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马甲藏不住了》 第一章 人生重来 大雍王朝，柳丞相府，昏暗破旧的小柴房内。 衣衫褴褛的女孩正畏缩着纤弱的身子，痛苦地蹲在地上，她颤抖的用双手护住脑袋，乱糟糟的发丝从她布满伤痕的手指里探出来，被漏进柴房的冷风吹得飘散而起。 她对面站着一位衣着光鲜亮丽的女子，那女子约莫十三四岁，生得颇为貌美，只是脸上那副趾高气昂的不屑神色，让她的容貌平白堕了三分。 “臭傻子！你以后不准再接近三王爷，听到了吗？”柳梦玲满脸厌恶地伸手掩着口鼻，看向女孩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淡淡的妒忌，“若是听到了就应一声！” 只是地上的女孩却并未顺着柳梦玲的话乖乖应声，她抬起布满脏污的小脸，痴傻的喃呢：“我要季哥哥，我要季哥哥，雪儿要做季哥哥的妻子……” 没想到这个傻子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柳梦玲咬了咬牙，接过旁边下人递来的鞭子，直接狠狠地一鞭挥在了女孩身上。 “你说！你以后还接不接近三王爷？”挥鞭的同时，柳梦玲还不断地厉声追问着。 只是她得到的答案都不尽如人意，地上痴傻的女孩似乎是认准了“季哥哥”，哪怕被鞭挞的满身伤痕，仍是哭嚎着要季哥哥。 “谁在这边吵嚷？”柴房虽然僻静，但女孩嚎哭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很快吸引了一群人过来。 而为首的，就是“季哥哥”，大雍三王爷，梁季。 梁季原本正在和柳丞相府的大公子二公子一起游逛柳丞相府，却听到柴房有动静，于是一群人一起过来，就看到柳梦玲颤抖着瘦弱的娇躯，泪水涟涟，而在她对面，柳家的傻子女儿柳延雪正坐在地上喊着“我要季哥哥”。 若是被美人念念不忘，梁季自然是要得意一番，可看着面前肮脏粗鄙的柳延雪，梁季的面色立时黑了下来。 柳梦玲小步走到梁季身侧，有些歉疚地瞥了他一眼：“王爷，我是想来劝妹妹主动解除婚约的，只是她不仅不愿意，还大吵大闹……还望王爷恕罪，若是有什么责罚，就让我这个姐姐来承担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是她的问题。”看到柳梦玲的样子，梁季心中一软，直接把柳梦玲揽到了怀里，体贴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只是在望向柳延雪的时候，梁季的眼神却寒冷如冰。 偏偏傻子四小姐却没有感觉到梁季的嫌恶，她微张着嘴抬起头，发现梁季和柳梦玲抱在了一起，就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要扑到梁季身上：“季哥哥，你说过要娶我的……” 傻子四小姐哪壶不开提哪壶，梁季本就不爽的心情在听到她的这句话后，愤怒更是到了一个巅峰。 在柳延雪小跑过来的时候，他直接伸脚踹向柳延雪。 这一脚带着无尽的怒意，似要发泄他心中的厌恶！ “砰！” 女孩纤弱的身体横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撞上了柴房一角！ 眼看着柳延雪残弱地滑落到了地面，守在主子们身后的下人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柳丞相府的四小姐，若是真死在这儿，在场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一群人乱哄哄地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已经软倒的四小姐抱起来。 然而他们都没有发现，来自异世的一缕魂魄此时已经悄然融入进了四小姐的身体。 · 疼…… 柳延雪微微皱着眉，感觉全身上下像是被车子碾过一般。 她怎么还能有意识？她不是在飞机上被那群叛徒用炸药炸死了吗？ ……好像是在临死前，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护住了她。 柳延雪缓缓地睁开眼，入目的是头顶略显浮夸的锦绣帐顶，她再扭头看向周围，发现她所处的厢房古色古香，好像是古装剧片场一样。 就在柳延雪还想要继续沉思之际，脑袋忽然钝痛了起来，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原来她穿越了！ 这具身体是大雍王朝柳丞相府四小姐的身体，四小姐和她同名同姓，也叫柳延雪。 不过和她在现代的丰功伟绩相比，四小姐的人生就很失败了。 原主小时候冰雪聪明，更是像个瓷娃娃一样漂亮，彼时同样只是个孩子的三王爷梁季对柳延雪喜爱异常，皇后见梁季有意，又想到柳丞相府的强大势力，就主动找皇上求了婚约。 可在柳延雪六岁的时候，意外突生！她掉到了河里，高烧过后，变成了一个痴痴呆呆的傻子。 成了傻子之后，柳延雪还记得她的未婚夫是梁季，因此整日追着梁季，要“季哥哥”娶她。 可梁季怎么能看得上一个傻子？他很快和柳延雪的三姐柳梦玲勾搭到了一起，柳梦玲更是叮嘱下人，让他们把柳延雪漂亮的脸蛋弄脏，给她穿最丑最难看的衣服，原本冰雪漂亮的柳延雪活像个小乞丐，让梁季彻底厌恶柳延雪。 这次小傻子躺在床上，就是因为梁季的一脚！ 浏览完原主的记忆，柳延雪伸手抚了抚胸口，叹了一口气。 愿你来世投生到一个好人家，下辈子开心幸福。 至于你受过的委屈和冤仇，我都替你报了！ “这是？”柳延雪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她缓缓地低下头，发现自己胸前赫然还挂着熟悉的玉佩！ 她刚把注意力放在玉佩上，就觉得眼前的景色忽然一变，她到了一个大概一百平米的小空间里，放眼望去是一片肥沃的药田，土地中央有一口井。 柳延雪接受完信息，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家传的玉佩竟然别有玄机，玉佩内置一片神秘的空间，空间里的土地十分有灵气，种植在上面的药物不仅生长周期短，药效也会比种在外面的好上无数倍。 而空间中央的灵泉更是厉害，居然有洗经伐脉，祛除百病的功效！ 生命的最后时刻，柳延雪的血流到了玉佩上，成功开启了玉佩，让玉佩带着她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还开启了一个神奇的空间。 就在柳延雪想要继续研究空间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有人进了厢房，于是她急忙收回意识。 第二章 教训三姐 “四小姐！”一个衣着破旧的小丫鬟快步跑了过来，她看着柳延雪身上的伤口，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柳延雪从原主的回忆里得知，她已故的母亲给她留下了一个忠诚的丫鬟，就是面前的春实。 只是柳梦玲看不惯柳延雪身边有丫鬟伺候，因此随意找了个由头便将春实打发了，春实这丫头忠心耿耿，为了柳延雪有口吃的，心甘情愿在相府做着最脏最累的苦活。 打量着春实脸上的伤口和手上皲裂的痕迹，柳延雪的心暖了一瞬。 “小姐……他们凭什么如此待你？”春实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很快就把地面洇湿了一小片，“四小姐，您跟春实走吧！夫人当初给奴婢留了点嫁妆，奴婢一直存着没用，我们离开这吃人的地儿去乡下，奴婢不嫌累能干活！一定能养得起小姐！” 见春实是真心实意地为她好，柳延雪眸子柔了几分，都说她傻，这丫头分明比她更傻。 柳延雪伸手轻抚春实的脑袋，出口的嗓音，如玉石相击，泠泠悦耳：“别哭了。” “四小……小姐您说什么？”春实在听到柳延雪的话后，直接愣住了，“四小姐，您恢复了？” “嗯。”柳延雪点了点头，随意找了个借口，“可能是被梁季踹了一脚，反倒把脑袋摔好了。” “是三王爷下的手？您可是他的未婚妻他可如此！”春实想到三王爷还是柳延雪的未婚夫，声音哽咽：“小姐您还未曾过门，姑爷就如此待您，若是您嫁到了三王府，怕是要……” “谁说我要嫁给那个蠢货了？”就在春实惴惴不安地考虑着未来时，柳延雪已然立了起来，她挺直脊背，俏脸满是不屑，“不过是个烂心瞎眼的男人，也配得上我？” “小姐您想明白了？”春实曾经也劝过柳延雪，让她同意解除婚约，这样柳延雪可以少受些折磨。 可柳延雪是个死性子的小傻子，坚持要嫁给梁季，就算被唾弃被打骂却不松口。 春实本都已经放弃了，结果柳暗花明，小姐不仅恢复了神智，还主动要解除和梁季的婚约，春实又惊又喜，急忙握着柳延雪的手，不住点头：“若是夫人知道，在九泉之下定为会小姐欢喜的！” 柳延雪拍了拍春实的手背，一阵心酸，春实的手掌没有一处好肉，处处皆是龟裂开的皮肤，有的地方结了痂，粗糙难看，根本不像是十五六岁女孩的手。 柳延雪向来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的性子，春实如此忠诚，心下也打定主意要护住这个傻丫头！ 她拉住春实：“既然我恢复了神智，你就重新当回我的贴身丫鬟，好好待在我身边照顾我，不必再做那些脏活了。” “可三小姐她……”春实想起柳梦玲的嚣张跋扈，后怕不已，现任主母可是三小姐的亲生母亲，她和小姐怎么得罪的起？ 说起柳梦玲，柳延雪的面色冷了下来：“柳梦玲那边我来处理，你不必害怕。” “是。”看着柳延雪凌然的神色，春实不由自主点头。 她总感觉小姐变了，恢复如初后，比先前更多了股凌人的气息！ 说曹操曹操到，柳延雪和春实刚说完柳梦玲，柳梦玲就在丫鬟们的簇拥下推门而入。 “四妹，你身体怎么样了？”柳梦玲袅袅婷婷地走到柳延雪身边，说是在关心柳延雪的情况，但她脸上却满是调笑，全然没把柳延雪放在眼中。 柳梦玲也没指望一个傻子回答她什么，快步走到床前，柳梦玲直接向着蹲在床边的春实发难。 “你这脏丫头，不是在泔水房干活儿的吗？谁给你的胆子来这里？”柳梦玲佯装惊慌地用丝帕掩了掩唇，嫌弃道：“四妹这里味道是像了点儿，这儿可不是泔水房，来人啊！把她给我丢出去！” 就在柳梦玲伸手指着春实，趾高气昂之际，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双手，稳稳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随后，她直接被迎面甩了一巴掌！ 啪！ 柳梦玲整个身子都被打得偏转了过去，她倒吸着凉气，伸手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眼底满是不可思议：“柳延雪你敢打我？” “嗯。”就在她面前，柳延雪拍了拍手掌，好像是要把什么肮脏的灰尘拍下去。 她的神色平静，可语气却森冷异常，好像地狱深渊里嗜血的恶鬼般：“打的就是你！我的人，你也敢指手画脚？” “你！”柳梦玲心底的惊涛骇浪难以用语言形容，她为柳延雪的气势所迫，连着后退了三四步，和柳延雪隔了两个下人，才觉得安全一些，“你不傻了？” “你觉得呢？”面对柳梦玲的问话，柳延雪只轻轻地挑了挑眉。 “难不成，你一直都在装傻？”柳梦玲惊疑不定地望着柳延雪，心底一一划过各种猜测，“就为了光明正大缠着王爷？柳延雪你就这么想男人吗？果然是个贱人！心思比宜春院的妓子还多！” 没等柳梦玲把话说完，她又挨了一巴掌，脑袋直接被打得偏转了过去。 呵？她想男人？ 若是柳延雪没记岔，这些年都是柳梦玲在和她的未婚夫婿鬼混吧！ “堂堂相府三小姐，张口闭口都是男人。”柳延雪的眼底带着冰冷的杀意，“人皆道想什么便爱说什么，三姐可真是白玉无瑕！” “贱人，你敢骂我？”柳梦玲怎么都没想到柳延雪居然敢连着打她两巴掌，她倒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望着柳延雪。 可更让她难以置信的事情在后面。 柳延雪上前一步，下人们被她的气势吓得后退几步，她伸手，死死按住了柳梦玲的肩膀，力气比柳梦玲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柳梦玲被她这么一压，竟然直接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姐姐，还未到年关，你也没必要给我行大礼吧？”柳延雪戏谑地笑了一下，旋即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春实，“春实过来，给我狠狠地扇她几巴掌！” “小、小姐？”春实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于是和柳梦玲一样面色惊异地望向柳延雪。 “过来。”柳延雪皱了皱眉，语气强硬了些许，“三姐贵为相府千金不知体面为何物，春实你来好好教教她！省得今后给相府丢人！” 春实有些畏惧现在的柳延雪，她犹豫地走到柳梦玲身前，扬起的手掌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奴才打主子可是大不敬！这等以下犯上的事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柳延雪自是清楚这个道理，但她也想让旁人明白，她柳延雪的奴才，不是什么人都能轻贱的！ 第三章 脱胎换骨 迎着柳延雪强势的目光，春实咬了咬牙，轻轻甩了一巴掌下去。 她这一掌用力很小，但柳梦玲还是难以置信地望着春实：“你敢打我？一个傻子的话你也敢听？你若再敢碰本小姐一下，我便让人柳延雪这个贱人打死丢出去！” 听到柳梦玲对柳延雪的辱骂，春实忽然又有了力气，想起往日柳梦玲对小姐的欺侮，她轮圆了胳膊，狠狠地打了柳梦玲一巴掌。 打出第一掌后，春实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连着左右开弓，扇了柳梦玲几十个巴掌。 “你这个狗奴才，过两天就把你卖到窑子里！” 啪！ “贱骨头！得罪了本小姐你们不得好死！” 啪！ “柳延雪你这个没了娘的野种！” 啪！ 直到柳梦玲被打得吐了一口血，血里带着一颗雪白的牙，春实才回过神来，有些惊慌地望向柳延雪。 此时的柳梦玲已经肿得像是个猪头，她张了张嘴，连说话都很吃力：“柳延雪、我不会……放过你的……” 迎着柳梦玲仇恨的目光，柳延雪只是自在地挑了挑眉：“三姐再说笑吗？我不过让下人教教你规矩罢了，啧啧啧……看来你这是还未学会啊！” “春实给我继续打！打到三小姐学会规矩为止！” 下人们被柳延雪的气势所震撼，无人敢上前，唯恐这位连他们一起揍！ 听到柳延雪这话，柳梦玲本就惊恐的表情更带了几分慌张，她不敢再骂柳延雪，唯恐柳延雪这个疯子继续打她，就只能不停地咒骂跟来的丫鬟侍卫们。 后面的侍卫丫鬟们不敢顶嘴，只低垂着脑袋涌上来，搀扶着柳梦玲离开。 “小姐……”春实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手掌，没想到她居然能甩三小姐巴掌。 “怕什么？你做得很好。”知道春实现在肯定会有心理冲击，柳延雪笑着拍了拍春实的肩膀，又低头皱眉瞧着身上脏乱的污渍，“春实，你去打点儿水来，我要沐浴，顺便拿一套更换的衣物来。” “好。”春实应下，随后赶快去准备浴桶和热水，幸好她们现在所处的院子东西倒也齐全，不到一刻钟，两扇巨大的屏风就搭了起来，水面上洒着花瓣，热气蒸腾而上。 柳延雪宽衣解带，躺在浴盆里。 “试试灵泉水的效果怎么样。”柳延雪犹豫了一下，从空间里取出小半杯灵泉水，仰头喝了下去。 灵泉水刚一进入肚腹，一股锥心的疼痛从小腹蔓延而开。 她用力地咬住下唇，双手在水下蜷成拳，额头的汗珠混合着嘴唇上滴下来的血珠，一并落入温热的水中。 仿佛把皮肤都剥下来的痛苦持续了大概一刻钟，一刻钟过后，疼痛逐渐缓解，取而代之的是飘在云端一般的惬意和舒适。 柳延雪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等到一切结束，柳延雪睁开眼，发现洗澡水已经变得乌黑，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恶臭。 她让春实重新换了一遍洗澡水，认真将身体刷洗干净，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皮肤上的旧伤痕也都消失不见，细嫩得好像上等的凝脂白玉。 就在柳延雪洗完澡穿上衣裳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入耳的响动让她微微颦眉。 她侧耳听去，春实好像是在说“不方便进去”“稍候片刻”一类的话，但来者显然不善，春实没来得及多劝阻几句，房门就被猛地拽开。 一道略显跋扈的男声传了过来：“不过是个傻子，本王看了还嫌辱了眼！” 听他自称“本王”，柳延雪立刻猜出了来人的身份，柳延雪的未婚夫，三王爷梁季。 梁季怒气冲冲闯入屋内，发现空荡荡的没有人，就大步走到了屏风后。 而后——他呆住了！ 屏风后面，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湿润的黑发如同瀑布一般搭在身后，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容，柳叶眉桃花眼，琼鼻樱桃嘴，一张鹅蛋脸上的肌肤莹润如玉，剔透得像是清晨的露水。 女子模样温和妩媚，可眸子深处却满是坚定和冷酷，极致的柔美和极致的锋利融合到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绝色，让几乎阅遍天下美人的梁季也忍不住怔在了原地。 没料到梁季会直接闯进来，只胡乱把衣裳套上的柳延雪很是不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她身上转来转去，看样子眼睛都要掉到她的身上了。 想到梁季先前的恶行，柳延雪直接走到梁季面前。 就在梁季陶醉于袭来的香风时，一只娇小玲珑的玉足带着劲风，砰！他被一脚踹到门口，直挺挺地摔到了进门的侍卫身上。 柳延雪经历了洗经伐脉之后，身体比之前强健了不少，她这一脚下去，梁季感觉胸口一阵闷痛，胸腔内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喷吐而出！ 见梁季吐血，身后的侍卫们惊慌失措地赶了上来，一半人护住梁季，另一半人持着刀剑，面色不善地盯着柳延雪。 面对一排银光闪闪的武器，柳延雪随手拂去落在肩头的一缕青丝，目光向着梁季，声音平淡毫无歉意：“青天白日擅闯闺房，我当以为是什么登徒子，原来竟是三王爷。” “没、没关系。”下人们都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梁季却似没听出来，迎着柳延雪的眼神，感觉脑袋里是一片混沌。 他刚想再和柳延雪说几句话，就见面前的房门被猛地关了起来：“既然并未冲撞到王爷，那您就请便吧。” 梁季回房不久，御医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柳丞相一听到王爷受伤的消息，就立刻小跑到了梁季休息的厢房，诚惶诚恐地询问情况。 梁季脑子里都是柳延雪的一张倾世容颜，他压根没注意柳丞相说了什么，只躺在床上望着某处发呆。 和侍卫了解了一番经过，柳柳丞相的面色沉了下来。 这傻子女儿已经让他被京中人人耻笑了，如今居然还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厢房里，还敢动手打王爷！ 想到这里，柳柳丞相恭敬地向梁季鞠躬：“三王爷不必担心，老臣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柳柳丞相这厢刚走出房门，还未叫人把柳延雪压过来，就见大夫人带着哭哭啼啼的柳梦玲赶来。 “老爷，您瞧瞧！梦玲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夫人拉开柳梦玲一直捂着脸的手，将柳梦玲上了药的猪头脸展示给柳柳丞相看。 柳柳丞相看到柳梦玲肿胀起来的面容，被吓了一大跳：“这是？” 见父亲都已经认不出她了，柳梦玲急忙戴上面纱，把脸挡住。 而夫人则添油加醋地把柳延雪的嚣张跋扈讲了出来：“还不是柳延雪干的！梦玲听说那傻子受了伤，她担心妹妹便去探望。” “结果柳延雪不仅没有感激之心，还把去探望她的姐姐打成这样！”夫人说完，就不再继续说下去，只倚在柳丞相肩膀上轻轻哭泣。 第四章 偶遇男子 柳延雪的母亲是柳丞相的先夫人，先夫人离世后，现任夫人窦月娥能够从众多妾室中杀出来，除了她给柳丞相生了一子一女的缘由外，还有一个就是她娇柔万千的皮相。 柳丞相此刻就被窦月娥牢牢地抓住了心智，他揽住窦月娥，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莫要再哭了！都是你心善惯的！那傻子平日就嚣张跋扈，如今敢欺压姐姐，他日不就敢爬到我这个当爹的头上撒野？我看她和三王爷的婚姻不成也罢！” 听到柳丞相的话，窦月娥眼睛一亮，但她的声音依然软弱：“可是延雪和三王爷是皇后钦定的……” “柳延雪痴傻愚笨，不堪王妃之责，相府早就该识相了！”柳柳丞相的语气越发坚定，“更别说她现在居然连王爷都敢打。” “来人！”柳丞相挺直腰杆，吩咐身边的侍卫，“你找书爷起草一份休书，然后把王爷请到正厅，再把柳延雪叫来。” 听到柳丞相的命令，窦月娥和柳梦玲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得意。 柳延雪坐在梳妆台前，春实正颤抖着手给她梳头。 “小姐，你直接把王爷踢了出去，三王爷会不会找你的麻烦啊？”春实小心地梳理着柳延雪的青丝。 柳延雪伸手将梳妆镜摆正，凝视着镜中和她现代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声音冷清：“王爷找不找麻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那便宜老爹肯定会为他出头！” 注意到镜中的春实有些忧虑，柳延雪回过头来，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家小姐既然敢把王爷踹出去，还怕他一个柳丞相不成？” “若是来了我也不惧他们。”柳延雪说着，随手推开窗子，目光却被窗下的一丛杂草所吸引。 “咦？”柳延雪站起身来，把那从翠绿的杂草摘了下来，小心地将其放在面前打量着。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应该就是痒痒粉的原料？ 她在现代是医毒双绝的特工天才，对于很多药物都有着透彻的研究，更是拥有一身不俗的功夫，如今甚至还多了一个药田空间。 这也是她敢于如此嚣张的缘由！ 就在柳延雪望着痒痒草沉思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道邪肆的男音：“小丫头年纪不大，懂得倒是不少。” 窗外居然有人？ 想到有人在窗外蹲了许久，她却根本没有发现，柳延雪的眸色一厉，翻手间，把梳妆镜扔了出去，去处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哎呦！”伴随着一声闷响，从树上坠下一个穿着黑衣，戴着半脸银面具的男子，他此刻正狼狈地捂着脑袋，露出在外的半张脸扭曲到了一起。 “你下手也太不知轻重了，要是把我打伤了怎么办？”把捂着额头的手掌放到面前，发现没有出血后，男子松了一口气，站在窗外质问柳延雪。 感觉到男子的话里没有杀气，柳延雪略微放松了些许，但依然警惕地凝视着他：“你贸然闯进来，我没有杀了你就已经是仁慈了，就算是你受了伤，也是你咎由自取。” 男子也自知理亏，只能郁闷地辩解：“我就是从此处路过，正好看到你把三皇子耍得凄惨，便停下瞧瞧。” “哦？”柳延雪敛了敛眸，刚要继续询问男子的信息，就感觉春实松开了一直固定住她头发的手。 她抬起头，发现面前已然没有梳妆镜了，于是她看向男子：“镜子呢？” “……挂在树上了。”男子犹豫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头顶的茂盛树木。 柳延雪顺着男子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被树枝拦住的梳妆镜。 “我的梳妆镜是因为你才挂在树上的，”柳延雪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开始提出要求，“既然你能在树上偷窥我，那你就把镜子摘下来吧。” “本……”男子刚要拒绝，就被柳延雪直接打断，“你要是不把镜子拿下来，我也不介意喊一声‘有刺客’。” …… 男子咬了咬牙，还是小心地跳到了树上，把梳妆镜取下来，双手捧给柳延雪。 接过梳妆镜，柳延雪把镜子摆在面前，让春实继续给她梳头发，她则隔着窗子和男子交流下去：“看起来，你和三皇子的关系不怎么样？” “你如何清楚？”男子下意识地反问，不过在话出口后，他就立刻闭了嘴。 不出他所料，柳延雪满面嘲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吗？” 没等男子再说话，柳延雪就直接伸出手，将白嫩的掌心展示给男子看。 “你要干什么？”男子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模样活像是遇到了恶霸的黄花大姑娘。 “……”柳延雪感觉额头有一排黑线落下。 她磨了磨牙，控制住了把对方暴打一顿的欲望，努力轻声细气地和男子交流：“你不是想看我对付三皇子吗？你不提供点儿支持，不觉得愧疚吗？” “我为何要愧？” “来人啊，有……” 没等柳延雪把“有刺客”三个字说完，男子就急忙扔了一个白瓷瓶到柳延雪桌上。 在柳延雪的目光被白瓷瓶吸引的时候，他连忙跳到远处，只扔下一句“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男子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柳延撇了撇嘴，拔开白瓷瓶的塞子，闻了一眼里面的药粉：“居然是脓粉。” 脓粉，顾名思义，会来沾染上药粉的人全身生疮，长满脓包。 柳延雪刚把白瓷瓶收整好，院门就已经被侍卫们破开，他们虽然动作粗鲁，但语言倒还算是客气：“四小姐，老爷叫你去正厅。” 春实正好把一支银簪子插入柳延雪的发间。 柳延雪站起身来，朗声回应侍卫长：“那就不麻烦诸位了，我自己前去便是。” 说话的同时，柳延雪猛地拉开了那扇木头房门，正对上打算胁迫柳延雪出去的侍卫长。 “你是四小姐……？”往日柳丞相府中人看到的都是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傻子柳延雪，猛然看到收拾整齐的柳延雪，侍卫长愣了半天，竟然有些不相信从门中走出来的倾城女子，竟是那个痴傻不堪的柳延雪。 “嗯。”柳延雪敛着眉目，思考着柳丞相会叫她去做什么，“走吧。” 原本侍卫们是该押着柳延雪去正厅，可是她实在是太美了，仅一个淡淡的眼神，便叫侍卫把口头的话咽下去。 他们一行人走在路上，倒像是他们在护送柳延雪。 第五章 姐妹共侍 一行人很快穿越花园，还没进入正厅，柳延雪就听到了里面的交谈的人声。 “四妹整日嚣张跋扈，动辄出手打人，又痴傻不懂规矩，只怕嫁给三王爷会给相府丢人！孩儿觉得她不堪王妃之位！” “是啊父亲，三妹温柔善良，又深得三王爷的心意，我同意二弟的说法，那个傻子根本配不上三王爷！” “父亲，女儿并非有意与妹妹争抢，只是王爷与女儿两情相悦……” 听完儿女们的想法，柳丞相沉吟片刻：“我已经派人书写了两封休书，一会儿把那孽障叫来，不管是循循善诱还是威逼强迫，都要让她在休书上签字！” 听到这里，柳延雪冷笑一声，直接推开了大厅的门：“丞相大人不必如此。” 柳丞相等人正在商量休书的事情，就见房门猛地被推开，一道山泉般清冷的女声入耳，随即从门外逆着光款款走进一位身影纤细的女子。 她容貌超凡脱俗，柳丞相望着她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儿遇到过。 “阁下是？”柳丞相被柳延雪通身的气场所摄，又猜不到对方是什么人，于是恭敬地拱了拱手。 看到自己的丞相父亲这幅模样，柳延雪冷嗤一声。 原主过得可真是“好日子”，后妈克扣衣食，亲爹不闻不问，还有柳梦玲这个“好姐姐”时不时来撒气。 “爹爹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你的傻子女儿柳延雪，是前来写休书的。”柳延雪嗤笑了一声，话语里带着几分嘲弄，“丞相大人可真是日理万机，连亲生女儿的面容都记不住。” 柳丞相没料到这花容月貌的女子竟是那孽障，怪不得他看着眼熟，柳延雪和她的亲生母亲有几分相似。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柳延雪是如何清醒过来的，就听到身侧的柳梦玲尖叫了一声：“你……你怎么可能是是那傻子？！” 柳梦玲深知梁季对美人多么迷恋，当初梁季之所以愿意同她厮混，除她的主动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柳梦玲是大雍能进前三的美人。 如今望着柳延雪，柳梦玲霎时间觉得手脚瘫软，她咬着牙坚持站起来，露出一副泫然欲滴的表情，只可惜她现在是一张猪头脸，看起来异常滑稽：“三妹，你为何要骗我们？你戏弄大家为你担心这么多年是为何？还有，你今日突然打我和王爷，又是为什么？” 柳梦玲的这番话提醒了柳丞相，他思索了一会儿，无论如何柳延雪的罪行已经犯下，已没了当王妃的可能，若是王爷以后喜欢这幅皮囊，柳延雪倒还是可以给梁季做小。 思及至此，柳丞相恢复了冷漠神色：“孽障！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无论你何时清醒，这王妃你已经当不得了！” “我知道。”柳延雪无所谓地走到书爷面前，低头凝视着放在桌面上的两张休书，“今日我前来确实是为签休书的。” “不过嘛……” “不是他梁季休了我，而是我柳延雪休夫！” 没等在场诸人反应过来，柳延雪已经抓过毛笔，又从旁边扯了一张纸，挥毫泼墨，很快洋洋洒洒写下一篇休书。 就在她划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梁季急切的声音：“本王不同意！” 听到梁季这句话，柳延雪的嘴角也随着笔迹一起往上挑了一下，她将毛笔放在笔架上，转身离开正厅，正巧与跑进来的梁季擦肩而过。 梁季刚得到下人的消息，说柳延雪正在正厅写休书。 在听到“休书”二字后，梁季就匆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前来阻止这事，只可惜还是晚了！ 梁季感觉到柳延雪从他身侧掠过，一阵幽冷的芬芳随之出现在他鼻尖。 他急忙回头，小跑着拉住柳延雪：“傻子，不，雪儿！本王没想和你解除婚约，你莫要听了这群长舌妇闲言！本王一直心悦与你……” 若是站在这儿的是柳梦玲，估计她会狂喜地晕厥过去。 可柳延雪听着梁季的话语，感受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力度，只觉心中嫌恶。 她用力甩开梁季，手腕微抖，不动声色地把一些粉末撒到了梁季身上，同时面色冷淡地和梁季撇清关系：“王爷怕是说错了，我可不是柳梦玲，你我二人缘分已尽，还请王爷自重，莫要纠缠！” “要是王爷想要找王妃，屋子里就有一个心甘情愿做你王妃的人。”在拒绝了梁季后，柳延雪还不忘点一下正厅，把急急忙忙戴面纱的柳梦玲展示出来。 说罢，柳延雪不再理会梁季，直接大步离开了他。 “雪儿你……” 梁季凝望着柳延雪的背影许久。 柳梦玲死死地咬住了后槽牙，恨不得把柳延雪的骨头也磨碎。 柳延雪像是施舍一样将梁季丢下的样子，潇洒无双，可柳梦玲却难堪极了。 还是窦月娥在旁边推了推柳梦玲，她才反应过来，急忙快步走到梁季身边，搂住他的胳膊：“王爷恕罪，四妹一向嚣张惯了，王爷别放在心上。” 梁季感觉柳梦玲的声音有点儿不对劲，他低下头，却发现揽住他胳膊的是个脸颊肿胀丑陋的女子。 “哪来的丑妇？” 梁季吓了一跳，眼中闪过厌恶，一伸手把柳梦玲推开，还不忘嫌恶地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柳梦玲眼底闪过一丝难堪，但她还是柔声把话继续说了下去：“王爷，我是梦玲啊，四妹她不懂事，若是可以，我会亲自去劝一劝四妹，王爷若是喜欢就把她纳为侧妃，我们两姐妹一起侍奉王爷，岂不是美事一桩？” 没想到柳梦玲居然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梁季颇为意外地看了柳梦玲一眼。 男子都不喜妒妇，反倒是愿意让丈夫纳妾甚至主动给丈夫纳美妾的妻子，才是合心意的正妻。 柳梦玲的一系列表现，成功让梁季心底起了几分波澜，他强迫自己忽略掉柳梦玲面纱下面隐约可见的丑陋，回忆着柳梦玲之前的容貌：“梦玲，你果然有当家风范，有主母之风。” 听到梁季夸赞自己堪当主母，柳梦玲的嘴角得意地挑了一下，但她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来，就又垮下了面色。 因为梁季把话说完后，便快步跑到了柳延雪身边！ “雪儿，你稍等一下。”梁季急匆匆地拦住了柳延雪，待柳延雪站定后，他伸手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胸口，努力在面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为何不愿意嫁给本王？” 梁季以为他现在的表情深情无比，足以打动全天下的所有女子。 柳延雪看着梁季自作多情的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王爷真以为自己是天神下凡，人人爱慕？” 从梁季疑惑的眼神看，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王爷还是把这份自信收起吧！有那时间多照照镜子，王爷便知我为何不愿了！”想到梁季先前的恶心行经，柳延雪就忍不住偏开脑袋，不去看梁季的脸，她怕自己直接吐出来。 听到柳延雪带着嘲弄之意的话，梁季原本柔和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第六章 不能人道 “你莫要不识抬举！不过是个傻子罢了，仗着自己如今有几分姿色便和本王娇纵？”梁季冷着脸，柳延雪的冒犯让他非常不爽，“若不是看在柳丞相的面子上，你以为本王愿意跟你玩欲擒故纵这一出？” 哼！柳延雪这女人当真是不识好歹！ 在梁季看来，柳延雪这等举动，不过是为了引起自己的主意罢了！如今他不给面子，柳延雪若还想玩这一出，怕是在痴人说梦！ 梁季说着，目光又落到了柳延雪姣好的面容上，眼神里便带了几分让人不适的淫邪。 “本王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能伺候好本王，本王就饶你一命，抬你进王府做偏房！”梁季说着，竟将身体后仰，把下半身往前挺了挺，话里施舍意味十足。 “哦？”柳延雪怎么都没想到梁季身为堂堂王爷，居然是如此极品，她怒极反笑，“王爷想要我伺候你？” “好啊！”她说着，直接右腿蓄力，一脚狠狠地踹到了梁季的两/腿/之/间。 “啊——” 最脆弱的地方被狠狠地踢了一脚，梁季直接跪到了地上，痛呼的声音直接把还在正厅中的众人都引了出来。 “你这个毒妇，本王要你不得好死……”当柳丞相众人到场的时候，梁季正在地上捂着裆部翻滚，嘴里也在不干不净地骂着柳延雪。 柳丞相哪见过这等情况，他直接呆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让人叫御医，同时派人把梁季抬进厢房里休息。 柳丞相府混乱了很久，过了大概两刻钟才勉强平静下来。 窦月娥看着梁季捂住的位置，也大概猜到了是哪里，若是梁季受此伤害从此不能人道，柳梦玲要怎么办？ 窦月娥狠狠地瞪了柳延雪一眼，随后凑到柳丞相耳边，轻声和他说了一下担忧。 “孽障！”听完窦月娥的忧虑，柳丞相也夹紧了眉头，他直接怒喝柳延雪，“跪下！” “女儿没有错，为什么要跪？”这个丞相爹在柳延雪心里就是不靠谱和偏袒两个词的代言人，所以她不仅没有听从柳丞相的话，乖乖跪下谢罪，甚至还直视着柳丞相的眼睛，“堂堂王爷，白日宣/淫，对女儿不敬！我再如何轻贱也是相府的千金？传出去他人如何看父亲？” “这……”柳丞相有些犹豫，是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丞相，若是毫无作为，岂不是叫他人耻笑！ “妹妹，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打王爷哪里啊……你左右与他有多年婚约，王爷有意你就是从了又如何？”柳梦玲蹙着眉，在旁边弱声弱气地添油加醋，“若是王爷将来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再想献身也没办法了！” “看来三姐女儿家的体统还是未学会！”面对柳梦玲的装腔作势，柳延雪只冷冷地笑了一下，“下次我便好好教教三姐！” 被柳延雪一说，柳梦玲觉得脸颊又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了。 “反了，真是反了！”柳丞相气得胡子都要倒竖起来，“逆女！你这个逆女！” 看到父亲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柳梦玲同父同母的二哥柳子平也站了出来，脸上满是不赞同：“四妹，你怎么变得如此跋扈？何况，你三姐也未曾说错啊，女子三从四德满足男子就是应该！更何况他可是王爷！从了他可是你的福气！” 柳子平这人胸无点墨，说起歪理来倒是一套套的，既废物又大男子主义，见到有人想玷污他妹妹，第一时间竟然是让妹妹从了！ “二哥说的不错！”望着面上一派正义凛然的柳子平，柳延雪嗤笑了一声，“既然二哥如此懂，今后你便去床上好好伺候王爷吧！” “你！”柳子平的脸酱成了猪肝色。 没等柳子平张口反驳，柳延雪微微一笑，眉目间仿佛百花齐放般灿烂，说里却是句句寒冷：“二哥说的冠冕堂皇，可知我为何不愿？我一介女子被梁季妄图轻薄欺压，自己的亲爹亲哥哥不为我出头，还要我去好好伺候他？说不去不怕天下人耻笑吗？这就是堂堂相府吗？” “你们只说我嚣张跋扈打骂三姐，你们又何曾体验过我的日子？这么多年，夫人克扣我的月响用度，三姐日日凌辱打骂于我，连下人都敢爬到我头上撒尿！我若不跋扈，难不成眼看着豺狼把我吞噬殆尽？” 柳丞相和柳子平柳子阳身为男子，平时都不管后宅的事情，只听窦月娥和柳梦玲哭诉，并未了解真相，因此在听到柳延雪控诉，他们都难以置信地彼此对视了几眼。 他们不愿相信柳延雪所说的真相，但柳延雪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笃定，笃定到让人难以不信服。 “我清楚人心是偏的，今日这番话不是为了讨要何物，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从前那个软弱可欺的柳延雪死了。”柳延雪的面色仿佛再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却让众人平生出了几分愧意，不敢去看她那幽深的眸色。 说罢，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她听到脑袋里似乎有个人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随后她感觉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脑海变得更加清明，她猜测是原主的灵魂。 窦月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柳延雪说了什么，于是她急忙上前一步，急切地解释：“老爷，您莫要信了这傻子的话！她定是瞧着我帮梦玲那丫头说了几句，恶意报复才……” 窦月娥的语气实在是不太坚定，到最后甚至带了丝丝心虚。 柳丞相也不是傻子，因此他剜了窦月娥一眼，接着又看向柳延雪：“若是夫人恶待了你，我定会给你个交待的，只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王爷的事情！你擅自谋害皇家之人！我也只能先关押住你，等待皇上裁决了！” 几个侍卫得了吩咐，上前便要挟持柳延雪，柳延雪只是轻轻一侧身，就躲开了他们的夹击。 就在柳丞相瞪圆了双目，打算再次下令，让所有侍卫一起上的时候，身后的厢房里忽然传来了梁季的声音：“这……这是什么东西？” 他在惊慌地叫了两声后，似乎是被吓到了，语气越发歇斯底里：“来人！来人！快来人！找御医来！” “王爷怎么了？”柳丞相以为梁季又出了大问题，于是急忙转身推开房门，打算好好关怀一下梁季的情况。 只是他刚推开门，就愣在了原地。 屋子里，梁季已经把衣服脱下了一半，双手正在身上抓来抓去，原本俊郎的面孔已经溃烂，他的脖颈处更是已经被抓出了一道一道的红印子，看起来异常可怖。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包括脸上都布满了脓包，脓包有大有小，密密麻麻地，看起来恶心极了。 乍一看到如此具有冲击力的画面，柳丞相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跟在柳丞相身后的窦月娥和柳梦玲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就在柳梦玲侧过身想要呕吐的时候，她忽然瞧见自己的手臂上也长出了脓包！ “母亲，这……这是什么？”身为大雍十大美人之一，柳梦玲十分爱护自己的外表，在看到手臂上的斑斑点点后，她翻了一个白眼，差点儿晕过去。 “梦玲，你……”柳丞相瞥了一眼还在房中抓挠的梁季，又看了一眼惊慌不已的柳梦玲，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窦月娥则抓住了柳梦玲想要抓挠身体的手，急忙拉着她要去厢房里，又叫下人去找大夫来。 只是他们还没等到大夫，就迎来了一群客人。 “老爷！夫人！”下人气喘吁吁地在柳丞相和窦月娥面前站定，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就开口把消息说出来，“大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都来拜访了！” “什么？”本就心力交瘁的柳丞相听说了这个消息，差点儿晕倒在地上。 平时不见有几个皇子来柳丞相府，今天怎么一股脑地都来了？ 柳丞相还没来得及让窦月娥和柳梦玲退下去，就见三位皇子面色淡然的一同而来。 当今皇帝一共育有六子三女，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关系不错，而三皇子梁季则与另外两位皇子关系密切。 因三皇子与柳丞相府有亲缘，因此梁季一派常来丞相府与柳丞相议事，反之，大皇子等人几乎从未踏入过柳丞相府。 梁季还在柳丞相府，且情况不太好，他们就都赶了过来，怎么想都不能说是凑巧。 柳丞相心情沉重地和皇子们打了招呼，他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表面上还算镇定，和一众皇子谈笑风生，询问他们的来意。 迎着柳丞相的疑惑眼神，大皇子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也不好说是眼线告诉他梁季今天要倒霉，所以来看热闹。 “我和几位皇弟想着在京都走一走，正巧在丞相府门口看到了三皇弟的马车，就也想拜访一下柳丞相。”大皇子随便找了个借口，然后又似笑非笑地看向柳丞相，“丞相大人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怎么会呢。”柳丞相跟着呵呵笑了两声，考虑着让柳子平把皇子们带到书房里聊天，省得梁季难堪。 第七章 冷嘲热讽 只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大皇子就神色惊讶地看向关闭的房门：“我好像听到了三皇弟的声音，五皇弟，你有没有听到？” 五皇子是个相貌平凡的皇子，在一群容貌超凡的兄弟中，他就像是尘埃一样不引人注目，与一向外貌优异的皇子公主们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唯独那双眼睛，和他的外貌格格不入，他拥有着一双璀璨幽深的双眸，如此漂亮的双眼和整张脸放在一起，有种怪异的违和感。 他的声音很低：“是，我也听到了。” 得到五皇子的配合，大皇子满意地昂了一下脑袋，决定在回府之后，一定要好好赏赐内线一番。 “三皇弟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大皇子敛下笑容，盯着柳丞相，“柳丞相可否让本皇子亲自看看情况？” 既然大皇子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柳丞相也只能抖抖满是皱纹的面皮，一面自然地说“当然可以”，一面在心里叫苦连天。 大皇子推门而入，二皇子不想进去，就站在门口四处打量。 很快，他便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柳延雪。 二皇子还是初次看到如此精致的美人，他眼睛一亮，急忙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将柳延雪指给他看：“五皇弟，你看那女子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 五皇子顺着二皇子的手指望去，入目的是正在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指的柳延雪。 看到柳延雪后，五皇子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然后退后两步，站在二皇子身侧，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注意到两位皇子的目光，柳延雪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站在后面的那位，她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还没等柳延雪多打量对方几眼，大皇子幸灾乐祸的惊呼声就从屋内传了起来：“三皇弟，你怎么起了一身的脓包？是不是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身体？大哥只听说你被人踢了那处，却没料到居然又受了这样的伤，早知如此，我就再替你叫一个御医了，到时候一个帮你检查身体，一个帮你治身上的脓包……” 大皇子看似是在安慰梁季，可他说话的声音极大，整个院子都听清了他说话的内容，更知道了梁季的情况，一时间，许多下人捂住嘴巴难掩笑意。 梁季下体疼痛，全身肿胀，他本就心浮气躁，此刻又被大皇子明里暗里地嘲讽了一番，登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大皇子。 但大皇子是他兄长，他不敢贸然对兄长发脾气，就只能狠狠地咬着牙：“都是柳延雪那贱人所害，等我身体好了，一定要把她千刀万剐！” 看到梁季现在的窘况，大皇子面上不显，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对于让梁季受了如此大侮辱的女子，也带了几分回护的心态。 他转身面向柳丞相：“三皇弟估计要休养一段时间，正好趁着本皇子在此，把柳姑娘叫来，当大哥的今日便替三皇弟了事！” 大皇子发令，一众人就都挪到了正厅，只留下几个丫鬟看护在一旁，配合着急匆匆赶来的御医照料三皇子。 柳丞相见柳延雪即便是站在大皇子身前也不下跪，于是急忙冷下面色，让柳延雪赶快跪拜。 相比较于柳丞相的阴沉，大皇子就显得温和多了，他挥手制止了柳丞相的斥责，破列赏赐了凳子让柳延雪坐在一旁后，才询问事情的始终。 柳延雪把她退婚完，梁季言语骚扰她，她踢了梁季一脚之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至于后面梁季身上的脓包，她则茫然地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柳延雪说不出什么正经的理由，大皇子也会想办法护住柳延雪，更别说柳延雪讲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他就更是将这件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简单批评了柳延雪几句，说她过于莽撞，居然打伤了三皇子，接着就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梁季调戏良家女子，按照大雍的律例，是要入狱的，如今只是挨了打，倒算是扯平了。 二皇子一向不喜梁季，想到梁季生了满身脓包，脸上带了几分调笑：“估计老天爷都看不下三弟的做派了！” 站在柳丞相身边的窦月娥见柳延雪不仅受到责罚，还被大皇子和二皇子隐晦地夸了两句，便急着上前一步。 千万不能让这小贱人入了诸位皇子的眼啊！ 但她正好对上了五皇子冷淡的目光 被眸光冷冷一横，她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五皇子是众位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如此一看，竟然也如此气势逼人。 窦月娥退回到柳丞相身边，伸手晃了晃柳丞相的胳膊，柳丞相想到既然大皇子已经开口，柳延雪伤害三皇子的事情就可以放下，他也不必担心受到牵连，并未理会窦月娥的撒娇，只急忙行礼道谢。 很快御医到来，他先是查看了一下梁季身上的脓包，分辨出这是一种颇为稀有的毒药，治疗的手段也很简单，只需在冷水中浸泡一刻钟即可。 得了御医的话，梁季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要去泡冷水澡。 柳梦玲自然连忙让母亲也给她安排一澡盆的凉水。 现在只是初春，天气本就很凉，他们又要在冷水中浸泡一刻钟，等到出来的时候，梁季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整个人瑟瑟发抖地披着衣物。 御医又赶快检查了他的下面，然后松了一口气，表示虽然受了伤，但伤势并不严重，稍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好，只是这段时间需要戒色。 长舒了一口气的梁季坐在椅子上，眼前又浮现了柳延雪冷淡的面容，于是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柳延雪那个弃妇给本王抓来！本王要定她的罪！” 梁季说完，就见坐在一旁的大皇子笑眯眯地起身来：“本皇子已经替三皇弟处理完了这桩事件，错在三皇弟，因此本皇子就没有追究她的罪责，想必三皇弟也同意本皇子的判决吧？” “三皇兄犯了律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三皇兄愿意秉公处理，我们就立刻找大理寺来。”梁季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来，就见五皇子也跟着笑了一下，直接把大理寺搬了出来。 听到他们的话，梁季本就寡淡的面色突然间更加苍白，他伸手捏着放在桌上的茶杯，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起了一层青筋。 他现在恨不得马上捉住柳延雪那个小贱人！狠狠的蹂躏她欺压她！ 可他的几个兄弟正坐在他对面，神色看着和谐愉悦，灿烂的笑容下面掩藏了什么，只有他们知道。 “本王……”梁季咬了咬牙，刚要忍气吞声地把心头的不甘咽下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焦急的叫喊声。 第八章 帮忙出头 “三王爷！” 蒙着面纱的柳梦玲款款走近，她身上的脓包也都消除了，但她体质本就较弱，此刻更是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要贴身丫鬟搀扶着才能稳住脚步。 柳梦玲很快走到一众皇子面前，她扫了眼其余的几位皇子，眸中一亮，尽力摆出副柔弱但又坚强的模样，一一行礼。 行完礼，柳梦玲又面向梁季，迫不及待地开口：“三王爷，我本不想说这件事的……可是我思来想去，若是梦玲有所隐瞒对三王爷不公平……” 柳梦玲的话吊足了梁季的胃口，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催促：“快说！” 柳梦玲咬咬下唇，似被梁季逼迫的不得已般才为之：“是……是四妹妹！只可能是她所为！” 当泡在冷水里的时候，柳梦玲便将发生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会给他们两个下毒的肯定是柳延雪那个贱人！否则还有谁会这么嫉恨他们？ 虽无证据，柳梦玲却一番添油加醋道：“王爷仔细想想，我们是否都接触了四妹妹？我知道婚约之事叫四妹嫉恨已久，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她怎么能把气撒在王爷身上？” 柳梦玲恨不得直接把下毒凶手的帽子扣到柳延雪头上，但就在柳梦玲满心期待地等着梁季和她站到统一战线的时候，梁季却犹豫了：“柳延雪脾气确实不好，可碰触我们的除了她还有一众下人，你怎能确定呢？” 说到底，他是觉得自己英俊潇洒，柳延雪不可能恨他。 见梁季自己都替柳延雪开脱，几位皇子跟着附和了几句，很快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这一幕气的柳梦玲牙痒痒，恨不得冲出去挠花柳延雪那张狐媚子脸！ 站在柳丞相身后的窦月娥却听清了柳梦玲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若是有人胆敢下毒，除了柳延雪那胆大妄为的贱人之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 她回过头，悄悄吩咐身后的丫鬟婆子，把已经回到院子里休息的柳延雪叫来。 没过多久，柳延雪渡着步子，悠闲地回到了院落里。 看到柳延雪前来，窦月娥立刻上前质问，语气严厉异常：“延雪，你跟母亲说实话！那毒是不是你所为？” 原本还处于虚假和谐的院内，所有男子都停住了，惊诧地望着正处于对立面的柳延雪和窦月娥。 相比较于窦月娥的气势汹汹，柳延雪却颇为疑惑：“夫人在说什么？三姐和王爷中毒了？可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等好事为何早不告诉延雪，也叫我庆贺一番！” 这话简直让人吐血，偏柳延雪面色无常看仿佛毫不知情。 “四妹你这是何意？我知你心中有气，可也不能如此落井下石啊！”柳梦玲听到柳延雪的嘲讽，立刻心浮气躁地上前了一步，伸手指着柳延雪，半响后反应过来，眨着眼睛，豆大的泪珠划过脸颊。 不知道的还以为柳梦玲受了何等委屈呢！ 迎着柳梦玲的目光，柳延雪却轻笑了一下：“我话里的意思，三姐听不懂吗？需要我替你解释一下吗？” 柳梦玲已经被柳延雪的嘲笑激将得快要失去了理智，但在她身侧的窦月娥还依然留着几分冷静，她拉住了想要冲出去的柳梦玲，把她按到了自己身后。 与此同时，窦月娥还冷冷地扫了柳延雪一眼，有些警告地低声开口：“延雪，你是丞相府的四小姐，可不是烟花酒巷的妓子，说话要懂得分寸和涵养！” 她没有直接指责柳延雪，但话里的意思就是觉得柳延雪没有分寸和涵养。 柳延雪听出了她的意思，她扯了一下唇角：“夫人果真好涵养，若不是夫人提及，延雪都忘记了大户人家女子可以妄论那等腌臜之地呢！” 见柳延雪竟然当着众多皇子的面公然指责夫人，柳丞相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颜色，他冷喝一声：“逆女，主母也是你能说的？闭嘴！” 柳丞相常年浸淫官场，此刻气势全开，就连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柳延雪却依然面色平淡地和柳丞相对视：“丞相大人倒真是喜欢你的小夫人，直接就要按着我的头让我认下她，可她的所作所为，怎么值得我叫一声母亲？” 她高昂起头，整个人像是一只骄傲的狮子，手指则直指着地面：“我母亲已经在地下长眠了，世间再无人是我母亲。” 窦月娥见柳延雪和丞相犟嘴，心头一喜，可面上还是悲切地落下几滴热泪来：“延雪……” 柳丞相从政十余年，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如此顶撞他，这个人还是他的女儿！ “你主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柳丞相把过往听说的话语都说了出来，而窦月娥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虽说从前她有不好的地方，可到底她是你母亲，是这丞相府内的大夫人，你一个做女儿家的，竟然和主母斤斤计较！未免太过不识抬举！我相府何时出了你这等狼心狗肺的女儿？” “哈？”柳丞相的这段话直接把柳延雪逗笑了，她最开始只是轻声的笑，等到后来笑声就越来越大，最后更是到了爆笑的地步，弄得在场的人都茫然地对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丞相的一番歪理，我真是佩服啊！”等到笑过，柳延雪又有些替原主悲凉，于是她敛下面容，开始一条一条数落柳丞相的错，“夫人欺压我多年，辱我折我，爹爹不算账，如今我只是回了几句嘴，丞相大人却说我斤斤计较？狼心狗肺？那她欠我的要怎么算？” “丞相大人如此冠冕堂皇，想必一定未受感受过，饿到半夜到厨房内偷吃泔水桶内的残羹剩饭，冷到冬天没有一件取暖的衣裳可穿的日子吧！” 柳延雪冰冷地瞥了窦月娥一眼，接着在对方略有些心虚的目光中，又看向了柳梦玲，“丞相大人何必拿相府千金身份压我呢？我这四小姐，未婚夫婿可以被亲姐姐抢走，相府下人都可以轻贱我，您不会觉得我很稀罕吧？” “三王爷。”柳延雪嗤笑了一声，在梁季略有些惊讶的眼神中，也点出了梁季的错处，“你说要和我退婚，这无可厚非，毕竟谁都不想和傻子成婚，不过啊，你可以不喜欢一个傻子，可为什么要联合三姐一同折磨我呢？若不是我福大命大正好醒了过来，说不定我早就被你踹死了！” “你若真喜欢三姐，大可自己去请皇上来退婚，何必刁难当时只是一个傻子的我呢？” 柳延雪的这番话的确说中了梁季的心，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举起旁边的水杯，假装喝了一口茶水，借此缓解气氛。 当初他若知道柳延雪这个傻子，恢复后会如此惊艳，他怎会那般待她？怜香惜玉还来不及！ 柳延雪眸光如刀子般，把在场所有人都扫射了一遍，窦月娥、柳梦玲和梁季心虚的低下了头，柳丞相则难以置信地看了妻女几眼。 众皇子们兴致勃勃地捻着点心，欣赏着眼前这位“弱女子”舌战相府。 柳延雪目光坦荡无惧，其他人则神色不自然，在座各位都是老狐狸，看过一眼便清楚柳延雪未曾说谎。 今天可真是一出好戏！不仅看到了梁季受此大辱，还能瞧到柳丞相一家吃瘪！ 这相府四小姐当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大皇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残渣，挺直腰身，开始替柳延雪说话：“既是不公，本皇子岂能做事不理？到底有没有冤情，本皇子要好好定夺一番！” 听到大皇子的话，柳丞相窘迫地皱了皱眉，想把这件事在家里私下处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想到这里，柳丞相瞪了柳延雪一眼，几乎都能想象得到明天上朝时，众多官员同僚们对他的嘲笑和攻讦了。 第九章 忠心丫鬟 只可惜柳丞相的眼刀都投给了空气，柳延雪丝毫不在意他恶狠狠的眼神，笑着同意大皇子的话：“殿下英明神武，小女子感激不尽。” 见柳延雪美貌的笑颜，大皇子霎时神情舒畅，再想到就是面前的女子让三皇子变成了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他就更是觉得柳延雪颇有能力。 “柳丞相不必说了，本皇子既然来到此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大皇子稍微抬了抬手，让柳丞相府下人把四小姐和三小姐以及夫人身边的奴才都叫过来。 被大皇子点到的奴才迟疑片刻，看向柳丞相。 柳丞相知道事情已经定了下来，没有转圜的余地，便郁闷地挥挥手：“去吧去吧，今日当着众多殿下的面，老臣也舍下一张老脸，把后宅的事情都弄清楚！” 话里颇有憋屈之意，柳延雪闻言心中冷笑，柳丞相这人最好面子，她今日就要把相府这些虚伪的面孔都扯下来！ 不过半刻钟后，丫鬟仆人们就都排成一排，小跑到了院中。 来的路上，他们便已知晓事情的经过，大皇子点名来查傻子四小姐的后院之事？这不明摆着帮柳延雪一把吗？没欺辱过柳延雪的自是轻松，可那些曾经欺侮过四小姐的，都吓得全身发抖。 站在大皇子面前，他们更是膝盖一弯，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柳四小姐方才曾说，大夫人欺辱于她。”大皇子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像是在众人耳边响起一样，十分震慑人心，“你们说，她说得是真是假？” 下人们本以为大皇子会直接定罪，没料到，他居然质疑了柳延雪！ 有几个殴打欺负柳延雪的主力丫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看起来大皇子对这傻子也不是在偏袒嘛！ 想到这里，柳梦玲院子里的一个大丫鬟急忙匍匐着往前爬了两步，她拧了拧腰肢，尽量将身体曲线展现在大皇子面前，同时娇声否认：“奴婢从未见过四小姐受辱，四小姐往日在相府那可是嚣张跋扈！夫人仁慈事事顺着她，四小姐时不时还要殴打下人们，怎会受辱呢？” 说着，她抬起头来，还算是秀美的脸上挂着轻盈的泪珠，看着倒是我见犹怜。 大皇子喜好美人，尤其好楚楚可怜的女子，这丫鬟虽然算不得极为美貌，但倒算是动人，原本要指责的话语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大皇子不太靠谱，被一个丫鬟迷了心智，二皇子却冷哼一声，野鸡岂能堪比凤凰？这丫鬟照柳延雪差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 二皇子冷冷道：“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再来几个丫鬟，说说府中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关系。” 他狠狠地皱起眉，语带威胁：“若是被本皇子知道了你们说谎，后果可不是你们这群下人能承受起的！” 柳梦玲站在窦月娥身后，装作拭泪，实际上她正在专注地观察着场上的情况。 瞧到身边的大丫鬟巴结上大皇子时，柳梦玲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得快步上前把这个狐媚子撕了！ 区区一个下贱丫鬟，竟然还跟她夺风头？ 不过在发现大皇子居然真的被小丫鬟拙劣的美人计吸引后，柳梦玲眼睛转了转，急忙往前跑了几步，跪在丫鬟身边卖惨：“殿下明鉴，小女子怎会伤害自家姐妹呢？” 她欲言又止地瞥了柳延雪一眼，继续把话说下去：“整个京城都知道，自从少时跌落到水中，四妹的……脑子，就有些问题，自此之后不仅飞扬跋扈，日日欺负府中的下人，还常常……还常常嚷嚷着有人害她，大夫说她有些癔症。” 她这一番话，拐弯抹角地是柳延雪的这番指责全是在无中生有，把幻觉当成了真实，还恩将仇报！ 二皇子闻言，语气忽然也带了几分迟疑，毕竟是相府的家事，他插手可以，若是站错了队，可就得罪了柳丞相。 柳延雪上没有丝毫伤痕，精神奕奕，又如此娇横，实在不像是受了多年折辱的样子。 就在柳梦玲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之际，五皇子不带什么情绪的声音忽然冷冰冰地响起：“三小姐这是在着急撇清吗？” 五皇子在皇子中毫不显眼，但他一开口，柳梦玲却觉得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威慑感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体：“我……” 柳梦玲剩下的话还未说完，五皇子伸手点了一个衣着粗陋的丫鬟出来：“你说说府中的情况。” 他点到的正是春实。 没料到自己有说话的份儿，春实感激地抬头看了五皇子一眼，又垂下头，义愤填膺地四小姐曾经受到的欺侮，三小姐对她的打骂，甚至梁季对柳延雪的冒犯，如实告知。 这些事情乃她亲眼目睹，每次说出口，便觉历历在目，说到后来，春实泪如雨下，哭得颤颤巍巍，听完这些句句泣血的话，众人沉默了一阵，有些心软的下人甚至掩面而泣。 四小姐是个傻子，她受的屈辱下人们历历在目，可这相府到底是大夫人的天下，他们也有心难言啊！ 春实对主子的爱护之心让人动容，原本被美色吸引住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忍不住回过神来，继续望向春实。 “好了，春实，别哭了，傻丫头你哭有什么用呢？”柳延雪脑海中和瘦小丫鬟互相取暖的记忆如活过来般，心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走到春实身前，摸了摸她的脑袋，“都过去了。” 等到春实哭诉完委屈，柳梦玲的丫鬟立刻咬牙反驳：“这贱人说谎！我从未在柴房打过四小姐！” 只是丫鬟还未等到皇子们的答复，春实就冷笑一声：“你常常用柴房角落里的烧火棍打四小姐，有一次你用力极大，烧火棍断了一截，三小姐说把这个棍子扔了，再换一个就是，你却说把这棍子留着，等到彻底打烂了再换！” “前几日，你把四小姐打得吐了血，正好在柴房的中央，三小姐嫌弃地上有血迹晦气，你就派人用树枝把地上的血迹盖住了，若是现在去找，肯定还能找到痕迹。” “这……”春实的脑子不算灵光，却能把过去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讲了出来，这些事儿都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小姐每挨一次欺辱她便逼自己记住，只盼望有一天这些畜生能得到报应！ 她言之凿凿，甚至连地点，殴打时用的何物都能讲出来，听的众人心惊不已，看向柳延雪的目光带着同情。 若没有这丫鬟说出来，他们怎会知晓这冷傲的女子，竟受过如此多磨难！ 相比较于春实的底气，其余丫鬟们显得有些畏缩，柳梦玲身边的大丫鬟脸色一白，没想到春实这丫头如此厉害，只能咬牙，低头伏着脑袋期望别注意到她。 陆陆续续也有丫鬟仆人承认了府中的形势，的确如春实所说，夫人苛待四小姐，三小姐更是将憨傻的四小姐当做玩具和出气筒。 第十章 斥责渣父 见到丫鬟和下人们都承认或者默认了春实说的事情，柳丞相难以置信地望向窦月娥。 窦月娥垂下了脑袋，面向地面的脸色苍白又难看，眼中满是怨毒！ 而还在假哭的柳梦玲也突然没了哭泣的声音，整个人都僵硬地坐在了地上。 她对柳延雪那傻子所做的恶事，诸位皇子都知道了！ 父亲也知道了…… 那她今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女子名节最为重要，今后还有谁敢娶她？折腾了半天的柳梦玲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三小姐！三小姐！”守在周围的下人看到柳梦玲软倒在地上，急忙快步上前将她搀扶起来，送去厢房休息。 柳梦玲因晕倒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柳丞相松了一口气，打算先换个话题，等到诸位皇子走了，再处理家事。 只是柳延雪可不会给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机会：“三姐还是如此羸弱，往日打我一见到血便晕，若是没有丫鬟料理干净便要发怒，今日还未见血呢，这就是晕倒了。” 她这句话看似是在感慨柳梦玲的柔弱，可话里话外却满满的都是嘲讽：“正好，趁着三姐不在，丞相大人可以说出对三姐的惩处，省得吓到她。” “柳延雪！”柳丞相今天本就丢光了老脸，结果没想到柳延雪居然依依不饶，他冷下面色，以父亲的身份训斥她，“都是相府的儿女，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君子气概！” “君子气概？”听着柳丞相的斥责，柳延雪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可不是君子，我是女子！方才丞相也是听到了三姐如何待我，丞相大人为何不愿为了我，同三姐计较一番呢？” “丞相大人这个君子都做不到，为何又想我这个小女子能做到呢，”柳延雪越说越觉得好笑，甚至眼角都要笑出眼泪来，“还是说，您在质疑诸位皇子的判断？” 柳丞相看着柳延雪一口一个“丞相大人”，在这一瞬间愤怒涌上了脑袋，恨不得把柳延雪这张喋喋不休的嘴撕碎。 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不叫他一声爹！这孽障简直反天了！ 再如何怒气勃发，柳丞相还有些许理智，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将声音软了几分：“延雪，爹知道你心中委屈，可你三姐毕竟年纪还小不懂事，你便同诸位皇子们说莫要计较了！” “这毕竟是府内的家事，没必要弄得满城风雨，你说是不是？”柳丞相努力把声音平静下来，认真劝说柳延雪，“老话都说了，家丑不可外扬！” 没等柳丞相将各种圣人的训导拎出来教育柳延雪，就见柳延雪抬了抬脑袋：“丞相大人，未免太可笑了一些，这天底下还有叫妹妹体恤姐姐年纪小的理儿？” “现在你最应该做的是好好惩处夫人和三姐，而非在这里对着我说教。”柳延雪可丝毫不在乎什么父女情谊或者脸面，直白地把话说了出口，冷眸中一片嘲讽与不屑。 柳丞相咬了咬牙，原本挺直的背脊已经佝偻了些许。 窦月娥生得貌美，又会说话，颇得柳丞相的欢心，即便是知道她做了错事，柳丞相也舍不得严厉地惩罚她。 至于柳梦玲……这个三女儿已经和三王爷梁季私定了终身，未来便是皇家之人！更有可能当皇后，柳丞相又怎会对她下手？ 想到这里，柳丞相又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打亲情牌，让柳延雪稍微忍让一番。 “你三姐是未来的皇子妃，人家是君，我们是臣，哪有臣子惩罚君主的？”柳丞相绞尽脑汁劝说柳延雪，“为父知道你受了委屈，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你为了我们丞相府好，就不要再闹了。” “丞相大人怕是忘了，那婚约乃是我的，虽我休了梁季，三姐能不能做上那位置还得看她的造化！” 柳延雪以为她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无论如何把重心放在柳梦玲和窦月娥身上了。 没料到柳丞相竟然能如此偏心！ “您口口声声说要我为了丞相府好，我怎么没见丞相府对我好？”柳丞相从官数十载，但在这个女儿面前，气势却屡屡矮上一截，“若非三姐不知廉耻勾引他人未婚夫婿，丞相大人今日还会偏袒吗？” “这……”柳丞相转了转眼珠，未想出反驳的话语，毕竟柳延雪受到的虐待是有目共睹的，被抢走了未婚夫也是人尽皆知。 “若是丞相大人再不给出个结果来，我便去通知五皇子了。”眼见着柳丞相沉默下来，柳延雪毫不犹豫地打出最后一击，转身，进了柳丞相府的内院。 后花园蜿蜒的路径上，柳延雪瞥见一名穿得花枝招展的小丫鬟，如果她没记错，这是柳梦玲身边的二等丫鬟。 于是她直接扯住了对方的手臂：“站住。” 二等丫鬟被人拉住，她先是愣了一下，在对上柳延雪冰冷的目光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四、四小姐……” 如今整个柳丞相府都知道，四小姐柳延雪不仅不傻了，连王爷都敢打！甚至连皇子都来给他申冤！ “柳梦玲的院子在哪儿？”柳延雪冷冷发问。 被柳延雪摄人的目光盯着，小丫鬟双腿颤抖，差点儿软倒在地上，她的嗓子卡了半天，总算是哆嗦出话来：“在……在那边……” 柳延雪顺着小丫鬟的手指方向瞧去，是一片繁华的院子，柳延雪翻遍脑袋里的记忆，发现从未去过哪里，原主的记忆里柳梦玲是恶鬼般的存在，怎么会知道她在哪呢？ 顺手，柳延雪把快要跪倒在地上的小丫鬟拽了起来：“带我过去。” “好、好……”小丫鬟离开了柳延雪的掌控后，立刻连滚带爬地走在前面，硬着头皮带着柳延雪到了柳梦玲的院子门口。 柳梦玲的院子宽敞整洁，花圃被修剪得很整齐，院中更是摆放着秋千和石桌，穿着精致的丫鬟们在院中穿梭，颇有相府千金做派。 柳延雪瞥见一个身影，嘴角微微上扬，扔下带路的小丫鬟，进了院子。 院中的丫鬟们见绝美的女子进来，都愣住了，因今日之事她们还未得知，并不知道这绝美的女子就是柳延雪。 之前柳延雪浑身都是脏污，根本无人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有几个丫鬟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凑上前来：“姑娘可是三小姐的友人？三小姐说了，不便见客，姑娘还请回去吧！” 第十一章 拿回院子 未来得及客气地将柳延雪请出，柳延雪却径直走绕开她们，抱拳冷笑道：“真是可笑，我进自己的院子还用通告别人？” 先夫人还在之际，院子本属于柳延雪的，先夫人精心装扮院落和厢房，这些绿植和漂亮的花草皆是她亲手所种，先夫人还亲自做了一个漂亮的秋千，将其摆放在院子中央。 后来先夫人逝世，柳延雪又变得痴傻，失了宠爱，小妾上位的窦月娥就急忙把柳延雪赶了出去，让早就眼馋院子许久的柳梦玲住了进去。 住了这么多年，恐怕这柳梦玲都忘了这院子是谁的了！ 唇角勾起，俏脸迸发出寒意，柳延雪往前走了一步，却被几个丫鬟拦住：“来人啊，有人闯进三小姐的院子了！” 丫鬟们招呼着，排排站在柳延雪前，妄图挡住她前进的脚步。 柳延雪轻轻一拨，轻而易举便撂倒一片丫鬟。 伺候柳梦玲的大丫鬟听到有叫嚷声，不满地走出来，凶历道：“都在叫什么？三小姐现在受了伤，正需要静养！” 她呵斥的话语还没说完，对上了柳延雪幽深凌然的双眸。 柳延雪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摄人，迎着她的目光，大丫鬟觉得自己的小腿都在颤抖，她往后踉跄了一下，勉强扶住了门框：“四、四小姐，怎么来了？” “四小姐？”听到柳梦玲的贴身丫鬟叫女子四小姐，院子里的丫鬟下人都愣住了。 四小姐分明是个傻子！是丑陋、肮脏、痴傻的代名词，不管怎么想，都无法和面前这个气质卓绝，容貌超群的女子联系起。 “我为何不能来？”柳延雪没有理会旁人的打量目光，她神色淡淡地将来意说明，“柳梦玲占着我的院子这么久，也应该归还给我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没等大丫鬟回话，听到风声的柳梦玲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的脸颊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原本俏丽的五官挤成了一团，眼睛挤成了一条缝，看的丫鬟们拼命忍住笑意。 她的手臂和露出的脖颈处全是抓痕和淤痕，活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 走到大丫鬟身边，柳梦玲瞧着好似天仙一样的柳延雪，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凭什么？这个贱人害得自己如猪头般，她却可以这般风光？ 她心头恨意滔天，却仍要老老实实地将面纱戴到了脸上，方才挡住红肿丑陋的脸颊。 戴好面纱后，柳梦玲重新恢复三小姐的气派，怒意横生道：“柳延雪你好大的胆子！今日之事我还未找你算账呢！你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院子，若是被赶出去了，她今后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若是如此，她在京都贵女中就要沦落为笑柄了！ 想到此处，柳梦玲伸手指向柳延雪，吩咐：“你们，赶紧给我把她赶出去！” 柳梦玲虽然下了令，下人们却不敢贸然动手。 刚才柳延雪可是轻而易举地撂倒一群丫鬟！ 那群丫鬟现在还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揉着腰，一看就知道柳延雪下手极狠，他们可不敢随便触霉头！ 而且，柳延雪也是柳丞相家的小姐，并不比柳梦玲地位低，若是冒犯了主子，被问责了，岂不是要倒大霉？ 下人们的沉默让柳梦玲怒不可遏，她哆嗦着手指，声音尖锐刺耳：“好、好啊！你们这群狗奴才，现在就是看我好欺负，所以都不听话，是吧？” 被柳梦玲唾骂，让下人们都诚惶诚恐，大部分下人都跪在了地上认错，有几个则是咬牙靠近柳延雪，企图将功补过！ 他们刚接近柳延雪，还未抓住柳延雪的胳膊，就都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有两个下人更是直接撞到了院墙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丝鲜红。 见柳延雪出手，柳梦玲惊慌地后退了一步，脸颊仿佛又火辣辣的疼。 她唯恐这个疯子再次上前！ 后退的同时，柳梦玲还不忘把身旁的大丫鬟拉过来挡着自己，同时尖声叫骂着：“狗奴才们抓住她！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挂在院门口，我要让人看看得罪我的下场！” “贱人，等我抓住了你，一定要把你的脸划花，看你还敢不敢凭借着一张狐媚子脸到处勾引人！”看到又有好几个下人要去按住柳延雪，柳梦玲猛地松了一口气，得意了起来。 柳延雪这次却没有反抗，她往后退了一步，回过头，望着院门口的位置。 柳梦玲伸手捂着眼睛，用小眼睛从指缝里瞥着院中的场景，轻哼了一声：“这回才知道怕？要是你早点儿求饶，我还能大发慈悲，让你少受点儿罪，现在求饶，我肯定要把你按在恭桶里溺死！你这个傻子有什么资格活在世间？” 她刚把这句话说完，就突然听到一声怒喝：“梦玲，你在说什么？” 听到这道嗓音，柳梦玲的身体颤抖了下，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把手掌拿下来，看向院门口，果然看到柳丞相和窦月娥正肩并肩站在一起，柳丞相的脸上挂满了失望。 “父亲……”柳梦玲讷讷地叫了一句，想到她刚才骂出口的话都被柳丞相听见了，脸色变得煞白。 柳丞相虽是个偏心又好面子的人，但他一向觉得对妻女宠爱异常，妻子温柔大方，将后宅处理得井井有条；三女儿也聪明伶俐，不仅是整个京都闻名的才女，琴棋书画举手投足俱是一绝，更得了三王爷的喜爱，不日就要成为三皇子妃。 如今，他亲眼听到柳梦玲言辞恶毒地咒骂柳延雪，话里的恶毒与杀意让他开始怀疑，这等粗鄙丑恶的女子是他的三女儿吗？ 他本以为，柳梦玲顶多是年少嘴倔了几分，都是柳延雪逼的，如今心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第十二章 开始卖惨 跟在柳丞相和窦月娥身后的大丫鬟诺诺地后退了几步，心中暗骂遭了！ 她见柳延雪把下人都打飞后，便擅作主张地后门溜走，找到了柳丞相和窦月娥，说柳延雪正在三小姐的院子里作威作福，说要让三小姐搬出院子，还把三小姐的丫鬟都打了一顿！ 窦月娥听到柳延雪进了柳梦玲的院落，恐自己的宝贝女儿又被打一顿，急忙找了柳丞相，一同前去看柳延雪的嚣张面目。 却没料到他们刚到院子门口，便看到刚才那一幕。 窦月娥暗骂一声来的不是时机，急忙扯了扯柳丞相的衣袖：“老爷，这么多人呢，先进去再说。” 柳丞相也回过神来，环视了一眼还在院子里的下人们，柳梦玲不管怎么说也进了三王爷的眼，在外面骂她，可是打梁季的脸！ 柳丞相的面色稍微和缓了些许，但语气依旧严厉：“梦玲像什么样子？给我进去！” 训斥完柳梦玲，柳丞相又看向站在院中央的柳延雪：“延雪，你也进屋，我有话和你们说。” 柳延雪随意地瞥了柳丞相和窦月娥一眼，迈步走进了屋子。 柳梦玲的院落被打理得整洁大气，屋子里奢华精巧，件件物事皆是昂贵的红木制作而成，偶尔在角落和墙上点缀着新鲜的花朵，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柳延雪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一会儿，柳丞相和窦月娥就跟着进到了屋子里。 柳梦玲心知要维护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形象，低声坐在椅子上轻声抽泣，窦月娥转了转眼珠，也跟着流下了一行热泪，母女二人拥在一处，此起彼伏地哭嚎了起来。 “我的梦玲！你怎能说这等恶毒之语？” “母亲，都怪女儿，女儿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说妹妹坏话的，女儿知错了……” 说着，柳梦玲挣扎着把手从窦月娥怀里抽出来，咬牙，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 为了做戏给柳延雪和柳丞相看，柳梦玲下手极狠，手掌和脸颊接触的声音清脆到让柳延雪都忍不住咂舌。 狠狠的一巴掌让柳梦玲的眼泪流淌得更凶猛，她哽咽着哭泣，还不忘坚强地站起来，打算给柳延雪下跪：“妹妹莫怪！都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因为你说我不要脸，打骂了几个丫鬟便说如此气话！” 看着妻女的可怜模样，柳丞相有些动容，板着脸训斥了柳梦玲几句，看向柳延雪：“延雪，你姐姐也知道错了，今天她的确是受到太多刺激了，说错话也情有可原，你也莫要跟她计较了！” 满屋子的人都一副可怜的凄惨模样，只有柳延雪面色平静地站在最中央，绝美的五官没有丝毫表情。 “原谅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院子得还给我！”柳延雪神色淡淡出口，同时环绕着厢房走了一圈，看到很多先夫人当初装饰厢房时的精妙设计。 听到柳延雪要让她搬出去，柳梦玲努力装出的可怜模样隐隐有破碎的倾向。 她咬着牙，控制自己的情绪，话语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柳延雪，我都如此了，你为何要这般不识好歹呢？相府院子何其之多？四妹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难不成是故意刁难父亲帮我说话？” 窦月娥和柳丞相也将不满的目光投向了柳延雪。 柳丞相开口训斥柳延雪：“延雪，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你想要大院子，我立刻就能派下人给你收拾出来，又为何非要占了你姐姐的院子？” 说到最后，柳丞相语气已然强硬了不少，眼中是不赞同的神色。 他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四女儿还不如是个傻子呢！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 迎着柳丞相的凌厉目光，柳延雪伸手拽过一个椅子，自在地坐了下来。 “丞相大人说清楚，这是谁占了谁的院子？这屋子和院子原本是我母亲特意收拾了给我的，当初夫人强迫我搬出去，然后直接让三姐住了进来，不应该是她占了我的院子吗？”柳延雪挑了挑眉，阴阳怪气地把话丢了回去，“三姐想要大院子，丞相大人立刻就能派下人给你收拾出来，又为何要占妹妹的院子？” 她将柳丞相那理所当然的口吻模仿得惟妙惟肖，让柳丞相的脸色难堪无比。 也记起了先夫人在时，心中微微有些动容，这间院子确实是先夫人的心血，当初她特意找了许多京都的师傅，整日讨论院子的布景和装饰，用了两个月，才把院子收拾妥当。 先夫人已经逝世，那留下来的院子是一个念想，确实该属于柳延雪的。 柳丞相骤然回忆起这些事情，面色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狠狠地瞪了窦月娥一眼，后宅自窦月娥掌管之后，确实不如先夫人，他重新软化了语气，向柳延雪道歉：“延雪，父亲忙于朝政，未多管过后宅的事情，也不清楚你的院子被梦玲占了。” “月娥，当初你是怎么回事？”他厉声质问窦月娥。 丞相府后宅之事并不多，先夫人从前掌管后宅之时，几乎无事发生过，越想他越对窦月娥布满。 窦月娥只会邀宠和给人穿小鞋，收到柳丞相的训斥后，她竟然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老爷，是妾身当时犯了错，看梦玲实在是太喜欢这院子，就脑袋一热，把院子给了梦玲！” 柳梦玲被窦月娥猛地拧了一下胳膊内部的软/肉，疼得哆嗦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来：“父亲，女儿当时年幼，母亲受不住我撒娇，就把院子让给了我，都是梦玲的错，父亲可千万不要责罚母亲！” “是我的错！老爷若要责罚尽管责罚我吧！”窦月娥忙不迭地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那眼底却一片冰冷。 第十三章 你亲自来 她们二人你唱我和的套路虽然老旧，却非常管用，柳丞相瞧着妻女争相替对方担当错误，心头又是欣慰又是感伤，对于她们的怨气也少了不少：“既然你们如此诚恳……” “既然你们如此诚恳，互相谦让，就一起受罚吧！” 柳丞相还没来得及把从宽处置从口中说出，听到一道冷清的声线在他耳边响起，顺着声音的来处望去，见到正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的柳延雪。 柳延雪伸手拨了下额前的碎发，态度淡然，在窦月娥和柳梦玲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道：“既然你们两个都承认自己有错，想必一起受罚也无所谓吧？” “丞相大人，您说是不是？”在一顿冷嘲热讽后，柳延雪还不忘侧头看向面带犹疑的柳丞相，话里带着些许淡淡的威胁。 “延雪说的不错。”柳丞相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梦玲明日便从院子搬走吧，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半年的月响都要赔给延雪。” 听到扣月例，窦月娥皱了皱眉，又将眉头舒展开。 反正她管家，她就算是没了月例，那随便从公中拿点儿银子谁又能知道呢？ 窦月娥沾沾自喜的时候，柳延雪的声音忽然又在她耳边出现：“怎么如此轻松呢？夫人管家不利，以公谋私，我觉得应该把她的管家权也卸任半年。” “卸任？”柳丞相愣住了。 他的确觉得窦月娥的管家能力只是一般，她毕竟是主母，捏着后宅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况且，主母不管家谁来？ “她不管家，又有谁能管家？”柳丞相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面对柳丞相的诘问和窦月娥柳梦玲恶狠狠的眼神，柳延雪连眼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依然淡定无比：“我记得柳娘子曾帮我母亲做过一段时间的账目，做的不错，她为人老实公正，用她来再好不过！” 柳丞相原本以为按照柳延雪的性格，她可能会毛遂自荐。 他都在心里准备好了话语，一定要好好杀一杀她的威风，让她明白姜还是老的辣。 结果柳延雪居然认真推选了一个适合主家的柳娘子出来。 柳娘子家世低微，父亲只是一个布店老板，和柳丞相比起来，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柳娘子和柳丞相算是患难之交，在柳丞相落魄之际，她毅然决然地带着家里的店铺和盘缠嫁给了柳丞相，一直跟着柳丞相走南闯北，认识的人很多，为人处世也很不错。 她终究家世低微，相貌平平，柳丞相对她只能说是颇多尊重，并不宠爱。 柳丞相的尊重，在窦月娥看来，也是眼中钉肉中刺，她在掌管后宅的时候，没少坑害柳娘子，她不敢做得太过分，柳娘子在外面又有店铺产业，倒也未曾被窦月娥拿捏。 听柳延雪说起柳娘子，柳丞相的眼睛一亮，柳娘子不管是手段还是能力资历，都足以掌管后宅。 “也好，既然夫人有失公允，那就让柳娘子掌管中馈。”柳丞相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人把窦月娥厢房内的账本等等拿出来，送到柳娘子房中。 听到柳丞相吩咐让人把账本送去，窦月娥死死地搂住柳梦玲，一时间连呼吸都静止了。 这该如何是好？！ 她经常偷偷从柳丞相府挪用银子财，这些都算小，毕竟是用到相府自家人身上，可是……可是她平日里还偷偷接济娘家人！柳丞相若是知道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这些假账做得粗糙低劣，窦月娥当时只想着账本只有她一人翻看，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若是账本落到了柳娘子手里，她一看就能看出端倪来，这要是落入柳丞相耳朵里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一想到柳丞相的滔天怒火，窦月娥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了。 柳梦玲不知道窦月娥做了假账，她摸着母亲的后背，能感觉到轻薄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难得聪慧了一把，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 事情都安排下去后，柳丞相松了一口气，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柳延雪：“延雪，为父这么处理，你可还满意？” 收到柳丞相略显殷勤的目光，柳延雪随意地瞥了一眼互相拥抱着在地上双目喷火的窦月娥柳梦玲母女二人：“勉勉强强吧。” “……”要是柳延雪能够稍微软下语气，或者感谢柳丞相两句，说不定柳丞相还愿意和她扮演下父慈女孝的画面，可柳延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实在太明显，柳丞相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招呼了身边的下人，让他去找几个丫鬟来伺候四小姐，带着窦月娥和柳梦玲一起离开了院子。 虽然柳丞相说是给她们三天时间，但柳丞相愿意让她们慢慢收拾，柳延雪却不愿意。 她让人把属于柳梦玲的东西都扔到了院子里，又让丫鬟们去通知柳梦玲，说她要是今晚天黑之前不把东西都收拾完，这些东西就会被一把火全烧了。 听到下人送来的话，柳梦玲气得砸了好几个杯子，对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贱人！”她恶狠狠地咬着牙，把盘中的青菜当成了柳延雪的替身，将其在牙齿间碾磨。 “三小姐，天色已经不早了。”过来传话的丫鬟看着柳梦玲扭曲的脸颊，有些畏惧地抖了抖身子，壮着胆子提醒她，“要是再不去收拾一下行李，可能就晚了。” “给我滚！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丫鬟的这番话简直就是表示她柳梦玲要向柳延雪服输，柳梦玲将手边的瓷碗狠狠砸到了丫鬟身上，疼得丫鬟往后跌着身子。 她急忙跪回到原来的位置，咬着牙控制自己，不能发出痛呼的声音。 把气撒到了丫鬟身上后，柳梦玲稍微恢复了理智。 想到院子里还有很多属于她的东西，柳梦玲勉强平静下来，点了几个丫鬟：“你们去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拿回来！” 只是她的话刚说完，就见被她砸了的丫鬟怯怯地抬起头来，声音呐蚊：“三小姐，四小姐说了，必须要你亲自去收拾，才能把东西搬走！” 第十四章 偷听墙角 “柳延雪你这个贱人！婊子！杀千刀的！” 柳梦玲的新院子内，不时传来一阵阵的怒骂声，同时伴随着东西碎裂的响动。 经过院子的下人们不敢说话，只能瑟瑟地彼此对视一眼。 不管柳梦玲多么愤怒，她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到了柳延雪的院子里。 柳丞相拨给柳延雪的新丫鬟，对柳梦玲倒还算是尊敬，见到她来，都规规矩矩地给她让开了位置。 院子中央，各种珍贵的物件装饰都乱糟糟地堆在一起，柳梦玲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一条银丝璎珞百褶裙被胡乱团成一团，压在了衣服最下面，心肝疼的都颤了！ 平日里这条裙子都要单独挂在柜子里，四周不能有任何东西碰到它，每天都有专门的丫鬟小心地用棉布轻轻擦拭。 “柳延雪！”柳梦玲气得太阳穴一阵阵地疼，她嗓音尖锐，整张脸都扭曲到了极致。 “哪来的狗乱吠？看来你很有时间吗？”柳梦玲的愤怒不仅没有吓到柳延雪，还让柳延雪冷言相对，“既然你还有力气吵嚷，那你一个时辰内应该能收拾完东西。” 说完，柳延雪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两个时辰后，还留在院子里的东西，全部丢到泔水房！” “姐姐可是听好了，若是慢了一点，别怪妹妹把你的宝贝物件丢到泔水桶洗洗！” 柳延雪的声音清清冷冷，但听在柳梦玲耳中，却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你！”柳梦玲捏着衣服的手指因愤怒而微微发白，她只敢狠狠地瞪上柳延雪一眼，生怕惹怒了柳延雪！ 天色越来越暗，柳梦玲迫于无奈，只能让丫鬟们给自己多打几盏灯，同时挽起袖子亲自上阵。 院中的蚊虫很多，柳梦玲平时娇贵无比，会细心地挂好驱蚊的香薰，将全身上下都包裹利落，更是有仆人在旁边驱赶蚊虫。 现在她裸露着胳膊，不少蚊虫兴高采烈地冲上来大快朵颐，柳梦玲也没有功夫驱赶，没多久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痒。 大概一个时辰后，柳梦玲总算气喘吁吁的收拾完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儿直接摔倒了地上。 她觉得头重脚轻，额头流下来的汗水浸得她脸颊上的伤口火辣辣的，腰不像是她的，只稍微一用力就让人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呼痛。 “三小姐……”在旁边守着的丫鬟们都松了一口气，有几个丫鬟小跑过来搀扶住柳梦玲，剩下来几个丫鬟眼疾手快地拎起地上柳梦玲整理好的东西，飞快地离开了柳延雪的院子，很是狼狈。 柳梦玲离开没多久，忽然听到身边的丫鬟惊呼。 她艰难地动了脖颈，顺着丫鬟们的视线望去，就见湖边的方向忽然燃起一阵火光。 柳延雪居然把她剩下的衣服都烧了！ 柳梦玲咬碎一口银牙，气的娇躯发颤，有些畏惧地转过身，快步离开了柳延雪的院子门口。 她有些怕柳延雪那个疯子了！ 回到厢房内后，柳梦玲躺在古朴的床上休息，却辗转反侧，这院子不比先前的小，但不够雅致、味道不够清甜、床铺也不够软，这等破地儿让她如何受得了？ 不过一天的时间，她竟然遇到了这么多事，产生了如此的变化！ 柳梦玲狠狠的咬住下唇，脑海中浮现出柳延雪那张欠揍的脸！ 是了，她一定是在做梦，柳延雪这个傻子怎可能如此耀眼？ 柳梦玲许久后才睡着，她满怀期待地醒来后，迎接她的还是略显破败的厢房和院落。 她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看到院子里横生的杂草，气愤之余，更多的则是滔天的恨意！若不是那个贱人，她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都是那个贱人抢走了她的一切！ 她走到院子一角的时候，院墙外忽然传到一道声音：“三小姐果然是得到报应了。”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小厮。 柳梦玲的脚步顿了顿，她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出声，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院墙对面应该是有几个丫鬟小厮在聊天，他们聊的正是昨日发生在府中的事情，说四小姐不仅不再痴傻，还胆大妄为的退了三王爷的婚，更是将跋扈的三小姐和三王爷都打了一顿，把三小姐从院子里赶走。 “三小姐这便是报应吧？先前她如何折煞四小姐的？就算人家是个傻子，也不能把亲妹妹不当人看啊！”有个小丫鬟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当时就在想，要是四小姐病好了，三小姐这些事被揭发出来，肯定是要遭天谴的！” “是啊！三小姐瞧着温柔贤淑，实际一向嚣张跋扈，对待我们这些下人非打即骂，还抢夺妹妹的未婚夫，还真是遭到了报应！”有个小丫鬟跟着吃吃地笑，“还有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以为自己跟着三小姐就高枕无忧了，整日把自己当主子！鼻孔更是要抬到天上去了，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宫里娘娘的丫鬟呢。” “嘘你小点儿声，”可能是觉得丫鬟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一个小厮提醒她们，“我没记错的话，三小姐好像就住在旁边，要是被三小姐和她身边的丫鬟听到，这就是触到霉头上了。” “听到就听到。”有个丫鬟不以为然，“三小姐以为傍上了三王爷就高枕无忧了吗？如今我看四小姐那脸蛋倾国倾城，她的估计王妃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你居然敢提皇家的事情！”这回另外的几个丫鬟都急忙让她闭嘴，“三王爷怎么说也是天家人，不是我们能妄论的……散了吧散了吧，快去做活，要是活计没做好，小心被扣例银子。” 丫鬟小厮们很快散开，只留下偷听的柳梦玲呆呆地站在原地，心头的愤怒如同昨晚被烧着的衣服一样，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第十五章 胡作非为 她直接找到身边的大丫鬟，让她把在附近做工的丫鬟小厮都召集起来，每个人扣一个月的例银，作为他们胡言乱语的惩罚。 做工的丫鬟小厮何其多，只有那么几人心虚，其他下人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三小姐又在抽什么风。 只是柳梦玲刚威风凛凛地把扣月例的规定说出口，就见不远处小跑来一个柳娘子身边的大丫鬟。 “柳娘子说三小姐孩子天性，有些任性妄为，诸位莫怪她！”大丫鬟先是明褒暗贬地替柳梦玲说了两句话，接着宣布了柳娘子的决定，“至于大家的月例，还是正常分发，不过这嘴巴也得看牢实了！若不然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恩威并施的几句话扔下去，丫鬟小厮们全都感恩戴德。 同时他们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柳娘子的手腕。 窦月娥一向宠爱柳梦玲，平日里柳梦玲处罚奴才，无缘无故扣银子，窦月娥最多问两句，可倒霉的却是她们这群下人，下人也是人，自然，对窦月娥和柳梦玲没有好感。 因此，丫鬟小厮们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伺候柳梦玲，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惹怒了三小姐，受了责备。 柳娘子可比窦月娥公私分明多了，她膝下无儿女，也说不上偏袒自己的孩子。 听到柳娘子大丫鬟的话，柳梦玲气得脸都要肿了起来，她急忙怒骂道：“我用得着她一个妾来管教？你们这些狗奴才什么意思？我母亲才是主母！” 下人们闻言统一地装成缩头乌龟，排着队离开柳梦玲的院子。 柳梦玲气得大哭了一场，去找柳丞相，说柳娘子针对她。 柳丞相宠爱柳梦玲，但他知道柳娘子的性子，于是干脆把柳娘子叫了过来。 柳娘子口齿伶俐，不过几句话就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你要扣几十个丫鬟小厮的月例？”柳丞相皱着眉头打量柳梦玲，“仅是因为你听到有人在说你坏话？” “是啊！”柳梦玲咬着牙重重点头，“这些下人无法无天！连女儿都干议论，还说什么女儿肯定会失宠！父亲您会宠四妹妹不要梦玲了吗？” 说着，柳梦玲可怜兮兮的看向他。 “三小姐，看到乱嚼耳根子的下人什么模样了吗？”柳娘子忽然打断了柳梦玲的话，询问她。 “这倒是没有。”柳梦玲轻咳了一声，眼神左右乱飞，明显是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太对。 果然，在听到柳梦玲的这句话后，柳娘子直接用长辈的语气教育起了柳梦玲：“三小姐，要是看到了丫鬟小厮们的长相还好说，直接惩处便是，可你连他们的容貌都不晓得，就信口雌黄，传出去天下人不耻笑我相府贪墨下人的月钱？” 柳梦玲又看向柳丞相，却发现柳丞相也颇为认同地颔首：“柳姨娘说得不错，梦玲，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你这样的做派，若是将来到了王府，又如何能够担任起正妃的职责？” 连父亲都帮着外人！ 本以为柳丞相会站在她这边的柳梦玲，俏脸一黑，竟然泪流满面，她猛地挥开柳娘子过来安慰她的手，怒骂着离开院子。 柳丞相有些尴尬地看了柳娘子一眼，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梦玲被惯坏了，平时做事实在是无法无天，改天，定要好好管教一番。” “在丞相府里倒是还好，”柳娘子蹙着眉，神色间带着几分忧虑，“就算是再玩闹，也惹不出什么大事，只是她已经和三王爷情投意合，将来定是要进王府做王妃的，身为王妃，要时常进宫侍奉，要是她在宫中说错了什么话，惹到了什么人，可就不是小事了！” 柳娘子的这段话说进了柳丞相的心里，他伸手握住柳娘子的手，在心里摩挲了两下，神色有些感动：“这么多年过来，果然还是你心思最为玲珑！” 柳娘子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可面上挂着略带感慨的笑容：“是啊，同老爷认识到现在，已过去那么多年了。” 许多年过去，柳娘子亲眼见证了后宅的的权利斗争，早就没了对柳丞相的热爱，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在能掌握住权利的情况下，肯定是要尽可能地把管家的权利揽到自己手中。 她如今还没有儿女，如今只能巩固自己的地位。 想到这里，柳娘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她拉着柳丞相，说最近做了些点心，请柳丞相去尝一尝。 柳娘子和柳丞相在饮茶吃点心，柳梦玲则像是一头莽撞的小兽一样，直接扑进了窦月娥怀里：“母亲，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梦玲，别太难过，若是哭肿了眼睛便不好看了。”窦月娥急忙伸手揽住柳梦玲，同时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和母亲好好说说。” 没料到窦月娥居然不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柳梦玲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窦月娥一眼。 往常不管府中大大小小地发生了何事，窦月娥都能准确无误地知道情况，在柳梦玲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便直接把前因后果讲出。 也因此，柳梦玲对窦月娥特别信赖和崇拜。 此时窦月娥忽然变得无知了起来，虽然柳梦玲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她还是强行按捺下心头的想法，搂住窦月娥的腰，小声把柳延雪对她的侮辱和柳娘子哪里受得气道了出口。 “那贱人当真是可恶！昨晚居然让我亲自去把衣服和首饰都捡起来，说我要是一个时辰后还没收拾好，便要把我的东西都烧了！”柳梦玲恶狠狠地磨着牙，恨不得柳延雪现在就在她的牙缝间，直接把对方碾成粉末。 “母亲，你看我身上都是蚊虫叮咬出来的包，全部拜那贱人所赐！”柳梦玲还把袖子挽起来，给窦月娥看胳膊上的蚊子包。 见柳梦玲身上的红肿，窦月娥皱了皱眉，让婆子去把药膏拿来。 “母亲，柳延雪如此嚣张可恶，你可千万要好好地惩罚她！”柳梦玲没有注意到窦月娥的情绪，她噘着嘴靠在窦月娥身上，又把柳娘子说了一顿，“我今早听到有丫鬟在墙角嚼舌根子，就扣了她们所有人的月例，想着警告一下她们，结果被柳娘子驳了回去，说我是在无理取闹，更可恶的是，父亲居然也偏袒那个丑女人！” 柳梦玲喋喋不休地说着柳娘子的可恶之处，说完后，她直接抬起头来：“母亲，您得快快夺回管家的权利！” 第十六章 珠光宝气 迎着柳梦玲期待的眸光，窦月娥叹了一口气。 她伸手摸了摸柳梦玲的脑袋，一向尖锐刻薄的她，难得放缓了语气：“梦玲，你好好养伤，把脸养才是关键，有了王爷在我们娘俩身后撑腰，什么贱人都不怕了！” “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窦月娥今天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一向迟钝的柳梦玲，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你就看着那贱人骑在我头上吗？” “梦玲……”窦月娥咬了咬牙，神色阴冷地看向柳延雪和柳娘子院子所在的方向，“柳娘子那贱人拿到了账本之后，查出了娘做的假账，把事情汇报给了老爷，老爷禁足了娘两个月。” “禁足？”柳梦玲还是有点儿愣愣的，“做假账？母亲，你……” “行了，别说了。”窦月娥烦躁地挥挥手，“现在我们娘俩只能靠你翻身了，只要你嫁给了王爷，成为王妃，别说是管家权了，就连你父亲都要乖乖听你的话。” “真的吗？”柳梦玲眼睛一亮。 她一直很信赖柳丞相，因为不管她做什么，柳丞相都会夸赞她，还会经常带她出去玩，给她买好吃好玩的东西。 可实际上，她做的错事只是被窦月娥掩盖住了而已，如今真相大白，柳丞相对柳梦玲也失去了亲热。 想到柳丞相居然听柳娘子的话，还大声呵斥她，柳梦玲心头涌起了一股恨恨的情绪。 是的，等她嫁给了梁季，成为了王妃，将来当上皇后，看柳丞相还敢顶撞她吗！ 想到这里，柳梦玲急匆匆地小跑到窦月娥的梳妆台，对着铜镜打量自己脸上的红肿，接着急切地要求窦月娥给她准备效果比较好的药膏。 她要重新恢复美貌，一举夺得梁季的心！ 就在柳梦玲为了梁季整天抹药的时候，梁季的心也忍不住飘到了柳丞相府。 只可惜柳梦玲和梁季并不心有灵犀，柳梦玲脑袋里想着梁季，梁季心里却全都是柳延雪。 从狼狈离开柳丞相府后，梁季养了好几天，身体才逐渐好起来。 在他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不少公子朋友都来看过他，只是他们眼底的调侃和嘲笑根本没怎么遮掩，更是有不少人公然嘲讽梁季居然被一个傻子退了婚，还被傻子打得卧床不起。 要是不知道柳延雪的相貌，被他们这么说，梁季说不定要气得半死。 可是他想到这群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傻子”是多么的美貌和有气质，梁季就蓦然有了一种珍宝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愉悦感，愉悦感甚至战胜了愤怒和尴尬，让他能够面带笑容地应对所有来访的客人。 在皇上召见他，认真询问退婚缘由的时候，梁季更是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演技，声泪俱下地表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和柳延雪闹了矛盾，实际上他们两个的感情很好。 不管怎么说，休书的确是写好了，也被大皇子带走，交到了皇帝手上，梁季和柳延雪的婚约彻底解除。 在梁季养病期间，大皇子带着二皇子五皇子一起来探望了梁季，不过他们与其说是来探望安抚梁季的，更不如说是来气梁季的。 大皇子笑眯眯地祝愿“三皇弟得偿所愿，成功和柳四姑娘解除婚约，可以和柳三姑娘在一起了”；二皇子则大大咧咧地表示“柳四小姐长得那么好看，既然三皇弟你不愿意娶，不如就当我的皇子妃吧”；五皇子则笑着瞧着在场的所有人，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变化过。 不过虽然大皇子和二皇子各种嘲讽的话语层出不穷，但梁季也算是从各种冷言冷语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三皇子，因此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只一个劲地吹嘘自己的风流倜傥，表示就算是柳延雪因为闹小脾气撕毁了婚约，他依然能够和柳延雪重归于好。 就在梁季表示“延雪肯定心里还有本王，本王去哄一哄她，她就会重回本王怀抱”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五皇子忽然开口了：“三皇兄是还想被柳四小姐踢一脚吗？” 听到五皇子的话，梁季原本平静的脸颊瞬间僵硬住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不管大家是如何评价他的，梁季在养好病后，毫不犹豫地吩咐下人准备几套漂亮的女子衣衫和金银首饰，打算去攻略柳延雪。 梁季有些雀跃地坐上了马车，在马车到了柳丞相府门口后，他没有立刻下马车，而是拉住了身边的小厮，询问他的仪容是否得体，衣服和发型是不是都一丝不苟。 连着问了好几个人，确定自己的装扮的确很完美，梁季才胸有成竹地下了马车。 柳丞相得知了梁季前来的消息，喜出望外地前来迎接。 本来柳丞相以为三王爷在柳丞相府受了如此侮辱，按照皇子们高傲的性格，说不得他以后几十年可能都不会再进柳丞相府了。 结果三王爷胸怀宽广，居然没过多久就重新拜访了柳丞相府，看起来他对柳梦玲果然是真心实意的啊。 想到这里，柳丞相深吸了一口气，亲切地和梁季打了招呼。 在行礼的时候，柳丞相的余光注意到梁季身后的小厮手中拎着好几件女装和首饰，就更是在心里加重了柳梦玲的份量。 “王爷一来到柳丞相府，柳丞相府就蓬荜生辉！”柳丞相吹捧了梁季几句，然后邀请梁季到花园里小坐片刻，喝喝茶吹吹风。 梁季也不好一来到柳丞相府就急急忙忙地要见人，因此他高昂着脑袋，颇为高贵地点了点头，跟着柳丞相一起向花园的方向行去。 在到了花园后，柳丞相没说几句话，就找借口离开了，留下梁季一个人在凉亭里吹风，看着周围的一片美景。 “柳丞相真是一片苦心啊。”抿了一口茶水，梁季有些愉悦地挑了挑眉，觉得柳丞相果然是很有眼力的人，等到将来柳丞相当了国舅，他一定要好好感谢柳丞相。 在姹紫嫣红的花园里，俊美潇洒的男子饮着茶，不远处的小路上，走来一位身姿窈窕的淑女，这不就是话本里的浪漫场景吗？ 梁季缓缓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小路上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女子穿着飘逸的长裙，面上罩着轻纱，整个人像是飘飘欲飞的仙子一样。 “柳姑娘！”梁季急忙站起身来，同时吩咐身边的小厮把准备好的漂亮衣服和首饰都拿出来，打算给女子一个惊喜。 第十七章 送上珍宝 女子的脚步越来越快，很快她走到了梁季近前，在看到梁季后，她脚步轻盈地小跑上前，直接扑到了梁季怀里：“三王爷，我好想你！” 温香软玉在怀，梁季很是荡漾了一会儿，他伸手紧紧地揽住女子的腰肢，同时在心里不无得意地想着：柳延雪果然还是喜欢本王，本王数日没有和她见面，就想念到投怀送抱了…… 不对，她的嗓音怎么和柳延雪不一样？ 若说柳延雪的嗓音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仙乐，那么这女子出口的便是靡靡之音。 梁季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推开女子，透过轻薄的面纱，发现来人根本不是柳延雪，而是柳梦玲！ 只可惜柳梦玲根本没注意到梁季骤变的神色，她的眸光很快落到了小厮们拿着的衣服和首饰上：“王爷，这都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想到柳延雪在柳娘子的帮扶下，添置了不少衣物，柳梦玲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这回她有王爷送的衣服首饰，看柳延雪还拿什么出来得意。 想到这里，柳梦玲更是激动地无以言表，只能捏着嗓子道谢：“多谢王爷，我真是的好开心……” 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放到首饰盒子上的手就猛地被扯了下来。 梁季的面色阴沉沉的，他紧紧地盯着柳梦玲，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来的怎么是你？” 听到梁季的质问，柳梦玲心里一紧，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哭了起来：“王爷难道还以为会有谁来？除却我念着王爷还能有谁呢？更是日日念着三王爷，因此听到王爷来丞相府，就立刻梳妆打扮，前来见王爷，结果王爷居然如此说我……” 梁季清醒过来后，也想明白了柳丞相的心思，估计他以为自己是来看柳梦玲的，因此告知留柳梦玲，柳梦玲也认真地装扮，然后来见他…… 不管怎么说，也是容貌秀美，且一心深爱自己的女子。 梁季放缓了语气，安慰了柳梦玲几句，说是因为自己太过急躁，所以冒犯了柳梦玲。 柳梦玲也见好就收，又落了几滴眼泪后，就说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不敢责怪王爷。 二人你来我往地说了一会儿客套话，最后还是梁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梦玲，柳延雪在何处，你知道吗？” 虽然早就猜到了梁季前来的目的，可是听到对方直白地询问柳延雪的所在，柳梦玲还是扭曲了面颊。 幸好有面纱遮挡着五官，梁季没有看清柳梦玲的神情，柳梦玲也在咬了咬牙后，想到窦月娥的教导，于是垂下头：“我……我不知道…” 梁季轻易听出了柳梦玲话里的复杂情绪，他又是紧张又是好奇，急忙拉着柳梦玲坐下，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同时温声询问：“你和延雪又发生冲突了？你做姐姐的得让着她！” 柳梦玲还记得窦月娥对她的叮嘱，因此面对梁季关怀的面容，她扁了扁嘴，没有立刻把话说出来，眼底却泛起了泪光：“我……算了王爷，我带你去四妹的院子门口吧。” 说罢，她不等梁季阻拦，就直接带着梁季到了柳延雪的院子门口。 站在院子旁边，柳梦玲眼角的一滴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轻盈地坠落到地面：“这就是四妹的院子。” “本王记得，你住在此处啊？”梁季狐疑地看了柳梦玲一眼，有些搞不懂柳梦玲的意思。 听到梁季果然问出了这句话，柳梦玲急忙伸手，用丝帕点了点眼角，卸去眼角的泪水，同时被丝帕掩盖住的下半张脸也勾起了一个笑容。 等着吧，柳延雪，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在梁季面前哭了一会儿后，柳梦玲止住眼泪，有些哽咽地和梁季讲述最近发生的事情：“四妹可能是心中有气，自从上次我提议四妹和我共同伺候王爷之后，她应该是嫉妒上了，便抢了我的院子，还让下人放火烧了梦玲的衣物！” “要怪，便怪梦玲实在太心悦王爷了吧！这才惹得妹妹嫉妒，都怪我，若不是我妹妹怎会做出那等跋扈嚣张之事呢？” 柳梦玲原以为梁季面色沉了下来，肯定是要给她出头，于是她得意地笑了笑，雀跃地伸手拍了拍院门：“四妹，你快出来！” 柳延雪听到下人说门外有人找她，便直接披了一件外套，猛地拽开了院门，差点儿让还在用力拍门的柳梦玲跌进院子里。 “柳梦玲，你来做什么？”柳延雪冷冷地扫了柳梦玲一眼，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嘲意，“我这里可不是阿猫阿狗随便都能进的，难不成你来讨打？” “四妹，现在王爷在后面，你切莫胡言乱语，小心被人耻笑！”看到柳延雪直接出言威胁她，柳梦玲欣喜若狂，但她还是维持着略带不虞的表情，轻声提醒柳延雪，还不忘往后退让一步，将站在她身后的梁季展示出来。 “延雪，”梁季深情款款地望着柳延雪，他觉得自己此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魅力，足以把从八岁到八十岁的女子都迷晕，“本王知道你心中有怨气，但是想撒就撒在本王身上吧，梦玲也是一片好心，切莫影响姐妹情谊。” “哦？”听到梁季的话，柳延雪才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王爷可真是大公无私，颇有一股舍己为人的精神。” 梁季觉得柳延雪话里有话，但他现在脑袋里全是柳延雪冷笑的侧脸，霎时间什么想法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痴痴的笑容还留在他脸上：“本王这次来，是为了跟你赔罪的！” 说着，梁季让小厮们把衣服高高举起来，一件件精致漂亮的衣服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亮，果真是美不胜收。 柳梦玲看到梁季要把这么多漂亮的衣服都送给柳延雪，一时间气得捏紧了手里的丝帕。 她想到梁季的王妃还是她，以后想要多少衣服就有多少衣服，才勉强松了一口气，重新露出一个笑容：“四妹，不如你和王爷进去聊一聊？” 听到柳梦玲的话，梁季也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他们现在一群人挤在院子门口，实在是不太方便。 第十八章 找寻嫁妆 他用希冀的眼神望着柳延雪，却见柳延雪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连七彩光芒的衣裙都没有吸引住她的视线：“不好意思，我没有接待你们的兴趣，请便吧。” 把话说完，柳延雪把院门甩上，猛然关闭的院门差点撞上梁季的鼻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柳延雪会如此冷漠，他站在院门口，一时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身后的小厮肯定也在笑话他，过路的仆人也都在嘲笑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柳梦玲也没意料到柳延雪居然能够如此冷淡，她吃了一惊后，急忙去看梁季的表情，却见梁季在片刻的困窘后，似乎又重振了旗鼓，再次敲响院门：“延雪，本王知道你生气，但是本王的确是怀着诚意来赔罪的，上次说偏房都是气话，只要你原谅本王，今后你就是本王的王妃，好不好？” “王妃？”柳梦玲愣住了，没想到她一直想方设法，想要从梁季口中得到的承诺，此刻居然如此轻易地被梁季许诺给了柳延雪。 只是梁季根本没有注意到柳梦玲暗暗咬紧的牙关，他尽量放缓声音，将自己磁性的嗓音完全凸显出来：“延雪，上次是我唐突了，今日我可以为你道歉，只希望你不要忽略自己的心意，我知晓你喜欢我多年，我们天造地设的一对，本王答应今后绝不辜负你！” “你出来瞧瞧本王这些吧，本王专门为你挑选了许多衣裙。” 梁季喋喋不休了很久，柳延雪原本在书房里看书，可就算是关了窗子，还是能听到梁季的声音，搞得她心烦意乱。 于是她直接走出书房，到院子中央，叫来了院子里的小厮。 “你门都看好院门，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她的声音平静，丝毫没有被梁季的话语所打动，甚至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不耐，“这里是我的地盘，若是让本小姐知道，你们放了什么野狗进来，小心扒了你们的皮！” 听出柳延雪话里的意思，小厮们瞥了一眼站在院门，想象着站在院门外的三王爷的心情，都不敢说话。 不出他们所料，院门口的梁季完全听懂了柳延雪话里的隐喻。 不就是说在门口的他们是“野狗”，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饶是再如何喜欢柳延雪，至少此刻，梁季心头涌出了一股非常愤怒且难堪的情绪，柳延雪并没有指名道姓地骂他，他怒火只能憋着。 梁季猛地转身，正好撞上了身后的一条金丝裙子。 之前挑选裙子之际他多得意，如今梁季就多么的懊恼和悔恨。 至于这些东西，他瞧都不想瞧一眼！ 他直接从柳梦玲身边走过，施舍般，扔下一句“都给你了”之后，便带着小厮们离开了柳丞相府。 柳梦玲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应该愤怒还是应该庆幸，她脸色极为精彩。 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情，柳梦玲差下人把衣服和首饰都收起来，放到了偏房的柜子中。 等到门口彻底清净了下来，柳延雪便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外面：“柳娘子现在在何处？” 有个丫鬟犹豫不决地开口：“应该是在……房中吧。” “你去问问柳娘子是否在房中，若是在，就通知她一声，说我要去见她。”柳延雪拉开柜子，在里面翻找着衣服，同时吩咐丫鬟去找柳娘子。 “春实。”等到二等丫鬟小跑出了院子后，柳延雪忽然叫了一声春实。 春实急忙上前，站在柳延雪身后，问四小姐有什么吩咐。 翻阅着原主的记忆，柳延雪有些不确定地询问春实：“我母亲是不是带了一大笔嫁妆进了柳丞相府？” 春实算是柳丞相府的老丫鬟了，对于柳丞相府的旧事也有所了解，因此在稍作回忆后，她点了点头：“没错，据说先夫人带的嫁妆极多，几乎将整个皇城绕了一圈，当时许多京都的百姓都出门来看大场面，更是感慨婚礼的气派。” “嗯。”确定原主的记忆的确没有错误后，柳延雪继续翻着衣服，“那你记得嫁妆被放到何处了吗？” “有几家店铺和田庄，应是归到了丞相府，剩下来的金银珠宝……”春实毕竟没有亲自经历过结婚的场景，因此颇有几分不确定，“奴婢听年长的丫鬟说，好像是被封存到了库房里，因为柳丞相说先夫人的嫁妆是连皇上都称赞的气派，那是相府的脸面不能乱用。” 把话说完，春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小姐是想要把先夫人的嫁妆要过来？” “没错。”柳延雪总算是挑中了一件漂亮的裙子，她脱掉外套，换上裙子，“既然是我母亲的嫁妆，自然应该归我处置。” 她刚换好裙子，二等丫鬟就小跑了回来：“四小姐，柳娘子正在厢房里待着。” “行，走吧。”柳延雪叫上了春实，二人一起向柳娘子的院落行去。 柳娘子居住的院子不算偏僻也不算热闹，很是符合她在柳丞相面前塑造出来的性格。 从窗户看到柳延雪走进了院子，柳娘子急忙快步出去迎接：“四小姐怎么来了？是有何事吩咐吗？ 柳娘子对柳梦玲性子严厉，对柳延雪倒是温和体贴。 其一是因为柳延雪帮她拿到了管家的权利，因此柳娘子平日发放东西的时候，都会多给柳延雪贴己。 其二就是柳娘子没有孩子，而柳延雪母亲早逝。 府中的其他少爷小姐都有亲生母亲在世，柳娘子想去抢夺，也没有能力和借口。 柳延雪的母亲早就不在了，柳娘子自然是有那个想法的，二人一起合力，把窦月娥和柳梦玲斗下去并不是妄想！ 见柳娘子亲自出来迎接，柳延雪也跟着说了几句客套话，二人气氛融洽地进到了厢房里。 在椅子上坐定，柳延雪抿了一口茶水，将自己前来的目的直接说出来：“柳姨娘，我记得我母亲带了许多嫁妆进了柳丞相府，你还有印象吗？” 第十九章 嫁妆失窃 提到先夫人带的嫁妆，柳娘子眸光深沉，脸上带了几分回忆的色彩：“当然记得，当时她的嫁妆把柳丞相府的空地都要摆满了，柳丞相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席面摆到门外，当时在京都，可真是被谈论了许久。” “既然如此，”柳延雪沉吟了一下，“柳娘子还记得我母亲的嫁妆在哪里吗？” “这……”柳娘子愣了许久，才踌躇着摇了摇头，“我一直都没有管过家，也不清楚嫁妆的去向，但账本上应当是有记录的，我帮你瞧瞧。” 说着，柳娘子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嫁妆入府的日期，从十几年前开始翻看嫁妆的去处。 嫁妆被直接封到了柳丞相府的库房里，之后似乎一直都没有打开过。 大概弄清楚了嫁妆的位置，柳娘子捏着誊抄的嫁妆清单，和柳延雪一起打开了库房的大门，进去清点嫁妆。 装嫁妆的红木箱子经过岁月的腐蚀，已经变得灰暗无光，柳娘子找到了标号为一号的嫁妆盒子，小心地掀开了箱盖：“三对南海珍珠，一对羊脂玉佛，一套黄金的首饰，还有一套珍珠首饰……” 她一心二用，一面看着嫁妆的清单，略带感慨地读着嫁妆的内容，用余光打量着箱子。 可在揭开箱子盖后，她直接愣在了原地：“东西呢？” 听到柳娘子的惊呼，柳延雪凑过去看了一眼箱子，箱子内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三分之一的首饰物件薄薄铺垫着一层，其余的一些相较之下不太值银子的东西被凌乱地扔在箱子底下，活像是被土匪打劫过一样。 看清情况后，柳延雪微微皱眉，一一将剩下的箱子打开，发现其余的箱子也都少了许多东西，最后清点下来，嫁妆居然不翼而飞了三分之二！ 先夫人嫁妆的规模可是连皇上都惊叹的存在，嫁妆的价值更是不必多说，里面的宝物样样价值连城！ 这些宝物居然没了三分之二！柳娘子头脑发晕，赶快派人叫了柳丞相过来。 柳丞相不知道柳娘子究竟有什么急事，他知道柳娘子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于是停止了工作，跟着小厮来到了库房。 进到库房后，柳娘子就面色苍白地将嫁妆的清单递给柳丞相：“老爷，你瞧瞧。” “看什么？”柳丞相疑惑地接过柳娘子递给他的嫁妆清单，大概扫了几眼，“这是先夫人的嫁妆单子，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老爷，你看这边……”柳娘子拽着柳丞相，让他凑到箱子旁边，看看箱子里面的情况。 “你怎么把嫁妆都拆开了？这可是连圣上都称赞过的嫁妆！你随意拆开，岂不是不尊敬先夫人？”瞧见红木箱子的盖子都被掀开，柳丞相训斥了柳娘子几句。 他到箱子旁边，往里看了一眼，原本的不满就变成了惊愕和慌张：“东西呢？” 见柳丞相发现了问题所在，柳娘子急切地拉着柳丞相把剩下的箱子也都一一看过，将缺少的物品大概点了一遍：“老爷，今日延雪找我，说想起先夫人有许多嫁妆，她想瞧瞧嫁妆，妾身就翻找出了嫁妆的清单，结果一打开箱子，却发现少了许多物事。” “妾身和延雪大概估算了一番，发现缺少的嫁妆有几百万银两之巨，数额实在是太大，妾身不敢妄加处置，只能寻了老爷来。”柳娘子惊惧地瞧着箱子，还不忘趁机摸一把箱子底部的灰尘，给自己洗脱嫌疑，“老爷看箱子里，已经布满了灰尘，嫁妆早已被带走了！” 府内莫名其妙丢失了几百万银两，饶是柳丞相不算是缺银子，也觉得肉痛得紧。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究竟是被谁取走了，一定要彻查！”柳丞相将心中的愤怒释放出来，让身边的下属彻查事情经过。 不过事情也并不难查，在先夫人过世后，掌管后宅银子财和库房钥匙的，是窦月娥。 库房的钥匙之前一直都只有窦月娥有，就连柳丞相想要打开库房，都要先找到窦月娥。 “说不得是窦月娥又做了假账。”想到之前柳娘子整理出来的假账本，想到窦月娥从柳丞相府不声不响地捞走了几十万两白银，柳丞相觉得她再贪一些嫁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概思考了一会儿，柳丞相觉得事情无论如何，肯定和窦月娥有关，就干脆让人去把正在禁足的窦月娥叫过来，他要仔细问问情况。 窦月娥被柳丞相禁足后，整日只能心神惶恐地在佛堂里念经，装模作样地为柳丞相抄写经文，希望自己的虔诚能够打动柳丞相，重新得到柳丞相的心。 她正在抄写经文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贴身丫鬟的呼唤声：“夫人，老爷叫你出去一趟。” 果然她的诚心感动了上苍，老天愿意让她和柳丞相见面了！ 想到这里，窦月娥喜滋滋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厢房，在柜子里翻翻找找，最后选出了一条颜色鲜艳，略有些暴露的裙子，她站在镜子前打量一番，确定自己的确是人比花娇，身材火辣，才心满意足地画了淡妆，跟着已经在门口等得不耐烦的下人，往库房的方向去。 窦月娥最开始以为柳丞相是要在花园或者厢房里和她约会，只是越往前走，她就越觉得方向不对。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走了半刻钟后，窦月娥有些不安地询问领路的小厮，可小厮一言不发，只垂着头走路。 要不是窦月娥确定小厮的确是跟在柳丞相身边的那位，说不定她已经直接跑了。 “老爷，夫人到了。”小厮很快把窦月娥领到了库房门口，然后二人一起走进了库房。 窦月娥扯了扯身上漂亮的裙子，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做错了事情。 哪有来库房谈情说爱的？老爷肯定是又发现了什么，要兴师问罪，所以才让她过来。 既然如此，她应该穿的是简朴甚至有些简陋的衣服，才能最好地博得柳丞相的怜悯。 想到这里，窦月娥咬了咬嘴唇，有些想要退却。 只可惜她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再退回院子也来不及了，她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直到柳丞相面前。 柳丞相也等得有些烦躁，幸好柳娘子在旁边，体贴地陪他聊天说话，柳丞相才不至于立刻甩袖子离开。 终于等来了窦月娥，柳丞相瞥了她一眼，却发现窦月娥穿得根本不像是焚香礼佛的样子，身上没有一处是素净的。 第二十章 搜查证据 她就像花枝招展的一只大蝴蝶，在略显灰暗的库房里格格不入。 “你穿的都是什么？”柳丞相勉强把心头的愤怒控制住，结果就见到了窦月娥的穿着，他立刻开口斥责，“怪不得先夫人的嫁妆都没了，是被你拿走去置办衣服，自己花用了吧？” “嫁妆？”听到“先夫人”和“嫁妆”，在看向柳丞相身后一排打开的红木箱子，窦月娥差点儿跌倒在地上。 因着柳丞相在婚礼后说过，一辈子都不会拆封先夫人的嫁妆，要把这份被皇帝称赞的殊荣代代流传下去。 后来柳丞相也的确没有多过问过嫁妆的事情，窦月娥那段时间碰巧又有些缺银子，她就起了心思，偷偷撬开一个红木箱子，小心翼翼地拿了一个边角的小玩意，出去当了不少银子，很是大手大脚了一段时间。 既然有了开头，后来窦月娥就根本控制不住，平日里花银子也不再节制，一旦银子不够了，就去偷先夫人的嫁妆。 日久天长，原本丰盛的嫁妆被掏空得只剩下一点儿底儿了。 窦月娥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其苍白，但她还要强撑着站起身，把所有箱子都看了一遍，才茫然地回头望向柳丞相：“老爷，妾身的确不知道嫁妆为什么都不见了啊！妾身一直勤俭持家，更是没有铺张浪费的行为，老爷可一定要明察！” 她见柳丞相不为所动，就咬了咬牙，继续流着泪，抱住柳丞相的大腿，反正就说自己没有拿过嫁妆，她也不清楚嫁妆是如何消失不见的。 反正她拿嫁妆也没有入过账本，差不出证据，估计柳丞相也就是随意说她两句，略微惩罚一番，事情就能揭过了。 窦月娥以为柳丞相心中依然有她，所以做足了娇媚的模样，恨不得直接变成美人蛇，缠在柳丞相身上，把柳丞相的魂魄一并缠没。 可柳丞相对窦月娥，也不过是寻常的贪恋美色，此时他厌烦了窦月娥的贪婪，便再也看不上窦月娥的皮囊，甚至对她的撒娇卖痴还多了几分厌恶。 “离我远点儿！”柳丞相直接毫不留情地将窦月娥推开，然后望向站在他身侧的柳娘子，“你派人好好翻找一下她的院落，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证据来。” 在窦月娥的映衬下，端方有度的柳娘子颇有正妻风范，她对于柳丞相的吩咐，也在笑了一下后，福身回应：“妾身晓得了。” 说完，她井井有条地吩咐下人各自去处理事情，有的人把嫁妆搬出去晾晒擦拭整理，有的人重新准备一套生活必需品，给被关到别的院子的窦月娥使用，还有一部分人跟着她一起去查抄窦月娥的厢房和院落，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别的证据。 就在柳娘子指挥人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围观的柳延雪忽然开口了：“柳姨娘，你别忘了柳梦玲的院子，她是夫人最宠爱的女儿，说不定有不少好东西，都在她那里。” “老爷，你看……”听完柳延雪的提醒，柳娘子却并未直接下命令，而是看向柳丞相，询问柳丞相的想法。 柳丞相沉吟了片刻，点了头：“延雪说得不错，只是梦玲毕竟是要做三王妃的人，你做事体面一些，莫要让她丢了脸。” 柳姨娘应了下来，接着又想到了什么，看向站在一旁的柳延雪：“四姑娘，你和三姑娘是姐妹，又都是小主子，四姑娘的厢房不如就由你去查看吧，你带几个丫鬟前去……我身边的都是老丫鬟和嬷嬷了，进三姑娘的闺房还是不太妥当。” 知晓柳娘子是在帮她，柳延雪笑了笑：“柳姨娘说得是。” 柳丞相犹豫了一下，也觉得柳娘子说得不错，便没有加以更改。 既然事情都吩咐了下去，柳娘子便带着一群下人直奔窦月娥的院子，柳延雪则是直接走向了柳梦玲的院落。 柳梦玲正在厢房里思考着要如何化妆才能更好看一些，吸引梁季的视线时，忽然有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三小姐，三小姐，出大事了！” 见小厮莽撞地进了屋子，柳梦玲的眉头拧在了一处：“慌慌张张地做什么？难不成是天塌了？” 若是往常，被柳梦玲这么训斥完，小厮肯定是放缓脚步，按照礼节行个礼，在把事情说出来。 可这次小厮却根本没有理会柳梦玲的训责，急匆匆道：“奴才刚看到四小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了！” “什么！”听到柳延雪带着人向她这边走，柳梦玲猛地站了起来，“你不会是看错了吧？那个贱人来这里干什么？” “千真万确！”小厮飞快地点着头，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奴才看了半天，确定她们是冲着三小姐您的院子来的！” 柳梦玲的新院子地处偏僻，附近也没有什么需要去的地方，因此小厮才敢如此笃定。 一想到柳延雪，柳梦玲就觉得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她每次见到柳延雪，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这次柳延雪主动来找她，莫不是又要倒霉？ 柳梦玲还没整理好思绪，柳延雪带着一众人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她收拾一下外表，装模作样地站在院门口：“四妹，好久不见，今日来是为何啊？” 她还没来得及将客套话说完，就被柳延雪直接拉到身边：“你们看管好她……算了，把她关起来！别让她跑了！” 跟在柳延雪身后的丫鬟可不畏惧柳梦玲的身份，团团将柳梦玲围住，一群经常做活的丫鬟可比深闺大小姐有力多了。 柳梦玲还没来得及多挣扎两下，就被拉到了旁边的空旷院子，直接关到了厢房里。 未知最让人恐惧，柳梦玲疯狂地拍着窗子，话语里的惊慌只若是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你们在做什么啊！柳延雪你这个野种！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等到我把事情都告诉三王爷，看他怎么惩处你！” “我院子里的东西都很重要，柳延雪你这个贱人敢动的话你就死定了！少一样我都让父亲好好教训你！”柳梦玲几乎喊破了喉咙，外面依然还是静悄悄的，只有在她将窗子拍打得啪啪作响的时候，才有一个小丫鬟凑到窗边。 “三小姐，你别费力气了，若是把窗子拍坏了，你受伤不说，奴婢们也麻烦。” 小丫鬟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把本就怒火攻心的柳梦玲弄了一个踉跄，气的她想马上出去，把出言嘲讽她的小丫鬟嘴给撕烂。 第二十一章 变卖首饰 她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愤怒，放缓语气：“我知道了！你闭嘴！” 在许下承诺后，柳梦玲果然没有再敲窗子。 小丫鬟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感恩柳梦玲帮她免遭责难，小丫鬟又把身子往窗边靠了靠，小声宽慰柳梦玲：“三小姐，您不必担心，四小姐就是查一查你院子里的东西，有嬷嬷在她身边跟着，您且放心。” “嬷嬷？”柳梦玲抓住了小丫鬟话里的关键，“什么嬷嬷？” “是柳娘子身边的嬷嬷。”小丫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说，柳娘子似乎发现了要紧之事，去请示了老爷，这才派四小姐来搜查。”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柳延雪能够如此光明正大地把她关起来，搜查她的院子和厢房？ 等到丫鬟打开门之际，柳梦玲毫不犹豫地跑开，她风一般地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却见柳延雪带着下人抱着一盒盒华美的首饰和摆件，正巧离开她的院子。 他们手中所拿的物件样子新颖又昂贵，那些首饰柳梦玲都只敢压箱底，若非重要场合绝不取出穿戴！ 见自己宝贝的东西都要被柳延雪带走，柳梦玲脑袋轰地一热，快步跑到柳延雪身后，去抢夺丫鬟们手中的东西：“柳延雪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带人拿我的东西？你们这群狗奴才给我放下！” 柳梦玲扫了一眼，心疼不已，那些可都是她压箱底的宝贝啊！ 柳延雪懒得看她一眼，轻轻一闪身，她就摔到了地上。 迎着柳梦玲愤恨的目光，柳延雪神色淡漠：“别着急乱咬人，属于你的东西我嫌脏，一件都没碰。” “那这些呢？簪子、玉佛、挂坠，都是我的！”柳梦玲委顿地侧坐在地上，眼神如同刀一般从丫鬟小厮们身上掠过，“柳延雪你若再敢抢我的东西，我便告诉爹爹去！” 柳梦玲自认为祭出了杀手锏，搬出柳丞相，柳延雪至少会给几分面子。 可柳延雪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好啊，你大可去找你的好爹，直接找丞相来理事，省得我去报官了，姐姐这一招送自己进牢房真是精彩！” 可能是柳延雪的语气过于无所谓和坦荡，柳梦玲坚定的神色龟裂开来，神色犹疑不定：“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见柳梦玲收起身上的嚣张跋扈，低声下气地询问情况，柳延雪垂了垂眼睛，瞥了柳梦玲一眼，指着丫鬟们手中的金银首：“我的好姐姐是不是忘了？这些可是我母亲的嫁妆，三姐用了这么多年，打算给多少利息呢？” “嫁妆？”柳梦玲愣愣地坐在地上，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不久之前，她也经历过同样之事。 那时是她占了柳延雪母亲给她准备的院子，如今又是嫁妆！ 柳延雪！又是柳延雪！为什么每次她都要来跟自己争？ 那些东西明明是属于她的！凭什么？凭什么柳延雪这个贱人要收回去！ 柳梦玲呆滞地坐在地上，俏脸惨白一片，眼底的怨恨汹涌而出！ 但柳延雪可不会因为她现在的无助而心生怜悯。 柳家这群人就是豺狼一窝！你若弱她进，你进她退，唯有强大到不惧他们的吞噬，才能将这些宵小压死！ “你一直以来的光鲜，辉煌，不过是在吸我的血。我母亲留下的院子，我的未婚夫婿，我母亲的嫁妆……你从头到尾只是个扒在别人身上的可怜虫罢了。”在经过柳梦玲的时候，柳延雪神色淡淡地扔下一句话。 她的表情并不狰狞，语气也不激烈，可柳梦玲却全身都猛烈地颤抖了一下。 直到柳延雪一众人远去，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柳梦玲才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捂住双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 “你说谎……是你！是你柳延雪害了我！全都怪你！院子是我的，嫁妆是我的，季哥哥爱的也是我！哈哈哈哈……都是你！都是你在胡说八道！” “都是你害了我……”柳梦玲喃喃自语着，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窦月娥和柳梦玲的院子不太大，带着十几个丫鬟地毯式搜索了半天后，基本所有赃物和证据都被找出来。 细数着，柳娘子递给他的一件件珍贵宝物，还有典当的单子，柳丞相气得双眼发黑。 他从前觉得窦月娥是个好夫人，不仅能够照顾好孩子，还能操持好后宅，至少在他眼里是一片宁静祥和。 现在他才发现，一直睡在他枕边的窦月娥，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如此恶事！ 深吸了一口气，柳丞相把单子甩在了地上：“真是给了她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贪墨这么多！” “让她给我把欠缺的嫁妆都补齐！”柳丞相伸手端起茶杯，灌了一口茶水下肚，总算是缓解了心中的烦躁和愤怒。 他看向柳娘子：“今后这些全权归你负责，一定要把她们贪墨的银子都找回来，实在不行就去窦月娥的娘家找！反正我看账本，她接济了娘家不少银子，就该全吐出来！” “妾身明白。”得了柳丞相的命令，柳娘子得意地挑了挑眉，带着账本走出了厢房，找到窦月娥，直言道，给她三天时间凑银子，若是凑不齐银子，就要用她手头的东西折价。 窦月娥愁眉苦脸地坐在厢房着，望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厢房，更加郁闷不安。 她在贪墨的时候，哪能想到会有今日？ 如今东窗事发，柳丞相要求她把贪的所有银子财都拿出来，那不就是要她的命吗？她手头剩下的银银子少得可怜，难道真要变卖田庄吗？ 望着平日老实的柳娘子，窦月娥暗暗咬了咬牙，这个贱人都怨她！但面上她还是露出了一个略显谄媚的笑容：“你能不能帮我和老爷商量一下，缓一缓时间，这么些银子，我实在拿不出来。” 柳娘子的精明程度比起窦月娥，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似笑非笑地听完窦月娥的话，就翻看起了账本：“夫人打算把时间延长多久？难道想延长个十几年？银子庄也需利息，不如夫人直接去大牢内还清如何？” 开什么玩笑！那种地方是人去的吗？ 窦月娥听到柳娘子提起“大牢”，脸色吓得苍白，原本凝聚在胸口的胆气霎时间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她语气顺了不少，叫丫鬟来给柳娘子倒茶，乞求柳娘子宽限一些时日：“可否看在老爷的面子上宽些时日？” “夫人不是有田庄和店铺吗？怎么还不起呢？”窦月娥不仅没有得到柳娘子的怜惜照顾，还被柳娘子发现了别的产业，“我以前就觉得夫人实在是过于大手大脚，吃穿用度都不像是月例能够供养的起的样子，当时我就怀疑夫人手底下有田庄和店铺，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说完，柳娘子大笔一挥，在账本上加上了“田庄店铺若干”的字样，搜查窦月娥银子款的时候，可以重点翻一翻窦月娥的各种地契，用来抵债。 “若我没记错，夫人给娘家兄弟也拿了几十万两银子吧？”窦月娥已经面色衰败了，可柳娘子依然不愿意放过她，还是兀自翻看着账本，“过些时日，劳烦夫人去娘家讨要一番，若是他们不愿意给，就将你们都送去官府，东西自然就归还回来了。” 柳娘子张口一个“官府”，闭口一个“大牢”，实在让窦月娥听得心惊肉跳。 她急急忙忙地打断了柳娘子的话，只能咬牙说自己定会凑齐，让柳娘子不必再担心，才把人送走。 在柳娘子走后，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窦月娥愁眉苦脸地倚在窗口，她到底把几百万辆银子都花到了什么地方？为何贪了那么多银子，她还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思索了很久后，窦月娥去找了柳梦玲。 柳梦玲那边也正惆怅不已，她方才几番打听真相，竟真如柳延雪所言。 她心中母亲强大无比的印象，一下子崩塌了。 可她也没有可依靠的对象，窦月娥来了，两人一番交谈，也只能愁容满面，咬牙切齿的怒骂柳延雪的绝情！ “母亲，我还有一些首饰，可以变卖。”听到窦月娥说了要报官之事，柳梦玲翻箱倒柜的翻找着。 她未来可是要做三王妃的！若是经受了牢狱之灾，还怎能进王府的门？ 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把银子凑出来。 想到梁季，柳梦玲咬了咬牙，让丫鬟把珍藏的梁季送给她的衣服和首饰翻出来。 梁季毕竟是皇家子弟，还是颇为受宠的皇子，他精心挑选的衣裳和首饰每一样都价值不菲，窦月娥一看，眼睛亮了起来。 听到衣服和首饰是三王爷送的后，她又收敛了神色，让柳梦玲把东西收好：“这些毕竟是王爷送给你的礼物，哪有把别人的礼物拿去卖掉的？若是叫三王爷知道还得了？” 在窦月娥心中，梁季便是她们最后一张底牌，若是失了梁季，今后在相府只怕是再难翻身！永远都要被柳延雪那贱人压一头了！ 听完母亲的话，柳梦玲苦笑着摇了摇头：“母亲，女儿不想和你说谎，这些东西的确不是王爷送给我的……真要说，应该是他不要了，扔给我的。” 第二十二章 路遇杀手 “啊？”窦月娥听不懂柳梦玲的意思，“珍贵的衣服首饰，王爷怎么扔？” 柳梦玲抿了抿唇：“这些都是三王爷精心挑选，打算送给柳延雪那贱人的！只是那贱人不识好歹，还骂了三王爷一顿，三王爷恼羞成怒，就把衣服都扔给我了。” 窦月娥难以置信地确认了两遍，直到柳梦玲被逼得赌咒发誓，她突然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遭了，若是失去了梁季这幅底牌，她们该如何？ “既然如此，王爷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那卖掉也没什么。”窦月娥改变了对衣服的处理结果，又看向柳梦玲，“梦玲，男人难免会喜新厌旧，三王爷现在迷恋那个小贱人，无非是图一时新鲜感，你只需拿出本事，好好伺候着，届时他的心还是你的！” 窦月娥顿了顿，咬牙把剩下的话说出口：“这些都是娘的经验，莫要因为争口气而因小失大！只要你顺利当上三王妃，柳延雪那个贱人自然随便你收拾。” “女儿明白。”柳梦玲垂下眸子，神色十分复杂。 若是在半个月前，打死她也不信，她居然要等到柳延雪那个傻子不愿意和三王爷在一起，才能填补上空缺。 窦月娥在卖完那些珍贵首饰后，又把自己的房屋整体收拾了一遍，把能够卖出些价银子的东西都卖掉，倒也凑了不少银子。 还剩下一百多万两……窦月娥望着自己手中的地契，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它们妥帖地放好，咬牙去了娘家。 窦月娥在当了柳丞相夫人后，对娘家十分照拂，娘家人虽万般不愿，还是咬牙吐出了几十万两，就这，还是窦月娥拿柳梦玲三王妃之位安抚许久的结果。 她在心里算了一下，估计娘家也就这些银子了，也就不再继续吵闹，温声安抚他们，说等柳延雪嫁给三王爷做了王妃，大家都能鸡犬升天。 最后几十万的欠债，窦月娥吐血卖了几处田庄，总算是凑齐了。 在凑齐嫁妆的银子后，柳丞相让柳娘子带人清点完，就把所有东西都给了柳延雪。 “是爹看错人了，这些年让人受委屈了，都怪窦氏那个女人挑拨！”柳丞相站在柳延雪面前，真心实意地道歉。 柳延雪懒得看他一眼，她平静地瞧着柳丞相，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道歉能换回原主的命吗？ 虽然柳延雪并不太接受柳丞相的歉意，但柳丞相源源不断送来的补偿，她都收下了。 开玩笑，便宜不占王八蛋。 不过一天时间，柳延雪就从身无分文的穷小姐，变成了身价不低的千金。 有了这么多的银子，柳延雪自然不会将其放在手里，她要把银子都拿出去，让银子生银子，才是正道！ 想到这里，她翻出了几张地契。 这是几家京都的店铺，位置不同，大小各异，柳延雪打算去实地考察一番，好好安排一下将来。 她回过头，看了眼，正在勤勤恳恳帮她收拾东西的春实。 因不需要做粗活，春实的手已经好了不少，但上面的伤痕和留下来的疤依然很吓人，粗糙的皮肤在做一些细致事情的时候也很是艰难。 “春实，和我出去一趟。”柳延雪叫上春实，打算先出去看看店铺的位置，顺便买点儿药材，混合着泉水，给春实做一套护肤品。 身为她的贴身丫鬟，就算生得不够貌美，也一定要皮肤细嫩。 春实自然不会违逆柳延雪的命令，她在把东西收整好后，直接伺候着柳延雪换上衣服，二人带着几个小厮出了柳丞相府，把店铺一间一间地看过去。 能够留在窦月娥和柳丞相手里，这些店铺的位置自然都不错，有几家店铺被租了出去，开的店红红火火，柳延雪也就不再把店面收回，而是找到店主，说地契换了主子，其余的租金待遇都不变。 店主们对柳延雪自然是感恩戴德。 剩下的几个店铺是空着的，柳延雪大概瞧着所处位置和地点，打算一个用来卖护肤品，一个用来卖衣服，另一个用来开饭店。 她脑子里可是有几千年后的各种营销手段和商品类型，和古代人的认知完全不同。 她相信自己可以把这些店铺弄得红红火火。 将店铺都看完后，柳延雪没有立刻回柳丞相府，而是在稍微探听了一下后，进了一家药堂。 大概扫了一眼药堂里的药材种类，柳延雪一口气报出了七八种药材的名字：“都给我来二两。” 药堂的老板也算是对药材颇有研究的人，他稍微把柳延雪提出的药材名字和作用在心里转了一下，就笑着和她搭起了话：“小姐是打算自己做凝脂吗？” “看你选的药材，都是对皮肤和身体有好处的，而且基本也都没有什么刺激性，虽然我没尝试过将它们凑在一起，但猜测一下，功效应该也不错。” 没料到这个药堂老板居然连某几个偏门的药材都清楚，柳延雪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错，我的确是打算做一些凝脂使用。”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药堂老板开始将柳延雪需要的药材一份一份地称量包装好，最后用绳子系在一起，递给柳延雪。 把药材的银子付出去后，柳延雪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药材盒子：“这个怎么卖？” 她不仅想要做护肤品，也想要做一些能够护身的毒药。 在现代她就是医毒双绝的特工，到古代也不能放下老本行。 顺着柳延雪的视线望去，店主脸上的笑容立刻被扯平，他严肃地抚了抚胡子：“这是刺激性很强的药材，官府有规定，每次卖给客人最多半两，若是多了，我这个小店就不能开了。” “我明白。”柳延雪弄清楚了这个朝代的规则后，又买了半两的药材，然后拎着一堆东西出了药堂。 跟随着柳延雪走到马车上，春实好奇地询问柳延雪买药材的用途：“难道小姐学会了做药？” “嗯，最近闲来无事研究了一番医书。”柳延雪把毒药和护肤用的药材分开摆放。 想到柳延雪在药堂和老板的交谈内容，春实仔细打量了柳延雪一番。 柳延雪在被灵泉改造过后，皮肤丝滑白嫩，像是上好的绸缎，又像是白玉，细细望去，竟然是一丝瑕疵都无。 春实记得就算是三小姐整日用着上好的凝脂香粉，皮肤也比不过小姐，就忍不住感慨：“小姐的皮肤这么好，就算是用了香粉凝脂，估计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柳延雪头也不抬地开口：“凝脂是给你做的。” “什么？”柳延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让春实愣在了原地，直到柳延雪扭头吩咐马车夫去下一家药堂，她才勉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望向柳延雪，“小姐……要给我做凝脂？” “嗯。”柳延雪看了春实一眼，“你皮肤太差了。” 柳延雪根本没有说过一句关心春实的话，但春实还是从她的行动中感觉到了小姐对自己的关怀，于是她忍不住落下了泪来：“小姐，奴婢……奴婢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小姐的看重，还让小姐亲自给我做凝脂……” 她刚来这个世界之际，便只有春实一个奴婢在保护着她，柳延雪心头一暖，声音也柔和了不少：“你既然一直忠诚于我，我自然会对你多加关照。” 很快马车到了下一家药堂，柳延雪下车去买了几味别的毒药，但基本都只能买上半两。 柳延雪也不郁闷，只继续让车夫去下一家药堂。 春实听着药堂老板们的描述，也知道小姐买的都是能够杀死人的毒药。 她很想开口劝小姐注意药效，千万莫要波及到自己，又很想追问小姐买毒药，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可她张嘴，却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从清醒后，小姐就变得异常地果敢和冷酷，这样的小姐虽不近人情，却无人敢欺负她。 小姐肯定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春实从未多问。 她垂下了脑袋，跟着柳延雪上了马车，马车夫挥动马鞭，车子向下一个药堂行去。 京都虽繁华异常，但药堂并不多，柳延雪原本还在京都最为繁华的街道，绕来绕去，待到后来，车子的走向越来越偏，更是穿行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 “小姐，看完这家就回丞相府吧？”马车夫望着面前略显阴暗的小巷，瞧了瞧天边快要落下的残阳，回头提议。 “可以。”柳延雪算了一下买到的药材，觉得目前也算是够用了，便同意了马车夫的建议。 就在他们穿过小巷中央的时候，忽然刮来一阵带着血腥味道的风。 马车夫吸了吸鼻子，觉得血腥味道不对劲，猛然挥动了一下马鞭，想要尽快离开这条巷子。 他身后的车厢内，春实忽然惊叫出声。 她面前，一位黑衣男子握着一把匕首两人距离紧促，男子长得颇为俊秀，但是眼神却晦暗无光，嘴角更是挂着一丝鲜血，面色白得像是纸张。 他看起来就像是摇摇欲坠的伤患，他手里握着的匕首却丝毫不减光芒，这匕首正落在柳延雪纤细的脖颈上！ 第二十三章 通过盘查 “不准出声，你要是出声，我就杀了你主子！”黑衣男子一手捂住柳延雪的嘴，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有些色厉内荏地看向春实，声音狠狠地威胁她。 听到对方要杀了柳延雪，春实急忙把要出口的“抓刺客”三个字卡在了嗓子里，她虽然张着嘴，但在自己的强行压制下，却只能发出一连串的气音，显得有些搞笑。 确定丫鬟不会再闹出声音，刺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刚想再低头和柳延雪说几句话，就听到外面的马车夫忽然开口询问情况：“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要是马车夫进来看情况，一切就都被发现了……刺客心慌慌地想着事情，放在柳延雪脖子上的匕首也下意识地加了些力气，甚至都出现了一小道划痕。 柳延雪皱了皱眉，扭头向着车外开口：“没事儿，不过是春实打翻了茶碗。” 她的声音很平静，声线像是叮咚作响的泉水，引得刺客低头看了柳延雪一眼。 结果刚把目光落到柳延雪的脸上，他就呆住了。 柳延雪长得就像是月宫仙子一样美丽，有种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气质，刺客望着柳延雪，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就在他走神的一瞬间，柳延雪忽然反手击打了他一下，接着接住掉落到半空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横到了刺客的脖颈处。 这一切变化都只发生了眨眼的一瞬间，春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想尖叫出声，就听到了柳延雪冷冷的命令声音：“春实，闭嘴。” 春实很听柳延雪的命令，因此她连忙闭紧了嘴巴，不敢再说一句话。 而刺客已经被柳延雪的一连串操作弄得直接愣在了原地，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随便威胁的一个娇弱小姐居然也有如此厉害的武功。 如今角色调转，他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干脆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匕首划破动脉的那一刻。 既然掌握了主动权，柳延雪自然要好好把刺客打量一番。 她刚才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当时她就猜测刺客可能是走投无路所以闯进来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他的衣服虽然是黑色的，可还是能看出上面浸满了血液，柳延雪身上的外套也被蹭的都是血迹，看起来活像是凶案现场。 “你想要什么？”就在刺客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着的时候，柳延雪的声音忽然冷冷地在他耳边响起。 嗯？这是什么意思？ 刺客有些疑惑地扭过头，正好对上柳延雪的眼神：“你……是在问我吗？” 他的声音颇为清亮，是个少年的音色，看他的骨架，应该也还是个不大的孩子。 “是。”柳延雪言简意赅地将意思说出来，“既然你想要我帮你做事，那你需要说出你的身份，和你想要什么。” 柳延雪真的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深闺小姐完全不一样。 刺客深深地看了柳延雪一眼，然后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他原本是三王爷手下暗卫的组织的一员，在进入暗卫组织的时候，给出的条件很优渥，说只要他们能够经受住训练，成为优秀的暗卫，他们的家人都可以得到保障，能够幸福健康地生活。 这名被重新赐名叫苏三的暗卫相信了暗卫组织给出的承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当了暗卫，他的妹妹也被暗卫组织妥善地照料了起来。 只是最近一年他都没有见到过妹妹，每次询问情况，得到的都是推诿和谎言，转眼间他的暗卫同伴们都已经和家人见面了好几次，他却连妹妹的消息都得不到。 苏三心头已经有了疑惑，但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暗卫，比不上整个暗卫组织的庞大力量，就继续认真训练，终于得到了出任务的机会。 在出任务的时候他隐蔽地进行探查，最后终于找到了妹妹的踪迹……是一座荒凉的坟地。 原来是一直和暗卫组织合作的一个大官看上了他妹妹，暗卫组织就直接把妹妹送给了这个高官。 最后，苏三的妹妹竟然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苏三怎么都没想到，他拼死拼活地训练，为了在暗卫中得到一个好名次，让妹妹过得更好，最后妹妹却只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当初的承诺，难道都是骗人的？ 苏三今天又出了一个任务，他干脆没有做任务，而是绕到了大官的府邸，强行把大官阉掉，然后杀了他。 但大官身边也都是暗卫，苏三拼死才逃了出来。 “其实我也没必要连累你。”可能是把心头的愤懑都讲了出来，苏三的语气明显平静了不少，他靠在马车车厢上，对于放在他脖颈处的匕首视若无睹，“我体内还有组织给我下的毒药，一个月领一次解药，现在也快到一个月了，我肯定是拿不到解药，估计就要直接死了。” “你把我交出去吧。”苏三的嗓音带了几分淡淡的疲倦，“他们应该在附近设置了不少的人，经过的马车都要搜查一番。” 就在苏三引颈受死的时候，柳延雪忽然把匕首放了下来。 然后她拉开了车厢后面的一道小门：“进去。” 小门里是大概能够容纳一个人的空间，平时这里放的都是一些杂物，不过今天不出远门，柳延雪就没有放什么东西，只在里面摆了一些吃食。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三愣住了。 “进去。”柳延雪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这次苏三才确定，柳延雪是想要救他，可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没什么值得被救下来的资格，便想要继续反驳：“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便是让我再多活一天又怎么样……” 苏三啰啰嗦嗦的样子让柳延雪猛地皱起了眉，然后她直接抓住苏三，强行把他塞到门里，又猛地关上了门。 门边缘是有缝隙的，苏三透过缝隙，看到柳延雪面色平静地将身上染血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了一件新的，然后又从旁边的袋子里取出不少药材，在手中搓了搓，又在马车上的血迹处蹭了两下，奇迹一样的，原本鲜红刺眼的血迹逐渐变淡，最后甚至消失不见，整个马车厢里洋溢着的都是类似于熏香一样的柔和香气。 柳延雪吩咐马车夫不用去下一个药房了，直接回府。 就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马车被拦了下来，拦车的人是衙门的差役：“今天牢房跑了一个逃犯，为了防止逃犯逃走，我们得搜一下马车里的情况。” “放肆！”马车夫虽然在柳延雪面前点头哈腰，但他毕竟是丞相府的小厮，和外人说话的时候也很是硬气，“车里坐着的是丞相府的小姐，丞相府小姐的马车，岂是你们能随便搜查的？” 听到马车夫的话，两个差役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带了几分退缩。 可想到命令，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既然是丞相府小姐的马车，我们就不进去了，能不能让我们从外面看一眼？也算是交差。” 差役既然低声下气的请求，马车夫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转过身询问柳延雪的意见：“小姐，外面有两个差役拦住了车，说要抓捕逃犯，想看看车厢里的情况。” 春实紧张得身体都在颤抖，她轻咳了一声，想替柳延雪说话，却被柳延雪拦住。 “进来吧。”她的声音温和，坐姿和语气也非常大家闺秀，与刚才在苏三面前展现出来的形象完全不同，“麻烦二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没想到车里的小姐没有责备他们，两位衙役受宠若惊。 撩开车帘，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女子，将天下所有美好的词语用在她身上，也难以描绘出她万分之一的气质。 看到柳延雪，两位衙役在被惊艳后，急忙挪开视线，随意扫了扫车厢内部，就匆匆地放行：“多谢三小姐配合，车里没有问题。” 都说丞相府三小姐是京都第一美人，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衙役们的称呼，柳延雪挑了挑眉，没想到他们居然认错了人，不过她也懒得纠正，就直接应了一声，然后马车骨碌碌地从恭敬的衙役面前驶过。 “好了，出来吧。”柳延雪确定他们经过了检查，就直接打开柜门，将苏三放出来。 “你……”苏三从狭小的柜子里钻出来，面色复杂地看向柳延雪，“你是未来的三王妃？” 对于苏三的询问，柳延雪摇了摇头，眼底流出一丝冷意：“我是曾经的三王妃，但不是未来的三王妃。” 见他面带疑惑，春实帮忙解释情况：“我们小姐是丞相府的四小姐，和三王爷定了娃娃亲，但是前几日刚接触婚约。” “你居然是傻子四小姐？”苏三难以置信地看向柳延雪，“我听说丞相府的四小姐花痴郁闷，貌丑无盐，更是屡屡冒犯三王爷……” 他面前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之前的道听途说，都是假的。 第二十四章 收服暗卫 听到苏三的描述，春实不悦地反驳：“这都是旁人对我们小姐的污蔑，实际上她聪明伶俐，美若天仙，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没事儿。”相比较于春实的焦急，柳延雪倒是很无所谓，“他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小姐你都被退婚了……”想到小姐在京都彻底被败坏的名声，春实恨不得把所有京都人的嘴都堵上，省得他们胡乱说柳延雪的坏话。 就在她还想要再抱怨两句的时候，柳延雪的严厉的目光飘了过来：“春实，别说了。” 制止了春实后，柳延雪看向有些拘谨地坐着的苏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听到柳延雪的询问，苏三苦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打算？我过几天就要死了，就直接混吃等死吧。” “临死前能够把大仇报了，也算是有脸到九泉之下见妹妹了。”苏三说着说着，神色又有些黯然，“可惜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把整个暗卫组织都处理掉，只要他们还在一天，就有可能又有我和妹妹这样的悲剧出现。” 虽然苏三的语气很平静，但柳延雪能从他的面色上看出来，他依然很想活下去，想要继续报仇。 “你是不是中了暗卫组织的毒？”柳延雪想到了什么，忽然看向苏三。 提到毒药，苏三更加黯然了：“没错，在进入组织的时候，为了更好地控制暗卫，他们给我服下了无解的毒药，只有每个月去领一次解药，才能免除死亡的威胁。” “我彻底背叛了组织，估计也回不去了，真的要惨死在外面了。”苏三说着，脸上浮现出了强烈的不甘情绪，“我真的不想死，但是我没有办法，我能够从他们手中逃出来，就已经是花费了天大的力气了，我更没有精力去找能够解毒的神医了……” 就在苏三绝望地垂下脑袋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前传来一阵笑声。 “你想要的神医……”柳延雪顿了顿，见苏三缓缓抬起头来，才继续把话说下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苏三能听懂柳延雪的话，但他难以相信，“你说你能解毒？” “嗯。”柳延雪微微笑着，“反正你也没有别的机会了，不如就让我试一试如何？” 苏三看着面前容貌绝美的柳延雪，下意识地不太相信，但他紧接着又回忆起了刚才柳延雪有条不紊将血迹清除的画面，看起来她对于药材的确是颇有研究，既然如此，让她试一试又何妨？ 想到这里，他抿紧嘴唇，点了点头：“好。” “不过……”就在苏三应声的一瞬间，柳延雪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你要是被我治好后，就要在我身边做我的暗卫，可以吗？” 听到柳延雪说出“不过”二字时，苏三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以为她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结果只是让他做暗卫。 苏三长舒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当然可以，你要是真的能治好我的毒，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暗卫。” 反正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他连亲人朋友都没有，不如就跟着面前神情笃定的女子继续走下去吧。 柳延雪的表情很是镇定，但实际上她心底也有些担心，怕苏三质疑她的能力，或者干脆转身离开。 得到苏三肯定的回复后，柳延雪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笑容灿烂得如同冬日暖阳，一瞬间闪花了苏三的眼，他只定定地凝视着柳延雪，许久不愿意挪开视线。 既然决定要对苏三负责，柳延雪就吩咐车夫去附近找一处能租出去的院子。 车夫听话地驱车去了介绍租房的地方，柳延雪在钱袋里翻出一块小银子，租了一间带小院子的房子，将苏三安置在此处。 她让车夫和春实守在外面，自己和苏三并肩走进了房间。 进到房间，苏三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就听到她身后传来一道微凉的声音：“把衣服脱了。” “啊？”苏三愣住了。 “把衣服脱了。”柳延雪见苏三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皱了皱眉，加重了语气，“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苏三回过神来，知道是自己想歪了，急忙红着脸把上衣脱掉，露出新伤旧伤密密麻麻叠在一起的后背。 乍一看去，竟是没有一点儿好肉。 把衣服脱掉后，苏三小心翼翼地侧头偷窥柳延雪的表情。 他觉得柳延雪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就算是学了医，对于男女大防没那么看重，但在看到他后背的伤势后，应该也会惊讶一下吧。 但柳延雪依然平静地观察着苏三的后背伤势：“你们组织的训练方式不太好啊。” “不是我们组织了，我已经叛逃了。”苏三先是纠正了柳延雪的说法，然后好奇地询问，“有什么不好的？” 虽然他在组织过得很苦，但是进步也的确是相当巨大的。 他偶尔和其他暗卫聊过天，大家统一说这个组织训练暗卫的方法是最优秀的，他们有时候碰到别的组织的暗卫，可以轻松打败对方。 经过无数人经验总结得出来的训练方法，他身后的大小姐居然觉得不好？ 苏三想了想，询问道：“小姐觉得哪里不太好？” 他以为柳延雪只是随意说两句话，彰显一下自己的优秀，但他没料到在沉吟片刻后，柳延雪居然真的开口，将缺点一条一条讲了出来。 “首先是你们组织对于意志力的磨炼，看你后背的伤势，他们是通过施加肉体的疼痛，借此让你拥有忍耐的力量，是吧？”明明说的是非人的训练方法，柳延雪的语气却依然是平淡的，苏三听不出一点儿畏惧和紧张。 “是。”苏三颔首，没想到柳延雪居然真能看出他的训练方法，“你是看到我后背一条一条的鞭痕了吧？” “没错，你后背的鞭痕太整齐了，一看就不是在外面受了伤。”在承认了对鞭痕的理解后，柳延雪缓缓将她在现代的训练方法说出来，“据我所知，真正优秀的组织，在训练意志力的时候，从来不会对肉体加以伤害。” “那要怎么训练？”苏三好奇追问。 柳延雪笑了笑，去翻了一块布出来，将苏三后背的血迹擦干净。 “一般都是将人蒙着眼睛绑在密室里，直到他彻底受不了才会放出来，若是坚持的时间少了，就会加练。”明明柳延雪给苏三擦拭后背血迹的力度温柔无比，但苏三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听着柳延雪的声音，眼前隐约浮现出了一片漆黑，想到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连动都不能动，的确是让人恐怖的惩罚，若是意志力不够的人，怕是不到一刻钟就要连滚带爬地哭着想要出来了。 “好了。”就在苏三还为柳延雪口中的惩罚而胆战心惊的时候，柳延雪已经神色淡定地站了起来，“后背的伤势不太严重，就是血流的有点儿多，需要多补一补。” 柳延雪翻了翻钱袋，从里面找出了一锭银子，扔给苏三：“你应该知道外伤用什么药，去买点儿药自己敷上，然后剩下的钱用来买衣服和吃食。” 接住柳延雪扔给他的银子，苏三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给的银子可不少，如果是普通百姓，一锭银子就差不多可以花用一年了。 “我先走了，过几日就来给你解毒。”就在苏三望着手中银子的时候，柳延雪摆了摆手，直接打算离开了。 “喂喂喂，”苏三急忙叫住柳延雪，“小姐，你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吗？” 居然连脉都不号一下，不问问毒发时候的症状吗？ 就在苏三在心里暗自觉得柳延雪是个庸医的时候，却见柳延雪摆了摆手：“我差不多知道了，你等着吧。” “小姐……”苏三还想再叫住柳延雪，和她聊聊毒药的事情，就见柳延雪直接跳上了马车，马车很快驶离院子门口。 回到丞相府后，柳延雪把马车上的所有药材都拎下来，放到了书房。 她的书房除了书香外，还有一股浓郁的中草药的味道，架子上更是放着研钵和处理草药的各种设备，乍一看去，就是一个古代版的试验台。 柳延雪把丫鬟小厮们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开始忙碌。 她分门别类，将用来做护肤品的药材按比例放在一起，捣成类似于泥一样的东西，然后往里面加了几滴灵泉水。 护肤品做得比较快，不到两刻钟，柳延雪就将它们放到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瓷罐内，递给了春实。 “小姐？”春实看向柳延雪手里的罐子，“这是什么？” “我给你做的护肤品。”柳延雪把罐子递到春实手里，将使用步骤讲解给她，“每天早晚，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敷在脸上和手上，一刻钟后洗掉就行。” 怕春实不敢多用，导致效果不明显，柳延雪还特意提醒她：“千万不要不舍得用，必须要敷厚厚的一层。” 第二十五章 准备开店 “春实姐姐，这是什么啊？” 见春实从柳延雪的房间抱出来一大罐的东西，小丫鬟们都好奇地凑上来。 春实笑了笑，先把罐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揭开盖子给丫鬟们看：“是小姐亲自做的护肤品，说让我每天都要敷一敷，很快就会有效果的。” “小姐亲手做的？”有个丫鬟犹豫不决地伸手碰了碰黏糊糊的绿色糊状物，“虽然小姐的确是天资聪颖，但是她会做化妆品吗？” “是啊，春实姐姐，小姐虽然说是让你用，但你完全可以只往手上抹薄薄一层，也算是听了小姐的话，也能防止出什么意外。” 丫鬟们对于柳延雪配出的东西，都持着小心翼翼的态度：“可以先试一下效果，再决定能不能多用一用，这样对你也好。” 春实皱了皱眉：“可是小姐让我多涂一些，千万不要舍不得。” 说着，她去洗净了手和脸，用手挖出一大团糊糊，对着铜镜认认真真地糊在了脸上。 看着春实好像戴了一层面具一样的厚度，小丫鬟们都开始担心起来：“春实姐姐，你要是觉得有不舒服，可一定要快点儿去把脸上的东西洗下来。” “是啊是啊，前几日就有个丫鬟，想要让皮肤好点儿，乱用护肤品，结果烂了半张脸，夫人看着她心烦，直接把她打发出去了。”丫鬟们七嘴八舌，“也不知道她要怎么治。” 在听到丫鬟们劝阻的时候，春实的心头也的确出现了些许紧张和畏惧。 但她想到柳延雪笃定的眼神，还有药店老板对柳延雪的夸赞，就一下子又拥有了勇气，继续把手腕和胳膊都抹上了护肤品：“没事儿，我相信小姐。” 丫鬟们软硬兼施地劝了春实半天，她却还是坚持糊了厚厚一层护肤品，丫鬟们都有些无语。 她们逐渐散开，偶尔还能听到有丫鬟抱怨一句“不识好人心”之类的话。 有几个丫鬟早就看不惯春实，觉得她长得不好看，做事也没有多利落，却能占着大丫鬟的位置。 于是她们在房间里嘲笑了春实一晚上，第二天早早地就打算去看看春实有没有烂脸，若是烂了，她们就好好嘲讽她一番。 她们几个一起走到春实的房间门口，带头的丫鬟敲了敲门：“春实姐姐，你在吗？” 她侧头听了一会儿，感觉房间里好像有挪动的声音，但是没有人回答，更无人开门。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和身后人小声开口：“应该是在房间里难过呢。” 就在她们一起笑起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你们都聚在我的房门口，是找我有事吗？” 转过身，端着东西站在他们身后的，赫然是春实。 但是在看到春实的一瞬间，几个丫鬟的眼神都闪了闪，脸上统一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春实？” “春实姐姐？” “是。”已经被人惊呼了一早上，春实很是淡定，“你们找我是有事儿吗？要是没事儿就赶快去收拾好自己，去做活。” 虽然被春实赶着去做活，但小丫鬟们还是不住地扭头看向春实，更是有几个心急的小丫鬟停下了脚步：“春实姐姐，你的皮肤怎么变得这么好了？” 春实以前和柳延雪一起住在最破旧的柴房里，更是被发派去做许多累人的活计，整日搓洗衣服打扫地面，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女，反倒像是劳碌了许久的少妇。 在回到柳延雪身边后，春实被丫鬟们明里暗里地嘲笑了许久，都说她长得不够标致，没有资格做四小姐的贴身丫鬟。 可如今春实的皮肤明显好了许多，虽然还没有恢复到细腻紧致的状态，但仅仅过了一夜，她的皮肤就有了肉眼可见的好转……小丫鬟们都有些心动。 “难不成真是四小姐的护肤品起了作用？”有个丫鬟想了想，不确定地询问。 “嗯。”春实昂了昂脑袋，有几分骄傲，“是啊，昨晚我敷了一刻钟的护肤品，然后才用温水洗干净脸，结果早上一起来，就发现皮肤明显好了不少，连手上的伤疤都消退了许多。” “春实姐姐，你还有护肤品吗，分给我一点儿，让我也试一试呗？”丫鬟们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有些意动。 春实性格很好，丫鬟们提出的不过分要求，她基本都能满足。 但是护肤品毕竟是柳延雪亲手做的，因此春实犹豫了一下：“我去问问四小姐，若是她同意了，你们就都试试。” 春实找到柳延雪的时候，她发现柳延雪的面前摆了一排的瓶瓶罐罐，里面有些装着清水，有些装着乱七八糟的草药汁。 看到春实进了门，柳延雪招了招手：“春实，你过来。” “小姐，怎么了？”春实放下手里的东西，凑到柳延雪身侧。 柳延雪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春实许久，才终于开口询问春实的想法：“春实，你觉得这护肤品效果如何？” “特别好！”在看了镜子头，春实脑袋里就都是对柳延雪的敬佩和夸赞，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手，“小姐，我原本手上有很多陈年疤痕，但涂了护肤品后，已经淡了很多，估计再用几天，疤痕就能彻底没了！” 柳延雪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既然有效果，你觉得如果我在京都开一家店，专门卖护肤品，能卖出去吗？” “可以的！”春实没想到小姐居然想开店，她眼睛一亮。 以前看小姐整天围着三王爷转，被嫌弃和唾弃，春实心头很不是滋味。 如今见小姐想要做一番自己的事业，春实自然是鼎力支持的：“最初没有打出名号来，可能会卖得有些艰难，但只要有人用了小姐的护肤品，就一定会赞不绝口，还会口口相传。” “就像是刚刚。”想到丫鬟们眼巴巴看着她的模样，春实有些小小的得意，“许多人看我皮肤变好了，都前来打听情况，想讨要一份小姐做的护肤品，也会去试一试。” “一会儿你帮我做些护肤品，给她们一人一小盒，说是跟着我的好处。”柳延雪沉吟片刻，“过几日你陪我去选一处店面，雇个人在店里卖护肤品。” 想到春实一直以来的忠诚，柳延雪忽然眼睛一亮：“春实，你愿意帮我管理外面的店铺吗？” “小姐，这……”春实以为柳延雪肯定会找一个专业的人才来管理店铺，却没想到柳延雪直接看向了她。 “奴婢当然愿意，但奴婢根本不会管理店铺啊……”春实拘谨地交握着手掌，不是很自信，“小姐还是找专门的管家吧？” “管理店铺并不难。”在稍微拧了拧眉后，柳延雪看向春实，眼底满是信任，“我会找几个专门管理店铺的店主，他们分别管理一家店铺，你负责监管他们。” “店铺的盈利，你可以拿一成。”在说完后，柳延雪又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直接把春实炸得头晕脑胀。 “一成？”春实的眼睛猛地睁大，“小姐，这不太合适吧？” 她今天跟着柳延雪把所有铺子都看了一遍，自然知道这些铺子的位置和面积极好，就算是寻常开几家店铺，挣的钱也肯定是她想象不到的多。 作为一个五两银子卖了一辈子的丫鬟，居然能够有机会拿到数百倍于她身价的银子，春实心头的不是激动，而是惶恐。 她匆匆忙忙地跪到了地上：“小姐，奴婢为小姐做事是天经地义的，小姐愿意善待奴婢，给奴婢好吃好穿，就已经是奴婢天大的福气了，奴婢帮小姐做活，怎么能拿小姐的钱？” 见春实诚惶诚恐的样子，柳延雪皱了皱眉。 不过她很快舒展开眉头。 古代人的想法和现代人还是不一样的。 她伸手把春实扶起来，让她端正地站在自己面前，然后直视着春实的眼睛：“既然如此，我们就换一个方法。” “我们先去打探一下同样的店铺，一个月能挣多少钱，然后先商量着给你固定的月薪。”柳延雪想了想，继续下去，“若是店铺在你手里赔了钱，就扣你的月薪，直到你没有月薪可扣；要是你勤勉管理店铺，店铺挣的钱比之旁人多，那就从多的银钱里分你一成，如何？” 把解决方法说完，柳延雪怕春实继续推脱，就直接板着脸，语气严厉：“你要是再推辞，我就去找别的丫鬟。” 春实最怕柳延雪生气的样子，此时一见柳延雪冷着一张脸，她不敢再拒绝，急忙跪到柳延雪面前：“承蒙小姐信任，奴婢绝对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好。”得到了春实的答复，柳延雪重新露出了笑容，“过来帮我做护肤品，装到盒子里。” 二人忙忙碌碌了很久，总算是做了几十盒护肤品，柳延雪让春实把这些分给丫鬟们。 “明天陪我去找人装修店铺，过几日先把护肤品店开张。”柳延雪望向春实。 第二十六章 送来解药 “好。”对于柳延雪的吩咐，春实自然是一千一万的同意。 聊完事情，柳延雪让春实把一盒一盒的护肤品送给院中的丫鬟们。 目送着春实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柳延雪思忖了片刻，从书架上抽出一张宣纸，举起狼毫，在宣纸上绘画起了大概的店铺布局。 在查看店铺的时候，柳延雪觉得很多店铺的布局都非常粗糙和简单，没能做到很好地规划房屋分布。 她记得有一家店铺的面积不大，却有上下两层，不适合用来做饭店茶馆，也不适合卖衣服卖日常用品。 那她完全可以将其用来做护肤品店。 柳延雪心里想着各种规划，手上也在不断的动作，很快就画出了一张草图。 就在柳延雪盯着草图，思考着还缺少什么的时候，窗边的树上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原本神色放松的柳延雪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狠厉，声音也充满了冷漠和质问：“谁？” 茂密的树冠颤抖了两下，但里面的人没有出声。 柳延雪稍微思考了一下，突然端起旁边梳妆台上的化妆镜，作势就要往树上扔。 “别别别！”看到柳延雪的动作，藏在树里的银面男人急忙探出头来，“是我，你快把镜子放下！” 看到果然是银面男人，柳延雪轻嗤了一声，转身把梳妆镜放回了梳妆台上。 银面男人没有看到，柳延雪在转身的一刹那，唇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过柳延雪一向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在放下梳妆镜后，她的面色就恢复了冷酷：“你来干什么？” “我就是来看看你情况的。”阴面男子平时也是个杀伐果断的角色，但在柳延雪面前，气势却平白弱了些许，“你在丞相府的情况如何，需要我帮忙吗？” 问完话后，银面男子难得恢复了一点儿自信，连眼神都明亮了许多：“帮你一把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盯着银面男子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直到银面男子紧张地吞咽了两下口水，柳延雪才笑出声来：“你看我现在的情况，像是过得很差吗？” “……我就是客套两句。”银面男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他来到丞相府的时候，原以为柳延雪还住在原本的小破院子里，还特意怀着怜悯之心去找了她。 结果去到院子的时候，却发现院子的破房子已经倒塌，院子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缩在角落里，跟着一个给柳延雪送东西的丫鬟，才找到了柳延雪如今的住处。 看着宽大精致的庭院，和雕绘得极其完美的屋檐，银面男子轻咳了一声。 “你现在还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吗？”把话说完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主动地想要帮助柳延雪。 银面男子的心思柳延雪并不清楚。 她挑了挑眉，想着送上门来的好处，不拿白不拿，就在思忖片刻后，想到了自己需要什么。 “我想要一些药物的种子。”柳延雪把要求提得理直气壮，“最好是珍贵药材的种子，毒药和治病的药都可以。” “好。”柳延雪提出的要求不算高，银面男子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应声，“过两日我派人把种子给你送来。” “多谢。”柳延雪稍微舒展了眉头。 她虽然提要求提得理直气壮，但她并不占人便宜，因此在得到银面男子的答复后，她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你如果有什么急需的药材，也可以把种子给我，我会把最终种植出来的药材给你一部分。” “你相信我，我能种出来的药材，品相绝对比市面上的大部分药材都好，而且数量也会更多。”柳延雪神色严肃。 “我知道了。”银面男子听着柳延雪的话，面色却很是不以为然。 柳延雪一个大家闺秀，就算是真的学会了种植药材，能种得多好？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伸手把已经略微干了的宣纸收拢起来，柳延雪侧身望向银面男子，“要是没有事情，就请便吧。” 眼见着柳延雪毫不留情地发表了逐客宣言，还要把窗子关上，银面男子急忙开口：“还有事，还有事。” 柳延雪关窗的动作顿了顿：“什么事？” 银面男子原本打算等情绪和范围都到位了，再装作不经意地把问题说出口，但柳延雪的冷漠让他丝毫没有营造范围的机会。 他的纠结了片刻，还是直接把话问了出来：“我听说三王爷对你依然魂牵梦萦，他说实话的确是个良配，你有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吗？” “啊？”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八卦了，柳延雪忍不住惊讶地看了银面男子好几眼。 被柳延雪的目光盯着，银面男子尴尬地摆了摆手：“我就是随便问问。” 柳延雪不急着回答问题，而是慢吞吞地将卷好的设计图塞到书架上的花瓶里。 在银面男子看似淡定实则灼热的目光中，柳延雪朱唇轻启，说出的却是让银面男人呆愣在原地的话。 “我和三王爷的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不和三王爷不在一起了，五皇子就会娶我做皇子妃？” ！！！ 树上的银面男子惊得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银面男子惊愕开口。 柳延雪不理会五皇子梁魏难以置信的目光，神色淡定：“五皇子以为我是傻子？” “既然五皇子问完问题了，就请吧。”不再理会梁魏欲言又止的表情，柳延雪“啪”地将窗子关上，窗框差点儿拍到梁魏的鼻子。 盯着紧闭的窗子许久，梁魏还是默默地离开了。 确定了明天的日程后，柳延雪调制了一罐中药，在里面加入了适量的灵泉水，等到药液被晾凉后，她把药液送给了苏三，让他将药液饮尽。 在收到柳延雪亲手送给他的药液时，苏三连着看了她好几眼，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能喝到丞相家四小姐亲手熬制的药汤。 在暗卫组织，他一向都是被当做工具使用的，没有人在乎他的心情和生死，就算是受了伤，也只能自己寻觅药物治疗。 要是得了重伤，找不到合适的医生和药物，就只能等死了。 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人，在组织里没有价值。 见苏三面色复杂地盯着药碗，柳延雪皱了皱眉：“喝吧，里面没有加毒药。” “小姐，我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劳烦小姐帮忙熬药了……”苏三端着药碗，神色拘谨。 他怕柳延雪不相信，还特意把后背展示给她看。 后背的伤势都已经结了痂，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了。 “你倒是会用药。”柳延雪先是夸了苏三一句，然后又指了一下黑黢黢的药碗，“不过我给你送的药是治疗你体内毒药的。” “真的？”苏三愣住了。 他以为柳延雪再如何精通药物，也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研究解药…… 结果现在她就自信满满地表示，他面前的药液就是暗卫组织毒药的解药。 苏三咬了咬牙，猛地一仰头，把一碗药都倒到了嘴里。 出乎意料的，味道居然还可以，没有他想的这么苦。 喝完一整碗药液后，苏三稍微感受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变化。 他笑了笑：“药要等一会儿才行起作用，小姐你不如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看看情况……” 刚把劝说柳延雪回丞相府的话说出口，苏三稍微舒展开的身体就停顿住了。 从他身体的最深处，涌现出一股些微的刺痛感。 这痛并不强烈，甚至还有点儿痒，就像是他后背的伤口结了痂，正在长起来一样。 “我这是……”苏三自然知道身体内部的疼痛并非坏事。 但他难以置信的是，在短短的半刻钟后，他居然就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排毒的过程。 他刚要把话说下去，就觉得胸口猛地一痛，然后直接喷出一口血。 柳延雪猛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只站在原地看着苏三。 苏三也不畏惧，甚至他惊喜地笑了起来。 “小姐熬的药果真是神药！” 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布满了他吐出来的黑色毒血。 再感受一下体内的变化，苏三更是全身都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居然已经消去了大半的毒药，毒发的时候都不需要再服用解药，只需要稍微忍耐一下就行！” 苏三之前很绝望，很迷茫，这主要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因此他直接放弃了一切。 可现在他发觉自己还能活下去，自然就燃起了希望。 而对于给他重生的主人，苏三自然是感恩戴德：“小姐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愿意一辈子为小姐做牛做马，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不用这么夸张。”柳延雪无奈地伸手，把苏三扶了起来，“过两日，我再给你端来一份药，估计到时候就能把毒解得差不多了。” 等到处理完苏三的事情，柳延雪离开了小院子，又顺路去看了一下店铺的布局。 第二十七章 闭上臭嘴 走到店铺门口，柳延雪在门外站定，上下打量着门面，思考着要如何布置，才能在清晰地表示出这是一家护肤品店的同时，还能很吸引人。 就在她暗暗有了打算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油腻的嗓音：“延雪，我们真是有缘。” “三王爷？”柳延雪侧头望去，发现站在她左边的居然是梁季。 “是本王。”梁季笑眯眯地往前走了几步，和柳延雪并肩站在店前，“延雪，你在看这家店吗？这家店是你的？” “……嗯。”柳延雪瞥了梁季一眼，直接迈步走进了店内。 她以为自己已经把不欢迎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了，但是梁季却好像是眼瞎一样，依然跟着柳延雪进了店铺。 在柳延雪认真记忆店铺地形的时候，梁季也跟在后面，不停地啰啰嗦嗦：“延雪，你这店铺实在是太小了，连个桌子怕是都放不下，本王有好几家大店铺，你若是喜欢，只要成为三王妃，就都是你的。” 柳延雪懒得理会他，梁季也不恼怒，只望着柳延雪的侧脸，觉得美人薄怒的样子也美极了：“延雪，本王一直是真心待你，本王知道你心中有许多顾虑，但本王愿意敞开心扉，将本王的一切都给你。” “三王爷是真的愿意把一切都给我？”就在梁季思考着接下来说什么的时候，柳延雪忽然转过身，面带浅笑地望着梁季。 她本就生得极为好看，即便是冷着一张脸也能让人心荡神怡，更别说她此刻露出一个笑容来，仿佛是春风化雨，直接把梁季的心神一把抓住。 “自然。”梁季急忙调整姿态，自以为风流倜傥地掀唇一笑，“本王一向说到做到。” “既然如此，王爷就把命给我吧。”柳延雪嘴角的弧度更上翘了几分，仿佛是圣洁的仙子，但她说出的话却恶劣无比。 “把命给你？是什么意思？”梁季下意识地觉得柳延雪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他还是不自觉地被柳延雪的笑容所蛊惑，整个人都显得傻乎乎的，“本王已经要把命给你了……” “我的话很简单啊，王爷听不懂吗？”伸手轻抚着墙面，柳延雪的声音也清清淡淡的，“王爷若是去死，我也不介意给王爷守活寡。” “柳延雪，你这是什么意思？”饶是梁季再被美色所迷惑，也能够听出柳延雪话里的森森恶意。 他冷喝出声，想要用王爷的威压震慑住柳延雪，但柳延雪只转过身，眼神冰冷：“王爷若是不愿意，就赶快离开，我也没说一定要王爷的命，王爷不愿意给，就不如离我远点儿。” 梁季咬了咬牙，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被万众宠爱着的，直到遇见了柳延雪，他才一次又一次地吃了瘪。 要是平时，被人这么对待羞辱，梁季怕是要直接派人把柳延雪抓起来。 就算是最差，也会甩袖离开。 但此刻，梁季却好像是没听到柳延雪的话一样，依然跟在柳延雪身后。 不过他不再胡言乱语了，柳延雪也就直接把他当做空气，连眼神都不施舍给他。 等到柳延雪出了店铺，梁季和她一起从街上走过。 看到路边的店铺，梁季一下子来了精神，给柳延雪指了好几处店铺：“延雪，你看，这几家店面都是本王的，若是你喜欢，本王可以送你一家，绝对比你刚刚看的店铺宽敞许多。” “哦。”柳延雪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转了个弯，快步走进了一家店铺。 “……这家店也是你的？”梁季的嘴角抽了抽。 他本以为柳延雪身为丞相府不受宠的四小姐，就算是得了店铺，应该也就是一家小店铺。 结果柳延雪居然得到了两家店铺？ 他转了转眼珠，重新恢复了自信和笑意：“延雪，你这家店铺倒是不错，可也比不上本王的数家店铺，而且本王手下有不少能人，能帮你打理店铺。” 见柳延雪一直没有说话，梁季以为柳延雪是被他打动了，神色更加飞扬：“延雪，你虽然手底下有几间店铺，但没有能力打理，也很难挣钱，不如本王找几个合适的人来，帮你打理？” 在梁季略带希冀和期待的目光中，柳延雪一家一家地把店铺看了过去。 而越看，梁季原本笃定的面色就越苍白。 他以为柳延雪最多也就有两家店铺，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柳延雪居然有六七家店铺，店铺的面积更是一家比一家大，一家的地段比一家好。 最开始他还能强颜欢笑，感慨柳延雪的店铺很多，但到后来，他根本连勉强的笑容都扯不出来了。 柳延雪的店铺怎么会比他堂堂王爷都多！ 等到看完最后一家店铺，柳延雪从店门走出，眺望着附近的街景。 这家店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可以说是处于京都的最中心位置，紧靠紫禁城旁边，人来人往。 这里可以用来做豪华饭店，卖一些比较昂贵的点心饭食之类的，可能更容易挣钱。 想到这里，柳延雪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直狗皮膏药一样跟在她身后的梁季，指向街对面：“三王爷的店铺是那家吗？” 她看似是根本没听梁季的话，实际上她将梁季的话都记得差不多，现在就直接看似好奇地问起了梁季的店铺。 梁季的店铺的确不算小，他也的确可以为此骄傲。 但是在看到了柳延雪的店铺后，梁季恨不得回到之前吹嘘的时候，一巴掌把自己扇死。 实在是太丢脸了。 “本王实在比不上延雪。”梁季很快恢复好了表情，假笑着恭维了柳延雪几句，然后就找借口离开了。 梁季觉得脸庞火辣辣的，柳延雪却丝毫没什么感觉，只猜测了梁季被这么打脸，以后应该不会再找她了。 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回到了丞相府，按照今天看到的布局，重新修改了设计图。 改完设计图，柳延雪找了丞相府的管家，让他帮忙邀请京都最有名的一队设计改造团队前来，她想请他们来帮忙改造店铺。 处理完事情，柳延雪合衣睡下。 第二天起床后，柳延雪洗漱穿衣，去吃了早饭，接着就在花园里迎接了设计团队，认真地和他们商讨起了店铺改造的方案。 她邀请的是在京都赫赫有名的设计师团队，他们多次帮皇上皇后修建过小建筑，很得皇上的喜爱。 他们名声显赫，能力极强，但与此同时，想要邀请他们，也需要大量的金钱。 柳延雪不差钱，所以她在和设计团队聊天的时候，对于一切都是要求做到最好。 一群人围在石桌旁边，看着平铺在桌子上的设计图纸，偶尔有人抓起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做出修改。 “四小姐真是想象力丰富，我等自叹弗如。”虽然设计团队在这个时代是顶尖的存在，但是受时代的局限，他们在和柳延雪聊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被她折服，感慨着四小姐明明只是个深闺小姐，为什么会拥有许多异想天开的点子。 柳延雪提出的很多建议，他们在初初听到的时候，都觉得很荒谬，可是在认真思忖后，又觉得很有可行性，甚至能够让他们举一反三，灵感迸发。 “我不过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罢了，真要论实际操作，还是要看各位师傅的。”被京都最知名的设计团队夸奖，柳延雪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骄傲之色，“这里，我觉得可以安装一个推拉柜……” 就在柳延雪和设计团队们认真讨论的时候，花园旁边走过一队人。 “里面是谁？”柳梦玲听到嘈杂的谈话声，于是她好奇地询问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探头去看了一会儿，又找路过的丫鬟小厮问了问情况：“据说是四小姐找了设计团队来，正在讨论店铺要如何修整。” “设计团队？”柳梦玲眼睛一亮，急忙小心地去看这所谓的“设计团队”。 “设计团队”听起来是挺高大上的，实际上不过就是装修店铺的工人。 柳梦玲小心地盯了一会儿，发现柳延雪身边的果然都是俗气的彪形大汉，看着一个比一个粗鲁。 “不知检点。”柳梦玲扯了扯嘴角，眼神骤然明亮了不少，“走。” 她自以为抓住了柳延雪的小辫子，在晚饭的时候得意洋洋地坐到了餐桌上，整个人像是一只趾高气昂的公鸡。 “四妹妹，我今天中午看到你和许多男子凑在一处，还喜笑颜开的。”柳梦玲看似关怀地望向柳延雪，“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请了设计队来，想和他们商讨一下设计的细节。”随意夹了一筷子的菜肴放到碗中，柳延雪的神色淡淡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只是……”柳梦玲欲言又止了几次，才把话说出口，“你毕竟是个女子，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和一群男子厮混在一处，实在是不太雅观。” 柳梦玲自觉自己说得很委婉，却不想柳延雪直接一甩手。 她手中的筷子直接狠狠地落到了柳梦玲脸上，打得她的侧脸出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啊！”柳梦玲惊呼出声。 她刚痛呼完，柳延雪的声音就冷冷地出现在她耳边：“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个哑巴。” 第二十八章 放远眼光 柳梦玲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感觉到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她刚伸手一碰，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好疼。” 因为疼痛，柳梦玲的眼底蓄起了一汪泪水，她抿着嘴，看向丞相：“父亲，四妹实在是太……她怎么能直接就动手？” 在柳梦玲殷切的目光中，丞相果然板起了脸。 但丞相并未如她所愿的那般斥责柳延雪，而是冷冷地看着她：“梦玲，枉你是个姐姐，居然如此说妹妹！” “啊？”柳梦玲没料到劈头盖脸的训责居然是冲她来的，她的泪水几乎是立刻滚出了眼眶，“父亲，女儿说的都是实话啊，虽然听起来不好听，但的确是为四妹好。” “她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四小姐，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凑在一处？”柳梦玲把“不三不四”四个字说出口后，又感觉到了柳延雪冷冽的目光，于是她下意识地把声音压低。 收到柳梦玲求救的目光，丞相却依然没有放缓神色：“你可知道你口中不三不四的，都是什么人吗？” 柳梦玲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亲眼看到一群壮汉和柳延雪待在一处，这群壮汉难不成是什么好身份？ 见柳梦玲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丞相叹了一口气：“你口中‘不三不四’的那群人，实际上是京都有名的设计团队，就连皇后想要找他们建造屋子的时候，都要亲自邀请他们前去，认真讨论一番才行。” “怎、怎么可能！”丞相的话一出口，柳梦玲的脸色霎时间白了不少，“皇后也要邀请和面见他们？” “本相还会骗你不成？”丞相没好气地开口，“就连皇后都要善待他们，与他们一起谈论灵感，你又从何来的勇气，说他们是‘不三不四’的人？” “我……”柳梦玲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她没有大庭广众之下，把这番评价说出来。 否则她在京都的名声，怕是要直接跌落到谷底。 可是虽然现在没有外人，但柳延雪一向看她不顺眼，万一柳延雪将柳梦玲的说法传出去，那岂不是…… 收到柳梦玲警惕的目光，柳延雪冷笑了一声，直接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不用担心，我懒得在这种小地方使用阴谋诡计，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 被柳延雪直接说中了心思，柳梦玲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她轻咳了一声：“四妹，我可从未担心过你。” “既然你不担心我，我就找人把你刚才说的这番话传出去了。”柳梦玲的装腔作势在柳延雪面前丝毫没有作用，柳延雪只抬了抬眼睛，就把柳梦玲勉强装出来的淡定全数打破。 “柳延雪！”柳梦玲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柳延雪，声音却依然轻柔，“你莫要和我开玩笑了。” 见柳梦玲恼羞成怒，柳延雪撇了撇嘴，也没了戏弄她的想法。 她伸手，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在笃笃声中，清冷的嗓音传遍整个厅堂：“柳梦玲，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我懒得对付你，但你若是下次再胡言乱语，甩到你脸上的可就不是筷子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柳延雪猛地侧身，和柳梦玲对视一瞬。 她的眸光锋利，像是一把刀子。 柳梦玲被柳延雪的眼神刺得全身发抖，许久才反应过来。 回过神后，望着一桌佳肴，柳梦玲霎时间没了胃口，她把筷子放到盘边，对着丞相扯了扯嘴角：“女儿吃饱了，就先走了。” 实际上，她根本一口菜都没吃。 丞相想叫住柳梦玲，但柳梦玲离开餐桌后，就快步走远，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离开餐桌后，柳梦玲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窦月娥。 在她心中，窦月娥是永远向着她、对她好的人，她遇到了什么困难和苦楚，都会去找窦月娥。 走到窦月娥的院落门口，柳梦玲注意到门口守着两个守卫，他们是丞相特意调来，看管着窦月娥的。 柳梦玲想要直接推门进去，但侍卫的长枪拦在她面前。 另一个侍卫上下扫了柳梦玲两眼，冷肃的神色才逐渐减缓：“三小姐，请进。” 柳梦玲咬了咬牙，赌气一般地大力推开了院门，然后反手狠狠地将其关上。 什么时候，小姐去找主母，也要被侍卫拦下了？ 本就在心底憋着一股气的柳梦玲恨恨地走进了窦月娥的房间。 窦月娥正在抄写经文，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她抬头看向门口，发现来人是柳梦玲。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毛笔：“梦玲，你怎么来了？” “母亲。”柳梦玲看到窦月娥，便觉得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堆积多时的愤懑和不甘也全数释放出来，她直接扑到窦月娥怀里，“母亲，他们都欺负我！” 窦月娥有一儿一女，但儿子从小跟着丞相长大，和她并不亲近，稍大一些后，更是常年在外面求学。 因此，窦月娥最疼爱的，实际上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女儿。 此刻看到柳梦玲委屈巴巴地哭了起来，她的心也跟着疼痛，急忙伸手轻抚着柳梦玲的后背：“梦玲，和母亲说一说，究竟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是柳延雪那个小贱人！”柳梦玲想到柳延雪甩过来的一筷子，就急忙从窦月娥怀里钻出来，把脸上的红印展示给窦月娥看，“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她一句，她竟然直接把筷子扔到了我脸上。” “快，拿药膏来！”看到柳梦玲脸上的印迹，窦月娥急忙让嬷嬷去拿药膏。 把柳梦玲的伤口处理好后，窦月娥询问起了具体情况。 “我今早从花园经过，看到柳延雪和一群汉子凑在一起，围着桌子谈话。”柳梦玲抽抽搭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和父亲说了此事，觉得柳延雪的行为实在是不雅，毕竟她还是闺阁女子，怎么能和一群莽汉待在一处？” “我满心以为父亲会训斥柳延雪一番，却没想到父亲竟然向着那个小贱人！”柳梦玲伸手虚虚地抚摸着脸上的伤，牙齿被自己咬得咯吱咯吱响。 “你父亲为何如此？”窦月娥知道丞相是个古板守旧的人。 按理来说，就算丞相向着柳延雪，对于明显是柳延雪做错了的事情，他也应该各打五十大板才对。 “父亲和我说，柳延雪叫来的这群人是京都有名的什么设计大师，连皇后见他们，都要亲自迎接。”柳梦玲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看父亲说得很严肃，但我觉得他就是在偏向柳延雪，替小贱人找借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设计大师再厉害，也是百姓而已，怎么可能需要皇后亲自接待？”柳梦玲不以为意地把话说了下去，窦月娥却忽然皱紧了眉头。 “梦玲，不要乱说话，如果我没记错，的确是有这么一群大师。”窦月娥皱紧眉头，开始认真地回忆和思考了起来。 柳梦玲最相信的就是母亲，看到窦月娥都说确有此事，她直接愣住了，心头也泛起一阵后怕。 窦月娥很快找到了相关的事件：“他们虽然住在京都，却并非我们国家的人，实际上是地位比较尊贵的外宾。” “哦……原来如此。”既然设计团队不是本国人，柳梦玲就理解了。 皇后想拜托地位尊贵，手艺高超的别国大师做事，自然要礼貌一些，亲自接待。 柳梦玲恍然大悟，窦月娥却依然皱着眉头：“普通人倒是也能请到他们，但需要许多报酬才行……拿到了嫁妆之后，柳延雪这个小贱人，倒是真能挥霍。” 被窦月娥提醒，柳梦玲也想到了柳延雪母亲的嫁妆。 她很是眼红：“她凭什么有那么多银钱，母亲，我一想到，就恨不得把她杀掉，将她的嫁妆都抢过来。” “不要胡言乱语。”窦月娥制止了柳梦玲恶毒的话语，但她的眼底也闪着同样的算计，“柳延雪的钱再多，也只是银钱而已。” “你现在要把眼光放长远，不能一味地盯着银钱，最重要的还是地位。”窦月娥凝视着柳梦玲，“都说士农工商，商人是最底层的，你是丞相府嫡小姐，眼光怎能如此狭隘？” “那……母亲的意思是？”柳梦玲仰起头，等待着窦月娥的建议。 “当上王妃，你就什么都有了！”窦月娥斩钉截铁地开口，“就算是再如何有钱，也比不上王妃的身份，而且三王爷深受陛下倚重，说不定你将来就会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到时候区区银钱，还算什么？” 见柳梦玲欲言又止，窦月娥也想到了梁季对柳延雪的痴迷。 若是别的男子，窦月娥肯定会劝说柳梦玲放弃。 但梁季不同，他是三王爷，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母亲，三王爷对我没什么想法了，这要怎么办啊。”就在窦月娥望着窗外深思的时候，柳梦玲弱弱的声音也传到了窦月娥耳边。 “他不愿意和你有关系，我们就一定要和他产生关系！”窗外的一片落叶飘进了书房，窦月娥伸手拾起它，动作轻柔，眼神却狠厉。 第二十九章 上门提亲 “母亲，你的意思是？” 看着被窦月娥撕碎的树叶，柳梦玲心头一动，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和三王爷的亲密，又是哪种亲密？” 她实际上有猜测，但是不敢随便将其说出来。 注意到柳梦玲紧握着的拳头，窦月娥笑了一下：“梦玲，能够和三王爷彻底绑在一起的‘亲热’，还能是哪种‘亲热’？” 柳梦玲艰难地消化完窦月娥的意思，才开口：“母亲，难道你是要我和三王爷……” 即便是常年把“娼妇”“贱人”挂在嘴边的柳梦玲，在提到所谓的“亲热”时，也忍不住红了脸颊。 相比较于柳梦玲的羞涩，窦月娥却直白许多：“没错，你若是想要做王妃，肯定是要和三王爷有夫妻之实，否则三王爷怎么能再次把心放在你身上？” “你本就和三王爷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若是没有小贱蹄子横插一脚，三王妃之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看到柳梦玲面露纠结，窦月娥开口劝导她，“既然如此，你早些和三王爷有了夫妻之实，也没什么。” 其实柳梦玲刚听到窦月娥的建议，心头就很是意动，因此在被随意地劝导两句后，她就立刻下定了决心：“母亲，你说得对，我一定要努力争取王爷的心，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见柳梦玲重新打起了精神，窦月娥欣慰地笑了：“就该如此。” 她伸手摸了摸柳梦玲脸上的伤痕：“这伤并不重，明日应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等到时候，你找机会见到三王爷，把这个用上。” 说着，窦月娥把一包药粉塞到了柳梦玲手心里。 “这是……”柳梦玲看了一下药粉的名字，整个人霎时间红成了一枚虾子。 在稍微平静后，柳梦玲收起了药粉，但眉头却依然紧皱着：“母亲，女儿万事俱备，但要如何让三王爷前来？” 听到柳梦玲的发问，窦月娥也跟着忧愁了起来。 想要完成计划，必要的一个人物就是梁季。 但梁季还会再来丞相府吗？ “见招拆招吧。”窦月娥理解不了梁季的心情，就安抚了柳梦玲两句，让她正好趁着这几日，多打扮一番，等到梁季前来的时候，一举成功。 说曹操、曹操到，窦月娥和柳梦玲刚惦念了梁季，梁季下午就来到了丞相府。 听到梁季前来，回到房间的柳梦玲忙不迭地跑出来，匆忙地回到窦月娥的院子：“母亲，三王爷来了，女儿要怎么办啊！” 她上下打量着自己，发现她衣着简单，脸上更是留着伤痕，一点儿都不美丽优雅，丝毫不吸引人。 “什么？三王爷怎么会突然到来？”窦月娥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也与柳梦玲一样惊慌，不过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派了贴身丫鬟去打探梁季前来的缘由，然后上下扫了柳梦玲几眼，给她换了一套繁琐华美的裙子，又将她按在了梳妆台前。 望着梳妆镜，柳梦玲忧愁地隔空轻抚着脸上的伤疤，咬牙切齿道：“都怪那小贱人，把我的脸上打出了一条印子，王爷看了定是不喜欢。” “我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向王爷告状一番，让柳延雪再也没有得王爷喜爱的可能。” 柳梦玲刚把话说完，就见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小姐，王爷是来提亲的！” “提亲？”柳梦玲猛地站了起来，面前的梳妆台都差点儿被她撞翻，“提谁的亲，如何提亲？” 柳梦玲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小丫鬟，她暗暗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地开口：“奴婢探听了一下，都说王爷对四小姐情根深种，因此主动前来，拿着礼物示好……” “滚！”没等小丫鬟说完，柳梦玲就气得青筋乱跳，直接把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扫了一地，砸了小丫鬟一身。 小丫鬟不敢在柳梦玲气头时继续说话，就急忙弯腰退下。 “梦玲，放轻松。”窦月娥伸手拍了拍柳梦玲的后背，“你不是早有准备吗？” “母亲，我知道，但我就是气不过……”柳梦玲转过身，满脸委屈地望着窦月娥，“柳延雪不就是长得好看点……除此之外她有哪点比得过我，能让王爷一次次地前来示好？” “她生得一张狐媚子的脸，和她娘一个样子。”窦月娥也暗下了眼神，“不过你是要做王妃，甚至要做皇后的人，就算是生气，也不能如此冒失，懂吗？” “……嗯。”柳梦玲闷闷地应了一声。 窦月娥重新让柳梦玲坐下，她则拿着各种化妆用品，小心地在柳梦玲的脸上涂涂抹抹，很快将她脸上的筷子痕迹修改成了一只漂亮的蝴蝶，蝴蝶落在她的侧脸上，像是停驻在花朵之上一般。 对着铜镜左顾右盼了半天，柳梦玲眼中的惊喜丝毫不作假：“母亲，你的手也未免太巧了！” “好了，如今你脸上没有伤痕了，就快去找王爷聊天吧。”窦月娥把柳梦玲退出院子，“等到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到时候，就算是十个柳延雪，也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 柳梦玲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正厅行去的时候，梁季正坐在丞相对面。 “丞相大人，本王此次前来，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丞相商讨一番。”梁季端坐在椅子上，脚边是一只木箱子。 看到木箱子上绑着的红色绸带，丞相的眼皮跳了跳，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三王爷有话便说。”丞相轻咳了一声，控制好心中的情绪，淡定地坐着。 只可惜，他的淡定在下一秒就破功了。 “本王仰慕贵府四小姐已久，想要与四小姐重新订婚，不知道丞相可否准允？”梁季紧紧盯着丞相，语气中带着势在必得。 “延雪？”丞相差点儿被惊掉了下巴。 他一向不注意后宅的纷乱，梁季每次来到丞相府，他也都以为是在和柳梦玲恩恩爱爱。 结果梁季看上的居然是曾经被他百般嫌弃的柳延雪！ 见丞相迟疑不语，梁季眯起眼睛：“丞相大人，本王和延雪本就有婚约，因着一些意外，延雪对我产生了误会，才冲动之下写了休书。” “丞相毕竟是延雪的父亲，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将婚事应承下来，想必延雪也会遵从的。”说到这里，梁季还不忘从箱子里抽出礼单，双手奉给丞相，“之前订婚是父皇下令，本王那时还小，没有什么表示。如今本王将诚意送上，还请丞相多加斟酌考虑。” 丞相接过礼单，打开来扫了几眼，面色就一下子变了。 居然如此珍贵！ 丞相在朝数十年，自然知道皇子王爷订婚的宝物应该是何等级别，但梁季给出的，却多了不少好东西，只需再添点儿物件，就能赶上嫁妆的档次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梁季好几眼，入目的却是梁季笃定的神色：“丞相觉得本王的诚意如何？” “本王心仪延雪已久，自然会对她一心一意。”反正人还没到手，梁季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上一通大话，“而且本王和丞相府关系本就亲密，如今和延雪在一起，我们便是真正的亲人了。” “梦玲……”丞相又看了礼单几眼，对于里面的一些古籍颇为心动，但他不敢随意应承，就试探着询问了柳梦玲和梁季的事情。 听到柳梦玲的名字，梁季的动作顿了顿：“本王与三小姐是知己，只是本王心中只有延雪，三小姐不过是谈心的红颜罢了。” 柳梦玲的确清秀可人，知书达理，但和柳延雪一比起来，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梁季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他把话说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丞相听着，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有个装扮华美的女子正躲在门边。 正是柳梦玲。 梁季无所谓的语气像是一把刀，直接插进了柳梦玲心里。 她的指甲都陷进了手心，在掌心处压出一道深深的红印。 听梁季的意思，他似乎是没有迎娶柳梦玲的想法？ 丞相犹豫了片刻，很想应下这门亲事。 本来柳延雪就一直和三王爷梁季有婚约，现在重续前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他刚要开口，眼前就浮现出了柳延雪冷淡的眉眼。 ……他一向没有尽过父亲的职责，又怎能贸然地决定柳延雪的未来？ 他摇了摇头，很是不舍地将礼单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此时事关延雪的未来，老臣不敢武断，需得叫延雪亲自来商讨一番。” 没等梁季说话，丞相就直接唤来身边的小厮，让他去叫四小姐过来。 看到小厮走出来，柳梦玲心头一惊，急忙后退了几步，躲在拐角处。 小厮求见的时候，柳延雪刚要休息。 “小姐，老爷请你去正厅。”春实走到柳延雪身边，轻声开口。 “有说是什么事儿吗？”柳延雪揉了揉太阳穴，将头痛感祛除些许，“稍等一下，我马上起来。” 第三十章 再次拒绝 丞相和梁季面面相觑地对坐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柳延雪。 “父亲，有什么事情吗？”走进正厅，柳延雪扫了梁季一眼，就隐约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梁季殷勤地站起来，帮柳延雪拉开椅子：“延雪，快坐。” 柳延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了一句谢，然后坐到了椅子上。 听到柳延雪的感谢，梁季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延雪，本王以为你不会来的，没想到你还是来了。”梁季眼神明亮地望着柳延雪，脸上的欣喜丝毫不做遮掩。 梁季的样子丝毫没有王爷的气场，丞相看着，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延雪，父亲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的亲事。”待到柳延雪和梁季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丞相终于开口，“三王爷对你情根深种，特意带了聘礼前来，想要和你重续前缘，重做未婚夫妻。” 丞相的话直接让柳延雪的眉头皱了起来。 “本相觉得三王爷很是真情流露，因此有些心动，但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需要你自己来做决定。”丞相语气温和，很好地展示出来一个慈祥父亲的形象，“父亲劝你应下来，三王爷是不可多得的良配，又身份尊贵，你做了三王妃，未来肯定能过得不错。” 只可惜柳延雪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我拒绝。” “而且……”丞相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柳延雪干脆的回答噎了一下。 在梁季和丞相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柳延雪神色淡漠地把话重复了一遍：“我拒绝。” 梁季的面色抽搐了两下，怎么也没想到柳延雪会如此干脆的拒绝他。 他自诩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又尊贵无比、地位超群，对于女子来说，他应该是个合格的夫婿。 结果柳延雪竟然都不考虑一下？ 见梁季的面色略显阴沉，丞相急忙呵斥柳延雪：“延雪，三王爷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哪轮得到你直接反驳？快给王爷道歉！” “福气？”柳延雪撇了撇嘴，“既然丞相大人觉得嫁给三王爷是福气，不如你卸任嫁去王府吧，好好体验一下你口中的福气。” “你可真是假惺惺到了极致，”见丞相被她说得瞠目结舌，柳延雪端起桌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说婚姻是我一辈子的大事，让我自己做主，我自己做了主，你又不愿意。既然如此，你不如直接不叫我来，干脆把婚事定下来，还非要叫我来做什么？” “延雪你……”望着柳延雪面含薄怒的样子，丞相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父亲也是为了你好。” 在丞相一会儿看看柳延雪，一会儿打量梁季的时候，梁季面上的怒意却缓慢地消退了下去。 因为柳延雪实在是太好看了。 绝世美女面色不虞的样子，也显得异常地动人。 梁季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收拾好心情，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之前本王做过一些错事，让延雪有些不爽，现在正在和本王闹脾气呢。” 丞相意会到了梁季话里的意思，便也跟着改换了笑容：“是是是，延雪莫要再孩子脾气了。” “孩子脾气？为我好？”就在正厅的气氛逐渐缓和的时候，柳延雪忽然猛地一甩手，把茶杯扔到了地上。 伴随着茶杯摔碎的声音，空气忽然又凝固了起来。 柳延雪冷冷地盯着丞相和梁季，直到他们两个不敢再对上她的目光，都狼狈地转过身去，才把话说出口：“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同意，我对三王爷丝毫没有好感，更没有什么少女怀春，三王爷当初一再伤害我，已经把我对你仅剩的那点儿好感都消耗殆尽了。” “本王真的是无意的，本王如今还是喜欢你的。”被柳延雪冷冰冰的眼神吓了一跳后，梁季又被她冷美人的冷酷姿态吸引到了，“希望你能看到本王的心意，本王一直都和你是未婚夫妻，从小一同长大，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别说了。”柳延雪不想再听梁季虚假的情话，就直接厌恶地打断了他。 “王爷实话实说，如果我还是当初痴傻丑陋的样子，你还会坚持娶我吗？”柳延雪似笑非笑地望着梁季。 柳延雪的目光好像是能看透人的内心一样，被她盯着，梁季心虚地垂下了头。 他的沉默已经证明了很多事情。 “我把我的想法都说清楚了，希望王爷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柳延雪站起身来，平静地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 她的嗓音虽然柔和，但是里面却藏着让人心惊的气势。 在把梁季和丞相都震慑住后，柳延雪走出正厅。 走到门槛的时候，柳延雪忽然顿了顿脚步：“三王爷要是觉得拎着聘礼前来，又拎着聘礼离开，有些尴尬的话，门口有一个心甘情愿被你带回去的。” 顺着柳延雪的视线，悄悄躲在门口的柳梦玲出现在众人面前。 柳梦玲只是打算躲在门口偷听他们的谈话，结果直接被柳延雪拉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华美的衣衫，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又偷偷躲在正厅门口……结合她对三王爷锲而不舍的追求，她的意思还不明确？ “父亲、王爷……”柳梦玲脸色一僵，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正厅中央。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乍一看的确是华美精致，但和柳延雪一对比，就如同是浓妆艳抹的小丑，有种滑稽的搞笑感。 就在柳梦玲、梁季和丞相互相对望的时候，柳延雪直接从柳梦玲身边擦过。 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梁季收回目光，看向柳梦玲：“三小姐……” 平日里，梁季都会温柔地叫她“梦玲”，但现在他直接冷冷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只用一句“三小姐”来称呼她。 柳梦玲眉头一皱，霎时间眼底泪花涟涟：“王爷，小女子……” 要是柳延雪还在现场，怕是柳梦玲再如何泪流，梁季都会无动于衷。 但柳延雪并不在，因此梁季舒缓了情绪后，再看向柳梦玲，觉得她顺眼了不少，眼泪朦胧的样子也多了几分柔婉。 再想到柳梦玲一直以来对他的真心实意，梁季心软了：“梦玲，你坐下吧。” 丞相见梁季和柳梦玲双目相对，含情脉脉，就及时退出了正厅：“我想到我还有事情要做，就先去书房了，梦玲，你好好招待王爷。” “好。”看出丞相的意思，柳梦玲眼睛一亮，急忙将椅子往梁季身边挪一挪。 待丞相离开，柳梦玲替依然面色尴尬的梁季解围：“王爷，四妹平时就是眼高于顶，目空无人，你千万别生她的气。” 如果柳梦玲开始斥责柳延雪，梁季肯定会替柳延雪说话。 但柳梦玲开始回护柳延雪，让梁季成功逆反了：“她实在是太嚣张了，也没见她优秀到哪里去，却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要不是本王看她是个女子，谦让着她，她怕是早就被判刑了。” “嗯。”柳梦玲轻轻地笑了一下，“好了，王爷不要在想四妹的事情了，我们出去走一走吧。” 坐在正厅，看着脚边系着红绸的礼物，梁季心烦地挥了挥手：“好，出去溜达溜达吧。” 二人并肩走到花园，看着丞相府的姹紫嫣红，梁季的心情好了不少。 “丞相府花园里的花朵，真是赏心悦目，看得本王心情大好。”梁季转换话题，开始称赞起了丞相府的花园。 柳梦玲眼睛一亮，急忙邀请梁季：“王爷，我的书房里有几盆开得极艳丽的花朵，王爷若是有心赏花，不如去看一看。” “……也好。”梁季环视了一圈，发现从他身边走过的丫鬟小厮都在窃窃私语，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梁季总觉得他们的眼底都是嘲笑。 很快，梁季和柳梦玲一起走进了院子，柳梦玲先是带着梁季去了书房，给他展示自己的几盆花朵。 这几盆花实际上相貌很一般，梁季只瞥了两眼就没了兴趣。 柳梦玲转了转眼睛：“王爷，我的书房实在是太乱太小了，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不如王爷去我的卧房坐一坐，喝杯茶休息一下。” 柳梦玲的书房实在是过于简陋，梁季想找几本书看看，都翻不出什么有趣的书。 因此他直接同意了柳梦玲略带暧昧的邀请。 他想的是去柳梦玲的卧室里坐一坐，气一气柳延雪，同时和柳梦玲拉进关系。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柳梦玲居然想要算计他。 在去给梁季泡茶的时候，柳梦玲的手都在颤抖。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要下药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差点儿把药粉都撒到了外面。 在把茶水端给梁季的时候，她的手也一直在发抖，抖到连梁季都注意到了。 “梦玲，你怎么了？”他疑惑地看向柳梦玲。 柳梦玲勉强笑了笑：“四妹今天中午不愿意听我说话，直接把筷子甩到了我脸上，现在忽然有点儿疼。” 第三十一章 计划成功 梁季不疑有他，急忙捧着柳梦玲的脸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花纹处的皮肤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柳梦玲感受着梁季手掌的温度，心动了动。 但她的余光很快落到了旁边桌子上的茶杯，于是她伸手推开梁季，笑着摇头：“没什么，我也只是疼了一瞬间而已，王爷先喝口茶水吧。” “好。”梁季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慢慢啜饮。 担心梁季发现茶水里的问题，柳梦玲在梁季喝茶的时候，不时和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 大概喝了几口茶水后，梁季忽然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王爷怎么了？”柳梦玲心头一跳，以为自己下药被梁季发现了。 “头忽然有些晕。”梁季伸手按住太阳穴，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他的身体里又涌现出了一股燥热，热流顺着他的四肢百骸延展开，让他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中。 在梁季身边，柳梦玲小心地观察着他。 确定梁季的确是药效生效了，柳梦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他身边，温柔地伸手去摸梁季的额头：“王爷，你看着不太舒服……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本王是有点儿不舒服。”梁季顺着柳梦玲的话说下去，“本王回王府休息休息。” 只是他刚站起身来，就猛地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撞到桌角。 柳梦玲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搀扶住梁季。 她转了转眼珠，语气尽量平静：“王爷估计是身体不太舒服，不如先在我的床上休息一会儿，等到休息好了再走吧。” 若是寻常女子，就算二人是未婚夫妻，也不可能让对方睡在自己的床上。 但柳梦玲另有心思，就主动地把梁季搀扶到了床上，还吩咐丫鬟们把茶杯拿下去清洗。 确定消灭了证据之后，柳梦玲长舒了一口气，让梁季躺在床上，然后她颤抖着双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扣…… 守在门口的丫鬟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切尘埃落定后，柳梦玲长出了一口气，给门口的丫鬟打了个手势，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丫鬟飞快地去找了丞相，说柳梦玲和王爷在屋子里待了很久没有出来，他们敲门也没有反应。 丫鬟们不敢贸然入内，就只能找主子来开门。 丞相听到丫鬟说柳梦玲和三王爷进了卧房后，就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 “梦玲还未出阁，怎么能让男子进她的闺房？” 不过在质疑后，丞相又想到了柳梦玲对梁季的深情。 柳梦玲既然想要和梁季在一起，那让王爷进闺房，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一直都没有出来，敲门也无人应答……就让人有些不安了。 想到此处，丞相深吸了一口气：“带本相去三小姐的闺房门口，你们把门打开，看看里面的情况。” “对了，把夫人也带到三小姐的闺房门口。”丞相担心屋子里发生什么他不方便看的事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让窦月娥前来比较稳妥。 窦月娥早就猜到了丞相的心思，因此她提前准备妥当，丞相身边的小厮一过来，她就直接跟着离开。 走到了柳梦玲的闺房门口后，窦月娥伪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老爷，梦玲和王爷怎么能在房间里孤男寡女地待这么久？” “我怎么知道？”丞相没好气地看向窦月娥，“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 就在他们在门外争吵的时候，屋子里的梁季被吵醒了。 他醒过来后，先是怔楞了片刻，才意识到他现在所处的不是自己的卧房。 而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将视线从床边的插花收回来，落到身边，梁季猛地往后退了一下，差点儿叫出声来。 柳梦玲正安静地睡着，虽然盖着被子，但梁季也能猜出她被子下的情景。 他的记忆逐渐回笼。 ……在喝完茶，身体有些不舒服后，柳梦玲搀扶着梁季去了床边，让梁季躺在床上休息。 为了让梁季舒服一点儿，她还把梁季的外套脱掉了。 然而就在柳梦玲要把梁季的外衣找地方挂起来的时候，梁季忽然猛地伸手，抓住了柳梦玲。 在之后…… 梁季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从地上捡起衣裤穿好，然后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丞相。” 就在丞相还要训斥窦月娥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衣衫凌乱的梁季正站在门内。 看他胡乱穿好的衣服，丞相就能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心一沉：“王爷能够和老臣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梁季有些无措地伸手扶了扶额头。 虽然他对柳梦玲只是有些淡淡的好感，但不管怎么说，他的确是和柳梦玲有了夫妻之实，若是直接翻脸不认账，对柳梦玲和他都不好。 在片刻的抉择后，梁季叹了一口气：“对不住丞相大人，本王会对梦玲负责，今天正是来与梦玲订婚的。” 得到了梁季的承诺，丞相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既然如此，本相就应下三王爷的订婚礼物了。”丞相笑了笑，向梁季拱了拱手，“择日三王爷派人送来庚帖，我们就可以合八字，正式订婚了。” 窦月娥站在丞相身后，亲眼见到一切都如计划一般实行，她松了一口气。 一切变化都发生得很快，当柳延雪知道消息的时候，她挑了挑眉。 “柳梦玲和三王爷直接住在一个房间了？”她一面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面不抬头地询问小丫鬟。 小丫鬟兴致勃勃地八卦：“是啊是啊，很多人都看到了，说三小姐邀请三王爷到房间里稍坐片刻，结果半个时辰都没有出来，等到三王爷出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是匆匆忙忙穿上的。” “三王爷口口声声说着对四小姐用情至深，也不过如此。”旁边有个小丫鬟替柳延雪打抱不平。 “好了。”柳延雪制止她们，“既然三姐和三王爷定了下来，那就祝他们终成眷属。” “春实，你去把书房里的那尊观音像送给三姐。”柳延雪吩咐春实。 观音像送出去没多久，柳梦玲就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柳延雪，你是什么意思？”柳梦玲手里端着一座玉质的小观音，气势汹汹地走进了柳延雪的院子。 她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桌子上：“你给我送送子观音，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柳延雪神色淡淡地看向她，丝毫没有被柳梦玲激怒，“我祝愿你和三王爷早生贵子，不是正遂了你的意吗？你应该开心啊。” “你！”柳梦玲恶狠狠地咬着牙，“我只是和三王爷订婚了，你送什么送子观音？你要是真想送，不如等我结婚了再送。” 就在柳梦玲说完话后，柳延雪忽然侧头看了她一眼：“三王爷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什、什么意思？”可能是柳延雪的眼神太过深邃，柳梦玲紧张地后退了一步，“你说清楚，我做什么了？” “既然你自欺欺人，我也懒得理你。”柳延雪根本不想再和柳梦玲说话，“三姐是尊贵的三王妃，有空不如去打扮打扮，多谋求一下王爷的宠爱。” 柳梦玲被柳延雪的话气得面色铁青，但她很快回过神来：“不论如何，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三王妃了，不知道眼高于顶的四妹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古代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成家，因此柳梦玲在成为了梁季的王妃后，她霎时间得意洋洋了起来。 只可惜柳延雪丝毫没有被她伤害到：“三姐找到了一个好男人，还真是高兴，我也祝你天天开心，早生贵子。” 明明柳延雪是在笑着祝福，但柳梦玲还是觉得柳延雪在嘲讽她。 “既然我是三王妃了，那四妹见到我，为什么不向我行礼？”柳梦玲转了转眼珠，开始挑衅柳延雪，发誓一定要把曾经的仇都报了。 柳延雪懒得理会柳梦玲的得意洋洋，但看到柳梦玲直接出言挑衅，她直接一伸手，把玉质的观音捏在手中：“你要是还不走，就和观音像一个下场吧。” “什么……”柳梦玲垂下头，看到柳延雪手中的观音像，霎时间被吓得魂飞魄散。 即使是被她扔到桌面上，也没有破碎的观音像，此刻在柳延雪手中，竟然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 “你、你！”柳梦玲连着说了好几个“你”，想要威胁柳延雪。 但她的余光在落到玉观音上后，就又闭紧了嘴巴。 “我身为王妃，懒得理你，就先走了。”她连着咳嗽了几声，用眼神抿了身边的丫鬟一眼。 丫鬟得到了柳梦玲的示意，急忙殷勤地凑过来：“小姐，快走吧，回去休息一下。” 目送着柳梦玲离开院子，柳延雪收回目光，继续提起笔绘画。 “小姐，三小姐和三王爷在一起了，她未来是三王妃，你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看着神色淡定的柳延雪，春实有些发愁。 “她就算成了三王妃，又如何？”柳延雪摇了摇头，面上丝毫没有情绪，“难不成她成了王妃，我就要忍气吞声了？” 第三十二章 心生疑窦 想到柳延雪连三王爷都敢打，春实松了一口气。 就在柳延雪主仆谈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时，梁季也坐在书房里，蹙眉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他虽然和柳梦玲有暧昧，但怎么也不可能直接一步到位吧？ 而且他平日里身体极好，不过是在柳梦玲的卧房坐一坐，怎么可能头晕脑胀，直接睡过去？ 而且他若是直接晕过去就罢了，居然还和柳梦玲做了夫妻之事…… 如果是他主动的，那他肯定是中了什么药；要是是柳梦玲主动的，就说明柳梦玲在算计他。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直接隔空呼唤了一声：“十一。” 苏十一从房梁上跳下来，规规矩矩地跪在梁季面前：“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梁季伸手捏了捏鼻梁，回忆着今天发生过的一切。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接下来的情况发生了如此大的转折？ 他脑中的记忆飞快地流转，逐渐缩小范围，最终定格在了桌面上——他来到丞相府后，没有碰到过任何奇怪的东西，只喝了几口柳梦玲捧上来的茶水。 柳梦玲当时的反应就证明了茶水的问题，只是他没觉得柳梦玲有胆子算计他，因此被柳梦玲敷衍着忽略了不对劲的地方。 如今再回忆起来，梁季的眼神霎时间凝住了：“你去丞相府查一下三小姐的情况，看她桌上的茶杯有没有被撤下去，如果没有，就赶快把茶杯拿回来。” 怕自己说得笼统，苏十一听不懂，梁季顿了顿，又把话说得具体了一些：“本王到了丞相府三小姐的闺房后，喝了一杯茶水，现在本王觉得茶水有问题。” “十一，你务必要查出茶水的去处，若是能够将茶水和茶杯带回来，就都带回来。” “十一明白。”苏十一坚定地叩首，然后几个纵跳，就离开了三王府，直奔丞相府。 当苏十一从屋顶上轻轻掠过的时候，柳延雪忽然抬起头来。 “小姐，怎么了？”守在柳延雪身边的春实关怀地询问。 “没事儿。”动了动耳朵，确定屋顶人走远后，柳延雪摇了摇头，“估计是有一只野猫从房顶上跑过去了。” 暗卫做事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刻钟后，苏十一就回到了梁季面前。 “王爷，属下去探查了一下情况，又易容找了几个丫鬟探问一番，发现在三小姐扶着王爷去床上休息的时候，茶杯就已经被端下去清洗了。”苏十一垂着头，一板一眼地将话说出口，“据说是三小姐亲口吩咐的。” “果然。”梁季冷笑一声，猛地伸手拍击桌子。 一切都是柳梦玲的诡计，她趁着梁季最没有戒心的时候，在茶杯中下药，见梁季药效发作，就半推半就地和他成就了好事。 如此一来，她就成为了三王妃。 其实若是柳梦玲大方争取，殷勤示好，说不定梁季真的会让柳梦玲做三王妃。 毕竟梁季最属意的柳延雪不识好歹，那退而求其次，柳梦玲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但是柳梦玲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算计他！ 梁季深吸了一口气，越想越觉得不虞。 怎么都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女子算计。 拂袖把整张桌子上的杂物都噼里啪啦地扫到地上，梁季依然满心不爽，他连着又在房间里反复踱步，连续走了七八圈，最后也只能极为不爽地咽下这个暗亏。 他虽然确信是柳梦玲下药暗算他，但他找不到证据，此事就只能说是他的臆测。 难不成他堂堂皇子说柳梦玲不顾名节，主动和他成好事？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接受这一切，继续和丞相府结亲，八抬大轿地将柳梦玲抬到家里。 而且此事宜早不宜晚，否则万一他拖沓了两个月，柳梦玲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显了怀，事情就更难办了。 深吸了一口气，梁季让人把书爷叫来，起早一份订婚书，等明日把一切安排妥当，后天就大张旗鼓地去丞相府定亲。 第二天，梁季正在黑着脸准备礼物时，忽然有个小厮小跑过来：“王爷，丞相府的三小姐来拜访了！” 柳梦玲怎么来了？ 他皱了皱眉，还是让小厮去把柳梦玲请进来。 小厮很快引着柳梦玲到了正厅，梁季也坐在此处，正厅中央摆放着一台又一台的礼物。 柳梦玲瞥了几眼，在心里暗暗地计算了一下价值，然后脸上的笑容就更温顺和灿烂了：“王爷，这几日天气炎热，我亲自给你做了冰粥，让人小心包好，给王爷送来，让王爷解解渴降降温。” “快，把冰粥奉上来。” 她声音刚落下，几个丫鬟就捧着一个硕大的食盒进来。 打开食盒，里面塞满了棉被，把棉被一层层地掀开，里面包裹着一个瓷碗，瓷碗冰凉，里面盛放着柳梦玲亲自下厨制作的冰粥。 柳梦玲把冰粥端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梁季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王爷，不如尝一尝我做的冰粥，若是王爷喜欢，我以后天天给王爷做。” 柳梦玲低三下四的紧张态度取悦了梁季，他冷冷地看了柳梦玲几眼后，施舍一样地掀开了瓷碗的碗盖，随意舀了一勺冰粥入口。 夏日里，一口冰粥下肚，梁季的确是觉得舒服了不少。 等到把冰粥喝完，心情舒畅了不少后，梁季才猛地将勺子扔到桌面上，在勺子和桌面碰撞的响声中，面色冷厉地扔出一句话：“冰粥里，你没动手脚吧？” 梁季的话一出，柳梦玲本就不怎么红润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 她知道梁季肯定猜到了端倪，但她没想到梁季会如此冷酷地把事情说出来。 在桌子下面，柳梦玲猛地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在剧烈的疼痛中，她努力挤出了几滴眼泪：“王爷，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我心悦王爷已久，心里眼里都是王爷，怎么会给王爷下药呢？” 说完话后，柳梦玲小心地打量着梁季的脸色。 “若是王爷不相信我，”柳梦玲咬了咬牙，干脆举起手指，“我，柳梦玲，再次发誓，以后要是对王爷有不轨之心，就让我被天打雷劈！”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迷信，也很少发誓，因此在看到柳梦玲咬着牙说出誓言的时候，梁季被震慑住了。 他再一想柳梦玲做过的事情，都是因为对他的爱。 要不是柳梦玲对他情根深种，又为什么要舍弃女子的清白名节不要，也一定要嫁给他？ 想到此处，梁季不由得有些动容。 “梦玲，起来吧。”他温和地上前，搀扶起柳梦玲，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本王不过是随口说一句，你不必如此。” “而且本王虽然嘴上询问，实际上不是早就吃了一口冰粥吗？”梁季笑吟吟地看向柳梦玲，好像刚才阴沉着脸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柳梦玲长舒了一口气，明白自己赌对了。 她和梁季靠坐在一起，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了一碗冰粥，梁季还不断地夸赞柳梦玲的手艺极好。 等到把东西吃饭，氛围缓和下来后，柳梦玲伸手将耳侧的碎发别到耳后，同时略显羞涩地看向梁季：“王爷，我此次前来，除了把做的冰粥送给王爷，也是想问一下王爷，打算什么时候送庚帖到丞相府？” “明日就去。”早就做好了准备，梁季自然不打算隐瞒。 “看本王今日正在收拾聘礼，等到明天，本王就带着聘礼和庚帖去丞相府，亲自定下与你的关系。”梁季笑了笑。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柳梦玲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王府。 只是柳梦玲刚走，就有一个守在旁边的丫鬟凑到了梁季身边：“王爷，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话的丫鬟是梁季的贴身丫鬟，她生得眉清目秀，身段丰满，在王府中一直以王爷的女人自称。 结果梁季虽然与她颠/鸾/倒/凤，却只字不提名分的事情。 “你有话就说。”梁季看着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下意识地伸手，把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衣领下面白皙的皮肤，同时略显犹豫地看向门外：“刚才三小姐发誓的时候，奴婢注意看了一下，发现三小姐举的实际上是四根手指。” “什么意思？”梁季对于赌咒发誓一类的事情并不了解，因此听贴身丫鬟提到此事，他一脸疑惑。 贴身丫鬟抿了抿嘴：“实际上，真要发誓，都是举三根手指，举四根手指是无用的，根本不能把话告诉上天，也就只是一个假誓言。” 实际上柳梦玲也不清楚发誓的手势，她随便举起手，主要是想争取梁季的心。 结果她的问题被贴身丫鬟注意到了，本就看柳梦玲不顺眼的丫鬟更是秉持着痛击敌人的传统，开始虚伪地替柳梦玲说起了话：“不过三小姐应该是不清楚此事，奴婢也只是随便说一说而已，王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可她越是说“不要放在心上”，梁季就越是在意。 第三十三章 意外之事 “难不成她表面上应付本王，实际上还想暗地里算计本王？”梁季犹豫不决地开口。 贴身丫鬟见梁季面色不决，急忙转了转眼珠，看似温和地讲述道理：“三小姐既然做过错事，就难免有再犯的可能，无论如何，王爷还是应该多注意一下。” 梁季从小就被丫鬟照顾着，丫鬟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对于贴身丫鬟的意见，他是很重视的。 回忆着柳梦玲曾经在他面前伪装出的柔软善良，和她在面对柳延雪时的冷漠，梁季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柳梦玲的确心思深沉，是个不好相与之辈。 沉吟了片刻，梁季忽然招呼小厮前来：“把礼物都收到库房里去，只精心准备一个庚帖就是。” 他要把定亲的时间延后，看柳梦玲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要是柳梦玲是真心喜爱他，想要嫁给他，就不会在乎定亲的早晚。 但若是柳梦玲心中满是算计，她肯定会焦急不堪。 柳梦玲怎么都没想到，她不标准的发誓姿势，居然也成为了“心思深沉”的有力证明。 她开开心心地回到了丞相府，翻看着柜子里的衣服，思考着穿什么衣服才能漂漂亮亮地出现在明天的定亲现场。 只是她好看的衣服基本都被典当赔偿给柳延雪了，柳梦玲翻了好久，才勉强找到一条华美的裙子。 一想到柳延雪曾经对她的欺负，柳梦玲就忍不住要去挑衅柳延雪，让她看看自己现在的幸福快乐。 但在升起挑衅的想法后，柳梦玲又想到了柳延雪冰冷的眼神，和被她亲手捏出裂痕的玉观音。 ……算了，等到明天王爷来提亲的时候，估计柳延雪会嫉妒得眼睛发红。 想到此处，柳梦玲得意地笑了一下，开开心心地躺在床上睡去。 定亲的仪式虽然不多，但还是颇为繁杂，一般从早上开始，要到晚上才会结束。 所以柳梦玲早早地起床，把衣饰都打扮好了，才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按理来说，梁季要来定亲，应该提前通知丞相府一声，防止丞相出外办公，到时候府中没有长辈，事情尴尬。 但她派人去找丞相的时候，却被告知丞相出去见幕僚了，要差不多中午才回来。 是梁季没有把计划告诉丞相？还是丞相太忙，忘记了梁季的消息？ 柳梦玲惴惴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望着铜镜里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女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维持着现在的样子，等待三王爷来提亲比较好，还是干脆将妆容卸下，淡妆行走比较好。 就在她迟疑不定的时候，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丫鬟：“小姐，小姐！” 她喘着粗气，快步跑到柳梦玲身边：“奴婢听了小姐的吩咐，守在四小姐的院子外，看到四小姐要出门，奴婢拦住四小姐，说今日是三小姐的定亲日，三小姐的亲人理应都在。” “结果四小姐她说……”丫鬟顿了顿，“她说她没收到消息，老爷也没说过今日不准出门一类的话。” “……” 柳梦玲呆呆地坐在院子，感觉脑袋里一团混沌，许久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梁季悔婚了？ 脑袋里刚冒出这个想法，柳梦玲就猛地甩了甩脑袋，将其甩出脑海。 “奴婢先帮小姐把脸上的妆卸了吧。”柳梦玲的贴身丫鬟大概看出了情况，于是颤抖着手把柳梦玲身上穿的着华美衣裙脱下。 直到中午，才有丫鬟小跑过来：“三小姐，王爷来了！” 听到“王爷”二字，柳梦玲原本呆滞的表情重新灵动了起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猛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握住前来报信的丫鬟的手：“王爷真的来了吗？” 被柳梦玲捏得龇牙咧嘴，丫鬟却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勉力在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没错，王爷正在前厅和老爷说话，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我……”柳梦玲想到昨天梁季的承诺，又想到一上午的空等，她抿了抿唇，忽然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我先看会儿书，等王爷找我再出去。” 虽然说是不去看前厅的动静，但柳梦玲还是派了好几个丫鬟全程偷听前厅的事情，要求她们把听到的东西转述给她。 “老爷和王爷正在交换庚帖，老爷说是早就找大师算过姻缘，王爷和小姐是天注定的缘分。”在丫鬟们反复跑动，带来了一堆没用的消息后，终于有个机灵的丫鬟把正事带了过来。 听到大师说她和梁季是天注定的一对，柳梦玲的面色稍有缓和，但她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死死地抬起头，盯住丫鬟：“王爷带了什么东西来？” 昨天她去找梁季的时候，梁季明明说好了，会带着一箱子一箱子的礼物来丞相府。 结果丫鬟们没有一个人提到那些礼物。 “别的东西？”丫鬟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王爷似乎只带了庚帖前来，旁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柳梦玲咬紧下唇，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梁季为什么突然间变了想法。 不过庚帖都已然交换了，她和王爷的亲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了。 既然如此，她决定继续坐在房间里，等着梁季前来道歉认错，说出一个适当的理由才行。 她一定要好好地杀一杀梁季的威风，省得将来她根本管不住梁季。 柳梦玲想要将梁季的威风打压下去，但她的做派在梁季看来，就是丝毫不在意他。 寻常女子听说心仪的男子来了自己家，肯定会收拾妥当，前去会情郎。 结果梁季都在花园走上一圈了，却连半点柳梦玲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面色一冷，觉得昨天贴身丫鬟的分析的确很对，柳梦玲看着清纯无辜，实际上是个心思深重的女子，整日想着的都是阴谋和算计。 和她比起来，有话直说，想打人骂人就直接动手的柳延雪，就显得异常真实可爱了。 梁季的脑海中浮现出柳延雪的绝世容颜，他的心也紧跟着动了动。 “四小姐在什么地方？”他侧过身，询问柳延雪的踪迹。 被梁季拉住的小厮愣了愣，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把脑袋垂下：“四小姐今天上去就离开了丞相府，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据说四小姐近日一直在找设计师来商量事情，可能是去收拾店铺了。” “她居然不在？”梁季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隐没。 即便是柳延雪再如何拒绝、冷待他，梁季都很自恋地认为柳延雪心里还是有他的。 毕竟他和柳延雪曾经做过那么久的未婚夫妻，柳延雪更是多次为了他不顾一切，就算是痴傻的时候心里也全是季哥哥。 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梁季的自信满满逐渐在柳延雪一次次的打击中消泯，可他又不相信柳延雪的绝情。 ……当然，他之所以对柳延雪紧追不放，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柳延雪的容貌。 “既然四小姐不在，你就带本王去园子里转一转吧。”梁季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找柳梦玲，而是吩咐小厮带着他去凉亭休息。 梁季抓住的小厮正好是柳梦玲身边的小厮，他受柳梦玲的命令，前来监视梁季的情况，正好被拉住问话。 离开院子后，小厮匆匆忙忙地回到了柳梦玲身边，把事情一一告知柳梦玲。 见梁季和她定了亲，却依然对柳延雪念念不忘，柳梦玲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你去找王爷，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及时出来迎接王爷，希望王爷恕罪。”柳梦玲想了想，看向身边的一个丫鬟，“到时候若是王爷有心思来看我，你就引着他缓慢过来，要是他没关心我，你就直接回来。” “奴婢晓得。”丫鬟听命而下，柳梦玲则看向另一个丫鬟。 “你来帮我画个淡妆，越憔悴越好。” 梁季在凉亭里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就在他对柳梦玲逐渐心寒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走到他身边。 “三王爷，三小姐让奴婢告知王爷，小姐身体不适，一直卧床休养，因此没能及时出来迎接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身体不适？”梁季皱了皱眉，“怎么个身体不适？” 他突然的刨根问底，把丫鬟问得愣了一下。 幸好她反应比较快，很快就无奈地笑了一下：“奴婢也说不准，小姐却只说休息一下就好，王爷要是想知道是如何身体不适，不如亲自去看一看。” 丫鬟的回答很快，但梁季一直紧盯着她，还是注意到了她一瞬间的怔楞。 她为什么忽然愣住？ 肯定是因为他的问题太出乎意料，丫鬟需要临时编造一番。 梁季嗤笑一声，但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本王就去看看梦玲的情况，看看她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居然连来见本王都做不到了。” 丫鬟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心里满是压力和紧张。 她怕柳梦玲还没准备好，脚步慢得像是蜗牛一样，搞得梁季分外烦躁。 第三十四章 消息传播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丫鬟才把梁季领到了柳梦玲的房门口。 梁季想要直接推门进去，但丫鬟却抢在他前面，用力地敲了敲门：“小姐，王爷来看你了。” 片刻后，从房间里飘出一道虚弱的声线：“请王爷进来吧。” 早就等不及的梁季直接猛地推开房门，大步走到了床边。 柳梦玲的脸色的确不太好，梁季扫了两眼，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他也说不出问题在何处。 毕竟梁季很少接触化妆术，不知道妆容也能把人塑造成面色苍白的病人。 “梦玲，你觉得如何？”梁季顿了顿，伸手握住柳梦玲的手掌，感觉她的手心是温热的。 “我还好。”柳梦玲对着梁季笑了笑，笑容虽然灿烂却虚弱，“就是身体有些不适而已，很快就能恢复了。” 她说话的语速和力气，和苍白的面色完全不符。 梁季心生疑窦，连着看了柳梦玲几眼，总觉得她是在装模作样。 虽然找不出确定性的线索，可梁季还是抽身站起来：“你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养，本王一会儿派人送些温补滋养的药材来。” 柳梦玲心头一喜，还没来得及露出感动的表情，就见梁季把话继续了下去：“那本王就先离开了。” “王爷……”还没来得及把挽留的话语说出口，梁季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柳梦玲的房间。 饶是守在旁边的丫鬟小厮，也都难以置信地望着梁季的背影。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三王爷说两句话就直接离开了，这不是在打三小姐的脸吗？ 柳梦玲的面色更是尴尬至极，她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掌紧紧握成拳，牙关更是紧锁，显得异常地狠厉和不甘心。 等了两个时辰，病可以好了。 柳梦玲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让丫鬟给她卸妆，然后她换一身衣服，直接走去了窦月娥的院子。 看到窦月娥后，柳梦玲把梁季的所有举动都一一讲给了窦月娥听：“母亲，三王爷虽然和我定亲了，但心里丝毫没有我，不仅不亲自来看我，还打探柳延雪那个小贱人的所在，得知小贱人不在丞相府，他居然还怅然若失地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 “我装病，让丫鬟请他过来，他也不见丝毫关怀和担忧，只匆匆忙忙地前来和我说了几句话，让我注意身体，接着就转身离开了。”柳梦玲嘟着嘴，回忆着当时的心情，恨得牙根痒痒。 “母亲，你说若是王爷突然不喜欢我了，觉得我没有那么优秀，打算悔婚，怎么办啊？”突然想到了什么，柳梦玲有些紧张地上前一步，握住了窦月娥的手臂。 “可我已经把身子给了他，若是王爷借此拿乔，我怕是只能做一个侧妃了……”柳梦玲一想到她很有可能成为三王爷的侧妃，然后柳延雪上位做了正妃，就觉得心如刀割。 “别慌。”窦月娥紧蹙着眉头，伸手轻轻拍打着柳梦玲的肩膀，“事情都是有解决方法的，我们好好想一想，总能想出办法来。” 窦月娥和柳梦玲都沉默了一会儿，她们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 柳梦玲在面对如此处境的时候，心里除了慌乱不安，没有别的情绪存在，脑子更是乱哄哄的，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窦月娥的阅历广博，经历的事情也多，因此在稍作思考后，她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梦玲，母亲写一封信，一会儿你找人送给你舅舅。” “好。”看到窦月娥的笃定眼神，柳梦玲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整个人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她守在窦月娥身边，乖乖地帮忙铺纸端茶，同时侧着脑袋，偷看窦月娥写的东西。 等待窦月娥写了一半，柳梦玲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母亲，你是打算让人把我和三王爷定亲的消息宣传出去，是吗？” “没错。”窦月娥继续往下写，同时不抬头地回答柳梦玲的话，“你舅舅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是认识的人比较多，可以很快地把消息传播出去。” “三王爷无论如何，都是皇子，他肯定会遵守承诺，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要做三王妃了，三王爷再反悔，就是人品问题了。”窦月娥轻轻提笔，把最后一个字写完，“要是他真不让你做三王妃，他怕是根本没有未来了，更别说去争夺最尊贵的位置了。” 自古以来，都有“人无信不立”的说法，若是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三王爷和丞相府三小姐定亲了，此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母亲，你真好。”目视着窦月娥把信纸晾干，小心地折叠起来，塞到信封里，柳梦玲又是激动又是开心，急忙凑到窦月娥身边，殷勤地给她捶背。 信件传出去没有一天，京都的所有百姓就都知道了定亲的事情。 走在街上，几乎所有闲聊的百姓都会提到三王爷和丞相府三小姐的姻缘。 百姓们并不清楚柳梦玲的真实性格，也不知道梁季和柳梦玲是如何虐待四小姐的。 他们只觉得梁季和柳梦玲郎才女貌，又两情相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唯一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就是花痴傻子四小姐。 如今三王爷和四小姐解除了婚约，他和三小姐定亲，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你听说没，三王爷和丞相府三小姐定亲了！” “你才知道？我今早出去买菜的时候就听到大家都在说了。” “他们两个也算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对了。” “是啊是啊，三王爷一直对三小姐情有独钟，非她不娶，结果傻子四小姐却霸占着未婚妻的位置，也不知道让三小姐和三王爷憋屈了多久。” “王爷，把帘子放下来吧，别听外面人说话了。”梁季身边的小厮试探着开口。 “……嗯。”在沉默片刻中，梁季把手边的窗帘放了下来，帘子挡住了他看向外面的视线，也挡住了百姓们的议论声。 小厮仔细观察着梁季的表情，发现他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就转了转眼珠，换了个话题。 梁季也跟随着小厮的思路，聊起了别的内容，但他的眉头却一直紧紧地拢在一起，一刻都没有分开。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夜之间，好像有一阵风带着消息刮过了京都，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聊着他和柳梦玲定亲的消息。 怀着满心的疑惑，梁季下了马车，走进王府。 结果他还没在王府休息一会儿，就有小厮过来报告：“王爷，尚书家的公子、侍林家的公子、翰林家的公子都要来拜访你，王爷可否去正厅接待他们？” 他和这些人的关系虽说还算是不错，但他们没有要事，很少来找他。 如今又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梁季揉了揉太阳穴：“把他们请到正厅。” 说罢，他也跟着走出了房间，直接坐在正厅的主位。 几位公子到达后，先是每人送上了一份礼物。 梁季瞥了一眼礼物，发现颜色和包装都颇为喜庆，心头就是一沉。 “……听说三王爷定了亲，偿了夙愿，抱得美人归，我等特意前来祝贺……” 公子们原本打算笑嘻嘻地和梁季说几句闲话，拉进一下关系，结果梁季一直阴着脸，弄得他们也不敢乱说话。 按理来说，心愿得偿，定亲成功，不应该喜笑颜开吗？ 怎么活像是被人欠了八百万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梁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几位快快请起，多谢你们的礼物，本王受宠若惊。” 说完，他安排小厮们布座，让三位公子坐在椅子上，然后他不动声色地询问起了消息的来源：“本王想着只是一个定亲，就并未声张，打算等真正结婚的时候给你们一个惊喜，你们就都来了。” “没能给你们惊喜，我倒是得了一个惊吓。”梁季很快收起了过于阴沉的面色，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几位公子不疑有他，以为梁季之前不开心是因为消息被泄露了出去：“我们也是今早才得到消息，说是三王爷和京都第一美人结成了眷侣，可能是有下人觉得你们郎才女貌，应当受到世人祝福，就提早把消息公开出来了吧。” “或许是。”梁季跟着公子们的话讲下去，但心里却出现了好几种猜测。 最有可能的一种逐渐浮现在他眼前。 ——是柳梦玲主动把消息传播出去的。 既然有了猜测，在敷衍着把三位公子送走后，梁季立刻叫来了暗卫，让他们去查一下传言的源头。 他刚把命令下发，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一下，就又见一个小厮飞快地跑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太过焦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爷！王爷！” 在梁季面前站定后，他弯下腰，伸手扶着膝盖，粗粗地喘了好几口气，才找到了说话的空隙。 “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五皇子、都来了！” “什么？”梁季刚要训斥小厮几句，让他稳重一些，不要丢了三王府的脸。 结果在听到小厮传出的消息后，他直接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紧张：“他们也是来祝贺我的？” 第三十五章 店铺开张 小厮刚想直接点头应答，却忽然想到了梁季和大皇子水火不容的画面。 于是他即将出口的话又被咽了回去：“……可能是？” 梁季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怎么想都觉得他们来者不善。 只是他不可能把皇子们挡在外面，因此在纠结半晌后，他咬紧了牙关，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请他们进来！” 梁季的话一出口，小厮就飞快地应了一声，跑出去殷勤地将大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引进三王府。 “本皇子听说三皇弟得偿所愿，与丞相府的三小姐喜结连理，特意前来道贺。”大皇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三皇弟怕是要高兴得不得了吧？” 看着前后脚走进来的几位皇子，梁季的面色阴沉了一瞬间，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在脸上挂起一个虚假的笑容：“多谢皇兄祝贺。” 大皇子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表情：“三皇弟和柳三小姐本就是一对璧人，愿你们百年好合。” 说罢，他让旁边的下人把他们的礼物送给梁季。 梁季不管心里如何想，表面上都是一副惊喜和感激的表情。 让小厮收下礼物，梁季挺直身板，刚要说话，就又被二皇子打断。 “三皇弟，我近来看上了丞相府的四小姐，”他一甩手中的扇子，端得上是风流倜傥仪表不凡，“看本皇子如此帅气逼人，柳四小姐怕是会对本皇子情根深种，到时候我们两个也算是亲上加亲了，是不是？” “呵呵。”梁季如何看不出二皇子是在挑衅他？ 他想到柳延雪的样貌，还是会心里痒痒，但被多次决绝地拒绝和嘲讽，梁季也放弃了对柳延雪的追求。 想他梁季，是无数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却依然得不到柳延雪的真心，比他差上不少的二皇子又如何能得到柳延雪的青睐？ 想到此处，梁季连最后一丝气闷都消失不见，甚至他还主动露出了一个笑脸：“二皇兄若是真喜欢柳延雪姑娘，不妨去追求一番，若是真能到手，也是美谈一桩。” “咦？”二皇子有些诧异地将扇子合拢，在扇柄在手掌上拍了拍，“既然三皇弟都这么说了，那皇兄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他刚要把话继续说下去，就感觉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冷冰冰的目光。 他忍不住颤抖了一瞬，立刻中止要出口的话语，转而扭头看向身后。 但他身后，只有五皇子正在望着他笑。 “二皇兄怎么了？”他还不忘关怀他一番。 二皇子抿了抿唇，怀疑是有过堂风吹过来，自己过于紧张了，就摇了摇头：“没事儿。” 只是他也没了继续把话说下去的兴致，于是在和梁季寒暄了几句后，三位皇子都离开了梁季的王府。 没等梁季端起茶杯休息一会儿，就又有一波客人来访…… 一天的时间里，梁季接待了好几十位客人，他也不好否定他和柳梦玲的事情，就只能将其默认下来。 等到后期，他更是能非常淡定地露出一个略显羞赧的笑容，说他和柳梦玲本来就情投意合，此刻定亲也没想大张旗鼓。 梁季的事情，在丞相府的柳梦玲都听到了。 “你确定他亲口承认，要立我做王妃了吗？”柳梦玲询问面前的小厮。 小厮坚定地点头：“小的就躲在王府外面，听到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和身边的侍卫聊天，说三王爷和小姐就是天仙配，两个人正是一对完美的夫妻。” 在说话的时候，小厮偷窥着柳梦玲的面色，见她明显露出愉悦的表情，小厮转了转眼珠，把话继续复述下去：“他还说王爷早就应该和三小姐定亲了，要不是有意外，怕是现在三小姐早就嫁进王妃做三王妃了。” “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说的都是实话。”柳梦玲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贴身丫鬟过来，“来，赏。” 小厮跑了个腿，说了一堆好话，就成功得到了柳梦玲的赏赐，他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地说三小姐仁慈。 等到小厮离开她的视野，柳梦玲脸上的笑容才逐渐落下。 她下意识地看向柳延雪院子所在的方向，嘴角逐渐沁出一抹志得意满。 柳延雪，现在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三王妃了，而你不过是被三王爷抛弃的傻子，看你将来要嫁给什么人？ “对了，四小姐现在在什么地方？”柳梦玲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询问身边的丫鬟。 丫鬟是柳梦玲的贴身丫鬟，并不清楚柳延雪的事情，因此她小跑出去找人打探了一番，得到了准确的回答后，才回到柳梦玲身边汇报：“三小姐，府中的侍卫说四小姐早早地就离开了丞相府，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 “她近来总是往外跑，难不成是在外面有了情郎？”柳梦玲不啻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柳延雪的行为，“怕是见不得光的情郎吧，所以她连让父亲知道此事都不敢。” 就在柳梦玲得意地幻想着柳延雪的失败未来时，柳延雪正在护肤品店的二楼。 护肤品店的二楼还没有开放，因此柳延雪躲在二楼查看护肤品店的营业情况。 一楼的店门已经打开，里面摆着占了一面墙的大架子，只是大架子上面只有四分之一的地方摆了瓶瓶罐罐，其他的地方都是空置着的。 春实穿着一身便服，站在柜台前面，定了定神后，开始吆喝起来：“买护肤品了，祛痘祛斑美白佳品，瞧一瞧看一看嘞！开业大优惠！” 护肤品店所处的位置还算不错，人流量不少，住在附近的也都是有钱人。 此时听到春实的吆喝声，许多路人都好奇地停了下来，凑到店铺前面询问情况。 “你这卖的是什么东西啊？”有个女子好奇地打量着放在架子上的精致瓶瓶罐罐。 春实看到有客人前来，急忙喜滋滋地从架子上拿了一个小瓷罐下来，将罐子打开，把里面的泥状物体展示给女子看：“这是我们专门配置的护肤品，将其涂抹在身上，不仅可以护肤养颜，更能够美白祛斑，是上好的佳品。” “真有这么神奇？”女子好奇地伸手捻了一点儿，涂抹在自己的身上。 因为时间太短，她看不出护肤品的效果如何，但绿色药膏涂到皮肤上的时候，倒的确是颇为清凉舒适。 她眼睛一亮：“感觉还行，给我拿一罐吧！” 原本正在旁观的男男女女，看到女子直接痛快地翻出钱包就要付钱，都急忙上前阻拦。 “小姑娘，这是一家新店，没有口碑也没有历史，谁知道他们卖的都是什么？”有个中年女子苦口婆心地开口，“你就直接付钱，岂不是给他们送钱？” “是啊是啊。”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 只是面对他们的阻挠，女子面色丝毫没变：“我买一罐试试，又有什么不可？” 女子说话实在是过于嚣张，一副不听人劝的样子，到后来更是直接买了好几罐药膏，活像是在和围观群众作对。 听到此处有人争执，一个穿着丫鬟服装的女子好奇地挤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拉住身边的一个女子，询问事情的始末发展。 正在看热闹的女子突然被抓住，她皱了皱眉，刚要训斥挡住她视线的人，就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 居然是侯府仆人的衣服！ 她眼睛一亮，急忙收起面上的不屑，毕恭毕敬地开口。 “今天新开了一家护肤品店，喏，就是这家。”她指向柳延雪开设的护肤品店，“有个小姑娘看了看药膏，就要买下一罐，有人好心劝阻她，结果她根本不听，还直接嘲讽我们胡言乱语，就知道抹黑别人。” 女子说着，脸上也带了几分不满：“我怀疑她就是店家找来的托，否则谁能直接冤大头一样买下十几罐不知道有毒没毒的药膏？” “原来如此。”丫鬟点了点头。 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站在人群中的女子忽然转了一下头，丫鬟看到了她的侧脸。 “居然是王大夫的女儿？”丫鬟愣住了。 王大夫经常来侯府看病，王大夫的女儿也总跟着父亲到侯府，因此丫鬟对她颇为熟悉。 王大夫的艺术超群，王小姐的医术也是一流的，她绝对不可能成为店家的托。 想到这里，丫鬟转过身，奋力挤到了人群中。 “王小姐，你怎么在这儿？”丫鬟和王小姐打了个招呼。 听到丫鬟的声音，王小姐扭过头：“我看到这里新开了一家护肤品店，我试了一下护肤品，感觉用的药材很神奇，而且用料颇为考究，就打算买两罐药膏回去研究一下。” “结果，”王小姐不屑地环视了周围人一眼，“有不少人闲着没事儿，非要说我败家，怪我胡乱花钱。” 丫鬟跟着王小姐抱怨了两句，接着她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声询问王小姐：“王小姐，你说这药膏，对夫人……有用吗？” 迎着丫鬟期待的目光，王小姐犹豫了一下。 第三十六章 侯府夫人 “这……”王小姐不敢给出肯定的回答，就在犹豫了片刻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稍微闻了一下，里面应该没有太伤皮肤的药品，可以试用一下。” “好！”丫鬟眼睛一亮，急忙挤到柜台前面，“我要买一瓶！” “小丫头，你别听她的话，我看她就是个拖。”旁边有热心人劝阻丫鬟，“实在不行，你就等别人用出结果了，再买，不是很好吗？” 只可惜路人的话根本没有进到丫鬟的耳朵里，她毫不犹豫地付钱，将一罐护肤品塞到怀里。 在开业的时候，柳延雪和春实说，不用着急，只要今天能够卖出去一罐护肤品，就是成功的。 结果她不仅成功卖出去了护肤品，还卖了不少。 想到这里，春实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了笑容：“若是两位觉得我们店里的护肤品用着还不错，下次可以办一个会员卡，等到我们店有活动的时候，会提前通知你们，而且还可以享受我们的按摩服务。” 王小姐和春实聊起了“按摩服务”的具体细节，丫鬟则怀揣着一罐护肤品，小跑着回到了侯府。 “夫人！”走到房间门口，丫鬟原本飞快的脚步逐渐减缓，她稳稳地走到侯府妇人身边，规矩地行礼。 “你回来了，你家里的父母身体还好？”侯府夫人一面对着镜子梳头，一面随口询问。 侯夫人的声音很温柔，她的皮肤也很白，一头黑发更是仿佛瀑布一般垂落下来，看着她的背影，仿佛九天仙女。 可是在将视线转到正面后，无论是多么心脏强大的人，怕是都要吃上一惊。 因为她的脸上，满是坑坑洼洼的疤痕。 侯夫人当初也是京都著名的美人，只是侯府有一次意外失火，为了救出孩子，侯夫人的脸直接被燃烧着的木棍砸到，从此美丽的容颜离她远去，只留下一脸可怖的疤痕。 幸好侯爷感念侯夫人的英勇，并未冷待侯夫人，可男人终究是视觉动物，丑陋的侯夫人虽然能够得到他的怜惜，却很难再得到他真切的爱情。 “夫人，奴婢的家里一切都好。” 丫鬟低声说着，上前一步，接过侯夫人手中的长发，缓慢地用梳子一遍遍地梳下来。 “对了夫人，奴婢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一家新开的护肤品店，奴婢就去买了一罐护肤品。” 听到丫鬟的话，侯夫人无奈地笑了笑：“你又胡乱买东西，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的脸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而且是新开的店，万一不仅没有治好我的脸，还把我的脸抹烂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侯夫人挥了挥手，“去把东西扔了吧。” 猜到侯夫人会这么回答，丫鬟伸手把罐子从怀里拿出来，放在侯夫人面前：“奴婢在护肤品店的门口看到了王小姐，特意询问了王小姐。” “王小姐也在？”若是丫鬟随便买的护肤品，侯夫人估计直接就扔掉了，但她听说王小姐也在，就稍微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丫鬟，“她说什么了？” “她说这护肤品还算不错，就算是治不了病，里面的药材应该也伤不了皮肤。”丫鬟谨慎地回忆着王小姐的言行，将其复述给侯夫人。 “王小姐对这护肤品的赞誉颇高啊。”侯夫人和王小姐算是熟知，因此她知道王小姐平日里是个多么谨慎的人。 就连王小姐都夸护肤品好，那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想到这里，侯夫人让丫鬟打开罐子，将里面的绿色糊状物抠/挖出来，均匀地抹在她的脸上。 就在侯夫人满心期待的躺在床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谁？”侯夫人脸上敷着绿色面膜，不敢胡乱说话，但她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没过多久，有个丫鬟小跑了进来，神色带了几分紧张和尴尬：“夫人，来的是温娘子。” 侯爷虽然对侯夫人敬重有加，但是侯爷还是心念美人，时不时地就会接一两个美人进侯府。 对于这些美人，侯夫人是不在意的，毕竟她给侯爷生了两儿一女，侯爷再如何也不可能让她受了委屈。 只可惜，很多新来侯府的美人都看不懂这些。 她们得到了侯爷盛宠，以为侯爷被她们迷惑住了心智，便想着要再上一步，取侯夫人而代之。 门外的温美人，就是如此。 想到温美人一张百媚千娇的脸，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 她在尚未毁容前，可比温美人美上数倍。 但她现在，不过是个丑陋的妇人。 饶是再如何劝导自己冷静下来，侯夫人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怒火。 “把她赶出去，就说我正在休息。”侯夫人冷冷地吩咐小厮。 得了侯夫人的命令，小厮们毫不犹豫地走出院子，把还在叫嚣的温美人“客气”地请了出去。 温美人没想到侯夫人居然敢这么对她，一时间又畏惧又愤怒，急忙扯着嗓子嘶吼：“夫人，我是前来劝说你的，听说你的丫鬟又买了乱七八糟的护肤品，若是护肤品出了问题，夫人可就更艰难了，不如维持现在的模样，虽然丑陋，但也不算是让人眼睛难受。” 温美人的这番话可以说是直接刺痛了侯夫人的心。 她睁开了双眼，连淡定的表情都绷不住了：“给我把她赶出去，以后都不准进入我的院子！” 温美人的声音很快消失在远处。 晚上侯爷回来后，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就急忙过来劝慰了侯夫人一通，还直接把温美人赶到了偏远的院子里，表示以后再也不宠幸她了。 侯爷的照顾和体贴并未让侯夫人放松下来，望着侯爷离开的身影，侯夫人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你过来，”她招呼贴身丫鬟，“再给我抹一遍护肤品。” 次日醒来，侯夫人隔着纱帘，问了一下今天是初几了。 “回夫人，今天已经初十了。”守在床边的丫鬟稍微思考了一下，轻声回答。 “已经初十了啊……”侯夫人叹了一口气，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撩开纱帘，低着头穿鞋，“十五又要去参加宴会。” 每月十五，都是各家夫人的聚会日，方便大家交流感情，探讨最近的情况。 不管是在毁容前后，侯夫人都会吸引到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但之前大家注意她，是因为她的身份和美貌，现在大家看向她的目光，更多的是怜悯和遗憾。 侯夫人叹了一口气，从盆里捞出温热的毛巾，稍微擦了擦脸。 就在她抬起头来，想要让小厨房给她做一碗汤羹的时候，丫鬟忽然惊叫一声。 “夫人！”惊讶的丫鬟手一抖，盆里的水洒了出来，把侯夫人的中衣淋湿了。 她沉下脸来：“没事儿大呼小叫什么，吓我一跳。” 若是往常，被侯夫人如此训斥，丫鬟怕是要直接跪倒在地认错。 可是此时，丫鬟不仅没有跪在地上，甚至还维持着无比惊讶的姿态：“夫人，你的脸……你的脸……” “我的脸？”听到丫鬟的话，侯夫人心里咯噔了一声，想起了昨天用的护肤品。 难道是护肤品的质量不行，她还是烂了脸？ 侯夫人几乎是立刻冲到铜镜前面，想看看脸上的伤势严不严重。 可是在从铜镜里看到了自己的后，侯夫人怔住了。 镜子里的人……是她吗？ 铜镜的显影有些模糊，但侯夫人依然能大概看出自己的样貌。 她脸颊上的伤痕明显淡去了不少，她颤抖着手指抚摸伤疤，发现没有昨天那么凹凸不平，皮肤明显顺滑了许多。 “居然真的有效！”侯夫人连忙转过身，一把抓住丫鬟，摇晃着她的身体，语气激动地询问情况，“我脸上的伤疤是不是淡下去了？” “是！”丫鬟不住地点头，因为侯夫人的动作，她手中脸盆直接落到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声，温水洒了一地。 不过丫鬟和侯夫人都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脸盆上了，侯夫人喜笑颜开地叫了好几个丫鬟进来，确定自己的皮肤的确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后，她立刻让一个丫鬟厚厚地给她覆上一层护肤品，然后让另一个丫鬟去护肤品店，把所有的护肤品都买下来。 “好！”丫鬟们纷纷听令。 于是春实刚打开护肤品店，还没来得及吆喝几句，就看到一个丫鬟快步走到店前。 “你好，是要买护肤品吗？”春实急忙在脸上挂起一个笑容，“我们的护肤品功效非常好……” 她还没来得及把护肤品的作用介绍出来，丫鬟就直接拍了一袋银两到柜台上：“你的护肤品能放多久？” “两三个月是没问题的。”春实愣了一下，随后老老实实地回答。 丫鬟扫了一眼货架上放着的护肤品，又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侯夫人的用量。 “我全都买了。”然后她直接一咬牙，决定把护肤品都买下来。 侯夫人不仅是脸上有伤，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烧伤痕迹，需要涂很久护肤品，才能彻底治愈。 多买点儿肯定是没问题的。 第三十七章 容貌恢复 “啊？”春实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说，我都买下来。”丫鬟耐心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钱袋里的钱应该是够了，你数一下，要是不够，我就回去再拿。” 第二天开业，货架上的护肤品居然就都被卖没了？ 春实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但她狠狠地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整个人一哆嗦。 她没有做梦。 她急忙把货架上的护肤品端下来，数清楚价钱，稍微计算了一下购买它们需要花的银两。 打开丫鬟扔过来的钱袋，将里面多的钱退回去，春实目送着丫鬟端着一大袋子的瓶瓶罐罐离开。 等到丫鬟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后，春实犹豫地扫了货架一眼。 她不想这么早就关门，可是她也没有东西卖了。 思忖一番后，春实把木门拉上，歇业回丞相府。 回到丞相府后，春实径直去了书房：“小姐。” 看到春实，柳延雪楞了一下：“春实，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春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小姐，刚才有个侯府的丫鬟前来，直接把店里剩下的护肤品都买下来了。”春实说着，将钱袋递给了柳延雪，“这是她付的钱。” “侯府的丫鬟？”柳延雪顺手接过钱袋，将里面的银两倒到桌面上，一锭一锭地数了起来，“侯府有什么人需要护肤吗？” 柳延雪对京都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春实身为丞相府的丫鬟，知道的事情不少。 在听到柳延雪的问话后，她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奴婢知道了……” “侯夫人据说前几年烧伤了脸，从京都第一美人变成了整天戴着面纱出门的毁容夫人。”春实将记忆中的事情说给柳延雪听，“在刚烧伤的那段时间，侯爷还特意发榜，遍求天下名医，说凡是能够把侯夫人的脸治好的，都有重赏。” “只可惜侯夫人的烧伤实在是太严重了，侯爷找来的大夫没有一个能让侯夫人恢复容貌。”春实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小姐，你说侯府的丫鬟把护肤品都买了下来，是不是因为侯夫人用了护肤品，觉得很有用啊？” “我做的护肤品本来就很有用。”柳延雪淡淡一笑。 此时，桌面上的银两已经被她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比较多，另一部分比较少。 总体看起来，比例应该是九比一。 “春实，过来。”柳延雪招手，让春实走到她身边。 春实以为柳延雪是要训话，于是规规矩矩地行到了柳延雪面前，等待着小姐吩咐下一步的动作。 但迎接她的并非是柳延雪的话语，而是推到她面前的一小堆银两。 “这是你的酬劳。”柳延雪的声音很平静，但落到春实的心湖里，却掀起了万丈波澜。 “小姐，这是……”春实难以置信地看着桌角的银两。 她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些银子差不多有五十两。 在京都，一个普通人家，生活一年，也只需要十两银子。 但柳延雪居然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五十两银子！ “小姐，你给奴婢的实在是太多了，奴婢不过是帮小姐买了点儿东西而已。”春实惶恐地退后了一步，根本不敢收钱，“明明是小姐做的护肤品效果好，才能让侯夫人全都买下来，奴婢不过是站在前面吆喝了两句，连话都没说过多少。” 见春实躲躲闪闪的，柳延雪直接冷下了面色：“我让你收下，你就收下。” 平日里柳延雪对春实都很温和，此刻她忽然冷下面容，变得严厉起来，的确把春实吓了一大跳。 “当初我们说好了，先是询问周边店铺的盈利情况，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给你分红。”发现春实被她吓到了，柳延雪就稍微放缓了嗓音，“如今你一天就卖出了别人家一个月都卖不到的量，我当然要给你奖励。” “收下。”解释完，柳延雪又命令地开口。 春实不敢再退让，就有些感动地上前，把银两装到怀里：“谢谢小姐。” “正好今天你把护肤品早早卖完了，我们来做点儿别的，明天再放出去慢慢卖。”见春实神色拘谨，柳延雪把今天的计划说出来。 柳延雪没有多询问有关侯夫人的事情，也不想主动和侯夫人联络。 因为她足够自信，侯夫人肯定会找她。 而被春实提了一嘴的侯夫人，最近可以说是心花怒放。 连着用了几天护肤品，她脸上的伤疤肉眼可见地淡了不少。 有一次她傍晚在花园里走，侯爷远远看到她，还以为是产生了幻觉，否则夫人脸上的烧伤怎么都没了？ 等到走进一看，侯爷发现侯夫人脸上虽然还有烧伤的痕迹，但已经没有曾经那么有碍观瞻了，若是打上一层薄薄的粉，看上去竟完全没有伤痕。 侯爷本就喜欢和敬重侯夫人，现在侯夫人的容貌恢复了，他自然也不再整日流连于后宅的其他女子房中，而是经常和侯夫人谈天说地，吃茶谈心。 等到十五的时候，侯夫人更是描绘了精致的妆容，换了一身华美的衣裳，昂然坐上马车，直奔聚会的场所。 到了院落的门口，有个小厮远远看到侯府的马车，便扬声呼喝一句：“侯夫人到——” 听到侯夫人到了，院中聊天的夫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语气。 只有一个和侯夫人不怎么对付的夫人，还维持着原本的音量，阴阳怪气地开口：“不知道侯夫人今天要戴什么样子的面纱，难不成和上次一样，直接把整张脸都遮住？” 侯夫人被丫鬟挽着手，从马车上走下来。 接引的小厮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侯夫人的面容，却直接呆住了。 在他面前的，是侯夫人吗？ 侯夫人已经毁容几年了，整个京都也没几个人还能记住她曾经的样貌。 因此如今乍一看到她艳丽的眉眼，小厮以为是在做梦。 侯夫人看到小厮的反应，心中暗暗窃喜。 她虽然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女子都是爱美的，谁不希望自己美若天仙，人人见了都要目瞪口呆、羡艳不已？ 想到这里，侯夫人把手臂搭在身边的丫鬟身上：“走吧。” 可能是护肤品里的灵泉水沁入了她的身体里，使得她原本因为被烟熏而显得略微粗噶的嗓音，都变得柔美了起来。 侯夫人走到厅堂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个夫人语气怪异地公然说着她的坏话：“我听我相公说，侯夫人的容貌恢复了不少，侯爷开心得合不拢嘴。” “也不知道侯夫人的容颜变成了什么样子，说不定还真好了点儿。”她吃吃地笑着。 旁边有个逢迎她的夫人，也跟着捏紧嗓子，尖酸刻薄起来：“我觉得侯夫人的容貌没什么恢复，主要是化妆的手艺长进了。” 伴随着她的话，整个厅堂都洋溢着一股祥和的氛围。 若是以往，侯夫人肯定会咬碎一口银牙。 但她现在面色丝毫未变，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你们在聊什么呢，如此热闹？” “听闻姐姐的皮肤恢复了，我们在聊姐姐用了什么方法。”带头的夫人毫不犹豫地开口，同时略显挑衅地仰起头，望着侯夫人。 结果她的表情直接凝固住了。 ……这是侯夫人？ “你、你居然真的恢复了？”虽然能看出侯夫人的皮肤还有些许烧伤残留，但严重的伤疤都已经消失不见，估计假以时日，她会彻底恢复到几年前的样子。 随着难以置信的话语，厅堂里的夫人一致地抬起头来，惊讶地呼声也此起彼伏地响起。 “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侯夫人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不说我了，开始聊正事吧。” 可夫人们开会，能有什么正事好聊？ 因此夫人们都异口同声地询问侯夫人，想知道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把皮肤修复得这么快。 侯夫人容貌有损的时候，厅堂里的这群夫人可没少落井下石。 所以侯夫人面对她们急切的眼神，只笑了笑，闭口不谈护肤品的事情。 一场会议寡然无味地结束，一回到府邸，众位夫人就都派出了丫鬟小厮，让他们去打探侯夫人用的手段。 而侯夫人的贴身丫鬟买了护肤品，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被各位夫人知悉。 “一家新开的店，卖的护肤品？”夫人们都不太相信，但仔细研究分析，这却是最可能的一个答案。 于是冷清下来的护肤品店，又迎来了一波客人。 许多丫鬟都来买了一罐或者两罐护肤品，回到府邸，先试用一番。 试用的效果十分明显，夫人们心头意动，急忙也纷纷敷起了面膜。 柳延雪制作的护肤品效果极好，夫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贵族圈子里，这家小小的护肤品店就有了名声，无数富家小姐都好奇地派人来买护肤品，然后成为这家店的死忠。 春实面对着络绎不绝的人群，看着一上午就能卖空的货架，满脸都是惊讶和茫然。 相比较于春实，柳延雪更加淡定。 第三十八章 全身按摩 她清楚护肤品的效果，也深知女性对美的追求。 在稳定了客源后，柳延雪开始规划会员制度。 店铺二楼也可以利用起来了。 相比较于一楼的简单大方，二楼更加秀美和精致，很符合贵夫人和各家小姐的审美。 二楼放着几张椅子和一张床，旁边更是配备了许多按摩用的器具。 柳延雪一样一样地将器具的使用方法和按摩的手法都告知春实。 等到春实彻底掌握了按摩的方法后，柳延雪从府中选了一个老实可靠的丫鬟，主要负责在前台卖东西。 而春实则负责接待到二楼的客人。 在做出规划后第二天，排队前来买护肤品的丫鬟就发现了变化。 “一次性在店铺消费一百两银子，可以得到一张会员卡。”春实满面笑容地给客人们解释，“得到会员卡后，买东西永久九折优惠，而且以后每次付款一两银子，都可以算是一个积分。” “积分可以用来换店内的一些小商品，后续我们也会提供一些非卖品给会员们。”说着，春实又指了指楼上，“刚办了会员卡的会员，可以享受一次按摩，之后每五百积分，可以再换一次按摩。” “什么按摩？”有个丫鬟好奇询问。 春实笑了笑：“我们的护肤品效果的确很不错，但是也需要配合一定的手法使用，因此我们在楼上安排了特别的房间，可以让会员充分放松自己，也能让护肤品更好地被吸收。” 丫鬟们都记住了春实说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回到各自的主子身边后，她们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大部分夫人小姐都不愿意让人随便碰自己，因此虽然办了会员卡，但还持着观望的态度。 侯夫人倒是亲自来到了护肤品店。 她脸上的伤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乍一望去，就像是一朵高贵的牡丹，拥有着让人信服的魅力。 “你就是这家店的主人？”侯夫人盯着春实看了一会儿。 春实急忙摇头：“我只是店里的员工，主子信任我，把店铺交给我管理。” 侯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询问会员按摩的事情。 她是个已婚的妇人，不怕什么流言蜚语。 原本侯夫人以为这辈子就要顶着一张毁容的脸度过，结果这家护肤品店的护肤品救了她一命。 她心生感激，也愿意做第一个吃葡萄的人。 在问清楚按摩的人和按摩的大概情况后，侯夫人决定尝试一下按摩。 看到侯夫人和春实并肩走上了楼梯，门口的丫鬟们都不走了。 她们想等到侯夫人出来，看看侯夫人的情况，好汇报给家里的夫人和小姐。 带着侯夫人上楼后，春实给她解释着按摩的情况。 二楼的角落里放着一只香炉，从香炉里飘出袅袅的青烟，有股清甜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侯夫人跟随着春实的命令，平躺在床上，侯夫人的丫鬟也站在旁边。 刚开始按摩的时候，春实有些紧张，但她很快进入了状态，认认真真地把侯夫人的脸揉捏了一遍，点按的都是排毒养颜，让人心情舒畅的穴位。 她还用了一些滚脸的工具，把侯夫人略显苍白的面色滚得红润了不少。 侯夫人睁开眼，觉得按摩脸颊的过程颇为舒适。 她相信了春实的手法，于是在春实轻声询问要不要按摩身体的时候，她只犹豫了片刻，就宽衣解带，让春实按摩她的身体。 侯夫人身上有不少烧伤，春实在上面涂抹好护肤品，然后用各种工具，力度适中地把她全身按摩了一遍。 等到最后，侯夫人舒服得差点儿要睡着。 春实是个认真的人，在按摩的时候，她的手法也很细致，可以说是面面俱到，将侯夫人从上到下，除了不太方便的位置，基本都处理到了。 看到春实退后到一旁，开始收拾工具，侯夫人的贴身丫鬟立刻上前，推了推侯夫人：“夫人，醒醒。” 侯夫人缓缓睁开眼睛，在丫鬟的服侍下稍微擦了擦身子，穿好衣服。 她稍微伸展一下躯体，觉得全身爽利。 从小，她身体就不太好，走路的时候腿总有些酸痛，肩膀也不太舒服。 而此刻，她感觉整个人都很轻盈，像是年轻了十岁一样。 就在丫鬟给侯夫人穿衣服的时候，丫鬟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夫人，你看！” 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望去，侯夫人发现她手肘上的胎记竟然淡了不少！ “它竟然能消除胎记？”侯夫人震撼地看向桌子上的小罐子。 这胎记从小就长在她的手肘上，虽然没有妨碍到她，但一脱掉衣服，就明显能看到一片紫黑色，颇为丑陋。 “我们卖的护肤品，效果很多，消除胎记只是其中一种功能。”春实笑得很灿烂，“夫人等回去后，可以让丫鬟找大夫，好好学一学养生的穴位和按摩的手法，在家里也可以偶尔按摩一次，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我以往也按摩过。”侯夫人伸展了一下手臂，目光落到了那群稀奇古怪的道具上，“大夫的手法熟练，但根本没有你按摩来得舒服，这些小东西看起来怪模怪样的，用着倒是各有所长。” 道具都是柳延雪准备的，春实不懂其中缘由，就只能抿嘴笑一笑。 侯夫人把外衣全部穿好，然后打开房门，走下楼梯。 她刚转个弯，身影露出来，无数个等在下面的丫鬟就都期待地看着她。 比起上楼的时候，侯夫人的面色红润了不少，原本有些水肿的脸颊，也变得紧致了起来。 有几个细心的丫鬟还注意到，侯夫人原本的驼背居然好了不少！ 各自在心里有了判断后，丫鬟们纷纷离开店门口。 既然侯夫人试了一下按摩，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更多夫人就都蠢蠢欲动，前来尝试按摩。 而她们也都心满意足地离开。 有几个夫人下一次还带了女儿前来，母女一起按摩。 京都的贵妇圈子本就不大，在口口相传下，这家小小的护肤品店，霎时间成为了无数夫人小姐趋之若鹜的所在。 柳梦玲在和梁季春宵一度后，她本以为自己会带着孩子嫁给梁季，可是在丞相府坐了一个月，她没有等来好消息，反倒是等来了月事。 她又是郁闷又是不甘心，正好有几个姐妹邀请她出游，她想着散散心，就欣然应允。 坐上了马车，几个小姐凑在一处，一面聊着对方身上的衣服首饰，一面聊着近期京都的新鲜事。 “我们要去哪儿？”柳梦玲撩开窗帘，有些疑惑，“难不成要去城北的那家店？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啊。” “你不知道吗？”有个女子惊讶地看向柳梦玲，“最近京都多了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柳梦玲愣住了。 近来，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梁季和肚腹上，根本没有出过门，更别说得知京都的事情了。 见柳梦玲果真一无所知，一个小姐叹了一口气：“京都前段时间出了一家护肤品店，这家店的护肤品效果特别好。” “特别好？” 柳梦玲不屑地撇了撇嘴：“怕又是造出来的噱头吧，实际上护肤品这东西，能有多好？” “那你可就说错了。”有个小姐摇摇头，神神秘秘地开口，“侯夫人你知道吧？她脸上全都是烧伤。” “知道。”柳梦玲想起侯夫人脸上的疤痕，皱了皱眉，“我前两年看到她，还被吓了一跳。” “侯夫人那么严重的烧伤，用了他家的护肤品，都治好了。”这个小姐感慨地晃了晃脑袋，“我看我母亲也买了一罐护肤品，在涂了之后，皮肤的确是好了不少。” “只可惜这家的护肤品太贵了，我做不到像侯夫人那样买来擦身子。” 没等大家跟着一起感叹护肤品价格的昂贵，首先说话的小姐就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我把我攒的银钱都拿了出来，一定要办一张会员卡。” “办了会员卡后，我就能去二楼体验一次按摩了。”她说着，露出神往的表情。 “按摩？”柳梦玲蹙起眉头，总觉得自己和她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你们都是未出阁的小姐，怎么能在外面……” “好了梦玲，你别说了。”柳梦玲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打断，“我陪我母亲去过一次，按摩用具都是用热水消毒的，床单要自带，按摩的是个女子，也没有什么旁人在。” “是啊是啊，我前几天看我嫂嫂按摩完回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我有个朋友，脸上时常水肿，去按摩一次后，脸竟然小了一圈！” 听着同伴们的七嘴八舌，柳梦玲抿了抿唇，心头也难得多了几分好奇和期待。 如果护肤品的确有她们说得这么神奇，那她多买几罐使用，是不是就能比柳延雪更美了？ 到时候梁季的心一定会紧紧地被她抓住。 想到这里，柳梦玲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 第三十九章 丑陋无比 到了护肤品店门口，柳梦玲打量着门口排队的小丫鬟。 小丫鬟们身上穿的都是各个大户人家的服饰，能看出这家店的护肤品的确很受欢迎。 带头的小姐走到了柜台前，笑着掏出名片：“你好，我刚办了会员卡，想来体验一下按摩效果，可以吗？” “当然可以。”柜台前的员工看了一眼会员卡。 “小姐可以去楼上。”她说完，扫了跟在她身后的众人一眼，“各位是陪着来的吗？” “是的是的。”有个小姐上前一步，看了一眼货架上的护肤品，倒吸了一口气，“护肤品都好贵啊。” “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是效果特别好。”柜台后站着的员工面色温和。 “我知道……”说话的小姐欲言又止，“算了，我们先去上楼，看看怎么按摩吧。” “梦玲，快，走了。”几位小姐走在前面，还不忘回头叫柳梦玲一声。 “哦哦哦，马上来了。”柳梦玲还没从护肤品昂贵的价格中回过神来，只机械地跟着前面几个人的脚步。 她心里的震惊一波接着一波。 先是难以置信护肤品的价格能这么贵，就连京都最知名的护肤品牌子，价钱也不过是它的一半。 接着，她更惊讶的是，就算是价钱这么高，居然也还有那么多丫鬟排队为主子购买……难道护肤品的效果真的有那么好吗？ 在上楼的时候，几个小姐也在吐槽：“我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真的这么贵。” “我买了一百两的护肤品，还没来得及用，等我过两天用完，告诉你们值不值得。” “也不知道护肤品店的老板是谁，估计是挣得盆满钵满了。” “我母亲快要把多年的积蓄都扔给这家店了，估计不少夫人小姐也是如此。”有个消息灵通的小姐捂着嘴吃吃地笑，“听说皇后娘娘都偷偷派人出来，买了两罐护肤品回去。” “真的吗？”其他的小姐面色诧异。 “要是皇后娘娘试用了护肤品，觉得效果很好，店里的商品价格就要更贵了。”小姐们感慨不已。 一行人笑闹着上了楼，走进精致的房间。 “各位小姐，请问是哪位要按摩？”柳梦玲跟在大家身后，走进了房间，她动了动耳朵，忽然觉得按摩师的声音有些耳熟。 她好奇地抬起头，看清了按摩师的脸。 “……你是春实？”她不确定地开口。 柳梦玲之所以能认出春实，全拜柳延雪所赐。 若不是柳延雪一定要春实狠狠地掌掴她，怕是柳梦玲到现在都记不住春实的脸。 而如今，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能出现春实的眼睛。 她再睁开眼，脑海中的记忆和按摩师的五官缓慢重合。 发现人群中的柳梦玲，春实也愣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三小姐也是来做按摩的？” “三小姐？”春实和柳梦玲之间的暗流涌动，轻易地被几位小姐发觉。 她们将好奇的目光在春实和柳梦玲之间挪开挪去，表情探究：“你们有什么关系？” 相比较于不愿意说话的柳梦玲，春实显得落落大方：“我是丞相府三小姐的贴身丫鬟，没料到在店里会见到四小姐，有些许惊讶。” “你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听了春实自述的身份，她们都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春实。 “这么说来，这家店的店主就是丞相府三小姐？” 春实动作熟练地将工具拿出来，同时回答着她们的问题：“没错，三小姐开了这家店，她倚重我，就把这家店交给我管理。” 虽然春实看不惯柳梦玲，但在外见识了各式各样人的她，已经变得圆滑了许多。 就像现在，她不仅没有羞辱柳梦玲，还笑着帮柳梦玲卖了个人情：“既然几位是丞相府的朋友，我就自作主张一把，几位这次买东西，都九五折，如何？” 九五折看着不多，但一百两银子办的会员卡也不过打了九折。 得到春实的承诺，几位小姐纷纷喜出望外，各自吩咐下人把自己攒的积蓄拿来。 在这群喜形于色的小姐中，柳梦玲就像是独立于她们一样，脸上的茫然和困惑肉眼可见。 “梦玲，你怎么不买护肤品啊？”有个和柳梦玲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小姐用胳膊肘推了推柳梦玲。 “我……”柳梦玲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被径直打断。 “你还不懂吗？”旁边有个小姐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店是梦玲妹妹开的，她还需要花钱买东西吗？” “是啊。”几位小姐纷纷点头。 她们看向柳梦玲的眼神都带着十足的艳羡。 面对大家的殷切视线，柳梦玲只能扯了扯嘴角，笑起来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我根本不知道四妹开了这家店。” “梦玲，你有空快去找你四妹套近乎，争取让她多送你一些护肤品！”柳梦玲的小姐妹们不忘给柳梦玲出主意，“若是有多余的护肤品，可以便宜卖给我们！” 听着她们话里话外对柳延雪的佩服和推崇，柳梦玲咬紧了嘴唇，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口话。 直到小姐们按摩完和购物完，走出了护肤品店，柳梦玲才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语带遗憾地开口：“我倒是想和延雪接近一些，但她的性格很怪，我没办法和她多说话。” “为什么？”小姐们都有些好奇。 “因为……”柳梦玲迟疑了片刻，“她之所以被王爷休弃，就是因为她太丑了，是整个京都知名的丑人。” “我的确听说过丞相府四小姐的事情。”有个小姐开口，神态间带了几分迟疑，“但是她有了护肤品，皮肤肯定会好起来，脸上的伤疤也定然是全数消失不见了，那她还丑吗？” “你们要知道，有的时候，人的五官生的太丑陋，即便是皮肤再好到什么地步，也是无用的。”柳梦玲转了转眼珠，看似心疼柳延雪，实际上是在暗暗抹黑她，“延雪就是如此。” 她一句“延雪就是如此”刚落下，不远处就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柳梦玲。” 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前方站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轻便的罗裳，衣着自带一股低调的奢华。 不过最吸引人的并非她通身上下的衣装，而是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 她长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一样柔美，偏偏身上又萦绕着一股摄人的气势，仿佛清冷的月光洒落，让人自然而然地生不起嫉妒的情绪，只想再多看她两眼。 在围观群众们眼含痴迷的时候，柳梦玲的面色却变了：“柳延雪……你怎么来了？” 她干涩的声音一出口，就拉回了几位小姐的神智。 平日里她们都自诩是京都的大美女，就算不是第一美女，也定是能够排在前十的。 但现在望着柳延雪，她们只觉得惭愧。 “她是丞相府四小姐？”某个小姐忽然反应过来，惊诧地看向柳梦玲，“你不是说你四妹……” 丑陋无比吗？ 柳梦玲吞咽了两口唾沫，根本不敢多看伙伴们，只低头打量着柳延雪的裙摆：“四妹，我来看看你开的护肤品店。” “是吗？”柳延雪不置可否地开口。 不过她没有多为难柳梦玲，只又看了柳梦玲一眼，然后便似笑非笑地从她身边擦过，直接走进了护肤品店。 直到柳延雪的身影彻底消失，她们才一一回过神来。 “梦玲，你妹妹真好看。”有个心直口快的小姐直接开口，眼神还落在柳延雪离开的方向。 柳梦玲的面色很差。 她刚说柳延雪长得极其丑陋，因此王爷才看不上她，结果后脚柳延雪就出现在她们面前，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柳梦玲急忙垂下头，想要把脸上的尴尬和不安掩盖掉。 柳延雪可不管柳梦玲她们的氛围，她直接走进护肤品店，上了二楼。 “小姐。”看到柳延雪，春实露出欣喜的笑容，急忙放下手里正在做的工作，凑到柳延雪面前，“小姐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店铺的情况。”柳延雪扫了一眼二楼的情况，然后走到窗口，将窗户拉开一道缝隙，从中打量着楼下的队伍。 “每天店铺卖出去的护肤品有多少？又有多少人来按摩？”在看着楼下的时候，柳延雪随口发问。 听到柳延雪的问题，春实急忙从抽屉里翻出账本，认认真真地将近期的收益状况讲给柳延雪听。 不过半个月，护肤品店竟然挣了三万两银子！ 得到结论的时候，就连春实都倒吸了一口气。 “三万？”柳延雪也有些诧异地看了她好几眼，“居然比我想的还要多一点。” “现在护肤品店的经营情况是不是很稳定了？”柳延雪又询问。 “嗯。”春实收起账本，用力地点了点头，“购买护肤品的基本都是夫人和小姐们，顾客已经固定了下来，短期内不会有变化太大的客流量了。” “我也觉得。”柳延雪把窗子关好，接着转身看向春实，“店内的人手够吗？如果不够的话，你可以再找几个丫鬟来帮忙。” 第四十章 暗卫上岗 若是以前，听柳延雪问她要不要增加人手，春实一定立刻摇头，表示她一个人就能把店铺管理好。 但她现在见识了许多人、明白了许多事，眼光开阔了不少。 她稍作沉吟，认真地点了头：“奴婢回到丞相府后，在院中的丫鬟里挑选一个合适的，来接替我按摩的职位。” “奴婢好有更多时间来制作护肤品。” “嗯。”柳延雪认真地听完春实的想法后，和她一同回了丞相府。 进到丞相府后，柳延雪先是照常将店铺利润的十分之一分给春实。 店铺这段时间挣了三万两银子，就算是除去成本，也有差不多两万五的纯利润。 柳延雪将两千五百两银子分给了春实。 捏着一沓银票，春实有些茫然。 若是柳延雪赏给她几两甚至几十两银子，春实都能想到怎么花用，是把旧物事换掉，还是给自己填几样新东西。 可是柳延雪直接给了她两千多两银子…… 京都有些世家小姐，手头都没有如此多的钱。 她被卖进丞相府的时候，身价是五两银子。 换言之，她手中捏着的钱足以抵得上五百个她了。 “小姐，奴婢……”春实怔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看向柳延雪，“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要将这些钱用作何用，小姐能给奴婢指引一条明路吗？” “嗯？”柳延雪以为春实盘桓不定，是因为还有话要和她说。 结果春实要和她说的，居然是这种话……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思忖了一会儿：“你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或者你觉得你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先买了再说。” “奴婢的确有想买的东西。”春实吞了吞唾沫，有些紧张，“但是那些东西，最多花上五十两银子，连这些钱的零头都不占。” 无语了片刻后，柳延雪耐下心来，给春实指引方向：“你虽说是奴婢，但身家已经比许多小姐还富裕，因此你要做的就是怎么让钱生钱，或者说把钱换成固定的东西。” “你可以先把你的卖身契从丞相府赎出去，然后盘下一两间店铺，自己开店做老板。”春实对原主十分忠诚，柳延雪也不吝啬给忠诚的人奖励和自由，“或者你在你老家附近、或者京都附近买几间庄子和田地，等到将来可以住进去，再招一个上门女婿，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柳延雪提的都是适合春实情况的意见，但是春实在听了柳延雪的话后，面色却一瞬间惶恐了起来：“小姐……小姐不要奴婢了吗？” 迎着春实期盼的眼神，柳延雪的话语顿了顿：“……你想跟着我？” “奴婢愿意一直跟着小姐，伺候小姐。”春实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 “也好。”柳延雪想了想，觉得把春实留在身边，也不是一件坏事，她以后的产业肯定会越做越大，到时候春实可以负担一部分的责任。 在教导着春实买了几块田庄，并将田庄托付给管家后，柳延雪去找了苏三。 连着喝了几次柳延雪送来的中药，苏三身体内的毒药已经彻底消失了。 不仅暗卫组织下的毒药消失不见，甚至连苏三身体上的一些旧疾，也全都被治愈。 “你的身体如何了？”走进院子，柳延雪询问苏三的情况。 苏三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出口，只是柳延雪一直不在，他也只能沉默。 如今总算是看到了柳延雪，他眼睛一亮，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跪倒在柳延雪面前：“属下见过主人！” 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接着苏三才在柳延雪的命令下站起身来，眼神明亮地望着她：“主人，你配置的药材实在是太有效了，属下身上的所有伤势和隐含的毒都消失了。” “不仅如此，属下感觉自己的经脉也被拓宽了不少，很多杂质都被排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属下定不负主人的好意，从此尽力修炼，保护主人！” 对于苏三的承诺，柳延雪只笑了笑：“我相信你。” 在回到丞相府后，柳延雪带着苏三站在院中。 她把整个院子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到了窗口的茂盛树木上。 “你，”柳延雪伸手指向树冠，“平时就在此处待着，若是有人来，记得提醒我。” 现在有人待在树冠，她就不信五皇子还能蹲在这里。 刚把苏三安排完，就有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赶到了院门口：“四小姐，老爷和夫人找你。” “找我？”柳延雪皱了皱眉，“什么事？” 丫鬟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地回答：“据说是和店铺有关系，具体内容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老爷让四小姐到正厅去一趟。” “好。”随后应答后，柳延雪放下手里的书册，随便换了一件衣服，径直走向正厅。 正厅里，丞相和窦月娥正并肩端坐在一起，窦月娥身后站着柳梦玲，而丞相的另一边，则坐着柳娘子。 柳延雪大步走进正厅，神色冷漠：“见过丞相大人，丞相夫人。” 看到柳延雪连父亲母亲都不称呼，柳梦玲自觉抓到了柳延雪的把柄，立刻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借着长辈的名号训斥柳延雪：“柳延雪，你见了长辈不仅不行礼，甚至还不称呼父亲，真是不孝！” “我孝不孝顺与你何干？”柳梦玲满以为柳延雪会认错道歉，但她收到的却是柳延雪的冷淡眸光，“若是你孝顺，就来替我下跪磕头，而不是在后面狐假虎威，胡言乱语。” “你！”柳梦玲没想到柳延雪竟然如此强硬，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回怼，又怕柳延雪直接打她一顿。 于是她立刻在眼底蓄起泪珠，望向丞相：“父亲，你看四妹，实在是过于嚣张跋扈……” “咳。”被柳梦玲可怜巴巴地注视着，丞相有些尴尬，于是在轻咳了一声后，他调整好情绪，看向柳延雪，“延雪，我听说你在外面开了一家护肤品店，店铺的生意极好？” “生意不是极好，是特别特别好。”丞相还没来得及把话说下去，窦月娥就语气急切地开口，“我有几个姐妹都是店铺的忠实顾客，据说她们每个人花在买护肤品上的钱都不只一千两了。” 虽然知道护肤品店挣得肯定不少，但听到窦月娥的补充说明，丞相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面对着眼冒金光的三个人，柳延雪厌恶地拧紧了眉头：“夫人，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还在被关禁闭，怎么出来了？难道是丞相大人言而无信，找个借口把夫人放出来了？还是丞相大人查明，贪了嫁妆的不是夫人，而是另有其人？” “这……”窦月娥急忙看向丞相，希望丞相能够帮忙解释。 梁季和柳梦玲订婚后，丞相在出早朝的时候，总能收到同僚们的祝贺，更是有不少官员开始热情地向他示好。 丞相很享受被人簇拥着的感觉，再看柳梦玲的时候，也觉得她有些用处了。 柳梦玲主动和丞相撒撒娇，说她已经是未来的三王妃，三王妃的母亲就算不是什么诰命夫人，也不能被相公囚禁在院子里。 得意洋洋的丞相被柳梦玲明里暗里地吹捧了一番，心情极度愉悦，就直接开了口，同意解除窦月娥的囚禁。 不过他还算是有点儿脑子，没有将财政大权从柳娘子手里要回去。 仔细说起来，理由很充分，可是面对着柳延雪冷漠的眼睛，丞相连着张了几次嘴，都无法把话说出口。 最终他只能狼狈地低下头：“我想着这几日天气不错，就让她多出来走一走，省得她在屋子里待出毛病来。” “丞相大人可真关心夫人，不愧是伉俪情深。”柳延雪笑着开口，语气颇有几分阴阳怪气，“丞相大人害怕夫人常常在小屋子里，被囚禁出问题，却没想看看亲生女儿的近况，丝毫不担心她被打出问题。” “延雪……”丞相叫了一声柳延雪，随后又沉默了下来。 眼看着话题就要被柳延雪拐走，窦月娥心头焦急，直接尖声把想说的话直接说出口：“柳延雪，你是柳家的人，你手里的店铺，自然也是柳家的店铺。” “是吗？”柳延雪猛地转过身，神色冰冷。 被柳延雪的气势压迫住，窦月娥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很想退却，但她又想到了柳延雪手里可能拥有的钱财，于是一咬牙，重新抬起头来，直视着柳延雪：“没错，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经地义？”柳延雪被窦月娥逗笑了，“你把阶级说得如此严谨，想必是个封建守旧的人，既然如此，你不过是个妾，就算是成了主母，在我眼里也依然是个妾，是个下人，是不是应该给我这个主子叩拜？” “而且你是个妾，就敢图谋主母的嫁妆，是不是罪大恶极？”没等窦月娥辩驳，柳延雪就咄咄逼人地把话继续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面见皇后 看到窦月娥被柳延雪训斥得节节败退，丞相伸手抹了抹脸。 “延雪，你怎么对夫人的？”他呵斥了一句，然后又找补一般，扭过头斥责窦月娥，“还有你，身为长辈，哪有和小辈置气的？” 给了一人一棍后，丞相把主动权重新抓到手上。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柳延雪：“延雪，为父不过是随口问问你的情况，没想夺走你的店铺。” “最好是。”柳延雪冷笑一声。 丞相碍于脸面，不想再争抢柳延雪的护肤品店，窦月娥和柳梦玲可不甘心放弃。 “四妹，父亲心里一直挂念着你，所以不愿意抢夺你的店铺，若是旁的家族，你店里挣的钱怕是早就上交了。”柳梦玲转了转眼珠，把话继续了下去，“现在丞相府的钱财剩得不多，四妹你是不是应该帮扶一下家里人？” 柳延雪没有理会柳梦玲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安静坐在一旁的柳娘子。 “柳娘子，现在丞相府的资金状况如何？”她直白询问。 柳娘子知道柳延雪的意思，于是她照实将情况说出口。 “现在丞相府的钱财剩下的不多，就算是将田产和庄园都运营起来，也只能勉强维持丞相府的运转。” 柳娘子的说法让柳梦玲和窦月娥眼睛一亮。 柳梦玲想着要如何从柳延雪手里多拿出点儿钱，窦月娥则想着要用什么借口来夺回丞相府的管家权。 “不过……”柳娘子顿了顿，忽然再次开口，“若是夫人能早日将贪墨的钱还回来，投入到田庄的运营中去，丞相府就不会再如此拮据了。” “这……”原本憋了满心话，想要气势汹汹出口的窦月娥，直接被柳娘子的一句话打败，灰溜溜地缩回到了丞相身后。 柳娘子的一句话好像只是在陈诉事实，可丞相被她提醒，一下子记起了窦月娥曾经做过的荒唐事。 “你欠丞相府的钱，还了多少了？”丞相沉下面色，紧盯着窦月娥。 “我……”根本没有还钱的窦月娥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父亲！”看到丞相又要揪着窦月娥贪墨的事情不放，柳梦玲心下急切，连忙开口呼唤，“此事不如慢慢讨论！” “现在我们要聊的是柳延雪开护肤品店的事情，切莫转移到别的话题上，不仅没有用处，还容易浪费父亲的时间。”柳梦玲挪步走丞相身边，轻轻地给丞相捶背，“钱财的事情都不用担心，女儿以后是三王妃，还用担心金钱吗？” “更重要的是护肤品店的客人们。”见一计不成，柳梦玲心头很快又生出了新的借口，“她们可都是京都豪奢贵族们的夫人，若是能够将她们笼络起来，也是一道非常大的助力。” 听到此处，丞相再次动摇了。 就在他满怀期待地望着柳延雪，思考着要如何说服她的时候，一位小厮忽然慌慌张张地赶到了正厅。 “老爷、老爷！”小厮狂奔到丞相面前，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迫不及待地将话说出口，“皇后身边的宫女来丞相府了，说是有懿旨要宣布。” “懿旨？”丞相神色一凛。 他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打量了一番衣着，确定可以迎接懿旨，才松了一口气，带着坐在正厅里的一群人，走到门口。 “微臣见过大人。”丞相对女官虚虚行了一礼。 女官急忙伸手把丞相扶起来，然后扫了一圈跟在丞相身后的人。 在低头行礼的时候，柳梦玲激动得不得了。 要知道，梁季是当今皇后的儿子，而她是梁季的王妃，皇后的懿旨肯定是发给她的，只是不知道是奖赏她，还是要召她进宫？ 她紧张地胡思乱想着，然而女官却点了柳延雪：“这位就是丞相府的四小姐了吧？” “四小姐？”丞相愣住了。 他以为女官记错了，于是低声提醒：“大人要找的应该是三小姐吧？她才是三王爷定下来的王妃，臣的四女儿不过是个普通人。” “我没找错。”女官听到丞相的解释，面上的笑容反倒更加凝实，“就是四小姐开了护肤品店，卖了效果极好的护肤品，是吧？” 虽然不知道女官问话的意思是什么，但柳延雪还是上前一步，低头应声：“是。” “皇后听说了护肤品的效果，心下好奇，于是派人去买了两罐护肤品，打算自己亲自尝试一下。”女官眉开眼笑地望着柳延雪，“娘娘用了护肤品后，觉得效果极好，于是下了懿旨，要赏赐你一番，顺便邀你进宫商量些事情。” “皇后娘娘召见延雪？” “皇后娘娘怎么会找她？” 不同的声音却同一时间响起，丞相和柳梦玲都难掩脸上的惊讶情绪。 片刻后，丞相收整好了情绪，面带喜色地看向柳延雪：“延雪，为父刚问过护肤品店铺的时候，皇后娘娘就来召唤你了，肯定是有好事，你快去换件衣服，然后跟着大人进宫，记得言行举止都要妥当。” 柳延雪应了一声，在略微收拾了一下外表后，和女官一起离开了丞相府。 望着柳延雪离开的背影，柳梦玲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父亲，母亲……” 窦月娥也意会到了柳梦玲的想法，于是看向丞相：“老爷，要是能把护肤品店从柳延雪手里拿过来，给梦玲，梦玲和皇后的关系就能更好了。” “是啊，父亲。”柳梦玲抱怨道，“柳延雪又不是未来的三王妃，和皇后娘娘打好关系，有什么用处？不如把护肤品店给我，我去借此和皇后娘娘畅聊一番，这不是好事一桩？” “莫要胡言乱语！”要是一切都还没发生，丞相说不定真的会被柳梦玲和窦月娥说动，帮忙劝说柳延雪以大局为重，把护肤品店店主的身份转让给柳梦玲。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他自然不会再接受抱怨。 “护肤品店初办的时候，你们谁帮忙了？”丞相猛地一拍桌子，“全是延雪一个人弄的！” “如今看到店铺挣钱了，而且是挣大钱了，你们就都迫不及待了，是吧？” 丞相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把柳梦玲和窦月娥都吓到了。 “老爷明鉴，我和梦玲觉得没有这种心思，只是惋惜于大好的机会白白错过。”窦月娥小心地窥察着丞相的面色，见他依然面色不虞，就连着轻轻扇了自己几巴掌。 “护肤品店是延雪自己的东西，你们以后莫要谋划。”想到柳梦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三王妃，丞相要发出的脾气也逐渐被收敛了起来。 他无奈地摆了摆手：“你们以后也莫要贪小便宜，要是被我发现你们借着延雪的名声，做一些不好的事，你们就休怪我无情。” 不得不说，丞相对窦月娥颇为了解，一句话直接堵死了窦月娥接下来的打算。 她的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终还是放弃一般地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窦月娥和柳梦玲的小心思成功被丞相压制住。 而柳延雪正坐在马车上，神色淡漠地思考着皇后可能和她说什么，她要如何回应。 等到她把一切都分析得差不多后，马车也晃晃悠悠地到了皇后门口。 柳延雪跟着宫女一起走进紫禁城。 在现代，柳延雪见识过了各式各样的精美建筑，但是在来到古代，亲身体验了古代风格的建筑后，她还是忍不住在内心深处为之感慨赞叹。 不过就算是她心中惊艳，表面上，她也只是平平淡淡地垂眸走在路上，只偶尔抬起头来，眼神掠过路边青砖白瓦的风景。 初次来到皇宫的人，从没有柳延雪这么冷静的，女官暗暗地观察着柳延雪的神色，在心底点了点头。 “柳小姐，我们到了。”走到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外，女官侧头轻声提醒柳延雪，“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嗯。”即便是要面对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柳延雪也丝毫不见紧张。 很快，女官探头出来，招呼柳延雪和她一起进去。 走进宫殿，正厅端坐着一位衣着奢华的女子，她的容貌算不上顶尖，但通身的气质和端庄大气的外表却让她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魅力。 一看就知道，她定是皇后了。 在柳延雪大大方方地打量着皇后的时候，皇后也在上下扫视着柳延雪。 在看到柳延雪的第一眼，皇后甚至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皇上后宫里的妃子，可以说是汇聚了全天下大半的美女，里面更是有好几个被称作“绝世美女”的存在。 可皇后在看到柳延雪后，才明白，她们之前吹嘘的所谓“绝世美女”，也不过尔尔。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盯着柳延雪：“你就是护肤品店的店主，丞相府四小姐，柳延雪？” “没错。”柳延雪的声音清冷，却又让人耳朵一动，觉得就连柳延雪毫无情绪的一句话也仿佛天籁。 “本宫总听到有人谈论四小姐，如今一看，四小姐真是国色天香。”她感慨地开口。 第四十二章 试探打量 空气凝滞了片刻，随后皇后露出一个笑容：“延雪，快来，到本宫身边坐着。” 柳延雪应了一声，随后在宫女的引导下，端正地在皇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平日里，此处坐的都是皇后最喜欢的小女儿，由此可见皇后对柳延雪的喜爱和重视。 柳延雪的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像是一颗青翠的松柏，又像是火热绽放的牡丹，让皇后在她面前也忍不住屏住片刻呼吸，调整好情绪，才能自然地开口说话。 “本宫前段时间听闻京都新开了一家卖护肤品的店铺，许多达官贵人都前去购买，更是每日都有丫鬟在门口排列长队。”皇后先开口打破沉默，“就连京都最知名的几家老牌护肤品店，也没有过这等繁盛的场景，因此本宫自然是不相信的。” “不过前几日，本宫的娘家人前来探望本宫，原本肤色晦暗的堂姐，竟然变得明媚透亮。”皇后的语气很舒缓，带着一股让人臣服的魔力，“本宫心下好奇，就派人去买了两罐护肤品，没料到效果竟然如此好。” “陛下在御花园偶遇我时，都夸赞我肤若凝脂，和以往的暗沉完全不同，活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还是个活泼的少女。” 说到皇上对她的态度转变，皇后忍不住低头浅笑，面上的得意之色也更加明显：“多亏了你，若是没有你做的护肤品，怕是我再也得不到陛下的心了。” “娘娘本就天生丽质，护肤品虽然有养护的效果，但功效可没有娘娘说得这么强大。”虽然是在赞美皇后，但柳延雪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丝毫听不出做作的恭维感。 就是这种反差，却让人更加觉得她说出来的都是实话。 皇后也满意地伸手拉过柳延雪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都说岁月不饶人，本宫前段时间也是如此觉得的……我每每端着镜子，看到铜镜中眼角的皱纹，和脸上再也掩盖不住的松弛，就觉得心头哀戚。” “本来买了你卖的护肤品，也只是想死马当活马医，稍微延缓一下衰老，没想到竟然让本宫返老还童了！” 可能是太过于激动，皇后的表情有些夸张，母仪天下的皇后在柳延雪面前异常话痨。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面容的变化，和皇帝对她重新的宠爱。 对此，柳延雪都认真侧耳倾听，不胡乱插话，也不贸然打断皇后。 等到终于把憋在心底许久的冲动都讲出来，皇后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若非延雪，本宫怕是要郁郁寡欢一辈子了。” “对了延雪。”望着柳延雪低垂着的眉目，皇后迟疑了片刻，还是请咳了一声，看似随意地询问，“你的护肤品究竟是如何制作的，效果居然如此之好？本宫找御医研究过了，他们却也弄不清楚。” 皇后的突然提问让柳延雪的眼睫毛颤了颤。 护肤品里面用的药材是很标准的护肤调理专用中药，对于延缓皮肤衰老，的确有一定的功用。 但是她制作的护肤品，最重要的东西并非各式各样的药材，而是放在药材里的灵泉水。 灵泉水可以排毒养颜，改善肌肤衰老，甚至可以救人一命…… 心中思绪翻滚，但表现在面容上，柳延雪却只是皱了皱眉。 皇后看出了柳延雪的不虞，她也知道护肤品的原材料和手艺是秘密，不能被外界知道。 在片刻的愧疚后，皇后又想到了护肤品昂贵的价格——即便她是一国之母，也觉得护肤品的价钱实在是不便宜。 而且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在外面排队，想要购买护肤品。 她在心中稍稍计算了一下每日护肤品店能挣得的利润，就忍不住心痒，想着能否参上一脚。 而且梁季做事，也需要大笔的银钱，她若是能把护肤品的生产垄断到手里，不仅能够挣钱，还能笼络许多夫人小姐，到时候梁季争夺帝位，也就更加有把握一些。 皇后心思急转，但现实里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延雪？”见柳延雪沉默了太久，皇后有些不悦地叫了她一声。 “臣女在。”柳延雪急忙退后一步，借着行礼道歉的动作，不着声色地将手从皇后的手里抽出。 原本肌肤相贴的二人，突然又隔了不少距离，生疏感一瞬间汹涌而至。 皇后知道柳延雪看出了她的想法，在用动作表明态度。 可护肤品方子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知道会得罪柳延雪，皇后还是忍不住再次追问护肤品的材料：“本宫在好奇，延雪的护肤品究竟是如何制作的，效果竟然如此好？” 柳延雪的眼皮跳了跳，接着她重新坐回椅子上，不过身体和皇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皇后娘娘貌美如仙，就算是不用护肤品，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人，用了护肤品，也不过是稍微除去了些许疤痕和皱纹，连锦上添花都算不得。”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开始赞美起了皇后，“臣女本以为自己长得已经不差了，如今站在娘娘面前，却颇有些自惭形秽，只能一直低着头，不敢与日月争辉。” 虽然柳延雪性格强势，颇有几分嚣张，但她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就像是现在，她身处皇宫内部，周围都是皇后的侍卫和丫鬟，她自然要选择一种更能保证安全的方式。 皇后知道自己只是普通的美人，可是看到一个绝世大美女在自己面前表示“自惭形秽”，她的心情还是一瞬间变得特别得意。 “延雪莫要夸赞本宫了，”她面色自得，嘴上却是谦虚着，“本宫不过是平凡颜色，反倒是延雪，本宫一见你，就觉得什么京都第一美人都是空谈，她们根本比不得你一分半毫。” 礼尚往来地夸赞完柳延雪，皇后不死心地把话题又转移到了护肤品上：“延雪，你和本宫聊聊，你究竟是如何想到开一家化妆品店的？你怎么得到了护肤品的配方？” ……真是贼心不死。 柳延雪看似恭顺地垂下头，实际上眼底闪过了一抹不耐。 就在她实在忍不住，打算恶语相向的时候，门外忽然跑进来一名小太监：“娘娘，大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来了！” 话题就此中断。 听到大皇子他们前来，皇后脸上的笑容一瞬间被收敛起来。 她连着看了柳延雪好几眼，多次欲言又止，想要对柳延雪说些什么，但最后她只叹了一口气。 不过几个呼吸间，大皇子一众人就走进了殿内。 他们先是统一地给皇后行礼，柳延雪也跟着给他们行了礼。 听到上首清冷的声音，大皇子装出一副颇为意外的样子，猛地抬起头看向柳延雪：“柳妹妹怎么在母后这边？” “柳妹妹”三个字不仅让柳延雪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连皇后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思考着大皇子什么时候和柳延雪关系这么好了。 “皇后娘娘召唤臣女前来，说要臣女陪她说说护肤品店的事情。”柳延雪神色淡漠，一板一眼地将来意说明。 柳延雪刚说完话，皇后就紧盯着大皇子，语气里也充满了怀疑和试探：“延雪是本宫叫来的，你们又来做什么？” “母后，儿臣们是来给母后请安的。”皇后锋锐的眼神丝毫没有吓到大皇子，他不仅大大方方地上前一步，还不忘一直把目光流连在柳延雪身上，来意已然十分明显。 请安？ 皇后冷笑一声。 现在的皇后并非原配皇后，因此大皇子也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他们不仅没有血缘关系，平日里更是互相绕着走，大皇子看她不顺眼，她看大皇子也不顺眼。 若非要事，大皇子怕是一年都不可能踏进她这宫殿一步。 今天她刚把柳延雪叫来，大皇子就紧跟着过来请安，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 “本宫身体很好，近来也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事情，既然请完安了，你们就快回去了。”虽然知道大皇子他们不可能直接离开，但皇后还是语气不爽地赶人。 “我们兄弟几个平时都颇为忙碌，难得来给母后请安。”二皇子跟着嬉皮笑脸，“如今抽空过来一次，母后怎么不多和我们聊一聊，就要赶我们离开？” 二皇子说着，装出一副抹泪的样子：“难道母后心里没有我们兄弟几个？” “……”皇后咬了咬牙，额头的青筋快要暴起来。 但她毕竟是续弦，对大皇子他们，至少表面上要做到慈爱平等。 于是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皇子们看座。” 宫女和小太监急忙把三位皇子请到了座位上。 大皇子低头抿了一口茶，忽然看向柳延雪：“柳妹妹，本皇子听闻你在京都开了一家护肤品店，生意还不错？” “不过稀疏平常罢了。”柳延雪轻声应答。 “怎么能说是平常？”二皇子急忙插话，“我认识的许多闺阁小姐，都开始用私房钱买护肤品，而且有钱也不行，还要整日派丫鬟前去排队。” 第四十三章 抢人大戏 “真是没想到，前段时间看柳小姐，还在丞相府里和三皇弟争执，如今却已经开了一家店铺，还在京都赫赫有名。”五皇子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柔和低沉，尾音扫得柳延雪的耳朵有点儿痒。 被五皇子一提醒，大皇子、二皇子和皇后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柳延雪过去的身份。 她曾经是京都知名的傻子白痴，貌丑无盐，更是整日追着梁季不放。 她曾经是梁季的未婚妻，但也只是曾经了。 大皇子心思急转，很快就长笑出声：“柳妹妹真是花容月貌，本皇子一见你，就忍不住感慨世间竟然有如此女子，不仅容貌超群，更是聪慧机敏，还懂得为人处事，经商的手段更是一绝。” 说着，他伸手轻轻点了点胸口：“本皇子每次一见到你，便觉得胸口砰砰跳。” …… 柳延雪眼皮抽了抽。 她对大皇子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他有多么帅气，因此在大皇子耍帅的时候，她也只觉得有点儿尴尬。 原本神色紧张的五皇子梁魏，在注意到柳延雪抽动的嘴角后，收回了紧盯着的眼神，也跟着低头笑了起来。 大皇子并没发现私底下的暗流汹涌，他自得地昂首挺胸，话里更全是对自己的炫耀：“柳妹妹，本皇子的侧妃之位还有空闲，本皇子的正妃虽然还在，但她是父皇指给我的正妃，只能说是夫妻和睦，根本不算琴瑟和鸣……柳妹妹，你是否考虑一下本皇子？” 柳延雪之前是她的准儿媳妇，结果大皇子当着她的面就开始示爱了？ 皇后面色一沉，急忙拿出长辈的气势，训斥大皇子：“大皇子，你在闺阁女子面前说这种话，也不觉得羞愧？” 面对着皇后的指责，大皇子面色丝毫未变，甚至更加得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儿臣恋慕柳妹妹，因此对她示好，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连父皇也不能指摘儿臣。” “你……”大皇子理所应当的态度更让皇后气愤。 在气愤之余，皇后也有些心慌。 大皇子和三皇子，也就是三王爷梁季，他们两个的正妃之位都被占了，均只有侧妃留给柳延雪。 但大皇子的正妃是皇上钦点的，和大皇子没什么感情。 可梁季的正妃，是他大闹丞相府争取来的，还是柳延雪同父异母的妹妹，据说她们两个关系极差…… 这么一想，梁季迎娶柳延雪的可能，再度降低。 可是柳延雪手中的护肤品店，还有不知道能够盈利多少的护肤品方子，都实在是太吸引皇后了，她紧盯着大皇子，同时用余光观察着柳延雪的反应，想着若是柳延雪对大皇子的示好做出了应答，她就一定要破坏掉二人的互动。 柳延雪，一定要嫁给梁季，一定要做她的儿媳妇！ 就在皇后咬牙切齿的时候，忽然又有一个小宫女狂奔了进来。 不过她带来的是好消息：“娘娘，三皇子来了！” “总算来了。”皇后长舒一口气，急忙热情地站起身来，要去迎接梁季，“快，随本宫出去迎接三皇子！” 皇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刚走出几步，就见梁季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走进。 在走进宫殿的一刹那，梁季忍不住怔了一瞬：“母后、大皇兄、二皇兄、五皇弟……” 他只收到皇后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柳延雪正在皇后的宫殿里陪她说话，让他赶快过去。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在场的居然有这么多人。 梁季心思急转，先是规规矩矩地给皇后行礼，然后在皇后的特意安排下，坐到了柳延雪身边。 柳延雪在看到梁季后，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梁季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柳延雪了，他心中对柳延雪的印象也逐渐消失，只记得柳延雪长得很好看，又开了一家日进斗金的护肤品店。 如今重新看到柳延雪，梁季眼睛一亮，心头对柳延雪的恋慕情绪重新倾巢而出。 “延雪，好久不见。”在坐下后，梁季深情款款地盯着刘艳雪。 “嗯。”柳延雪淡淡地应了一声，“三王爷和柳梦玲相处得可还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是柳延雪还是个丑陋无盐的女子，在她提到柳梦玲的时候，梁季脑海中自然会浮现出柳梦玲的容貌和笑容。 可是柳延雪就在他面前，梁季自然是把柳梦玲抛到了九霄云外：“延雪，你不要再提她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不如聊一聊别的事情。” 看到柳延雪皱了皱眉，梁季以为是自己的话语起了作用，柳延雪因为他的缘故，又开始厌烦柳梦玲，于是心头一喜，急忙把话继续下去：“延雪，我们两个本就是情投意合的一对，更是父皇钦定的未婚夫妻，你心中有不满，就全数发泄出来，我自然会好好地补偿和对待你。” “你也一直都记得我，不是吗？”在话语的最后，梁季还不忘恶心柳延雪一句。 “啊？”柳延雪疑惑地皱起眉，怀疑梁季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要是你心里没有我，又为什么要憎恨柳梦玲？”梁季不顾旁人的脸色，自顾自地说着话，“你定是嫉妒她，因此厌烦于我。” 看到梁季像个舔狗一样，分外热情地想要挽回柳延雪的心，皇后有些不满。 要知道梁季可是尊贵的皇子，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帝王，向来都是旁人巴结逢迎他，现在居然是梁季讨好柳延雪。 不过在片刻的不满后，皇后很快想到了柳延雪的身份，还有柳延雪手里的产业。 于是她在迟疑了片刻后，也跟着开始像推销一样，说起了梁季的好。 “延雪，本宫是过来人，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是世间最好的相公。”她摆着长辈的架子，看似是在劝说柳延雪，实则是在教育她，“三皇子平时看起来有些不着调，实际上他心里一直都有你，在被你拒绝后，他常常来我这边痛哭，说他对不起你，辜负了你，想多一次机会，以后能够更好地照顾你。” “本宫也知道柳梦玲的事情。”在顿了顿后，皇后见柳延雪的面色丝毫没有变化，就又提起了下一个话题，“本宫偶然见过她几次，不过是个有几分心机的女子罢了，三皇子当时心里都是你，便中了她的圈套，实际上他最爱的还是延雪你啊。” 看柳延雪面色丝毫未变，皇后咬了咬牙：“本宫替三皇子起誓，要是延雪愿意和三皇子重归旧好，本宫就让柳梦玲做侧妃，将正妃之位给你，如何？” 听到皇后的话，即便是主动过来抢人的大皇子，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要知道，柳梦玲做三王妃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梁季更是亲自点过头。 要是把柳梦玲降到侧妃，让柳延雪做正妃，怕是要被无数人唾骂，说梁季不守承诺。 在难以置信的同时，大皇子也暗暗开始揣测，究竟是多厉害的筹码，才能让一向谨慎的皇后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低下头，轻轻扯了扯二皇子的衣袖，低声询问：“二皇弟，你知道柳妹妹的护肤品店，挣了多少钱吗？” “我不知道，但看那些小姐夫人的态度，应当是挣了不少……”二皇子略带迟疑的话语还没说完，一道平静的嗓音就传到他们耳边。 “我找人粗略估计过，她一周能挣至少一万两银子。”梁魏面色莫测地抬起头，盯着柳延雪。 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倒吸气的声音中，柳延雪似乎感觉到了梁魏的目光，于是转过头，和他静静地对视。 柳延雪的眼睛很漂亮，眼角带着一尾朱红，有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她的眼波随意流转，落在梁魏眼底，却像是在挑逗勾引一番，让一向自持的他都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想要抑制住砰砰乱跳的心脏。 幸好他面上覆盖着人/皮/面/具，否则他的脸一定红得仿佛水煮过的虾。 很快，柳延雪就把目光挪移开来。 就在梁魏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柳延雪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多谢大皇子和三王爷的偏爱，只是臣女心中……” 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 随着她的话语一起顿住的，还有梁魏的呼吸。 停顿了一会儿，柳延雪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把话继续了下去：“臣女心中只有店铺，等到店铺被臣女彻底经营好了，再考虑结婚也不迟。” “只是你年纪……”稍微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柳延雪的年岁，的确不需要太着急，但皇后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份儿上，就是带着势在必得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暗暗逼迫柳延雪，就被柳延雪骤然开口的承诺吸引了注意力。 “娘娘的皮肤已经好了不少，但还有许多斑点和瑕疵，若是娘娘愿意，我可以亲手为娘娘配置一套化妆品，让娘娘变得更加容颜焕发，艳绝后宫。” 没等皇后回答，柳延雪又压低了声音：“而且护肤品在略作调整后，也可以在泡澡时使用，能够让娘娘肤若凝脂，肌肤芬芳……” 第四十四章 量身定制 皇后原本要出口的话骤然间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于在后宫里争奇斗艳的女子来说，没有什么比变美更吸引她们。 深吸了一口气，皇后迫不及待地伸手，紧紧抓住柳延雪的手腕：“延雪，你真的能为本宫量身定制护肤品？” “当然。”柳延雪微微一笑，“现在风靡整个京都的护肤品，也是臣女一点一点研究出来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将其加以改进，定能成为更符合娘娘肤质的护肤品。” “本宫信你！”皇后满眼期待地盯着柳延雪，激动得连手指都在颤抖，“本宫的身上有好几处疤痕，还极其容易干裂，本宫试了许多种护肤品和中药，都治标不治本，你若是能让本宫的皮肤问题彻底解决，本宫一定会重赏你！” 皇后自觉身上有大大小小的问题和瑕疵，因此她急迫地将自己的烦恼一一讲给柳延雪听。 “母后……”梁季无奈开口。 话题刚刚还在他身上，结果柳延雪只随便说了一句话，就把皇后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梁季有些不满，但他不好把心底的郁闷说出来，就只能连着叫了几声“母后”。 但兀自沉浸在变美世界的皇后根本没有听见梁季的召唤，她把自己需要的效果和功能一一说出来，然后紧盯着柳延雪：“本宫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你要是做不到全部解决，就挑着严重的那几个来。” “娘娘身上的问题都是小问题。”在皇后殷切的眼神中，柳延雪气定神闲地笑了笑，“臣女会回去仔细研究医书，争取给娘娘调配一副内服药，一副外用药，到时候娘娘搭配着使用，效果一定更好。” “好。”柳延雪笃定的语气让皇后的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看到皇后总算是结束了和柳延雪的对话，梁季想要把话题拉回去，但又觉得太过刻意。 他转了转眼珠，有了新的想法。 “延雪。”他靠近柳延雪，贴在她身边，还不忘将声音压低，显得吸引人一些，“我也想护肤，延雪可否为本王量身定制一套护肤品？” 他说话的声音绝对算不上小，但柳延雪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直接把椅子往皇后所在的方向挪了挪。 “娘娘，臣女打算给你调配一整套的护理用品，不仅可以涂抹皮肤，内服驱寒，臣女还会为你准备沐浴用的皂粉和洗头时候用的皂粉，可以让娘娘的头发更加柔顺乌黑。”说着，柳延雪将目光放到了皇后的头顶。 顺着柳延雪的目光，皇后伸手摸了摸头顶的秀发。 她年轻的时候，头发也是乌黑发亮的，但是现在年纪大了，头发不仅掉得多，发质也明显差了不少，伸手触摸的时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头发很毛躁。 “若是真能让本宫的头发也变得乌黑油亮，本宫就要大赏特赏你了。”皇后面带喜色。 就在这时，大皇子突然开口：“柳小姐，本皇子也想定制一套护肤品，不知是否需要什么酬劳？” 柳延雪转身看向大皇子，面上带着礼貌的笑意：“殿下愿意给臣女什么酬劳？” 大皇子思忖了片刻，猛地一甩手中的折扇：“本皇子便和皇子妃一起去柳小姐的店铺，买上一千两的护肤品使用，如何？” “据说消费一百两，就能成为店铺的会员，本皇子花上一千两，应该能得到让柳小姐特意定制的资格了吧？”大皇子面上含笑，好像花出去的不是一千两，而是一千文一样。 “当然可以。”大皇子亲自送钱，柳延雪当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二皇子看柳延雪应下了大皇子的要求后，眼睛一亮，也跟着举起手：“柳小姐，本皇子跟着大皇兄一起，在你的店铺花上五百两，能不能帮我也定制一套护肤品？” 柳延雪转过身，目光在二皇子身上定格了片刻。 随后她微微一笑：“没问题，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你们若是有什么要求和皮肤情况，尽管和臣女说，臣女一定尽力帮你们解决问题。” 眼看着大皇子拿出一千两，二皇子拿出五百两，梁季的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还是一咬牙，也要拿出五百两银子，讨柳延雪一个欢心。 注意到梁季咬紧的牙关，皇后急忙在他之前开口：“本宫手底下没多少产业，不如大皇子和二皇子有钱，本宫便给你一道懿旨，顺便赐给你一个招牌吧。” 虽然皇后给招牌，是因为没钱，但柳延雪还是有些惊喜。 有了皇后赐下的招牌，她的名声将进一步流传，不少处于观望状态的夫人小姐也会做出决定，前来购买连皇后都推荐的护肤品。 她真心实意地谢过皇后，甚至还难得爱屋及乌地看向梁季：“臣女实在无以为报，便为三王爷也量身定做一款护肤品吧。” 总算是得到了柳延雪的眼神，梁季心头一喜，急忙柔声开口：“延雪，你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要是累到你了，本王会心疼的。” 柳延雪抽了抽嘴角，没有再理会梁季，而是突然将目光落到了二皇子身后。 大皇子和二皇子在热烈地讨论着护肤品的要求，而五皇子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他们身后，好像是隐形了一样，要不是柳延雪心里一直记挂着他，说不定直接会把他忽略掉。 发现梁魏一直低着头，柳延雪扯了扯嘴角，眼神泛起一道恶劣的光。 “不知道五皇子是否需要臣女给你定制护肤品？”她扬声开口，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梁魏身上。 似乎是没想到柳延雪会这么直接地叫他，梁魏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静，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本皇子暂时不需要护肤，若是将来有想法，本皇子一定会找柳小姐的。” “是吗？”柳延雪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 “柳小姐平日繁忙，不如多休息休息，对身体也好。”五皇子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囚禁在水缸里。 “好吧。”柳延雪又盯着梁魏看了一会儿，见他迟迟没有抬起头，就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重新将话题拉到了别的地方，“臣女近来都没有别的事情，就专门为娘娘和诸位殿下量身定制护肤品。” 说完，柳延雪面带笑意地看向皇后：“娘娘，臣女的父母听说娘娘召唤臣女进宫，都有些担心，臣女能否乞一道娘娘的懿旨回去，让父亲母亲也高兴一番？” 对于皇后来说，一道懿旨，就是随意开口说几句话的事儿。 听到柳延雪的请求，皇后眼都没眨，直接应了下来：“自然没问题。” 接着，她唤了女官进来，直接颁下了两道懿旨。 一道是称赞柳延雪聪明伶俐，深得皇后心意，赏赐她锦缎十匹；另外一道旨意是夸赞柳延雪的护肤品质量优良，因此皇后特意给护肤品店赐名“锦芳阁”。 看着皇后和柳延雪你来我往地说着好话，梁季皱了皱眉。 不过他皱眉的原因是柳延雪刚刚的话。 柳延雪为何突然询问五皇子？ 乍一看起来，在场的娘娘殿下都得到了定制护肤品的权利，就差五皇子一人，秉持着公平正义的原则，柳延雪也给五皇子定制护肤品，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梁季回忆着柳延雪和梁魏的互动，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清楚。 似乎是感觉到了梁季探究的目光，梁魏一直低着头，从始至终都没有再把脑袋抬起来过。 他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紧盯着地面，看似是在发呆，实际上耳朵高高竖起，正在聆听着柳延雪和皇后的你来我往。 又聊了好一会儿，柳延雪才告辞离开。 大皇子和二皇子以及五皇子也纷纷告退，梁季则留在皇后身边，和她互诉了一番近来的情况。 “母后，你为何对柳延雪如此亲切？”皇后虽然看起来脾气很好，但梁季深知母后的性格，就算是对最喜欢的侄女，也是疏离和冷落为主。 可如今她对待柳延雪的态度，竟然比对亲生女儿还热情。 “她手里握着的方子，是个大好东西。”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要知道，美丽是全天下所有女子都想要的东西，就连本宫都不除外……而柳延雪却拥有让人变美的能力，她能够聚拢到的钱财和人脉，定会到达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 “而且她还并非死脑筋，懂得你来我往之道，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皇后伸手，轻轻拍着梁季的手背，“季儿，她这样的助力，你绝对不能拱手他人。” “可是……”梁季有些苦恼，“母后也知道曾经的情况，儿臣伤透了她的心，她又如何愿意嫁给儿臣？” “女子都是感性的。”皇后蹙着眉，缓慢开口，将自己的想法和见解说出来，“你多加感化，她自然会将心思重新放回到你身上。” 第四十五章 宣布懿旨 说到这里，皇后的语气顿了顿，原本温和的表情也被狠厉所覆盖。 “梁季。”她难得叫了梁季的全名。 “儿臣在此。”梁季下意识地快速做出应答。 “就算是你得不到柳延雪，也绝对不能让她嫁给别的皇子。”皇后紧紧地盯着梁季的眼睛，眼底是让梁季都有些心慌的狠辣，“她成为了别的皇子的助力，便大大降低了你得到皇位的可能。” 虽然已经猜到了皇后的想法，但梁季还是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要是她想要嫁给别的皇子，儿臣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皇后冷笑，随后手腕微动，落在自己的脖颈处，俨然是一个“杀”的手势。 “……好。”沉吟片刻后，为了皇位，梁季强行压下心头的一点儿怜香惜玉，眸光也逐渐转冷。 与此同时，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的：“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柳延雪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 跟她同行的，还有一位女官。 她们一到丞相府，丞相和窦月娥以及柳梦玲就迫不及待地迎了出来。 “大人，延雪被娘娘叫进宫，是因为什么？”丞相满脸惶恐，大脑一面飞快地转动着，一面略带讨好地看向女官。 不过女官脸上一直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丞相大人不用担心，是好事。” “娘娘和柳四小姐畅谈了许久，言语里对柳四小姐满是赞赏，更是让下官带着懿旨前来，给丞相大人和夫人都高兴高兴。”女官说着，展开手上的两卷懿旨。 丞相和窦月娥柳梦玲以及刚回来的柳延雪都跪下行礼，静听懿旨的内容。 皇后口述懿旨的时候，柳延雪就在皇后身边坐着，因此对于懿旨的内容一清二楚。 此时听到女官声音洪亮地把懿旨的内容念出来，她的脸色丝毫未变。 不过在场的其余四人可不像她。 因此在听到皇后对柳延雪的一连串夸赞和奖赏后，他们的面色各异。 丞相在片刻的讶异后，脸上很是喜悦，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得了皇后的夸奖，有了全天下最尊贵女子的肯定，想要迎娶柳延雪的男子怕是能从京都的东边排队到西边。 但窦月娥和柳梦玲的神色却是越来越不爽，窦月娥尚且能够掩饰一番，柳梦玲脸上的不悦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女官虽然是在念着懿旨，但是她的目光也在几人的身上和脸上流转。 在发现柳梦玲面色不虞，满眼嫉妒的时候，她的话语顿了顿。 ， 然后她收回目光，继续把懿旨全数念完，双手交给柳延雪。 “恭喜丞相大人，大女儿是京都第一美女，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成了三王爷的王妃；小女儿比起大女儿也不差分毫，不仅事业有成，还得到了皇后娘娘的亲口夸赞……”女官注意到她赞美柳梦玲的时候，柳梦玲高昂着脑袋，仿佛一只得意的公鸡；但是在她话音一转，说柳延雪厉害的时候，柳梦玲却霎时间阴下了脸，更是狠狠地瞪了柳延雪一眼。 相比较于喜怒形于色的柳梦玲，柳延雪面色沉静，全程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暗暗在心里做了比较，觉得柳延雪更高一筹。 不过她心底在如何想，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在和丞相你来我往地打了一番太极后，转身离开了丞相府，回皇宫将情况报告给皇后。 “延雪，为父没有看错你！”丞相觉得脸上有光，于是伸手满意地拍了拍柳延雪的肩膀，“以后护肤品店就是你的产业，旁人都不准再插手，全程由延雪自己处理。” 他说着，眼风扫了柳梦玲和窦月娥一眼，话语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窦月娥知道现在正是柳延雪春风得意的时候，就乖顺地应了一声，顺便在脸上挂起笑容，以长辈的身份夸柳延雪有经商头脑。 但柳梦玲看着一向被她瞧不起的柳延雪得到了现在的成绩，心头堵着一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说话的时候就酸溜溜的：“四妹现在有钱了，不仅占着丞相府的一大笔嫁妆钱，还从嫁妆里翻出了宝贝，居然靠着嫁妆又大挣一笔，估计就凭着你手里的钱财，想要迎娶你的男子也数不尽了……不像我，虽然定下来要做三王妃，可是手头却根本没多少钱，连买两件喜欢的衣服都不行。” 柳梦玲的话语没有对柳延雪造成一点儿伤害。 柳延雪平静地抬起头：“你没钱，是因为你没能耐。” “你！”短短的一句话，就把柳梦玲气得七窍生烟，她猛地上前一步，但看到柳延雪无悲无喜的面容，想到脸颊上的痛楚，她又怯懦地后退了，“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要是能拿到方子，肯定能做得比你更好。” “我先回去了。”柳延雪懒得理会柳梦玲，她直接看向丞相，“我还答应了给皇后娘娘量身定做护肤品，要回去研究药材的配方和比例。” “去吧去吧。”丞相原本打算让柳延雪留下来，听几句他的训话。 但柳延雪既然要为皇后做事，丞相自然是不敢再留下她。 目送着柳延雪离开，丞相回过头，语气不悦地训斥柳梦玲：“梦玲，你是长姐，怎么看起来却还没有妹妹沉稳？” “父亲，我……”突然被丞相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柳梦玲脸上满是不服气，她梗了梗脖子，“我怎么不沉稳了？” “你若是沉稳，至于夹枪带棒地和延雪说话吗？”想到刚才的情景，丞相就气不打一处来，“延雪能够找到方子，还能做出来，并且开店宣传出去，都是她的能力，而且人家还得了皇后的喜爱，更是特意研究医书，为皇后找到了适合的药材。” 丞相喘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把话继续说下去：“你能把医书都研究明白，为皇后量身定做护肤品吗？你平时看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女夫子从早到晚盯着你才行，难不成你还能自己把医书学会？” “我……”柳梦玲很想反驳，但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丞相说得都是实话。 看丞相还想责骂柳梦玲，窦月娥急忙上前阻拦：“老爷，别说了，梦玲还小，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也没什么坏心眼，不过是在担心妹妹罢了。” 窦月娥伸手轻轻拍着丞相的后背，替他舒缓情绪：“梦玲，你快给你父亲赔罪，哪有你这样顶撞父亲的女儿？” “柳延雪不就天天顶嘴……”柳梦玲嘟囔着开口，却被窦月娥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也知道自己继续说下去没什么用，于是噘着嘴给丞相行了个礼：“父亲，女儿知错了。” 她的道歉很敷衍，丞相依然不怎么满意。 “好了，你都是快要做三王妃的人了，行事还是如此毛躁。”窦月娥适时抬出柳梦玲三王妃的身份提醒丞相，“你快回去学习皇室礼仪，将来莫要出笑话。” 回到了院子，柳梦玲坐在椅子上，越想越不爽。 她走到卧室，拉开衣柜，里面的衣服虽然多，但没有几件特别好的，比起她以前的衣柜，可以说是空空荡荡。 想到柳延雪的护肤品店，一天就能挣好几千两银子，柳梦玲握着衣柜木把手的手指越发用力，甚至指尖都微微发白。 就在柳梦玲暗暗不爽的时候，一个小丫鬟忽然跑了过来：“小姐，三王爷来了！” “三王爷！”柳梦玲难以置信地快速转身，看向大步跑过来的丫鬟，“三王爷怎么会来？” 她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却口是心非道：“他怕是心心念念着柳延雪，来找她的吧？” “小姐可别乱想。”丫鬟笑吟吟的，“王爷特意说了要来找小姐，现在正在花园，估计半刻钟后就要到了。” “真的是找我的？”惊喜来得措不及防，柳梦玲急忙翻开柜子，把自己最漂亮的裙子换上，然后坐在镜子前，快速地扫了扫峨眉，用唇脂点了点嘴唇，又把头发重新梳理一番。 等到她飞快地在丫鬟们的协助下，把仪容打理妥当后，梁季也到了。 “王爷，你来了。”柳梦玲面带春色，含羞带怯地走到梁季身前，“王爷找臣女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柳梦玲以为梁季是来安抚她的，毕竟柳延雪在皇后那里得到了好印象，梁季肯定要来宽慰她，告诉她，她才是未来的三王妃。 梁季皱了皱眉，直接开口：“你和柳延雪是姐妹，相比比我更清楚她的动向。” 他没发现柳梦玲阴沉下来的面色，依然自顾自地询问：“柳延雪和五皇子梁魏，他们两个接触过吗？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不对劲。” “五皇子？”即便是生气，柳梦玲还是在听到“五皇子”三个字后呆愣了片刻。 当今圣上儿女颇多，但都各有特色，柳梦玲身为丞相之女，时常和他们接触，自然也都能记下来。 但在想到五皇子的时候，她脑海中竟然是一片空白。 第四十六章 我会解毒 “这……”柳梦玲努力回忆着梁魏的样貌，但只隐约记得他长得很普通，根本不像是遗传了皇家的优秀基因，竟然连梁季的十分之一俊朗都没有。 “我实在是不记得五皇子了，他应当也没来过丞相府。”柳梦玲抿了抿唇，“若是五皇子来了，我的丫鬟一定会和我说的。” “他们两个肯定不认识。”柳梦玲的话佐证了梁季的判断，他长舒了一口气。 柳延雪之前一直都是疯疯傻傻的，心里只有他梁季一个人，怎么可能和别人接触？ 而五皇子梁魏，更是一直跟在大皇子身后，是坚定支持大皇子的一位皇子，他就算是和谁有交流，也不可能和梁季的未婚妻有联络。 想到此处，梁季彻底轻松了下来。 见到梁季松了一口气，柳梦玲却紧追不舍：“三王爷，你为何会问我四妹和五皇子的关系？难道他们两个有什么事情吗？” “在四妹被皇后娘娘叫去的时候，她到底表现如何？”柳梦玲自以为她的这几句话都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梁季只是随意一瞥，就能清楚地看出柳梦玲眼底的忐忑和紧张。 “没什么。”梁季不想多和柳梦玲说话，于是直接迈步要离开，“本王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就先走了，有空再聊。” 说着，没等柳梦玲出言挽留，梁季就直接离开了她的院子。 柳梦玲急忙小跑到院门口，打量着梁季的背影。 她原本是打算做出一个“翘首望夫”的形象，塑造自己的痴情人设的，可是她盯着梁季离去的方向，却越看越不对劲。 ……梁季根本不打算离开丞相府！ 他去往的，似乎是柳延雪的院子！ 想到此处，柳梦玲心底咯噔一声，她急忙拎起裙摆，脚步轻盈地跟在梁季身后，想看看梁季是不是真的去找柳延雪了。 在梁季和柳梦玲各怀心思的时候，柳延雪正在和窗前的银面男人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又来了？”柳延雪似笑非笑地看着梁魏，“五皇子难道是来找我定制护肤品的？之前在皇后那里，五皇子可是坚决表示不要护肤品。” 银面男人尴尬地笑了两声，接着转移了话题，有些郁闷地看向头顶茂盛的树木：“几天不见，你怎么找了一个暗卫来？” “而且暗卫的身手居然也很不错。”他伸手拍了拍胸膛，“要不是我武功超群，怕是要被他直接打伤。” 在跟了柳延雪后，除非必要，苏三一直都蜷缩在茂密的树冠里，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梁魏的武功很不错，每次来丞相府都如同进出自己家，因此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树上多出的绵长气息，直接大大咧咧地钻进了树丛，打算从窗缝里偷窥到柳延雪的动向，再吓她一吓。 只可惜，这次被吓到的人是他。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苏三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 心头受惊的他脚步一乱，直接被苏三推到树下，砰地一声掉到了地面上。 听到外面的声音，柳延雪推开窗子，正好看到梁魏狼狈的模样。 “……”梁魏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和柳延雪打了个招呼，“柳四小姐，好久不见……” “我就是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地做出了大事。”梁魏看了一眼树上的苏三，有些郁闷地站在窗口和端坐着的柳延雪说话，“居然办了一家生意兴隆的护肤品店，现在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心心念念着你，就连以前对你嫌弃不已的皇后都恨不得让你明天就做她的儿媳妇。” “呵呵。”柳延雪冷冷地笑了笑，“他们脑袋里，也就只剩下护肤品店的利益了。” “没办法。”梁魏耸耸肩，“你的护肤品店真的挣了太多钱，而且还和许多夫人小姐都打好了关系，只要攥住护肤品，就相当于攥住了很多夫人小姐的钱包乃至思维。” “就算我都有点儿心动。”在最后，他还不忘表明一下自己的想法。 梁魏就是随口说说，却没想到柳延雪竟然直接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心动，就娶我啊。” “什、什么？”柳延雪的直白话语，让还没做好准备的梁魏差点儿喷饭。 柳延雪就是开个玩笑，见梁魏吓得不轻，她直接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喂喂喂，别笑了。”梁魏想要沉下面色，表示自己很生气，但是他的大面具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根本显不出什么气势来。 无奈的梁魏叹了一口气，歪着脑袋看向书桌上的茶壶：“我风风仆仆地赶过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不知道柳四小姐愿不愿意请我喝杯茶？” 听梁魏的声音带了几分淡淡的沙哑，柳延雪也不是不通清理的人，就直接点头示意梁魏进来。 得到柳延雪的应允，梁魏直接跳进书房，倒了两杯茶水，都喝下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的暗卫到底在哪儿找的？”就在梁魏打量着书房里物件的时候，他又感觉到了苏三如影随形一般的目光。 从他和苏三短暂的接触中，他不难看出苏三的功底很深厚，隐匿能力也非常强，是个很优秀的暗卫。 但是柳延雪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会有苏三这样的暗卫？ 对于梁魏的疑惑，柳延雪头都没抬：“在路上捡的。” “啊？”梁魏愣住了，“你想找借口，也别找这么荒谬的啊，至少编个像样的骗骗我。” “谁骗你了。”柳延雪翻了个白眼。 梁魏刚要感慨柳延雪不承认错误，就听到窗外的树丛沙沙响了几声，似乎是苏三在里面动了动。 随后，苏三沙哑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没错，我是被主人捡回来的，当时我身上都是伤，体内还中了毒，都是主人把我治好的。” 梁魏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柳延雪和苏三话语的意思。 按理来说，苏三这样的优秀暗卫，肯定是由专业的暗卫团队训练出来的。 但是暗卫组织为了控制手下的暗卫，都会给他们服用毒药，采用定期提供解药的方式来确保暗卫组织的统一性。 不过在暗卫组织长期的压迫下，很多暗卫都会逃离，遍体鳞伤和体内中毒，似乎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而柳延雪……她不仅治好了苏三的内伤外伤，甚至还解了他体内的毒？ 想到这里，梁魏的眼眸忽然渐深。 他放下茶杯，坐直身体：“柳四小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梁魏平时都是嬉笑怒骂，吊儿郎当的，现在突然严肃起来，柳延雪还有些不适应。 她看向梁魏，面带疑惑：“什么事？” “你的暗卫中的毒，是不是暗卫组织下的毒？”原本梁魏打算迂回委婉一些，但他思来想去，觉得不如直白开口，省得柳延雪嫌弃他。 “是。”柳延雪点了点头，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居然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 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梁魏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很擅长解毒？”他缓缓地开口提问。 “还好。”柳延雪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大部分的毒我还是有能力解的，不过要看情况。” “好。”梁魏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我知道了。” 可能是看气氛过于紧张，柳延雪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实际上护肤品就是稀释了的解毒药水，我们皮肤上的很多问题都是因为体内有毒素，将毒素排干净，就会变得年轻漂亮，皮肤也会紧致饱满。” “所以说，高浓度的护肤品，可以解毒？”从柳延雪的话里，梁魏提取出了新的知识点。 “没错。”虽然梁魏没有直说，但柳延雪还是猜到他可能中了毒，于是想了想，看向他，“你需不需要我给你提供高浓度的内服和外用护肤套装，你稍微感受一下？” 不管怎么说，梁魏的确是帮她说过话，也给她提供过脓粉。 柳延雪向来不喜欢欠人情，正好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把梁魏对她的帮忙都归还给他。 在稍作犹豫后，梁魏颔首：“那就多谢了。” “没什么，也不难。”柳延雪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梁魏还要继续说什么，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直接跳出窗外，和苏三一起挤在了茂密的树冠里。 他的动作很快，柳延雪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残影，梁魏就消失不见了。 树冠在无风的情况下动了动，随后一道低沉柔和的声音传到了她耳边：“梁季来了，我先躲一躲。” 他的话音刚落下，不过几个呼吸后，院门就被敲响，一道略显做作和油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延雪在吗？本王来找你定制护肤品了。” 柳延雪不想给梁季开门，于是她静静地坐在书房里，听着梁季叫了半天。 直到梁季的嗓子都有些哑了，她才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姗姗来迟：“王爷，你怎么来了？抱歉，我刚刚在午睡，没听到王爷的声音。” 第四十七章 无情送客 梁季身为堂堂王爷，却被拦在门外许久，按照他的性格和地位，肯定是要生气的。 可是他看到院门被拉开，露出柳延雪一张如同春日芙蓉，午睡初醒的面容后，他心底的所有抱怨都一扫而飞。 “无事，是本王打扰你了。”梁季笑了两声，不仅没了脾气，甚至还主动把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 “三王爷来找我，是有事情要说吗？”柳延雪放下手，声音又恢复了清冷。 “没错。”梁季跟着柳延雪走到正厅，有丫鬟过来给他倒茶水。 丞相府用的茶壶和茶杯都是统一的，看着他面前的茶杯，梁季的眼皮就跳了跳，忍不住又想起了之前在柳梦玲处喝的茶水。 不过他又抬起头来，看到柳延雪随意抿了一口茶水，心头的紧张便也逐渐放下。 柳延雪可不像柳梦玲，满心都是恶毒心思，总想着做他的王妃。 而且，若是柳延雪真的爱恋他，愿意下药给他，和他成就好事……梁季想了想，竟然觉得有些意动。 胡思乱想着，梁季大口喝下杯中茶水，随后端坐在椅子上，笑着将早就想好的来意说明：“本王之所以冒昧来找延雪，是想要和你说一下定制护肤品的要求。” “嗯。”柳延雪静静点了点头。 “本王看到你在给母后定制护肤品的时候，抓着母后的手摸了摸，还凑近观察了一下母后的肤质。”梁季嘴上说得平平淡淡，实际上他放在腿上的手掌紧握成拳，很是紧张和激动，“你是不是也要仔细查看一下本王的皮肤状态，好确定护肤品的药量？” “不用。”柳延雪放下茶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男子的皮肤都差不多，我大概扫了一眼，就知道三王爷的问题在何处，不必像对皇后娘娘那般，仔细观察认真询问。” 虽然是找了个“定制护肤品”的借口，实际上梁季对于所谓护肤品的效果并没有什么期待，他自觉自己已经足够帅气，就算是皮肤略有瑕疵，也是美玉微瑕，是另一种美。 于是在柳延雪提到皇后之后，他就立刻换了话题：“延雪，本王见你和母后相谈甚欢，你是不是很喜欢母后？” “皇后娘娘性情温和，待人平和，我自然喜欢她。”听出了梁季话里的意思，柳延雪自然不会跳到坑里，而是谨慎地选了几个万金油词汇，安到皇后身上。 她的敷衍却被梁季当成了真情流露：“延雪你果然喜欢皇后！” 他的眼睛一瞬间明亮了许多，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挂起了得意的笑容：“若是让皇后做你的婆婆，你愿不愿意？她十分欣赏你，更是多次和本王提及到你，想要和你关系更加亲密，做一对楷模婆媳。” “……”柳延雪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看向梁季，“王爷是不是傻了，我又不会和皇后娘娘共度余生，她性格如何，只是个加分项，而非重点，我要是真想要婆媳关系和睦，为何不找一位母亲早逝的公子？” 可能是因为皇后给梁季稍微拉了拉印象分，柳延雪难得和梁季心平气和地说了几句话。 只可惜柳延雪想给梁季面子，梁季却不仅没感觉到柳延雪轻微的退让，甚至还开始得寸进尺：“延雪，本王知道曾经辜负了你，但是你不要再生本王的气了，好吗？本王心里一直都有你，皇后也一直都很满意你这个儿媳妇，之前你下休书的时候，她还打了我一顿，让我挽回你。” “我们都愿意舍下脸面，让柳梦玲做侧妃，你做三王妃了，就不要再刷小性子了，行吗？”梁季说着，言辞恳切地看向柳延雪，颇有几分语重心长，“你也年纪不小了，很多和你同龄的女子，都已经做母亲了，你也应该像个大人一样了。” “小性子？大人？”柳延雪很想掰开梁季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以至于他直到现在都觉得柳延雪依然对他有情义。 在猛地站起身来后，梁季还维持着疑惑的表情，不知道柳延雪为什么突然生气。 他已经付出这么多了，寻常女子肯定会感动得满脸泪流。 “三王爷怕是还不了解我。”一瞬间，柳延雪的表情和语气都变得冰冷无比，她直接抬起手，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我说出口的话，从来没有反悔的道理。” 柳延雪直接撕破了面皮，梁季也跟着脸色难看了起来：“柳延雪，你竟然丝毫不念及过去，半点儿情面都不留吗？” “过去？”柳延雪冷笑一声，因为她过度用力，手里的茶杯都被捏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茶水顺着裂缝滴滴答答地落到地面。 顺着茶水落地的声音，梁季把眼神落到柳延雪的手上，看着被捏裂的茶杯，有几分毛骨悚然。 “延雪，本王过去的确是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本王知错了，以后会改正……”想到柳延雪手里的护肤品店，梁季咬了咬牙，继续耐着性子解释。 可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柳延雪手里的茶杯就被她猛地掼到了梁季面前，在他身前直接爆裂开来，幸亏梁季躲得快，否则茶杯的碎瓷片和里面的茶水肯定会迸溅他一身。 “我最后说一次。”柳延雪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不耐烦的毒蛇，时刻准备着将剧毒注入到面前猎物的体内，“若是王爷再不走，你身前的茶杯，就是你的下场。” 一股让人心寒的气息在整个正厅蔓延，梁季伸手揪着胸前的衣襟，感觉快要喘不过气。 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想要再找找话题，可是他无助地张了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有一长串尴尬的气音。 “三。”柳延雪竖起手指，开始倒数。 “二。” “一。” 在柳延雪说到“一”的瞬间，梁季小跑出了柳延雪的院子。 直到他站在院门外，隔着还没关闭的院门，和柳延雪对视时，梁季才切身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逃过一劫”。 “王爷定制的护肤品，臣女过几日会送到王爷的府上，请王爷放心。”遥遥对视了一会儿，柳延雪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夺魂摄魄的笑容。 说完，有识相的丫鬟，直接猛地把院门关好，隔绝了梁季的目光。 梁季在院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过了差不多半刻钟，才走出丞相府。 柳延雪回到书房，刚坐在椅子上，梁魏就从树上跳了下来：“你对梁季一直都是这个态度吗？他怎么在你面前脾气这么好？” 虽然梁季是在京都有名的温和风流美男子，但他所谓的“温和风流”，不过是外人凭着他的面貌赋予他的雅号。 实际上梁季的性格并不好，他容不得旁人的忤逆和忽视，只有崇拜且顺从的人，才能得到他的宠爱。 比如一直将梁季当做高耸大树，不择手段也想要攀爬上去的柳梦玲。 梁魏原本以为柳延雪面对梁季的时候，就算是不热络，应该也算得上是客气，才能让梁季一次又一次地飞奔到她面前受虐讨好。 结果柳延雪对梁季的态度，居然如此冷漠和不屑…… 梁魏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柳延雪，想知道柳延雪究竟是什么地方过于优秀，引得梁季反复前来讨好。 不得不说，柳延雪的确生了一张让人心动的脸，再加上她一身冰冷的气场，不同寻常的反差感，足以让所有男人升起征服的欲望。 对于梁魏的问题，柳延雪也不知道答案。 她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开口：“可能是他喜欢这种受虐的感觉吧，毕竟他一直是天之骄子，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他。” “有可能。”梁魏笑了笑，懒得再去探寻梁季的内心世界。 他又望了院外的某处一眼，忽然开口提醒柳延雪：“院子外面的角落里，你的便宜姐姐刚走。” “在树上的时候，我高度足够，看到了你姐姐从小路走过来，躲在墙角偷听你和梁季的聊天。”梁魏咂了咂嘴，“我注意盯了一会儿，发现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活像是要把你生吞活剥了。” 在说完发现后，梁魏不忘提醒柳延雪一句：“我看她现在可能有点儿疯癫了，为了伤害你，很有可能不择手段，你千万要注意防范。” “我早就知道。”柳延雪懒懒地掀了掀眼睛，长睫毛像是一只漂亮的蝴蝶，在她面前飘飞，“她恨不得掐死我。” “她之前也对付过我很多次了。”见梁魏有些忧心，柳延雪笑出声来，“不过她根本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就她的便宜娘还有几分想法，不过都是妇人，惯用的也就那几种手段了，实在是无聊得让我连反击的欲望都没有。” 柳延雪从笔筒里抽了一支毛笔出来，放在手上转笔，同时有些好笑地透过窗子，瞥了一眼远方：“说不定柳梦玲在听了墙角后，气得不行，觉得王妃的位置有所动摇，正在找她母亲诉苦呢。” 第四十八章 窥得真容 柳延雪不过是随口一说，但她没料到，她竟然一语中的。 不远处，窦月娥的房间里，柳梦玲正用丝帕捂着眼角，低低地哭泣抱怨着。 “母亲，女儿怎么都没想到，现在到了如此境地，三王爷心里还有柳延雪，”她吸了吸鼻子，把偷听到的话继续说出来，“他不仅对柳延雪颇有好感，甚至连皇后都对柳延雪很满意，三王爷更是说道，若是柳延雪愿意，他和皇后都可以让我从三王爷的正妃变成侧妃，将正妃的位置留给柳延雪。” “这……”窦月娥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她用力地皱着眉，思索着对策。 “柳延雪开了护肤品店，皇后和三王爷肯定是看到了护肤品店的利润，和后面能带来的好处，所以更愿意笼络她，而非关心你。”窦月娥理智地进行分析，还不忘安慰柳梦玲一波，“所以梦玲别担心，王爷和皇后看中的都只是柳延雪手里的店铺和人脉。” “她不过是个痴傻的贱人，还丝毫不够温柔体贴，半分都及不上你，王爷和皇后怎么可能真心真意地满意她？”说到这里，窦月娥冷哼了一声。 觉得母亲说的在理，柳梦玲伸手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面色殷切地望着窦月娥：“那母亲，我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窦月娥伸手支着下巴，沉思了许久，忽然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现在柳延雪是完璧之身，又攥着护肤品店，王爷自然怎么看她怎么好，皇后也对她极为满意。”窦月娥慢慢开口，更是着重点明了“完璧之身”四个字。 听出窦月娥话语里的重点，柳梦玲也跟着抿紧了嘴唇，神色变得晦暗不明：“所以……母亲你的意思是？” “若是柳延雪和别的男子苟合，你说，三王爷和皇后还会愿意光明正大地迎娶她做王妃吗？”窦月娥志得意满地开口。 窦月娥不觉得自己错的是错事，柳梦玲也只是犹豫了片刻：“若是被她发现，事情是我们做的，是不是……” 要知道柳延雪是个极其火爆冷酷的性子，她若是中招后，仔细调查，发现始作俑者居然是她们母女，怕是柳延雪会倾尽全力报复她们。 想到柳延雪的报复，柳梦玲就下意识地有些畏惧。 “怕什么？” 看不惯柳梦玲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样子，窦月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她再生气，再无奈，也拿不出证据来，她便是泼妇骂街，无理取闹，而你则是关心妹妹的可怜姐姐，到时候看三王爷的心在谁身上？” “而且，她和男人苟且，被意外撞见，然后羞愤自尽，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笑着说出自己的计划，眼底闪烁着冰寒的光，“等到她投井自尽，我就把护肤品店讨要过来，给你做嫁妆。” 窦月娥的一段话让柳梦玲茅塞顿开，想到了拥有了护肤品店后，她能够得到了尊重和利润，柳梦玲就恨不得立刻让柳延雪没了名声，她好把护肤品店攥在手上。 她眼睛一亮，急忙用力地点头。 与此同时，还不忘冲着窦月娥竖起大拇指：“母亲，你真是太聪慧了！” “等到柳延雪满身污名地死去，护肤品店落到我的手里，还怕王爷和皇后不重视我？”一想到未来在王府横行霸道，所有姐妹都羡慕嫉妒恨的画面，柳梦玲就忍不住飘飘然了起来，对于计划也更加期待，“母亲，你快和我说一说，具体我们要如何做。” “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窦月娥拉着柳梦玲到她面前，二人面贴面地小声嘀咕了起来。 随着窦月娥的声音，柳梦玲的表情也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夸张。 …… “你要是人手不够，就和我说，我手底下还是有不少人的。”梁魏坐在柳延雪对面，略带关照地开口。 虽然柳延雪表示她对于一切事情都有所准备，不会中了窦月娥和柳梦玲的招，但梁魏想到柳梦玲狰狞的面部表情，心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多谢五皇子。”对于旁人的关心，柳延雪欣然接受，“要是我真需要人手，肯定不会客气的。” 既然梁魏主动关心她，柳延雪也不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于是她直接从书架上抽出一张纸，将手中的毛笔蘸足笔墨，悬在纸张上方：“五皇子对护肤品可有什么要求？或者说，五皇子的体质如何？凭借着五皇子的体质，我可以给五皇子调配一些适合的内服外用护肤品。” “体质？”听着柳延雪的话，梁魏歪了歪脑袋，猜测道，“难道你用来做护肤品的东西，若是太浓，会伤到人？” “不是伤到你，是怕你受不了。”柳延雪严肃回答，“要是你刚服下护肤品，就觉得心火烧灼，全身上下都仿佛要脱去一层皮，生生痛晕了好几次，你会不会觉得用的不是护肤品，而是毒药？” 柳延雪的语气十分认真，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 梁魏越听柳延雪说的话，越觉得好奇：“居然真有这么厉害？” “要是五皇子不信，大可尝试一番。” 柳延雪的话的确挑起了梁魏的兴致，他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劳烦柳四小姐给我配制一份浓度最高的护肤品，让我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刺激。” 没想到她都已经把后果和感受说得这么严重了，梁魏还是兴致勃勃地做出了选择。 柳延雪悬在宣纸上方的手顿了顿，随后她稳稳落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梁魏有些好奇，于是站起身来，瞥向宣纸。 看到纸上的字，梁魏心头喝彩。 柳延雪写的是一手标准的瘦金字体，瘦金体端正有力，看似小巧工整，在一撇一捺中，却又带着大气与澎湃。 “好字！”他忍不住拍了拍掌，然后再定下神来，仔细阅览纸上的字体。 可是和柳延雪一手好字完全不同的，是她写在纸上的内容。 “五皇子浓度最高” 七个字，简单直接，丝毫没有婉转的美感。 听到梁魏遗憾的叹息声，柳延雪放下毛笔，抬起头来：“五皇子要的不就是浓度最高的护肤品吗？我便做实写了出来，有问题吗？” “难不成五皇子还要我为你的选择赋诗一首，感慨你的勇气吗？”柳延雪挑了挑眉，语带戏谑地看向梁魏。 “……倒也不必。”梁魏伸手摸了摸鼻子。 柳延雪在写完七个字后，将纸张平铺在桌面上，用镇纸压住。 不时有微风从书房里穿过，宣纸上的墨迹很快被风干，柳延雪就小心地将其拿起来，卷成纸卷，放到纸筒里。 目视着柳延雪做完这一切，梁魏忽然询问：“你什么时候练了这么一手好字？” 柳延雪盖筒盖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她若无其事地将动作继续了下去，同时云淡风轻地开口：“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梁魏不太信。 柳延雪肯定不能把穿越的事情告诉他，但是原主又的确是痴傻的，也没有条件接触到书籍，没机会练字。 想着这些，柳延雪把纸筒放到书架的角落里，然后转过身来，神色真挚地看向梁魏：“我真的不知道，从我清醒过来后，我就知道字要怎么写，书要怎么看，可能在我痴傻的时候，也不是完全的痴傻吧。” “这么神奇？”梁魏不太相信柳延雪的说法，可是他也找不出别的理由，就只能点了点头，勉强相信。 不过在思考了片刻后，他忽然又开口提醒柳延雪：“要是以后有人问你字是怎么练的，你就说你之前不是一直都痴傻，偶尔会清醒，你的东西都是那时候偷偷学的。” 梁魏找的理由，柳延雪也想到了，但是她还是诧异地看了梁魏一眼。 梁魏也实在是太好心了。 柳延雪心思微动，重新把放到角落里的纸筒拿了出来，然后走到梁魏身前：“五皇子，你是中毒了吗？” 她直白开口询问。 没料到柳延雪会突然说这句话，梁魏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愣愣地点了点头：“没错。” 他就算是不承认，柳延雪也能从之前的话题里猜出来，不如直接承认。 “毒大概多严重？”柳延雪虽然神色很冰冷，但是她的语气还算是温和，“方便给我看看吗？” “这……”梁魏迟疑了。 可能是看出了梁魏的不确定，柳延雪叹了一口气，重新转过身，打算把纸筒放回去：“要是五皇子不愿意，也没什么。” “可以给你看。”柳延雪的话刚说完，梁魏坚定的声音就在柳延雪身后响了起来。 他的语气略微有些颤抖，能明显听出声音中主人的情绪很紧张。 在柳延雪愕然回过头的时候，梁魏用内力将门窗都关好，然后在略显昏暗的书房里，小心地把双手放在脑后，解开了覆盖住他大半面孔的银色面具。 银色面具被摘掉的一瞬间，柳延雪眯了眯眼睛，有点儿被晃到了。 她觉得银制面具已经足够明亮了，但面具下面的那张脸，却比面具更加雪白和明亮。 柳延雪没猜错，五皇子展示给外人的那张平凡普通的脸，不过是一张假面，他实际上姿容超凡，五官无一处不精美绝伦，仿佛上天的宠儿。 第四十九章 约定解毒 只是，他仿佛天神一般的面容，却被纵横上半张脸的一道黑色的疤痕所损毁。 ……怪不得他要常年掩盖住面孔。 柳延雪叹了一口气，看向他：“这就是你中的毒？” “嗯。”梁魏可能是很少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来，因此在用真容看外物的时候，表情带了几分怪异和紧张，他眯了眯眼睛，想要把银色面具重新戴上去，但是柳延雪制止了他。 “把面具放下，我仔细看看你脸上的情况。”柳延雪伸手握住梁魏捏着面具的右手，在肌肤相触的时候，梁魏感觉到一阵极其细微的凉意，让他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在犹豫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好。” 柳延雪凑近到梁魏面前，观察着伤疤的情况，而梁魏则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他试图转移话题，借此来打破尴尬的气氛。 “十年前，我被奸人所害，中了剧毒，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根本无药可救。”想到过去，梁魏的语气微沉。 “幸好我母亲认识一位神医，她乞求神医救我一命，可就连神医，对于我中的剧毒，也没有办法。” “所以？”柳延雪小心地用竹签刮了一点儿梁魏中毒皮肤上的碎屑下来，放到专用的瓷瓶里，然后随口问下去。 “神医让我们回去等死，但我母亲不愿意放弃，于是跪在神医门前，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感动了神医。”梁魏垂下头，不想让柳延雪看到他眼底的仇恨和痛恶，“神医说他可以把我的毒素都向上，逼到脸上，再用银针封存起来，但是只能抑制住十年，若是十年内我我还没找到解毒的方法，就真的药石无医了。” 听到梁魏的话，柳延雪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你十年前中毒，银针只能把毒素控制住十年，那现在多久了？” 梁魏沉默片刻，老老实实地给出回答：“再过一个月就到十年了。” 听到梁魏的回答，柳延雪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都快要死了，你也不着急。” “我已经尽力找寻神医了，可好几个神医都说我的毒是解不了的奇毒，我也就逐渐不再幻想着解毒了。”梁魏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一点儿面对死亡的恐惧，“而且我母亲早就不在了，父亲对我也说不上关爱，我在这世界上也没几个亲人，死了就死了吧。” “啧。”梁魏无所谓的语气让柳延雪有些不爽，她将面具重新给梁魏戴上，然后走到书房的隔间，“你稍等我一下。” 原本柳延雪打算给梁魏弄一份正常的高浓度护肤品，让他在一两个月内彻底解毒。 但是在得知梁魏的生命可能只剩下一个月后，柳延雪就打算直接下重手了。 她把两杯灵泉水和一罐子护肤品混合到了一起，又用三杯灵泉水和中药放在一起，然后包装好，递给了梁魏。 “这么快？”梁魏难以置信地看向柳延雪。 “就是提高了浓度。”柳延雪摆摆手，“你回去用一下，要是感觉整个人像是没了一层皮一样痛苦，记得忍过去。” 梁魏相信柳延雪不会害他，但在接过护肤品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调笑开口：“万一我的痛苦是因为你给我下了毒呢？到时候忍一忍岂不是就没命了？” 听出了梁魏话里的笑意，柳延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反正你都快要死了，死在我手里，不比可怜兮兮死在十年前的毒里好多了？” “也是。”梁魏跟着笑，“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柳延雪懒得再理会梁魏，于是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等到梁魏离开后，柳延雪去了一趟护肤品店。 到了护肤品店后，饶是早有准备，她还是被人山人海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在护肤品店前排队的人，足足比之前多了一倍有余！ 看到柳延雪到来，不少提前记下了柳延雪相貌的丫鬟都热情地涌了上来，和柳延雪套近乎。 “柳四小姐，你怎么来了，是来视察生意的吗？” “几个月不见，柳四小姐不仅清醒了，居然还生得如此貌美聪慧，我们夫人每天都在夸赞柳四小姐！” “柳四小姐若是有空，可否去参加我们小姐举办的宴会？” 一群丫鬟都纷纷前来和柳延雪搭话，柳延雪不想多和她们聊天，就连着往后退了几步，等到丫鬟们都不甘心地回到了队列里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神色平淡地走进了护肤品店。 而在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后，不少路人也都开始窃窃私语。 “她就是柳四小姐吗？” “是啊，她就是丞相府的四小姐，看不出来吧？” “之前不是都说她是一直追着三王爷不放的痴傻小姐吗，而且据说生得也丑陋无比，根本让人不敢多看……原来都是假的？” “我和她见过一面，她那时候的确是一直追着三王爷不放的傻小姐，但她长相如何，我倒是一直没看到过，毕竟她全身上下脏兮兮的，谁有心思愿意帮她把脸洗干净，看看是不是个美人胚子？” “如今她长得比她姐姐也丝毫不逊色，还有一家店铺在手里，不知道三王爷会不会后悔啊？” 八卦是群众们的天性，在看到柳延雪后，大家就都飞快地讨论起了柳梦玲和梁季的心情。 “三王爷铁定会后悔吧，毕竟在柳四小姐面前，以美貌著称的柳三小姐，也不过就是个普通模样了。” “可柳三小姐有才华，又有大家闺秀的修养，柳四小姐除了相貌，怕是没有别的了。”听着大家对柳延雪的夸赞和对柳梦玲的贬低，有个丫鬟不满地开口。 她的主子和柳梦玲的关系不错，柳梦玲也时常愿意赏赐她们一些小玩意。 可她的话落到人潮里，顿时泛起了一阵阵波涛。 “你现在可是正在排队，要买柳四小姐做的护肤品，有了这家护肤品店，就抵得上所有的才华和修养。”有个帮夫人买东西的小厮洋洋洒洒地开口，“除非女子的才华和修养到了让男子敬仰的地步，否则所谓的才华和修养都不过是胡言乱语而已，和女子能够带来的财富以及人脉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你……”丫鬟想反驳，但她的话堵在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口。 因为小厮说的话虽然难听，但的确没错。 外面男男女女的争执和辩论，柳延雪都没有听到，她正在和春实聊天。 “最近护肤品店的营业额怎么样？”站在店铺的二楼，柳延雪神色平静地看向春实。 春实难掩面上的激动情绪：“小姐，我们护肤品店的营业额，比之前已经超出差不多两倍了！” “两倍？”饶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柳延雪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这么多？” “奴婢心下好奇，也问了许多丫鬟小姐。”春实早就有答案，因此在柳延雪疑惑不解的时候，她直接把回答说出来，“她们说是因为皇后娘娘赐下了懿旨，因此她们好奇连皇后娘娘都称赞不已的护肤品，究竟有多么好用，于是便纷纷前来，打算买上一两罐，回去好好尝试一番。” “原来如此。”柳延雪淡淡地颔首。 在回答完柳延雪的问题后，春实又轻咳了一声，把进来的情况汇报给柳延雪：“小姐，奴婢在丞相府找了几个合适的丫鬟，对她们进行了统一的培训，现在都已经可以上任了。” “你做得很好。”柳延雪没想到春实的动作这么快，她前几天刚把接下来的大概计划说给春实，现在春实就已经把丫鬟都找完了。 “但是……”春实犹豫了片刻，在柳延雪疑惑的眼神中，老老实实地将剩下的话语都说了出来。 “但是什么？” “但是那些丫鬟的卖身契都是在丞相手里，并非在小姐手里。”可能是怕柳延雪不懂这些事情，春实在说完后，还给柳延雪解释了一番，“一般来说，丞相府丫鬟小厮的卖身契，都是捏在丞相手上，由管家保管的；但是在把丫鬟小厮分给各房后，管家就会将卖身契交给各房的主子，以此安定她们的心，也能够让他们更好地掌控手底下的下人。” “嗯。”柳延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春实顿了顿，把话继续说下去：“奴婢以前都是在洗衣房工作的，认识的靠谱丫鬟，也不是各房私下的丫鬟，多是丞相府的……” “所以，我需要把她们的卖身契要过来？”弄明白了春实的意思，柳延雪看向春实。 “是的。”春实松了一口气。 “这个简单。”不过是从丞相手里要几个丫鬟，柳延雪直接管春实要了丫鬟的名单和她们现在所处的职位，然后握着名单，找到了丞相。 在面对柳延雪的时候，丞相一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她。 他和柳延雪的关系一直没有缓和过来，偶尔有几次，他主动示好，柳延雪却不仅没有顺着他给出的台阶，双方各退一步，甚至还打蛇随棍上，很是出言讽刺了他一番。 可是他又的确是对不起柳延雪，而且柳延雪又得了皇后的喜爱，拥有了一家挣钱特别多的护肤品店…… 想到这里，丞相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在心里揣测着柳延雪要和他说什么，他是应该温和一些，还是拿出父亲的威严，狠狠地训斥柳延雪一番。 第五十章 要卖身契 可她还没来得及酝酿好情绪，柳延雪就直接把来意说出口。 “父亲，我此次来找你，是想讨要几个丫鬟的卖身契。” “啊？”柳延雪的直言让丞相愣住了，他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于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原来是要几个丫鬟的卖身契啊，不过是小事一桩，你叫个贴身丫鬟来就是，不必亲自找我。” 若是站在丞相面前的是别的闺阁小姐，怕是要跟着丞相的话讲下去，说自己不仅是想来讨要卖身契，也是想要趁机多和父亲聊聊天。 可柳延雪神色平淡地瞥了丞相一眼：“我要的是这几个人的卖身契，你点了头，我就去找管家。” “这……”丞相的脸垮了垮，不过他很快在面上重新蓄起笑容。 他接过柳延雪手中的名单，大概扫了一眼，发现都是公共区域干活的丫鬟，一眼望去，他都不认识。 既然是小丫鬟，柳延雪身为小姐，想要就要。 于是丞相直接开口：“好，德福，你去告诉管家，说把这些丫鬟都挪到小姐名下，要是以后小姐要什么丫鬟小厮，只要是无主的，也都无需再经过我，直接给她就是。” “好嘞。”德福应了一声，然后笑意盈盈地看向柳延雪，“小姐，我们去找管家吧？” 迎着德福殷勤的目光，柳延雪轻轻地颔首，随手和德福前后脚地走出了丞相的院子，直奔管家的宅院。 现在丞相府的下人在面对柳延雪的时候，没有一个是冷着脸的。 就算是窦月娥和柳梦玲的贴身丫鬟，在私底下碰到柳延雪的时候，至少会保持着笑意，礼貌地和柳延雪问好。 因此管家在听到柳延雪要丫鬟的时候，只侧头看了德福一眼，就露出了笑容来：“看德福在，老爷应该是同意了吧？” “没错，老爷一听到小姐讨要丫鬟，就直接应了下来，还说以后小姐要什么丫鬟，只要是无主的，就连他都不必过问，直接给出去就是。”德福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看似是在和管家说话聊天，实际上他的余光一直落在柳延雪身上，口中的话语也多是在恭维柳延雪，“毕竟四小姐可是办了大事，我们整个丞相府都没有经商的人才，结果小姐只办了一家店，就不仅挣了钱，还得到了人脉，若是再开下去，讨了皇后娘娘和陛下的欢心，说不得就直接成为皇商了，是不是？” 管家听出了德福话里的奉承之意，他没有拆穿，而是跟着一起讲起了好听话：“四小姐如此美貌，又博学多才，岂是一个皇商能打得住的？照我看，以四小姐的能耐，就算是做个皇亲国戚，也是绰绰有余的！” 他说的倒是没错，要是柳延雪愿意，她过几日就能成为三王爷的正妃。 不过柳延雪皱了皱眉，不想听他们吹嘘自己将来能嫁给谁：“快点儿把卖身契给我，我要去找丫鬟们继续培训。” “培训？”管家耳朵动了动，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四小姐，你找这些丫鬟，是要去帮你做活吗？” “难道是做护肤品？”他眼睛一亮，在心里盘算着能不能把自己的女儿也塞到柳延雪的身边去。 要是他女儿能够从柳延雪那里偷学到一星半点的护肤品技术，他们全家可就都鸡犬升天了。 柳延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是。” 德福赶在管家前面，热情地推荐自己的老婆：“四小姐，奴才的老婆也是个稳重的人，而且她还会算账，小姐看能不能让她也在小姐手底下谋个活计？” “我从小就跟在老爷身边，人品自然是信得过的，小姐不用担心。”说着，德福还伸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借此展示自己的诚实可靠。 管家看到德福的举动，也不甘示弱：“小姐，我在丞相府也干了有十多年，小姐都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姐信不过谁，难不成还信不过我？我也没想谋划什么，就想着我有个小女儿，今年刚十三，聪明伶俐做什么都灵巧，小姐要是缺人，就把她拿过去，她任劳任怨吃苦耐劳，不管什么都能干。” “小姐……” “四小姐……” 眼看着德福和管家像是选妃一样，在她面前你一句我一句，柳延雪无奈地伸手扶额，随后冷声打断了他们：“别说了。” 她的声音冰冷，入耳后，管家和德福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仿佛有一把冒着寒光的大刀正挂在他们的头顶。 见他们两个都闭了嘴，柳延雪松了一口气，看向管家：“卖身契都准备好了吗？” “准、准备好了。”管家急忙把手里的一叠卖身契递给柳延雪。 “多谢。”柳延雪笑了一下，又对着名单点了一下卖身契，确定没有错漏后，直接转过身，大步离开管家所在的院落，回到自己的院子。 当柳延雪回到院子的时候，春实又做了一批护肤品出来。 看到柳延雪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春实急忙擦擦手，迎出去：“小姐……” 柳延雪走到春实身边，把卖身契拍到了她手上：“你再查一查，看有没有缺少谁。” 大概查了一下，确定卖身契没有问题后，春实把卖身契放到柳延雪的桌角：“小姐，卖身契都在。” “你拿着吧。”柳延雪没有抬头，而是随意开口。 她这句话说得轻松，但听到这句话的春实却直接呆在了原地。 “小姐，你的意思是？”春实难以置信地看向柳延雪。 柳延雪让她保存卖身契，不就是直接把这些丫鬟都给了她吗？ 春实一惊一乍的声音让柳延雪重新抬起头来，她淡淡地看了春实一眼：“你在帮我管理护肤品店，需要的丫鬟也都是你挑选的，既然如此，把他们的卖身契给你，让你调配她们，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奴婢、奴婢……”春实一直以来都当自己是个丫鬟，是伺候小姐的奴婢，可是一转眼，她不仅有了数不清的银钱，现在居然还拥有了生杀予夺丫鬟的权利。 除了她的身份还不是主子，其他的情况拿出来，任是谁都会说她是个大小姐。 “奴婢可以管理她们，但是奴婢不敢握着她们的卖身契啊。”春实紧张地吞咽了几口唾沫，随后仰起头来看向柳延雪。 “有什么不敢的？”柳延雪抬起手，去砚台里蘸了一毛笔的墨水，随后随意地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她的动作轻盈平淡，她的语气也是平和的：“平日里也用不到卖身契，你就把卖身契放在柜子里，就当做是我保管着卖身契，你继续老老实实地指挥她们做事，不就好了？” 柳延雪说话说得轻松，但春实沉默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四小姐，奴婢多谢小姐的厚爱，但是奴婢从前都是奴婢，从来没做过主子，奴婢怕我当了主子后，学到了些不好的东西，背着你用在丫鬟们身上，到时候连我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小姐就当做替奴婢保管霾神器吧，若是奴婢管理了她们一年两年，依然还维持着初心，奴婢就把卖身契要过来自己保管，如何？”春实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有些紧张地瞥向柳延雪，就怕柳延雪对她失望。 柳延雪肯定是希望她能够大大方方地做事，像是一个大小姐一样。 但是她怕自己达不到柳延雪的期望，就宁愿先让柳延雪失望。 春实越想越慌，越想越后悔，到后来，她甚至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注意到了春实小心翼翼的眸光，柳延雪没有理会她，而是兀自将手上的房屋平面图画完，将最后一笔收起，才看向春实。 “好。”在春实的等待着，柳延雪的宣判如期到来，不过她没有生气，声音也是平静的，“你既然求稳，也是一件好事，卖身契我就暂时先帮你保管着，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找我就是了。” 没有从柳延雪的话里听出失望，春实的眼睛猛地睁大：“多谢小姐！” 随后，她急忙飞奔出院子，把她找好的丫鬟都聚集到柳延雪的院子里。 “小姐，这是奴婢找到的丫鬟，她们为人都还算是直率诚实，做事也勤奋。”春实带着一群丫鬟，大家一起忐忑地站在院子里。 柳延雪扫了她们一眼，然后在她们紧张的目光中，把卖身契拿了出来：“我已经把你们的卖身契从父亲那里讨要了过来，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丫鬟，和丞相府关系不大了。” 没料到柳延雪居然能够把她们的卖身契都拿到手，丫鬟们窃窃私语了半晌，然后统一地跪下，承认柳延雪是她们的主子。 坦然地经受了大家的跪拜后，柳延雪让他们起身。 她伸手指着春实：“以后由春实来教导你们，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她。” “虽然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但若是春实愿意，她就可以把你们的卖身契要过去。”柳延雪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观察着丫鬟们的反应，“不管是把你们卖到市场，还是撕毁你们的卖身契，春实都能做到。” 第五十一章 私下收买 “啊？” “春实姐姐，你居然这么厉害了？” “春实姐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干的，你千万记得我啊！” 听到柳延雪的话，丫鬟们表情各异，但她们的目光都一致地投向春实。 被众人的目光所包围，春实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解释道：“厉害的不是我，是四小姐，我不过是因为一直跟着四小姐，所以沾了点儿光，鸡犬升天了而已。” 有几个丫鬟和春实比较亲近，她们自然知道春实在跟着柳延雪管理了一段时间的护肤品店后，手边用的东西和房间里的装饰，全都鸟枪换炮，狠狠地更新了一遍。 不少春实用的东西，就连柳梦玲都没有。 她们私下里讨论过，觉得春实肯定是比不少人家的大小姐都有钱了。 在她们眼中绝顶有钱的春实，却说自己不过是蹭着柳延雪的运气，跟着“鸡犬升天”了而已。 那她们要是也跟着柳延雪好好混，是不是也能挣到大钱？ 有的丫鬟心里想着要做春实第二，可有的丫鬟心里想的却是能不能偷学技艺，然后跑到别的家，靠着技艺吃一辈子。 柳延雪看似面无表情，整个人都像是立在门口的冰雕，但她实际上眼神犀利无比，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扫了不止一遍，自然能看出不少人眼底藏着的阴狠和掠夺。 只是现在她们还没有露出马脚，柳延雪就在暗暗记下了这几个人的身份后，直接开口：“你、你、你、你、你……” 她一连点了七八个人。 被柳延雪点到的人都一脸茫然地上前一步，不知道柳延雪突然叫她们，是有什么事情。 在众人的疑惑眼神中，柳延雪静静地开口：“你们几个以后跟着我一起做护肤品。” “真的吗？” “多谢四小姐赏识！” 没想到她们直接被柳延雪看中，从此成为了护肤品店的中坚力量，丫鬟们都又羡慕又嫉妒地望着她们，恨不得以身相替，自己去跟着柳延雪做护肤品。 几个丫鬟排队站在柳延雪面前，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激动和欣喜。 她们统一地跪下行李道谢，然后乖巧地跟在柳延雪身后，和她一起走进房间里。 在收纳了二十几个丫鬟后，柳延雪的院子明显不够容纳那么多人了。 因此，柳延雪主动找丞相要了附近的院落，用来放置护肤品成品，供丫环们居住。 丞相答应得非常爽快，当晚丫鬟们就都在附近的院子住下。 次日，柳延雪把书房隔间里的药材统一搬到了院子里，库房的钥匙只有她和春实有。 在回到书房后，春实一面帮柳延雪收拾着衣服，一面踌躇不定地看着柳延雪。 刘艳雪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感觉到了春实的目光。 她淡淡地瞥了春实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 得了柳延雪的命令，春实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把一直堵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小姐，你要是真想要几个丫鬟跟着你一起做护肤品，奴婢倒是有几个推荐，但不是小姐选的那些人……” 可能是怕柳延雪误会她指手画脚，春实在说完话后，又急切地摆了摆手：“奴婢并非不信任小姐的眼光，只是奴婢曾经在洗衣房做过苦差事，那时候大家都觉得奴婢已经没了出人头地的可能，因此在那时候，患难更加容易被看出来，奴婢也能给小姐一些参考。” “没什么。”看着春实诚惶诚恐的表情，柳延雪无奈地笑了笑，“你说的话我都懂，我也明白丫鬟们也有好坏卑劣，不过我自有打算，你就不用担心了。” 春实又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柳延雪已经低下了头，继续在书本上写写画画，她也就不再惹小姐心烦，老老实实地噤了声，安静地收拾屋子，可眼角眉梢还是挂着几分不安。 虽然她找的都是她自认为品性还算是合格的丫鬟，但护肤品的诱惑可不是普通的诱惑。 要是哪个丫鬟能拿到护肤品的配方，就可以借此搭上高官夫人，从此得到庇佑，再也不用当仆人丫鬟。 此等诱惑，就算是春实偶尔想一想，就忍不住有些动心，更别提其他的丫鬟了。 想到这里，春实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小姐一向聪慧机敏，定然不可能放着这么一个大漏洞。 春实宁愿自己是多想了，实际上丫鬟们都不敢背叛捏着自己卖身契的主子。 但人性可复杂得多，为了利益，很多人都敢铤而走险。 柳延雪很快带着她选好的几个丫鬟开始制作护肤品。 护肤品很好做，只要把原材料进行简单加工，并倒入灵泉水搅拌，就可以得到护肤品的成品。 加工的步骤简单，但最重要的还是护肤品的原材料。 几位丫鬟每天都好奇地嗅闻着药材的味道，想知道这些都是什么药材。 原本她们只是单纯的好奇，但是其中一个丫鬟被一位小姐找到了。 当时丫鬟得了一周的工钱，于是出了丞相府去买小饰品，却不料在买东西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她身后：“是灵儿吗？” 马车的车帘被拉开，一个模样秀丽的小姐笑着看向她。 灵儿左顾右盼了半天，才确认小姐叫的是她：“是小姐找我吗？” “嗯。”小姐温和地点了点头，招呼她上马车，“我找你有话说。” 灵儿隐约知道面前的小姐为什么找她，她究竟是沾了谁的光。 可是想到她曾经都不敢抬起头看的闺阁小姐，现在却直接坐在她身边，灵儿就忍不住浑身战栗，因为激动而惶恐不安。 “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灵儿紧张地吞咽了几口唾沫，紧紧盯着小姐。 小姐微微一笑，让身边的贴身丫鬟给灵儿倒了一杯茶水，拿了两块点心，算是对她的安抚：“先不着急，吃点儿点心，喝两口茶，我们慢慢聊。” “好。”灵儿连忙诚惶诚恐地低头，胡乱喝了一口茶水，又将点心强行往嘴里塞了好几块。 看着灵儿粗鲁的表现，小姐忍不住皱了皱眉，用丝帕看似随意地遮掩住了眼睛。 她可不想看到如此粗鲁的下人。 等到灵儿把口中的东西都咽下去后，小姐笑着询问灵儿近来的情况：“以前我去丞相府游玩的时候，见过你几次，对你颇有些印象，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做活，做得怎么样了？” “奴婢承蒙四小姐的恩宠，跟着四小姐在做护肤品。”灵儿知道面前的小姐最想知道什么，于是她急切地将近期的情况都讲了出来，“护肤品的制作步骤很简单，奴婢学了一天就全都学会了，但不知道四小姐用的原材料都是什么，奴婢不懂中草药，也看不出来。” “灵儿，不瞒你说，我母亲的皮肤极差，很需要护肤品来补救。”小姐转了转眼珠，找了个借口，开始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只是护肤品店的护肤品效力都不够强劲，价钱也实在太贵，我和母亲即便是倾家荡产，也买不了多少护肤品。” “所以我想着……”小姐试探地看向灵儿，“灵儿你能不能帮我辨别一下护肤品用的原材料？我也要跟着仿制一套护肤品，给我母亲用。” 可能是为了更好的劝解灵儿，小姐还不忘看似严肃地发誓：“我拿到护肤品的配方后，绝不外传，你看如何？” “这……”灵儿其实早就意动了，但她不知道小姐能给出什么报酬，因此只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小姐和她身边的贴身丫鬟。 小姐用眼神瞥了一眼贴身丫鬟，贴身丫鬟就有些不虞地轻哼了一声。 “这是三百两银子，我先给你三十两。”贴身丫鬟从钱袋里拿出三十两银子，拍到灵儿掌心，“若是你能把原材料都拿出来，剩下的二百七十两也都会给你，就看你的表现了。” “三百两银子？”灵儿惊呼一声，盯着钱袋的眼睛都要直了。 灵儿和春实的关系不算特别亲密，因此她也不知道春实在辅佐柳延雪建立了护肤品店后，光是分红就拿到了大几千两银子。 因此她在看到三百两银子后，几乎是立刻改变了阵营，笑嘻嘻地收下了贴身丫鬟递给她的三十两银子：“小姐放心，我肯定会尽早把原材料给小姐带来！” “如此最好。”小姐淡淡地颔首，望向灵儿的眼神带了几分警告，“不过你千万别想着拿了钱就跑，否则我可不是吃素的，我定会让你把这三十两连本带利地都吐出来。” “一定的，一定的。”灵儿不停地点头哈腰。 “好了，你下去吧。”小姐挥了挥手，“要是有收获了，就来那边的巷子里敲门，会有人联系你的。” 灵儿很快下了马车，重新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坐在马车上的小姐和贴身丫鬟一起目送着灵儿的身影消失。 贴身丫鬟有些担忧地看向小姐：“小姐，你确定计划能成功吗？” 面对丫鬟的提问，小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第五十二章 偷拿材料 “小姐怎么会不知道？”贴身丫鬟难以置信地看向小姐，似乎是不愿意接受平日里聪慧机敏的小姐，说出“我不知道”四个字。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姐把挂起来的窗帘放下。 她转过身，询问贴身丫鬟：“你觉得丞相府四小姐，是一个能够把最紧要的东西随便交给丫鬟的人吗？” “而且据我所知，灵儿这几个丫鬟，和柳延雪根本不熟，甚至和柳延雪身边的贴身丫鬟关系都只能说是一般般。”小姐伸手撑着下巴，不停地将自己代入柳延雪，试图感受柳延雪的心境，“如果我是她，我肯定会观察许久，再加以各种判断和试探，确定了某个人的性格，知道她绝对不会被引诱后，才会真正将护肤品的配方交到她手上。” 贴身丫鬟伸手捏着扇子，小心翼翼地给小姐扇风，同时不在意地开口：“说不定她本来也没有多聪明，被几句好听话恭维到了？” “不可能。”小姐笃定地摇了摇头，“要是她真的能够被几句好话就打动，现在她的护肤品店肯定早就不在自己手上了……丞相、丞相夫人、丞相府四小姐，乃至对护肤品店赞赏有加的皇后，哪个不想将这家店据为已有？但柳延雪一直都牢牢地把持着护肤品店，这就说明她绝对不是个蠢人。” “那她为何要将几个完全不熟悉的丫鬟收到身边？”贴身丫鬟有些好奇地追问。 小姐垂下眼眸，暗暗地思考着。 大概半刻钟后，她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 过去了半刻钟，贴身丫鬟的注意力早已经被别的东西所吸引，乍一听到小姐惊喜的声音，她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扇子差点儿落到地上。 幸好她眼疾手快，飞快地接住了扇子，继续给小姐扇风：“小姐，你吓了奴婢一跳。” “抱歉。”小姐笑了笑，眼底还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我只是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柳延雪这么做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贴身丫鬟配合地看向小姐。 小姐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示意丫鬟伏身贴耳过来。 “我觉得她是在下圈套。” “圈套？”此言一出，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贴身丫鬟还是吓了一大跳，“小姐的意思是说，柳四小姐早就看出了她们不靠谱，所以特意设计了一个圈套，让她们往里面钻，然后直接将她们一网打获？” “对。”小姐用力地点了点头，“圈套具体设在了何处，我也分辨不出来，不过灵儿最后的结果肯定不会太好。” 想到灵儿最后的下场，贴身丫鬟的身子抖了抖，担忧地看向小姐：“小姐，我们联络了灵儿，最后不会把事情落到我们身上吧？” “不会的。”小姐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地，“我们做了什么，柳延雪也无权管束，我不过是和灵儿关系好，给了她三十两银子而已，柳延雪又凭什么说我收买她身边的丫鬟？” “至于护肤品的原材料，也是灵儿自愿交给我的，她觉得我就是她亲姐妹一样的存在，所以心甘情愿把护肤品的原材料偷出来给我，这是她的问题，与我无关。” 迎着丫鬟敬佩的目光，小姐闲适地撩开车帘，打量着窗外掠过的行人和小吃摊。 “灵儿拿来的护肤品原料，肯定不是真正的原料，但是只要能从中找到一两个有用的东西，我们花的钱就没有白费。”小姐看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和身边的丫鬟说话。 “小姐真是聪明绝顶。”贴身丫鬟毫不吝惜自己的赞叹。 小姐谦虚地笑了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现在还早，去护肤品店，买一罐护肤品。” 想到护肤品的价钱，和用的飞快的护肤品，一直保持着淡定表情的小姐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和灵儿一样的故事，在京都的各个角落上演着。 收了钱的丫鬟们各怀心思地回到了丞相府，她们用不同的理由解释了她们出去的原因，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收到的钱财首饰藏起来。 次日，柳延雪带着她们继续工作。 “把这些药材都捣烂成糊状，然后混合在一起。”柳延雪吩咐她们，“等到下午再统一加水。” “小姐，加的水是不是有什么学问啊？”有个收了钱的丫鬟突然开口，眼底满是纯然的好奇和疑惑。 柳延雪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笑容看得发问的丫鬟有些畏惧。 就在她想要说句别的话，借此改变话题的时候，柳延雪忽然开口了：“护肤品是用在脸上的，所以我们用的水都是高山下的泉水，需要专人去山顶取，然后一路封着盖子，小心翼翼地送来，里面更是不能沾染半分尘埃。” “就是因为使用的水太过稀少，所以我都不让你们倒水。”柳延雪面不改色地将早就准备好的谎话说出口。 “原来如此。”丫鬟们觉得柳延雪说的话没有问题，于是她重新把目光落到了面前的各种草药上面。 “我出去取水，你们在这里好好做活，一会儿我就回来。”前几日，在她们工作的时候，柳延雪都会坐在房间里监督她们，一旦看到有不合规矩的动作，或者偷懒的行为，柳延雪就会严厉地进行批评。 今天柳延雪总算是给了她们自由工作的时间，在场的丫鬟们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目送着柳延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丫鬟们收回目光，都看似卖力地继续工作了起来，可她们之间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打量和探究。 终于，有一个丫鬟咬了咬牙，第一个伸出手，偷偷摸了一根草药，塞到怀里。 因为紧张，她的动作很明显，但在场的丫鬟们都奇异地假装没有发现，都在低下头认真做活。 等到丫鬟把草药都踹到怀里，其他丫鬟们也都开始陆续行动了起来，有的人把半成品的糊糊装起来，有的人拿了一把原材料的草药，还有人干脆将每样东西都拿了一点儿出来。 到后来，她们的动作幅度都越来越大，甚至于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但是室内却是安静的，丫鬟们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各自拿自己的东西，彼此互不打扰，好像是在无声中达成了什么诡异的约定。 到后来，还有几个丫鬟凑到了一起，小心嘀咕了几句话。 旋即有两个丫鬟在门口守着，一直小心地观望着外面的情况，确定柳延雪不会立刻出现在门口。 另外两个丫鬟则开始认真地翻看起来房间里其他的摆设，试图从中找到柳延雪藏匿着的秘密，最好是护肤品的私密配方。 只可惜柳延雪之前没怎么在这里待过，所以书架上空荡荡的，摆放的都是无用的东西，丫鬟们小心翼翼地翻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有用的物件。 突然，门口的丫鬟用力跺了跺脚。 书架旁的丫鬟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跑到自己工作的位置，认真地开始搅拌护肤品。 大概几个呼吸后，一道清晰的脚步声出现在房门口，随后房门被柳延雪轻轻推开。 屋内秩序井然，丫鬟们都认真地加工着护肤品，可能是因为过于劳累，有几个丫鬟的额头和脖颈处还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柳延雪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态度自然地走进了屋子里。 “你们都弄得怎么样了？” “已经快完事儿了。”有个丫鬟带头回答，然后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些许。 她感受着怀里的油纸包，觉得脚底下像是有一根钉子一样，她恨不得立刻飞到约定好的地点，把怀里的东西交给对方，然后收到对方给出的尾款。 有了几百两银子，她就可以吃香喝辣，还能给住在京都郊外的父母买点儿好吃好喝的，再买两件衣服，置办些田地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头越发火热。 “你们都弄得还不错。”柳延雪绕着所有人走了一圈，她刻意地忽略掉丫鬟们没有收拾整齐的前襟，还有她们腰间鼓鼓囊囊的所在。 这些护肤品的原材料，已经被丫鬟们的手揉捏过无数遍了，柳延雪也不想用，于是她真的去弄了一桶泉水，让小厮搬到书房门口。 “你们两个。”柳延雪随手点了两个看起来力气大一些的丫鬟，“把木桶搬进去。” 被点到名字的丫鬟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到了房门口，将木桶搬进房间，轻轻地放到地面上。 “我出去找人拿专用的桶，你们把水倒进去，好好搅拌均匀。”柳延雪面不改色地说谎，“这次的护肤品要用大桶装起来，我要先保存起来，试试封存一段时间能不能让护肤品的效果更好。” “是。”丫鬟们急忙兴高采烈地应声。 等到柳延雪离开，丫鬟们急忙凑到木桶前面，用手掌从里面舀出一把泉水，先是用手指感受了一下，接着有胆子大的还喝了一口。 “是什么味道？”其他丫鬟都紧紧地盯着她。 喝水的丫鬟咂了咂嘴：“就是山泉的味道，有点儿凉，还有点儿甜。” 第五十三章 交易顺利 听到丫鬟的话，紧盯着丫鬟的表情，确定泉水没有别的味道后，丫鬟们都争先恐后地试着喝了一口。 “居然真是山泉，我之前喝过，味道一模一样。”有个丫鬟感慨，“看有钱人的生活，和我们就是不同。” “是啊。”旁边有个丫鬟跟着感慨，“我们连山泉水的滋味都没怎么尝过，但大小姐和夫人们已经开始用山泉水泡澡敷脸了。” “不说别的药材，就说山泉水。”不远处，一个丫鬟语气夸张地指着木桶里的泉水，“要是能让我从早到晚都用山泉水洗脸，我的脸也能光滑得像鸡蛋一样。” “好了好了。”等到大家都确定了泉水的成分后，有个年纪稍长一些的丫鬟开口，“别讨论这些无用的东西了，赶快把事情做完，我还要出去逛街，顺便买点儿吃的回来，你们就不想出去逛一逛玩一玩？” 听到她说“出去”，其他的丫鬟们被提醒到，心头也猛地一动。 是啊，夜长梦多，要是把原材料和半成品一直放在自己身边，被发现了怎么办？ 而且就算没被发现，要是因为自己储存不当，草药坏了，钱可就拿不到了。 想到这里，丫鬟们都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开始认认真真地做活，不过两刻钟后就把灵泉水和捣烂的药材均匀地混合在了一起。 一切都做完后，有个丫鬟跑出去迎接柳延雪。 她和柳延雪一起拎着几个小木桶走进书房：“四小姐说了，把护肤品都装到这些小木桶里。” “好嘞！”可能是因为背叛了柳延雪，丫鬟们心怀愧疚，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们想要快点儿离开丞相府，丫鬟们都热情地凑上前来，接过柳延雪手中的木桶，飞快地将护肤品填满木桶。 “把木桶放到库房里，你们就可以休息了。”柳延雪颔首，然后带着她们去库房，将木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阴凉处。 听到可以休息了，丫鬟们都像是背后生了翅膀一样，飞快地离开了丞相府，各自去约定好的所在，将今天偷到的原材料和半成品奉上。 灵儿也很快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她忐忑地敲了敲房门：“有人在吗？” 在几个呼吸后，房内传来了脚步声：“暗号。” 灵儿抿了抿唇，紧张地敲了敲门，又连着敲了两下。 确定了暗号后，屋子里的人拉开房门，沉默地让灵儿进屋。 给她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她身后坐着几个年轻的丫鬟，看到灵儿到来，其中一个丫鬟露出笑容：“你就是小姐和我们说的灵儿姑娘吧？” 听到“灵儿姑娘”四个字，灵儿心头一阵舒爽. 但她表面上还是矜持地笑了笑，摆手拒绝：“不是不是，我不过是一个丞相府的丫鬟罢了，你们叫我灵儿就好。” “好，灵儿。”有个最活泼的丫鬟跳到灵儿身边，询问她的来意，“既然你过来找我们了，是不是你把东西准备好了？” 灵儿此次前来，为的就是把怀里的东西交出去。 于是灵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将怀里的小盒子翻出来，递给面前的丫鬟：“这是我在制作护肤品的时候，偷到的半成品。” “还有这些。”她又从怀里翻出了一个油纸包，包裹里放着的是几株草药，“这些是制作护肤品需要的草药。” “哇，好多。”丫鬟一惊一乍地开口，“灵儿姐姐你太厉害了，小姐之前还担心你，想着要不要不让你去冒险了，结果你不仅拿到了东西，还拿到了这么多！” 听着丫鬟对她的夸赞，灵儿很是受用，原本警惕的表情也逐渐柔和了不少。 “快点儿，先把剩下的银子给她。”活泼的丫鬟催促着身后稳重的丫鬟，然后一把抓过钱袋，数了数里面的钱，直接都拍到了灵儿手里，“灵儿姐姐，这些是二百七十两，一分不少。” 灵儿把钱袋里面的银子都倒出来，认真地查看了一番，确定银子的数量足够后，她松了一口气，把钱袋收起来。 既然对方给钱这么痛快，灵儿也不介意附赠一条消息。 “我还有一条消息。”她笑着打量了在场的丫鬟们一眼，见她们都露出又好气又紧张的表情，就十分大气地挥了挥手，“不收你们的钱，就当做是我送给小姐的了。” “哇，灵儿姐姐你真好。”活泼丫鬟眼睛一亮，急忙靠在灵儿身边，话音里满是敬佩和崇拜，“你居然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崇拜这一招不仅对男子有用，对女子一样也有奇妙的作用。 至少灵儿就非常开心，她伸手摸了摸丫鬟的脑袋，缓缓地将今天的收获讲出口：“四小姐混合护肤品，用的水是高山上的顶级泉水，我偷偷喝了一口，发现很甜很清凉，但不知道是哪座山的泉水。” 灵儿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在听到消息后，其他丫鬟们的表情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这条消息很有用。”有个丫鬟的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她害怕自己记错了词汇，还特意从旁边扯了一张纸，用炭笔在上面记下了灵儿说过的话。 “我们回去之后，会把你的功劳都告诉小姐，到时候小姐肯定会再赏你不少东西的。”记下灵儿说的话后，这位丫鬟面色严肃地抬起头来，笃定开口。 看出她应该是在小姐身边很有话语权的丫鬟，灵儿急忙露出一个略显讨好的笑容：“多谢。” 把事情都说完后，灵儿揣着快三百两银子，有些晕晕乎乎地回到了丞相府。 有了这么多钱，她能做什么呢？ 顺着小道回到丞相府后，灵儿还没来得及好好盘算这笔钱的用途，她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小厮截住了：“四小姐找你有事。” “什么事儿？”灵儿心头一颤，脑袋里有了不好的想法，她颤颤巍巍地看向面前的小厮们，“大哥，我买了不少东西，能让我先把东西放回到房间里，再和你们一起去吗？” 她打算把钱藏起来，省得被查到。 可是面前的几个小厮神情冷硬，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她：“走！” 她被几个小厮压住，强行被带到院子里。 灵儿扫了一眼，发现院子里零零碎碎地跪着好几个丫鬟，对于这几个丫鬟，她都很眼熟，因为下午的时候，大家刚刚共谋，偷了护肤品的原材料。 “四小姐，又来了一个。”强行把灵儿按着跪在地上后，小厮恭敬地向柳延雪报告。 “嗯。”柳延雪淡淡地点头，目光随意地从灵儿身上扫过，却让灵儿整个人都如坠冰窟，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又过了两刻钟，两个丫鬟也被压到了院子里。 “人齐了。”小厮清点了一下院子里的丫鬟人数，确定人够了之后，看向柳延雪。 柳延雪应了一声，让小厮们退到两旁，然后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们。 “你们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她平静开口。 她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平和，灵儿没有从中听出丝毫的不悦和愤怒。 可是如果柳延雪发现了她们偷护肤品的原材料，毁坏她的产业，肯定会暴跳如雷，恨不得将她们千刀万剐才对啊？ 难不成她们是做错了别的小事？ 灵儿心思微动，猜测可能是护肤品没有处理好，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柳延雪训斥她们？ 不止灵儿是这么想的，在场的不少丫鬟也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有个丫鬟试探着抬起头来，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柳延雪的表情，一面轻咳了一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样子：“四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奴婢就是出去买了点儿吃的，根本没敢做别的，还请四小姐明示。” “四小姐……”旁边的一个丫鬟跟着一唱一和，“奴婢已经在地上跪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但是奴婢从早想到晚，也没想出来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四小姐雷霆大怒，还望四小姐把话明白说出口，省得让我们满心疑问地跪在此处。” “是啊是啊。” 可能是因为手里有了钱，背后又有了靠山，从此有了安身立命的能力，很多丫鬟在面对柳延雪的时候，也不再维持着小姐和丫鬟的恭敬本分，话语里颇有几分不满和不屑。 “奴婢们明日还要继续工作，要是今天跪在地上，膝盖跪出了什么问题，明日工作不尽力，对小姐不好，对护肤品的制作也不好，不是吗？” 听着丫鬟们的话，柳延雪冷笑了一身。 “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冷冷挥手，直接吩咐不远处早就准备好的一群丫鬟上来，“搜身！” 她之所以让小厮在门口等着，一旦有丫鬟回来，就直接带到她面前，为的就是能够更好地搜身。 听到要搜身，不少表情得意的丫鬟都挣扎了起来。 “四小姐，虽然你是主子，但我们没有做错事情，凭什么搜身？”有个丫鬟不服气地开口，同时暗暗地护着胸前的一个小钱袋，里面放着她出卖护肤品原材料得到的报酬。 第五十四章 正中下怀 “没有做错事情？”柳延雪忽然笑了，但她的笑容丝毫不达眼底，“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做错事情？” “而且你们是我的丫鬟，你们的卖身契都还捏在我手里。”缓了缓，柳延雪继续开口，同时她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在场的丫鬟们，“你们要是记不住，我可以把卖身契都拿出来，一张一张地给你们看清楚，省的你们整天说我限制你们的人权。” 听到柳延雪的话，丫鬟们的面色都变了又变。 有个丫鬟敷衍地笑了一下，首先认错：“奴婢知错了。” 她以为柳延雪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把她们按住发脾气，毕竟很多主子都是这样的，下人不过是他们撒泼出气的工具。 可是她认完错，柳延雪却没有露出笑容，而是继续盯着她：“你犯了什么错？” “奴婢……”她今天见到的小姐是个十足的白莲花，虽然她在和小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心里吐槽，可是她还是偷偷在心里学了学对方的样子，此刻倒是清晰地表达了出来，“奴婢也不知道，还请四小姐明示。” 她说到“奴婢也不知道”六个字的时候，表情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竟然引得几个小厮都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看着丫鬟们各式各样的表现，柳延雪突然笑了。 “你们倒是有趣，我不应该让你们在我身边卖苦力做护肤品，我看你们更适合被送去戏班子，在戏台上好好唱戏，肯定都是绝代名伶。” 就算丫鬟们是傻子，也能听出柳延雪话里浓浓的反讽意味。 “既然你们没人承认……”柳延雪拖长了音，“那就搜身吧。” “且慢！”就在柳延雪下令的前一刻，突然有个丫鬟痛哭流涕地爬到了柳延雪面前。 “奴婢，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她说着，竟然直接把怀里的小布包拿了出来，双手颤巍巍地奉上，“这是奴婢卖护肤品原材料得来的钱，奴婢不奢求四小姐的原谅，只希望四小姐看在奴婢知错了的份儿上，从轻处置。” “哦？”柳延雪挑了挑眉，面上却没有什么惊愕表情，看起来早就知道这笔钱的存在。 看到柳延雪的表情，其他丫鬟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她们之前一再推翻自己的想法，觉得柳延雪不可能知道她们做了什么，否则柳延雪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但现在事实就摆在她们面前，柳延雪的确知道她们做了什么，有几个聪敏些的丫鬟回忆起白天过于顺利的一切，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今天频繁出去，就是为了让我们偷到原材料？” 有个丫鬟难以置信地开口。 在丫鬟们的眼神中，柳延雪笑了笑：“你倒是聪明。” 她虽然没有把话直说出来，但她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 之前不停狡辩的丫鬟们都瘫软到了地上。 “四小姐明鉴，奴婢虽然和他们一起制作了护肤品，但是奴婢根本没有偷东西，不信小姐可以搜奴婢的身，奴婢真的是出去玩耍了！” 就在院子里一片低气压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丫鬟眼睛一亮，歇斯底里地开口：“奴婢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偷东西，因为奴婢一直都在低头干活啊！” “是吗？”柳延雪看向这个丫鬟，眼神带笑。 丫鬟以为柳延雪的表情是赞赏，于是更加卖力地和其他丫鬟们撇清关系：“奴婢真的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恶毒的人，小姐将我们从苦难中拯救出来，给我们吃穿用度，给我们零花钱，我们也不必像以前一样在洗衣房天天没日没夜地洗衣服了……” “我一想到如今的幸福生活是四小姐带给我的，我就恨不得为四小姐当牛做马肝脑涂地，结果你们居然是如此回报四小姐的？”丫鬟自觉柳延雪在看着她斥责别人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就更加兴奋地指着其他丫鬟，面上满是痛心疾首，“我真的不屑于和你们为伍！” 等到丫鬟表演完，柳延雪伸出手掌，拍了拍手：“真棒。” 得到柳延雪的夸赞，丫鬟面色一喜，急忙装作谦虚地垂下头：“小姐谬赞了，奴婢不过是追随本心，做些无愧于天地的事情。” “既然你如此痛恨背叛主子的人，那她们应该怎么处置？”柳延雪缓步走到丫鬟身边，弯腰看向她，轻声询问。 迎着柳延雪冰冷的表情，丫鬟的心“咯噔”地响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到问题出在何处。 于是她强行压下心头的些许不安，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奴婢觉得他们既然敢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勾当，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不过千刀万剐也未免太便宜她们了，”丫鬟看着其他人灰败的面色，心头涌起一阵畅快情绪，于是恶狠狠地继续给柳延雪出谋划策，“奴婢觉得不仅要把她们卖原材料得到的钱都送上来，还要让她们去做零工，去洗衣服，做最苦最累的活，然后把挣到的钱都还给小姐，作为小姐的损失费用。” 她说完，面带讨好地看向柳延雪：“这样不仅能够让她们受苦受累，还能让她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背主的下场。” “不错。”柳延雪赞赏地点了点头，“你们上来，把所有人都拉下去，就按照她的办法处置。” 小厮们应了一声，然后在场的所有丫鬟都被拉了下去。 出谋划策的丫鬟不停地挣扎着，想要再看柳延雪一眼：“小姐，为什么奴婢也要受处罚啊？奴婢什么都没有做错，难道小姐要连坐奴婢吗？” 她的声音过于尖利和撕心裂肺，有个小厮听得耳朵疼，就直接伸手狠狠地拍了她一巴掌，然后不屑地笑了笑：“你以为你把钱藏起来，小姐就不知道你也卖了原材料？” “什么？”她愣住了。 她以为自己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柳延雪不可能发现她把钱藏在了哪里。 想到刚才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丫鬟感觉手指都在颤抖。 她不停地唾骂其他丫鬟的时候，柳延雪看着她，是不是觉得好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想到这里，丫鬟霎时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被两个小厮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拖走。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到春实得到消息的时候，这群丫鬟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而柳延雪手底下的其他丫鬟也都心有戚戚，没想到柳延雪居然能够设下一个圈套，直接让丫鬟们自己钻进去，顺便还能捞一笔钱。 这些丫鬟基本都收了几百两银子，加在一起就是一千多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小姐。”春实捧了一碗姜汤到书房，然后小心地将姜汤放在柳延雪的桌角，“小姐喝两口姜汤暖暖身子吧，千万别生气感冒了。” “你觉得我在生气？”柳延雪随手翻开一本书，扫着里面的内容，脸上神情平淡，“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应该生气？” 春实沉吟了一会儿，小心地走到柳延雪身后，给她力度适中地揉捏肩膀：“奴婢觉得小姐没有生气，但是其他丫鬟都觉得小姐肯定是不开心了，让奴婢来劝解小姐几句。” “嗯？”柳延雪意外地看了春实两眼，“你居然觉得我没生气？” “是的。”春实继续低眉顺眼地捏着柳延雪的肩膀，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柳延雪的表情，调整着自己的力道和姿势，“奴婢之前就和小姐说过她们不靠谱了，但是小姐却特意点了她们，还让她们跟着你做活，当初我不理解，但现在一看，就知道小姐在看到她们第一眼的时候，就下意识地觉得她们不合适，于是从最开始就设计了一个圈套，让她们逐渐落网。” “既然小姐如此冷静地做出了选择，又干脆利落地把她们都惩治了一番，小姐怎么可能会生气？”春实抿嘴笑了笑，难得举了一个例子，“就像是我们设了一个陷阱，想让老鼠踩进去，也觉得老鼠一定会踩进去。所以在看到陷阱里的老鼠时，我们不会生气和难过，反而会开心。” “小姐，奴婢说得对吗？”在举完例子后，春实又有些忐忑地去看柳延雪的表情。 “嗯。”柳延雪点了点头，“你倒是想得越来越清楚了。” “但是，”虽然得到了柳延雪的夸奖，但春实的眉头还是一直皱着，“小姐，请恕奴婢愚钝，奴婢记得小姐拿过来的护肤品原材，都是真正的原材料，小姐就不怕她们把护肤品的原材料卖出去后，其他人真的学会了，开始效仿吗？” “我用的原材料都是普通的药材，随便在哪家药店都能买到。”柳延雪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让春实能够更好地按摩到她的肩膀，“而且护肤品里的药材也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加工，根本算不得什么秘密武器，要是有精通中医的行家，只要稍微闻一闻再研究一番，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原材料的配方。” “比起让他们自己精心研究，得到原材料的配方，还不如我借着这群丫鬟的手，把配方卖出去。”柳延雪随手指了一下放在书架上的一个盒子，“你看，里面装着的就是从她们身上搜出来的银子，居然有将近两千两。” 第五十五章 试验失败 “小姐真是深思熟虑，不仅将利益最大化，还让他们吃了一个暗亏。”春实竖起大拇指，觉得柳延雪实在是太厉害了。 “没什么。”柳延雪笑了笑，不再让春实给她按摩，而是端坐了起来，“既然她们都被我发配了出去，你再从剩下的丫鬟里挑选几个靠谱的，调过来继续做事吧。” 听到柳延雪的命令，春实忍不住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小姐你不知道，她们在知道这些丫鬟因为偷偷卖护肤品的原材料，被你狠狠地责罚之后，都不敢再来做制作护肤品的事情了，就怕自己也经受不住诱惑，把原材料卖了出去，然后下辈子再也翻不了身。” “让她们别担心了。”柳延雪抬了抬眼皮，“要知道护肤品的原材料配方只能卖一次，之前这群丫鬟已经卖了，后来的她们就算是想卖，也卖不出价钱了。” “也是。”春实笑了起来，“估计过不了多久，整个京都就都有了小姐护肤品的配方。” “有就有，她们做出来的护肤品，还是撼动不了我的位置。”柳延雪自信地笑了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超乎寻常的气势。 而丫鬟们的变动，在次日也传到了各府夫人小姐的耳边。 想到丫鬟就是和她们进行了交易，才会被柳延雪抓住，她们都有些心虚。 不过很快，她们又理直气壮地恢复了冷静，觉得丫鬟们的错误与她们无关，若不是丫鬟经受不住诱惑，她们怎么能得到护肤品的配方？ 拿到护肤品后，夫人小姐们立刻去买了护肤品的成品，然后和原材料放在一起，让中医大师来对比。 要是只有成品，逆推原材料，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桩大难题。 可是现在他们有了原材料的配方，又有了成品，只需要判断原材料正不正确，这个过程就分外容易了。 “我特意用原材料重新做了一份护肤品，感觉和卖的护肤品差不多。”一位大夫站在小姐的面前，他伸手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分外像世外高人。 听到大夫的话，小姐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就不用买外面卖的护肤品，可以用原材料自己制作了？” 想到柳延雪卖的护肤品昂贵的价格，又想到护肤品原材料是多么的便宜，制作工艺也是何等的简单，小姐就忍不住思考柳延雪究竟挣了多少钱。 就在小姐欣喜若狂的时候，大夫打断了她的思绪：“非也，非也。” “为什么不行？”小姐疑惑地看向大夫，“你都用原材料做出了和卖的护肤品差不多感觉的东西，那它们肯定没有区别了啊，我为什么不能直接用？” 大夫皱眉，紧盯着从外面买来的护肤品，眼底满是疑惑：“因为我检查发现，她做的护肤品里面不知道添加了什么东西，使得护肤品的护肤效果非常好，而我用同样的原材料做出的护肤品，却只有微乎其微的护肤效果。” “这是为什么？”小姐也很是疑惑，“你确定是按照原材料和规定步骤做的吗？没有打乱步骤？” 大夫是个中年男人，一直给许多夫人小姐检查身体和治病，在京都很有威望，此时被面前的小姑娘质疑，他虽然忍耐住了不爽，但语气不是很好：“我多年从医问药，当然知道要按照步骤一点点来，出不得丝毫纰漏。” 看到大夫面带不满，小姐急忙露出一个笑容，赔罪道歉：“大夫千万别把事情放在心上，我就是随口说说，实际上我知道，大夫肯定是严格遵守规矩的。” “哼。”大夫冷哼了一声，但面色却是稍微和缓了下来。 “您能看出护肤品里多加的是什么东西吗？”哄好老大夫后，小姐又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移到了护肤品上，“我特意问了丫鬟，她说一直以来，护肤品都是按照这个步骤和原材料制作的，之前她在柳延雪监管下做的护肤品，也都被装罐，摆上了护肤品店的货架。” “既然她敢把这么做的护肤品卖出去，那说明原材料和步骤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小姐说着说着，眉头拢了起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大夫认真地观察着护肤品，在迟疑片刻后，他忽然开口打断小姐：“我倒是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小姐眼睛一亮，殷切地看向大夫。 大夫伸手，举起一小杯浑浊的汤水，这是他从护肤品里挤出来的：“我在观察护肤品的时候，觉得里面加了不少的水，但是在细致观察过后，我发现里面的根本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某种液体。” “就是这种液体，让护肤品变得非常有效果。”大夫神情严肃地将话继续了下去。 小姐微微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看着大夫如此认真，她也不好直接反对，于是在思索了片刻后，看向大夫：“但是她们都说制作护肤品的时候，用的是高山泉水。” “难不成泉水也要去特定的地方采集，才能让护肤品发挥出最好的效果吗？”想到泉水的不同，竟然能让护肤品的效果天差地别，小姐想着想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也实在是太荒谬了吧。” “或许荒谬才是真相。”大夫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小姐，“原材料和制作步骤，我都试过了许多次，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唯一可能不同的就是使用的水。” 明白大夫的意思，小姐认真地颔首：“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派人监控丞相府，看他们去什么地方搬运泉水回来。” “好。” 类似的对话，在不同的府宅，不同的人之间上演着。 几乎所有人都猜测护肤品的关键在使用的泉水上，于是丞相府的小厮每次从后门出去的时候，他都感觉有人在看着他，炙热的眼神盯得他不敢在门外多站片刻，处理完了事情，就毫不犹豫地钻进门内。 丞相府平时用水都是从井里拉上来，很少有去取山泉水的时候。 因此守在丞相府门后的丫鬟小厮们等了差不多半个月，才终于再次看到一大桶泉水进了丞相府。 “你没看错，半个月才进一次泉水？”收到小厮汇报的时候，小姐有些惊讶地看向小厮，“一大桶泉水也没多少，难不成放在护肤品里的泉水本就不多？” 小厮没用过护肤品，当然不知道水到底是多还是少，他只能不停地用肢体动作来展示水桶的高度：“小姐，奴才盯着水桶看了半天，记下来了水桶的高度，它差不多有一人半高，足有二人合抱那么粗，要三四个小厮合力才能搬进府里去。” “那的确不少。”小姐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水桶的长宽高，又想了一下护肤品店每天卖出的护肤品，觉得半个月进一桶泉水，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既然找到了丞相府定期购买泉水的人，剩余的事情就好处理了。 各家夫人小姐大显神通，很快就把丞相府买泉水的中间商和来路都弄清楚了。 泉水倒也没有多么稀奇，就是附近山顶上寺庙卖的泉水。 各家夫人小姐兴致勃勃地去买了寺庙的泉水，将其加入到护肤品中，然后试着用了一番，但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难道她们方向还是错的？ 就在众多夫人和小姐疑惑不解的时候，柳延雪带着她做出的护肤品定制装，进宫找皇后了。 “娘娘，臣女已经把为娘娘定制的护肤品做好了。”柳延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将用盒子精心包装好的护肤品拿出来，“娘娘要不要过目？” “好啊。”皇后娘娘表面上淡定，实际上难掩激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幻想着自己的皮肤变得精致、脸上的暗沉全部消失、头发乌黑油亮，“快打开，本宫好好瞧一瞧。” “臣女遵旨。”柳延雪说着，轻巧地将盒子拆开，将里面的瓶瓶罐罐展示给皇后看。 既然是要给皇后用的定制护肤品，柳延雪在包装上下了大功夫。 她专门找人绘制了特别的图案，又去窑厂请师傅烧制了几套瓶瓶罐罐，最终从中选出最完美的一套，把制作好的护肤品放入其中。 可以说柳延雪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了制作容器上。 虽然看到盒子里的瓶瓶罐罐上都贴了标签，但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丫鬟还是立刻凑了过来，蹲在柳延雪身边，静静地听着柳延雪的讲述，同时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每瓶护肤品的用途和用法。 就在柳延雪认真地讲着护肤品用法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三皇子到！” 听到梁季到来，皇后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清晰的喜色，随后她拉着柳延雪站起身来，强迫柳延雪面对着走进来的梁季：“三皇子，你来了。” “真巧，本宫正在和延雪聊天，你就来了，看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缘。” 听到皇后的话，梁季也跟着眼睛一亮，深情地看向柳延雪：“延雪，好久不见。” 第五十六章 偷听壁角 “……” 柳延雪看了看梁季，又看了看皇后，就算她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皇后有意撮合她和梁季，说不定梁季就是被皇后偷偷摸摸叫来的。 “既然三皇子来了，臣女就不耽误皇后娘娘和三皇子殿下聊天，臣女先退下了。”既然梁季来了，柳延雪就直接找了个理所应当的借口退下，还没等皇后出言挽留，她就直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皇后所在的宫殿。 “她怎么直接走了？”皇后有些无奈地看着柳延雪远去的背影，接着又低下头看了看柳延雪给她带来的一盒定制护肤品，“洗发露究竟是怎么用来着，本宫刚才没听清楚，刚想让她再和我说一说，她就走了。” “洗发露的用法，奴婢听清了。”看到皇后是真心实意的焦虑，贴身宫女小声开口。 “你去丞相府下个懿旨。”皇后有心继续讨好柳延雪，因此就算是被柳延雪甩了脸色，也只是不悦了一瞬，接着就叮嘱身边的宫女，“说丞相府四小姐贤惠达理，秀外慧中，本宫很喜欢，特赐下玉麒麟一对，作为赏赐。” “是。”宫女顺从地福身，然后下去拟旨。 柳延雪离开丞相府去皇宫的时候，柳梦玲就在关注着。 等到柳延雪回来，柳梦玲更是派人一直盯着柳延雪的动向，不管她做了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只可惜柳延雪回到院子里后，就关上了书房的门，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柳延雪身边没有我的人。”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丫鬟，柳梦玲面色阴鸷地皱着眉，“看起来要想办法收买一两个柳延雪院子里的丫鬟，看能不能弄清楚柳延雪每天的动向。” 柳梦玲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计划，就被飞奔进来的丫鬟打断了一切思绪：“小姐，宫里来了懿旨！” “懿旨？”柳梦玲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以为懿旨是给她的。 丫鬟看到柳梦玲激动的表情，急忙后怕地跪在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头：“……懿旨是给四小姐的。” “四小姐”三个字一出，柳梦玲原本红润的面色一下子又变得灰败，她的手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到肉里。 “皇后娘娘给柳延雪的懿旨，写了什么内容？”虽然知道皇后肯定赏赐和夸赞了柳延雪，但柳梦玲还是不死心地看向丫鬟。 丫鬟为难地抿了抿唇，在柳梦玲仿佛要杀人一样的目光中纠结了很久，才结结巴巴地把懿旨的内容挑拣着说出来：“皇后娘娘说四小姐聪慧机敏，让她很喜欢，因此赏赐一对玉麒麟给四小姐。” “玉麒麟？”柳梦玲咬紧牙关。 实际上玉麒麟的价钱并不高，但在官宦之家，有个不为人知的规矩，若是特别喜爱小辈，就会赏赐对方玉麒麟，赏赐一个就是欣赏你，赏赐两个就是不仅欣赏你，还想让你做我家的人。 看皇后对柳延雪毫不掩饰的喜爱和欣赏，怕是一心一意想让柳延雪做三王妃了吧？ 想到这里，柳梦玲越发觉得情况紧迫。 她试探着出门，打算去柳延雪的院子附近转一转。 可她刚走到院子附近，就听到有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 “大皇子怎么来丞相府了？” “大皇子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刚来没多久，你自然不知道啊。”其中一个丫鬟有些好笑地看向另一个丫鬟，“而且大皇子前来，只和老爷说了几句话，就去找四小姐了，脚程快得很，我还没来得及把消息告诉四小姐，她就已经到了。” “大皇子来找四小姐做什么啊？” 丫鬟们只知道三皇子梁季和丞相府的三小姐柳梦玲、四小姐柳延雪，都有感情纠葛和不同的纷争，但是他们以为大皇子和丞相府的小姐们都是陌生人，顶多在意外碰面的时候聊上两句，不可能有过多的接触。 结果如今一看，大皇子竟然特意来找柳延雪…… “难不成是大皇子也看上了四小姐？”其中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将心中的猜测说出口，随后似乎是怕自己说错了，她还不忘补上一句，“我就是随便说说。” “我觉得很有可能。”出乎她意料的是，旁边的几个丫鬟竟然没有否定她，而是跟着点头，“大皇子虽说有了皇子妃，但是据说她和皇子妃的关系很差，说不得哪天就把皇子妃贬成侧妃，到时候让四小姐做皇子妃，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柳梦玲还想继续听她们说八卦，但是她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树枝断裂的声音惊醒了丫鬟们。 她们意识到自己在妄论皇家是非，于是都惊慌失措地散开，各自去做属于自己的活。 而柳梦玲还记得丫鬟们聊天的内容，想到大皇子，她咬了咬嘴唇，贴着墙走到了院门口，果然听到了大皇子的笑声。 “柳妹妹真是有趣，本皇子从来没见过你这般聪慧伶俐的女子。”她刚把耳朵贴在墙上，就听到了大皇子拍在柳延雪身上的彩虹屁。 “大皇子谬赞了，我不过是想的多一些，实际上根本比不得那些真正聪慧的人。”柳延雪谦虚地推拒了大皇子的美言，“大皇子乃是京都知名的才子，臣女在大皇子面前，只能说是班门弄斧，姑且让大皇子乐一乐罢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柳梦玲不屑地嘟囔了一句，觉得柳延雪自谦的话语异常准确。 只可惜柳梦玲觉得柳延雪蠢笨如猪，大皇子却不这么觉得。 他几乎是立刻反驳了柳延雪的话语，接着说了一长串的溢美之词，恨不能把柳延雪夸赞得天上有地下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仙子。 柳梦玲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他们两个聊到正事。 “殿下，臣女根据你的要求，配置了一套护肤品，只是还没来得及好好包装一番，盒子有些简陋，你看……”柳延雪犹豫不决地开口，“要不等臣女把包装都弄好，再将护肤品送上门吧？” “无妨。”大皇子果然表示不介意，“不就是包装吗？反正本皇子拿到手也要拆开使用，包装和不包装区别也不大。” “把护肤品拿来吧，本皇子先回去试用一番，若是有什么想法，再和柳妹妹细细聊一聊，如何？”大皇子的话里带着几分刻意做出的温柔和挑逗，可能是因为大皇子的声音比梁季的更加低沉，柳梦玲偷听着，究竟觉得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不过柳延雪丝毫没有被大皇子的声音撩到，她应了一声，然后回到房间里拿出一个盒子：“殿下，我把护肤品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都写在纸上，放在了此处。” 她伸手点了一下放着说明书的夹层：“要是大皇子还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派人来问我。” “好。”大皇子伸手拿起说明书，看到上面娟秀又不失狂放的小字后，眼睛猛地一亮，“柳妹妹，这是你写的字吗？” “是。”柳延雪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大皇子，“有什么问题吗？” 大皇子本以为柳延雪的经商才能和无与伦比的美貌，已经是她通身上下最大的优点了，可如今他盯着纸张上的字迹，觉得面前的柳延雪就像是一座宝山：“本皇子没料到柳妹妹的字竟然也这么好看，我从小苦心练字数十年，也不敢说能把字写得像柳妹妹这么漂亮。” “皇子殿下自谦了。”柳延雪笑了笑，随口把话题转到了护肤品上，然后半强迫地将依然想要和柳延雪多说几句话的大皇子送走。 柳梦玲正呆立在门口，思索着柳延雪的字能够好看到什么地步，以至于连从小受精英教育的大皇子都自叹不如。 难道是大皇子情人眼底出西施？ 想到这里，柳梦玲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就在她疑惑万分的时候，院门忽然被打开，大皇子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在？”看到门外静悄悄地站着一个女子，大皇子被吓了一大跳，等他反应过来后，才发现门口的居然是柳梦玲。 大皇子自然知道柳延雪和柳梦玲姐妹向来关系不和，于是他好奇地拧了拧眉，看向柳梦玲：“你来柳妹妹的院门口，有什么事？” 看着大皇子怀疑的目光，柳梦玲尴尬地笑了笑：“臣女有事来找四妹妹，正巧刚到院门口。” 没等大皇子继续发问，柳梦玲急忙反问道：“皇子殿下来找四妹，可是有什么要事？” 大皇子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因此他面色丝毫未变，淡定地将理由说出口：“本皇子来找柳四小姐定制护肤品。” 说完，他没等柳梦玲反应，就直接回身把院门推开，冲着里面喊：“柳妹妹，你三姐来找你了。” 柳延雪还没回到书房，因此她听清了大皇子的话。 “柳梦玲？”已经转过身的柳延雪疑惑地皱了皱眉，直接快步走到院门口，果然看到拘谨地站在大皇子面前的柳梦玲，“你来找我干什么？想挨打吗？” 第五十七章 逢迎讨好 “四妹，我……” 柳梦玲怎么都没想到柳延雪就算是在大皇子面前，说话也依然如此不讲情面。 估计大皇子要嫌弃柳延雪了吧。 柳梦玲暗暗想着，偷偷侧头瞥了大皇子一眼。 然后她就看到大皇子正面带笑容地看着柳延雪，好像柳延雪说的不是“找打吗”，而是“你真好”。 难不成大皇子的脑子坏了？ 柳梦玲暗暗在心里揣测着大皇子的心理活动，同时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四妹，我就是关心你，所以过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若是有需要，你近期太忙，我可以帮你把要的东西准备好。” “是吗？”柳延雪笑着看了柳梦玲一眼，“我的确有想要的东西。” “什么？”柳梦玲有些好奇。 “我想要你离我远一点。” 柳梦玲以为柳延雪说出口的肯定是要某些物件，若是柳延雪过分贪婪，她就可以借此来谴责柳延雪，说她明明手里握着那么多钱，却还占姐姐的小便宜，在让柳延雪名声变坏的同时，还能让大家夸赞柳梦玲的温和。 结果柳延雪说的居然是这个！ 柳梦玲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活像是画板上的调色盘。 而大皇子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柳妹妹，你可真幽默。” 等到夸赞完柳延雪，大皇子又不善地看向柳梦玲：“柳三小姐没听到吗？柳妹妹让你离她远一点儿。” “四妹，我们毕竟是姐妹，你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就直接说给我听，不必拐弯抹角地骂我，要是让父亲知道我们两个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他定会伤心失落的。”柳梦玲眼底含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分外可怜无辜，“四妹，你忍心让父亲难过吗？” 要是大皇子不在，柳延雪估计就直接脱口而出一句“为何不忍心”了。 既然有外人在，柳延雪就稍微缓和了语气：“他高不高兴，和我关系不大，你要是少作妖，父亲就心满意足了。” “好了。”没等柳梦玲把话继续说下去，柳延雪就转身看向大皇子，“天色不早了，大皇子请吧。” 大皇子抬头看了看，发现太阳正高空悬挂在他头顶，此刻正是正午。 和“天色不早”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但他知道柳延雪之所以赶他走，是因为后面要说的都是家事，柳延雪不想让他知道。 于是在犹豫了一下后，大皇子笑着迈步离开，还不忘在临走的时候展示一下自己的靠谱：“过几日我再来找你，若是近期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只要是本皇子能帮忙的事情，本皇子都不吝啬力气。” “多谢大皇子。”柳延雪微微在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目送着大皇子离开，柳延雪脸上的笑容立刻被她扯下来，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柳梦玲：“你实话实说，你来找我是想要做什么？” 既然没有外人在，柳梦玲也就不再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而是眨了眨眼睛：“四妹，我们两个之前总是针锋相对，我以为你想要抢走三王爷的宠爱，因此对你的态度很差。” “但我实际上对你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我是被爱情冲晕了头脑。”柳梦玲首先进行示弱。 听着柳梦玲的解释，柳延雪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看到柳延雪没有反应，柳梦玲咬了咬下唇，继续把话说了下去：“我的确是有些糊涂，但我是真的喜欢三王爷，因此总是担惊受怕，怕三王爷喜欢上你，你只要一回头，三王爷就八抬大轿地把你抬进三王府，让你做三王妃。” “哦。”柳延雪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边缘，静静地看着柳梦玲表演。 “不过我现在发现，你根本就没有和我抢夺三王爷的意思。”柳梦玲象征性地伸手，用丝帕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满面激动的盯着柳延雪，“四妹，你的确对三王爷没有兴趣，是不是？” 她说着，还壮着胆子握住柳延雪的手臂，像是在撒娇一样左右晃动：“四妹，我想要你给我一个承诺。” 柳延雪的个子比柳梦玲高上些许，柳梦玲又弯着腰晃动柳延雪的手臂，因此乍一看去，柳延雪显得异常的冷傲，她低头打量着柳梦玲的眼神里，更是带着几分笑意：“要是你再在我面前矫揉造作，我觉得我其实也可以对三王爷有点儿兴趣。” “你！”柳梦玲楞了一下。 她想发脾气，但是想到柳延雪的巴掌和柳延雪手里的钱，还有梁季和皇后对柳延雪的喜爱，柳梦玲还是强迫自己打碎牙齿和血吞：“四妹，你别和我开玩笑了。” “对了，现在中午了，你是不是没吃东西？”感觉头顶有些日晒，柳梦玲的眼睛猛地一亮，急忙转身要去拿刚做好的冰粥，“我做了冰粥，正在厨房放着，你要是觉得热，我就给你拿来。” 她说着，也不管柳延雪愿不愿意吃冰粥，直接小跑着离开。 不过半刻钟后，柳梦玲就端着两碗冰粥回来。 她将其中一碗冰粥放在柳延雪面前的桌子上，另外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四妹，我做的冰粥味道还不错，你尝一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今天柳梦玲怎么殷勤得过分？ 柳延雪皱了皱眉，抬起头打量着柳梦玲，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表情和动作中看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迎着柳延雪的扫视，柳梦玲握着勺子的手心满是冷汗，她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四妹，你要是担心的话，我先帮你试吃一口。” 说着，她用勺子舀了一勺柳延雪碗里的冰粥，放到嘴里吃了下去。 等到彻底咽下去后，她张大嘴巴给柳延雪看：“我都吃下去了，别担心，冰粥没有任何问题。” 等到柳梦玲又低下头，默默地开始吃自己的那份冰粥，柳延雪才缓慢地拿起勺子，开始喝柳梦玲带给她的冰粥。 不得不说，柳梦玲的厨艺还不错，她做的冰粥竟然比丞相府的厨师做的差不了多少。 看到柳延雪默默地喝下了她做的冰粥，柳梦玲眼睛一亮，急忙跟着拉进二人的关系：“四妹，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是看你对三王爷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就想着既然我们姐妹二人没有竞争，就不应该再互相敌对，而是和和睦睦地在一起，将外人都打败才是。” “你说是不是？”柳梦玲抬起头来，入目的就是柳延雪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庞，就算是柳梦玲身为女人，在看到柳延雪这张脸的一瞬间，都会呆滞片刻，然后暗暗心动。 低头又喝了一口冰粥，柳延雪的声音淡淡的：“嗯。” 她不过是随口应了一声，但听在柳梦玲的耳朵里，却不啻天籁之音。 “四妹，我就知道你最好！”柳梦玲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地看向柳延雪。 既然柳梦玲高高兴兴的，柳延雪也不好拂了她的兴致，于是跟着在嘴角挂起一个笑容，可她漆黑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喜悦之色，里面满是对柳梦玲浓浓的怀疑和探究。 一切开了个好头，后续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柳梦玲开始天天跑去柳延雪的院子，今天给她送月饼，明天给她拿点心，后天把在外面买到的小玩意给柳延雪一份…… 而柳延雪把柳梦玲的好意照单全收，还礼尚往来地送了些东西给柳梦玲。 “小姐，你怎么突然和三小姐的关系这么好了？”春实疑惑地看向柳延雪。 按照春实对柳延雪的了解，不管是身为傻子的柳延雪，还是后来变得聪慧的柳延雪，都不可能和柳梦玲维持友好的姐妹关系。 听到春实满含着疑惑地问题，柳延雪挑了挑眉，也跟着问了一句：“是啊，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和柳梦玲的关系那么好了？” “……”春实小心地看了柳延雪几眼，有些小心地把近期听到的消息说给柳延雪，“小姐，我在外面找小姐妹们聊天的时候，她们都说最近四小姐和三小姐的关系特别好，三小姐每天都去找四小姐聊天，还总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四小姐；四小姐也不再整天对三小姐冷着脸……” 说着说着，春实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在顿了顿后，把话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听她们的意思，她们都在为三小姐不值，觉得三小姐巴巴地凑到四小姐身边，又是主动聊天谈心，又是送吃送喝送礼物，甚至不介意四小姐勾引三王爷，可四小姐却根本不愿意付出……” 春实恍然大悟：“原来‘关系好’的说法，是三小姐传出去的？” “你以为呢？”柳延雪笑了笑，伸手敲了敲春实的脑袋，“没看错你，你倒是不笨。” “哎呀。”春实伸手抱住脑袋，“小姐不要总是敲奴婢的脑袋，听说总是打脑袋，容易把脑子打傻。” 看春实憨憨的样子，柳延雪难得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没关系，你要是傻了，我就养你。” 第五十八章 你来我往 “小姐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柳延雪突然的温柔让春实有点儿不适应，她轻咳了一声，把事情重新拐回到正题上，“小姐，你说三小姐踩着你，说你们两个姐妹情深，她究竟是想做什么啊？” 春实苦思冥想许久，也没弄懂柳梦玲的意图：“按理来说，她当三王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就算是和你关系特别好，也不影响她进三王府啊。” “小姐，您说三小姐到底为了什么？”实在想不出缘由，春实就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柳延雪。 “……我不知道。”柳延雪的声音很平淡。 “啊？”在春实心中，柳延雪一直都是运筹帷幄，无人能敌的象征，此刻突然听到她示弱一般地说出一句“我不知道”，春实感觉自己受到的冲击不吝于柳延雪突然重新爱上梁季，“小姐，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冷静地和三小姐姐妹情深啊？” 看到春实焦躁不安的样子，柳延雪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足够强大，所以我不畏惧柳梦玲可以使出的任何阴谋诡计，不担心她用任何手段来对付我，因为我相信我都可以解决。” 柳延雪静静地开口，话里弥漫着一股无人匹敌的自信气场。 听着柳延雪的话，春实好像也被她影响到了，原本焦虑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变得沉静了下来：“小姐说得对，我们没必要因为三小姐的几句话和几个动作都思前想去，整天连觉都睡不好，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和春实谈完话后，春实也逐渐安定了下来，全心全意帮柳延雪管理护肤品店的营业情况。 小姐和夫人们花了好几百两银子，本以为能够偷窃到护肤品店的配方，结果她们的确买通了丫鬟，得到了护肤品的配方和制作过程，可是不管她们如何努力，最后得出的成品都和她们在护肤品店买的相去甚远。 有几个小姐以为丫鬟卖了错误的情报给自己，但她们凑到一起，核对了一下消息，发现她们拿到的内容都是一样的，那些丫鬟的确是把实话告诉了她们。 “难道是……”有个小姐难以置信地开口，话里藏着淡淡的惊恐，“柳延雪从最开始就骗了丫鬟们？” “不能吧？”听到她的猜测，其他小姐也跟着吃了一惊，但她们很快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据说丫鬟们之前用的就是这个方法，而且柳延雪也的确把丫鬟们做的护肤品上架了。”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一群小姐们一遍又一遍地否定自己的猜测，一时间觉得头发都要被自己揪光了。 她们一面咬牙切齿地诅咒柳延雪，一面继续心甘情愿地将银钱双手奉上，去柳延雪开的护肤品店买护肤品。 就在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展时，梁季忽然找到了柳梦玲。 “梦玲，你和柳延雪的关系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梁季不过是几天没来丞相府，他觉得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丞相府的一切都变了。 原本和柳延雪势不两立的柳梦玲，在短短的几天内居然就得到了柳延雪的喜爱，据丞相府的丫鬟说，柳延雪和柳梦玲的关系十分亲切，每天柳梦玲都会给柳延雪做好吃的，姐妹二人偶尔还会一起在花园里闲逛，要是有机会的话，说不定她们还会一同去逛街。 听到丫鬟绘声绘色讲着姐妹情深的时候，梁季的脸上清晰可见地跳出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 回忆了一下，发现在二人的关系改善中，是柳梦玲主动的，于是梁季到了柳梦玲的院子门口，想要找柳梦玲聊一聊。 结果他在院门口敲了半天门，直到他手都酸了，才有个被他敲醒的丫鬟睡眼朦胧地把院门打开：“三王爷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迷迷糊糊的丫鬟，梁季勉强抑制住了自己不耐的情绪：“三小姐呢？” “三小姐……”丫鬟直接抬起手，指向柳延雪的院子所在的方向，“应该是和四小姐在一处。” “哼。”梁季冷哼一声，“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嘴上抱怨着，脚步又毫不犹豫地拐了个弯，直接往柳延雪的院子行去。 到了柳延雪的院子门口，梁季驻足静听了片刻，听到柳梦玲带笑的声音：“四妹，我前两天托人从乡下带了一只老母鸡过来，据说老母鸡熬的汤大补，你快喝一碗。” “嗯。”柳延雪的声音依然冷冷清清的。 随后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偶尔有一两声饮啜的声音传来。 梁季咳嗽了两声，稍微彰显了一下存在感，然后猛地敲了敲门：“梦玲，你在这里吗？” 听到梁季的声音，柳梦玲的眼神闪了闪。 她急忙低下头，藏起眼底的小心思，只静静地看着柳延雪，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既然梁季是来找柳梦玲的，柳延雪就没有阻拦他的道理，于是柳延雪看向旁边的丫鬟：“开门，让三王爷进来。” “是。”丫鬟低声应道，然后走到门边，把梁季请了进来。 院门被打开，梁季站在院门口，往院子里面扫了两眼。 ……“真是诗情画意。” 柳梦玲正抱着女红用的工具，安静地坐在树下，低头看着膝盖上放着的布料，思考着要如何加工布料，才能让原本平平无奇的布料变得光彩耀眼；而柳延雪则坐在书房里，书房的窗户大开着，可以清楚地看到柳延雪的桌角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柳延雪则在翻看着桌上的书册。 看到梁季到来，柳梦玲好像是才发现他一样，有些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问好，因为太过慌张，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放在膝盖上的竹篮子，竹篮子和里面的东西直接都掉到地上，乱糟糟地混成了一团。 “哎呀！”刚给梁季问安完，柳梦玲就又低下头，急匆匆地拾起了篮子里的东西。 看到柳梦玲忙乱的样子，守在旁边的春实也跟着上来帮忙，二人合力，很快把篮子里的东西收整归位。 “三王爷，你怎么来了？”柳梦玲明明听到了梁季在门外说的话，但她还是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目光紧紧地盯着梁季，等待着他的一个答案。 梁季笑了笑，又和柳延雪打了个招呼，然后缓步走到柳梦玲面前，温和地握住她的手：“本王是来找你的。” “和本王出来，本王有话要问你。”没等柳梦玲继续表现一番她和柳延雪的姐妹情深，梁季就直接把她扯出了院子，直到离院子十几米的一个树下，梁季才停住了脚步。 “王爷，有什么话要问臣女？”虽然猜到了梁季会问什么，但柳梦玲还是疑惑地看向梁季。 梁季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突然和柳延雪的关系这么好？” 他紧紧地盯着柳梦玲，不愿意放过她的哪怕一丁点表情变化：“难道你就不怕本王让柳延雪做王妃，原本能做王妃的你却只能当侧妃吗？” “我当然担心。”柳梦玲装模作样了那么久，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要装给梁季看，“我梦里都是王爷高高兴兴地抱着四妹离开丞相府，而我一个人缩在院子里，王爷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她凄然一笑：“但是比起我自己难过，我更不愿意看到王爷伤心失落。” “所以我主动和四妹打好关系，希望她能够理解我的心意，愿意和我一起嫁进三王府，到时候我们姐妹共同相处，也是美事一桩。”柳梦玲叹了一口气。 梁季一直都幻想着把柳梦玲和柳延雪都娶进门，但他一直都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直接把话说出口。 如今看到柳梦玲如此大度，居然替他想到了万全之策，梁季心头感激万分，觉得只有柳梦玲才是真正的爱他，关心他，照顾他。 男子的情绪就是如此的容易波澜起伏。 梁季自我脑补了一会儿，看向柳梦玲的眼神更加温和，里面带着的都是满满的歉疚和宠溺。 随后梁季直接低下头，把腰间他从小带到大的玉佩解下来，递给柳梦玲：“梦玲，它是我从小到大从不离身的玉佩，如今本王将它给你，也是给你一个承诺，本王一定会以正妃之礼将你堂堂正正地娶进王府，到时候你就是三王妃。” “王爷有这份心，我就感动不已了。”没想到梁季居然把贴身玉佩给了她，柳梦玲急忙眼疾手快地将玉佩收起来，然后从腰间扯出丝帕，轻轻按了按眼角，假装将刚刚流下来的眼泪擦去，“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永远做王爷的贤内助。” 梁季和柳梦玲就像是偶像小说里的男女主一样，彼此见证了对方的心意，两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了一起。 但在梁季没注意到的地方，柳梦玲垂下头，眼睫毛挡住了眼底的嫉妒和算计。 而在柳梦玲低头的时候，她也没看到梁季在握着柳梦玲手的时候，望向柳延雪院子的期待目光。 第五十九章 身形苗条 和柳梦玲互诉衷肠完毕后，二人手拉着手回到柳延雪的院子里。 柳延雪正在看书，她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身上穿的是随意搭配的便服，但却比精心准备了衣裙的柳梦玲更加耀眼。 瞥了一眼窗外的柳梦玲和梁季，她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你们两个要是想谈情说爱，就回到柳梦玲的院子去，让我安静一点儿。” “四妹，你晚上想吃什么？”柳梦玲也的确想和梁季单独相处，因此在听到柳延雪的话后，她不仅没有生气，还欣然同意，“我给你做。” “都行。”柳延雪淡淡地看了梁季一眼，“三王爷难得来丞相府找你，你就别给我做饭了，大展身手让三王爷看看你的手艺吧。” 柳延雪的这句话难得的中听，柳梦玲听着，颊边飞起两朵红晕，她含羞带怯地看了梁季一眼，点了点头：“四妹你说得对，明天我再给你做好吃的，今天我先给三王爷做些好饭好菜。”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丞相府维持着一股诡异的宁静。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丞相和两位哥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暗暗询问柳梦玲情况，而柳梦玲则表示她和柳延雪不管怎么说都是姐妹，没有隔夜的仇恨，两个人把话说开，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柳家的两个常年出差办公务的哥哥不相信柳梦玲能够变成和平使者，但丞相相信了。 他给柳梦玲和柳延雪各买了不少的衣服布料，说她们两个都是自己的漂亮女儿，要做几套姐妹装穿。 丞相找来的布料的确很漂亮，柳梦玲亲自和裁缝商量着，贴合自己的身材，裁剪了一番。 站在镜子前，她转了个圈，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觉得就像是仙人下凡，就连自己都被美到了。 就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裁缝的声音：“三小姐，既然你的衣服没有问题，那奴婢就去给四小姐做衣服了。” 听到“四小姐”三个字，柳梦玲原本雀跃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柳延雪本就比她好看，要是穿上了贴合身材的衣服，岂不是锦上添花？ 到时候她们两个出去，柳梦玲和柳延雪站在一起，饶是谁都能看出姐妹两个究竟谁更好看。 想到这里，柳梦玲再看向镜中人，觉得也没有那么好看了，反倒是这套衣服让她异常烦躁，恨不得直接把身上的布料撕下来，用剪子剪碎。 她心中暴躁地想着这些事情，但表面上，她只停顿了片刻，就笑意吟吟地拉开门，走到了裁缝面前：“四妹妹根本不知道怎么做衣服，不如我这个姐姐亲自去帮忙提提建议，帮忙把把关。” 说着，她拉着裁缝一起走到柳延雪的院子门口。 柳延雪正在书房里看书，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了满满一书架的书籍，每次柳梦玲来找柳延雪的时候，她几乎都是在看书。 柳梦玲有时好奇，就在书架前仰头打量书架上放着的书，结果发现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要么就是有关医药的、要么就是有关建筑和花卉养殖的，她随意翻开一本，就被扑面而来的专业名词弄得头晕脑胀，恨不得立刻放下手里的书册，直接睡过去。 柳延雪再如何学习，也不过是个女子，知道那么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如多学习女红，将来还能给相公多绣几个荷包。 想到这里，柳梦玲将心底的一点不甘抹去，略显得意地走进院子，直到柳延雪的窗子前：“四妹，你快出来，裁缝来给你量体裁衣了。” “嗯。”柳延雪抬起头，看到柳梦玲身后笑眯眯的裁缝，于是放下手里的书，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她平日里的衣着多是为了轻便着想，并不怎么需要显示出女子的体态，因此平时大家看到她的时候，也只会注意到她的一张脸颊，不会觉得她身份好。 可现在裁缝用尺子丈量着柳延雪的身体数据，口中却是不停地啧啧称赞：“三小姐的比例可真好，我从业到现在，量了不知道多少女子的体型，也没几个如此匀称完美的。” “三小姐平时穿的衣服，可真是暴殄天物了，直接把三小姐的身体都遮了起来，有什么好看的？”裁缝一面绕着柳延雪走来走去，小心翼翼地测量和记录着柳延雪的三围数据，一面喋喋不休，“奴婢这次给三小姐做一套裙子，再做一套平时的休闲装，奴婢知道三小姐喜欢穿轻便些的衣服，奴婢也多给小姐做几套。” “随你。”要是旁人听到裁缝如此夸张地赞美她的身形，还主动愿意多为她做几套衣服，怕是要高兴得忘乎所以。 可是柳延雪即便是经受了如此的夸赞，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等到裁缝量完了身形，就自顾自地回到书房继续看书。 而裁缝和柳梦玲一起离开柳延雪的院子，去窦月娥那里拿布料。 一路上，裁缝都在感慨柳延雪的完美身材，等到了窦月娥院子的时候，柳梦玲已经从最开始的嫉妒变成了无语，因为裁缝实在是太唠叨了，听得她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丞相府平时用的裁缝都是府里会剪裁衣服的丫鬟，虽然手艺还可以，但审美和专业的裁缝不可同日而语。 这次丞相高兴，所以找了一个在京都赫赫有名的裁缝来丞相府。 据说她年轻的时候是皇宫的御用裁缝，就连前任皇后都喜欢她做的款式。 而这样一个有着高资历和水平的裁缝，居然在测量了柳延雪的身形后，连着夸了一路…… 窦月娥在听到裁缝的赞美时，瞥了一眼柳梦玲，果然看到她咬牙切齿的样子。 “吴娘子，你说了一路，梦玲都不高兴了。”窦月娥笑着把柳梦玲拉到自己身边，打趣道，“你也不夸夸梦玲？” 吴娘子跟着笑了笑，在心里暗道窦月娥会做事，然后随意夸了柳梦玲几句，接着就从窦月娥手中把布料拿了过来。 等到付了吴娘子前来的价钱，送她离开后，窦月娥才冷下脸来：“没想到柳延雪平日里穿得松松垮垮，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们。” “娘，吴娘子是整个京都都知名的裁缝，要是她把柳延雪的事情说了出去，柳延雪岂不是更出名了？”柳梦玲一想到无数京都的书生都会写诗夸赞柳延雪，就觉得心头一阵绞痛，“本来京都第一美人是我，但现在根本没有人承认了……” “别想太多。”窦月娥轻轻地拍了拍柳梦玲的手背，示意她冷静，“就算柳延雪的身形好这件事传遍了整个京都，又有什么用？难道选美的时候能直接把这个优点说出来？” “文人更看重的还是才气。”窦月娥满眼期待地望着柳梦玲，“而你，不只是京都第一美女，还是京都知名的才女，柳延雪就算是个天才，能比得上你从小培养出来的一身气质？她不过是有副皮相而已，实际上内里就是草包一个。” “母亲，你说的是。”柳梦玲思索了半天，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过柳延雪的确是不能再留着了。”安慰完柳梦玲，窦月娥的眸色转暗，又开始沉思了起来，“既然大家都说柳延雪体态好，不如就让她靠着体态好好地偷个情。” 和柳延雪姐妹情深了这么久，终于能够实施计划，柳梦玲的眼睛猛地睁大，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好！” “你附耳过来。”窦月娥对着柳梦玲招了招手。 柳梦玲立刻乖巧地将耳朵凑到窦月娥面前。 听着窦月娥低声的话语，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母亲，你真是太聪明了，我马上就去按计划行事！”柳梦玲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遍计划，确定没有什么纰漏后，就迫不及待地飞奔回到院子里，开始实施计划。 回到院子后，柳延雪刚要走进屋子，就看到苏三从树上落下来。 “主子。”他先是给柳延雪跪拜了一下，接着伸手指向屋子内，“五皇子来了。” “我知道了。”柳延雪点点头，走进书房。 她抬起头，看到头顶的房梁上蹲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五皇子，你不能在树上蹲着，怎么还去了屋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柳延雪坐到椅子上。 看到柳延雪，梁魏立刻从房梁上蹦下来：“没办法，我原本打算在屋子里等你，但是你的小暗卫不让我在屋子里待着，怕被人发现，我就只能蹲在房梁上了。” 说着，梁魏还不忘用手掌成扇子，在脸颊边用力扇了扇风：“你的屋顶灰真多，有空让你的暗卫好好擦一擦。” “我前天刚刚擦过房梁，你莫要信口开河。”没等梁魏把话说完，苏三的声音就在窗外的树上响起。 他的声音虽然很低，但依然能够清晰地传到梁魏和柳延雪耳边。 “好了，房梁的时候以后再议。”柳延雪不想听无谓的车轱辘话，于是她直接看向梁魏，“五皇子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第六十章 喝碗冷汤 既然谈到了正事，梁魏的神色就严肃了起来。 “我这次找你，是因为护肤品的事情。”他定定地望着柳延雪，“你能再给我一份高浓度的护肤品吗？你可以提出你的条件，只要我能完成，我都会尽力去做。” 听着梁魏真诚的语气，柳延雪笑了笑：“我给你的护肤品的确有用，是吗？” “是。”梁魏也不扭捏，他回身把书房的窗户关好，然后在灰暗的灯光下，解下了脸上一直戴着的银色面具。 上次看到梁魏脸上的痕迹，还是浓浓的一条，现在再看，居然只剩下浅浅的一道痕迹了。 要是再坚持用药一段时间，说不定梁魏中的毒就要被彻底除尽了。 柳延雪看出了情况的好转，梁魏自己感受着体内的情况变化，更是难掩面上的激动情绪：“在用了你给我的护肤品后，我体内一直积攒着的毒素明显减少了，我原本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缓慢地流逝，但是现在我觉得我还能再活半年。” “真的很感谢你。”梁魏神情真挚地望着柳延雪，眼底满是感激。 “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可以尽我全力帮你找到。” 听着梁魏激动的语气，柳延雪笑了笑：“恭喜你。” 她先是慢吞吞地恭喜了梁魏几句，随后又拉开书房的暗柜，从里面拿出一罐子的东西，塞到了梁魏手里：“你剩下的毒不多了，把这些用了，基本就没问题了。” 把罐子递给梁魏后，柳延雪踱步走到椅子旁，轻轻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在空中游移不定：“至于报酬……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那就要你的一个承诺吧，等到将来我想好了，再找你。” “没问题。”梁魏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应下。 他从小就活在“随时可能死去”的阴影里，一直都处于绝望和冷酷的状态，不愿意多交朋友，不愿意多与人接触，更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敢妄想更多。 可是在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柳延雪居然带给了他柳暗花明又一春的体验。 梁魏快步走到柳延雪面前，将一块玉佩拍到她面前：“如果你想要找我，就拿着这块玉佩去京都寻芳楼找老鸨，老鸨会提醒我。” “寻芳楼？老鸨？”柳延雪注意的却不是梁魏递给她的玉佩，而是梁魏话里提到的地点。 “嗯。”梁魏不打算多解释寻芳楼的事情，他强行把玉佩放到了柳延雪手里，然后几个翻身，就从半开的窗缝里离开。 盯着半开的窗缝看了许久，柳延雪才缓缓地低下头，摩挲着手中质地精良的玉佩。 寻芳楼，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地地道道的青楼。 青楼看似是个见不得台面的产业，实际上柳延雪知道，青楼才是最为鱼龙混杂，信息流通广泛的存在。 若是梁魏真的掌控着寻芳楼，是寻芳楼的幕后老板，那他手里拥有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说不定梁魏能够…… 想到此处，柳延雪暗暗心惊，但她很快又回过神来，轻轻地摇头笑了笑：“总想着他未来要做什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好好地管理护肤品店铺，争取早日开第二家分店吧。” 柳延雪以为梁魏给她带来的回报是未来的承诺，可过几天，她就发觉了不对的地方。 护肤品店前排的队伍更长了，到后来甚至有好几个人出价争抢一罐护肤品的事情出现。 虽然护肤品的制作数量的确不多，但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疑惑的柳延雪找到了春实：“怎么客人一下子变得更多了？” 她扫了一眼，居然发现有不少中年富商都在外面排起了队。 办了这个护肤品店以来，柳延雪把顾客的范围圈在了爱美的夫人和小姐身上，从未想过居然还能吸引很多老爷和少爷前来排队抢购护肤品。 “小姐，据说是寻芳楼的姑娘们，帮我们店宣传的。”春实不知道寻芳楼究竟是做什么的，语气就在正常中带了几分淡淡的疑惑，“说是我们店的护肤品不仅可以让皮肤变得光滑细嫩，还能让脸上的斑点和瑕疵都去除掉，如果用在身上，还能治好鸡皮肤。” 不仅女子都爱美之心，男子也不愿意看到身上布满疤痕，因此在听说了护肤品的好效果后，他们便和众多夫人小姐一起争抢起了仅有的那点儿护肤品产量。 听到春实的话，柳延雪有些无奈：“我明白了。” 寻芳楼的姑娘们和她非亲非故，根本连认识都不认识，之所以愿意如此卖力地宣传护肤品的好处，肯定是因为老板下令。 柳延雪点了点头，暗暗把梁魏做过的事情都记了下来。 既然护肤品的需求量增大了不少，柳延雪就和春实一起研究着，要不要再开一家护肤品店，顺便多研究一些养护用品的种类。 在现代，养护用品的种类至少有五六种，柳延雪觉得自己也可以效仿一下，将货架分区，有护脸的、有护肤的、有润手的、有乌发的、还有美足的…… 与此同时，她也可以顺势扩大护肤品的产量，让她的护肤品店更快地成为京都首屈一指的护肤品店铺。 在和春实讲了自己的想法后，春实用力地睁大了眼睛，觉得柳延雪的想法没问题：“奴婢也觉得护肤品店的营业额已经到了一个限值了，要是只维持着目前的情况，很难突破，只有我们也做出改变，才能真正地让挣的钱更多。”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柳延雪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过两天我们就商量一下，要在哪儿再开一家分店，添加一些什么用品……” 和春实商讨完接下来的打算后，柳延雪回到了丞相府。 她刚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还没来得及喝口茶休息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女子从院门快步走进来：“四妹！” 看到柳梦玲来到，柳延雪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她看似平静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实际上藉由着茶杯遮挡住自己不耐的唇角。 “有什么事儿？”柳延雪抬头看向柳梦玲。 柳梦玲似乎是一路小跑来的，她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上也沁出了晶莹的汗珠：“今天有点儿热，我给你熬了冷汤，你快喝点儿。” 说着，她转了转眼睛，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将冷汤放在柳延雪的桌角：“四妹，看你刚回来，应该也很累了，先喝点儿吧。” 柳延雪的确是有点儿累了，于是她颔首，随后端起盛放着冷汤的碗，用勺子舀起一勺冷汤。 看到柳延雪的动作，柳梦玲满眼期待地凝望着她。 可是在将汤匙递到唇边后，柳延雪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又把汤碗和汤匙都放了下来。 柳梦玲立刻上前一步：“四妹，为什么不喝了？是觉得不好喝吗？” 迎着柳梦玲关怀的眼神，柳延雪轻轻勾了勾嘴唇：“还好，就是突然想到你一路跑来，估计很累了，想让你先喝几口，我再喝。” “不用不用。”柳梦玲急忙慌乱地摆手。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过紧张了，就露出一个假笑，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我做完冷汤后，已经喝过了，所以根本不热，你快喝吧，在屋子里放太久，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好。”柳延雪饶有兴味地盯着柳梦玲看了半天，直到柳梦玲被她的眼神盯得很是不安，急忙低下头，躲开了眸光，柳延雪才轻轻笑了笑，一手重新端起汤碗，另一只手捏着汤匙。 在柳梦玲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柳延雪偷偷往嘴里放了几滴灵泉水。 等到柳梦玲抬起头来后，柳延雪就老老实实地将一碗冷汤都喝了下去。 等到喝光了汤碗里的冷汤后，柳延雪还把空汤碗放到桌面上，叹了一口气：“夏天喝一碗冷汤，的确很舒服。” “是吧，我做的冷汤味道很好的。”柳梦玲探身偷偷地往汤碗里瞥了一眼，确定只剩下薄薄一层碗底后，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刚喝完一碗汤，我们出去转一转吧。” “算了，我想歇一歇。”柳延雪用一双笑眼望着柳梦玲，因为冷汤里带了些白酒，以至于柳延雪随随便便瞥过来的一眼，居然也让柳梦玲心中一动。 若是她是男子，怕是要就此爱上柳延雪了。 柳梦玲的心头忽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不过在荒谬的想法后，柳梦玲忽然更慌了，因为就连她都没有阻挡住柳延雪自然流露出来的魅力，要是梁季或者大皇子真的站在柳延雪面前，是不是已经彻底死心塌地地爱上她了？ 思及至此，柳梦玲心头涌现出一股危机感：“喝了一肚子的水，千万别在床上躺着，对身体不好……快陪我出去走走吧，我们一起逛一逛，好不好？” 说着，柳梦玲半强迫地将柳延雪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跟我走走吧！” 柳梦玲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柳延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顺着她，点了点头：“好。” 第六十一章 反受其害 “太好了！”看到柳延雪答应了她的邀请，柳梦玲眼睛猛地一亮，急忙拉着柳延雪走出院子，“快，我前几天在丞相府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好地方？”柳延雪疑惑地望着柳梦玲。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柳梦玲的脚步很快，不过柳延雪跟得并不艰难，她和柳梦玲并肩离开院子，往丞相府边缘所在的方向行去，一路上她们遇到的下人越来越少，原本走几步就能碰见一两个下人，等到了丞相府边缘的时候，放眼望去，居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看，就是这儿！”柳梦玲骄傲地站在柳延雪身边，伸手指向丞相府边缘处的一座小柴房，“我发现了这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柳延雪的眉毛抖了抖，她反复看了柳梦玲几眼，“对于你来说，可能是新奇的室外桃源，但在我看来，不就是我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屋子吗？” “你要是喜欢住柴房，不如住到我曾经的那个柴房去。”柳延雪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嘲弄，“没有人打你，你还可以透过柴房屋顶的缝隙看星星，多浪漫多世外桃源啊，是不是？” 听到柳延雪话里毫不留情的讽刺，柳梦玲的面色僵硬了一瞬。 不过她很快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收起面上的狰狞，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四妹，我错了，我忘了你曾经的遭遇……姐姐做错了，你骂我吧。” 她说着，伸手扶住柳延雪：“四妹，你看着有点儿脸红，是不是有点儿头晕？还是中暑了？” “……”被柳梦玲搀扶住的柳延雪静静地望着柳梦玲。 她现在身体很健康、脑袋也不晕、心跳同样丝毫没有加速，正处于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状态。 而柳延雪的沉默在柳梦玲眼中，就是另外一个回答了：“你看你话都说不出口了，是不是真的难受了？” 柳延雪没有回答柳梦玲的话，而是环视了一周，发现这个地方的确是十分偏僻，估计连府中的下人都很少会找到这里来。 而且柴房和附近种植的作物虽然看起来颇为雅致，但真想找一个同样雅致的地方，丞相府有好几十处，何必要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连让丫鬟端茶倒水都找不到人？ 柳延雪的心头出现了“阴谋”二字，随后她迟疑了片刻，顺着柳梦玲的话语，装出一副晕头转向的模样：“我的确是有点儿头疼……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柳延雪清楚地听到在她说自己“头疼”的时候，柳梦玲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柳梦玲贴心地搀扶着柳延雪，强行把她往柴房的方向抬：“你先去柴房里歇会儿，我去给你找张湿手帕擦擦脸。” 说着，柳梦玲艰难地将柳延雪搀进了柴房。 柴房里明显是被打扫过的，原本应该空荡荡的柴房里多了一张床，床上放着干净的被褥。 床脚居然还摆着一张小柜子，柜子上放着一套茶壶和茶杯。 就在柳延雪看完了整体情况后，柳梦玲也终于把柳延雪放到了床上：“平时我偶尔都会在床上小憩，你就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着，柳梦玲的手动了动，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接着她松开柳延雪，要走出柴房。 就在她要跨出柴房的时候，坐在床上的柳延雪忽然开口：“柳梦玲。” 柳延雪一路上都很沉默，以至于柳梦玲已经逐渐习惯了她的无声。 结果骤然听到了柳延雪的声音，柳梦玲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怎么了？” 没等柳梦玲看清眼前的情况，她就感觉手里一空，原本被她捏在手里的门锁和钥匙都落到了柳延雪手里。 “你！”突然如来的变化让柳梦玲一时间没能维持住虚假的温和外表，她露出嫉恨的表情，狠狠地等着柳延雪，“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头脑一热地把话说完，柳梦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白了脸，看向柳延雪手里的锁和钥匙，急切地开口想要解释：“四妹，延雪，你听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 “你就是想把我锁在柴房里，是吗？”伸手把玩着门锁和钥匙，柳延雪懒懒地接了话。 “我……”柳梦玲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解释，可是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柳延雪相信她。 一个人带着另一个人去偏僻的柴房，然后单独把她放在柴房里，转身就要拿出锁把门锁上，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要做什么好事。 在柳梦玲支支吾吾的时候，她发现柳延雪的面色越来越差，眼底更是带了几分汹涌的不耐烦。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跑。 不管怎么样，她先逃脱柳延雪的巴掌，才是最重要的。 只可惜她只是个纤弱的大小姐，就算是拼尽全力，也比不上柳延雪随意跨出的几步。 柳延雪直接挡在了柳梦玲面前：“还跑吗？” “我、我错了，我就是想作弄你一下而已，没想干别的！”柳梦玲急忙伸手捂着脸，生怕柳延雪又狠狠地给她几十个巴掌。 可是她捂着脸等待了半天，也没等来柳延雪的踢打责骂。 她试探着张开指缝，发现柳延雪正面色平静地站在她面前：“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把你送来的冷汤全都喝完了，现在却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 “冷汤”二字被柳延雪说出口后，柳梦玲猛地瘫软在地上，忽然意识到柳延雪可能什么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动了手脚……”她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我为什么不知道？”柳延雪摊了摊手，“我当时还想把冷汤灌给你，但是想到附近都是丫鬟下人，怕伤害到你可怜的自尊心，所以我没有把冷汤都喝下去，而是留了一部分给你。” 柳延雪说着，面带笑容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罐子，打开罐子，一股凉气从中溢出。 闻到熟悉的香味，柳梦玲本就苍白的面色更白了一分。 “冷汤里面放的是什么，你能说吗？”轻轻嗅闻了一下冷汤里的怪异香味，柳延雪笑着看向柳梦玲，“说出来，说不定我就能放过你。” “这……”柳梦玲当然知道冷汤里面放了什么，毕竟是她亲手放进去的。 可是药粉的名字，她却死活都说不出口。 “既然你不愿意说，也无所谓。”柳延雪看着紧闭双唇的柳梦玲，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可说出口的话却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把冷汤给你灌下去，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往里面的放的什么了，是不是？” “我说我说！”柳梦玲急忙求饶，“里面放的是……春粉……”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渐渐听不清楚。 相比较于柳梦玲又当又立的羞涩，柳延雪就显得过分平静和大方了：“原来是春药啊，你下了春药，然后又连哄带骗地把我带到这边来，肯定不是单纯想要和我一起赏花喝茶吧？” 见柳梦玲一直呐呐地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柳延雪就笑了笑，趁着柳梦玲不注意的时候，猛地掀起她的脑袋，竟然直接把一罐冷汤直接灌进了她嘴里！ 知道冷汤里放的是什么，柳延雪自然不会愿意让柳延雪如愿，可是她再如何挣扎，也比不上柳延雪如同钢铁一样坚硬的手臂，她强行控制着柳梦玲的脑袋，等到她把满满一罐冷汤都咽下去后，才松开了手。 “呕……”柳梦玲立刻飞奔到一旁，扣着自己的嗓子，想要把喝下去的冷汤都吐出来。 但她努力干呕了半天，也只吐出了一点儿酸水。 “好了。”冷眼看着柳梦玲疯狂抠喉咙，柳延雪直接上前一步，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扔回到了柴房里。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关在柴房里，但我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在柳梦玲绝望的眼神中，柳延雪缓缓把柴房的门关上，“一切计划都会好好继续下去的，当事人不过是从我变成了你而已。” 她的声音平淡且冷静，说完，她就直接快速地将门锁挂好。 挂上门锁的一刹那，柳延雪感觉到被反锁在柴房里的柳梦玲猛地扑了过来，她狠狠地撞在门上，发出了一道闷响。 只可惜柴房的门是新换的，很结实。 锁好房门，柳延雪听着屋子里柳梦玲的叫喊声，冷静地绕着柴房走了一圈。 只能说为了对付她，柳梦玲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不仅把房门封死，还把能够逃出去的窗子都牢牢地用木板钉上。 不过柳梦玲为柳延雪准备的牢笼，如今却将她自己囚禁了起来。 “延雪，四妹，我就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我错了！”柳梦玲一面用力地拍打着墙壁，一面嚎哭着求柳延雪放过她，“我后悔了，我以后再也不陷害你了，你要是愿意把我放出来，从此以后我就去山上做个尼姑，打经念佛，再也不胡乱惹事了。” 第六十二章 发现情况 柳梦玲以为自己的认错已经足够真诚了，但她怎么都没想到，隔着栅栏，听到她这句话后，柳延雪沉吟了一会儿，说出的竟然是：“看你疯狂求饶的样子，你准备的计划估计很歹毒，而且无懈可击。” “这……”刘梦玲无助地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反驳的话藏在她唇齿间，她根本说不出口。 因为柳延雪说得没错，她和窦月娥一起商量出来的计划的确十分恶毒。 听着柴房外柳延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柳梦玲疯了一样地用身体撞击着柴房的墙。 但凭借她的小力气，她根本无法撼动丝毫，到最后，药力上涌，她只能颓败地跪在地上，曾经做过的错事一桩桩一件件地浮现在她眼前，让她又悔恨又不安。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在离开柴房后，柳延雪回过头，看到一个身材强壮的小厮走到了柴房门口，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柴房的门，然后闪身进去。 随后，柴房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尖叫声与笑声。 确定柳梦玲没有跑出来后，柳延雪快步走到有丫鬟小厮的地方：“来人！” 看到柳延雪在叫人，好几个丫鬟和小厮都涌到了柳延雪面前：“四小姐，有什么事？” 柳延雪微微弯了腰，装出一副因为快跑而疲惫的样子，同时缓缓开口：“三姐和我到丞相府外围游逛，但烈日炎炎，她有些中暑了，我就让她坐在柴房里休息，你们跟我一起，拿着湿毛巾和冰水去找三小姐。” 听到柳梦玲中暑了，不少丫鬟都惊慌失措地去找防暑降温的东西。 有个丫鬟急匆匆地要去报告窦月娥，结果在经过花园的时候，直接撞上了一个人。 丫鬟抬起头，看到她面前的居然是梁季。 “三王爷恕罪！”她慌忙跪在梁季面前，乞求梁季原谅她的莽撞。 梁季今天心情不错，因此没有责怪丫鬟，而是让她起身：“到底有什么急事要做，居然如此毛毛躁躁的？” “王爷，奴婢是去找夫人。”想到梁季是柳梦玲的未婚夫，丫鬟心头一喜，急忙把消息告诉梁季，“三小姐中暑了，四小姐让我们去拿东西，把三小姐带回来。” “中暑了？”梁魏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气，想到柳梦玲是个体弱的人，便也跟着点了点头，“梦玲在何处？本王去把她抱回来。” 听到梁季说要把柳梦玲抱回来，丫鬟的眼睛猛地一亮：“多谢王爷！” 他们发愁的就是如何把中暑的柳梦玲带回来，女子可以抱扶柳梦玲，可是不仅姿势难看，丫鬟们的力气也都不大，若是路上把柳梦玲磕了碰了，她们都不敢负责任。 可小厮们毕竟都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更不敢去碰柳梦玲。 可丞相府平时也没有备着轿子的习惯，大家出门用的都是马车，因此一群下人忙乱地到处找着东西，场面十分混乱。 而如今，梁季愿意出面把柳梦玲抱回来，不仅能够解了燃眉之急，还能体现王爷和三小姐的亲密。 不管怎么想，都是一件大好事。 想到这里，丫鬟也不去找窦月娥了，直接带着梁季去找柳延雪。 看到梁季前来，柳延雪笑了笑。 她的笑容仿佛冬日的冰花，虽然有种寒彻骨的感觉，但又带着春日一般的和煦和希望，让看到她笑容的梁季几乎是瞬间亮起了眼睛：“延雪，情况到底如何？” “我也不知道。”柳延雪皱了皱眉，“不过中暑之人不能多耽搁，你们快和我一起去找三姐吧。” 难得从柳延雪口中听到“三姐”二字，梁季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柳延雪说的“三姐”是柳梦玲。 “你和梦玲的关系明显缓和了不少啊。”想到柳梦玲和自己说过的话，梁季看想柳延雪的表情更加温和，“原本你都是叫她名字的，结果现在居然愿意称呼她为姐姐了。” “……”柳延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与你无关。” 就算是被柳延雪怼了，梁季想到未来的齐人之福，心情依然是畅快的。 他的畅快一直持续到柴房门口。 站在柴房门口，听着柴房里传来的声音，梁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精彩。 他早经人事，自然知道房里传出的声音代表了什么。 偏偏柳延雪还好奇地侧耳倾听：“什么声音？” “别开门……” 看到柳延雪要开门，梁季急忙抬手阻拦。 可惜他的阻拦慢了一步，柳延雪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开了柴房的房门。 明亮的日光顺着被拉开的房门，射进昏暗的柴房内，将柴房里发生的一切都明亮地映照出来。 “啊！” “怎么会这样！” “三小姐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吧……” 离得近的丫鬟们都看到了柴房里的情况，她们纷纷捂着嘴，将惊呼顺着指缝流出来。 柳延雪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在大家都难以置信且不知所措的时候，梁季上前一步，面色铁青地将小厮和柳梦玲分开。 可柳梦玲的药效还在发挥，她死死地抓住小厮，不让他离开。 反倒是小厮眯了眯眼睛，在拭去脸上的汗水后，猛然发现怀里的不是美若天仙的四小姐，而是他的主子，三小姐！ 虽然柳梦玲长得也不差，但小厮想到他未来可能遭遇什么，霎时间如遭雷击，连着后退了五六步，才绝望地“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等到反应过来后，柳延雪立刻转过身，吩咐丫鬟和小厮们把原本准备用来遮阳的被单罩在小厮和柳梦玲身上。 就在丫鬟们小心翼翼走进柴房，要用被单把二人罩起来的时候，梁季忽然注意到了其中一个丫鬟手里拿着的一壶冷水。 他深吸了一口气，猛的夺过丫鬟手里的水壶，掀开壶盖，直接把一壶的冷水都哗啦啦地倒在了柳梦玲身上。 “柳梦玲，你最好给本王清醒一点儿，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梁季的声音冰冷无比，还带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杀意。 柳梦玲中的药不太严重，刚才又已经消解了不少，因此在被淋了一身冷水后，柳梦玲猛地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她先是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四周，看到在场的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偶有几个丫鬟，眼底藏着的甚至是厌恶和不屑。 在看到安静站在原地的柳延雪时，柳梦玲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 即使是被床单覆盖着，柳梦玲才能感觉到下面的身子空荡荡的。 她的意识逐渐回笼，想起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柳延雪！”她猛地开口，想要斥责柳延雪，可是当她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是哑的，“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柳梦玲的话，柳延雪犹豫了一下，走到柳梦玲面前。 她依然维持着日常的冷脸：“你自己做了什么，还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把我扔在了柴房里，然后又安排了他和我……”柳梦玲伸手指了指柳延雪，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厮，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所以给我下圈套，我真是看错你了，柳延雪！” “我什么时候给你下圈套了？”柳延雪淡淡地看着她，“你事情败露了，就想到处咬人吗？我只是把你放到了柴房里，让你暂时休息，而且你和我说过，这间柴房是你经常休息的柴房。” 虽然柳延雪的语气很平淡，但围观群众听到“经常休息”四个字，还是忍不住都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柳梦玲，在内心质疑柳梦玲说的“休息”，和他们所想的休息，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休息”？ 说完，柳延雪又看向旁边的小厮：“而且我也根本不认识他，我整日忙着经营护肤品店，哪有时间专门找小厮对付你？” 她话刚说完，就有个丫鬟怯生生地小声开口：“奴婢记得前两天在公园里看到过他，他当时和三小姐在亭子里，不知道在说什么，当时奴婢以为三小姐在吩咐他做事，就没多留意，直接走了。” “我就是和他意外碰到，所以聊两句……”柳梦玲怎么都没想到她找小厮，吩咐小厮毁掉柳延雪清白的时候，会被丫鬟看到，还被用来做了证明她和小厮有旧的证据。 没等柳梦玲继续辩解，梁季猛地开口：“够了！” 他冷喝一声，直接把柳梦玲未出口的话全都打了回去：“不用说了，人证物证俱在，柳梦玲，你还想抵赖吗？” “本王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水性杨花之辈，”梁季痛心疾首地望着柳梦玲，“之前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本王，说愿意为本王一心一意，如今看来，都是你胡言乱语罢了，实际上你不过是个无耻的荡妇！” 他的这几句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柳梦玲心上，将她本就无力的面孔砸出了一道绝望。 “我心里一直只有王爷一个人，王爷一定要弄清楚啊！”柳梦玲眼中带泪地抱住梁季的大腿，就算是梁季嫌弃地蹬腿，想要挣脱她，她也紧咬着牙关，牢牢地将自己固定在梁季腿上，“我对王爷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若我心里没有王爷，就让我被天打五雷轰！” 柳梦玲恶狠狠立下的毒誓，成功让梁季的动作和缓了些许。 他看着柳梦玲坚毅的表情，想到柳梦玲一直以来对她的一往情深，难得软下了心肠：“你既然心里有我，又为何要和别人私相授受？” 柳梦玲仔细观察着梁季的表情，觉得有被原谅的希望，于是急忙更热切地倾诉衷肠，说自己是被冤枉的：“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从未骗过你，永远都是为你好的……” “现在人太多，本王不想多听你解释，等到人少的时候再聊。”梁季的眉宇间依然挂着不满和郁闷，但他想到柳梦玲的身份和丞相在朝堂的地位，还是将心头的愤怒暂时隐忍了下去，“反正先把这个小厮拖下去，乱棍打死再说！” 第六十三章 真相大白 虽然他不能把气直接撒在柳梦玲身上，但是处置一个下人，还是可以的。 听到梁季要乱棍打死他，原本沉默地跪在一旁的小厮瞬间惊慌了起来。 眼看着果然有几个下人上前来要把他拽下去，他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同时身子倾向柳梦玲：“三小姐，你说了等计划成功，就给我改头换面，把我送出丞相府，让我过一辈子的好日子啊！” “三小姐，你说话啊！”面临死亡的威胁，之前承诺过要守口如瓶的小厮也变得疯癫了起来，好几个小厮想要控制住他，都显得过于艰难。 “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没想到这个蠢货居然直接把她供了出来，柳梦玲急忙和他撇清关系，“我根本不认识你，之前意外在花园里和你聊过几句，但那我是吩咐你帮我拿东西！” 她这几句话解释得非常没有水准，让本就疑窦丛生的梁季更加疑惑。 于是他制止了他们把小厮拉下去的动作。 “你把事情都说清楚，本王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狗命。”梁季释放出独属于皇家的气场，直接把小厮吓得贴在地上不敢言语，“否则，本王直接把你剁碎了喂狗。”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厮意识到现在掌控着他性命的是梁季，因此对于梁季可能说是有求必应，“奴才立刻把前因后果都告知王爷，只求王爷绕我一条贱命！” “还不快说！”听小厮唠唠叨叨地求饶，梁季神色一凛，直接开口训斥他。 “是是是，”小厮不敢反驳，于是急忙小心翼翼地瞥了柳延雪一眼，将事情从头说起，“原本小厮只是丞相府一个普通的奴才，平时帮老爷夫人小姐跑跑腿，做点儿体力活。” 说到这里，小厮用余光打量着梁季，似乎是想要借此看出梁季的喜怒。 只可惜他刚抬起头，就听到了梁季严厉的呵斥声：“不准抬头！继续说！” “奴才知错！”小厮急忙低垂着脑袋，紧盯着地面，然后吞吞吐吐地将接下来的事情继续说出口，“有一天，三小姐在花园里来来回回地转了半天，奴才以为三小姐是有急事要做，想着借此博一份奖赏，就主动凑到了三小姐面前，问三小姐有什么要干的，奴才帮她做。” “你别说了！”柳梦玲听小厮讲得如此仔细，知道他肯定是要把所有真相都说给梁季听，于是她急忙起身，要去捂住小厮的嘴，“你闭嘴，闭嘴！” 梁季正好站在柳梦玲和小厮中间，直接一抬身，就把柳梦玲挡住。 但在挡住柳梦玲后，梁季更加疑惑了。 究竟是什么真相，竟然比柳梦玲和小厮偷情还可怕？ 看到柳梦玲被梁季拦住，小厮松了一口气，先是恭维了梁季两句，然后把剩下的事情都慢慢讲出来：“三小姐上下打量了奴才两遍，说奴才体格不错，她有个事情要我配合着做。” “等到奴才说‘愿为三小姐肝脑涂地’后，三小姐笑了，然后她问我，觉得四小姐好不好看。”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厮又忍不住看了柳延雪一眼，“奴才当然觉得四小姐美若天仙，就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好看。” “然后……”小厮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三小姐说，如果有机会让我和四小姐春宵一度，我愿不愿意。” 听到小厮的这句话，原本还想着凑热闹听八卦的丫鬟们纷纷惊呼出声，有个手里拎着水壶的丫鬟，更是下意识地松了手，水壶直接在地上摔碎，陶瓷的碎片散落到了地上，引起了一阵喧哗。 “真要说，奴才肯定是愿意的。”小厮感觉到头顶的低气压越来越严重，他甚至不敢再抬头看柳延雪，就怕下一秒柳延雪杀了他，“但是奴才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四小姐是绝对不可能的。可三小姐说，她能办到，只要我配合她，就能让我和四小姐……” “等到最后，奴才犹豫不决的时候，三小姐还和奴婢保证，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她是三王妃，肯定能把我护住，到时候给我安排一个假身份，再给我些银钱，让我回老家买房子买地。” 一口气把事情都说完后，小厮放松了下来：“不仅能接近四小姐，还能得到一大笔钱财，奴才当然答应了下来。” “然后呢？”见小厮停顿了一会儿，梁季冷声追问。 “三小姐说让我躲在花园，看到她和四小姐出去，就跟在后面，然后到柴房附近先躲起来，等个一刻钟，再进到柴房里，那时候四小姐就在柴房里任我处置。”说到中途的时候，小厮想把“开锁”的时候也说出来，但他刚要把话说出口，脑海中就是一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三小姐为什么被留在了柴房里，而且柴房的门也上锁了？ 在场的只有三小姐和四小姐，那么反降三小姐一军的，肯定就是四小姐。 想到这里，小厮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抬头看向柳延雪。 然后他对上了柳延雪冰冷的眼睛。 “奴才、奴才是鬼迷心窍了，要是重新来过，就算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肖想四小姐！” 在听到梁季要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的时候，小厮面临的是身体的颤抖，和对死亡的恐惧。 但是在和柳延雪对视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了一阵来自灵魂的畏惧，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一片冰冷，柳延雪的目光好像是锋利的毒刺，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心脏，让他永无超生的机会。 等到小厮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开始对着柳延雪道歉磕头的时候，梁季的表情已经从愤怒变成了惊讶。 “……延雪，这……”梁季不知道能说什么，就只能看向柳延雪。 梁季不是个笨人，他自然也猜到事情从一个极端发展到另一个极端，不可能是自然而然的，肯定是有人力强行干预。 而这个“人力”，就是现在面无表情站在他身边的柳延雪。 一时间，梁季不知道是柳梦玲更狠毒一些，还是柳延雪更狠毒一些。 最终还是柳延雪的声音，将他从原本的茫然中唤醒：“先把他们都带到院子里，签下几分供书后，再考虑后面的事情。” “对。”梁季回过神来，急忙招呼小厮和丫鬟们，将柳梦玲和小厮都抬回到丞相府的繁华处。 就在梁季犹豫着不知道把他们放到何处的时候，柳延雪当机立断地掌管起了一切职责：“都送去柳梦玲的院子，然后把窦月娥还有丞相叫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把家里的重要人物都通知一遍。 很快，窦月娥、丞相都到了现场。 此时柳梦玲已经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但是她脖颈处和胳膊上的掐痕，依然清晰地告诉大家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窦月娥在看到丫鬟表情的时候，心下就有些不妙。 丫鬟满脸急切地冲到窦月娥面前，竟然连礼数都不顾，直接猛地抓住窦月娥的隔壁：“夫人，三小姐出事了，夫人快去三小姐的院子看看吧！” 报信的是个平时很在乎规矩的丫鬟，如果能让她都变得不守规矩，只有可能是发生了大事。 窦月娥忧心忡忡地走到院子里，一眼扫去，梁季和柳延雪正并肩站在一起，柳延雪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容貌也丝毫没有收到损毁，依然俏生生地站立在原地。 而梁季的面色阴沉着，在看到窦月娥的时候，也不再维持着礼貌和体面，上前来打招呼。 窦月娥和匆匆赶来的丞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慌与疑惑。 丞相轻咳了一声，他不方便进入女儿的闺房，就拘谨地向梁季拱了拱手：“王爷，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梁季猛地一甩袖子，冷哼道，“你是她父亲，你去看看你的好女儿都做了什么吧！” 梁季平时对丞相的状态从未如此差劲过，丞相喏喏地应了声，心里打起了鼓。 他和窦月娥一起走进卧房，就看到柳梦玲正疲惫地躺在床上，双眼呆滞地望着头顶的房梁。 而她身上的痕迹还没有别彻底消除，窦月娥一眼就看出她遭遇了什么。 “梦玲！”窦月娥猛地上前，紧紧抱住柳梦玲，“梦玲，你怎么了？” 感觉到母亲的体温，柳梦玲缓缓地回过神来，用力地抱住了窦月娥，开始嚎啕大哭。 看着两个女人凑在一处哭个不停，丞相打量着柳梦玲身上的痕迹，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又不知道如何插话，就只能无奈地站在旁边：“你们别哭了，把话说清楚再哭。” 窦月娥总算是忍住了眼泪，然后她看向站在旁边的丞相：“老爷，梦玲估计遇到了难事，不适合在男子面前说，你先等我和梦玲聊清楚，再把事情讲给老爷听，如何？” 丞相毕竟是父亲，不适合关心女儿的房中事，因此听到窦月娥提出的建议后，他长出了一口气，急忙点了点头，退出了卧房，等在门外。 看到丞相关门走了出来，梁季冷笑一声：“怎么，丞相大人被赶出来了？还是不愿意听宝贝女儿的恶事？” 经受着梁季的冷嘲热讽，丞相不敢还嘴，只能紧张地用袖口擦着额头的汗珠：“老臣毕竟是男子，不适合和梦玲聊事情，就让夫人先弄清楚情况，老臣再和夫人商讨。” 丞相把话说得很客气，但梁季却丝毫不领情。 “不适合？”他不屑地瞥了一眼关上的房门，“柳梦玲想要陷害延雪的时候，我可没见她觉得不适合。” “陷害延雪？什么意思？” 丞相看到了柳梦玲身上的痕迹，因此他以为是柳延雪意外被谁强行抱过，正巧被梁季发现了，他以为梦玲在偷人，因此态度如此差。 但听梁季的说法，柳梦玲还陷害了柳延雪？ 看着丞相满脸的疑惑不解，梁季冷笑一声：“既然丞相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跟我来吧。” 丞相跟着梁季一起走进了旁边的次卧，次卧的地上正跪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小厮，小厮对面，有个书爷正在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着东西。 “都写下来了。”书爷提笔，将纸张摊开，给识字的小厮们展示一番，“看，我没有写错写漏或者多写一个字，是吧？” 小厮们凑到纸张前面看了看，纷纷点头：“写的就是他说的。” “没错。” “既然如此，你就签字画押吧。”书爷把纸张放到了跪在地上的小厮面前，然后弄了一块印泥出来。 小厮沉默着按下指印。 看到梁季和丞相前来，书爷急忙恭敬地小跑到他们身边：“王爷，丞相，二位是来看他的吗？”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厮。 梁季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开口吩咐书爷：“把记下来的供词给丞相看一遍，让他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嘞。”书爷急忙点头，然后同情地望了丞相一眼，把手中的纸张递到丞相面前。 丞相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很快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弄清楚了。 他越看，惊讶的眼睛就越睁越大，等到最后，他连嘴巴都成了一个“o”型，看着纸张上的文字，表情活像是在看一本晦涩难懂的书籍。 他反复把纸上的内容看了两三遍，然后求救一般地看向梁季：“王爷，这……不可能吧？” 但梁季只笑着看他，那笑容只浮在面上，眼底是一片冷漠。 丞相讪笑了几声，随后停住了嘴，想也知道梁季不可能随随便便给自己带绿帽子。 “可是梦玲她和延雪的关系最近很好啊，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即便是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丞相还是觉得很虚幻，“她更是天天给延雪做吃的，怎么可能突然做出这样……” 没等丞相把心中的质疑说完，梁季就冷冷地看着丞相：“你以为，柳梦玲接近柳延雪，做她的好姐姐，为的是什么？” “为、为了什么？”其实丞相已经知道答案了，但他还是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看向梁季，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回梁季没有盯着丞相，而是转头看向柳延雪：“供词上写了，柳梦玲说她可以控制住柳延雪……但是柳梦玲根本不可能光凭体力制服柳延雪，所以她需要做的，就是接近柳延雪，然后在她身上使出手段。” “至于可以用的手段，不计其数，我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梁季摊了摊手，“但这不重要。” 梁季把一切都说得如此合理，丞相根本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他呆呆地转过身，望着柳梦玲的卧房，希望等到窦月娥出来后，能够告诉他，梁季说的都是错的。 然而在卧房里，窦月娥更加直接：“看你的样子，是计划失败了，还被柳延雪反将一军？” “嗯。”柳梦玲垂下头，“母亲，我亲眼看着她把碗里的冷汤喝下去，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做的，居然没有喝……” 第六十四章 咬牙隐忍 “唉，你……” 要是往常，窦月娥肯定要狠狠地唾骂柳梦玲一番，说她过于愚笨，一切都已经顺利进行了，居然还能出岔子。 可她望着柳梦玲哀哀哭泣的样子，又想到门外怒气勃发的梁季和丞相，知道目前的重中之重，是挽回梁季的心。 于是她抱住柳梦玲，胡乱安慰了她几句，等到她平静下来后，就松开柳梦玲，正视着她。 “你已经和三王爷有了夫妻之实，又得了三王爷首肯，定是他的王妃。”窦月娥的脑袋飞快转动着，帮柳梦玲出谋划策，“三王爷亲眼看到了你和小厮厮混的样子，这点肯定是无法辩驳了，你要谋害柳延雪的事情也是板上钉钉，被小厮承认，你也默认了。” 听着窦月娥的分析，柳梦玲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彻底失去了血色：“母亲，我还能做什么？王爷他是不是要休弃我了……” “不会的！”窦月娥用力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劝服柳梦玲，还是在劝服自己，“你无论如何，都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是正经的丞相府嫡女，又一直对三王爷情根深种，他若是真把你休弃，肯定就要落人口实。” “等一会儿老爷消了气，我去和老爷说说。”轻轻拍着柳梦玲的肩膀，窦月娥语气平静，“老爷一向好面子，家丑不可外扬，他也会想办法将事情压下去。” “你最需要做的是弄干净自己，再亲自将小厮处死，以表你的决心。”在柳梦玲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的眼神中，窦月娥的声音也有些迟疑，“王爷和丞相怕迟则生变，应该会尽快让你加入三王府。” “这……”柳梦玲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母亲，你说皇后知道了事情后，会不会下旨，让我做三王爷的侧妃？” 之前柳梦玲没做过背叛梁季的事情，是京都知书达理的美女和才女，皇后都能为了拉拢柳延雪，许下让柳延雪做正妃，柳梦玲当侧妃的承诺。 如今柳梦玲还失了名声，有了把柄，皇后岂不是能够更光明正大地将柳梦玲贬为侧妃？ 想到这里，柳梦玲和窦月娥的面色齐齐震动。 可他们两个和皇后都不熟悉，也不知道如何挽回皇后的心意，就只能面面相觑。 片刻后，窦月娥猛地咬牙：“梦玲，无论如何，你都是三王府地位最高的女主人，你等到嫁进三王府后，一定要放下身段，多多逢迎三王爷，男子都是如此。” “嗯。”早就学会了低声下气的柳梦玲点点头。 “等得到了三王爷的心，再生下三王爷的第一个儿子，你的地位便坐稳了。”窦月娥笃定开口，“到时候无需担心旁的事情了，只要好好教导儿子，一切自然都是你的。” “好。”可能是因为窦月娥的语气太坚定，以至于原本心中慌张的柳梦玲逐渐冷静了下来，“母亲，我听你的。” 差不多把事情说完后，窦月娥从房间里走出，轻巧地行到丞相身边。 “梦玲究竟怎么样了？”丞相迫不及待地看向窦月娥，想知道小厮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她可是做错了事情？” “唉……”窦月娥有些难堪地叹了一口气，看向梁季，“三王爷，这次的确是梦玲做错了，但她本意并非如此。” “她只是心里都是三王爷，见不得其他人霸占了三王爷，就脑袋涨了血，做了些瞎事。”窦月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柔柔的哽咽，听起来异常让人心疼，丞相急忙伸手拍着窦月娥的后背，心里也升起了怜惜之情。 “三王爷，梦玲的确是冲晕了头，可她心中都是王爷，更是和王爷私定了终身，王爷看……”安慰完窦月娥，丞相语气为难地看向梁季。 梁季表面上皱紧眉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实际上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这是把难题都放到他手上了。 在沉思片刻后，梁季咳了两声：“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照顾好梦玲，本王要去与父皇母后仔细商量此事，等到得出结果了，就立刻告知二位。” 说完，他急匆匆地离开了丞相府，甚至都没有进屋子探看一下柳梦玲。 不过在走过柳延雪身边的时候，梁季的表情反复变化了几次，最终定格在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上：“延雪，你受委屈了。” 听着梁季的关怀话语，柳延雪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王爷才是受委屈了，就是不知道王爷戴不戴得住头顶的绿帽子。” 梁季不知道“绿帽子”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听懂柳延雪话中的含义。 于是他脸色冷了一瞬，旋即又勉强控制着自己恢复平静：“本王就知道，延雪还是关心本王的。本王受用了。” ……梁季难不成是抖m？ 柳延雪饶有兴致地伸手摸着下巴，看着梁季离开的背影。 等到她收回眼神的时候，她感觉有个人的眼神正锋利如刀地落在她身上。 顺着来人的目光望去，果然一直盯着她的是窦月娥。 “延雪，三王爷是你的姐夫，你随便和他说话，也未免太不知体统了。”窦月娥几乎是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以后可千万要注意。” “哦。”窦月娥的警告丝毫没有对柳延雪造成杀伤，她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不知道前两个月，是谁对妹夫投怀送抱。我和姐夫说两句话就要被夫人警告，那三姐和妹夫搂搂抱抱，怕是要被夫人浸猪笼吧？” “你！”窦月娥没料到柳延雪如此伶牙俐齿，又专门往她的痛处戳，她一时间没忍住，差点儿要冲过来和柳延雪打一架。 幸好丞相理智尚存，拦住了窦月娥：“月娥，你去好好安慰梦玲。延雪，事情和你没关系了，你回院子去休息吧。” 听到丞相的话，柳延雪直起身来，对他颔首，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充满压抑气氛的院子，回到自己的院落。 回到院子后，春实急忙给柳延雪奉上一杯茶水，然后好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 因为丞相的严防死守，很多丫鬟小厮只知道柳梦玲出了事儿，但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三王爷的表情很差，为什么三小姐一直在哭。 听到春实好奇的声音，柳延雪笑着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什么都想知道。” 春实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柳延雪的态度，知道她没有生气，就放松地笑了笑，凑到柳延雪身边：“奴婢听到说三王爷从三小姐的院子里直接拂袖离开，老爷和夫人在院子里抱头痛哭，是真的吗？” “一半真一半假吧。”柳延雪端起茶杯，用茶杯盖缓缓地拨弄着茶水表面漂浮着的茶沫，同时眼神放缓，陷入回忆，“事情挺简单的。” “你要是想听，你得保证绝对不说出去。”柳延雪忽然转过身来，眼神冰冷地看了春实一眼，“就算是传出去了，也绝对不能被人查到是从你口中传出去的，懂吗？” 难得听到柳延雪如此严厉的口吻，春实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抖，接着她坚定地点头：“奴婢晓得，奴婢绝对不和旁人说！” 春实发誓的样子非常严肃认真，但柳延雪对于她到底和不和人说，其实颇有几分无所谓。 否则她会一点儿信息都不透露给春实。 “嗯……我从头给你讲吧。”柳延雪示意春实把书房的门窗关好，“今天柳梦玲又来找我了，还给我送了冷汤，你记得吧？” “记得。”春实点头。 “冷汤我看似是喝了，其实我没喝，因为我闻到冷汤里有药味。”柳延雪挑了挑眉，然后将一个罐子从腰间取出，“我不仅没喝，还把一部分冷汤放到了罐子里，随身带着，和柳梦玲出去逛丞相府。” “三小姐肯定是要对小姐不测！”想到柳梦玲给柳延雪下了药，还要带她出去走，春实毫不犹豫地做出猜测。 “没错。”柳延雪赞许地瞥了春实一眼，“她带着我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屋，然后一个劲问我是不是头晕目眩，身体无力。” “既然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当然要配合着表演。” 就在春实期待地望着柳延雪，等待着柳延雪说出下文的时候，柳延雪忽然望向了窗外的某处，扬声喊道：“五皇子，趴在别人家屋顶偷听，是件很刺激的事情吗？” “什么？”春实本以为柳延雪说的是故事的续集，还在想着为什么五皇子突然出现。 等到窗子发出一阵响声，她才回过神来，明白五皇子正在屋顶偷听，不知怎么被柳延雪发现了。 既然被直接点出了名字，梁魏也就不再躲躲藏藏，他直接翻身进了书房：“既然四小姐不介意，我就进来正大光明地听了。” 柳延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五皇子记得把故事换个角度改一改把放出去，否则你就等着我亲自毒死你吧。” “自然。”梁魏认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