是王远上课总是如此的话……” 众人都有些紧张，对于王远他们可没有什么好感。 郭贾面露激动，连忙问道：“李兄，那王远不是霁云书院的孺生么，怎么也……” 话还没有说话，曹炜便冷静地分析道：“方才王远这厮叨扰学堂，我说他入国子监不着襕衫，看来这是不服气啊。而且当初圣上所言说是凡是会试通过者都可以入学国子监，也没有说只准我们，他们同样可以入学。” 说是这么说，但王远能够不按规定时间入学，想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李玉听到曹炜的话，笑了笑：“曹兄说的不错，他们不入学，并不代表他们不能入学，倘若王远在书院呆的时间再稍微久一点，只怕都可以来国子监助教。” “助教！”郭贾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这种人来当助教，那咱们还怎么好好学习？” 曹炜白了眼郭贾：“就算他不来，也没见你好好学习，要不就是找人说话，要不就是色眯眯地看着先生，小心被王远干掉！” “哦？” 李玉微微笑道：“难道王远来了明义堂，曹兄就不怕了吗，王远可是跟那位异姓藩王有关系，跟你们的先生可是从小有着婚约的……” “婚约！” 学舍内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他敢出言轻浮先生，原来是有婚约……”曹炜摸了摸下巴。 李玉则是再次说道：“其实也不算吧，只不过是双方父母的一句话而已，时间过了那么久，结果慕容大人的女儿比王远可要有出息多了，到底算不算数还不清楚。” “嗯，有道理。” 曹炜点了点头，不管这王远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但唯独不能让王远断了自己刚才所想的解脱之路！ 否则，管他什么异姓藩王，命都没了那还说什么！ “对了李兄，你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东西吧？”曹炜再次将手搭在了李玉的肩膀上，笑道。 听到此话，李玉这才反应过来。 他将目光看向了周围那些还未离开学舍的学子们，顿时就觉得羞愤不已。 他有种小弟特地跑来给大哥汇报消息一样。 “可恶，又被摆了一道。” 李玉心中有些不恙，随即便甩开了曹炜的肩膀，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将其拍在了桌案上。 “曹兄可记得今日辰时与李某的约定？” “你请我吃饭，我当然记得！”曹炜笑得人畜无害，稍微瞥了眼那张纸。 李玉闻言，微笑道：“记得就好，还请曹兄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免得到时候有人不承认，此处还有那么多同窗见证，曹兄应该不会食言吧？” 曹炜拿起了纸，稍微打量了几眼，里面的内容正是他们辰时的时候做出的约定，李玉已经在上面签字画押。 “看来李兄今日没有好好上课啊……” “与此事无关！”李玉咬了咬牙，在他心中曹炜就是那种随时可以反悔的人，若是不准备妥当根本就不行。 曹炜瞥了眼李玉：“李兄如此认真，到底所谓何事？” “你就说去不去吧？”李玉显然有些耐不住性子。 “既然李兄如此强求，曹某又怎敢不去？” 说罢，曹炜便提笔就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玉见此，好似阴谋得逞那般，连忙将印泥放在了曹炜的面前：“光签字还不行，必须要画押，然后我再拿去给祭酒大人那里去公正！” “如此麻烦！”曹炜露出了不快。 李玉见此却是冷笑道：“曹兄不会是想反悔吧？” 曹炜没有回话，直接在纸上按下了手印。 他看着李玉那转瞬即逝的笑容，心中倒是放松了不少。 若是李玉不着急，反而才更加可怕！ 李玉吹了吹那纸上的字迹，确认无误之后十分满意的将其收入了怀中，道：“公正的事情就交给本公子了，按照约定，明日戌时在烟花楼不见不散！” “烟花楼！”郭贾双眼一亮。 曹炜微微颔首：“曹某提前多谢李兄款待了。” “这倒是不用。”李玉微微昂首，看了曹炜一眼后便扇着扇子走出了学堂。 随着李玉的离开，不少学子也都纷纷离开，不一会儿，学舍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炜哥，又是烟花楼，我又可以见到秋水姑娘了……”郭贾面红耳赤，整个人也变得扭捏了起来。 曹炜倒是自信的笑道：“呸，现在入学国子监，你还想逛妓院？” 郭贾闻言，邪笑地看着曹炜，道：“炜哥，那你也不都答应了李玉吗？我知道你定然有办法！” 看到郭贾如此好奇，曹炜微微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居然还能让祭酒大人作保证，但越是如此，越是证明李玉着急了，对我想要做的事情也有着很大的帮助！” 曹炜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郭贾挠了挠后脑勺：“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我总觉的炜哥你变得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 建安城，魏府。 魏进忠独自躺在太师椅上，而在他身旁的茶几上放着的正是一张答卷。 如果曹炜在此处，那么他必然会认识。 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答卷。 他缓缓睁开眼，将答卷拿在了手中，仔细摩挲着那写着曹炜两个字的地方。 转而。 他便站起了身子，朝着烛火边上走去，随即便点燃了手中的答卷。 火光在他的双眸中跳动，不一会儿答卷便被烧成了灰烬。 魏进忠大手一挥，纸张的灰烬瞬间消失，随即化作了肉眼都不可见的粉尘。 就在这时，他耳廓微动，门外便响起了通传声。 “求见督主！” “进。” 魏进忠话音刚落，瞬间就回到了太师椅上，缓缓将茶几上的茶杯捧在了手中，双眼淡淡地瞥了眼刚进门的李公公。 “查得怎么样了。” 李公公连忙关上了大门，随即便弯着腰走到了魏进忠的面前：“启禀督主，今日国子监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妖物，但属下倒是听到两件小事儿。” 魏进忠闻言，心中一怔，但面不改色，微微抿了抿茶水，淡淡地说道：“嗯，这次开恩贡也是圣上的意思，既然彻底排除了妖物的存在，那本督主也就放心了。” 李公公连忙拱手笑道：“督主，若是圣上知道督主的良苦用心，定然也会开心的。” “做奴婢的，理应为君解忧。”魏进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话虽如此。 但实际魏进忠此刻最为关心的还是李公公口中的两件小事儿。 既然是在国子监打听到的，那么很有可能就跟自己的儿子有关！ 看到魏进忠没有说话，李公公先是有些犹豫，随后再次拱手道：“督主，还有两件小事儿……” 魏进忠心中大喜，但却是毫不关心的摆了摆手，道：“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李公公吞了吞口水：“今日属下带人去国子监的时候，那王远与李玉相继来找过国子监祭酒，似乎事情都跟那位会元有关……” 会元！ 听到这里，魏进忠心中一紧，冷冷地看了眼李公公：“原来李公公也会把这点小事儿放在心中。” 李公公感受到眼神，瞬间汗如雨下。 “既然你都放在心上了，那边说来听听。” 魏进忠随意地摆了摆手：“反正近些日子不太平，跟什么妖物说不定也有关系，多留点心并无大碍。” “督主说的是。” 李公公如获大赦，随后便说道：“据说今日慕容家女儿授课之时，王远私闯学堂，被那会元给骂了，还有那李玉，说是跟那会元打赌，说明日夜里在烟花楼……” 李公公简单地将今日在国子监碰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魏进忠面色如常：“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是……” 李公公点头答应过后连忙离开了房间。 门再次被关上，脑海中浮现出曹炜的身影，隐隐与当年的自己有所重合，魏进忠开心得双眼都快要眯成了一条缝。 “居然为了慕容家的小妮子去得罪人！” “不愧是我儿子，跟为父的脾气还真是像啊……” “只要你喜欢，为父会将为你扫清所有的障碍，不论是谁，都别想伤我儿子一根汗毛！” 第十三章 曹炜的计划！ 明义堂面积不小，总共有五间院子。 除了其中一间是学舍，其他的便都是他们这学子所居住的号舍。 因此每个院子都会有十来人住在一起，而住在曹炜隔壁的便是郭贾。 不得不说。 能在国子监学习的好处无疑是巨大的，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衣食住行，可以全心全意的学习。 就在众人休息的时候。 曹炜靠在床头，思考着如何才能顺利加入霁云书院。 课后，他打听了不少关于加入霁云书院的方法，但大多数都是由内部举荐，然后通过儒者面试。 面试合格者便可以加入。 至于到底面试什么东西，曹炜就不太清楚。 毕竟问的也都是些寒门子弟，打听来的消息也就仅限于这个圈子，都只知道些表面。 想知道具体的事儿，恐怕还得问问慕容晴才知道！ 只要能拜入霁云学院，即便是不当官也没有关系！ 本来会元就是白票的，想再考上状元，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两个月的时间与其准备殿试，倒不如想办法看能不能加入书院！ 先跟慕容晴打好关系！ 只要能当儒生，即便是做官，那晋升之路也会顺畅不少！ 要是再能当上个赘婿，似乎就更完美了！ 毕竟慕容晴的老爹可是礼部尚书啊！ 即便不如九千岁那么强，那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曹炜目光灼灼。 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想到这里，他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刚打开大门，月光洒落一地，门槛上似乎披上了一层银霜。 但曹炜方一抬头，便看到院中还有一人正坐在那大理石桌旁，桌上赫然还摆放着一只酒葫芦。 他有些惊讶。 算算时间已经快接近子时，难不成还有人比自己心事要重？ 居然独自与月对酌？ 正在曹炜思考的时候，那双眸子已经看向了他。 曹炜不禁一愣。 眼前的这名同窗模样一般，根本无法让人记住，但那双的眸子却是如此瞩目。 似乎并不应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那般深邃。 他本想散散心，但既然看到了，也不好意思不去打声招呼。 “在下曹炜，不知这位同窗如何称呼，如今已然深夜，为何在此处独酌？”曹炜走到了那同窗面前，拱了拱手。 “原来是曹兄！”男子拱手，微微一笑：“何觅清”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曹炜喃喃自语，随后便笑道：“陆兄好名讳！” 何觅清笑着拿起了酒葫芦：“倒是曹兄好文采，陆某也没想到自己的名讳也有如此解释。” “呵呵。” 曹炜尴尬地笑了笑：“陆兄倒是洒脱，国子监内饮酒的话若是被人给发现可就……” 话音还未落下，何觅清便说道：“比起曹兄，陆某这点算得了什么，况且夜已深，除了曹兄知道，也没有他人了。” “这倒是实话。” 曹炜点了点头，随后又意识到些许不对，连忙问道：“我做了什么吗？” 何觅清闻言，倒是笑道：“曹兄今日以国子监的规矩言训那王远，但曹兄可知明日与那李玉的赌约不就是坏了监生不得挟妓饮酒的规矩，还是说曹兄打算做些什么出乎人意料的事情？” “嗯？那我不挟妓饮酒，只是畅谈人生听听曲应该不过分吧？” 曹炜感觉到眼前这个人似乎看出来了什么。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猜测的是否正确，但他觉得已经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莫名就有种衣不蔽体的感觉。 什么时候入学的寒门子弟中还有这等人物？ 但越是如此，曹炜越是觉得此人不可轻易得罪。 倘若此人跟李玉有些个什么关系，那自己岂不是痛失好孙？ 然而就在这时。 何觅清倒是笑道：“曹兄应该不只是这么想的吧？真正能在那里还忍得住的男人又有几个？若是替我隐瞒饮酒之事，陆某自然不会去告之那李玉。” “又被猜到了！”曹炜心里一怔。 巡视了眼四周，他便凑到了凑到了何觅清的身边，细声道：“倘若此刻被人看到然后告知了先生，那此事可不能怪我！” “放心吧，只要曹兄不出卖我，陆某绝对不会多言。”何觅清淡淡一笑，随即便站起了身子：“时间不早了，明日期待曹兄的表现。” 说罢。 何觅清则是头也不回的走到了对面的那间号舍中。 “呼……” 曹炜看着其背影，深深地舒了口气。 如此厉害的人物可不常见，自己之前居然还没有注意到！ 似乎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了那般！ 不过还好，被看出这点倒没什么，要是被看出自己对先生有想法那可就糟了！ 慎交，不可得罪！ 曹炜自顾地摇了摇头，随后便连忙跑到了郭贾所住的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门便被郭贾给打开。 郭贾揉了揉眼睛，看到曹炜，顿时一惊。 “深更半夜的，炜哥我把你兄弟，炜哥你不会是想……” 看到郭贾如此表情，曹炜啐了一口，直接就闯入了房间，将大门关了起来。 “我问你件事儿。”曹炜神色认真。 郭贾坐在床边，不停地打着哈切：“炜哥你那么聪明，你还有啥问题要问我的？” “你认不认识何觅清？” 曹炜记得，今日郭贾给所有人都打过招呼。 “何觅清……”郭贾想了想，忽然面露恍然之色：“我记得，他坐在第一排，今日跟他打招呼的时候发现这人挺随和的，给我的感觉还不错。” “还不错？” 曹炜面露思索。 郭贾见状，立刻就变得认真了起来：“怎么了炜哥，难不成此人有问题？” “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此人不能得罪。”曹炜认真地说道。 “不能得罪……” 郭贾沉吟道。 就连曹炜都说不能得罪，那他更加不敢。 “对了，炜哥，我记得他好像是来自宁安，这次会试也就两百八十多名而已，家中也没听说有啥关系。” “出身好的，能在这里吗？”曹炜抿了抿嘴，郑重地说道：“不论如何，就算不能与其交好，也不能与其发生什么冲突。” “我明白了！”郭贾认真地点了点头。 曹炜见状，沉吟道：“明日烟花楼的计划，我是这样想的……” 第十四章 心计算尽！ 次日酉时。 残阳如血，整个建安成都被染红色。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众人纷纷疲累不已。 慕容晴也欣慰地看着台下的诸多学子，心里成就感满满。 起码今日她发现授课极为轻松，课堂上也基本上没有什么打闹的。 “趁着大家都在，今日李玉公子在烟花楼大摆宴席，庆祝我们曹会元高中，希望大家都能捧个场！” 郭贾话音刚落。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坐在后排的曹炜，即便是刚准备离开的慕容晴也不禁驻足，眉头微蹙： “你们都是国子监的监生，如何去得如此风流场所？” 慕容晴的提醒很明显起到了作用，那些原本还在欢呼雀跃的学子也都纷纷沉默了下来。 “是啊，我们现在已经是国子监的监生，理应不该犯如此错误。” “对对对，要是因此而被赶出去，恐怕……” 曹炜见状，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诸如此类的场景早就被他猜到。 他朝着郭贾投去了一个眼神。 郭贾会意，连忙站起了身子，朝着慕容晴行了一礼，道：“先生，原本我等也不回去，但奈何那李玉相逼，更是拿出赌约让我们的曹会元签字画押，但凡未到，那以后便要做对方的孙子。” “还有这种事？” 慕容晴眉头紧皱。 此时郭贾再次说道：“先生，您不是不知道曹会元的性格，面对压迫曹会元又怎能屈服，但奈何曹会元敬重祖父，又岂能让那李玉羞辱？” 慕容晴看了眼曹炜，抿了抿嘴：“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不信，先生可以问他们，他们亲眼看到昨日李玉拿着赌约来寻曹会元。”郭贾指了指周遭的同窗。 “是，我的确看到了，是李玉拿着赌约来的，让曹兄签字画押。” “嗯，我也看到了，就在先生昨日走后。”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说的也都是事实。 而看到不少人点头，慕容晴最终将目光看向了曹炜：“曹炜，你是如何想的？” 曹炜见状，不慌不忙地朝着慕容晴面前走去，朝着慕容晴行了一礼：“先生，曹某祖父早年去世，明知去赴约会违反国子监禁令，但曹某岂又能够对李玉此举不闻不问，让祖上蒙羞？” “这李玉，实在是太过分了！” 慕容晴也被这番说辞给打动，连忙朝着曹炜摆了摆手：“此事你放心，我定当上表父亲！” “多谢先生！” 曹炜深深地朝着慕容晴鞠了一躬：“但毕竟李家权大势大，若是为难的话，曹某也只能手捧圣贤之书，前去赴约！” “你别担心，此事我定然要让父亲做主，还有那祭酒大人，是怎么就能放任那李玉做这种事！” 说罢，慕容晴便气鼓鼓地离开了学舍。 那通红的脸蛋儿在黄昏下显得极其可爱，不少学子都看着入神。 曹炜面露担忧之色，但实则心中一喜。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进展得如此顺利！ 本来他想着不管李玉是不是想让自己坏了挟妓饮酒的规矩，只要李玉先一步离开烟花楼，然后戌时的时候自己到了，那便是成功！ 虽然事后不论怎么做也难免惩戒，但起码能赚个孙子。 但由于慕容晴的出现，似乎惩戒都不需要了！ 不仅如此，还能博得慕容晴与其父礼部尚书的关注！ 赚麻了！ “炜哥，那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郭贾连忙凑了过来，细声问道。 曹炜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当然要去，否则我不就成了那李玉的孙子了吗，那以后咱们明义堂的人走出去岂不是整日要被人笑话？” 此刻不少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曹炜。 曹炜的出现不仅仅给了他们抬头做人的机会，更是做了他们内心根本无法做出来的事情。 从昨日曹炜怒骂王远开始，这些人便对曹炜高看不少。 他们心中隐隐已经将曹炜当做了主心骨。 “曹兄，我挺你！” “对，我等都是寒门子弟，好不容易有机会入国子监，岂能被他人看不起！” “说得不错，王权贵族又如何，曹兄以寒门身份高中会元，那便是我们寒门之光！” “是啊，我等即便不为曹兄考虑也要为自己考虑！” 曹炜放心不少，他不禁瞥了眼那正坐在第一排的何觅清，便收回了目光。 …… 与此同时。 烟花楼中，李玉已然准备好了一切。 豪华的包厢中，李玉手拿折扇，独自看着窗外的风景，脸上露出了笑意。 作为监生，不可挟妓饮酒作乐。 烟花楼是他李家的产业，作为李家的公子，自然是想如何就如何。 而今天的烟花楼在李玉的布置下，看起来就跟普通酒楼一般，没有任何娼妓的身影。 同样是为了拉低曹炜的戒心！ 待曹炜酒足饭饱，他便会喊来娼妓陪曹炜。 他就不信。 真的就有人喝了酒还能抵挡住如此诱惑！ 但凡曹炜伸手，他就会让人大肆宣扬曹炜坏了规矩！ 此番结果不仅会受到国子监的惩戒，还会打破曹炜身在青楼依旧还能学习的谎言！ 正所谓。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他才不信什么在青楼还能学习！ 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当然。 最理想的就是能让曹炜沉迷于此，大不了免费让曹炜玩，玩到殿试为止！ 尽可能的去削弱对手！ 至于国子监祭酒那边，他也早就已经打好了招呼。 说今日的烟花楼并无娼妓，否则那国子监祭酒又怎么会冒着被惩戒的风险给他公正？ 按照他所想的进程。 几个时辰后曹炜必然会喝多，子时之前他会提前离开此处，然后再安排娼妓！ 毕竟当初保证的也不过是今日而已。 只要过了子时，那便是第二天，保证自然也就失效，哪怕怪罪他也有说辞！ 完美！ 然而就在他臆想之时，管家走到了李玉的跟前，弯腰说道： “少爷，按照您的吩咐，其余几位公子已经都通知到位了，他们到点了便会出发来此。” “很好！” 李玉将折扇一收，起身后走到了窗边。 然而正当他低头望去的时候，忽然脸色一变： “他怎么来了？” 第十五章 曹炜的弱点 夜幕渐临，华灯初上。 街道两旁早已布满了商贩，马车疾驰而过，最终停在了楼底下。 只见从马车中走出来了一位中年男人，这个男人正是国子监祭酒——徐贺。 李玉见状，连忙起身下楼相迎。 他看出来李贺的表情似乎并不好，不禁问道：“大人，您怎么来了？” “哎！” 徐贺叹了口气，连忙摆了摆手：“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别再闹事儿了。” 李玉有些不理解，但既然徐贺亲自看来此，想来事情恐怕也有些不简单。 “徐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贺脸上多少有些幽怨，说道：“方才慕容大人派人传话，说你欺负明义堂的同窗！” “慕容大人！” 李玉眉头紧锁，瞬间就想明白了什么，咬了咬牙：“这个曹炜，居然敢告状！” “别告不告状了，逛青楼什么的事小，但欺压同窗的事情才大啊！” 徐贺有些着急。 本来碍于李玉的关系，这种事儿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听到慕容符那边传话，他才知道原来圣上让人这些寒门子弟入国子监其实另有目的之后，他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跟圣上有关系的事情，他自然不敢懈怠！ 没有人会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可是……” 李玉有些纠结，他似乎看出了徐贺的为难，连忙说道：“可是马上就要到戌时，倘若我现在离开的话，岂不是成了别人的孙子？” 徐贺闻言，瞥了眼李玉：“只要你现在退去，回去将那赌约撕毁便是。” “不行。”李玉直接否决。 “昨日那明义堂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若是撕毁赌约的话，岂不是会说我李玉耍无赖？” 但此刻，徐贺才是真的着急。 说句难听的，倘若再这样闹下去的话，他不就成了帮助李玉欺凌学生的人？ 若是被圣上追究起来，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比起这个，李玉只不过是损了点名声而已，即便是李父知晓此事，也知道孰轻孰重。 “事情皆由你起，你到底走是不走？” 李玉看着徐贺认真的表情，他也有些慌了。 虽然靠家里的关系打点，平日里徐贺对他颇有照顾，但现在也是头次看到徐贺如此表情，不免有些慌乱。 “你若是再不走，我现在就去李府启禀你父亲，你不懂事情的严重性，想来你父亲应该不糊涂，他应该明白何为圣命！” 说罢，徐贺便转身准备离去。 听到圣命，李玉彻底慌了神，连忙拉住了徐贺：“徐大人，别！” “那就赶紧回府，休要将此事闹大。”徐贺挥了挥袖袍，脸色同样不好。 李玉的表情也十分难看，若只是欺负欺负曹炜，他父亲最多也不过说他两句。 但现在明显事情已经不是那么简单。 他父亲极好面子，倘若真的将事情闹大，他同样会受到严厉地惩罚。 “就按照徐大人说的做。”李玉收起了折扇。 徐贺见此，微微颔首：“待会儿我回国子监，便将那赌约撕毁，你去找那曹炜谈谈，不用太过于担心。” “不担心才怪！” 李玉心中腹诽，顿时脑壳都疼起来了。 本来就是个小事而已，没想到曹炜居然会将事情闹大！ 居然还跟圣命有所联系！ 而且从徐贺的口中，李玉知道此事还惊动了慕容符，否则徐贺怎么会这么紧张？ “好个曹炜，居然敢玩真的！” 李玉再次吃瘪，心情越来越糟糕。 但此刻他除了离开也别无他法。 虽说家中有关系，但他家中世代从商，很清楚每次动用关系所带来的后果。 至少，他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而去欠人情。 就如同徐贺所说，撕毁赌约，然后不承认便是！ 李玉心里难以过去，但只能如此！ 两人离开了烟花楼。 徐贺终于松了口气，上了马车之后便直奔国子监而去。 “公子，马车在后院！” 身旁传来手下的声音，李玉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先回国子监，既然本公子无法履行约定，只能先拦住曹炜！” “是！” 没过多久，李玉便乘着马车朝着国子监疾驰而去。 但此时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在烟花楼旁的不远处，曹炜已然身着便装，正晃悠着朝着烟花楼走来。 行至街道转角，郭贾喘着粗气小跑到了曹炜的跟前。 “炜，炜哥！” “让你好好修养身子!”曹炜连忙搀着郭贾问道：“怎么样，李玉离开了没有？” “离，离开了！”郭贾脸上尽是搞怪的笑容，连忙说道：“炜哥你实在是太阴险了，刚才徐大人已经将李玉带走了！” 曹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戌时马上就要到了，兄弟们都通知了没？” “那是自然，按理说现在应该都快到了！” 郭贾兴奋地搓了搓手：“没想到，这李家居然还是烟花楼的东家，岂不是说以后来这里玩就不要钱了？” “没出息！” 曹炜白了郭贾一眼：“你怎么整日就想着这种低俗的东西，难道去教坊司玩不香吗？” “教坊司！”郭贾双眼一亮，但随后目光又黯淡了下来：“我们又岂能入得了教坊司？” “我们去不了，不是还有好孙子可以带我们去吗！”曹炜拍了拍郭贾的肩头：“此事过去之后，李玉自然还是会不服，必然会想其他的办法找我麻烦。” “炜哥，我总觉得刚开始看到李玉的时候觉得此人聪明，怎么现在看来，这个人好像有点蠢？” 曹炜闻言，无奈的笑道：“人都是有弱点的，李玉这辈子都没受到过什么挫折，自然不会暴露出他的弱点。” “所以李玉被炜哥耍了之后，炜哥就知道了他的弱点！”郭贾认真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那炜哥，你的弱点是什么？” “我的弱点？”曹炜思索片刻，并没有回答。 本来他想说自己死都不怕，能有什么弱点？ 但仔细一想，弱点还是有的。 万一被阉党给噶了篮子，那可是要比死痛苦！ 念及此处。 曹炜不禁看了眼四周，然后说道： “时辰快到了，咱们进去吧，希望黄笃读也能顺利完成任务！” “好！” …… 与此同时。 徐贺前脚刚踏入书房，李玉便回到了国子监。 此时的国子监十分安静，因为除了明义堂之外的学子基本上都不会住在此地。 “该不会已经去了吧？” 李玉慌了，若是曹炜去了，那么就是以后看到对方就要喊爷爷。 “不对，赌约还在徐大人的手上，只要撕毁赌约之后我不承认，任他们怎么说都无所谓！” 想到这里。 李玉的脸色好看了不少，朝着徐贺所在的书房方向走去。 “只要不承认就没事！” 然而没走多久，他便看到徐贺正眉头紧皱地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李玉顿时心头一惊，连忙拱手问道：“徐大人，那赌约……” 徐贺闻言，缓缓抬头：“赌，赌约不见了……” “什么？！” 第十六章 各自留手 戌时前刻，烟花楼下。 曹炜并没有着急着进去，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那守在烟花楼前的两个门神。 看其装扮，明显就是楼中打手。 “炜哥，刚才还没什么人，现在突然人多起来了，甚至有人看门，这不会是防我们的吧？” “不是防我们的还能是防谁的？” 曹炜忍不住啐了一口，没想到这李玉还会留一手。 “那怎么办啊？”郭贾有些紧张：“马上就要到点了，倘若没有进去的话岂不是白安排了？” “放心，我自有办法。” 曹炜将目光看向了另外一旁的街道：“都快到点了，他应该来了啊？” “谁？” 就在郭贾发问之时，呐喊声响起。 “炜哥！”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黄笃读正朝着这边小跑而来。 最终来到了曹炜的面前，神情上有着些许内疚。 曹炜见此，心里不禁一怔，问道：“你不会没把赌约拿来吧？” 看到曹炜的惊讶的表情，黄笃读心中也是内疚不已：“炜哥，其实我已经拿来了，但是好像又不知道掉哪里了，我回头去找的时候又不见了……” 李玉的心思，曹炜完全能够想到，只是没想到黄笃读居然没能将那赌约拿出来！ 虽然私自去偷东西不对，但也是那国子监祭酒纵容在先，论罪还轮不到他们头上来。 “这……” 曹炜有些垭口：“那这次说要过来的有多少人？” 没有被曹炜直接怪罪，黄笃读也连忙说道：“他们人也快到了，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来了，但有十来个人。” “足够了！”曹炜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知道单靠自己，搞不出什么名堂，所以离开前便让黄笃读去询问看有没有人愿意跟着自己的。 本来想着没什么希望，大不了自己就带着郭贾去。 可现在居然有十来个，曹炜还是有些小意外的。 看来这些人也并不是曹炜所想的那般胆小。 黄笃读同样被激起了斗志一般，连忙说道：“我相信跟着炜哥以后，咱们都能抬起头做人！” 就在这时。 大批身穿襕杉的监生已然进入了曹炜的视野。 曹炜目光扫去，最为让他惊讶的是那何觅清赫然就在此列，若不是那双眸子，根本就丝毫不起眼。 “炜哥，我们来了！” 不少人纷纷向曹炜打起了招呼。 他们都是不甘受欺负之人，今日来此就是让人知道，他们即便身为寒门，也同样不会畏惧权贵。 “炜哥，虽然只有我们来了，但我们都是诚心想跟着炜哥混的！” “不错，我们知道，若是不闹出番名堂，即便是蜷缩在明义堂，依旧会遭人欺压！” “那可不，特别是看到那李玉让炜哥画押，我就想起当初我老家的田地，都是这样被人给抢走！” “虽然我知道自己当官的机会小，但炜哥却是可以，倘若炜哥将来有天为官，我们同样希望炜哥能够改变现状！” “对，我等愿意跟随炜哥！”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像是什么黑恶势力那般，但曹炜心中却是十分欣慰。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不甘心被剥削之人！ 他知道想要实现自我救赎的这条路实在是太过于艰难！ 但好在现在路线已然明确，只有拼命地往前冲才有机会活命！ “好，我们进去！” 曹炜令下。 众人纷纷有说有笑的朝着烟花楼前走去，就宛如真的像是去吃席一般。 刚到门前，不少路人都纷纷驻足。 那两名打手见此，也同样上前一步，走到了曹炜的面前，将众人拦住。 “你就是曹会元对吧？” “正是曹某。” 曹炜没有嚣张，反而是礼貌地朝着那人拱了拱手。 “少爷说今日临时有事，故而取消宴席，改日再约曹会元！” “果然。” 曹炜并没有什么意外，反而是问道：“这位兄弟，李兄说过今日宴席爽约的话以后见到对方便喊爷爷，甚至李兄还去找祭酒大人公正，不论李兄是何缘故，我等也必须应约，还请放我等进去。” 话音落下，那打手瞬间就露出了不悦之色：“我已经说过了，少爷已经让祭酒大人将约定取消，改日再约！” 打手刚说完，还不待曹炜开口，身后的众人就连忙开口。 “赌约是你们李公子让曹会元签的，如今说取消就取消，凭什么？” “不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今日由李公子单方面说了算，那么我们曹会元是不是也可以说李公子输掉了赌约？” “就是，以后是不是李公子看到曹会元就要喊爷爷？” 不论是哪里，看热闹的人永远都不会嫌多，众人的嘈杂瞬间引起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面对那么多双眼睛，即便是作为打手，同样心里也有些难受。 “你们休要在此胡闹，否则我马上就去报官！” 曹炜可不怕什么报官，但他知道，此刻先入楼才是最为关键的。 他不禁笑道：“两位兄弟，就算你说李玉有事不来，那咱们这些同窗进去吃顿饭应该不过分吧？” 郭贾闻言，连忙附和道：“就是，我兄弟高中会元，当时我就说给他庆祝庆祝来着，要不是你们李家少爷主动邀请，我们早就庆祝完了！” “开门不做生意，实在离谱！” “就是说啊，你们既然开门，又将人拦在门外又是何意？” “不错，先前我已经见过不少达官贵人进去，难不成他们进的，我们就进不得？” “莫非是瞧不起我们的出身？” 听到身后这些同窗的发言，曹炜的脑海里瞬间就想起了不少的往事。 同样被世家的人瞧不起，即便是世家的狗腿子，也可以随意对其殴打！ 曹炜心中感动，看来这些都是曾经深受苦难之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那原本没有说话的何觅清却是走到了曹炜的身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面无表情： “路上捡到的。” 曹炜接过纸，稍微扫了一眼，心中一喜。 这不正是那张他跟李玉签字画押的赌约吗？居然被何觅清给捡到了！ 就在曹炜自叹运气好的时候，一辆马车忽然就停在了他们的身后。 众人见此，纷纷退至两旁。 第十七章 叫父 “李财主！” “老爷！” 听到称呼，曹炜瞬间转过头去。 只见那马夫正扶着一位身穿深紫色锦服的中年男人下了车。 男人模样与李玉颇为相似，他便是李玉的父亲，也就是建安城最有钱的人——李仁平。 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将目光看向了曹炜众人，随后落在了那两名打手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 其中一名打手见状，便连忙走到了李仁平的跟前，细声说了些什么，李仁平这才将目光看向了曹炜众人。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曹炜的身上。 “原来这位就是本次会试会元，老夫颇有耳闻，只是小友为何止步于我烟花楼前，难不成不知何为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曹炜微微一怔。 难怪能当建安成第一富豪，扣屎盆子倒是会。 虽然没有听到刚才那打手说什么，但可以肯定这李仁平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还不待曹炜开口，身旁的郭贾却是立刻站了出来： “是你儿子说请我炜哥吃饭的，莫不是李财主想耍赖？” 曹炜想要阻止，然而已经迟了。 现在是吃饭的问题吗？很显然是当爷爷的问题啊！ 李仁平闻言，不怒反笑，道：“小孩子赌气罢了，算不得什么，此事暂且作罢，今日这顿饭我请了，如何？” 听到这话，郭贾似乎又觉得差了点什么：“不对，李玉没来，以后看到我炜哥还要喊爷爷！” 话音落下，李仁平瞬间面色一变，但同样转瞬即逝。 曹炜观察到这点，发现这爷俩还是真有着相似之处。 但比起李玉，李仁平明显要更加地不好对付！ 如今在旁人的目光中，就好像是李仁平给他台阶，倒是显得曹炜这边有些无理取闹一般。 “小友，不过只是赌气而已，如今我代儿子前来应约，难不成小友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李仁平话音落下，那两名打手也靠近了曹炜几分。 好汉不吃眼前亏！ 曹炜皱了皱眉头。 既然李仁平都如此威胁，那么很显然有手段对付他。 可如今都到了这个关头，自然也不可能就此退去！ 他连忙将郭贾拉到了身后：“既然李财主都这么说了，曹某若是再不给面子倒显得是曹某不识好歹，就按照李财主说的做。” 听到此话。 李仁平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下来，随后便对着那两位打手摆了摆手：“放他们进去，将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好。” “遵命！” 李仁平再次将目光看向了曹炜等人：“小友，请吧。” 看到李仁平脸上的表情，曹炜只好暂且作罢。 若是自己再强硬下去，只怕这李仁平真的就会让人动手，事后再找人将此事平息。 对方不过付出了些代价。 而他们，则是得直接得挨顿打！ 对于这些权贵的手段，曹炜不说很清楚，但也能猜到几分。 “走吧。”曹炜摆了摆手。 将赌约收入怀中，随后众人便踏入了烟花楼。 此时的烟花楼中还有不少酒客。 看到李仁平来此，他们纷纷拱手打起了招呼。 刚才外面的一切他们基本也都看在了眼里，看向曹炜的目光中带着不少的鄙夷。 此时烟花楼中的大茶壶也连忙凑了过来，然后同样的在李仁平的耳边细声说着什么，听得李仁平连连点头。 他扫了一眼，随后便挥了挥手，说道：“带他们去凌仪阁，让人安排好饭菜，毕竟是玉儿的同窗，不可怠慢！” “遵命！” 大茶壶转身对着曹炜众人嬉笑道：“曹会元，诸位这边请。” 这个时候，李仁平表现得越是客气，倒是越衬托出曹炜等人的无礼。 老狐狸！ 曹炜心中暗骂了一句，只好先跟着那大茶壶走到了楼上的凌仪阁。 “诸位还请稍等，酒菜马上就上，马上就上！”大茶壶说罢，便关上了阁门，独自走下了楼。 曹炜坐在桌旁，神情有些难看。 郭贾此刻也好不到哪儿去，连忙说道：“炜哥，这李玉玩不起！” 曹炜叹了口气：“算了，谁让人家有个财主当大爹呢？” 听到此话，众人何尝又不是这么想，也都纷纷开口： “哎，不管怎么样，那李玉输了便是成功！” “对，是那李玉先玩不起，炜哥你定要为我们争口气，考中状元啊！” “是啊！以炜哥的人品，将来当了官定然是个好官！” “还不算成功。”曹炜摇了摇头，随后沉吟道：“我等作为监生来此处喝酒吃饭倒还好，但切不可挟妓饮酒，所以我断定李玉定然会拿此做文章！” 郭贾一听这话，瞬间就愣了：“那怎么办？我忍不住啊！” “忍不住，那你就准备受罚吧！”曹炜冷笑，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籍，将目光看向了众人：“诸位，你们应该都带了吧？” 众人闻言，纷纷笑着点头。 “？？？”郭贾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禁看向了身旁的黄笃读：“你说说，这是咋回事儿？” 黄笃读笑了笑：“当然是学习啊！”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郭贾又将目光看向了曹炜。 “你的任务更重，而且你走得早，所以就没来得及跟你说。”曹炜笑了笑，随后又将书放入了怀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是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众人循声望去，随后门被打开，只见李玉正扇着扇子走进了包厢。 他满脸春风地望着众人，随后目光落在了曹炜的身上：“我怕曹兄不来，还特地回国子监找曹兄，没想到你们都已经到了，若不是家父先前到此，李某还差点真的就输了赌约呢。” 好家伙。 刚上来就给自己找到了借口，这全家老小都是狐狸般精明！ 但此刻。 曹炜也是笑着回道：“对啊，若不汝父来的及时，李兄还真的差点做了我曹某的孙子。” 李玉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按捺下来。 反正曹炜来了，赌约之事也都快糊弄过去，那么他的计划依旧可以继续进行，只好先作忍耐。 知道赌约在曹炜的身上，大不了等其喝高了，将赌约拿过来当场销毁！ 看到李玉没有说话，曹炜却是试探道：“今日多谢李兄招待，不过我等作为监生，不可挟妓饮酒，所以还请李兄……” 话未说完，李玉便解释道：“诸位同窗还请放心，今日咱们只庆祝曹兄中会元，李某已经吩咐过下人并不会有娼妓进入凌仪阁，倘若有同窗想观舞听曲的可以移步去楼下。” “如此甚好！” 曹炜面带笑意，但心里却是更加确定李玉就是想拿此事做文章。 李玉见此，先朝着众人抱了抱拳，随后便转过身走到了门外，连忙招呼着：“来人，将好酒好菜都给本公子端上来！” 话音刚落，此时的李玉便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楼中。 而他的父亲李仁平，则是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慕容大人，徐大人，你们怎么也来了？” 看到如此景象，李玉不禁回头看了凌仪阁一眼，心里一喜。 “来的正好！” 第十八章 表面兄弟 “慕容大人可是稀客啊，今日怎么也会来我烟花楼？” 李仁平满脸笑意地拱了拱手。 慕容符摇头叹道：“哎，我家那小女实在是小题大做，非得让我来此处看看。” 他虽然面带笑容，但心里却是十分无语。 本来身为礼部尚书，这等小事根本不需要他出面，但奈何他的宝贝女儿听到李仁平来烟花楼之后则是更加担心了起来。 区区会元。 对于见过大风大浪的礼部尚书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他知道是圣上安排的明义堂，但这点小事对于真正懂门道的人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否则李仁平又怎么丝毫不担心惹恼圣上，亲自前来解围？ 就因为他有百种办法，让这个消息传不到圣上的耳朵里。 即便是传到了，那也绝对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儿。 他觉得方才让徐贺来解围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没想到他女儿比他还要认真！ 除了说霁云书院教的好之外，慕容符也找不到其他原因。 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上了这个会元吧？ 看到慕容符的脸色，李仁平面露恍然：“慕容大人还请放心，既然是我儿的同窗，自然不会怠慢，也不会坏了规矩，如今他们正在凌仪阁庆祝。” “嗯。” 慕容符点了点头：“霁云书院那些人教什么不好，尽教我女儿这种东西，他哪里懂得我这个当爹的心思？” 听到埋怨，李仁平依旧面露微笑：“慕容大人，徐大人，这边请。” “好。” 李仁平带着慕容符与徐贺寻得台前雅座，坐了下来，随即就有下人连忙端来了茶水。 “慕容大人不必烦忧，霁云书院的人都这样，所以他们在朝堂上也容易得罪人。” “看看，就连李老弟你都知道！” 慕容符摊了摊手：“在朝堂上混哪里有如此简单？想要做到置身事外根本就不可能，本来就够麻烦了，若不是为了女儿，我哪里会有这么多事儿？” 说归说，但慕容符还是很疼惜女儿，否则也不会来此。 “慕容大人爱女之心，李某佩服。”李仁平笑呵呵地说道：“可既然大人都来了，今日我楼中刚好也来了几个姑娘，琴艺一流，大人可莫要错过。” “嗯，既然来都来了，若是不待会儿，回去小女定然又会闹个不停。”慕容符叹了口气，随后又抿了口茶水，便将目光看向了徐贺： “以后这种小事儿能不做便不做，我那女儿现在性子跟那老头子简直一模一样，免得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 徐贺闻言，只能点头称是。 李仁平何其精明，自然也除了这话中的提醒之意。 “慕容大人，徐大人请入雅间稍后，我现在就让人去安排。”说罢，李仁平便起身带着两人朝着一楼的雅间内走去。 与此同时，方才伏在栏杆上观望的李玉也面露兴奋。 倘若，让这两位大人发现里面那些人边喝酒边玩女人的话，必然会遭受到惩戒！ 念及此处，李玉嘴角微翘。 然而此时耳畔却传来郭贾的声音：“李兄，茅房在哪儿？我憋不住了！” 李玉瞬间眉头一皱，十分嫌弃的摆了摆手：“在院子后头！” “多谢，多谢！” 郭贾夹着双腿，扭捏的下了楼，最终消失不见。 李玉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再次看了眼阁内众人。 此时的曹炜正在与其他几人相聊甚欢，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回到了阁中。 “少爷，酒菜来了！” “赶紧上！”李玉瞥了眼身后的大茶壶连忙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满桌丰盛的菜品和美酒就摆在了曹炜他们的面前，李玉也随之落座。 “曹兄，诸位，请！”李玉显得极其有礼貌。 曹炜看着面前的菜品，心中也不免有些动容，果然有钱就是好，大鱼大肉的。 倘若自己开始的时候就有钱，早已拜入武道。 “多谢李兄，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曹炜微微一笑，随后便朝着自己杯中倒上了美酒。 微微嗅了嗅，这酒便是他熟悉的夜来香。 李玉见此，连忙举起了酒杯：“恭贺曹兄高中会元，入学国子监，请！” “请。” “等等我！” 这时，郭贾也连忙跑入了阁中，给自己的杯中倒满了酒水。 美酒下肚的感觉自然不言而喻。 趁着李玉正跟众人介绍菜品之时，郭贾却是不经意地凑到了曹炜的耳边，小声说道：“炜哥，我刚才……” 李玉扫了一眼，问道：“郭兄，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被李玉发现，郭贾有些紧张：“我跟炜哥说最近肠胃有些不好，刚才我出恭……” “停！” 曹炜连忙打断住了郭贾的发言，转而笑道：“如今大家正在吃饭，实在是不适合说这个。” 李玉半信半疑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大家继续喝，来。” 就这样。 凌仪阁中看似和谐不已，但其实却是各怀心思。 不出意外的话，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李玉便会开始准备。 酒过三巡。 阁中依旧是欢声笑语，看样子大概是都喝到了差不多，都已经开始互相称兄道弟。 曹炜虽然也已经微醺，但却是满脸通红。 看了眼李玉，曹炜便举着酒杯，晃晃悠悠地凑到了李玉的跟前，搭在了李玉的肩膀上，杯中酒水还洒落许些。 “李兄啊，此次还得多谢谢你请客啊……” 李玉面带微笑：“大家都是兄弟，区区饭局而已，曹兄高中会元，作为朋友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不错，咱们可都是兄弟！” 曹炜忽然声音放大了些许：“来，李兄，干了这杯酒！” “好，干了！”李玉连忙拿起酒杯。 曹炜会心一笑：“李兄，既然大家都是兄弟，那什么赌约作不作数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话音落下，李玉心中窃喜，连忙说道：“是啊，这不过是在下怕曹兄爽约而已，毕竟在下对曹兄的文采还是十分仰慕的，倘若不请这顿饭，在下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说得对！” 曹炜肯定道，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直接转身走到了火烛旁，将其引燃后扔在了地上： “李兄，既然你我都是兄弟了，这赌约不要也罢！” 李玉看着地上那被烧毁的纸，心中窃喜不已，但脸上仍是关心的模样，说道：“曹兄，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多！”曹炜立马否决。 李玉仔细地端详着曹炜，放下了心里最后的一丝戒心。 然而就在这时，郭贾却是兴奋不已：“李兄，咱们都是兄弟了，以后我找秋水姑娘的时候，能不能便宜点？” 曹炜晃晃悠悠，训斥道：“你这厮，除了这个你还能想点什么？” 看到郭贾开口，李玉连忙说道：“既然是兄弟，姑娘什么的都好说，哈哈哈！” 李玉话音落下，其他人也都开始纷纷附和：李兄，听闻贵楼最近来了不少水灵的妹子，不知能否见见……” “早间听闻烟花楼中姑娘如玉，李兄应该不会吝啬吧？” “是也是也，黄某也想见识见识。” 看到众人如此要求，李玉心中满意至极，连忙站起了身子，细声说道：“诸位放心，我李某岂是小气之人？我这就去亲自安排！” 曹炜见状，拉住了李玉：“李兄，我等都是国子监的监生，若是如此岂不是坏了规矩……” “哎，曹兄难得如此开心，大家都在这儿呢，没事儿的！”李玉拍了拍曹炜的手背，马上就要得逞，心中的激动自然难以言喻。 曹炜并不心急，反而是看了看郭贾那苛求的眼神，随后悄悄地在李玉的耳边说道：“那李兄，你得给我找个大点儿的。” “放心，绝对不会让曹兄失望。” 李玉说罢，便离开了凌仪阁。 将阁门关上之后，李玉便再次将目光看向那正在楼下听曲的慕容符与徐贺两人，脸上有着难以隐藏的喜悦。 “曹炜，你完了！” 第十九章 哪有人带书逛青楼的？ 阁门被打开。 只见十来位相貌各有不同的红尘女子陆续地走了进来。 这些女人环肥燕瘦，婀娜多姿，看的曹炜他们眼花缭乱。 特别是郭贾。 上去就直接搂住了其中的一位，完全是将他心心念念的秋水姑娘抛之脑后。 此时。 李玉也是满脸笑颜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郭贾那副模样，心里别说有多兴奋，连忙朝着众人拱手道： “曹兄，诸位今日尽管开心，李某家里还有些事儿，暂时就先不奉陪了！” “好好好。” 郭贾满脸兴奋，还时不时伸手调戏着怀里的那名女子，惹得那女子发出道道娇嗔。 曹炜自然也得配合的走了上去，地打量了起来，还朝着李玉摆了摆手：“李兄你若是有事就尽管去忙吧，我等都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如此甚好！” 李玉满脸微笑，随即便转身看向了身旁的那些女子：“他们都是本公子的同窗好友，你们可要伺候好了！” “是……” 众女子齐齐弯腰行礼，笑靥如花。 曹炜神情上带有醉意，可心里却是清醒得很。 虽然李玉比他以前见过的那些世家公子都要儒雅不少，但也就仅此而已。 抡起耍阴谋诡计，他李玉可就差得远了！ 当初曹炜就是怕那种话都不跟你说就跟你动手的。 毕竟也没学过武，根本打不过那些爪牙。 看着李玉退出凌仪阁，曹炜也没有放下警惕，反而是开始问起了那些女子的出身。 青楼这种地方，就没有不苦命的女子。 若是谈起出身，自然是各种曲折离奇，卖身葬父的剧本更是多得不行。 对于这种东西，曹炜早已免疫，甚至完全能够与她们打成一片。 而此刻，李玉正站在门外侧耳倾听。 刚才他就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是站在门前稍稍等待了会儿。 如今听到男欢女笑的声音便从阁中传出，李玉的脸上也尽是冷笑。 “曹炜……” 他微微瞥了眼楼底下的雅间所在，便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路过柜台之时，他还着那大茶壶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比起楼上的凌仪阁，楼底下的雅间很大，是喝茶听曲儿的地方。 只不过每个座位周围都有镂空的木板所遮挡，刚步入雅间李玉便看到了慕容符所在。 而此时他的父亲李仁平还在与两位大人说说笑笑，三人面前坐着的正是位正在谈着琵琶的清倌人。 李玉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衣着，从腰间取出折扇后就迈着平稳的步子朝着三人所在走去。 “学生李玉见过慕容大人，见过徐大人。” 慕容符抿了口茶水，将目光瞥向了李玉，问道：“李玉？你不是应该在上面跟明义堂的那些学生庆祝么，怎么跑过来了？” 李玉闻言，故作难堪之色：“大人，本来是正常庆祝来着，但是曹炜他们喝多了，硬是让人喊女子去陪酒，学生实在是拦不住啊，故而来此求助……” 慕容符顿时脸色一变，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徐贺：“身为监生，居然集体挟妓饮酒，倘若这种事儿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我国子监的名声？” “是是是……” 徐贺脸上尽是为难之色，先看了眼李玉，随后又感受到了李仁平的目光，顿时就想起了曾经从这对父子身上得来的好处，只好吞了吞口水，对着慕容符说道： “大人，此事必须严令禁止，我现在就上去教训他们一顿！” 说罢，徐贺便起身就准备走。 “慢着。” 慕容符面露思索，随后说道：“到底是些个不懂规矩的寒门子弟，实在是枉为读书人，我倒是要看看我那宝贝女手底下到底是些个什么人！” “大人说的极是，倘若这些人品质低劣，慕容小姐尚且年轻，难免会被人蒙蔽，定然要严惩！”徐贺连忙谄谀道。 “哼！” 慕容符冷哼了一声，脸上尽是不悦。 “走！” 慕容符心中有气。 其实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家女儿。 倘若学生都是些违规乱纪之人，他万不可能还会让他女儿继续教书。 大不了协商一下，让霁云书院换个人过来！ 本来就是他女儿担心这些人被李玉欺负，但现在看起来这些人根本就不配他女儿如此照顾。 两人起身朝着雅间外走去。 李玉跟在身后，心中窃喜不止。 路过柜台之时，李玉趁着慕容符没注意，连忙走到那大茶壶身边，细声说道：“待会儿他们若是不承认，你就说是他们非要你喊女人进来的，听到没？” 大茶壶脸上闪过一丝明了，随后便笑道：“公子请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 李玉露出了满意且自信的笑容。 恰好这时，李仁平也走到了李玉的跟前，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头紧皱：“你确定不会惹出什么意外吧？” “父亲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仁平背过双手，叹了口气：“你舅舅最近压力也大，以后可不要再这样如此大动干戈，倘若事情闹大，很难收场。” 听到舅舅这两个字，李玉也连忙点头：“父亲放心，这次锉一锉这曹炜的锐气，以后孩儿不会再如此。” 说罢，两人便将目光看向了那凌仪阁所在。 凌仪阁前。 慕容符顿住了脚步，并没有着急开门，反而是先朝着徐贺投去了一个眼神。 徐贺会意之后，便走到了阁门前，直接推开大门便训斥道： “尔等居然敢挟妓……” “妓……” “？？？” 徐贺愣住了，慕容符同样愣住了。 即便慕容符朝堂混迹多年，表情管理即便再怎么出色，此刻也同样是目光呆滞地望着阁内，迟迟没有说话。 只见凌仪阁内，十几名红馆人正整齐划一的站在另一侧，而曹炜等人则是正手握书本，正在吟诗作赋，脸上尽是笑颜。 哪有什么挟妓饮酒的模样啊？ 倘若不是那傻站在对面的十几位女子，这俨然就是副在学舍读书的模样啊！ “妓……” 徐贺满脸不可置信，嘴唇直到现在还在打颤。 “鸡什么？” 曹炜先是疑问。 但下一瞬看到慕容符与徐贺两人之后，便面带惊疑之色，连忙起身对两人行了一礼： “学生见过慕容大人，见过徐大人……” 听到曹炜说话。 慕容符这才从震惊中走出来，将刚才脑海中所想的训斥之言给忘得一干二净。 “咳咳。” 慕容符恢复了神色，尴尬的咳了两声，继而说道：“本官恰好来此有些事，听闻你们在此处聚集，便想着来看看，不过你们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指了指那正站在曹炜对面的那排女子。 曹炜闻言，面色镇定：“回大人，我等方才都在讨论学识，但不知为何李公子离开之后忽然进来那么些女子，我等身为国子监监生，自然会将监规谨记在心，便只好借古今圣贤之书坚定本心。” 话音落下，其余几位监生也都纷纷开口： “对啊对啊，刚才我等正在吟诗，我也是才发现曹会元不仅仅学识宽阔，就连作诗同样都是一绝！” “是啊大人，我等都是借酒吟诗，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还请大人明察！” “好个坚持本心。”慕容符深吸了口气。 关于曹炜那“青楼书生”的故事，他也略有耳闻，但不过并不在意。 毕竟正常人谁会去青楼读书啊？ 不过如今一见，不仅仅是曹炜，就连其余十来位居然也都纷纷手捧圣贤之书。 为官几十年，他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于是他便摆了摆手，对着众人说道：“不得不说，你们的这种行为的确是让本官耳目一新，面对美色不为所动，居然能够在青楼中学习，但说到底你们代表的是我们国子监的形象，以后这种地方就不要来了。” “学生谨记大人教诲。” 众人齐声回应。 慕容符微微颔首，但同样对自己这女儿所照顾的人也有些好奇，便问道：“既然都说你会作诗，本官对诗词也颇有研究，不知可否让本官见识见识？” 曹炜面露谦逊：“学生不过只是借诗静心，大人博学多才，曹某怎敢在大人面前献丑？” “人倒是谦逊，你尽管作来便是。” 慕容符微微颔首，心中对曹炜的印象好了不少。 “既然如此，学生便只好献丑。” 曹炜说罢，便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吟道：“学海无涯际，书山有路通。莫言天地窄，自是不相同。” “莫言天地窄，自是不相同……” 慕容符喃喃自语，忽觉眼前一亮：“虽然此诗单独拿出来倒算不上多么惊艳，却也是应情应景，正如你之前所说，借女色以磨练心性，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大人谬赞。” 曹炜依旧面露谦虚。 想要跟慕容晴打好关系，那自然也得给对方老爹打好关系。 从李仁平来了之后，曹炜才知道有个强大的爹是件多么爽的事情。 哎，只可惜自己没有啊！ 恰好此时。 李玉父子两人自然发现了异常，赶紧赶到了凌仪阁前。 曹炜看到李玉，于是微笑地便问道：“咦，李兄不是说家里有事儿，先走一步吗，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李玉看到面前的一切，发出了颤抖的声音：“不可能……” 他的心态彻底崩了。 刚才不还是欢声笑语，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曹炜他们难道没有喝醉？ 不对，这桌上的那些书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随身携带的？ 可哪有什么人会拿着书来逛青楼的啊？！ 这跟他所想象的场景可完全不同啊！ 明明慕容符推开门应该是看到曹炜他们正跟那些女子饮酒作乐，然后斥责一番才对啊！ 想到这里，李玉不由得偷偷看了眼慕容符。 当他看到慕容符脸上那略带欣赏的笑容之后，忽然感觉胃都重了几分。 而此时，慕容符也恰好回过头来看了眼李玉，李玉随即便躲避了目光，看向了曹炜那似笑非笑的面孔，顿时感觉自己输得十分彻底。 当初贡院前，曹炜隐藏身份，借着他开口请求公示答卷狠狠地装了一波。 如今在自家地盘，更是借着他的安排，居然还获得了面前这位礼部尚书的欣赏！ 短短几日的事情在李玉的脑海中翻来覆去。 他这辈子都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难不成，此人克我？！ 李玉双瞳地震，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慕容大人，他们是骗你的，怎么可能有……” “住口！” 李仁平连忙拉住了自己的儿子。 这时慕容符也瞥了眼李玉，说道：“李玉，本官倒是希望你能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李玉闻言，心头一凉。 而李仁平神情难看，朝着慕容符拱手道：“慕容大人，我们下去再聊，下去再聊……” 慕容符没有回答，反而是对着曹炜他们说道：“如今时候也不早了，稍后本官还要与徐大人处理处理事务，待处理完之后，我会让徐大人送你们回去。” 徐贺低着头，神情则是紧张无比。 说罢，慕容符便转过了身子，朝着楼下走去。 曹炜再次拱手，抬头之时依旧看了眼那傻愣愣的李玉，嘴角微微上扬。 将阁门关上。 曹炜转身走到了那其中的一位风姿绰绰，而且相对来说比较大的红倌人面前，微笑道：“多谢徐姑娘。” 徐姓女子同样弯腰行了一礼，但却面带绯红：“曹公子曾经给我的印象只是口才好，但如今再见曹公子已经取得会元。不过希望曹公子能够不要食言，什么时候想了可定然得先考虑姐姐，好先让姐姐先尝尝鲜……” 说着，那女子便伸出手开始挑逗曹炜。 曹炜见状，赶紧往后一缩。 不食言才怪！ 既然知道第一次能够作为交换的条件，那么就换这个实在是太亏，而且还不安全！ 若是用这个能从那慕容晴身上换来拜入霁云书院的机会他倒是会考虑考虑。 本来他也只是抱着试探性地想法，所以才会让李玉给他挑个大的。 没想到真的就碰到了他此前来此遇到的徐姑娘！ 只不过没想到，这徐姑娘居然还惦记着自己的美色！ 看到曹炜有些不好意思，那徐姑娘也轻轻笑道：“算了，不逗你了。” 说罢，她便对着身旁的姐妹挥了挥手：“妹妹们，我们走吧。” 门再次被打开。 郭贾的声音却是从耳畔响起：“炜哥，刚才徐姑娘说的‘口才’的是哪种口才？” “滚！” 曹炜厌恶的看了郭贾一眼，怒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目光扫去，众人纷纷忍俊不禁。 曹炜神情有些难看，看向郭贾的脸上尽是恶心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楼底下却是传来了阵阵骚动。 曹炜忽然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儿？” 第二十章 太监也来逛青楼？！ 只见一顶黑色的轿子停在了烟花楼前。 魏进忠坐在轿子中，心中着急不已。 本来今天他就很想来这里看看，但忽然被永初帝召入宫中议事，等他在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特别是知道曹炜在这里被别人爹给威胁的时候，心中更是十分担心不已。 明明儿子就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可千万不能受了委屈。 这时，轿子落地，李公公的声音从轿外传来： “督主，烟花楼到了，那李仁平现在就在里面。” “嗯。” 魏进忠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便从轿中走了出来。 此事街旁还有不少的百姓，看到魏进忠的来此，纷纷都躲得老远。 “烟花楼。” 魏进忠抬头望了一眼，虽然很着急，但却不能暴露，缓步朝着楼中走去。 否则以他的身手，早就独自冲了过来。 李公公见状，连忙紧随其后，剩下抬轿子的几名缉事司人守在了门外。 魏进忠踏入楼中，引得不少酒客惊恐，根本不敢抬头观望，生怕与这位九千岁对视。 可以说。 不论是在建安城任何地方看到九千岁都不意外。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 太监怎么也来逛青楼？ 刚才听说有人先在青楼中读圣贤书！ 现在又有太监逛青楼！ 难道这自己进错了地方？ 可这不是青楼又是什么？ 魏进忠微微摆了摆手，身后的李公公便连忙上前，用着那尖锐的嗓音喊道：“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督主不过是来找李仁平有些事情要谈而已，去将李仁平喊过来。” 话音落下，众人的言行瞬间就变得拘谨了下来。 原本候在柜台的大茶壶也早已消失，急急忙忙地朝着原先的雅间跑去。 刚踏入雅间，便能够听到李仁平正在教训着李玉。 而那国子监祭酒徐贺也正站在慕容符的跟前，面色难看，频频点头。 大茶壶连忙上前，面色焦急：“慕容大人，老爷！那九千岁来了！” “什么九千岁？” 这个时候的李仁平正在气头上，看都没看那大茶壶一眼，但只是下一瞬，他面色大变，目光看向大茶壶：“九千岁来了？！” 话音落下，原本端坐着的慕容符也是猛然起身：“他……他怎么会来这儿了？！” 几人面面相觑，李仁平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那般气愤，转而更多的面露恐惧。 他做了多少年生意，能够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可没有几个，九千岁赫然就是其中一个。 “大人，李某先行一步！”李仁平此时来不及多想，直接朝着雅间外走去，若是触怒了这尊大佛可就完蛋了！ 即便是慕容符，同样是眉头紧锁，心里更是后悔不已！ 要是早点离去就好了！ 不对，要是今日不来那则是更好了！ 没有人会愿意跟九千岁打交道！ 虽说慕容符在朝中几乎不得罪任何人，但他最为害怕依旧是魏进忠！ 但此刻，慕容符也只好叹了口气：“哎，来都来了，只好出去见见，免得落下什么把柄！” 徐贺此刻也只能连忙跟上。 此刻。 魏进忠已然寻得一处雅座坐了起来，李公公站在身旁，令周围那些酒客如坐针毡。 想离开，但却又不敢离开，实在是难受。 要是离开，会被人说是不是对九千岁有意见，若是不离开的话，面对魏进忠的气场，即便是怀中抱着女人，他们也完全支棱不起来，宛如受了宫刑那般。 李仁平此时已经看到了魏进忠，连忙弯着腰，脸上满是笑容的走了过去：“哎呀呀，魏公贲临，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啊……” 说罢，李仁平又对着那大茶壶连忙说道：“快，赶紧将最好的茶水递上来！” 魏进忠冷冷地瞥了李仁平一眼，随后说道：“恰好路过此地，听闻李财主在这儿，便想着过来看看。” 李仁平听到此话冷汗直冒，他哪里会相信是恰好路过？ 然而这时，慕容符与那徐贺也走了出来，看到魏进忠的时候，脚步不由得一顿。 调整好表情，慕容符便连忙走到了魏进忠的跟前，拱手打了声招呼：“魏公。” “哦？原来是慕容大人和徐大人！” 魏进忠表情依旧：“慕容大人不在家里好好陪女儿，怎么也会来此处？” 慕容符笑道：“魏公有所不知，今日来此正是家女担心她的学生，特地让我过来看看。” “都坐吧。” 魏进忠摆了摆手，那些原本坐在附近的酒客如临大赦，连忙让出了位置。 几人见此，也只好硬着头皮落座。 气氛微妙，除了慕容符之外，他们似乎完全没有资格跟这位九千岁对话。 霎时整个烟花楼都变得极其安静，还是魏进忠率先打破了沉寂，微微抿了口茶水，对着慕容符说道： “方才慕容大人说是你那女儿让你来此照顾学生，据我所知，你女儿教的便是明义堂的那些寒门监生吧？” “魏公说的不错。” “慕容大人倒是用心，陛下可是很看重明义堂，可千万得注意了。” 魏进忠面如止水，但此刻李仁平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完全说不出话来。 就连九千岁都这样说了，那还能证明什么？ 证明他们正在天子的眼皮底子下犯事儿啊！ 倘若今日之事被慕容符如实上奏，那事儿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魏公说的是，毕竟是陛下的门生，我定然会用心照顾。”慕容符继而说道：“不过来此处饮酒，到底是坏了监生的规矩，但好在那些学生坚持本心，即便是在青楼中还读圣贤之书，着实让人佩服。” “寒门子弟，倒是有趣。” 魏进忠吐了吐口中的茶叶，缓缓放下了茶杯，脸色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心里却是欣慰不已。 毕竟天下父母，哪个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家儿子？ 更何况，他的儿子似乎还喜欢这慕容符的女儿。 能够留下如此印象，倒不是什么坏事儿。 本来慕容符在他的印象中就是左右逢源之人，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够活得久。 慕容符看到魏进忠没有说话，于是便问道：“对了，上次会试还多亏了魏公帮忙，倘若真有什么妖物混入，结果入了殿试，那可就麻烦了……” “慕容大人不必在意，都是为陛下做事儿的，既然陛下有命令，自然得用心。” “那魏公来此是……” “恰好路过，听闻李财主在此，想找李财主有些事儿谈谈。” 魏进忠话音落下，李仁平整个人都是傻的。 就连慕容符看向李仁平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同情。 虽然慕容符跟魏进忠的来往并不频繁，但他深知这位九千岁的行事风格。 既然是找到了财主，那万万不可能是什么路过。 “本督主听闻近些日子李财主可是从城外找了不少的才女入京，可有此事？”魏进忠斜睨着李仁平，说道。 李仁平闻言，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嗯。” 魏进忠点了点头：“近期妖患四起，李财主倒是胆子大得很，竟然敢私自带妖孽入城。” 话音落下，慕容符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倒是那李仁平，面露着急之色：“魏公，我没有带什么妖孽啊，那些女子可都是有来历可寻啊，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妖！” 魏进忠闻言，看都没看李仁平一眼。 反倒是站在身旁的李公公开口道：“李财主可能证明那些女子不是妖孽？如今可有不少大妖能够幻化人形，甚至就连气息都能够隐藏，常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这……” 李仁平顿时哑口。 明显能够看出来这是故意找他麻烦。 但众所周知，李仁平搞关系那可是好手，魏进忠这里自然好处比起他人只少不多！ 难道是什么时候招惹了九千岁？ 不可能啊！ 除了他儿子李玉招惹了那曹炜，也没有惹事儿啊！ 难不成九千岁跟那曹炜有关系？ 脑海中刚想到这，李仁平便否决了此事。 为什么魏进忠现在能混到如此地步，那还不是因为跟魏进忠根本就没有亲情上的顾虑！ 做起事来自然是心狠手辣！ 这才是九千岁啊！ 想到这里，李仁平便深吸了口气，朝着魏进忠拱了拱手：“魏公，此事李某知错。” “嗯。” 魏进忠这才点了点头。 身旁的李公公也再次强调道：“今后若是再从城外招人，必须先经过斩妖司核实，确认其中没有妖物之后方可入城。” “李某遵命，多谢魏公给这个机会……” 李仁平认了，烟花楼是他手底下最赚钱的产业之一，想要运作的话必然是不断地从各地找来有特长的女子。 如今看似只不过多了道手续，但却是个无底洞。 解释权归九千岁！ 人家说是妖那便是妖，想要她不是妖那就掏钱！ “李财主先别谢。”李公公摆了摆手：“此事事关重大，先请李财在缉事司喝两天差，待查清之后，自然会放李财主出来。” 话音落下。 周围酒客纷纷心中一震。 就连慕容符也是瞳孔微缩，不敢多言。 而李仁平更是双腿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了魏进忠的面前。 众所周知。 几乎入了缉事司的人，基本就没有能够活着出来的。 甚至，按照按照九千岁的一贯作风。 倘若此人膝下有子孙，甚至还会强迫其加入缉事司！ 这种断人后代之事，不可谓不狠！ 李仁平爬到了魏进忠的面前，抓着魏进忠的裤腿，哭喊道：“魏公饶命，魏公饶命啊！李某再也不敢了，不论魏公开什么条件，李某都答应，但求魏公不要让我……” 魏进忠丝毫不为所动。 以他如今的武功，李仁平不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他丝毫。 这时。 李公公则是连忙呵斥道：“大胆李仁平，还不放手！你若是去的话，查明过后尚且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去的话，岂不是做贼心虚？届时你的夫人，你的儿子都要被你连累。” 李仁平缩手，随后将目光看向了李公公，再次拱手祈求道：“李公公，你我都是李家人，还请李公公帮我求求情，李某以前可从未亏待过李公公啊！” “混账，休要在此处胡言乱语！” 李公公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禁看了眼魏进忠，神色变得紧张不已。 “罢了。” 魏进忠先摆了摆手，随后便瞥了一眼那跪在脚边的李仁平：“说了只是让你去喝喝茶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这……” 李仁平双眼无神，心中更是充满着痛苦与绝望，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道：“魏公，李某……愿去……” 听到李仁平答应，李公公也连忙朝着门外招了招手：“来人呐，请李财主回缉事司！” 随即，两名缉事司的人便连忙从门口走了进来，直接将李仁平给架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众人看着李仁平的背影，心中更是惊恐不已。 李财主可是建安城第一富商，其夫人的兄长更是在内阁当阁臣。 如此实力背景，依旧如同狗一样地被九千岁给玩弄！ 虽然大家都知道九千岁不过是找了个借口，但这个借口说出来却没有半点毛病！ 此时慕容符心中同样感慨不已。 这个情况并不是他第一次见，曾经也有不少同僚就是这样被九千岁给带走。 然而就在这时。 魏进忠耳廓微动，不禁瞥了眼那凌仪阁所在，随后便站起了身子，对着慕容符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本督还有事要忙，两位大人也尽早回府吧。” “恭送魏公。” 慕容符与徐贺连忙拱手。 魏进忠微微颔首，随即便带着李公公走出了烟花楼。 众人看着魏进忠离开，心中纷纷都松了口气。 此时。 躲在暗中观看的李玉也终于走了出来，双眼已经挂满了泪水，心中还不停地犯恶心，几近呕吐。 “父亲……” 慕容符见状，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拍了拍李玉的肩头：“魏公没有将你带走，证明还有机会。” “慕容大人，可是……” “没有可是，回去好好劝劝你母亲，在你父亲出来之前可千万别想不开。” 说罢，慕容符便对着徐贺说道：“喊上他们，回国子监吧，本官也要回去了，免得我那女儿睡不着。” “慕容大人慢走！” 与此同时，阁内却是议论声一片。 郭贾面色得意：“嘿嘿，让这个李仁平欺负我们炜哥，果然就遭到了报应！” “郭兄，毕竟人家请了我们吃饭，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出来，听说进去的人都……” 众人面色正常，但唯有曹炜眉头紧皱，心中思绪万千。 今日再次看到这位九千岁的手段，他心中更加着急了起来。 这李仁平可是建安城首富啊，在朝廷也有关系，可说带走就被带走了！ 他可不想以后也被这样！ 必须要抓紧时间！ …… 与此同时，魏进忠也回到了府上。 此刻李公公正站在魏进忠的面前，神情紧张不已：“督主，属下其实……” “不必解释。” 魏进忠摆了摆手：“你跟着我做了那么多年的事儿，这点小事儿岂能瞒住我？不过些许好处罢了，本督主还不至于如此小气。” “多谢督主！”李公公心中高兴不已，于是问道：“那督主，这李仁平如何处置？” 魏进忠微微眯起了双眼：“刚说你跟我多年，难道这点事儿都不懂？区区李仁平，除了有点钱之外，对本督主还有什么作用？”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李公公拱手告退。 魏进忠很高兴，对今日之行，心中满意至极。 他此番来此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看一眼曹炜，直到刚才看到了凌云阁前的曹炜他才离开。 不过没想到，今日居然还有人会叫爹帮忙！ 他当时刚出宫听到这个消息就急得不行！ 既然是拼爹。 九千岁自然不可能会输给别人！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慕容符似乎对曹炜印象还不错！ 可以继续观察段时间! 倘若这慕容符真的就不识好歹不让曹炜跟他女儿在一起，那也绝对不是像现在这般给几分薄面了！ “儿啊，放心大胆的去追！” “不论是谁叫爹，爹都会帮你解决！” 第二十一章 炜哥，你实在是太阴了！ 咚—— 清晨，晨钟响起。 国子监内的监生也纷纷身着襕杉，朝着各自的学舍齐齐走去。 明义堂内，曹炜的身旁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面红耳赤，依旧在讨论着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 可就在此时，学舍外却是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肃静！” 众人纷纷望去，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霁云学院的儒生，王远。 “来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王远。 只见王远正捧着些书籍，缓步朝着学舍中走来，走到了那讲台旁的空位上坐了起来。 “咦，什么时候那里多了个桌子？” “不会是趁我们还没来的时候搬过去的吧？” “是啊，他要是坐在那里，岂不是可以近距离看着先生？” “如此的话，先生恐怕上课都会变得拘谨起来，那咱们……” “炜哥，你说说该咋办？” 随着郭贾的开口询问，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曹炜，俨然已经将他当做了主心骨。 曹炜将目光看向了王远，此时的王远手中正端着书籍，面色认真，明显就是那副好学生的模样。 不管是不是装的，至少就这样看起来，比他们这些人倒是更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 “不愧是霁云书院的儒生。”曹炜嘴角微微上扬。 “嘘，先生来了！” 不知谁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曹炜依旧紧盯着王远。 他发现原本沉浸在读书中的王远忽然面露喜色。 不过只是一瞬间，王远又再次恢复正常，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都那么会装是吧！”曹炜不由的腹诽道。 然而这个时候，慕容晴已然来到了学舍，脸上还挂满了欣慰的笑容，但就在她看到王远的时候，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不过很快，他便将目光看向了曹炜，露出了放心的神情。 曹炜有些懵。 不知道慕容晴这是个什么意思。 但这个时候曹炜却发现此时几乎是所有的同窗都将目光看向了曹炜，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特别是郭贾，趁着慕容晴整理书本的时候更是直接将头凑了过来，细声问道：“嘶，炜哥……我怎么看先生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趁兄弟们不注意，偷偷的……” “别瞎说，先上课。” 曹炜翻了翻白眼。 要真的就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就这样。 朗朗的读书声响起，晨读很快就这样过去了，期间曹炜也一直在观察着王远。 但曹炜发现，不仅仅是王远，几乎所有的同窗都会时不时将目光看向慕容晴。 不过也难怪。 有这样个小美女教书，若是不看的话实在是过分。 “曹炜。” 慕容晴挽了挽垂落的几缕青丝，将目光看向了曹炜。 曹炜起身，对着慕容行了一礼：“先生！” “昨日听闻你跟不少同窗在青楼读书，当时还作了一首诗？” 曹炜微微颔首：“先生说的不错。” “学海无涯际，书山有路通。莫言天地窄，自是不相同。”慕容晴笑着吟道。 曹炜有些诧异：“先生背下来了？” 慕容晴面带微笑，并没有直接回应，反而是说道：“既然如此，半个月后的霁云诗会，你可愿意代表我明义堂参加？” “霁云诗会！” 曹炜心中一喜。 虽然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儿，但既然诗会的名字带有霁云，那怎么有不去的道理？ 只不过，曹炜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就去。 然而就在这时。 原本没说话的王远却是开口：“先生，这霁云诗会来的可都是有名的才子，这曹炜名不见经传，倘若去了，岂不是给先生丢人？” 话音落下，还不待曹炜发言，那郭贾与那黄笃读便站了起来，怒斥道：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 “就是，我炜哥在滇南作诗第一人，又是此次会元，什么叫做名不见经传？！” 王远不怒反笑，摊了摊手：“先生，你看吧，穷山僻壤出刁民，学舍之上居然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倘若去了诗会，丢人的可是我们国子监，是我们的明义堂！” “住口！” 慕容晴狠狠地瞪了王远一眼：“你好歹也是霁云书院的儒生，怎能如此无礼？” “我……” 王远皱着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但此刻。 曹炜却是摊了摊手：“先生，既然有人不想让曹某去，那曹某就不去了，毕竟殿试为重，我还是好好备考，反正曹某所作的诗也就那样……” “曹……” 慕容晴面露忧色，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厌恶地看了眼王远，随后便说道：“今日课罢，你们可以走了。” 说罢。 慕容晴便气鼓鼓地离开了学堂。 众人见此，看向王远的目光里更是充满了怒火。 “王远，都怪你，先生又被你气走了！” “就是，你来我们明义堂就是来害人的，此事我要如实去禀报徐大人！” 王远见此，却是环抱着手，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曹炜： “每年的霁云诗会基本上是云集了大江南北所有的才子，就你这种人，去了也不过是喝喝茶而已，就如同你所说的那般，还不如努努力在殿试上考个好名次呢，曹会元……” “实在是太过分了！” 郭贾咬了咬牙，他无法忍受对方的嘴脸，正准备上去教训王远。 但曹炜却是直接拦住了他，笑道：“不过是条狗罢了，你就让他叫。” “骂得好！” “狗就是喜欢叫！” “哈哈哈，炜哥果然厉害！” 不少人纷纷开始附和。 王远脸色如同猪肝，顿时拍桌而起：“曹炜，你！” “我怎么了，我是你爹！”曹炜狠狠地瞪了王远一眼，随后又做了个鬼脸。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王远何时被人这么骂过，抡了抡袖子正准备朝着曹炜走来，但转念一想，却又只好忍耐了下去，继而说道： “身为读书人，你居然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实在是侮辱了读书人这三个字！” “哦？就你也配以读书人自称？” 曹炜轻声一笑，丝毫没有把王远放在眼里。 对付李玉要用计谋，但对付这位儒生倒是简单不少，只要喷他就完事儿了。 反正是王远惹怒了先生，不管怎么论那也不是他曹炜的问题。 “郭贾，我们走！”曹炜摆了摆手，随后在郭贾的耳畔说道：“趁今天休息，咱们还有件大事儿没做呢，你来京城带的钱应该快花完了吧……” “是快花完了，但到底是什么大事儿？”郭贾有些不明白。 曹炜见状，只好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正是当初与李玉签订的赌约。 郭贾十分惊讶：“炜哥，你不是将这个给烧了吗？” 众人闻言，也纷纷将目光看了过来，同样表示惊奇。 曹炜露出了无辜的表情：“什么烧了，你们怎么知道我烧的是赌约？” “炜哥，你实在是太阴了！” “不过，我喜欢！” 第二十二章 李玉的最后底牌！ 离开明义堂，曹炜与郭贾正朝着率性堂走去。 “炜哥，那什么诗会你真不去吗？就拿以前你作的几首诗，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碾压他们？” 郭贾露出了疑问，曹炜却是哼着欢快的小曲儿。 “去啊，为什么不去？”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说？” “这招，叫做以不变应万变！”曹炜笑了笑：“如果不出所料，这两天先生还是会来找我！” “嘶……”郭贾眉头紧皱，表示难以理解。 “反正趁李玉他爹不在，咱们趁这个时候还不赶紧搞点事儿做做？” 郭贾眉宇飞扬：“哦，我知道，这招叫趁火打劫！” 曹炜拍了拍郭贾的手：“什么打劫，这叫做交易！” 说罢。 两人已经来到了率性堂外。 率性堂，作为国子监最高学堂，里面的人自然都不简单。 虽然曹炜不认识几个，但起码他知道，那位崔太师的儿子，崔哲必然是在此处。 此时率性堂中陆陆续续地已经有学子在往外走，根本看都没看两人一眼。 要么有的是两三人成群正在嬉笑着，要么就是一脸正经，独自捧着书在思考着什么。 但没过多久，曹炜便看到人群中那面色苍白的李玉。 “走！” 曹炜招了招手，带着郭贾连忙迎了上去。 “李兄，昨日夜里睡得可好啊？！”曹炜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但李玉却完全像是丢了魂儿那般，只是看了曹炜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曹炜见状，也只好叹了口气。 毕竟，不管是谁的老爹被请到缉事司喝茶恐怕都是这样。 还好自己没爹！ 曹炜连忙摇了摇头，随后便再次勾搭着李玉的肩膀，说道：“李兄，曹某有点事儿想请你帮忙。” “？？？” 李玉回过头，看着曹炜脸上的笑颜，整个人都是麻的。 他知道自己输得很彻底，如今老爹又被抓近缉事司，生死不明，已经无心在管那么多了。 “走嘛……” 曹炜与郭贾两人死拖硬拽地将李玉带到了他们明义堂的号舍里。 “李兄，来坐！” “到底是什么事儿，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们胡闹！” 李玉心情异常难受，又被强行拖到此处，自然不会给曹炜什么好脸色。 “把门关上！”曹炜对着郭贾摆了摆手。 吱呀—— 李玉顿时就慌了：“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在国子监内打人可是要被逐出去的！” 曹炜见状，连忙摆了摆手：“李兄不要误会，我们怎么敢打人呢？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他便将那赌约放在了李玉的面前晃了晃。 李玉双目望去，顿时就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你不是将赌约给烧了么？！怎么会还有一份！” “昨日我烧的不过是张废纸罢了，再说了，不烧掉你又怎么能轻易相信我喝醉了呢？！” “你……” 李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失败，而曹炜的笑容在李玉看来就宛如魔鬼那般可怕，整个人都不禁向墙角缩去。 曹炜见状，连忙说道：“李兄别担心，这玩意儿我可以交给你！” “不可能！你不可能有这么好心！” 李玉连连摇头，短短几日他便输得彻头彻尾，即便是打死他，他现在也不会相信曹炜的鬼话。 “李兄你别着急啊，曹某不过是想问李兄借点东西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李兄答应了，曹某自然会将这赌约当面销毁！” “借……你借什么？” 李玉很慌。 他爹被抓进去，倘若曹炜将赌约放出去，那这爷爷恐怕只能认了。 “最近曹某手头实在是有点困难，想问李兄借点钱来花花……”曹炜搓了搓手。 “你……你这是敲诈！是趁火打劫！” 李玉惊叫出了声。 “哎哎哎，小点声，什么敲诈，这是交易，交易！”曹炜面露认真之色：“只要李兄借我个千八百两的，那这赌约便是李兄的了！” “千八百两？” 李玉面露思索，仅仅千八百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比起这个赌约，即便是万两，他也愿意答应！ 但深受曹炜迫害，李玉这会儿也没有贸然答应：“我不信！” 曹炜闻言，顿时有些无语：“那李兄你说，怎样你才信？” 李玉思索片刻，随后竖起了手指，说道：“我给你一万两，你将这赌约销毁！” “嘶……” 曹炜有些懵。 果然是建安城第一富商！ 一万两说给就给！ “炜哥，发了，咱们发了……”郭贾兴奋地搓了搓手：“这么多钱能找多少姑娘啊……” 曹炜摸了摸下巴，沉吟道：“那李兄赶紧去备钱，我就在号舍里等你，当你面将赌约销毁，如何！” “可是……”李玉却是忽然犹豫了。 曹炜反问道：“可是什么？” 李玉吞了吞口水：“我父亲如今正在缉事司，现在管账的是我姑姑，如今想要拿钱，恐怕没有之前那么简单了……” “？？？” 曹炜顿时就有些不开心了：“怎么个不简单？” “我爹被抓紧去，我姑姑现在应该要用钱想办法将我爹给救出来，平日里一万两或许还没什么，但现在就不好说了……” “靠！” 曹炜此时很不爽：“那你无缘无故地涨什么价，害我白开心一场！” “我……我这不是怕你又骗我吗？”李玉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丝毫没有了当初富家公子的高贵形象。 果然。 即便是强如李家，也难以在九千岁的威胁下保持原来的形象！ “算了算了……” 曹炜摆了摆手：“不管怎样，这赌约起码得值个千两白银，你去给我弄来，我就销毁！” “呃……”李玉再次犹豫。 “你又怎么了？” “曹兄，我姑姑脾气不好，要是知道我这件事恐怕会给我打一顿，不如曹兄你代我去，就说我这段时间不回家了，帮我要个几千两应该不成问题……” 曹炜闻言，眉头紧锁：“好家伙，你堂堂建安城首富的儿子如今还要我帮你去要生活费？！” “曹兄，我爹都被抓了，你就行行好吧！” 看到李玉如此央求，曹炜也不由得撇了撇嘴：“行了行了，我去帮你要，但是你得先写封信再说，否则我岂不是成了绑票的……” “我写，我写！” 李玉连忙从床上爬起，没过一会儿便写好了信。 曹炜稍微看了看信的内容，跟李玉所说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行，既然你说要两千两，那我要拿九成，应该没事儿吧？”曹炜将信与那赌约一同放入了怀中。 “曹兄，你太贪了吧！” “我呸，是你说的一万两，又不是我说的！” 曹炜啐了一口，随后便摆了摆手，对着郭贾说道：“算了，反正现在有了启动资金，又可以做大做强了！” “做大做强？” 郭贾露出了疑惑：“曹兄，难道你又准备搞什么东西？” “不错！” 曹炜点了点头：“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先去弄钱！” 说罢，曹炜便打开了房门，朝着外边走去。 “郭兄，曹兄这是想拿钱干什么？”李玉朝着郭贾问道。 “呃……”郭贾若有所思，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么：“反正，虽然不知道炜哥要做什么，但既然是炜哥说做大做强，那必然是个稀罕玩意儿！” “稀罕玩意儿……” 李玉喃喃自语，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是正在窃喜。 因为他爹被抓，消极的情绪是真的。 但想赢一手曹炜的信念，同样也是真的！ 只不过因此，他才会丢下了所有的面子。 若是只顾面子，没有手段，那么李家又怎能成为建安城首富？ “只要曹炜去了姑姑那儿，定要他好看！” “这就是我李玉最后的底牌！” “曹炜，你输了！” 第二十三章 姑姑，你也不想清誉被毁吧？ 时至午时，建安城中热闹非凡。 曹炜闲庭信步，正朝着李府所在走去。 没过多久，他的身后便传来了郭贾的声音：“炜哥，等等我！” 曹炜回过头，郭贾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 “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这会儿看着李玉，免得他有什么坏心思！” 郭贾笑了笑：“炜哥，他爹都被抓了，你刚看他那怂样，还能有啥坏心思？” “那可说不准。”曹炜沉吟道。 郭贾见状，拍了拍曹炜的肩头：“放心吧炜哥，我让黄笃读那小子陪他在号舍下棋呢，不过炜哥你能透露透露你想搞点什么事儿？” “通过我这段时间观察，发现建安城中的女子都对香膏香粉什么的特别痴迷，咱们也不能光顾着拿点薪俸啊，还不是得靠自己挣点钱？” “香膏？我还以为炜哥你想干什么，原来是想做香膏生意！” 郭贾脸色凝重，他家里本来就是做点生意，对这个自然敏感，于是便劝到：“炜哥，虽然建安女子多，但城中做这种生意的也多啊，那些小姐基本上认定一家就只去一家，若是我们做的话肯定会亏本！” “我看你还是不懂。” 曹炜笑着摇了摇头：“也罢，咱们先去李府谈谈生意。” 盏茶工夫不到，两人便来到了李府前。 站在门前的石狮旁，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扇朱漆大门，门上还挂着块牌子，上面刻的正是李府二字。 “不愧是李家，果然气派！”郭贾羡慕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但曹炜却是摆了摆手，对着他说道：“你在此处等我，若是我半个时辰内没有出来，你就回国子监喊人。” 郭贾露出不解，他也很想进去看看是个啥模样，于是问道：“炜哥，有必要这么小心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李仁平本身就是个老狐狸，既然能让他妹妹掌财，恐怕也不好对付！” 看到曹炜如此认真，郭贾也只好点了点头：“那炜哥，你要小心……” “嗯。” 曹炜微微颔首，随后便朝着大门走去，倘若不是李仁平进去了，他还真的不会来！ 他从来不会小瞧任何人，更何况是偌大个李家？ 但为了将来的生计，多多少少还是得冒点风险。 轻扣门环，没一会儿门便被人打开，出来的正是李府的管家。 “这位公子，您是？” “在下曹炜，是李公子的同窗，特来此探望李公子的姑姑。” “来找二姑母的？” “正是。” “曹公子稍等，待我先去通传。” 作为李府管家，自然知道昨日夜里所发生过的事情。 他马不停蹄地朝着府内奔走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府中的账房前。 “二姑母，外面有个叫曹炜的，自称是公子的同窗，说是前来探望您！” “来探望我的？” 美艳妇人眉头微蹙，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他是一个人来的？玉儿呢？” “就他一个人，公子不在。” “那就奇怪了……”妇人略有犹豫，随后便说道：“也罢，带他到牡丹院相见。” “是。” 管家退去过后，便再次来到了门前。 “曹公子，请进。” 曹炜微微颔首，随后便跟着管家走到了府邸内。 不得不说，曹炜见过不少世家府邸，但走到李府内的时候才感慨什么叫做真正的富丽堂皇。 府邸内皆雕梁画栋，穿过游廊厢房，悉皆小巧别致，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在，光是路过的丫鬟都数不过来。 在管家的介绍下，曹炜知道了原来李玉的姑姑叫做李若岚，至今还未出嫁，平日里一直在李府管账。 如今李仁平进去了，李夫人伤心不已，李若岚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李家的主心骨。 由此可见，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很快。 两人便已然来到了一处别院内。 院里牡丹成片，含苞待放，院内的房门外还有名婢女正守在门前。 曹炜还未上前，房内便传出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梨儿，请曹公子进来坐。” 话音落下，那门前的婢女便对着曹炜做了个请的手势：“曹公子，请。” “好。” 曹炜答应过后，便跨过了门槛。 而正在这时，李若岚便从偏房走了出来，银花披帛缠绕在双臂上，整个人都显得雍容闲雅，模样丽质。 曹炜有些好奇。 李仁平那老狐狸都已经四五十岁，怎么这个李若岚看起来不过比他也就大几岁而已。 最多也就二十出头！ 若不是听到那管家也这么喊，曹炜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李玉他的姑姑。 不过单论这李若岚的相貌。 似乎做这李玉的姑父也未尝不是件美事儿！ “你就是曹炜？” 李若岚的开口打断了曹炜的思绪。 曹炜朝着李若岚行了一礼：“小生正是曹炜……” “嗯，既然是玉儿同窗好友，你喊我姑姑即可。”说罢，李若岚便指了指茶几旁的椅子：“请坐。” “多谢。” 曹炜拱手言谢，随后便坐在了茶几旁，茶几上还有已经沏好的茶水。 李若岚见状，也款款落座，眨了眨美眸，问道：“你我素未谋面，方才我听管家说你来此探望我，不知是有何事？难道玉儿在国子监犯了什么事儿？” “不不不。” 曹炜连忙摆了摆手：“李财主的事情曹某亲眼见证，如今李兄心情不好，说是近些日子不想回家，说是让我替他过来拿点生活费……” “生活费？” 李若岚目光闪烁，但转瞬即逝。 曹炜随即便从怀中取出了李玉亲手所写的书信，将其放在了茶几上：“你看完就知道了，这是李兄亲笔所写。” “哦？让我看看。” 李若岚将信拿在了手中，美眸扫过，随后又笑着看向了曹炜：“两千两倒是不多。” 曹炜顿时觉得有戏，但脸上依旧表示尊敬，将茶杯端在了手中：“既然如此，那姑姑可否……” 话音未落。 只听到一声巨响，房间的大门不知为何瞬间就关闭了起来，吓得曹炜手中的茶水都洒了些许。 曹炜眉头紧皱，缓缓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李若岚，只见那李若岚正笑着看着自己。 “怎么回事儿？” 曹炜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思绪万千。 难道是信出了问题？ 不可能啊，不管是什么藏头还是藏尾，他都检查过。 根本看不出任何毛病！ 可现在的情况却告诉他，绝对是摊上事儿了！ 光是从这隔空关门这招来看，眼前的李若岚很有可能是个武者！ 即便是个刚入品的八九品武者，他也不可能打得过！ 可信没问题，为什么李若岚会这么做？ 难不成是看上自己了？ 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让自己做李家的姑爷？ 如果真的就是这样，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念及此处。 曹炜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水，随后又将茶杯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李若岚有些诧异，眉峰微蹙：“怎么，你不怕我？” “怕，我当然怕！” 曹炜理所当然地回道，继而说道：“我乃一介书生，没有武者那么强大的力量，倘若姑姑真的馋我的身子，我又岂能反抗？只不过希望姑姑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千万别毁了我这俊俏的脸。” 李若岚神色一变，怒道：“休要胡言乱语！” 看到李若岚急了，曹炜又叹了口气，说道：“姑姑，倘若你不是看上我了，那你为何大白天的将门给关上，难道不是想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儿？” “你若再出言不逊，休要怪我不留情！”李若岚神色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曹炜见状，也没有继续说，反而是问道：“那你说，你这是想做什么？我可是国子监监生，你对我出手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呵呵。” 李若岚先是轻笑一声，随后便解释道：“难道你不知道，放在我这儿的钱乃是李家的救命钱么？” “救命钱？” “不错。” 李若岚目光如炬：“不然你以为我管的是什么？李玉从小到大，从来不敢问我这个姑姑要钱，但他只要开口，那必然是出了大事儿。你说现在李玉他人在哪儿？” “原来如此！” 曹炜瞬间就明白了，此番跟这封信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自己来，只要他找了这李若岚，那便是证明李玉出事儿！ “现在明白了？”李若岚斜睨着曹炜：“昨日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虽然兄长被抓跟你没有关系，但我也知道那赌约之事，看你长得倒是一副君子模样，怎么能做出如此趁人之危之事？” “我呸，什么叫趁人之危？” 曹炜啐了一口，随后便问道：“我不过是来传个信而已，你如今关起门欲对我不轨，倘若要是让别人知道，你这老处女……” “住口！” 李若岚怒道：“你这小子出言不逊，如今在我李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即便是我将你杀了，也有百种手段让外人不知！” “哦？那么自信？” 曹炜不怒反笑，再次将茶几上的茶水端在手中微微荡漾着：“我就知道你们李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早已告诉我的同窗好友，倘若我半个时辰内我没有出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官兵就会将你们李府团团围住！” “好精明的贼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那阉党之人，行事居然如此卑鄙！”李若岚将手中的信捏成了一团，说道。 曹炜听到阉党这两个字瞬间就来气，连忙站起了身子，朝着那李若岚怒道：“你这婆娘好生无礼，比起你们这些人的奸诈，我不过只为了自保而已，你居然将我与那些阉党混为一谈！” 李若岚冷哼道：“李玉如今在何处？” “正在国子监内下棋，曹某来此不过是跟李兄做了个交易，也是李兄答应的，本来李玉还说给我万两，现在我只要两千两！” 曹炜竖起了两根手指。 “他跟你做的什么交易？”李若岚皱了皱眉。 “什么交易你可以等他回来自己问，但你现在可得想清楚了，半个时辰内，我若是没有出去，官府必然会派人来此寻我，即便你什么都不对我做，但曹某就只能如实告诉官府，说你私扣监生！” “你！” 此时更为着急的反倒是李若岚。 她面露认真，心中不停地再想着对策，但过了好一会儿，似乎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不仅仅还要考虑她自己的名誉，李府的名誉也同样重要！ 特别是在这个非常时期！ 因为经过今日的沟通，她知道李仁平还是有机会出来的，倘若让李仁平出来之时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看到李若岚犹豫，曹炜心中倒是稳定了不少，开始打量起了李若岚，说道：“姑姑，不过两千两而已，对你们李府不过两顿饭钱罢了，孰是孰非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罢，曹炜却是主动凑到了那李若岚的跟前，问道：“姑姑，你应该也不想以后国子监的同窗看到我就说我是李玉的姑父吧？” “你……” 李若岚神情难看，连忙转过身：“两千就两千，但你又怎么保证你拿了钱出去之后不会乱说！” 曹炜顿时挺直了胸膛：“开玩笑，我曹会元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 “好，就两千两！” 李若岚的心里不仅对曹炜有着恨意，对于她那侄子同样也是不知如何言语。 说罢。 她便大手一挥，房内再次敞亮了起来。 曹炜看着这一幕心里羡慕的不得了。 光凭借内劲开关门，这绝对不是什么常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啊！ 果然还是得家里有钱才能习武！ “你随我来！” 李若岚恶狠狠地看了眼曹炜，随后便走出了门外。 曹炜却是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跟在了身后。 说实话，其实曹炜也不想将事情闹成这样，但只能说在这个世界，若是真的没有些手段，或许早在滇南，他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娘的，还是得熬一段时间！ 只要加入了霁云书院成为了儒生，这李家万不可能还是这种态度对待自己！ 就如同刚才李若岚所说。 即便是在这里杀了自己，也绝对有办法能够瞒天过海！ 会元的身份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账房内，李若岚随即便拿出了一张银票，将其交到了曹炜的手上。 “两千两，你拿好了！” “多谢姑姑！” 曹炜将银票收了起来，随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姑姑还有什么吩咐？” 李若岚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你回国子监之后，让李玉那臭小子赶紧回来！” “没问题！” 曹炜嘴角微翘，看那李若岚的表情，李玉回家恐怕是要挨打了。 不过也没办法！ 谁让这李玉阴自己！ 点头答应过后，曹炜很快便出了李府。 刚跨过门槛，他便看到那已经靠在石狮旁呼呼大睡的郭贾。 凉风吹拂，他整个后背都惊出了冷汗。 他连忙上前将郭贾给拉了起来。 郭贾揉了揉双眼：“炜，炜哥，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娘的，你是真不靠谱啊！” 曹炜咂咂嘴。 若是自己真的就这样出不来了，恐怕郭贾还会一直睡下去。 但凡要是被这李府的人看到，那郭贾大概率也没了！ 再次看了眼身后的李府，曹炜连连摇头。 “呼，这地方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不过好在如今有了启动资金，就可以买东西开始动手做香水了！” 第二十四章 李玉的完败，连姑姑都卖！ “李玉，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 号舍被打开，郭贾直接就冲到了李玉的跟前，将李玉直接给提了起来。 刚才回国子监的路上，曹炜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郭贾。 虽然郭贾功夫练得不好，但蛮力还是有些的。 李玉完全没有什么反抗的力气，任由郭贾抓住他的衣领。 李玉有些懵，但随后看到曹炜走进来的时候瞬间就瞪大了眼睛：“曹，曹炜……你怎么没事儿？！” 曹炜看着李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这小子，没想到你到了如此地步还想害我，害我差点就成了你姑父！” “？？？” 李玉懵了：“你说什么？成了我姑父？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曹炜没好气地说道：“万万没想到你姑姑居然还是个武者，老子差点就回不来了！” 说罢，曹炜便摆了摆手：“郭贾，将他扔出去。” “炜哥，这小子害得我们差点没命了！”郭贾此刻都有些忍受不了。 “放心，他姑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曹炜拍了拍郭贾的肩头，刚才李若岚的神情他看得很清楚，李玉但凡回家，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若是自己这边揍了李玉，反倒会受到惩戒。 “也罢！”郭贾狠狠地瞪了李玉一眼。 李玉慌得不行：“炜哥炜哥，我以后绝对再也不这样了，我不敢回去啊……” “那也是你的事儿！” 曹炜没有废话，反倒是拿起纸笔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 “炜哥炜哥，求你了，既然你能从我姑姑那儿回来，你定然有说服我姑姑的能力，还请炜哥帮我求求情啊，千万别让我回去，我愿意替炜哥做任何事情……” 李玉此刻紧张的不行，看来李玉对这李若岚也是相当的害怕。 “快走，趁我发怒之前。” 郭贾此刻已然有些快忍不住了。 要知道，按照曹炜所说的严重性，那很有可能两兄弟就栽到这李家的头上。 “等等……” 曹炜放下了纸笔，将目光看向了李玉：“你说你愿意替我做任何事情？” 李玉眼前一亮，连忙点头：“是啊炜哥，以后我为你鞍前马后，只求炜哥别让我姑姑找我麻烦！” “嗯……” 曹炜略作思考：“但是现在我不太信你。” “那炜哥你说，怎样才信？”李玉抓到了救命稻草，自然不会放过。 “不如你写个约定，说从此之后，我让你往东你便往东，让你往西就让你往西，绝对不能与我对着干，否则……” “否则五雷轰顶！”李玉连忙说道。 “不行，这玩意儿不靠谱，除非你说你以后若是在跟我对着干，那我便是你的姑父，如何？” “这……” 李玉彻底惊了：“炜哥，你疯了？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做主？！” 此时郭贾也不可思议地望着曹炜：“炜哥，难不成你真想当他姑父？” “别管你能不能做主，你就说你写不写。”曹炜摆了摆手。 李玉犹豫不决。 他知道自己回去之后的后果，必然逃不过一顿狠打。 若是就这样写了，恐怕更是会被打残。 到底该怎么做？ 平日里有他父亲在，他无理取闹也就罢了，现在他父亲不在，那就说不好了。 思来想去，李玉权衡利弊过后便说道：“好，炜哥，我写！” “嗯。” 曹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不禁掀起了一抹弧度。 “炜哥，你看……” 写好了约定，李玉便将那契约交到了曹炜的手上。 “很好。” 曹炜审视了几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将他方才写的纸交到了李玉的手上，说道：“这些材料你去备好，相信以你李家公子的身份，应该不难吧？” 李玉看了看，上面写的都是些香料，连忙点了点头：“不难不难，我家有开胭脂铺子。” “那就好，赶紧去吧，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忙！” “我这就去，这就去！” 李玉将纸放入了怀中，连忙离开了号舍。 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黄笃读也连忙凑到了曹炜的跟前，说道： “炜哥，方才你们离开的时候李玉下棋时不时就在窃笑，我生怕你们会出什么事儿！” “放心吧。” 曹炜将那李玉写的契约收入了怀中：“本来想着就要点钱做点事儿，没想到这李玉他姑姑居然还是个武者，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又有了个新的想法……” “新的想法？”郭贾先是面露疑惑，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炜哥，难不成你是想习武？！” “不错！” 曹炜目光灼灼：“不论以后想要做什么，倘若没有点功夫傍身，恐怕还是有些危险，反正有反抗的机会总比完全没机会要好……” 郭贾点了点头，但随后说道：“可是，他姑姑如此凶神恶煞，又怎么可能会教你！” “你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只要是人他就有弱点，如今有李玉写的东西，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曹炜目光灼灼。 这时，郭贾却是又面露疑惑：“炜哥，你不会是真的想当李玉的姑父吧？” 曹炜笑道：“本来觉得可以投入其师门，但倘若他姑姑愿意以身相教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个女人属实是有点猛……” 郭贾倒吸一口凉气：“嘶，炜哥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只能说炜哥你太牛了……” “算了，我不过是想拜师入个门而已，要是真娶了那娘们儿，这辈子恐怕就只能娶一个了。” 曹炜连连摇头。 反正不管做什么，必须要提升自己自保的手段。 目前他接触到的武者也不过寥寥几人。 更多的还都是斩妖司九千岁的人！ 比起九千岁来说，这李若岚倒是显得不那么可怕。 倘若真的拜师成功，背靠李家，或许还真能挣不少钱，再加入霁云书院，那自保的条件可是大大增加！ 想要在这种地方好好活下去还真特么的不容易啊！ 先搞搞香水生意挣点钱，再练武，拜入霁云书院…… 想到这儿，曹炜瞬间就觉得疲累不已，直接倒在床头便睡了过去。 郭贾与黄笃读见状，也没说什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很快。 时间便来到了晚上，李玉还未回来。 夜晚的建安城同样热闹非凡，曹炜见郭贾没醒，便独自游荡在街道中，顺便去看看李玉到底在干什么。 李家的胭脂铺必然是城中最大的，只要稍微问问路人便知道在何处。 “这李玉该不会是被他姑姑给抓到了吧？” 曹炜有些担心，好不容易能让李玉替自己跑腿，若是没保住他的话，那契约什么的恐怕也没什么作用。 想到这儿，曹炜便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很快。 曹炜一路走着，便来到了城西。 比起城东那些热闹的地方，城西的人明显就少了不少，走在街道中甚至都看不到几个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曹炜鬼使神差的看了眼身旁的小巷。 随后便听到阵阵破空声响起，那沿街商铺楼顶上的瓦片都掉落了些许，吓得曹炜连连后退。 “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高手了吧？” 曹炜有些担心。 建安城中有妖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也有不少刀口舔血的武者。 那才是在建安城中最恐怖的存在！ “不行，得赶紧离开！” 曹炜此刻已然顾不得李玉，只想赶紧离开这片无人的街道。 然而就在他刚准备加快脚步的时候，便看到身旁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个黑衣人，那人正捂着肩头，鲜血渗了出来，滴在了地上。 “见鬼！” 曹炜心中顿时一凉，想都不拔腿就跑。 但此刻，那黑衣人已然发现了曹炜的存在，虽然行动缓慢，但随即便从地上捡到快石子，直接弹破了曹炜面前的一处木窗。 “曹炜，过来！” “鬼才过去！” 曹炜连忙反驳，但忽然发现这个声音十分熟悉，不禁回头看了看那黑衣人，试探性地问道： “你认识我？” “过来，不然下一发打的可就不是窗户。” 黑衣人的声音让曹炜有些诧异，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 他缓缓挪动步子，朝着那黑衣人所在走去。 走到面前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双美眸，顿时瞳孔微缩：“你是……” 第二十五章 我曹炜羞与阉党为伍！ “嘘！” 李若岚扒下了面巾，露出了那张令人惊艳的脸庞。 “你在被人追杀？！” “别问那么多，带我去胭脂铺，否则我若是逃不了，现在就杀了你！” 李若岚面露着急之色，眼神也变得极其犀利。 曹炜见状，想了想刚才李若岚弹出来的石子，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只好将李若岚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娘的，你好重！” 曹炜显得略微有些吃力。 “别废话，快走！” 有着李若岚指路，曹炜接连穿过几个巷子，终于来到了那李记胭脂铺的侧门处。 敲了敲门，铺里很快便走出来了一位年轻女子，看到李若岚的时候顿时一惊，连忙将曹炜请入了铺中。 曹炜此刻已经累得不行，寻得一处椅子坐了下来：“你这娘们儿到底惹了什么事儿？午时看你还精神得不行，这会儿怎么就被人给打伤了！” 李若岚此刻没管那么多，立刻便开始打坐，那年轻女子也赶紧拿来了温水与毛巾，正帮李若岚擦拭着伤口，熟练的简直让人心疼。 “能伤到我的，整个大离也没有几个人。”李若岚额头上尽是虚汗：“不过既然你今日帮了我，告诉你也无妨。” 说到这儿，曹炜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我趁现在赶紧离开，免得被你的什么仇人给当街砍死，那实在是太亏了！” 说罢，曹炜转身就准备离开。 李若岚却是连连冷笑：“你身上如今留下了血迹，你若是出去定然会被抓起来。” “尼玛……” 曹炜心里不由地叫骂了一声：“那你说，到底是谁在追杀你？” 李若岚深呼出一口气，嘴里缓缓吐出了三个字：“魏进忠。” “卧槽，你还真敢！” 曹炜顿时惊了，脑海中瞬间就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该不会是去缉事司抢人了吧？” “不是抢人，只不过是单纯地想杀那阉狗而已。” “杀阉狗？” 曹炜有些不敢相信，那阉狗的实力他是清楚的，早已超脱一品武者的行列，已然达到了至臻之境。 难不成这李若岚也达到了如此境界？ 应该不是，明明被人给打伤了。 但即便如此，能够有实力从魏进忠的手底下逃脱，似乎当她徒弟也没什么问题！ 当初那蜘蛛精都是直接毙命，丝毫没有逃脱的机会！ “你说你杀阉狗，我想问问你现在是个什么实力？” 李若岚没有说话，反倒是那年轻女子斜睨了一眼曹炜，说道：“师父已经半步至臻，虽然正面不敌，但倘若趁那阉狗熟睡之际，必然能够刺杀成功！” “好家伙，这是你徒弟？难道这胭脂铺就是你的秘密基地？”曹炜看着面前那小妮子，有些不敢相信。 “可以这么说。”李若岚点了点头。 “可是，你就是为了李仁平你去刺杀那阉狗？” “并不是，阉狗曾经杀了我的师父，我这是为了给师父报仇，本来我是想等时机成熟，但如今兄长被抓，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倘若我能在忍两年，必然能够突破至臻之境，与那阉党一较高下！” 李若岚的目光中充满着认真。 “两年后突破至臻……”曹炜略作思考，随后便说道：“这么说来你功夫挺高的，不如也把我给收了吧，我愿意跟你一起习武！” 反正本来他就有这个想法，现在倒不如直接趁机会说出来。 “你？” 李若岚再次打量了曹炜几眼，但这时那丫鬟倒是开口说道：“你看起来资质平平，如何能练得了武？” “我呸。”曹炜啐了一口：“你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的小妮子，你能练我怎么就不能练了？不就是多花点钱吃肉吗？” “哼，说起来简单，那你可知这间胭脂铺子就是我开的？我都是自己挣钱习武，从来没问师父要过钱，看你这幅模样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 “你开的？” 曹炜有些不敢相信，随后便说道：“这明明是李家的产业，倘若李家能给我一间胭脂铺子，我铁定做的比你还好，大爷我天天大鱼大肉的！” “不可能。” 李若岚这时候却是摇了摇头：“明月家中三代皆是做胭脂水粉的，整个建安城其余铺子加起来卖得都不如她，也是我李家最为赚钱的铺子之一，你是不可能超越的。” 听到此话。 曹炜忽然就想起来一件事儿，连忙将目光看向了那小妮子：“你叫明月是吧，今日李玉可有来此买东西？” 明月眉头微蹙，想了会儿，随后便说道：“是来过，不过很早就走了。” “该死的！” 曹炜咬了咬牙。 既然买了还不早点回国子监，搞得自己差点遇险！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曹炜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将其放在了李若岚的面前晃了晃：“姑姑，你说这个玩意儿他能否值一间胭脂铺子？” 李若岚放眼望去，下一瞬脸色忽然一变：“这李玉，平日里被兄长和嫂嫂给惯的，居然敢做这种事情，若是让我抓住定然不会饶他！” 曹炜环抱着双臂：“反正我都给你看了，也不怕你毁掉，我今日问你要两千两也是为了此事，只要你能给我间铺子，提供些许资金或者是材料给我，我可以给你分钱，但你必须得教我习武！” “教你习武？你就不怕哪天魏进忠抓到我，然后连累你吗？”李若岚目光闪烁。 “不瞒你说，那魏进忠可是大离的祸害，若是我往后入朝为官，迟早也会被魏进忠给盯上，倒不如趁这之前习得一技傍身！” 李若岚闻言，倒是轻笑道：“我看你的手段倒是不见得能当个好官，反而会是跟魏进忠有些相似。” “你放屁！” “你居然将我与那阉党比作一类人？” 曹炜怒了：“那是因为我从小就被世家给欺负，哪里能不长点记性？你又不是跟我一样，又怎能知道我的苦衷？” “你可当真想好了？” “当然想好了！” 看到曹炜的决心，李若岚微微颔首：“既然你诚心想学，我可以教你，但你倘若以后借此欺负平民百姓，为虎作伥，我可不会饶了你，而且我随时会被那阉党发现，到时候你上了船，可就下不来了。” 曹炜闻言，脸上尽显不服之色：“废话，我自己就是平民，欺负什么百姓？倒是你这种富家人才最可恶。而且我今日既然救了你，就已经是上了船，我现在只是怕师父以后被抓了还要我去救你！” 说到这里，曹炜再次强调道：“对了，还有铺子，我需要间铺子！” “大言不惭……” 李若岚摇了摇头，她自然是不信以后曹炜能够帮自己。 谁能够从九千岁手下要人？ 根本就不可能！ 略作思考之后，李若岚便说道：“铺子我可以给你一间，但地方比较偏。” “那没关系，酒好不怕巷子深！”曹炜丝毫没有在意，随后便朝着那明月说道：“丫头，哪里可以洗澡，我得换身衣裳，不然这血淋淋的回去可就麻烦！” “你得叫我师姐！” 明月嘟起了小嘴：“热水倒是没有，你可以去院里的井里打水，楼上也有新的衣物。” “好家伙，这大冷天的你想让你师兄冻死是吧！” 说罢，曹炜也没有纠结，反正这不洗下就回去实在不妥，只好朝着院子外走去。 曹炜前脚离开房间，明月便露出了不耐之色： “师父，这曹炜不过是个贪得无厌小人而已，你为啥还要收他当弟子，而且还要给他间铺子！” 李若岚叹了口气：“此人虽然会耍些手段，但我看他本心并不坏，就如同他所说，本来从小就被欺负到大，倘若没有这点手段，恐怕也难以来到京城，再说了李玉那小子……” “哎……”明月叹了口气：“反正我觉得是不值当，就算给他间铺子他也做不起来，想习武可没那么简单，光是钱都要砸进去不少，总不能他亏了本，师父你还要养他吧？” “明月！” 李若岚眉峰微蹙：“今日也是多亏了他，否则我也走不到这儿来，倘若被那阉狗发现，你可就见不到师父我了，我也只不过给他个机会而已，当他知道难处之后自然会退去。” “好吧……” 明月努了努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趁着曹炜沐浴，李若岚这边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换了身长裙便在明月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此时曹炜也刚好换了身崭新的青色长衫。 明月看到曹炜洗干净的脸庞，不禁稍稍有些出神。 “没想到小小胭脂铺居然还有男人的衣服，明月师妹你年纪轻轻，倒是开始学会养男人啊。” “你胡说！”明月脸颊通红：“你要是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揍你？我现在已经是九品武者，你根本打不过我！” “啊对对对！” 曹炜嬉皮笑脸的，不管怎么说这个结果也算满意。 只要自己不甘于现状，那也迟早会得罪魏进忠。 如今手段越多，对于曹炜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好了，那襕杉已经脏了，明月师妹可要帮我将洗干净，明日我过来取，毕竟国子监每人就发了两套，可不能给弄坏了！” “你过分！” “行了，不逗你了。” 曹炜摆了摆手，随后他便将目光看向了李若岚。 此刻的李若岚嘴唇泛白，不过看起来并无大碍。 于是曹炜便拱了拱手：“师父，既然我都是你徒儿了，那不知何时能够教我？” 李若岚想了想，随后回道：“你先将铺子做起来再说，否则我即便教你，你也难以维持下去。” “好，一言为定！” 曹炜满怀信心，以前搞蒸馏酒被人逼那是人家背景大。 如今有李若岚撑腰，那还不是随便搞？ 先有钱，再有儒生背景，倘若殿试之后还能做官，并且习武的话…… 完全就是做大做强啊！ 光是想想曹炜就有些兴奋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徒儿就先会国子监了，师父好好养伤。”曹炜先朝着李若岚拱了拱手，随后便又将目光看向了那气鼓鼓的明月：“师妹，师兄先走一步，别忘了洗干净师兄的衣服！” 说罢。 曹炜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胭脂铺。 然而，就在曹炜刚离开的时候，角落处便有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第二十六章 炜哥，难道你破了童子身？ 建安城，魏府。 凉风袭来，魏进忠赫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书房中。 他目光犀利，手中还整拿着枚棋子。 略微把玩过后，那棋子便被魏进忠碾成了粉末，落在地上。 方才他正在府中正准备休息，那李若岚便直接前来刺杀。 虽然他想杀他的人不少，但李若岚的身法却是极其诡异，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某位故人。 于是便手下留情，只是暂且将其打伤，想看看此人到底是谁。 却不料追上去之后居然碰到了曹炜！ 他当时心里可是一惊，正当他准备下杀手保护曹炜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刺客居然认识曹炜！ 而且此人居然还是那李仁平的妹妹！ 当时魏进忠可是有些意想不到，于是就悄悄地跟着两人，潜伏在了那胭脂铺的附近。 至臻之境的武者何其强大，即便是百步之外，也完全能够听到屋内的谈话。 当他听到曹炜想拜那女子为师的时候可把魏进忠给羡慕得要死。 明明父亲是至臻境的武者，却偏偏要去拜个一品武者为师傅。 虽说一品之上便是至臻，但只有走到至臻这一步的魏进忠才知道这中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若是当初他起了杀心，这李若岚恐怕得当场毙命。 “哎，也罢……” 魏进忠叹了口气。 反正自己也不可能亲自教儿子，能够让儿子先入武道也并无不可。 那就暂且先留一命。 反正凭借这李若岚的实力，根本就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只不过魏进忠很担心，这女人对自己的儿子太过于苛刻。 想到这儿，魏进忠便大手一挥，屋内的烛火也都瞬间熄灭。 与此同时。 曹炜也回到了国子监内，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毕竟刚才背着李若岚便消耗了曹炜不少的体力，也没有心思再去管李玉。 夜风凛凛，夜晚的时间过得飞快。 待曹炜醒来的时候，太阳也早已照在了头顶上。 “糟了，今日没去辰读！” 曹炜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连忙打开了舍门，整个院子内鸦雀无声。 “这郭贾怎么不喊我呢！”曹炜没好气地说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号舍外却是出现了一抹蓝黄色的身影，来者正是慕容晴。 “曹炜？” 慕容晴看到曹炜，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曹炜见状，连忙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连忙装作一副生了病的模样。 但不摸不知道，这一摸才知道自己的额头到底有多烫！ 尼玛，还真的是烫！ 怪不得郭贾他们没喊自己！ 难道是洗冷水澡洗坏了？ 正当曹炜思考之时，慕容晴已经来到了曹炜的跟前，脸上多少显得有些担忧之色：“听说你昨晚很晚才回国子监，今早就染了风寒，你到底去了哪儿？” “呃……” 曹炜顿了顿，随后便说道：“不过是洗了个冷水澡，没想到就这样生病了。” 慕容晴闻言，不由得责怪道：“这三月天你洗冷水澡干嘛，还有七日便是诗会了，你可不能出什么问题。” “七日？” 曹炜先是一惊，随后便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不是，先生这可是号舍住的可都是男子，你这……” 话音落下，慕容晴瞬间脸颊红了些许：“这什么，现在人都在学舍，作为先生，理应关心学生。” “先生倒是有心了。” 曹炜行了一礼，虽然自己的表现还可以，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攻略成功。 大概率还是这位先生想让自己去参加诗会，毕竟这迷倒万千少女的香水可还没有开始动工。 “别愣着了，赶紧去看大夫吧，风寒可大可小，万一烧坏了脑子可不好，我让郭贾送你去。” 说罢，慕容晴便转过了身离开了院子。 曹炜看着慕容晴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砸了砸嘴。 回到房间，曹炜很快就换上了自己的另一套襕杉，而恰好此时郭贾也来到了号舍内。 “炜哥，你昨晚干啥去了，怎么还染了风寒？” “娘的，还不是因为李玉！”曹炜咬了咬牙：“不过现在我也不需要李玉帮忙了，生意已经谈成了！” 郭贾露出疑问：“谈成了？找谁谈的？” 曹炜见状，笑了笑：“还能找谁？现在李家管事儿的就是李玉他姑姑，我已经将事情谈妥，他姑姑会给我分间铺子！” “还有这种好事儿？！”郭贾满脸的不可置信，再次将手放在了曹炜的额头上：“炜哥，你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 “去你吗的。”曹炜啐了一口。 郭贾越想越不对劲，开始用猜忌的眼光开始打量起了曹炜：“炜哥，你说你找李玉他姑姑谈生意，大晚上的谈生意，你莫不是真的成了李玉的姑父吧？” 说到这里，郭贾顿时眉飞色舞：“炜哥，难道你破了童子身？！” “……” 曹炜甚是无语：“你他娘的就不能想点好的？还不快带我去看看大夫！” “好啊好啊！”郭贾忽然兴奋的不行：“炜哥，还有件事儿我不得不告诉你。” “什么事儿？” 郭贾露出了邪笑：“炜哥你看看，现在巳时都已经过了，方才先生辰时到学舍听到你病了就说让我们自己晨读，她要来看看你，结果这巳时才回学舍，炜哥你……” “辰时就来了？” 曹炜皱起了眉头：“可是我才刚醒啊，也才看到先生刚进来！” “真的？” “难不成我骗你？” “那可说不好……” 听到郭贾这么说，曹炜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看来这位先生一直就在门外徘徊，恰好是看到他出门这才进来。 果然还是有所顾忌的…… 要是一般的先生，肯定直接就拿着戒尺叫门了，倘若没有生病那可逃不了一顿打。 念及此处，曹炜不禁觉得心中流有一股暖意。 这先生，确实不错！ “走吧，去抓点药，顺便趁着病假，去看看咱们的铺子！” 曹炜叹了口气，虽然感觉到自己额头滚烫，但平日里他便注重调养，区区风寒并无法影响到他什么。 但下一刻，曹炜猛的拍了一下双手：“糟了，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忘记问了！” “什么事儿？”郭贾露出了疑惑。 第二十七章 先生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时光转眼即逝。 不得不说，李若岚的做事效率并不低。 第二天曹炜便顺利地接手了一间闲置的铺子，铺子的位置的确偏僻，在建安城西南角的巷子里。 但曹炜此时并没有直接开始大张旗鼓就开始盘生意，反而是白日里在学舍上课，晚上便带着住在铺子里搞香水。 经过四天的不断努力，他终于蒸馏出了第一批蔷薇水。 毕竟有着明月那小妮子的胭脂铺，这些材料还是比较容易获得，根本就不需要大费周章。 不到辰时，曹炜便来到了国子监的门口，这几日他的确是有些疲累。 但他看了看手中那白色的瓷瓶，脸上却是布满了笑容。 握紧了手中瓷瓶，曹炜便朝着明义堂学舍所在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即便是背对着曹炜，也完全能够认出此人正是李玉！ 但此刻那个背影走路却是一瘸一拐，显得极其滑稽。 曹炜眉头微蹙，连忙上前：“李兄，可真是好久不见啊！” 李玉转过头，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那脸上的伤痕。 他吞了吞口水，紧张地说道：“炜，炜哥，饶了我吧，我上次回去已经被姑姑给打惨了，休息了好几天才好，现在行动还有些不太方便……” “怪不得几天找不到你！” 曹炜打量了李玉几眼，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李玉还对自己求情，想来这回李玉是真的认输了。 “算了，既然你已经挨了揍，我也就不为难了你。”曹炜摆了摆手。 李玉闻言，连忙拱手：“多谢炜哥，以后炜哥您就是我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当真？” “当然当真！”李玉面色诚恳。 曹炜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跟我去明义堂将那王远给揍一顿！” “这……这可不行啊！” 李玉连连摆手：“别说国子监内不能打架，但若是动了霁云书院的儒生，那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 曹炜拍了拍李玉的肩头，随后便说道：“你去上课吧，以后我们也少不了来往！” “呃？”李玉有些疑问。 “怎么，你姑姑没告诉你？”曹炜有些惊讶。 “姑姑？”李玉若有所思，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炜哥，难道你真要成了我姑父？” “我呸，你乱说什么呢。”曹炜忍不住啐了一口。 李玉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距离曹炜也是越来越近：“炜哥，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正常。” 曹炜早已经见怪不怪，从第二日身上就满是这种香味。 毕竟天天在铺子里整香水，要是不香那岂不是证明失败了？ 没有再继续理会李玉，曹炜便哼着曲儿直接朝着明义堂所在走去。 恰好刚踏入学舍，晨钟响起。 看到那桌旁的王远，曹炜白了一眼便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此刻的郭贾也习惯性的凑到了跟前，脸上充满着期待：“炜哥，成功了没有？！” “当然成功了，只不过仓促做出来的留存时间不长，但也足够用了，待什么时候有空再去弄那玩意儿！” 曹炜将瓷瓶放在了桌前，将瓶塞打开后，瞬间香味四溢，引得附近的几名同窗频频回头。 郭贾见此，连忙说道：“炜哥，我决定不准备当官了！” “怎么了？”曹炜堵住了瓷瓶。 “炜哥，你想啊，你都已经考中了会元，若是殿试的时候保持水准，那必然是有官可做。但像我这种成绩恐怕就不太行了，到时候炜哥你去当官，我帮你照看生意，咱们官商勾结，定然能够做大做强！” “什么叫官商勾结？你就不能换个好点的词！” 曹炜嫌弃的看了眼郭贾。 “呃……想不到！” “去你吗的！”曹炜给了郭贾一脚。 然而此刻，慕容晴也随之来到了学舍。 她将手中的书本放在讲桌上之后，看都没看一眼王远，反而是眉头轻蹙，将目光锁定在了曹炜的身上。 毕竟女人的鼻子天生灵敏。 特别是对于这种香味，更是敏感不已。 这两天她每次路过曹炜的桌旁都能够闻到些许香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越来越香！ 虽然他问过曹炜是不是在偷偷用什么香料，但曹炜始终没有告诉慕容晴，简直是吊足了她的胃口。 看到慕容晴一直盯着曹炜，王远抓的课桌是滋滋作响。 郭贾见状，则是再次凑到了曹炜的身旁： “炜哥，先生看你的眼神真的越来越不对劲了，你说你两没发生点什么，谁信呐？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看到王远嫉妒，我就贼开心。” “行了行了，你可快闭嘴吧！” 曹炜话音刚落。 那讲桌前的慕容晴便忍不住开口说道：“曹炜郭贾，你们两人又在偷偷说什么呢？曹炜你跟我出来！” 郭贾闻言，满脸的不开心：“先生太偏心了，居然又只喊炜哥你出去！” 曹炜没有理会郭贾，将那瓷瓶再次放入怀中后便朝着学舍外走去。 慕容晴见状，便扫了眼众人，说道：“其他人继续晨读。” 说罢，她也跟着曹炜离开了学舍。 两人来到院外，慕容晴便微微皱了皱鼻头，问道：“拿出来。” “拿什么？”曹炜故作不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弄得身上这么香，必然是藏了好东西，我刚看你放在怀里，拿出来我看看。” 曹炜轻笑道：“先生，可是我的老师，现在怎么像是个……” “像什么？”慕容晴略显疑惑。 曹炜愣了一会儿，随后笑道：“像是我家隔壁那馋哭的孩童。” 慕容晴闻言，不由的嗔怒道：“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用戒尺打你！” “哦？先生指的是打我之后自己流眼泪的那种？” “少胡说。” 慕容晴冷哼了一声，随后说道：“这几日你学习不用功，明显是在背地里弄些其他玩意儿，读书人应当以学业为重，而我身为先生更应该纠正你们的行为，把你那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便启禀徐大人，对你进行惩治！” 曹炜微微颔首，随后便朝着慕容晴行了一礼：“可以倒是可以，但学生有一事相求。” “何事？”慕容晴皱着眉头问道。 曹炜见状，便问道：“学生想问先生，如何才能拜入霁云学院，获得儒生的身份？” 第二十八章 霁云书院的入门方法！ “就这么简单的问题？” 慕容晴面露讶色。 曹炜先叹了口气，微微点头：“不错，就是这么简单。” 毕竟慕容晴的身份摆在那儿。 自然不是他们这些没什么地位的人能够比拟的，就连接触都很难接触到，更别说是去详细了解。 就好比那浩然正气。 这四个字放在面前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到底有啥作用，如何修行，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详细地说得出来。 而他要的，自然就是越详细越好。 想到这里，他便从怀中将瓷瓶拿了出来，放在了慕容晴的面前：“学生愿将此物赠予先生，只求先生能够不吝赐教！” 慕容晴将瓷瓶接了过来，还未打开便嗅了嗅，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两天前我就猜到了应该是蔷薇花的香味，不过这味道似乎跟我用过的香粉和香囊味道似乎又有些不同……” 曹炜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笑道：“原来先生一直都在默默关注我啊，倘若不是今日出……” “胡说！” 慕容晴脸颊微红，连忙解释道：“只要是我的学生，我都会关注的！” “先生倒是辛苦。” 曹炜行了一礼。 对于慕容晴的说辞，他自然是不信的。 慕容晴握着瓷瓶，随后看了曹炜一眼，不由得问道：“你不会就是因为想问关于霁云书院的事儿，所以才准备的这个吧？” “当然是特地为先生准备的。” 曹炜笑着回道。 虽然弄香水的这个过程并算不上一马平川，但好在已经成功。 当然最为主要的还是为了挣钱，不管是习武也好，都有着关键性的作用。 毕竟即便是做了官，那薪俸也高不到哪儿去！ 总不可能以后天天找李玉坑吧？ 如今还能用这玩意儿交好慕容晴，何乐而不为？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只要你问我还是会告诉你的，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慕容晴说罢，便将那瓷瓶打开。 蔷薇花的香味四溢开来，她望着瓶内的香水，瞳孔不禁放大了几分，问道：“这分明是水，可为什么会这么香？” 曹炜面露微笑：“先生，刚才学生问你的问题还没告诉我呢，等先生回答了我，我再告诉先生是为何。” “呃，行吧。” 慕容晴微微颔首，暂时压制住了心中的好奇，说道：“霁云书院是从来不对外招收弟子，唯有人举荐才有机会入门，而且还需要通过测试。” “这些我知道，但这测试具体指的又是什么？还有那浩然正气到底是有何作用？”曹炜沉吟道。 “儒生可修行浩然正气，可引正气护体不受妖邪侵犯，而且修行到大儒的地步后，便能微言大义、声动如风，达到儒圣这个级别更是能沟通天地，引发天地异象！” “所以说，这个测试跟浩然正气相关！”曹炜神色认真。 “对！只不过相较于举荐来说，这个测试其实并不算太过于重要，本来儒生每年都需要考核一次，即便头年合格，次年不合格的，也会被逐出书院，除去儒生的名额。” “还会被除名？！”曹炜惊了。 “那是当然，即为浩然正气，理应行正义之事，倘若有人以儒生身份作恶多端，即便再有天赋，无法留存住正气，自然会被除名。”慕容晴便将手中的瓷瓶收了起来，继而说道： “这个规矩可是第一代霁云子祖师立下来的，理论来说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可以修行浩然正气，否则民间大儒从何而来？只不过说到底这些人品行参差不齐，书院自然不可能选择来历不明的，所以才会采用内部举荐的方式，只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资格。” 曹炜恍然大悟：“简单来说，关键的并不是什么测试，而是这个有举荐资格的人！” “聪明！” 慕容晴面露微笑：“只要有人举荐，基本上都是可以入门的。只不过能留多久还是得看个人，倘若次年不合格的话那也没有办法，不过因为举荐资格不多，所以被举荐的人也都是万众挑一的人才，数年才会有一个被除名。” “原来如此！” 曹炜现在是彻彻底底明白了。 只要是读书人，基本上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测试，测试是简单，但没有人举荐，那也完全没用！ 念及此处。 曹炜深深地看了慕容晴一眼，问道：“那敢问先生，这个举荐资格什么人才有？” “五品儒生往上，便有一次举荐资格！” “那先生您现在是？” “我啊？”慕容晴先指了指自己，随后自豪地说道：“不多不少，我现在就是五品儒生，若是将你们带好了，估计不出一年我应该就能进阶四品！” 曹炜打量着慕容晴，问道：“五品？我怎么看不出来？” 慕容晴瞥了眼曹炜：“你当然看不出来，你又没有修行观气术，又怎么直接看得出来？” “那先生就是五品，那这个名额的话……”曹炜不由的吞了吞口水，试探性的问道。 都说到了这里。 虽然关系没有好到这一步，稍微试探试探也没有什么。 听到此话，慕容晴却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将这个举荐资格用在这次的学生中，可前几日我爹那边又让我留着……” “慕容大人？” 曹炜眉头微蹙：“意思是，这个机会是由慕容大人安排？”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慕容晴的脸色也逐渐沉闷了下来，小声说道：“我爹这个人吧，他坏倒是不坏，但最怕的就是得罪人。所以这个举荐的机会他跟我说过，可能就用来去给人交好什么的做准备，叫我不要擅自用掉。” “好吧。” 曹炜心里有些小失望，不过他也能完全理解。 毕竟人家可是礼部尚书，虽然之前有些好印象，但光是这点东西，怎么可能会把资格用在他身上？ 似乎是看到曹炜心情有些不好，慕容晴的脸上也抱有歉意，不由得安慰道：“其实你也别太灰心，只要心存正气，同样可以修行，只不过要困难不少！” “嗯。” 曹炜知道慕容晴这是在安慰自己。 不过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修行什么浩然正气，最想要的其实还是这个儒生的身份啊！ 他最想要的是霁云书院这个保护伞！ “对了，除了举荐之外，还有条路可以走……” 曹炜闻言，连忙问道： “哪条路？” 第二十九章 就拿这个考验老干部？ “那就是像我一样，被院长看中。” “……” 曹炜有些无语。 根据他所了解，整个大离也就慕容晴被看中过。 现在的他，别说是院长。 就连大儒都没有资格能接触到，更别说是被人带走！ 难怪别人都说寒门子弟不论干什么，出路也就唯有科举！ 若不是因为科举有了让他们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其他的压根想都不要想！ 即便是参加了科举，还高中了会元，依旧不会被那些真正厉害的人物关注！ 更别说什么被看中。 曹炜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天命之子！ 看到曹炜神情有些难看，慕容晴也没有好的办法，于是安慰道：“要不这件事儿我回去再跟爹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其他地方……” “其实先生不必如此费心。” 曹炜拱了拱手，继而说道：“学生不过是出身寒门，尚书大人若是将名额用在我身上也的确不划算，就不给先生惹麻烦了。” “呃。” 慕容晴知道曹炜想入书院后，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若是按照她自己本来的想法，曹炜这个人的确是有这个资格的。 不惧权贵，还能在青楼学习，作诗也是一流。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是王远这种入门两年的儒生也不及曹炜如今的表现。 只可惜，输就输在了身份地位。 念及此处，慕容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瓷瓶。 “学生已经耽搁先生许久，咱们回学舍吧。” “好。” 慕容晴抿了抿嘴唇：“那这个香水……” 曹炜有些愕然，他能看出来慕容晴的不好意思。 不过区区香水，曹炜自然不会就把这个当做入门书院的敲门砖。 于是他便笑道：“学生说过这是送给先生的，薄礼而已，先生也不必不好意思。” “啊，谢谢。”慕容晴十分开心地将瓷瓶收入了怀中，随后便说道：“晨读应该快结束了，咱们进去上课吧。” “好。” 望着慕容晴的背影，曹炜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来即便是书院，也并不是什么悬壶救世之地，因为大环境的影响，还是会形成如此风气。 当初还以为这书院只招收心存正义之人，结果说到底招收的还是“有背景的”心存正义之人。 平民身份实在是太难了。 寻常人想入门霁云书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倒不如趁现在这段时间赶紧搞搞香水生意，早日挣钱习武算了！ 念及此处，曹炜便心情复杂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刚落座。 身旁的郭贾便再次凑了过来：“炜哥，这出去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你们又去干嘛了，我刚才看先生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开心。” “大人的事儿你少管！” 此路不通，曹炜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于是便说道：“不过老郭，你方才的提议我觉得可行！” “炜哥说的是官商勾结？” “屁的官商勾结，那叫自供自足！”曹炜抬头看了眼讲桌前的慕容晴，随后说道：“今天午时我就带你去商铺看看，你看看到时候怎么弄。” “好啊好啊！” 郭贾兴奋异常：“有炜哥你的脑子，我相信以后能够做出名堂。到时候我也要在我爹娘面前吹嘘一番，儿子我可是在京都开店的！” “有志气。” 曹炜拍了拍郭贾的肩头：“我会将制作香水的秘诀都告诉你，你自己先找几个熟人弄弄，我待会儿还要看看师父。” “炜哥，你说的是李玉的姑姑？” “对。” 曹炜微微颔首，没有丝毫的隐瞒。 毕竟李玉受伤了这么多天，当时看似伤情不重，但实际上说是动了气，这几天都一直呆家中休养。 说到底现在也是师徒关系，倘若不去看看的话似乎也有些不妥。 顺便将郭贾带去店铺的时候，也刚好可以将自己所做出来的成果拿去给李若岚看看。 唯有如此，才有机会从李若岚那里拿到更多的投资。 “炜哥你放心的去吧，其余的事儿就交给我来打理！”郭贾自信的笑道。 曹炜拍了拍郭贾的肩头：“好，那就交给你了。” 慕容晴看着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她也没有出言阻止，而是自顾地教书。 毕竟从刚才的谈话，她知道曹炜此刻肯定是有些不开心的。 甚至就连她十分关心的霁云诗会，她也没有去问。 “应该不至于不去吧？” “不行，下课之后必须找曹炜好好聊聊。” 伴随着紧张的心情，慕容晴终于盼来了下课的时间。 不少的学生都略显疲累。 而就在这个时候，曹炜却是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带着郭贾准备踏出学舍。 慕容晴见状，想喊住曹炜。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曹炜与郭贾便消失在了面前。 毕竟对于曹炜来说，现在时间就是金钱，既然无法拜入霁云书院，那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去要什么举荐资格。 离开国子监。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城西的店铺。 郭贾看着面前那似曾相识的玩意，也不禁啧啧称奇：“炜哥就是炜哥，没想到这香水居然也是用蒸馏酒的方式弄出来的！” “不错，所以你应该不陌生。” 曹炜微微颔首，随即便将手中的钥匙交给了郭贾：“你到时候叫上黄笃读，还有几个比较信任的同窗先来熟悉熟悉，材料的问题我来搞定。” “好！” “那我先走一步。”曹炜从身旁的柜台前再次拿起了一枚瓷瓶便朝着外面走去。 第一批的存量并不多，而且做的也比较仓促，无法留香太久，不过能给李若岚看到成品就已经足够了。 曹炜离开店铺，火急火燎地便朝着李府所在赶去。 然而刚到李府，管家却告诉他李若岚此刻并不在府中，而是去了城外的荷园。 荷园这个地方曹炜并不陌生，是建安城中风景最好的地方之一，据说夏日荷花盛开时会有不少人前往赏花。 只不过这个地方同样是李家所建，属于是李家的资产。 平日里，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居住，只有下人偶尔会去打扫打扫，如今还未到赏花的季节，基本上也没什么人去。 如今李若岚去荷园估计也是为了养伤。 离开李府，曹炜便又朝着城南的荷园赶去，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他终于来到了这个所谓的荷园。 整个荷园十分安静，从荷塘走到后院，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唯有座小木屋孤零零地伫立在曹炜的面前。 微风拂来，木门咯吱作响。 曹炜缓步上前，走进了屋内，屋内是十分简洁，除了张木桌与几张木椅之外，所有的布置都十分简洁。 不过浓郁的药味却是让曹炜眉头一皱。 很显然，李若岚就在此处。 巡视四周，曹炜便看到身侧还有一间卧房，而那药味正是从卧房内传出。 “师父？” 曹炜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然而我房内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难道是睡着了？ 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要知道现在的李若岚可是受了伤，要是被人给发现那岂不是完了？ 念及此处，曹炜便直接走进了卧房，而木床上的帷幔已然被放下，床下却还看不到鞋子。 “师父难道不在这儿？” 曹炜的声音不禁放大了几分，但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看了看那梳妆台上剩下的半碗汤药，曹炜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刚走吧？” 说罢，曹炜便直接走到了窗前，将那帷幕掀开。 然而只见李若岚此时正侧躺在床上，背朝着曹炜。 那肩头上的伤口处依旧还被丝带包裹，但露出了那细润如脂的臂膀。 曹炜便下意识的闭起了双眼，心中不停地默念着非礼勿视。 可下一瞬，曹炜便睁开了双眼。 不看白不看！ 不过在看的同时，曹炜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半步至臻境武者？ 这种级别的高手不应该是耳听八方吗？ 可是怎么会睡得那么死，就连他刚才喊了两声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甚至就连鞋子都没脱就躺这儿了！ 难道…… 难道是知道我来了，所以故意装睡，来考验我？ 想到这里。 曹炜瞬间就觉得有些合理。 他看了眼那挂在床头边的貂裘，便伸手将那貂裘拿起，轻轻地盖在了李若岚的身上。 忽然，他的耳畔传来李若岚的轻哼声： “明月……” “明月？什么明月？”曹炜愣住了。 就在这时。 李若岚缓缓睁开双眼，将身子转了过来，貂裘也从肩上滑落，露出了那一抹绣有荷花的清凉，但即便有遮挡，也完全藏不住那傲人的资本。 紧接着。 荷园的静谧瞬间就被打破，惊起阵阵鸟雀。 第三十章 我可是你师父！ “孽徒！” 李若岚的声音极大，连忙将貂裘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此时她额头上香汗密布，面颊鲜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眸子里也尽是羞愤与怒意。 她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守宫砂，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 守宫砂还在！ 此时的曹炜早已退到了梳妆台前，看着帷幔吞了吞口水。 如果可以，曹炜自然不会拒接。 毕竟李若岚的模子也的确是长得很不错，而且还是李家管账的。 当花瓶还能够持家和保护自己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不用多说，懂得都懂。 只不过。 说到底李若岚可是半步至臻境的武者，就算刚才啥都没穿，那也只能是看看。 无脑硬上的话很有可能就是被当场拍死！ 哪怕曹炜他强如是嫪毐，那也得先施展绝活儿才成啊！ 刚才轻轻一碰，李若岚就醒了！ 这时。 帷幔被李若岚缓缓拉开。 她银牙一咬，双目死死地盯着曹炜：“没想到，我好心收你为徒，你居然如此狼子野心，趁我睡觉的时候居然想……” 说到这儿。 李若岚只觉得自己心跳极快，脸颊滚烫无比：“我可是你的师父！” 曹炜见状，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合着被误会，还不如刚才多看会儿！ 简直血亏！ “师父，徒儿可是什么都没做啊，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若岚闻言，眸中的怒火丝毫不减：“你若是做了什么，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师父你想杀我？”曹炜眉头紧皱。 “哼。” 李若岚冷哼了一声，继而说道：“像你这种人，即便是杀了那也是为民除害，没想到才刚收你为徒才几天便有如此想法。不过也好，早日发现你的真正面目，即便是下杀手，我也丝毫不会心疼！” 说罢。 李若岚便上前两步，握紧了粉拳。 曹炜面露忧戚，叹了口气：“原来师父从来就没将我当过你的徒弟！” “胡说！”李若岚连忙否决。 毕竟曹炜对她有恩，若不是今日之事，她也不会如此。 “我哪里胡说了！” 曹炜眉头一挑：“师父既然想杀我，何必找那么多借口，要打要杀还不是师父抬手的事情？” “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倘若不是你欲行不轨之事，我又怎会如此？”李若岚忿然作色。 “我看恶人先告状的是你吧？” 曹炜面露不服之色，连忙停止了自己的身子，直视着李若岚：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你就开始浮想联翩，那我可不可以认为是师父你故意勾引徒儿的？” “你！”李若岚顿时不知如何开口。 曹炜见状，心里稳妥了些许，继续说道：“师父身为半步至臻武者，按理来说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师父的耳朵，但为何徒儿一路走来都师父你都没有察觉，反而是徒儿正准备给师父批上貂裘的时候才发现？徒儿当然也可以认为是师父故意放我进来的吧？” 李若岚眉头紧皱，忽然意识到明月并不在自己的附近。 她指了指曹炜身后的汤药，说道：“那是因为我喝了汤药，所以睡得比较深，故而才没有察觉！” “师父还要狡辩。” 曹炜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师父说是汤药所致，那徒儿又如何知道这汤药的效果？即便徒儿我是有些缚鸡之力不假，但也远远不是师父的对手，怎么可能会对师父你行不轨之事？” 话音落下。 李若岚听到曹炜这么说，神色惶惶，忽然发现曹炜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她不禁有些心虚，轻咬着红唇：“这我哪儿知道！” “你看看。” 曹炜摊了摊手：“就连师父你自己都不知道，那也只能认为是师父馋我身子，所以才故意勾引我，只是因为没有如了师父的愿，所以师父才气急败坏！” 李若岚干脆将头转向了一边：“我说不过你！” “不是说不说得过，凡事要讲道理才对！” 曹炜摆出了张认真的脸庞：“要是师父真的这方面的需求，徒儿倒是也可以考虑考虑，毕竟徒儿现在还年轻，算起来师父你都二十好几，也不算亏……” “住口！” 李若岚脸上的红晕不减反增：“倘若你再说这样的话，休怪我无情！” 听到此话，曹炜心中终于是松了口气，随即他便伸手朝着自己的怀里摸去。 李若岚看到曹炜的小动作，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曹炜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是，师父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罢。 他便从怀中取出了那装有香水的瓷瓶，递到了李若岚的面前。 李若岚微微蹙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瓷瓶。 “放心吧，不是什么害人的玩意儿，当初徒儿不是跟你说过这事儿么？” 曹炜嫌弃地瞥了眼李若岚，随后打开了瓶塞。 香味弥漫开来，李若岚的眉头这才稍微舒展，微微嗅了嗅，神色逐渐变得平稳：“是蔷薇的香味。” 她将瓷瓶接了过来，仔细端详过后，顿时就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表情跟慕容晴当时看到的时候几乎无异。 “难道这就是当初说的那个叫香水的玩意儿？” “对啊，你跟师妹不是不信吗，现在徒儿将这玩意儿做出来了，你这回该相信你徒儿的本事了吧？” 曹炜双手环抱着胸口，脸上尽是自豪的神情。 香这种东西自古以来都是能吸引女人的，更何况这些她们都没见过的香水？ “你是怎么做到的？”李若岚露出了疑问。 曹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若岚：“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拿东西来换！” 李若岚不由的嗔怒道：“你又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是想问师父拿点钱，等徒儿将铺子做大之后，便用这制作香水的秘诀交换！” “只是要钱？”李若岚也松了口气。 曹炜疑问道：“怎么，难道徒儿又没能如了师父的心愿？” “你再胡说！” 李若岚好不容易恢复些许正常的脸色再次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但她也同时意识到了曹炜这个人的确是有些东西。 若是可以将这秘方垄断在李家的话…… 看到李若岚目露精光，曹炜瞬间就凑到了李若岚的跟前，细声道：“师父，你该不会是想独吞我这秘方吧？” “你怎么知道？” 李若岚下意识的回道，随后看着近在咫尺的曹炜，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解释道：“为师并不是这意思！” “我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像你们这些人脑子里想着什么我用脚都猜得到。” 曹炜撇了撇嘴，不禁想起了曾经搞蒸馏酒的事情。 李若岚听到此话，自然也知道曹炜以前被剥削过的经历，于是说道：“只要你将这个秘方教给明月，你只需要开个价就行。” 曹炜想都没想，直接否决：“不可能。” 看到曹炜如此态度，李若岚便想起了刚才的种种，依旧羞愤难当： “你当真就不怕我对你动手？” 第三十一章 魏进忠：还是吾儿玩的花！ “怕，当然怕！” 曹炜理所当然的回道：“不过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既然师父想杀那便杀，不必找什么借口！” “你……” 李若岚听到这句话，顿时哑口无言。 她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曹炜救了她一次的恩情她也记得。 否则香水之事也不会让曹炜自己开价，甚至刚才也不会听说那么多，直接打杀了就是。 但让她最为头疼的是，明明她才是个强者，可是自从碰到曹炜之后却是屡屡吃瘪，心理上多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曹炜看到李若岚的神情变化，想着也不能太过于紧逼，只好叹了口气，说道： “你我是师徒关系，这秘方徒儿又怎么会卖给师父？”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秘方我可以送给师父，但现在徒儿毕竟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往后习武还需要花费不少，这个钱嘛……” “说来说去，你尽管开个价不就是？何必如此麻烦？” “不。” 曹炜摆了摆手：“香水生意你我师徒两可以同时做，制作香水的秘方我也可以教给师妹，但只希望师父能够诚心教徒儿习武，而不是像今日这般，就连徒儿都不相信！” “我没有！” 李若岚连忙反驳，继而羞愤地说道：“别说是我，无论哪家女子醒来看到男人，应该都会是这种反应，更何况你是我徒儿！” “好好好。” 曹炜接连说了三声，随后便摆了摆手：“反正事儿我已经跟师父讲了，徒儿只希望师父能够认真教我，至于香水这种东西还算不得是什么。” “这还不算什么？” 李若岚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了曹炜的言中之意：“难道说你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没拿出来？” “当然有！倘若我不是出身低微，这首富岂能轮得到你们李家来做？” 曹炜的心里很清楚，只有体现出自己的价值，那么李若岚以后才会真正的不吝赐教。 “口出狂言，你可知我李家到底有多少资产？” 曹炜倒是毫不在意：“当初徒儿说能超越师妹的时候你就说不可能，但现在东西就摆在你面前，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小玩意儿能代表什么吧？” “哼。” 李若岚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香水的确很有价值：“既然你都说了这生意可以一起做，那以后习武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 “口说无凭，得立字据！” “立就立，只不过此处无笔墨，待我过几日回李府，便会让人将字据转交给你！” “好。” 曹炜点了点头：“你必须在字据中表明那店铺是李家送给曹某个人的，然后曹某以后习武的一切开销都由你李若岚承担，且不能私藏，我可以将秘方告诉明月，但往后做生意所得，你我各不相干！” 李若岚略有所思。 只要能拿到秘方，以李家的实力哪里是曹炜能够比拟的？ 再加上习武的开销，那对李若岚来说也根本算不得什么，至于私藏这件事儿，那还不是她自己说的算？ 权衡利弊，李若岚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就按照这个，我可以给你立个字据，但今日之事你绝对不能对外声张，否则的话……” 李若岚话未说完，但曹炜已然感受到了她的杀气。 “此事我当然不会对外声张，否则以后若是叫谁知道你我师徒关系不清不楚的，我还愁以后没女人愿意跟我，我好歹还是个花季少年啊……” “无耻！” 李若岚说罢，随即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阵阵脚步声。 “是明月那丫头！”李若岚眉峰如剑，虽然不知道明月去了哪儿，但就这样将她丢下，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倘若要是被有些身手的贼人给发现了，恐怕那贞洁还真的就不保。 只见明月提着几包草药，走进了卧房，当他看到曹炜的时候还不禁露出了些许鄙夷。 还不待李若岚说话，曹炜便怒斥道：“师妹，你跑去哪儿了？就连师父你都不管不顾了吗？” “？？” 明月顿时有些懵，但随即便鼓起了脸蛋儿，冲着曹炜说道：“我怎么不管师父了，只是药喝完了，我去街上买药去了，再说了，谁是你师妹？！” “哼，你独自扔下师父前去买药，你可知师父差点就……” 曹炜说到这儿，李若岚的目光便看了过来。 他连忙改口：“若不是师兄我及时过来，师父一个人呆在这儿都差点都快要无聊死了！” 李若岚闻言，心中略微松了口气，随后也将目光看向了明月：“以后这种小事你吩咐李府的下人去便是，没必要自己去。” 明月此时依旧还没有意识到是什么事情，只是笑着说道：“师父，我这不是不放心别人抓药嘛……” 这时，曹炜也突然插了一嘴：“那以后我去替师父买药，你就好好地看着师父！” “不必！” 李若岚与明月同时开口，让曹炜也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他试探性地说道：“那，那以后我来这里照看师父？” 李若岚摆了摆手：“不必如此，过两天我的伤势便能痊愈，这应该也是最后一剂药了吧？” 明月连连点头：“对，刚好是两天的量。” “既然如此，你去李府将我那两丫鬟喊过来，你这两天跟着你师弟去吧。”李若岚说罢，便将手中的瓷瓶交到了明月的手中。 明月接过瓷瓶，瞬间就瞪大了双眼望着曹炜：“这才几天啊，你居然真的将这玩意儿给捣鼓出来了？！” 曹炜笑吟吟地说道：“你想学吗？我教你啊！” “真的？！” 明月仔细地端详着瓷瓶，爱不释手，整张脸上都充满着好奇。 曹炜嘴角微微上扬：“我可以教你，但你以后必须承认我才是你的师兄！” “你欺负人！”明月再次摆出了一张委屈的脸儿，配合着她那圆溜溜的小脸蛋儿，倒是显得十分可爱。 “师父，师弟欺负人！” “哎。” 李若岚不禁叹了口气，心里同样是憋屈不已。 别说是明月，就连她这个师父都在曹炜面前占不到任何便宜，又能有什么办法？ “师父，你快帮我评评理啊？”明月越加的显得委屈。 倒是曹炜，偷偷瞥了李若岚一眼，看到李若岚那副无奈的模样，他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快感。 “师妹，都已经那么多天了，师兄的衣服可洗好了没有？” 曹炜神情自然，毕竟明月才十七岁，比他小，声声师妹喊出来也没有丝毫的违和。 “哼。” 明月转过身只好不理曹炜，但她看向瓷瓶中的香水，心里却是十分痒痒，他家代代做的就是香粉香膏，对这东西自然是比寻常女人更为好奇。 李若岚看到曹炜如此欺负明月，不禁想到了她自己，连忙催促道：“好了，你们赶紧去吧，为师让李府的丫鬟过来照顾就是，不用担心。” “师妹，你还在傻愣着做什么？！”曹炜笑吟吟地拍了拍明月的肩头。 明月气鼓鼓地看了眼曹炜，随后便将那草药放在了桌上，对着李若岚说道：“师父，我待会儿就去喊人过来照顾您！” “行了，快去吧。” “徒儿告退！”明月朝着李若岚行了一礼，随即跟着曹炜朝着房外走去。 木屋外，两人便传来了打闹声。 李若岚迈着步子走到了木屋外，看着曹炜的背影，她不禁想起了刚才睁开眼时看都的场景。 她先是俏脸一红，随后又慌张地收回了目光，连忙逃回了卧房，思绪纷繁： “李若岚啊李若岚，你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然而这时。 随着一阵清风拂过，魏进忠跳出了荷园，笑的脸上尽是褶子。 “短短半月，先是女先生，现在又是女师父……” “不愧是我九千岁的儿子，玩的居然比为父当年还要花！” 说罢，他便回过头看了眼荷园，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绝佳的想法。 第三十二章 魏进忠的绝妙计划！ 次日。 朝阳升起。 霞光散落，给整个建安城的晨景都增添了几分光彩。 曹炜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那窗外阳光，顿时心里一紧： “糟了，昨日实在太累，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他连忙起身，还没有来得及洗漱便直接打开了大门，朝着国子监奔走而去。 昨日带明月回店铺的时候，只是简单的参观了一下，明月便去了李府喊丫鬟去照顾李若岚。 商铺不大，地方有限，而且还未清扫干净，所以郭贾也只能先暂时回到国子监休息，而曹炜则是独自在店铺过夜。 终于。 盏茶的工夫后，他终于来到了国子监的门前。 看着零星的几名公子哥朝着监内走去，曹炜也不由得抹了一把汗，朝着监内走去： “总算是没有迟到！” 然而还没走几步，只见郭贾正迎面走来，神色慌张，像是被人追杀那般。 “郭贾！”曹炜喊了一声。 郭贾连忙抬头，本来紧张的他瞬间就松了口气，连忙走到曹炜的面前：“炜哥，你终于来了！” 曹炜疑问道：“怎么了这是？马上就到辰时了，你们往外赶做什么？” “炜哥，我这是去找你啊！”郭贾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辰时快到了，炜哥咱们边走边说！” “好！” 两人并排而行，郭贾则是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炜哥，你不知道，昨日夜里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儿？” “九千岁下令说要肃清妖孽，如今李府上下所有人，包括李家名下所有商铺的掌柜都被带去了缉事司，就连烟花楼的姑娘也没能幸免啊……” 郭贾面露忧伤：“那些阉党，不知道会怎么对我的秋水姑娘……” 曹炜听到此话，不由的一顿。 整个李府上下都被带走，那李若岚呢？ 想到这儿，他连忙问道：“那李玉呢？今日可有来国子监？” “当然没有来！” 郭贾肯定地说道：“就连李夫人都被带走了，李玉怎么可能还能来上课？” “糟了。” 曹炜眉头紧皱。 他知道李若岚正是因为刺杀魏进忠而受伤，如今魏进忠针对李家，难道是知道了李若岚的身份？ 还有明月那丫头，昨日分开之后便去了李府！ “不行，我必须要去看看！” 曹炜心急不已，连忙对着郭贾说道：“你替我去给先生请个假，我现在去有事儿！” 郭贾闻言，自然知道曹炜是想去看他师父，连忙劝道：“炜哥，这李家得罪了九千岁，你现在可不能再去找事儿啊，那阉党要是急了，炜哥你可就……”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我必须去看看才知道……” 曹炜拍了拍郭贾的肩头，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国子监。 身后郭贾依旧担忧不已，但看着曹炜那毅然决然地背影，他也只好转过头，朝着明义堂走去。 离开国子监，曹炜二话不说便朝着荷园直接跑去。 此时的他心里十分复杂。 他跟李若岚并没有太多感情，拜她为师也不过是为了习武，但说到底，倘若李若岚被抓，他同样有风险！ 进了缉事司，基本不可能隐瞒的住他是李若岚徒弟的消息！ “完了完了。” 曹炜心慌不已。 他去荷园之前，还特地去了趟李家的胭脂铺。 无一例外。 今日李家名下所有的店铺全都关门。 既然胭脂铺是明月那丫头打理的，那么很有可能明月也被抓入了缉事司！ 现在只剩下李若岚了！ 曹炜再次朝着荷园方向走去，所过之处行人都没有往日那般多。 看来这九千岁的举动弄得整个建安城都是人心惶惶！ 明明都已经准备好做大做强了，却出了这档子事儿！ 该死的阉党！ 曹炜心中更是将这整个悬剑司上下都给问候了一遍。 没过多久。 他便再次来到了荷园，没有停顿，直接朝着园中木屋跑去。 走到拱桥时，地上的几滴鲜血吸引住了曹炜的目光。 “血迹还未干，好像还没过多久！” 曹炜沿着血迹一路走去，最终来到了木屋的跟前。 他心里一急，连忙走入了屋中。 屋内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只不过地上的鲜血却是骇人。 “谁？” 熟悉的喝声传来，曹炜心里一喜，赶紧走入了卧房。 只见李若岚面色苍白，正靠在了床头，肩上的血迹已经将整个纱布浸湿，顺着手臂缓缓流下。 “师父，你……” 曹炜连忙上前，急切地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若岚的嘴唇也都失去了血色，虚弱地说道： “昨日我让明月那丫头去李府喊人过来，结果我等了一夜都没来，只好亲自前往，却不料半路被人用暗器打伤，而且伤的地方跟之前差不多，但我也知道那阉党将我李府上下全带走的事情……” “师父，你都知道了？” 曹炜心中一紧，连忙上前，看着那血淋淋地玉臂，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师父，你等等我，我现在就去街上给你买点药！” 然而正当曹炜离开的时候，李若岚却是喊住了他。 “慢着！” 曹炜回过头：“师父？” “李家遭此劫难，跟你与明月本就无关，如今明月都被抓进了缉事司，你还是赶紧走吧，倘若让阉党的手下给看到……” “师父，你等着我就是！” 曹炜心中有所感动，但既然已经有了这层关系，即便是逃，也完全逃不掉。 说罢，曹炜便马不停蹄地朝着荷园外跑去。 看着曹炜离去的背影，李若岚心中五味杂陈，曹炜的行动无疑不是让她感到暖心。 但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肩头，眼神也逐渐变得黯淡了下来。 她受的伤她自己心里清楚。 想要痊愈，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不知道暗中下手的到底是谁，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对方恐怕并不是她的命！ 倘若不是此人出手，她若是贸然去了李府，恐怕免不了要碰到缉事司的人。 只要碰到了阉党的人，必然就会被带走。 到时候若是查到她肩头有伤，当初刺杀魏进忠的事情必然会被暴露！ 那可就是真的完了！ 李若岚思绪混乱，想到如今李家的现状，她整张脸都毫无血色。 但与此同时。 魏府的书房中，魏进忠的手中正把玩着两枚硕大的夜明珠。 而在他的背后，李公公正拱手行礼：“督主，按照您的吩咐，李家重要的人都已经带进去了，但唯有李家二姑奶奶没有了踪迹，至于内阁那位……” “有本督主在，内阁的那位不用担心。”魏进忠缓缓转过身子，目露精光：“据说李家掌财的便是那位，若是不留她在，你们吃什么？” 李公公闻言，满脸笑意：“督主英明，昨日夜里将人抓来后，李仁平将价格提到了五百万两。” 魏进忠闻言，不由得冷哼道：“他李家做那么多生意，区区五百万两就想打发人？” “是啊，刚才审那烟花楼掌柜的，光是个烟花楼的账上就有百万两现银。” 魏进忠摆了摆手：“行了，你在去跟他谈谈，什么时候谈到咱家满意了，再放他出去。” “属下遵命，属下先行告退。” “去吧。” 李公公走后，魏进忠的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笑容。 他昨日听说李若岚想找丫鬟照顾，若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儿子又怎么有机会接近虚弱的李若岚？ 经过今早的出手，李若岚的实力十不存一！ 想要恢复如初，起码需要个把月的调养！ 所以。 他将李家所有人抓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李若岚只能依靠曹炜，至于那些钱不钱的倒是其次。 “今日出手不重，应该能让那女人躺个十几天。” “十几天的时间，搞不好还能给咱留个孙子也说不定……” “儿啊，好好努力！” 想到这儿，魏进忠那张老脸上笑容更胜：“还有那慕容家的小妮子……” 第三十三章 因为喷嚏引发的误会！ “师父，我回来了！” 曹炜满头大汗的跑进了卧房，随后便将手上的一匹细布与金疮药放在了床边。 李若岚眉峰微蹙：“你回来做什么？此处乃是李家的资产，恐怕要不了多久必然会有阉党来此。” “来了又怎样，你被抓了我还有机会跑吗？” 曹炜摊了摊手：“再说了，你还给我划了个李家的铺子，虽然铺子不大，但也是李家的。我至少也算是个掌柜，迟早也会查到我身上来。” “不会的。” 李若岚缓缓摇头：“你那其实铺子并不是李家名下的资产，而是曾经我师父呆的地方……” “你师父？那岂不是我师祖？” 曹炜有些意外，但既然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临阵退缩，见死不救？ 他不是怕死之人，只不过希望死的有些价值而已。 只要是跟阉党做对，那就是在做好事儿！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还可以教自己学武！ 反正李若岚倘若被抓，自己大概率也是无了。 不论怎么看，李若岚也必须得救！ “师父你先别管这个，让我先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曹炜目露认真之色，随后便凑到了李若岚的跟前。 血腥味与药味混合在一起，让曹炜感觉十分不适，但尽管如此，他也并未退缩。 “师父别乱动，我先帮你换药！”曹炜直接伸手，想去揭开那沾满鲜血的纱布。 然而李若岚却是眼眸微动，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曹炜不由地嗔怒：“都什么时候了？抓紧时间换好，我带你回铺子！” 看到曹炜如此认真，李若岚也轻咬着嘴唇，缓缓闭上了双目。 曹炜见状，终于是松了口气，开始将缠绕在李若岚肩头的纱布层层揭开。 这个过程曹炜尽量放轻了动作，但李若岚却总是会发出嗯哼嗯哼的声音，听得曹炜是头皮发麻。 纱布被揭开，露出了那熟悉的清凉以及那傲人的资本。 只不过此时那肩头上的血洞吸引住了曹炜的目光。 “这尼玛的阉狗，真不是人！就连女人都下得去手！” 曹炜愤愤不平，随后便连忙用牙咬开了那金创药的瓶口。 “师父，你忍忍，大夫说这个药效比较强，待会儿应该会很痛！” “嗯……”李若岚双眸始终是紧闭着的，额头上尽是香汗。 “还有，千万别喘……” “嗯？” 李若岚刚察觉有些不对，但下一刻曹炜便朝着那伤口上撒着金创药。 “啊——” 李若岚忍不住尖叫一声，面露痛苦之色，双手更是不禁死死地抓住了垫在木床上的被褥。 “别叫，我这才洒一点！” 曹炜慌张地看了眼身后的窗户，连忙上前将那撑着窗户的木竿取了过来，将其伸到了李若岚的唇前。 李若岚似有所感，随即便将其含入了口中。 “不是很粗，但你先将就着用用，千万别把阉党给喊了出来！” 李若岚便缓缓地点了点头，紧紧地咬着那支木竿。 曹炜继续撒着药物，李若岚的表情越加地痛苦，不断地发出闷哼声。 终于，将一剂药撒完之后，曹炜便拿起了那匹细布，直接绕着李若岚的肩膀缠了起来。 “大功告成！” 曹炜的手上满是鲜血，但他依旧抹了把头上的汗渍，弄得脸上全是血。 随后他便伸手，将那木竿从李若岚的嘴中拿了出来，看着那深深凹进去的牙印，可想而知这是有多痛！ 不过随即曹炜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随手将那木竿扔在了一旁。 这时。 李若岚也缓缓睁开双眸，两眼无神，看起来就虚弱至极，青丝都因为汗水而紧贴在了她的身上，汗水最终流入了深渊。 不得不说。 美女就是美女，就算是受了伤，依旧还抵挡不住那绝美的容颜。 曹炜看得微微入神。 但此刻。 李若岚的心中却是羞涩难当，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你还看？” “呃，看看也没什么吧？” 曹炜不由得笑道，随后又将那熟悉的貂裘盖在了李若岚的身上。 “我先去洗个澡，等你能动了我们就换个地方！” 说罢，曹炜便直接走到了屋外。 木屋的后面，同样有口井，只不过井水依旧冰凉不已。 但看了看襕杉上那血渍，曹炜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提着水桶开始打水。 然而这个时候的屋内，李若岚靠在床头，听着木屋后那井水洒落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眸子。 她心里虽有股暖意流动，但想到自己都被曹炜看了个差不多，她又觉得羞愤不已。 此刻她脑子里都是纠结的，有些不知所措。 那可是他的徒弟啊！ 倘若不是师徒关系的话，是不是就可以？ 不对，好像正因为是徒弟，所以才没什么吧？ 如果换个男人，那岂不是…… 李若岚直觉口舌干燥，肩头上的伤口依旧还在隐隐作痛。 “师父！” 曹炜的声音再次响起，李若岚慌张地睁开了双眼，耳垂有着丝丝血红，难以察觉。 “怎……怎么了？” 曹炜看到李若岚还能回复自己，于是便砸了砸嘴： “我两件襕杉都染过师父的血，着实是有些奇妙，不过目前就发了两件，我要是没有襕杉，明日就连国子监都进不去！” 李若岚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曹炜不由得眉头一皱，随即便从那梳妆台上拿起了铜镜，对着自己照了照，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师父，你该不会是对徒儿又有什么怪心思吧？” 李若岚闻言，连忙将头摆向了一边：“胡说！” “不错不错。” 曹炜看到现在李若岚的状态，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至少脑子还是正常的。 若是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早就晕了过去，根本无法思考。 就这样，李若岚不知不觉地就昏睡了过去。 而曹炜却是静坐在门槛上，手抻着脸颊，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拱桥。 虽然看似平静，但此刻他心里却是怒火中烧。 世家搞平民，阉党搞世家！ 曹炜忍不住啐了一口，叫骂道： “这些死了马的阉狗，若是让小爷活下去，可有你们好看的！” …… “哈切！” 魏府。 魏进忠正走在行廊中，却是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身旁的斩妖卫见状，纷纷充耳不闻。 魏进忠眉头一皱，心里却是有些犯嘀咕，自从他踏入至臻之境，这种东西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如今突然打了个喷嚏，那只能证明骂他的那个人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而且在整个大离，有这个实力的无非不久是书院里那几个修行浩然正气的大儒。 虽不及引发什么天地异象，但骂个人多少还是会带点效果。 本来就有不少儒生为了修行浩然正气，都会选择骂他。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原因。 “许久未去，只怕这些人又要开始闹腾了。” “看来也是时候该去霁云山逛逛了！” “来人！” 第三十四章 参加霁云诗会！ 细雨朦胧。 整个建安城都是灰蒙蒙的。 直到卯时正刻，李若岚才稍微恢复了些许体力，于是曹炜便赶紧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铺子。 好在有惊无险，并没有人发现有什么异常。 铺子内，李若岚看着面前摆放着各种香料和奇奇怪怪的工具，不禁转过身，看向了曹炜： “这就是你做香水的方法？” “不错。” 曹炜此刻正在生火，虽然李若岚现在身子没有什么大碍，但那身上的衣物还是脏的，自然需要清洗一番。 毕竟这么大个美人儿身上脏兮兮地，着实是有些格格不入。 李若岚望着曹炜，问道：“今日你应该要去国子监上课的吧？” “都这样了，还怎么去上课？” 曹炜的眸子中火光跳动，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这会儿连襕杉都没有，进去那还不是被人直接赶出来啊？当初我说的果然没错，以后你还得靠我这个徒弟！” “你后悔吗？”李若岚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有什么后悔的？” 曹炜摆了摆手：“当初拜师的时候我都说了，是我自己上的船，我怪你干嘛？” 李若岚闻言，微微抿了抿嘴唇：“你是个好人。” “这句话听起来那么不对劲？” 曹炜眉头微蹙，随后便拍了拍手，起身将手边的水桶朝着锅里倒去。 他打量了李若岚几眼：“师父你也不用多想，趁着现在人少，我出去给你再买点药，顺便也给你买些换洗衣物，你现在自己洗澡应该问题不大吧？” 问是这么问，曹炜也不会拒绝给李若岚洗澡的机会。 但不得不说。 李若岚身为武者，果然体质上就是比常人强了无数倍。 昨日放了那么多血，上完药之后一个晚上就能够走路。 这种伤势要是放在他身上，恐怕尸体都已经凉了！ “可以，路上小心。” “嗯。” 曹炜点了点头：“差不多等我回来的时候水也烧开了，你先坐会儿。” “好。” 李若岚朝着灶前走去，柴火的温度也让她感觉舒服不少。 曹炜见状，便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打开大门。 细雨似乎已经停了下来，他也加快了步子，赶忙朝着最近的药铺奔走而去。 如今时辰尚早，但城内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摊贩都摆在了路边。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蒸笼，曹炜饥饿感顿时袭来。 不知不觉，已经整夜都没吃过饭。 “这种日子……” 曹炜有些无奈，赶紧上前买了几个包子便继续朝着闹市跑去。 东奔西走，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 他终于是买好了药和衣物，揣着两个大肉包子便回到了铺子。 这个时候李若岚依旧还坐在灶前呆呆地望着那快要熄灭的火光，直到曹炜走进来，她才转过头看着曹炜。 “买了些衣物，也开了些药。”曹炜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本来在附近就能买到这些玩意儿，谁知道你们李家倒了，现在买个东西都不方便！” “只要等我的伤势好了……” 李若岚说到这，双眸中便爆发出杀意，曹炜看到之后也不免觉得有些抖擞。 “还好水没烧干！我去给你打水，这还有两个包子，你赶紧吃了吧。” 说罢，他便将怀中的包子交到了李若岚的手上。 随后便将锅中的热水一瓢一瓢的舀到了桶里，也将原本他的卧房专门腾了出来，让李若岚在里面沐浴更衣。 等他准备好了一切，李若岚便上了楼。 如今李若岚虽然不能再动武，但简单的洗个澡换个药什么的问题已经不大。 曹炜也终于是松了口气，躺在正堂的太师椅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然而，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过久，熟悉地声音却是从耳畔传来，曹炜顿时心中一惊，赶紧睁开了双眼。 “炜哥，你醒了！” 看到面前的人是郭贾，曹炜顿时松了口气，随后看了看那紧闭的大门，不由得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时是从后院翻进来的！” 郭贾指了指后方，随后便说道：“炜哥你整夜没有回来，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本来我昨天晚上就来过，只不过门外挂着大锁，今早过来一看没有锁，就知道炜哥你在里面！” “翻进来的？” 曹炜眉头紧皱：“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经巳时了。” “巳时，你不应该是在国子监吗，怎么跑出来了？” “别说了，是先生让我来寻你的，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儿，但她说让你别忘了诗会的事情！” “还诗会呢！” 曹炜不由地摇了摇头，随后便站起了身子，看了看楼上：“这诗会我估计是去不成了。” 虽然李若岚可以自己做些简单的事情，但饭总要吃的吧，有灶台不假，但这位姑姑连火候都控制不好，做饭更是天方夜谭！ 郭贾却是着急了起来：“炜哥你怎么能不去呢？你若是不去的话岂不是让王远那家伙笑话？” 曹炜回过头，紧紧地盯着郭贾：“王远？我去不去诗会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炜哥你有所不知，昨日你不在学舍，王远这小子可是嚣张至极，说先生是看错了人，还说炜哥你胆小如鼠，根本作不出来什么诗，先生也因此心中有气！” “我呸，狗叫而已。” 曹炜忍不住啐了一口。 只不过考虑到李若岚，曹炜觉得还是有些脱不开身，甚至现在去国子监似乎都觉得有些不方便。 “炜哥，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不仅是我，先生也到处找你，看样子这诗会你是非去不可啊！” “非去不可？” 曹炜眉头紧皱。 若是有机会入书院，那么这次的诗会他自然没有理由不去。 可现在不仅没有机会入书院，而且李若岚又需要人照顾。 既然是诗会，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无法结束。 看到曹炜在思考，郭贾也面露认真之色，连忙说道： “炜哥你若是觉得脱不开身，我可以帮你啊，反正诗会那天也不用上课，我大不了就不去。” “不行，此事我不能连累你，那只狗叫就让他叫，如今入书院的机会渺茫，我另有打算！” 曹炜摇了摇头，本来他就是上了贼船，万万不可能让郭贾也掺和进来。 然而就在郭贾在继续劝解的时候，忽然门外却是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曹炜顿时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双眸死死地盯着那大门。 “曹炜，开门！” 熟悉的声音传来，曹炜心中顿时就松了口气，但随后又露出了疑问。 “郭贾，是你将鬼子……哦不，先生带过来的？” “怎么可能！” 郭贾连忙反驳道：“我出国子监的时候都是偷偷出来的，除了黄笃读那小子，压根儿就不知道这里！” “问题就出在了黄笃读的身上！” 曹炜咬了咬牙，既然慕容晴能找到这里，那证明郭贾已经将铺子的地点告诉了黄笃读。 这时。 慕容晴的声音也不禁大了几分：“快开门，我都听到你们两个人在说话了！” 曹炜吞了吞口水。 慕容晴的声音很大，不知道有没有吵到楼上的李若岚，但最怕的还是引来那九千岁的人！ 曹炜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走到了门前，将那门闩放了下来。 雨过天晴。 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而站在门前的赫然就是慕容晴。 只见慕容晴眉头拧在了一起，双眸就这样盯着曹炜，缓缓说道： “曹炜，我知道你没有入书院心里不开心，但你不去上课是什么意思？” 曹炜没有回答，反而是扫了眼四周，看到没人之后，一把就将慕容晴直接拉入了铺子。 慕容晴被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但很快又恢复至了正常。 吱呀—— 大门再次关上。 曹炜回过头，对着慕容晴行了一礼：“先生，学生是身体不适，并没有故意不去上课，不信你摸摸……” 慕容晴顿时俏脸一红，神色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你……你身体不适就跟我说一声，还有你不住在国子监号舍，住在这地方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 慕容晴便看到了四周的那些香料，不禁嗅了嗅，瞬间瞪大了眼睛：“你就是在这里弄的香水啊？” 曹炜看到慕容晴陡然变化，心中也终于是松了口气，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对，这就是学生研制香水的地方，若是先生喜欢，这里还有好几瓶，尽管拿去！” “呃。” 慕容晴看着香水，不禁想起了前日的事情，将目光看向了曹炜：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上次你送了我香水，可是我却不能把那资格给你……” 曹炜看到慕容晴自责，不禁摇了摇头。 毕竟别人的爹可是户部尚书，也没理由就把这个珍贵的资格给自己。 “先生不必多虑，学生可没天真到用香水去换资格，上次不过是问问先生入书院的方法而已。” 慕容晴抿了抿嘴，随后忽然笑道：“不过……我上次回去跟我爹商量过，我爹说对你有些印象，等你考上了状元，或许还有机会！” 曹炜呆住了。 慕容晴上前拍了拍曹炜的肩头：“怎么样，我已经尽力争取了，所以你一定要考上状元啊！” 话音落下，曹炜心中微微有股暖意流动。 没想到这慕容晴真的还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去向他爹开口！ 只不过状元嘛…… 他可是完全没有去想这事儿啊！ 自己怎么可能考的上状元？ 就是因为担心这件事儿，所以他才会找其他的路子！ “炜哥，有机会了！”郭贾此刻都兴奋了起来。 但慕容晴却是发现了曹炜的异常，不由地问道：“怎么了曹炜，你好像不开心？” “呃，没有。” 曹炜嘴角微微上扬：“感谢先生替学生开口，但学生对于考状元这件事儿还真的没啥把握……” “不可能！” 慕容晴直接否决道，随后又说道：“当初你那答题我看过，倘若你再努努力，状元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曹炜忍不住叹了口气。 毕竟李若岚的事情他可不想搞得别人都知道，就连郭贾他也没讲清楚。 慕容晴看出了曹炜的纠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真的没有……” 曹炜摆了摆手：“学生虽然很感谢先生的关心，但学生现在恐怕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做别的事。” “别的事？你说的是诗会？”慕容晴问道。 “对，若不是因为此事，先生何必四处找我？不过这次诗会学生是真的没有时间去，再说诗会去的都是各地才子，曹某也确实是没有什么资格参加。” “胡说！” 慕容晴背过了手，继而说道：“此次诗会由书院大儒操办，不仅仅是我，国子监内其他的书院先生都会带自己的得意门生参加，休要听那王远所说！” “反正，学生是真没时间，要不你换个人？”曹炜再次拒绝道。 慕容晴有些急了，神色也稍微有些不恙：“你想让我换谁？你们这么多人我都已经了解过，除了你别无他人可选！” 曹炜摊了摊手：“其实我也不会作什么诗，去了也没啥用啊！” 他说的是实话，自己作的诗只能算是一般。 若是去诗会的话，那势必只有文抄几句才能够惊艳众人！ 既然是文抄的话，似乎让郭贾代自己去好像也可以？ 念及此处，曹炜便连忙指了指身旁的郭贾：“先生，其实郭贾作诗的天赋也不弱于我，让他代我去！” “我？”郭贾愣住了。 慕容晴也将目光看向了郭贾，但随即又摇了摇头，看着曹炜的眼神却是多少带着些失望： “看来你是怕去了丢人，所以才不去的，对吧？” 曹炜有些无奈：“其实也不是，学生是真的没有时间去啊！” “当初刚设立学堂之时，我看你面对王远都不怕不顾，诗会的场面也不过是多了几个王远而已，就把你吓成了这样？” 慕容晴说罢，便绕过了曹炜，走到了门前，背对着曹炜道：“正因为你之前的行为，我还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人才，没想到也就如此！算了，不去就不去吧，我也不强求你。”话音落下，慕容晴便直接打开了门闩，朝着门外走去。 曹炜见状并没有阻拦，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还是照看人要紧。 随后便对着郭贾说道：“黄笃读这个人不能处……” 郭贾闻言，也是气愤不已：“待会儿我回去就收拾他，不过炜哥你到底是有啥事儿啊，你怎么不跟先生解释一番？” “有啥好解释的？” 曹炜摇了摇头：“反正诗会我是去不成了，误不误会也无所谓。” “哎……” 郭贾同样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知道炜哥你不是畏惧权贵的人，你有啥麻烦给兄弟讲啊，我又不怕死，就为了这口气，炜哥你也要去啊！” “行了，你赶紧走吧你！” 曹炜连忙将郭贾往门外推着，现在他已经够心烦意乱了。 “炜哥，炜哥……” “炜哥，你一定要去啊！” 将郭贾送走，曹炜便关上了门闩，幽幽的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若岚却是忽然出现在了楼梯边上，呆呆地看着曹炜。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 曹炜心中一怔，循声望了过去：“师父，你刚才都听到了？” “嗯。”李若岚微微颔首，随后说道：“我也听说过那丫头人不错，如今一见，你却将别人给弄哭了。” “哭了？”曹炜有些惊讶。 “刚才背对着你的时候，那丫头就哭了，虽然我现在没什么武力，但耳朵却是能听得清楚。” 说到这儿，李若岚心中似乎有些异样的感觉，但依旧是摆了摆手：“诗会什么时候开始？” 曹炜稍微算了算：“好像是后天。” 李若岚闻言，便摆了摆手：“你不用担心我，你还是赶紧回国子监吧。” “可是，师父你……” “我没事儿，我知道你心里也很想去。” 李若岚深深地看了眼曹炜：“你不是最讨厌那些权贵吗，既然这丫头如此看重你，想来你作诗应该也不错，何不去证明证明自己？你要知道曾经的诗会可没有任何寒门子弟能够参与。” 被李若岚说出心里所想，曹炜再次疑问道：“你确定无事？”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那好！”曹炜深呼出一口气，便说道：“我现在去买些干粮，这两天师父就靠你自己了。” “去吧。” 李若岚说罢，便独自回到了楼上。 曹炜咬了咬牙，本来无法加入书院，这诗会去不去还真的无所谓。 只不过慕容晴都已经为他开口，不论怎么说，那也算是真的用了心！ 还有那王远，实在是过分！ 念及此处，曹炜便推开了大门，直接跨出了门槛。 此刻。 李若岚正在楼上的窗前看着曹炜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 第三十五章 诗会前夕，王远的挑衅！ 朝阳升起。 阳光穿过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霁云诗会每三年举行一次，而举行的地点便在建安城百里外的一个叫做博望山庄的地方。 而山庄的主人便是霁云书院的三位大儒其中之一。 施子正。 此人十分爱好诗词，但跟另外两位大儒不同，他虽然身为霁云书院的大儒，但并不经常呆在书院内，门下也没有任何门生。 整个书院三百来号人，除了慕容晴是院长的门生之外，其余儒生皆拜在另外两位大儒门下。 时至今日。 山庄内已经聚集了不少才子。 对于他们来说，诗会上不论是作诗想展露风采也好，还是来此观光交流，结交好友，都是个很好的机会。 即便是慕容晴，同样对诗会十分看重。 毕竟这是她出书院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儿，跟她修行浩然气可是有着绝对的关系！ 想要成为四品儒生，最为关键的就是能否将明义堂的这些学生教出个名堂！ 曹炜的出现就让她十分欣喜。 可现在。 整个明义堂也仅仅就只有曹炜缺席，其他的人基本上来此就是过来见见世面，根本比不上那些各地才子，甚至连其余六堂的监生比之他们都要强上不少！ 根本就没啥希望能够引人侧目。 “原来这就是博望山庄！” 明义堂的那些同窗看着周围的风景，大为赞叹。 慕容晴看了眼身后众人，脸上尽是忧愁之色。 经过他的发现，除了那名叫做何觅清的学生略显稳重之后，似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作诗天赋。 她顿住了脚步，对着众人说道：“今日大家可以随意参观，夜里回到刚才安排的住处，切记千万要注意安全，明日我便会带何觅清参加诗会，你们到时候就在行廊观光即可。” 众人纷纷拱手：“学生谨记在心。” 慕容晴微微颔首，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郭贾与何觅清的身上：“大家各自去吧，郭贾与何觅清随我来。” 郭贾先是一愣，随后与何觅清连忙跟上了慕容晴。 三人行至行廊中，慕容晴这才回过头，看着郭贾：“曹炜现在是什么情况？” “炜哥他……” 郭贾略显犹豫，想了想又说道：“炜哥应该是会来的！” “哎……” 慕容晴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才刚听到消息，这次诗会，师叔今年其实是想收弟子的，若是曹炜不来的话，实在可惜！” “收弟子？意思就是炜哥他有机会拜入书院？” 郭贾知道曹炜想拜入书院，如今听到有机会，整个人也都振奋了起来，连忙说道：“不行，先生我得先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炜哥，炜哥定然会来的！” “算了。” 慕容晴神色中略有失望：“昨日我已经跟他说过，只要他考上了状元，同样有这个机会，是他自己不务正业，而且既然没有准备，这次诗会被看中的几率也很小！” 在她看来。 曹炜如今像是在自暴自弃。 明明诗作的不错，稍微准备一些，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拜入施子正的门下！ 而且对考状元这件事儿，她也看出来曹炜似乎也没有什么信心。 到底是为什么？ “先生，其实……” 郭贾吞了吞口水：“其实先生误会炜哥了，炜哥不是这样的人，他肯定是有什么难处，所以才会这样！” 话音落下，站在郭贾身旁始终不动声色的何觅清也缓缓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 慕容晴闻言，这才将目光看向了何觅清：“虽然不知道你作诗如何，但我看你与他们不同，应是稳重之人，晚点我在教你些东西，明天尽量参与参与。” “晚上教？” 郭贾将目光瞥向了何觅清，如临大敌。 在他心中，慕容晴应该单独教他的炜哥才对，怎么能让这沉闷的小子给占了便宜？ 可来不及他发话，王远的声音却是忽然响起。 “先生，我王某也是明义堂的监生，先生难道把我给忘了么？” 三人齐齐将目光看向了王远，王远此刻正身着白色长衫，有着依稀可见的云纹图案，特别是那衣领处还绣有金丝，无不展现着其高贵。 跟监生的襕杉性质相同，此乃书院儒生的专属服饰。 慕容晴眉头微蹙：“王远，你身为书院儒生，应以儒生身份参加诗会，这跟我明义堂又何关系？” 王远反而笑道：“晴儿，倘若我以未婚夫的身份参加诗会，那又当如何？” “不要脸！” 郭贾瞬间就站了出来，指着王远骂道：“你就是趁炜哥不在欺负先生，倘若炜哥在此定然要将你骂个狗血淋头！” 王远冷哼道：“即便曹炜在此又当如何？不过一介寒门子弟，在国子监内或许他还可以仗着规矩说话，但是在这国子监外，他曹炜算得了什么？！” “王远！” 慕容晴不由的嗔怒，随后说道：“你休要胡言乱语，那不过是我爹开个玩笑罢了，我对你可从来没有什么感觉，还请你以后不要以此身份自称！” 王远双手抱拳：“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慕容大人与吾父指腹为婚，还有岳王作证，岂能是开玩笑就此了事？待明年的时候，你就是我王远的妻子了。” “不可能，我的亲事由我自行决定！” 慕容晴面露怒色，直接转过了身子，看都没看王远一眼。 “先生，你……” 郭贾恶狠狠地将目光看向了王远：“你屡次欺负先生，等我去把炜哥喊来，有你好看的！” “呵呵，就凭曹炜？” 王远冷笑道：“此人只怕是害怕自己作不出来，所以才故意逃避的吧？就这种人，又有何惧？” 郭贾将头看向了身旁始终不动声色的何觅清，问道：“何兄，当初是那条狗在我们明义堂学舍前被我炜哥教训，好像就是这个叫王远的吧？” “郭贾，你！” 王远顿时恼羞成怒，忿忿地说道：“好好好，如今就连你这种货色也敢对我如此不敬，我迟早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他便挥了挥长袖，转身离去。 郭贾也摸了摸鼻头，脸上颇有不服：“要是炜哥在，那绝对能把你给骂哭！” 说罢。 他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何觅清：“何兄，你怎么也不说他两句？” 何觅清闻言，依旧没有回答，反而是自顾的转过了身子，直接离开了长廊。 “奇奇怪怪。” 郭贾挠了挠后脑勺，但他随后又想到了方才慕容晴所言，还有这王远的嚣张模样，心中颇为不快。 他走到了慕容晴的跟前，安慰道： “先生别生气，我准备回建安城，这次就算是绑，也要把炜哥绑过来！” “我没有生气。” 慕容晴摇了摇头，随后忍不住长叹道： “提前未有准备，即便是他来了，恐怕也……” 郭贾见状，连忙说道：“先生，事在人为，我相信炜哥的实力，定然会被大儒看重！” 话音落下，郭贾也离开了行廊，朝着山庄外赶去。 慕容晴连忙喊住了他：“等等，我还有件事要你告知曹炜！” “什么事儿？”郭贾反问。 慕容晴看了看四周，随后便细声地说道：“关于这次诗会，其实是有命题的，你若是见到了他定要他准备好！” “还有这种事！” 郭贾双眼一亮：“先生快说，我定然会让炜哥准备好！” 与此同时。 百里外，国子监内。 曹炜看着空荡荡的学舍陷入了沉思。 “难道都已经出发了？” 为了给李若岚准备好吃的喝的，他忙碌了许久，直到现在有空回到国子监。 却不料此时的国子监内空无一人，甚至另外几堂也都没有熟悉的身影。 “嘶，看来得去问问别人，这诗会在哪儿开……” 想到这儿，曹炜便转过身，便朝着祭酒徐大人的书房方向走去。 恰好此时。 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面前的不远处，当那人转过身来，他发现此人正是当初报名时给他发襕杉的那名官员。 后来才知道这位正是国子监监丞，杨淮。 “杨大人！”曹炜快步上前行了一礼。 “哦？原来是曹会元！”杨淮面露讶色：“咦，你没去参加诗会？” “这两天染了风寒，才刚刚好，故而……” “原来如此。” 杨淮微微颔首，随后便说道：“他们已经去了博望山庄，自城南外百里便是！” “还要出城？” 曹炜有些愕然：“杨大人，难道所有人都去参加诗会了吗？” “不错，明日我也会去，还有礼部尚书慕容大人也应邀，同样是明日前去参加诗会，若是你去的话，明日可随我同行，毕竟最近妖患四起，就连城中也出了些事儿，你独自前往有些危险。” “学生正有此意，此番多谢大人了！”曹炜抱拳言谢。 杨淮却是笑了笑：“无妨，你乃是此次寒门的希望，若是不去看看，实在是可惜，即便无法比过他们，也算是见见世面，说不定有机会被大儒提点。” 曹炜微笑道：“但愿如此，看来杨大人也有不少故事。” “杨某不过也是与你一样，从寒门挣扎出来的罢了，只不过我当初会试可没有曹会元你那么厉害，倘若殿试保持下来，哪里是我这小小监丞能比？” “大人谬赞，那学生就先回去了，明日我在此等候大人。” “好。” 杨淮点头，曹炜也准备离开此地。 然而这个时候他似乎又想起了一件大事儿，连忙回过头，杨淮此刻并未走远。 他连忙喊道：“杨大人还请留步，不知学生可否再领两套襕杉？” 第三十六章 霁云诗会正式开始！ 次日辰时。 博望山庄中便已经又不少的才子聚集在了湖边凉亭。 凉亭与行廊连成一片，矗立在湖畔。 凉亭很大，亭中一名女子身披紫色纱衣，正位于亭中抚琴，葱葱玉指缓缓波动，悠扬的琴声四散开来。 此女身躯妙曼，脸上还遮有轻纱，尤其是那一头乌亮的秀发，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而在他的面前，正摆放着数十张木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 亭中已经陆陆续续地聚集了不少人，基本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其他那些监生与随行之人，都正在不远处那连接着凉亭的行廊周围观光。 此处才子颇多，基本也都是名门望族，交流起来自然就是不停的扯关系，对此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毕竟诗会除了作诗，最重要的还是交流。 但其中最为格格不入的人却是那位崔太师之子，崔哲。 崔哲为人恬静，正独自坐在亭中听曲，不论是谁来打招呼也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再深入交谈。 反倒是王远，基本上见到一个人便是笑着打起了招呼，跟崔哲比起来俨然就是两个不同的性格。 “王兄，岳王可是你的叔父，我家里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儿，恐怕得劳烦王兄帮帮忙了……” “区区小事，你就放心吧。” 王远边攀谈着，边时不时将目光瞥向那不远处的慕容晴。 虽然慕容晴相貌不错，人也十分文静，但此刻并没有什么人会去上前攀谈，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王远与慕容晴的关系。 他们可不想得罪王远。 王远的大伯便是岳王，而岳王身为大离最大的藩王，手中可是握有数十万兵权，而且岳王膝下无子，自然将王远也当做亲生儿子看来！ 虽不叫世子，但实际却又与世子无异。 此时王远的目光正望着慕容晴。 慕容晴此刻正在与何觅清站在一块，相比起何觅清的面色平静，慕容晴却是显得忐忑不安。 她觉得，曹炜只要听到了昨日的消息，必然会来此。 但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即便是郭贾，也没有回来。 正常来说，从此处回建安城根本不需要多久，十几个时辰完全足够。 但现在人都已经到齐了，曹炜还没有来…… 难道，他真的不想拜入书院了？ “晴儿。” 讨厌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慕容晴更是变得紧张了起来。 不知为何。 她就是很讨厌王远，更别说是在人这么多的地方这样喊她。 只是这声晴儿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王远看到慕容晴乱了阵脚，不由得说道：“诗会快开始了，你难道还在等那个废物？” “与你有何关系？” 慕容晴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王远见状，却是笑呵呵地说道：“如今妖患四起，昨日我听闻那郭贾独自回建安，虽有贡士身份，但无浩然正气护体，只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 慕容晴顿时心里一紧，但此刻王远已经背过了身。 “诸位。” 忽然一道如涓涓泉水般美妙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那抚琴的女子缓缓站起身子，对着众人微微欠身：“诗会已经开始，诸位可以开始作诗，家父稍后便到。” “家父？” “难道她便是施荻姑娘？” “本来只是听说，没想到居然就这样看到了！” “这等气质，不愧是大儒的女儿，恐怕面纱下也是天仙之貌！” 面对众人的言语，施荻反而是笑吟吟地说道：“此次诗会与往日不同，是由家父命题，诸位请先以这博望湖作诗一首。” “不好意思，付某最为擅长的便是此题。” 其中一名书生便轻摇着折扇，缓步走到了施荻的跟前，行了一礼，道： “水光山色两相宜，湖上人家柳下池。一曲清歌归去晚，月明犹自弄涟漪。” 话音落下。 相熟之人纷纷拍手叫好，特别是行廊那些观光的人，听到此诗这才知道他们与亭中之人到底有多大的区别。 但此刻。 施荻却是微笑着说道：“请公子动笔写下来，暂且留于此处，稍后我也好将交由父亲鉴赏。” “果然如此！” 此时众人纷纷反应了过来。 往年诗会没有命题，基本上都是文人雅士自由发挥，用诗词交流罢了。 倘若是有好的诗词，最多也就是被施子正指点些许便是大善。 本来只是小道消息。 如今听到施荻刚才所说的话，大致可以断定这回施子是真的要收弟子了！ 拜入大儒门下，进入书院本就很难。 更何况。 这位大儒可是从未收过什么弟子，名望同样是三位大儒中最高的存在。 倘若能够拜入其门下，是何等的殊荣？ “当然，诸位也可以继续交流，若有好诗好词可以先交到我这儿来。” 施荻说罢，整个场面立刻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可是拜入大儒门下的机会，刚才那些谈笑风生的人也都纷纷寻得桌案，开始动笔书写了起来。 “晴儿，你倒是让我看看，这位何兄到底有几斤几两。还有晴儿你可千万不要代笔，你作诗的风格我都清楚，若是让院长知晓此事，恐怕适得其反。” 王远知道慕容晴为何看重诗会。 他笑着看了眼慕容晴身旁的何觅清，随后便自顾的走到了人群中，开始看起了他人作诗。 毕竟来此的儒生并不多，而且现在大部分也都没有来此，而是正在与施子正他们沟通，他们虽然都有着各自的师父，但施子正作为书院的大儒，自然也会不吝赐教，根本没时间来此。 也就王远，慕容晴在哪儿，他便要跟着去哪儿。 “哼，别管他！” 慕容晴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带着何觅清寻得处无人的桌案，开始指点了起来。 她心里很急。 因为她知道此番命题诗只有三种。 第一种是以博望湖命题，第二种是以读书人命题，第三种便是以国命题！ 这个消息他昨日告诉了郭贾。 他很想让曹炜来此，说不定知道了命题之后，稍作准备就有机会被看重！ 但直到现在，曹炜居然还没有来！ 可就在此时，施荻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片湖中水，清泠不可名。谁知千载后，犹有读书声。” 施荻此刻正拿着一篇诗句，开始读了起来，随后便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崔哲。 “崔公子这首五言绝句珠圆玉润，倒是难得的佳作，比之方才那位付公子，倒是多了些别样的意境。” “施姑娘过奖！” 崔哲十分礼貌的行了一礼，随后便退了几步。 施荻微微颔首，随后便招了招手，长廊中便走过来一名婢女。 “将此诗作交给父亲。” 施荻声音不大，但是在众人耳中听来却是震耳发聩。 她桌案上压了不少人所作的诗，但唯独崔哲的诗被单独拿走！ 由此可见，崔哲的希望很大！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崔哲，纷纷上前道喜。 但慕容晴却也是叹了口气。 光听刚才崔哲所作的那首诗，这崔哲明显是知道此次命题的。 不过以崔太师的能力，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想到这儿，慕容晴更加着急了起来。 …… 与此同时。 几辆马车缓缓地从建安城中驶出，其中排头的便是慕容符所乘。 对于爱好诗词的慕容符来说，即便不被邀请，这诗会也没有任何不去的道理。 虽然时间有些赶。 但身为礼部尚书，去晚了些倒也无所谓，他又不可能前去跟那些晚辈打成一片，基本上是等所有的诗词出来之后，再去稍作指点。 马车内，慕容符正闭目养神，脑海里尽是慕容晴这几天那闷闷不乐模样。 “这个臭小子！” 慕容符露出了不恙之色，随后便掀开了车帘，对着车外正在骑马同行一名官员，问道：“听说那个曹炜在队伍的后头？” 那官员闻言，拱手回道：“回大人，曹炜正与杨大人同行一辆马车，正跟在后头。” “哼！” 慕容符不由地冷哼一声。 本来经过上次烟花楼的事情，他对曹炜的印象也还算不错。 但最近几天，他发现他的宝贝女儿居然就是因为曹炜拒绝参加诗会，整日都闷闷不乐，特别是昨日，似乎还哭红了眼眶！ 不只如此。 前几日他的女儿还就为了这个曹炜，整天烦着他要将这入霁云书院的举荐资格给曹炜！ 倘若不是女儿闹得他不可开交，他万万不可能松口说曹炜考上状元就给！ 他心中多少对曹炜还是有些怨愤。 慕容晴在他的心中，真的就是握在手中怕碎了，含在口中生怕化了！ 可是这个曹炜却是让自己的女儿一再烦恼，甚至还连连对他这个父亲施压！ 对他来说，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法接受！ 实话实说，曹炜诗作的还行，也算是个不错的苗子，但也就仅此而已。 毕竟是寒门子弟，即便考中会元，也不代表作诗能有多好！ 以曹炜上次在青楼做诗的水准，虽然可以参加诗会，但也就跟那些普通的世家才子没什么区别。 想要借此入施子正的门下，根本就是妄想！ 他想不通，为什么就仅仅因为曹炜送了瓶香水，就让自家女儿心生愧疚，居然想要为曹炜争取举荐资格！ 即便是曹炜加入了书院，次年若是因为修行不合格，自然而然就会被除名！ 倒不如将这机会送给朝中其他重臣，也好让对方欠个人情！ 不管怎么来说，将这个珍贵的机会给个毫无作用的人好处要多得多！ 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够救命！ 区区香水，又有什么用？！ “这丫头，终究是涉世未深啊！” 慕容符深呼出一口气，脸上略显郁悒，随后再次打开了车帘，对着外面的官员说道： “去，让曹炜现在作首诗，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博望山庄，也好让他知难而退，别什么人都一个劲的往书院里面钻！免得到时候晴儿说我不给这小子机会！” “遵命！” 第三十七章 曹会元的好友到底是谁？ “让我现在作诗？” 马车中。 曹炜接过了那礼部官员送来的笔墨。 杨淮见此，笑着说道：“应该是怕你赶不上，所以慕容大人想让你现在作诗，然后用轻骑送过去。” 曹炜微微颔首：“那这么说来，慕容大人倒是个好人。” “大人应该是考虑到了慕容小姐，毕竟书院也是需要定期考核，此事看似简单，其实对慕容小姐来说却是有利于晋升四品儒生。” “嗯。” 曹炜深吸了一口气，难怪慕容晴会让他去参加诗会。 原来是跟她绩效考核有着关系！ 看来这书院也并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恐怕还有不少的任务需要完成。 但不管怎样。 慕容晴也帮他争取过举荐资格，虽然需要考上状元才能用上，但那也是因为慕容晴并不清楚他考不上的实情。 倘若知道他这个会元都是白嫖的，估计也不会这样说。 起码，慕容晴的出发点是好的。 看到曹炜在沉思。 杨淮便缓缓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在马车外等你，免得影响到你发挥。” 曹炜笑着拱了拱手：“本就是因为杨大人慷慨，所以学生才得幸与大人同乘马车，岂敢让大人移步。” “没影响？” “没有。” 曹炜摇了摇头。 现在他倒是不怕被人影响，毕竟诗词都是现成的。 只不过。 现在他很纠结，不知道用哪首诗词比较好？ “你是在想作哪种诗词？” “不错，也不知这诗会到底是怎样的诗会，是怎么个场景，又是以何为题？”曹炜露出了疑问。 “每年的诗会都在博望山庄的湖边凉亭中开办，整个过程也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期间会有人专门记录诗词，然后交到施子正的手上，能够获得施子正的提点，那便算作是惊艳。” 说到这里，杨淮摸了摸下巴，略有所思：“但我打听到的消息，只怕这次的诗会跟往年可不太一样，有人说这次可能有机会拜入施子正门下。” “有机会拜入大儒门下！” 曹炜顿时双眼一亮：“杨大人，这个消息可否确切？” “我也不过是听说而已，施子正作为书院三大儒者之一，其年轻时便作《博望赋》而闻名，得号博望先生，后被先帝看中，位居宰辅，但没过几年他便被先帝革职。” 曹炜疑问道：“被先帝革职？对外不是声称是他主动告老还乡嘛？” “非也。” 杨淮摆了摆手，继而说道：“施子正有报国之心，但却不懂为官之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让先帝也很难办，只能对外声称说是告老还乡，也并未有其他处罚。” “得罪人？得罪了谁？”曹炜连忙问道。 “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也正是如此，最终受邀加入书院，步入大儒境界，倒是因祸得福，倘若再有突破，施子正以后恐怕会由诗词入圣也说不定！” “由诗词入圣！” 曹炜不禁砸了砸嘴。 虽然三大儒者比霁云书院的半圣院长是稍微差了点，但好歹也是大儒啊！ 更何况此人还有机会由诗入圣！ 若是写诗能够拜入这施子正的门下，还需要什么举荐？ 还需要考什么状元？ 考状元可要比当文抄公要难得多啊！ 提起诗词，那他的脑子有名的诗句可是多如牛毛！ 念及此处。 曹炜淡然一笑：“既然写诗能够有机会拜入门下，那倒是简单不少！” “简单？！” 杨淮面露惊疑：“施子活了六十多年从来没收过任何门生，只是收养了一个女儿而已。虽说这次有可能会收徒，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你若是能够受到提点慕容小姐也应该是相当满意了，至于这拜入门下，还是别想那么多吧……” “稍作提点？” 曹炜笑着摇了摇头。 提点他自己作的诗词也就罢了，但这次他可不准备自己写。 既然有了机会。 那必然得拿出他脑海里压箱底的那些诗词！ 毕竟有机会入书院，必须争取啊！ 想到这儿，曹炜便开始闭目养神，脑海里正在思考着到底要写哪首诗词送过去。 杨淮紧盯着曹炜。 倒不是他看不起曹炜，毕竟同为寒门出身，他对曹炜也同样抱有希望。 但刚才曹炜说简单这两个字却是让他无法理解。 他现在倒是想看看曹炜到底能作出什么样的诗，居然还有资格说简单！ “到底写什么呢……” 曹炜缓缓睁开了双眼。 本来只是想着帮慕容晴一把，随便抄点也能够力压众人！ 但现在既然大儒都要收门生了，自然不能随意！ 最好是投其所好！ 想到这儿，曹炜便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刚写完，曹炜便皱了皱眉头：“好像也有些不对……” 虽然这诗句的确无敌，也很适合施子正被革职，但那前面的“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还有那后面的“云横秦岭家何在？”都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地方！ 还需要改！ 改的话，却又没有原本的那种感觉了！ 更何况，现在施子正虽然被革职，但明显过的也不是这种苦难生活。 而且到底是否替君忧愁还不知道！ 不行不行！ 想到这儿，他便将手上的宣纸给搓成了团，继续思考着。 但此刻。 正坐在身旁的杨淮的心里却是猛然一震，快速的将那纸团给拿在了手中，心中细细品味着：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就在杨淮细细品味之时，曹炜并没理会杨淮，而是在继续在纸上写着：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还是不行！” 曹炜再次皱了皱眉头，将九江两字涂掉之后，随手将其扔在了一边。 实在是太假！ 这首诗写的是听到好友被贬，而且距离施子正被革职的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若是硬要解释，那便是说是刚从杨淮这里听到的消息！ 想要找到跟施子正相关的境遇，那还真是难！ 主要是这施子正的境遇跟他记忆中的那些贬谪诗不同。 而且这首诗要改的话，地名同样要改。 但这施子正的博望山庄距离京城那么近，太扯淡…… 那施子正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呢？ 正在曹炜思考之时，杨淮这才平复心情，再次伸手将刚才曹炜所写的诗句拿在了手中。 然而就在这时，曹炜却是偏过头：“杨大人！” 杨淮忽然一惊：“啊？怎么了？” 曹炜面露歉意，拱手道：“要不……杨大人还是出去会儿吧，我这的确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杨淮闻言，连忙答应：“好……好好好，我出去，曹会元你尽管好好发挥，我看好你！” 话音落下，杨淮便钻出了马车，并让那马夫将速度也稍微放缓了些许。 出去之后，杨淮便连忙拿出了第二张宣纸，呢喃道：“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瞬间，他刚平复些许的心情再次变得震惊了起来。 “此诗以景衬情，尽显悲凉……” “难道他有好友被贬？” “不过这位好友到底被贬到了哪儿？” 他看着那被涂掉的两个字，心里如同蚂蚁在爬，他很想进去问问曹炜此人到底被贬到了哪儿。 但他看了看身后，终究还是忍住了。 第三十八章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马车内，曹炜再次扔掉了两张宣纸。 他想破了头皮，这些诗词自然都是千古绝唱，但他总觉得并不适合这施子正的平生。 如今，宣纸也只剩下了一张。 “施子正被革职后多年来都居住在博望山庄，还成为了大儒，按理说应该是有着自己心境上的变化……” “倒不如写就心境！” 然而这个时候。 杨淮的声音也从外面传来：“曹会元，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慕容大人派人来催了……” “知道了！” 曹炜回了一声，脑海中继续运转着。 主要写心境的话…… “有了！” 曹炜嘴角微翘，看着面前那最后张宣纸，呼出一口浊气，提笔就写。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放下笔杆。 曹炜轻轻地在纸上吹了口气，脸上也终于是露出了满意地神色。 “有这首词作为敲门砖，应当适合！” 这个时候，杨淮也已经忍不住心里的疑问，连忙钻进了马车内，看到曹炜手上正拿着副词，心中好奇不已：“可否让我看看？” 曹炜闻言，并未多说。 他直接将手中的词交到了杨淮的手中。 目光扫过，杨淮也缓缓闭起了双目，似乎正在感受着什么，随后猛然睁开双眼： “此等意境……” 他用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曹炜，此刻的曹炜似乎并不只是像个国子监的监生。 倒是更像一个因为获罪被贬的朝臣，内心充满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因为词中描绘出的各个景象从而超脱自我！ “这……这这！” 杨淮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再加上方才曹炜写的那几句诗，他的心中更是震惊无比。 好友被贬谪的悲情，为圣上除弊事那无怨无悔、甘愿奉献的精神！ 难道这位好友曾伴圣上左右？ 那必然是朝中重臣啊！ 曹炜…… 到底有什么关系？ “杨大人？” 曹炜微微蹙眉：“杨大人不是说慕容大人派人来催吗，若是迟了……” “若是迟了，损失大矣！” 杨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出去之时还不忘将曹炜刚才仍在座位上的两张宣纸也连忙放入了怀中。 曹炜见状，连忙呼道：“杨大人，方才那些诗可不算……” “我知道，送过去的是这首词，另外几首诗句我自己留着收藏！” 杨淮说罢，便连忙喊来了那名礼部官员。 他将纸小心对折，随后便恋恋不舍的将其交到了那官员的手中，叮嘱道： “可要好生护着，待会儿若是下雨可千万别打湿了！” 官员只是“嗯”了一声，随即便接过了词，骑着马朝着慕容符所在的马车走去。 “慕容大人，听杨大人的口气，那曹炜似乎是作了很重要的词，您要不要过目？” 话音落下。 马车的帘幕被慕容符打开。 他微微瞥了一眼便摆了摆手：“就这点时间，他能作什么词？不用过目了，你直接先行送过去，将其交到我女儿的手里就是，能否示众就由她自己评判。” “是！”那官员连忙拱手，正准备离去。 “慢着！” 慕容符再次喊住了他，继而说道：“待会儿到山庄我会直接去见施子正，你顺便告诉晴儿，就说为父已经给过曹炜机会了，以后别让她再提举荐资格之事！” “卑职遵命！” 说罢，那官员便将词放入了怀中，扬鞭而去。 慕容符见状，不禁侧过头看了看后面曹炜所在的马车，不禁冷哼了一声，随后又回到了马车中，幽幽的叹了口气： “经过这次，晴儿应该能够有所成长，起码得知道并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去付出啊……” 然而他并不知道。 此时在他身后的马车内，杨淮此刻是激动万分。 现在的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曹炜能说那简单二字。 原来人家本身就有这个资格！ 随便想几首便是这种程度的诗，已然堪比施子正诗集中的绝句！ 倘若时间充足些许…… 嘶…… 杨淮的脑子现在已经无法再正常思考，看向曹炜的神情再也不是抱有些许希望，反而是带有膜拜的意思。 至少就那词中心境，起码证明曹炜所做的诗词已经不弱于施子正！ 即便有人买诗词拿来抄，那也绝对不会是这种水准的存在！ 至少。 在他杨淮的心里就是如此认为！ 但同样的，他不知道为何曹炜居然还有如此心境，心中更是对那位被贬的好友好奇不已。 他死死地盯着曹炜：“曹会元，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境，难道就是受你的那位好友，哦不，那位大人的影响？” 曹炜万万没想到，这个无中生友是杨淮提出来的。 不过对此，曹炜也并不意外。 毕竟刚才写的诗句已经被杨淮都给收了起来，似乎看样子并不打算还给他。 不过按照刚才所写的诗句内容来看，理解成这样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看到曹炜发愣。 杨淮叹了口气：“杨某入京十余年，曾经也有好友被贬，如今生活多不如意，但我还是想知道，曹会元的这位好友到底是哪位达人，曾经官居何职，现在又何处为官？” “呃……” 曹炜略显犹豫，随后便解释道：“曹某今年堪堪十九，见过的大人也不过就几位而已，如今为官者大都比我年长，曹某何德何能与他们称友？只不过与他们是神交而已……” “这么说也对……” 杨淮闻言，也表示认同：“不对，他们？难道是好几位？” 曹炜笑着回道：“杨大人不必追问，我即便是说了，杨大人也找不到他们。” “哎，本想见见此人” 杨淮脸上尽显失望之色，如今也知道曹炜并不打算告诉他，否则刚才其中一首诗上写的被贬地点又怎么会被擦掉？ 不过想到曹炜曾经的好友很有可能是朝中重臣，他也只好放弃了追问，转而问道： “曹会元，倘若有天我若是被贬离了京城，曹会元可否也为杨某作首诗词？” “？？？” “杨某虽然官阶不高，但身在官场，总有大意之时啊，此事从我为官起初之时便能想到。”杨淮无奈的摇了摇头。 “呃……” 曹炜先是一愣，随后便笑着回道：“当然可以。” “多谢！” 杨淮对着曹炜行了一礼，他本来就对曹炜十分看好，如今发现了曹炜的真实实力，自然会更加恭谨。 “此番曹会元所作的词若是到了博望山庄，必然能够惊艳众人，成功拜入施子正的门下！” 说到这儿，杨淮又继而改口：“不对，施子正也有可能不会收曹会元为门生！” 曹炜瞬间脸色骤变：“为什么？” 杨淮这时面露认真：“因为杨某忽然觉得，施子正似乎有些不配当曹会元的师长！” “嘶……” 曹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第三十九章 霁云诗会的真实目的！ 博望山庄，湖边凉亭。 所有人依旧在热火朝天的作诗作词，但自从崔哲的诗被送过去之后，便再也没有第二位有如此待遇，依旧都被压在了施荻的桌案前。 “一曲清歌酒百杯，人生何事不徘徊。湖光潋滟新荷出，山色空蒙细雨来。” “山远近，水纵横，几回吟眺若为情。西风吹醒黄粱梦，依旧沧波照影清。” 施荻嘴里念念有词，虽然这些个诗词都写的还算可以，但距离让他父亲过目，那还是差了些许。 于是她再次开口，对着所有人说道：“既然如此，诸位可以再以读书人为题作诗词。” “读书人！” “这个倒是简单！”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崔公子所作的诗能够被送走，原来这命题……” “嘘，你不要命了，就算知道你也不能说出来！” 众人纷纷收起神色，此番都没有贸然动笔。 既然都知道崔哲是因为知道了命题，倒不如等崔哲先作，他们再去动笔！ “先是湖景，如今又写读书人，那么这最后这个命题到底是什么呢？” 虽然个个都面有所思，但实际上他们正在等那崔哲动笔。 只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崔哲到现在依旧没有动笔，看来很显然也知道了其他人所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那原本按兵不动的慕容晴手中却是拿着一首词，叹道：“就这样吧。” 慕容晴的动作自然是吸引人的，特别是王远。 王远见状，再次走到了慕容晴的跟前，瞟了一眼词，问道：“晴儿，这首词不是你所作的吧？” “与你何干？” 慕容晴眉头一挑，随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地走到了施荻的面前，将那副词交到了施荻的手上。 即便是崔哲也不禁将目光望了过来，但脸上并没有太多变化。 施荻接过词，随后便对着慕容晴微微颔首，知道施荻很有才华，慕容晴也十分客气地回了一礼。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放在了施荻的身上。 只见施荻缓缓念道： “万里无云天宇清，读书报国是平生，不须惆怅说功名。自有胸中丘壑在，何妨笔底鬼神惊，人间富贵本虚荣。” “这词倒是不错！” “不对，除了读书之外，似乎……” 所有人都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句读书报国上面，纷纷面露恍然之色。 他们都不蠢，以慕容晴的身份说来，知道此题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很有可能这第三个命题便是写报国！ 有小到大，先是景，后是读书人，再是报效国家！ 霎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围绕读书报国开始谈论了起来。 这个时候，只有慕容晴抿了抿嘴，问道：“姐姐，这首词，不知可否……” 施荻不禁叹了口气，她看了眼慕容晴，随后又看了眼王远，他知道两人的关系，于是便说道：“妹妹，你且随我来。” “嗯？” 慕容晴虽然有些疑问，但同样是乖乖地跟着施荻走到了一边。 施荻比慕容晴年长两岁，身材也要比慕容晴高挑不少，俨然就是副姐姐的模样。 而且两人父亲关系不错，小时候也见过不少面。 只不过后来慕容晴拜入书院之后几乎就没下过山，两人的关系还是维持在年幼之时，这也是下山后两人头次见面。 “妹妹，姐姐虽然与你许久未见，但也知道这次诗会对妹妹来说有些重要，想来妹妹也应该知道这次诗会代表的是什么……” “呃。” 慕容晴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师叔是想收徒了，本来这次诗会我也没抱有信心，只不过因为我有个学生，他的确是有些天赋，所以当初才说要参加，毕竟我的学生若是得师叔指点，也开心……” 施荻无奈地摇了摇头，脸颊略微有些红晕：“其实这些我都知道，但不瞒妹妹，此番诗会不仅仅是父亲想收徒，父亲也是为了择婿。” “啊？” 慕容晴有些惊愕：“师叔没说这件事儿啊，只是说了……” 说到这，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众人，发现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就连那王远此刻也只是在桌案前看着她方才加上去的那首词。 “只是说这次要收徒，可没说要给姐姐择婿……” “既是徒，也是婿。” 施荻缓缓叹了口气：“再过会儿，此事便有定论，我对来此参加诗会的人都有分析过，也就只有那位比较适合我……” 透过施荻的眼神，慕容晴这才恍然：“姐姐你说的是崔哲？” 施荻微微颔首：“其实不论是作诗词还是为人处世，这位崔公子虽然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完美，但也比之他人强上不少。父亲让我筛选诗词，其实也是为了让我先挑选，再经过他认同才行。若是单论诗词，方才妹妹交来的诗词也可以交给我父亲，那作词之人是妹妹的学生，虽然为人看起来稳重，但姐姐对他并不……” “我懂了！” 慕容晴的小手拧在了一起：“看来是妹妹让姐姐感到为难了，不过妹妹只是想让师叔点评而已，大可以跟师叔讲清楚。” “妹妹……” 施荻眸子中略带犹豫：“妹妹你还是没懂，倘若我真的将这词交了上去，若是我父亲看中了的话，到时候可就由不得我了……” “啊……” 慕容晴轻咬着红唇。 她知道这种被安排亲事的苦楚，毕竟她与王远就是如此。 既然施荻都亲自跟她这么说了，孰轻孰重她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词就不要交上去吧……” “多谢妹妹！” 施荻面露歉意，将慕容晴的小手握在了手中，双眼笑着如同弯月一般，就连慕容晴也不禁看呆了。 施荻的美是纯粹的。 像这种既有才华，又有美貌的女子，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够配得上。 慕容晴心里也释然了，面露轻松：“既然如此，那待会儿我便先行离去，想来这会儿我爹也应该快到了。” “等我这边走完过场便去与妹妹好好聚聚！” “好！” 慕容晴笑着答应了施荻。 施荻回到桌案前，看了眼那站在面前的王远，问道：“王公子，不知有何请教？” 王远笑了笑：“没什么，只不过想看看，这副词到底能否入的了姑娘的眼界？” 施荻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面前的词压在了镇尺下。 王远见状，脸上布满了笑意，他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慕容晴，连忙跟了上去。 慕容晴看到王远来此，随即便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 只见一道身影档在了慕容晴的面前，并且还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涂有笔墨的宣纸，递到了慕容晴的面前： “慕容大人说，这是曹炜送来的诗词……” 第四十章 诗词到，众人惊！ “都到这时候了才送来？” “对，是曹炜在路上所作诗词，而且大人还说，是否公示全由小姐自行做主，这也是大人为了小姐，才给的那曹炜一次机会。” “路上所做，居然如此匆忙，难道郭贾没有提前告诉他？” 慕容晴叹了口气。 正常来说，以之前曹炜表现的水准，倘若在加上她的指点，或许还是有机会能够获得施子正点评的机会。 或许比刚才何觅清所作的诗词要稍微好上一点而已。 但说实在的，她知道了这次诗会的真是目的之后，曹炜所作的诗词到底如何也无关紧要了。 毕竟施荻面临的可是人生大事，像她这种机会以后还可以再找。 这时。 施荻的声音打断了慕容晴的思绪。 “少年心事何人会。读书报国终须在。一日不思量。十分无限伤。青春容易过。白发知多少。莫道老来慵。镜中双鬓蓬。” 施荻话音落下，众人再次将目光都看向了那正在桌案前的崔哲。 崔哲依旧是古今无波，倒是施荻却再次喊来了婢女，将这首词交到了婢女的手上。 “果然还是崔公子啊！” “是啊，除了崔公子之外，我们所有的诗词都被压住了。” “看来这次崔公子力压众人，已经毫无悬念了。” 众人纷纷感慨，但无人不服。 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诗词文采，他们都无法与崔哲比拟。 哪怕让他们提前知道命题，但除了崔哲之外，也任何人的诗词被单独送去。 施荻再次面带微笑地对着众人说道：“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诸位可还有诗词作品？” “没有了……” “崔公子的文采，今日我等也都见识到了！” “是啊，我等皆甘拜下风，就不必再继续献丑了。” 看到众人拱手，施荻的也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大家移步，准备……” “慢着！” 王远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纷纷回首看着王远，就连施荻与崔哲此时也将目光都放在了王远的身上。 王远微微一笑，随后便拱手对着众人说道：“这里还有份诗词未交，大家何不赏析一番？” 话音刚落，慕容晴瞬间面露不快：“王远，你想做什么？” 王远面带微笑，指了指那官员：“晴儿妹妹，既然诗词都送来了，何必藏着掖着，那曹炜可是今年会试的会元，倒不如让我等赏析一番？说不定也能被施荻姑娘看中呢？” 话刚说完。 人群中便立马就有人开始迎合。 “哦？难道王兄说的是那位曹会元所作的诗词？” 王远故作可惜，叹了口气：“不错，此人原本应该来诗会的，但不知为何，却是不敢来了，如今只能让人代送，实在是，哎……” 他知道曹炜的水平。 当初在青楼所著的诗句也还可以，但最关键的是当时的情景加分。 抛开那等风俗之地，根本就不算什么。 况且。 他刚听到这首诗词居然是曹炜在路上所作，恐怕是连正常水平都无法发挥出来！ 倘若慕容晴主动公示出来那倒还行，可现在看都不敢看，不就是担心曹炜丢人吗？ 越是如此，他越想将曹炜的诗词示众，好让曹炜在众人面前丢脸。 “既然王兄都这么说了，那倒是也可以看看，毕竟是寒门会元，说不定有什么惊喜！” “是啊是啊，这么说来我倒是很好奇这位叫曹炜的寒门会元了！” “只可惜此人胆小，我等皆是文人，岂会嘲笑他？” “这位兄台说得不错，诗会便是交流沟通为主，怎会因为诗词不佳而嘲笑他人？反而应该是激励才对！”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起哄，施荻也不禁眉头微蹙，他倒是没什么，毕竟只是浪费点时间。 即便写得够他父亲点评的水准，她也不可能将此交到她父亲的手上。 只不过。 现在慕容晴的神色却是十分难看。 因为王远的言论，就连原本在附近行廊中观景的监生也都纷纷将目光看向了这里。 说起曹炜。 他们可是比这些外地的公子哥可都要了解得多。 自然也很好奇这同为监生的曹炜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让王远如此关注。 反正是看热闹，他们自然不会嫌麻烦。 王远看到势头差不多，于是便对着那名前来送诗词的礼部官员行了一礼，道：“这位大人，可否将词交于王某鉴赏一番？” 那官员见状，自然略有犹豫。 慕容晴思考良久，最终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算了，他要看就给他看吧！” “好。” 那官员微微点头，随后便将那诗词交到了王远的手中。 “多谢大人！” 王远心满意足地行了一礼，随即便拿着那首词朝着施荻的跟前走去。 慕容晴看着王远的背影充满着鄙夷，随后她便转头，对着那送诗词的官员说道： “对了，如今我爹他们到了哪里？” “仅有十几里地，要不了多久便到山庄。” 慕容晴嘟囔着小嘴：“哎，我爹这个人就是喜欢摆架子，根本没有时间观念，过来估计就是为了赶个午饭吧？” 那官员略显尴尬，只好解释道：“其实，大人他每次诗会都是这个点儿到。” “算了，我也不多说了，免得他又要说我不懂他那所谓的为官之道。” 说到这儿。 慕容晴将目光看向了那人群中的王远，脸上也尽是纠结之色。 经过王远这么闹下去，曹炜待会儿若是跟着来了，只怕也是丢了脸！ 想到前些日子初次踏入学舍时曹炜帮她解围的画面。 她好歹也是曹炜的先生，当初曹炜能够帮她说话，但现在她却无法帮曹炜做什么，心里忽然萌生出了浓烈的愧疚感。 而如今的王远正在给其他人大肆宣扬曹炜考中会元之事，看似是在捧高曹炜，但倘若名不副实，只怕更容易遭人嘲笑。 不出意外。 待会儿王元也会按照规矩，将这诗词交给施荻来念。 “不行，不能让姐姐念出来。”慕容晴眉头紧锁，连忙快步走到了人群中。 王远见状，赶紧停下了对曹炜的吹嘘，转身将手中那还未打开的诗词直接放在了施荻的桌案前： “劳烦施姑娘品鉴品鉴这曹会元的著作！” 明明就几步，慕容晴并没有赶上，以她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直接喊话让施荻别去念。 避免尴尬，她只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停地在心里念叨着： “曹炜，先生对不起你……” 施荻也很聪明，她见到慕容晴的异常，心里似乎也有所察觉，只想着不管怎样，先看看再说。 倘若写的还可以，念出来也无妨，若是不堪入目，那边直接压在手底下便是。 毕竟慕容晴也给了她足够的面子，这对她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施姑娘，请念……” 身前王远的开口打断了施荻的思绪。 她只好缓缓端起诗词，美眸扫了过去，然而就在下一瞬，整个人心神一震，两条柳眉紧紧合拢，瞳孔猛缩。 “此等心境……” 第四十一章 倘若不交，此生难安！ 亭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施荻的身上。 即便是慕容晴，此刻也缓缓放下了双手，紧盯着施荻。 但此刻，施荻整个人都如同木头那般伫立在原地。 就连王远也心急如焚。 他的脑海里已经能想象到这诗词念出来后，众人对曹炜的嘲讽场面。 “施姑娘，你倒是念啊。” 施荻缓缓摇头，柳眉始终没能松开：“这首词，绝非常人能作，简直……” 看到施荻如此表情，王远却是轻笑道：“施姑娘，莫非这首词堪称垃圾，难以开口？” 众人闻言，皆忍俊不禁。 “王兄，你不是说这曹炜学富五车，文采斐然么，怎么所作诗词居然能让施姑娘念都念不出来！” “是啊，本来我还纳闷此人为何能够力压王兄与崔兄考中会元，恐怕也是投机取巧吧？” “极是极是，此人就连诗会都不敢来参加，看来他不来的确也是明智之举。” 慕容晴思绪也同样混乱，脸颊都有些微红。 个人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看向王远的目光中更是多了种憎恨，不禁指着王远呵斥道：“王远，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妹妹，你等等……” 王远还未回答，施荻却是忽然喊住了慕容晴。 此时她心中的震惊终于平静了些许，认真说道：“晴儿妹妹，我准备将这首词交给父亲。” “什么？！” 王远与慕容晴同时发问，用着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施荻。 就连其他众人也都停止了议论，不知道施荻此话到底是何用意。 难道这词不是差到无法开口？ 这时，即便是崔哲也不禁将目光瞥了过来。 “姐姐，你确定？” 慕容晴吞了吞口水。 比起他人，她心中则是更为惊讶。 因为她刚才知晓了这次诗会的目的，倘若诗词交到施子正的手中，那么就代表曹炜也有机会拜入施子正的门下，并且还有可能成为其女婿！ 施荻神色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慕容晴说道：“姐姐已经想好了，倘若这词不交的话，我此生都难以安心！” 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更是对这首词产生了无比的好奇。 到底是写的什么，居然能够让施荻说出这种话？ 但。 此刻最为心急的还是王远。 他意识到了不对，惴惴不安地问道：“施姑娘，这曹炜到底写的是什么词？” 有了王远的发问，其他人也都朝着施荻拱手问道： “对啊，到底是好是坏，我等愿洗耳恭听。” “施姑娘如此评价，我等皆在云里雾里，毕竟前面我们那么多人所作的诗词也没有被送去。” “施姑娘，倒不如念出来让我等见识见识！” 不仅他人。 慕容晴同样目露好奇，很想知道曹炜到底写的什么。 “好。” 施荻环视了周围一圈后，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手中的诗词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念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随着“晴”字的落下，全场寂静无声。 忽然。 微风拂面，亭檐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即便是那些站在行廊中观光的人群也都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亭中这奇怪的场面。 王远表情凝固。 他的神情上充满着复杂，有惊悸，有忧戚，但更多的是不解。 他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曹炜能够作出来的词！ 当然，不只是他。 即便坐在边上正在品茶的崔哲，手中举起的茶杯也迟迟没有放下，宛如定格在了那里。 原本的他古今无波，如今脸上也充满凝重。 无一例外。 在场所有人都在细细地品味着这首词。 能够来到此处的基本上都是读书人，即便作诗作词的水平参差不齐，但理解能力都不会差。 让他们感同身受不可能，但却能品析出这其中的心境。 忽然。 雨声打破了寂静。 细雨飘零，纷纷打在了绿叶之上。 不一会儿整个湖面也都泛起了白雾，湖水逐渐变得朦胧了起来。 终于，整个凉亭中也终于是出现了第一 王远双颊微微抽搐，嘴唇都在打颤。 身为儒生，他真的感受到了部分这词中的意境。 他不停地摇着头，始终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 这时。 第二个人声也随之出现。 “这首词，怎么能是他能写出来的……” 众人寻声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崔哲。 崔哲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茶杯，面露惘然。 紧接着。 整个场面瞬间火热，议论声四起。 “刚才这首词，真的是那曹炜可以作出来的么？” “天呐，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居然会有如此心境！” “王兄你说得果然没错，这曹会元不仅文采斐然，这心境也远超我等！” “是啊，若是此人在此，我付某定当要与其相交！” 除了赞叹，唯有赞叹，绝没有第二种言语。 毕竟刚才王远已经将曹炜捧到了一定的高度，倘若诗词没有接住，那后果自然是会遭到众人嘲讽。 但现在曹炜的这首词完全接住了他的吹捧！ 不对！ 不只是接住那么简单！ 根本远远不及曹炜表现出来的水准！ 什么会元？ 什么文采斐然？ 光是这首词所体现出来的水准，已经远远不是王远刚才所说的那么简单！ 毫不夸张的说。 倘若说这首词是大儒施子正写出来的，那也绝对毫无违和感！ 甚至来说，比起当初施子正名满天下的《博望赋》都不遑多让！ 看到众人如此。 慕容晴的心里思绪纷飞。 她既欣喜，但多少又有些幽怨的意思。 她知道曹炜是个好苗子，也很想让曹炜努力。 但曹炜之前的表现却让她十分失望。 可今日这首词送来之后，慕容晴彻底的震惊了。 原来，这才是曹炜的真实水平！ 即便是在马车上的急忙之作，都能写出这种水平的词。 那么试问全天下青年俊杰，还有几人能够在诗词这方面与曹炜媲美？ 难怪…… 难怪曹炜不愿意来诗会！ 原来不是害怕，不是不敢，也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事儿会耽误。 而是他根本就不屑于参加这种诗会！ 想到这儿。 慕容晴长舒了一口气，困扰在心中的疑惑也都瞬间解开。 但随即。 她便轻咬着红唇，忽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一般。 如此文采，如此心境！ 居然还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发现！ 若不是父亲慧眼识珠，给了曹炜一个机会，只怕这首词也到不了此处！ “哼，好你个曹炜，居然连先生都骗！” 第四十二章 这词，究竟是何人所作？！ 慕容晴涨红着脸。 忽觉眼眶忽然有些湿湿的。 说到底她的心情还是激动的，是替曹炜而开心的。 而这时。 施荻听到慕容晴所说的话后，心里同样充满着疑问。 她绕过桌案，走到了慕容晴的跟前，说道：“晴儿妹妹，就连你也不知道他的实力么？” “哎，我听过曹炜最近的诗作，就论寒门出身，他写得还算不错，可如今看来……” 慕容晴深深地叹了口气，俨然就是副受害者的模样。 “此人乃是麒麟之才，我想父亲一定会看中他。” 施荻目露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就如同刚才所说。 倘若因为私心而将曹炜的这首词压住，她做不到。 当年施子正离开朝堂，便收养了她作为女儿。 跟在施子正的身边，从小耳目濡染，对于施子正的心境不说完全了解，但也略知一二。 词中心境跟他父亲当年被革职后的心境可以说是相差不远。 就连她能够感觉，更别说是她的父亲！ 可以说，当年的施子正还没有能达到这词中的超然境界！ 但同样的。 慕容晴看向了施荻，小小的脑袋里突然又多了些问题。 按照刚才施荻所说择婿之事，能看出来她不仅仅看重文采，同样也看重模样长相与为人品性。 如今曹炜她就连见都没见过，也要将这首词交到施子正那里。 倘若曹炜长的头角生疮，施荻看到之后会不会后悔？ 她犹犹豫豫地将施荻拉到了一旁，细声问道：“姐姐，你见都没见过曹炜，你就不怕曹炜此人模样丑陋，甚至生活邋遢，还有那……” “妹妹！” 施荻无奈地看了眼慕容晴，虽然不知道慕容晴为何这么说，但她却是目露坚定： “此事我已经想好了。就词而言，此人的心境绝非常人，能写出如此心境的人必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稍后我会将词亲手送到父亲的面前！” “那就好！” 慕容晴忽然转而生笑，随即说道：“曹炜跟我爹爹同行，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你放心吧，曹炜长得颇为俊逸，甚至还喜欢整些小玩意儿，比如香水……” 说着。 她便从怀中取出了枚瓷瓶，正是当初曹炜送给她的香水。 “这就是你所说的香水？”施荻嗅了嗅面前的味道，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对啊，的确很奇妙，明明是水，却能够散发出蔷薇的香味。” “妹妹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想见见此人，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将这词交给父亲，他定然会喜欢。” 施荻收回了目光。 比起这些个小玩意，她更为喜爱的还是诗词。 她刚说完，便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远却是再次开口： “施姑娘，慢着。” 施荻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王远。 慕容晴与其他众人也都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王远，不知道王远又要说什么。 王远忽然嘴角微翘，脸上却是忽然变得轻松了起来，朝着施荻拱手道： “施姑娘，王某相信你能品出此词意境，但施姑娘难道没有考虑过，这首词是曹炜抄的么？” 这时。 局面再次转变。 虽有疑问，但并没有人再随着王远附和。 毕竟他们都不傻。 倘若真的是像王远说的是抄的。 那么到底是抄谁的？ 若是平常的诗会，有人买诗词去抄还有可能。 但谁敢在霁云书院，谁敢在博望山庄，在施子正面前去抄词？ 尽管很多人心有疑问，但也根本轮不到他们去说。 “王远！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慕容晴怒目而视，虽说这个词的确不是年轻人能够写出来的。 但他相信他爹。 毕竟这是他爹让曹炜送过来的，他爹怎么可能不看？ 明显就是王远在故意针对曹炜！ 王远冷哼道：“我不过是在说事实罢了，这首词非历经磨难者，又怎能有如此超脱境界，就凭曹炜，他行么？” 施荻闻言，心中同样不快。 她何尝看不出王远此人正是故意针对曹炜？ 于是她冷冷地说道：“既然王公子说此诗是抄的，那还请王公子拿出证据。” “我没有证据，但曹炜不是马上就要到了么，既然此诗是他随意所作，那到时候让他在作一首便是。” “既然没有证据，王公子此番倒是像在故意抹黑，词我会亲自交到父亲那里，他老人家自有定论！如今诗会结束，请诸位移步俭德堂稍作歇息，我会安排膳食招待。” 施荻说罢，便对着慕容晴说道：“妹妹，我们一起过去，父亲这会儿正在怡和堂讲课。” “好，反正我也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慕容晴白了王远一眼，随即跟着施荻离开了亭中。 博望山庄面积极大，四面环山，山中还有湖泊。 只不过偌大个山庄，除了施子正与施荻之外，只有女婢数人。 但即便如此，施子正依旧设有怡和堂这个学堂。 今日，借着霁云诗会，同样有不少儒生前来请教施子正，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爱好诗词的儒生，只是无缘拜入施子正门下而已。 虽然这些儒生都不是他的亲传门生，但作为书院大儒，还是得偶尔指点几句。 怡和堂中。 施子正端坐在正堂之上，而在堂下十几名儒生装扮的男子都在纷纷赏析着先前崔哲的两首诗词。 “先生，崔哲所作诗词颇为不错，比之我等也丝毫不遑多让……” “是啊，更何况我等皆比其年长几岁，几年前我也无法达到这个水准。” 随着几名儒生的开口，施子正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比起前几次诗会，崔哲的诗词的确算得上是不错。” 众儒生纷纷拱手，心中也都清楚不已。 不出意外的话，崔哲便能够成为眼前这位大儒的第一个正式门生，对此他们是羡慕不已。 施子正微微抬头，看了眼堂外，淡淡开口：“看来时辰差不多了，诗会已然结束，稍后慕容大人也会到此，诸位准备用午膳吧。” “多谢先生授课。” 施子正刚起身，众儒生纷纷拱手。 可就在这时，施荻与慕容晴两人却是来到了学堂外。 “父亲稍等！” 施子正闻言，顿住了身形。 其他儒生也同样纷纷回头望着门外的两女。 只见施荻深呼出了一口气，与慕容晴跨过了门槛，双手捧着曹炜的诗词，走到了堂前：“父亲，女儿这里还有一首词，望父亲过目！” “嗯。” 施子正神态舒适，也并未作更多疑问，再次坐了回去。 施荻见状，便走到桌案前，将诗词平铺在了施子正的面前。 施子正撇过胡须，将目光看向了诗词。 蓦地。 他怔了一下，急促地呼了一口气，深邃的眸子忽然明亮了起来。 他双手颤抖地捧起了面前的诗词，随后将目光看向了施荻，声音也变得有力了起来。 “荻儿，这词……究竟是何人所作？！” 第四十三章 此子有望以诗词入圣！ 施子正的心情激动不已。 他反复端详着面前的诗词，宛若是遇到了知音那般。 “作此词的人名叫曹炜，今年会试的会元，也是晴儿妹妹的门生。” 施荻认真地介绍着。 “曹炜？” 施子正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听到过。 随即，他便将目光看向了慕容晴。 慕容晴见状，连忙解释道：“师叔，就是晴儿昨日跟你提起过的那位……” “好好好……” 施子正连道三个好字，脸上尽是笑意，随后便问道：“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他现在正跟我爹爹同行，应该待会儿就到了！” “甚好……” 施子长舒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施荻的身上：“荻儿，既然你将这词送来，想必你心里应该也有答案了吧？” 施荻脸颊微微一红，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好。” 施子正十分满意：“此人出身寒门，能有此觉悟很不简单。” 此时。 堂下众人纷纷好奇不已。 没想到这首词居然能够得到施子正的赞赏。 紧接着，施子正便掸了掸袖袍，对着堂下众人说道：“此词，你们之间可传递观看，看能否感受到其中的心境。” “多谢先生。” 众人拜谢过后，施荻也将那词拿到了堂下，交到了其中一名儒生的手中。 纸张入手。 那儒生便扫了过去，随后吟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念罢。 诸多儒生正在细品。 而这时，施子正却是目露清明，笑着捋了捋胡子，开口道： “这首词的上阕写的风雨，代表了此人前半生的艰险磨难，却是依旧能够从容前行，不受风雨侵扰！” “而这下阕却是写出了他最为真实的感受，不论是何处境，依旧坦然面对，将挫折都当做了人生去品味，从而大彻大悟！” 施子正说罢，众儒生纷纷目露震惊。 不愧是大儒。 虽然他们也都能明白词中之意，但通过施子正嘴里说出来，他们的理解又变得更加深入。 现在他们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自己人生中最为艰险困苦的时候。 与方才亭中众人一样，全场依旧没有人发出声响。 但这时。 施子正却是开口问道：“你们是否正在想你们此生最为苦痛，最为艰难的时候？” 这个问题问到了他们的心坎上，众人纷纷拱手回是，就连施荻与慕容晴也都同样表示认同。 施子正见此，和煦地笑道：“这首词真正厉害之处便是此处，不论是谁明白词中之意后，他们都能够想到自身至暗之时。所以才能让人惊叹，引人反思。为何这个人能在遇到如此苦难的时刻却依旧洒脱？” 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慕容晴也同样是面露恍然之色。 不得不说。 大儒就是大儒，理解的能力远非他们这等儒生能够比拟的。 在他们代入自己的时候，施子正已然能够跳脱出来，超脱诗词本身去看待这首词。 但不可否认。 他们面对巨大磨难的时候，绝对做不到词中的率性与洒脱！ 只能说此子绝非常人！ 众儒生感慨不已。 “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等对于这位会元的经历倒是更为好奇了起来。” “每个人的境遇不同，但总会遇到此生最大的挫折，学生也想知道这位会元到底经历过什么。” 施子正笑了笑：“午膳之时，老夫定当询问，至少老夫遇挫之时，也无法做到如此心境，这点老夫自愧不如！” “父亲，难怪方才女儿看到这首词的时候也想了好久好久，只是有父亲照料，女儿并未经历过什么磨难，倒是脑海里想的全是父亲曾经的教导，所以觉得父亲定然能够感同身受。” 施荻说罢，慕容晴也同样开口。 “师叔，其实我也差不多，当时这首词出来的时候，整个诗会都没有了声音，应该都是在代入自己……” “呵呵……” 施子正笑着捋了捋胡子：“别说是你们，老夫方才同样是如此。” “那敢问师叔，这词……”慕容晴抿了抿嘴：“这词有没有可能是抄的？” “抄的？” 施子正有些意外，但略作思考之后，他便笑道：“你是他的先生，此话不应该出自你口才对，难道是有他人质疑？” “呃……” 慕容晴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是王远那家伙，他是故意针对曹炜！” “王远？” 施子正缓缓摇头：“是否是抄的，我方才已然给了你们答案，每个人经历不同，或大或小。对于世家贵族来说，或许扎破手指便最大的痛楚，但对于穷苦百姓来说，摔断了手，无法耕耘，痛楚同样是最大的。” “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或许每个人的遇到的事情不同，但也绝对能够找到那最为无法面对，无法接受的苦难。最终不同的是面对苦难时你的心境。” 慕容晴闻言，顿时觉得羞愧不已，连忙拱手作揖：“学生受教了。” “嗯。” 施子正和蔼的点点头：“老夫如今得遇此子，实乃老夫此生之幸，或许老夫这辈子无法完成的意愿，他倒是能够帮老夫实现……” 呼…… 即便那些儒生再如何镇定，听到此话他们也无法在保持原样。 众所周知。 施子正是有机会以诗词入圣的存在，自然也就是这位大儒此生的意愿。 如今施子正觉得曹炜已然能够继承其意志，那指的必然就是有望以诗词入圣！ 这是何其之高的评价？！ “父亲难得今日高兴，女儿现在就去准备膳食。” “老夫能收此徒，此生无憾矣。但也多亏了慕容大人，老夫稍后将会亲自去庄前相迎！” 施子正满面红光，将目光看向了慕容晴。 慕容晴同样是开心不已。 曹炜能够如愿的进入了书院拜入了大儒门下，而她也将要会受到院长的表扬。 多亏了曹炜！ 此刻，她心中对于曹炜除了感谢，也仅仅只剩下了感谢。 众人来不及拱手告退，堂外却是传来了阵阵爽朗的笑声。 “子正兄，我已经到了，何必劳烦您亲自出庄相迎呢？！” 第四十四章 曹某岂是觊觎美色之人？ 怡和堂前。 慕容符形单影只，曹炜还并不在他的身旁。 只见慕容符笑着踏入了怡和堂，朝着施子正连连拱手： “子正兄，方才下雨，路上不太好走所以才耽搁了些许，还请子正兄莫怪啊！” 施子正摆了摆手，满面红光：“贤弟，我怎么会怪罪于你，此番倒是要感谢你还来不及！” “嗯？” 慕容符有些错愕：“子正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待施子正回答。 慕容晴却是走到了他的跟前，连忙问道：“爹爹，曹炜他人呢？” 他听到曹炜两字，瞬间就皱起了眉头：“晴儿，以后你就少跟他来往，爹已经给了他机会，也算是仁至义尽！” “？？？” “这……”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慕容符，就连施子正也不由得面露疑惑。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慕容符有些奇怪，随后将目光落在了慕容晴的身上：“为父不是让人过来送诗词了吗，而且还让他给你带话，难道……” “父亲！” 慕容晴幽怨地看了她爹一眼，不禁挑了挑眉头，问道：“父亲，你该不会是没看过那曹炜写的词吧？” 慕容符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看？有什么好看的？为父说了，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最后帮了他，他跟那杨淮两个人磨磨蹭蹭的，得几时才到？” “咳咳……” 施子正咳了两声。 “子正兄，你这又怎么了？”慕容符是越来越疑惑了。 施子正的性格他了解，完全不是什么善于将形色表现出来的智者，可现在他的表情却是频频转变。 慕容符又扫向了诸位儒生，发现气氛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了起来。 可他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此时就连慕容晴的脸上都写着几分尴尬。 亏她刚才还以为是她老爹看过，所以才会将这词送来，没成想居然是看都没看！ 光是没看就算了。 可刚才那副模样完全就是不屑于看啊！ 如今想来。 还得是多亏了王远！ 否则此事将会成为这辈子最为遗憾的事情，对于她往后的修行也将会有着极大的影响！ “爹！” 慕容晴崛起了小嘴：“女儿以后的确是不能再跟他多来往了，毕竟人家曹炜马上就是师叔的门生，而且还是师叔的女婿了。” “门生？女婿？” 慕容符瞪大了他的那双老眼，下一刻瞬间就吹起了胡子：“不可能，就凭他？” “对，就凭他！” 施子正也不忍再继续看这位好友再继续丢脸，只好直接开口。 施荻同时也是脸颊微红，多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但此刻，最为惊讶的还是那众儒生。 他们知道施子正想收门生，可是这慕容晴口中的女婿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 施子正是想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给曹炜？ 所以说这次的诗会其实就是继承施子正的全部衣钵，包括自家女儿？ 嘶…… 羡慕！ 众人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此时。 慕容符也似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于是他连忙问道：“为什么，难道曹炜难不成他还真的写了什么好词？那可是他在马车上作出来的，能有多好？” “好？实在是太好了！” “不对，现在已经不能用好去形容了！” 慕容晴长叹了口气，脸上多少有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像个小大人。 她的这位老爹平日里做事极其小心，从不愿意得罪任何人。 可如今却是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 倘若不是在外面。 她现在就很想问问她爹现在到底是什么个心情！ 这时。 方才那名吟词的儒生也将曹炜的词双手捧起，走到了慕容符的面前： “慕容大人，这便是曹炜所作的词。” “我来看看。” 慕容符接过词，这个时候他还是不相信曹炜就这样的创作环境能作出个什么好词，于是双目紧紧地盯着手中的词。 他先是露出怀疑，随后是入神，最终脸上却只剩下了震惊，宛若是碰到了什么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怎……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心境……此子明明年纪尚轻……” 慕容符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也张得老大，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有股浓烈的后悔之意从心底喷发。 而且再加上刚才的言论，和别人看自己的表情，这回他可是丢了大脸！ 此时的他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如此人才…… 他居然…… “慕容大人。” 施子正忽然开口打断了慕容符的思绪：“慕容大人，不知曹炜如今正在何处？” “子正兄……” 慕容符现在大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事已至此，他只好叹了口气道：“他们的马车在我之后，现在应该也到了吧。” 施子正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既然如此，诸位就请移步致雅堂参加午宴。” 毕竟人数颇多，自然不可能拥挤在一处，勤德堂则是用来招待那些各地才子。 而他们这些本就是书院的儒生，自然也是有资格跟这位大儒去致雅堂。 说罢，他有看了眼施荻，摆了摆手说道：“荻儿，如今慕容大人在这里，父亲也不好失陪，就由你代父亲去山下接一下曹炜。” “是。” 施荻微微欠身，随后便朝着慕容晴说道：“妹妹，要不随我同去？” “好啊！” 慕容晴自然不会拒绝。 施子正也随之起身，走到了慕容符的跟前：“慕容大人，请！” “子正兄先请。” 慕容符依旧心烦意乱，好不容易憋出了些许笑意，但始终还是控不住那背后的双手，不停地拧在一起。 不一会儿，怡和堂的大门便被关上。 …… 而与此同时。 雨也终于是停了下来，曹炜与杨淮这才堪堪下了马车。 望着面前那刻有博望山庄四个大字的青色巨石，曹炜这才终于是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路上实在是太颠了！” “曹会元，正所谓好事多磨，如今词送到，想必众人已然被曹会元的文采所惊艳！” 杨淮已经开始兴奋了起来，路上他无数次想到过哪些权贵才子儒生被寒门出身的曹炜碾压的表情。 “嗯。” 曹炜同样是目光灼灼。 不管是这首词本身，还是杨淮在路上帮他所作的分析来看。 凭这首词拜入书院，应该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想到这里，曹炜的心中也终于是稍微稳妥了些许。 不论是儒道还是武道，只要能够让他活得安稳，活的自由，那便是好道！ “按照时间来算，这会儿应该到了午宴的时间。据说此次诗会还是由施子正的女儿主持，那位可是个才貌双绝啊，更是诸多才子的梦中女神啊……” “杨大人！” 曹炜不由得眉头一挑：“你把我曹某当成什么人了？” “不是，我说什么了吗？”杨淮有些纳闷。 没有理会杨淮，曹炜加快了步子，正踏上石阶朝着山庄上走去。 杨淮看着曹炜的背影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五章 慕容晴的愧疚 “曹炜？！” 刚踏入最后的阶梯，耳畔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曹炜抬头望去，发现来人正是慕容晴。 只不过。 他的目光全都被慕容晴身旁的施荻都给吸引了过去。 以曹炜经验，光是看到那双星眸，就能够证明此女容貌绝佳。 若说慕容晴是邻家妹妹，那这位女子定然是知心大姐级别的存在！ 若说哪个好，那还是得尝尝味儿才能知晓！ 难道她就是梦中情人？ 两者比起来，慕容晴俨然就是块钢板。 不待曹炜多想，慕容晴已然走到了他的跟前，面露歉意，说道：“呃……曹炜，其实之前是我着急了，我之前不该那么说你……” “无妨，当初先生不也是专门为我争取过了名额吗？” 曹炜笑着摆了摆手。 慕容晴在他看来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就连打人都能将自己打哭，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可是……可是我也是有私心，我想让你参加诗会其实也跟我自己有关……” “我知道，此乃人之常情，学生自己都是如此，又怎会责怪先生呢？” 曹炜打断了慕容晴的话，这件事儿他从杨淮的口中就已经知道了原委。不过既然慕容晴还能直接说出来，就证明这妮子果然还是心存正气的，稍微有点愧疚她似乎都有些无法接受。 听到曹炜这么说，慕容晴的心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安慰。 “不过你明明有如此才华为何却故意藏拙，就连我这个先生你都骗，害得我差点就没把你的诗词给交上去！” 说到这儿，慕容晴忽然又有些失落，说话也开始有些打结：“不过，现在我好像也没资格能够做你的先生了……” “呃……” 慕容晴连续的转变让曹炜有些不知所措。 听话里的意思，他也知道了这次诗会的结局，只好拱手安慰道：“先生永远是先生，只要曹某还在国子监，还在明义堂，不还是你的学生吗？” “嗯……” 慕容晴微微颔首，心中却是感动不已，眼眶中不知不觉又变得有些温热。 曹炜见状，连忙将目光看向了站在慕容晴身旁的施荻：“不知这位姑娘是……” “她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施荻姑娘……” 杨淮也终于是赶了上来，此时的他正扶着老腰，喘着粗气：“曹会元，你这跑的也说实在是太快了！” “噢，原来是博望先生的女儿，曹某有礼了。”曹炜朝着施荻拱了拱手，十分礼貌。 “曹公子不必客气。”施荻回了一礼。 其实从刚才看到曹炜的时候她便一直在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在这个时代。 虽说文采很重要，但相貌也绝对是不可忽视的一环。 且不论书院，想要做官，对于相貌的同样也有着要求，毕竟皇帝可不会真的就让个头角生疮的人上朝。 光凭长相来说，的确如同慕容晴所说的那般俊俏，但更让她觉得加分的却是曹炜方才对慕容晴的谦逊。 才子多如牛毛，但好的品行却是难求。 虽然她现在还不想那么早嫁人，至少面前的曹炜给他的第一印象到底还是很不错的。 想到这儿。 施荻脸颊微红，但是有着面纱的遮挡，别人无法看见。 她随后便对着曹炜二人说道：“曹公子，杨大人，父亲已经在堂中等候多时，诸位快请吧。” “请！” 施荻带路，三人紧随其后。 没过多久，几人便来到了致雅堂前。 致雅堂与俭德堂有一墙之隔，但能明显的感觉到俭德堂那边略显嘈杂，倒是这致雅堂却是显得极其安静。 致雅堂中皆是儒生，但崔哲却也赫然在此。 毕竟是当朝太师的儿子，兄长又是乐平候，而姐姐又是皇妃，自然也是有资格坐在这里的。 当然。 除了他之外，身为儒生的王远同样也在此列。 虽然也有三十来人，但毕竟有施子正与慕容符在内，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窃窃私语，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父亲，曹会元到了。” “请进。” 施子正话音落下。 曹炜便踏过了门槛，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定格在了曹炜的身上，其中有王远那怨恨的目光，也有崔哲的疑惑，但更多的自然是来自各位儒生的羡慕。 “原来他就是曹炜，确实俊逸！” “是啊，看来此人不简单啊，不仅是此次会元，诗词也同样是力压众人……” “往年寒门能靠近三甲便不容易，如今看来寒门也不可小觑！” “此人以后拜入博王先生门下，前途不可限量，正如先生所说，说不定能以诗词入圣！” “待会儿我定要请教请教，还是想知道此人生平最为苦困的时刻。” 听到这些夸赞的话，王远则是咬牙切齿。 但曹炜此时已然来到了堂下，朝着施子正拱手道：“晚辈见过博望先生。” “嗯……” 施子正目光温和，眼中尽是欣赏之意。 对于曹炜的第一印象，施子正已然是十分满意，随后他指了指那右手边的空位：“你们也都落座吧。” “多谢先生！” 曹炜拱手言谢，此时右手空出了四个座位，距离施子正与慕容符两人也是由远到近，酒菜也早已上桌。 他想了想。 随后他便对着杨淮拱手道：“杨大人请先落座。” 杨淮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后便想到了什么，微笑地回了一礼，坐在了那距离堂上最远的位置上。 曹炜没有说话，反而再次对着慕容晴与施荻说道：“先生，施姑娘也请先坐……” “好。” 两女微微颔首，也以此由远到近，坐在了杨淮的身旁，将那距离堂上最近的位置留给了曹炜。 曹炜面露无奈：“论长幼尊卑，倒是让曹某难办啊……” 施子正看向曹炜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连忙挥了挥手：“无事，坐吧。” “既然先生开口，那晚生也只好听命……”曹炜面露惭愧，也只好落座。 但此时，曹炜却发现，那坐在施子正身旁的慕容符却是一直在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奇怪。 而慕容符被发现之后，也略显尴尬的收回了目光，随后便对着施子正说道： “子正兄，可以开始用宴了吧？” “嗯，大家也都开始动筷吧。”施子正笑着对众人说道，随后便开始握起了筷子。 有了大儒动筷，其他人这才开始动了起来。 然而此刻，曹炜却是将目光瞥向了正坐在他身旁的施荻身上。 都开始吃饭了，总不可能还带着面纱吧？ 只见施荻缓缓伸手，正准备取下面纱。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坐在他斜对面的王远却是连忙站起了身子，朝着施子正拱手道： “先生，学生王远倒是有事想问问这位曹会元。” 话音落下。 施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曹炜心里更是不由的啐了一口。 这该死的王远！ 第四十六章 这首词正是在下抄的！ “王远！” 慕容晴再次怒目而视。 但此刻，慕容符却也连忙开口阻止道：“晴儿，不得无礼。” “爹爹，你……” 施子正见此情形，倒是连忙摆了摆手，反而将目光落在了曹炜的身上。 他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有人怀疑，那么证明也没什么，难免又有人站出来。 “曹炜，此番诗会你的那首词心境之高让人惊叹，因此不少学子都对其有所疑问，不知你可否愿意解答一番？” 曹炜闻言，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过他心思缜密，哪里又能想不到这些人想问自己什么？ 光是这点事儿他在来的路上便已经想好了，于是他笑着说道：“王兄乃是书院儒生，想要请教，曹某自然不会吝啬。” 王远冷哼了一声：“曹会元的词我等皆已经看过，依我等看来，若非历经磨难者怎有如此心境？你曹炜年不到二十，却有如此心境，这词当真是你自己所作？” 说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曹炜的身上，想看看他到底如何回答。 只见曹炜缓缓放下了筷子，笑道：“既然王兄怀疑曹某是抄的直接便是。” “我正是此意！”王远死死地盯着曹炜。 曹炜闻言，却是笑着朝着杯中倒着酒，不紧不慢地说道：“没错，这首词正是在下抄的。” 嘘—— 唏嘘声渐起。 曹炜的回答让所有人都不免错愕。 不说别的，就算真的是抄的，哪儿有人会直接就这样承认的？ 虽罪不及欺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首先名声破裂，成为此生的污点。 而且还欺骗了施子正，欺骗了礼部尚书！ 先不说施子正，礼部尚书就不会轻饶他，搞不好还会被废除殿试资格。 霎时间。 慕容晴捂着小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曹炜，坐在她身边的施荻也是睫毛微动。 但此刻最为不解的却是杨淮。 他可是亲自看着曹炜写的，甚至还有不少废稿都在他的怀里！ 光是那些废稿，单独拿出来那个不是千古绝句？ 怎么会是抄的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堂上的慕容符心里也都咯噔了一下。 他仔细想了想。 倘若曹炜真的是抄的，那不就证明他先前没有犯错吗？ 念及此处，他的脸上却是不禁露出了些许宽慰。 如此结果对他来说，倒是不错！ 只不过。 相较于慕容符，此时的施子正则是静静地看着曹炜，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至于王远。 他看到曹炜直接承认，虽然有些惊讶，但依旧是嘲道：“人倒是实诚，可你曹炜抄诗词欺骗大家，你可知晓后果？” “当然知晓。” 曹炜抿了抿杯中酒，丝毫不慌，反而径直地看向了王远：“王兄，你知道我是抄谁的吗？” “你抄的词，我怎么知道？”王远眉头一挑，挥了挥袖袍。 “哦，原来你不知道！” 曹炜故作惊讶，随后说道：“既然你没有证据，那这词就不是我抄的。” “什么？你刚才还说你是抄的，你这会儿又说你不是抄的？” 曹炜轻笑道：“曹某以为王兄能拿出证据，故而如此回答。既然没有，那曹某为何要承认自己是抄的？” 王远横眉瞪目，指着曹炜骂道：“你，身为读书人，你还要不要脸？！” “跟要不要脸有什么关系，既然你怀疑我是抄的，那你倒是拿出点证据啊，人都是讲证据的，只有狗才会胡乱咬人，再说了你无理在先，曹某也不过是学王兄罢了。” 曹炜撇了撇嘴，随后便将酒朝着嘴中送去。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意识到原来曹炜不是承认，而是拐着弯将王远骂了顿。 已经有人开始忍俊不禁。 毕竟大家同为儒生，不像外面那些世家才子，他们只为修行，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去巴结王远。 即便是始终保持沉默的施荻也忍不住发出了些许声响，但声音极小，只有曹炜与慕容晴能够听到。 “好你个曹炜……” 王远气急败坏，于是再次说道：“既然你说凡事要将证据，那你可有证据证明你不是抄的？” 曹炜闻言，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王兄还是不懂，我是没有证据，但我不会犬吠啊……” 王远脑门山的青筋都要显露了出来：“你这曹炜，所说之话都毫无道理，倘若有人被害，他还不能击鼓伸冤不成？” “谁被害了？” 曹炜再次朝着口中送去了一杯酒，随后看向了四周，随后又落在了王远的身上，故作惊疑： “王兄，难道你被害了？被谁害了？如今博王先生与慕容大人皆在此处，定然能帮你讨回公道！” “你你你……” “我怎么了。” 曹炜站起了身子，语出惊人：“王兄，我怀疑你昨日杀人了！” “你……你在胡说什么？！”王远不禁后退了两步：“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这儿哪叫血口喷人？我不过是怀疑罢了，难道你还不让我怀疑了？”曹炜摊了摊手。 “你……” 王远是彻底被曹炜给说的无法反击，似乎就有团气凝在胸口，始终无法释放出去。 他总觉得不管怎么说，他都说不过曹炜。 于是他慌张之下，将目光落在了施子正的身上，拱手道：“先生，此子舌尖嘴利，学生说不过他，但学生始终觉得他是无法作出这种心境的词！” 施子正闻言，随后看向了身旁的慕容符：“慕容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慕容符咂咂嘴，目光不定：“本官觉得此事还是得查清楚。” “嗯。” 施子正微微颔首。 本来他想让曹炜自证，但却成了两人之间的斗嘴。 他此生见过不少场面，如今的形势他一眼便能够看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心中有疑问的人，大多数都是不服曹炜的人。 “曹炜……” “晚辈在。” “如今慕容大人也说要查清楚，你可愿配合？” “既然慕容大人也怀疑，那曹某自然愿意配合。” 曹炜拱了拱手，他也明白了施子正的意思。 只不过此时，他却是再次对着王远说道： “王兄，你若当真想害我就不应该直接说出来，应该先将伪证做好，待曹某声名鹊起之时再拿出来，说不定就能让曹某露出鸡脚……哦，不对，露出马脚。” “？？？” 王远愣在了原地。 “罢了。” 曹炜摆了摆手。 如此场面，能够主持公道的恐怕也只有施子正。 于是他便朝着施子正拱手道：“先生，不知先生觉得晚辈应当如何自证？” 第四十七章 以酒为题，再作诗词！ “很简单。” 施子正捋了捋胡子，随后再次看向了慕容符，问道：“慕容大人，今日老夫听闻曹炜此词乃是在来时路上匆忙所作，可否真实？” “这倒是不错。” 慕容符点点头，继而说道：“杨淮与其同乘马车，正是我让他作诗词，然后命人送至此处。” “既然如此。” 施子正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曹炜：“今日诗会，本是老夫出的三道命题，如今老夫再重新出题，若是让你再作首诗词自证，你可愿意？” 说完，施子正却又再次补充道：“当然，老夫清楚创作诗词是需要状态的，倘若你觉得现在状态不好，也可以自行拟定时间。” “不必如此麻烦。” 曹炜缓缓摇头，随后又干了杯中之酒：“曹某现在状态无恙，先生尽管出题便是。” “好！” 施子正此番更加确信了曹炜的能力。 先不说别的，光是这份魄力就让他不得不对曹炜刮目相看。 对他来说这正是对自己有着极强信心的表现。 否则根本不会如此轻易地就答应。 倘若真的差了些许，他依旧愿意给时间曹炜。 毕竟就连他自己心底也并不认为曹炜此番能再作出一首与方才那词相媲美的作品。 这时。 王远嘴角微翘，好似阴谋得逞。 不说他信不信曹炜有没有如此才华，但起码面对未知的命题，短时间内再作出与此相差不远的诗词却是太难太难！ 除他之外。 慕容晴的眼眸中却尽是担忧。 虽然他相信曹炜不是抄的，但前面的那首词已然足够惊艳，若是想再作一首何其之难？ 起码，还是得需要些时间的吧？ “曹炜，其实你可以……” “慕容小姐。” 杨淮阻止了慕容晴的发话，随即便将其投去了个放心的目光。 慕容晴有些疑问，但杨淮却是笑了笑，细声说道：“慕容小姐放心，曹会元他可以的！” 望着杨淮那自信的面容，慕容晴同样是半信半疑，双手不停地在桌下交织着。 当然。 曹炜能够写出来自然没有毛病，但倘若因为状态不好而失败的话…… 那绝对是不可设想的后果！ 这时。 施子正对着施荻说道：“荻儿，将笔墨纸砚拿来。” “是。”施荻起身，走到了后堂。 施子正这才将目光看向了曹炜，略有所思之后，便说道： “曹炜，老夫观你从入座以来，独酌数杯，应是好酒之人，不如就以酒为题，如何？” “以酒为题？” 曹炜笑了笑：“曹某没有意见。” “好，你且作来。” 施子正挥了挥手，此刻施荻也亲自将笔墨纸砚都端了上来，将其放在了曹炜面前的桌上。 施荻没有说话，正替曹炜磨着墨。 “有劳。” 曹炜对其行了一礼，随后便坐在了位置上。 施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磨着墨，她同样对此充满着期待。 此时。 堂内所有人都看向了曹炜，没有任何人言语，而是都在期待着。 期待着这位会元到底能否再作出精彩的诗词！ 只见曹炜缓缓提起笔，随后轻点古墨。 稍作思考之后，他便落下了第一笔。 别的不说，关于酒的诗词，那曹炜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施荻死死地盯着宣纸。 曹炜执笔如剑客拔剑，神采动人，有着清风出袖，明月入怀之势。 虽然他的字迹并不像是书法家那般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可毕竟也能够让人看得懂。 施荻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曹炜的每一处落笔之处。 而她的神情也时而恍惚，时而沉醉，她甚至都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了什么。 没过多久，随着曹炜停下了手中的笔，她才长舒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曹炜，于是又忍不住再看了眼那宣纸上的内容。 再次一看。 她整个人都宛如走到了诗里，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画面。 冷月高挂，孤寂忧愁。 曹炜独自在月下独酌。 但看似寂寥，但曹炜却以明月为伴，以月光下的人影为伴。 可奈何月不解饮，影徒随身，仍归孤独！ 原来他是这样孤独的么…… 施荻沉醉的同时，曹炜却是笑了笑：“曹某现在又抄了一篇诗，诸位请过目。” 说罢，曹炜便直接拿起酒壶就朝着自己的嘴里倒去，独自乐在其中。 本就是文抄，他也没必要去隐瞒。 反正承认都承认了，那至于到底怎么想，还有找不找得到人可就不能怪他了！ 看着曹炜如此随性的模样，不少人的心里也都对曹炜的性格多少也表示有些无语。 现在他们已经不相信曹炜口中的这个“抄”字到底还是不是抄了。 即便是施子正，也只好无奈的笑了笑：“荻儿，且将此作吟来。” 话音落下。 众人翘首以盼，但施荻却是半天没有任何的反应。 “荻儿？” 施子正再次喊了一声。 直到这时，施荻才回过神来，神色匆忙地看向了施子正，拱手道：“父亲，女儿方才……” “无妨，你且将此作吟来。” 施子正看到自己女儿的神色，他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只不过同样对于此作十分好奇。 这样出题，曹炜究竟能够作出什么样的诗词？ “好……” 施荻深吸了一口气，她先是看了眼曹炜，随后又赶紧收回了目光，将那宣纸端在了手中。 此时此刻。 所有的儒生几乎都在屏气凝神，都将目光锁定在了施荻的身上。 曹炜则是脸颊微红，似乎喝上了头。 王远看到曹炜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中也忽然变得无比紧张了起来。 还有那默默关注着曹炜的崔哲，虽然看似毫不在意，但其实他关注曹炜已久。 他也很想看看，曹炜到底还能作出个什么诗句。 至于慕容晴，她脑子里尽是杨淮那自信的笑容，心中也莫名的多了些底气。 反而表面镇定的慕容符则是心里在不停地祈祷着曹炜不行。 否则，刚才他所说的话岂不是又加重了他的错误？ 这时。 婉转的声音响起，只见施荻缓缓吟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施荻话音落下，全场依旧寂静。 现场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曹炜在品酒的声音： “好酒，好酒！” 第四十八章 大儒震惊，借言入圣！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曹炜，脸上尽是震撼之色。 阵阵穿堂风吹来，刹那间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开始想象着曹炜在明月下的场景。 “诗情波澜起伏而又近似于天籁！” “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作出如此诗句居然还能这么淡定？！” “不仅如此，若是按照方才先生所讲，此诗得意境绝对不亚于之前的那首词！” “短短半日，一诗一词，皆是如此绝妙，诗情波澜起伏而又近似于天籁！” “而且最恐怖的是他居然还说他是抄的！若真有此诗词出世，我等又怎么会没听过？” “别说我们，就连先生都没说听过，又怎么可能是抄的！” 即便是施子正，脸上同样是震惊不已。 自立自破，自破自立。 独而不独，由不独而独。 他深切的感受到了诗中的意境，可万万没想到，短短半日内，曹炜居然又作出如此精妙的诗词。 非人哉！ 此子非人哉！ 至少。 即便是施子正自己，他在曹炜这个年纪的时候是绝对无法写出这样的诗词！ 这番感悟，这番心境，却是出自于年轻人之手！ 他仿佛看到了以诗词入圣的希望。 整个大离，在诗词方面几乎无人能与他论道。 但曹炜似乎可以！ 他开始有些犹豫，犹豫他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去当曹炜的先生！ 或许。 比起师生，似乎当道友才能让他安心地与曹炜论道！ 除了他之外。 而坐在他身旁的慕容符心中心在滴血。 若说以前曹炜在青楼所作的那首诗真就因为应情应景而加分的话，那么这首诗，他不是应情应景，而是能够强行将你拉到情境之中。 慕容符后悔的就连肠子都青了。 曾经他女儿让他把举荐名额给曹炜，他没有给。 诗会的时候曹炜写词送来，他没有亲自过目，以至于刚才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如今。 别说是丢了面子，恐怕不少人都会说他没有识才之能。 为官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次失算！ 可不管怎么说。 他身为礼部尚书，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向曹炜低头。 于是也只好装作漫不经心得模样，尽可能的想着赶紧结束这次的午宴。 眼不见，心不伤。 可是比起慕容符的后悔，此时的王远却是目光呆滞，整个人如同木头般的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 如果说曹炜写的那首词打破了他对寒门子弟，对于曹炜的认知。 那么这首诗绝对是将他心中所有的不服都给全部打碎，然后又让他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无法反驳。 抄的。 抄的谁的？ 就连施子正都没说话。 刚才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好似跳梁小丑那般。 身为儒生不应该如此。 但现在的他。 已经丧失了针对曹炜的信心。 不过与其说是丧失信心，倒不如说是他不配！ 没错。 现在的他，根本不配与曹炜为敌！ 即便是不动声色的崔哲，此番看向曹炜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复杂。 倘若一首词对他来说是无可比拟的心境。 那这首诗，同样也是如此！ 为什么。 为什么曹炜能够有如此心境？ 他想不明白！ 可是比起他们。 慕容晴则是张着小口，死死地盯着曹炜，她似乎想看透曹炜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没有显露出来。 “诸位如今也见识到了，老夫命题，曹炜作诗，是不是抄的，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 施子正话音落下，无人反驳。 他满面红光，缓缓站起了身子，讲目光看向了曹炜：“如今，老夫都已经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收你为门生，因为老夫感觉能够教你的并不多……” 这…… 惊叹声四起。 不可否认，曹炜的诗词绝对是无双的。 但。 施子正的这番话，更是将曹炜抬到了他们无法想象的高度。 大离最有望以诗词入圣的施子正都说无法当曹炜的先生。 那证明什么？ 难倒曹炜真的就能够通过诗词，完成施子正到现在还未完成的成圣之事？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 所谓的入圣，其实也就是步入半圣。 但现在儒道的顶点就是身为半圣的院长霁云子。 比起武道而言。 从大儒步入半圣，那绝对是道天堑，比起武道的半步至臻，那可要难太多太多。 十九岁的寒门子弟，有机会以诗词入圣！ 施子正越是这么说，坐在他身旁的慕容符心中更是追悔不已！ 他平日节制，并无体虚。 但此刻，他的手心却全部都是汗！ 有望入圣之人，居然就这样被他给错过了！ “博望先生！” 曹炜的声音终于响起，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他。 只见他缓缓放下了酒壶，对着施子正鞠了一躬，不卑不亢地说到：“曹某有句话，不知道可否当讲。” “但讲无妨！” “好。” 曹炜微微颔首，随后说道：“曹某认为，看人之短，天下无一可交之人。看人之长，世间一切尽是吾辈之师。曹某年纪尚轻，而先生身为大儒，定然也有曹某可学习的地方，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看人之短，天下无一可交之人。看人之长，世间一切尽是吾辈之师……” 施子正喃喃自语，随后边深吸了一口气，双眸看向了堂外。 所有人也随之讲目光都看向了堂外。 紧接着。 狂风大作，忽然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好似龙卷一般。 咔嚓。 狂风卷起断裂的树枝，整个大堂的门窗都被吹得哐当直响。 “异象！” 慕容符面露震惊。 所有人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也纷纷震撼不已，就连曹炜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就是异象！这就是儒道！”曹炜心中震惊不已。 这时。 慕容符却是目露精光，宛如焕发新春，激动的说道： “修行浩然正气，便是以心中正气为引，可作正气之诗词，言正气之语，行正气之事，从而沟通天地产生异象！” 众人面露震撼之色，紧紧地盯着堂外的异象。 曹炜同样是眉头紧皱：“换句话说，诗词言行什么的也就是介质？” “对！” 慕容符深深地看了一眼曹炜，道：“唯有入圣……唯有入圣之后，即便是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可以产生异象。也唯有入圣，天地异象才能真正的能够直接为人所用！” “唯有入圣，天地异象才能真正的能够直接为人所用！”曹炜面露恍然。 慕容符目露追忆之色，再次说道： “曾经子正兄为官之时写过一首国运诗，也引发过异象，那是何等的壮观。但说到底当初也是由诗词本身而沟通的天地，可……可是现在，子正兄并未作诗词啊！” 想到这里。 慕容符双瞳猛缩，连忙看向了身旁的施子正，惊道： “难道，难道是因为刚才曹炜所说的这番话？” “子正兄，你要入圣？！” 第四十九章 突破失败，九千岁拜庄！ “入圣？！” “博望先生要入圣！” “即便是半圣，也绝非大儒能够比拟的！” “难道我们大离马上就要出第二位半圣了吗？！” “关键，方才慕容大人说是因为曹炜的那句话，所以才产生如此异象……”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曹炜的身上。 “他，怎么可能是因为他刚才说的这句话？” “就连身为半圣的院长也无法做到如此地步啊，肯定是运气！” “不错，若真如同慕容大人所说的那般，那曹炜岂不是堪称圣人？！”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曹炜的目光中有惊叹，有不解。 但此刻，曹炜却是丝毫不关心他人的眼光，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施荻，不由问道： “施姑娘，关于入圣之事曹某还未曾了解，不知姑娘可否为曹某解惑？” 施荻闻言，双眸看着这位未来的夫婿，点头回道： “天地自有浩然气，浩然之气长存，所有的儒者修行浩然之气，立言立德立功皆可培养浩然之气。但大多数儒者，基本上只能够做到简单的引正气护体。” 曹炜点了点头，这点他从慕容晴父女那里听过： “当修行到大儒地步，便能微言大义、声动如风，尝试引浩然正气去沟通天地。 但入圣之后，根本不需要你说什么，举手抬足间就能沟通天地，引发天地异象！” 施荻再次开口：“霁云书院除了第一代霁云子外，都未曾突破到儒圣的境界，基本上都只能达到半圣的地步，初步沟通天地……” “除了第一代外，只有半圣……” “不错。”施荻微微颔首，继而说道：“即便如此，只要可以踏入半圣境界，即便是不敌武道至臻之境，那也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倘若能在进一步，成为儒圣，足以碾压武道至臻！” “足以碾压武道至臻！” 听到这句话，曹炜顿时就来了兴趣：“所以说，修行儒道到后期，难度更高，但也比武道更强。只不过相比起武道入门，儒道入门简单，但前期却敌不过同等级武者……” 施荻略作思索，随后点头：“可以这样理解。” “嗯……多谢！那道家玄门呢？”曹炜再次问道。 “关于道家玄门，我知道的也很少，但如今道家没落，除了朝中的那位之外，恐怕也没有什么人能具体了解其中的门道，至于司天监与斩妖司部分修行之外，常人根本没有机会碰到……” “多谢姑娘解惑！” “不用谢。”施荻微微欠身。 曹炜拱手言谢，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脑海中正在不停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通过现在对于儒道的了解。 能够知道儒道顶点比武道上限更高，但前期却没有武者那般可以直接杀敌的能力。 至于道家玄门，画符、观星什么的，以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接触，而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如今。 他只知道九千岁权倾朝野。 因为九千岁那武道至臻的实力，能够于其媲美的唯有霁云书院的院长！ 倘若。 书院中要是再出个半圣的话，那九千岁似乎也没什么好可怕的…… 念及此处。 曹炜心中激动不已！ 本来是想获取儒生的身份，不管说以后做官也好，干什么也罢，有了这个身份，不论是谁想动他，都得考虑考虑他的背景。 但现在。 他不仅仅能够当儒生，甚至还有可能拜入这位马上就要入圣的施子正门下！ 光是想想，曹炜觉得这事儿有搞头！ 先不说这个，即便前期儒生没啥战斗力，但他还有个半步至臻的师父啊！ 前期可以习武，后期可以修儒…… 简直完美！ 然而就在他刚将目光看向施子正的时候，忽然施子正睁开了双眼，堂外的狂风戛然而止，不少残枝树叶也纷纷都从天上落下。 天空依旧是阴着的，异象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停了？” 曹炜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敢相信入圣难道就这？ 还没想一会儿，这异象就停了？ 如果这也算厉害的异象，那跟九千岁还是差的有点远！ 至少，他看过九千岁出手。 随便一击便能够从远处直接抹杀蜘蛛精！ 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疑问的不只是曹炜，还有堂中其他不少人。 诗词异象是诗词异象，天地异象可以说是大自然的力量。 这两个力量不同。 刚才正如慕容符所说，施子正没有写诗词，确实能够直接沟通天地异象。 他们都知道这种异象初现乃是入圣的标志。 但为什么，忽然停了？ 正当众人疑问之时，慕容符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子正兄，难倒你这次是失败了？！” 嘶—— 听到失败了这三个字，所有人都明白了结果。 他们没有看过大儒冲击半圣，如今的院长也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踏入了半圣的地步，那时候他们年纪尚小，也就听家中长辈说过是何等壮观而已。 但此刻。 施子正虽然没有入圣，但能看到这种异象也算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哎…… 曹炜心理也不由地叹了口气。 要是施子正现在就是半圣那该有多好！ 但此时。 施子正却是毫无可惜之意，反而是笑着捋了捋胡子：“入圣之事谈何容易，方才不过是因为有所顿悟，所以想尝试一番罢了……” “只是尝试……” 慕容符苦笑道：“果然是因为方才曹炜的那番话，让子正兄有了冲击半圣的想法么？” “不错。” 施子正满脸笑意地看着曹炜：“方才小友之言让老夫拨云见日，老夫总望以诗词入圣，但却忽略了其他，当初老夫写下《博望赋》，辞藻华丽，洋洋洒洒数百字。但无多少蕴意与心境。而当初的那首国运诗即便是寥寥数十字，也能引得天地共鸣，诗词异象，看来老夫如今还未入圣，如今听到小友之言，老夫才发现自身格局之小啊……” “因为曹炜之言！” “就连博望先生都说自己格局小了……” “那我等岂不是犹如井底之蛙？” “难道不是吗？博望先生入圣失败但依旧能够看宽一切，而我等却因明年的考核而烦忧，生怕被除名……” 众人纷纷感慨不已。 对于施子正，对于曹炜，他们则是更加佩服了起来。 “你们皆为儒生，既然正气在心中，你们遵从本心便是，考核也不过是害怕有些人变了而已。” 施子正说罢，便将目光看向了王远。 王远整个人一缩，脸上尽是慌张之意，恨不得打个底洞钻进去。 此刻已经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王远的异常，只不过并未多说什么。 他们与王远皆是同门，也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看这面前的这一幕，慕容晴的小脸儿上倒是有着笑意，仿佛在说‘让你欺负人’那般。 慕容符看这这一切，也不禁叹了口气，不过也没有再帮王远说话的意思。 藩王有好几个，但半圣却不多。 如今施子正虽然失败了，但作为他认识施子正多年，他知道现在的施子正已经比往日要更有机会多了。 越是到这个时候，顿悟越难。 但曹炜似乎就是打破了这个规则，居然能够让大儒顿悟！ 很显然，曹炜以后的前途同样不可限量！ 即便不能入圣，恐怕也至少是个大儒！ 绝对不能再继续得罪！ 甚至还要跟他搞好关系！ 慕容符将目光看向了他的女儿，又在曹炜的身上稍作停留。 这个时候。 他忽然觉得两人倒是及其般配。 只不过，施子正似乎也有将自己女儿嫁给曹炜的意思…… 嘶…… 慕容符犯了难。 倘若不是他女儿，他跟曹炜估计已经成为了仇敌…… 到底怎么样做…… 正当他在犹豫之时，施子正却是忽然开口。 “诸位，今日诗会的目的，想必堂中的诸位已经知晓。” 话音落下。 众人纷纷面露恍然。 开始授课的时候已经讲过，这词诗会的魁首既是门生，也是女婿。 按照曹炜的种种表现，完全有这个资格。 此时，没有人敢再发出疑问的声音，纷纷对着施子正行了一礼。 施子正见状，微笑的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曹炜与施荻招了招手：“曹炜，施荻，你们两个到我身边来。” “？？？” 曹炜眉头轻瞥，他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施荻这个时候的他还是一头雾水，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好跟着施荻走到了施子正的跟前。 两人先对着施子正行了一礼。 “先生。” “父亲。” “好好好。” 施子正笑着看着两人，随后他将目光落在了曹炜的身上，问道：“小友好像还不知道这词诗会的目的吧？” “目的？” 曹炜略显疑惑，随后下意识地就看了慕容晴一眼。 他来这里本是为了慕容晴的绩效，后来才知道施子正这次的诗会是收徒。 他回过神，看这施子正，疑问道： “收徒？” “哈哈哈……” 施子正放声大笑，随后摇了摇头：“此词诗会，不仅仅是收徒，老夫还要择婿！” “择婿？！” 曹炜闻言，心中震惊不已。 他缓缓转过头，看这身旁的施荻。 这时候的施荻微微低下了眉眼，即便是有面纱遮挡，依旧还能看出那几分泛出来的红晕。 曹炜心中一怔。 还好今天来了，要是没有来的话他岂不是血妈亏？ 虽然他脑海里已经在想洞房花烛夜的场景，但毕竟现在那么多人在场，他象征性地朝着施子正拱手道： “先生，晚辈这才初次跟施姑娘见面，是不是有些……有些太快了……” “太快了？” 施子正闻言笑道：“此事小女早已考虑好，小友不必多虑……” 曹炜心中一喜：“那……” “子正兄！” 忽然，慕容符的开口打断了曹炜的话语。 只见慕容符笑着对施子正说道：“子正兄，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比以前，父母之言哪里还有那么重要？既然曹炜他都觉得太快了，那就在多给点他们时间吧，免得到时候跟我家女儿那般，从小许定的婚约，如今看来，倒是成了件烦心事儿……” “这……” 施子正缓缓皱起了眉头，略作思考后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于是他在此对着曹炜与施荻说到：“慕容大人所说的也并不是不无道理，既然小友觉得有些快，那便与荻儿先了解了解也好……” 曹炜急了：“先生，其实晚辈还是能够……” “欸。” 慕容符再次打断了曹炜，这回反而是直接站起了身子，十分热情地对着曹炜说道：“曹炜，你就放心吧，既然你觉得太快了多了解了解也没有什么坏处，更何况如今殿试在即，你身为寒门会元，要将心思放在殿试上啊，努努力考上状元，那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儿啊！” “这……” 曹炜愣了。 没想到自己礼貌性地说了一句，接过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他现在目的已然达到，那还考个毛的状元啊？ 状元哪儿有当大儒赘婿来的爽啊？ 再说了，就算是想考状元，那他也考不上啊！ 考状元又不是靠抄诗就能抄起来的！ 他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施荻，而施荻也刚好将目光看了过来，缓缓道：“曹公子，慕容大人说的是，如今殿试在即，不能因为我而导致曹公子落榜……” “呃……” 曹炜也叹了口气，没有再反驳。 反正也就个把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过也就是相当于是等了些时日。 毕竟对方是大儒。 应该不至于考不上状元就反悔吧？ “好好好……” 看到两人相敬如宾，施子正的脸上也充斥着笑容：“这个提议不错，就按照慕容大人所说的去办把，也给你们两人一些时间，此事倒是老夫唐突了……” 说完。 施子正又再次提到：“门生一事，老夫也因为小友的那句话也就不客气了，本来在老夫的心中，以小友的心境理应与老夫同辈相交，但书院有书院的规矩，必须先修行浩然正气才行……” “修行之事，还望先生多多指教！” “哈哈哈，好……” 几十年来，施子正从未那么开心过。 “恭贺先生……” “恭贺先生，得如此佳婿，如此门生……” …… 与此同时。 山庄脚下，黑色的马车刚顿住脚步，马蹄急踏，打出几个响鼻。 李公公看了眼那巨大的青石，随即朝着马车行了一礼： “督主，博望山庄到了……” “嗯。” 魏进忠答应后，便在李公公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他望了望那石阶，心中有些激动。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在上面。 但此刻，他并未表现出来，反而眼神却是逐渐冷冽：“博望山庄……此处倒是很久没来了，只不过没想到就连他也都开始变得不安分了起来……” “看来，只能去会会这位老友了……” “整个大离，只需要一个半圣……” 第五十章 九千岁到，儿媳危！ 怡和堂中，欢声笑语。 不论那些儒生是否发自内心的替曹炜高兴，但至少都萌生起了与曹炜交好的想法。 除了王远之外，即便是崔哲也对曹炜同样是敬了杯酒。 任由曹炜海量，依旧无法抵挡住他人的热情。 特别是慕容符。 他也在不停地跟曹炜喝着酒，期间更是不停地变换着称呼。 先是曹炜，后是曹会元，如今更是喊起了贤侄。 得亏他是个礼部尚书，对称呼一事还是相当注重，否则现在这会儿只怕是要称兄道弟才能打住。 “曹炜……” 正当曹炜微醺之际，慕容晴也端着酒杯走到了曹炜的面前。 看模样。 慕容晴有些紧张，端着酒杯的手似乎也有些生疏，看起来就没喝过酒的模样。 “不会喝酒？” 曹炜笑着问道。 慕容晴面露尴尬之色：“呃……从小我就在霁云山上长大，我是没喝过，但我觉得今天高兴，应该跟你喝一杯。” 说完，慕容晴也笑了笑：“也算是你的先生对于你现在的成就感到高兴吧！” “额……但既然不会喝酒还是别喝了吧……” 曹炜摇了摇头。 倒不是他不愿意跟慕容晴喝，而是因为他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差不多了…… 倘若再多点，恐怕就要吐出来了…… 慕容晴嘟囔着小嘴：“我听爹说过，给对方敬酒，倘若对方不喝，是根本不在乎这个人……虽然你现在成为了师叔的门生，但我以前好歹也是你的先生……” “得……我喝我喝。” 曹炜摆了摆手。 既然对方都拿出了不给面子这种说法，那他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而堂上。 慕容符看到自己女儿如此话语，脸上也露出了满意之色。 虽说曹炜与施荻如今算是有了婚约，但毕竟距离殿试还有这么久的机会。 只要曹炜还在国子监上课，自己的女儿不还是有机会吗？ 虽然不知道自家女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就凭借她屡次为了曹炜而为难他这个爹爹就能看出，起码曹炜是个让她很在意的人。 倒不如给她女儿些时间，看看曹炜到底是什么态度。 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更别说是像曹炜这般有天资的人物，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可不想自家女儿郁郁终生，亦或者是将来做个小的什么。 他就这个独女，该争取的自然会争取！ “先生？！” 曹炜的惊呼声打破了慕容符的思绪。 再次望去。 忽然发现慕容晴此刻居然面色涨红，正躺在曹炜的怀中，呼吸都开始有些急促了起来。 “居然病酒了……” 曹炜蹙眉，此时的他没来得及去关心手感的问题。 只是没想到这小妮子头次喝酒就过敏，直接就是晕了。 这还是十分严重的过敏现象！ “晴儿，晴儿！” 慕容符连忙从堂上走了下来，急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急如焚，可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施子正同样面色凝重：“荻儿，快去请大夫来！” “好！” 施荻连忙起身，正朝着堂外走去。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慕容晴这里，不免露出了担忧之色。 即便是王远，他同样是心头一紧。 但看到抱着慕容晴的是曹炜，他的眼神中更多的却依旧是种怨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嗓音从堂外传来。 “魏督主到——” “魏督主！” “魏进忠！” “阉党！” 不同的声音传来，但所有人的面色却都是极其惊讶的。 包括曹炜在内。 所有人都顿住了脚步，施子正更是死死地盯着堂外。 只见魏进忠身披黑色大氅，面无表情地朝着堂内走来，而跟在他身后的正是李公公与斩妖司数人。 所有人见状，纷纷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身为儒生，但站在他们面前可是大离武道第一人。 即便他们曾经不少人背地里都没少因为修行浩然正气而骂过这位九千岁，但如今看着九千岁的气势，哪里还敢做声？ 就算他们不怕死，他们身后还有亲人。 此刻。 施荻却是回头先看了看慕容晴，面露坚决。 毕竟救人要紧！ 然而当她正准备绕过众人离开的时候却被李公公直接拦在了跟前。 李公公斜睨着施荻，拖长了自己的嗓音：“放肆——看见督主还不行礼？” “让开！” 施荻完全不惧，她直勾勾地看着李公公完全没有听话的意思。 魏进忠也微微瞥了眼施荻：“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就是子正兄当初收养的女婴吧，没想到时间过那么久，居然长得那么大了，不知道姑娘这要是去哪儿……” 魏进忠声音干哑，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惊叹。 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事态紧急，魏进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明显就是在故意为难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 慕容符却是连忙跑到了魏进忠的面前：“督主……魏督主！” “哦？慕容大人居然也在此处？”魏进忠故作惊疑，毕竟身为武道至臻，堂内多少人，都有哪些人在他刚踏入门槛的时候就已经清楚。 “魏督主，小女如今危在旦夕，还请督主高抬贵手，让施姑娘去找大夫吧，否则晚了的话……” 说着，慕容符的眼泪都差点要出来了。 要是魏进忠就这样耗着，他可是没有任何办法，如今施子正未曾突破半圣，根本无法与魏进忠匹敌！ 而且魏进忠来此，很有可能就是针对施子正。 他知道，现在施子正根本帮不到他，而他也只能依靠着从未得罪过九千岁的面子主动说情。 “你的女儿……” 魏进忠略有所思，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的女儿不正是自己儿子喜欢的那个小妮子吗？！ 随即，他便将目光看向了曹炜。 发现那慕容晴正躺在曹炜的怀里，而曹炜则是面色潮红，显然没少喝，而且那看向自己的眼中隐隐有些敌意。 儿子…… 魏进忠已然在心中喊了千万遍，但脸上依旧是古今无波的模样。 “魏督主……” 慕容符这回更急了：“魏督主，还请放行，救小女一命吧……” “此事暂且不急。” 魏进忠摆了摆手，他经历不少，只是看到现在慕容晴的表现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明显就是病酒所导致！ 只需要用他的内力将酒逼出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碍，本来慕容符这个人就是四处交好，与他并无什么太大的矛盾。 更何况。 这妮子可是自己的儿媳妇儿啊…… 怎么可能眼睁睁地见儿媳妇不救…… 只不过。 现在他的儿子就在身边，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轻易的说就就救，倘若没有点好处，岂不是会被人发现端倪？ 然而。 正当魏进忠思索之际，慕容符的心都快凉了。 只见他连忙说到：“魏督主，下官……下官可以给你跪下，只求督主能够放行，否则小女……” “慕容大人！” 第五十一章 正气换命，两难至极！ “魏进忠！” 施子正疾言厉色。 他怒视着魏进忠，道：“你来此找的应该是我，你我之事与慕容大人无关，如今慕容大人的爱女病酒严重，还不速速放行？” 魏进忠闻言，冷笑道：“子正兄倒是透彻，不过此事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本来在偌大个博望山庄中养老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怎么就非得去尝试些根本不能尝试的东西呢？” 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言中之意。 明显就是魏进忠不允许有第二个半圣的存在！ 而且。 按照魏进忠的行事风格，圣上那边的工作自然也不会遗漏。 否则魏进忠又会如此嚣张行事？ 说到这。 魏进忠看到众人沉默，摆了摆手：“既然子正兄已经清楚本督主的来意，想让我出手救人倒也不是件难事儿……” “魏督主……您能救小女？” 慕容符眼神中抱有期待，拱手对着魏进忠行了一礼，问道。 魏进忠却是笑了笑，单手托起了慕容符：“病酒之事，本督主当然能救，不过还有个条件……” 慕容符听到条件这两个字激动不已，连忙问道：“魏督主请尽管开条件，我定然会让魏督主满意，只求魏督主能够救救小女！” 虽然知道魏进忠的为人，但只要能救女儿，即便是魏进忠要他的老命，他也愿意答应！ “好。” 魏进忠面带笑意，随后便指了指那堂上的施子正：“本督主只要子正兄散去自己的浩然正气，便会出手相救你女儿。” 沉默。 所有人都沉默了。 整个堂中没有半点杂声。 即便他们都知道魏进忠的条件绝对不是那么好满足的，但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残酷条件！ 所有人都知道。 施子正现在有机会步入半圣！ 而且，施子正与慕容符两人关系很好。 如今。 魏进忠却是想要用施子正这辈子修行来的浩然正气去换慕容符女儿的命！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来看，只有三个字。 不可能！ “卑鄙！” 曹炜心中暗骂了一句。 果然阉党就是阉党，无利不起早！ 为了削弱自己的对手，居然就连这种恶心的点子都能想出来！ 用别人的梦想，去换条人命！ 倘若不换，如何入圣？ 倘若换了，没有了浩然正气，更没有机会！ 此时。 慕容复看了看身后的施子正，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慕容大人，你可想好了？”魏进忠再次发问。 “我……” 慕容符如鲠在喉，这让他怎么回答？ 他很想去救自己的女儿，但倘若施子正废去了修行，同样比杀了他还难受！ 明明…… 明明施子正刚才已经有了突破半圣的机会，倘若再给点时间，必然是能够成功的！ 可就是在这个关头，魏进忠来访。 恰好，自己的女儿又病酒…… 这时的他，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 无力！ 是绝对的无力！ 然而就在这时，施子正却是忽然开口： “可以！” 两个字，响彻怡和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施子正。 有不解，有佩服，也有意外。 “子正兄！” “先生！” “父亲！” 只见施子正身姿挺拔，义正言辞地说到：“难得魏督主如此看重老夫，老夫方才虽然有所顿悟，但自知入圣道路之艰辛。更何况……老夫如今年迈，时日也不会太多，既然难以入圣，那么用这身浩然正气换取好友爱女的性命，也算是值当！” “先生……” “子正兄……” 此时。 慕容符不知如何言语，心中只有无尽的感动！ 他想过。 若是换成是他，他都无法做到如此地步！ 就算可以做到，也绝对不会那么快做决定！ 而其他的儒生也同样是对此感慨不已。 要是让他们选的话，他们不会换！ 曹炜叹了口气，他看向施子正的眼神中只有着敬仰。 本来施子正就并不是特别高大，但此刻他的身影在曹炜的眼中看来却是万丈光芒。 原来这就是大儒！ 他直接埋葬了自己此生的意愿，去换别人的生命！ 果然没有来错！ “好！” 魏进忠点了点头，他佩服归佩服。 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半圣他足以应付，但倘若有两个，他就会很危险。 曾经的他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更别说是现在。 现在他知道自己有了个儿子之后，更加有了盼头。 只要他还在。 只要他还是九千岁。 那就可以照顾他的儿子！ “既然如此，那还请子正兄请吧。”魏进忠大手一挥，只见那原本放置在堂中无人坐的太师椅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而魏进忠也十分淡定地坐在了太师椅上，双目瞥向了施子正。 只见施子正深呼出一口浊气，缓缓地从堂上走了下来。 此时。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施子正。 “区区夙愿，能换人命，倒还是老夫赚了。” 施子正笑着捋了捋胡须，随后却是不经意地看了眼曹炜。 感受到这股眼神，曹炜心神一震。 那是看淡了的眼神，同时似乎也将希望传递给了他。 “博望先生……” 施子正摆了摆手，没有理会曹炜，随后便将目光又看向了魏进忠。 他闭上了双眼，随即身上金光大放，将施子正完全笼罩开来。 动作朴实无华，但气势也是让人心中震惊。 整个场上，唯有魏进忠能够直视着施子正。 不像其他人，看向施子正的时候都只能够微眯着双眼。 但不论如何。 他们都切身感受到了这股浩然正气的强大！ “不愧是子正兄，这浩然气果然足够浓郁，看来要是再给些时日，子正兄说不定还真的有机会！” 魏进忠的所说的每一句话在曹炜听起来都是在杀人诛心。 明明都要把别人都给废了，还要夸别人一顿！ 不过同时。 曹炜头次看到这浩然正气，心中对此也是更为地向往了起来。 然而。 施子正却是叹了口气：“魏督主，浩然气长存于吾身，自不可废，还请你直接动手吧！” “动手？！” 曹炜惊了。 要是让这阉党动手的话，那怎么会什么有活路？ 即便出手当时不死，恐怕也命不久矣！ 所有人都已经低下了头。 即便是慕容符，他此刻同样是思绪混乱，不能言语。 “既然子正兄都这么说了，那本督主便成全你！” 说罢。 魏进忠缓缓抬起右手，面色冷冽。 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也是再好不过，先解决了施子正，随后再将救了儿媳妇也不晚。 内力凝聚于掌中，就连那金光也忽然变得扭曲。 由此可见，这魏进忠内力到底有多么巨大，即便是大儒，也无法阻挡。 施荻看着他的父亲，双眼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父亲……不要……” 施荻哭声传来，众儒生不敢言语，慕容符无能为力。 看着面前的一切。 曹炜已然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情绪。 他的师父李若兰被魏进忠打伤，慕容晴现在病酒又是在危急关头，而他刚找到的靠山如今也要被魏进忠废掉…… 念及此处。 他将怀中的慕容晴轻轻地交给了杨淮，随后便径直地朝着魏进忠面前走去。 杨淮见状，愣了愣：“曹会元，你……” 第五十二章 反向操作，跳脸大儒！ “魏督主！” 曹炜站起身来，朝着魏进忠的跟前走去。 此时，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曹炜，纷纷面露疑惑。 明明都这个时候了，不知这曹炜是何用意。 就连施子正此时也十分意外的看着曹炜。 刚才他看曹炜就是为了让曹炜不要意气用事，他没了就没了，但曹炜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 曹炜不仅是他的女婿，同样也是他及其看好的后生！ 他敢肯定！ 只要给点时间，成就必然会超过他！ 只见曹炜走到了施子正的跟前，停下了脚步，先对着施子正行了一礼：“先生……” 施子正面露担心之色：“曹炜，你……” “放心，曹某尊重先生的选择，只不过曹某还有件事儿要跟督主讲……” “跟督主？” 施子正面露疑惑。 但曹炜没有继续说，反而是转过身，对着魏进忠行了一礼，道：“晚生曹炜，见过魏督主。” 魏进忠闻言，面色虽然冷淡，但他原本平静的心里确是如同涟漪般扩散。 终于。 他的儿子跟他说话了！ 只不过，“魏督主”三个字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称呼。 如果…… 如果什么时候曹炜能够喊他一声爹，那该有多好！ 当然。 他也知道，绝对不可能是现在…… 看到魏进忠没有说话，曹炜则是再次拱手，不紧不慢地说道：“魏督主，博望先生已经答应督主散去浩然正气来换取督主出手救人，可晚辈觉得督主应该先救人才对……” “放肆——” 不待魏进忠说话，李公公却是率先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督主大人指手画脚？” “李公公！” 曹炜又再次朝着李公公拱了拱手：“晚辈只不过提个请求罢了，怎敢对魏督主指手画脚，难倒李公公这是在暗示什么？” 话音落下，李公公瞬间就慌了神。 他二话没说，直接跪在了魏进忠的脚边：“督主，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是……” “行了。” 魏进忠摆了摆手，散去了手中的内劲，随后双目看向了曹炜。 杀人简单。 可是救人，倒是让这位九千岁有些为难。 他知道。 既然儿子都站了出来，那必然是为儿媳着急。 其实他也想先救儿媳，但若是先救的话又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如今曹炜站出来了。 自然也是给了他这个老父亲一个台阶下。 接下来，就只需要看自己儿子找的说辞到底能否让人信服…… “魏督主乃是大离武道第一高手，统领悬剑司，维护朝纲，镇压天下妖族，这种小事理应不会食言……” 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曹炜的意思，但所有人都莫不心惊。 威胁！ 用魏进忠的名声威胁！ 魏进忠是谁？ 大离九千岁，何时被人给威胁过？ 但是曹炜他居然敢，难道曹炜就不怕死吗？ 退一万步说，魏进忠可完全不像是在呼自己名声的人啊！ 但实际上，曹炜心里也很慌。 但是他必需要赌！ 按照魏进忠的为人，他们亲眼看到魏进忠威逼大儒，那么他们自然而然也会被受到牵连！ 即便不会将所有的人都杀掉，但斩草要除根的道理怎么能不明白！ 他又是施子正的女婿，又是施子正的门生。 特别是王远此时还在这里。 按照王远再过分一点，站出告诉魏进忠他现在的身份，那绝对不会好过！ 曾经魏进忠不少对手的子孙都入了缉事司，成为了他们的同类！ 那可是真的除根啊！ 必需要赌一把！ “曹炜……” 施荻十分紧张地看着曹炜。 即便是施子正心中对曹炜也颇为感慨。 没想到所有人都惧怕的九千岁，曹炜居然还敢说出这种话。 现在的他开始有点恨自己。 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半圣，只要成为了半圣，那么他便能对抗魏进忠，也能够护得住曹炜！ 如今。 仅仅凭借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魏进忠匹敌…… 甚至，抬不起头来。 他废了就罢了，他可不想让曹炜也给废了。 他看着曹炜，连忙劝说道：“曹炜，你赶紧退下，此事老夫自有……” 没等施子正说完话，曹炜便对着施子正怒斥道：“老东西闭嘴！” ？？？ 施子正懵了。 施荻脸色僵硬。 此刻堂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曹炜突然骂施子正？ 即便是魏进忠，心中也是不禁一怔。 曹炜突然的跳脸是怎么回事儿？ 不待众人回神。 曹炜便再次对着魏进忠拱手道：“魏督主，可千万别误会！晚辈其实并不是在威胁魏督主，反而是对魏督主极其仰慕！” 哗…… 曹炜的言语顿时让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仰慕？ 跳脸大儒？ 刚才那气势汹汹的发言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在威胁九千岁，想让九千岁碍于面子好先救人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便是施子正，这会儿也是紧盯着曹炜，脑海中不停的回想着“老东西”这三个字。 终于。 众人看到曹炜那阿谀奉承的表情之后，逐渐认清了事实。 施荻缓缓摇着头，满眼的不可置信：“曹炜……你……你这个白眼狼……本以为你不惧怕这些人，现在倒是我看错你了！” “曹炜……” 施子正此时也低下了眉眼，苦笑道：“没想到，老夫也是看走了眼……” “什么看错我了？曹某可没说过要威胁魏督主啊？完全就是你们自己想的！” 曹炜先是摊了摊手，随后又对着施子正说道：“明明刚才魏督主说用你的浩然正气换慕容晴的命，但你却非得说什么先让督主出手，你不就是想着魏督主出手之后，你好让魏督主落下威逼大儒的把柄不是么？” “我……”施子正眉头紧皱。 曹炜没有理会他，继而又对着魏进忠说道：“魏督主，晚辈只不过是在替魏督主的名声考虑……毕竟施子正身为大儒，其影响力自然不用多说，倘若魏督主出手废了他的正气，这说出去必然是魏督主威逼大儒，但若是魏督主出手先救人的话，这个意义明显就不一样了啊……” “哪不一样？” 第五十三章 圣人之言，冲击半圣！ 魏进忠面色平静。 反而是再次坐在了太师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个解释他听不听得懂无所谓，但其他人必须要懂。 曹炜闻言，拱手笑道：“若是魏督主先救人的话，那看到的可就不是魏督主威逼大儒，而是大儒为了救慕容晴，从而请求魏督主出手相助，只不过是需要借用施子正身上的浩然正气一用，相信大家应该也不会乱说话吧……” 说罢。 他讲目光看向了四周。 众儒生见状，心里更是讲曹炜骂了个千百遍。 明明跟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如今曹炜的这番言论却是直接将他们都给拉了进来！ 他们本来还准备通过这件事修行浩然正气。 接过现在被说出来，以后谁还敢随便乱骂？ “倒是有些意思。” 魏进忠转了转手中的扳指，若是常人这么说，他自然不为所动。 只要他坚持，这些人敢说什么？ 可说这话的是自己的儿子，那就没事了！ 本来儿媳就应该要救，只不过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而已。 “魏督主，还请先出手救人，至于这个老家伙，督主请交给我去说服，我有其他的办法让他自行废掉浩然正气，绝对不会跟魏督主扯上关系！” “好！” 魏进忠站起了身子：“李公公。” “属下在！” “李公公，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魏进忠双目看向了李公公，眼神中充满着不容拒绝。 李公公作为心腹，自然明白这眼神中的意思，连忙说道：“督主，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属下也觉得此提议不错……” “嗯……” 魏进忠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照办吧。” “多谢督主，多谢督主！” 愣了许久的慕容符这时也激动了起来，连忙对这魏进忠拱手言谢。 曹炜见状，也连忙说到：“既然如此，那魏督主请吧，这老家伙就交给我了，我有办法让他自己废掉浩然正气……” 话音落下。 他就转过身，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搭上了施子正的肩头，就如同平辈那般：“老东西，你跟我过来……” 施子正怒不可遏，他吹胡子瞪脸地望着曹炜：“你胡说什么，浩然正气……” 曹炜的眼睛都快眨累了，没想到这施子正的反应居然如此迟钝。 而此刻，他自然也不敢乱说话，毕竟魏进忠身为武道至臻，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听到！ 情急之下。 他只好伸手蹬了一下施子正的胡子：“别狡辩，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慢着！” 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曹炜顿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 王远这个时候就站了出来。 “督主，晚辈王远见过督主！” 经过方才的种种，王远早已破釜沉舟。 只见他面色激动：“督主可千万别被曹炜给骗了，他绝对不是安着什么好心，他可是施子正的女婿，又是刚收的门生，施子正顿悟完全就是因为他所说的话！” 艹！ 曹炜暗骂了一句，王远简直就是个搅屎棍！ 他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就连施子正都没反应过来。 这王远明显就是为了针对而针对！ “王远？” 魏进忠同样露出了疑惑。 此时李公公看了眼王远，随后说道：“督主，是岳王的侄儿……” “岳王的侄儿……” 魏进忠面无表情，但心里确实颇为不爽。 明明说辞已经够了，这王远怎么又突然跳了出来？ 然而这时。 慕容符却是急了，连忙对这魏进忠拱手道：“督主……还请快点出手吧！” 魏进忠斜睨了眼慕容符，这可是儿子好不容易才给的机会。 但通过王远的表现来看，他心里也明白。 王远明显就是在针对自己的儿子！ 魏进忠冷冷地说道：“本督主已经说过要救人，自然也不会食言，但你阻挠本督主行事……” 他缓缓抬起手掌，掌劲猛然爆发。 只见王远所在桌椅瞬间爆裂，而王远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身上被木屑扎地全都是伤口。 众人心惊不已，特别是坐在王远附近的那些儒生，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就是武道至臻！ “看在岳王的面子上，本督主饶你不死。” 说完。 魏进忠又再次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儿媳身上。 慕容符见状，哪里还管什么王远的生死，而是连忙言谢： “多谢督主，多谢督主！” 这时。 曹炜也不禁松了口气。 原本他站出来的时候也想怒喷魏进忠来着，但他只要想到那蜘蛛精的下场他就头皮发麻。 只好选择反向操作。 毕竟大儒可不会轻易出手伤害他！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赌一把。 利用这点时间，看从施子正身上能否找到突破口！ 来到后堂的书房中，曹炜整个人终于是松了口气。 距离前堂，此处隔了好几道门。 “这个距离，不知道……” 曹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希望施子正能够回答。 施子正没管那么多，依旧怒不可遏他摸着自己的嘴角，比起别的，他更关心的是曹炜刚才的变化：“曹炜，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曹炜见状，故意大声说道：“老东西，魏督主心善，你还是赶紧自己动手吧！” 说的同时。 他朝着施子正鞠了一躬，随后连忙拿起了书桌上的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先生，方才学生情急，所以才如此行事，还望先生见谅！” 施子正看这面前纸上的内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联想到刚才曹炜的表情，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在纸上写着： “哎，老夫已经想好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阉狗喜怒无常，你这太危险了！” 曹炜目露坚持，继而写道： “先生此言差矣，学生方才听慕容大人说先生是因为听到了我所说的那句话故而有所顿悟才能够沟通天地产生异象，所以学生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的可是顿悟一事？”施子正频频皱眉。 “不错。” 施子正听到曹炜的想法，摇了摇头。 他在纸上继续写道：“顿悟没有那么简单，方才也不过是巧合而已，除非真有圣人亲自讲道，可现在哪里去找什么圣人啊……” “圣人讲道是不可能，那圣人之言可以么？” 曹炜面露希冀。 毕竟刚才他也是随便说说话就能让施子正顿悟。 若是领悟圣人之言就能够有机会顿悟，那说不定还真的有机会！ “不可能，当初第一代霁云子是唯一的圣人，他的道理我早已琢磨过，如今获得这个成就已经算……” 写到了一半。 施子正整个人顿住了，笔杆都落在了地上。 他目瞪口呆地看向了曹炜的纸上，吞了吞口水： “这……” “这是……” 第五十四章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怡和堂书房。 曹炜笔势未停，落笔之处黑墨皆化为金光。 施子正不可置信地凝望着宣纸之上，脸上僵硬，内心更是震撼不已。 他的目光紧随着曹炜的字迹，心里正默念着：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曹炜停下了笔杆。 施子正的嘴角却还是在抽搐着。 “圣人之言！” “此乃圣人之言！” “还是我从来就没有听过的圣人之言！” “难道……还有什么不出世的圣贤？” “不可能……” 话音落下。 宣纸上的字迹如同活过来那般，化作道道金光，漂浮在了两人的面前，最终凝聚在了一起，组成了四个硕大的金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施子正眉头紧皱。 然而这八个大字忽然从屋顶穿透而过，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而那宣纸上的字迹却是变成了墨色。 他死死地盯着曹炜。 现在他觉得，曹炜的背后定然是有人的！ 可到底是谁？ 他会不会告诉我？ 若当真有隐世之圣贤，他身为大儒，若是贸然询问的话是不是会有些唐突？ 施子正脑海中思绪百般。 即便是听到了圣人之言，也没有顿悟的心思。 “？？？” 曹炜有些疑惑。 虽然不知道刚才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但他知道现在若是施子正不顿悟的话，恐怕这生修行就要被魏进忠给毁去！ 自己做的那么多事，岂不是白费了？ “先生，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顿悟！” 曹炜心急如焚，他说话的声音也不禁大了几分。 随后他便紧张地看了眼书房外，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之后，心中也放宽了不少。 他望着施子正：“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你要是没有顿悟就直说，我可以再换个别的……” “换个别的？” 施子正终于开口，双唇缓缓颤动，面色僵硬。 曹炜摸了摸下巴，略有所思：“先生喜好诗词，若是这样不行的话，诗词或许有机会……” 念及此处，曹炜再次拿起纸笔开始书写了起来：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笔杆再次落下，曹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字迹：“不错不错，就是这种感觉……” 说罢，他又将目光看向了施子正，充满着希冀： “先生，这首诗可否能行？” 施子正双瞳地震：嘴里喃喃自语：“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几乎就在施子正话音落下的瞬间，宣纸上再次散发出缕缕金光。 呼—— 微风拂来，诗词再次浮现在两人的面前，最终化作最后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再次从屋顶穿透而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炜眉头紧皱，他看着施子正，想让施子正告诉他。 但此时施子正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若不是还能听到他的喘气声，曹炜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木头人。 “先生？” “先生，你说话啊？” 曹炜连续喊了两声。 过了片刻。 施子正这才从思绪中走了出来，他呆呆地看着曹炜，心情复杂： “曹……曹炜……” “怎么了？” 曹炜有些茫然，他搞不懂在这个紧要关头施子正到底在想什么。 “这……” 施子正看着曹炜那不知情的模样，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是，先生你这是怎么了？你要是没有顿悟就直说，我还可以继续说……” “居然还可以继续？你到底有多少……” 施子正再次震惊。 他发现他整个人彻底乱了心神，根本已经无法淡定下来，更别说是顿悟了。 几十年来。 除了当初被革职之时，他何曾有过些许的心乱之时？ 即便是被革职，也远远不及这短短盏茶工夫带给他的事情来得震撼！ 现在的他更想知道曹炜背后的究竟是谁？ 那位圣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比之霁云祖师，又当是如何？ 曹炜出世的目的，又是为什么？ 施子正难掩心中的好奇，终于是说道：“当初霁云祖师终其此生留下《圣言》共有十九篇，近五百章，有一万四千余字，你知道的能比这个还要多么……” “我也不知道……” 曹炜只好摊了摊手。 实际上他知道的东西自然是要比这什么霁云祖师多，但奈何他又不是都能够背下来。 至于这个《圣言》。 它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大道理，只不过他觉得这个世界的道理似乎更为难懂，而且夹杂了不少其他思想。 否则当初会试也不至于两眼一黑，胡乱答。 毕竟字谁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想要理解可就难了…… 听到曹炜的回答。 施子正疑惑地看着曹炜。 如果说之前曹炜的诗词是抄无可抄，那圣贤之言，就绝对不是曹炜能够做到的！ 因为他知道刚才的那些字去了哪里！ 也知道那些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 他面露认真，恍如面对此生中最重大的事情那般，缓缓开口：“曹炜，此事事关天下，你可千万莫要诓骗老夫，你的背后究竟是哪位圣贤？” 曹炜有些垭口：“不是来顿悟的么，怎么这……” “此事，比我顿悟更为重要……不对，应该是比我的性命都要重要，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施子正依旧目光灼灼地望着曹炜。 ？？？ 难道是道德绑架？ 曹炜心里有些纳闷，随后说道：“既然你说此事事关天下，那你先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事，我再考虑怎么回答你。” “好！” 施子正没有拒绝，反而是直接说道：“霁云书院内有块圣石，上面专门记录圣人之言，你我现在看起来无事，但我相信霁云子师兄已经在寻找你的路上了！” “霁云子！半圣！” 曹炜听到这个名字，嘴都笑歪了。 那照他这样说的话，那外面的阉狗就不用怕了？！ …… 与此同时，霁云山上。 霁云子正端坐在凉亭当中闭目养神，然而就在这时，几行金字忽然袭来，没入了他身后的那块巨石之上。 他猛然睁开双眼，原本平静的脸上陡然变色： “圣……圣人之言！” “难道是哪位圣人要出世了吗！” “老夫就知道世间绝对还有圣人的存在！” “可他，到底是谁……” 第五十五章 与生俱来，圣人转世！ “重点不是这个！” 施子正面露认真之色，随即他便背起了双手。 “我知道，你说的重点是那个什么圣石。” 曹炜心中腹诽不已，明明都危急关头了，还去关注那个什么石头？ 自然是半圣前来救场才是最好的结果啊！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怎么自己写的字还能够有千里传音的效果…… 施子正面露认真之色，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现在，你可否告诉我，你所知道的这些圣人之言，到底出自何处？” “好像……” 曹炜深吸了口气。 他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穿越的吧？ 而且按照曹某人诚实的性格，也不能骗人…… 他想了想，只好说道：“好像随着我年纪的增长，不知不觉中就知道了这些道理……嗯……好像是这样……” “什么？！” 施子正大为震惊，整个身子都忽然僵直，发出了颤抖地声音：“你说……你是不知不觉就知道了这些道理？！” “是啊……” 曹炜点了点头，他说的也都是事实，也没有丝毫的心虚。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谁还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啊？ 但此刻。 施子正的思绪中却是翻江倒海，已经开始无法正常思考了起来。 他扬起了眉头，后背的手心也在疯狂的冒汗，看向曹炜的面庞再次变得震悚了起来，道： “与生俱来……” “难道，你是圣人转世不成？！” 曹炜瞪大了双眼，心里更是被施子正的想法给震惊到了。 没想到还有这种解释！ “先生，你是如何断定的？”曹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施子正的内心想法。 “呵呵……” 施子正捋了捋胡子，那张老脸上更是绽放出了自信。 “老夫最开始觉得你是背后有隐世的圣贤，但刚才提到圣石的时候，我忽然又有所觉悟……” “圣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先生又有什么觉悟？” “圣石的秘密没有几个人知晓，他来历不明，只知道存在了很久，而且是残破的，祖师爷也是因为圣石的存在，才会创立霁云书院！” 说到这，施子正的面色再次恢复了认真：“据祖师所言，曾经大地之上有不少圣人，但因为圣石的崩坏，导致圣人越来越少，祖师觉得圣石定然是代表着什么，所以导致成圣难！” “那跟我写的字有啥关系？” 曹炜没有忘记开始施子正所说，而且他没有修行浩然正气，这字就这样跑了，说是异象吧，那也没个什么风吹草动。 更何况他还没有修行浩然正气，也没有去沟通诗词本身的能力。 只是简单地写了出来。 “有关系，关系很大！” 施子正双目炯炯有神，继而解释道：“圣石之上，尽是圣贤之言，祖师发现唯有圣贤之言才能够修复圣石，而能够将圣贤之言刻在圣石上的人，就能够成为儒圣！” 曹炜闻言，心中同样是大为震撼。 难怪这个世界没出什么圣人，原来是跟这个有关系！ “所以说，只有圣石修复，才能够出现下一位儒圣！” “不错！” 施子正面露激昂地看着曹炜：“刚才我因为圣贤之言而感到惊叹，第一时间只是想到你的背后有人，却忽视了圣石的存在，加上你刚才说这些道理都是与生俱来的，所以……” “所以，你认定我是圣人转世……” “不错，你就是圣人转世！” 曹炜深呼出了一口气，他不得不佩服施子正的心思缜密。 虽然他知道他不是什么圣人转世，但这也未尝不是件什么好事！ 起码，这种身份可比什么会元的可要牛得多啊…… 嘶…… 那以后…… 不对！ 曹炜瞬间清醒了过来，现在外面还有个魏进忠呢！ 这要是让魏进忠知道了这个身份，那岂不是死的不能再死？ 念及此处，他连忙看向了施子正：“先不说这个，霁云子什么时候能来？！” “赶到此处，起码需要半日的功夫，而且圣石异动，师兄必然会先去去看圣石……” “那有啥用！” 曹炜忍不住瞥了眼施子正：“那说到底，先生你的浩然正气还是留不下来！” “哈哈哈！” 施子正忽然放声大笑：“留不住那又如何，如今圣人转世成了我的女婿，此生本就无憾，更别说还能留下条命！” “你小点声！” 曹炜瞥了一眼施子正，要是外面来个公公，身份被暴露，那必然逃不过一死。 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魏进忠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然而此刻。 施子正却是忽然吟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好……好啊……老夫今日便已此诗明志……” 曹炜看着施子正：“难道先生你顿悟了？？？” “我……” 施子正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笑着捋了捋胡子：“顿悟了，老夫顿悟了……” 说罢。 他话锋一转，死死地盯着曹炜：“曹炜，老夫修行四十年的浩然正气，你可接得住？！” “接不住，接不住！” 曹炜连忙摇了摇头，忽然感觉面前这大儒怎么忽然变了一个人那般。 施子正面色肯定：“你接不住，也要接！老夫这也是为了天下！为了天下的人道大伦，今日我将助你踏入儒道！” “老头子你要干什么？？？” 曹炜刚意识到不对，忽然就被一股巨力直接拿捏住了肩头。 金光乍现，整个书房中都充斥着施子正那浓郁的浩然之气。 “所谓浩然之气，就是刚正之气，就是人间正气，是大义大德造就一身正气……” “让精神力量浩气长存，面对外界一切巨大的诱惑也好，威胁也好，都能处变不惊，镇定自若，最终达到‘不动心’的境界……” “与其废除，倒不如用此气，成我心中之志……” 施子正缓缓闭上了双目：“曹炜，我还希望你往后善待荻儿，如此，此生也无憾……” “或是因此私心，老夫无法踏入那一步……” “先生，你在干什么？” 曹炜无法动弹，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 而胸口也正在凝聚着一股气。 这股气他不陌生，正是那浩然正气！ 难道他是想将修行传给我？ 曹炜眉头紧皱。 正气被废，还能苟活，但他通过施子正的话里之意，大概能猜到如果是传功的话，施子正似乎是不能活了…… “老头子，你快放手！” 任由曹炜挣扎，施子正也从未放手。 他也不知道这施子正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 没过多久，随着金光的消散。 曹炜早已满头大汗，而身后的施子正也才松开了手。 “先生！” 曹炜连忙回头望去，想看看什么情况。 可就在这时，书房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第五十六章 大儒嘱托，朝堂大势！ “曹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公公。 他斜睨着面前的一老一小，道：“督主已经动手救人了，你们这边是什么情况？” “我……” 曹炜刚准备解释，而在他身旁的施子正却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泛白的嘴唇缓缓开口：“你去告诉魏进忠，老夫浩然正气尽散，时日已经无多……” “时日无多……” 李公公也皱起了眉头，深深地看了眼施子正现在的状态。 只能说是虚弱，极其地虚弱，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 可说到底对方身为大儒，李公公如今也只好面露犹豫，想了想之后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禀报，看督主是什么意思。” 吱呀—— 房门被关上，施子正这才将目光看向了曹炜。 曹炜百思不得其解，连忙问道：“先生，你刚才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施子正笑着摆了摆手：“没做什么，不过是想拜托你完成老夫的心中之志而已……” “你的心中之志应当你自己去完成，为何要我去做？！” “老夫年迈，往年且有报国之心，但随着人渐老，那心思已经尘封在了心中，否则又怎么会多年寸步不进？如今朝堂之上，政权被阉党与世家瓜分，清流正臣始终受到压迫，老夫即便是有心，现在却也是无力阿……” 施子正忽然咳了两声，神色变得更为虚弱了起来：“曹炜，你今年高中会元，年轻一辈无人能比，此次状元定然也不在话下……” “额……” 曹炜有些头疼，对于状元他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可现在施子正都这样了，他总不能还要打击别人。 “你乃圣人转世，大道理不需要我讲，你会懂得，但老夫为官数载，明白了些许道理，我必须要告诉你……” “你要记住，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时，切不可得罪他人，当初老夫便是犯了这个错误……” 听到此话。 曹炜瞬间就认真了起来，连忙问道：“难道是跟当初得罪的人有关系？” 施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曹炜，狠狠地点了点头：“不错，当初我得罪的便是榆林崔家，而如今崔家的家主，其实就是当今太师，崔斌……” “崔家，崔斌……” 曹炜忽然就想起了此刻正在堂中的崔哲。 他知道崔哲不简单，但现在对方也并没有得罪自己，与其暂时没有什么来往。 “不错。” 施子正目露追忆之色：“当初老夫屡献论策，多有得罪此人，崔斌此人可不简单，如今他的大儿子被先帝封为乐平候，女儿又是当今皇妃，小儿子便是在外面的那位崔哲……” 曹炜眉头紧皱，正常来说要在朝堂上混多少年才能有如此能量？ 果然。 世家就是世家，传承下来坐在高位的永远都是这些人，他们的子孙光是起步就比他们要高出太多太多。 “这种关系，确实厉害……那这么说来，崔绩跟魏进忠比起来，哪个更为厉害？” 施子正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后说道：“两人性质不同，崔斌掌控着除了霁云书院外的所有书院，整个大离大部分世家也与其交好，所以朝中大臣不少都是与崔家交好之人，那些人口口声声总是说为了大离，实际也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并称其为榆林党……” “榆林党！阉党！” 曹炜瞬间就明白了施子正的意思，连忙说道：“所以，你是想让我步入朝堂，铲除他们……” “嗯。” 施子正颔首，他目光灼灼：“如今朝堂之上，榆林党与阉党势大，圣上年轻，而且当今圣上与先帝的性格很像，同样是为了制衡，否则也不会选择重用魏进忠，去打压那些世家……” “呼……” 曹炜缓缓闭起了双目，直到今日他才真正地明白了如今朝堂上的现状。 “若是两党相争，也未必没有机会。可关键是这两人的争斗根本就是小打小闹，魏进忠的手下剥削各地世家，但崔家却不会因为那些依附他们的世家去得罪阉党，如今朝上的清流正臣已然不多，像慕容符这种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曹炜表情凝重：“那除了慕容符之外，还有谁？” “御史大夫，杨逸……” 施子正慎重地说道：“杨逸虽然没有修行过浩然正气与武道，但此人刚正不阿，有先帝御赐金剑，而且与国师也有关系……” 施子正将这些东西告诉他，也让他感受到了肩上责任之重。 原本他就想着要抬起头做人。 但现在经过施子正这么一说，想要抬起头的话，势必就要与阉党和榆林党做斗争。 “杨逸……御赐金剑……国师……” “等等……国师……” 曹炜忽然皱起了眉头：“先生，听闻国师是道家玄门之人，此事可是真的？” “是……” 施子正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不只是当今国师，每一代国师都姓上官，是道家玄门的子弟，曾经的国师也是，现在也同样是，但国师并不会干涉朝政，他们有着自己的使命，甚至很少出现在京城，当今国师我也仅仅只见过一面而已……” “自己的使命！” 施子正微微颔首，随后说道：“霁云子师兄的使命便是修复圣石，至于国师的使命，即便是我也不得而知……” “果然是道家玄门子弟，依旧还是如此神秘！” 曹炜不禁有些感叹。 武道、儒道在大离可以说是极其昌盛，但是这道家玄门却只能是捕风捉影，凡是相关者，基本都是身居要职。 这道家玄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等待他多想，此刻施子正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如今我将浩然正气传授皆传授与你，助你入道，只不过毕竟只是个引子，按照书院的品阶，你现在应当是五品儒生，往后的修行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那先生您呢，您现在……” “我刚才说过已经时日无多，估计难以撑到明日子夜，但……这些时间也够了……” 说着，施子正便露出了笑颜：“往后，你定要继承老夫的意志，还整个天下一片朗朗乾坤，将来做官，定要做个好官，而且据老夫的观察，如今朝堂之上，清流正臣势微，圣上必然会选择重新启用人才，否则今年寒门子弟岂能入国子监？” “原来如此……” 曹炜呼出了一口浊气，随后便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位大儒居然对朝势如此清楚。 至于做个好官，自然不用多说。 虽然他还不知道殿试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现在努力是否还来得及。 但至少他的本心就是如此，并不冲突。 于是，他郑重地说道：“只要学生我能做官，必然会做个好官！” “对……还有荻儿，你们的好事老夫已经看不到了，不过只要你好生对待她，也就足够了……时辰差不多了，等我写完这封信，我们便出去吧……” 施子正说罢，便转过了身，伏在桌案上开始书写着什么。 看着施子正的背影，曹炜有些恍然。 难以想象，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儒如今却真的到了风烛残年之际。 如果。 如果没有魏进忠来此。 如果施子正也没有将浩然正气传授给自己。 如果这位老人真的突破到半圣，为苍生造福…… 念及此处。 曹炜便深深地叹了口气，跟着施子正的步伐，踏出了房门。 第五十七章 来自崔哲的挑战！ 此刻。 怡和堂内。 原本坐在堂上闭目养神的魏进忠蓦然睁开了双眼。 他面无表情，对着站在身旁的李公公挥了挥手： “差不多了，可以回府了！” “现在就回府？” 李公公有些疑惑，随后便拱手问道：“督主，方才手下查探，施子正虽然状态虚弱，但毕竟还未见到本人，难道督主……” 话未说完。 魏进忠便直接站起了身子，朝着堂外走去，中途看都没看李公公一眼。 因为刚才后堂房门被打开的瞬间，他便查探到了两人的气息。 施子正的浩然正气，的确是消失了。 至于到底如何消失，他并不关心，目的已然达到。 李公公看到魏进忠没有多说，自然也不敢在多问，反而是连忙跟了上去。 只不过此时，堂中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脑海中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众人死死地盯着魏进忠的背影，直到魏进忠消失，整个堂中才爆发出阵阵惊叹声。 “博望先生，他……” “先生到底怎么样了？” “那曹炜，究竟对先生做了些什么事？！” “难道，真的就如魏进忠所说，他的已经时日不多了吗……” “博望先生乃是我书院三大儒者，有望以诗词入圣，方才他还显现出了能够突破半圣的地步……” 但比起众人的惊叹。 此刻最为激动的自然是施荻。 现在的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美丽的双眸中顿时就挂满了眼泪，整个人都不停地啜泣着。 原本听到李公公出来的陈述，她还有些不太敢相信。 因为他知道他父亲的身体，有正气养身，比之常人要强上许多倍！ 但魏进忠都走了，那还能证明什么？ 不就证明施子正对他完全没有威胁了吗？ “父亲……” “曹炜……你……你到底对我爹做了什么！” 施荻已然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脚就朝着后堂冲去。 然而就在这时，曹炜与施子正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堂中。 “荻儿……” 施子正看到女儿如此模样，轻轻地喊了一声。 这时。 所有人也都站起了身子，将目光看了过来。 “先生……” “曹炜……” “曹会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淮跑到三人跟前，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曹炜，随后又看了看施子正：“先生，您……” 施子正摆了摆手。 曹炜见状，同样是叹了口气。 毕竟刚才是他先跳脸，说是能废掉施子正，所以才让施子正去后堂。 本想着让施子正入圣，却没成想居然会是个这样的结果…… 施子正依旧是因为他而被废…… 不过好在，施子正如今还在，他也说过会好好解释此事。 “曹炜，你到底对我爹爹做了什么……”施荻怒视着曹炜，整个眼眶都是红的，正准备冲到曹炜的面前。 施子正却是连忙拉住了她，说道：“荻儿，不关曹炜的事，是为父自己的选择！” “父亲您自己的选择？”施荻依旧是满脸不相信地看着她的父亲。 “你且跟我来，为父还有不少事要跟你交代……” 施子正拉着施荻，再次折返堂后。 两人离开后，所有人的关注点便都转移到了曹炜的身上。 曹炜看着这些各式各样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该说的刚才施子正已经说出来了。 他也相信，施子正既然说后事全都交给他，那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毕竟大儒说的话，可要比他说话要强得多。 而且施子正说他今晚会带着施荻离开这里，回到霁云书院面见霁云子，给他安排儒生的身份。 至于后事，施子正也说自有安排，让他不要再管。 而他自己。 只需要带着怀中的这封书信，去京城杨府，找到御史大夫杨逸。 曹炜先是紧紧了怀中施子正交给他的那封信，随后便将目光扫过，发现慕容符父女两个并不在堂中，于是看向了杨淮，问道： “杨大人，慕容大人他们呢？” 杨淮闻言，随后说道：“刚才魏督主出手相救之后就让他们先回建安城了……” “好，看来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曹炜没有理会他人，反而再次深深地看了眼堂后。 至于其他儒生，他倒是没有任何话说。 如今，最大的难点便是考上状元，然后慢慢步入朝堂…… “呼……” 曹炜深呼出一口气，随即便对着杨淮摆了摆手，道：“走吧，杨大人。” “好……” 杨淮此刻心中有着不少疑问，特别是方才曹炜的举动。 他心中无比坚信，曹炜是不可能害施子正的！ 但看到施子正现在的状况却又十分疑惑，但既然曹炜没有什么异常，他也不好胡乱猜忌。 曹炜迈着步子，朝着堂外走去。 他先看了眼那被打碎的桌椅。 此时的王远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但门前崔哲的身影却是挡住了他的去路。 “崔公子……” 崔哲看着曹炜，面露认真之色： “曹炜，虽然不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只不过现在我知道，你成为了我要超越的目标……” “超越我……” 曹炜淡然一笑：“崔公子身份斐然，早已超越曹某，又谈何目标？” 崔哲闻言，却是咬了咬牙：“崔某最讨厌的便是拿身份说事，即便我不是太师之子，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曹炜冷笑道：“你生来便是如此，倘若你不是太师之子，你又岂能站在这里与曹某讲话？” “你……” 崔哲深吸了一口气，表情逐渐恢复平静：“崔某可与那王远不同，崔某的心中可没有女人，而且也不会常将家世背景挂在口中，所以这些人根本不与我竞争……” “我也没说要与你竞争！” 说罢，曹炜便绕过了崔哲，朝着门外走去。 按照他之前的心性，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只要死得有些价值也就罢了。 但现在通过施子正的经历后，他才知道这个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以如今他的实力，即便是给对方来一刀，那也不过是挠挠痒而已。 根本无法给对方造成什么伤害，而自己却是失去了生命。 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死了，他心中还有这施子正的那股浩然正气…… 曹炜已然走出去了许久，身后的崔哲也死死地看着曹炜的背影。 “曹会元等等我……” 杨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曹炜脚步不由得一顿。 他定睛望去，黄笃读却是站在了院外，面露慌张之色： “炜……炜哥！” “郭贾……他出事儿了！” 第五十八章 我可是他师父啊！ “郭贾？？” 曹炜眉头紧皱：“郭贾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哎……” 黄笃读先是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昨日郭贾就离开了山庄，说是要回建安城将炜哥你绑过来，结果……” “结果怎么了？” “结果有去建安做生意的商队发现河边有个没穿衣服的年轻人昏迷不醒，身上还有不少的淤痕，说是被人给打了，然后就送到了建安城看大夫，消息也才刚传过来……” “被人给打了？是谁……” 曹炜面露思索之色，随后问道：“昨日郭贾来这里，可有得罪什么人？” 黄笃读闻言，连忙说道：“昨日参观完山庄之后，慕容先生就找郭贾与何觅清去谈话，说是碰到了王远……” “王远！” 曹炜瞬间恍然大悟。 本来王远身为儒生，应该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毕竟他还要面对明年的考核，若是做了这种事，考核必然不会通过！ 可通过这次的诗会。 曹炜知道，此人为了慕容晴，那可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王远！” 曹炜咬了咬牙，又将目光看向了杨淮：“杨大人，方才我去后堂，那王远人去了哪儿？” “被几个人给带走了，魏进忠也没有阻拦，看样子应该是岳王的手下。” “岳王的手下……” 听到这些话。 曹炜已然能够确信必然是王远那家伙动的手。 “郭贾现在人在建安城中？！” 黄笃读连连点头：“对，据传消息的人说郭贾醒来之后让人来此。” “既然如此，咱们先回去看看郭贾再说！” ……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等曹炜再次回到建安城的时候已然到了戌时。 行至城西的一处医馆前，曹炜三人先后走下了马车。 “杨大人，这次多亏你了。” 曹炜朝着杨淮行了一礼，虽然接触不多，但杨淮此人明显是可以结交的那种。 杨淮却是叹了口气：“曹会元，那王远背靠岳王，杨某也无法帮到什么，实在是惭愧啊……” “没事。” 曹炜笑着摆了摆手：“此事本来就与杨大人无关，杨大人也无需自责……告辞……” “等等……” “杨大人还有什么事儿么？”曹炜面露疑惑。 “曹会元，明日我便将襕杉送到你的号舍中，还有以后曹会元可切勿再以学生自称……杨某实在是担待不起啊!” 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杨淮哪里还会在曹炜面前摆着大人的架子？ 如今在他看来，曹炜还能喊他杨大人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多谢……” 曹炜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随后便跟着黄笃读走进了医馆。 而杨淮也回到了马车，朝着国子监行去。 医馆不小，整个前堂都充斥着极其浓郁的中药味。 看到曹炜与黄笃读进来，那原本正站在前台的中年药师先打量了两人几眼，随后看到了那身上的襕杉过后，连忙绕过柜台，走到了曹炜跟前： “两位可是国子监的监生？” “是。” 曹炜点头称是。 那药师闻言，连忙说道：“病人正在后堂歇息，如今伤势也好了不少，请跟我来……” “多谢！” 跟着药师，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后堂的病房中。 刚走进去，便看到郭贾正闭着双眼，平躺在了病床上。 他身上多处已经包扎，腿上更是装上了两块木板，双臂上还能看到许多紫红色的淤痕。 光是看去，曹炜便皱起了眉头。 “老郭……” 曹炜轻轻喊了一声。 郭贾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双眼：“炜哥？……炜哥你来了！” 他想抬头，却始终没有能抬起来，表情也十分扭曲。 曹炜见状，急忙走到了郭贾的床头：“你别乱动，好好养伤……” “炜哥……” 郭贾的嗓音都变了些许：“对了炜哥，听说你今天参加了诗会，结果怎么样，有没有被大儒提点，而且先生说这次大儒可是要招收弟子的，先生还让我将命题告诉你……不过也不知道是那个狗娘养的，居然打了我一个闷棍，还把我的襕杉都给扒了，当初只发了两套啊……哎……” 郭贾忽然的碎嘴让曹炜心中不禁一怔，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正是因为兄弟的报信，所以才会遭遇不测。 即便王远再怎么有胆量，也绝对不敢在众人面前行此恶劣之事！ 不过还好，回来的时候郭贾还能说话…… 倘若已经被人给害了的话…… 曹炜已然无法继续想象下去了。 他紧紧地握住了郭贾的手：“你放心，你炜哥我是什么人，如今我已经成了大儒的门生，估计要不了两天，书院那边就会确定我儒生的身份……” “好啊……” 郭贾的脸上绽放出了笑颜：“这么说的话，以后若是炜哥考上了状元，又有儒生的身份，那晋升之路可要比常人快得多，到时候我再给炜哥打理店铺，我们官民同心，定然能做大做强……” “会的。” 曹炜很欣慰，至少郭贾没有再说什么官商勾结，他回过头看向那药师，问道：“大夫，不知还需要多久他才能痊愈？” 药师先看了眼郭贾，随后对着曹炜说道： “正常来说伤筋动骨至少需要个一年半载的，但这位小兄弟习过武，虽肾脏有些亏虚，但筋骨还是不错，我师父说只需要两个月时间差不多就能够下床走路……” 曹炜叹了口气：“两个月，两个月的话殿试的话恐怕就无法参加了啊……” “炜哥，殿试而已。我本来就不想再继续考了，反正我也没啥机会，只想着将炜哥你那铺子给做起来就行，状元的事情还是得靠你啊！” 听到此话，曹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面对众人的嘱托他自然不愿意让别人失望。 可是面对现实中的状元，他依旧没有信心，毕竟举人都是碰的运气，贡士更是云里雾里的。 即便运气再怎么好，到了这儿几乎也已经用完了。 那殿试可是圣上亲自出时务策，那要是没点真东西，说什么考上状元？ 但不考上状元，那就得排队做官。 理论来说，轮到他们的时候都不知道要过多久！ 或许。 唯一的希望便是怀中那封施子正写给御史大夫的信。 念及此处，曹炜站起身来，对着那药师拱手道：“曹某如今有些话想单独对我兄弟说，还请……” 话未说完，那药师便点了点头。 黄笃读见此，也十分识相地跟着药师走出了病房。 现在整个房间内也就只剩下了曹炜与郭贾两人。 曹炜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都说靠我，可是我又能靠谁，至于这次状元我可没有半点信心……” “炜哥，你又来了！” 郭贾看到曹炜如此颓废，便想起了当初杏榜公布之前的场景：“炜哥，你就别装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以你的才能，必然能行的！” “嗯。” 曹炜已然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如今也只能破釜沉舟，试上一试。 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不只是殿试的问题，还有王远的问题。 曹炜面露认真地问道：“对了，你可知道这次是谁对你下的手？” 郭贾咬了咬牙，脸上尽是不忿之色：“除了王远，别无他人，还亏他是儒生，行事居然如此阴险，居然还敢打我闷棍，等我伤好了我定然要去揍他一顿！” “揍他一顿？” 曹炜连忙摇了摇头：“他的背后可是藩王，你不要命了？” “藩王……” 郭贾愣住了。 他自然知道这藩王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 仔细想了想，于是他随即便泄了气。 “你也别太气馁，王远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处理，兄弟的仇我迟早会帮你报的！” “炜哥，你……” 郭贾先是目露感动，随后便关心道：“可是炜哥，你可千万别乱来，毕竟你的未来可要比我更有前途……” “我自有分寸！” 曹炜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养伤，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办……” “好，炜哥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放心。” 晚风拂面。 告别郭贾之后，曹炜便回到了店铺。 毕竟时间已晚，自然不会去杨府叨扰御史大夫。 虽然只离开了一天，但他依旧很关心李若岚的现状。 吱呀—— 打开大门之后，曹炜便径直地朝着二楼走去，驻足在了李若岚的房前，轻轻喊了两声： “师父……师父？” “进来。” 李若岚的声音响起，曹炜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毕竟今日魏进忠是去了山庄，应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倘若查到的话，恐怕当场他就被抓走了。 打开房门。 漆黑一片的卧房也随之被烛光点燃。 顺着光亮望去，李若岚此刻正坐在床前，桌上还有块大饼，只不过却是缺了一道口，还能明显的看到上面的牙印。 “师父，这是……” 李若岚微蹙着眉头：“实在是难以下咽。” “说到底还是富人家的子弟……”曹炜幽幽地叹了口气：“当初师父不是说没有徒儿想的那么脆弱吗，怎么现在……” 说到这里，曹炜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走到了李若岚的跟前，望着李若岚，问道：“师父，这个御史大夫杨逸你可认识？” “杨逸？” 李若岚面露思索之色，随后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呃，其实……” 曹炜想了想，反正李若岚与魏进忠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随后便将今日在书院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告之了李若岚。 只不过却是隐瞒了圣人转世的消息，毕竟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圣人转世。 李若岚听完，顿时睁大了双眼：“你是说施子正将他修行了几十年的浩然正气都传授给了你？” 曹炜点了点头。 李若岚深吸了一口气，面露恍然之色：“果然浩然正气是可以传人的，这样说来倒是都能讲得通了……” “怎么，这件事儿师父你不知道？” 曹炜有些不太懂，他只听过施子正说浩然正气不可自废，但既然能够传授，那跟废了也没啥区别。 “别说我不知道，恐怕就连魏进忠也不知道此事，当初我也不过是听到我师父讲提过而已。” 李若岚神情认真。 “嘶——那照这么说，魏进忠还真有可能觉得我让施子正废了？” 曹炜有些没想到，自己的这波操作居然是炸胡。 “不过为师也不得不佩服你的运气，此去诗会不仅有大儒传道，甚至连别人家的女儿都拐了过来，你现在应该很开心吧……” ？？？ 曹炜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了起来，连忙问道：“师父，徒儿可是什么都没做啊，再说了那施荻漂亮的确是漂亮，但好像以为是徒儿废了他的父亲……” “难道不是？” 李若岚冷笑道：“你居然在人前替魏进忠着想，但人后施子正却是将浩然正气都传授给了你，导致他自己活不久，这与你废了他又有何异？” “原来师父是在生徒儿的气……” 李若岚略显紧张：“我才没有！” “是不是因为徒儿帮魏进忠说话，所以师父就生气了？” 李若岚听到是魏进忠三个字，心中不由地松了口气。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当曹炜说到女婿的时候她的心思也有些奇妙。 明明施子正才是关键，可自己却是关注着施荻…… 我可是他师父啊…… 不行…… 道心将乱…… 难怪施子正会将浩然正气都传给了他…… 倘若再与他接触下去…… 恐怕我自己都…… 不对，应该只是因为救命之恩，之前也没有被男人照顾过，所以才…… 嗯…… 一定是这样…… 李若岚连忙撇去了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徒儿刚才都说了，徒儿是觉得博望先生有机入圣，所以才故意拖延时间而已。倘若此举真的能够让他入圣，魏进忠又怎敢如此嚣张？” 李若岚想了想，随后说道：“嗯……不过现在我听到你所说的话，我感觉你现在不应该走武道，而是走儒道……” “那可不行！” 曹炜连连摇头：“不入圣前根本就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即便是大儒依旧还得受到威逼，若是不习武的话，徒儿哪儿有命能够入圣啊……” “如此贪心，倘若东不成西不就，那又该如何？” “我不管，我已经救了师父你好几次了，你别管我有没有成就，反正我要习武就是！” “就怕你吃不来这个苦。” 李若岚的脸上颇为无奈。 提到救命之恩，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吃苦？” 曹炜却是摇头笑道：“我这十几年来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习武这点苦又算得什么？我现在不过是想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李若岚心里一怔，随后便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明日先去找杨逸，将信送到他手上，然后再考虑殿试的事情……”说到这里，曹炜忽然又想到了郭贾，又说道：“还有王远，居然敢对我兄弟下手，我必然饶不了他！” “你的想法倒是不少，可凡事都要循序渐进，而我的伤势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既然你诚心想学武，等你殿试过后，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师父。” “再安排一个师父？” 曹炜有些不明白，但因为李若岚的伤势，的确也无法教他。 “不错。趁现在你还有时间，你好好休息休息，殿试过后，不管你做官也好，留在国子监也罢，到时候开始修行武道，就不能再停……” “行。” 曹炜目露肯定，随后又叹了口气：“明日霁云书院那边施子正的消息恐怕就要被传了出来，希望先生能够走的安详些吧……” 李若岚也叹了口气：“大儒去世，即便是圣上也不得不关注，当初施子正在内阁之时可是出了名的清流正臣，但谁都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可我也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这样离世。倘若你将来为官，这条道路可谓是荆棘满布，即便杨逸此人的确是如今为数不多的老好人，但依旧很难……” “徒儿不怕。” 曹炜笑着摇了摇头：“徒儿连死都不怕，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即便就是为了胸口的这股气，我也要走下去！” 看着曹炜如此决心，李若岚也只好摇了摇头： “如此心志，为师倒是小看你了，也难怪施子正会对你寄予厚望……不过以后你也别喊我师父了……” “不喊你师父喊你什么？” 曹炜面露疑问，随后问道：“姑姑？” “随你。毕竟我现在没时间教你习武，到时候我给你介绍的师父她脾气也很怪，倘若知道你与我是师徒，她是不会教你的。” 说到这里。 李若岚的脸色忽然就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这种感觉让曹炜十分不安，于是他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个怪法？” “不好说……反正你跟着她，可以学到你想要的真功夫就是，她的实力并不比我差……” “呃……” 曹炜听到这里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不过仔细想了想。 哪个高手还没点怪脾气呢？ “行，那就这样安排吧，殿试过后不论当不当的了官，我都会去找她……” 听到曹炜答应，李若岚心中终于是松了口气：“嗯，时候也不早了，睡吧……” 曹炜闻言，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床头。 发现床头上正放着那抹熟悉的荷花。 他下意识的便将目光移到了李若岚的身上。 嘶—— 难道…… 不行，此物乱我道心…… “怎么了？”李若岚眉头微蹙。 “没……没什么，只是看看姑姑的伤有没有好些罢了……” 曹炜摆了摆手，火速逃离了现场。 看到曹炜行色匆匆，李若岚也有些纳闷。 刚才还心志坚定，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慌张？ 顺着方才曹炜的目光，她低了低头，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脸儿瞬间变得通红，赶忙将那抹清凉藏在了枕头下面。 第五十九章 丧钟响起，大儒离世。 建安城东。 御史大夫府，也就是杨府。 比起城内其他达官贵人的府邸，这座府邸倒是显得稍微朴素了些。 “曹公子，杨大人正在后院，里面请。” “好……” 老管家领着曹炜，正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走过弯弯曲曲的长廊，长廊的柱子上，就连漆皮都掉了不少，甚至除了管家之外，就连个婢女他都没有看到。 “曹公子，杨大人就在里面……” “多谢。” 曹炜先朝着那老管家行了一礼，随后便踏入了院子。 院子内同样是极其朴素，除了几颗桂树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而此时的杨逸也正端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养神。 杨逸年过半百，但仪容严肃，看上去便让人心生敬畏。 而且自从被施子正传授正气过后，他现在能明显的感受到眼前的这位杨大人强大的气场。 只不过并不是浩然正气，他无法感受出来。 至少。 绝对要比他强上不少。 曹炜上前几步，拱手作揖：“杨大人……” 杨逸缓缓睁开双眼，随后便问道：“你说是子正兄托你送信，信呢？” “书信在此。” 曹炜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将其递到了杨逸的跟前。 杨逸这个时候才缓缓从蒲团上站起了身子，从曹炜的手上接过书信。 书信的内容虽然曹炜并没有去看，但对于施子正的安排，他深信不疑。 目光扫过。 杨逸看完信之后，原本严肃的双眸忽然显现出了一丝波澜，随后目光死死地看着曹炜。 曹炜见状，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对方可是御史大夫，光是一品官身就足以让人生畏。 “寒门会元，诗会魁首，还有你身上的浩然正气……”杨逸眉头紧皱，随后便说道：“子正兄果真将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话音刚落，晨钟响起。 杨逸仔细地望着曹炜，静静地等待着晨钟的结束。 然而过了会儿，晨钟依旧没有结束，反而是变得更为地悠长，而杨逸却是忽然闭上了双眼。 咚—— 曹炜听着钟声，心里却是疑惑不已。 可就在这时，杨逸却是从嘴中吐出了几个字：“子正兄，走好。” 曹炜闻言，哀伤忽然从心中涌出。 虽然知道施子正说过时日无多，但到了现在，曹炜的心里依旧痛楚着。 “你还未入书院，不懂得书院的规矩，凡是三品以上儒者离世，都会响钟。” 杨逸介绍完后，钟声也才终于停下。 曹炜也深深地对着杨逸拱手道：“曹某幸得博望先生看重，如今先生去世，曹某也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先生的在天之灵……” “你可有看过此信？” “晚生没有看过。” “子正兄信中说你是他的唯一门生，让我好生照顾你……” 杨逸背过双手，随后便说道：“霁云诗会昨日才结束，辰时便响起丧钟，看来山庄上发生的事情看来都被子正兄给掩盖……” 曹炜有些愕然：“被先生给掩盖？” 杨逸目光坦然，随后说道：“虽然本官不知为何子正兄会对你寄予厚望，可既然子正兄在信里说是自行离世，那么就只能证明他是为了保护你，因为你的身上留有他的气！” 曹炜心头一惊：“大人，你能够看出来？” “当然。” 杨逸捋了捋胡子：“道法有云，观人欲先观气。本官修行过观气术，而你身上的浩然正气与子正兄同出一辙，看来是子正兄将气留给了你。” “观气术……” 曹炜面露恍然，怪不得之前施子正说杨逸与道家玄门有些关系。 不过这个观气术虽然听起来简单，但的确厉害！ “虽然是子正兄托付，但本官对你并不了解，若是贸然出手相助……” 杨逸话刚说到一半，曹炜便明白了什么。 “曹某来此，不过是因为先生遗愿，至于大人帮亦或者是不帮，曹某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杨逸闻言，眉头紧蹙：“子正兄希望你能步入朝堂助本官一臂之力，虽然你考中会元，但此番殿试若是不能考上三鼎甲，老夫即便是有心那也无力……” 曹炜紧皱着眉头：“定要三鼎甲，才有官可做？” “嗯。”杨逸面露认真：“虽然此番圣上优待寒门，但也不会选择无用之人当官，你若是考不上三鼎甲，本官没有理由助你。” 曹炜深吸了口气。 从杨逸的话语中不难看出，即便是施子正写信，但要是没有考上三鼎甲，所有的一切都是免谈。 根本不值得眼前的这位大人出手！ “曹某懂了，那就殿试过后再见……” 曹炜拱手告退，既然得知了结果，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慢着。” 杨逸望着曹炜，不由地叹了口气：“殿试之前，我希望你能去霁云书院看看再说。” “霁云书院……” 曹炜想了想，随后回道：“多谢大人提醒……” 说罢。 他便离开了杨府，他已经不想再跟这位杨大人交谈。 再次走在街上，曹炜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杨逸的气场着实强大，跟他对话简直就是种考验，也难怪此人能官拜御史大夫。 若是虚心，立马就会在这位杨大人面前曝露无疑。 不过。 杨逸所说施子正为了护他安全，对外声称是自行离世的，倒是还真的帮他洗清了是他废了施子正的传言。 否则的话。 光是坑害大儒这条罪名即便是他死一万次也完全不够…… “先去霁云书院……” 曹炜摸了摸下巴。 按照施子正的安排，此行应该就是给他安排儒生的身份…… 即便这杨逸不说，他也会去。 想到这里。 只见一辆十分熟悉的马车停在了他的跟前。 “曹炜！” 只见慕容符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曹炜如同看到了宝贝一般，连忙拉着曹炜： “曹炜，哦不，曹会元，本官总算是找到你了！” 面对慕容符的热情，曹炜不禁皱了皱眉头：“慕容大人，您这是……” “别管那么多，上去就知道了！” 慕容符赶紧摆了摆手。 那驾车的马夫也连忙将车凳摆好。 “额……我与大人同乘，这不会被人说什么闲话吧……”曹炜说着，便开始打量着四周。 “不会不会，这有什么呢？本官还得多谢你救了我女儿！” 慕容符面带微笑，拉着曹炜便朝着马车上走去。 曹炜也颇为无奈，只好跟着上了马车。 然而正当他掀开车帘的时候，发现慕容晴赫然也坐在马车内，正紧张地看着他。 还好马车够大，即便是乘坐三个人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曹炜有些诧异。 “我刚收到消息，所以我准备回书院看看博望先生，实在是真没想到，博望先生冲击半圣失败后就回书院离世了……” 慕容晴同样是有些不知所措，不停地扣着手指，今日的她没有再穿那套先生装扮而是穿着跟霁云书院的儒生的服饰。 “冲击半圣失败……”曹炜皱起了眉头。 “对啊……不是你昨日你帮先生冲击半圣吗，怎么你自己不记得了……” 听到此言，曹炜也知道了施子正的安排。 看来冲击半圣失败后离世便是施子正给世人的解释。 而这个解释也应该是施子正最想做的事情吧…… 这时。 慕容符也坐进了马车，他面带微笑地拉起了曹炜的手：“曹会元啊，你应该还没去过霁云书院吧……” “是……是没去过……” 慕容晴埋怨地看了他爹一眼：“爹，你不会是看到曹炜刚从御史大夫府上出来所以才这么热情的吧？” 慕容符闻言，摆了摆手：“欸，爹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呢！” “谁知道呢，毕竟爹左右逢源，唯一不敢去的就是这御史大夫府……” 慕容符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你这丫头尽胡说，爹可是特地来感谢曹会元的，要不是曹会元昨日想办法让魏督主救你，你可就危险了！” 慕容晴面颊微红，将目光看向了曹炜：“嗯……昨日多谢了……” “不用谢我，还是应该谢谢博望先生……” 曹炜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道施子正，即便是刚才满脸笑容地慕容符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他看了眼曹炜，语重心长地说道：“带你去书院其实是霁云子的意思……到时候上山的时候可得小心……” 第六十章 书院测试，立志刻字！ 朝阳升起。 马车沐浴在辰光里，只留下了两道长长的车轮印，当三人来到霁云书院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的辰时。 霁云书院，乃是大离第一大书院，是唯一能够认证儒生品级的地方。 至于各州府所办的的书院，为的不过是从那些州府的书院吸纳些人才好进入国子监。 既然都被朝堂所管控，那么最终从各地书院举荐去国子监的终究还是各地世家的子弟。 但霁云书院不同，跟朝廷实际上是算作合作关系。 毕竟国子监内的那些先生夫子也都是从霁云书院内请去的。 对于书院来说，这是助于儒者修行。 对于朝廷来说，既然存在那么必然就要为朝廷效力，否则对朝廷没有丁点作用，朝廷又怎么会让霁云书院安然的在此处伫立？ 山脚下的凉亭前。 曹炜他们刚下马车，两名身着儒装的男子便走了过来，对着他们行了一礼： “慕容大人，慕容先生，学生在此恭候多时，请随我上山……” “嗯。” 慕容符微微颔首。 跟着那两名儒生，三人很快便走上了山。 走马观花，看着沿途的风景，曹炜的心中便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这座霁云山。 人间仙境。 此山云雾缭绕，草木林立，耳畔还有清泉流响。 青石铺成的路直通山顶，每走一段时间还有些可以歇脚的古亭，古亭上皆刻有书画。 “不愧是读书人的圣地！” 曹炜心中不由得有些赞叹。 慕容晴走在曹炜的身旁，看着熟悉的一切，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本以为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应该到了明年考核，却不料……” “嗯？” 曹炜略有疑问：“难道先生不想回来？” “倒也不是……”慕容晴嘟囔着小嘴：“诺大个霁云山，唯独我是女儿身，即便是下山游玩都无人作伴……” 曹炜笑道：“先生回了京城，入了国子监，学生也没看到先生与哪家女子游玩啊……” 被曹炜这么一说，慕容晴露出了无奈的眼神：“那不管怎么说，好歹京城还有个爹在……” 慕容符听到这话，心里别提有多舒服：“还是女儿会说话啊……” 曹炜看到这对父女两，心里也是羡慕至极…… 行至岔路。 那两名领路的儒生却是停下了脚步，对着曹炜拱手道： “曹公子，请您走这条路……” 话音落下，慕容晴的声音也从耳边响起：“别担心，这边是通往宁师叔的路，宁师叔负责的便是测试入门儒生的天赋，方师叔负责的便是授儒生品阶……” “嗯。” 曹炜认真地点了点头。 随后便单独跟着那名儒生朝着旁边的小路走去。 关于霁云书院的事儿，慕容晴路上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他。 凡是入门的儒生都必须要走这条路。 跟博望先生不同，这两位大儒久居书院，院中的闲杂事都是由这两位大儒主持。 测试天赋那必然就是看入门之人修行浩然正气的天赋，而过了这关，书院才会正是授予儒生身份，赐儒装，从而正式成为儒生。 至于天赋测试，就是字面意思。 每个人都可以修行浩然正气，但每个人的天赋却又不同，天赋好的跟天赋不好的弟子看起来都是儒生，但实际上必然不会就这么简单。 就像三位大儒。 唯有施子正此生就他一个门生，而霁云子也就只有慕容晴一个。 其他的儒生都拜入了另外两位大儒的门下。 到底孰强孰弱，曹炜不知，慕容晴也没有说。 “曹公子，请……” 儒生的开口打断了曹炜的思绪。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的面前有块巨石，石头的旁边有石桌石椅，上面正放着笔墨纸砚。 目光放在巨石之上。 首先看到的那便是那密密麻麻地的都是人名，而人名的后面都留有一句话。 大致看去就如同在宣誓那般…… “看来，这就是先生所说的立志……”曹炜深吸了口气，这件事慕容晴也跟他讲过。 凡是入书院者，皆要立志。 基本上就是说自己为什么读书，为什么要入书院，又为什么要当儒生诸如此类的话…… 不过既然是石头，曹炜又不得不联想到施子正所说的圣石…… 不难看出，这石头恐怕也有着诸如此类的作用。 圣石刻字，方能入圣…… 但只有眼前这石头刻字，才能成为儒生？ 曹炜不禁想起昨日施子正说他的字应该是刻在了圣石上，所以认定他是圣人转世……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走这个过程？ 是检验自己，还是说施子正将他圣人转世的身份隐瞒了下来？ 曹炜眉头紧皱，又联想到慕容符的提醒。 看来。 不能太过于张扬…… 想到这里。 那儒生已然走到了石桌前，对着曹炜拱手道： “曹公子，刚入院之人不知浩然正气如何用，所以这块立志石碑能够主动调动你的浩然正气，你只需要写下来，它自会调动你心中的浩然正气，至于强弱……” 儒生指了指上面由上到下的排名。 “宁源……” “方海……” 曹炜皱了皱眉头：“既然有另外两位大儒的姓名，为何没有博望先生的名讳？” 儒生面露惋惜，叹道：“原本是有的。” “那院长的名字呢？” “院长入圣之后名字便消失了。” 曹炜微微颔首。 知道了想要的答案，他还特地看了眼慕容晴的位置，大概是二十多位的模样。 如此看来，整个书院也才不过两百来人。 看到曹炜还在打量，儒生再解释道：“当品阶上升，排名自然也会上升……” “多谢。” 曹炜拱手言谢，走到了石卓前。 现在的种种情况表明施子正并不想他太过张扬，那很有可能施子正也并没有告诉霁云子圣人转世的身份…… 但说到底，自己继承的那股浩然正气还是无法藏住。 虽然他现在不会用，但眼前这块石头会用。 既然是五品，那就只能写五品儒生应该想到的事情，必然就不能用自己的义务教育去进行降维打击！ 不然说几句话就让圣石给恢复了，那还不得被这霁云子给绑在这里天天传道啊…… 更何况还有那魏进忠。 若是知道自己能修复圣石，绝对也会冲过来，不惜一切地将自己给干掉！ 到时候即便是霁云子这位半圣恐怕也无法时时刻刻护他周全！ 毕竟儒道跟武道两者的战斗力天差地别。 武者同品级可以随便碾压儒者。 儒者唯有达到半圣才能够碾压半步至臻，达到儒圣又能碾压武道至臻！ 否则施子正怎么不直接让他来见霁云子？ 看来还是得循序渐进…… 念及此处，曹炜便深吸了口气，随后提笔就写： “我的梦想……” 第六十一章 我要当官！ “我的梦想是当个科学家……其实宇航员也不是不行……” 如果是简单的填个志向，这种志向最合适不过，可就是写出来怕是别人看都看不懂。 其实关于这类话题，曹炜早在十几年前就想过，谁儿时还没点梦想？ 虽然还没有到二十，但人的思想总应该要成熟点，不切实际的东西还是不要去想那么多。 对他来说，现在立志，无非就是当官，亦或者是习武。 当然。 身在书院，说自己立志习武话那岂不是故意找茬吗？ “我要当官。” 笔锋落下，曹炜满意地看了看字迹。 “曹公子，还请留下名讳。”儒生提醒道。 “哦，差点忘了！” 曹炜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便留下了自己的名讳。 然而就在此时。 只见面前的纸上忽然绽放出道道金光，而那金光如同受到了牵引那般，直接刻在了那石头上。 好巧不巧，而他所写的那句话刚好就在慕容晴的名字下面。 仔细望去。 慕容晴：“丹心育桃李，书香满人间。” 下一行便是曹炜：“我要当官。” 再往下还有人写：“学道须长久，读书要百城……” 要么就是：“执笔画青史，留下千古名……” 根本不用多想，能在这里立志向的，哪个不是志向远大之人？ 为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的也不在少数。 各种恢弘又远大的志向完全可以在这石头上都能找到例子。 总之。 比起曹炜的“我要当官”这四个字，其他人的志向显得就更为明确，更为远大。 儒生看着这四个字，虽然没有说话，但满脸上写的尽是“朴实”“无华”。 但偏偏这石头又是测试天赋用的，能明显的看出来，这曹炜现在按照排名，已经踏入了五品儒生的地步。 比他的品阶都要高…… 儒生叹了口气，朝着曹炜拱手道：“不愧是博望师叔看重的门生，此番大志，我等难以企及……” “过奖过奖……” 曹炜回了一礼，自然知道儒生的挖苦，继而解释道：“我看着石头上的口气一个比一个大，但敢问这位兄台，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敢问兄台所立何志？” “额……” 儒生顿时有些哑然，随后在石头上找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曹炜顺着目光望去，问道：“百姓皆欢喜，千家尽笑声？” “不错。”儒生点了点头。 “敢问兄台入书院多久？又有何作为？” “在下入院两年半，本是九品儒生，如今已经晋升为六品……”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儒生却是背起了双手：“两年时间，我投身贫瘠之地为百姓伸冤不求回报，凭我口舌，已经有三位县令锒铛入狱，如今回到书院暂做接引儒生……” “你是个好人。” 曹炜淡淡开口。 “虽然此石测试的是天赋，但书院的意思是想让每位儒生时不时都来此看看，到底有没有忘记本心，而你这区区要当官的志向比起他人……” 说到这里，儒生顿了一下，继而拱手道：“恕在下不能苟同……” “哦？” 曹炜有些意外，他脑海中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施子正的官途。 加上他自己本来就想当官，为的就是以后不被人欺负，写这个志向是理所当然的。 要是非得换，那也是“为了过好生活。”“为了打败世家，为了打败阉党……” 但不管怎么说，当官才是他所有志向中的第一步。 曹炜不禁眉头一挑：“怎么，你以为当官很简单？” 儒生反问：“难道不简单？” 曹炜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当官简单，那有本事你考一个去啊？口口声声说什么让天下百姓皆欢喜，结果却蜷缩在这里，你怎么不继续去贫苦之地行善？不过是因为做了点好事儿也就沾沾自喜，回到书院的目的不就是相让别人夸你？否则你为何在此做个接引儒生，而不是继续去帮助那些苦难百姓？” 说到这儿，曹炜又想起了王远。 即便是身为儒生，同样也不全都是好人。 “都说儒生考科举是件轻松的事情，但在我看来却是你们根本不敢，倘若被寒门子弟力压，那可多丢脸啊……” “你……” 儒生顿时有些哑口，虽然他的想法跟曹炜说的相同，的确是很享受那种受人尊敬的眼光，但他心中却是十分不服。 众所周知，既然是立志，那势必也会被书院的其他人看到，那自然是得先写的漂亮再说，但万万没想到曹炜居然会拿这东西说事儿。 看到儒生没说话，曹炜斜睨了一眼，继而说道：“怎么，你扬言大志，但眼高手低，不过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我无法做到？那照你这么说来，岂不是在说宁先生与方先生他们也眼高手低？！” “欸，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这……”儒生脸色极其难看：“我就没见过你如此不讲道理之人！” 曹炜连忙摆了摆手：“我可没有不讲道理，我抨击的是你的行为，又不是说别人，别人身为大儒，哪怕还没有尽善尽美，但好歹也努力那么久，可你自己才刚起步就开始自傲，真替你的将来感到担忧……” “别以为你考中会元拿了诗会的魁首就能如此嚣张！” 儒生气急败坏，甩了甩袖子：“我看你也是光逞口舌之利罢了……总之在我看来你根本就不配授五品！” “咦？” 曹炜发出惊讶的声音，不禁问道：“难道，难道说这位兄台当初不是凭口舌让三位县令锒铛入狱吗，曹某目前可没有这个能耐……” 说是这么说，但通过此人的话语，曹炜也能知道自己的那点成绩对书院来说或许还真算不得什么。 “我……” 儒生整个人彻底是崩溃了。 他已经放弃了与曹炜沟通，将脸转向了一边，看都没看曹炜一眼。 “对了，既然已经立志，那接下来应该到了授品阶赐儒装的时候吧，不知方先生如今在何处？” 曹炜走到了那儒生的跟前，但儒生只是稍微瞥了他一眼便再次将目光看向了别处，发出了一声冷哼。 “这……” 曹炜犯了难，没想到这位儒生心理居然如此脆弱。 但现在。 书院里人生地不熟的，要真没个带路的还是有些麻烦，但要不是这儒生瞧不起自己的远大志向，他也不会如此。 看来，的确不能随便跟人结仇啊…… 还是劝说劝说才对…… 起码，等这个过程走完了再说…… 到时候拿了儒生身份就回去殿试，殿试完了就去学武，以后来到书院的机会可能也并不多。 曹炜叹了口气，摊了摊手：“兄台身为接引儒生，居然不理会我，就是不知道宁先生跟方先生听到兄台说他们眼高手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再说了，毕竟曹某才刚上山，被其他师兄弟欺负应该也挺正常……哎……果然哪里都一样，就连书院这等儒家重地也是如此……” “哎，要是施先生在的话，曹某又何至落得此番田地啊……” “够了！” 儒生捂住了自己的双耳，脸上逐渐露出了些许恐惧： “别说了别说了，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第六十二章 好个狂妄的后生！ 经过曹炜好一番苦口婆心，好言劝导。 儒生也终于是展开了笑颜，老老实实的带路。 曹炜跟在他的身后，沿着青石路很快就来到了一处院子前。 院前花草丛生，还有两棵梨树矗立，周边还有着三名儒生正在清扫着地面。 而院门上正写着四个大字：“心平气和。” “看来是个脾气好的人儿……” 曹炜心中松了口气。 看到两人来此，那三名儒生纷纷鞠躬行礼。 “见过凌云师兄……” “凌云师兄？”曹炜略作思考，随后问道：“为何他们见你要喊凌师兄，但你喊慕容晴却要喊先生呢？” 凌云看了眼曹炜，随后解释道：“可称之为先生是以表尊敬……” “尊敬……” 曹炜有些疑惑，随后说道：“对了，那这么说来你不也得喊我一声曹先生？” “不可能……” 凌云眉头一皱，抿了抿嘴，说道：“书院中唯有慕容先生，我们会示以尊称，其余的儒生就以师兄弟称呼即可……” “我懂了！” 曹炜摆了摆手，不管怎么说慕容晴也是院长的唯一弟子，能有点特殊待遇那也的确是属于正常。 而且整个书院也就慕容晴一个女人，师姐可以喊，但还不如直接喊先生来的好。 “方师叔可在院中？” 那三名儒生再次拱手道：“凌云师兄，方先生正在里面授课，需要再等等……” 凌云问道：“几时开的课？” “回师兄，先生半柱香前突然开课……” “半柱香前……按照讲课的时间，还有一个半时辰才下课……”凌云面有所思，随后看向了曹炜：“既然先生还在授课，还请你在此处等候吧……” “等候……” 曹炜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凌云也不知道此事。 他来此是霁云子叫的，定然也是施子正提起过的，既然派了凌云接引自己，自然是知道今日自己回来。 但就在这个，这个方先生居然跑去讲课，而且还要等他一个半时辰之久！ 说不是故意的，曹炜怎么可能会信？ 想到这里的时候，凌云已然迈着步子朝着院内走去。 曹炜见状，连忙喊住了他：“凌师弟，不是在授课么，你进去干什么？” 凌云听到“师弟”这个称呼心里很是不快，但想到方才曹炜说话，他强颜欢笑着回道： “曹公子，我乃书院儒生，打个招呼自然可以入内听课，但曹公子毕竟还未授品阶，按照规矩自然不能旁听……” ？？？ 曹炜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凌云这番话是骗他的还是如何。 但看了看四周，就连个凳子都没有，让他站那么久无聊都得无聊死！ 凌云看到曹炜的表情，忍不住会心一笑，随后便走进了院子。 “故意搞针对……” 曹炜咬了咬牙，不难看出不论是凌云说的话还是这位方姓大儒的举动，无疑不是在表现着他根本不配这个五品儒生的身份。 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他们对施子正都不满？ 不应该啊…… 曹炜将双眸看向了那正在扫地的三名儒生，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地上已经很干净了，但他们依旧还在扫地，就差没把那石头缝里的泥土都给抠出来洗干净。 曹炜缓步靠近，找到了方才那名主动跟凌云说话的儒生，开口问道：“这位师弟，地上如此干净，你为何还在扫？” 那儒生深深地看了眼曹炜，拱手回道：“在书院内扫地，扫的其实不是地，扫的是心……” “扫的是心……” 曹炜皱起了眉头，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 此时，那儒生再次开口： “所以在书院内，安排儒生扫地都是以时辰来算的，先生让你扫几个时辰就扫几个时辰，而不是说将此处扫干净为止，因为不管你怎么扫，它还是脏的，压根扫不尽那些灰尘砂砾……” “离谱……” 曹炜被这番言论给震惊到了。 虽然知道明显这是在磨人的性子，可这种说辞似乎也太过于夸张了。 难不成这什么院长和两位大儒都有洁癖不成？ 于是曹炜再次问道：“那这位师弟，你入门多久？又是几品儒生？” “半年，目前还在扫地的就都是九品儒生……” “原来如此……” 曹炜恍然大悟。 他看着面前三人，又看了看院内，不由地叹了口气： “扫地就是扫地，说是扫心这也是没谁了，再说了他们在里面讲课，你们却在外面扫地……” 儒生见状，连忙摆了摆手： “师兄可不能这么说，这是先生给我们的试炼，现在的我们可没资格进去听课，即便听了也听不懂……” “试炼……难怪现在无人入圣……” 曹炜话音刚落，那儒生面露震惊地看着曹炜：“这位师兄，还请谨言……” “谨什么言？” 曹炜没好气地说道：“本来以为来书院是为求识，结果来了故意让人扫地，还故意让人在这里等着……” 不过曹炜心里也有些庆幸，要是当初被慕容晴举荐入了书院，那还当什么官，不也得扫个半年的地？ “师兄，你……” 不仅仅是面前的这位儒生，另外两名儒生也将目光看了过来。 “还有那立志石……说是立志，但又有几人做到，尽搞些虚的。” 说到这里，曹炜也逐渐进入到了情绪当中，说话的声音逐渐也变得大了起来： “简直是离谱至极，既然先生在讲课，就应该可以旁听，听不懂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教不教那就是这位方先生的事情了！” “师兄，切莫胡言乱语啊……” “是啊，若是先生不高兴的话，还以为是我们……” “怕什么？” 曹炜将目光看向了院中，继而说道：“我本以为作为天下读书人的圣地，此处的风景倒是算得上，可是里面的人却让我大为失望，难怪博望先生没有呆在书院中……” “这……” 三名儒生面面相觑，但曹炜却是对此不屑一顾。 “虽然我知道人多总是要管理的，大儒也有着自己也很忙，也有自己需要考量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明明可以授课却不授课，让人扫心。倘若有天曹某能够走到这一步的话必然不会如此小心眼，给十个人是讲，跟一百个同样是讲！” 话音落下。 曹炜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三位儒生。 然而那三位儒生的目光却是放在了曹炜的身后，面露惊慌： “学生见过宁先生！” 曹炜还未回头，耳畔便传来了道极其威严声音。 “好个狂妄的后生！” 第六十三章 德不配位，大儒针对。 “宁先生……” 三名儒生齐齐拱手，脸上尽显惊慌之色。 曹炜这时也回过头，发现来时的路上已然多出了位灰衣老者。 老者两鬓斑白，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通过这几位儒生的称呼，看来这位到这就是书院剩余的两位大儒之一。 宁献。 关于此人曹炜从慕容晴的口中了解，说此人管理的便是书院中的各个规章制度，为人十分严谨。 宁献上前两步，打量着曹炜：“你就是施子正的门生？今年的会试会元，霁云诗会的魁首？” 曹炜微微颔首，行了一礼：“曹某见过宁先生。” “方才见你立志，老夫觉得你应该是个保守之人，可方才听你之言，为何如此大言不惭？” “大言不惭？” 曹炜微微笑道：“曹某从未质疑过书院的规矩，也能理解先生的顾虑，但曹某只不过是说出心里所想而已，扫心什么时候不能扫？既然方先生在里面授课，顺便听课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宁献面无表情，说道：“可书院的规矩便是如此，授课也是安排好的。” “安排好的？” 曹炜露出了疑问：“如果曹某没有猜错，如今方先生授课应该不是原本就安排好的吧？若是提前授课，儒生应该都会知晓，但曹某方才看凌云师弟带我来此的时候似乎并不这样。” 听到此话，宁献面露恍然：“方师兄的意思，老夫也没有资格去管，总之让你等就在这里等，而不是什么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授课容易。” 说到这，宁献却是又突然提到：“听闻你在霁云诗会因为说了句话而让施子正顿悟，但这并不是你大言不惭的理由，霁云子师兄当初也因为钓鱼翁的一句话而顿悟，但并非证明那位钓鱼翁便是什么圣贤，倘若不是本身理解能力强，即便是说出来了也无法顿悟。” “此事与我无关，但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大言不惭。” 曹炜面露肯定之色：“就如同你们瞧不起我的志向是当官一样，在你们看来简单的事情，但是在曹某看起来并不简单，你们能想说就说，难道曹某就不能说了么？” “而且曹某已经说过，是否听懂在与各人，但授课之事明明就是举手之劳，根本算不得什么！” 宁献面色冷淡：“按照你的意思，倘若有天你成为大儒，你就能给全天下的儒生授课？” “曹某不敢说天下儒生，但起码多出面前几人，曹某还是可以做到的。”曹炜指了指那身后的三位儒生。 “呵呵……” 宁献先是冷笑，随后便说道：“看人之短，天下无一可交之人。看人之长，世间一切尽是吾辈之师。这句话不过是施子正的心结而已，他曾经便以诗词为荣，以诗词道为正道，所以他走了不少错路方才由此顿悟，所以在我看来你与那钓鱼翁没有什么区别……” 曹炜目露精光，似乎也明白了慕容符的意思：“所以说到底，你就是觉得我不配当儒生。” 宁献没有多说，反而是认真的说道：“既然你想入书院，那便应当遵从书院的规矩，先扫半年的心，等心静下来再谈别的。” “原来是这样。” 曹炜笑着摇了摇头，他回头看了眼院子上那写着“心平气和”的牌匾。 如今他是知道了这三位大儒的不同点。 “看来，宁先生看重的是规矩，而里面那位方先生看重的是静心，博望先生看重的是诗词，所以说三千大道，各自走各自的道，都能够修行到大儒境界……” “哦？” 宁献露出了些许意外之色：“能够有如此理解倒是有些让老夫想不到，但也就仅此而已，想要入书院授五品却还是不够资格。” 听到此话，曹炜叹了口气。 他始终想不明白，他跟这两位并未结仇，到底是为何就这样受到了针对？ 难道这也是考验？ 与其说是考验，但总给曹炜一种刁难的感觉。 难道自己入了书院是触及到了某人的利益？ 还是说这两位跟施子正的关系并不太好？ “宁先生。” 曹炜先行了一礼：“曹某知道，想提升品阶是需要完成书院的任务，但既然你说曹某没有授五品的资格，那敢问正常五品儒生应该完成什么样的任务才够资格？” “入门半年，先扫心，心境之后行立志之事。” 宁献说罢，曹炜面露恍然之色： “所以说，方才立志其实就是自己给自己的任务，因为曹某写的只是想当官，所以你觉得这件事即便是做到了，也不足以授五品儒生的头衔？” “嗯。” 曹炜看到宁献答应，瞬间就觉得自己刚才写的志向实在是太合适不过。 虽然很难，但至少不是做梦。 这样比起来，有些人立的志那可就不是做梦这么简单了，而是根本就无法发生的事情！ 于是曹炜拱手问道：“既然如此，敢问宁先生当初立的是何志？” 宁献闻言，深深地看了眼曹炜，开口道：“身心有尺度，天地无寸过。” “身心有尺度，天地无寸过……” 曹炜细品这句话，继而回道：“所以宁先生坚持的便是你自己身心中的这杆尺，想让这杆尺度量天下？” 听到曹炜的解释，宁献却是说道：“你的理解太过片面，老夫认为天地间自有章法，是以章法为尺，划定界限，如此所有人都按照章法去走的话，那么世间将不会再有苦难和烦恼……” “好……好好好！” 曹炜拍手叫好：“果然是宁先生，如此恢弘的志向让曹某佩服，但曹某却是想知道这所谓的‘章法’到底是宁先生个人的章法，还是这片天地间的章法？” 话音落下。 宁献忽然变得沉默了起来，但脑海中却是思绪纷飞。 “是我的章法，还是世间的章法……” 他深深地看了曹炜一眼，不由得怒道：“不管是什么章法，老夫定然能找到最为合适的章法，难道你是在怀疑我的道……” “呵呵……” 曹炜冷笑连连：“曹某不敢怀疑宁先生的道，只不过想要找到所有人都舒适的章法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胡言乱语。” 宁献长袖一挥：“如今书院在老夫的章法下井然有序，即便是霁云子师兄都没有对老夫的所设立的章法提出异议，你不过是个晚辈，怎敢质疑老夫？” 曹炜闻言，便笑道：“那是因为别人是半圣，而你不是……博望先生说过，他没有入圣并不是因为诗词之道的问题，而是因为他说他自己有放不下的东西，也犯过不少错误，所以曹某觉得人人都有错误，最为关键的就是能不能直视自己的错误……” 说到这里，曹炜便走到了身后的三名儒生跟前，再次开口说道：“宁先生，章法的确该有，但你既然说你的章法能够让人处于烦恼之外，但你可有想过因为你的章法从而让人苦恼么……” 三名儒生闻言，完全不敢答应。 特别是宁献将目光看了过来之后，他们三人更是低头不语。 “哎……” 曹炜不禁叹了口气：“仅仅是因为宁先生你身为大儒，曹某就不相信这三位师弟不想听课，曹某也不相信整个霁云山的儒生都对宁先生的章法感到满意……只要有人，势必就会有矛盾，先生的志向说不可能还可能有些不够，即便是做梦，也难以做这样的梦，所以比起曹某，宁先生这才是口出狂言，大言不惭吧……” “你……” 宁献心中火冒三丈：“曹炜，你不过是因为施子正而得五品正气，你有何资格教育老夫？” “急了？” 曹炜笑着摇了摇头：“所以说即便是立志，还是要讲究一些实际的。反正我是不相信有人能找到让天下人都没有苦难的章法，即便是儒圣也绝不可能，所以这志向就如同你想入圣一般，简直就是做梦！” “曹炜……曹炜！” 宁献脸色极其难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院内却是出现了一道慈和地声音。 “宁师弟，你的气乱了……” 曹炜回过头。 院内已然聚集了不少儒生，而站在这些儒生面前的是为身穿白色儒装的老者。 此人慈眉善目，但光看其外表，不难看出此人的年纪比之宁献与施子正要更大。 而他便是三大儒之一的方胥。 “方先生……” “方师兄……” 宁献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方才的恼怒已然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曹炜看到宁献逐渐恢复平静的表情，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宁献。 明明如此恼怒，居然看到这方师兄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曹炜再次看了眼那“心平气和”四个大字，看来这位方胥应该比较好相处吧…… “你就是曹炜。” 方胥将目光落在了曹炜的身上，稍作打量之后：“曹炜，老夫让你在此处等待，你为何不等？” 曹炜皱了皱眉头：“我等了啊……” 方胥摇了摇头：“你若是等了，又怎会故意惹恼宁师弟？” “呃……” 曹炜略显心虚，他刚才这么做的的确确也是想搞点事。 毕竟都是读书人，不说动手打架的话，曹炜觉得自己的嘴遁还是有些厉害的。 关键，曹炜他觉得他自己方才的举动不过也是顺水推舟，常人也难以发现他的真正目的。 但眼前的这位方胥就能够看出…… 难怪是宁献的师兄…… “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 方胥闻言，笑着捋了捋白须：“既然你从山下来，立志石的内容自然也看过，宁师弟的志向与老夫的志向你应当也看过，又怎会故意询问？当一个人想要找事的时候，不论你说什么，他都是错的。” 曹炜闻言，心中顿时舒服了不少。 特别是方胥的这番话，更是让他感同身受。 他朝着方胥行了一礼：“方先生此话曹某深有体会……” “嗯……” 方胥微微颔首，随即便将目光落在了宁献的身上，叹了口气：“宁师弟，虽然你我道不同，但修行之事讲究的是一个气，不论是道家玄门的玄气，还是我们儒道浩然正气，亦或者是武道的练气法决，都讲究气和，气乱了修为便乱了……” 说罢。 他又将目光看向了身后的那群儒生：“你们也应当谨记此话。” “师弟明白……” 宁献回了一礼，众儒生也都纷纷齐呼：“学生受教……” 方胥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落在了曹炜的身上，开口道：“曹炜，你浩然正气的来历老夫清楚，虽然每个读书人心中存有浩然正气，但入院时皆是九品，可你不同，既授五品，那就得拿出你的资格，否则依旧从九品开始……” “晚辈懂了。” 曹炜叹了口气。 说到底，这些人就是因为自己德不配位，所以才如此看待自己。 但此时，他担心的并不是几品儒生的问题，而是扫地的问题。 他可耐不住性子去扫！ 再说了，建安成内郭贾还在躺着，李若岚就连饭都不会做，自己的香水生意还没开始弄，还有殿试…… 曹炜摇了摇头：“方先生，敢问九品儒生，依旧得按照规定，先扫心么？可以先欠着以后再扫吗？先赐予曹某儒生身份即可……” 宁献闻言，连忙开口：“不论如何，必须扫心。” 此时，方胥也点了点头。 “那可就难办了……” 曹炜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继而说道：“曹某可没时间呆在这里扫地，倒不如先生说说曹某怎样才算接住了五品儒生的这个身份？” 话音落下，方胥便回道：“倒也简单。” “简单？” “既然你方才说教一个人也是教，教百人也是教。授课在你曹炜口中说的如此简单，那老夫倒是想看看你曹炜如何能将此事做好，如何让他人明白你所谓的大道理。毕竟五品儒生已然有了授课的资格，倘若你能表现出应有的能力，老夫便授你五品身份……” “懂了……” 曹炜点了点头，随后便说道：“那先生赶紧安排吧，曹某的时间很紧……” “好。” 方胥点了点头，随后便对着身旁的凌云说道：“去，将书院中的九品儒生全都召集来此听课！” “是。” 凌云面带微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看的场景那般。 但曹炜对此却是不以为然，看着凌云笑道：“还请师弟腿脚利索点，别跟上山的时候一样……” 话未说完，凌云脸色一变，连忙就离开了原地。 而这时。 方胥也摆了摆手，对着身后众人说道：“诸位回到堂中，看看这位曹会元如何授课。” 第六十四章 心平气和！ “什么，我们可以去静心堂听课？” “师兄，你没有说错吧，我们这可还没有到听课的时候啊……” “是啊是啊，凌云师兄你可别逗我们了，要是被宁先生知道偷听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凌云看着面前这些儒生，笑着说道：“你们放心，此事是方先生亲口说的，待会儿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提问，问题越难越好！” “啊，那我现在得赶紧回舍中整理一下……” “我也是，我早就将问题记了下来，待会儿定然要问个清楚！” “是啊，只有多问才能够受到关注……” 众儒生激动不已，连忙对着凌云行了一礼后，各自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看着众人的背影，凌云的嘴角也是微微上扬，心里同样也是想着：待会儿看曹炜你还怎么嚣张！ 听课啦—— 很快，凌云跑遍了好几个地方，凡是九品儒生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不是喜出望外，统统放下了手中的扫帚。 提到“静心堂”这三个字，大家都知道此处乃是方胥授课的地方，而能够进去听课的基本上都已经是整个书院的中流砥柱，起码也的是经过书院两年以上考核的儒生。 如今说要去静心堂听课，那这些儒生哪里还敢怠慢？ 盏茶工夫，堂内座无虚席。 除了本来就在此处听课的儒生之外，光是听闻消息赶来的九品儒生都有三十多位，整个堂内都显得极其拥挤了起来。 “这个人是谁呀，为什么能跟两位先生坐在一起……” “而且他坐在堂上，两位先生都坐在旁边，可这个人如此年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人便是施先生的唯一门生，霁云诗会上的魁首！” “这个我倒是略有耳闻，虽然诗词造诣极高，但授课跟作诗词可不同啊……” “哎，我还以为是方先生授课，没想到……” 声音嘈杂，但基本上都是刚来的那些九品儒生所造成。 方胥看到面前的一切，将目光看向了曹炜，不紧不慢地说道：“曹炜，现在你可知老夫……” 话音落下。 嘭—— 巨大的声响响起，只见曹炜猛的拍了一下桌面，怒道：“统统都给我安静下来！”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曹炜。 特别是方胥。 曹炜弄出这样的声音让他感到十分不适：“曹炜，既是授课，自当心平气和……” “心平气和……” 曹炜摆了摆手：“先生既然让曹某授课，那便只能按照曹某的规矩去办，宁先生你说是不是……” 忽然被提到，宁献同样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没有回话，他知道曹炜是故意拿他的规矩去顶撞方胥的心平气和。 “既然让曹某授课，那曹某也只授想学之人，不学之人大可离开学堂。” 曹炜话音落下，已然有二十多位儒生站起了身子，先后朝着宁献与方胥两人拱手告退。 他们基本上都是处于六品左右的阶段，即便曹炜身为五品儒生，他们也不需要听。 看到这些人离去，曹炜并没有松口气。 因为他知道，真正留在这里的，大多数才是此次授课的难题。 正常来说，可没有几个人愿意留在这里。 但此刻，宁献却是说道：“方才老夫听你说教十人也是教，百人也是教，怎么如今又让人离开？” 曹炜笑了笑：“宁先生，曹某方才也说过，教不教是在于我，但听不听却是在于各人，既然他们不愿听，那又怎能怪我不教呢？” 话音落下，宁献没有说话，反而是面露思索。 但另一边的方胥虽然面色平静，但心里却是对曹炜高看了几分。 教不教是在于我，但听不听却是在于各人…… 曹炜看到两人没有说话，继而说道：“所以在曹某看来，方才那三位扫地的师弟是很想听课的，但方先生刚才授课时，同样也有人不愿意听，所以为何不让愿意听的去换掉这些不愿听的呢？” “不愿听我的课？” 方胥终于是皱起了眉头，他扫了一眼堂内堂外的儒生，很想开口询问有谁不想听自己的课，但仔细想到自己的身份过后，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点，你倒是说得没错……看来老夫的的确确是忽略了这件事，你继续吧……” 曹炜微笑着点了点头，起码比起宁献，方胥这个人的确是要强上不少。 他深吸了口气，看向了面前那些儒生，问道：“曹某是头次授课，并不了解诸位，所以也难以针对性地给大家讲些什么道理，倒不如你们提问，曹某来解答。” 这时，宁献也重复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来就是。” “曹先生！” 只见其中一名九品儒生站起了身子，朝着曹炜拱了拱手，随后便拿起了手中的本子，说道：“学生有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问。” “不知先生所立何志？” “嗯……” 果然是开门见山，根本不待任何含糊的。 曹炜再次扫了眼面前众人，淡淡回道：“我要当官。” 话音落下，那名儒生继而问道：“听闻先生是此次会元，再过些时日便是殿试，如果先生不出意外的话便会达到这个目标，这种志向是不是太过于简单了……” “是啊……如果按照书院的规矩来说，先生要是当上了官，那应该是我们中最先完成目标的，要知道两位先生也都还没有完成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凌云坐在堂下脸都差点要笑歪了。 至于两位大儒则是不动声色，微眯着眼，想知道曹炜是如何解答。 曹炜见状，却是对着方胥问道：“除开科举，曹某听闻只要能得到院长的举荐，便可入朝为官，此事当真否？” “自然当真。”方胥微微颔首。 “既然是院长的举荐，那必然是被院长看重之人，对否？” “对。” “那就简单了。” 曹炜笑道：“敢问诸位儒生，你们可有机会被院长看重？” 问题落下，众儒生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 “嘶，关于这点我还真没想过……” “所以说，先生是想通过院长的举荐做官？” 第六十五章 狗一样的东西！ “既然诸位都没有走到这一步，那敢问你们有何资格嘲笑曹某的做官之志？” 曹炜挥了挥袖袍，继而说道：“且不谈科举，不谈举荐，曹某看到不少立志之言中都是为天下，为苍生……曹某斗胆问一句，若是不入朝为官，你们有何资格妄谈此言？” 看到众人沉默，曹炜继续说道：“曹某为官，是想当好官，而且觉得只有当官，才能够真正地做些正事，比起你们在此处纸上谈兵，倒是要好上不少。” 说到这曹炜又将目光看向了凌云：“凌云师弟。” “？？？” 凌云面露疑惑，他很不喜欢师弟这个称呼。 但此刻，两位大儒没有说话，他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曹某上山之时，凌云师弟曾说过，凭其三寸不烂之舌，惩治了三名贪官污吏便是极限，倘若凌云师弟你有官职的话，会仅仅只是这三人么？” 听到此话，凌云直接回道：“当然不会，倘若我为知府，那我所管辖州府境内定然不会再有贪官！” “那就对了！” 曹炜欣慰地笑道：“曹某知道凌云师弟的为人不差，但却是容易骄傲自满，正如曹某所言，你的志向远大，但手腕却小，岂不是眼高手低？” “你们说曹某德不配位，难道你们就配了吗？” 说到这里，曹炜将目光看向了宁献：“不知曹某给宁先生讲个故事，不知宁先生可愿意听？” 话音落下，所有人纷纷目瞪口呆。 如果说曹炜这么跟他们说话倒是正常，毕竟说到底曹炜也算得上是半个五品儒生。 但曹炜此刻居然敢用着教学的口气跟大儒说话？！ 此番到底是给他们儒生授课还是给大儒授课？ “你要教我？” 宁献眉头一挑，眼看怒气马上就要上来，但下一瞬他便压了下来，眼神中尽是蔑视：“刚才方师兄说过你的手段，所以你想让老夫再怒，已然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曹某就给诸位讲个故事吧。” 说着，曹炜便走下了讲桌，背过了双手，说道：“曾经有个人买鞋，他先用尺量好了自己脚的尺寸，随后便赶往集市去买鞋，结果发现尺寸却忘了带……” 曹炜排顿住了脚步，看着面前众人：“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这还不简单……” “给自己买鞋还要量尺寸作甚？” “是啊，直接当场试试不就知道合不合脚了吗？” “再说了，那尺寸也不能说都绝对是标准的，很有可能有些差异……” “总之，当场试就绝对没错，量尺寸岂不是多此一举？” 曹炜笑着摇了摇头：“此人不仅不试，而且还跑回去拿尺寸去了……” “啊？” “这……哈哈……”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人？先生你该不会是编的吧？” 不少人已然开始笑了，整个堂内都变得热闹至极，如同酒馆说书的场景那般。 “肃静！” 方胥面带不悦，目光扫过众人。 众儒生见状，这才纷纷住嘴。 谁都知道这位大儒不喜吵闹，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地恢复平静。 但恰好就在众人安静之时，原先不说话的宁献却是忽然开口了。 “曹炜，你……” 说到这里，他便没有在说下去，但脸色却是变得极其难看，按住双膝的手也逐渐变得颤抖了起来。 众人见状，不禁有些疑问，但是那刚舒展眉头的方胥却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面露恍然，将目光看向了曹炜。 但是曹炜现在却是丝毫不慌。 此处乃是书院，在座的也都是儒生，真正实际有战斗力的也就院长这位半圣。 但论口舌，曹炜自觉不属于任何人。 “宁先生，曹某并非有调侃你的意思，只不过曹某的的确确是听过这件事，故而想告诉宁先生做人还是应该别太死板，否则你永远都走不到……” “住口！” 宁献气得直接站起了身子，他怒视着曹炜，心已经彻底地乱掉了。 “老夫坚持数十年才走到这一步，岂是你这种小辈能够质疑的？” “师弟……”方胥出言想劝阻。 “方师兄，你请勿再劝！”宁献挥了挥手，双目始终放在曹炜的身上：“你说你当官如何如何，难道不为官就无法行善事了么？” “宁献！” 曹炜忽然喝道。 众儒生纷纷面露惊恐，没想到曹炜居然敢直呼大儒的名讳，就连方胥也同样是皱起了眉头。 “在我看来，你宁献根本就不配当大儒！”曹炜环抱起了双手，跟对方讲道理已然没有了作用。 不论怎么说，宁献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改变。 “我不配，你就配了？”宁献气急败坏：“原本的你不过区区寒门子弟，老夫也不知道施子正在做什么，居然无视院规，这样将正气传给了你！” “院规！” 曹炜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宁献对自己有着这样的敌意，而且说施子正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毫不客气，看来宁献与施子正之间定然存在着什么矛盾，只不过施子正并没有告诉他而已。 方胥见状，连忙站起了身子：“师弟，切勿胡言乱语！” 曹炜瞥了宁献一眼，冷冷地说道：“原来是因为博望先生坏了你所谓的院规，难道贵院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故意刁难于我？” 说着，曹炜又扫向了四周的那些儒生：“所以你们都是配合过来找我问题的？” 众人闻言，没有说话。 此刻，最为着急的却是方胥，他连忙摆了摆手，对着众人说道：“此事乃是书院机密，切勿不可外传，否则……” 话没说完，众人便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传正气这件事他们不知道，但他们本就没有多少的气，即便知道了也没啥太大的作用。 但很显然，方胥的慎重让曹炜感觉到了此事绝对不简单。 其中定然有什么秘密不被人知晓！ “师弟，你赶紧退下……”方胥连忙挡在了宁献的跟前，随后又将双目看向了曹炜：“曹炜，此事暂且作罢，稍后我会按照院长的吩咐给你安排……” “安排？” 曹炜气愤不已，对着宁献说道：“狗一样的东西，既然你宁献说曹某志向太小，那曹某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曹某到底有何志向！” 说罢，曹炜便回过头看了凌云一眼。 感受到曹炜的目光，凌云不禁有些抖擞。 “拿笔墨来！” 第六十六章 重新立志，退无可退！ “狗……狗一样的东西？” 凌云没有动，整个人都是懵的，其他儒生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曹炜，不敢多言。 但此刻所有人无不心惊。 宁献身为大儒，只有宁献骂人的份，哪有人会骂他？ 曹炜是谁？ 虽说是施子正的门生，但最多也不过是个五品儒生！ 居然敢直接开口骂大儒是狗？ 天呐…… 曹炜的发言深深地冲击着他们的三观。 这时宁献同样是面色涨红，怒火似乎要从双目中冲出，他指着曹炜，手都有些颤抖： “曹炜，你……你刚才骂我什么？” 曹炜冷哼了一声，完全没有把宁献放在眼里：“怎么，你还要让曹某再骂你一遍？” “好你个曹炜……居然……” 宁献想绕过方胥，但方胥却是始终挡在了宁献的面前。 “宁师弟，不可冲动！” “不可冲动？师兄你可听到他方才骂我什么没有？！” “听到了，但可切勿因小失大，若是乱了心境……” “师兄，此子已然成了我的心魔……”宁献咬牙切齿，拳头更是握的咯吱作响。 “你想打人？”曹炜瞟了宁献一眼。 方胥这时也将目光看向了宁献的拳头。 “我……”宁献顿住了，他扫了眼周围，放开了拳头。 “身为儒者，居然想对曹某动手……原来贵院的大儒是如此德行，实在是令曹某失望啊……看来宁先生的章法便是拳头，那依曹某看来那宁先生倒不如去学武来得实际……” “你……你你你……” 宁献喘着粗气，整个人心乱如麻，他甚至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正常来讲，他的论道对象莫不是大智慧者，除了霁云子与眼前的这位师兄之外还没有什么人能够让他如此。 方胥感受到宁献的心情，同样面色变得严肃了些许：“曹炜，你过分了，以你的身份，怎能辱骂大儒？” “仗着大儒的身份刁难于我，难道就不过分么？” 曹炜说罢，将目光又看向了凌云：“师弟，我要的笔墨呢？” “这……” 凌云动也不敢动，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堂上的两位大儒，似乎是在询问意见。 方胥闻言：“你若想重新立志，还需你亲自到立志石前，让立志石沟通你的浩然正气，方可刻字。” “不需要如此麻烦。” 曹炜摆了摆手，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讲桌上，对着凌云招了招手：“师弟过来替我研墨！” “为什么偏偏是我……” 凌云欲哭无泪，曹炜可是连大儒都敢骂的人，他可不想跟曹炜再继续有什么交集。 宁献却是怒道：“你去帮他，老夫到底要看看他到底有个什么大志！” “是，是……” 凌云连忙答应，随后便走到了讲桌前开始磨墨。 曹炜看着面前的纸笔，心里却是在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经过昨日施子正告诉他的‘圣石’，看样子立志石是根据圣石的作用而存在的，昨日他给施子正写出来的圣人之言也都刻在了圣石之上。 只不过通过今日上山以来的表现，施子正大有可能没有将昨日发生的具体事情告诉霁云子！ 虽然不知道是处于对他的保护还是如何，倘若再这样继续下去，想要拿到儒生的身份可没有那么容易！ 想让霁云子注意到自己的作用，恐怕也只能这么做！ “怎么，想够了没有？”宁献的声音再次传来。 曹炜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朝着讲桌上走去。 凌云看到曹炜靠近，也不敢说话，只是将纸平摊在了桌面上。 拿起笔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曹炜的身上，对于曹炜重新立志同样是好奇不已。 方胥紧盯着曹炜，提醒道：“曹炜，你可要想好了。方才你质疑宁师弟所立下的志向，倘若你重新立志却还不如宁师弟的话……” 曹炜闻言，拱手回道：“那曹某二话不说，即刻下山，此生便不踏入书院一步！” 方胥捋了捋胡子，十分满意曹炜的回答，但随后便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此次立志，便由老夫评判高低，以保公平，你可有异议？” 质疑大儒简单，提出异议驳论大儒也很简单，如果你同样是个大儒，那么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可倘若你自己的学识不够，资历不够，本事也不够的话，那岂不是笑话？ 很显然。 他这次重新立志能够让人抓到什么不好的地方，那么势必会被人唾弃！ 而且方胥说为求公正，他也不过是听听罢了。 虽然方胥看起来的确脾气很好，但并不代表此人能够绝对地公正。 但现在，他的目的却不只是让方胥肯定自己立下的志向，也不只是让宁献服软而已。 他要在圣石上刻字！ 曹炜抚平了面前的宣纸，轻点墨水，正准备落笔。 “曹炜。” 宁献的喊声让曹炜的动作停了下来。 “霁云书院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曹炜闻言，笑眯眯地望着宁献：“那依你的意思，应该如何？” “老夫知道你很想获得儒生身份，毕竟儒生的身份对于以后的为官晋升有着莫大的帮助。所以老夫大发善心，即便你此番立志没能让师兄满意，倘若让老夫觉得满意的话，你跪下给我磕几个头，老夫或许还能收你为门生，赐你九品儒生的身份！” “拜入你的门下？” 曹炜听到这话就宛如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禁大笑道：“倘若，曹某所立之志要是让方先生满意了呢？” 宁献闻言，脑海中首先想到的便是不可能三个字。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曹炜能够有这种能耐，而且他与方胥几十年的关系，方胥怎么可能偏袒曹炜？ 但现在曹炜既然提了出来，他自然也得回答。 “倘若你真能让方师兄满意，老夫这大儒的位子便由你来坐！” 话音落下。 就连方胥也都皱了皱眉头，更别说是其他的儒生！ 因为此话明显就是在告诉他们，曹炜不论如何也都无法作出让方胥满意的答案！ 即便满意，方胥也可以说不满意！ 但现在发现了又能如何？ 这么多人看着，难不成还能有退步？ 很显然不可能…… 所有人的脑海中依然在想着曹炜后续到底是为了获得儒生身份给宁献磕头，亦或者是灰溜溜地逃离书院…… 总之没有第三种可能！ 曹炜深吸了口气，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他看着面前的宣纸，手中的笔杆也随之动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可惜了……” “他的诗词才华惊艳众人，只能说博望先生走了，否则应该也不至于此……” “可是两位先生也说得不错，书院的规矩便是如此，入院就授五品的确是太过于夸张了……” “跟此事无关，主要还是他得罪的是大儒。也难怪刚入门时都要扫心，倘若不是此番急躁的性格，五品儒生的身份大抵还是给他的……” 这时，不少曾经在诗会上见过曹炜的儒生也都纷纷开口，脸上莫不是可惜之色，就连那先前在外面扫地的三名儒生心情也同样是复杂不已。 所有人都觉得曹炜已然走到了绝路，看来不管怎么样也无法正常入院。 而且按照曹炜先前的表现来看，曹炜定然是不会选择拜入宁献的门下，但即便是人下了山，但今日之事定然会被传出去。 说句难听的话。 即便曹炜下山后考取了状元，顶撞大儒这件事同样会成为曹炜此生的污点！ 短暂的交谈，方胥也难得没有让他们住嘴。 此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静静地看着曹炜，虽然知道结果，但众人依旧想知道曹炜到底会立何志。 短暂的时间内，整个堂内没有半点人声，唯有微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 曹炜笔锋流转，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点下了最后一笔，随后便露出了满意的目光。 “写完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尽力的将目光看向了曹炜面前的那张宣纸。 宁献同样是瞟了一眼曹炜，随后便对着方胥拱手道：“有劳方师兄定夺……” “嗯……” 方胥捋了捋胡子，颔首答应。 随即他便缓步走向了讲桌，他第一时间并没有看曹炜所写的内容，反而是叹了口气，道：“师弟身为大儒，的确也不应该对你斤斤计较，若是你现在给师弟陪个不是，你便从九品儒生开始做起吧。” “先生的好意曹某心领了，但既然曹某已经重新立志，若是不看看岂不可惜？” 方胥看到曹炜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你……哎……倘若你步入书院能够扫心半年，以施师弟的目光，老夫也相信你的成就不止如此，只可惜你年轻气盛……” “先生不必多言。” 曹炜摆了摆手，不论方胥到底是在顾虑什么，此番态度虽然没有太大问题，可既然已经写了下去，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按照昨日的规律，应该要不了多久，这句话便会刻在圣石之上！ “师兄何必与他废话？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不如看看他所立何志？” 宁献打断了方胥的发言，直接走到了将桌前，将那宣纸拿在了手中，目光扫过，他的眉头瞬间就紧锁在了一起。 他没有说话。 方胥感受到了宁献的异常，也随之将目光看向了纸上。 原本平静的眼帘瞬间放大，整张脸上都写着震惊之色，他连忙从宁献的手中将宣纸夺了过来，仔细的在心中研读着。 咕隆…… 堂中安静，方胥吞口水的声音也让众人惊诧，其他的儒生更是对曹炜所写的志向感到极其地好奇！ “两位先生怎么了……” “曹炜到底是写了什么，怎么两位先生都不说话了……” “不对劲不对劲，这个眼神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好像……就是诗会……在博望山庄上，曹炜写的诗词似乎也让博望先生如此……” “难道……” “难道说，曹炜真的写了出来什么了不得的志向……” “不可能……就算再怎么了不得，难不成还不能挑出毛病？！” “说是这么说，但你看两位先生像是在挑毛病的样子吗？你说像不像我们刚上山时看院长题字的眼神……” “嘶……这么说来……曹炜他……” 众人激动不已，但他们却没发现原本替曹炜磨墨的凌云早已如同石头人般早就矗立在了原地。 可现在不只是凌云，就连方胥与宁献同样是傻愣愣地戳在了原处。 曹炜嘴角微扬，看着方胥：“先生，何故不念？” 话音落下，方胥也从思绪中强行走了出来：“念……我念……” “到底是什么啊！” “到底是什么，居然让大儒如此慌张……” 众儒生面面相觑，方胥的表现让他们难耐不已，就好像是暗恋多年的女子给自己寄了封信，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信那般！ 对方若不是大儒，此刻他们都想冲进去仔细看一看！ 这时。 方胥的声音却是在堂中响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还未来得及继续念，忽然宣纸之上金光大放。 “来了！” 曹炜眉头微蹙，果然不仅仅需要自己写，最终还是需要沟通浩然之气才行，当初施子正便是念过之后才出现的如此异象！ 不出意外，待会儿这些字便会化作金光遁走！ 最终刻在圣石之上！ 哗—— 刻堂内众人纷纷面露惊叹之色，看着那金光组成的十个大字。 “所以，这才是他真正的志向！” “难怪，难怪两位先生都如此表情……” “他在诗会之上以诗词之才惊艳众人，如今到了书院，即便是立志，也让所有人敬佩……” 什么百姓皆欢喜，千家尽笑声？ 什么学道须长久，读书要百城？ 什么执笔画青史，留下千古名？ 众人纷纷在想着当初自己所立下的志向，跟曹炜比起来，似乎都算不得什么。 但同时，所有人也都开始反思了起来。 倘若…… 倘若曹炜要是在上山的时候就立下此志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他是故意藏拙？ 故意拉低自己，然后借着踩着宁先生上山？ 如果是这样，那曹炜此人也太过于恐怖！ 虽然有所猜忌，但众人皆不敢言语，可此刻宁献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宁献喃喃自语，他的心情更是相当复杂，甚至都不敢再看曹炜一眼。 因为他看到的不只是两句，他看到了所有，他知道这四句话加起来可以说囊括了整个书院所有人的志向…… 不对…… 不仅仅如此…… 似乎说是全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志向都不为过…… 比起这四句话，他那‘身心有尺度，天地无寸过。’显得是有多么幼稚，甚至卑微…… 此时站在他身旁的方胥同样是思绪万千，他看着那道道金光组成的字似乎始终在牵动着他的浩然正气…… 这种感觉，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难道…… 难道这是圣人之言！ 第六十八章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方胥心中震惊无比。 若非是圣人之言，又怎么会强行牵动他体内的浩然正气？ 难怪…… 难怪施子正会将正气传给他！ 直到现在，方胥才明白为何施子正连命都不要，都要将正气传给曹炜…… 他再次深深地看了眼曹炜，原本心中的疑惑层层解开。 原来曹炜的身后有圣人相助，霁云子师兄当初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这个世上当真有隐世圣贤！ 可是，施师弟为何不直接告诉师兄？ “方先生，还请继续……”曹炜看到方胥没说话，再次提醒道。 饶是方胥，此刻也不禁吞了吞口水，斑白的两鬓更是留下了汗珠：“为……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呼—— 惊呼声骤起。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若是立志，当是如此！” “只怕能做到其中一句，我便感觉此生足矣！” “原来，这才是曹炜他真正的志向，比之我等简直就是皓月比之繁星，吾等远远不及矣……” 四句话，深深地冲击着众人的内心。 本来他们还以为曹炜不论立何志向都会被拿出来说事。 但这四句！ 不可能！ 如果说这样的志向都有问题的话，那他们的志向算什么？ 连狗屁都算不上！ 然而此刻，紧接着又是道道金光乍现，四句话浮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方胥看着面前的景象，心中更是确信不疑，面露激动：“没错，就是圣人之言，是圣人之言！” “圣人之言？！” 此刻，不少儒生都露出了不解。 ‘圣人之言’代表的意思他们又何尝不懂？ 那可是圣人说的话！ 但现在方胥说这四句话乃是圣人之言，难道说曹炜是圣人？ 大不可能！ 所有人纷纷摇头，曹炜此志他们不怀疑。 但若说曹炜是圣人，那可是打死他们都不信！ 难道曹炜的身后有隐世圣贤？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冒出了这个想法，就连方胥与宁献也同样如此！ 哗—— 场面再次沸腾，众人都开始疑惑了起来。 “不是说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出过圣人了吗……” “除了第一代霁云子祖师外，半圣就已经是顶点，难道除了我们书院外真的还有隐世圣贤……” 众说纷纭，猜想更是一个比一个大胆。 看到此景，曹炜没有丝毫地慌乱，他不害怕被别人怎么猜。 他想要的就是山上的那位半圣知晓此事！ 施子正可能处于保护他，所以隐瞒了这些，那说到底还是出于施子正对他的期望太大，以为凭借他自己就能够顺利的考上状元。 但唯有曹炜知道自己没有机会！ 圣人之言也罢，什么诗词绝句也罢，跟考状元的关系其实并不大。 他要的，是从霁云子这里拿到步入朝堂的门票！ 即便不能入内阁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当官，那便是成功！ 毕竟考上了状元，恐怕也没有这位半圣的举荐信来的有效！ “字……字飞走了！” 不知堂中谁这么一喊，只见这四句话化作一道金光，直接从堂中遁走。 堂中。 除了曹炜之外，唯有两位大儒知道这字去了哪儿。 宁献看着此景，更是惨笑道：“老夫……老夫错矣……错矣啊……” 方胥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弟的道心已然不稳，但看向站在面前的曹炜，即便是他此刻都不敢评判半分。 “只能等霁云子师兄……” “等院长？” “难道院长要来？” “因为曹炜的立志，所以说院长都要亲自来此？” 众儒生闻言，心中忽然有着莫名的激动。 他们不少人来此两年，就连院长的面都没见过，都知道霁云子平日里都是在山顶的鹤亭中打坐，平日根本见不到人。 因为入圣过后，比之他们这些人已经超出太多太多。 曹炜环视着四周，看到众人惊叹的模样不禁想起了昨日之事，心中忽然有所察觉。 昨日魏进忠去博望山庄，为的就是阻止施子正成为半圣。 身为武道至臻，面对一位半圣还能应付的过来，但不会允许第二个半圣出现。 可现在他做的事情便是利用圣人之言修复圣石，按照施子正的说法，唯有圣石修复过后，才会出现圣人…… 但现在整个大离最有望能成圣的必然是霁云子，倘若魏进忠收到这个消息的话…… 想到这里，曹炜的后背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可就在这时。 忽然道道钟声响起，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堂外。 方胥见状，连忙对着曹炜说道：“曹炜，院长要亲自见你，随我上山！” “好。” 曹炜只是点了点头，便跟着方胥直接走出了堂中。 随着两人朝着山上走去，曹炜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去想其他的东西，而是在想着身为半圣的霁云子到底与魏进忠之间到底有这什么样的差距？ 总说武道至臻略强于儒道半圣，儒圣又略强于武道至臻，但不过也就说说而已，最终也是眼见为实！ 对于这点，曹炜很好奇…… 忍不住心中的疑问，曹炜对着身前的方胥拱了拱手，问道：“方先生，敢问院长先生与魏进忠若是动起手的话，到底谁更厉害？” “额……” 方胥也顿住了脚步，他捋了捋胡子，神色中闪过丝丝犹豫。 若是曹炜问别的他或许还可以直接回答，但这件事，他却显得有些踌躇了起来。 他看着曹炜，知道曹炜恐怕是因为施子正的事情所以才如此发问，于是便摆了摆手：“阉党不可能会来……” “为什么不可能……” 曹炜是不信这个的，见识过魏进忠两次出手，他不信这个老太监还有不敢去的地方，凡是对他有威胁的事情发生，那么他必然就会出现！ “霁云子师兄入圣已久，虽然还是半圣，可若是在霁云山上，那阉党恐怕也会十分头疼……” “仅仅是头疼，恐怕还不够啊……” 曹炜叹了口气，神色有些低沉：“相信方先生已经看出来了圣人之言的作用，所以我觉得阉党大有可能会来此，不得不防啊……” 听到曹炜此言，方胥也听明白了曹炜的顾虑，于是便拍了拍曹炜的肩头，安慰道：“此事你大可放心，我们能考虑到的事情霁云子师兄必然也会考虑到，曾经宁师弟步入大儒之时经常大骂阉党祖宗，也不见那阉党来此……” “哦？” 曹炜感到有些意外：“原来宁先生也有这样的时候，难怪宁先生看起来就脾气有些差……” “……” 方胥不知如何回答，但眼神中俨然就是想说：被你这么搞还不生气的恐怕也就只有圣人了。 “既然方先生都对院长如此有信心，曹某也就不多问了，走吧……” …… 可与此同时，只见辆黑色的马车正朝着霁云山徐徐驶来…… 第六十九章 霁云子的举荐信！ 霁云山顶，鹤亭。 曹炜跟着方胥上山，路上停停歇歇，终于在半柱香后登上了最后道阶梯。 山顶微风袭来，曹炜终于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反观身旁的方胥，除了面色稍显通红，居然没有半点不适。 “前方便是鹤亭，是霁云子师兄打坐的地方。”方胥指了指百步外的那座凉亭，亭旁几只石鹤矗立，摆着各种姿态，活灵活现。 上山的途中，用来歇息的凉亭就有几十座，而这座凉亭同样是极其简谱，除了石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平日院长先生住在哪儿？”曹炜略表疑问。 “从这条路走，有处竹苑，师兄便住在此苑。今日慕容大人随你同来，想来这个时候也应该在苑内。” 方胥带着曹炜走到了一条小路里，没走多久便看到一处竹林，而竹林之间正伫立着一所竹屋，竹屋外除了道篱笆，基本上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 “倒是有几分归隐山林的意思……” 曹炜打量着四周，很好奇这位大离半圣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进。” 悠扬的声音响起，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只见竹叶纷纷落下，最终覆盖了地上的烂叶，从曹炜的底下延伸到了竹屋门前。 “厉害……” 曹炜下意识地夸赞了一句。 虽然这个东西有些花里胡哨的，但不难看出这位半圣的能耐。 想当初看到李若岚隔空关门的时候便觉得震惊，可跟霁云子这招比起来还是有着不少差距…… 难怪前期没啥战斗力，原来后期还是儒道要厉害些…… “走吧。” 方胥带路，曹炜紧随其后，两人先后走进了院子，但是在竹屋前，方胥便停住了脚步：“请吧。” “好。” 曹炜自然也没有客气，直接踏进了竹屋。 刚步入屋内，便看到位白髯老者正端坐在桌前微眯着双眼，桌上还摆放着棋盘，老者面色如常，身上穿着雪白的儒装，头发也是梳着整整齐齐，被一支木簪束起。 “你来了……” 老者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刚才那般悠扬，充满着随和。 曹炜先行了一礼：“晚辈见过先生……” 霁云子指了指桌子的对面：“坐。” “多谢。” 曹炜拱手言谢，随后便坐在了霁云子的对面，看着面前这位天塌不惊地老人，曹炜的心里多少也有点紧张。 对方可是大离的半圣啊…… 霁云子微微吐了口气，神色上尽是惋惜：“子正临走之前都没有告诉老夫关于你的事情……” “晚辈猜到了……” “关于圣石的事情，子正应该都告诉你了，但我很好奇，你的圣人之言到底从何处而来……”霁云子这才张开眼帘，仔细地盯着曹炜。 曹炜深吸了口气，拱手道：“先生，此言是晚辈脑海中本身就存在的……” “这么说来你的身后没有隐世圣贤跟你讲道？”霁云子凝视着曹炜，露出疑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还有那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凭借你自己，又是如何悟出此番道理？” “晚辈没有诓骗先生，这些话的的确确是晚辈脑海中的记忆……只不过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才慢慢想起来……” 曹炜抿了抿嘴，不骗对方的话也就只有这个说辞，跟当初告诉施子正的无异。 “难怪子正没有告诉老夫……看来他是为了保护你，就连我他都要隐瞒。”说到这里，霁云子深吸了口气，做出定论： “你果然是圣贤转世……” “额……” 霁云子再次问道：“你可知道你所说的圣人之言对老夫来说有何意义么？” 曹炜颔首：“博望先生说过，修复圣石后才会有圣人出现……” “不错，只不过子正知道的并不详细。” 霁云子双目有着些许追忆：“当初霁云祖师便是为了守护圣石才陨落在了妖族大圣的手下，而圣石也随之破损……数千年来的圣人之言忽然消失，整片天地都没有关于之前圣人之言的存在……” “妖族大圣！” 曹炜不禁深吸了口气，对他来说这四个字实在是太过遥远。 但曹炜忽然又有所察觉，他发现他不知不觉中就知道了那么多的秘密。 他很清楚，知道的越多，责任便是越重…… 眼前这个老头子…… 该不会把自己绑在这里天天说‘圣人之言’吧？ 似乎是看出了曹炜的顾虑，霁云子却是说道：“你放心……即便你为圣贤转世，但现在却不是圣贤。正如你所说，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记忆，既然子正兄让你入朝为官，老夫自然也不会从中阻拦，只希望……” “希望什么？” “希望小友若是忽然想起了前世的圣人之言，定然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夫……而以你的身份，老夫也会保密，保证不会被人知道，毕竟是成长中的圣贤，现在还算不得什么，但以后的话……” 说到这里，即便霁云子没有说下去，曹炜也明白了话中之意。 不管是魏进忠还是什么妖族大圣都是他现在的威胁…… 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可绝对活不下去啊！ 就算身份是假的，可圣人之言却是真的…… 念及此处，曹炜将目光看向了霁云子：“先生，既然你都说到这里了，你应该不会眼睁睁地就看着我遇害吧？” “当然不会！”霁云子果断摇头：“虽然你是圣贤转世，往后是否能够入圣暂且未知，但能够修复圣石却是实实在在的，老夫自然不会容许你被人伤害……” “嗯……” 曹炜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对方乃是半圣，既然不把自己绑在这霁云山上，那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地保护自己啊…… 否则被如此照顾，那岂不是在告诉别人自己‘很重要’？ 如此一来，跟自己头顶上写了个‘我是圣贤转世，趁我起来之前快来杀我！’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曹炜深吸了口气，问道：“不知先生修行这么久，可有什么宝物之类的东西，借晚辈防防身？毕竟您又不可能始终跟着我……” 说到这里，曹炜面露期待。 可霁云子却是苦笑道：“我辈皆修行浩然正气，不曾有什么身外之物……毕竟又不是那道家玄门，有符箓法器，你也知道修行浩然正气虽然可以抵御妖魔，但是对于那些不讲道理的武者来说……” “我知道……” 曹炜有些失望，但随即便说道：“不过先生，有件东西你一定是有的……” “什么？”霁云子问道。 “举荐信！”曹炜目光灼灼，来此的目的便是为此，有了这个不用考殿试都行！ 霁云子面露恍然，但依旧有所疑问：“如若老夫没有记错，小友乃是此次会元，再过些时日便是殿试，以小友圣贤……” 话未说完，曹炜直接打断道：“你直接说吧，你给不给……” 有了儒生身份晋升快，有了官身就可以习武保护自己…… 倘若当了大官，能伴随大离皇帝左右的话恐怕就连魏进忠也不能轻易弄自己…… “这……” 霁云子心里有些诧异。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圣贤转世，难道圣贤转世就是这个样子的？ 但他仔细想到曹炜刻在那圣石上的圣人之言，只好点了点头：“可以……” 曹炜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先生赶紧写来，这样有利于我记起来圣人之言……” 第七十章 武道至臻，儒道半圣 霁云山上，竹屋内。 曹炜手中正拿着霁云子所写的举荐信，满脸的笑意。 有了这个，即便考不上三鼎甲也能当官，到时候看那御史大夫怎么说！ “晚辈就多谢院长先生了……” 霁云子捋了捋胡子，看着曹炜：“如今举荐信已经写好，相信你作为圣贤转世，理应不会食言。” “当然不会食言，以后还得多仰仗仰仗院长先生……” 曹炜拱手笑道，他知道霁云子会轻易地相信自己的说辞。 当然他也不会轻易地就将自己知道的圣人之言全都讲出来，否则要是什么都给了别人，那别人还怎么心甘情愿帮自己？ “对了，今日晚辈与慕容大人他们上山，不知如今他们在何处，可有见过院长先生？” “已经见过了，在你来此之前他们便去祭拜子正了，待你授完儒装之后便可以随他们一同下山。” “祭拜先生去了……” 曹炜喃喃自语：“既然如此，那我也过去看看吧……” “不用。” 霁云子拦住了曹炜：“子正兄希望你去的时候，已经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 “博望先生他自己说的？” “不错，如今我已经将施姑娘收入门下，关于你们的婚约老夫也知道。”霁云子捋了捋胡子：“以后的婚事便由老夫待子正替你们操办。” “哎……” 曹炜叹了口气：“全凭院长先生做主。” “可我要提醒你，虽然走朝堂之路虽然有儒生的身份晋升之路要比常人更快，但同样面对也会面对更多的危险。” “晚辈明白。” 曹炜皱起了眉头：“晚辈有件事想问问先生……” “什么事？” “不知先生与那九千岁比起来，到底孰强孰弱？” “呵呵……”霁云子捋了捋胡子，笑道：“那阉党坏事做尽，实力不弱，倘若我与其相斗，恐怕也讨不来什么好处，但若是能够成圣……” 说到这里，霁云子便摇了摇头。 曹炜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昨日博望先生险些入半圣，那阉党便趁机来此，威逼先生废掉修行，实在是太可恶了！” “虽然老夫未入朝堂，但也知道这魏进忠为了削弱世家势力，经常纵容手下打压世家，所以那榆林崔家势力再大，但也始终无法超越他。我们霁云书院同样也是他的眼中钉，魏进忠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强大……” “要是有机会，定然要除掉这些个世家阉党，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天下苍生！” 曹炜心中瘪着口气，他也知道朝堂上水很深，但与他有关系的人基本上都是跟魏进忠有仇的人。 李若岚是半步至臻，而眼前的这位又是儒道半圣。 论单打独斗不是魏进忠的敌手，那谁说的好以后这位半圣不会突破到儒圣呢？ 谁又能保证李若岚以后不会突破到至臻之境呢？ 念及此处，曹炜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这个时候，霁云子那捋胡子的手却是忽然停了下来，他将目光看向了曹炜，认真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跟着方胥领完儒装之后，便从后面赶紧下山去吧。” “好。” 曹炜微微颔首，随后疑问道：“后面下山？” “嗯，慕容大人他们正在后山等你，我会让方师弟将儒装交给你，赶紧回去吧……” “晚辈明白了……” …… 霁云山脚。 黑色的马车停了下来，李公公弯着腰走到了马车前： “督主，霁云山已经到了……” “嗯。” 魏进忠在李公公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手中还攥紧着一张灰色的脸帕，随后说道：“若不是施子正的事，应该能早一日到此。” 李公公连忙拱手，他知道督主来此就是因为前些日子督主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在这世上能让督主打喷嚏的人可不多，只要他在必然就是在这霁云山上。 “督主，平日里就好这些儒生骂我们骂的最欢，如今督主到此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骂……” “行了。” 魏进忠将目光看向了山路：“倒是处风景宜人的地方……” 想来霁云山不假，但想见儿子的心情同样是真的。 只要有机会，即便是匆匆掠过一眼他也会开心。 微微眯起了双眼，魏进忠便摆了摆手，扫了眼身后的李公公和斩妖司众人：“你们在山下候着，本督主上去会儿就下来。” “遵命！” 众人齐声答应，等他们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魏进忠已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片刻不到。 魏进忠落地之时，已然来到了竹林。 但让他很奇怪的是，此行上山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 很显然。 看来自己上山的时候就已经被这霁云子知晓，而霁云子为了保护他儿子，所以才让他儿子走的另一条路…… 老东西…… 魏进忠现在心里充满了怨气。 若是在建安城中，他若是抽个身偷偷看看儿子倒不是什么难事。 但不在城中，他的每次行动都要有着绝对合理的理由才行。 而且看的时候还不能暴露！ 就像在博望山庄一样，这么多人看着他自然不能露出破绽，要按照平日的行事风格去办事。 “魏督主来此有何贵干？” 悠扬的声音响起，但比之方才更是带着几分震慑人心，若是个常人听到此言，只怕会是当做神仙说话。 魏进忠闻言，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之色，只是缓步朝着竹屋走去。 “听闻霁云山上山清水秀，空气极好，恰好本督主近日身体略微有点不适，四处走走……” 话音落下，霁云子此刻也从竹屋内走了出来。 魏进忠在篱笆前顿住了脚步，双目看向了霁云子。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的脸上都是淡如止水，但心里却是在不停地打量着对方。 霁云子捋了捋胡子：“魏督主身为武道至臻之境的强者，身体不适也实属难得啊……不过有病就要医，来我霁云书院，只怕魏督主属实是来错了地方。” 魏进忠回道：“平日里好事做得多了，自然会有人念得本督主的好，偶尔打两个喷嚏倒也正常，但本督主多年前就不这样了，如今忽然不适，想来念本督主好的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霁云子面露恍然：“所以魏督主觉得，是老夫近日念了你的好？” “除了你，又有谁会有如此能耐，倘若不来看看你，只怕下次本督主打的怕就不是喷嚏了……” “既然魏督主有意要找事，那老夫也就只好奉陪了……” 第七十一章 师父，你先忍忍 春雨绵延，路面泥泞。 马车驶入建安城中，车轮压过，留下了长长的泥印。 马车内，慕容符看着面前的少男少女，心情别提有多开心了。 慕容符捋了捋那稀疏的胡子，满脸笑意：“曹炜啊……既然你都拿到了院长的举荐信，虽然不知将来是何官职，但你我以后还是得多走动走动啊……” 慕容晴则是嘴里喃喃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没想到曹炜你居然有如此志向，我越是想来越是觉得厉害……” 曹炜看着这对父子，没有回答，反而是拱手道：“此番多谢大人和先生，既然现在已经入城，那曹某也就先行告辞了……” 慕容符面露讶色：“告辞？现在天都快黑了，要不就去我府上吃个饭吧？明日也刚好可以跟晴儿一起去国子监啊……” “？？” 曹炜不禁看了眼慕容晴，随后便说道：“大人的好意曹某心领了，不过此事还是改日吧……” “爹……曹炜都说他有事儿了，你这是干嘛……”慕容晴也紧皱着眉头，脸上尽是羞涩。 “告辞……” 曹炜见状，叫停了马车后，便直接走出了马车。 慕容符见状，连忙呼道：“曹会元，伞，伞你没拿……” “不用……”曹炜没有回头，直接朝着城西奔走而去。 慕容符见状，再次呼道：“路面湿滑，你慢点！” “知道了——” “来去都过了三天，应该不至于饿死吧，当初招呼都没打，她不会打我吧……”曹炜有些着急，脑海中便浮现出了李若岚的身影。 吱呀—— 此时天已渐黑，细雨依旧未停，曹炜的发丝上沾满了细小的雨珠，不过好就好在身上还有套崭新的儒装。 将包袱放在柜台上，曹炜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楼上。 咚咚咚—— “师父？” “进。” 李若岚的声音传来，曹炜的心中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打开房门，烛光再次亮起，李若岚那绝美的侧脸便再次显露了出来，不过能够明显的看出来有着些许消瘦。 再将目光往下，曹炜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该大的地方依旧不小。” “你在嘀咕什么呢？”李若岚眉头微蹙，但双眸中却有着些许的激动。 “呃，没什么……” 曹炜挠了挠头，朝着李若岚跟前走去。 李若岚瞥了眼曹炜，眼神中大有股幽怨的感觉：“你要是不回来，我还真以为你要死在外面。” “怎么会呢……” 曹炜十分自然的坐在了李若岚的跟前。 “怎么不会？这几日魏老贼也去了霁云书院。” “他也去了？”曹炜面露震惊，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霁云子让我与慕容大人他们从后山走，难道那个时候他已经到了……” 李若岚分析道：“应该是霁云子想要保护你们，毕竟是在霁云山上，以霁云子的实力，应该不会输于魏进忠太多……” “有道理，还好当初走的早……”想起来，曹炜不禁有些后怕。 “现在你回了城中，以后没事儿就不要乱跑，最好不要出城……” “嗯。” 曹炜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对了师父，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自然是听到的。”李若岚微眯着双眼，胸口起伏：“这几日我在房中听到外面有斩妖司的人交谈，但凡那老贼不在城中的话，斩妖司的人便会加强巡逻，若不是我伤势未痊愈，否则趁这个时候救出兄长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 “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吧！” 曹炜白了李若岚一眼：“即便是救了，你以后……” “闭嘴。” 李若岚打断了曹炜的话，随后便面露认真，似乎在听着什么。 “外面有斩妖司的人……”李若岚神情紧张，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店门你关了没有？” “糟了！” 曹炜心中一凉：“刚才光顾着看师父了，门好像真的没关……” “你……你怎能如此大意！” “那……那怎么办，要是让人认出你的话……”曹炜说到这里的时候，即便是他都能够听到楼底下的脚步声。 李若岚神情紧张，在曹炜的耳边细声说道：“楼下有七人，这七人最弱的就是七品武者，其中还有一名五品武者，现在的我……” 说到这里，李若岚便捂住了自己的肩头。 曹炜见状哪里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当初李若岚刺杀魏进忠被伤的就是肩头，手底下的这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倘若要是让对方知道李若岚的肩头有伤，那势必就会被抓走！ 刺杀九千岁，活都活不了！ “上来了！” 李若岚越加地紧张不已，然而这时曹炜看着李若岚，忽然深吸了口气，直接一个饿狼扑食，将李若岚扑倒在了床上。 “你……你干嘛……” 近距离地感受到曹炜的呼吸，饶李若岚是个半步至臻的强者，同样也觉得浑身酥软无力。 “听我的。” “听……听你的？” 李若岚脸颊通红，看着曹炜的侧脸，她的心情更是复杂不已。 先别说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曹炜可是他徒弟啊…… 师徒之间……怎么能…… 就算是逢场作戏…… 也不能…… 但曹炜没管那么多便开始解开了他胸前的衣扣，露出了那包扎好了的香肩。 李若岚抻着双手，使劲想将曹炜推开。 曹炜看到李若岚反抗，心里也是飘忽至极，谁怀里抱着这么个美娇人儿还能不动的…… 不过他想过。 按照李若岚如此注重清誉的女人，想让她配合自己不大可能。 而且就算配合，喊出来的声音也不真切…… 那些斩妖司的人可不是缉事司那群不带把儿的，自然听过女人的叫声。 想要糊弄这些人，还是讲究一个字：“真”。 “师父，待会儿可能很疼，但是你先忍忍……” 曹炜深吸了口气，随后轻轻按住了那李若岚那带有伤口的肩膀，毕竟暂时的疼痛总比要被人发现然后带走要来得好点。 “啊——疼——”李若岚的喊声传来，他只觉得肩头阵阵剧痛，推开曹炜的手也都软了下来，整个额头都布满了香汗。 “贼……贼子……你好大……胆子……” 第七十二章 师父，你在玩火！ “嘶……这听起来也太疼了……” “这得有多大啊？难不成比咱哥几个还要夸张？” “方才看到那包袱里还有儒装，看来这男的还是个儒生……” “哼，那写读书人满口的仁义道德，还整天骂督主，没想到这私底下也玩这么花……” “不过不用担心，这次督主过去不就是给他们个下马威吗，明日等督主回来之后我们就轻松多咯……” “走吧走吧，听得我都想去找找乐子了……” 门外，几名斩妖司窃窃私语，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已然被李若岚全部都给听到了。 即使李若岚知道曹炜是故意如此，也没有在进一步，可她听到这些话之后脸上依旧是通红不已。 “慢着……” 这时，门外的几人又顿住了脚步：“有点不对劲，方才那女子喊那男人贼子，若是真的贼子咱们岂不是应该进去抓他么……” “有道理，倘若此人真的是采花大盗……” 听到这里，李若岚顿时就慌张不已，对这几个人心里更是骂了千百遍。 倘若对方要是进来将曹炜抓住的话，那么她势必就会暴露！ “相公……” 声音不小，李若岚的目的便是让门外人听到。 曹炜却是一脸惊愕的看着李若岚，没想到李若岚居然如此上道，看来也不用故意按她肩膀的伤口了，只好笑了笑：“师父，你刚才喊我什么？” “相公？” “那这人应该没问题啊？” “你们还是太年轻，相不相公什么的重要么？” “说的也是，难道你们不知道女人……” 话音落下，其中一人直接伸出手，轻轻地将那窗户纸捅破，将目光看了进来。 另外几人见此，纷纷恍然大悟。 原来捉什么采花大盗不是目的，那都是官府干的事儿，他们何必去操这个心，只需要遵从督主的吩咐便是！ 照葫芦画瓢，窗户上很快就多出了几只眼睛。 李若岚感受到这动静，心里更是将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可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将手边的被褥盖在了曹炜身上，然后又伸出手开始扒拉着曹炜的上衣。 “这……” 曹炜有些诧异。 什么时候师父这么主动了？ 难道，师父是想借这个机会故意…… 毕竟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了，虽然还没嫁过人，但也不代表她不想男人啊…… 更何况，最近师父说话还总是怪怪的…… 念及此处，李若岚已然褪去了他的上衣。 李若岚心情复杂，她轻咬着红唇，偏过头去，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你行不行啊……相公……” “我懂了……” 曹炜深吸了口气，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种问题？ 既然师父都想借这个机会，他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只好开始解着自己的衣物。 李若岚见状，双眼都看直了，他急忙挽住了曹炜的肩头，在他的耳边轻呢：“孽徒，你想干什么……” 感受着丰厚的资本，曹炜整个人都是懵的，但仔细想了想，说道：“师父，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装……” “我没有……” 李若岚不知如何解释，强行地将心神拉开，仔细地感受着门外人的动静。 “根本看不清啊……” “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的后背，那女人是什么模样都看不清……” 这时，几人收回了目光，眼中大有失望之色。 “算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走吧……” 话音落下，几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便朝着楼下走去。 身为武者，虽然脚步很轻，但李若岚毕竟身为半步至臻，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终于松了口气，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 “曹炜，你……” 人已经离开，李若岚直接双手推开了曹炜。 突如其来的大力让曹炜也是纳闷不已：“师父，你这是……” 李若岚抢过被褥，将其包裹住了自己，她侧着头，压根就不敢看曹炜，只是紧张地说道：“方才那几人正在偷窥，所以为师才出此下策！” 曹炜闻言，不禁握了握空荡荡的双手，叹了口气：“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徒儿的耳朵没有师父那么灵敏，也不知道师父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李若岚将目光看向了曹炜：“为师难道还欺骗你不成？！” “我哪儿知道呢……” 曹炜咋了咋嘴，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小声嘀咕道：“反正徒儿觉得刚才师父倒不像是装的……本来徒儿觉得师父是个很矜持的人，怕师父喊不出来所以才按住师父的伤口，谁知道那声声相公，喊得实在是……” “住嘴，你趁着这个时候占为师便宜本就大逆不道，但毕竟事出从急，为师这次也就原谅你……” 李若岚抿着嘴，眼神复杂的看着曹炜，继而说道：“但这件事你最好忘了，否则的话……” “否则什么？” 曹炜故作疑问：“徒儿为了保全师父，就连童子之身都差点没了，师父不为我负责也就罢了，还说我占师父的便宜……” “我……” “师父，嘴巴是会骗人的，但身体可不会……”曹炜摆了摆手，随即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一身的汗，我洗澡去咯……” “站住！” “怎么了，师父？” “去给为师也打桶热水！” “好勒……” 曹炜笑着走出了门外，随后又关上了门。 直到这时，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而他也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是顿住了脚步，将目光看向了门上。 不多不少，居然刚好七个孔。 曹炜撇了撇嘴，随后便顺着其中的一个眼望了进去。 只见李若岚掀开了被褥，低头看着什么，但只是一瞬间就露出了惊慌之色，随后又再次盖了起来。 曹炜见状，连忙收回了目光，朝着楼下走去，生怕被李若岚给发现。 她说的是真的？ 可不对啊，刚才她明明都有…… 但此刻。 李若岚呆呆地坐在房间内，整个人都是慌张无比，嘴里更是喃喃道： “他说身体是不会骗人的……难道刚才我对这孽徒真的有……” 第七十三章 先生，误会啊！ 夜过天明，朦胧的细雨停在了半夜。 阳光从窗台洒落，曹炜睁开双眼，甩了甩酸痛的右臂，将目光看向了衣架上那崭新的儒装。 “新的襕杉杨大人应该放在了号舍，这我也没回去拿，看来今日只能先穿儒装过去了……” 伸了个懒腰，曹炜便穿上了衣服走出了房门。 “不知道师父醒了没有……” 说着，他便朝着李若岚的门前走去，刚准备敲门的时候，他发现了那门上的破洞，不由得停住了动作。 想了会儿，曹炜便闭上了眼，透过窗纸望了进去。 “孽徒，你想干什么！” 屋内，李若岚的声音响起，吓的曹炜打了个激灵。 差点忘了…… 李若岚可是能察觉到的…… “咳咳……” 曹炜咳了两声，随后说道：“师父，徒儿今日先去国子监了上课了，趁现在还早，不知师父想吃什么……” “城南的杏仁饧粥。” “城南？” 曹炜想了想，随后说道：“行吧，那师父稍等，我待会儿就回。” “记得关门！” 李若岚幽怨地声音传来，曹炜也只好摸了摸鼻尖，毕竟昨日要是将门关上了，倒的确没那么惊险了…… 说罢，他便简单地清洗了一下，便走到了门前。 然而就在这时，敲门声忽然想起。 咚咚咚—— 曹炜顿时就警觉了起来，缓步靠近：“谁啊？” “曹炜，开门……” “是她？” 曹炜皱起了眉头，这个声音他不陌生，正是慕容晴。 只不过慕容晴为什么这会儿跑过来找自己？ 吱呀—— 打开房门，慕容晴赫然就站在了门外，手中正揣着个食盒。 此时的慕容晴穿的便是身先生的装扮，若是不近距离看的话，倒还真的像是个男人，只不过这个男人也太过于精巧细致了些。 “喏……我亲自熬的粥，还有些点心……” 慕容晴伸出手，将食盒交到了曹炜的跟前。 曹炜接过食盒，不由地笑道：“这……这要让先生亲自送早点，学生真是受宠若惊啊……” “这有什么……” 慕容晴淡然一笑：“这是我特地托婆婆教我的，也是我第一次熬粥，不知道行不行，你快试试……” 说着，慕容晴便十分自然地走到了屋内。 曹炜想阻止，但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只好偷偷看了眼楼上。 只要慕容晴不上去，那什么都好说。 慕容晴走进屋内，依旧十分好奇地看着摆放在两旁的器具。 曹炜见状，也将那食盒放在了柜台上，对着慕容晴行了一礼：“先生，等郭贾伤好些了到时候我多做点香水送给你。” “好啊。” 慕容晴回过头来，随后又对着曹炜稍作打量。 她从小就呆在书院，儒装对她来说每日都会见到，极其地稀松平常。 但现在，她总觉得曹炜穿上儒装之后总有股莫名的优雅气质，特别是想起曹炜之前所做的诗词，更是觉得不一般。 “倒是挺合身。” “过奖过奖。” 曹炜笑着回道，但此刻她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将慕容晴支棱走。 虽然还未到辰时，但不出意外这慕容晴定然会叫他一起去国子监，到时候怎么可能抽得出身子？ 至于城南买粥，已然不实际了…… “咦，这后面有什么？” 等曹炜回过神来的时候慕容晴已然走到了厨房。 曹炜快步跟了上去，连忙说道：“厨房而已，平日里也总是用来烧水，还没有做过饭……” “嗯……” 慕容晴背过双手，十分老成的点了点头：“你之前在号舍住，本来也是学得好好的，先前又是诗会，昨日也才刚从霁云山回来，的确是忙……” 说道这里，慕容晴忽然也变得认真了起来：“还有件事儿，爹爹让我告诉你……” “什么事儿？” “我们回来的时候，魏进忠也去了霁云山，还见了院长……” 曹炜微微颔首：“这件事儿，我听过……” 慕容晴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也才是今日早上才知道的！” “呃……” 曹炜先是一愣，他自然不可能说是李若岚说的，只好解释道：“近日斩妖司人活动频繁，学生也是从他们的表现上看出来的，毕竟那阉党不在的时候都是如此……” “哦……你观察得倒是挺细致，但魏进忠上山之后好像跟院长动过手，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胜负，而且今日魏进忠应该就回建安城了……” 慕容晴说着，脸上便透露着紧张：“院长在霁云山，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应该不会……” 曹炜同样在认真分析着：“既然书院没有消息传出，先生你就放心吧，魏进忠也不是傻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终只怕是让那些个世家得了好处……” “你说的对……因为我父亲也是这样分析的……” 慕容晴说着，便继续朝着后院走着，她心里对曹炜这个人原本就是佩服其才华，如今听到曹炜对朝堂的分析居然跟他那老爹都差不多，更是佩服得不行。 “对了先生，学生还差点忘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 “郭贾被王远所害，昨日上霁云山曹某也没看到王远，不知这王远……” 说到这里，慕容晴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不少：“自从诗会之后，王远便回了岳王那边没有出来……” “岳王……” 看到曹炜的目光，慕容晴也知道曹炜的想法，连忙说道：“曹炜，我知道你想替郭贾报仇，但希望你不要冲动，即便是有了院长先生的举荐信也不可轻举妄动啊……更何况，施姐姐还在等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慕容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复杂，但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曹炜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我知道……我不会乱来的……” “那就好！” 慕容晴听到这话，心里也放松了不少，继续朝着后院走去：“只要王远那家伙不出来，书院迟早就会将他革职，而且按照他的性子，国子监肯定是来不了，但是殿试的话就不知道会不会来了……” 来到后院，慕容晴走在前面四处打量着，而曹炜却是紧跟其后，脑海中正分析着如何对付王远。 可就在这时，慕容晴顿住了脚步，不禁羞红了脸，害得曹炜差点就直接撞了上去。 “先生……” “曹炜，这个是……” 慕容晴指了指那架在后院中的竹竿。 曹炜顺势望去，竹竿上正挂着件熟悉不已的襕杉，而在襕杉的旁边却是系着一抹清凉的荷花。 “曹炜，难道你……” “先生，误会啊！” 第七十四章 男人不狠，后宫不稳。 曹炜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去解释。 昨日夜里，他洗完衣服也就直接睡下了，后面是李若岚自己洗的澡，估计也是她洗完之后将肚兜挂在了这里。 慕容晴满脸羞红，双眸中充满着不可置信：“我没想到，曹炜你居然是这样的男人……” ? 男人？ 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曹炜略显错愕，随即问道：“先生，你将曹某当成了什么人？” “你……” 慕容晴面色通红，喃喃道：“没想到你身为男人，居然会……会有这种穿女人肚兜的嗜好……” “？？？” 曹炜愣住了，但不管怎么说，慕容晴没有怀疑这里有女人才是最好的。 “先生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么……” 慕容晴双眸中闪过奇特的目光，双手更是拧在了一起：“其实这种事……我也能理解，毕竟每个人的爱好不同……只是我没想到……” “先生！” “啊？”慕容晴略显呆滞，就这样望着曹炜。 “先生，你误会了……其实……”曹炜顿了一下，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其实……其实这个肚兜是我买来准备送给先生的……” “啊？！” 慕容晴长大了小口，原本就通红的脸蛋儿更是红到了耳根。 曹炜见状，连忙补充道：“昨日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外边刚好有卖的，于是就买了回来，不过昨日不是下雨了嘛，就打湿了，后来雨停了我洗了一遍，然后就晾在这里了……” “呃……” 慕容晴略显扭捏：“不是……你为什么要送我这种东西啊……” 说着，慕容晴瞥了眼那挂在竹竿上那绣有荷花的肚兜：“可是我从来不穿这种的……虽然刺绣看起来不错，但这种也太老气了吧……” 太老气了？ 曹炜顿时心中一凉，不禁瞟了眼楼上。 这要是被李若岚给听到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虽说李若岚也才二十四五，但不管怎么说，在慕容晴面前那的确也相差了好几岁，说老也不为过…… 只不过…… 看了眼慕容晴的钢板，比起李若岚的香瓜…… 那还是香瓜比较香啊…… “既然先生觉得不合适，那学生改日在换个种类送给你……” “不是……你为什么要送这种东西啊，这种贴身衣物……” “那等香水做好了，给先生送几瓶香水也行……你看这时间那么晚了，还是赶紧回国子监准备上课吧，作为先生，你可不能迟到啊……” 曹炜已然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了，否则不知道这小妮子还会怎么说。 倘若要是让李若岚生气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好过的…… 慕容晴闻言，同样是看了看天边的朝阳，但纠结了许久，还是说道：“呃……你现在生意也没做起来，我看那料子应该也不便宜……要不，你不用再买了，就把这个送给我吧……” ！！！ 还真要啊？ 这要是真给了她，那李若岚…… 曹炜这会儿有点慌了，但是看到慕容晴那表情，他的心里多少也是有了答案。 这妮子，喜欢上我了！ 虽然慕容晴没说，但不说别的，光凭借慕容符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来说还是有可能的！ 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撮合自己跟慕容晴！ 嘶…… 开始有些难办了啊…… 曹炜第一次为了女人而头疼，虽然他也想来个三妻四妾，但不管怎么说慕容晴与施荻或许他还应付的过来，毕竟这两个女人都是才女，但楼上这个可不好搞定啊…… 这要是打起来…… 咳咳…… 曹炜咳了两声，随后便说道：“先生，你看这刚出太阳还没晒干呢……要不等什么时候干了，我再给您送去？” “嗯……” 慕容晴轻轻地点了点头，脸色也比刚才好了不少，连忙说道：“对了，那粥你快些喝了吧，要是凉了就不好了……” “好好好。” 曹炜连忙答应，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慕容晴支走。 …… 两人再次走到前堂，曹炜便将那食盒打开。 “这个是安神补脑用的，毕竟这几天又是作诗作词又是立志的，应该挺消耗了不少心神，到时候你还要参加殿试呢……” 慕容晴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慌张，现在更多的则是先生看待学生那种关心的眼神。 曹炜点了点头，并没有直接喝，反而是说道：“先生，要不你还是先回国子监吧……学生这会儿还有点私事儿要忙，今天可能会晚点去……” “私事儿？” 慕容晴先是略有所思，随后看了眼曹炜，叮嘱道：“那……既然你还有事儿那你就去办吧，反正你跟杨大人关系好，就算迟了他也会让你进去……” “先生赶紧去，莫要迟到……” 曹炜连推带哄地将慕容晴请到了门外，行了一礼：“学生再次谢谢先生的粥……先生快去吧，学生马上就过去……” “嗯……” 慕容晴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只好半信半疑地“嗯”了一声，随后便朝着大街上走去。 看着慕容晴的背影，曹炜终于是松了口气，再次观察了一遍街道两旁，发现没什么人之后就关上了店门。 “现在买不了粥了，不过也刚好……” 曹炜面带笑容，提着食盒便走到了楼上。 “师父……师父……” “进来。” 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曹炜也终于是松了口气，缓缓推开房门。 李若岚依旧坐在床头，当他刚踏入门槛的时候，李若岚那双冷冷地眼神就看了过来。 曹炜走上前，将那食盒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将里面的粥和糕点都摆了出来：“师父……这粥看起来不错，趁热喝了吧……” “我要喝的是城南的杏仁饧粥，不是这个粥。” 李若岚冷冷地看了眼曹炜，随后说道：“你这孽徒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将为师的……肚……贴身衣物送给别的女人，你凭什么！” “这……这这……” 曹炜摊了摊手：“师父你看，倘若我要是不说送给她的，那徒儿以后岂不是成了个变态？这要是给别人知道你的徒儿是个变态，那师父你的名声势必也会受到影响啊……” 说罢，曹炜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猜得没错，李若岚现在里面应该没…… “狡辩！” 李若岚柳眉直竖：“反正不论如何，此物你绝对不能送给她！” “师父，不就是个肚兜嘛，你告诉我哪儿买的我只接去买一个回头送给她不就行了？” “你……买不到！” “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自己绣的……”李若岚抿了抿嘴，不由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 曹炜愣了刹那：“那……那可就不好办了……到时候徒儿找个借口换个就是……” 说到这里，他看到李若岚没有回话，连忙转移话题： “师父你看，现在都快到辰时了，徒儿这会儿要是去城南，再从城南回来这……这不也是粥吗，你先喝点……” 李若岚捂住自己的肩头，双眸死死地盯着这碗粥：“不喝，这个粥绝对不好喝……” “徒儿差点忘了，师父手还疼着呢……来来来，徒儿喂你还不行嘛……” 曹炜连忙盛出了一汤匙，轻轻地吹了吹，随后便送到了李若岚的嘴边。 李若岚见状，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 “乖……张嘴……”曹炜将汤匙放到了李若岚的嘴边蹭了蹭：“怎么样，这粥还是挺香的吧，师父赶紧尝一口吧……” 李若岚感受到嘴角的暖意，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这粥……是酸的……” “酸的？怎么可能？” 曹炜下意识地收回了汤匙，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嘴里尝了一口，随后深深地看了眼李若岚。 李若岚见状，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师父，你……” …… 然而此时，正在曹炜对街的茶馆内。 魏进忠面色平静，用脸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 此时的他早已换了身装扮，原本的他今日午时才能回城，但却是找了个借口先行一步，为的就是看看自己儿子进展如何。 他微微眯起了双目： “儿啊，男人不狠，后宫不稳……” “看来，还是让为父帮帮你吧……” 第七十五章 皇帝竟是女儿身！ 午时，魏府。 魏进忠早已回到了府中，手中依旧握着两颗夜明珠，面带思索。 先前听到儿子跟两位儿媳妇之间的对话，他分析已久，最终还是觉得因为自己的儿子现在还不强。 “强”分为很多种。 位高权重是强，武艺高强也是强。 但有他在，儿子的官途自然不用多说，但是学武之事却是让他犯了难。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他很想教自己的儿子，可他修行的功夫却是不同，正常人是练不了的。 妖患四起，江湖上的高手也在不断减少，大多数的江湖人士只能选择依附世家权贵当个门客。 最终，曾经闻名大离的武道绝学基本上还是落在了权贵的手中。 要么自己练，要么就是专门挑人练，然后让这些人为那些世家权贵们卖命。 若说大势所趋，天下绝学基本都落在世家权贵手底下，那么皇宫中的“武学阁”内必然有着全天下最全的武道绝学。 而且其中不仅仅有着江湖中各门各派的绝学，同样也有着各代皇帝不断完善的御女之术。 否则后宫佳丽三千，怎么可能没点经验？ 前人总结，后人修缮。 本来魏进忠是不屑于去看这些武道绝学，更不会去看那些什么秘传的御女之术，毕竟除了他，整个大离没有第二个武道至臻…… 因为想达到这个地步，光靠着这些东西是没用的…… 可对于他想习武的儿子来说，这些东西就显得难为可贵了起来，特别是秘传的御女之术…… “看来，只能从武学阁内先下手了……” 魏进忠想到这里，不禁微眯起了双眼。 可就在这时，门外却是想起了李公公的脚步声。 “督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进。” 调整好了表情，魏进忠将目光看向了李公公。 李公公见状，连忙说道：“督主，陛下请您入宫……” “嗯。” 魏进忠微微颔首，他这几天的确是搞了点事，被永初帝召见自然也是常理。 否则要真的什么都不闻不问，那也就不是那位光想着制衡的皇帝了。 “督主……还有件事……” “什么事？” “李仁平那边已经答应了督主的要求，往后不论李家是哪门子生意都受我们悬剑司监督……这可比他先前那百万千万两要好得多，只要他李家还在，咱们就有源源不断的……” “行了，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你现在去准备准备，本督主要入宫面圣……” “属下遵命！” …… 黑轿穿过街道，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 很快，轿子便落在了皇宫门前。 魏进忠走出轿子，而与此同时对面同样也落了顶轿子，走下了位面目威严的男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御史大夫——杨逸。 两人四目相对，但并未说任何一句话，但皇宫的侍卫看到这两人的气场之后更是不敢多言。 先后走进了皇宫，魏进忠始终闲庭信步。 若说朝堂三分，分的便是以杨逸为主的清流正臣、以崔太师为首的榆林党世家。 两党争斗多年，为了制衡两党，所以最终才出了魏进忠他这位悬剑司督主，也就是永初帝手上的利剑。 对于杨逸，魏进忠自然没有什么好的脸色，更别谈与对方搭话。 两人一前一后，很显然目的地却是相同的。 文华殿。 “陛下，魏督主与杨大人到了……” “先让魏卿进来，让杨大人在殿外稍候。” 永初帝的声音不冷不热，让人揣摩不清她的心情。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魏进忠走进大殿，对着帘幕深深地行了一礼。 “魏卿最近倒是辛苦啊，先是博望山庄，近日又去了霁云书院……” “奴婢不敢……只是闲来无事去看看老朋友而已……” 魏进忠连连拱手，他此去的目的永初帝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永初帝没有明说，但是她目的便是让朝堂来点底子干净的人，就比如国子监的那些寒门贡士，如若不是如此，他自然也不敢到处找事。 不过毕竟是皇帝，自然不能承认她的真实想法，这些坏事也只能是由他魏进忠去办。 “朕听闻你去了霁云山，这多年未见，依魏卿看，这位老院长的实力如何？” 魏进忠闻言，静静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不愧是魏卿。” 永初帝不禁赞叹，继而说道：“李家那边的事情应该也办妥了吧？” “回陛下，都办妥了，这会儿李仁平应该出来了。” “嗯，近日李家那人也不安分，总是过来求朕放了他们，他们李家赚了那么多搞来搞去都近了他人的口袋，朕的国库倒是没富裕多少。” 魏进忠拱了拱手：“陛下英明。” “对了，朕这次倒是听闻此次寒门中却是出了个人才……”永初帝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好像是个叫什么曹炜的来着……” 魏进忠闻言，心中顿时一紧，但却是冷静的回道：“陛下说得不错，此人乃是本次会试的会元，而且还是诗会上的魁首。”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嗯，这首诗写的极妙，还是本次会元，此人的来历如何？” “不过是个普通的寒门子弟，倘若陛下要的话，奴婢这就派人去调查清楚……” “好……” 永初帝微微颔首：“倘若此人背景干净，而且还有实干的话，朕倒是希望此人能够为朕所用……” “奴婢遵旨。” 魏进忠心里略微有些激动了起来。 “魏卿可以退下了，杨爱卿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奴婢告退。” 魏进忠拱手告退，而恰好在走出殿门的之后，杨逸也刚好出现在了殿前。 两人再次对视之后便擦肩而过。 魏进忠微眯着双眼，永初帝的心思他知道，告诉他的事情在杨逸那边又会是另一种说法，这便是永初帝的制衡之道。 不过即便如此，魏进忠也没有将这当成一回事，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别处，随即便加快了步伐。 因为，武学阁才是他此行最为重要的目的！ 而此时的文华殿中。 永初帝却是手中捧着张信笺，而杨逸却是驻步在堂下。 “陛下，此信乃是霁云院长托人送过来的，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排？” “朕方才刚与魏卿谈过此人。”永初帝的眸中闪过些许精明，随即说道：“此信就暂且留在朕这里，待殿试过后再看，哪怕此人真的是什么济世之才，但朕若是现在就让他去了内阁不就等于是废了这个人么……” “陛下英明，臣以为即便有此书信，还是得看此人到底是否有真才实能，反正殿试在即，是应当先观望观望……” “嗯。” 永初帝摆了摆手：“朕有些乏了，爱卿若无他事也退下吧。” “微臣告退……” 杨逸来此便是因为曹炜早日带着这封举荐信找过他而已，如今信已送到，也没有其余的事情。 杨逸离开之后，永初帝也对着身边的两名侍女挥了挥手：“起驾，去凤鸾宫。” 说罢，永初帝便站起身子拉开了帘幕。 永初帝身着皇袍，双目看向殿外，眼眸中似乎蕴藏着些许疲累，心里更是不由得叹道： “父皇，女儿现在才明白想要坐好这个位子并不容易啊……” 第七十六章 后宫之忧 凤鸾宫是皇后的寝宫。 后宫佳丽无数，但这位永初帝独宠皇后，除开处理公务之外，基本就只呆在凤鸾宫。 因为两人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关系极好，皇后乃是已故镇国公的独女，叫做聂芸。 而永初帝更是先帝最小的孩子，她原本有兄长五人，可中道夭折了四位，而且还失踪一位，唯独留下了她。 至于为何会如此，即便是先帝也没有告诉他。 只不过关于此事的细节，除了先帝与国师几个重要人物知晓之外，其他人根本无从知晓，国师更是在她的身上留有至宝，让人根本无法查探其真实性别，即便是魏进忠也无法看出来。 虽然为女儿身，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先帝血脉，后来先帝便让她沿用了他五皇兄的名讳——赵离。 而这位聂芸同样不简单，虽然年纪才堪堪双十有三，比永初帝仅仅大了一岁，但站在永初帝的身后却是替她处理了不少麻烦事，而且聂芸凭借自己的手段更是坐镇整个后宫，几乎无人敢轻易得罪。 所有人都知道，聂芸与当朝国师的关系同样不一般，虽然国师不理朝政，但不论是谁都不会想要得罪这位国师。 凤鸾宫内。 聂芸身穿凤袍，静静地侧躺在那长椅之上闭目养神。 别说那相貌倾国倾城，那妖娆的身段和丰厚的资本同样不容小觑，光是让人看上一眼便足以让人窒息！ “皇后娘娘，陛下正准备过来，奴婢们是否要退下……” 耳畔传来宫女的身影，聂芸缓缓睁开双眼，随后便缓缓坐起了身子。 “陛下驾到——” 传呼声刚落，永初帝便直接踏入了凤鸾宫：“皇后！” “陛下！” 聂芸满脸笑意，连忙上前拉住了永初帝的小手，若是观察得仔细点，两人的肌肤并差不到哪儿去，只不过看其妆容跟面相，现在的永初帝要多出不少的英气！ 宫门随之关闭。 所有的宫女侍卫都推到了院外，而这座宫殿被国师下过阵法，即便是达到了魏进忠这种级别的高手也休想从宫外听到里面的动静。 “朕好累……” 永初帝叹了口气，似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露出了只有小女人才有的那股惆怅。 “来来来，陛下请更衣……” 聂芸宠溺地看了眼永初帝，两人关系极好，私底下更是以姐妹相称。 她便将永初帝拉到了屏风后解下了永初帝的龙袍，看着她的胸脯说道： “陛下这里还好，倘若与姐姐这般的话，那还需要用东西勒着，那才真正的活要命……” “哎……” 永初帝叹了口气，都是女人，她也不明白为何聂芸的居然会如此浮夸！ 聂芸邪魅地看了眼永初帝，做起了手势：“要不……我帮帮陛下？” “别……我可真不想勒着……那到时候气都喘不过来……” 永初帝连连摆手，胸脯微微起伏着。 若不是身份使然，她也想当个女人，也想自由自在地不被束缚。 说罢。 聂芸便拉着永初帝走到了塌边：“平日里上朝都没这么累，陛下今日是怎么了？” 永初帝叹了口气：“还不是魏进忠……故意打着替朕分忧的名号跑去为难霁云子，本来施子正那事儿做了也就做了，去霁云子那里难道不是做的太过了些……” “可是陛下你别忘了，魏进忠是先帝扶起来的一把利剑，定然要好生利用。去霁云子那去了就去了，依照霁云子的实力，在魏进忠的手底下应该还吃不了什么亏……” “说是这样说，可朕还是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国师是什么意思……” “国师的意思也很简单，稳住朝堂即可，其他更麻烦的事儿都由她老人家去做。” “哎……” 想到聂芸口中更麻烦的事儿，永初帝细腻的额头上却是显现出了些许汗珠：“稳住朝堂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是难，这几个人哪个不是老狐狸，对付起来可都不容易……” “所以姐姐之前才说清流势微，魏进忠与崔斌双方隐隐有合作之势，陛下应当再培育个心腹起来，否则朝堂上没有了正臣，那才麻烦……” “朕已经按照姐姐的意思厚待了那些寒门子弟……如今殿试在即，倒是希望这些人里面能出几个人才为我所用……” 说到这，永初帝的脑海里便想起了一个人，连忙说道： “对了姐姐，此番开恩贡的寒门子弟中有个人倒是不错，朕听过此人写的诗，并且霁云子还给他写了举荐信，据说此人还曾立志，说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哦？此人竟有如此志向？！” 聂芸的眼眸也不禁亮了几分，闪过不可思议：“怪不得这么多年霁云子都未举荐过什么人，看来此人的确不简单……” “不过朕觉得，此人还是先观望观望，等殿试过后再看……” 永初帝摇了摇头：“按照钦天监那边的意思，今年大离不太平，先是妖患四起，后面恐怕又会有天灾降临，很多事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难，光靠一张嘴如何能治世……” 说到这里，聂芸同样露出了认真之色：“说的也是，本来制衡朝堂就不简单，平日里这些人的小动作还好，可但凡是碰到了什么天灾，那就更容易出乱子。若是到时候治灾不利，就跟去年那般，找几个官吏杀了便是……” “可是这样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永初帝叹了口气：“去年蝗灾就杀了不少人，但朕觉得百姓才是最要紧的，只希望这次殿试能找到个治世之才，不想再看到那些百姓受苦，所以朕觉得这次殿试的时务策就考蝗灾如何……” “你啊……” 聂芸刮了一下永初帝的鼻梁，随后说道：“殿试就按你说的做，不过比起天灾，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人祸……后宫的那几位妃子，若是陛下久了不去，难免惹人生疑，特别是崔贵妃，崔斌那老东西最近可尽担忧这事儿呢……” 提起后宫，永初帝更是犯了难，那如同美玉般的面庞上却带有些许的不恙： “朕也是个正常女人……那些妃子都想怀朕的龙种，可是朕没有啊……难不成还能给朕变出来不成？” “有没有倒是另说，但你总该做做样子吧，那群女人饥渴得不行，若是逼急了，恐怕也无法镇住他们……” 聂芸面带微笑：“陛下，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永初帝面露疑惑。 聂芸笑而不语，移步走到了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枚锦盒，将其放在了永初帝的面前： “里面就是给陛下准备的东西……可千万别让人看出了问题啊……” 说到这里，聂芸便打开了手中的锦盒。 “姐姐，你……” 第七十七章 奇怪的武功秘籍 礼部尚书府。 偌大的厅堂内，只有慕容符父女两坐着，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和三副碗筷。 慕容符看着门外那已经渐黑的天色：“晴儿，都这个点儿了，他怎么还没来，饭菜都快要凉了。” 慕容晴趴在桌旁，同样斜视了一眼门外，回道：“爹你急什么，他说他会来的，不过说是铺子有点事儿，所以才先回的铺子里……” 说到铺子，慕容符自然也知晓曹炜想做香水生意的事情，但依旧是面露怀疑：“这小子不会在外面偷偷养了什么女人吧？” “爹，你胡说什么呢！” 慕容晴嫌弃地看了眼他爹，但想到今日一早看到的那抹清凉，心中不免也多出了几丝慌乱。 难道他真的养了女人？ 在楼上？ 慕容晴的脑海里顿时开始胡思乱想。 看到自己女儿如此神色，慕容符眉头一挑：“晴儿，为父知道你喜欢他，倘若他心中有你也就罢了，若是没有的话……” “反正我不喜欢王远，也不愿意嫁给王远……” 慕容晴答非所问，让慕容符略显头疼，但看到女儿那坚决的表情，他也只好叹道：“反正此事为父也跟院长说过，到时候岳王那边倘若为难的话他也会出面，不过说实在的，为父还是担心王远那家伙会不会因为此事而针对曹炜，虽然不敢明面上做什么，但就怕暗地里……哎……” “那爹你倒是想想法子啊……你之前不还说曹炜他若是顺利入朝为官，将来朝堂之上的成就只怕是不可限量么？” “说是这么说，但那也得等他成长起来啊……”慕容符摆了摆手：“女儿啊，朝堂……” 没等慕容符说完，慕容晴便接过了话，模仿着他父亲的语气：“朝堂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晴儿……” 慕容符既宠溺又无奈地看了眼他女儿：“你看，今日李家的人才出来，还不知花了多大的代价……” 话音刚落，门外却是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大人，曹炜求见……” 慕容符连忙呼道：“快快让他进来！” 管家告退，没过一会儿，曹炜便走到了厅堂外，先后对着两人行了一礼：“慕容大人，先生……学生来晚了……” “来来来，快快入座，饭菜都快凉了，贤侄你怎么才来啊……” 贤侄？ 曹炜心里略有疑问，但看到慕容符如此热情，他也只好笑着答应，随后便在慕容符的安排下坐在了两人的中间。 “大人，方才曹某来的路上出了点小小的意外，所以才来晚了……” 曹炜笑着说道，但心里却是疑问重重。 本来他是准备回去看看李若岚就过来的，谁知行至半路的时候却在路上捡到了本书。 准确来说是本武功秘籍。 于是他就先带着武功秘籍再次折返回了铺子，并且将此物给李若岚观摩。 谁知李若岚当时就惊讶至极，说这是什么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盗圣’‘西门追月’留下来的东西，叫做《乘风追月》。 据李若岚介绍，‘西门追月’此人轻功举世无敌，虽然身为半步至臻，但是在曾经的时候更是有着在至臻武者手底下无伤跑路的惊艳战绩。 听到‘盗圣’这两个字曹炜就足够惊讶的，关键这武功秘籍的作者还姓‘西门’，这可是让曹炜好一阵惊喜。 不过毕竟盗圣就是盗圣，好歹也是闻名天下的半步至臻。 对于曹炜来说，本来习武就是为了自保，谁没事儿天天跟人打打杀杀的？ 江湖可并不完全是打打杀杀。 能够学习到这么厉害的轻功对于曹炜来说就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不过让曹炜纳闷的就是，如此厉害的武功秘籍居然就这样掉在街上，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慕容符却是笑道：“贤侄啊，来试试这鲈鱼，是本官特地让人从松江带来的……还有这熏肉，同样也是一绝……” “多谢大人。” “对了贤侄，听闻你今日去杨府将那举荐信交给了杨大人，不知情况如何啊？” 听到此话，曹炜伸出去的筷子却是停了下来，说到举荐信这件事儿，他同样是十分无语：“杨大人说陛下收下了信，但除此之外就……” “陛下……他没说什么？”慕容符也变得深沉了起来，双眸略有所思。 “没有说，至少杨大人是这样派人回复我的。” 曹炜摇了摇头：“至于其他的，学生也不知道……” “嗯……”慕容符面露认真之色，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倒是听闻今日魏督主也入了宫，两人还在宫门前碰过面……” 曹炜眉头一挑：“他也去了？” 这时，慕容晴说道：“爹，会不会是他说了什么……” “不是没有可能。” 慕容符微微颔首，捋了捋那稀疏地胡子，继而拍了拍曹炜的肩头：“虽然现在没有什么，但本官相信陛下定然会记住你，反正不还有殿试么，以限制你的才能，定能取得好名次！” “嗯……” 曹炜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除了他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对他考中状元都满怀信心。 “来来来，吃……对了，这里还有酒……女儿，你可不能喝！” 慕容符看到现在气氛低沉，连忙满脸笑容动起了筷子，大鱼大肉地朝着曹炜的碗中送去。 虽然美味，但曹炜还是有些不喜欢这种感觉。 很快。 酒足饭饱过后，曹炜便起身告退，临走时还带走了不少动都未动的饭菜和两壶好酒。 毕竟大鱼大肉的日子对于现在的曹炜来说还是有些困难，刚好家里还有个女师父也没吃。 不过今日李若岚知道李家人都放出来之后高兴归高兴，可毕竟伤势还未完全好，若是贸然回去的话恐怕还会连累李家。 府前，曹炜对着两人拱手道：“大人，先生，不用再送了……” “贤侄啊，以后常来啊……”慕容符虽然左右逢源，但是对于曹炜这种既谦逊又节约的心态极有好感，态度自然也不用多说。 至于慕容晴，则是显得扭捏了起来：“曹炜……今天的粥怎么样……明日要不要……” 曹炜听到此话，哪里还敢让慕容晴来铺子里，连忙拱手道：“先生的粥的确一绝，但学生怎敢再劳烦先生跑来跑去呢，明日我们还是在国子监相见吧……” “那……好吧……” 慕容晴只好点了点头，纵然她现在心里很想问‘你家里是不是藏女人了’，但却无法当着面问出来。 毕竟就算是藏了，又关她何事呢？ “告辞！” 曹炜提着酒菜告别了两人。 时至戌时正刻，街上依旧热闹不已，曹炜穿行在人群之中，看着周围这繁华的场景和那些今日重新开业的李记铺子，心情极好。 李家的恢复，可以让他开始挣钱。 即便自己不卖，同样也可以让明月小师妹帮忙卖，到时候就有钱了…… 有钱就可以开始习武…… “乘风追月……”曹炜喃喃自语，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步伐也开始变得轻快了起来。 城东至城西，可就在曹炜刚离开闹市百步不到，他顿住了脚步，不禁低头望去。 只见本镶着金边的册子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卧槽，难不成又是什么武功秘籍？”曹炜心头一惊，连忙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之后他拾起了那册子。 只是轻轻一瞥，曹炜的双眸便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几个大字，呼吸也都不由得变得粗重了起来。 “这居然是……” 第七十八章 轻功与狠活儿！ “先是乘风追月，现在又是什么真龙心经？” 曹炜连忙看了看四周，再次确定没有人之后他将这‘真龙心经’放入了怀中，生怕被人看到。 虽然现在没有看到内容，但起码看着册子的装订就知道不一般…… 说起江湖事，他并不清楚。 只能回去问师父！ 他再次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脑海里则是混乱不已。 吱呀—— 回到铺子将大门紧闭后，曹炜便直接走到了二楼。 然而就在他伸手准备敲门的时候，却是先紧了紧怀中的秘籍。 “孽徒，你又在外面干什么？” 李若岚的声音响起，曹炜也回过神来，长舒了一口气： “师父，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进来吧。” 推开房门。 曹炜便将手中带回来的饭菜和美酒直接放在了李若岚的面前，而李若岚依旧在捧着那本‘乘风追月’。 “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我就跟你说说这个功法的问题吧……” “好！” 曹炜对此自然好奇不已，反正李家人都放出来了，他现在只要能赚钱，立马就可以学武。 “乘风追月的确是顶级轻功不假，你现在修炼这东西也的确十分适合，不用像我这般需要先修行内劲。只不过为师现在还是很好奇，你居然能在大街上捡到这本秘籍……” “捡到秘籍……” 曹炜也叹了口气，稍作思考之后，随即便从怀中拿出了刚才的那本‘真龙心经’，并说道：“别说师父你，刚才徒儿回来的时候又捡了一本……” “什么？” 李若岚看向曹炜手中的那本‘真龙心经’之后双眸都不禁变大了几分：“此功法看起来恐怕不简单……” 她便闭起了双眼，似乎在仔细感受着铺子四周的动静。 “你没有被人跟踪，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若岚依旧不敢相信。 “徒儿也觉得奇特，要不师父你先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着，曹炜就将手中的册子递到了李若岚的面前。 然而就在李若岚接过册子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愣住了，双目死死地盯着那册子上面的四个大字，脸儿刷地一下变得通红。 “师父，你怎么了？” 曹炜透露着疑惑：“难道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劲？” “不是不对劲……” 李若岚整个人的心神都是慌乱的，她认真地看着曹炜：“你可知此经是什么来历？” “我捡的啊，我还没看……” 曹炜摊了摊手，从师父的神情中他知道这玩意儿可能很不简单，起码看起来比之前那本‘乘风追月’要更加的珍贵。 “此物，乃是宫中之物……” 李若岚语出惊人，曹炜整个脑子都是嗡嗡的。 “宫中之物？” 李若岚双眼微眯，将手中的册子放在了一旁，分析道：“很有可能有人偷偷地潜入了皇宫的武学阁……” “潜入皇宫？！” 曹炜整个人都惊了：“那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有胆量敢潜入皇宫！” “我也想不到。” 李若岚摇了摇头，美丽的脸庞上同样透露着疑惑。 曹炜微微皱起了眉头：“有没有可能是魏进忠？毕竟现在的武道至臻天底下好像也就他一个了……” “不可能。” 李若岚直接反驳：“他现在的境界根本不需要去偷这些东西，即便是‘西门追月’再世，我看也没有可能无伤逃得过魏进忠的手掌心，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这‘真龙心经’乃是皇家的……御……御女之术，他是个太监，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嗯……” 曹炜摸了摸下巴，按照李若岚的分析的确是不错。 魏进忠是个太监，就算是真的是他做的，他也绝对不会偷这种东西！ 无稽之谈！ 但是知道魏进忠的为人，曹炜问道：“可是师父，那会不会是他偷出来，然后故意扔在这里的……” 李若岚想了想，随后又否定道：“若真是如此，那为师只怕刚才就已经活不下来了处……” 两人讨论良久，依旧没有很好的结论。 毕竟此事实在是太过于蹊跷，这功法偏偏就让曹炜给捡到了…… 不过最终，李若岚还是提出了一个稍微有些可能的猜想： ‘西门追月’的后人偷偷潜入皇宫偷秘籍，然后出来的时候因为各种意外，遗落在了此处……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靠谱的说法。 “既然都已经落到你手里，那就不用太过于担心，但不论如何绝对不能轻易示人，为师的伤势估摸着也快好了，你可以先按照‘乘风追月’上面写着的去练……” “听师父的！” 曹炜认真地点了点头，毕竟这可是保命大法，正是他现阶段最合适练习的东西。 本身就有浩然正气加身，喷人自然不在话下。 倘若要是再将这顶级轻功拿下的话，喷完就跑，然后别人还追不到！ 光是想想曹炜就觉得有些兴奋了起来…… 不对…… 曹炜忽然眉头一皱，随即将目光看向了那本‘真龙心经’脑海里却是产生了一个更加荒谬的想法…… 那可是皇家的御女之法…… 后宫那么多人，皇家有这种东西自然也不奇怪…… 虽然还没看，但倘若这两本秘籍同修的话，似乎有着更加奇妙的用法也说不定…… 难怪…… 难怪啊…… 京城名为建安…… 莫名其妙考中会元…… 随便说几句话又被人当做圣人转世…… 如今获得了儒生的身份想要习武的时候却又给我捡了两本武功秘籍…… 虽然其中有一本好像并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但它确确实实是武功秘籍啊！ 果然…… 果然是背靠运势！ 念及此处，曹炜整个人都开始变得异常兴奋了起来，不禁将目光看向了李若岚。 李若岚柳眉微蹙，不禁吞了吞口水，盯着曹炜：“孽徒，你……你又想干什么……” 曹炜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便将那两本秘籍收入了怀中：“师父，你放心吧，徒儿一定会努力修习，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还要修行这……这东西？” 曹炜摆了摆手，虽然李若岚没有直说，但曹炜知道她指的便是那本不正经的秘籍： “既然是天赐功法，岂有不修行之理？” “贪心不足，修行那种东西小心走火入魔！” “师父这不有您在这儿嘛，你会眼睁睁地看着徒儿走火入魔而无动于衷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