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版币之神授梦与》 第一章 冠亚军 凤城道馆内,正在举行一场青少年组省级邀请赛。 此刻,参赛的选手已经进入到了半决赛时刻,评委和裁判已经各就各位。 来自东道主道馆的两名选手一路闯关夺寨,所向披靡杀进了四强。 从他俩雪白道服的腰带上能够见证到他们的功底,可以得见的是他俩已达副师范级别。 而另两位选手级别和他俩不分彼此,功力也是难分伯仲。 他们分别来自省会巅峰道馆的吴寅黑带三段和贝里道馆的毕胜黑带三段。 前者擅长转身急速侧踹,招式凶狠。后者擅长旋风摆腿,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至于那些未曾杀入四强的道馆,教练和选手也都围坐在四周靠墙的休息区内,饮着矿泉水默默等候这种难得一见的大赛,偶尔也会低声交谈几句。 大概在猜想这场大赛的桂冠花落哪家? 他们综合了四强选手的功底腿法速度的特点后,最终将焦点集中在了跆炫道馆的江阳身上。 至于亚军,他们有人看好巅峰道馆的吴寅,也有人认为跆炫道馆的欧舟大有黑马之相,不可小觑。 而贝利道馆的毕胜,因为姓的好,名字取得更好,一路斩将夺旗,毫不费力的晋级四强,因此也有不少的人看好他。 道馆内大多数的目光渐渐集中在位于向阳窗口下的两张条椅前,那里或站或立着五六个人,他们就是跆炫道馆的两位教练和三名参赛选手。 三个男孩中个儿高的那位正在做热身准备,左右手交替捏揉各个关节,或搓或拍结实的肌腱。 他就是江阳,黑带三段,擅长旋身侧踢力大招猛,速度奇快。他刚满十八岁,就读于实验中学高三年级五班。 略矮的那个男孩名叫欧舟,黑带二段,级别在此次四强选手中是最低的,可他凭借快速旋身连环三腿的技法,俨然一匹黑马,一路令各道馆的选手们防不胜防。 他不久就要过十六岁生日,目标是考入本城名校萃华高中就读。 此刻他立在江阳身后,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替师兄捶着颈椎、肩胛和腰椎。 至于那个神情沮丧的略胖男孩名叫吴启明,落寞的坐在长条椅的一端,目光不时地在队友和教练脸上游离。 他今年十七岁,黑带二段,不知是发挥失常,还是功底的因素,总之杀进了八强后戛然而止于四强门外,第一轮上场便遭遇了巅峰道馆的吴寅,三个回合便被击败。 两名教练分别来自韩国的黑带五段金正浩和国内跆拳道大赛八强选手黑带五段陆一鸣。 二人年龄介于三四十岁之间,精力旺盛,经验丰富,恰是处在年富力强的好时光。 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单只是凭借教练的名头,就足以笑傲本届邀请赛了。 江阳和欧舟自身条件优良,具备了练武的良好资质,肯下苦功,又喜得名师的悉心调教。 大多数时间里,他俩互相作为对手进行切磋,长此以往,练就了良好的心里素质和竟技经验,如今果然不负众望。 此刻师傅徒弟对于囊括本届邀请赛的冠亚军俨然是志在必得。 金正浩和陆一鸣仔细研究了吴寅和毕胜的技法速度和力量,认为此二人虽有夺冠的可能,但与江阳比起来,缺乏后者的耐力和良好的心理素质。 至于为什么看好欧舟,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潜质。 两位教练认为,在他们的执教生涯中,头一次碰到欧舟这样悟性根骨俱佳的练武人才。 就说那个转身三级连环踢的技法,乃是韩国黑带九段圣手李奎衍大师的绝学,要求连续三次快速旋身后踢,腿法一次比一次高,力道一次比一次猛。 按照惯例,非三段以上的选手才能练习,而绝大多数选手苦练多年,也不见得能够熟练地掌握运用这项高难度的腿法。 但欧舟天赋极高,以黑带二段的身份仅练了半年,就能够熟练地掌握运用了这项技能。 最难能可贵的是,其他选手即使习练了这项技能,临场也仅是摆摆样子唬唬人,并不能根据对手特点应机制敌。 欧舟则能够根据对手闪展腾挪的高度和距离,灵活把握及时运用,随时调整出腿的角度踢出有效的一脚。 一击不中,再出一腿,绝大多数选手就是栽在他的第二腿或第三腿上。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以黑带二段的身份杀进四强之内。 当然,巅峰和贝利道馆的教练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仔细观看研究了江阳和欧舟的每一场比赛,结合了敌我双方的优劣后,给自己的选手制订了相对应的策略。 尽管他们非常忌惮跆炫道馆的综合实力,可是当此非常时刻,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抽签结果已经出来了,江阳对阵吴寅,欧舟的对手是毕胜。 虽然未曾开赛,但四颗朝气蓬勃的心开始为此激烈碰撞。 那头的吴寅也在队友的帮助下做着热身准备。 而毕胜也在摩拳擦掌。 为了缓解略显紧张的气氛,也是为了让落寞的吴启明重新活跃起来,欧舟故意笑道:“师兄,此番出战吴寅,不必与他纠缠,利用你的速度和力量,三个回合把他干趴下。也好给我们的启明兄弟报个一箭之仇。” 江阳回身一笑,信心满满的道:“那是必然的。启明兄弟,你就准备一桌大餐等候庆贺吧。” 吴启明勉强一笑,说:“师哥,吴寅的厉害不能小觑,要严防他的快速反击。” “我以快制快,用耐力和力量压制他的快速反击,看准他的软肋,择机迅速出手。” “吴寅反击之前有个细微的转瞬即逝的屈体动作,虽然我看得出来,但无法抓住时机一击奏效。” “哈哈,那就看师兄我是怎么利用他的这一弱点的吧。” “好,我们必胜。”江阳、欧舟、吴启明举起拳头撞在一起。 金正浩和陆一鸣两位教练见徒弟们士气高昂,也欣喜的凑了上来,和他们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屋角的落地式自鸣钟当当当的响了起来,昭示着半决赛即将拉开序幕。准备上场的选手和观战者们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江阳和吴寅率先上场交上了手,两个回合下来,双方虽然各有点数,却不足以致胜。 然而江阳凭借敏锐的触觉和卓越的对战技巧,已经充分掌握了吴寅的特点。 第三个回合开始后,江阳率先出击,用一个旋身侧踹诱使吴寅防守反击。 当他捕捉到对方那一刹那间的屈体动作时,一个迅雷不及掩耳式的临空飞跃转体侧踹,左脚落地之时,右脚重重的击在猝不及防的吴寅的胸口上,后者当即飞了出去。 裁判近前开始数数,吴寅试着爬了几次,却未能在有效时间内起来。 接下来是欧舟和毕胜的对决,这两个选手都是以黑马的身份晋级四强的,此刻面对,皆有一决雌雄的心理。 通常旗鼓相当的对手,招式力量顷刻间不能奏效的话,尤重心里素养。 谁能耐得住性子不急躁,谁的胜算就高。双方虽是头次交手,互试探几次后,渐渐的,开始各凭实力腾挪攻防,三个回合下来,看不出谁的胜面大。 第四个回合开始后不久,毕胜似乎求胜心切,拳脚并用连续强攻,欧舟步步为营,用几个测滑步躲过毕胜的旋身侧踹后,对方似乎力有不逮。 欧舟抓住战机,忽地抢至近前一个飞旋,扫向对方的颈部。 毕胜矮身躲过,不等他起身,欧舟的第二腿疾如迅雷般的扫到对方左肋。 毕胜已是躲无可躲,只得举小臂硬接,却是一个趔趄,身子往右侧一斜。 不待他站稳,欧舟的第三腿旋风扫落叶般地击在他的颈部上,毕胜只觉得眼前一黑,咕咚一下轰然倒地,良久不起。 这就是欧舟赖以晋级的旋风三腿战法,他与江阳不知切磋了多少回,就是熟知套路的江阳,面对他那神出鬼没的腿法,也不敢掉以轻心。 裁判吹响了哨子,举起了欧舟的右手,宣布了结果,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下场后的欧舟接受了教练和队友的热烈拥抱。这样,师兄弟联袂晋级决赛。 跆炫道馆牢牢地站在巅峰之上。 周五晚八点,灯火通明的跆炫道馆内,欧舟和江阳按照往日的习惯,带着护具进行着大赛前的实战演练。 因是同门师兄弟,且志趣相投,性情相近,关系铁的就差抵足而眠了。 囊括冠亚军已是铁定的事实了,两位教练心里偷着乐,明面上却是不偏不倚,谁也不去管他俩。 虽是在不远处指点其他弟子练习,却不时地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论力道,当然是江阳强一些,速度上二人难分伯仲;论灵活和悟性,欧舟则显得游刃有余。 因此二人往往要打上十几个回合以后,才能分出高下。 这种知根知底的对抗练习,其最大的好处是磨练耐力和增加实战经验,尤其,是一对几乎旗鼓相当的师兄弟的状态下,就更是难能可贵了。 现在,他俩已经进行到了第六个回合中,架势刚一拉开,江阳冷不丁的一个飞跃,身子临空的同时开始急速旋转,左脚刚一落地,右腿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砸向欧舟。 这正是江阳击败吴寅的那一招。 欧舟一见,不敢硬接,极速一个侧滑步,躲过江阳这一必杀招。跟着一个滑步向前近身反击,用的自然是他的连环三腿,这是他的拿手绝技。 若在往日,江阳只需接连几个滑步,就能躲过。然而今晚,江阳似乎就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优势,试着硬接。 欧舟的第一腿扫过来时,江阳急速调整身形举起小臂一挡,砰的一声,他的上身晃了一晃。 欧舟的第二腿急如闪电般的再一次扫到,这一回是对着江阳的腰部去的,江阳不敢怠慢,旋身飞起右腿去接,二人的腿在空中相撞。 一个是借势用力,一个是仓促起腿,江阳被震得往左退了一步,欧舟的第三腿迅如疾风般的就过来了,这一次是扫向江阳的小腿。 这正是欧舟的不同寻常之处,快速连环三腿按练习法则本来是越踢越高,先是腰部,再是颈部,最后是头部。 他倒好,临战之际不拘一格,能够根据对手的身形位置随意调整出腿的高度力度和部位。 江阳本来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凭借力量优势化解欧舟的绝招,必然会为此付出代价。 在身形不稳的情况下,起跳或是侧滑都已经来不及了,耳轮中只听扑通一声,被欧舟扫到在地。 欧舟近前拉起江阳,笑道:“看来师兄是想要尝试着破解我的连环三腿了?” 江阳揉着胯骨,笑道:“不过是自寻苦头罢了。” 两人来到条椅上坐下,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 欧舟笑道:“还是师兄有勇气,要我,就不敢妄想着硬接你的临空旋身侧踹。” “其实我若想一击奏效,也必得看准时机,只有在对方乱了步法之时,才能制胜。比方说刚才吧,你只需极速的一个侧滑,就能化解了我的绝杀。” “我的连环三腿也是那样啊,对方身形不乱,我也难以取胜。” “嗯,看来我们都对自己有个客观的认识。那就是善于制造战机,而不是盲目使用绝招。” “比方说,师兄击败吴寅之时,就是先诱使对方犯错,再抓住机会一击制胜。” 啪啪啪,掌声蓦然响起。二人回身看时,不知道什么时间两位教练已经来到身后。 他俩赶紧站起。陆一鸣一摆手,让他们坐下,笑道:“既用脑又会用力,这才是临战制胜的法宝。看来你俩已是深有体会了。” 金正浩操着不太纯属的汉语,竖着大拇指一晃,笑道:“你们俩个,将来的建树必定在我们之上。” “不是两位教练的悉心调教,我们也不会有此建树。”江阳谦虚道。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若是一块顽石,任你是张真人再世,吕洞宾轮回,也点化不成美玉的。”陆一鸣道。 金正浩频频点头,接道:“谦虚的人好学,是他们善于发现别人的长处,明白自己的缺点,归纳总结消化后为己所用。你俩正是具有了这样的品质,又有着极高的天赋,想不有番作为都难。” 江阳生性诙谐,又极调皮,笑道:“二位师尊,你们还是去帮师弟妹们好好的练习吧,再说下去,我会晕的。” 欧舟笑着帮腔:“是呀师尊们,我们这是自习课,需要安静的思考和练习。千万不能让我俩飘飘然。” 陆一鸣和金正浩对视一眼,皆是一笑,说道:“别的弟子都像你们这样好带,我们就省心了。”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不成想那边过来了两位女弟子。 她俩一个叫王楠,才拿到蓝带不久,一个叫赵静怡,腰间系的是绿蓝带,俩人刚上了趟洗手间回来。 听到教练的话,嘴巴一撇,佯作不高兴的样子大声的自演自唱道:“姐妹们,听见了没,师尊们有了得意弟子,就开始诋毁我们这些顽石了。” 赵静怡的嘴巴更损,接道:“可不是嘛,谁让我们的悟性不如两位师兄呢?唉,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要怪,就怪自己的父母亲好了,谁让他们生下我们这种臭鱼烂虾呢?” 陆一鸣生性严肃,略有点木讷,不善辩词,闻言自是面色涨红,却不知如何应对。 金正浩却是个好口才,以攻为守的笑道:“你们俩不好好练功,专门跑来偷听是吧?” “嘿嘿嘿,姐妹你听听,我们的金师尊什么时间学会了猪八戒的耙子了?”王楠说完捂着嘴巴眨眨眼,偷笑着瞄了江阳一眼。 赵静怡看起来与王楠很投契,心思也转得极快,狡黠的一笑说道:“估计是前几天看了大圣归来学的吧。”却俏皮的冲着欧舟吐吐舌头。 江阳和欧舟素来知道这俩丫头最喜斗嘴,难能可贵的是她俩的一唱一和,常常能把别人气的无言以对,也能把正在生气的人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见二位师尊不好应付,江阳板起脸,倚仗着大师兄的派头喝道:“我看你俩是猪八戒的嘴巴,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再不好好练习,秋天等着挨板子吧。” 欧舟接道:“就是,小心秋后算账。” 王楠嘴巴一撅,嘟囔道:“仗着是师尊的得意弟子,就会耍威风。”一把拉起赵静怡的手,嘻嘻哈哈走了。 欧舟冲着她们的背影笑道:“啥时间你俩也让师尊们得意一回嘛。” 赵静怡回头瞪他一眼,道:“小心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你真逗,我们倒是想翘的,可是也没有尾巴呀!” “过分。” “狂妄。” 二位师尊笑着摇摇头,去了那边督促那些偷懒的小伙伴们。 “师兄,明天就要决赛了,按照现在的情形,非得打完十个回合后才能见输赢,是不是太浪费体力了?” “那你想怎么样?” “反正我也是输,不如打完三个回合后,卖个破绽给你,不过你下手可得轻一点,你的临空旋身飞踢力道太大了。” “唔,”江阳注视着师弟,笑道:“不如你来当一回冠军吧。” “不成不成,”欧舟连连摆手,真诚的道,“我的实力不够,得之难以心安。” 江阳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半天,笑道:”其实以你的悟性和实力,用不了一年,我或许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那是以后的事,我们只说明日。” “哈哈,你想偷个懒,我又何尝不想省点力呢。不过你可不许太明显。” “凭我们多日的练习和默契,就是两位师尊,也未必能瞧得出我们在演戏。” “可是师尊清楚我们不可能在十个回合内分出胜负的啊?” “难道就不能出现稍许的意外吗?”欧舟狡黠的一笑。 “你呀!”江阳眼里闪过一丝诡谲的笑,看着不远处正在对练的王楠和赵静怡悠悠的道,“其实对于我来说,这个邀请赛的冠军并不那么重要。” “那也是实力的体现。” “对了,明天比赛结束后,下午馆内有个活动,我不想参加了,届时你帮我请个假。” “有什么事情吗?” “姥姥明天下午做手术,我要去陪着她老人家。” “哦,你自小就是姥姥带大的呢。这个情况比较特殊,你可以和教练说明白呀!” “我想过了,还是不说为妙。”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谁没个姥姥呀,况且这么大的事?” “有个情况你不知道?”江阳欲言又止,“算了,过后再说吧。” 欧舟见他那样,也就不再追问这个话题。想了想问道:“在哪家医院里,周日我看看姥姥去。” “也好,反正这个周末我会一直陪在姥姥身边。”江阳把医院和病房号告诉了欧舟,又叮嘱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千万别告诉师弟师妹们。姥姥喜欢安静。” “可若是他们追问起来,我如何答复呢?” “你就说姥姥身子弱,刚做了手术,医生让多休息,不容许打扰。” “虽是那样,可我还得告诉他们在哪家医院里呀。” “你就说我说的,谁也不告诉。” “别的人好应付,就只怕王楠和赵静怡两个鬼丫头死缠烂打。” “那的确是个头疼的问题。”江阳骚了一把后脑勺。 “师兄,万一我扛不住说了,你可别怪我。” “这么着吧,实在扛不住的话,你就逼她俩发誓,不得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第三人,否则没门。” “唔,这倒是个好办法。”欧舟笑了,“其实有那两个叽叽喳喳的丫头一起去,反倒能体现出我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 “你瞎扯什么,感情,什么感情?” “哈哈,师兄,你没看出来吗,王楠似乎对你有着太多的好感啊?” “哼哼,那只不过花季少女的盲目崇拜罢了。往后你走到我这一步,自然就明白了。” “哈哈,你是个帅呆了的大师兄,又是省少年跆拳道冠军保持者,头顶这样的光环,有着这样靓丽的身份,必然是少女们追逐的对象。我若是个女生,也会对你穷追不舍的。” “去去去,越说越没正形了。”江阳在欧舟的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欧舟揉着头坏坏的笑了。 那边,王楠和赵静怡对练暂停,回到休息区坐下,喝了几口水,王楠就问:“明天上午就要决赛了,你觉得他俩谁会赢?” 赵静怡扭头看了那边一眼,回头逗她:“你希望谁赢啊?” “其实你晓得的,大家都看好江阳,不过看他们近期对练的架势,似乎不太容易分出胜负啊!” “那就让他们好好的打一场呗,打的鼻青脸肿才有意思呢!” “哼哼,你个小心眼的丫头片子,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呢?” 赵静怡嘴巴一嘟,道:“哼,仗着大师兄的身份,师尊的得意门生,又是个省级青少年冠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不看到他们这次狠狠地干上一架,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你呀,只怕口是心非,心里一准是想着欧舟夺冠吧?” “但愿欧舟能够打赢这场比赛,也好杀杀某些人的威风。” “呵呵,才三句话,心声就暴露了。若是江阳把欧舟打趴下了,你还不得急哭了?” “平心而论,我真是希望欧舟能够赢得这场比赛。这样一来可以挫挫江阳的傲气,二来你可以乘此良机去抚慰抚慰他,加深一下感情,是不,楠楠姐?” 王楠面泛红潮,骂道:“你个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作势欲打。 岂不知赵静怡早闪出了她的袭击范围,嘻嘻呵呵的笑道:“瞧瞧,心事都不敢让人家说出来,还自称女侠呢,不如改称女尼得了。” 二人只顾着玩闹,全然忘了身在道馆,在众师兄弟师姐妹的眼皮子底下。 即使她俩处在休息区内,教练不便干预,可是那些正在练习的师姐妹兄弟开始抗议了,男生们嘘声连连,女生中平素和她俩有过节的直截了当的喊出来了:“喂喂,二位女侠,请注意点,这是道馆。” 依照她俩的脾气性情,原本是不愿受人制约的,本想发作两句,可是看见教练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也就克制住了将要喷口而出的嘲讽。 一场风波消匿于无形。 第二章 决赛季 尽管只是一场省级邀请赛,可因为主办方是本省赫赫有名的跆炫道馆,且该馆多年来保持着省级青少年跆拳道大赛的冠军头衔,此次冠亚军决赛又都出自该馆的学员中。 因此,前来观摩学习的省内各家道馆的教练和选手来的很多,几乎站满了所有能够立足的地方。 有鉴于此,跆炫道馆本部的学员能够现场观摩的仅限于绿带以上,这样,王楠和赵静怡就有资格入场观看这场比赛了。 大赛是九点半开始的,裁判是省跆拳道协会的副会长,副裁判是该协会的一名理事。 江阳和欧舟一上竞技台,场下立刻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这也是业界对于他们给予的尊重和期待。 哨声一响,江阳和欧舟就拉开架势,在场上游走蓄势,谁也不想率先发动攻击。 彼此间太了解太熟悉了,就是蒙着眼睛,也能凭感觉对上两阵。 场下的观众大多是业内人士,清楚同一个道馆里的两名选手若非情同手足的师兄弟,或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是不会出现这种僵持局面的。因此并不意外。 台上的选手既然不受台下观众的干扰,情绪也就不会急躁。 然而,也有个别性子急的观众,见他俩在台上已经游走对峙了五六圈依然没有交上手,难免发出嘘声。 而江阳和欧舟也清楚对峙终究不是办法,在堪堪转完第六圈的时候,二人互递一个眼神,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势。 速度上两人不分彼此,功力上一时又难分伯仲,只见二人同时抢至中场,力量和招式就成为得点的关键所在。 江阳一个旋身侧踹,欧舟滑步躲开正面的同时,右腿一个飞旋踢向江阳的颈部,江阳伸出右臂一格,底下出腿去扫欧舟的下盘。 欧舟当即变招,横扫的腿势突然下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硬生生接住江阳扫向下盘的那一腿。 二人分身蓄势,再一次游走对峙起来。 精彩的镜头虽是转瞬即逝,可是在场的都是行家里手,看的是门道,顷刻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 的确,就刚才江阳和欧舟翩若惊鸿的攻防易势,矫若游龙般地角色转换,换成其他选手,只怕是顷刻间已决出胜负。 然而他俩却像是好整以暇地在表演。 他俩的第二次交手尚未进行时,首轮时间到了。 二人回到各自的休息区坐下。不同的是,并无教练近前给予指导。 这也是同门师兄弟对决的特殊性,教练只能不偏不倚。 这时候,王楠和赵静怡捞到了表现的机会,王楠近前递给江阳一瓶农夫山泉,赵静怡则是直接拧开了农夫山泉瓶盖,递到欧舟的手中。 两位少女目光中尽现钦佩神色,恨不能牵着手一诉衷肠的样子。 当小师妹们殷勤的递上雪白的毛巾时,遭到了这对师兄们的抵制。 欧舟道:“我们有汗吗?” 赵静怡一吐小舌头,笑道:“唔,原来是多此一举。” 而那头,江阳直接摆了摆手,都没言语一声。 第二场开始后,一改之前的僵局。 这次是欧舟率先发动攻击,只见他一个腾空前踢,击向江阳的胸部,后者一个侧滑步避开,跟着用一个最普通的前手直拳击向欧舟的大腿。 欧舟临空变招,后脚落地之时,身子弯曲收回前踢的那一腿,突地双手撑地一个旋风倒挂,踢向江阳的前胸。 江阳一个后滑步闪开,跟着一个前滑步近前,用一个单级旋风腿,扫向身子尚处于倒垂中的欧舟。 观众一阵惊呼,皆认为欧舟已是避无可避,赵静怡更是尖叫出声。 好个欧舟,忽地一个临空翻腾,双腿猛地向后一折,借着那股势头,上半身已然弹起,险而又险的避开了那一击。 场上登时爆发起了剧烈的掌声,观众们不由自主的大声叫好。赵静怡激动的差一点就要涕泪滂沱了。 二人这一番交手,可谓悬念迭起,精彩纷呈,双方连身体都未能触及到。 在场的观众都是内行,明白除了临空前踢和前手直击是较为平常的招式之外,后面的那几招都是高难度动作,若是把握不好稍有不慎,极易酿成惨剧。 接下来江阳和欧舟似乎心有灵犀,又一次在场上兜起了圈子,直至本场时间到了,二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赵静怡就候在那里,赶快递上矿泉水,竖着大拇指一叠声的赞叹道:“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呀,可得教教我啊,真是太帅太精彩了。”说着话就给了欧舟一个飞吻。 对角的江阳接过王楠递上来的农夫山泉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王楠想要把毛巾递上去,想起前番情景,又缩了回来。后怕的问道:“师兄,刚才你那招单级旋风腿若是扫实了,不担心废了欧舟的小臂?” 江阳淡淡一笑道:“若是能扫中,欧舟就不是欧舟了。” “那一刻,估计在场的人都认为欧舟躲不开,吓得我都捂上了眼睛。”王楠夸张的说。 “哈哈。”江阳意味深长的一笑。 第三场开始后,二人几乎同时发动了攻击,却在近身的那一刻,分别用一个侧滑步忽地分开了。 游走了半圈,江阳一个临空旋风腿,踢向欧舟颈部,后者一个滑步闪开,跟着一个前滑步近身用上了绝招,第一腿扫向落地未稳的江阳的颈部。 江阳本来可以用一个后滑步闪开,可却没有那样做,而是如同前番练习那样,举起小臂一格,身子登时被震得侧移了几步。 欧舟的第二腿势如劲风般的又扫了过来,这次是踢向江阳的腰部。 江阳忙中不乱,提起右腿迎击上去,欧舟不待两腿相交,右腿回收将落未落之际,附身单手拄地,左腿临空而起一个闪电般的后旋,扫向江阳的小腿。 江阳的那只脚尚未落地,逼不得已只能单脚起跳,然而还是慢了一点,轰然声中,欧舟一腿扫中了江阳的脚踝,江阳噗通倒地。 裁判近前开始计数,到了第五声时江阳一个鹞子翻身弹起,却又在哎呀声中腿一软复又坐地不起,抱着脚踝皱着眉头揉了起来。 裁判估计他是伤了脚脖子,便问他是否可以继续比赛,江阳痛苦的摇摇头。 欧舟觉得不对劲,过去悄悄问他,是否故意。 江阳脑门上已经沁出汗珠,说脚踝疼的厉害。欧舟就说这次不算,下次再比过。 然而赛场上岂是论交情讲义气的地方。 裁判宣布欧舟获胜,吹响哨子的同时,举起了欧舟的右手。 事情就是这样,谁也没想到,决赛竟然是这样富于戏剧性。 赛场静默片刻,却是在赵静怡的一声欢呼中醒了过来,顷刻间掌声如潮。 跆炫道馆下午的联欢会,因为江阳受伤而缺席,气氛便打了不少折扣。 出人意料的结局,使得江阳在无形中解脱了,而欧舟也不用绞尽脑汁的为他圆谎。 王楠始终惦记着江阳的脚踝,联欢会上总也提不起兴头。 赵静怡本来乐见欧舟获胜,虽然如意了,但是看好友郁郁寡欢的样子,而江阳又是出于意外导致的落败,也压抑了她不少的热情。 尤其在好友面前,她更是小心翼翼收敛起那股发自内心的兴奋。 联欢会行将结束的时候,王楠想要去看江阳,无奈不知道对方的详细住址,就想到了欧舟,要求他一起去。 赵静怡在一旁推波助澜瞎起哄,拽着欧舟的胳膊不放。 他们三人叽叽咕咕的在那里讨价还价的时候。 江阳却候在医院手术室外等着姥姥出来。 在场的有他的爸爸妈妈和舅舅小姨们。还有两个小他几岁的表弟表妹。 江阳的脚脖子上虽然贴着伤湿止痛膏,但走起路来并不像崴了脚的人那样一瘸一拐。 如今的孩子两三岁便是一个代沟,因此,他和表弟表妹并无多少话资,见面时问了问近况,顺带着逗笑了几句,仅此而已。 不谙世事的小表妹似乎不甘寂寞,免不了弄点插曲,引得他们不时地笑几声。 姥姥出了手术室已经是六点之后了。 此刻的欧舟被那两个丫头逼问不过,答应周日下午带她们过去,不过不是江阳的家,而是去医院。 王楠和赵静怡起先以为江阳住在医院里,后来欧舟解释说是江阳的姥姥动了手术,江阳陪在那里的。 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进行。 至于其他的师弟师妹们来问时,欧舟一概以不知道为由推脱了。 那些师弟妹们一个个撅着嘴不信,却也无可奈何。 晚间,欧舟把此次比赛的情况告诉了父母亲。 欧亦然毕竟见多识广,怀疑江阳是故意放水,而云蕾则认为纯属意外,并就此向儿子道了贺。 她的奖励方式颇为独特,就是爱摸欧舟的头。 欧舟就顺势提出明天下午去看江阳姥姥的事,欧亦然和云蕾极力赞同,并为此慷慨解囊。 翌日下午,欧舟如约和王楠赵静怡买了鲜花礼品,就进了那家医院。 乘电梯上到七楼,找到了江阳姥姥的病房,轻轻的推门进去。 那是一个双人间,江阳和小姨守在里面,另一张床上住着一位阿姨。 江阳起身给姥姥和小姨介绍了客人的身份。 姥姥身子很虚弱,轻声要他们坐,慈祥的目光中是无尽的爱意。小姨则拿了水果要他们吃。 王楠吃着水果,就注意到了江阳走路的姿势并无异常,心里也就起了疑问。 注意到那个情况的还有欧舟,趁江阳不备的时候,欧舟搞了个突然袭击,撩起了他的裤脚。 脚踝上赫然贴着伤湿止痛膏。 欧舟和王楠对视一眼,见江阳笑盈盈的注视着他俩,脸一红,忙忙的掩饰道:“原来你的脚脖子已经消肿了啊。” 姥姥身子虽弱,可耳朵好使,听见了那话,惊异的问道:“阳阳,你的脚怎么了。” 关注那个情况的还有小姨,一脸疑问的望着他。 江阳笑道:“没事的,昨天不小心崴了脚,已经好了,不信你看。”说着话蹦了两蹦。 姥姥也就满意的笑了。大伙也一起笑了起来。 病房里不能太吵,姥姥需要静养休息。坐了一会儿,欧舟王楠和赵静怡也就告辞了出来。 江阳一直送到楼梯口,欧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指着他的脚顽笑道:“你的,不是良民的干活。” 江阳看一眼走在前面的王楠和赵静怡,低声辩解道:“其实昨晚很疼的,吃了几粒三七片,换了两片膏药,今天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哈哈哈。”欧舟不置可否地怪笑一声。 这家医院离着商城不远,此时尚早,王楠提议顺道去转转。 欧舟不太想去,两个女孩儿不由分说,过来一左一右地拽住他的胳膊,绑匪似的架走了。 因是周末,商城的人格外的多。社会上的三教九流难免混迹其中。 两位少女别的地方不走,专往卖小饰件和毛绒玩具店里钻,这里是女孩子的天地,而经营者通常是一些女青年或是少妇。 这些骄傲的公主们只要看上了某件饰品或是玩具,叽叽喳喳一番讨价还价后,多会心满意足的抱在怀里或是塞进挎包中。 店主们知道她们的兜里不缺钱,更懂得怎样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掏出钱来。 只要看她们喜欢,一番花言巧语之下,多会成交的。 女孩子们有个通病,喜欢把一些饰件挂在包上或是手机上。 若是你稍加留意,女孩子裸露在包中或是兜里饰件的另一端,大多是手机之类的贵重品。 这种明显带有倾向性的嗜好,就成了一些小流氓的最爱。 当赵静怡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北极熊爱不释手之际,一只手伸向她吊在裤兜外的小松鼠上,轻轻一拽,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就到了那个男青年的手里。 男青年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正要打算溜之大吉之际。 实不知他的举动早就被一直跟在两名少女身后的欧舟看得一清二楚,就在那名男青年转身走向门口的时候,他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男青年转过头来,眼里带有明显的恐慌。 欧舟笑道:“我都看见了,拿出来吧。” 男青年见是一个矮他半头的少年,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回到了肚子里,一脸狰狞的说道:“一边去,别多管闲事。”说着就要往外走。 欧舟蓦地使出一个侧踹,正蹬在男青年的腿弯处,男青年猝不及防,一个狗抢食扑倒在地上。 这一下惊动了店里和走廊上过往的行人,免不了驻足观望。绝大多数的行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青年似乎从未吃过这种苦头,他立起身,凶狠的扑了过来,挥起右拳一个直击,奔着欧舟脸上砸去。 欧舟不慌不忙,一个侧滑步让开正面,底下使出拌腿,右掌在男青年后背上一推,男青年又是一个前扑,恰是到了王楠跟前。 王楠不及考虑,下意识抬腿一个直蹬,踢在男青年的小肚子上,男青年噔噔噔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欧舟上前扭住男青年的臂膀,从他的衣袋中掏出赵静怡的手机,递还给她。 至此,众人才恍然大悟。 赵静怡气呼呼的上前就给了男青年一脚,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本小姐的东西也敢下手。” 众人喊着要把男青年扭送派出所,欧舟训斥道:“干什么不好,偏偏对小姑娘下手,说吧,你是就此改过,还是去派出所溜溜?” 男青年心知遇到了克星,低头说再也不敢了,千万不要把他送派出所。 欧舟见男青年不再逞强,便放开了他。 王楠和赵静怡不解气,一人踢他一脚,骂道:“还不快滚。” 男青年爬起身,见外面的人犹自堵住门口不让开,欧舟对众人说给他个改过的机会,这次饶了他吧。 众人这才不情不愿的让开一条道,男青年一溜烟的去了。 王楠说辛亏叫了欧舟跟来,不然今儿个损失大了,赵静怡说可不是。说着拽起欧舟的手,说作为报答,要请他去吃肯德基。 王楠拍着手起哄。欧舟无奈,只得跟了去。 话说不是冤家不聚首,他们三个来到就近一家肯德基店里找了个靠窗的位子才坐下不久,就见那个被他们教训过的男青年和两个年龄相当的小青年也走了进来,径直坐到相邻的位置上。 男青年似乎有意而来,一坐下,便不怀好意的瞪着欧舟。 实际上,他一出那家店,就拿出手机叫了两个同在商城行窃的小流氓过来,一路偷偷的尾随在欧舟三人后面,寻机欲报一箭之仇。 王楠和赵静怡见事情不妙,非但不惧,反倒有一股发自内心的兴奋。 欧舟见她二人的神情,心知她俩是想要把这三个小流氓当靶子练练手了。 心里一旦坦然起来,也就不甚紧张了。 一边吃着汉堡喝着可乐,一边悄声对王楠和赵静怡说:“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为了不出意外,还是通知一下江阳吧?” 王楠和赵静怡认为没必要,可是欧舟说万一小流氓怀里藏有利刃,只怕你们无法应付。 俩少女这才感觉后怕,说要不就报警吧。 欧舟说不见小流氓行凶,警察来了也不好处理他们。 王楠说若是能从他们怀里搜到凶器,就有了逮捕他们的证据了。 欧舟说那只是猜测,万一搜不到呢?王楠和赵静怡对望一眼,无话可说。 欧舟便给江阳发了个短信,说了这边的情况和位置。 那时江阳和小姨正陪着姥姥闲话,接到信息,脸上就变了色。 他镇摄心神,给姥姥说要出去见个同学。姥姥说那你去吧。 江阳一出门便火急火燎的下了电梯,急匆匆的一路疾奔赶了过来。 第三章 战无双 扒手这个词,用在那几个准备寻衅滋事的家伙身上并不太贴切,从年龄上讲,看他们的模样,明显大出欧舟他们三四岁,都是成年人了。 而这边呢,王楠和欧舟十六岁,赵静怡才十五岁。 准确的说,那三个家伙应该算是街头巷尾的混混才对。 不久前被欧舟教训过的那个混混叫张辰戌,打从初三辍学起,就被身旁那个叫尚军的混混引入歧途,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个高的那个叫齐鲁,有着三四年的混混经历。 这个家伙脑瓜子聪明,虑事周全,肯吃苦,清楚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早晚要吃亏。于是在摸袋扒窃之外,专门拜师学了一手好功夫。 如今,对付两三个寻常的成年人不在话下。 至于张辰戌和尚军,因为臭味相投,也被齐鲁拉去跟着一块练。 无奈他二人资质平庸,又不肯狠下苦功,学得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一对一单打独斗个寻常人还行,若遇上欧舟这样的少年,自然讨不了好去。 这三个混混中尚军以老大自居,张辰戌次之,齐鲁排行第三。三人抱团行窃,仗着练过几天武术便为霸一方,商城就是他们仨的根据地,外来的混混休想进入。 心思细腻的欧舟猜的没错,三个混混怀中都揣着利器。 那是他们为防不测,专门量身定制的藏刀,精钢炮制,锋利无比。 此刻,张辰戌一边啃着鸡腿,喝着可乐,一边阴毒地盯着欧舟,仿佛在说,好小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儿个大爷我非得卸掉你几个零件不可,一解羞辱之恨。 此刻,因到了饭口,又是周末,肯德基店里已经是座无虚席,顾客大多是青少年。 在这样的场合谁也不敢惹是生非,加上江阳正在赶来的途中,欧舟三人也就不太在乎。 只是王楠和赵静怡见混混们的眼神邪恶,挑衅明显,由不得怒意横生,不时地冲他们挥挥拳头、示个威。 江阳来的很快,一餐饭堪堪用了过半的时候,他就到了。 来不及坐下,就问情况。 欧舟指给他看了。江阳没言语,径直就到了三个混混的面前,挨个逼视了他们良久,缓缓的说:“想打架吗,约个地方吧?” 他那从容不迫的气势仿佛压迫了混混的思维和狂妄,使得他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后,尚军嗓子像是发炎了似的,哑声说:“不错,是个爷们,半小时后,我们在凤凰阁停车场见。” “不用半小时,你们三个,我们两个,现在就去。”江阳指指欧舟和自己说。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不需要更多的人参与。 尚军和齐鲁及张辰戌对视一眼,不免暗喜:“很好,那走呗。” “稍等。”江阳过去一把抓起王楠替他要的一份汉堡和可乐,狼吞虎咽地边吃边看着王楠赵静怡说,“我和欧舟跟他们过去,你俩回去吧。” “不,我们一起去。”二人齐声说。 “你们跟去于事无补。” “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须去。”赵静怡固执地说。 “我们是同一条阵线,绝不分离。”王楠也道。 “不行呀,我已经和他们说好的,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王楠一拽赵静怡,起身就到了那几个混混跟前,激将道:“难道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还怕了我们两个小姑娘不成?” 尚军岂会被两个小姑娘看扁,冷笑一声,嘁道:“谁说怕你们了?” “哪怎么不敢让我们跟了去?” 张辰戌附耳对尚军说:“老大,这姑娘似乎会武。” 尚军毕竟有男子汉气概,没搭理张辰戌,只对王楠和赵静怡说:“腿在你们身上,你们爱去就去,谁管得着。” “好,够爷们。”王楠一乐,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 “这才是爷们的样子。”赵静怡也跟着起哄。 “哼哼,到时候可别吓得尿裤子。”张辰戌阴恻恻的道。 “小心你们自己吧!”王楠拉了赵静怡的手,回到江阳跟前,笑道:“搞定。” “真拿你们没办法。”江阳摇摇头,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滋咕滋咕一口气喝光了那杯可乐,拿起纸巾擦把嘴,一挥手:“出发。” 两伙人相跟着,出去各自拦了出租车,往约定的地点过去。 此刻的肯德基店里任谁也想不到,前后出门的两伙人竟然相约了去,要一较高下呢! 凤凰阁停车场位于城外的揽翠湖边,四周林木环抱,是本城假日郊游的休闲场所之一。 因逢傍晚时分,停车场人车俱无,显得空旷而寂寥。 尚军既然选定这里,必是熟知此地人迹稀少,离着城市不远不近,打斗中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随时就医。 两辆车先后驶入停车场,一左一右分别停在两侧。 江阳就对王楠和赵静怡说:“二位师妹,考虑好了,此刻走还来得及啊!” 俩姑娘毫不犹豫的说:“我们早就考虑好了。” 欧舟心细,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我们在这里玩一会儿,你留张名片吧,我们回去的时候好联系你。” 司机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大概已经猜出几分情形了,他瞅一眼已经下了车的尚军几个,回头说:“看那几个人并非善类,你们一定要当心。” 欧舟笑道:“谢谢你的忠告,我们会注意的。” 一起下了车,待出租车走后,江阳向前几步到了混混面前,冷冽的训斥道:你们年纪轻轻,为什么不学好?” “呀呵,今个什么日子呀,嗑瓜子磕出个臭虫来。”张辰戌怪声叫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们。”尚军撇了撇嘴巴斥道。 “废话少说,既然敢来,想必有点功夫,我们就手上分高下吧。”齐鲁面无表情说道。 江阳面如寒霜:“所谓盗亦有道,干啥也得讲究个规矩。今天既然被我们碰上了,少不得陪你们玩玩。不过我们得说好,此战之后,无论谁是谁非,都不许再找麻烦。” 尚军怪笑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群殴,还是单挑。”江阳冷冽的问。 他的话语不禁令几个混混心头一震,暗道,听这话的口气,到像个不折不扣的江湖人物啊,不过怎么看,也是个学生的模样。 齐鲁仗着一身本领,颇为自负的踏前一步说:“群殴,让人家笑话我们欺负几个孩子。不如这样吧,我们各出两个人,一对一单挑,如何?” 江阳松了一口气,到底是艺高人胆大,一拉欧舟,激将道:“也可以二对三,我们两个对你们三个。” “这可是你说的。”张辰戌吃过欧舟的苦头,心知若是单挑,只怕自己和尚军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然而尚军看欧舟的年龄小,心想即使他功夫好,力道不够也伤不到人。嘴巴一瞥说道:“你退后,我和老三上。” 这恰恰符合了江阳和欧舟的心思,二人心里暗乐。 可是王楠初生牛犊不怕虎,担心捞不到实战的机会,心想反正有两位冠军师哥在此,怕什么?她一指张辰戌挑衅道:“给你个机会,你上来,我们三对三。” 在商城的时候,张辰戌被王楠在小肚子蹬了一脚,心里窝火,闻言自是跃跃欲试,不怒反笑道:“虽说好男不跟女斗,但这是你挑衅在前,可别怪哥哥我手狠。” 江阳和欧舟想拦,已经迟了,二人对视一眼,不禁苦笑着摇摇头。 那头尚军和齐鲁也倍感好笑,只好听之任之,并没打算拦阻。 王楠附在赵静怡耳边轻声说道:“你别傻站着,看姐姐若有危险时,及时出手,明白没?” 赵静怡其实和王楠一个心思,只是一来年龄小,二来从无对阵经验,这可是明刀实枪来真的,容不得半点闪失。 因此心里不免犹豫。 见王楠那样说,心知若是俩打一,赢面还是挺大的。 更何况还有江阳和欧舟俩冠军在场呢。 于是点点头,玩笑道:“姐,有本女侠在此,只管放心去吧。” 江阳想想不妥,这个不省心的王楠,这样一搞,不还是成了群殴了嘛? 心念及此,对尚军说道:“既然是三对三,那你看我们是一起上群殴呢,还是三局两胜定输赢?” “当然是三局两胜了。”尚军不愧是黑老大,颇有点大将风度。 “那好,第一局你们谁来?”江阳担心再生变故,踏前一步说。 “我来。”齐鲁拦住尚军,迎了上来。 二人隔开三步,面对面站立。江阳按照道馆的规矩一拱手,使了个礼数,说道:“我们是点到为止,还是倒地不起为休?” “你们伤了我的兄弟,断了我们的财路,不给你们个血的教训绝不甘休。”齐鲁面无表情地说。 “好,这才是好兄弟。”尚军和张辰戌啪啪的鼓起了掌。 “也好,既然你划出道来了,那我们就各凭势力吧。”江阳似乎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在提醒对方。 此刻,夕阳挨近了山岚,漫天的晚霞映在两个杀气腾腾的少年脸上,风这一刻也住了。 不在沉默中死亡,当在沉默中爆发。 齐鲁忽地发一声喊,起身一个后旋,右腿带着一股风声猛然踢向江阳的脖颈。 江阳想试试对方的功底,便使了个相同的招式,右腿飞起硬接。 两条腿在空中相撞,只听砰的一声,二人同时倒地,又几乎同时用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仅只这一腿,双方便知遇到了劲敌,也就收起了轻视之心,互相谨慎提防起来。 重新对立转了半圈,江阳一个滑步上前,起手挥拳直击齐鲁面孔,齐鲁左手招架的同时,右手一个冲天炮击向江阳前胸。 江阳用一个侧身旋转闪开对方的攻击,顺势右拳砸向齐鲁的后颈。齐鲁矮身一躲,底下使腿横扫,江阳一个弹跳躲开。 齐鲁究竟不是等闲之辈,乘江阳立足未稳之际,又是一腿踢向他的下盘。 瞬间的攻守易势,拆招进击,只有具备相当功底的高手,才能化解危机。 也就是江阳了,只见他单足一个起跳猛地临空旋身飞踢,竟然使出了欧舟的看家本领。 只是仓促之间分寸拿捏不准,原本踢向对方颈部,只听砰的一声,踢在了齐鲁的肩头。 齐鲁一个侧翻倒地,江阳并未乘胜追击。 齐鲁使个鲤鱼打挺复又立起身来。 王楠和赵静怡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尚军和张辰戌脸上则憋成猪肝色,心里不禁一沉。 齐鲁大概认为输给一个小着自己两三岁的少年面子上不好看,不禁又羞又怒,大吼一声,临空一个前踢,奔着江阳的前胸就过来了。 江阳不急不躁,滑步侧身一个旋踢,连削带打,恰恰踢在齐鲁的后背上,齐鲁一个狗抢食扑倒在地。 江阳这次不给他起身反击的机会,一个滑步飞跃侧身倒地,肘尖重重砸在齐鲁的后心上,齐鲁眼前一黑,口中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尚军和张辰戌飞跑过来,跪地扶起齐鲁连声呼喊:“齐鲁,怎么样……” 夕阳将最后一丝余晖隐没在大山之后,霞光染红了半边天空。这一刻,张扬的风儿收敛了个性,拂面温柔。 齐鲁悠悠吐出一口气,眼睛神采暗淡,缓缓开口叹道:“本以为一个毛头小子好对付,不成想竟是如此败局。” “兄弟,你坐着别动,瞧哥哥的。”尚军站起身,眼里像是嗜血的恶狼,射出一股凶残的光:“该你了,小子。”他指点着欧舟说。 欧舟踏前三步迎风而立,并不言语。 尚军猛冲上来,一招黑虎掏心,奔着欧舟的胸部砸来。 欧舟见他力大势猛,不敢硬接,侧身一旋,避开正面,飞腿踢向尚军的后背。 尚军欺他年幼力弱,转身欲抓欧舟的脚脖子。 欧舟单足起跳,一个飞旋,踢向尚军的脖颈,这正是他的绝技,刚才江阳用的就是这一招,但火候的拿捏上却远不能和欧舟相比。 尚军占据身体优势,举起小臂硬挡,却还是趔趄了几步。 欧舟的第三腿疾如迅雷般的就过来了,速度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一下扫在尚军的小腿上,尚军身子临空飞起,只听砰的一声跌落尘埃。 “好啊,太精彩了。”王楠和赵静怡欢喜的鼓掌大叫起来。 “呀!”张辰戌睚眦欲裂,一声怪叫,自怀中掏出一把利刃,猛地扑了过来。手臂一扬,闪着寒光的利刃扎向欧舟的胸口。 “小心。”王楠和赵静怡失声提醒。 只有江阳好整以暇地站着未动。 再看欧舟,先是一个滑步侧身,紧跟着后旋飞踢,一脚踢在张辰戌的后脖颈上,张辰戌一个狗抢食扑倒在地,手里的利刃脱手飞出,险些扎在尚军的大腿上。 欧舟笑道:“恶狗抢食的滋味不好受吧,起来,继续。” 当着两位兄弟,还有两个小姑娘的面,张辰戌哪能受得了如此羞辱,“嗷”的一声怪叫起身扑来。 那边齐鲁看得清楚,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欧舟一个侧滑步让开正面,底下使出拌腿,反手在张辰戌的后背上猛地一击,张辰戌扑嗵一声又是一个狗抢食,也是运气使然,他的嘴唇恰恰磕在一块石子上,鲜红的血立刻就出来了。 “好帅啊!”王楠和赵静怡拍着手大声喝彩,后又指点着张辰戌说:“你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恶狗,恶狗就该有恶狗的下场。” “还打吗?”江阳见已经取得全面的胜利,似笑非笑的问混混们。 “我们学艺不精,但也不能忍受如此折辱。繁请留个名号,如何。”齐鲁虽遭惨败,却也是不卑不亢。 江阳就欲回复,王楠多了个心眼,一拽他的衣袖,轻声说道:“难不成他们还想寻仇?” 江阳一声朗笑,道:“跆炫道馆江阳,随时恭候。” 见他如此,欧舟只得也报出自己的名号:“跆炫道馆欧舟,随时候教。” 王楠和赵静怡自是不甘落后,她俩对望一眼,脆声说道:“跆炫道馆王楠,赵静怡,不吝候教。” “好,不枉我们大战一场,败给赫赫有名的跆炫道馆,也算不虚此行了。”齐鲁脸色一黯,心里忽地踏实了许多。 他这种懂武术的混混,焉能不清楚本城中有名的道馆,尤其是跆炫,若说不知道,那你干脆别在社会上混了。 “把你们怀中的家伙交出来。”江阳寒声说道。 “我们若是不交呢?”尚军还想负隅顽抗。 “两个方式,第一,我动手取,第二,报警。”江阳道。 齐鲁很识相,自怀中掏出利刃,扔在地上。 尚军和张辰戌虽然不情愿,但怯于对方不容置疑的口气,只得俯首就范。 “还有,若是让我再看见你们横行不法,我会直接将你们扭送派出所。” 三个混混面目沮丧,闻言无语应对。 薄暮笼罩,旷野静谧。两伙人马各自叫了出租车返回城中。 毕竟是流氓行径,这三个混混遭受了惨败后,回城找了个酒馆坐下,点了几样菜要了瓶白酒,吃喝之间,悍然罔顾大战前的约定,商量着找人替他们挽回面子。 尚军的表弟在巅峰道馆里学徒,如今腰间也系上了绿带。 于是拿出手机开了免提,就打电话过去,问能不能帮他找个高手? 表弟在电话里问了情况后,突地笑了,说道:“你们招惹谁不好,偏偏的去惹两个省级冠军,活该你们倒霉。” 这边三个人听说后,端起的酒也忘了喝,举起的筷子停在了空中,嘴里的菜更是忘记了下咽,一时间大眼瞪小眼,顿时傻了眼。 表弟似乎颇觉有趣,电话里还在逗尚军:“怎么样,表哥,还想找人吗,告诉你吧,这个城市、甚至这个省,你也别指望找到能打败他们的人。” 愣了半天的尚军此刻回过了神:”难道说我们这顿揍白挨了?” “那你想怎么样,江阳是上两届的省级跆拳道少年组冠军;而欧舟呢,更是一个璀璨的后起之秀,刚刚获得本届邀请赛的冠军。别看他年龄小,这一次就连江阳都败在了他的手里呢。” 张辰戌忽地凑到手机前接茬说道:“可以找个成人组的冠军啊,只要能够帮我们报了仇,怎么着都行。” “你谁啊,这么下作,打不过人家,只能怪你们学艺不精,怎么能假成人之手、以大欺小去报仇呢,亏你想得出?”表弟到底是个学道之人,不屑的教训他们。 张辰戌面色一红,羞惭地低下了头。尚军面色阴沉,猛地端起一杯酒倒进口里。 齐鲁毕竟是个练家子,还有着几分武道义气:“这事吧,的确不该那么做。你想嘛,即使你找了那样一个人报了仇又如何,日后传出去、我们还怎么混?” 尚军点点头:“不能不考虑这一层。”担心表弟也听见了这话,于是关了手机。 “哪就这样算了不成?”张辰戌不甘心的问,伸手摸摸肿起的嘴唇。 齐鲁看尚军一眼,见他亦是彷徨无计,不由得叹息一声:“以我们现在的功夫,就是再练三年,也未必打得赢江阳和欧舟。更何况,人家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建树,可见皆属练武奇才。遇上这种对手,可谓是我们的劫数啊。” 听着此话,尚军和张辰戌不由得面面相觑,有种报仇无望的感觉。 试想,他们三个中,以齐鲁最肯下苦功,功夫最好。既然他说如此,那定是如此了。 张辰戌还在摸着已然止血但却红肿的嘴唇,咬牙切齿的说:“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不信了,这个世间找不到能够打败他们的少年?” “除非你去外省找,并且也是冠军之才,不过那样花费可就大了去了。” 张辰戌邪性的眼睛一亮,阴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别看咱练武不行,但若下点功夫多割几个包包,自然啥都有了。老大,你得支持我。” 尚军说道:“我自然要支持你,不过咱可得说好了,不能太过分。” “那是自然。只需打断他一条胳膊或腿,此仇就算是报了。”张辰戌咬牙切齿的说。 “好吧,既然如此,咱哥仨同仇敌忾,同富贵,勿相忘。”尚军率先伸出手。 真够难为情的,混混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句。 “同富贵,勿相忘。”张辰戌和齐鲁的右手先后叠加上去。 第四章 错版币 大概是英雄的光辉使然吧,或者是欧舟本就生的伟岸英挺,俊逸洒脱。 天色擦黑的时候,当他回到所在小区单元门口的那一刻,邂逅了邻家阿姨和年仅八岁的幼女,那女孩生的玉雪可爱,性情活泼有趣。 小女孩见了欧舟后痴迷半晌,忽然语出惊人:“妈妈,我长大后就嫁给这样的漂亮哥哥。” 她的妈妈当即红了脸,在孩子头上打了一下,骂道:“没羞没臊,才八岁大啊,就想这个。” 欧舟也没有想到小女孩会这样的天真无邪,乍听之下,不免大感有趣。 晚上吃饭时,欧舟将那有趣的一幕说给父母亲听。 云蕾笑得一口饭差点喷出去:“真是个情种转世。” 欧亦然则道:“小女孩天真烂漫,这叫真情流露。” 饭后,欧舟照例去书房做功课。 不久,欧亦然举着一张已经退出流通的二元纸币进去了,让儿子看看那张钱币有多奇葩。 欧舟放下功课,接过钱币按照爸爸的指点,用放大镜仔细看了,不相信似的揉揉眼睛,举着放大镜又看了一遍,忽然忍俊不禁,先是咯咯咯的笑,渐渐的演变成了捧腹式的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了,兀自笑个不停。 口里不住的嚷道:“这也太奇葩了吧,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也不信。” “哼哼,你妈就是不信呢?” “是吗?”欧舟这才止住了笑,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拿着纸币和放大镜就去了客厅:“老妈,你还别不信,真是奇哉怪也,这种错也能出?” 儿子满脸的兴奋加上老气横秋的话语,终于转移了云蕾的注意力,她扔掉手里的遥控器,笑道:“真的吗,拿来我看。” “妈妈你看,这里,那个南上部的十字,是不是缺了半横?”儿子像是个负责人的教书先生,指点着。 “咦,这怎么可能?”云蕾仔细一看,眼神陡然一亮,脸上就泛起一片红晕。 但她还是起身来到餐厅那盏白炽灯下,拿着放大镜重新审视起来,忽然爆出一句粗口:“这他娘的也太有趣了点吧!” 欧舟从来没听到妈妈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禁笑道:“老妈,你也太粗鄙了点。” 云蕾处在一种极度的兴奋中,并没意识到说错了什么,乐道:“儿子,我怎么了?” “你刚才说了句什么?”欧舟乐不可支地问道。 “我说这也太有趣了吧。” “什么呀,老妈,我真是服了你了。” “服了我什么?”云蕾一副懵懂的神态。 欧舟嘴巴一撇:“你说太他娘的有趣了。” “是吗?”云蕾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时,扶着餐桌是哈哈大笑,良久,才解释道:“妈妈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有趣的现象,由不住的无心之言嘛!” 欧亦然笑道:“这算是另类的纯真吧。” 欧舟叹道:“就是应了那句话,怪事年年有,今年何其多啊!” 云蕾又是一阵放肆的笑,只笑得梨花乱颤。 笑毕,方体现出了女性细心的一面,说道:“这种钱我们家有两张呢,看看另一张什么情况啊?” “是啊,我怎么忘了呢?”欧亦然拿起另一张来,接过妻子手中的放大镜细看了,摇了摇头:“这张没问题。” 儿子接过去也看了,的确没什么异常。 云蕾此刻已经忘了她的电视剧,从儿子手里接过去也看了一会,结果是一样的。 她将两张纸币放在餐桌上翻来覆去对比着看了半天,就找到了不同之处,冷静的说:“两张钱币的区别之处在于不是一个冠字号,等于说不是一个批次的产品。若是能找到同一个批次的钱币对比,就好了。” 这个问题欧亦然也想到了,说:“这个好办,明天去钱币市场找找看,估计能找到一样的冠字号。” “按说,出现这种情况的不该只是一张,若是同一个批次都这样,那便没有多大的价值了。”云蕾开始发挥她缜密的思维优势了。 “首先要确定这种情况的是设计制版问题,还是印刷过程中偶然的技术因素所造成?若是设计制版的问题,那就会多得不计其数了。” “那不会。”云蕾说,“设计制版会经过反复审核,那么明显的错字,给个小学生也能辨别出来。” “排除了设计与制版环节,那么就只剩下印刷的技术因素了。” “也就是说,如果是偶然的技术因素所造成,那么出现这种错误的量,应该非常少。” “对,概率应该是非常低的。” “四套币十多年前央行就在回收,只进不出,世面找到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那也不一定,毕竟是省城的钱币市场,规模那么大,什么样的钱币找不到啊?” “倒也是。”云蕾点点头,“南字缺的那半横,可能是印版被什么东西遮了一下,或是油墨未干之时意外蹭掉了。” 欧亦然佩服妻子洞幽探微的能力,听的频频点头,笑道:“皆有可能。” 欧舟一直未曾插言,只是翻来覆去的看那张钱币,此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拿着手机,对着灯光给钱币拍照。 未几,乐道:“妈妈的分析好像有几分道理,你们看照片上放大了的图像,缺横的部位有淡淡的阴影?” 欧亦然接过去看了,果然,缺了半横的位置是有一团淡淡的阴影。 云蕾看过后:“看来,是偶然的技术因素所造成。” “那这种钱币就不会多。” “按照印刷学的概率论计算,当某一种偶然因素一旦出现时,其连续性的几率仅为百万分之一。 假如这种冠字号的钱币印制了一亿张,那么出现这种错误的最多能有一百张,剔除这十多年银行不断的回收,如今留在市场上当是微乎其微。” “不妨百度一下,看看这个冠字号的钱币印制了多少张。”欧舟建议说。 答案很快就有了,是两亿张。也就是说,理论上有这种错误的钱币不超过二百张。 进一步在网上查阅时,这种两元面值钱币的冠字号共有一百三十四种,也就是说除去补号外,全部冠字号共印制了268亿张。 欧舟再次建议说:“我们不妨搜索一下,看看网上有没有发现过这种缺笔画的钱币?”说着话就在手机上百度键入了几个字:90版贰圆币缺笔画。没有结果。 又键入了:贰元币缺笔画。依然没有结果。 欧亦然和云蕾对视一眼,笑道:”既然百度没有结果,那就是说,市场上至今没有发现这种缺笔画的钱币。” “爸爸,我们可以在网上晒一晒这张奇葩的钱币。也让网民们评论欣赏一下。” “唔,好主意。” “对,瞧瞧网民们的反应如何?”云蕾颇为赞同。 欧舟眨巴了一下眼睛,忽发奇想:“有没有可能是假币?” “怎么会,别忘了这可是你爸爸从银行里换回来的。” “这个好办,明天拿到银行里过一下点钞机,就清楚了。” “多此一举。再说点钞机能不能识别四套币还在两说呢?”云蕾道,“好了儿子,你还是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吧。” 欧舟歪着脑袋眨一下眼睛,回了书房。 周一下午,欧亦然专程去了趟西塔钱币市场,一家家地询问有无相同冠字号的贰圆币。 虽是初次涉入这个领域,但他出口点明要找的货币版期、面值和冠字号,让那些店主们也不敢小瞧他。 而他也不多问多说,只顺着店家的提问应付一下。 有些店主以为他是想配齐一个冠号系列,他就点点头笑笑说是,店主会在琳琅满目的柜台里翻找一阵,然后告诉他说没有。 还有一些店主正在接待别的客人,听到他的需要时冷漠的说一声没有,他也不计较,转身去了另一家。 然而,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几十家专营钱币交易的店面挨个走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张相同冠字号的钱币。 夕阳抵近了山岚,当落日的余晖从地面移至三楼时,一些店家开始陆续的关门打烊了。 此刻,欧亦然来到了最后一家店门口,店家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正要打算关灯的时候,欧亦然进去了,叹息一声道:“这么大的钱币市场,怎么连一张同冠字号的纸币也找不到啊?” 那个店主看上去很精明的样子,年龄大约四十岁上下,闻言笑道:“要找什么冠字号的钱币啊?” 欧亦然把那张纸币给他看了。 店主看上去颇有涵养,微笑说道:“让我找找看。” 欧亦然道:“很好,谢谢。” 店主从柜台里拿出一沓相关钱币,放到柜台上挨个找了一遍,没有,放进去,又拿了一沓出来。 欧亦然的心就跟着店主的行为潮起潮落。 “喏,找到一张,rj冠字号的。”店主递给他。 欧亦然心里一喜,跟着又是一忧,接过来还没等他仔细看,店主又找出一张来。欧亦然接住,问道:“有没有放大镜啊?” 店主转到对面的柜台里,取出一个放大镜递给欧亦然。 欧亦然心儿就提到了嗓子眼,对着灯光用放大镜仔细审视钱币背面那块巨石,字体完全正常。 他拿起另一张仔细看时,依然正常。 他的心落到了肚子里。脸上溢满了笑容:“这许多店找了半下午,愣是没有,早知到你这里有,就不用跑那些冤枉路了。” 店家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里有没有,能找到,说明你的运气好。” “嗯,你这两张多少钱卖啊?” “你给三十块钱吧。” 欧亦然心里一喜,口中还是说了一句:“就是品相差了些。” 店家说:“品相要好,就得五十块。” 欧亦然转了大半个下午,对这类纸币的行情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明白他说的是实在价。于是付了帐。 店家兴致颇高,门也不关了,问道:”你是要收藏吗?” 欧亦然心里欢喜,见店家诚实,就把来意说了,并把那张钱币拿给店家看。 店家看过后,笑道:“常听说有错币,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好好收藏,这玩意能碰上一张非常不容易,得讲缘分。” 欧亦然笑道:“谁说不是呢。” “你是怎么发现的?” “可以说非常偶然吧。” “四套币退出流通十多年了,你这是从哪搞到的呀?” 欧亦然见店主兴致盎然,有感于他的直率憨厚,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店主叹息一声:“瞧这张钱币的品相,不知到过了多少人的手,前后进出了多少家银行。最后能落到你的手里,足见你的福泽是多么的深厚。” “谢你吉言。不过这张纸币足足在家中放了十年呢!” “这东西和古董一样,时间越久,价值越大。若是在没有退出流通前发现,情况就不一样了。” 欧亦然笑问:“为什么?” 店主道:“人们多半会认为是假币。” “这就有趣了,那为什么现在不会认为是假币呢?” “简单的道理,早已退出流通的货币,造假还有什么意义呢!” 欧亦然点点头,笑道:“逻辑正确。” 见走廊里已经听不到动静了,心知也该是走的时候了,于是告了个别:“那改日我们再聊,今天晚了点。” “没关系,今天你让我开了一回眼界。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赏光一起吃个饭?”店家邀请道。 欧亦然顿觉有趣,笑道:“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其实我本有此意,只是觉得唐突才没有说出来。不如这样吧,今天这顿我请。” 店家爽朗的一笑:“也好,”从名片盒中取出一张来,双手奉上:“这是我的名片。” 欧亦然接了,看了一眼,店家姓雅,单名一个量。不禁笑道:“姓的好,名字取得更好。雅量,气度雍容,雅致有量。” 当即也把自己的名字说给了对方。 雅量一笑说道:“相逢亦笑,怡然自得。看来你是名如其人啊,真是洒脱。” 二人哈哈大笑,一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互拍着对方的肩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于是各自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雅量熄了灯锁好了店,俩人下楼出了东门。 在店家的建议下,就近去了德隆楼,在二楼要了一个小包间坐下。 服务员小姐递上菜单,欧亦然接过去递给雅量,雅量也没客气,点了一道翠色牛柳,一道虫草乌鸡汤,就把菜单推给了欧亦然,后者又加了两道菜,一个清蒸桂鱼,一道青豆玉米。完后就问雅量:“我们喝点白酒吧?” 雅量说随意。欧亦然就要了一瓶汾酒,要了一壶碧螺春茶。幸好二人都不吸烟。 借着茶水未上的空挡,雅量问:“兄台从事何种职业啊?” 欧亦然笑道:“自从辞了工作后,如今我是三驾马车并举,考证,股票,玩点古币。所谓东方不亮西方亮,一、二项有所收益,但古币迄今为止是只进不出。” “哦,自由自在,飘逸洒脱,这样多好。至于古币,得需要一个沉着积淀的过程,所谓财不入急门嘛。如今单只是你这张错版币,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也得不到的宝贝啊!” 欧亦然笑道:“也算是一亏有一补吧。” 雅量点点头:“你考的是哪个方向的证书?” “在单位的时候,专司基建一职,自然是发挥所长,建筑类。” “哦,你的古钱币,是些什么年代的?” “上至秦汉,下至民国,历朝历代都有。” “哦,数量大吗?” “有个五六百枚吧,大多数是儿时积攒下来的。” 雅量眉头一挑,笑道:“收藏之道不在多,在于精。里面若是有几枚珍品,也算不虚此道了。” “确有几枚颇为奇特,百度图片上找不到相同的形制。” 说着话,茶水上来了。一盏茶刚喝了两口,二人的话题才刚刚入味,菜也就上齐了。 二人吃着菜,推杯换盏的过程中,欧亦然笑道:“真是好笑,原石刻字完美无缺,怎么到了钱币上,就变了样呢,实在让人费解?” 说着话在手机上百度了“南天一柱”,找到那块巨石,放大图片,递给雅量看。尔后又把钱币的放大图片也给他看了。 雅量仔细对比后,不禁笑道:“这一准是某些人想显摆书法,却不料不伦不类写成个别字。把柱子的柱写成了拄拐杖的拄。” 欧亦然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雅量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说道:“可悲的是,下属们居然熟视无睹,明知有错,却也不指出来。真是世风日下,足令仓颉含恨,二王蒙羞啊!” 欧亦然点点头,佩服对方深奥的见解和丰富的历史知识。 仓颉是黄帝时期的人物,汉字的缔造者。 至于二王,则是书圣王羲之与其子王献之。 他喝了口茶水,浅述了自己的看法:“这么显而易见的错误,愿不该马虎。退一步讲,若是照搬原石书法,又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啊!”说着话给雅量满上酒。 雅量豪爽,二人举杯一碰,便一口干了。拿起面前的分酒器给欧亦然满上。二人又碰了一杯,吃了几口菜。 “早就听说90版贰圆币上“南天一柱”的“柱”是个别字,却一直没想起来查看一下原石图片。难怪这一版钱币上市流通不久,就开始回收了,一定是上面关注到了这个错误,才不得已而为之。” “是啊,自古以来都是以“木”为柱,何来“只手”为“柱”了,只手能遮得住天吗,可笑之至。” “至于‘南’上十字缺的半横,应属意外情况所致,这种情形可以理解。” “是啊,意外这种现象在任何领域中都不可避免。顶多是个质检不严的责任。可那种明知是个别字还要上市流通的行为简直是愚不可及。” “自古以来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种错误若是出现在中高考的试卷中,一字之差定然让考生追悔莫及。可是出现在某些人手中,就被捧为书法至宝了。” “可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错就是错。” 二人聊的投机,推杯换盏之间,不知不觉的,几样菜已是十遗其三,一瓶酒也堪堪下肚了。 当欧亦然又一次拿起酒瓶往分酒器里倒酒时,才发现瓶已见底。他摇了摇酒瓶,笑道:“怎么样,再来一瓶?” 雅量看起来也喝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两个人一瓶,不多不少。今天叨饶了,改天我请。” 欧亦然放下酒瓶,拿起勺子盛了碗虫草汤递过去。 雅量说我自己来,于是接过勺子,也盛了一碗。 喝着汤,雅量就问:“你那张错币,是收藏还是出手?” “眼下还没考虑这些呢,”欧亦然放下碗,抽张纸巾擦了嘴巴,略一思忖,笑道,“莫非你有意收藏?” 雅量喝了碗中的汤,说道:“所谓物以稀为贵,市场上到底是一币难求。若想出手,我可以帮你联系。” “好的,我先把玩几天,决定出售时,第一时间告诉你。” “对了,你的联系方式还没告诉我呢。” 欧亦然给了他手机号。随后喊了服务员买了单,一起出了酒店。 就有守在门口的代驾司机过来搭讪。 欧亦然说了位置,邀请雅量一起上车送他一程。 雅量说家离此不远,走几步就到了,于是握手道别。 周末下午,欧舟约了江阳去往图书馆里做功课,欧舟出去的时候,小区的园丁正在给花木浇水,几条黑色的软管犹如乌梢蛇一样蜿蜒曲折在绒毡似的草坪上。 有趣的是,路口有一只麻雀在沐浴,雾状的水如梦似幻,透过婆娑的光影看上去就像是五彩缤纷的雾,而那只麻雀站在草丛边的大理石路面上,让雾状的水喷射到身上,惬意的抖抖翅膀,伸伸脖子,弹几下爪子,一副极享受的样子。 欧舟悄然驻足,欣赏着这有趣的画面,悄悄拿出手机打算录下来。 谁知那麻雀忽然扭头撇了一眼,翅膀一抖,如同一支利箭般的,扑棱棱斜斜的冲向了天空,在它的身后,洒落了一串晶莹的水滴。 欧舟按照约定的时间进了阅览室,江阳还没来,于是在桌子上放下课本,去了那个太湖石堆砌的椭圆形水池边,欣赏那些养的肥肥的色彩斑斓的锦鲤。 到底是图书馆里养的鱼儿,沾染了无数书香斯文气息,瞧那举止,一个个摇头摆尾地,俨然带着先生的风范。 然而林子大了,总有卓尔不群之辈,中间有一条尾巴弯曲的鱼儿,红头黑斑白肚皮,它的尾巴不像别的鱼儿那样头尾形成一条直线,而是在中部折了个弯,酷似一个s形,尾鳍偏右而生,它的身体转弯时不像别的鱼儿那样自如,总是别扭的向左摆。 欧亦然瞧着有趣,全然不知江阳来到了身旁。 后者的一声问候,才让他回过了神,惊诧片刻,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鱼儿好肥啊,不知道能不能吃呢?”江阳故意道。 “师兄,这是观赏鱼嘛,你怎么会想到吃啊?”欧舟不疑有他,反到颇觉好笑。 江阳不以为然的说:“既然是鱼,怎么就不能吃?” 欧舟开他的玩笑:“色彩斑斓的蘑菇有毒,色彩斑斓的鱼儿也有毒吧,阅览室里人来人往,都像师兄这样想法,怕是早被人偷去吃光了。” “哈哈,我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江阳解释。 欧舟笑道:“不过这个问题的确奇怪,我就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那是你的思想不够丰富。” “哦,这么说,师兄的思想很丰富喽?” “你认为不是吗?”江阳歪了头反问。 欧舟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师兄这样理解的话,那我自甘弗如。” 第五章 玄济经 这日晚间,欧亦然按照以往的习惯,登陆微博发送心情,却看到有人给他留了言。 他点击打开,是个从未有过联系的陌生人,说想要买他的那张错币。 欧亦然心里一动,回了一句,你出什么价?知道对方一时半会不可能回复,便退出了界面。 可是等他发了一条心情准备退出微博时,看到对方已经有了回复,问你要多少钱才肯转让。 欧亦然明白对方恰好在线,且设置了提醒功能,所以才回复的这么快。 其实自己还想把玩一阵,没想着急于转让,于是随口开价300万。 不成想对方立刻就要求约个时间地点见面。 欧亦然心里一震,知道开价低了,便想着如何推脱。 他清楚对方在等他答复,于是故意岔开话题问道:你是收藏家吗? 对方立刻回道:算是吧。 欧亦然想了片刻,回道:我也是刚发现不久,把玩的兴致正浓,想出手的时候,再联系你,好吗? 对方等了片刻,回道:也好。不过记得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噢,价钱好说。 欧亦然明白,看来对方见自己想溜,于是抛出了诱饵。也不再行回复,叫来了云蕾,让她看聊天记录。 云蕾足足看了三遍,兴奋的神色一次比一次浓郁,直至笑容从每一个毛细孔绽放。 她一回头,在丈夫的脸上吧唧吻了一下,腻声笑道:“老公,干脆跟他要五百万。” 欧亦然一直密切注意着妻子的反应,其实心里早有了主意。笑道:“不急,等他下次再问,就说有人出价600万,试下他的反应。” 云蕾笑容在脸上定格了三秒,说道:“也罢,反正宝贝在手,原本就该漫天要价的。” 夫妻俩统一了口径。欧亦然想起那天雅量的嘱咐,跟妻子商量:“是不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一下雅量?” “我看行。”云蕾笑靥如花的说。 欧亦然看了一下时间,是晚上八点五十分,觉得打电话说给雅量不见得信这个事,就想着不如周末过去让他看微博上的聊天内容。 于是把想法告诉了云蕾,云蕾说你觉得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吧。 欧舟和江阳两位少年自那日与混混一战之后,深知以目前的功底,很难在成年高手中讨得便宜。 而混混罔顾道义,定会伺机报复,若是请来高手,自己应付不了,势必给道馆惹来麻烦。这件事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在这样的背景下,原本计划中考结束之后,前往武当圣地拜谒真武威仪一事,不得不提前了。 按说,弘扬侠义之举不违道义,况且是混混惹事在前,俩少年卫道在后。 二人不敢把事实跟两位师尊阐述明白的原因在于,一来事前不曾通报,私自约斗;二来担心说明之后师尊定然责备约束。 若是在通报了家长,出行之举可能遭拒,那便夙愿难偿了。 为了避免王楠和赵静怡纠缠,二人跟两位师尊悄悄告了假,又想了个法子瞒了家长,于一个周六上午八时乘了高铁一路逶迤而行,到站换乘了一辆公交车,下午五点便抵达了武当山脚下。 看看时日不早了,仰望秀美绝伦的武当群峰,江阳便道:“此行时间仓促,不如在山下存了行李,直接上山谒拜真武如何?” 欧舟笑道:“我原有此意,此刻上山,游客稀少,反倒利于静心参拜。” 二人一拍即合,于是在一家客栈里存好了行李,为表虔诚,不乘缆车,而是徒步上山,逐级攀登。 两人功底在身,忧虑天晚山门逸客,以异于常人之速拾级而上,连蹦带跑,不一刻来到了真武大殿前,只弄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见殿门未闭,便就地躬身拜了三拜,而后移步跨入真武大殿内,瞻仰片刻,俯身再拜,三拜之后起身。 就见那边过来一位鹤发童颜道者,身后跟着两个小童,近前稽首问道:“二位少年迟暮上山,汗流浃背,殿前三拜,殿内三拜,莫非有难解之忧?” 欧舟和江阳赶紧回礼,齐声说道:“我们也是习武之人,仰慕真武已久,行程仓促,日薄西山,担心山门关闭,故一路飞奔。若有失仪之处,还请见谅。” 道者银须飘拂,哈哈一笑,说道:“看你二人神采飞扬,颇知礼仪,定然是不俗之人。虔诚而来,秉仪恭拜,何谈失礼。” 江阳毕竟年长两岁,闻言说道:“未知师傅前来,有何见教?” “你等少年才俊,虔诚进拜,颇识大体。今天色见晚,正至进餐时刻,可否就便一餐?” 江阳和欧舟对视一眼,笑道:“正好腹中饥渴,那就多谢大师了。” “餐后可想留宿?”道者含笑相问。 江阳和欧舟再次对视一眼,笑道:“若能在观内一宿,足慰平生。” “来者皆是客,何必挂怀。”道者打个稽首,念出几句偈语,“太上传道王禅祖,转瞬已是三千年,缘定前生只手间,世事轮回悟道前。无量天尊。”念罢,转身离去。 江阳和欧舟随了一个道童,去厢房用过餐后,天色已经黑透。 厢房里有的是现成的卧榻,二人旅途劳顿,洗浴之后,便熄灯就寝。 酣睡半宿,突见一仙风道骨老者,至榻前轻唤:“二位小童,可随吾来。” 二人睡眼朦胧,见老者慈眉善目,道骨仙风,不由自主,便相携而去。 夜色阑珊,月明星稀,老者一路前行,出了道观,直往后山飞快而去。 江阳和欧舟感觉像是御风般的,约大半个时辰后,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松涧古洞前停下。 进得洞内,老者信手一挥,烛火自明,而后挪开石几,下有一穴,自穴内捧出一个玉匣,打开玉匣,拿出一部古籍来。 老者笑道:“此乃道祖飞升之时,传于王禅老祖的《玄济经》,与《道德经》相辅相成。汉初传于子房,唐初传于天罡,宋传于陈抟,明传于刘基。刘基算出日后不容于洪武,便把此物托我保管,并嘱后五百年某月某日晚,有少年二人至真武大殿参拜,乃此物有缘之人,当善付之。” 江阳和欧舟双双伸手接过,但觉触手温润,仿佛有一股灵异之气自手臂而入直达肺腑,再入灵台,古籍文字晦涩难懂,却一字不落的尽数印入脑海。 不久,二人亦能倒背如流。 老者笑道:“你二人至此,亦吾之有缘人,今传你等太阳心经,日后勤奋修炼,定有大成。” 话毕,即令二人盘膝于前,以双掌分抵二人灵台穴,一股至臻至纯暖流自囟门灌入,在二人胸腹间和四肢百骸做了三个大循环,后凝聚于丹田。 不久老者收功后,令二人向石壁发掌试试。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各出一掌击向石壁,轰然声中,但见石屑纷飞,石壁上赫然留下一个清晰的手掌印,二人不禁骇然。 江阳惊问道:“敢问仙师何人?” 老者微微一笑,道:“此心法源出太极,是吾毕生之绝学。我乃三丰是也。”言毕出洞,赫然不见。 二人情急之下急忙追出,齐声叫道:“祖师慢行。” 道观寝室内,师兄弟二人惊觉坐起,才发现原来是南柯一梦。想来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惊疑半晌,就着月光,不禁面面相觑。 想起梦中的种种细节时,欧舟和江阳觉得犹在眼前。 “强国之本在于藏,富国之本在于策,”欧舟说道。 “富民之计在于养,养民之策在于耕,”江阳接道。 “上善若水生花,上兵如雷骤击,”欧舟再换一句。 “策下以命相博,帮下如坐针毡,”江阳续道。 “积谷于仓廪,储水于竹筒”,欧舟道。 “气清益扬,气浊益疏,”江阳和。 “伏高而就低,欲上而从下,”欧舟道。 “藏慧于胸中,释拙于外泄,”江阳和。 欧舟心内一动,只觉一股暖流自丹田处流转不息,忽出一掌击向地面,只听砰的一声,平整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手掌印,深约寸许。 江阳也是如法炮制,一掌将地面打出寸许深的浅坑。 二人尽皆骇然,不相信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看看自己的手掌。 “原来,梦不是梦。”欧舟奇道。 “莫非,我们受到了三丰祖师的真传。”江阳疑惑道。 “可是我们并未离开过屋子呀。” “是啊,我们还在床上呢!” “可是,这掌法怎么解释。” “古籍上的文字又是怎么记下来的。” “不如我们试着按梦中三丰祖师之法,把太阳心法练习一遍。”欧舟建议。 “很好,我正有此意。”江阳说道。 二人团膝在床,按照梦中之法,练习太阳心经。 果然,他们就觉得一股沛然热气在意念引导之下,自丹田升起,游走于诸身各大穴道。 天地交合于百汇,融会贯通于命门,捋气机于会阴,走关元入气海,如此三遍之后,顿觉精神倍增,灵台清明,往日一些费解之事豁然开朗。 “果然不是梦。”欧舟大喜道。 “莫非我们真得随三丰祖师去过那个山洞。”江阳道。 “师兄,要不,天亮之后我们按照梦中所示,去找找那个山洞?” “不错,找到了,便知端倪。” “无量天尊,不必找了。二位小哥,恭喜你们成为三丰祖师的神授弟子,习得太阳心经。”随着一声道号,鹤发童颜道者迈步进了房间。 江阳和欧舟赶紧下床还礼,齐声说道:“大师此行,莫非为释疑而来?” “二位莫急,听我慢慢道来。”道者一捋银须,坐在一把椅子上,挥挥手,“不必拘礼,你们也坐吧。” 月光透窗而入,江阳和欧舟坐回到各自的床上。 “你们所习心法,乃是祖师爷离山后在那个松涧古洞闭关修炼百年所创,融合了九阴九阳和太极心法之大成者。迄今为止,习得此心法者除了祖师外,仅有你二人。”道者道。 “难道说,祖师爷尚在人间?”江阳惊问。 “祖师爷自五百年前离山后,神游太虚,我辈历代掌门,再也未曾见过祖师。” “那么,大师又如何知晓太阳心经呢?”欧舟问道。 “梦中,就如你们方才那样。只闻其神,未谋其面。” 江阳和欧舟惊讶的互看一眼。 江阳再问:“那么,祖师爷可曾用此法传授大师其它心法?” “数百年来,并未有掌门得到祖师爷神授,更未有亲传。” “那么,傍晚大师的那几句偈语,似乎已经晓得了我们的底细?”欧舟问道。 “若非得祖师爷梦中指示,我辈凡胎,又如何洞悉天机。” 欧舟和江阳再次对望一眼,欧舟问道:“可是,梦中的古籍我们能倒背如流,这又如何解释?” “神机难测,祖师爷并未说明原因。”道者炯炯有神的眼睛略微闭了一下,“想必二位已知起因?” 欧舟和江阳再次对望一眼,点点头说道:“祖师爷梦中有所提示。” 道者摆摆手,说道:“天机不可欲泄,既然祖师爷仅告诉你们,那说明你们身上寄托着某种使命。不方便与第三者说起。” “请问大师,这事如此神乎其神,山门内真的再无祖师爷神授的弟子?” “五百年来,从未有过。” 江阳和欧舟听闻,纳罕的对望一眼。 江阳又道:“对于我等奇遇,大师可有不同看法?” “道法自然,顺势而为。无量天尊。”道者说完,一捋银须,飘然离去。 “师兄,我似乎灵台清明,此前不明之事有种赫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此前不明白的问题现在想起来澄明透彻。”江阳奇道。 “师兄,武当之行,得此奇遇,不知道少室山,又会遇到什么,不如我们找个时间,也去瞻仰达摩祖师吧?” “瞻拜达摩,我也有此想法。” “妙极。我们果然思路一致。”欧舟拍手大笑,“当年达摩一苇渡江解救万民,以胡人身份远赴中原开创少林千年基业。真是令人好生敬仰。” “是啊,江山更迭,英雄辈出。却总是昙花一现,几十数百而终。惟儒释道之学屹立千载,如日月之辉,星河灿烂,一发不可收拾。” “可见,治学大于拓疆,立说胜过扬武。”欧舟感叹。 “孔孟手无缚鸡之力,却以治学流传千古;始皇甲士百万,吞并八荒六合,仅传二世灭国。射雕大汗铁骑所指,莫不屈服,扬威世界,饮马里海,仅传得五帝不足百年天下。侍武者夺人所爱而不得久远,治学者施人以慧而流芳千古。可见治学之道远大过侍武力夺。” “师兄所言极是,我们此番奇遇,得一文一武。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始皇与大汗正是崇武抑文,方导致天下如流星划空,片刻即逝。以人为镜,可以正身段,以史为镜,可以正邦国。两位盖世枭雄若是多读些书,当不至于国运短陨。” “谁说不是呢。不过凡事总有两面性,若是他们书读多了,或许开创不出那种丰功伟业呢!” “但他们的丰功伟业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恃武强夺有违天道,国运自不久远。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两位枭雄非但国运浅短,自身也未得寿终正寝。哪如治学者百岁高龄比比皆是。” “师弟所言不差。当前有个问题颇为费解?”江阳转换了话题。 “你是说那本古籍?”欧舟笑道。 “是啊,王禅老祖是鬼谷子的名讳,有神鬼莫测之机,膑、涓、秦、仪四大弟子无一不是绝世干才。 子房乃是兴汉之第一谋臣,袁天罡更是古往今来神相堪舆第一人,陈抟老祖与宋太祖打赌赢得华山;刘基谋略和堪舆之术出神入化,更是大明开国不世元勋。 这些人物事迹如雷贯耳,可昭日月。如今我们神授衣钵,使命何解,却存疑惑?”江阳道。 “上述人物皆不世干才,具有开疆拓土之能,神鬼莫测之机。他们的出身虽不得而知,但有一点相同,俱系道家玄门。三丰祖师梦中虽未说明原因,但大师刚才言道,道法自然,顺势而为。既然如此,我们不用刻意去想去做什么,一切随缘就是。”欧舟侃侃而谈。 “师弟所言极是。现在天色未明,我们顺其自然,不如打坐练功如何?” “妙极。”欧舟拍手赞同。 二人说罢,如前番那般,盘膝于床,调息于内,将太阳心经在体内连续运转了九个大周天。 天亮之后,二人只觉得神采奕奕,灵台倍清,仿佛世间一切如洞内观火那般明了。 鉴于明天还要上课,今晚必须回去。在道观内吃过斋菜,告别了大师后,江阳和欧舟便下去客栈里取了行李,乘了高铁,赶在下午六时返回了凤城。 分手时,二人约定,就此次的神奇际遇,在没有弄清楚到底肩负何种使命之前,不得让第三人知晓。同时,非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太阳心经功夫。 与雅量约了时间,这日下午,欧亦然再一次来到西塔。钱币市场藏卧虎,这其中,有位老先生还是国内钱币收藏协会的发起人之一呢。 他多次逛过那位老先生的店铺,五六十平米的店面里,收藏的古钱币琳琅满目,金银玉骨铜铁铅应有尽有。 欧亦然曾经去过德胜门古币博物馆,就藏品的丰富程度而言,该博物馆也没有老先生藏品种类齐全。 不过凡属这类专家学者,通常都有一个通病,不是至交好友,轻易不给鉴定。 陌生人若是拿着钱币去请他看,他把头一摇,眼一咪,一准会说没有多大价值,可是你若买他的古币,他会说那可贵了去了。 真是贵了去了,别处卖三百,他能卖五百,绝不废话,你爱买不买。 欧亦然见店里只有老先生一人,便笑道:“呵,今天总算是开了门。” 其时老先生燃着两炉沉香,坐在硕大的桌子前在手机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一块玉壁图片,见有人进来,便抬起头来,摘下老花镜说:“去了趟外地,昨天才回来。” 欧亦然道:“旅游去了,还是参加研讨会去了?” 老先生笑了:“两者兼顾吧。” “那您也得开门呀,子女或者老伴不能来照应几天吗?” 老先生大概也需要有人聊会天,破天荒的请欧亦然坐下。叹道:“老伴什么都不懂。至于女儿呢,是个公务员,你若是给她钱的话多少都不嫌多,若是想让她来这里帮着照看一下,门都没有,开口闭口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有什么好看的。” “哦,那您该培养外孙子的兴趣啊,否则将来谁接您的班啊?” “不满你说,外孙随了他妈,十多岁了就来过两次,毫无兴趣。” “哦,那您该发愁了。” “愁也没用,干不动的时候一股脑儿地盘出去就是了。” “可惜了,这是您一辈子的心血啊!” “有什么办法啊。” “可是这些钱币价值连城,谁盘得起啊?” “自然会有人会接手的,大不了少赚点。” “哦,那到是。”趁老先生接电话的空挡,欧亦然起身欣赏店中的藏品,看见一枚漆黑如墨的“大观通宝”折十,就想起了自己手里的藏品。 此刻老先生已挂了电话,欧亦然想抛砖引玉,问道:“这枚大观折十莫非是银质?” 老先生在那枚钱币上扫了一眼,答非所问的说:“那是一枚传世古,诸般锈色皆能仿,惟传世古仿不了。” 欧亦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眼珠一转,又生一计:“这枚钱币怎么没有标价?” 老先生言简意赅:“八百元。” 欧亦然一喜,于是继续透他的底:“‘通’字明显比其它字小,还是个楷体呢。” 老先生干咳了一声,改口说道:“噢,哪得一千多呢!” 欧亦然暗笑,心道:原来你也有心里没底的时候啊?若是银制,十个一千多也挡不住。 正在考虑是否拿下之际,进来了一个年轻后生,面上溢满了笑容,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放到桌子上说请老先生给掌掌眼。 打开看时,是个锈迹斑斑的兽钮铜镜。 看得出,他们很熟,并且关系融洽。 但欧亦然看古铜镜第一眼的感觉,做旧的痕迹明显。 他想听听老先生的真知灼见时,却发现老先生目光在自己脸上一转,对后生来了个答非所问,却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后生,让他看里面的玉壁图片。 后生看过后,谦逊的问雕刻的是个雄鹰吧? 老先生说是个海东青。 欧亦然看出老先生不愿在外人面前展露真才实学,于是告辞出来。 自此,传世古就成了他的口头禅。 那是欧亦然和老先生交谈最多的一次。 也正是自那次之后,他才知道老先生已是后继无人,心里一度动过全盘接手的想法,奈何却是有心无力。 当晚,雅量回请欧亦然的时候,后者将手机里的微博信息给他看了,并就此讨论一番。 雅量就说:“这张错币迄今为止仅发现了这一张,这个价格不算高。” 欧亦然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并向他讨教:“我想等下次对方和我联系时,把价格提高一倍?” “说句实话,六百万元的价格,别说国内了,就是国际市场上,也很少有这么高的成交价。” “哦,这么说,你熟悉行情?” 雅量和欧亦然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后,说道:“我是做这个行业的,必须熟悉行情。虽然这是我首次见到的错币,但业内错版币的交易价格却在不时地爆出。 前不久,魔都的同行就以一百六十万的价格成交了一枚水印大偏移的百元钞。”说着话雅量将那张错币从手机图片库里打开,让欧亦然欣赏。 “哦,果然是水印大偏移啊。这种错误的币现在发现了几张啊?” “两三张吧。” “这张币品相差了点啊,势必会影响价格。” “同样错误的币有两张以上,自然是品相好的价格高。你这张错币尚属首次发现,是个孤品。且错点奇特,能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虽然品相不是太好,但既然有人主动联系,且出价那么高,你完全可以报个更高的价给他。” “哦,这样啊。”欧亦然暗喜。就琢磨着给对方报个什么样的价。趁着雅量上洗手间的功夫。欧亦然登陆了手机微博,一眼看到对方已经留了言:要出手时,千万别忘了联系我。 于是,他按照计划报了个600万的价格,只停顿了不到一分钟,对方就回复过来,依然是那么直截了当:没问题,定个时间和地点吧。 欧亦然不禁呆住,思考着如何答复的时候,雅量从洗手间回来了。便问计与他:“你瞧,对方接受了六百万的要价,让我定时间和地点。” 雅量看完后皱紧了眉头:“连价都不还,什么人这么财大气粗?” 欧亦然也不明所以,凭着直觉,试探着说:“莫非价格还有空间?” 雅量点点头,苦笑道:“照理,是可以继续往上加价。不过这样一来,就超出了我的底线。” “哦,莫非你对这个也感兴趣?”欧亦然诧异道。 “是我的一个老乡,也是个同行,在花城收藏界颇有些名头。那天你走了后,我就把这个图片发给了他。 他看过后,要我务必想办法买下来。不瞒你说,他给我的底线是五百万。 刚才听了你的想法,我就自作主张预加了一百万的头寸,估计他也能接受。嗐,谁想网上这位买家明显有舍我其谁的势头。看来我只能望而却步了。” 欧亦然听得心旌摇动,亦喜亦忧。喜的是这张错币如此抢手,忧的是让结识不久的朋友为难。 然而他是个从不缺乏决断的人,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 既然有人出高价,且大有得之而后快的势头,那么不妨继续透透底,看看对方到底最高能够出到什么价位? 其支撑出高价的逻辑是什么,他把自己的这番思虑再次说给了雅量。 雅量赞同他的想法,也阐明了自己的立场:“我有着与你相同的认识,并尊重你的选择。” 欧亦然见雅量很快走出了心理羁绊,突发奇想,笑道:“真若如此,还不如选择拍卖呢,让喜欢的人去竞价好了。” 雅量再一次赞同了他的想法,笑说:“非常好,这样不仅能够卖个好价钱,我也好向那位藏友交代了。” 欧亦然于是按照设想,回复了网上的买家:“想必你能推测出,这张错币不只你一个买家。基于此,我将委托拍卖公司来解决此事,并且,我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相关信息。 对方显然在等他的消息,立刻回复道:好的。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哦。 第六章 巧设计 自打从武当回来后,欧舟和江阳每日早起晚睡,各抽出一个小时勤勉太阳心经,一段日子下来,只觉得灵台清明,神思大进,学业更是一日千里。 每到周末在道馆的对练上,为了隐瞒日渐精进的神功,师兄弟二人并不使出太阳心经。只用寻常的练习法则,一招一式对练。 一花盛开不是春,百花盛开春满园。 欧亦然经过在行业内反复对比和甄选,接洽到了沿海一家知名拍卖公司。 在网上谈了一些细节后,拍卖公司用电子邮箱传来了邀请函和合同文本。 隔了两天,欧亦然便将这个结果告知了网上的买家,也告诉了雅量。 网上买家似乎急于得到错币,提出若是你撤拍的话,他将会考虑把价格提高一倍收购。 可是他越是这样急于求成,便越发坚定了欧亦然上拍的决心。 至于雅量那头怎么想,他自己不说,便也不得而知。 拍卖公司希望他抽个时间过去一趟,把相关的事宜定下来。 欧亦然原本想过去一趟,但云蕾不知处于何种考虑,建议他等等再说,因此就拖了下来。 这天,欧亦然再次接到网上买家的信息,要求见面一谈,他觉得这样未尝不可,于是给了对方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却并没有确定见面时间。 几乎就在同时,浦江岸边的一家跨国公司总部里,位于23层临江的一间办公室内,两名外籍男女正在密谈。 他们明面上是这家跨国公司的总经理和秘书,实则是干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坐在大班椅上的约瑟夫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人头马和两个高脚杯,在杯子里倒了大约三分之一那么多。 他把一杯递给沙发上的秘书柯菲儿,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孩,精致的面孔,高挑的身材,配以蜂腰翘臀,在她艳丽无匹的美貌下,不知倾倒了多少男人的心。 就在一月前,约瑟夫在微博上浏览时,无意中看到了欧亦然的那张错币,凭着精明的头脑,和对商业事务的敏锐嗅觉,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 那些留言正是他的杰作。数次提价得不到对方的积极回应,就知道有了变故。 现在,当他弄清了对方是个男性和所在地域后,就知道该怎么去操作这件事了。 约瑟夫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满面笑容地说:“mstk,为了能够顺利的得到这张令人兴奋的错币,干杯。” 柯菲儿立起身,湖蓝色的眸子里透出一种难以抗拒的魅惑,脸上溢满了甜美的笑容,与她的上司碰了杯,笑道:“ys,此行定然不辱使命。” “我很欣赏你的自信,同时期待着为你庆功。” 此刻在珠江岸边,花城著名大收藏家钱坤叼着一只粗大的雪茄,在办公室了踱着步。也在考虑着如何能够一举谋得那张错币。 他的灵敏和嗅觉一点不比约瑟夫逊色,他就是雅量提到的藏友,也是雅量的老乡。 他的背景较为复杂,看上那张错币的理由与约瑟夫大同小异。委托雅量收购不成,便知遇到了强劲的竞争对手。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网上的买家是什么身份,但他凭借自己的判断和精明,也大约猜到对方一定也是嗅到了错版币中蕴藏的巨大价值,才不惜高价频出。 为此,他专门制定了两套策略,一是自己动身前往凤城,通过雅量和欧亦然当面接洽,另一个是不动声色积极筹集资金准备在拍卖会上一举夺取。 不过他清楚,一旦上拍,变数大增。 为此,他准备先礼后兵,诱惑不成就动用手段,力争在上拍前拿下那张罕见的错版币。 两大利益集团,为了一张错币,悄然为欧亦然准备了几种方案迥异、目的相同的大网,都欲得之而后快。 这头,欧亦然也已经和拍卖公司订好了签约时间,不能延误,于是按商定好的日期订了两张机票。 就在欧亦然准备启程前往半岛的前两天,他此前的同事夏紫凝遇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二大危机。 她的好姐妹刘雨桐不知怎么惹恼了公司老总,忽然间被炒了鱿鱼。 这且不算,那位老总怒气不减,更是迁怒于一直请假在家的夏紫凝,连她也一并炒了。 夏紫凝的心情刹那间降到了冰点。 她的母亲见女儿迭遭打击,不忍心看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便和夏紫凝的外公商量带着她回趟老家散散心。 夏紫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欧亦然的时候,后者想到了一件事,说不排除你母亲想让你在老家重新组合一个家庭的可能。 夏紫凝说那个可能性太小了。 欧亦然就问为什么那样说,夏紫凝言道老家别看是南方农村,却是非常的守旧,像她这种离过婚的女人,没有男人感兴趣的。 欧亦然问要去多长时间,夏紫凝说可能得等吃过桂花糕后才回来,大约要半年的时间。 欧亦然难免唏嘘一番,赶在夏紫凝临走的前一晚,和刘雨桐设宴为她饯了行,并送上祝福。 翌晨,夏紫凝便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那天的天气忒怪,先是降雨,不久凝结成雪花,沸沸扬扬飘飘洒洒,与争艳的桃李相映成趣。 雪花纷飞的站台上,一席紫色风衣的夏紫凝格外醒目,与刘雨桐拥抱后,夏紫凝与欧亦然握手道别,四目相顾,无言的祝福尽在一握之中。 夏紫凝转身走了两步,骤然回身,与欧亦然来了个极速拥抱,如兰似麝般在他的耳旁说道:“此一别远隔千里,还有见面的可能吗?” 欧亦然回抱了她,轻声说道:“千里虽远,友情不减,苍天开眼,祝你遂愿。” 有道是:凄雨冷雪花飘零,落樱缤纷别离情。 隔了一天后,就在欧亦然携云蕾乘坐的客机腾空而起不久,柯菲儿乘坐的航班也落在了滨河国际机场上。 她在网上预定了酒店,出了候机楼,就上了酒店的专车。 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一个戴着墨镜的神秘男子也上了出租车。 五十分钟后,柯菲儿住进了凯宾斯基大酒店。 而那个戴墨镜的中年男子住在了柯菲儿的对门。 此处离欧亦然家不到两千米。 做为一名见不得阳光的职业经理人,柯菲儿可谓是驾轻就熟,她通过欧亦然的手机号码,轻而易举地搞到了他的详细住址,之所以没有先行联系,是自有她的逻辑。 她不打无准备之仗,她是想等系统的掌握了欧亦然的喜好、兴趣和家庭成员的详细情况后,再和欧亦然接洽。 但她却忽视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没有想到欧亦然行动迅速,居然与她在机场擦肩而过,致使她的完美计划流了产。 至于钱坤,为了得到那张错币,他为欧亦然制定了软硬兼施两套策略。 为此他已经找好了两个心狠手辣的随从,不过他是在欧亦然到达半岛并且已经签好了委托合同的那天下午,才通过雅量联系到了欧亦然。 当钱坤得知那个消息后,后悔的在心里直骂娘,险些把吸了一半的雪茄砸到了那张费尽心机淘换来的白石老人的虾戏图上。 原本,他是想早一点和欧亦然见面的,不成想就在三天前,一名要员约他给自己的藏品掌掌眼,结果就耽搁了。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芸芸众生的心机再怎么深、如何能能算计,也躲不过一个缘字。 欧亦然乘坐的飞机因为天气因素,在中原机场经停过久,降落到流亭机场上时,已是晚间七点过了。 这比预定的十八点三十五分晚到了半个小时,此刻已是暮色四合、灯火通明。 当欧亦然和云蕾在海景酒店欣赏夜景之际。 凤城家门口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她就是扮作快递员的柯菲儿,为了掩盖她那头金发碧眼,她戴上了黑色的假发,贴上了黑色的眼瞳。 当她拎着一个包裹摁响了门铃时,独自在家的欧舟从猫眼里看见是快递员打扮,也没有多想,就打开了屋门。 “请问这是张泉的家吗?”柯菲儿操着一口标准的汉语问。 欧舟见是一个漂亮的女快递员,心里就是一愣,心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送包裹的,并且还是个漂亮姐姐。思想仅是顷刻间,忙忙的回答道:“你走错了,我们家姓欧。” “哦,对不起,打扰了。”柯菲儿一边道着谦,一边通过藏在领口的针孔摄像机拍下了欧舟的面容。 她下楼后既脱下了那身工作服,出了小区门也并未像正规的快递员那样跨上三轮摩的,而是径直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凯宾斯基酒店。 柯菲儿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然而她的一切举动,都落在了那个戴墨镜的神秘男子眼中。 海景酒店里,欧亦然看了会电视,去洗手间刷了个牙,换了睡衣,吃了几片感冒药,就躺倒了床上。 不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许是饮水多了的缘故吧,夜半时分,他上卫生间解了个手,再躺下时,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窗外呜呜的刮着风,海面上不时有汽笛声传了进来。 他起来拉开了窗帘,码头上的灯光使得屋里亮堂了许多。 就见海面上一艘灯火辉煌的客轮正在航行,他转身取出带来的望远镜细细观望。 此刻海面上起了雾,望远镜下已经看不到那架跨海大桥了。 云蕾不知做了个什么喜气的梦,咯咯咯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嚷的。等欧亦然想用手机给她录下来的时候,她却翻了个身,又不说了。 欧亦然回到床上睡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糊过去。 东部天际亮的早,按照平时习惯起床的云蕾开机看时,发现已经快八点了,就叫醒了欧亦然。 洗漱过后,云蕾通过手机进入美团查询,发现不远处有一家当地名小吃,于是欢天喜地的和欧亦然出去品尝。 清晨的海湾虽然没有昨晚的风强势,可依然冷得让人打哆嗦,空气湿漉漉的像是下过一场雨。 云蕾开着导航,一路行来,只问了一个人,就找到了那家店铺。 店面不大,里面几乎座无虚席,墙上挂满了各种荣誉证书。 好不容易走了两个顾客,欧亦然和云蕾忙忙坐了下来。点了一大一小两碗特色牛肉丁豆腐脑,要了四个蕨菜馅包子。 远在凤城的小区门口外,化了妆的柯菲儿和中学生没啥两样,所缺的只是一身校服而已,她提前十分钟守在那里,等着欧舟的出现。 果不其然,欧舟是卡着点,风风火火的冲出了小区,朝着一路之隔的学校跑去。 柯菲儿昨晚已将欧舟的面容深深地记在脑海里,于是紧紧的跟了上去。 没过上十分钟,她就弄清楚了欧舟所在的学校和班级。并通过进一步的打听,弄清楚了中午和下午的放学时间。 与昨晚相同,那个带着墨镜的神秘男子在不远处一直注视着她的行为。 直到柯菲儿上了出租车,他也上了另一辆出租车。两辆出租车相继离去。 海湾这边,一大碗豆腐脑下肚后,欧亦然已是浑身冒汗,这在他是极少见的。他拿了纸巾擦过嘴巴,便去到外面纳凉。 云蕾独自努力的把剩下的包子消化掉。 第七章 探微术 路灯下,欧舟出了校门,和等在外面的江阳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在他俩的身后不远处,跟着柯菲儿。 不同的是二人这次一起过了马路,进了临街的一家火锅店。 柯菲儿随后也跟了进去,她娴熟的汉语和巧妙地易容术,没人认出她是一个地道的欧洲白裔。 甚至就连享用这种极具特色的火锅,她也是驾轻就熟。 她坐在欧舟的背后,一边吃着涮菜,一边偷听两个少年的对话。 江阳说道:“再过两个月,你就可以参加黑带三段的考试了,以你的资质和条件,估计很容易通过。” “师兄该考四段了,你比我早练了半年,却始终高我一个段位。” 柯菲儿听得暗暗欢喜,原来还是两个练家子呢,马上就黑三黑四了,怪不得举手投足间英气勃勃的样子。 嘿嘿,这俩少年有点意思,找个机会,也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功夫? 过了不久,柯菲儿就听到了更为吃惊的消息。 “师兄,周五下课后,我们直接去道馆吧,在馆里用过餐后,便于练习。” “也好。” “师兄,如今盯着我们的道馆的人不在少数,想择机击败我们的也是大有人在呀!” “江山代有人才出,总有些不甘寂寞的小鸟,祈望一举击败我们,籍此扬名呢。” “菜鸟就算了,还是多几个像你我这样的高手,才能让我们迈上更高的台阶。” 柯菲儿听得出来,这俩少年在业界看来是初露锋芒,小有名气了。哼哼,得空的话,让这俩小男生见识见识姐的冰火两重天。 而接下来,则让柯菲儿听到了沮丧万分的消息。 “你父母亲是去旅游吗,可是这个季节那边也没有什么可看的风景啊?” “他们是受邀去签约的,顺带着旅游。” “哦,签什么约?” “不久前我爸发现了一枚错版币,将图片发到网上后,有两个买家兴趣浓厚,最高的出价已经跃过千万了。他就想不如找个拍卖公司拍卖。谁成想接洽不久,拍卖公司就催促他过去签约。” “哦,那你爸可发大财了。” “我爸就是乐得找不着北了呢?” 听到这里,柯菲儿如遭电击,后悔不不迭。心说早知道的话就该想法子阻止欧亦然,谁成想他去的这么快。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她不愧是业内精英,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既然事已至此,只能将计就计了。 “师兄,你说上次的那几个混混在干什么?” “唔,估计在想方设法找人替他们报仇吧?” 柯菲儿听到这里,兴致陡然高涨了起来。凝神侧着耳朵继续偷听。 “我想也是,只不过,如今想找到打败我们的人并不那么容易。” “以你想来,他们会怎么做?” “除非找到成年组的冠军。”欧舟侧着头说。 “他们会那么下作吗?” “不好说,那个张辰戌看上去是个阴狠角色,这种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那你觉得,他们能找到那样的人吗?” “混混手里不缺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会找到的。” “那我们也不用担心,正好拿他们试试我们的太阳心经。” “其实我也非常期待,混混能找到那样的高手?” “哈哈,你这叫什么,艺高人胆大吗?” “空有一身绝学,没有个合适对象试试身手,也的确无趣。再说了,万一我们应付不了,还有俩师尊嘛。” “话是不错,不过还是要小心,免得挨训?” “师尊若是知道我们是为了除魔卫道,会训我们吗?” “倒也是,我们是为了正义,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混混们最好能请来个高手,我们也乘机练练手。”欧舟眼中闪烁着孩子气的淘气。 “以当前的武林,能够打败我们的,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找到?” “那倒是,若是找个平庸之辈来,那便是自取其辱。” “我看他们并不缺头脑,若是肯舍资本,我们就得费神应付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虾来我们挡,鳖来师尊屯。” “哈哈,师兄,今晚别回去了,到我家去吧。” “怎么,一个人寂寞呀?” “有点。” “唔,那我打个电话给家里说一声。” “太好了。” 半个小时后,柯菲儿找到了跆炫道馆,她走了进去。 看得出,这是一家颇具规模的道馆,位于一个知名小区的商业街里,占地足有六百个平方米,灯光明亮,设施齐全。 柯菲儿在光荣榜上看到了那两个少年的信息,得奖次数几乎和参赛次数相同。 唔,还是两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柯菲儿感叹的同时,心里不由得一顿,听那俩口气,似乎功夫颇为了得,但不知道能不能接的住我的冰玄劲和烈焰掌呢? 见道馆保安开始注意看她,柯菲儿于是离开了那里。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从武当圣地回来的这些天里,欧舟和江阳的心目中不时荡漾着一个念头,达摩的威仪总是萦绕心间,且日益清晰。 二人就商量着择机往嵩山一行,且越快越好,以使早偿心愿。 即使二人即将面临着中高考那繁重的学业,但依然挡不住他们前往瞻仰的决心。 所谓有志者事竟成,二人的处心积虑,终于被他们瞅了个空子,于这个周六一大早,先乘高铁,再换快客,赶到嵩山脚下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的光景了。 此刻江阳和欧舟饥肠辘辘,于是找了个饭馆,匆匆填饱了肚子,在客栈里存了行李后,转道奔少林禅院而去。 虔诚自不必说,一路盘桓拾级绝不稍息。 然而今夕不同往日,一来时辰尚早,不用太赶;二来习练太阳心经之后,精力充沛无异于一日千里,与前一次武当之行截然不同。 尽管如此,以二人不疾不徐的脚程,尤快了寻常人许多倍。 看看行将到达少林山门的时候,江阳和欧舟放满了脚程。此时是下午三点半的样子。 看着古朴宏伟的寺院,巍峨绵延的群山,二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游客摩肩接踵,两人也顾不得许多,躬身在山门前拜了三拜后,然后缓步走了进去。 此番前来,主要目的是达摩洞,寺院倒在其次。因此,江阳和欧舟在大雄宝殿分拜了现世未来两尊佛后,就往后山达摩洞而来。 达摩洞位于五乳峰中峰下十余米处,当年祖师在此面壁九年,终于证得大道。相传七十二绝技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悟出的。 石洞深七米,高宽各三米。千百年来,众多的游客慕名而至,虔诚参拜,使得洞内地面光滑异常。 江阳和欧舟来到达摩洞的时辰大约是下午五点的样子了,绝大多数游客都开始往回返。 二人在洞外躬身拜了三拜,入得洞来虔诚拜了三拜,而后仔细瞻仰祖师清修时映射在洞壁上的影像。 江阳和欧舟就觉得,那个原本若隐若现的影像随着其他游客的离去,渐渐清晰起来,祖师面部轮廓较先前生动活泛了许多。 二人诧异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祖师宛如隔着一面镜子似的,几与常人无异,面容生动安详。 但见祖师跌迦而坐,双手合十,闭目凝神,须发皆白,犹如霜染。 这种现象仅持续了三秒钟的样子。当后面的游客入洞时,影像瞬间荡然无存。 江阳和欧舟纳罕的对视一眼后,就想着等这波游客出去后,会否上演刚才那一幕。 然而,一只等到寺院天晚清场,再也没看到那神奇的一幕。 与武当相同,少林也有客房。当晚,江阳和欧舟在寺内吃过斋菜,就住了下来。 晚上的少室山静谧安详,犹如一个慈祥的母亲安睡哪般。夜空中的繁星格外明亮。 江阳和欧舟这晚睡得较早,想着明天早早起来去达摩洞再行观摩。 夜半时分,随着一声“阿弥陀佛”佛号,客房门无风自开,打外面飘然进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来至榻前径直问道:“二位小施主,认得我否?” 江阳和欧舟睡梦迷离,惊惧道:“莫非达摩祖师驾临?” 祖师笑道:“日间现影,就为此刻相会。” 江阳和欧舟骇然道:“前番在武当蒙张真人神授,今夜在少林又劳祖师莅临,弟子诚惶诚恐,恭听教祖师诲。” “嗯,”祖师手捋华须笑道:“你二人天纵英才,身兼济世大任。我此番现身,便是受张真人所托。真人传授你二人太阳心经,我也不能小气,将我近年悟出的洞幽探微心法相赠,襄助你等造福苍生。” 言毕,祖师缓缓伸出双掌,江阳和欧舟受掌力牵引,不由自主的至祖师面前呈跌迦姿态,身子临空悬起,犹如漂浮那般。 祖师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或掌或指,在江阳和欧舟身体上或拍或点,或捋或揉。二人的身子犹如陀螺,在祖师的作用下滴溜溜转动。 不一刻,祖师收功住手,但二人犹如睡着了哪般,身子依然悬空,做闭目养神状。 就听祖师说道:“你二人醒来之时,便具有了三成功底的洞幽探微心法,可察知周身百米微言,将来神功大成后,可遥感千里之外诸事。”言罢,飘然而去。 江阳和欧舟急呼:“祖师留步。” 二人忽然自床上惊觉坐起,才发现原来又是一梦。 “怪哉,”江阳奇道。 “莫非果有其事。”欧舟疑惑道。 “奇不奇一试便知。”江阳道。 “嗯,不错。”欧舟点点头。 于是就坐在床上,按祖师所受,闭目凝神,依法施为。果然,百米之内虫蚁之声清晰可闻,如观影般。 “咦,果然是真的。”欧舟惊喜的叫道。 “我们连番奇遇,得张真人和达摩祖师神授梦与,习得两大绝世神功。但不知我们何德何能,得上仓如此眷顾。”江阳郑重其事说道。 “所谓道法自然,一切随缘。方才祖师言道我们身兼济世大任。到底怎样情形现在尚不得而知。”欧舟说道,“不过自打武当之后,我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往日不明之事皆能迎刃而解。照此下去,萃华高中梦已如探囊取物。” “是啊,我本来对一流大学已经不抱希望,但从近段时间的文化课程看,考入燕京大学并非不能。”江阳也道。 “古籍所载虽晦涩难懂,但随着我们的知识水平的不断提高,解开古籍之谜当是早晚的事。”欧舟道。 “太阳心经并不仅限于武功,对提升智力也有着莫大的帮助。每次习练之后,都会令头脑更加澄澈清明。”江阳道。 “我们的武学与文化课,已经充分受益于此。” “简直突飞猛进,有一日千里之功。”江阳道。 “此番又获达摩祖师神授洞幽探微心法,无异于猛虎添翼,必将大幅提升我们的防御能力。”欧舟道。 “假设太阳心经是利矛,洞幽探微心法就是坚盾。” “不错,一个产生强大的攻击力,一个提供强大的保护力。”欧舟又道。 “二者相辅相成,但这仅有益于我们自身。按照祖师所示看来,古籍才是核心。” “不错,我们身兼太阳心经和洞幽探微心法,竟是为了保护解译古籍秘密为前提。”欧舟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身怀至宝,没有强大的武力保护,必会反受其厄。”江阳道。 “师兄,既然我们理清了思路,那么当务之急还是以学业为重,唯有积累起丰富的知识,才能解开古籍之谜。” “不错,我也是这般心思。” “天亮后,我们在洞前拜别祖师,就返回凤城。” “这样最好。” “对了师兄,回去后,我想看看你的高中课程。”欧舟期待着看着江阳。 “怎么,莫非有与我同场竞技之意?”江阳笑眯眯的看着他。 “近段日子以来,神智大进,过去记不住的知识点,如今在脑海中如同放电影一样。初中的课程已经没有丝毫疑问。若有可能,我想跳过中考,直接参加高考。” “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时间,三年的课程呢,如何在两月内掌握?” “我们可以加紧练习太阳心经,武功大进的同时,还能促使神智进一步增强,若是能够过目不忘,两个月时间未必不成。” “不错,我支持你。回去就把高中三年的各科笔记给你复印一份,课本你自己买上一套。” “非常好。师兄,这件事要替我保密,待我掌握了高中课程,取得高考资格后,再让大家知道不晚。” “好的,没问题。”江阳笑道,“那你的中考还参加吗?” “当然得参加,否则岂不露馅了。”欧舟眨眨眼。 翌晨,二人来到达摩洞前,躬身默祷:“承蒙祖师和真人神授梦与,令我等受益无穷。待我们学业有成后,定会不负使命,倾力造福苍生。” 师兄弟二人郑重拜别后,于当天下午,乘高铁回到了凤城。 第八章 计中计 鉴于父母亲不在家,从嵩山回来后,欧舟干脆约了江阳一起住到自己家里,日日出家门进校门。 师兄弟二人刻苦勤勉,在不耽误文化课的前提下,早起晚睡,悉心修炼太阳心经和洞幽探微心法。几天下来,二人俱感颇有进境。 周末的时候,师兄弟二人专门去新华书店买了一整套高中课本。江阳也把他几年积累的高中笔记全部复印了一份,给了欧舟。 这样,欧舟将要以初三的学生身份,参加当年的高考招生。力求和江阳考进同一所大学里。唯有这样,他们才可能在一起继续修炼两种心法。 因为有了这个愿望,欧舟付出的辛苦,便格外的多。 在半岛的欧亦然和云蕾,也在拍卖公司签了约。 主要条款已经通过邮箱看过多次,双方就一些细节问题做了补充,定于十月十八号秋拍,起拍价根据竞买的人数和报价情况决定。 签约工作顺利进行,留了影,交接了那枚错币后告辞,主管经理送至门口,握手告别。 出了办公室来到大厅的时候,欧亦然忽然接到了雅量打来的电话,说他那位广州的朋友已经抵达凤城,想和他面谈。 欧亦然说真是不凑巧,已经在半岛和拍卖公司签了约。 雅量问怎么这么快,欧亦然说拍卖公司催促的紧,也就赶了过来。 那头雅量就把情况说给了钱坤,后者让雅量问欧亦然什么时间回来,欧亦然说可能得一周后了吧。 钱坤于是立刻决定乘机过来在本岛约见,尽管欧亦然觉得已无必要,但看在雅量的面子上,还是答应了。 柯菲儿昨晚惊闻欧亦然已经赴岛签约后,心知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欧舟和江阳的身手她已经通过道馆做过了解,认为从欧舟身上打开缺口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 回到酒店后,她就把情况给约瑟夫做了汇报,并说她决定另辟蹊径。 这一天她哪也不打算去。 早餐的时候,她像个尊贵的公主,独自坐在窗前,沐浴着晨阳,慢慢的喝着牛奶,优雅的享用着草莓和黄桃,吃了几片抹了黄油的面包。 餐毕,伸出葱芯似地手抽了一张纸巾,在樱唇上轻轻拭过。自坤包里拿出昨天下午弄来的两份通话记录,细细翻看。 不久,一丝诡魅的笑意浮上了这张艳美的面庞。 钱坤也住在这家酒店里,他和两个手下出来就餐的时间稍晚,当他们落座的时候,只看见柯菲儿离去的背影。 此刻用餐的宾客渐渐多了起来,钱坤无暇多顾,他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个女人就是他此次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柯菲儿曼妙的背影和孤身就餐的情形如同过眼云烟般的淡忘了。 可是不久,钱坤就被一场闹剧吸引了眼球。 因是自助餐,客人需要自己动手拣选合意的食物,一个手下端着盘子转身的时候,碰在一个蓄满了胡须的阿拉伯人身上。 阿拉伯人立刻用英语道歉,可是那个手下不依不饶起来,于是起了争执。 钱坤是生意人,讲究息事宁人,不想多事,就令另一个手下过去把他的同伴拽了回来。 他昨晚已经通过酒店预订了今日十二点零五分的航班赶赴本岛,考虑如何劝说欧亦然回心转意,撤销拍卖合同的说词。 为了增加游说成功率,他打了张感情牌,邀了雅量一同前往。 雅量无法推辞,只得在店门上贴了张告示:有事外出,有需要请手机联系。 凯宾斯基酒店的三楼咖啡厅内,此刻,柯菲儿在约见一个客人。她就是刘雨桐。 通过查阅欧亦然的通话记录后,发现他和夏紫凝联系最多。 而通过进一步定位手机使用地域,夏紫凝却是远在江南。 柯菲儿退而求其次,顺藤摸瓜,很快就通过夏紫凝的通话记录查到了刘雨桐的手机信息。 并通过信息弄清了此刻的刘雨桐就在本城,而这个刘雨桐近期拨打的电话多是些招聘方面的,原来她正在到处求职。 于是,柯菲儿冒充招聘者的身份给刘雨桐打了一电话,约她到此一唔。 所谓会者不难,事情就这么简单。 刘雨桐是个崇尚享受、爱慕虚荣之人,哪会想到一家招聘公司能在凯宾斯基这样的五星级酒店约见自己。不及深思,便快活的答应了。 然而见面之后,她假设的情景没有一个附和预期,所见所闻的一切也大大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第一个冲击来自于柯菲儿的绝世姿容,第二个冲击是柯菲儿放在桌子上的十沓百元大钞,第三个冲击是对方向她了解了夏紫凝的情况后,让她想办法把夏紫凝叫回来,并配合她演一出戏。 这些钱足够刘雨桐两年的薪水,此刻只需她点个头,就全部归她了。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按照柯菲儿的要求,当着面给夏紫凝打了一个电话,说找到了一份非常好的工作,要她赶快回来面试。 夏紫凝问了具体细节,说大约一周时间吧,才能回去。 刘雨桐煞有介事的说只怕你回来了,职位没了呢? 夏紫凝说一切随缘吧。 当刘雨桐放下手机,打算把那些钱装进她的包包时,柯菲儿按住了她的手,从中拿出五万推到她的面前,笑道:“剩下的五万,等你的闺蜜回来后,我们的戏正式开场了,就会付给你。ok。” 刘雨桐脸上的喜色略微僵了一下,勉强笑道:“也好。” “那好,合作愉快。”柯菲儿隔着桌子优雅的伸出手。 刘雨桐握了,感觉有一种柔若无骨的腻滑。与这个不知底细的美女财神道了声再见,她便消失在了旋转门外。 钱坤当日下午飞抵半岛,住进了香港中路的丽景大酒店,好巧不巧,与欧亦然所住的酒店处在同一个轴线。距离仅有三站路。 半岛此刻海风猎猎,夕阳的余晖即将隐去,暮色和雾气在不断地积聚交织。 钱坤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拨通了雅量的手机,问他是否约见欧亦然。 雅量说他先问问情况再回给他。这头挂了电话,雅量就拨通了欧亦然的手机。 欧亦然接了起来,习惯性的问道:“哪位?” “我是雅量,此刻我和钱总住在丽景大酒店,晚上见个面方便吗?” 欧亦然见已经无法推脱,假说有点感冒,答应翌日中午去赴宴。双方就这么说定了。 欧亦然猜对了,夏紫凝的外公和母亲果然在家乡托人给他介绍了个对象。 那是个年过四十的汉子,带着一个上了初中的女儿,承包有几十亩水塘,养着虾和蟹。然而对方一听她是个离过婚的女人,立刻打了退堂鼓。 试想,以夏紫凝的花容月貌,居然打不动一个带着孩子的四十多岁渔夫的心。 尽管此前她听说过家乡人对离婚女人的成见极深,但她想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如今这个年代不见得还是那样思想不开化之人吧,更何况,凭着自己的年龄优势和容貌,不一定会遭此待遇。 尽管自己不想嫁到老家,然而事实如此,令夏紫凝顿感无助和彷徨。正在她不知所措之际,刘雨桐的来电点燃了她那颗落寞的心。 是啊,农村的天地虽广,却也容不下她这颗无依的种子,土壤虽沃,却不能够抚平她饱受创伤的心。 这块土地不需要她。自己的根依然在那座熟悉的城市里,只有回到那里去,才能有所归属,找到需要的家和生命中的另一半。 原本,外公和母亲想等到桂花开了再回去的,虽然家乡的风俗如此,可他们依然不死心,还想碰碰运气。 但是晚间夏紫凝向他们告知了刘雨桐的邀请后,两个本就不坚强的信念和摇摆的心顷刻间做出了取舍。 于是,夏紫凝就定了后天的卧铺票。 雅量打来了的电话,告诉欧亦然,钱坤已经在丽景大酒店定了午宴,邀他务必光临。 云蕾好奇,就问人家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此请客,欧亦然说无非是不让我走拍卖程序,直接和他交易罢了。 云蕾说要是吃了这顿饭,是否就得答应人家的请求。 欧亦然说这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不去吧,他们大老远来了,雅量的面子得给,去吧,钱坤提出直接交易又不好一口回绝。 云蕾眨眨眼,笑道:“这有何难,交给我好了。” “你有什么好主意?”欧亦然狐疑不解。 云蕾诡谲的一笑:“暂时保密。总之一定不会让你为难。”于是收拾收拾便出了门。 强劲的海风肆意扫荡,人们只裹紧衣服躬身前行。 当他们衣玦飘飘的进了丽景大酒店时,恭谨的侍应生引着他们上了电梯。 穿过过道,牡丹厅门口的服务员引着他们进去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雅量起身迎了过来,钱坤面含笑容也立起身。 雅量先和欧亦然握过手,才把双方的身份一一做了介绍,欧亦然把云蕾介绍给了他们。 互相谦让着落了座。几样精致的凉菜已经上了桌子。 钱坤不愧老江湖,常年周旋于商海宦场上的他虽是个地道的岭南人,除了拥有一身温文尔雅的儒商气息之外,还有着一股北方人的豪爽。 他让服务员打开了一瓶飞天茅台,又按照云蕾的意愿开了一瓶法国红酒,先在两个高脚杯中斟了大约三分之一,又让服务员把男性面前的白酒杯斟满了。 结果,五个男人一下子倒光了一瓶白酒。 欧亦然见钱坤豪爽做派,知道无法推辞,也就顺其自然。 按照钱坤的意思,碰过两次杯后,勿论男女须得干了杯中酒。然后开始行酒令。 热菜上来的时候,第二瓶茅台也见了底,此刻众人已经带了五六分酒意,外面寒风呼啸,室内酒酣耳热。先前的拘谨早被浓浓的酒意化解了。 第三瓶白酒见底的时候,服务员按照钱坤的示意打开了第四瓶茅台。 云蕾暗自思量,这顿宴席的花费看来得两沓百元大钞了,得想个法子结束这场欢宴才是。 她借口上洗手间出去了一下,就奔了吧台去把单买了。这就是她的招数,足以让钱坤无言以对。 回来坐下后,见几个男人已有八分酒意,而面前的酒杯里尚有半杯白酒,桌子上已是杯盘狼藉。 云蕾便说:“钱总,承您的热情,今天这顿饭吃得真是高兴,干了杯中酒,我们就结束,好吗?” 钱坤正有此意,于是顺水推舟笑道:“也好。完后我们去喝茶,晚上接着来。”干了那杯酒,就喊服务员买单,结果服务员告诉他,单已经被那位女士买过了。 钱坤一谔,才回过味来,心说怪不得饭桌上的云蕾是来者不拒,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他暗想,一不不留心着了这个女人的道,莫非此行已成竹篮打水之势,莫非一定要角逐于拍卖场不成。 可是那里变数太大,即使最终能够通过竞价胜出,也必将付出极大的代价。不行,既然来了,就得争取一下。 他打定了主意,向着云蕾笑道:“本来是我请客,不成想被女士捷足先登,这样吧,赏个面子,明天中午我回请。” 云蕾笑道:“按说钱总有此美意,本该承情,奈何儿子一人在家,我们出门多日也不放心,已经订好了明天上午返程的机票。既是朋友,相聚的机会有的是,您说呢,钱总?” 按说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该作罢。 然而钱坤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深知错过了今天,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遂笑道:“既然如此,今晚必须给我个机会,提前为你们夫妇回程饯个行。可以吧,女士?”他说着话悄悄地捅了下雅量。 雅量没等云蕾开口,抢先说道:“钱总此来只是为了交个朋友,既然是朋友,见外可就不好了。”他这话明着替钱坤掩饰真相,暗地里则是挤兑欧亦然必须承这个请,否则不够朋友了。 欧亦然看了云蕾一眼,心知无法推脱,笑道:“那就叨饶了。”和钱坤、雅量一行握过手,道了再见,便和云蕾出来打车回宾馆休息。 一进客房,欧亦然不禁笑道:“看不出啊,原来你撒谎就跟吐口水那么容易。” 云蕾迥然一叹:“那钱坤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看来今晚还得费点神应付呢?” “依我看,他已经没有了那种得之而后快的底气了。” ”难说,生意人追求利润,心黑脸厚,为了达到目的,可能会不择手段。” “唔,你怎么会有如此看法?” “男人喝酒到了七八成的时候,大多本色毕露。可是我看那钱坤,神态间难掩鹰视狼顾之色,言谈之间头脑清晰条理分明,不像是饮了大半瓶白酒之人,城府之深令人难窥项背,着实是个不好应付之人。” 欧亦然一谔,说道:“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一件事。钱坤中途出去接过一个电话,适逢我上洗手间,见钱坤是站在走廊的拐弯处。此刻想来,那个位置是最不易被人偷听到通话内容的。” “他那么一个小心翼翼的人,处事应该很低调才对。此番不远千里撵了来,其情可悯,其心显露无遗。” “话说欲速则不达,可他明知此理,却为什么还是要急于得到这枚错币呢?” “无非两个因素,一是存在着巨大的利润空间;二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商人追求利润无可厚非,至于是否怀有其他目的,眼前也只是推测,不妨且行且看,反正我这里已经签了委托合同,旦夕之间不是说转让就能拿出来转让的。” “我们做的最到位的,莫过于早早的签了合同。这样既占据了主动,又避免了中途摇摆,或许还能够就此试探出钱坤最终的目的呢。” “对,虚与委蛇是目前对付钱坤最好的办法。” “只是让雅量为难了。” “这没什么,谁让钱坤晚到了一步呢!” “嗯,这大概是天意吧!” “如我所料不差,晚间钱坤必定摊牌。还得想个好的借口才行。” “不用那么费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钱坤只要一提错币的事,你就唱红脸,我就唱白脸,总之就是一句话,合同已经签了,只能在拍卖会上凭实力说话。反正我们又不欠他什么。”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欧亦然调侃道。 傍晚,丽景大酒店的客房里,钱坤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赶着去了洗手间解手。 多年在商海和酒场上冲杀驰骋,暴饮暴食,使他的前列腺大幅受损,每每调理的有点起色了,跟着就被接踵而来的连番应酬搞坏了。 近来,他每晚要起两到三次夜。他始终想找个机会避开尘世去疗养一段日子,奈何总是身不由己。 而自从发现这张错版币以来,更是让他煞费了不少脑筋。 他从洗手间出来后,冲了一杯咖啡,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细酌慢饮,思考着晚间如何摊牌,才能让欧亦然撤销拍卖。 他后悔中午没有问清拍卖公司给出的参考价,想及此,他打电话叫来了雅量,向他说明了情况,并要他问问欧亦然。 雅量立刻和欧亦然通了话,直截了当的说了想要的结果。挂了电话,就把参考价告诉给了钱坤。 钱坤心里也就有了底。此刻他明白,八千万是底线,搞不好就得奔着九位数去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让钱坤不安的另一个因素,是始终躲在暗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另一个买家,他想若是弄清楚他们到底是谁、有什么背景,就好办多了。 无论如何,晚间见面先出价六千万,探探欧亦然的口风。若他不松口,势必还得加价。钱不是问题,反正不是他出。 钱坤只是不想一下子出价太离谱,让欧亦然吃惊,认为奇货可居,那便越发不肯转让了。 仔细考虑了每一个细节后,当钱坤想起云蕾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拿起茶几上的墨西哥雪茄,点上一支。 问雅量是否来上一根,雅量摆摆手。 钱坤吸着雪茄,在袅袅的淡蓝色烟雾中,他默默地想,若是再次被那个女人出其不意横插进来,只怕又要泡汤了。 钱坤彷徨不得其计,于是问雅量:“无论如何,待会见面时,也得争取一回,只是云蕾那个女人不太好对付,你有什么办法?” 雅量放下手中的茶杯,郑重其事说道:“钱总,我作为中间人,本因不偏不倚。欧亦然既然委托了拍卖公司,无非是想充分体现错币的价值,那张错币卖谁也是卖,只要出价诱人,加上我的影响,我想他也得考虑一下。至于云蕾,女人也是人,贪财是人类的本性,你不妨出个令他们满意的价格,我再鼓动鼓动,还怕拿不下他们吗?” “你觉得六千万怎么样?” “可以试试,不行再往上加,加到他们心动为止。” “真是一张天价币啊!”钱坤感叹道。 “哦对了,我挺好奇,你们为什么非要用如此的大价钱苦苦追逐一张错币呢?” 这正是钱坤的软肋,他其实最怕问这个。你想啊,一张看似普普通通的错币,却以不符合逻辑的天价买下,给谁也难以理解。 价格出奇的离谱,那其中必有离谱的原因。可是,你若是不说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只怕让雅量难以释怀。 可是真正的理由能是随便说的吗? “这是商业秘密,天知地知我知啊。”钱坤狡猾的一笑,巧妙的回答令他愉快的喷出几个烟圈。 雅量也是商人,他明白,钱坤的圆滑词令和外交上的常用语‘无可奉告’如出一辙,让别人挑不出什么理来。 作为朋友,他深知钱坤的城府,惊讶他敛财的手段,佩服他为人处世的圆滑。 然而他也知道,城府太深让人总感到不好驾驭,容易产生敬畏和隔阂。 你看不透他的心,搞不懂他的思想,那么你又如何能够和他交心。 况且,凡事讲个缘字,仅仅迟了半天时间,就与当面交易擦肩而过。缘分可想而知。 此刻,硕大的平板电视里正在播放动物世界。 钱坤见雅量目光迷离,似在看着电视,又似在想着心事的样子,于是问道:“老弟,怎么不说话了?” 雅量笑道:”看来,做生意有时候也得讲究策略,学一点狼的捕猎技巧?” “唔。”钱坤喷出一口烟,坐直了身子,开始将注意力放到电视上。 群狼正在合力围捕羚羊。它们分工明确,老弱病残专事迷惑引诱猎物使其放松警惕,而强壮的公狼从侧后悄悄地匍匐前行接近猎物,母狼和尚未成年的小狼则专事堵截合围工作。 卓越的战法,带来的是丰硕的成果,不久,一支壮健的羚羊就被扑倒在地。 “捕猎方面,狼是最聪明的,狮子也是群居,然而战法却比狼差了一大截。”钱坤吐着烟圈说。 “嗯,缺了引诱迷惑那一招。” “对,这也是狼最高明的方面。 想当年,射雕大汗能够称雄大漠,也是学了狼的战术。” “哦,看来你对此早有研究。” “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不得不采用或借鉴发扬点狼群战术;而有时候,却需要猛虎下山的气势。” “唔,那么对于此次错币之战,你准备采取何种策略呢?” “利诱。” “若是利诱不成呢?” “围堵。” “怎么个围堵法?” “一旦角逐于拍卖竞价程序,最好的办法是找出另一个买家,或利诱、或威逼使其离场。”钱坤莫测高深的笑道。 “这样一来,一切就是你说了算。” “哈哈。” “看来,你是必欲得之了。” 钱坤一凛,顿觉失言。他后悔为什么对雅量说这么多,让他一下子看穿了自己的心。真是应了那句话,言多必失呀! 钱坤讪讪一笑,补漏道:“老弟,我也是爱之切,情之切呀。喜欢上了一件玩意,恨不能立刻拥有。这种心情想必你能理解。” 他重重的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了出来,馥郁的烟雾慢慢遮蔽了他的脸容,看上去远山般地若隐若现,在此种作用下,他的表情略显狰狞。 雅量的心此刻忽冷忽热、忽上忽下。钱坤已经表现出了极强的占有欲望,甚至于会不择手段,令他顿感心寒。 他暗自揣度,欧亦然作为结识不久的新朋友,却仿佛有了几十年交情般地,话不多而投机,交不深却契合。每次晤面都如春风拂面般地清新净爽,怡然直入心扉。 他像是一股山间的泉水,甘甜清澈,叮咚奔放。 而眼前的这个人,则充满了市侩般的狡诈和商人的贪婪,并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望。 如此,是否有必要告知或提醒一下欧亦然,并重新审视和调整自己的取向。 在不知不觉间,友情的天平,逐渐向欧亦然倾斜。 钱坤抬腕看了下时间,说道:“老弟,到时间了。” 接到雅量的电话后,欧亦然并无丝毫的犹豫,答应一小时内到。 第九章 释疑惑 尽管江阳和欧舟想方设法掩饰自己的非凡奇遇,然而因为不断练习太阳心经和洞幽探微心法所带给他们的,除了灵智上日新月异的变化外,焕发着勃勃神采的精神面貌,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率先发现这些变化的不是两位教练,也不是同班同学,而是两位小师妹王楠和赵静怡。 在道馆中,俩个小姑娘有事没事总喜欢往江阳和欧舟跟前凑。 理由非常多,要么是师兄你看我这招练的对不对,要么是师傅说了,让你指导我们练习。 如果两招都不管用,她们就会使出杀手锏,附在师兄的耳旁说我们是患难与共的战友,你得照顾我们,万一要是碰到那几个混混,我们可应付不来,诸如此类。 于是,那几个混混就成了江阳和欧舟的心病,就成了王楠和赵静怡要挟他俩的把柄。 其实俩姑娘没有丝毫恶意,那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和崇拜,和少女们朦胧的情感而已。 所谓心之所系,情之所向。 女孩子的细心,有时候连她们自己都吃惊。她们对于自己关注和喜欢事物的专注程度,不亚于猫见了老鼠。 这天,赵静怡忽然拉住王楠的手,远远的指点着江阳和欧舟说道:“师姐,我怎么觉得两位师兄近来的精神状态与此前大不一样了呢?” 王楠说道:“我也觉得他们有所变化,可是却说不上来哪是怎么样一回事。” “他俩一个多月来消失了两个周末,莫非和这个有关系。” “可是,连教练都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我们又怎能撬开他们的嘴巴呢?” “这中间一定有古怪。” “他们好像有事情瞒着我们。不过这样越发增添了神秘色彩。” “师姐,你错啦!”赵静怡拉长声调说。 王楠不解的看着她,问道:“哪错了?” 赵静怡笑道:“应该是增添了迷人色彩才对嘛!” 王楠却并不上当,说道:“神秘也好,迷人也罢,总之越神秘,就越迷人。” 赵静怡打趣道:“这话意义不凡,颇为耐人寻味。” “你不就是因为耐人寻味,才发现了他们的异常之处了吗?” “师姐,我们有必要探究一下?”赵静怡拉住她的手。 王楠抽回手,说道:“他们一定会说我们神经过敏。” 赵静怡吐了吐小舌头,笑道:“还是你懂他们。” “除非我们抓到他们的小辫子,才能让他俩就范。” 赵静怡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密切留意他们的每一个细节。” “留意没用,除非跟踪。” “不错,跟踪是最有效的办法。”赵静怡拍着手说。 俩姑娘在那边指指点点,早被江阳和欧舟看见了。 欧舟说:“师兄,想不想知道两个鬼丫头在说什么?” 江阳笑道:“你想施展洞幽探微心法偷听?” 欧舟道:“就拿她俩练练手,也好看看我们的进境如何了?” “我给你把风,你要快一点。” 其时他们的洞幽探微心法还没有达到第四层境界,运功时需要专注。若是达到第五层境界,就这点距离,只需微微凝神,便可知道她们说什么。 为了掩护欧舟,江阳下场独自练习,引开别人的注意力。却暗中留意外人不要靠近欧舟。 欧舟站在一旁,目注场上,实则凝神运功,施展洞幽探微心法。 俄顷,方圆二百米内的各种声音涌入耳鼓,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王楠和赵静怡身上,她们的谈话内容像是打电话那样清晰的送入欧舟的耳朵里。 王楠和赵静怡见江阳独自练习,就好奇的走了过来。 江阳一看不妙,就迎了上去。 欧舟见此,立刻收了功。 江阳拿出大师兄的派头:“你俩不好好练习,指指点点干什么呢?” “大师兄,欧师兄怎么不和你一起练呢?”王楠奇道。 “这是我们的事,用你们管吗,回去,好好练习。” “噢!”俩姑娘嘟起嘴巴,转身回去了。 江阳转回来,欧舟低声道:“她俩开始怀疑了,打算跟踪我们呢!” 江阳转头朝王楠和赵静怡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心法出自两位祖师之手,一旦练习,精神面貌就会有所变化。两个鬼丫头一定是看出这一点了。” “只要不被她俩抓住把柄,光怀疑没用。找个合适理由,或许她们就放弃疑惑了。”欧舟说道。 “怎么样的理由,才能让她俩放弃疑惑呢?”江阳问道。 欧舟笑道:“我们就说这是冠军光环所致。” “还可以说,等你俩将来拿到冠军后,精神面貌也会有所变化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不错,即使她们不全信,抓不住把柄,也没什么用。” “不过她们既然想要跟踪我们,那就让她俩吃点苦头。” “对,不然以她们的兴致,不找到点什么,是不回罢休的。” “给她俩设个局,捉弄一下她们。” “什么样的局?” “我们练功都是夜半在家中自己的卧室里。她俩根本无从知道。不过好奇害死猫啊,我们何不这样…” 江阳附在欧舟耳旁嘀咕一阵。 练习结束后,江阳和欧舟换了常服,就出了道馆。 在他俩身后,远远的跟着王楠和赵静怡。 江阳和欧舟拐了个弯,进了一家桑拿中心,吧台前买了两张票就去了更衣室。 王楠和赵静怡鬼头鬼脑的进来后,四处看了看,就问吧台的管理员,刚才进去的是她俩的师兄,去了哪个房间? 管理员给她俩说了。 俩女孩就小心翼翼往那边过去。 此刻江阳和欧舟裹着一条浴巾,从斜刺里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边走边说:“每次练完洗个桑拿浴,浑身就是舒坦,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王楠和赵静怡躲在角落里,看着师兄们走进一间桑拿室。 “哦啊,秘密原来在这里!”赵静怡捂着嘴巴说道。 王楠拉了她的手:“赶紧走吧!” 俩姑娘出了桑拿中心,赵静怡嘻嘻哈哈笑道:“刚才若是被他俩看见,就尴尬了。” “谁说不是呢,想解释都找不到个理由。” “不管怎么样,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明天问问他们,为什么他俩的精神面貌不一样了,看他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我们都看到了。”赵静怡不解的道。 “我就是想试探他们。” 赵静怡拍手笑道,“这样,我们就有理由也去洗个桑拿浴了。” “哼哼,只怕你想去,你的父母亲不让呢,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洗的什么桑拿浴啊!” 赵静怡一捂嘴吧,笑道:“也是哇!” 见小师妹们出了桑拿中心,欧舟笑道:“师兄,这招高啊!” “原本,我是想撞破她俩的,看看她们的囧样。不过若是被她俩看到我们裹着浴巾的样子,总觉得有点别扭。” “我觉得装作没看见她俩效果更好。师兄,你是个天才的导演呢!” “别拍马屁了。说说你的高中课程,看得怎么样了?” “已经看了一半了,我觉得并不是太难。” “那就抓紧时间把另一半看完,然后参加我们的模拟考试。通过后,就可以报名高考了。” “是,师兄。”欧舟按照道馆的规矩给江阳行了个礼,“师兄,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什么专业?” “我们是学道的,专业嘛,我觉得生命科学对我们的练习帮助挺大,就报这个专业。至于学校,争取燕京大学吧!” “那我就和你报一所学校,一个专业。” “好,这样便于我们修炼两大心法。” “我正是这个意思。”欧舟笑道。 “你要抓紧时间,我们马上就要二模了。你争取赶在三模前报名。” “好的,师兄。” “模拟两次,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我估计问题不大。除了来道馆练习,和夜半修炼两大心法之外,其余时间我都在看高中课程。” “对了,你的父母亲一旦发现你在看高中课程,你怎么说?” “我想好了,这种事瞒也瞒不住,他们问起时,我就说提前预习一下高中课程。” “那他们要问你怎么不看初中课程怎么办?” “我会把初中的模拟成绩给他们看,科科优秀,他们就偷着乐去吧!” “加油,我们一定会成功。”江阳伸出拳头。 欧舟握拳与他撞在一起,道:“我一定会成功。” 夏紫凝乘坐的那趟列车,回到凤城是晚上的九点五十分。夜幕下的凤城虽无苏杭妩媚多姿,却也长街如垠,车涌如潮。 出得站来,夜风令她不由得裹紧了外套,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就回了自己的家。 翌晨八点钟,她就按照刘雨桐给的地址,出了家门。 此刻刘雨桐已经和柯菲儿通了电话,二人就如何应对夏紫凝的问题,再一次客串了一回剧目。 夏紫凝进了凯宾斯基大酒店,在休息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等她的闺蜜。 不一刻,刘雨桐就到了,她夸张的和夏紫凝拥抱后,就带她进了电梯,踩着奢华厚实的羊毛地毯,来到三楼的一个咖啡厅坐下,要了两个热饮。 夏紫凝有点忐忑,这源自于她的某种感觉,可是又说不清楚来自哪里。 “哈喽。”一身白色阿迪运动服饰的柯菲儿出现了,如同拨冗见日般地让人顿时眼前一亮。 与她充满着运动气息不和谐的一点,是她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鲨鱼皮手袋,这给她的青春靓丽减了一分荣光。 刘雨桐站起身,恭谨地介绍说:“紫凝,这就是公司ceo柯菲儿小姐。 “您好。”夏紫凝站起身。 “你真是一位美丽的小姐。”柯霏儿用纯熟的汉语赞道,玉琢般地手握住夏紫凝伸出的手。 若是单听那标准的汉语,你绝对不会认为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欧裔女郎。 一起坐下后,刘雨桐替柯菲儿也要了一杯热饮。 柯菲儿直言不讳的说:“夏小姐,你的情况我已基本知晓,请不要为之前的变故忧心。如今你所缺的唯有一份如意的工作,而工作的目的,是为了赚取一份好的收入,用来提高个人生活质量。” 无论是地位容貌甚至于气质,这都是一个令女性嫉妒和发狂的同性,却用一种真诚善意的语言,打消并快速获得了另一位漂亮女人的认同和好感。 可以得见的是,夏紫凝不由得被柯菲儿的神态言语所折服。并为此频频点头。 柯菲儿见已收到意料中的效果,于是话锋一转,给刘雨桐使个眼色:“刘小姐,你把合同拿出来请夏小姐看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是同事了。” 刘雨桐会意,从挎包里取出一份合同,递给了夏紫凝。 后者仔细看了一遍条款,尤其注意到薪资部分,那是足以令每一位女性心动的收入,底薪五千,外加各种补贴和绩效奖,算下来大致有八千的样子呢。 夏紫凝没有犹豫,立刻签了字。 柯菲儿再一次握了她的手,并从手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夏紫凝,说道:“这张卡里已经打入了三个月的工资,你随时可以支取,密码是六个六。” 见夏紫凝满面不解。 柯菲儿又说:“可能你还在疑惑,我们为什么在五星酒店谈合作,公司办公地址在哪里?我不妨告诉你,此行我只身前来,目的是组建起一个班子,同时遴选营业部地址。我们缺一位经验丰富的操盘手,听说你有一位朋友,在投资方面眼光独特很能赚钱。你能把他引荐给我吗?” 此刻的夏紫凝已是疑虑尽消,当即表态说:“好的,我会尽快联系他。” 这样,一个滔天阴谋就此设定了。 那晚,身在在半岛的欧亦然赶到酒店的时候,钱坤和两个手下及雅量已经候在那里,礼让后分宾主落座。 钱坤就请云蕾点餐,后者先是客气一番,就按人头先点了鲍鱼海参,又了大虾海蟹黄花鱼。 考虑到欧亦然这两天感冒不能吃海鲜,特意为他点了两样适口的素菜,结果林林总总搞了十几样。 至于喝什么酒,则把权利转交给了男士。钱坤是个吃海货的行家,清楚该喝什么酒,但他还是征求了欧亦然和雅量的意见,就点了一箱张裕冰白葡萄酒。 因为是一天内的第二次饭局,气氛自然是比起中午那次要热络多了。众人说着笑着依次品尝了一遍海鲜,就干了两杯葡萄酒。 钱坤豪气勃发的率先坐庄。 这个岭南商人在生意场上非同寻常,在酒场上也是左右逢源,来者不拒,叫者必应。 在他的带动下,谁也不好意思偷奸耍滑。 五个男人喝得兴起,鼻尖见汗,面色泛红,就撸起了袖子,吆喝着谁不服再来。 云蕾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挨着圈的打了一个通贯后,也着实的喝了几大杯下去。 钱坤要的就是这种气氛,他乐见的看着被他调动起来的热情,心里盘算着如果能把云蕾灌翻,等于取掉了一大障碍。 他一边彬彬有礼的劝着云蕾多吃菜少喝酒,一边又用言辞和行为调动激发参与者的豪情,使得他们都甘愿放下底线,倾情融合进这个场合中来。 此刻在场的人中,心里最明了的,除了钱坤之外,当属雅量了。至于那两个手下,也是非常默契的配合着主子,在尽力劝吃劝喝。 雅量乘欧亦然起身上卫生间的时候,就跟了过去。 在过道里,悄悄的碰一下欧亦然的手,轻声说道:“你要注意点钱坤,小心着了他的道。” 欧亦然已是了然于胸,面含笑意的看了他一眼,雅量将食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抢先一步进了洗手间。 回到包间的时候,钱坤和云蕾玩起了炸金花。二人不动声色坐了下来。云蕾手气不赖,连续出了两幅豹子,使得钱坤喝了两杯。 真不知这钱坤酒量到底有多大,面不改色,舌绽莲花,越战越勇。最后的结果是,让云蕾也输了两杯。 钱坤打定主意要灌倒云蕾,不成想云蕾一心一意要把他灌翻,自是不会退缩。于是,双方各怀心事,都准备在酒场上决一胜负。 其实钱坤小觑了云蕾,他哪里知道云蕾的酒量。 因为工作因素,常常要应付工程结算上的请吃请喝,云蕾练得一身好酒量。 有一次和一位包工头拼酒,结果把那个二百斤重的大块头硬是喝得两天没起来,她却一点没耽搁第二天的工作。 今天适逢其会大饱了口福,心满意足,见钱坤意图很明显,自是性致陡然。 不成想一个意欲灌人,好去掉一块心病,却因缘际会,遭遇了云蕾这个喝不醉的女酒仙。 前两局喝了个三平,钱坤觉得没面子,就说干脆再来六杯,分不出输赢不罢休。意欲在气势上吓倒云蕾。 云蕾假意推托一下,勉为其难接受了挑战。可是这一轮下来,却让钱坤喝了四杯。 商人此刻并未意识到对面的女士是个海量级的酒仙,却认为输给一个女人是非常丢面子的是事,这在他的人生履历中从未有过。 在他所参与的酒场上,从来都是他在不知不觉中灌倒了别人。 每当看着他的对手一个个被人背出去时,而他还装作关心的样子跑前跑后。 如今破天荒地被一位女士喝了个底儿掉,心里的豪气顿时被点燃。好胜心加上酒精的作用,使得他把正事暂且忘到了脑后,专心的对付云蕾。 他往上撸了撸袖子,让服务员再拿一箱张裕干白。 虽然他的眼睛略略有点血丝,大脑也微微有点懵,可他还是保持着惯有的绅士风度,让服务员专门站在跟前斟酒。 在众多的游戏中,炸金花的水分最小,玩的是手气,其次拼的是酒量。 今晚,当巨贾遇到酒仙之际,虽然输了酒,却还是连呼过瘾。 那就好好的让你过过瘾吧。云蕾暗笑。 酒局上的其他人就成了观众,核心演员是一男一女两个酒徒。 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他二人轮换着上了两回洗手间,当第五瓶干白打开喝到一半的时候,钱坤第三次要求上洗手间,此刻他似乎舌头有点大,身子也开始打着摆。 众位酒友们已经看出了输赢,一个个向云蕾竖起了大拇指。 钱坤去了卫生间好半天没出来,两个手下过去看时,那个商人已经醉得坐在马桶上起不来了。 亏他大脑尚且明白,被扶回来在沙发上坐下,要了醒酒汤喝了。虽是身子软的不听使唤,却还是不忘对云蕾竖了大拇指。 直了舌头眯了醉眼,头枕在靠背上,连声说佩服佩服,巾帼不让须眉,有机会再领教。 却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买过单,钱坤被两个手下半扶半掺着,在外面打了车回了丽景大酒店。他这个江南燕不畏风寒飞到了北方,却是铩羽而归。 这头欧亦然和云蕾也回了爱尊客。脱了外套,云蕾手舞足蹈的笑道:“这钱坤真是有意思,处心积虑想把我灌倒,他自己却先倒了。” “哈哈,钱坤明天醒过来,不知道后悔成啥样呢?” “那就是他的事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机场。” 翌日,到家还不到十一点钟呢。 放下了行李后,欧亦然进了厨房倒开水的时候,发现暖瓶空了,想要烧上一壶水时,发现壶底漏了。 水壶下半部分泛着烤蓝色,显见是欧舟把壶烧干了。 云蕾免不了一顿数落。 顺手揭起窗台上的碗盖看时,里面的豆浆长了一层绿毛;打开冰箱检视,走时备好的各种熟食丝毫未动。 很明显,这些天来,欧舟在家里什么食品都未动,唯一烧了一次水,壶底还烧穿了。 “这个熊孩子,每天微信里说的好听,原来全是哄我的,看回来不扒了他的皮,卫生间的手纸桶满到地上了,都不省得拎出去。” 欧亦然坐在餐椅上笑。 云蕾怒道:“还笑呢,你们父子俩一个德行。” 云蕾发泄过后,把那碗长了绿毛的豆浆往一个塑料桶里倒。她是想当作花肥用。 欧舟给夏紫凝发了个微信:我回来了。 夏紫凝立刻回复道:下午见个面吧。 欧亦然回复:就我俩吗? 不,还有刘雨桐和柯菲儿。 柯菲儿,听起来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就是证券公司的老总吗? 是的,还是个欧洲白裔呢,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孩。不过警告你,可不要打人家的主意哦。 唔,有你漂亮吗? 我呀,在人家面前如同丑小鸭一个。 哦,真的假的? 你看了就知道,不过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届时别迈不开步子。 云蕾已经忙完,见欧亦然手机不停地响,问道:“谁吗,聊的这么乐呵?” 欧亦然笑道:“有家新开的券商想要下午约见呢。” “那你就去呗,也混个高管当当啊!” “他们只是想要找一个分析师。” “那最对你的胃口了。” “得看看他们给出的条件,薪资是多少?” “嗯,这是最主要的,我支持你。”云蕾烟消云散。 欧亦然于是和夏紫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云蕾心花怒放,哼着跑腔跑调的小曲开始准备午饭。 欧亦然出去在小区的药店里把自己的症状说了一遍。 店主见他说话气促带喘的模样,拿了一盒同仁堂的气管炎丸给他,让他试试看。 谁成想那瓶药只服了两次,他的感冒便大为好转。 欧舟知道父母亲回来了,下课后,书包胡乱一塞,蹦蹦跳跳的就出了校门。 令他忐忑的是,他坐在马桶上看高中课本时忘了燃气灶上的水壶,等到一局结束才想起来,忙忙提了裤子去看时,壶底已经烧红了。 等到自然冷却后,他想再烧上一壶水,壶便漏了。 至于厨房窗台上的那碗豆浆,他早忘得一干二净,至于冰箱里的食物,他故意没动。 所有这些,他清楚必会招致母亲的责骂,不过他想好了怎样对付她,并能让她很快消了气。 至于父亲,他明白不会因为这些训斥他。 他踏着轻松的步伐,吹着口哨,打开屋门迈步进去。 “欧舟,你干的好事。”迎接他的,是母亲的发难。 欧舟吐一下舌头,眨眨眼睛,满脸的阳光笑意,说道:“老妈,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儿子我已经给你备好了一个新壶,这就拿给你。” 说着换了鞋,进了书房拿了一个盒子过来,“妈,这个总抵得上那个破壶了吧?” 原来是一个时尚的电水壶。 云蕾接过去看了看,问道:“哪来的?” “上次打完比赛,除了证书外,又发了三万元奖金呢!这个壶就是本冠军用奖金买的,怎么样啊,老妈?” “咦,看把你能的,还本冠军呢!,你个小暴发户。”云蕾脸庞上无法抑制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午饭的时候,云蕾问道:“怪不得放在冰箱里的食物原封未动,原来是因为有了钱。喂,小暴发户,剩下的钱呢?” “在抽屉里呢,要吗?”欧舟逗她。 “当然,零花钱又每月少不了你的。” “好吧,那就先存到你那里。” “怎么成了存到我这里了,早晚还不都是你的?” “妈,据说吃海鲜长智力,可是你一趟本岛回来,智力非但没增反到降了?” “去去去,你个熊孩子,就知道拿妈妈开涮。”云蕾伸手在欧舟的肩上打了一下。 “大姐,矜持点嘛,你是女生哎。” “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啊,油嘴滑舌的,没个正形。”云蕾笑骂道。 “笑一笑,十年少嘛?” “哼哼,妈妈成大姐了,再笑,得改口叫小妹了?” “如果能笑成小妹,未尝不可,走到外面,人家以为我们是姐弟呢,那多有趣啊?” “哈哈哈,你就好好贫吧!” “争取让你每天笑上三回,每次一分钟。估计用不了半年,就变成小妹了。” “哈哈哈,届时只怕你爸不乐意了” “我爸巴不得有个女儿般的老婆呢,爸你说呢?” “好好吃你的饭,什么乱七八糟的。”欧亦然笑道。 欧舟扒光碗里的饭,舀了碗汤喝了,继续拍马屁:“老妈的手艺真是不同凡响,家里的味道就是温馨!” “嗯,这还像句人话。”云蕾满意道。 “耶,你就那么爱听好话。” “谁不喜欢听好话啊?” “大姐,只要你天天保持这种笑容,我保证半年内,您将升级为小妹。拜拜。”说着话钻进了自己的屋里。 “别走,你个臭小子……” “爸爸妈妈,”欧舟去而复返,手里拿着几份试卷,“这是我的一模成绩。” 云蕾接过去,挨个翻了翻,喜道:“可以啊,儿子,科科优秀。来,让我摸摸,你这脑袋瓜子为什么忽然间这么灵光了。”伸手就要摸欧舟的头。 欧舟往后一退,笑道:“妈妈,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摸,能不能改改你这种亲近方式。” 欧亦然也看了那些试卷,笑道:“我支持儿子的提议。这么聪明的脑袋,不是随便摸的。” 云蕾指着父子俩:“好哇,你们父子联合起来反对我,我我我,晚上不给你们做饭吃。” 欧舟笑道:“妈妈,别耍小孩子脾气。给您说个正事。” “喔,什么正事,说吧!” 欧舟看着父母亲:“我想试试高考。” “什么,”云蕾伸手摸了摸欧舟的脑门,“你确定没发烧?” “妈妈,这不是胡话,我已经在看高中课程了,再有一个月时间,就看完了。” 云蕾见儿子一本正经的模样,知道那是实话,说道:“那你中考怎么办?” “中考不耽误,力争高考也不耽误。” “中高考都不耽误,你学得过来吗?” “儿子我今夕不同往日,您二位等着看结果吧。” 云蕾和欧亦然对视一眼,说道:“只要不耽误中考,你可以参加高考。不过话说在前头,若是因分心导致中考成绩不理想,我可不答应。” “您就放心吧,中考成绩若是掉出全省前十名,我就不是欧舟。” “好,别说前十名,前一百名妈妈也乐意。”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欧舟伸出手掌。 “一言为定。”云蕾伸手与儿子击掌盟誓。 第十章 操盘手 与柯菲儿的约会,定在了嘉年华酒店一楼的音乐咖啡厅内。 这是一座五星级酒店,毗邻凤凰公园,紧傍亲水湖。 周末晨练结束后,欧亦然偶尔会来此享受一顿早点,尽管显得奢侈,但那种极其惬意的氛围,是其他酒店无法比拟的。 现在,他已经和夏紫凝刘雨桐坐在了一起,品着蓝山咖啡,说会家常话。 柯菲儿说是马上就到,可是等了十分钟了,依然没见到她过来。真是谱儿摆得十足。 欧亦然此刻就不那么怡然了,一杯咖啡堪堪见底,见主角迟迟不来,就站起来想走。 夏紫凝拽住了他,说再等等吧,若是五分钟之内还不来,我就不拦你了。 刘雨桐也帮着劝解,但欧亦然哪会被人这样轻视。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柯菲儿迈着模特步,风韵万千的进来了。人还没到,笑声已经传了过来了:“欧先生莫不是怪我来迟了,这是要走吗?” 莺声燕语,恰是声如其名。 等到欧亦然回身看到她时,已是香风扑面,但见柯菲儿杏眼桃腮,体态婀娜,目送千般秋水,语带旖旎之音。 他不由得一怔:心道,真是个绝世尤物啊! 柯菲儿伸手过来,笑道:“对不起,恕我来迟,认识您很高兴啊欧先生。” 欧亦然不想失了风度,于是轻轻的握了一下那只粉砌玉雕的手,注视着对方那湖蓝色的眸子,讥讽道:“我怎敢耽搁柯菲儿小姐的金玉之时啊!” “听出来了,这是不肯原谅我啊!不如这样吧,欧先生,楼上已经订了一桌菜,我把酒请罪,如何?” “柯菲儿小姐,若是为了叨饶一顿酒菜,我宁可现在就走。”欧亦然肃容说。 “那,就咖啡吧!”柯菲儿放下手袋,端起面前的咖啡,学着国人赔礼道歉的样子,双臂平举做抱拳状,微微躬身,说道:“请欧先生恕我来迟之罪。” ‘礼下与人,必有所求。’这句箴言忽地掠过欧亦然的心头,但他来不及深思,先得应付眼前。 于是一笑说道:“既然柯菲儿小姐诚心请罪,我欧某若是锱铢必究,也太失风度了。”说着端起自己的咖啡,与柯菲儿轻轻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这才坐回到沙发上。 柯菲儿坐在他的对面,毫不掩饰的说道:“看得出欧先生是个非常讲原则的人。我喜欢与有个性的男性共事。”她的遣词造句无不恰到好处,既让人感觉到她的真诚,还不显得露骨。 这个女人不简单。欧亦然心里暗想:“原以为柯菲儿小姐是故意摆谱,现在看起来是我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了。” “哈哈,原话应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随你怎么想,总之是你失礼在先。” “谢谢欧先生的提醒,哈哈哈!”柯菲儿洒脱的笑了起来,两排编贝似的牙齿闪着晶莹洁白的光。她端起咖啡优雅的抿了一口,说道,“欧先生,我们言归正传吧?” “好的,说说您的想法?” “想必两位女士向您转告了我的计划,”柯菲儿清澈的湖蓝色眸子闪着期待的光,“对于邀请您加入我们这个团队,做一名证券分析师兼操盘手一职,您可愿意?” “待遇、薪水怎么说?” “底薪八千八百元,外加提成,操盘利润的百分之十归你,如何?” “柯菲儿小姐,这数字非常吉利,听起来蛮诱人的。可否容我考虑?” “当然,入乡随俗嘛,”柯菲儿笑道,“不过您得给个时间。” “明天回复您,如何?” “很好。”柯菲儿一笑,就换了个话题,“听说欧先生此次携夫人出游,风雅不浅呢!” “真有风雅也就罢了。多少年未曾有过感冒积攒到了一起,嗓子痛,咳嗽,冒虚汗,至今都没好利索呢!” “哦,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如花美眷相伴,你却是病体难愈,岂不可惜?” “怎见得,莫非你见过我老婆?” “哪里呀,我是猜的。像欧先生这样的俊雅男士,身边怎能少了美女相伴。” “比如现在。”欧亦然似笑非笑的打趣道。 “嗯哼!”柯菲儿耸耸肩,魅惑的眸光含情,迷倒众生的笑容令人沉醉。 其实,柯菲儿并非迟到,她提前十分钟就来到了这里,选了一个隐蔽且易于观察的位置坐在那里,却让坐在这里的人看不到她。 她想试试欧亦然的反应,籍此判断一下他的个性。 当看到欧亦然起身要走的时候,她才及时出现。此刻,她抬腕看了下时间,笑道:“欧先生,可否赏光共进晚餐?” “早了些吧?”欧亦然直抒胸臆。 “贵国讲究细嚼慢咽,可以多增加一些了解嘛!!” “那就叨饶了。” “好吧,请移步楼上。”柯菲儿起身一让。 欧亦然笑道:“不客气。” 一行四人上到三楼,进了一个装帧考究的雅间分宾主坐下。服务员上前递上菜单。 柯菲儿仪态万方推给欧亦然,笑道:”欧先生喜欢什么口味,请随便?” 欧亦然没客气,点了水晶虾仁和松仁玉米,就把菜单推还给柯菲儿。话里有话的笑道:”话说仁者无敌,一个虾仁一个玉米仁,看能否无敌于天下?” 柯菲儿莞尔一笑,就点了一尾清蒸黄花鱼,又点了鲍鱼。笑道:“鱼者,余也,贵国讲究年年有余,而证券行业更是讲求富裕,黄花鱼和鲍鱼,黄色预示金贵,鲍鱼预示暴富或抱负,且看欧先生大显身手,大展抱负。” “有趣,难为柯菲儿小姐有此雅兴,我定然不负使命。” “这么说欧先生已是做好决定了?” 欧亦然一怔,才意识到中了柯菲儿的道,然而话已出口,等于覆水难收,也就顺势说道:”也罢,今天明天并无多大分别。” “好,欧先生真是个爽快人。贵国讲究打铁乘热,这里有份合同,请您过过目,如果没问题,现在就签了。我们也好进行下一步的安排。”说着话示意刘雨桐。 刘雨桐自包里取出一份合同,递给了欧亦然。 乘着欧亦然看合同的功夫,柯菲儿让刘雨桐和夏紫凝各点了两道菜,又要了一瓶08年产拉菲红葡萄酒。 夏紫凝扫了眼价目表,不禁伸了伸舌头。 柯菲儿满意的看着欧亦然龙飞凤舞的签名,心里不免暗自得意。 脸上却是溢满了笑容,说道:“如今,我们是战友了,让我们为战友情干杯。”她优雅的挚起杯子。 “为战友情干杯。”众人响应。 柯菲儿放下杯子后,自精致的鲨鱼皮坤包里取出一个皮夹,看着欧亦然说道:“虽然我们如今尚无具体的办公地点,却并不影响我们的事业。这张银行卡里有六千六百六十万元人民币,取了个六六大顺的寓意。九州证券账户,这是账户号和交易密码。明天九点之前我把资金转进证券账户里,你下载一个交易系统,就可以操作了。” 说着把账户号和密码递给欧亦然。打趣地笑道,“以后,我们几个人的饭碗可全靠你了。” 欧亦然不禁为柯菲儿的雍容气度所折服,当即表态:”既然柯菲儿小姐推诚置腹,我定不辱使命。” “好,让我们为不辱使命干杯。” “柯菲儿小姐,欧某既然受命,必得竭诚相待。然而资本市场变幻莫测,谁也不敢保证必赚,若一旦出现亏损的话,你认为,止损位设定为百分之几合适呢?” “贵国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凡事你不必和我商量,只管放开手脚做。大幅亏损想必不是欧先生的风格吧?” 柯菲儿寥寥几句话,便让欧亦然领教到了厉害,让他既开心,也感觉到压力山大。 吃了一会儿菜,见众人放下了筷子后。大概是为了让众人宽心吧,柯菲儿看着刘雨桐和夏紫凝说:“遴选办公地点的事,也不要着急,俗话说的好,欲速则不达嘛,” 欧亦然笑道:“柯菲儿小姐真是个中国通,非但汉语发音标准,成语和谚语方面,也令人十分佩服。” “是吗,哈哈哈,”柯菲儿娇笑不已,“我非常喜欢欧先生的不吝赞美,让我们为赞美干杯。” “为赞美干杯。”众人的杯子再次碰在一起。 “夏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呢?”柯菲儿笑问。 “你们一直在谈工作嘛,我怎么能随便开口呢?” 柯菲儿喵喵夏紫凝,又看看欧亦然,忽地玩笑道:“倒也是。不过夏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又兰心蕙质,倒是和欧先生很般配呢,哈哈哈!” 欧亦然半开玩笑道:“依我看,夏小姐虽美,却也比不上柯菲儿小姐浪漫的异域风情啊!” “唔,莫非欧先生对我有意?”柯菲儿柔媚的眼神里蕴含着一股笑意,烂漫的如同山花。 “只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欧亦然似笑非笑地说。 “哈哈哈,你说神女,这是一个非常久远的典故呢。”柯菲儿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这则典故我知道的不够详尽,不如请柯菲儿小姐为我们详述一番?” “欧先生太谦虚了,也罢,我就卖弄卖弄,若有谬误之处,还请指正。话说战国时期……” 柯菲儿抑扬顿挫,莺声燕语般讲述了一遍。 欧亦然赞道:“柯菲儿小姐真是博文广记。这个成语知道的人虽多,然而清楚典故的人却寥寥。您真是了不起。” “咯咯咯,”柯菲儿一阵梨花乱颤般地娇笑后,说道:“其实我有着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呢,我妈的外祖父就是个中国人,我从小就学会了很多汉语典故,后来在中国留学,专业就是中文系。” “难怪呢,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又能说出许多的汉语典故。而最难能可贵的,还生的这么漂亮。可是为什么你的相貌中,丝毫看不出一丁点的中国味来呢?” “基因上,我完全继承了父系血脉,而学识方面,则又受益于母系。我可谓是中洋结合的典范呢。” “精彩绝伦的结合,让我们为典范干杯。”欧亦然举起杯子。 酒宴结束时,已是晚上九点钟了。 次日九点刚过,欧亦然就接到了柯菲儿的电话,告诉他资金已到账,你可便宜行事。 放下电话后,欧亦然就把情形告诉了云蕾。云蕾不禁咋舌,说这个外国妞着实了不起。 欧亦然立刻下载了九州证券交易系统,登陆账户看了,下手买了些昨晚熬了小半夜选好的一只股票。 那是一只昨天才打开一字板的创业板新股,十万股也才用去了不到三百万的资金。 这在他而言并不算大手笔,曾几何时,他自己动辄也这么干过。 或许是下手买的快了些吧,成交后股价向下又打出了新低,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里,亏损一度接近十万元。 云蕾一见,不禁怪他心太急。欧亦然心里也略感惊悚,若是打至跌停板,那今天的亏损可就是三十万元了。 突如齐来的当头棒喝,让欧亦然领教到了主力的凶悍,也让他错过了及时加仓的良机。 他就是处在这种煎熬中,看着股价在随后的时间慢慢的收上去。下午收盘的时候,账户亏损不到一万元。 忐忑过后,欧亦然仔细梳理了该股全天的走势情况,查阅了资金流,是个微微流出的结果。 看着那根长长的下影线,与近期打开一字板后连续上涨的那些新股做了番对比,判断该股明日必定是低开高走的结果,于是打定了主意加仓。 翌晨,按照往日的习惯,晨练回来吃过早点,便打开了电脑,等待开盘的过程中,他再一次仔细研读了那只股票的资料后,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果然,九点二十五分的竟价结果,该股开在了昨日的低点附近。欧亦然按照预定计划,高挂了三毛钱加仓买入十五万股。 事实就如他的设想,开始交易后的股价没有下探,跟随其它次新股不断的震荡上行。九点五十分悍然封上了涨停板,打开,再封住,再打开,几分钟后又封住。 欧亦然的心就跟着股价忽上忽下,血压忽高忽低。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几次后,便被一记突如其来的万手大单牢牢地封在了涨停板上。 “耶!”他拳头一举,快活的叫了一声。 不久,即接到柯菲儿的电话祝贺,并勉励他再接再厉。随后夏紫凝和刘雨桐也用微信发来了祝贺。 次日,股价高开高走,不久再一次封上了涨停板。 第三日,十点之后当股价再一次封上涨停板之时,成交量开始大幅增加,换手率也是快速递增。 欧亦然当机立断,将之全部清了仓。将三百多万的收益锁定在了账户上。 欢喜是必然的,然而遗憾也是不期而至,股价虽然震荡激烈,但是十一点之后,还是被牢牢地封在了涨停板上。 因为初战告捷,柯菲儿在凯宾斯基特意安排了一桌宴席,以示庆贺。 这样,一个天大的阴谋就此拉开了序幕。 六点钟,当欧亦然踏入包间的时候,提前到达的柯菲儿率刘雨桐和夏紫凝站起身鼓掌相迎。 欧亦然微笑落座后,柯菲儿才坐下。桌子上的菜品已是琳琅满目,拉菲也早已斟好。 柯菲儿显然颇为满意,举起酒杯笑道:“欧先生出手不凡,三个交易日即为我们赚取了三百多万的利润,真是令人钦佩。来,让我们为英明的操盘手干一杯。” 欧亦然起身与三位女性碰了杯,仰头一饮而尽。 重新坐下夹了几口菜后,刘雨桐忍不住说道:“可惜只买了二十五万股!” 柯菲儿笑道:“投资最忌贪婪。刘小姐,若是你这般心思,在股市上一定是赚不了钱的。” 刘雨桐被柯菲儿直言相责,不禁闹了个大红脸,勉强一笑:“柯总说的是,我炒股几乎就没赚过钱。偶尔有个蝇头小利,也被随后的下跌抹掉了。” “做股票最难能可贵的,不是一次性赚多少,而是操作的成功率。欧先生能够首开得胜,除了有着独特的盘感和异于常人的能力之外,也是摒弃了常人的贪得无厌。若是常常后悔于某一件事情的不完美,那他早晚会输的很惨。” 欧亦然见刘雨桐面红耳热疲于应付,便岔开了话题:“说实话,我也并不满意这次操作,看着近来那么多的新股打开一字板后还能连续大涨,而我们卖掉的哪只股票也最终封上了涨停板,按照这个迹象,明天多将还是个涨停板。” 柯菲儿莞尔一笑,说道:“赚了就是赚了,其后股价就是涨到了天上,也不必耿耿于怀。” 不知是心情缘故,亦或是酒精的作用,总之,当第五杯红酒下肚的时候,欧亦然忽然觉得大脑一阵阵的发懵。 与他有着同样感受的,是坐在旁边的夏紫凝,她忽地端起酒杯,冲着欧亦然魅惑的笑道:“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提携,此次我也小赚了近万元呢!我先干为敬。”说着话一仰头喝了下去。 重新斟满后又分别和柯菲儿刘雨桐碰了杯。 柯菲儿见此,心中暗喜,她不动声色的给刘雨桐使了个眼色。 后者举起酒杯,笑道:“真是可喜可贺,我敬英明的操盘手一杯。”喝了那杯,又和夏紫凝碰了一个。 柯菲儿随后如法炮制,一人又碰了一个。 轮到欧亦然时,虽然感觉大脑渐渐不听使唤,少不得和三位女性又喝了三杯后,一股无法遏制的昏昏然直充大脑,使得他他一头趴在了桌子上。 旁边的夏紫凝与他如出一辙,随后伏桌不起。 柯菲儿给刘雨桐递个眼色,立起身一人扶住一个,上了电梯便往客房里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连续响起,使得欧亦然终于醒了过来,他拿起手机看时,已是晚上十点半了。 他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开始接听,原来是云蕾打来的,问他怎么还不回去。 在另一间客房里,夏紫凝也被妈妈的电话吵醒了。 欧亦然回到家里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云蕾哈欠连天的看着电视,见他进屋,立刻振奋了起来:“不就是吃个饭嘛,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美女们一高兴,多坐了一会。” “哼哼,一跤跌进了桃花丛,美死你了。既然高兴,就该一把一结,早点兑现合同条款啊?” “人家表过态,说明天兑现。” “唔,那还差不多。按照百分之十的提成,你该拿到三十万元呢。” “那是。” “这样干,动力才大嘛。”云蕾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然而在其后的一段时间里,欧亦然遗憾的看到,他卖出的那只股票连续拉出十八个涨停板来。股价一口气涨到了一百四十四元。 他除了揪心于该股的强势表现外,也在反复思考那晚的情形。总觉得事出蹊跷,却又找不到把柄。 夏紫凝也对那晚的情形抱有很大疑惑。 她几次三番对刘雨桐旁敲侧击,然而刘雨桐始终说她和柯菲儿把你们分别送到客房后,随后也头昏眼花。只是没有像你俩那么不省人事。 但她那闪烁不定的神态,令夏紫凝凭添几分怀疑。 夏紫凝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欧亦然,后者原本也是这般揣度,又见不谋而合。 两个人于是就对柯菲儿起了戒备之意。 夏紫凝比他更有决断力,找了个借口,就要辞了那份工作。 然而柯菲儿怎能让进了笼子的鸟儿飞走,自然想方设法挽留,并让刘雨桐从中斡旋。 夏紫凝既然认定柯菲儿动机不纯,却是坚持请辞。 柯菲儿年龄不大,却是老谋深算,说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届时你还是这般坚决,那时只好顺其自然了。 夏紫凝思绪一转,考虑到拿了三个月的工资,这边辞了工作,担心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职位。见柯菲儿那样说,只好应允。 欧亦然有着丰厚的提成,虽然不知道柯菲儿是何居心,但看在钱的面子上,暂且隐忍不发。 不过眼看着错失了一匹超级黑马,痛定思痛之余,循着同样的思路,欧亦然找到了一只两个月前上市的次新股,看准时机连番三次买进了三十万股,结果仅仅用了六个交易日,股价就涨了五十元。 算下来账户已经有了一千五百万元浮赢。秉持前此的教训,他这次减掉了一半的仓位。 夏紫凝紧跟着他的节奏,也踏上了那趟快车。 个股疯狂的上涨,已经无法用常理测度和衡量,连续暴涨的指数,连那些从不问津股市的人也禁不住诱惑开始大举介入。 凭着异于常人的嗅觉,欧亦然认为有必要留心突如其来的暴跌。有鉴于此,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夏紫凝。开始大举减仓操作。 尽管他有先见之明且快人一步,但依然没能逃过突如其来的跌势。 这时候,欧舟终于赶上了末班车,在最后一刻报名参加高考。并且幸运的是,考场居然和江阳分在一个班里。 十一章 双状元 凤城沸腾了。欧舟被冠以了神童的别称。 他打破了记录,以初三学生的身份,自学高中课程两个多月,一举考取了燕京大学的生命科学系。 总成绩位列全省第七名。 与他同时录取的,是他的师兄江阳。如今,他们又多了一重身份,即是师兄弟,也是室友,还是大学同学,因此,他们的关系将越发紧密。 而最美妙的是,他们俩可以在一起继续修炼太阳心经和洞幽探微心法。 好事接踵而至,过了不久,欧舟和江阳师兄弟再出惊人之举,跨级考取了跆拳道黑带五段带位。再次刷新了这个城市乃至于全省的记录。 一时间,欧舟的故事风靡全省,而他个人的经历,更是成了凤城街头巷尾的神话。被热忱的广大市民添油加醋后,传的神乎其神。 神童加上文武双状元这个头衔,使得欧舟在那段日子里风光了好一阵子。就差像古代钦点的头名状元那样,穿红挂绿,跨马游街了。 在两个巨大的光环笼罩下,欧亦然和云蕾被幸福和快乐包围,喜气洋洋的接受了亲朋好友们的羡慕嫉妒和热情洋溢的祝福。 两家合在一起筹办升学宴那天,柯菲儿包了一个8888元的红包,亲手塞到欧舟的手中,笑靥如花的问他毕业后可以考虑到她所在的跨过公司工作。 欧舟仔细端详片刻,顾左右而言他,笑着说姐姐你好漂亮,看着好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柯菲儿知道他是疑惑那天晚上快递员的事。开玩笑说就姐姐这张脸,总能听见有人说是不是以前见过我呢,漂亮的像是仙女下凡什么的。 这倒是实话,通常人们搭讪的时候,总喜欢说看着挺面熟的,是不是哪里见过之类的话。 如果是美女帅哥,则会不吝赞美之词。这也是高级生命特有的交际方式。 漂亮这个词,在动物世界里是一个永恒的颠扑不破的奇妙用语。孔雀开屏,目的不也是为了吸引雌性注意吗? 但欧舟并不因为柯菲儿的解释,就丢掉疑惑。 自打他开始修炼太阳心经和洞幽探微心法以来,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敏锐,是他感觉到这个漂亮异常的柯菲儿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并且他隐隐觉得,彼此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极深的纠葛。但现在他却说不清楚那会是因为什么? 欧舟把江阳介绍给柯菲儿那一瞬间,江阳眼前顿时一亮,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无法遏制的倾慕憧憬之感。因为习练洞幽探微心法多日,他的那份奇特反应,比之于欧舟又有所不同。 而在武学修为上,以欧舟和江阳当前的真实武力值,黑带五段已经完全不能匹配他们的真正实力。 他二人经过近三个月的刻苦修炼,此刻太阳心经已经迈入第五层境界,而洞幽探微心法,也即将突破第五层。 太阳心经第五层境界意味着什么呢,可以一拳击穿厚达二十公分的砖墙,一腿踢断直径二十公分的圆木,一掌劈开篮球大的卵石。 原本,若非照顾两位师尊的情绪,避免惊世骇俗,他二人打算直接报考黑带七段。 事实上,段位对他俩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因为就他俩突飞猛进的武力值来看,要不了多久,拿下九段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太阳心经,那可是融合萃取了九阴九阳与太极精华开创的神功心法,当世仅有他二人习得。 尽管金正浩和陆一鸣两位教练非常欣赏两位得意弟子,早就认为江阳和欧舟未来的成就远在他们之上。 可是当两位弟子提出越级考试的那一刻,两位教练一度认为弟子神智失常了。并伸出手摸了摸两个人的脑门,瞧瞧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比试结果。两位弟子若是能在十个回合内击败师傅,那考五段绝对没问题。 可是事实是,两位弟子仅用了三个回合,轻松击败了两位师尊。就那,也是隐藏了一大半的功力。 你想啊,若是一个回合击败师尊,师尊颜面不好看在其次,二人的底细必将泄露,想瞒也瞒不住。 就是越级考五段,两个人也是经过缜密思考后,才做出的决定。早先一度担心树大招风,惹人猜疑。 除了武力之外,欧舟和江阳的洞幽探微心法,已经不需要刻意调息运功,只需微微凝神,即可察知三千米范围内的虫蚁鸣叫之声。 这是何等的神奇。 不过他俩依然没有让第三人知晓他们有这种异乎寻常的神奇能力。 在没有弄清楚到底肩负何种使命之前,暴露那种在常人听来不可思议的功夫,会给他俩造成极大的困扰。 快乐的时光易逝。大学报到的前一天,两位师尊代表道馆为他俩饯行,两个小师妹王楠和赵静怡也在场。 她俩一会笑一会哭的,笑起来没心没肺,像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哭起来梨花带雨,要多难哄就有多难哄。 弄得江阳和欧舟的心情忽上忽下,一阵晴空一阵细雨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就是这样复杂,高兴到了极致的表现方式,不是笑,而是哭。 当事人的情绪波澜不惊,可是两位小师妹却是又惊又喜,小女生吗,真情流露,喜极而泣原本无可非议。 第二天去机场的时候,送行人员中,除了双方的父母亲外,还有两位教练和王楠与赵静怡。 两位小师妹在候机大厅里专门和欧舟江阳合了影。 上了燕京大学后,欧舟和江阳为了修炼方便,没有住校,而是在外面租赁了一间僻静的小楼。 随着功力日增,灵智也在大幅提升。对于当前的大学课程,师兄弟几乎能够过目不忘。 但为了不引人注目,让人过于诧异,二人依然选择了掩饰和低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个准则必须得遵守。 为了破译那部刻画在脑海里的玄济经,他俩自进入校园开始,充分利用大学里的优势资源,把古籍分段默写出来,分别请教了历史系和文学院的多位教授。 渐渐汇总的信息表明,玄济经的要义指向了人性研究,这部法典综合了富国强军兵法战阵,是一部以武抑武,以恶制恶,劝善抑恶方面的学术著作。 与道德经的要义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怪子房运筹帷幄,灭强秦逐霸王,谈笑间助刘邦夺得天下。刘基风水堪舆,排兵布阵更是奇妙非常。若非如此,焉能将射雕大汗的子孙逐出中原,赶到漠北。 玄济经的篇末,有一首偈语发人深省: 人性善恶五五分,儒家教化道法深,佛门劝善种因果,千年导引一场空。 儒道释三教著作繁多,但穷其精华,数千年竟不能剔除人性恶的一面,一旦有合适的土壤,人性中的恶念欲望会疯狂滋长。 智越高,恶越大,贪欲甚,众欲苦。秦初始皇,造下无边杀戮,射雕英雄,铁骑踏遍大半个地球。 基非圣人,无力回天,抑恶扬善,谨待后人,科学世界,建功立业。 很明显,玄济经第五代传承者刘基非常清楚依靠儒道释的思想已经无法从根本上剔除人性恶的一面,于是想到了依靠后时代发达的科学技术,改变人体的基因,剔除恶的因子,重组基因结构,从而达到抑恶扬善的目的。 如此,欧舟和江阳便是其选定的《玄济经》的第六代传承者。 张真人和达摩祖师对此深有感触,明白玄济经的重要意义,懂得刘基的良苦用心,才毫不吝啬的把自己压箱底的功夫通过魂授梦与的方式,传授给了欧舟和江阳。 另外,玄济经末尾还记载了一片心法,修炼有成后,能够贯通古今人物的思想。 这让师兄弟二人兴奋了好几个晚上。 “师兄,我们一旦掌握了这项技能,就可以和张真人达摩祖师进行思想交流了。”欧舟不禁笑逐颜开。 “不错,第三个进行思想交流的,是玄济经的上代传人刘基前辈。问他何以将此重任交于我们。” “此后,便是玄济经和道德经的鼻祖李老君。我们要问问他老人家身为道祖,法力广大,影响深远,何以不能将人性中的恶念祛除干净。” “再后来是佛祖,问他老人家劝善经文千卷,寺院僧侣百万,人性的恶念怎么越来越炽?” “再后来是儒家流派祖师孔老先生,为什么倡导文化教育数千年,人性贪欲反倒越来越重。” “历代先贤虽各有功过,但究其根源,无非发扬了各自的智慧和能力,或建功于社稷,或著述于惠民,或开宗于学术,或立派于传承。如今,我们既然担负了这份重任,少不得竭尽所能,毕其一生,以建其功。” “可是,我们从哪里入手呢?” “我想,从修炼那篇心法入手,待有所成,或可通过此法,问计于刘基前辈和诸位圣贤。” “师兄所言极是,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修炼,如何?” “我正有此意。” 就在师兄弟二人兴致勃勃专职于贯古通今心法之际。 那个混混张辰戌经过几个月的处心积虑,终于找到了一个黑色团伙。 在他短暂的学生时代里,张辰戌就是个十分难缠的玩意,同学中谁要是惹恼了他,瞧好吧,不整得的你欲哭无泪求爹喊娘誓不罢休。 当他遇到不易对付的人物时,硬抗不行,便施软招,用不露行迹的手法,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吃暗亏,直到他认为满意为止。 以他混混的思维,这一次的失手,他必然归咎于欧舟多管闲事,本想着几个小不点好收拾,找几个人暴扁一顿给他们个教训就罢了。 谁知道阴沟里翻船,却是连遭挫败,连嘴角上都落下了终生抹不去的印记。 几个月来,对镜每每看到唇上的伤痕,心里就有一股无名怒火在熊熊燃烧,使他几欲抓狂。 他非但罔顾江阳的约定和警告,更是在商城里肆无忌惮的连续作案。这些日子下来,他便有了一笔数额不菲的积蓄。 就在一周前,他在一个赏金猎人的网站上找到一个专事报复为乐趣的黑色团伙,团伙的别名叫做冥王星。 雇佣方除了缴纳雇佣费之外,还需亲自去一个地点面谈,这个地点是随机抽取的。 冥王星组织通常提前两天通知雇佣方该去哪里面谈。这也是该团伙试探雇佣者诚意的方法之一。 当他说了自己的所在位置后,冥王星随机给了他一个不近也不远的约会地点,卧铺车睡一夜也就到了。 此刻,他躺在卧铺上,准备去面见冥王星成员。 他对尚军和齐鲁隐瞒了这个事实,只说是去南边走一趟散散心。两个同伙没有陪他一起去,反到恰恰符合了他的愿望。 列车到站时是早晨八点半,他出了站打了出租车直扑约好的地点。在这之前,他已经和那位冥王星使者联系过了。 一个小时后,在一家早茶馆里的小包间内,他见到了使者和他的同伴。 双方重申了各自的诉求,张辰戌支付了一半的酬金,约定报仇成功后支付另一半。 使者要他回去和对方约好交战时间地点后,再和他联系,他会提前一天到达。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反倒令张辰戌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几万元的酬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办完事情后,他马不停蹄立刻订了张飞机票,赶在晚间,就回到了凤城。 第二天上午他没有露面,到了下午五点后,他才和尚军齐鲁他们取得了联系。 约了时间地点后,傍晚六点半,他们在一家小酒馆的包间里坐了下来。 点了菜要了酒关好了门,张辰戌就把此行的结果掐枝去尾的说了一遍。 尚军和齐鲁对望一眼,见事已至此,只得说,那我们吃完饭就去跆炫道馆找他们。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晚上八点钟的跆炫道馆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张辰戌三人浑身喷着酒气,不顾道馆门卫的阻挡,公然硬闯。 他们的无理举动,引起了两位教练的注意,金正浩就过来问他们什么事? 张辰戌张口就说要找江阳和欧舟,要约个时间,和他俩再打一架。 金正浩和陆一鸣不解,对望一眼,就问怎么回事? 王楠和赵静怡眼尖,早看见了这边的情况,忙忙的跑了过来。 王楠嘴巴快,直截了当地说:“这事跟我俩有关。”于是,她和赵静怡一唱一和,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金正浩听完,和陆一鸣交换了一下眼神,对着混混喝道:“你们年纪轻轻不干正事,为非作歹被人教训了还要找上门来,就不怕我报警吗?” 张辰戌显然是个皮糙肉厚不怕事的主,仗着七八分酒意,说道:“报警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们进去蹲个一年半载不是照样出来。” 金正浩厉声道:“我正式警告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张辰戌的无赖劲就上来了:“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否则我会让你们永无宁日。” “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报警。”陆一鸣见混混们如此张狂,怒吼道。 “我们当然得离开,不会影响你们正常工作,不过三天内若是接不到应战通知,事情就不好说了?” 陆一鸣拿出手机就要报警,金正浩按住了他的手。面色一寒,对张辰戌说道:“你这是威胁,还是挑战?” “随你怎么想都可以?”张辰戌说着话拿出一盒香烟,取出一只叼在嘴上欲燃。 金正浩冷冽的道:“这里禁止吸烟,你没看见那块牌子吗?” 尚军使了个眼色,张辰戌哼了一声,把烟横在鼻端嗅了嗅,不情愿的装进了烟盒里。 金正浩冷冷道:“两个方式,第一,我来应战,第二,交给警察处理。” “这绝对不行,必须是江阳和欧舟,他们躲到哪去了?”张辰戌纠缠不休。 “两人上大学了,难道你们没听说吗?” 齐鲁一拍脑门道:“此前听人说起过,欧舟和江阳跨级拿到黑带五段。上大学的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听说那小子高中一天没上,自学两个月竟然考了所名牌大学。真是了不起。” “难怪不见他们,他们在哪里上大学?”张辰戌紧盯不放。 “有必要告诉你吗?”金正浩冷冽的道。 尚军知己方无理,不想让张辰戌纠缠下去,接口说道:“我们同意金师傅出战。” “那我们定个口头协议,我们输了自认倒霉。但若是你们输了,奉劝你们改邪归正。” “哼,等你赢了再说。”张辰戌冷哼一声。 “还不快滚。”隐忍了好半天的陆一敏呵斥道。 尚军一看不好,连忙应付道:“可以按你的意思办。” “你能代表他吗?”金正浩一指张辰戌问道。 “我是老大,我说了算。”尚军瞪了眼欲言又止的张辰戌,拍着胸脯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周六黄昏,还在凤凰阁停车场。” “好,不见不散。”几个混混目的达到,满意地去了。 金正浩一转身,瞪着王楠和赵静怡,怒道:“也亏你们做得出,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们?” 王楠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几个小混混而已,不值得师傅生气。” 金正浩眼睛一瞪,说道:“幸亏你们没事,若是碰上高手,你们哭都来不及。” 赵静怡到底年纪小,说道:“那就活该我们吃一次苦头了。” “吃一次苦头,说得轻巧,那些家伙心狠手辣,你知道他们怎样对待战败者吗?” 赵静怡看了王楠一眼:“不知道。” 金正浩严厉的说道:“哼哼,不打你个残废也差不到哪去。” 王楠和赵静怡身子一哆嗦,显见是吓得不轻,不由得伸手捋了捋胸口。 见两个女弟子那样,金正浩口气一缓,说道:“希望你们记住这一次教训。” “是,师傅,我们一定谨记教训。”俩女孩转身就跑。 “回来,”金正浩喊道。 王楠和赵静怡一个急刹车,转身回来。 “这件事,绝对不要告诉江阳和欧舟,记住了吗?” 王楠和赵静怡齐声道:“记住了,师傅。” 两位教练回到办公室里坐下。 陆一鸣看着金正浩沉声说道:“跆炫道馆名扬省内,这几个混混既然敢找上门来,可见底气十足,我们需要小心应付才是。” 金正浩说道:“这一点我也想过,不过以我们的实力,除非六段以上高手,才敢上门滋事。难道混混找到了这样的人物?” “国内六段以上高手就是数的过来那几位,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受混混驱使?” 金正浩点点头:“道理是这样。不过受雇之人一定知道是和跆炫道馆为敌,以我们的名头,他们依然敢来,可见实力不凡。” “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才对。” “让江阳和欧舟回来一趟?”金正浩问道。 “这的确是件棘手之事。通知他们回来,我们的脸面无光。不通知他们,万一应付不了,对我们的道馆影响可就大了。” “两个臭小子的功力,想必又精进了不少。有他俩在场,当可保无虞。只是,这一定会遭人耻笑。” “越级考试之前,我们与他俩的那次比试,你应该看的出来,他们根本没出全力,三个回合就将我们击败。那样的战绩,只有六段以上高手才能做到。可他们似乎好整以暇,游刃有余。” “自己的弟子,岂能不了解。他们是顾及我们的颜面,才那样做的。如我所料不差,他们若是放开身手,我们只怕一个回合也抵挡不住。” “这俩臭小子,不知道有何奇遇,忽然间功力大增,学业大进,着实可疑。” “他俩既然不想告诉我们,必定有难言之隐。不过他二人心地良善,尊师重道。有如此成就,也为道馆增光不少。” “以我之见,我们的颜面事小,道馆的荣誉事大,应该通知他们两个才是。” “可是,他们学业繁忙,能请到假吗?再一点,我们已经答应混混,有我们出战,临场之际江阳和欧舟现身,传扬出去,我们的名誉依然会受损的。” 陆一鸣起身在地上踱了几步,叹息一声:“真是左右为难啊!” 十二章 青运会 大战不期而至,周六傍晚,当夕阳挨近山岚的那一刻,在旷寂的凤凰阁停车场上,站立着八九位男女不等行将一战的武者。 猎猎秋风抽打着众人的衣袂,金色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的细长。他们神情肃穆,仪态威严。 左边这一队,是来自跆炫道馆的金正浩和陆一鸣教练,王楠和赵静怡作为整个事件的推手,列席观战。 右边那一队,是张辰戌邀来的两位黑道高手,和他的两个哥们儿尚军与齐鲁。 按照之前的约定,金正浩陆一鸣各自对战一人。余人皆不得插手。 基于这个前提,敌我双方谁也不曾废话,金正浩踏前一步的同时,对方出来一个带耳环、留长发、身材瘦削的青年。 只见他用一根束带将长及披肩的头发系在后脑勺上,也不言语,一个抱拳之后,身形犹如出膛的炮弹,凌空起脚嗖的一下踢了过来,直取金正浩的胸部。 金正浩不敢怠慢,一个侧滑步闪开,跟着一记左旋腿扫向对方的颈部。 瘦削青年起腿硬接,只听砰的一声,两条腿狠狠撞在一起,二人同时倒地,又同时用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金正浩感到小腿一阵麻酸,知道对方腿法厉害,于是按照事前的策略,采取守势以退为进,并不抢先发招。 瘦削青年以为对手怯阵,放胆强攻,磨盘似的连续用了几个低位后旋扫向金正浩的双腿。 金正浩如同袋鼠般地接连几个跳跃闪过。瘦削青年见无法触及对方的身体,不禁焦躁起来,猛然间改变进攻线路,旋身凌空忽地一脚扫向金正浩的颈部,后者一个滑步让开。 瘦削青年如影随形追击,前脚未曾落地,拧身后脚跟着扫了过来。 金正浩依然用一个侧滑步闪开。瘦削青年再一次改变招式,正面凌空飞扑,双膝撞向金正浩的胸部,金正浩侧滑步闪开。 不成想瘦削青年这一次藏了后手,身子甫一落地,即刻起脚一个飞旋,踢向金正浩的颈部,金正浩用一个后滑步闪开,瘦削青年抬手一记直拳砸向金正浩面部,金正浩故伎重演一个侧滑步欲闪开时,瘦削青年毕竟不同凡响,忽地一个中位摆腿飞踢,把金正浩的退路封死。 金正浩仓促间把侧滑步硬生生的改为后滑步,才堪堪闪过对方的连续进击。 所谓猛虎三式,瘦削青年也不例外,连续抢攻不能凑效,气焰顿时去了一半。 金正浩等的就是这一刻,见对方似有后继乏力之像,速度力量大幅递减,便知反攻的时刻到了。 并不给瘦削青年喘息机会,一声大喝,一个凌空飞扑,起脚踹向对方的胸部,瘦削青年滴溜溜一个转身,闪开了那急如奔雷的一脚,金正浩前脚不曾落地,凭空拧身又起后脚,呼地一声扫向对方的颈部。 瘦削青年矮身一躲,哪曾想金正浩近来和陆一鸣反复砌磋对练,已是基本掌握了欧舟那颇见成效的旋风三腿,这一脚尚未落地,后一脚跟着就扫了过来,直奔对方的腰部。 瘦削青年想躲已是不可能了,仓促间抬起右臂硬接,只听砰的一声,瘦削青年震得往左退了一步,金正浩是接力起脚,急如奔雷般再出一腿扫向对方下盘,耳轮中只听砰的一声,正中瘦削青年的小腿。 瘦削青年顷刻飞了出去,身子噗通一声跌至三步开外,眼见得已是爬不起来了。 “好啊,太棒了。”王楠赵静怡不由得鼓掌喝彩。两位教练的脸上也闪出一丝笑意。 对方阵中,却是一片肃穆,齐鲁和尚军奔过去扶起瘦削青年,张辰戌却是傻呆呆的站立不动。 他身旁那个身材敦实的青年跃了出来,这边陆一鸣迎了上去。 双方起手一揖,算是打过招呼。陆一鸣因不知对方虚实,不敢率先出手,采取了守势。 敦实青年面容波澜不惊,同样不肯率先出手。二人蓄势围着转了一圈,接着又是一圈,显然有比耐心的意思。 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二人几乎同时发动,敦实青年一个滑步上前,一招黑虎掏心直奔陆一鸣的胸口砸来,陆一鸣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仗着身子灵巧,侧滑步忽地一闪,跟着起脚扫向对方的下盘,敦实青年一塌腰,深吸一口气,扎了个稳稳的弓步,欲硬接那一腿。 陆一鸣心知不妙,不等扫实就中途变招,一个懒驴打滚闪了开去。 见师尊那副狼狈样,旁观的王楠和赵静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金正浩眼睛一瞪,她俩才意识到了失态,一伸手捂住了嘴巴。 张辰戌却是啪啪啪鼓起了掌,大声叫好。 瘦削青年此刻已被齐鲁和尚军扶起,看情形并未有大的伤损。 陆一鸣和金正浩是行家,见敦实青年那幅模样,心知对方下盘扎实,显然是内外功夫了得,不然哪敢如此对敌。心里不禁捏了把汗。 陆一鸣鲤鱼打挺站起的同时,敦实青年已是抢至近前,一记双峰贯耳呼的一声砸向他的太阳穴。 陆一鸣一个后滑步闪开,跟着起脚凌空侧踹,就用上了绝招。 敦实青年显然欺他不敢接招,嘿的一声扎稳马步举起双臂硬接,只听砰的一响,敦实青年的上身晃了一晃,却不料陆一鸣接力凌空拧身一个后旋,忽地一脚踢向敦实青年的头部。 敦实青年仓促间只得举起左臂一挡,头部护住了,身子却是往右侧晃了几晃,步法就乱了。 陆一鸣看准时机,疾如迅雷的再出一腿,扫向对方的下盘,敦实青年想躲已是不可能了,只听砰的一下,噗通一声,被重重的扫倒在地。 陆一鸣却并不乘胜追击,而是近前伸出了手,面含笑意要拉他起来。敦实青年面色涨红,羞惭地一笑,把手伸给了陆一鸣。 王楠和赵静怡欲鼓掌喝彩,金正浩深知不可,及时制止了她俩。 那头的张辰戌却是一脸的愤然,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扭身就走。 一场对决竟是以此等局面告终。 恰是不打不相识,虽处黑道,但瘦削青年和敦实青年却不失武林人士的坦诚,他俩分别向两位对手致谢,以表达钦佩之意。 并不似张辰戌那等睚眦必报的市井混混行径。 然而敦实青年和瘦削青年也说,既然接了这桩差事,却无法满足雇主的要求,冥王星组织必定会另派高手过来,要金正浩和陆一鸣注意应对。 尤其,得注意冥王星的六大顶级高手,敦实青年说。 金正浩心中一震,就问何为六大高手。 一闫二罗三使者。 瘦削青年面无表情说道。 还请如实相告。金正浩诚恳问道。 一闫,就是闫无命,功夫之高世间罕有,一手烈焰掌威势骇人,出手从未超过三招既伤敌于掌下。敦实青年道。 二罗,乃罗信罗通兄弟,使得一手黑砂掌,对敌时不论多少人,从来都是两人一起上。掌下伤敌无数。瘦削青年道。 三使者,乃是勾魂使者田不亮,索命使者叶不明,逼命使者曲无悔。三人各有绝招,很少有败绩。敦实青年道。 此番我们无功而返,冥王星定会派三使者前来,以你二人的功夫,在他们手下绝对过不了十招。瘦削青年道。 金正浩和陆一鸣对望一眼,心中不禁一沉。 作为当事人,金正浩自然不想没完没了,于是就问可否有办法化解这个难题。瘦削青年说除非雇主主动解除契约,否则别无他法。 金正浩和陆一鸣不禁面面相觑,都觉事情远不是设想的那么简单。 金正浩回头逼视着尚军问:“你作为老大,上次我们在道馆内的约定,你总没忘记吧?” 尚军当然没忘,痛快的说道:“说了的干,定了的办,这事交给我。” 陆一鸣一脸冰霜的说:“请你记住,倘若你们毁约,届时可别怪我们无情。” “这个我懂。”尚军清楚,以张辰戌锱铢必究的个性,此事非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服的。 他也明白陆一鸣话里的意思,若是张辰戌不依不饶,再次约来了高手,作为声名卓著的跆炫道馆教练,少不得使出手段,将作俑者的张辰戌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说不定进而引火烧身、波及到他和齐鲁。 他太清楚跆炫道馆在这个城市的名头和号召力了。 事情暂时就这样告一段落,双方怀着不同的心情打道回府。 同学们,本届青运会下月就要召开了,我校跆拳道尚无高段位选手报名。望黑带三段以上者踊跃参加。 燕京大学校园里,回荡着令人振奋的播音。 学生食堂里,江阳和欧舟正在用餐。 学生会委员张朝阳找了过来,人未至声先到,似乎就怕同学们听不见:“新生中真是藏龙卧虎啊,江阳欧舟二位学弟,黑五带位,整个燕京大学也找不出第三人。厉害厉害。” 用餐的同学们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原本嘈杂的食堂这一刻掉根针都能听见。 江阳和欧舟对视一眼,笑道:“我们正打算去报名呢!” “同学们,这就是江阳和欧舟,黑带五段啊,绝对的高手。准备报名参加本届青运会了。大家过来认识一下,有想学跆拳道的,现在就可以拜师了。” 不愧为学生会委员,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江阳和欧舟捧为名人了。 原本想低调行事的江阳和欧舟,只得站起来接受同学们的注目礼。 江阳笑道:“同学们莫听学长的吆喝。能代表燕京大学参加青运会,是我们的荣幸。谢谢同学们。” 张朝阳笑道:“二位学弟,能不能收了我这个徒弟呢?” 江阳笑道:“学长莫要开玩笑,我们没想过开办道馆。” “可是,你俩这么好的身手,不收弟子,岂不是一种浪费。” “是啊,社会上办道馆的黑五教练也并不多。”一个同学说。 “这么小的年龄,就黑五,真了不起。”一位留着短发的女生看着欧舟羡慕的说道。 “水静心,你这个黑二终于有偶像了,可得好好跟人家学学。”张朝阳看着女生笑道。 短发女孩进前一步自我介绍道:“我叫水静心,生命科学学院大二学生,跆拳道黑二带位,两位师兄,能不能教教我啊?” “学姐,我俩只想静下心,努力完成学业。”欧舟看着女生淡淡的说道。 “要不,抽时间给我们露两手?”水静心期待的看着欧舟,再看看江阳。 江阳笑道:“如果只是露两手,这次的青运会学姐全程观看就好了。” “两位师兄,加个微信可以吗?” 江阳和欧舟对视一眼,拿出手机让水静心如愿以偿。张朝阳也加了。 “也罢,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同学们散了吧。”张朝阳见江阳和欧舟无意收徒,挥挥手说道。 青运会半决赛擂台前,身穿印着燕京大学字样道服的江阳和欧舟,正在准备上台应战两位晋级四强的选手。 他们分别来自春藤俱乐部的胡宇玏黑带六段,是上一届青运会跆拳道冠军。昆仑道馆教练徐德顺五段,上一届青运会亚军。 现场直播激情澎湃的说道:“观众朋友们,本届青运会跆拳道大赛的最大黑马,莫过于来自燕京大学的江阳和欧舟同学。二位同学师出一门,系师兄弟关系。 我们重点介绍一下欧舟,这位选手今年才十六岁。按说这个年龄原本不可能出现在青运会赛场上,但他实力非凡,代表燕京大学参赛连战连捷,一路闯关夺将,从没打到四个回合上。大家已经看到了他强大的战力,这份战力经充分证明了他的不平凡。” “好,观众朋友们,抽签结果已经出来了。 欧舟对战上一届冠军胡宇玏,江阳对战上一届亚军徐德顺。” 江阳压低声音对欧舟说道:“师弟,对方都是成名人物,我们不可锋芒毕露,无论如何,也要打到第三个回合。” 欧舟轻笑道:“师兄,你放心吧。” “请参赛选手上台。” 擂台上,欧舟和胡宇玏施礼之后,裁判喝声开始,二人各自游走半圈。 胡宇玏率先出招,一个滑步上前,旋身一腿势若奔雷般的扫向欧舟颈部。 欧舟滑步一闪躲过。 胡宇玏赛前仔细研究过欧舟的技法,每次都是轻松获胜,击中对方要害的招式五花八门,根本看不出他的绝招是什么? 上台前,他就决定以旋风般的攻势逼迫对手出错,这样就可以混水摸鱼,趁机取胜。 正是基于这个逻辑,胡宇玏不待欧舟站稳脚跟,第二腿以旋风之势扫向欧舟下盘。 欧舟原本可以滑步闪开,但他却没有那样做,而是以同样的招式,出右腿临空截击胡宇玏。 胡宇玏暗喜,心道,我是顺势进攻,你是仓促起腿,焉能不败。 思绪尽在电光石火间。 两名选手的右腿砰的一下相撞,欧舟身形稳如山岳。 胡宇玏却像是踢在了铁柱上,被震的噔噔噔倒退了五六步,他揉着酸麻的腿,骇然道,这小子莫不是铁打的,腿这么硬。 这要是主动进攻,还有我的活路吗?难怪一路连战连捷,晋级四强。原来果然非同寻常。 罢罢罢,遇上这等厉害角色,卫冕无望,尽量支撑吧,能不被一个回合击败就不算丢人。 他的大赛经验丰富,心知必败无疑,既从了这种心,于是就看到,二人重新开始游走蓄势。 高手过招,比的是耐力和速度。而今两位选手体力并无太多消耗。可是在场的围观者却看到,他们谁也不急于进攻。直至哨声吹响。 第二回合开始后,胡宇玏始终没有发动攻势。 欧舟也并不急于获胜,只是迫于两个回合不出一招也说不过去,于是用了三分力道,滑步上前,一个直拳击向胡宇玏胸口,胡宇玏不敢去接,滑步闪开。 欧舟俯身一腿扫过去,胡宇玏再一次滑步闪开。双方游走起来。直至哨声想起。 第三个回合开始后,哨声一响,欧舟立刻发动攻势,右手一个稀松平常的直拳击向胡宇玏胸口,胡宇玏滑步一闪。 欧舟算准对方的闪躲方向,一个旋风般的后旋,快的令人难以置信,砰的一下击中胡宇玏的下盘,胡宇玏直接飞起,掉落,裁判近前计时十秒,随后举起了欧舟右手。 第二场江阳对战徐德顺。 哨声一响,徐德顺率先发动攻击,一个滑步上前,右手击向江阳面部,左手却是后发先至,击向江阳小腹。 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来,右拳为虚,用来迷惑对手,左拳为实,以制敌为目的。 好一个江阳,脚下犹如生根纹丝不动,左手后背,右手自下而上画了一个圈,便破解了对方鬼魅般的招式。尽管他仅仅使出了三分力道,徐德顺依然被震的连连后退。 我的天,这是什么功夫,打了多少场比赛,何曾见过这种高手,徐德顺惊叹连连。 高手过招,往往一招即能品出滋味。力道和态势明显处于下风的徐德顺,立刻采取了和胡宇玏同样的对策。第一个回合就这样结束。 是啊,明知不敌,还要硬上,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第二个回合开始后,江阳也像欧舟那样,用了几个常用的招式,一个直拳,外加一个横扫。都被徐德顺滑步躲过。 第三个回合开始后,江阳心知对方不会主动进攻,于是临空跃起一个前踢,对方滑步闪开,江阳在空中腰部一扭,硬生生改前踢为横扫,以势不可挡之势击中徐德顺的肩头,后者飞出去足有两米后落地,裁判数到十秒后,举起了江阳右手。 “观众朋友们,来自燕京大学的两位选手欧舟和江阳果然非同寻常,依然没有进入四个回合便取得胜利,顺利晋级冠亚军赛。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欧舟五段击败六段,这在青运会尚属首次。 观众朋友们,让我们期待着明日的冠军杯决赛吧,欧舟和江阳师兄弟将同门竞技,且看师兄弟间的较量,到底花落谁家?” 江阳和欧舟一下场,就收到了两位师尊金正浩和陆一鸣、小师妹王楠和赵静怡,学长张朝阳和水静心的连连祝贺,贺词五花八门。 随后,收到了燕京大学校委会的祝贺,主管副校长亲自来电向他俩致了贺词。并说明天将亲自到大赛现场观摩。 江阳苦笑着摇摇头:“树欲静而风不止。” 欧舟巧妙的改了下句:“亲若来我必折桂。” 回到运动员村用过餐后,两人在一条林荫道上散步。 江阳笑道:“师弟,明天,这个冠军我会力争的。” 欧舟笑道:“是啊,这毕竟是青运会,即使我们想放水,只怕观众不答应呢!” “那么,我们就各展所学,为观众奉上一场精彩绝伦的盛会吧!”江阳道。 “可是师兄,以我们当前的武力,放开手脚,你不怕把擂台拆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江阳目注欧舟片刻,笑道,“你说,有没有联袂夺冠的可能?” 欧舟眼睛一亮,笑道:“妙啊,假如我们打到中途,互相扭住不放,既不用拆了擂台引起惊诧,还能很好的掩饰我们的武力,最关键的是,为燕京大学一举夺得两个冠军,那是多么美妙的结局啊!” “好,师弟,就这么办。”江阳和欧舟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看看四下无人,欧舟的顽皮劲上来了:“师兄,自打我们练习太阳心经以来,还未曾交过手呢!” 江阳笑道:“技痒了不是,可是这里并不安全。” 欧舟微微凝神,施展洞幽探微心法,五十米外,正有人走过来。随笑道:“也罢,反正明天就要决赛了。” 翌日,秋高气爽,阳光灿烂。青运会主会场彩旗猎猎。 跆拳道冠军杯决赛场上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来自燕京大学校委会的副校长此刻就坐在一个比较显眼的位子上,学生会委员张朝阳在陪,水静心不知道用了什么妙计,居然坐在副校长的另一侧。 现场直播激情四射的声音响彻会场:“各位观众,即将要进行的是本届青运会跆拳道冠军杯决赛,来自燕京大学的欧舟和江阳同出一门,师兄弟将角逐冠亚军杯。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共同为他们送上衷心的祝福吧。” “好,决赛的时刻到了,有请两位选手上台。” 江阳和欧舟使了一个眼色,自台下一个鹞子翻身,嗖的一下跃上了台。 欧舟则双膝微微一曲,一个弹跳,如同皮球般的,划了一道美妙的弧线,弹到了擂台上。 观众骤然间爆发出强烈的掌声。 现场直播激情四射的声音再次响彻赛场:“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看到了吧,两位选手竟然飞到了台上,这是多么神奇的功夫啊!” 欧舟和江阳相对稽首施礼完毕,裁判近前,道声开始。 只见二人游走半圈,像是约定好的,骤然同时跃起,各出一个临空前踢,两脚将触未触之际,二人同时凭空拧身转体,眨眼间前踢改为后旋,耳轮中就听砰的一声,两腿相交,宛若两颗陨石相撞,爆发出的冲击波将裁判一下子推倒在擂台缆绳上。 “哗…”掌声如同潮水般响起。 尽管场下群情振奋,直播也在推波助澜,但二人全神贯注,重新游走起来,并未受丝毫影响。 现场直播热泪盈眶,激动的声音溢于言表:“观众朋友们,想必大家已经看到,欧舟和江阳给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比赛,而是震撼无比的演出。就在刚才,两人瞬间攻防易势中,爆发出的能量差点把裁判推下台,这是何等战力,何等的令人兴奋。” 江阳和欧舟对峙了一圈后,再次同时发动,江阳骤然滑步上前一记冲天炮,势若奔雷,欧舟像是师兄的影子那样,如法施为。 二拳相撞,犹如雷鸣,强烈的冲击波将裁判又一次推倒在擂台缆绳上。尽管他已经做好了防范的准备。 观众席的前两排,尤觉劲风拂面,宛若刀割。 现场直播激情四射的声音再次响彻赛场:“观众朋友们,欧舟和江阳势若千钧的一腿一拳,试问当今世上,谁能相抗。” 观众席上的掌声如同潮水般响起,久久不绝。 第一场时间结束,江阳和欧舟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看台上的水静心不顾一切,冲至台前,连连叫道:“欧舟江阳两位学弟,你们简直是战神再生,我崇拜死你们啦!” 胡宇玏和徐德顺此刻也在看台上,二人方知昨日对垒,那师兄弟根本就是逗他们玩玩,若是来真的,一招就能让他们败下阵来。 第二个回合开始,二人游走两圈后,骤然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近身,又在观众眼花缭乱之际分开,如同穿花蝴蝶般的,在台上攸进攸退,或左或右,宛若杂技演员表演。 蓦然,二人不动了,观众就见,江阳扭住欧舟的双臂,欧舟缠住江阳的双腿,难分难解。 裁判上前分开二人,然而师兄弟两人早有预谋,二次发动后,甫一近身,再次缠在一起。 裁判只得分开他们… …… 打到第十一个回合了,师兄弟依然如故,每次都是在短暂交手后死死缠住对方,谁也赢不了谁。 大赛组委会经过紧急协商,判定欧舟和江阳联袂夺冠。 这样,原本没有机会的胡宇玏和徐德顺,自然晋级了亚军争夺赛。 现场直播激情四射的声音响彻云霄:“观众朋友们,看到了吧,青运会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联袂冠军诞生了。欧舟和江阳师兄弟用精彩纷呈的技艺,雷霆万钧的战力征服了观众,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青运会神话。” 十三章 贪嗔痴 所谓正邪不两立,大战结束后,以失败告终的瘦削青年和他的同伴连夜乘机返回,将交手失败的情况向冥王星做了汇报。 按照规矩,他俩得自残一指,以示惩戒。 二人深知不可违逆,于是各行其是,然后拿了补助,回去疗伤不提。 尚军和齐鲁追上张辰戌一起回到城里后,在一家酒馆里找了个僻静包间坐了下来,点了酒菜,吃喝的时间,尚军看着垂头丧气的张辰戌说道:“二弟,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张辰戌不言语,只是闷声吃菜喝酒。 尚军知他不肯轻言放弃,于是给齐鲁递了个眼色。齐鲁会意,举起一杯酒,对张辰戌说道:”二哥,碰一个。” 张辰戌端起酒杯一碰,仰头喝了,却还是不言语。 齐鲁就说:“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何况我们有言在先,就这样算了吧!” 张辰戌如同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只管阴沉着脸吃喝,并不理会。 尚军见他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怒了,猛地一拍桌子:“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倒是说句痛快话呀!” 张辰戌一震,这才放下筷子,怏怏不乐地咕哝道:“我又没说不行。” “那好,二弟,喝了这杯酒后,今天的事就当是没有发生过,以后谁若是提起,休怪我翻脸。”他把三个杯子依次斟满了,举起一杯看着张辰戌。 齐鲁取了一杯也举在空中。张辰戌这才不情不愿的端起自己的杯子,咣的一声碰了。 这顿没滋没味的饭不久就结束了。买过单出了门,互道了再见,然后分道扬镳。 张辰戌罔顾道义,回到家里第一个动作,就是上网联系到了冥王星组织,责问他们为何不派高手过来? 对方倒也并不推诿赖账,而是一口承认责任在他们,并说择日另派高手过来。让他放心。 张辰戌说这就难办了,当日我们找上跆炫道馆去约战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口头协定,此战过后互相之间不可再找麻烦。 这事我们哥仨都在场,如今被你们搞成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然而冥王星说此事攸关他们组织的声誉,即使你想罢手,也已是不可能的事了。我们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此刻的张辰戌心里七上八下,冥王星的答复让他顾忌颇多,一是怕兄弟间翻脸,二是几次三番公然违反约定有失道义,三是忌惮跆炫道馆的影响力。 万一陆一鸣把这事交给警方处理,那就划不来了。 不过听冥王星那样说,他心里就盘算:如今不是我请他们出面,而是他们为了捍卫声誉,要自行约战。 不如顺其自然吧,反正又不是我不肯罢休。是冥王星不依不饶,嘿嘿,这次,有好戏看了。 盘算一番之后,他说想咋样我管不着,此次只能有你们出面约他们决斗,而不是有我。 对方说那是自然,你只需提供跆炫道馆的详细地址即可。 张辰戌于是就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对方。那边听完后说足够了。 不到一周的时间,跆炫道馆就收到了一份快递。金正浩拆开一看,面色立刻变了。 他把那份快递递给陆一鸣,后者看完后也是脸色铁青。 二人交换了一下意见,于是立刻联系了尚军。 尚军赶过来看了那份挑战书后,牙齿咬得嘎嘣嘎嘣直响,心里话:好你个张辰戌,背着我来这一手,感情你是不想做兄弟了? 他打电话毫不客气让张辰戌快点滚过来,同时通知了齐鲁。 齐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张辰戌却是一清二楚。 二人先后赶了过来,就见尚军面沉似水坐在那里,把那份通知书扔给了齐鲁,齐鲁看完后暗道这下麻烦了,就把通知书给了张辰戌。 众人按捺着怒火看着他。 张辰戌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应对的策略,接过那份挑战书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这事跟我已经没关系了。” “你说清楚,怎么能跟你没干系呢?”尚军疾言厉色的问道。 张辰戌扫了众人一眼,手在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掏出一只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缓缓说道:“冥王星组织有个规矩,收了钱却又铩羽而归对他们来说是声誉扫地,他们只是想挽回名誉而已。此番的确跟我没半点关系。” “你惹上了冥王星,只怕无法自省其身。”金正浩道。 “哪又怎么样。”张辰戌怪眼一翻。 金正浩看了陆一鸣一眼,回头又问:“你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网上。” 金正浩右拳狠狠砸在桌子上,震得上面的杯子一跳。众人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金正浩怒视着张辰戌道:“你够狠,这次看你怎么收场?” 陆一鸣神情一变,问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 金正浩看着张辰戌冷冷一笑,道:“这个麻烦是因你而起,我们好不了,你也别想舒坦。” “这次的确跟我没关系呀!”张辰戌感到了事态严重。 “哼哼,惹上了冥王星,只怕你这辈子都甭想脱了干系。”金正浩重重说道。 张辰戌一惊,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有你后悔的日子呢!” 尚军听闻,不禁一愣,问道:“金教练,你不妨说出来,也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也罢,我就告诉你们。这个组织源自境外,是一个国际性的黑暗团伙。他们主要从事行凶报复,绑架勒索,刺探情报等活动。该组织有严密的纪律,派出去的成员若是不能完成任务,按情节将会处以断指、断腕,断臂之刑。他们的损失越大,报复起来就越凶狠毒辣。如果对手强悍,导致他们连番失利的话,他们除了继续增派高手之外,还会迁怒于雇主。” “这么说,那个瘦削青年和敦实青年已遭不测了?”尚军惊问。 金正浩凌厉的眼神在张辰戌脸上扫过,说道:“至少也是个断指之刑。” 张辰戌心里一跳,顷刻间出了一身虚汗。心道:设若冥王星组织此番派了高手还不能赢,那么,下一个倒霉的将是自己了。 金正浩又说:“而接受挑战的一方若是有了伤损,也必将迁怒于肇事者。” 众人的目光像是几把刀子似的齐齐射向张辰戌,令他如芒刺在背。脸上的汗也出来了。 尚军看着他冷冷一笑:“这回你满意了。” 张辰戌神情沮丧,将脑袋一垂,哪有半句话出来。 尚军转头问道:“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恰如点燃的火箭,绝无回头可能。”金正浩道。 “如此看来,我们只能面对了。” “舍此之外,别无他途。” 尚军在张辰戌肩上一拍,怒道:“垂着个头做什么,有本事惹事,没本事面对吗?” 大概是那一拍之力有些大,张辰戌咧了咧嘴巴,揉着肩膀说道:“我跟他们撤销这场交易总可以吧?” “迟了。”金正浩怒道。 尚军指着张辰戌训斥道:“左劝右劝你就是不听,此刻后悔也晚了。哼,看你怎么收拾这个局面?” “多说无用,还是想想怎么面对吧?”金正浩说。 齐鲁看看尚军,又看看张辰戌,见他们皆是无话可说,便道:“为今之计,退缩已是不可能,我知道二位教练功夫了得。不过这件事因我们而起,少不得也要出面应对,届时我可以请我的师傅出面相助。” “你的师傅,是哪位?”金正浩奇道。 “太极,崔彦明。” 金正浩看着陆一鸣问道:“听说过吗?” 陆一鸣摇摇头。 “你既有这份勇于担当的心,足见你不失侠义本色。”金正浩道。 “我的师傅向来低调,功夫从不外露。我跟他学艺三年,师傅也就教了些防身健体的功夫给我。” “哦,哪你的师傅不简单呢!”陆一鸣说。 他虽未和齐鲁交过手,单看他精明外露的样子,也知道他的功夫不赖。 “你的师傅肯出面吗?”金正浩问。 “师傅总不能看着弟子被人修理而不管吧,比如你们师徒之间?” “这没法比。我们是两个不同的立场。” “这个我明白。前番是我们不对,但如今我们需要共同面对。” “哦,”金正浩赞赏的点点头,“好吧。” 这边计议方定,哪头再起波澜。 这天,欧亦然拿着手机正在交易,云蕾看见了,问道:“咦,你这是又买了部手机吗?” 欧亦然解释说:“公司里的一个同事近来报了个学习班,忙的顾不上看,让我帮她打理几天。” “尽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你忘了前两年帮别人操心账户的事儿了吗,能落下什么好?” 欧亦然明白妻子什么心理,他不想在这个问题是起争执:“等她结业后,就还给她。” “我知道,你们公司三位美女,只你一个男士,别人是有心栽花花不开,你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跤跌进了花丛里了。不过我可警告你,别给我沾花惹草,否则我休了你。”说完一扭身,踩着模特步傲然去了。 就在同一天下午,夏紫凝忽然接到刘雨桐的一个电话,邀她一起坐一坐。 夏紫凝因为那晚被算计之事,还在迁怒于这位曾经的闺蜜,便一口回绝了。 谁想刘雨桐是受了柯菲儿的指令,一番花言巧语之后,夏紫凝还是答应了。 为了避免触景生情,这一次选在了一家规模不大的酒店内。 夏紫凝到了的时候,刘雨桐和柯菲儿已经等在里面。柯菲儿毕竟有着丰富的社交经验,面带笑容起身礼节性的伸出手来。 夏紫凝却视若无睹的样子,径自坐在了窗户边的一张椅子上。 若是放在常人,定然下不了台,但柯菲儿将伸出的手往下一沉,作势一指,就变成了让座,顺势说道:“请这边坐。” 刘雨桐不禁一乐,差点笑出声来。夏紫凝也佩服这个洋妞应对的得体。 菜品已经点好,甚至还上了一瓶红酒。柯菲儿举起杯子笑道:“夏小姐真是给面子,我们碰一个?” 夏紫凝肃然说道:“我怕有毒,柯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柯菲儿不恼不怒,放下杯子,拿起筷子让道:“那我们吃菜?” “没胃口。”夏紫凝一点面子也不给。 柯菲儿只得放下筷子,收起笑容,说道:“好吧,既然夏小姐还有事情,我也就不耽误时间了。”她冲刘雨桐使个眼色。 刘雨桐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来,厚颜无耻的说道:“紫凝,这个u盘里,记录了你和欧亦然的那一晚,要不要放给你看看?” 夏紫凝一怔,意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对面的两个人果然没安好心,不由怒道:“卑鄙无耻的东西,亏你能做的出来。” 刘雨桐毕竟心虚,脸一红,立刻垂下了头。 “不要生气嘛,夏小姐,”柯菲儿柔声说,她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有件事非你不能成,你若是答应,这一百万元就是你的。” “无耻,下流。“夏紫凝起身欲走。 柯菲儿不急不躁地说道:“你若是踏出这个门,要不了一个小时,网上就能看到那张u盘里的内容。” 夏紫凝只得回身坐下,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爽快。只要你能让欧亦然撤销错币拍卖,并将错币转卖与我们,这张一百万的银行卡和那张u盘都是你的。” “别做梦了,他怎么可能听我的。”夏紫凝愤然拒绝。 柯菲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例假是否已经过期?” 夏紫凝一愣,怒道:“这关你什么事?” “可是关你的事啊。”柯菲儿从坤包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点上一支,优雅的吐出几个眼圈。“你不妨去产科做个血检,看看是否正常?” 夏紫凝吓了一跳,方知柯菲儿的确是有备而来,例假的事也不是空穴来风。其实她这几天正在疑惑这件事:“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在你的饮料里添了点佐料罢了。”柯菲儿笑眯眯地说。 “无耻。”夏紫凝勃然大怒,抄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狠狠地砸了过去。 柯菲儿早有防备,将头一歪,玻璃杯砰的一声砸在了墙壁上,碎屑四溅。 夏紫凝又拿起一个盏碟,不等扔出去,就被身手敏捷的柯菲儿跳过来一把抓住了,左手在她肩头一按,夏紫凝身不由己坐在了椅子上。 “瞧你生的千娇百媚的样子,这样不好,还是乖一点吧!就像你那晚上的表现一样。哈哈哈,有机会,把你的本事教教我,也让我体验一下乐趣。” 夏紫凝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是犹如小鸡入鹰爪,动弹不得,方知柯菲儿有功夫在身。无奈之下,怒声道:“无耻,放开我。” “这就对了嘛,”柯菲儿见她不再挣扎,回身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面色一寒,“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 夏紫凝怒目而视,怒斥道:“别做梦了。”然后愤然摔门而去。 柯菲儿悠悠说道:“这可是一百万啊,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了呢!” 见夏紫凝已经走远,刘玉桐说道:“这个夏紫凝表面柔弱,骨子里硬着呢。我们何不用那个u盘去要挟欧亦然呢?” 柯菲儿看她一眼,说道:“那不成,惹恼了欧亦然,他若是建议拍卖公司取消了我们的竞价资格,就大大不划算了。更何况,一旦和他摊牌撕破了脸,谁替我们操盘赚钱呢?” 刘雨桐笑道:“柯总果然思虑周详。” “这个夏紫凝风韵无限,寻常男人只怕抵挡不住她的狐媚。”柯菲儿自言自语道,“只要她愿意,这事一定能成。” 刘雨桐不止一次欣赏过那段旖旎风光。对于柯菲儿的点评,她颇有同感。 尽管夏紫凝气恼万分摔门而去,可例假之事却是忽视不得。翌晨,她吃过早点,便匆匆赶往妇产医院,排队、挂号,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已是十点钟了。 当看到化验结果时,她松了一口气。 周末,一大早还是朗朗乾坤,午后忽然阴云密布。 欧亦然昨晚上约了一个朋友今天一起吃午饭,云蕾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却有点不情不愿。 出门的时候,还没有一点雨丝,等到了小区外面时,雨水开闸似的泼了下来,欧亦然只得折回去拿雨伞。 云蕾见欧亦然回来,说道:“这么大的雨,不去也罢。” 欧亦然道:“都约好了,怎么能因为下雨就不去了呢!” “这么大的雨,说不定人家也不想去了?” “若是不想去,就会来电话的。” “说不定人家等你的电话呢!” “你什么意思,难道非让我失言不成?”欧亦然道。 “实话说吧,过节时你买了他五箱酒,他全按零售价算了,我心里不痛快。” 欧亦然道:“一码归一码,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明则无友。其他方面人家做的还是不错的。” “可是有些人,一件事就能惹人烦。”云蕾道。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你这般心思,无疑是自寻烦恼罢了。” 欧亦然说罢,便出了门。 暴雨如注,他举着伞,融入到了天河倒泄般的雨幕中,在四处乱淌的激流中穿行。 暴雨中打车是打不着的,只得走过去,幸亏不甚远。 …… 与朋友一瓶白酒一顿饭下来,差不多就是两个小时,这时候雨也停了。 大街上雨水横流,行人匆匆。积水深的路面上,机动车卷起的水幕,能射出三四米远。 铅色的云层渐渐褪去,瓦蓝的碧空在撕裂的云端连接成片,直至挤走最后一朵白云。 无邪的太阳俯瞰着暴雨洗礼过的凤城,空气中再次燃起了热浪,消停了不久的车流,再次涌上了路面。 而这一刻,远在燕京大学的欧舟和江阳,也迎来了他们的美好时刻。 十四章 水静心 燕京大学炸开了锅。 欧舟和江阳双双折桂,一举摘得本届青运会跆拳道冠军杯,为燕京大学赢得了荣誉的同时,也为他们二人迎来了辉煌的好时光。 为了表彰他俩,学校为他们颁发了最具贡献奖,还把他俩的照片嵌在了荣誉墙上。 荣誉墙,是燕京大学建校百年来,为表彰做出过卓越贡献的师生而设立,上面总共不过六十人。 其中多是以学术研究领域而获得重大奖项的专家教授,像欧舟和江阳这样年龄的,以国家运动会体育项目折桂的,仅此二人。 至于物质方面的奖励,学校和青运会两项合计已经超过了十万元。 一夜之间,江阳和欧舟就成了全校师生的偶像,无论同学还是教授,见了他们都会含笑打个招呼。 有跆拳道爱好的男女生们,都会尊称他俩一声大神,而那些喜欢追星的小女生们,常会三三两两的找了过来,要求合影加微信。 这中间,最激动的莫过于水静心了。这个女孩若是按名索骥,应该是柔情似水,静若处子才对,然而她偏偏反其道行之,以热情似火著名。 自打青运会后,她就成了欧舟和江阳的钻石粉丝,成天有事没事围着他二人转。她上大二,可巧不巧,所学专业也是生命科学系。 同属一个院系,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和爱好,来往自然就更密切了。 一个周末,水静心又找了过来。 其时两师兄弟正在教室里准备期中考试的复习工作。 水静心如同一只蝴蝶翩然而至,人未至声先到:“两位大神,我来了。” 欧舟开她的玩笑:“难为学姐来看我们。” 江阳微微一笑,问声:“学姐好。” 的确,按年龄和学籍看,水静心上大二,比江阳大一岁,比欧舟大三岁。 原本她可以端着学姐的架子翘着下巴用鼻子和他俩说话,可她宁愿自降身份,开口闭口都是大神。 欧舟和江阳自然回叫一声学姐。 “明天去我家吃饭吧,两位大神?”水静心不顾教室里众生诧异的目光,大声说道。 欧舟和江阳对视一眼,笑道:“学姐为何要请我们去你家吃饭啊?” “就因为你们是大神嘛,本来想请你们去外边吃,我妈不让。她说想见见你俩,所以在家里准备了一顿。” 师兄弟再次对视一眼,江阳笑道:“难为学姐一片心意,只不过,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 “没事的,我爸爸也非常欢迎你们到家里做客呢!” “学姐,真的假的,不是你杜撰吧?”欧舟言语无忌。 江阳则笑道:“我们真有那么大影响力,连你爸你妈都知道我们?” “你见过的,”水静心忽然捂了一下嘴巴,“总之,你去了就知道了。” 师兄弟交换了一下眼色,江阳说道:“那好吧,学姐,恭敬不如从命。”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水静心拍手笑道。 看她的举止,哪里有学姐的矜持样子,分明是个童稚未开的小妹妹。 翌日,十一时许,江阳和欧舟拎了一个果篮,一束鲜花,出现在学院家属区的一幢小楼前,摁响了右边一户的院门门铃。 可视门铃里传来一声熟悉的问候:“原来是江阳和欧舟啊,快进来。” 师兄弟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进了大门。 中间是一条甬道,直通屋门。甬道大理石铺就,宽约两米,两侧是汉白玉镂空花墙,约五十公分高,上面摆着几盆君子兰和榕树。 在甬道的两侧有几颗果树,此刻果子已熟透,粉白水灵,在阳光照射下,透着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屋门大开,里面站着青运会观摩跆拳道冠军杯决赛的那位副校长,面带微笑看着江阳和欧舟。 副校长的后面,露出了水静心的笑脸,诡谲的眨了一下眼睛,还俏皮的伸了伸舌头。 师兄弟对视一眼,江阳惊讶道:“原来水副校长您是学姐的爸爸啊?” “来来来,快进来。”水副校长笑道,“要不然,静儿怎会出现在青运会跆拳道冠军杯决赛看台上。” 水静心过来接下他二人手里的礼物,笑道:“又是鲜花又是果篮的,二位大神破费了。” 把果篮鲜花放到茶几上,水静心一转身,拉起母亲的手介绍道:“妈妈,这就是江阳和欧舟。” “伯母好!”二人齐声问候。 “好好好,静儿老是念叨你俩,说你们是当世英雄呢,我啊,就想看看英雄长啥模样,原来是两个秀气的小帅哥呢,别站着,快坐下。” 水静心给师兄弟一人面前放上一杯水。 水副校长在一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笑道:“难得你师兄弟能来做客,我们不胜欢喜。” “就是就是,你俩擂台上那场比试,我看了好多遍呢,比那些经典武打片真实多了。”水静心妈妈笑道。 “妈妈,你不知道现场有多火爆,看台上的观众个个都是情难自禁呢!” 水副校长摆摆手笑道:“你们母女俩赶快准备开饭吧,再夸下去,只怕他师兄弟二人不好意思了呢!” “好,你们先聊着,这就准备开饭。”说着话,水静心和母亲去了厨房。 水副校长笑道:“我们一家三口都成了追星族了,静儿和她妈每晚都看你俩的实况录像。尤其是静儿,边看边比划,似乎一天不说你俩,就没话题了。” 江阳笑道:“水副校长,您这样一说,我们怪难为情的。” 欧舟也笑道:“对嘛,那就是一场比赛而已。” “对于你俩来说,的确就是一场比赛,可是对于广大的体育爱好者而言,你俩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江阳笑道:“水副校长,您言重了。” “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好多都是武侠迷。如今活脱脱的真人真事近在眼前,你说不激动可能吗?” 水静心自餐厅过来了,笑道:“爸爸,你书房里那些武侠小说,是不是该下架了。有两位活脱脱的大神在,那些干巴巴的小说还有意义吗?” “是该考虑考虑给它们挪个地方了。”水副校长笑道。 “两位大神,爸爸,吃饭吧!” …… 饭后,江阳和欧舟本想告辞,不料水副校长却说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好好聊聊。 于是又到了客厅,坐下来吃着餐后水果,喝着水静心为他俩沏的顶级金骏眉,单看那血色的茶汤和散发的馥郁香气,便知红茶品质非凡。 水副校长兴致勃勃的问道:“我很好奇,你们师兄弟这一身的惊人武功,原本应该是武侠小说中塑造出来的。不成想当今世上居然真有其人,你师兄弟是如何练成的,方便透露一二吗?” 江阳和欧舟对视一眼,笑道:“水副校长既然问起,我只能实言相告。不过这事一旦说起来,可能比小说里的精彩情节还要让人难以置信。” 水静心一听越发心急了,眼睛亮晶晶的催促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个难以置信法?” 欧舟接过话茬说道:“事实上,连我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怎么个不可思议了?”水静心急于窥探真相。 欧舟和江阳再次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的,顿时想起武当鹤发童颜道者的一句话:道法自然,一切随缘。 二人顿时福至心灵。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就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江阳最后重点声明:“这件蹊跷事迄今为止,也仅有我们五个人知道始末。连我们的爸妈也没有告诉他们。” 水副校长沉思半晌后,郑重其事说道:“情节曲折神奇,简直比小说还经典。我是个学者,凡事应以科学依据为证见。若非亲眼见你二人神奇的武功,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荒缪之事。” “爸爸,瞧您这话说的,”水静心不悦的道,“多少人眼见的事实,怎么就成荒缪之事了?” “幸好,你们有那本古籍佐证,尽管也是从梦中而来,但文字所传达的信息,相对更真实,更能取信于人。” “爸爸,我觉得太阳心经才更能取信与人,若不是真有其事,他二人如何能练就那么高的武功呢?” “不错,还有洞幽探微心法,若非如此,他俩如何听得到三千米外的虫蚁之声呢?”水静心妈妈说道。 水副校长笑道:“瞧瞧你们母女,这就把茅头对准我了。我并没有说这是无稽之谈嘛!” “爸爸,你亲眼所见的事实都要怀疑,那些未曾亲眼目睹之人,岂不是要骂大街了。” “静儿,我说过怀疑此事的真伪了吗?” “您的言论分明就是怀疑,还不承认。” “你这闺女,急躁的毛病就是改不掉。” “爸爸质疑我的偶像和大神,就是不行。” “嗨嗨,果然是女生外向,这还没嫁人呢,就跟亲爹杠上了。” “爸爸为老不尊,越说越没正形了。”水静心摇着水副校长的臂膀撒娇。 “回头我把这事和院里的专家探讨一下吧,”水副校长看着江阳和欧舟道,“至于你二人所肩负的使命,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命题,可以建议院里成立一个课题组,进行专项研究。” “水副校长,您真是英明,原本我们还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呢?”江阳喜道。 “是啊,今天真是不虚此行。有水副校长的大力支持,出成果有望了。”欧舟说道。 “你俩别高兴得太早,这事得想个办法,先说服校委会才是关键。”水副校长凝重说道,“立项,牵扯到大量资金的投入。你们想想,谁肯为一个天方夜谭式的故事进行投资啊?” 江阳和欧舟对望一眼,心知水副校长所说不假。 江阳说道:“在武当山上,有位鹤发童颜道者曾经说过:“道法自然,一切随缘。水副校长,那就一切随缘吧!” “好,一切随缘吧。”水副校长道,“不过无论如何,也得争取一下。至于成与不成,就随缘好了。” “谢谢水副校长。” “谢谢水副校长。” 江阳和欧舟起身告辞。 水静心将二人送至大门外。热情的与师兄弟二人分别道了再见。 然而水静心又哪里知道,他们一家三口的巨大好奇心,会给他们惹来极大的麻烦。 夏紫凝那日摔门而去后,心里始终放不下柯菲儿要挟之事。考虑再三,她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欧亦然,让他有所心理准备。 这日下午,两个人约了在一家商务餐厅喝咖啡的过程中,欧亦然顺口玩笑道:“你是否考虑尽快成个家了,免得我总是心猿意马。” 夏紫凝眼圈一红,轻轻咬了下嘴唇,像是在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你这人就是讨厌,都这一步了,还惹我做什么?” 几年来,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浮想联翩,而他越是极力把持,她就越是情难自禁。他们像是处在深海里的鲸鱼,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丝网,虽呼吸相闻,四目相顾,血气奔腾翻滚,但谁也不肯撞破那道屏障。 若她是狂风大作下的波浪,他就是一个巧妙的舵手,驾驭着扁舟,追随着波涛,时而冲向浪尖,时而卷进谷底;时而高声呐喊,时而徘徊低吟。共同谱写出一曲缠绵悱恻之歌。 “你就该早做选择。”欧亦然断然道。 夏紫凝坦言相告:“你很清楚,我是多么需要一个家。今天这次相约,就算是我们的告别之会吧!” 欧亦然明白她的意思,虽是难舍,但又不想拖累她,不免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说道:“是呀,幸福压倒一切嘛!” 夏紫凝又道:“我已经跟合伙人提出请辞的事了,他也已经同意。” 欧亦然佩服她的决断力,赞道:“你非常明智,是需要了结那种看起来清白实则暧昧的关系了。” 夏紫凝怔怔看了他一眼,本想说点什么,嘴巴动了一下,终是没说出来。 “那倒不是,”她艰难的岔开了话题,“今天约了你,是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 “什么事,说吧!” “有一天柯菲儿和刘雨桐叫我过去,说她们手中有一个我俩的优盘。” “我俩的,还优盘?”欧亦然惊讶道,“什么内容?” 夏紫凝面容一红,微微低头,说道:“说是那天晚上我们喝醉酒后发生的事。” “后面,发生什么了?”欧亦然道,“睡醒后,我是一个人在房间的呀!” “当晚我妈打电话吵醒了我,我也是一个人在房间的。”夏紫凝道。 “哪优盘的内容,跟我们有何关系呢?” “这事也怪我,当时要是假意应承下来,先把优盘拿到手,就好了。” “她们说了吗,优盘上到底是何内容?” “说我们那个…,还说要是我不答应,就把优盘上的内容发到网上去。” “我们哪个,”欧亦然奇怪的道,“我们有哪个吗,她们要你答应什么?” “柯菲儿拿了张一百万的银行卡,说我若是能让你撤销拍卖,并转卖于她们,那一百万就是我的。” “无耻,”欧亦然怒道,“且不说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就是有,也不会答应她。” 夏紫凝专注的看着他:“若是优盘上的事是真的呢?” “开玩笑,怎么会?”欧亦然愤然道。 夏紫凝垂下眸光,悠悠说道:“有些时候,我们女人,总比你们男人多几分敏感。” “你这是什么话?” “算了,不说这个了。”夏紫凝喝了一口玫瑰花茶。 “哪么除此之外,柯菲儿还说了什么?” 夏紫凝看着欧亦然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让我查孕。” “哦,你查了吗? “已经查过了,正常。否则也不会今天才告诉你这件事。” ”我一直觉得柯菲儿动机不纯,原来是想谋我的错币。饶了一大圈,她是要把筹码押到你的身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也一直很奇怪,怎会无端端的掉下一份好工作。若非哪天她们摊牌后,我还蒙在鼓里呢!” “怪了,柯菲儿怎会知道我有一张错币呢?” “莫非她就是网上买家?”夏紫凝忽然道。 “对了对了,一定是这样了。若非如此,何必费这么多事?先是以操盘手为名,然后一步步设计我们。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圈套。”欧亦然释然。 “哪到底是怎样的一张错币,竟然惹来这么多事?”夏紫凝问道。 “奇怪的一点就在这里,钱坤和柯菲儿,为什么对这张错币这么有兴趣呢?” “早晚,也有大白于天下之时的。”夏紫凝大彻大悟。 “哦,”欧亦然舒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那就说点别的吧,你不是说想找份工作,找好了吗?” “哪要到国庆节以后了,节前企业很少招人,老总们不傻,谁愿意负担你的两节费用呀?” “唔,倒也是,后面还有个中秋节呢!”欧亦然道。 “一眨眼又到了八月十五了。别人是桌圆亲人圆,而我,却是形单影只。”夏紫凝幽幽说道。 “该去的总会去,该来的总会来。不管怎样,先好好的过个节再说。” 夏紫凝道:“我倒是想,可是烦心事一大把啊!” “对了,刘雨桐哪里,你一点问不出消息吗?”欧亦然忽然道。 “那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既然和柯菲儿沆瀣一气害我,又怎会轻易告诉我呢!”夏紫凝一脸荫翳的说。 “我想,柯菲儿处心积虑下了这么大本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要注意着点。” “我当然会注意,”夏紫凝怔怔望着他,“若是她再次骚扰我,我该怎么办呢?” “是啊,一百万元,足以改变一切。你,能扛得住这个诱惑吗?”欧亦然认真的问道。 “这样的机会,实话说,能扛得住的没几人。” 十五章 夜游神 欧亦然的热情关怀,终于为他自己套上了一道锁链。 面对情感上的缺失,面对柯菲儿那一百万的强烈诱惑,夏紫凝的心性在一点一点的改变着。 她开始迁怒于欧亦然,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关心无微不至,又总是若即若离,害的她空怀一腔柔情无法释放。 她既然有了这个认识,掩藏在心间的偏执就蠢蠢欲动,开始生根发芽,并一发不可收拾,直至溢满心房。 她觉得要好好的利用这个本钱,乘此大好时机争取到自己的幸福。 她是个不缺乏决断的女人,一旦认定了的事,便要付诸实施。即使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她想拿欧亦然开刀,理由很简单,有柯菲儿手中的优盘为证,最关键的是,还有一百万元这个巨大的诱惑。 而她的想法,无意间契合了柯菲儿的奸计,并让刘雨桐少费了许多心机。 然而此刻的欧亦然,还在为得不到夏紫凝的消息焦虑。却并不知道一场危机正在扑面而来。 原来男女之间的关心,也有错。 几年来,夏紫凝情感上遭受的打击,已经让她的身心脆弱的犹如风浪中的残帆。如今的她,宛如嗷嗷待哺的婴儿,迫切需要温润香甜的奶水,来延续那细微的脉动。 她需要慰籍,需要异性的关爱,需要有人伸出有力之手,将她从危崖边拉回来。 虽然她是那种看上去柔媚但却是玉骨铮铮的女性。 然而欧亦然还是低估了夏紫凝,尽管他一再的想和她取得联系,可是夏紫凝决绝的并不肯给他丝毫的机会。用激将和要挟都不能够。 无奈之下,他又想到了刘雨桐,于是拨通了对方的手机,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她。 刘雨桐熟知这个姐妹的性子,当她接到欧亦然的电话后,并没有把夏紫凝的近况告诉他,但她还是答应了替他联系夏紫凝。 刘雨桐的邀约,无形中符合了夏紫凝的意愿,她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摊牌机会,她明知道可能又是欧亦然设下的局,却也坦然赴约。 她可以不顾母亲的劝告,可以罔顾欧亦然的友情与道义。 尽管她明白刘雨桐算计她,如今看来,那也是为她好。她是她唯一的闺蜜,她们一度可以换着穿衣,可以赤条条的面对,胡吃海喝嬉笑打闹,可以将心底的话毫无保留的向对方倾诉。 当此非常时刻,她必须有个能够替她拿主意并且交心的人。尽管刘雨桐用卑劣的手段欺骗过她,但回过味来的夏紫凝,却认为哪并非坏事。 如今,她似乎已经渐渐的接受了刘雨桐的说法。 下定决心不惜为了幸福而战。 此刻在燕京大学的江阳和欧舟,尽管在极力掩饰那非凡的过目不忘能力,但卓越的期中成绩依然把他俩推到了巅峰之上。 无形中,他们又多了一个标签:文成武就。 这让他俩在生命科学学院中名声大噪。在燕京大学再一次声名鹊起。 打青运会之后,各大知名俱乐部纷纷出巨资请求签约,理由五花八门,有希望他俩去做兼职教练的,有请他俩做名誉教练的,有拉他俩做合伙人的,更有甚者,请他俩代言做广告的。 都被他俩通通拒绝。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无论你从事何种行业,只要干出名堂,不愁赚不到钱。 然而江阳和欧舟的名堂,岂是普通人能够明白的。 但是明白人并非没有,除了他二人外,水静心一家三口是唯一明白之人。然而他们的明白,却给他们惹来了无尽的血泪。 这日晚十一点,是师兄弟二人通常练功打坐的时间。 僻静的居所,加上时至午夜,是最能令他们静下心来的好时光,便于悉心修炼各种功法。 玄济经所载的贯古通今心法,今天已经到了紧要关头,闯过这道关口后,他们的修炼也将达成。 时辰一到,师兄弟团膝在床,闭目凝神,三花聚顶,五气归元,灵台澄澈,放空冥想,进入到一种无我无他的状态中。守的一缕神魂,纳住元神出窍。 此刻,他俩的元神宛如一缕青烟悠悠出窍,游离于身体之外,飘渺于旷古之间。 世界是混沌的,辩不出山川,看不清地理,不知往何处去,不知置身何地,只记得一点神魂,飘飘荡荡,无拘无束,时而东,时而西,时而停,时而行…… 唯一可辩的,是上方的繁星,越来越亮,越来越大。 蓦然,传来一声大喝:“你们两个娃儿,不往幽冥报到,不去人间投胎,闯到天庭做什么?” 随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面貌狰狞,手握开山斧的金甲巨人拦住去路。 “你是何人?”江阳不禁问道 “我乃夜游神是也。” “夜游神,”江阳和欧舟对视一眼,“难不成我们到了天界?” “小娃娃,快快回去,免遭鞭挞之祸。”夜游神声若打雷般的叫道。 “大神,我们无意冒犯尊威,更不敢擅闯天庭。”江阳说道。 “哪你们为何而来?”夜游神见二人言辞恳切,口气一缓问道。 “我们是因为修炼玄济经所载贯古通今心法,今日已到紧要关头,不慎误入此地。” “玄济经,我知道,那是道祖飞升时留给王禅的一部法典。既然你们有此宝典,可见你二人福源不浅。我来问你,你们修炼心法为甚?” “道祖留下此经,原为教化世人,劝善抑恶。然而三千年来却无丝毫功果。我俩为玄济经第六世传人,此番魂游太虚,是为贯通古今之人思想,寻求去恶扬善教化之道而来。” 夜游神放下举在手中的开山斧,笑道:“原来竟是道祖玄济经六世传人,失敬失敬。难为你们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宏愿,既为拯救众生而来,小神甘愿引路。但不知你们欲与哪位圣人相见?” “小可不才,蒙武当创派祖师与达摩老祖神授梦与太阳心经和洞幽探微心法,欲前往拜谢。” “两位祖师在人世间各有仙山,不住天庭。你们还有其他要拜见之人吗?” “大神,玄济经第五世传人刘基前辈可在天庭?”江阳问道。 “伯温闲云野鹤,常年游历于名山大川,并不在天庭居住。” “那么请问尊神,道祖,孔圣,佛祖,始皇,射雕大汗可在天庭?” “道祖正在三十三重天闭关修炼,你入得天庭,也见不着。佛祖远在西天大雷音寺,你二位法力有限,到不得那里。文圣到在天庭府邸,可往一见。至于始皇和射雕汗,因一己之私,在下界造下无边杀孽,玉皇为解众生之怨,此刻将他俩幽禁地府,忏悔思过呢!” 江阳和欧舟对视一眼,说道:“烦请尊神指引,往文圣府上一见。” “你们跟我来。”夜游神一挥手说道,“啊,不好,你二位年少元神出窍已久,子时如若不能将元神归位,就再也回不去了。现在,我立刻送你们回去。” 江阳和欧舟顿时一惊,说道:“多谢大神襄助。” “你们住在何地,快快说来?” “东方圣地,燕京大学。” “快来,入吾神魂道,即刻送汝等归去。”夜游神手掌一翻,亮出一个布袋。 江阳和欧舟二话不说,跳入其中。 夜游神袋口一收,就往燕京大学所在地赶去。 江阳和欧舟的元神在袋子里,就觉风驰电掣般的,不一刻,停了下来,睁眼看时,犹在床上打坐。 夜游神已不见其踪,却闻其声:“二位小友,你们为了净化凡夫俗子心灵,是其去恶向善,竟然只身犯险,不顾个人安危,着实令吾钦佩。今送你信香三只,每夜子时,燃香盘膝凝神祷告,想见谁,既向其祷告,圣人自会与你等神魂相见。记住,每柱香只能得见三圣。同时祝贺小友,你等贯古通今心法已有所成,假以时日,可不必依靠信香,即能与各位圣贤之灵神交意会。” 江阳和欧舟合掌拜谢:“多谢大神鼎力相助指导。” “吾去也。” 江阳和欧舟下得床来伸手相握,江阳喜道:“俗话说得道多助,不成想元神出窍,魂游太虚,竟然邂逅夜游神,莫非也是天意?” 欧舟笑道:“此番得夜游神襄助,贯古通今心法已有大成,若非天意,诸事怎会如此顺利。” 江阳看了下时间:“今日天色已晚,好好休息一夜,明晚子时,当燃香与二位祖师神会。” 欧舟笑道:“我正有此意。” 师兄弟熄灯休息不提。 此刻,浦江岸边那座商务大厦23层的一间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 约瑟夫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青运会跆拳道冠军杯决赛实况录像后,心中不禁一沉,心道:看江阳和欧舟的情形,分明是得到了某种传世绝学,若非如此,怎会有此等神乎其技。 真若如此的话,那么冥王星组织统驭黑道,逐步渗透世界将会严重受阻。 约瑟夫所属的跨过公司正是冥王星组织的大股东。冥王星泛亚分支机构,就分属约瑟夫辖制。 冥王星另设有美洲分支和欧洲分支,总部设在一个风景秀丽的海岛上。 这只令黑白两道谈之色变的神秘组织,有着近百年的历史,除了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外,也在不断的挖掘和招揽那些不世出的高手。 约瑟夫叼着一只粗大的雪茄,考虑半晌,最后不顾午夜,依然拨通了柯菲儿的手机,要她立即查看青运会的跆拳道冠军杯决赛实况录像。 柯菲儿效命该组织已有五个年头,表面上她是约瑟夫的秘书,实则关系暧昧,在组织里俨然有二当家身份。对于一些不需要力取,但却十分重要的任务,柯菲儿才会亲自出马。 约瑟夫电话打来的时候,她刚刚上床准备休息。听到指令后,穿着睡衣来到办公桌前,就打开了电脑细细看了。 不一会儿,柯菲儿回话过来,说欧舟正是欧亦然之子,那个江阳是他的师兄。 并且进一步说明,欧舟以初中生身份,自学高中课程两个多月,一举考取了清北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其后不久,更是跨段考取了跆拳道黑带五段。这两件事本身就透着诸多的不可思议? “亲爱的,我猜想,欧舟和他的师兄一定得到了某种神奇绝学,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掌握高中课程,更不可能跨段考取黑五带位,有如此令人振奋的武学修为,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奇遇。我要你想方设法摸清情况,看看在他们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会尽力调查的。” “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我明白。” “错币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那个夏紫凝骨子里硬朗的厉害,并不吃那一套。我通过刘雨桐正在积极鼓动她。” “这个事要抓紧。” “是的,我明白。” 翌晨,柯菲儿吃过早点后,以有事相商为由,打电话约见了欧亦然。 在凯宾斯基三楼的咖啡厅里,当欧亦然出现在门口时,这个娇媚的女人,一改往日端庄高雅的举止,变得小鸟依人起来。 她上前像个情人那样拥抱了欧亦然,然后傍着欧亦然的右臂,一边往咖座前走,一边嗲嗲说道:“亲爱的,你近期的操作太神奇了,在如此不堪的市况下,能取得卓越的成绩,真是令人钦佩。” 若是寻常男人,被柯菲儿这样的天生尤物一抱一傍一赞的话,只怕早就酥到骨子里去了。 欧亦然若非对上次被算计记忆犹新,加上前几天柯菲儿用优盘要挟夏紫凝的事心怀芥蒂,只怕也着了她的道。 落坐后,欧亦然不动声色说道:“所谓礼下与人,必有所求,柯小姐今天屈尊降贵,又拥又抱的,莫非有要事相求?” 柯菲儿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容足以羞煞牡丹,使明月无光:“欧先生,既然你猜到我有事相求,那么你可否猜得到,我会求你什么事呢?” 她那一双湖蓝色的眸光中,含着千般娇媚,万种风情。 欧亦然暗道,真是颠倒众生啊,苍天呀,你怎能把所有的美妙汇聚在一起,生出如此美丽的女人来。 “让我想想,”欧亦然收回遐思,“首先,追加投资犯不着这样大张旗鼓,普通事情更不值得柯小姐这么做。能让柯小姐用柔情交换的,必定是非同寻常之事。” “欧先生,若是你能猜的到,你的任何要求,我无有不从。”柯菲儿迷人的笑容中,增添了些许暧昧。 她的话里话外,魅情娇容,无不透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欧亦然审视着美艳不可方物的柯菲儿,和她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容,像是在欣赏一件杰出的画作。 良久,方说道:“与我相关,并且令人最感兴趣的,只怕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柯菲儿湖蓝色的眸子,仿佛非要从中挖掘到想要的答案。 柯菲儿再次发出银铃般的笑:“欧先生,难怪你能生出欧舟那样优秀的儿子,果然是父聪子惠,一脉相承。不错,我正是为此而来。” “哪我可要让你失望了。” “哦,”柯菲儿笑容一滞,“难道,欧先生不想与我度过一段回味无穷的美好时光吗?” “能与柯小姐共度美好,是每一位男人求之不得之事。” “那么,你是愿意的了。” “我虽然十分愿意,但却无法满足柯小姐的愿望。” “为什么?” “因为,我也充满了好奇。” “你会不知情?”柯菲儿认真的看着他。 “当然。”欧亦然认真的看着那对美丽的眼睛。 “难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当然。” 柯菲儿摇摇头:“与你做股票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还有问题吗,柯菲儿小姐?” “你的夫人,有没有发现什么?” “她与你一样。” “真是不可思议,难道欧舟在刻意隐瞒?” “我无可奉告。” “欧先生,谢谢你直言相告。” “不客气。” “欧先生,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我的承诺依然有效。若你愿意的话,我的胸怀随时为你敞开。” “得柯小姐如此垂青,欧某真是不胜荣幸。” 他带着不可捉摸的笑容,向柯菲儿伸出手,柯菲儿面色绯红,顺从的将玉琢般的手伸给他。 欧亦然握住,注视着柯菲儿的眼睛,缓缓说道:“再见,柯菲儿小姐。” 柯菲儿神色大变,眸中射出一股怒意:“你,竟然戏弄我?” “我原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请柯菲儿小姐见谅。”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在我夫人面前,我是一个十足的男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抵挡住我的诱惑。” “我想试试,柯菲儿小姐。” 欧亦然说完,带着那股不可捉摸的笑意,傲然离去。 看着欧亦然远去的背影,柯菲儿咬了咬银牙,暗道:这个人虽然可恨,不过真有男人味,有其父才有其子。既然欧亦然夫妇不清楚欧舟之事,那么找江阳的父母亲也无济于事。 看来,只能想办法从本人身上打开缺口了。 嘿嘿,少不得逗那俩少年好好玩玩。 十六章 风雷动 跆炫道馆权衡利弊之后,于第三天回复了冥王星的挑战书。 不久,即接到了对方的通知,定于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在老地方决一胜负。 金正浩见是这种情况,便松了一口气,心想大概是冥王星一时间抽不出高手,或者是为了需要做足充分的调查和准备,才把决战的日期定的这么远。 最关键是,那个时候江阳和欧舟正好处于假期。有俩弟子在,什么样的为难事都可化险为夷。 陆一鸣看了挑战书后,没言语,只把目光看着金正浩,后者明白他的意思,便把自己的猜测和想法说了出来。 陆一鸣认为应该是这样。 于是,两位教练开始紧锣密鼓地备战,并为此制定了详尽周密的训练计划。 那头,齐鲁也已经跟师傅说了,只不过并未得到答复。 张辰戌呢,这几天恰如热锅上的蚂蚁,整日坐卧不宁、寝食难安。 他几次三番跟冥王星组织要求撤销那份契约,然而对方已经为此惩罚了两名兄弟,说这关系到本组织的声誉,绝不会就此罢手。 他再说时,对方干脆采取视而不见的办法,根本不理会他。 他另一个不好相与之处是来自尚军的责难,老大除了要他想尽办法消弭此战之外,出于义气,还提醒他不行的话出去躲一段时间,免得大战之后双方有了损伤的话找他的后账,届时想走也来不及了。 张辰戌倒是想过此事,然而有一桩心事难了,那就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以冥王星组织的疏而不漏,和有仇必报的严厉措施,岂能容他一个小丑逃脱。 再者,设若跆炫道馆有了折损,他也清楚自己逃不脱责任。 他知道若是落在以狠辣著称的冥王星手中,至少会断他一条肢体,而若是落在跆炫道馆手里,虽然他不确定对方会怎样处罚他,却不至于惶惶如丧家之犬逃亡在外,整日担惊受怕。 他就是处于这样一种极端矛盾心理,才迟迟拿不定主意。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希望冥王星组织赢得这场决战的,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自己不必遭受大的磨难,二是给自己报了一箭之仇。 至于跆炫道馆嘛,就看运气好坏了。他自小就是个亡命徒,当此危机时刻,他的堵性再一次占了上风。 而尚军并不清楚这个在街头打拼了三年的二弟是何想法。本着兄弟义气,出谋划策自是必然,担当责任也不可推却。 虽然他和齐鲁一度不屑甚至是鄙视过张辰戌的行为作风,但在江湖义气面前,他还是选择了保护兄弟。 至于跆炫道馆那头,他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真若出现了无法预料的伤损,大不了自己出面请罪,或许看在齐鲁请师傅的面子上,一根头发都不用掉了呢? 至于齐鲁,知道自己唯有请师傅出来,才算是帮了兄弟三人一场,舍此之外,他们俨然已成了引颈待宰的羔羊。 因为决战的双方他们谁也惹不起。 过了八月十五,连绵的阴雨使得人们提前穿上了厚实的外套,冷风裹挟着雨丝,可劲的抽打着匆忙的路人,狂舞的垂柳飞卷,如雾似幻的秋雨,和骤降的气温,让人感受到一种彻骨铭心的寒意。 在柯菲儿大额资金的诱惑下,刘雨桐的使命终于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她为了让夏紫凝彻底放下警惕心,便不厌其烦的一再约夏紫凝到图书馆学习。 邀约与被邀约者各怀心思,在狂暴的凄风冷雨稍歇的那一刻,夏紫凝与欧亦然见面了。 这段时间以来,夏紫凝最不想面对的,就是欧亦然,而她想面对的,还是欧亦然。她处在这种矛盾之中,已经多日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既对她关怀备至,又让她恨之入骨。 这种微妙的情感在她遭受了新一轮打击后,令她越发的爱之深恨之切。 新一轮打击非但没有唤醒她的良知,恰恰相反,在她急转直下偏执的思想意识中,她认为需要调整策略紧紧的抓住他。而不是像过去那样若即若离。 即使违背自己的初衷、打破此前的约定也在所不惜。 刘雨桐明白此刻这里不需要自己,借口去卫生间,就再也不见了。 欧亦然看着夏紫凝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说天冷了,不如我们去吃个砂锅吧,也好暖暖身子。 却也正随了对方的意,夏紫凝将出口的埋怨和问责就变成了那好吧。 因为是雨天,路上的车辆并不多。 他们进了常去的那家砂锅店,上了二楼找个临窗位置坐下。点完菜不久,楼上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不一会儿,三个热气腾腾的砂锅就上来了,夏紫凝只是闷声用餐,欧亦然见她的脸色与天色毫无二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餐罢下楼出了门才发现,原本的冷雨已经变成了米粒样的雪渣,落地既化。 见识这种情况,欧亦然站在门口迟疑的看着天气。就劝夏紫凝,不如先回去歇着,等雪小一点再走。 夏紫凝没有坚持,就跟了回来,放下包和雨伞,寒着脸拿了手机只管玩着微信,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她不说,欧亦然也不想自讨无趣。 气氛压抑而沉闷,室外却是一阵紧似一阵的风雪声。 不一会,刘雨桐的电话打来了,说要回去,问夏紫凝在哪里? 夏紫凝回复后,冷着脸边往外走边说道:“你做个取舍吧,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这是孕检报告。”她把那张纸往他手里一拍。 欧亦然脑子轰的一响,傻在那里。 就见她撑起伞,迎着风雪决然而去。 羸弱的身影渐渐的融入雪幕不见。 他回过神来,费力的抬起沉甸甸的手,看那张报告,结论赫然,孕期40天。 刘雨桐等在图书馆门厅内,见夏紫凝收了雨伞进来,便拉了她坐到一个僻静位子上,陪着万般小心,说柯菲儿要见你。 此刻夏紫凝,心情比天气恶劣十倍,闻言大怒,喝问刘雨桐还想不想做姐妹了。 她的目光凶狠,声音尖利,宛若母狼的咆哮。 那极强的震撼力,使得刘雨桐不认识似的看了她半晌。 这也是她第二次见识了闺蜜的彪悍。 她紧张的四下一望,知道一时半刻说服不了夏紫凝,就急忙赔了个笑脸,说怀孕是你最大的本钱,幸福与否在此一举,我也是为你好,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不见她就行了。 刘雨桐不惜放低姿态百般修复与夏紫凝的关系,无非是因为巨额报酬的诱惑。 在巨额钱财面前,任何良知都会被收买。 上次夏紫凝断然拒绝摔门而去后。狡猾的柯菲儿心知夏紫凝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一点不惧录像。 她苦思之后,又心生一计,嘱咐刘雨桐如此这般。 刘雨桐垂涎于柯菲儿给出的诱人条件,便欣然领命。 她数次奔走弥合欧亦然与夏紫凝的关系,就是为了找准机会继续游说。 刚才她接到柯菲儿的电话,催她加快进程。 见夏紫凝这般反应,她把情况告诉了那个洋妞,说此刻不易急躁,要缓图才行。 柯菲儿自然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但她另有新任务,此事不得不加紧行事。 欧亦然回到家中,思之再三,他清楚这件事不简单,于是把那张孕检报告递给了云蕾。 云蕾看过后,疑问多多:“哪,你打算怎么处理夏紫凝要挟你的事呢,万一柯菲儿手里真有你俩的录像呢?” “绝不可能,那晚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是一个人睡在客房里的。夏紫凝也是被她妈的电话吵醒后,发现自己独自睡在另一间客房里。” “可是,柯菲儿绕了那么大个圈子,费了那么大功夫,若无真凭实据,她怎么敢用那种方式,就不怕露馅吗?” “奇怪的一点就在这里?” “不会是你俩醉酒后,柯菲儿和刘雨桐把你们弄到一起,录完像后,再把你们分开。” “我也想过这一点,可那能说明什么呢?” “至少让你说不清楚。” “但柯菲儿不敢拿录像说事。” “为什么?” “第一,她清楚那是无中生有;第二,她不敢和我撕破脸。” “为什么不敢和你撕破脸?” “那么聪明一个人,岂会想不到,我要是取消了她的竞买人资格,她所有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不错,柯菲儿的确不会那样做。所以就利用夏紫凝要挟你,让你们说不清楚。” “夏紫凝被新男友欺骗,加上柯菲儿一百万的诱惑,正好被其利用。” “致孕之事就按到你的头上了。” “一个极其完美的阴谋。” “一张错币,惹来了无尽事端。先是钱坤处心积虑,如今是柯菲儿不择手段。那张错币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云蕾忿忿不平道。 “早晚也会真相大白的。嘿嘿,前几天,差点着了柯菲儿的道呢!” “什么情况?”云蕾兴致勃勃的问。 “这个洋妞,竟然对我施展美人计,想知道欧舟这段时间不同寻常的表现呢!” “这个柯菲儿,怎么连这个都感兴趣啊?” “说实话,就你儿子那番神奇之处,你就不奇怪吗?” “我问过好几次,臭小子就是不肯说。” “他不说,估计江阳也没有告诉他的父母亲。” “柯菲儿那么一个大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你为什么没动心?”云蕾狡黠的看着欧亦然。 “我敢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差点把我撕了,若是来真个的,还不得吃了我。” “哈哈哈,你明白就好。”云蕾笑得花枝乱颤,“你的桃花运啊,都是那张错币惹来的,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都走到了这一步,一切,顺其自然吧!” “一个千娇百媚的夏紫凝,一个风情万种的异域美女,真是我见犹怜呢!” “何止啊,欧某此生桃花运旺,想推都推不开呢!” “难道你就一个都没动心?” “不动心那是假的。” “以前的就不说了,当前的危机是先应付夏紫凝。不管是无中生有,还是说不清楚,总之事情找到了你,就得面对。” “这话非常在理,你出个主意,怎么应付这件事?” 云蕾笑得:“真想听我的想法?” “不听你的,你愿意吗?”欧亦然道。 “夏紫凝毕竟心虚,我若以女制女的话,看她怎么演下去。” “以你制她?” “不错,把你的手机给我,若是夏紫凝再发微信或者打电话,看我怎么修理她。” “手机被你砸了呀!” “走,赶快去买一部,也好准备应战。” 云蕾风风火火的换了件衣服,拿了银行卡,就拽着欧亦然下去买手机。 然而他俩哪里知道,柯菲儿既然费尽心力导演了这么一出大戏,焉能被云蕾轻而易举破坏掉。 这日午后,欧亦然午睡起来后正在卫生间刷牙,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起了提示音。 他看时,是几条短信,内容一条比一条狠辣。甚至,qq上也有类似的信息。 未接电话五个,是用三个不同的手机拨来的,其中两个是夏紫凝的,另一个估计是她用了别人的手机。 短信都是夏紫凝发来的。 欧亦然查看了时间,第一条是从下午两点三十三分开始的,而仅仅隔了五分钟,夏紫凝连续不断的发了这么多的信息过来,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是多么的慌乱。 他漱了口,坐在马桶上回复:微信是老婆删的,她看见了那天你发来的信息,并砸了我的手机。 夏紫凝不信,跟着就回了过来:你撒谎,前天你还给我发过微信呢。 欧亦然回复道:一点不矛盾,那是上午十点发的。我的手机是昨天中午一点五十分砸坏的。 夏紫凝大约是吓了一跳:她知道也好,你直接提出和她离婚。 欧亦然:你确定要这样干吗? 夏紫凝怒了:你什么意思,不想负责任是吗? 欧亦然道:负责任,你拉倒吧,只怕是惦记上了那一百万吧? 夏紫凝:我跟你说过,那天晚上其实我们的确有过关系。 欧亦然:笑话,我们在不同的房间里,怎么可能有关系。 夏紫凝:你别不信,就这种事而言,女性总比男性敏感。 欧亦然:我只知道,女人遇到一百万的诱惑,很容易失去理智的。 夏紫凝:你到底什么意思,别逼我找到你家里去。 欧亦然:你若是敢来,尽管来好了。 夏紫凝:好,反正我也豁出去了。 欧亦然:我就搞不明白,你那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夏紫凝:我只想有个家。而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欧亦然:我们还是面谈吧! 夏紫凝:见不见面无所谓,你必须离婚。 欧亦然:你醒醒吧,别天真了。 一直到翌日下午,也没再见到夏紫凝的回复。 其时,夏紫凝在刘雨桐的反复诱惑和怂恿下,终于和柯菲儿见了面,并答应了对方的所有条件。 一百万元不是个小数目,那得是她二十年不吃不喝才能赚到钱啊!况且此刻不同往日,双方有各取所需的迫切诉求。 此后,夏紫凝更是打定主意铁了心,要和欧亦然纠缠到底。 她明白一个事实,两个目的若能达到一个,她的生活质量都将发生质的改变,设若两个都能达到,岂不是一步跳进了天堂。 诱惑是巨大的,而由此催生的动力,也将是无比的惊人。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去赌,豪赌她的下半生。 由此,她一改之前的作风,变得完全不可理喻。 微信被删后,短信成了唯一的文字交流工具。 这天下午,欧亦然就收到了她的短信:我给你三天期限,要么和你老婆离婚,要么我住到你家里去,自己选择。 欧亦然见了,心里明白,她是来真的了。 试想,敢不顾一切上门挑衅,可见已经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温婉的芙蓉刹那间变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不,这哪是玫瑰,纯粹是长满硬刺的仙人掌。 欧亦然:我奉劝你,不要做后悔终身的事。 夏紫凝: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哪你敢不敢跟我去做dna。 欧亦然:笑话,我为什么要去做那个。 夏紫凝:你不是自认清白吗,dna鉴定后确定跟你有关系,你就必须娶我,否则我就拿着鉴定书告你。 欧亦然:别无中生有好吗? 夏紫凝:我再重复一遍,去做dna。 欧亦然:我也再重复一遍,醒醒吧,千万不要上柯菲儿的当。 夏紫凝: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欧亦然:若是你执意如此,一意孤行的话,只怕最后掉泪的,是你。 夏紫凝:废话少说,dna鉴定后,一切自然明了。 欧亦然明白,夏紫凝是铁了心要入柯菲儿的设计,和自己死掐到底了。 他纠结的是,夏紫凝竟然笃定提出做dna鉴定,说明她有相当大的把握。 反过头一想,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结果出来后,任你是诡计滔天,也会不攻自破。 那时候,夏紫凝总该清醒了。可是这一切,都是那个洋妞的阴谋诡计,我还有必要给她操盘吗,他打开了操盘的账户。 那一串红色的数字在千万之上。我又何苦给她赚这么多钱。让她拿我给她赚的钱,再来要挟我。 不过幸好,柯菲儿执行合同一丝不苟,每次都是一把一清。若非如此,早跟她决裂了。 人都是为了利益而生,我也是禁不住诱惑的,何况夏紫凝呢。 罢了罢了,不妨与那个洋妞继续周旋,每月大把的分红,着实让他下不了决心与之一刀两断。 至于柯菲儿,无非是想得到那张错币,虽然手段卑劣,到底也是受利益驱使。 商场如战场,在利益面前,手段至关重要。只要能达到目的,便不须在乎谁是谁非。 夏紫凝通知欧亦然,让他去某某医院找她。 欧亦然于是立刻赶了过去。 当他上了三楼找到夏紫凝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张铝合金条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等他到了跟前,她像个专横的妻子对待丈夫那样呵斥道:“怎么这么久?” 声音大到让这个大厅中的人都能听见。 欧亦然明白,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宣告她的地位,很有点先声夺人的势头。 虽然如此,欧亦然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游移,而她的大声,似乎也有一种色厉内荏的成分在里面。 “去采样。”夏紫凝起身去了采样室。 整个一套程序办完后,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一周后,他们去取鉴定结果。 欧亦然看见,在拿报告单的一霎那,夏紫凝微微的闭了下眼,神态明显紧张,手也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在紧张什么? 待看清楚结论显示后,夏紫凝长长的舒了口气。 哦,明白了,她是在担心鉴定结果是否符合预期? 可她为什么会担心呢? 是了,她怕万一不符合预期,对她而言,那将是灭顶之灾。 夏紫凝将鉴定结果复印了两份,将原件收好装进坤包的一个夹层里。 然后把其中一份拍到欧亦然身上,说:“拿去给你老婆。一周后若是不见动静,咋俩就法庭见。” 欧亦然看着这个结果,有点傻眼,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他伸手拉住她,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夏紫凝胳膊一甩,说没什么好谈的,你除了离婚还是离婚。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她决绝的神色和笃定的举止,与之前判若两人。 欧亦然领教过夏紫凝的泼辣,怕引起旁人的误会,只得跟在她后面,想等人少的时候再说。 然而夏紫凝并不给他丝毫机会,一路绝不停顿的到了公交站。跟着就上了车。 欧亦然傻在那里。心想这回是真的玩大了。 想了想,给夏紫凝发了条短信,问她这份dna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夏紫凝就当作没看见一样,始终没有回复他。 看来,她是把所有的怒气和怨气统统发泄到了我的身上。 她压抑的太久了,需要一个宣泄的对象。 而我,不幸成为了她的猎物。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待宰的感觉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欧亦然明白,此刻的局面,要么和她对簿公堂,要么如她所愿。 如果想破此局,惟有让云蕾出面了。 用她妻子的身份反诉对方为了利益,受人蛊惑,以诬告之名,行要挟之事。 可是,我为什么要自作聪明,瞒着云蕾来做dna呢! 欧亦然有一种被夏紫凝耍弄的感觉。 这个可恶的夏紫凝。 对簿公堂只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对双方没有任何好处。 算了,还是问问刘雨桐吧,或许,能在这个中间人身上打开缺口呢! 想到这里,欧亦然立刻打电话给对方,请她探探夏紫凝的底,是否只想有个家,还是为了那一百万。 刘雨桐爽快的答应了,并说让他等她电话。 欧亦然静下心,通过深入思考后,很轻易便能洞悉夏紫凝的内心。 她听信了那个男友的花言巧语,有了梦幻般的希冀,并且一度产生了信任和归属感。因此才对他千依百顺。 她的闪烁其词,和在拿到dna报告那一刻的表现,恰恰说明她的内心很紧张。 欧亦然有充分的理由相信,dna依然是个局,是个迷一样的局。 而破局的唯一条件,就是找到证据。 可是,她们是如何能让dna结果与我一致呢? 三个女人一台戏,看来,这台戏越来越精彩了。 让欧亦然后怕的,是夏紫凝的决绝和破釜沉舟,若是她真的拿着那份结果对簿公堂,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除非在此之前找到证据,证明那个结果是假的。 可是,又从哪里下手呢? 三个女人,目的各不相同,柯菲儿想得到错币,刘雨桐想拿到酬金,夏紫凝想要个家和那一百万。 看来,三个人中,刘雨桐似乎最有可能被突破。 我不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事实果如欧亦然猜想的那样,那天取完样后他们前脚走后,柯菲儿和刘雨桐后脚就进了那家医院,找到负责大夫,说明了来意,然后塞上几沓钞票。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尾随而至的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眼中。 恰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年男子却也不曾料到,他尾随柯菲儿去了之后,钱坤的人也进了医院的化验室。 同样,为了能够让事态按着既定轨道走,那个医生的口袋里又增加了几沓钞票。 显而易见,几股势力相互交织,都将宝压在了那份鉴定报告上。 只有欧亦然蒙在鼓里。 辗转反侧的不只是欧亦然,夏紫凝这几天也是夙夜无眠。他们俩成了一对至尊宝,掉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中。 一个忧虑如何平息风波而绞尽脑汁,一个为了争取家的温暖不惜破釜沉舟。 他们虽是男女主角,却不知剧本为谁而作,剧情为谁而生。而导演深潜背后,用无形的手操控摆布、极尽能事的玩弄着他俩。 刘雨桐不负所望,第三天中午打来电话,说已经联系好了夏紫凝,让欧亦然六点钟去梦幻水吧。 欧亦然提前一刻钟到了那里,而夏紫凝在刘雨桐的陪伴下,却是姗姗来迟。 欧亦然见了,并无往日的热情,只是举了举手,算是打过招呼。 夏紫凝翻了他一眼,和刘雨桐坐在他的对面。 深秋的斜阳透窗而入,穿透薄薄的纱帘照在身上,别提多惬意了。 本是旖旎的好时光,却呈现出明显的不和谐。 夏紫凝刚一坐下,便面无表情的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欧亦淡淡说道:“这需要时间。” 夏紫凝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想着用这种办法拖延。” 欧亦然道:“有没有其他办法解决?” “当然有。” “想要我怎么做,你说吧?” “把你那张错币卖给我。” “卖给你,你买得起吗?” “有人买得起就行了。” “是柯菲儿小姐吗?” “你知道还问?” “可是已经签了合同,错币在拍卖公司里放着呢!” 夏紫凝冷冷道:“两条路,一是把错币卖给柯小姐,二是与我对簿公堂。” “可是,我们的初衷不是这样的啊?” “我们有初衷吗,你会给我初衷吗?” “我不会答应你的。” “哪还谈什么谈。”夏紫凝起身要走。 “且慢,”欧亦然说道:“我要提醒你们,伪造证据是犯法行为,可别为了钱,把自己弄进去。大好的青春年华,这样做值得吗?” 刘雨桐哆嗦了一下,悄悄扯了一下夏紫凝。 夏紫凝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你到底离不离婚,到底给不给我错币?” “你真想一条道走到黑?” “我走了这条道,说不定能搏个前途,不走,一点前途都没有。” 欧亦然盯住她看了半天:“真的?” 夏紫凝毫不退缩:“真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陷入了僵局。 不锈钢栏杆在夕阳下闪耀着夺目的光,来往的车辆不时的鸣着笛。 包厢内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为了前途,的确值得放手一搏。”欧亦然模棱两可的说。 “废话少说。” “好吧,我答应你。但请你考虑清楚后果。” 刘雨桐先是一喜,跟着是一个哆嗦。 夏紫凝的表现看起来无喜也无忧:“给我个时间。” “准备好了,我会通知你的。” “准备什么?” “和拍卖公司协商撤拍啊,难道不需要时间吗?” 在她俩起身离开的那一刻,二人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欧亦然正在专注的看着她,那种笑很陌生。 他的心里不禁一震,觉得事情似乎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十七章 贯古今 周六晨练过后,坐在亭子里的欧亦然照例要打开手机浏览财经新闻。 七点五十分时,短信响起了提示音,他打开了看时,竟然是夏紫凝发来的:在吗? 他回复道:晨练,什么事? 夏紫凝直抒胸臆:两个方案供你选择,一是你离婚娶我;二是你撤销那笔拍卖委托,把错币卖给柯菲儿。这样你也有了回旋余地。 欧亦然心道,这个夏紫凝不知是昏了头,还是毫无心机,这种事怎能发短信,这不是授人以柄是什么。 单凭这条信息,真若对簿公堂,你已经输定了。即使你有那份鉴定报告,也无济于事。 反过来一想,这也充分说明,夏紫凝根本就没有对簿公堂的打算。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忐忑了一夜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欧亦然不免一阵唏嘘和释然。 夏紫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要么和他纠缠一下去,要么给她那张错币。 而欧亦然无论选择那一条,他都将无法面对云蕾。 离婚或是给她错币,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欧亦然回复道:难得你理解,恰如昨天所言,我选择后者。 夏紫凝:看来,你还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欧亦然: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不能对不起云蕾。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我们没有缘分。 我要是极力争取呢? 只怕徒劳无功。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请你理智一点。 理智能得到什么,你不是很理智吗,你又得到了什么? 欧亦然不禁苦笑,是啊,我的理智换来了什么呢? 所以,我一定要为幸福战斗到底。 别自讨无趣,好吗? 你等着瞧吧! 晨练回来吃早点的时候,想起今天有不少的家务要做,而云蕾也一定会问夏紫凝的事,得想个办法先敷衍住才行。 果然,云蕾晨练回来换过衣服后,开口就问:“那个夏紫凝这几天没动静吗?” “你把她的微信删了,让她怎么有动静?” “难道他不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吗?” “至少,现在还没有。”欧亦然撒了个谎。 整整一天,夫妻俩把床单床罩和积攒了一大堆的衣物洗了。晾衣架上挂的满满当当。 翌晨欧亦然晨练结束后,照例坐在公园里打开了手机。与前次略有不同的是,夏紫凝像是等不住了似的,七点三十五分就发来短信询问:错币什么时间给我? 欧亦然回复:现在是周末,得等到周一,和拍卖公司联系好后,就给你回复。 夏紫凝:你快点,别想着拖延。 很明显,她为了那一百万的酬金,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错币。 到了下午,夏紫凝又发来信息催促,让他明天中午12点前一定给她答复。 欧亦然:岂不闻欲速则不达。 夏紫凝:别废话,我就是等不及,咋了。 欧亦然:好吧,祝你遂愿。 夏紫凝:总之你若是想拖延,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你信不信我会跟你纠缠一辈子。 欧亦然:我信。但我不希望那样。 他清楚她说的不是假话,女人善变,认准的事一旦下了决心,那股劲头是非常可怕的。 翌晨,起来的时候差不多八点钟了,洗漱完毕打开了手机,短信提示音就连续的响了起来。 欧亦然点开了看时,刺目的内容跳入了眼帘。 全是夏紫凝发来的:估计你很难做,你老婆那一关肯定不好过。 不如让我直接跟你老婆谈吧。 你确定要这样做。 我不这样做,你就很难做。 你纯粹是自讨无趣。 那是我的事。把手机给你老婆。 欧亦然见夏紫凝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境地,敢公然挑战云蕾,丝毫也不曾犹豫,便把手机递给了云蕾。 云蕾看了内容,不怒反笑:“这个女人到有趣,少不得要会会她。” 欧亦然说她哪敢见你呀,不如打电话骂一顿消消火。 云蕾听从了建议。 欧亦然替她拨通了夏紫凝的手机。 夏紫凝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欧亦然会当机立断,把她发的内容给云蕾看了。 其实她发那个消息的目的,是考虑欧亦然忌惮鉴定报告,想息事宁人,不敢把事情搞大。 她的目的就是以此要挟欧亦然,坚定达成的协议。 谁成想反倒弄巧成拙,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未曾料到欧亦然已经把一切都向云蕾坦白了。 这样,夏紫凝的要挟势必就要遭受一场和风细雨般的雷霆猛击。 在欧亦然想来,夏紫凝若是不逼得那么急,说不定他会考虑和拍卖公司商谈取回错币一事,然后想办法给云蕾一个解释。 可想而知,夏紫凝接了电话后,听到对方声音的一刹那,万分惊愕中,已觉出事情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电话里那个女声虽然陌生,但她立刻明白那是最不愿见也最不愿听到的声音。 她就那么举着手机,不知是没有回过神来,还是想听听,她做梦都想取而代之的人,会有如何惊人之语? 欧亦然也是大出意料,夏紫凝非但没有及时挂了手机,却自始至终,都在完整、清晰、毫不紧张的进行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唇枪舌剑。 期间竟然没有一句争吵。 似乎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呢。像是对台词那样熟练。 这个女人真不简单,他心里暗想。 “夏紫凝是吧,你不是想鸠占鹊巢吗,我给你个机会,你要有勇气,就和我面谈。”云蕾说道。 真是难为夏紫凝了,当此非常时刻,她居然平心静气的说道:“大姐,想必dna报告你也知道了,你要是不怕弄得满城风雨的话,你尽管撒泼。” “我再重复一遍,你若是想达成目的,就和我面谈。” “你知道我不敢见你。但你也应该知道,我若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情形?” “没问题,你生吧,我没意见。” “你知道不,非婚生子和婚生子是享有同等待遇的。” “呵呵,我老公真是有本事,居然有女人愿意给他非婚生子,真是可喜可贺。” “我是真心话,你爱信不信。” “我信,怎么不信。你生下来,说不定我还给你孩子发红包呢!” “我要是拿着dna鉴定报告和你老公对簿公堂呢?” “那是你的权利,你随便。” …… 双方的唇枪舌剑,最终以夏紫凝的沉默而结束。 云蕾呢,通过这一番神奇操作,觉得比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一顿都解气。 挂了电话后,她哈哈大笑道:“老公你说,夏紫凝的鼻子会不会气歪?” 欧亦然赞道:“原以为你会暴跳如雷,不成想却是和风细雨,这远比骂人解气。” “我厉害吧。”云蕾眨了下眼睛。 “当然,要不怎会是我老婆呢!” “哈哈哈,真是太解气了,我们这叫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云蕾大笑道。 燕京大学校园,红尘的喧嚣,始于夜而止于夜。 午夜,是静谧的,万籁俱寂的夜晚,原本是酣睡圆梦的时刻。 此时,位于燕京大学附近的一所僻静的房间里,两个少年正在开创亘古未有之举。 江阳和欧舟师兄弟二人,按照昨日夜游神的指示,燃香祷告,团膝凝神,三花聚顶,五气归元。 守得一缕神魂,纳注元神出窍。 恍惚间,一位仙风道骨老者悠然而至,朗声笑道:“两位小友,别来无恙。” 江阳和欧舟恭身说道:“前番在武当松涧古洞蒙祖师以太阳心经相授,此恩此德,铭记肺腑。一直渴慕真人威仪,久续恭拜致谢之意。今日敢劳祖师驾临,容后备末学敬拜。” 言罢,二人躬身拜了三拜。 真人笑道:“你二人福泽深厚,出身非凡,救苦拔难,抑恶扬善,上乘天意,下谙民心。创亘古未有之举,秉改善风化之性。老道忝为先人,建树不过十里山头,受众不过万千民众,哪如你等宏图伟业,普度苍生,泽济天下。与汝等相比,老道实乃莹火之光见之于日月尔。” 江阳和欧舟拜了三拜,齐声说道:“弟子后世末学,诚惶诚恐,何敢承受真人赞誉。” 真人笑道:“圣人有云,学无先后,达者为尊。当年帝尧不传尊而选贤,方有后代盛世。目今二位小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老道远不能及,何敢以一技之长,受小友大礼。” 江阳和欧舟对望一眼,笑道:“我师兄弟焚香祷告,原为答谢祖师。不成想祖师驾临,连番谬赞,叫后备末学如何敢当。” 真人哈哈一笑,说道:“也罢,且让我看看你二人太阳心经进境如何了?” 言毕,就见真人两掌微举,一股若有若无的纯阳之气直逼江阳和欧舟檀中穴。 二人不躲不让,由他随意施为。 真人的掌力在他二人体内一转一收,笑道:“进境神速,果然是举世罕见的奇才。” 欧舟毕竟年少,多有奇思妙想,笑道:“网传祖师在元世祖中统年间曾经以武会友,并且高中武状元,此情属实吗?” 祖师一捋胡须,灿然笑道:“武状元不假,后举中山博陵令也不虚。” “哦,祖师后来为何弃官从道?” “大元以武立国,崇尚武道。但自世祖之后,子孙耽于奢靡取乐,盘剥百姓,致使官场昏暗,欺上瞒下,民不聊生。我那时一腔抱负,却无处施展,灰心之下,便挂冠离去。” “当年祖师居宝鸡金台观时,自称大元遗老,曾传阳神出游,行踪飘忽,时隐时现,无论寒暑,一纳一蓑,了事于前,未卜于后,能日食斗米,或数月不食,可有此事?” 祖师笑道:“那是后人以讹传讹,那时我因练功走火入魔,致使举止异于常人,不知寒暑,难晓饥渴,有好事者竟把这当成故事传扬于世,真真好笑。” 欧舟和江阳对视一眼,笑道:“祖师能文能武,著述甚广,且博古通今。曾有名言传扬后世,似乎与刘基前辈所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祖师手捋华须,笑道:“年长日久,记忆不深。小友不妨说来听听。” “玄学以功德为体,金丹为用,尔后可以成仙。儒学者,行通济时者也;佛学者,悟道觉时者也。” 祖师笑道:“数千年来,佛道儒皆以普渡众生为念,三方各执一词,各擅胜场,且争论不休。我那时与友人谈论,感叹之余发此言论。如今看来,儒佛两派姑且不论,惟道者倡导金丹可以延年益寿,甚至助人成仙一事,实属妄言。” 欧舟又问:“可是,据传祖师寿达400岁,而王禅老祖,据说活到了700岁,两位祖师皆出玄门,若非道法深奥,何以至此?” “皆虚妄之言,不可信也。” “那么,祖师何以能够入梦传授我等太阳心经?” “盖因你二人肩负造福苍生大任,具有先天炼化之体,禀赋异于常人,方有常人未达之能。这并非我之所能者也。” “当晚祖师梦中带我师兄弟去往后山松涧古洞,祖师可是居住于此?” “老道其实居无定所,常年游历于名山大川。那个古洞,是五百年前的歇脚之所。” 欧舟和江阳对视一眼。 江阳笑道:“抑恶扬善之举,我们并不知道从何处着手。还请祖师示下?” “伯温有言,须赖后世科技之力,辅以教化之功,方有建树。”祖师手捻胡须说道。 “可是,就目前科技界的普遍认识而言,从基因着手,试图改变人体基因结构,以达到存善祛恶之目的,无异于痴人说梦,让太阳从西方升起。” 祖师一撕华须,沉吟半晌,缓缓说道:“在古人看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庸才也。但在今世看来,科技日新月异,智能无处不在,只有人们想不到的,却没有做不到的。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颠覆了古人多少真知灼见。目今所缺尔,惟倡导者。小友不妨顺势而为,修好学业,待机而动。” 江阳和欧舟对视一眼,躬身一礼,齐声说道:“多谢祖师提点。” 祖师笑道:“今天色见晚,你等元神出窍已久,不可延误,老道去也。”言毕悠然不见。 江阳与欧舟将元神归位,即刻醒来。 二人互击一掌,同时笑道:“刘基前辈贯古通今心法,果然神妙无比。” 再看信香,自真人离去之时依然熄灭,恰好燃去三分之一。 二人顿觉造化喜人。 欧舟笑道:“明日午后,我们去潘家园古玩市场淘换一只香炉回来,焚香以用,以示恭敬。” 江阳看着插在碗中的信香,笑道:“仓促之间,竟把此事疏忽,真是不应该。” “信香珍贵无比,我们也得想个法子加以保存才是。” “反正明天要去潘家园,有合适器皿一总买回来就是了。” 翌日下午,早早完成课时后。师兄弟俩出了校门,乘地铁就往潘家园过去。 乱世黄金盛世收藏,近几十年来,藏品市场随着经济的突飞猛进,大量的藏家涌入市场,竟致一珍难求之势。 目前各地文玩市场比比皆是,但凡所见者,看似琳琅满目,其实百无一真。 这一点业内早已达成共识。 江阳和欧舟对古玩一窍不通,首次接触这个行业,想淘得真品,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二人入得园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地摊上一路走一路浏览,专捡香炉来看。 摊主们见是两个学生打扮的少年,只当是闲来无事瞎逛的,谁也没把他们当回事。 不料欧舟眼尖,加之洞幽探微心法日渐精深,忽然看到一个锈迹斑斑的三足香炉被摊主置于一旁,当做盛放小件的器皿在用。 欧舟就蹲了下来,在那个香炉里翻翻捡捡,最后干脆把香炉拿起来倒空,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底款上有“大明宣德”字样,细细端详,发现是个齐头明,德字少了心上一横。 他默运洞幽探微心法片刻,一眼辩出这是个清初仿宣德的珍品。即使不是宣德年制,在当前的市场上,依然非常难得。 以欧舟和江阳当前洞幽探微心法的进境,已经能察知万米范围内的虫蚁之声,可是今天才知道,心法竟然能够辩识器物的年代。 他虽年少,但处置老成,不动声色的把香炉置于一旁,在那堆倒出来的小件里翻捡一阵,挑了十几个成色不错的古钱币,就问价钱。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男性,伸出手一翻一转再一翻,意思是一百五十元。 欧舟跟他讨价还价一阵后,说这也没个盛放的物件,不如把那个香炉一起买了吧。 摊主说那个香炉要五百元呢,你用那个装古钱币,不值得。 欧舟就说,你不也是用这个香炉在装杂物吗。 这话弄得摊主哑口无言。 此刻江阳也看出那个香炉的不平凡,于是就和欧舟你一言我一语的砍价。说我们只是个穷学生,哪里掏的出五百元钱啊。 摊主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见他们似乎真心想要,就说那你给三百元吧。 欧舟说那就连这十几个古钱币,一起给你三百元吧。好说歹说,最后以三百五十元的价格,把香炉带古钱币一起买了下来。 又跟摊主要了个手提袋,把香炉装了。 俩人心里偷着乐,尽管不知道这个香炉的真实价值,但三百元买到清初的香炉,实在不算贵。 转了一大圈,眼看就到了出口,江阳一回头,在一家店铺的橱窗上瞅见一个紫竹筒,不由得眼前一亮。就伸手拽了欧舟一下,指给他看。 欧舟近前两步,施展洞幽探微心法探查,得知竟是宋代之物。 二人进的店中,店里以纸砚笔墨为主,看了一圈,来到那个紫竹筒前,就问店主那个紫竹筒何以放在橱窗里? 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说那是支窗扇用的。 二人心里顿时一喜。 江阳说道:“我看这个竹筒盛画笔挺合适,可否卖于我们。” 老者自橱窗里取出来,说道:“这玩意虽说当工具使用,毕竟不是现代物品,想要的话,给二百元吧!” 江阳就说我们是学生,兜里没几个钱,您能不能少点? 老者说那就一百五吧! 二人没在还价,于是付了钱。 回到寓所,欧舟就笑道:“师兄,我们的洞幽探微心法既然能辩识宝贝,以后每个周末都去潘家园,看看还有什么稀奇玩意。” 江阳笑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人家都说以藏养藏,我们就用青运会的奖金做个投资吧!” 欧舟说:“水副校长说立项研究需要大笔经费,我们何不从现在开始,就着手准备这笔费用。” 江阳笑道:“我亦有此意。” 欧舟点点头,就出去买了一壶山西老陈醋,一个小塑料盆。回来把醋倒进小塑料盆内,然后把那个香炉放进去泡上。 江阳就笑道:“你怎么知道用醋除锈之法呢?” 欧舟说我爸爸经常会用这个办法给古钱币除锈。 接着就拿起那个紫竹筒,拔下盖子对着光往里边瞄了瞄,然后用一个抹布里里外外擦拭一番,就把那三根信香装了进去。 盖上盖子,就笑道:“师兄你看,长短粗细正合适,好像天生就是为这三根信香准备的。” 江阳打趣道:“似乎冥冥之中,总在有意无意的帮助我们呢!” 欧舟笑道:“这叫得道多助。” 江阳说道:“依我说,应该是顺天者昌才对。” 师兄弟说笑一番。 这时的他俩,若是知道这是当年陈抟老祖用来装信香的竹筒,定会大呼不可思议。 的确,冥冥之中自有天助。玄济经的上几代传人们,总在暗中指引,帮助,使他们俩一步步走向成功。 十八章 山水赋 见夏紫凝一整天再无都动静,欧亦然颇感奇怪:“你说,夏紫凝是临时休战,还是彻底知难而退了?” 云蕾说道:“同为女人,依我看,这事肯定没完,还是要做好准备,迎接下一轮挑战吧!” “你笃定她不会就此罢休?” “你想啊,柯菲儿费了那么大力气做个局,有一百万元做后盾,夏紫凝岂能因三言两语而退缩。” 欧亦然点点头,笑道:“不错,这事的确没有结束。” 果然,好斗的夏紫凝在柯菲儿的鼓动下,于翌晨七点五十就发起了挑战。 不过这次战场选在了短信里:考虑好了吗?想安安生生过下去的话,就好好处理了这个麻烦,不然你们的生活不会安稳的。 云蕾立刻迎战:不见面,什么也别想。 夏紫凝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把你家的地址发过来,我立刻就过去。 云蕾:好,我希望你言而有信。看好地址,千万别走错了门。 夏紫凝:我先声明,我可是一身两命,你若是敢对我不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云蕾:放心,我只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却不会对你伸一跟手指头。 夏紫凝:哼哼,不想处理事情你就拖到六十天以后,到时只怕由不得你了。 云蕾:你身子好不好,要不要给你送点补品过去? 夏紫凝:你别不当回事,太自负的女人容易吃亏。 云蕾:没事,不用你操心。 夏紫凝:你真是个不可救药的蠢女人。 云蕾:人只要不作恶,就不会遭报应。 大约是这句话,有着醍醐灌顶的作用,舌战自此戛然而止,依然以夏紫凝的沉默而结束。 不知是因此受到了触动,还是另有原因,总之,夏紫凝销声匿迹了一周时间吧。 有一天,她在qq里转发了一条信息,标题是“一颗受伤的树。” 有一个农场主为了方便栓牛,在庄园的一棵榆树上箍了一个铁圈。随着榆树的长大,铁圈慢慢的嵌进了树身,榆树的表皮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有一年,当地发生了一种奇怪的植物病,方圆几十公里的榆树全部死亡,唯独那颗箍了铁圈的榆树存活了下来。 植物学家对此产生了兴趣,于是组织人员进行研究。结果发现,正是那个给榆树带来伤痕的铁圈拯救了它。 榆树从铁圈里吸收了大量的铁粉,才对真菌产生了特殊的免疫力。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某国的一个农场里。这棵树至今仍然生长在比犹拉县附近的一个农场里,依然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不仅是树,人也如此。我们也许在生命中受过各种各样的伤害,但这些伤害又成为了生命中的一道养料,让生命变得更刚毅,坚强,更充满生机活力和希望。同时也让伤害成为一个警醒,让我们及时从迷惑中解脱。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在你生命中出现。每一个在你生命里出现的人,都有极深的因缘。 爱你的人给了你感动,你爱的人让你学会了奉献,你不喜欢的人教了你宽容与接纳,不喜欢你的人,促使你自省与成长。 所以,如果你曾经受过伤害,请感谢那些你认为伤害了你的人。 在每一个人的一生中,需要接纳一切因缘,无论是顺缘,还是逆缘,都是必修的功课。就让我们随缘、惜缘、了缘、历尽练心,自在而行吧。 夏紫凝在标题后用括弧注明,她看了五遍。 欧亦然心知这是夏紫凝触动太深刻意所为,其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不做恶,便不会遭报应。 云蕾的这句话,彻底终止了夏紫凝的妄想,宛若生了根般的,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令她寝食难安。 为此,她咀嚼了好些时日。 是啊,自己的命运原本就坎坷不平,还要帮着柯菲儿继续作恶下去吗? 谁作恶,就应该找谁,所有的伤害,都来自于那个与她有过短暂交往的凌志渊,就该找那个可恶的东西才对。 事实上,她之所对欧亦然痛下决心,那纯粹是一种因爱生恨带有明显报复性质的,歇斯底里式的发作。 这种源自于骨子里的偏执,和遇事把结果往坏里想的悲观情绪,加上柯菲儿许诺的百万元的诱惑,是推动她敢于挑战云蕾的最大因素。 她和欧亦然交往,一开始仅仅是一种心理慰籍,后来演化为好感。直到她勉强维持了八年的婚姻结束,情感正处缺失空挡,需要一个新的寄托。 她一度将情感寄托于欧亦然,然而这个男人对她关怀备至,却始终不肯跨越底线。 看着喜欢的人若即若离,自己的情感在堆积,却无法得到宣泄。 当然,她很清楚这种局面对她而言犹如望梅止渴,对方是个有家室的男人,因此并不抱什么希望。 所以,她一边在这个男人身旁得到精神上的慰籍,一边积极寻求另一个可以依靠终生的肩膀。 然而,命运终究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本以为凌志渊就是那个众里寻他千百度的男人,几次愉快的交往之后,使得她充满了美好的憧憬,期待着事情进一步往前发展之时,对方却急转直下,对她不闻不问,令她颜面扫地灰心丧气,正在恼怒不堪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己怀了孕。 事情总是有它不可预料的一面,若在同一个方面的经历太多而不被击垮,那她一定能成为此道中的高手。 夏紫凝就属于这个类型,她具有的免疫力非同凡响。 在此种情形下,她非但没有垮掉,反倒是愈挫愈勇。除去及时调整心态积极应对之外,还在设法保护自己,避免受到更大的伤害。 一旦认定欧亦然这边已经无法进行下去时,她便依然转向,把矛头对准了那个猪狗不如的凌志渊。 满腔的怨恨一旦凝聚,那种力量是可怕的。 幸亏,夏紫凝有一套凌志渊新房的钥匙。 于是,这也就成了她的情绪宣泄口。 这日,她带上孕检结果,拎上包,怀着复杂的心情,打车直接去了那套房子里。 然而此刻的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几股势力的焦点。 在她上出租车之后,一个戴黑墨镜的青年上了另一辆出租车。一路尾随,直至她下了车。 她很忐忑,担心凌志渊不在家,担心他有了新的女人而换了门锁,直到打开屋门的那一刻,她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此刻,尾随而至的那个墨镜青年则步于户外。 算算时间,夏紫凝已经有一个月没来过了,她在屋里挨个转了一圈,看看有无什么变化。 阳台上新添了两盆绿宝石,硕大的叶片在透窗而进的日光下泛着墨绿色的光泽,让这间少有人气的屋子充斥着一线生机。 她来到那张睡了多次的大床,细细审视。幸好,没有发现异常。 她的心里又多了一丝安慰。 但也只是片刻。 她来到客厅坐在那套布艺沙发上,拿出手机给凌志渊打了个电话,说她就在他的新房里,要他即刻过来,有事说。 打完电话,夏紫凝起身站在阳台上向外眺望,深秋的淡墨艳妆扑面而来,红的艳丽,绿的妖娆,黄的灿金,粉的醒目,层层叠叠,色彩斑斓。 远空,几块铅色的云渐渐遮没了斜阳,使得壮丽的绚烂蒙上了一层阴影。 夏紫凝想起手机屏上的那个带雨滴的小红伞,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雪。 果然,云遮住太阳后不多久,突如其来的云凭空而生,渐渐就遮蔽了天空,她的心情也变得灰暗了起来。 她叹了口气,复又回身坐到沙发上,百无聊赖,只得拿起手机上网浏览,可是因为心绪烦躁,又哪里静得下心来。 想想这个凌志渊,真真是一个十足的可恶之徒。答应了一起出席同学的乔迁喜宴,到了跟前就变了卦。 后来又答应国庆节去家里见她的母亲,竟又以工作忙为借口迟迟没有兑现,他的毫无信用,使得夏紫凝在母亲的面前几乎抬不起头来。 一个没有丝毫信用的男人,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还是多留个心眼,避免重蹈覆辙,其他的日后再说。 果不其然,乌云布满天空不久,晶莹的雨丝便落了下来,纤弱寥落,荡荡悠悠。 夏紫凝站在窗前痴痴地看着灰色的天空,灰色的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坎坷的人生,恰如那冷雨蛛丝般的,飘零半空无根无依。 一念及此,伤心的泪水顷刻蓄满了眼眶,先是一颗颗的滴落,至后来,天假人怨,人天共恼,成串的泪水直至将胸前的衣服打湿。 她一边落泪,一边抽泣,一边哀叹,一边在心中发狠。 再说那个凌志渊,从夏紫凝拒绝住他家开始,就滋生了另一层想法。 这种想法本来不甚清晰,原本只是埋在心间的一颗细微的种子。 可是日子一久,那个淡弱的种子却像是一蓬雨季里的野草,蓬勃滋长开来。 夏紫凝曾邀他和女儿及母亲妹妹看过一场演出,本来他几乎已经认定了她,但却因为对方的忽冷忽热,让他以为她可能另有想法。 而他在事后也分别征询过三个家人的意见,持反对态度的占了两席,他们分别是女儿和母亲。 至于妹妹,虽然未曾明确反对,但也没有赞同,只说你凭感觉吧。 女儿的反对自然在意料之中,大多数女孩不会接受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做后妈。 母亲的意见直接明了,也恰恰说中了他的心事,老人本着为后代子孙的考量,直说你应该找一个身材高一点的女人,为你生一个高一些的儿子。 他就是因为身高的缘故,遭受了无数恶意或善意的讥笑,可是无论哪种,给他心理上都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他不想让儿子步自己的后尘,遭遇自己曾经的创伤。 他已经有过两次的婚姻史,相比较而言,他认为夏紫凝最应该成为与他相伴一生的女人。 而他也正是因了这个缘故拿不定主意,才给夏紫凝留下了机会,让她找上门来,与他真刀实剑的摊了牌。 无声的雨丝,在深绿的树叶上积成水珠,晶莹剔透。 原本该是落叶知秋的槐树和垂柳,因着雨水丰沛的缘故,泛黄的叶片依然挺立在枝头。 错过了雨季的杨树和枣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它们像是拔光了毛的鸭子,仅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 凌志渊接到夏紫凝的电话后,心里亦喜亦忧。喜的是终于等来佳人的电话,忧的是拿不定主意娶她。 他是个部门经理,只要没什么大事,安排好了工作后,便可以享受特权早走一步。 一个月没见了,他有一种急于相会的冲动,于是在花店里买了一束玫瑰,并请售花小姐在上面撒上几滴香水。 驾车上路后,才想起夏紫凝告诉他是有事要说,他的心里才咯噔一下,觉得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对方或许是真的有事找他。 四十分钟后,凌志渊怀着一份忐忑心情回到家门口,习惯性的在腰间摘下钥匙。 在他准备把钥匙伸进锁眼的时候,他改变了注意,把钥匙又挂回皮带上,整理一下仪容,把那束玫瑰举在胸前,摁响了门铃。 夏紫凝把门把手一转,像个当家女人一样,娴熟的打开了防盗门。 却没有像个当家女人那样接过凌志渊的包替他挂到衣架上。 更无视那束香味扑鼻的玫瑰花。 凌志渊面带喜悦的笑容,问声你好,就要将玫瑰送给她。 夏紫凝白了他一眼,寒着脸没有吭声,而是转身回到沙发前坐下,冷冷的说道:“苍天都在伤心落泪,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凌志渊见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立刻觉出事情发生了变化。 兴奋之情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顷刻凉到了心里。 他一改往日的习惯,没有将包挂到衣架上,而是跟了过来,把包放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才把手里的玫瑰放到茶几上。 这时候,他就看见了夏紫凝放在茶几上的孕检报告。 他的心里一震,却并不急于翻看,而是像在单位里对待属下那样直截了当:“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怀孕了。”夏紫凝很淡、很轻的几个字,却如同炸响在凌志渊心间的爆雷。 “什么,你怀孕了,怎么可能?”凌志渊神色骤变,但他想急于调整过来,极力保持一份平静。 “呶,那是孕检报告,自己看吧。”还是淡淡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韵味的语气。像是语音广播。 甚至,连眼稍也不往对方脸上扫一下。 淡的让凌志渊的心直往下沉。 可他毕竟是沙场老手见多识广,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们在一起三晚,你说过都是安全期的。” “听你的口气,也是熟门熟路了,有那么准确的安全期吗?”夏紫凝犀利的目光射到了凌志渊的脸上。 “这么说,你在骗我?”凌志渊感到了压力,开始反击。 “我在骗你吗?”夏紫凝脸若寒霜。 “哪你怎么会怀孕?”凌志渊感觉到自己的底气有些不足。 “头两次,你说安全期不假,可是后一次,正好处在两可之间。”语气依然是平静而淡然的。 可越是这样,越能让凌志渊感受到压力。 但他还是想到一个反击的办法:“可是,你应该提醒我呀!” “我没提醒你吗?”夏紫凝直视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 凌志渊扶了一下眼镜,避开了那道令他心寒的眸光。 路上的激情至此彻底的湮灭了:“说吧,你想怎么办?” “要嘛娶了我,要嘛拿钱了事。”夏紫凝直截了当,眸光紧紧逼视着对方,脸上则是一副嘲讽藐视的神态。 凌志渊在她严厉的逼视下,始终没有勇气对接。 他经历了两次婚姻,对妇科检查报告尤其敏感,所以,当他看见那份孕检报告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预期,所以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吃惊来。 然而他却并不想立刻给她答复,满足任何一个条件。 “你这是讹诈?”他的眼光闪了闪,终于鼓足勇气盯住了对方的眼睛。 “随你怎么想好了。”夏紫凝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在欧亦然那里碰了耍横的壁,吃一堑长一智嘛,知道软刀子的厉害。因此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盯住他。 见对方毫不气馁,凌志渊只得借着扶眼镜的机会移开了交锋:“或者是报复?”他气馁的说道。 他的眼神在夏紫凝的眸光上一碰,却像是一片随风飘逝的黄叶,顷刻掉落。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报复你,是你做的不够好吗?”夏紫凝神情未变,语气虽轻柔,然而在凌志渊听来,却如同利箭一样穿心。 他感到一阵燥热,于是起身来到阳台上。 窗外,稠密的雨丝斜飞直落。如同他的心情那样无法平静。 “今天必须做个了断,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毫无前景的拖延上。”夏紫凝冰冷的话语自后面射来,震的凌志渊身子一阵摇晃。 他平复了一下起伏不定的心,转过身来,把自己的眼睛藏到背光处:“这么说,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了?” “你其实不用太多的时间,”夏紫凝说,“我们都很忙,既然觉得不合适,又何必牵扯不清呢?” “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和我摊牌?”凌志渊找了拖延的话题。 “是你不想跟我有结果。”夏紫凝纠正了他的无理。 凌志渊清楚自己的劣势地位,他心知无论从哪方面说起,他都经不起对方的严厉质问。 而对方不把他一再失信于人的丑陋行径说出来,那并不是给他留面子,而是不屑于说。 看来,她并不像其她的女人那么好对付,是我轻视了她,小瞧了她的能量,才被她卡住了死穴。 就这样认吧,他心有不甘,不认吧,又难以收场。不如先透透她的底再说。 “我若是不娶你,该怎么了结呢?” “你清楚的,到了我这个年龄,堕胎很伤身体的,极有可能再也无法怀孕。因此,尽管你不想娶了我,但我依然请你考虑清楚我的实际情况。”这等于把球踢回给了凌志渊,让他自己斟酌。 凌志渊怕的就是这一招,这明显等于告诉他,你若不想娶了她,那就势必要付出一笔不菲的费用来了解此事了。 “那你说个数。”他这样一说,也是明白无误的告诉对方,我不会娶你的。 “三十万元。” “这不可能。”凌志渊严词拒绝。 “这样吧,反正我也没有孩子,堕胎后,再次受孕的概率不足百分之十,不如我把他生下来,你只需每月拿生活费抚养,直至上完大学找到工作为止。” 凌志渊身躯一震,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种想法,这次可真是玩大了。 他清楚,真若那样的话,此后将和这个女人牵扯不清一辈子,除了抚养那个非婚生的孩子,搞不好将来还要拿出一半的家产分给她。 “交往两个月,拿出三十万来,这个价格也太离谱了。” “那是因为有了孩子,抚养孩子到十八岁,加上上学的费用,三十万很多吗?告诉你,今天我过来,就没打算出去。养育孩子长大,也得有个安身之所。”夏紫凝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冰冷的声音直透凌志渊的肺腑。使得凌志渊一个趔趄,差点没有坐到地上。 夏紫凝连续两记杀手锏,从根本上摧毁了他的防线,让他无从招架。 他暗想,看来,这个女人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才过来与他摊牌的。其目的不言自明,那就是迫他就范。 打猎的被鹰啄瞎了眼,这回可真是栽大了。他叹息一声,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厉害的角色,真是报应不爽啊! 此刻,他后悔怎么就把一套钥匙给了她,才让她有机会有本钱要挟于他。这个妖精,我怎么就中了她的道。 唉,看来不答应是不成了,她赖着不走,也还真不好办,不如且答应了她,顺便附加个条件,看她怎么说? “好吧,我给你三十万,你继续做我的情人。” 凌志渊的心理活动被夏紫凝看在眼里,虽不是一览无余,但也大致有了预估,闻言冷冷的回道:“哼哼,你想的到美。” 凌志渊呼吸就是一窒,心道,你这个女人,总得给我个台阶下吧,连这个条件也不肯答应,就想让我乖乖的俯首就范,哪那么容易?他虽是心里赌气,口中却不敢说出来。 他过去在饮水机里接了两杯水,一杯端给夏紫凝,一杯自己喝了。顺便思考着如何进行下一步的交涉。 “最近花钱的地方比较多,缓一缓行吗?”他试着说。 “绝对不行。”夏紫凝立刻拒绝。 “你真的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吗?”凌志渊面容一沉,心道原来她竟不识说着玩的,这次真是栽倒家了!“可是,我一次也拿不出三十万块钱啊?”他得想个拖延的法子。 “没关系,我可以等,这就打电话给我妈,让她过来住在这里也好照顾我。” “什么,你是说你们母女想要住到这里?”凌志渊打了个冷战,差点跳了起来。 “早前跟你说过,她老人家知道我们的情况,现在也知道我怀了孕,怕我被欺负,本是想要一起过来的,被我劝住了。” “天啊,你太狠毒了。”凌志渊像是霜打的茄子,顷刻间蔫了。 “彼此彼此。我也是没办法。”夏紫凝语气依然淡寞,却透着无尽的杀气。 “我要是娶你呢?”凌志渊想退而求其次。 “这话此刻说太晚了,你早就把你的信用毁的一干二净了。” 凌志渊被逼上了绝路,已经毫无回圜的余地了。他明白,若是她的母亲真的过来,只怕事情会更加难以控制,到那时,绝不会有自己的话语权。 他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起身挂在肩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天也晚了,一起吃个饭吧,完后先给你十万,眼前只有这么多,后面再分期给你。” “我这里有方便面,你去吃吧。”夏紫凝说着从手提袋中拿出一盒康师傅。 凌志渊无语,像个斗败的公鸡,虽是无法掩饰愤愤不平的情绪,却也只能自己下去。 此刻,天色昏暗,正是雨雪交加的时刻,虽不甚大,却也让路况变得更加糟糕。 凌志渊怀着一腔忿忿,用包遮了头出了小区,饭也没心思吃了,越过马路斜对面有家农业银行。 他先在那里取了二万,而后又在不同银行的atm机上取了八万元,便返身往回走。 也是合该出事,因着心情烦恶,再加雨雪的干扰,他没去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瞅着马路上车辆不是太多,就横穿过去。 不成想一辆别克轿车忽然从右边的巷子窜了出来,一闪眼就到了跟前。 司机看见他时立刻采取了紧急措施,急踩刹车猛打方向盘,可是距离实在太近了,路面上迷离的雨雪严重影响了视觉和刹车的效果,只听砰的一声,凌志渊被撞飞了出去。 十九章 鸽血石 那日,柯菲儿在欧亦然那里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到,反被羞辱一番。 气恨之与,她就把夏紫凝之事,嘱咐给刘雨桐,自己乘了航班来到了燕京大学。此行的目的,是想知道欧舟那种神奇的功夫究竟来自于何方? 但既然欧亦然都不清楚底细,想必直面欧舟,也不可能得到什么答案。 她打算故技重施,采取跟踪之法,先摸清楚欧舟的居所,然后再做打算。 她知道欧舟在生命科学学院,因此找到他并不难。 这所著名大学里不乏像她这样的金发美女,可她担心被欧舟和江阳意外撞上,还是精心化了妆。 进了校园后,正处课时,柯菲儿一路信步走来,就到了燕京大学那面荣誉墙跟前,一眼就看到了欧舟和江阳师兄弟的照片。 她驻足欣赏了片刻,心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才多久,俩小子就上了燕京大学的荣誉墙。 这么小的年龄,假以时日,不定有什么惊人成就呢? 她问了一个同学,按照指示就找到了生命科学学院。 秋日的燕京大学校园,山林俊秀,古树参天,万泉河从腹地蜿蜒流过。山光水色相映成趣,红橙黄绿熠熠生辉,一派旖旎风光。 杏黄明媚写天真,金红炽热存包容。 看到一片落叶无声无息的漂至身旁时,柯菲儿举重若轻伸手接住。那敏捷的手法,精准的眼力,无不召示着她是一个身怀绝技之人。 铃声一响,原本寂静的校园顿时喧闹起来。 柯菲儿站在一个花圃后面,注意着往来的人群。 不久,欧舟和江阳说笑着,出现在柯菲儿的视线中。 柯菲儿随了过去,远远的跟在后面。 师兄弟二人进了校园餐厅。 柯菲儿跟了进去,见欧舟和江阳刷卡用餐。她于是掏出一张二十元钞票,请一位同学帮她要了一碗牛肉面。 柯菲儿端了面,就坐到欧舟和江阳的后面,一边吃,一边偷听。 “师兄,明天下午,我们继续去潘家园瞅瞅,还有什么稀奇玩意儿?”欧舟说道。 “是啊,连续两次,都有所收获。但不知明天有何奇遇呢?”江阳笑道。 “喂,两位大神,又到周末了,明天出去玩玩呗?”水静心端着盘子一阵风似的过来了。 欧舟和江阳把自己的盘子挪了挪,让出一块位置,水静心坐在了他俩的对面。 “师姐,怎么不回家吃呢?” “我妈下午去看姥姥没回来。” “哦,我们明天去潘家园,不嫌乱的话,一起去。” “潘家园,早就听说过那是个古玩市场,只是从来没有去过。二位大神,莫非你俩想搞收藏?”水静心笑道,“我知道你们不缺钱。” “我们只是想搞点投资,也好为日后的《玄济经》研究经费打基础。”江阳解释道。 “好啊,带上我吧!”水静心笑道。 “只要学姐愿意。” “好,一言为定。” “明天下午三点,在地铁口汇合。” “好嘞。”水静心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饭后,已是日薄西山,红霞漫天。在夕阳的点缀下,校园里愈发鎏金溢彩。 师兄弟出了校门,拐了个弯,走一里地,再拐一个弯,走五六百米,来到一幢幽静的小楼前。 柯菲儿远远的看着师兄弟进去,不久,一个房间亮起了灯光。 柯菲儿在不远处的宾馆里开了个房间,也住了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暗想,看起来,水静心那个女孩,和欧舟师兄弟关系不一般呢,欧舟说要筹集科研经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项目,莫非和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神秘有关系? 哈,这两个男孩真是越来越让人着迷了。 想知道结果,水静心到是不错的选择,女孩子嘛,有时候比男生容易对付。 可是,用哪种办法最有效呢,既不打草惊蛇,又能不动声色知道他们的秘密。 柯菲儿带着种种疑问和好奇,等到了翌日下午三时。 燕京大学不远处的地铁口,柯菲儿早早守在那里。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安踏运动套装,戴了顶白色安踏鸭舌帽,却配了一副粉红色眼镜。 红唇,红眼镜,配上一身白色运动服,是她充满了女孩的青春靓丽和朝气蓬勃。 见欧舟和江阳会齐了水静心后,一起乘了电梯往地铁站下去。 柯菲儿于是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 燕京大学到潘家园仅有三站路。半小时后,三名学生已经进了潘家园古玩市场。 水静心是头一次到这种地方,因此,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尤其对琳琅满目的玉石感兴趣。 在一个摊位上看到一个鸽卵大的红色玉石,水静心拿在手中端详了好半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江阳就问她:“喜欢的话,买下来呗?” 水静心点点头,就问中年女摊主:“老板,这个玉石多少钱啊?” 摊主说:“那是一块鸽血红和田玉,稀罕物,想要的话,给你打个八折,你给三千元吧!” 欧舟没言语,自水静心手里接过那块玉,运用洞幽探微心法探查,得知那仅仅是一块染过色的普通青海玉,最多值五十元。 就附在水静心耳旁低声说了。 水静心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染过色的?” 原本这话是不该说出口的,可是水静心毫无心机,偏偏的说了出来。 没等欧舟回话,摊主先不乐意了:“你这个小姑娘,不买就不买了,怎能说那是染色玉呢!” 水静心一捂嘴巴,醒悟到不该揭了人家的底,陪着笑脸说道:“阿姨,我是无心之言,请原谅。” 摊主气咻咻的道:“女孩子家家的,没事别乱说话。” 水静心冲着江阳和欧舟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忙忙拽着二人走开了。 柯菲儿注意的看着那一幕,心里就有了计划。 天气很好,加上周末转市场的人格外多,几乎每个摊位前,都有顾客光顾。 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什么稀奇玩意。欧舟就说:“我们不如去那些店铺里瞧瞧吧?” 江阳与他心意相通,自然没什么问题。水静心此行本来就是玩的,闻言自是拍手欢迎。 其实她因为转的久了,想找个地方坐一坐。 看到跟前有一个玉石店铺,于是就走了进去。 展示柜里晶莹剔透的玉石,在灯光的作用下,闪烁着璀璨莹润的光辉,水静心的眼睛立刻亮了。 尤其,当看到一颗与摊位上一样的鸽血红玉石时,水静心不禁说道:“这个总不是染色玉吧?” 店主是个比水静心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姑娘,闻言笑道:“我们店里的玉假一赔十,看上的话,给你打八折。” 水静心瞄了一眼价格,不禁咋舌道:“打八折也得三万多呢!” 江阳见水静心那样,于是对店主笑道:“可以拿出来看看吧?” 店主拿了出来,放在一块厚实的棉垫上。 江阳清楚棉垫的含义,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默运洞幽探微心法,得知那居然是一颗唐代的鸽血红宝石。 他给欧舟使了个眼色,把宝石递给他。 欧舟伸手接过,默运洞幽探微心法,恍惚间,一位国色天香头戴金冠的贵妇人站在牡丹亭前赏花,身旁垂首站着一位女官,身后仆从如云。 那位贵妇人的胸前,缀着一颗鸽卵大的鸽血红宝石。 欧舟心中一震,暗道,莫非是女皇佩戴过的宝石? 他不动声色,放下那颗玉石,对店家笑道:“姐姐,你这也太贵了,我们都是穷学生,哪买得起呀!” 店主笑道:“你也看到了,我这么大的店铺,也就一枚鸽血红宝石。若非看你们是学生,换做其他人,我最多打个九五折。” 水静心见欧舟开始讨价,心知那是个货真价实的宝贝,于是来劲了。砍价可是她的长项。 她笑道:“姐姐,您一屋子的宝贝,也不在乎这么一颗,看在我们是穷学生的份上,能不能打个五折啊?” 店主一摆手,说道:“八折已经是最低价了。” “可是姐姐,我们实在凑不出这么多钱啊!”水静心腻声说道。 店主沉吟道:“这样吧,我在送你一枚戒指,”说着话,自另一个展示柜里取出一枚翡翠戒指,“这枚戒指也值三千元呢!” 水静心接过去,戴在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 店主把那颗鸽血红宝石嵌在一个玉石穿成的项链上,戴在水静心的脖颈上,让她对着那面穿衣镜看效果。 鸽血红在灯光的作用下,殷红如血,光彩照人。水静心脸蛋红扑扑的,眼神亮晶晶的,神情间写满了喜欢。 江阳和欧舟对望一眼,笑道:“好吧,买了。”说完既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店主。 水静心笑道:“不会吧,大神,真要买啊?” “为什么不买。” “虽然我知道你们不缺钱,可是这么贵的首饰,你们真的不心疼?” 店主看着水静心好奇的笑道:“看起来他俩比你小,你怎么称他们大神呢?” “姐姐,你不清楚他们有多厉害,总该知道这一届青运会跆拳道冠军杯决赛吧!” 店主打量江阳和欧舟半晌,惊呼道:“莫非您二位就是燕京大学的江阳和欧舟。” “姐姐,你刷一下那张银行卡,不就清楚了。” 店主刷开一看,上面赫然显示发卡部门和持卡人姓名,不禁笑道:“哎呀呀,果然是两位大神到了,真是蓬荜生辉呢!” 忙忙从柜台里走出来,请他二人坐下,打开冰箱奉上几瓶饮料。 “怎么样,姐姐,我没骗你吧!”水静心喝了一口饮料,笑道。 “二位大神,可否给我签个名?”店主要求。 “当然没问题了。” 江阳和欧舟师兄弟分别在店主的硬皮笔记本上签了自己的姓名。 店主满意的笑道:“既然这么有缘,也罢,那颗鸽血红宝石就给你们打个五折吧!” “多谢姐姐美意。”三个人喜笑颜开说道。 与店主道了再见,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就出了潘家园,乘地铁往回赶。 柯菲儿一路毫不懈怠的紧紧跟着他们。 到了燕京大学地铁站出来后,江阳把那个首饰盒递给水静心。 水静心笑道:“即使打了五折,也两万大几呢,大神真的舍得送给我吗?” 江阳笑道:“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可是我不能要的。” “咦,为什么呢?” “一个大学生,戴个那么贵重的手饰,人家会笑话的。”水静心解释。 “谁能知道这是一颗价值几万元的宝石呢?” “那我也不要。” “又怎么了?”师兄弟好奇问道。 “我爸妈看见要是问起来,我没法说。” 江阳和欧舟对望一眼,说道:“要不这样,宝石我们留下,戒指送给你。” “喔,这还行。”水静心甜甜笑道,“我请你们吃饭吧,反正也到了饭口。” “也好,那就谢谢学姐。” “你们送了我一枚戒指,一顿饭才能花多少钱。” 三个人说着话就进了一家饭馆。 柯菲儿怕露馅,于是选择了对面一家饭馆,要了一份加肉米皮,远远的盯着这里。 饭罢,江阳和欧舟回了小楼。 水静心进了校园,满心欢喜的回了自己的家。此刻她哪里知道,身后竟然有人尾随,并且成了那人的目标。 柯菲儿看着水静心家的门牌号,心里便有了主意。 第二十章 风云变 几天没见夏紫凝发信息打电话骚扰,云蕾颇感无趣。她近几天又想了一些对付人的招数,等着让对方领受。 每回欧亦然的手机响时,她都要查问谁的信息,谁打的电话? 可是每回都让她失望,失望之余,她难免就要对欧亦然冷嘲热讽一番。 不知是她心有余悸,还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一会说柯菲儿这样设计你,不给她操盘了,却又惦记那丰厚的提成,而舍不得撒手。 一会说你的桃花运这么旺,小心哪天洋妞一高兴,赏你个温柔怀抱,你一个把持不住怎么办? 一会又说夏紫凝无中生有就敢公然挑战我,可见也是摸透了你的底牌。要不是你招蜂引蝶,她何敢如此等等。 欧亦然都一笑了之。 这一天,或许是心情欠佳的缘故吧,云蕾说她想打电话问问夏紫凝,为什么没动静了? 欧亦然明白她的心结,无非是借此提醒自己的意思,或者是确定一下夏紫凝彻底认输败逃了。 就说其实你早该这样了,怎么才想起来。 云蕾却又叹了口气,说那两天把能想到的话统统整理了一遍,就等夏紫凝再次发起进攻了,她一旦没动静,反倒觉得没意思了。 欧亦然说那你看吧! 云蕾意犹未尽的转了半天,忽然就改变了主意,命令欧亦然把和夏紫凝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或拉黑。 连绵的秋雨,让原本该退去的黄叶越发莹润,晶莹的露珠闪烁着五彩光芒。 若非身上添加的衣物,定会以为是初秋呢! 晨光下,脚步匆匆的人群多是上班一族,而骑自行车的则以学生居多。相对于他们的匆忙,晨练的人则要显得悠闲地多。 欧亦然今晨偷了个懒,未去与练友们为伍。 随着秋拍日期的临近,也让他有了许多新的期待。 虽然不知道最终会花落谁家,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迄今为止,已经有不低于五个竞买人参拍。 里面不乏知名的大财团。钱坤已是赫然在列,柯菲儿也出现在竞买人的名单里。 这不禁让他多了几许感叹。 是啊,在利益面前,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会发生。 竞买人的踊跃报名,拍卖公司建议他大幅提高标的底价,同时希望推迟拍卖日期,让更多得到消息的大买家有机会参与进来。 欧亦然自是欢喜无限,一一应允。 雅量前日打电话给他,要他提防钱坤搞小动作,却又没说明白到底是何种情况。 而钱坤自本岛一别之后,中间仅只是通了两次电话,话里话外无非问候的意思,并未言及那张错版币。 因此雅量的提醒,让欧亦然不知从哪方面着手。 大多数练友在雨天里是不会出门的。 而云蕾却是个例外,因为发誓减肥,无论是雨雪刮风,她也绝不缺席。 并且,总是在天不完全亮就出去了。 天色好的时候,云蕾不练足两个小时是不会回来的。 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半年的坚持已是卓有成效,让她的体重从夏天的一百二十斤降到了如今的一百一。 恰是此消彼长,欧亦然虽也在坚持不懈的晨练,可是体量却意外得长了十几斤。 体重虽是迭创历史记录,可云蕾还是说他瘦,他原本精致的小肚腩现如今犹如三个月的孕妇那样凸起,可他的两颊还是棱角分明,一点不见丰满。 云蕾开玩笑说,你把长在肚子上的肉割两块下来,一个脸蛋贴上一斤,就富态了。 有时候女人的话你得反着听,云蕾兴趣一来也玩点小把戏,打击贬低一下丈夫。 可是欧亦然天生丽质难自弃,瑕不掩瑜。 云蕾也不像有些妇女,打着贴心的幌子,给老公买些老气横秋的衣着,把他们打扮成小老头,降低他们在外沾花惹草的概率。 云蕾算是个花痴,总希望丈夫帅帅的,出去好让其她女性们羡慕嫉妒恨,不过恰是顾此失彼,却忽视了因此而带来的威胁。 深秋这场雨渐渐演化为了连绵的雨夹雪,让出行的人们颇不耐烦。 通常在人们的心里,雨是夏天的专利,那时候人们着半袖穿短裤,最不济的时候,加上一件外套也就够了。 而如今,一些人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却又打着雨伞,看上去不伦不类。 其实雨下的既不大也不密,讨厌的是,若是你想偷个懒不带上雨伞,对不起,照样把你淋成落汤鸡。 连绵的阴雨好不容易停了,接踵而来的是漫天大雾,细如蛛丝的雾像是洒水车里喷出的水,给人的感觉既像是雨丝,又像是蛛网。 丝丝点点的落在头上脸上,潮乎乎的让人极不舒服。 因为到了周末,即便如此,被阴雨锁在家里多日的欧亦然和云蕾还是来到了凤凰公园。 这座风格别致的纯天然绿色氧吧,就坐落在省委大院的正前方,占地面积足有六平方千米。 公园的正南是上海路,路南就是壮丽宏伟的会展中心和科技馆。 公园的东侧,是省档案馆和智慧城市办公大楼,西侧傍着揽翠大街和有着绿色飘带之称的阑珊河。 因为有个靓丽的名字,又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这座公园就成了省城居民晨练与休闲的最佳选择地。 比如这一天,大雾尚未散尽,就有无数的男女们穿着不同的衣着摆出不同的姿态,乐此不疲的让同伴们尽情拍照摄影。 尽管地上厚实的落叶含水量十足,走几步就会弄湿了鞋子,他们也在所不惜。 这其中,不乏有带着专业摄像器材的摄影爱好者。 欧亦然看天色不好,也就没有带像机,见人家拍照,云蕾就后悔没把像机带上。 然而他俩究竟不虚此行,拍照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不可能闪过每一个镜头,虽然没能成为那些照片里的焦点,但陪衬的确没少当。 一旦发现好了的景点,用手机拍下来效果也不错。 出了家门步行到这里仅是一刻钟的时间,早前他们时常光顾这里,因为公园重修,已是差不多一年未来了。 如今,云蕾看哪都觉新鲜,事实上,公园的变化可谓是日新月异。 道路做了彩色处理,路面都铺上了光鲜的人行道砖和塑胶跑道, 环湖周边更是增设了众多的景观造型和座椅,甚至可以打打牌下下棋。 在公园腹心部位的小湖里,增设了九曲环廊,中心的木制平台上,足够容得下百十人的广场舞队伍。 虽说今非昔比,然而却逢深秋,成堆的落叶和光秃秃的树干昭示着今岁行将落幕。 婆娑的垂柳因着柔弱的缘故吧,依然碧绿青涩,与古朴苍翠的松柏各领风骚。 因了它们,才使得暮秋的凤凰公园增添了一抹绿色。 不停歇的一大圈转了下来,足足耗去了一个半时辰。 此刻,雾已散尽,而太阳躲在云层中依然不肯露脸。 那尊站在十一米高汉白玉柱上的彩凤展翅极目远眺,浑身湿淋淋的,像是在看太阳究竟躲到哪去了? 欧亦然和妻子返回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 云蕾说不如去吃拉面吧,喝口鲜鲜的热汤,既解乏又管饱。 欧亦然原本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三天前才吃过,见妻子如此,就一起去了。 都这个点了,拉面馆的人还是坐了个满满当当。 他们只得端了小菜鸡蛋上了二楼,上面倒是有位子,可桌子上尽是尚未收拾残羹碗筷。 他俩素来了解情况,到并不计较,自己动手挪了挪,用餐巾纸擦了一遍桌子,才坐了下来。 跟着,服务员用托盘端上了两碗面。欧亦然自己端下一碗,一碗服务员端了放在云蕾的面前。 欧亦然在妻子碗里挑了一筷子面过来,替她放了一勺辣子倒了几滴香醋,云蕾则将剥好的鸡蛋一个碗里放了一个。 这也是他们素来的默契。 临座的少妇怀中的婴儿正在咿呀学语,不知是好奇什么,忽然伸出手朝着欧亦然嚷嚷。 欧亦然给他个笑脸。 这下坏了,那孩子挣扎着伸出手,似乎要他抱。 年轻的妈妈不干了,呵斥要他老实点。年龄大的那位大概是孩子的姥姥吧,就放下筷子,从少妇怀里接过孩子。 然而婴儿还是顽强的向欧亦然伸出手,嘴里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嚷些什么。 少妇不愿孩子打扰别人,呵斥几声见毫无效果,就把孩子又接了过去。 孩子不高兴了,嘴巴一咧就想哭,急得姥姥抱起他哄着逗着一步三摇的下楼去了,饭也没顾得上吃。 而那个年轻的妈妈正在哺乳期,倒是一点都没浪费,把两碗拉面两碟小菜还有两个鸡蛋统统吃掉,才拿起外套下去找孩子。 这日计划好了是要去绿博园的,可是早晨起来看时,最初的一刹那,欧亦然以为视力出了问题。 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又眨巴了几次,方才看见了如梦似幻的树,几十米外若隐若现的摩天大楼,接天极地的雾,一如蓬莱仙境的模样。 “好大的雾啊!”他不由得一声惊叹。 等到打开手机看时,网上的段子高手们妙句纷呈: 雾大,奉劝大家少出门,小心别人给了你一嘴巴,一回头,连谁打你的都找不见。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牵着你的手,却看不见你的脸。 悟空问:师傅,前面云雾缭绕的,是不是到了西天大雷音寺? 师傅说:你这泼猴,出家人不打诳语,那是凤城,那里的人生活在仙境里,幸福指数世界第一。要不你留下吧? 悟空说:不,我不留下,我想去西天。 师傅说:你这泼猴,留在凤城可是去西天最快捷的途径啊! 一记者街头采访:大妈,你认为大雾天给你的生活带来了什么影响? 大妈说:影响太大了,首先你得看清楚,我是你大爷。 凡此种种,能把人的肠子笑断。不过也从侧面反映出凤城的雾气之大。 每年临近双十一时,云蕾也像大多数女性那样,一有闲暇就抱着手机在网上拣选。 顺便也给欧亦然买了几件,他也就乐的坐享其成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连欧亦然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或是干脆称作挑战也未尝不可吧!总之,近来的欧亦然享受到了多年不曾有过的温馨和惬意。 云蕾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当然了,云蕾越是这样,欧亦然就越是觉得自己太出格。 为了不让妻子忧心,他只得每天窝在家里不出门,上午看看股票,有机会就打理一下两个账户。 下午继续他的学习,而想要看的小说,则有云蕾代劳去图书馆里更换。 而云蕾若是出门,也会找个借口把欧亦然的手机带上,而把自己的手机留给他,避免旧情复燃发生单线联系。 欧亦然若是接个电话,云蕾必定过来盘根究底查问一番,直到弄清楚什么人打来的为止。 难以置信的是,阴雨过后的连续大雾天,让凤城的居民恍如活在梦中,给出行和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幸好,气温还不是太低,年轻的男女们倒也不用带上口罩和帽子,将自己包裹的像个蚕宝宝那样。 阴沉沉的天总能压抑住人们的心情,以至于她们的脸上很少看到灿烂。 而雾蒙蒙的清晨使得出行的人们也是小心翼翼,深怕搞出乱子。 然而乱子不是你想躲开,就能如意的。 近期的欧亦然本来就被云蕾关了禁闭,老天也跟着凑趣,非但晨练不能进行,想找个艳阳光照的日子一起出去散散心溜达一下,在近日都成了一种奢望。 一连十多天,他只能像个冬眠的青蛙那样憋在家里。 二十一章 窃密者 翌晨,柯菲儿一大早起来,就近在毓秀公园里晨练完后,顺便吃了个早点。 完后乘地铁去了一趟珠宝城,寻寻觅觅好半天,照着昨天那颗鸽血红宝石的样子,也买了一颗。 不同的是,她这个是镶嵌在项链上的。 而昨天江阳买的那个是裸石。 下午两点钟,她就精心易了个容,藏匿了本来面目,打扮成学生模样,就去守在水静心家不远处玉兰树下的一张条椅上。 她手里拿着手机,一边浏览,一边不时的向水静心家窥探。 三点一过,水静心家的大门一开,柯菲儿期待的人出现了。 只见水静心背着一个双肩包,小姑娘似的一蹦一跳的往道馆过去。 每个周天的下午,她是要去练习跆拳道的。 柯菲儿不远不近的跟在她后面。 拐了一个弯,水静心进了校办跆拳道馆。 柯菲儿随后也跟了进去。 不久,水静心换了道服从更衣室走了出来,进了习练大厅。 柯菲儿微微想了一下,去道馆接待处拿出一沓钞票,经过一番交涉后,领了一套道服,去更衣室换好后,也去了习练厅。 钞票的魅力无处不在,为了匹配水静心,柯菲儿系的腰带竟也是黑带二段。 进了习练大厅,就见水静心正在和一个同段位的姑娘一招一式的对练。 柯菲儿就站在旁边观看。 大厅里练习跆拳道的男男女女总有三四十个。 几乎每一个人都有陪练。 很少有像她那样独自站在场边观望的。 她像个孤家寡人一样,不过因为她的身高,就显得鹤立鸡群。 她故意要引起水静心的注意,乘二位姑娘歇息的片刻,她拿了两瓶饮料走过去。 “二位姐姐好。”她含笑送上饮料。 “你好,新来的吧?”水静心接了一瓶,笑问。 “我叫孟笑笑,从冠华道馆转过来的。” “我叫水静心,她叫田珞。” 柯菲儿一捂嘴巴,笑道:“田珞,莫不是田螺姑娘?” “是啊,我们都这样叫她呢!”水静心笑道。 “珞是王各珞。”田珞喝了一口饮料,纠正道。 “孟笑笑,你练多久了?”水静心问。 “小学五年级就开始练了。” “我也是五年级开始练的,”水静心笑道,“看来我俩的资质一样啊。田螺姑娘初一才开始练的,段位和我们一样了都。” “奇才啊!”柯菲儿竖了跟大拇指。 “田螺姑娘都准备考黑三了呢。你啥时间考三段?” “就我这两下子,三段还不得猴年马月的了。”柯菲儿自嘲。 “要不,我俩练练?”水静心笑道。 “好嘞,不过请姐姐手下留情啊!”柯菲儿谦虚道。 “没问题,也请你下手别太狠了。” “那是自然,彼此彼此嘛!” 俩姑娘你一腿,她一拳,你滑步上前,她滑步右转,拳来脚往的练了起来。 但柯菲儿处处故意让着水静心,却把自己一身高明的武功掩饰的滴水不漏。 真若实战的话,她一招就能把水静心撂倒。 两人直接练了个汗水淋漓,才回到椅子上坐下。 擦了把汗,水静心气喘吁吁问道:“你上大几啊,在哪个院里的?” “大二,五道口金融管理学院。” “我俩也大二,生命科学学院的。原来你是学霸啊,五道口可都是各省市前几名学霸才能上的专业呢!”水静心惊讶道。 “我除了学习好,其他方面一般般。”柯菲儿谦虚道,“我爸打算让我毕业后去接他的班。”她撒谎的本事浑然天成,随口道来。 “未来的ceo啊,了不起。”水静心竖了竖拇指道。 田珞问道:“听说五道口也有道馆,你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我家离这里近,为了方便嘛!” “哦,怪不得呢!” “你大二,看来年龄跟我俩不相上下,以后我们就叫你笑笑,你也不必称我们姐姐,那多生分啊!”水静心笑道。 “好,静心姑娘,田螺姑娘。”柯菲儿笑道。 “笑笑姑娘。” 三个姑娘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引得习练大厅的同道们都向她们看了过来。 又练了一会,看看五点了,水静心说我们该回去了。 柯菲儿说我也该回了。 三个姑娘就一起去澡堂里冲澡。 到底是燕京大学,不但学术一流,连跆拳道馆的澡堂,都是一人一间。那份派头,真是没的说。 本来柯菲儿担心露馅,一度犹疑不决,见是单间澡堂,反倒恰恰掩饰了她的身份。 冲完澡后,柯菲儿对着镜子,按照之前的样子,仔细的修正了易容。 在更衣间换衣服的时候,她就把上午买的那个鸽血红宝石项链戴在了胸前。 “咦,”水静心一转身,看到了柯菲儿的项链,她上前端详着,“你这颗鸽血红宝石项链多少钱啊?” “十八万,我爸在我十八岁时送我的生日礼物。”柯菲儿随口道来。 “哦,土豪啊,这么贵,”水静心惊讶道,“我能看看吗?” “当然。”柯菲儿自颈上取下项链,递给水静心。 “哇,成色看上去和我们昨天买的那颗不相上下呢!”水静心抚摸着宝石说。 “我们,静心姑娘,我有点听不明白啊?”柯菲儿故意道。 “是这么回事,”水静心就把昨天下午的事儿大致讲了一遍。 柯菲儿笑道:“原来你和江阳欧舟这么熟悉呢!” “青运会前,我们就认识了。”水静心自豪说道。 她全然不知面前的人处心积虑要从她的口里挖消息。 “他俩既然要送给你,你为什么不要呢?” “那么贵重,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柯菲儿看了下时间,笑道:“我对二位大神非常崇拜,不如我们去吃必胜客,你给我讲讲他们,可好?” “你请客?” “当然。”柯菲儿打了个帅帅的响指。 水静心一拽田珞,咯咯笑道:“有个土豪姐妹就是好,走吧,有段日子没吃必胜客了呢!” 三个姑娘说说笑笑的就去了校门口不远处的必胜客店。 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来后,服务员给她们倒了三杯柠檬水。 水静心和田珞一人点了份黑椒牛排,又各要了一份水果沙拉。 柯菲儿点了份意面,一份煎牛腩,一份水果沙拉。 一边吃着,柯菲儿就笑道:“我很好奇,两位大神年纪那么小,功夫是如何练了那么高的?” “要说这事吧,神奇到让你不敢相信。”水静心咽下一块牛排,毫无顾忌说道。 柯菲儿兴趣大增,笑道:“快说来听听?” “我说了,你们可不要惊讶,更不能外传。”水静心叮嘱道。 “我们发誓,谁要是说出去,谁就是小狗。”俩姑娘齐声发誓。 “他们说,是在梦中,得到了武当祖师和达摩老祖的神授梦与。” 柯菲儿和田珞对望一眼,齐声说道:“真的假的,还神授,还梦与?”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不信。他俩一开始说起来的时候,我爸也不信呢。可若是不信,他们那一身的神奇功夫怎么来的?” “这听起来也太狗血了吧?”田珞叫道。 柯菲儿看着水静心的眼睛,真诚恳切,没有半分撒谎的意味。 不由笑道:“不信吧,他俩一身功夫无法解释,信吧,这比天方夜谭还要荒唐。” “可不是嘛,我爸即使亲眼所见,都对此持怀疑态度,认为非常不符合逻辑。” 柯菲儿笑道:“他俩为什么会对你爸说这种事呢?” “青运会跆拳道冠军杯决赛那天,我爸代表校方到现场观摩。此后我邀请他俩去我家吃饭,饭后我爸问出来的。” “你爸是?”柯菲儿问道。 “燕京大学常务副校长。”田珞替她解释。 “哦,原来是位校长千金呢!”柯菲儿笑道,“他俩哪种功夫有没有名字?” “武当祖师梦中神授的是太阳心经。达摩祖师在少室山梦与的是洞幽探微心法。” “两位祖师为什么要神授他们心法呢?”柯菲儿紧紧追问。 “说起来,就更不可思议了。”水静心卖了个关子。 “快说吗,我都等不及了?”田珞催促道。 “他俩说他们是道祖所遗玄济经的第六代传人。” 柯菲儿和田珞对望一眼,奇道:“怎么又和李老君扯上关系了?” “他们说道祖飞升之时,留给鬼谷子一部玄济经,传到第五代传人刘伯温手里后,经过推算,认为通过现代科学技术,或能根除人性中的恶念。”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田珞抓了一把后脑勺急道。 “就连我爸爸那种大教授,也听得糊里糊涂呢,何况你。”水静心掩嘴笑道。 “反正就这么个情况,你慢慢消化吧!”水静心叉了一块火龙果塞进口中。 田珞捉住她的臂膀,像个撒娇的小姑娘,可怜兮兮说道:“求求你了,说细致点行不,要不今晚我会失眠的。” 柯菲儿笑道:“我也会失眠的。” “你俩一定不能告诉其他人。”水静心再一次叮嘱道。 “要是让第三人知道,就让我们变成小狗。”俩姑娘齐声发誓。 “也罢,我就多费点口水吧!” 于是,水静心不厌其烦,把前因后果细致说了一遍。 柯菲儿认真的倾听,如同一个虔诚的教徒聆听圣经那样。并暗暗记住了每一个细节。 “难怪你们要去古玩市场,原来二位大神已经开始筹备课题组的科研经费了。”柯菲儿彻悟。 “难为他俩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心智。”田珞叹道。 “你爸爸课题组申请的怎么样了?”柯菲儿又问。 水静心摇摇头,叹口气:“你想啊,这种事,谁会信啊,申请一时无从谈起!” “是啊,我们一时间都难以接受,何况那些老夫子呢!”田珞接道。 柯菲儿暗想,若是有我们集团投资,即使将来拿不出什么成果,单只是他二人那种神奇的功夫,也足够称霸国际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这顿饭消磨下来,天以擦黑。 回到宾馆后,柯菲儿把水静心提供的消息整理了一下,就发给了约瑟夫。 约瑟夫看完后,虽是惊讶连连,可他凭借敏锐的嗅觉,意识到其中蕴藏着巨大的经济价值。 跟着就指示柯菲儿,极力笼络水静心,密切掌握江阳和欧舟的动向。并且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表明我们可以为那个项目提供源源不断的科研经费。 除此之外,要想方设法获得他俩神奇的太阳心经,以便为我所用。 柯菲儿说想乘江阳和欧舟上课期间,去他们的寝室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相关的文字记录。 约瑟夫说对方会洞幽探微心法,要她一定小心行事,避免打草惊蛇。 但柯菲儿认为自己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加之一身反侦察手法熟练有加,何怕两个毛头小子。 二人在电话中计议一番,柯菲儿于是就决定乘江阳和欧舟上课之时,潜入寝室一探究竟。 二十二章 战和平 跆炫道馆与冥王星组织决战的时刻姗姗而来。令张晨戌这个混混不无期待。 与上回相比,这一次冥王星组织并无变化,依然派了两名高手过来,只不过他们的年龄大约都在四十岁上下,明显比上次那两个大了一些。 与跆炫道馆的豪华阵容相比,沐浴在夕阳中的两个形单影只的身影,就显得格外萧瑟、冷清。 跆炫道馆此次出战的,当仁不让的是两位教练金正浩和陆一鸣。 而江阳和欧舟一来学业繁忙,二来两位教练瞒了他们,并没有告诉这件事。致使他俩缺席了这场盛宴。 再者,本来这场决战一个多月前就要进行了。但冥王星组织通过柯菲儿知道江阳和欧舟是跆拳道馆的弟子后,为了弄清楚他俩哪种神奇功夫的情况,做到知己知彼,于是提出延期比赛。 不过在人员的选择上,冥王星并无变化,恰如瘦削青年临别之际所言,此番前来的正是冥王星组织的二号高手,也就是二罗,罗信罗通兄弟俩。 这兄弟俩一手黑砂掌出神入化,罕逢敌手。通常在对敌之际,不论对方有多少人,兄弟俩都是一块上。 此番前来,组织要求他们改变一起上的战术,要逐一对战。并且,还要求他们不得下死手伤了对方性命,只需薄施惩戒即可。 冥王星组织的考虑非常周到,在没有弄清楚江阳和欧舟那种神奇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之前,最好不要伤及对方的师尊和同门。 一旦竖此强敌,那将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罗信罗通兄弟此前也专门看了江阳和欧舟在青运会跆拳道冠军杯决赛的实况录像。 认为,即使以冥王星一流高手闫无命无敌的赤焰掌,只怕也抵挡不住江阳和欧舟任何一人的三招两式。 关于这一点,在闫无命看过录像后,也认可了哥俩的结论。 一闫二罗三使者,那可是冥王星组织的顶级高手。而一闫,就是闫无命。 王楠和赵静怡是两个不甘寂寞的丫头,自然不肯错过这样的观摩机会。 而始作俑者张辰戌,尚军还有齐鲁,此次也加入到了跆炫道馆这一方,只不过被爱憎分明的王楠和赵静怡狠狠地瞪了两眼后,才略微的站开了些。 齐鲁到底没能请来自己的师傅,因此神情显得有点尴尬。 最受折磨的,是张辰戌这个肇事份子,此刻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身子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与他俩相比,尚军则显得从容多了。 跆炫道馆的教练金正浩和陆一鸣自接到冥王星组织的延期决战通知后,便猜到了冥王星的顾忌。 因此,原本担心不敌罗信罗通兄弟俩的忧虑,顷刻已经化作一阵清风,坦然了许多。 留着一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踏前一步,他正是罗信。 这头金正浩便迎了上去。 双方一抱拳,算是行了礼节。 中年男子气定神闲,背着夕阳覆手而立,仅仅看那渊挺岳峙的气度,便知是个劲敌,金正浩因此不敢稍有轻视。 从取位上看,中年男子已经站得先机。 而迎着夕阳而立的金正浩神情肃穆,微微的眯着眼,运足了神韵全身戒备着,并不敢抢先攻击。 中年男子见对方迟迟不发动,心知己方远道而来势单力孤,若不能快速取胜,己方的气势将会大打折扣。 他深知,即使自己武功高过对方甚多,也不能恋战和掉以轻心。 想及此,便突地大喝一声,一个临空飞跃,身子高高拔起,左脚在前,右脚殿后,金燕投林般的直取金正浩的前胸。 金正浩不敢怠慢,一个侧滑步闪开正面,旋身起腿扫向对方的颈部。 中年男子其时刚刚落地,灵猫似的矮身一躲的同时,底下就使了一个秋风扫落叶,右腿直奔金正浩的小腿扫来。 金正浩单腿起跳,临空拧身一脚踢向对方的左肩。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不退反进马步向前,拳带风声击向金正浩的脚踝。 金正浩临空一个后翻,躲过对方的攻击。中年男子得势不饶人,起身一个凌空飞踢,直取落地未稳的金正浩。 金正浩侧身一旋,飞腿踢向对方攻来那一腿。两条腿在空中相交,砰的一下,两人各自后撤一步站稳。 二人攻守兼备,形神自如,并无常人气促的表现。 虽说是敌对双方,经过几番交手之后,还是互相微微颔首,以示惺惺相惜之意。但双方的戒备之态愈发浓重。 中年男子占个丁字步,一手后背,一手前伸,取了个守势。 金正浩见状,一个滑步近前,一拳击向对方的面门。 中年男子左手使了个缠绕手,一招小擒拿顺势攥住金正浩的小臂,一牵一抖,化去金正浩的右手进击,跟着就往金正浩的左膀憋过去。 这一招若是用实了,金正浩的左臂就废了。 旁观的众人呼吸一滞,都认为输赢立见分晓。 王楠和赵静怡差点叫出声来。只见她俩一伸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跟个小灯笼似的,眨也不眨一下。 哪知金正浩临危不惧,运气顺势身子一个临空翻转,化去中年男子那一憋之势的同时,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 中年男子应对得当,脚下一个侧踹,金正浩起脚接住,紧跟着插步进身,使对方的腿不能立刻收回去,右手如勾直取中年男子咽喉。 中年男子一个擒拿手,鹰爪般的五指牢牢抓住金正浩的右臂。 一时间,交战双方两只手一条腿互相制约,谁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二人四目相对僵持片刻,忽地齐齐倒地,另一只脚几乎同时踢向对方,但又同时被对方的脚缠住,竟然一时间动弹不得。 还是个僵持的局面,功力难分伯仲。两人四目相顾哈哈一笑,同时放开了对方,起身抱拳一揖后,退下。 当夺目的夕阳潜藏于大山背后的一刹那,山顶燃起了熊熊烈火,光焰灼灼直冲霄汉。 此刻,苍茫的暮色自山腰而起,缓缓地向原野推来。 与大自然极不和谐的,是此刻的凤凰阁停车场,充满了紧张的大战气息。 陆一鸣上场了,与他迎面而立的,是冥王星组织派来的另一名高手,他就是罗通。 此人看上去年龄与陆一鸣相差无几,身材适中,板寸法式,面容平静似水,一双丹凤眼开合之际神光内敛。 二人一抱拳,算是见了礼。 板寸男子步法不丁不八,左掌当胸,右掌前伸。 陆一鸣清楚那是一个可攻可守的起手式,于是一个滑步向前,身子行云流水般的就到了板寸男子近前,左手如钩,右手立掌为刀,就往对方前伸的手腕切去。 板寸男子不疾不徐应对得体,化掌为指,就往陆一鸣右掌脉门戳去。 陆一鸣右掌连摆,幻化出一片掌影,籍此扰乱对方视线,跟着插步向前,鹰钩般的左手攸地前出,就往板寸男子的喉咙抓去。 这几招变起突兀,若是放在寻常对手,只怕难逃此劫。 谁知板寸男子像是早就算准对方招数那般,并不慌乱,提起右腿截住陆一鸣前插的脚,当胸的左掌忽地一抬,变掌为抓,就往陆一鸣的手腕扣去。 陆一鸣下脚部位被截,左手手腕也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不得已单足使力,攸地往后一弹,倒飞着脱离了缠斗格局。 板寸男子抓住战机,如影随形般的跟踪而至,临空起脚就往陆一鸣的胸部踹去。 陆一鸣退身之际已留后着,顺势一个后空翻,飞起左脚就往对方膝弯踢去。 板寸男子此刻身子尚在空中,后脚前伸截住陆一鸣的那一脚,并且借力腰身一扭,方使自己逃过一劫,稳稳地站在当地。 而此刻的陆一鸣就立在他的左前方三步之外。 一番较量,双方互有攻势然而都不能奏效。板寸男子微微颔首,陆一鸣也不由得佩服对方的功夫了得。 此刻,场外观望的金正浩和他的对手中年男子具已看出,场上二人势均力敌,即使打下去,没有百招之上也难以分出胜负。 二人远远地四目相接,虽不曾言语,却也明白各自的想法。 场上决斗的二位也是心中有数,但却不愿就此收手。 这一次板寸男子率先发动进攻,只听他大喝一声,凭空起了个霹雳般的,左右脚原地一个前后移位互换,身子犹如平射的炮弹临空而起,两脚像是一对药杵,前后交替伸缩着,就往陆一鸣胸口踢来。 陆一鸣不愿滑步闪躲,而是依样画葫芦跃起,二人四脚在空中猛烈相交,砰砰几声过后,又同时跌落尘埃,跟着鹞子翻身而起。竟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凝立片刻,二人如同约好了般的同时发动,说不上谁先谁后。一时间拳脚俱上,噼噼啪啪战在一起。 板寸男子一记海底捞月被陆一鸣一把扭住手腕,跟着底下就是一个侧踹,却被板寸男子伸腿一缠夹在膝下。 双方一手一腿受制,身子不由自主倒了下去。 板寸男子似乎长于近身短打,另一只手就想夹住陆一鸣的颈部,不成想陆一鸣却利用倒地的瞬间,用膝盖顶住他的下颌,使得板寸男子有力使不上,二人就此僵持起来,谁也不肯先行放松。 金正浩和中年男子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的一起上前,迫使交战双方放了手,各自扶了队友起来。 不成想一场生死较量,竟以这种形式结束,这一场又是个平局。 这种出人意料的结果,使得决战的双方具都收敛了煞气,却由此生出些快意来。 当天际最后一抹玫瑰红消弭于云端之际,暮色潮水般的涌了过来,将交战的双方融合到了一起,并将他们紧紧包裹起来。 看到是这样一番结局,受到震动最大的,不是交战双方,而是那三个观战者。 这其中尤以齐鲁最明显,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招式,更未见过高手间的生死对决。 他深谙此道且不乏正义,在他看来交战的四个人中随便哪一个,在当今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他也算是个武痴,自认为渐窥武学之道,然而和真正的高手较量并比较后,他赫然发现自己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 而一直存有的改邪归正之念此刻犹如拨云见日般的灿烂,促使他当即来到金正浩和陆一鸣面前,诚恳表示从此要洗心革面,请求加入跆炫道馆,做一个真真的有为青年。 二位教练对视一眼,金正浩就说:“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能及时回头,我们当然欢迎,”他抬手一指,“哪么,你的两个同伴呢?” 齐鲁招了招手,尚军和张辰戌就过来了,二人给两位教练深鞠了一躬,齐声说道:“只要道馆肯收留,我们愿意洗心革面。” 金正浩正色说道:“很好,来,伸出你们的手,为了社会的和谐与稳定,我们共同努力吧!” “为了社会的和谐与稳定,我们共同努力。”几双手叠在了一起,喊声响彻云霄。 罗信罗通兄弟俩在一旁微微一笑,说道:“二位教练果然身手不凡,难怪能调教出江阳和欧舟那样的徒弟。” 实际上,这哥俩为了不竖强敌,黑砂掌一招未出。若非如此,焉有这样的大好局面。 金正浩和陆一鸣心知肚明,闻言上前抱拳笑道:“久闻二罗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了得。若赏薄面,我们不妨置酒一谈。” 罗信笑道:“我兄弟二人要赶回去复命,这次就不叨扰了。多谢呈请,改日有缘,我们再把酒言欢。” “好,我们一言为定。” 四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一刻,暮色苍茫,繁星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