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师门,作精佳人》 第一章 你经历过绝望吗? 岔路口。 不能再往前走了。 会死。 这是师门的后山。 左手边是灌木丛,右手边是密林。 往左走,会有一个蒙面黑衣人出来给我一刀。 往右走,会被当成偷听贼误杀。 我叫慕容越。 我被困在循环里了。 …… 是一个早晨,我在床上睡懒觉。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鸟!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唢呐! “呜哩哇啦呜儿哇——!” 三师姐!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跑! “你来啊——!呜儿哇——!” 师父!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一盆冷水! “哗啦——” 我坐在床上,被师父浇了一盆冷水。 随后师父会责问我丢了师门的信鸽。 我虽然极力解释,但还是惹怒了师父,师父手中一把桃树枝,利剑一样向我劈来。 “你这孽畜!看剑法——!” “师父——我错了——!” 我奔出洞府,迎面会撞上大师姐。 “救命啊,师父要杀人啦——啊!” “啊——” “老……老老老……老四!快,我跟你说……” 不等她把话说完,我推开她,直奔后山。 “老二!老二!快!快救我,师父要杀我!” 后山的桃林,二师姐正卧在一株桃树上偷吃。 “可别逗了,谁不知道师父最疼你啊。走吧走吧,别打扰本宫在此清修。” 二师姐是一定不会救我的。 再往前,就是岔路口了。 我试过很多次,没有一次能活着走出这个后山。 我也试过留在这原地不动,但很快我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一切归于了黑暗。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新的一开开始了。 不,是新的昨天,开始了。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听着耳边的鸟鸣和唢呐,我叹了口气。 我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了这个循环。 也想不起来我是怎么进入的循环。 但是眼前的剧情不容我多想。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师父已经端着冷水来了,一盆冷水浇下。 我像一只落汤鸡一样抬头看着师父。 生无可恋。 师父质问。 “四爱徒。还记不记得为师昨晚交代过你什么。” 师父祭起桃花树。 “你这孽畜!看剑法——!” 我夺门而出。 “救命啊,师父要杀人啦!” 倍速:x1.25,x1.5,x2! 岔路口,眼前一黑。 我又没了。 …… 看清楚了吗,这贯穿乱世的…… 这惊险刺激的师门生活。 虽然只有一天。 so! 你要问我有没有挣扎过反抗过拼命过。 呵。 我想说我真的有大把的时间耗在这里陪他们玩,顺便找出逃离循环的方法。 但是,我越是试图挣扎逃离,就越觉得这是一个针对我。 或者说针对师父。 乃至针对整个师门的巨大阴谋。 而我所发现的,也仅仅是阴谋的冰山一角。 时间差不多了,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沉浸式体验,走起!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昨夜,洞府外一整夜的风雨终于散去,只剩下婉转清脆的鸟鸣。 慕容越躺在床上,睡意沉沉,外面天已大亮,却不愿早早起床。 洞府的外面,充斥着片刻不曾消停,隐隐压倒鸟鸣的唢呐声音。 是那小师妹白歌,前几日寻了只唢呐,在洞府中随性吹奏。 那声音异常的刺耳,慕容越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三师姐颜宝儿忍无可忍怒吼出声,随后,二人一路追逐,奔出洞府外。 安静了下来。 继续睡。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哗啦——” 兜头罩下的一盆冷水打湿所有睡意,一个机灵,灵魂归位。 “啊——!” 慕容越惊坐起来,床上布满了水渍,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道姑髻,面纱,俗气眉眼,肿眼泡,粗布衣裳,手里还提着一枝桃枝…… 身后还有一个被扔出去的木盆。 师父。 来者不善。 慕容越尴尬地抬起头: “额……呵呵,师父,早……早啊。” “不早,巳时已过。” “额……我,是不是又错过了早饭……” 早已不耐烦的师父吸了口气,紧接着,温和地开口: “四爱徒。还记不记得为师昨晚交代过你什么。” 昨夜,慕容越脑中灵光一闪。 “啊,师父昨晚就寝之前,交代徒儿,夜来风雨,需得谨慎关好鸽笼,以免风雨渐盛,鸽儿淘气出笼。” “嗯。甚好。” 师父满意点头。 “那你来说说,为何今早笼中一只鸽儿都没有呢” “啊?……我……” 慕容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昨晚一时偷懒,忘了师父交代的事了。 这信鸽,怕是昨夜风雨早跑了…… “额……呵呵……” 慕容越与师父对视。 师父目光中泛起杀气。 “你这孽畜!看剑法——!” 凌厉的剑气劈面而来。 “师父——我错了——!” 慕容越惊叫挑起,一步蹿下床,披头散发地便向洞府外面奔去。 “救命啊——!” “孽畜!看我辟邪剑法——!呀——!” 剑气破空之声紧随而至。 …… “救命啊,师父要杀人啦——啊!” “啊——” 刚冲出大门,便和身前走过的人撞了个满怀,正是大师姐金琳琳。 大师姐急切地抱住慕容越: “老……老老老……老四!快,我跟你说……” “孽畜——!” 剑气已至,慕容越推开大师姐,转身便跑。 “来不及了!” “啊——” 大师姐被推坐在地上,师父从她头顶持剑而过。 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大师姐对着慕容越边追边喊: “老四!你……你你……你等我会儿!” …… 连滚带爬,从前院跑到了后山。 师父就紧追不舍,逃命要紧。 此时,桃树中的一棵树的树枝上,仰卧着一个水绿衣裙女子。 是二师姐水凌玉。 慕容越见状,奔到树下,大声呼救。 “老二!老二!快!快救我,师父要杀我!” 水凌玉伸下来一只胳膊,懒洋洋地开口: “可别逗了,谁不知道师父最疼你啊。走吧走吧,别打扰本宫在此清修。” “二师姐,平日里您最疼越儿了。” 慕容越谄媚地讨好,却不奏效。 水凌玉眯上眼睛,居高临下地瞥了慕容越一眼: “下去吧,本宫乏了。” “靠。” 慕容越冷笑一声: “告!辞!” 剑气破空之声传来,慕容越转身大步赶紧走。 “喂!真走啦?跟你闹着玩的!” 二师姐眼见着慕容越走远,却听身下的树枝一声脆响。 “咔——” 腾空了,就在这时候,师父本尊引着桃树枝,从自己的头顶飞过。 “师父——!救我——!” 师父目不斜视,紧随着慕容越背影消失的方向,水凌玉从折断的桃树枝上摔到了地上。 “哎哟——!我的……” 慕容越听不清那水凌玉喊的什么,只觉得身后的剑气和杀气紧随而来。 而眼前则出现了一条岔路口。 左手边是灌木,右手边则是一大片密林。 慕容越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了树林之中。 就在这时,树上突然落下一个蒙面黑衣人。 寒光闪过。 “啊——!” 眼前一黑,一切归于沉寂。 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死的就是这么痛快。 不过不用担心,马上重启。 …… 又是鸟!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又是唢呐! “呜哩哇啦呜儿哇——!” 又是三师姐!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又开始跑! “你来啊——!呜儿哇——!” 又是师父!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又是一盆冷水! “哗啦——” 坐在床上的慕容越抹了把脸上的水,有刀吗? 寒光一闪。 “啊——” 一切归于黑暗。 …… 还是鸟!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还是唢呐! “呜哩哇啦呜儿哇——!” 还是三师姐!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仍旧是跑! “你来啊——!呜儿哇——!” 还是师父!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还是一盆冷水! “哗啦——” 慕容越坐在床上,抬头看着师父: “师父,我想静静。” 一到寒光闪过。 “啊——!” 黑暗降临。 …… 依旧是鸟!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依旧是唢呐! “呜哩哇啦呜儿哇——!” 依旧是三师姐!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依然是跑! “你来啊——!呜儿哇——!” 依旧是师父!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依旧是一盆冷水! “哗啦——” 慕容越坐在床上跳起来,指着师父大叫道: “我不玩了!” 一道寒光闪过。 “啊——!” 陷入黑暗之中。 …… 那个鸟!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那个唢呐! “呜哩哇啦呜儿哇——!” 那个三师姐!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玩命开跑! “你来啊——!呜儿哇——!” 那个师父!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那一盆冷水! “哗啦——” 坐在床上的慕容越,陷入了沉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二章 师徒情深1.0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昨夜,洞府外任性肆虐了一整夜的风雨喧嚣终于在清晨时分,于耳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阵阵婉转清脆的鸟鸣。 额,这个唢呐一会儿再说,先说鸟鸣。 慕容越身下铺着的被褥柔软又温暖,躺在床上,睡意沉沉,明知外面天已大亮,却不愿早早起床,贪恋着枕衾间的丝丝余温。 洞府的外面,最让人不能忽略的,便是那片刻不曾消停,隐隐压倒鸟鸣的唢呐声音。 是那古灵精怪的小师妹白歌,前几日不知从何处寻了只唢呐,便日日带在身旁,随性吹奏。 每每战歌一起,便又是人生的高光时刻。 那声音异常的刺耳,只能翻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而每一次战歌的奏响,都会伴随着三师姐颜宝儿那忍无可忍的怒吼,随后,便是二人一路追逐着奔出洞府之外。 洞府内也便就此安静了下来。 紧绷的神经伴随着放松的神情,轻轻输出一口气。 啊,惬意的早晨。 继续睡。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哗啦——” 然而,迷离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灵魂还未来得及摸清是什么状况,便被兜头罩下的一盆冷水打湿,一个机灵,成功滴灵魂归位了。 “啊——!” 慕容越惊坐起来,散开的长发,还在滴着水。 整个人兀自呆愣愣地坐在一床布满了水渍的床上,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黑发在头顶草草地挽成一个道姑髻,一块薄薄的面纱遮面,露在外面的眉眼俗气至极,臃肿的眼泡配上稀疏的眉毛,被莫名的清风吹的起起落落的薄纱下面的面容上,布满着密密麻麻的斑点,看不出身形的粗布衣裳,手里还提着一枝桃枝…… 身后还有一个被扔出去的木盆,而盆里的水显然已经被尽数泼在了慕容越的被子上、床上、还有身上。 呃…… 师父。 看这状态,来者不善啊。 慕容越脑子里迅速形成几个大字: “危!速退!” 退?! 往哪退? 都被人堵在被窝里了,还往哪退? “额……呵呵,师父,早……早啊。” “不早,巳时已过。” “额……我,是不是又错过了早饭……” 这样师徒情深的温情对话,让早已不耐烦的师父深吸了口气,似是在努力压制着自己已经积蓄已久的怒气。 紧接着,极其温和地缓缓开口: “四爱徒。还记不记得为师昨晚交代过你什么。” 慕容越歪着脑袋,回想着昨夜,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啊,师父昨晚就寝之前,交代徒儿,夜来风雨,需得谨慎关好鸽笼,以免风雨渐盛,鸽儿淘气出笼。” “嗯。甚好。” 师父满意地点头。 “那你来说说,为何今早笼中一只鸽儿都没有呢” “啊?……我……” 慕容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完了完了,怕是昨晚一时偷懒,竟忘了师父交代的大事了。 话说,师门所在之地,乃是九霄世界云荒大陆的一块神秘之地,名为九里桃花源。 山谷之外密布着师父亲手所下的结界法阵。 平日里,师门与外界传信,只靠师父所豢养的一笼十八只信鸽。 而这信鸽,被师父精心喂养,性格最是古怪娇嗔,也颇为爱惜自己的羽毛,更是惊不得一丝风雨吹打。 若被淋雨,笼门一锁便还罢了。 若是笼门大开,那群鸡贼的家伙不知要飞到哪里去躲风避雨。 在这九里桃花源中,在师父的心里,怕是这些鸽子要比五位徒儿要重要得多。 “额……呵呵……” 慕容越与师父对视良久,紧张咽了口口水。 终于,师父灵台清明的目光中隐隐泛起丝丝杀气。 “你这孽畜!看剑法——!” 瞬间,一道凌厉霸道的剑气劈面而来。 “师父——我错了——!” 慕容越惊叫一声一高挑起,掀起被子草草抵了下师父的剑气。 一步蹿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披头散发地便向洞府外面奔去。 “救命啊——!” “孽畜!看我辟邪剑法——!呀——!” 剑气破空之声紧随不舍。 师父在身后,左手捏剑诀,右手挽剑花,面沉似水,脚踏乾坤,迎着慕容越狼狈奔逃的背影紧追而上。 …… 出得洞府,灿烂的阳光便晃的人眼睛生疼。 平日里,大家都住在洞府内,光线略显阴暗,突然冲出洞府,眼睛却是第一个不适应。 “救命啊,师父要杀人啦——啊!” “啊——” 刚冲出大门,慕容越便“砰”的一声,和身前横向走过的人撞了个满怀,正是大师姐金琳琳。 大师姐一脸急切地一把抱住了慕容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老……老老老……老四!快,我跟你说……” “孽畜——!” 然而,不等大师姐把话说完,剑气已至,慕容越一把推开面前的大师姐,转身便跑。 “来不及了!” “啊——” 大师姐一个站立不稳,被推坐在地上,立刻感觉,头顶一黑。 随后,在她惊恐的目光仰视中,一身粗布衣衫的师父手持一根桃树枝,如同一只巨大的乌鸦张开双翅,襟飘带舞,杀气腾腾地从她脑袋顶上飞掠而过。 “喔~师父今日所着亵裤,甚是别致啊……” 只留下一簇簇破碎的桃树叶子,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劈头盖脸地落了大师姐一脸。 大师姐如梦惊醒,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对着慕容越边追边喊: “老四!你……你你……你等我会儿!” …… 慕容越连滚带爬,这一路便从前院跑到了后山。 后山桃花林,时值六月,满树都是绿油油的桃树叶子,清风吹起,沙沙作响。 如同风吹麦浪一般,一路招摇,漾向远方。 不过,此时的慕容越却没有什么心思站下来欣赏什么风吹麦浪碧波荡漾。 师父就在身后紧追不舍。 这个时候,跑命要紧。 此时,就在那一众桃树中的一棵树的树枝上,费力地仰卧着一个体态臃肿的水绿衣裙女子。 那不是别人,正是二师姐水凌玉。 水凌玉卧在树枝上,那树枝摇摇欲坠,而她自己却悠闲自得地握着一只油腻腻的小鸡腿,啃得正香。 慕容越见状,三步并成两步奔到树下,扬起双臂大声呼救。 “老二!老二!快!快救我,师父要杀我!” 水凌玉迎着吹面清风,迷糊着双眼,伸下来一只白胖胖的胳膊,对着一脸焦急的慕容越摇了摇,笑盈盈懒洋洋地开口道: “可别逗了,谁不知道师父最疼你啊。走吧走吧,别打扰本宫在此清修。” “二师姐,平日里您最疼越儿了。” 慕容越仰着脸,一脸谄媚地讨好着。 而水凌玉似乎并不吃这套,微微眯上眼睛,曲肘而卧。 端着贵妃般高傲的神情,居高临下地打发着慕容越: “下去吧,本宫乏了。” “靠。” 慕容越脸上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 虽说姐妹情深,关键时候最是不靠谱。 一双精致的狐狸眼眼梢一挑,冷笑一声,当即赋诗一首。 “呵,隔岸观火真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多行不义必自毙,零落成泥碾作尘!告!辞!” 身后隐隐有剑气破空之声传来,慕容越不敢耽搁,对着树上的二师姐草草抱拳,转身大步流星就赶紧走。 “喂!真走啦?跟你闹着玩的!” 二师姐在树上看得一愣一愣的,更是不知道这慕容越站在树下逼逼叨叨了个什么,怎么转身就走了。 眼见着慕容越的身影在眼前越走越远,却突然感觉身下的树枝伴随着“咔咔”两声响脆响,莫名地颠了两下。 “额……不会吧……” 水凌玉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随后,便只听身下的树枝一声脆响。 “咔——” 水凌玉感觉自己兀地腾空了,就在她双眼空洞望向天空的时候,一位鬓发散乱,衣带翻飞的布衣女子,手持一株桃树枝作引,翩然从自己的头顶飞过。 正是师父本尊。 “师父——!救我——!” 然而,师父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信息,目标明确精准打击慕容越。 目不斜视,紧随着慕容越背影消失的方向追去,而水凌玉,则是来不及反应,便从折断的桃树枝上狠狠摔到了地上。 “哎哟——!我的……” 前方奔袭的慕容越很想听清那水凌玉喊的什么,但是太远了,实在听不清。 身后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剑气和杀气也紧随而来。 而眼前则出现了一条岔路口。 左手边是一丛半人高的灌木和盘绕其间的藤条植物,右手边则是一大片密密匝匝的树林。 慕容越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了树林之中。 然而,正当她像一只没头苍蝇一般胡乱瞎窜的时候,身后的树梢上突然迎面便落下一个蒙面黑衣人。 一道寒光闪过。 慕容越还未来得及开口大喊,便见那蒙面黑衣人抬手一支匕首迎面刺来—— “啊——!” 眼前一黑,一切归于沉寂。 第三章 师徒情深2.0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依稀记得,昨夜那一场任性肆虐的风雨让人不得安眠。 而这清晨,便依然是雨过天晴,早起便是情暖温和的好天气。 洞府外面,传来声声悦耳的鸟鸣,还有小师妹那作死一样的唢呐声。 索性不去理会。 身下,还是自己熟悉而温暖的床铺,昨夜的沉眠,依然预留着暖暖的余温。 慕容越伏在枕上,睡意沉沉。 此季温暖,唯有被窝不可辜负。 浮生闲日,有晌贪欢,有床可眠,便是岁月静好,不负流年。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小师妹白鸽手中唢呐所奏响的战歌,高亢嘹亮,刺人耳目。 忍无可忍的三师姐颜宝儿,已然怒不可遏,高叫一声,便冲上去要教训小师妹。 小师妹何曾吃过亏,定然是不等三师姐出手,便抱着唢呐一路高歌猛进,奔向阔大的九里桃花源的山谷之间。 随着二人的追逐而去,此时的洞府之中,便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呵,惬意的早晨。” 翻了个身,舒出口气,这觉还是要睡的。 迷蒙之间,恍惚听见有脚步声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突然,脚步停在了床边。 吸吸鼻子,慕容越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好……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哗啦——” “啊——!” 一盆冷水兜头照下,慕容越一个机灵灵魂归位。 虽说已到了六月份,可这样的清晨,被人于睡梦中浇了个透心凉,那冰冷的寒意,便是刺骨般的疼痛了。 浑身上下都是水。 散开的头发已然被湿润成一捋一捋的水柱子,扬起的脸上,也是水光潋滟。 身上薄薄的紫色衣裙,紧紧地贴上了前胸后背。 衣带上还有滚动的水珠子,折射着七彩的光晕,滑动着滴入了床铺间的积水之中。 慕容越整个人都呆住了,神情有些迷茫。 抬头,逆着洞府外的阳光,眯起双眼,勾勒着身前人的轮廓。 头顶上,是一坨草草盘髻起来的道姑髻,脸色有薄薄的轻纱在浮动。 不用想,那轻纱之上露出的眉眼,定然是浮肿的丹凤眼眼泡和俗气的稀疏潦草的眉形。 这还不算轻纱遮挡下的麻子脸。 就像山下老马家媳妇烙的糖酥芝麻饼的表面,不过,慕容越还是喜欢她烙的椒盐葱油土豆饼。 “咕噜……” 想到那糖酥芝麻饼椒盐葱油土豆饼,还真有点儿饿了。 但是眼前,这尊煞神…… 目光下移。 啧啧啧…… 要说这女人都快四十的人了,按理说早已被红尘侵染,早就没了小女儿家的男女大防收受戒心。 但这个人,思想还是异常的保守,这身粗布衣裳,从来就不显身形。 只是,这手里提着的一株桃树枝…… 呃…… 杀气! 师父,这状态,显然来者不善啊。 慕容越定了定神,扬起水光泛滥的小脸,皮笑肉不笑,弱弱地开口: “额……呵呵,师父,您老……早……早啊。” “不早,巳时已过。” “额……我,那……大师姐那里还有没有剩余的早饭……啊——!” 你没看错,最后的“啊”是陡然一个拐弯,大声喊的。 显然,师父并不喜欢这师徒情深的温情对话,已然压制不住怒气,抬手指上慕容越的鼻尖。 戴着一副几愈戳死她的气势,赫然开口: “吃!你这虐畜!就知道吃!” “我……” 看着慕容越一脸的不知所措,师父点了点头,极其温和地缓缓开口: “四爱徒。还记不记得为师昨夜交代过你什么。” 昨夜?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卧槽! 关键时候背什么诗啊!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别背诗了! 灵光一闪! 昨夜秋风来万里。月上屏帏,冷透人…… 昨夜大雨。 “啊,师父昨晚就寝之前,交代徒儿,夜来风雨,需得谨慎关好鸽笼,以免风雨渐盛,鸽儿淘气出笼。” “嗯。甚好。” 师父对这样的回答,表示十分满意。 “那你来说说,为何今早笼中一只鸽儿都没有呢” “啊?……我……” 呵呵。 还用问吗,肯定是昨晚光顾着跟大师姐开玩笑,忘了院子里还有一笼子鸽子要照顾。 这一夜的风雨肆虐,那群娇嗔矫情的鸽子,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额……呵呵……” 师父的目光紧紧盯着慕容越,似乎是不讨到答案不肯罢休。 慕容越却在师父犀利的目光关怀下,心虚地低下了头。 师徒二人两相对立,空气突然安静。 然而,安静,往往是暴风雨的前兆! 突然,师父眼中杀气大盛,一抬手,手中的一株桃树枝如长剑般被她握在了掌心。 “你这孽畜!看剑法——!” 剑气带着凌厉霸道的气势劈面而来。 “师父——我错了——!” 慕容越一声惊叫,从床上跳起,急忙转身,披头散发奔向洞府之外。 “救命啊——!” “孽畜!看我辟邪剑法——!呀——!” 剑气破空之声于身后紧随不舍。 不用回头也知道,此时的师父紧紧追在身后,必然是左手捏剑诀,右手挽剑花,面沉似水,脚踏乾坤。 一路稳扎稳打,反倒显得慕容越一路狼奔豕突。 别问我怎么知道,问就是师徒情深! …… “救命啊,师父要杀人啦——!” 刚一出出得洞府,慕容越便大声呼喊着,渴求着姐妹们的护佑。 但是这些姐妹亲情,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罢了。 俗话说得好,书到用时方恨少,话到嘴边变“卧槽”。姐妹好比同林鸟,大大难当头我飞了。 哎,灿烂的阳光总是晃得人热泪盈眶。 “老……老老老……老四!快,我跟你说……” “啊?” 刚冲出大门的慕容越便被横向走出来的一个人给揪住了肩膀。 这人正是一身橘黄色衣裙的大师姐金琳琳。 师门的分工比较明确,师父负责统筹,吃货大师姐金琳琳负责厨艺,居家三师姐颜宝儿负责家务,怪力小师妹白歌负责挑水劈柴,慕容越和二师姐水凌玉负责日常下山买卖。 大师姐一脸急切地一把扶住了慕容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跟你说啊,老四。我今天在后山河里钓了条特别好看的鱼。走,咱今天中午就吃这个……” “孽畜——!” 然而,依旧是没大师姐把这句话说完,师父的剑气已至面前,慕容越一把推开面前的大师姐,转身便跑。 “来不及了!” “啊——” 大师姐一个站立不稳,便被慕容越推坐在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粗布衣衫的师父手持桃树枝张开双翅,襟飘带舞,杀气腾腾地在空中秀着自己别致的亵裤,跃过金琳琳的脸。 大师姐如梦惊醒,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叶子,站起身来,连滚带爬地一瘸一拐地对着慕容越边追边喊: “老四!你……你你……你等我会儿!” …… 慕容越一路连滚带爬,便跑到了后山。 后山桃花林,在清风吹拂下,如同风吹麦浪一般,漾向远方,一路招摇。 不过,此时的慕容越,前有风吹麦浪,后有师父发狂。 容不得她多想,只能继续往前跑。 就在前方不远,一身水绿衣裙的二师姐水凌玉,正仰卧在那一众桃树中的一棵树的树枝上。 手里,还握着一只烤熟的小鸡腿。 此时听到了慕容越的脚步声,正一脸惊讶地,居高临下地瞪着慕容越。 慕容越急忙奔到树下,大声呼救。 “老二!老二!快!快救我,师父要杀我!” “可别逗了,谁不知道师父最疼你啊。走吧走吧,别打扰本宫在此清修。” 慕容越仰着头,任清风吹翻自己额头上的刘海儿,看着水凌玉一脸若无其事地对着她摆了摆手。 “二师姐,平日里您最疼越儿了,对不对?师父的鸽子被我搞丢了,这次估计要把我打成鸽子了……” “啥?师父的鸽子被你搞丢了?” 水凌玉抬起头,一脸震惊过后,对着慕容越竖起大拇指。 “厉害!厉害!你还是赶紧跑吧,本宫救不了你。” “你——?!” 迎着清风,水凌玉伸下来一只白胖胖的胳膊,对着一脸焦急的慕容越摇了摇,端着贵妃般高傲的神情,居高临下地打发着慕容越: “去吧,本宫乏了。” “靠。” 慕容越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塑料姐妹花,永远不分家。 “呵,告!辞!” “呵呵,不送!” 耽搁了这么一小段时间,慕容越感觉,身后的杀气和剑气应该快到了,赶紧抱拳道了一声告辞,转身就走。 “喂!真走啦?跟你闹着玩的!我跟你说,那个鸽子……啊——!” 慕容越懒得听二师姐再多说什么,脚下的步子是快走越快。 这边树上的二师姐,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惊叫一声,从树上摔了下去。 就在她从树枝上悬空,双手乱抓的一瞬间,衣带翻飞,鬓发散乱,手持一株桃树枝作引的布衣女子从她的头顶飞过。 “师父——!救我——!” 随后,水凌玉身体轰然落地。 “啊——哎哟——!我的鸽子腿……呜呜呜呜……” 这边师父屏蔽了外界的干扰信息,只专注于慕容越,而慕容越却精准地听清了水凌玉落地后喊的那句话。 “我的……我的……鸽子腿?!” 正想着,穿过岔路口,扎进了树林之中。 一道寒光闪过。 “啊——!” 眼前一黑,一切归于沉寂。 第四章 师徒情深3.0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 “停——!” “等一下。” “这个剧情我是不是已经重复两遍了?” “什么意思啊?总重复这一天什么?往下进行啊!” “你听到没有啊?” “喂喂喂喂!”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慕容越气呼呼地掀开被子,窗外已然天光大亮。 下床,大步流星向寝室外面走去。 迎面便看见布满晨光的洞府大厅里,一身枚红色衣裙的小师妹,一支脚踢在一旁的桃木椅子上,身姿傲然地面向着洞府内。 手里拿着一支唢呐,长长的柄,大大的喇叭。 而那敞开的大喇叭,正对着她面前,捂着耳朵一脸忍无可忍的蓝衣三师姐疯狂地吹着刺耳啁哳的音节。 三师姐似是被折磨了许久,忍无可忍,大吼一声: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慕容越站在门口,抱着肩膀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们。 知道下一个步骤便是小师妹叫嚣着继续吹,被三师姐追逐着,跑出了院子。 同时一刻,煞神师父就端着一盆冷水来了。 想到煞神师父,慕容越不禁在原地打了一个寒战。 再不敢多做停留,未等小师妹做什么反应,便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去。 不敢在院子里停留,一路跑向后山的的桃林。 此时,后山的桃林,被山风吹着桃树叶子,刷刷作响。 一众桃树中的一棵树下,与之前不一样,正蹲着一个体态臃肿的水绿衣裙女子。 呵呵,二师姐。 慕容越这一次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仔细地看着。 二师姐水凌玉煞有介事地蹲在地上,在她的面前燃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火堆正噼噼啪啪地燃着木柴。 她手中正握着一根树枝穿起来的小鸡,哼着歌,一边在火上烤,一边摸着周围地上的小瓶子,往小鸡身上撒调料。 很快,烤肉的香味便飘了过来。 慕容越盯着她手里烤着的鸡,舔了舔嘴唇,捏着裙摆,走上前去。 “哟,师姐好兴致。” “谁——!” 二师姐警惕地回了头,看见是慕容越走了过来,松了口气,埋怨地说道: “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吓了我一跳。” 说着,用手捏了捏烤的金黄流油的鸡肉,笑嘻嘻地抬起头,说道: “哎,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这鸽子,特别肥……” “鸽子?!” 慕容越大吃一惊。 靠! 一直以为她啃的是小鸡腿,原来是鸽子腿! “对啊,就是师父养的那群鸽子里最肥的那只。” 二师姐若无其事地仰起脸,对上慕容越阴沉得化不开的脸。 “靠,你不知道师父拿这群鸽子当命看待啊?你竟然还敢烤了吃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这鸽子在笼子里,那的确是师父的。但是,不在笼子里,那可就不是师父的了。” 说着,二师姐一脸笑意地撕下一条鸽子腿,递给慕容越。 慕容越心无芥蒂,伸手便接了过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不知道,昨晚是我忘了关笼子,估计这时候师父正满世界找我要杀了我呢。” 慕容越喋喋不休地说着,眼见着三师姐根本就不理她。 径直撕下另一条鸽子腿,递到鼻子前深深滴吸了一口。 “啊,老四,你快尝尝。这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 慕容越木然地咬了一口,突然—— “卧槽,好吃啊!”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忙碌了一天的陈师傅开始制作燕皮…… 等等! 不是这句! 这鸽肉经过简单的烘烤,皮质外酥里嫩,咬上一口,唇齿留香。 这肉瘦的地方看起来极具纤维质感,吃起来非常有嚼劲,比普通的鸡肉鲜嫩很多。 肥的地方q弹爽口,充满胶质。 再配上精心涂抹的鲜香酱料,盐巴,调料。 品质上乘啊! “好吃吧?” “嗯嗯嗯!” 慕容越和水凌玉两个人,正蹲在地上大口地分食着鸽肉,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回头,蓝衣的三师姐走了过来。 “哎哟,吃独食呢?” 说着,身子一晃,便把吃剩下的半幅鸽子身体端了起来。 细细地问了问,笑着说道: “哎,一闻就是师父静心饲养的鸽子。好了好了,你俩也吃的差不多了。我还得去浇菜地,这个就给我当零食了吧。” 然后,在慕容越和水凌玉的目光下,端着鸽子肉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慕容越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之前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水凌玉的手里,便只剩下了一只鸽子腿。 “呵,拿走了才好。这样师父就会以为是她烤了鸽子。” 水凌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动作迟缓地爬上了树枝。 慕容越若有所地开口问道: “老二,你是在哪找到这鸽子的啊?” 水凌玉已然躺在了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缓缓地伸手一指: “不远。就在西边灌木林里头的大榕树上。那个榕树够大,那群鸽子就喜欢落在那里睡觉。套一只下来很容易的。” 慕容越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沿着山路一直向北,很快,慕容越便来到了一条岔路口。 左手边就是一丛半人高的灌木和盘绕其间的藤条植物,向里面看去,确实有一个十人怀抱粗的大榕树。 离得远,但也能看清,那蓉树上落了一小片灰白相间的小点。 是师父的“十八罗汉”…… 哦不,现在是“十七罗汉”了,其中一只已经圆寂了。 右手边则是一大片密密匝匝的树林。 嗯,前几次就是进了树林遭到不测的。 那么这次,进灌木! 慕容越猫着腰,挤进了灌木丛,贴着灌木蹲了下来。 不消片刻功夫,只见师父一个人,衣衫飘飘地来到了岔路口。 师父果然来了。 只见那师父想都没想,自然而然地转身便进了那树林。 随着师父的身影闪进入了树林,迎面,便迎出了一个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 师父与中年男子两个人相对而立,立于树林之中,细声交谈。 纵然离得比较远,但耳畔却有清风拂过,送来了师父和那男子的对话。 “师妹,组织上让我通知你,赶紧转移。” 男子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警示的意味,显然是有什么事。 “不,我现在还不能走。” 师父的回答,显然很坚决。 “他们已经发现了你们隐藏的位置,下一步可能就要过来行事了。” 男子进一步警告劝说,试图劝动师父。 “好,走可以。我要把孩子们都带上。” 师父语气略有些急切,似乎在赌气。 “带不走。你只能把小主子带上,其余那四个,就算了吧。” 男子听见师父这么说,一甩袖子,显然有些不悦。 “不行!我不能把孩子们留下。要走一起走,不然,就一个都别走!” 师父更加坚决,惹得男子生气了。 “师妹!” “师哥,事出当时,主上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护好小主子的转世之身。我为了掩人耳目,又选了同龄的四个孩子一起带走……” “我知道。但是现在,孤狐已经入魔了,他已与苍劫氏族联合,势必要找到小主子杀之而后快。你不能在犹豫了!” 师父转过身,悠悠地说道: “师哥,你走吧。未来,替我多照应着孩子们。” “师妹!” 慕容越伏在灌木丛边,一双狐狸眼滴溜溜地盯着对面不远处的两个人。 脑子里在极速地筛选着刚才对话中的有利信息。 她们师姐妹五个当中,有一个是所谓的小主子。 目前有人要杀掉小主子,那不就是说,他们师姐妹五个人,此时都有危险? 而且还包括师父! 正想着,冷不防面前的树林中,一棵树的树梢上,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而黑衣人,手中正端着一架小巧的弩,幽冷的箭锋对准了正怅然若失的,师父! 慕容越来不及多想,猛然站起身,大喊: “师父!小心——!” 话音一落,师父和那青衣男子皆是一惊,青衣男子更是眨眼间便身形一动,挡在了师父面前,随手一道寒光射出,直直向那树梢上的黑衣人射去。 而那黑衣人却是不慌不忙,调转了弩,一道冷光射出。 慕容越愣在原地,看着那青衣男子和师父都瞪着眼睛,焦急地向慕容越本来。 看着他们的口型,慕容越才分辨出,那是: “不要——!” 眼前的场景赫然被黑暗笼罩,四周一片沉寂。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又是这个熟悉的早晨。 慕容越翻了个身,脑子里瞬间回忆起上一个循环里的场景。 洞府的大厅里,小师妹和三师姐吵架。 后山的桃花林中,二师姐烤鸽子。 后山的大树林里,师父与青衣男子在林中对话。 树林中,树梢上潜伏着的黑衣人射来的弩箭。 啊——! 慕容越惊坐起来。 总结起来,上几次去后山被杀,一定都是那黑衣人干的。 但是,经历过上一次,证明那黑人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师父。 如果说,今日师父再如上几次一样,再去后山,必然会遭遇不测。 那么,得想办法救师父。 第五章 整个师门都不安全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熟悉的剧情再一次在慕容越眼前上演,与之前所不同的是。 这个时候的慕容越早就不是睡懒觉的慕容越了,她已经穿戴整齐,一脸笃定地坐在床上,随时恭候着师父的到来。 按照之前几个版本的剧情,继续发展。 洞府大厅里面三师姐怒吼着,青面獠牙地追着小师妹冲出了洞府大门。 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正是师父手端着满满一盆的冷水缓缓走进了慕容越的房间。 虽然戴着面纱,但是透过那双凌厉的眼神,看得出来。 师父此行定然也是来者不善。 慕容越没有一秒的耽搁,早已熟悉了这剧情。 师父的脚步迈进门槛的一瞬间,慕容越连忙站起身,快步走上前去,乖巧听话地上前,身形一转,灵巧接下师父手中端着晃晃荡荡,淋淋漓漓早已撒了一路的,满满的一盆冷水。 “有劳师父还记挂着徒儿房中种的紫藤,这些浇花洒扫的微末功夫,徒儿来就行了。怎敢劳动师父大驾,真是罪过。” 说着,不顾师父脸上错愕不悦不爽连番变化的表情,一边端着木盆,把水倒进窗下的花槽中,一边继续喋喋不休,丝毫不给师父开口的机会: “师父有所不知,这紫藤可不耐湿,每日浇水浇透就好,大可不必浇上这满满的一盆水。岂不是浪费了清甜可口的山中清泉?” “哦?可为师却觉得,有些花草冥顽不灵,定需冷水醍醐灌顶,方能通透。” 师父长袖一挥,熠熠然坐在了慕容越的床上,一脸审视的表情狠狠滴盯着慕容越。 “呵呵,师父说笑……” “四爱徒。还记不记得为师昨晚交代过你什么。” 果然,不管怎么打断,这故事还是按这剧情走的。 慕容越放下手中的半盆水,一脸坦然地对着师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屈膝礼,不卑不亢地回答: “回师父,昨夜风雨。临睡前师父交代要照顾好鸽子。但昨夜风雨肆虐,鸽笼至于院中不避风雨,于是徒儿便放他们于后山的大榕树上避雨。其间,二师姐与徒儿同行。” 师父的脸上凝结的冰霜逐渐化开,表情慢慢变得自然起来,点了点头。 似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作势要走。 慕容越知道,安照剧情发展,师父这是要去后山见那青衣师叔了。 “师父且慢!” 连忙上前一步,伸出双臂,拦住师父。 师父不解,敛了敛衣袖看向慕容越。 “何事?” “师父可是要去后山看鸽子?” 师父面色有些惊诧,但很快便淡定如初: “有何不可?” 慕容越思索片刻,赶忙说道: “师父,昨夜徒儿在后山树林中发现一黑衣蒙面人,行动诡异,甚是可疑。可徒儿才疏学浅,定不是对手,未敢招惹那厮。所以……烦请师父务必小心。” 师父轻笑一声,满脸皆是不屑,抬手拢了拢头上的道姑髻,轻叱一声。 “呵,徒儿是说,为师连一个刺客都打不过了?” “当然不是,师父武功高强,这世上恐怕很少能有师父的对手。徒儿是说,那刺客来历不明,明招易躲,暗箭难防嘛。万望师父小心行事” 听到慕容越这样说,师父垂眸沉思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 随后点了点头,看着慕容越,轻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那刺客兴许见过了你的容貌,今日你就好好待在前山,不要去后山转悠了。” “是,师父。” 慕容越向着师父屈膝行礼,师父不再多话,也不再停留,转身翩然离去。 迎着上午的阳光,慕容越伸了个懒腰,紫色的宽大衣袖在肩头堆叠成一簇闪光的牡丹花。 伸腰踢腿,悠悠荡荡在洞府的大厅内转了两圈,便在大厅的竹榻上坐下来。 此时有清爽的山风于大厅内拂过,带起阵阵清凉。 慕容越目光扫过面前的案几。 似乎是早饭大家便是在这大厅中一起吃的,吃过早饭,竟然有人忘了收起点心盘子。 摸过面前矮几上摆放的一碟七巧琉璃蛋黄酥,抓起一个啃了起来。 因为偷懒贪睡,总是错过吃早饭。 距离午饭时间还很长,先吃点儿点心垫一垫。 师父离开这里,必然要去后山见师叔,有了刚才的提醒,师父应该会有所防备的吧。 应该会的。 不然师父也就不是师父了。 嘴里慢悠悠地嚼着点心,慕容越仰头在竹榻上躺了下来。 清凉的山风吹拂着,思绪一点一点地被缕清晰。 平日里的这个时间,大师姐都固定会在厨房里忙碌着做午饭。 二师姐应该在后山啃完了她的鸽子腿,也开始核对昨日的账目了,还要筹备下午的下山采买。 三师姐这个时候应该在后山的菜地里浇地,这是她最忙碌的一个时间段。 小师妹嘛,她必然是会在后山砍柴,不然就是在挑水。 总之,她是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的人。 毕竟她年纪最小,力气又是最大。 而剩下的这些老东西可比不上,包括慕容越自己。 嗯……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唯有慕容越自己此时在家里偷闲。 也算是师父恩准的偷懒。 吃着蛋黄酥,吹着清凉的山风,十分地惬意。 一阵困倦袭来,慕容越困倦地闭上眼睛。 等等…… 按照正常的剧情,二师姐在后山烤鸽子? 三师姐到后山以后抢了二师姐的鸽子? 她们是都没有看到这洞府大厅里,明明有蛋黄酥啊…… 这蛋黄酥…… 一定就是给自己预备的! 有毒! 靠。 来不及想清楚到底是谁把这碟点心放在这里,慕容越眼前一黑,一切结束。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毫不意外,又是这个早晨。 慕容越一激灵,从床上坐起身,脑子里还清楚地保留着上一个回合的存档。 接下来的剧情极为简单,目送着三师姐追着小师妹出门,迎来端着冷水一盆的师父。 如上一次一样,冷水浇花,撒谎鸽子放到后山榕树上,随后提醒师父后山有刺客。 最后,领旨呆在洞府,屈膝行礼送走师父。 慕容越寒着目光,一步一个脚印地来到洒满了灿烂阳光的洞府大厅,在竹榻边的矮几上赫然放着一碟七巧琉璃蛋黄酥。 呵。 这个鬼东西竟然还在。 一抬手,宽大的紫色衣袖轻纱般拂过金色的阳光,一盘糕点,打翻在地,跌碎成一地金色的琉璃。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是可耻的。 七巧琉璃蛋黄酥,留着你自己吃吧! 估摸着这个时间,大师姐应该在厨房里忙着做午饭。 单个人有被刺杀的可能,那么组个团吧。 这么想着,慕容越走出洞府,迎着灿烂的阳光,踏上左手边的小路。 小路曲径通幽,悠悠小路通向厨房。 碧绿桃心叶子的牵牛花藤盘满了厨房的屋顶和外墙,巧妙地与周围的山林融为一体。 大师姐金琳琳就特别喜欢清晨未出太阳时,厨房屋顶墙壁上那一朵朵绽放的小喇叭。 步入其间忙碌起来,也别是一番风味。 “采杞,枸杞也,可饵可羹。嗯。可以放一些。啊……可以可以!接下来放……冰糖。冰糖……啊,在这儿!” 慕容越提着裙摆,刚一走近厨房,便听见大师姐在里面念念有词。 细细闻了闻,是鱼的香味! 踏进厨房,迎面便看见大师姐带着一个巨大的围裙,一手持着大勺,一手拿着长筷子,正按照贴在墙上的一页菜谱一步一步地往面前沸腾的锅中加东西。 她面前的大锅里郑翻滚着奶白色的鱼汤,浓浓的香气大团大团地冒了出来。 “嗯……好香啊。” 慕容越循着香气,凑在锅边上吸了吸鼻子。 “哎,去去去去!别来捣乱。” 大师姐一看见慕容越来了,立刻挥舞着左手里握着的勺子驱赶着慕容越。 “哟,鱼汤啊……” 慕容越瞥了一眼垃圾筐里散落着的鱼鳞,更加确定了鲜香无比的锅中美味正是鱼汤。 状似无意地再次凑上来询问。 金琳琳轻哼一声,右手拿着的长筷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得意洋洋地说道: “哎,你只知道是鱼,可不知道这鱼汤熬起来可是很有讲究的。” “哟,是嘛。” “当然,你以为做菜很容易啊?” “嗯。有道理。” 金琳琳笑着计划起来: “今日午饭主菜便是这锅鱼头汤,师父最爱喝的。鱼肉做红烧,你和老二都爱吃。小歌不爱吃鱼,稍后再给她炒个蛋。光吃鱼肉可能有点儿腻,再凉拌个萝卜丝,做酸辣口,去腻。” “好呀好呀,真是面面俱到。” 金琳琳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摆了摆手: “哎,这世界上最难的事便是做饭了。偏偏我就能做得号。我一定是特别厉害。” “嗯,说得好。” 慕容越抱着膀,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还有什么活吗?我帮你。” 说着挽起袖子,准备加入大师姐的工作。 大师姐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案台,挑了挑眼梢,吩咐道: “既然这么积极,那就帮我削几个萝卜,擦成丝。一会儿凉拌。” “好嘞。对了,今天你可别出去啊。外面不安全,咱俩就待在厨房里……” 拿起萝卜的慕容越才想起来,一直与大师姐闲聊,竟然忘了提醒她,现在山里不安全。 不,不只是山里,整个九里桃花源都不安全。 就在慕容越转身想继续跟金琳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金琳琳已然不在厨房里了。 第六章 到底谁在搅局? “大傻林?” “金琳琳?” “大师姐?” 回头向着厨房外面大声喊了几声,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依稀的鸟叫和清凉拂过的山风风声。 这样的寂静,让慕容越感觉不对。 连忙扔了手里的萝卜和刀,大步向着厨房门外奔去。 门外,安静的院落,只有鸟鸣和风声。 一切平静的有些异常。 这不同寻常的平静,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 慕容越随手抄起厨房门口放着一把旧镰刀,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向着洞府大厅走去。 “琳琳?” 再次试探地喊了一声,洞府大厅和整个院子里,依旧是没有人回话。 不对! 该不会是大师姐跑去洞府大厅里偷吃七巧蛋黄酥了吧? 不会。 大师姐虽然贪吃,但也不会捡掉在地上的东西吃。 “啊——” 突然,茅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金琳琳——!” 慕容越来不及多想,向着洞府另一侧的茅房的方向奔去。 现在千山就只有慕容越和金琳琳,如果出事,那一定是那个黑衣人没错了。 还未等慕容越踏进茅房,一个黑色的人影劈面冲来,慕容越下意识抬起手中的镰刀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抬手一挡,一捧血色在慕容越眼前炸开。 就在慕容越惊慌之时,那黑色的人影匆忙闪身逃离。 慕容越踏入茅房,此时,大师姐金琳琳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没了气息。 黑衣人! 慕容越转身向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后山。 黑衣人的手臂被镰刀砍伤,一路淋漓的鲜血引着慕容越向着后山而去。 后山二师姐经常卧着的那棵树上,早已不见了二师姐的身影,而地上却多了厮打的凌乱痕迹。 难道是黑衣人劫持了二师姐? 慕容越不敢多想,继续追着黑衣人留下的踪迹一路向后山菜地跑去。 后山的风声抚过期期艾艾的绿树花藤。 后山菜地,小溪边自顾自转动着的水车一旁,躺着已经被杀的三师姐。 又慢了一步。 慕容越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山风中发起抖来。 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感觉山风如此寒凉。 小师妹的行踪不定,黑衣人一定不会精准地找到小师妹。 那么他下一个目标会是…… 师父! 想到这一点,慕容越立刻向着后山师父与师父密话的树林跑去。 一路行来,风声凄厉,刻骨寒凉的风带着刺鼻的血腥。 慕容越站在岔路口,目光阴冷地看着面前树林中背向着自己,潜伏着的黑衣人,他那破开的右手手臂以被一条青色的布条牢牢绑住。 此时的黑衣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不远处,树林中相对而立的一男一女。 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正是那位神秘的师叔。 粗布衣衫的蒙面女子,正是师父本尊。 而此时,在师父的怀中正抱着胸口中了一箭,早已魂归天外的小师妹! 死在茅房中,一剑割喉的大师姐。 死在水车边,腹部被割的三师姐。 死在师父怀中,胸口中箭的小师妹。 等等。 慕容越的目光逐渐犀利,聚在了那黑衣人手臂上绑着伤口的青色布条。 那是,二师姐的衣裙裙摆…… 二师姐…… 后山那棵树旁的灌木丛里…… 二师姐也死了。 慕容越握着镰刀的手颤抖不止,面前,师叔似乎已经发现了黑衣人。 师叔手臂已然抬起,身形一动,挡在了师父面前,随手一道寒光射出,直直向着慕容越面前的黑衣人射去。 不! 不能这么结束。 如果现在结束了,不进入循环剧情,那么姐妹们就全都死了。 想到这里,慕容越一咬牙向前一蹿,一把推开眼前的黑衣人,迎着师叔射出的那一道白光扑去。 一定要进入循环。 一定要再次醒来! 一定要重新开启故事! “越儿——!” 是师父在喊我吗? 归入寂静。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天亮了。 慕容越睁开双眼,脑海中充斥着上一个回合姐妹们死去的场景。 这一次慕容越不敢轻举妄动。 上一次大家都是单独行动,而各自遭遇不测。 如果是两个人或者是更多的人在一起,刺客应该会陷入被动之中,不敢轻易动手。 所以。 火速起床的慕容越冲到洞府大厅里,一把夺下小师妹白歌正在吹的唢呐。 在白歌和三师姐颜宝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目光中,对着白歌的耳朵大声地吹了一声唢呐。 “哇——!” “吵死啦——!” “慕容越!你干什么!” 慕容越淡定地甩开唢呐,一脸郑重地对着三师姐颜宝儿说: “时间来不及了,三师姐你去门口,一会儿大师姐过来,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一起去厨房。她上厕所你也跟着她一起去。记住,千万别分开。不然你们俩都会死。” “啥?会死?” “对。” “为啥啊?” 根本不去搭理一脸震惊的白歌,拉起一旁的小师妹白歌,转身就走。 “喂喂喂,越越越!你等等,先说说,咋回事?啊?咋回事?” 白歌的手腕被慕容越死死抓着,大步向着后山走去。 “越越越!你等等,先说说,咋回事?你先跟我说,咋回事啊?咋回事?” “歌子,你这快板说的不错。不过没时间解释了,跟我走,去后山。” 因为再晚一会儿,师父就来了,谁都别想走。 拉着白歌,一路听着她的喋喋不休,冒着扑面而来的阵阵山风,终于来到后山。 二师姐水凌玉郑怀抱着一只鸽子,从后山上往回走。 “老二!” “啊,老四啊。吃鸽子不?我正准备烤了它呢” 慕容越走上前去,抢过水凌玉手里捧着的胖鸽子,抬手放飞。 三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鸽子展开翅膀越飞越远,片刻后,水凌玉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喂!干嘛呢!好不容易抓的呢,你怎么就给放了啊……” “命都要没了还吃什么鸽子!” “啊?” 水凌玉吃惊地看着慕容越,似乎是根本就没明白慕容越在说什么。 慕容越拉过白歌,把白歌塞给水凌玉。 “哎,越!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两个不要掉以轻心,今天可以什么活都不干,一定要密切注意好身边的一切。这山上有刺客。你们两个要互相照应。千万别死了。” “死了?怎么会……” “照做!” 嬉皮笑脸的水凌玉刚想打趣,边被慕容越严肃的吼了回去。 “一切小心。” “喂,你去哪啊?啊?” 把小师妹交给二师姐水凌玉,来不及多话,慕容越抓紧时间,转身向着后山跑去。 正如慕容越所料到的一样,后山岔路的树林中,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正独自静立。 是在等人。 慕容越整理了一下衣衫,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 “师叔。” 青衣男子一脸谨慎地打量着慕容越,思索着开口问道: “你这是……” “回师叔,我是师父的四弟子慕容越。师父尚在洗漱,派我前来接应师叔。” 青衣男子点头,继续询问: “你师父可有话要带给我。” 慕容越抬起头,一脸乖巧,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有。师父说,雄兔林中坐,雌兔草上停。双兔傍地走,箭矢暗中行。” 慕容越话音刚落,青衣男子眯起双眼。 电光火石之间,青衣男子猛地扯了慕容越的右手衣袖,用力一扯。 慕容越重心不稳,身体直直栽进青衣男子的怀中,清冽的草香扑面而来。 只见青衣男子右手一抬,一道银光,向着慕容越身后射出。 慕容越急忙回头看去,就在她身后的灌木丛中,赫然是那黑衣人被那道白光击中。 越过倒地的黑衣人,身后,师父的身影已然翩然而至。 慕容越挣扎着站起身,连忙向着面前的师叔行礼。 “多谢师叔救我!” 青衣男子则是眉头皱紧,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慕容越的目光再次扫向那倒地毙命的黑衣男子。 他就这么简单就死了? 慕容越不敢多做停留,看着师父疑惑的眼神,躬身行礼,退出树林。 黑衣人在师父和师叔眼里并不是什么难题,是不是自己的出现,一直在搅局? …… 带着这个问题,慕容越独自一人回到后山。 来到二师姐所在的那棵树下,一抬头,二师姐和小师妹两个人并肩坐在树叉上,有说有笑。 慕容越松了口气,并没有打扰她们俩,一个人转身回到前山。 前山安静的院落,厨房里传出阵阵欢笑声,那是大师姐和三师姐正在厨房里忙着熬鱼头汤。 慕容越一个人,站在洞府门前,迎着上午的灿烂阳光,微微咪起双眼。 身边的一切真是又有些虚幻。 前几次的轮回循环,各个场景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这一次,黑衣人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终止这无尽的循环了? 中午,大师姐和三师姐一起为大家奉上的丰盛午餐,主菜是大师姐和三师姐一起精心熬制的鱼汤。 还有一叠酸辣可口的,解腻的凉拌萝卜丝。 这一顿午饭,大家都吃出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明天一定会是新的一天吧? …… 第七章 你还是杀了我吧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真是…… 真特么的吵死了! 好吵的唢呐音,一定是小师妹又在吹她的破唢呐。 等睡醒了一定要撅了她的唢呐烧火! 翻了个身,温暖的被褥透出清香温和的气息,即使外面天光大亮,依然让人贪恋困倦,不想起床。 都这个时间了,一定是又错过了早饭的时间。 不过,没关系,毕竟睡觉才是最重要的。 难得这一日没有重复之前的剧情。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三师姐怒吼着,追着小师妹跑出门去。 洞府的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等等! 这个场景……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哗啦——”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慕容越睁开双眼,坐起身。 面前,是道姑髻蒙着面纱,双眼目露凶光的师父。 感受着自己一头黑发被打湿成一缕缕的水草,还不断地往下滴着水。 慕容越抬起头,苦着脸,看向带着怒容的师父。 “呵呵……师父,你还是杀了我吧……” “噗——” 一剑入胸,毫不含糊。 果然,师父就是师父。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慕容越从床上跳下来,奔到洞府的大厅里,夺下小师妹手里的唢呐。 “时间来不及了,三师姐你去门口,一会儿大师姐过来,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一起去厨房。她上厕所你也跟着她一起去。记住,千万别分开。不然你们俩都会死。” “啥?会死?” “闭嘴不接受反驳!” 拉起一旁的小师妹白歌,转身就走。 后山,扔了二师姐手里的鸽子,一把将小师妹塞给她。 “你们两个不要掉以轻心,今天可以什么活都不干,一定要密切注意好身边的一切。这山上有刺客。你们两个要互相照应。千万别死了。” “死了?怎么会……” “闭嘴不接受反驳!” 后山岔路树林,面对一身青衣的师叔。 “师叔,一会儿有人要杀我……保护我……” 午饭鱼头汤。 这一顿午饭,大家都吃出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明天一定会是新的一天吧?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慕容越奔到洞府的大厅里,夺下小师妹手里的唢呐,踩碎。 “你们两个在这呆着,哪都不许去!赶出去我就砍死你们!” “啊?” 后山,扔了二师姐手里的鸽子。 “你给我回家!跟着老大寸步不离,她要死啦!快去!” “啊?” 后山岔路树林。 “师叔,保护我……” 午饭鱼头汤。 劫后余生,明天一定会是新的一天吧?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洞府的大厅里,夺下唢呐,踩碎。 “你们两个在这呆着!敢出去我就砍死你们!” “啊?” 后山,扔了鸽子。 “回家!老大要死啦!快去!” “啊?” 后山岔路树林。 “保护我……” 午饭鱼头汤。 劫后余生……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夺下唢呐,踩碎。 “呆着!敢出去我就砍死你们!” “啊?” 后山,扔了鸽子。 “回家!老大要死!” “啊?” 后山岔路树林。 “掩护——!” 鱼头汤。 劫后余生……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唢呐,踩碎。 “呆着!” “啊?” 后山,鸽子。 “回家!” “啊?” 后山岔路树林。 “掩护——!” 鱼头汤。 劫后余生……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唢呐,踩碎。 后山,鸽子。 后山岔路树林。 鱼头汤。 劫后余生……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慕容越跳下床,对着窗外抓狂地跺脚大喊。 “啊——特么的黑衣人,你在哪!给我出来!我要跟你单挑!啊——!” …… 无休止的剧情循环,慕容越知道反正是要死,逐渐也就淡定了。 也放弃了挣扎,开始了各种各样的花式作死。 跟师父顶嘴被捅死,吃蛋黄酥被毒死,后山撞黑衣人被打死,屋顶上自由落体被摔死,厨房里放火被烧死,菜地小溪里潜泳被淹死…… 在经历了无数种花样作死之后,也开始默默地去学习一些武术套路和师父偷偷珍藏的法术,并且苦练箭术和轻功。 做到了迎面遇上黑衣人可以武术过招。 背后遇上黑衣人可以法术感知并控制。 远处遇上黑衣人可以一箭射出封其后。 就算黑衣人临阵脱逃,也能水上漂追他! 关键时刻,求别人永远不如求自己,反正时间有的是。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慕容越淡定地从床上坐起,目光矍铄。 瞬移到洞府大厅,两掌劈晕了三师姐和小师妹,把她们二人拖进自己的房间,隐藏好。 撒谎打发走师父。 跨出门,抬起头看着阳光照射下,院子里树荫的影子变化。 时间刚刚好,大师姐迎面走来,笑嘻嘻地要与自己分享什么。 慕容越手起掌落,大师姐也同样扔进房间。 脚步轻快,一路蜻蜓点水飞檐走壁来到后山的树下。 二师姐水凌玉正在烤鸽子,一把夹起二师姐,不顾她的大喊大叫。 风驰电掣冲向后山岔路树林。 精确的时间计算,一手扔下二师姐,顺势起跳。 一把弯弓右手挽住,左手搭弓,对准隐藏在树林上方的黑衣人,一箭射出。 “啊!慕容越你是左撇子!” 在二师姐的尖叫声和师父师叔惊诧的目光里,黑衣人沉重地从树梢上跌落在地。 收起弯弓,拉起二师姐,功成身退。 再一次熟练地干掉了黑衣人。 坐在院落中的午餐的餐桌上,慕容越捏着水杯,陷入了思索。 即便是顺利解决了黑衣人,可是剧情依然在循环。 到底是哪里不对? 难道有什么细节是不经意间忽略掉的? 思考的太入神,面前的鱼汤和鱼肉一口都没动。 呵,再好吃的饭菜,天天吃也有腻的时候。 鱼汤? 慕容越脑中灵光一闪,看着面前奶白色的鱼头汤汁若有所思。 最后,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劈晕了三师姐和小师妹,打发走师父。 慕容越掐着时间等着大师姐从洞府大厅门前路过。 “老……老老老……老四!快,我跟你说……” 准时准点,大师姐金琳琳一脸兴奋滴从厨房方向走来,一把抱住了慕容越。 “说,赶紧说。” “好。” 大师姐努力滴喘了口气,急切地说道: “我跟你说啊,老四。我今天在后山河里钓了条特别好看的鱼。走,咱今天中午就吃这个……” 慕容越点了点头,等着就是这句。 她记得有一次,在厨房里帮大师姐削萝卜,看到了垃圾筐里一簇一簇的金色的鱼鳞片。 这条鱼来历定然是不同寻常。 “今天不吃鱼,你去煮一锅萝卜汤。今天师父发了大脾气,一定要多吃萝卜让她消食化气。切记切记!那鱼是锦鲤,祥瑞之兆要养起来,不能吃。” “哦,好好。我这就去做萝卜……呃——” 手起掌落,大师姐话未说完,又被扔进了房间。 耽搁了一些时间,慕容越加快了脚步,蜻蜓点水飞檐走壁来到后山的树下。 二师姐水凌玉的鸽子都快烤熟。 慕容越一把夹起二师姐,不顾她大喊大叫地惋惜她的鸽子肉。 风驰电掣冲到了后山岔路树林边。 耽误的时间被追了回来,一手扔下二师姐,顺势起跳。 一把弯弓右手挽住,左手搭弓,对准隐藏在树林上方的黑衣人,又次一箭射出。 “啊!慕容越你是左撇子!” 又一次在二师姐的尖叫声和师父师叔惊诧的目光里,黑衣人沉重地从树梢上跌落在地。 收起弯弓,拉起二师姐,慕容又一次功成身退。 又一次熟练地干掉了黑衣人。 午餐时间,师父坐在首位,正襟危坐,端着手中的一小碗萝卜汤,若有所思。 慕容越坐在桌子的一角,端着一小碗米饭,目光斜斜地撇着一旁的树墩上放着的一个巨大的水盆,和盆里游动的金大鲤鱼。 这一次的午餐,大家都没有吃鱼。 在慕容越的记忆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午餐之后的印象。 那就证明,大家在以往的循环剧情里,喝了这鱼汤就全死了吧。 木然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脑子里却不停滴思考着。 “四爱徒。” 突然,师父叫了慕容越。 “师父。” 慕容越放下饭碗,端正地看向师父。 师父思索了片刻,慢悠悠地吩咐道: “吃完饭下山一趟,山下韩屠夫的小孙子今日满月。平日里采买猪肉,他们夫妇对我们照拂不少,交情不算深浅,理应登门道贺。走之前,去洞府柴房的地窖里取上两坛桃花酒,一并带过去。” “是。” 原来师父要慕容越下山,这是之前的循环剧情中所没有的。 看来,到此算是真正停掉了。 第八章 我要去拯救世界 慕容越欣然领命,再一看饭桌上的姐妹们,个个都是挤眉弄眼。 “越越,下山记得给我带几张马记的糖酥饼。” 大师姐金琳琳简单粗暴,直奔美食。 “老四,这天越来越热了,你去给我带一把团扇回来,要菊花的。” 二师姐水凌玉冠冕堂皇,提点刚需。 “小四,我那件荷叶边的水蓝裙子瘦了,你帮我带下山去找个裁缝给改改。位置我都标好了。” 三师姐颜宝儿注重仪容,趁机改衣。 “哦,我别的不用,给我带个唢呐回来就行……” 众人: “不许要唢呐!” 白歌: “好吧。我不要。” 热热闹闹,吵吵闹闹的一顿饭结束了。 趁着大家都去收拾碗筷,慕容越转身便去取了桃花酒,打包起来准备下山。 熟练地穿梭在师父亲手摆下的入门法阵,吹着清凉的山风,一时间慕容越有些失神。 现在所处的场景,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呢? 出了山口,身后的法阵悄然收合。 慕容越一身紫色的衣裙,如寻常人家的小姑娘,挎着竹篮下山而来,来到人迹喧闹的小村镇外。 这个村,叫做桃花村。 因所在的山中遍种桃花而得名。 村民沿山谷所居,有溪水绕村而过,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慕容越挎着小篮子慢慢进入村中。 “来呀来呀,追我来呀!” “别跑别跑!” “抓住他,抓住他!” 正值午饭过后,一群小孩子正在村口的空地上追逐打闹。 慕容越素来不喜欢小孩子,每次遇见这些吵吵闹闹的小孩子,总是敬而远之,距离拉开三米开外。 皱起眉头,挎紧了篮子,沿着村路边沿想快步赶紧走过去,离这些吵闹的小孩子远点儿。 “哈哈,你抓不到我——” “哎——” 就在慕容越挎着篮子快步躲过的时候,左手边一个跑跳的小男孩直直向着慕容越撞了过来。 “哎哟!” “我去……” 慕容越重心不稳,小孩子力道又极大,撞击下与慕容越双双摔倒在地。 “哎,别管我别管我,你们几个,快去抓他!” 小男孩倒是摔打惯了,胡乱拍了拍腿上身上的土,又吵闹着继续跑开了。 只留下慕容越一个人坐在地上,又怒又气,却又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讲道理。 提起篮子才发现,篮中的两坛桃花酒已经打翻洒了一地。 “真是,这是什么事啊。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攥着拳头,慕容越强压怒气。 送礼的桃花酒已经打翻,总不能空着手再去人家。 还是回师门再向师父讨两坛吧。 提着空篮子原路返回。 正准备穿过师门禁制的法阵,身后有一股细微的不寻常气息慢慢考进。 慕容越警惕地放慢了动作。 突然一回头,一道白亮的刀光在右肩头险险划过。 慕容越一闪身,左手中的篮子向着身后人的面门砸去,身后素衣蒙面人仰头躲开。 立刻右手成拳,慕容越跨步欺身而上,一拳击在那人胸口。 蒙面人后退一步,捂住胸口。 趁着空挡,师门的禁制已开,慕容越连忙闪身冲进师门。 看着禁制法阵在身后闭合,慕容越心跳如鼓。 看来在师门外面已经埋伏了此刻。 就在慕容越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只感觉背后一阵刺痛,一柄尖刀刺入了后背。 防不胜防……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啊——” 慕容越喘着粗气,捂着胸口从梦中醒来。 自己所处的环境依然是洞府的卧室,外面依然是一个晴朗的上午。 “老五——!你再吹这个喇叭,我就杀了你——!” “你来啊——!呜儿哇——!” 不用听也知道,三师姐和小师妹有在洞府大厅里闹上了。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哗啦——”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 慕容越感受着这扑面而来,全身心无死角的冷水关怀,突然好想哭。 坐起身,泪流满面,环上暴怒的师父的腰。 “呜呜呜呜……师父……我太难了……” …… 是的,循环剧情并没有因为黑衣人的死而终止,也没有因为不吃那条有毒的鱼而结束。 后面竟然还有关卡。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刺不刺激? 呵呵…… 你来啊! 又一次的午餐时间,师父正襟危坐,端着手中的一小碗萝卜汤,依然是若有所思。 慕容越端着米饭,木然地往嘴里拔饭。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四爱徒。” 果然来了。 “师父。” 慕容越放下饭碗,坐正身体看向师父。 接下来师父所说的话她都能背下来了。 “吃完饭下山一趟,山下韩屠夫的小孙子今日满月。平日里采买猪肉,他们夫妇对我们照拂不少,交情不算深浅,理应登门道贺。走之前,去洞府柴房的地窖里取上两坛桃花酒,一并带过去。” “是。” 下山副本开启。 下山的障碍,首先便是那群吵闹的小孩子,危险系数不亚于下山途中遇见饿狼啊。 要想对付小孩子,那便是需要带上最喜欢小孩子的二师姐一起上路为好。 这样,便不用中途返回师门遭遇刺客了。 想到这里,慕容越立刻开口笑道: “许久没下山了呢。老二,一会儿你就跟我一起去吧。这天越来越热了,咱们两个去看看买几把团山回来。顺便给大师姐带一些糖酥饼,哦,对了。老三的裙子还要不要改一改?我们下山帮你拿去裁缝那里。小师妹需要带些什么吗?” 几句话堵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能点头。 师父淡然地瞥了慕容越一眼,点头开口: “二爱徒,你就随小四走一趟吧。” 能下山去玩,这样的喜悦让二师姐水凌玉欣喜若狂,要不是师父在场还要保持矜持,早就解放天性跳起来高歌一曲了。 午饭过后,慕容越与精心装扮了一番的二师姐水凌玉,带上师父交代的桃花酒,欣然上路。 还是同样的路线,村口空地上那一群吵闹的小孩子被水凌玉这个孩子王用几颗路上随手摘的樱桃果子哄得乐乐呵呵,开开心心地坐在大树底下吃果子去了。 顺利来到韩屠夫家中,奉上师父吩咐的桃花酒。 老两口高兴得眉开眼笑,水凌玉还进到媳妇房中,亲眼看了那胖嘟嘟的满月小娃娃。 话着家常,聊着天,眼见停留了小半日,见天色不早,水凌玉和慕容越便说要回师门。 临走的时候,屠夫和夫人盛情挽留,慕容越和水凌玉却不敢多做耽搁。 告别了屠夫夫妇,又紧着跑去裁缝铺帮三师姐颜宝儿改了裙子,买了几把团扇。 最后到老马家买了一斤糖酥饼。 悠悠晃晃,又玩又闹,还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逛着街就忘了时间。 此时,天色已晚,这才与水凌玉一起提着一盏纸灯笼,带着买来的货物,满载而归返回师门。 而就在距离师门禁制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一辆马车倾倒在地,车上满满的货物散落在地。 地上还有打斗的痕迹,看样子这是遭遇了山匪。 慕容越见势不妙,正准备拉着水凌玉悄悄离开,突然…… “啊——!有死人……唔!” 水凌玉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妙,步步后退,却没注意脚下,险些被草丛后面伸出的一只胳膊绊倒,不禁大喊出声。 慕容越连忙捂住要尖叫起来的水凌玉,一眼瞥到,那马车后面,还躺着几具尸体。 借着昏暗的夜色,只能看到那尸体身下的暗色血液还没有凝固。 赶紧熄灭了纸灯笼里的烛火,再细听,身后的黑暗里,似乎还有风声和人声。 水凌玉颤抖着拉了拉慕容越的衣袖,示意慕容越看向左手边的草丛不远处。 那里有人影在晃动,看得出那是十余人,个个身强体壮,都是彪形大汉。 随着山风,隐隐送来的却是男子豪迈的奸笑和女子痛苦压抑的喊叫。 不用想也知道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水凌玉皱起眉头,气愤地想去冲过去。 而慕容越抓紧水凌玉的手,使劲拉着她,猫着腰悄悄滴跑开。 师门禁止就在眼前,只要进了师门禁制就安全了。 跨进师门禁制,慕容越刚松了一口气,水凌玉却是脸色大变,狠狠甩开慕容越的手。 “慕容越,你有功夫在身,为什么不去救那两个女的?” 说着,水凌玉浑身颤抖着哭了起来。 “如果我们救她们,她们或许,或许……你也是女的啊……铁石心肠!” 慕容越看着一脸怨恨的水凌玉,并没有生气,语气淡然滴看着水凌玉,一字一句地说到: “我可以救。如果说刚才只是我一个人,冒死我也要试试。但是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摘下自己身上背着的小包袱递给水凌玉。 “好了,这回你安全了,东西都拿上先回去。我要去拯救世界了。” 说完,在水领域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慕容越转身走向师门禁制,准备出去救人。 “越……越越——!” 身后,水凌玉一声变了调的大喊让慕容越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二人身后的师门所在地,大束大束的浓烟直冲云霄,浓烟之下,还有火光萦绕。 第九章 给老子重启 水凌玉和慕容越,回来途中,遇上山匪劫财劫色。 慌忙跑路之中进入师门禁制。 惊恐之下二人拌嘴,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师门的情况。 直到水凌玉偶然间发现,二人身后的师门所在地,早已是大束大束的浓烟直冲云霄。 就在那浓烟之下,还有火光萦绕。 在顾不上什么路上的女子,两个人解释慌忙地跑向师门所在的院落。 那里早已是一片大火燃烧之后的景象,火已经息了,只有大量的浓烟还在冲天冒起。 “师父——!” “师父——!你在哪啊?!” “大傻林——!宝儿!歌子!” 声声呼唤下,没有一丝回应。 面对着废墟一样的师门,水凌玉瘫坐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 慕容越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那一次她独自下山,回来的时候遇上了素衣刺客。 与刺客对手过招的时候,确认过,那刺客是女的,并不是之前的黑衣人。 而且慕容越忽略了一个细节。 上次是师门禁制依然闭合的时候,那女子冲进了师门刺了慕容越。 慕容越一直以为那女子是动过太快,赶在师门禁制未完全闭合的时候冲进来的。 其实不对,这女子本来就是知道师门禁制的开启方式。 也就是说,无论慕容越回来早晚,她都潜伏在师门之中。 师门并不安全! 这样想着,慕容越火速抽出水凌玉头上的发簪,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越——!” 给老子重启!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呜哩哇啦呜儿哇——!” “呃……嘶……” 慕容越醒来,还是自己的床上,还是晴朗的上午。 一切都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但是慕容越却感觉这一次自己有些不一样。 以往无论上一次怎样结束,重新开始的循环里,都不会保留上一次的痕迹。 而这一次…… 慕容越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被发簪刺过的伤口,还在渗血。 稍微一动便钻心地疼,一个起床的动作已经要了自己半条老命。 咬着牙起床,找了条布带暂时做了包扎,毕竟还有一上午的工作要做。 瞥了一眼日常的紫色裙装,又想了想自己的伤口。 还是拿了一件黑色的衣裙换上。 冷起目光,走起! …… 午餐时间,师父依旧是正襟危坐,端着手中的一小碗萝卜汤,还是若有所思。 而此时的慕容越,却是不复往常的活力。 脸色苍白,如一个纸人一样呆坐在那里,面前的饭也没有动一口。 甚至连筷子都没有拿。 鬼知道慕容越现在的衣服前襟已经被血染的湿润了,不过是黑色衣服不太明显。 拿筷子? 一上午的剧烈运动,让慕容越伤口开裂渗血,现在疼的想去死。 还吃饭? “四爱徒?” 该来的还是来了。 慕容越回过神,坐直了身体,微微扯动了伤口,抽了口气开口应答。 “师父……” 这一开口,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师父皱了皱眉,放下了手里的萝卜汤: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受了伤?” “啊,没事,小伤。” 慕容越苍白着脸,努力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脸。 师父看着慕容越,思索了片刻,把头转向了水凌玉。 “二爱徒。” “师父,怎么了?” 正在吃饭的水凌玉机灵地回答。 “吃完饭下山一趟,山下韩屠夫的小孙子今日满月。平日里采买猪肉,他们夫妇对我们照拂不少,交情不算深浅,理应登门道贺。走之前,去洞府柴房的地窖里取上两坛桃花酒,一并带过去。” “是。” 同样是下山副本,这一次师父顾及了慕容越的状态,把任务交给了水凌玉。 水凌玉欣然答应。 慕容越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水凌玉,脑子里回想起上一次与水凌玉一起下山时候的每一个细节。 抬起头,看着师父,温和地提醒: “师父,近来山下不太平,派师姐一个人曲实在是单薄得紧啊。” “对啊,师父。要不让我陪二师姐一起去吧。正好我有条裙子要改。” 慕容越话音刚落,三师姐就迫不及待地毛遂自荐。 师父却冷着脸不置可否。 二师姐和三师姐都是逛街狂魔,这两个人要是组团下了山,那估计要到明日上午都回不来。 揣摩着师父可能也是这样考虑。 慕容越看着低头喝汤吃饭的大师姐,再次开口提议。 “你们俩太磨蹭。让大师姐也跟着你们去吧。大师姐晚上要做晚饭,有大师姐跟着,量你们也不敢晚回来。” 师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没有大事或者集体行动,一般不会被特批下山的大师姐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作为一个吃货,饭都不想在吃了就跑去梳妆打扮了。 师父依然是淡淡的态度,一点一点地喝着碗里的汤。 二师姐和三师姐脑袋凑在一起,计划着一会下山要去哪买什么。 小师妹独自一个人坐在一边,似乎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太关心的样子。 “好了,老大你快点儿,别磨蹭了!” “来了来了。” “对了玉,桃花酒带上了吗?” “带了带了,走吧快走吧!” “走走走!本来时间就紧张。” 午饭过后,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一行三人吵吵闹闹地下山去了。 小师妹一个人躲进了房里,说是困了要睡觉。 慕容越也打了一盆水,悄悄滴回到房里,安静地处理伤口。 毕竟伤在这么特殊的地方,也不好让别人帮忙。 重新处理好伤口,慕容越躺下来想要休息。 但是伤口的剧痛连带着自己有些恶心反胃,更是让自己的脑袋一片清醒。 自嘲地笑笑,真是庆幸上一次是刺了自己一发簪。 这要是一刀割喉,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醒来了。 回想上一次那么大的火,定然是从下午十分便开始烧起来了。 迷迷糊糊地躺着闭目养神,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慕容越开始密切地听着院子里的声响。 听着听着,慕容越便一阵糊涂,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烟呛醒的。 顾不上伤口疼,慕容越跳下床,冲进洞府大厅。 大厅里,一切都还完好如初,被没有着火。 唯一有烟气散出的地方,竟然是小师妹的卧室。 难道小师妹…… 来不及多想,慕容越一把推开小师妹的卧室门。 “歌子!” 随着门被打开,屋内的情景映入眼中。 空无一人的卧室,只在地上放了一个燃烧着干草叶子的火盆。 所有的烟气都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做? “嗯……慕容越。果然是你。” 慕容越回过头,面前站着的正是小师妹白歌。 是她,也不是她。 身形衣着倒有几分酷似白歌,但是这脸上邪佞狂狷的表情,却不是小师妹能做得出来的。 “歌子。你房里怎么点了这些东西,多危险……” 一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一面假意靠近小师妹。 “哈哈,谁是你小师妹!慕容越你也有失误的时候啊……哈哈……” “歌子,你怎么了?……你……” 突然,瞬移,起跳,一抬手,一道银光。 慕容越眼疾手快地从袖中抖出二师姐的发簪,锐利的尖峰狠狠刺进面前酷似小师妹长相的女人的心口。 “啊——!” 得意的女人没料到慕容越的突然出手,大惊失色地捂上心口,一把推开慕容越,吃痛地连退两步。 动作太急,早已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慕容越被她推到在地。 女人喘息着,伤口却不断有鲜血涌出。 而慕容越的伤口,也有血色晕开。 两个人,同样的伤,相互对视。 “呵呵,慕容越……你!你就不怕你亲手刺死的真是你的小师妹……” “呵,那有什么,大不了再重启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听到慕容越这么说,女人仰天大笑,却笑着吐了口血。 女人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冷冷一笑。 “你没机会了。” “杀了你,或许就不用重启了!” 慕容越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吼着。 “你不是白歌!从一开始就不是。你吹唢呐,只是为了给黑衣人报信号。师父早就知道你不是白歌,之前的几次,师父明明已经杀了你。是我一次次重启,才让你活了下来。是不是?” 面前的女人听着慕容越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笑了。 “哈哈,慕容越,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输了。在这个梦里,你赢不了的。” 说着,女人抬手指着外面。 突然女人身形一震,嘴里喷出一捧血色,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慕容越捂着伤口,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扶着墙来到了洞府大厅。 大厅里火光一片,炽热的火焰和冲天的气浪,让人睁不开双眼。 白歌卧室里,倒在地上的女人目光渐渐涣散,默默地吐出一句话来。 “慕容越,我明明是来带你离开的……” 此时,洞府大厅里的慕容越,一切记忆慢慢回归。 那一日,青衣师叔来找师父,让师父带大家离开。 师父没有同意。 而当天晚上,有大批的刺客涌进山谷,放火烧了师门。 师父拼死将徒弟们送出谷外,封住了所有人的记忆,她自己却丧生于大火。 慕容越的执念让自己卡在了这一天,无限重复,试图拯救师父和大家。 自然是永远都不可能成功的。 此时,所处的梦境开始崩塌,一切即将回归现实。 第十章 上了贼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葳蕤颜色,遗世烟花。 清凉的山风拂过山谷中大片大片的桃花林,泛起一片飒飒作响。 此地名为九里桃花源,是九霄世界云荒大陆的一块神秘之地。 其间数万株桃花树肆意盛开,随着春日清风扬起片片粉色花瓣,如烟如雨,如风烟迷离,如诗酒年华。 就在这桃花源的深处,一地粉色花瓣铺就的青石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低首抚琴。 随着清风,粉色的花瓣落在她的发上,肩上,指上,弦上。 一头黑发在头顶绾成灵蛇髻,身后如瀑的青丝随风轻扬。 女子抬起头,一块薄薄的面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绝美无双的半边面容。 露在外面的眉眼精致美丽,精巧的双眼配上柳叶般的眉毛,再凑近了去看,那张薄纱下面的面容,刹那间便能让这天地之间的万株桃花树都黯淡了颜色。 就像一位完美无缺的画中女子,走了出来一样。 摘下面纱,这就是一个桃花仙子! 一曲高歌,空灵清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你们认为这是我师父吗? 不! 这是别人的师父。 …… 重来! 就在这桃花源的深处,一地粉色花瓣铺就的青石上,坐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徒手劈柴。 随着清风,粉色的花瓣落在她的发上,肩上,指上,柴禾上。 一头黑发在头顶草草地挽成一个道姑髻,身后散开的发丝被微风胡乱地梳理着。 中年妇人抬起头,一块薄薄的面纱好巧不巧地遮住了她的半张面容。 露在外面的眉眼俗气至极,臃肿的眼泡配上稀疏的眉毛,再凑近了去看,那张薄纱下面的面容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斑点。 活像一张白面饼上,撒了七八颗白芝麻。 摘下面纱,这就是一个丑女! 一声怒吼,震天动地。 “你们几个死丫头,再不干活午饭就谁都别吃了!” 这才是我师父。 不远处,沐浴在同样粉色的花瓣雨中,有一体态轻盈的水绿衣裙女子,闲闲地仰卧在一根细细的桃花枝上。 花枝为床,曲肘做枕,天地皆为穹庐。 微风轻拂间,花枝摇曳,女子也似荡起了秋千。 白嫩的手指提着一把精巧的酒壶,眯着双眼,与天地对饮。 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散落在她身上,女子微微侧头,轻启朱唇,银铃般的笑语声悦耳传来: “你们快来尝尝这酒,要醉死人了呢。” 你们认为这是我二师姐吗? 不! 这是别人的二师姐。 …… 重来! 不远处,沐浴在同样粉色的花瓣雨中,有一体态臃肿的水绿衣裙女子,费力地仰卧在一根粗壮的桃花树干上。 树枝为床欲断,曲肘做枕硌人,天地皆为牢笼。 微风轻拂间,树枝摇晃,女子也似摇摇欲坠。 白胖的手指攥着一支油腻的烤鸡腿,眯着双眼,于天地间大口吞咽。 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散落在她身上,女子微微侧头,轻启猪唇,杠铃般的尖叫声刺耳传来: “你们快来扶我下去,这树枝马上就要断了!” 这才是我的二师姐。 花雨蹁跹不语,只见那桃花深处有两位女子,于其间旋转而舞。 一女子身材娇小,一袭玫红色外裳,梳着双嬛髻,眉目娇俏明丽,却有一丝稚气萦萦不去。 手持两把短刃,身形辗转腾挪,小心应对着另一位女子手中不断向她袭来的三尺青锋。 其间的另一位女子,则是一身水蓝衣裙,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不做过多修饰,手里三尺青锋当仁不让。 二位女子在空地上旋转舞剑,一招一式皆是完美画卷。 离远些,还能听到两位女子的笑语之声。 “几日不见,三师姐的剑法又精进了。” “哈哈,小师妹,承让啦!” 你们认为这是我的三师姐和小师妹吗? 不! 这是别人的三师姐和小师妹。 …… 重来! 花雨蹁跹不语,只见那桃花深处有两位女子,于其间纠缠打闹。 一女子身材娇小,一袭玫红色外裳已被扯撕了衣袖,梳着被人打散了的双嬛髻,眉目焦躁不甘,还有一丝怒气萦绕其间。 左手攥拳,右手成爪,肆无忌惮地撕扯着另一位女子胸前的薄薄裹纱。 其间的另一位女子,则是一身水蓝衣裙被面前的娇小女子撕扯着,一手扯着面前女子的头发,一手拼命护着自己的胸前的裹纱不被扯落。 二位女子在空地上撕扯打闹,面目之狰狞毫无形象可言。 离远些,都能听到两位女子的怒吼之声。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偷穿我的亵衣!” “穿就穿了,有本事你扒下来呀!” 这才是我的三师姐和小师妹。 青山绿水之间,桃花灼灼之中,有一白墙青瓦的古香居所。 凤舞迎霞的亭,沐风浴雨的台,高耸入云的楼,雕梁画柱的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或奢华,或素雅,都随自己。 前有花丛紧簇朵朵绽放,后有麦田荷香幽幽送爽。 你们认为这是我们的家吗? 不! 这是别人的家。 …… 重来! 青山绿水之间,桃花灼灼之中,砸了一个山洞作为遮风避雨的洞府。 凤舞迎霞的亭,沐风浴雨的台,高耸入云的楼,雕梁画柱的阁,都没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洞窟,或沉闷,或窄小,都随自己。 夏季避风保暖火热成狗,冬季通透清凉北风送爽。 这才是我们的家。 厨房之中,一双挽起紫色袖口的素手灵巧地持刀切菜。 一股幽香传来,正是身畔的小锅里炖着肥硕的鲤鱼。 拎起锅盖,持着银亮的汤匙,舀起一匙滚烫的奶白色的汤汁,入口鲜美无比。 提起紫色的裙角,仰起白皙的面孔,一双灵巧的狐狸眼微微一挑,转身向着厨房外面轻声地唤道: “大师姐,你炖的鱼汤可真好喝!” 你们认为这是我吗? 不! 这是别人! …… 重来! 厨房之中,一双挽起紫色袖口的素手笨拙地持刀切菜。 一阵喧闹声传来,正是身畔的小锅里养着活蹦乱跳的鲤鱼。 拎起锅盖,持着银亮的汤匙,舀起一匙冰凉的清汤寡水的汤汁,入口腥味刺鼻。 提起紫色的裙角,仰起白皙的面孔,一双灵巧的狐狸眼微微一挑,转身向着厨房外面大声怒吼道: “大师姐!是谁骗你说活鱼要淹死才好吃的!” 这才是我。 就是这样的一个山谷中,生活着我师父,二师姐,三师姐,小师妹和我,我们六个人。 额…… 师父,二师姐,三师姐,小师妹,我。 一、二、三、四、五。 额…… 就是这样的一个山谷中,生活着我师父,二师姐,三师姐,小师妹和我,我们五六个人。 我们隐居在这片桃花源中,终日恬不知耻地消耗着师父自己私藏的金银细软,来供我们的生活所需。 终于有那么一日,师父动怒了,她把自己的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宣告我们彻底破产了,逼着我们姐妹几人三个月后下山去卖桃子赚钱。 可是,师父似乎是忘了。 我们姐妹几个自从来到这个山谷里便再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 这次让我们下山,就像是把鱼儿扔进了大海,鸟儿放飞了天空,把马儿放去了草原。 我想,我们的故事,便可以由此展开了。 我叫慕容越,在几位师姐妹中,排行老四。 因为师父姓夜,随师父的姓氏,被师父赐名叫夜小四。 和其他的师姐妹们一样,我也不记得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凑在了这个山谷里,也不记得凑在一起之前的我们自己过着怎样的生活。 师父也从不向我们提起,我们便也不敢多问。 偶尔在某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师父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之时,会眼神迷离地盯着我们,口中念念有词,诉说着我们每个人的前世今生。 或许有些关于过去的零碎记忆,那就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生活。 也或许那只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们,正在过着与现在的我们不同的人生。 那么,请你们做好准备陪我趟这一趟尘世浑水。 也做好准备陪我斗天斗地斗空气。 呵呵,话说到此,你们认为这是一部第一人称的小说吗? 不! 从下一章开始就是第三人称了! 哈哈,你们认为这是一部从头到尾的古言小说吗? 不! 我下一卷就先写一段现代文! 嘿嘿,上了贼船,还想跳船吗? 哎? 我怎么感觉自己忘了点儿事? …… 夜色悄然降临,圆盘似的月亮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把桃花林中的一切都抹上清透的银色月光。 在桃源深处,距离大家的洞府不远的一个角落里,筑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茅草屋。 此时,在茅草屋里正蹲着一个瓜子脸的姑娘。 一只手托着下巴,气鼓鼓地撅着一张求吻型的小嘴。 另一只手则是不断摸索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一下一下地击打在茅草屋的木质墙壁上,打一下便说一句: “该死的慕容越。” “该死的慕容越。” …… 睡梦中的我轰然坐起,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吹散了我头上的屡屡青丝。 我狠狠地一拍额头。 靠! 糟了! 大师姐还在茅厕里! 我说的嘛,中午的时候数谷里的人数怎么数都不对。 原来是早上的时候答应要给如厕的大师姐送厕纸,我特么竟然给忘了…… 第十一章 正片正式开始 时间: 九霄纪年,新玥历,玄荒4684年。 6月22日,夜。 地点: 九霄世界,世界西南方云荒大陆。 北方,北梁国。 居于云荒大陆最北边,国土广博,国境北部连接内海,整个国境里面的气候都是温和湿润的。 在那平坦广博的沧烟平原上,分散着星星点点的无数个小民居。 全国人民均以牧马为生活主业,全国盛产的马匹可供整个云荒大陆使用。 此时,仰起头就能看到,大朵大朵的浓云沉甸甸地压在深蓝色的天空上。 清凉的晚风从广阔的沧烟平原上吹来,吹进了洮州城皇城的宫殿里。 所谓洮州城的宫殿,相较于其他国家的宏伟壮丽不同,这座宫殿却简陋异常。 依山而立,像个石头堆砌起来的巨大城堡,白色的外墙远远看来异常的显眼,却毫无华丽可言。 对了,忘了说了。 像梁国这样地广人稀的草原国家,人民都属于游牧民族,大家都是住帐篷的,方便移动牧马。 而在梁国人民心中,真正的汉子是骑在马背上打天下的,而不是躺在床板上打哈欠的。 所以,皇帝嘛,所有的生活都是在马背上进行的。 所谓的皇城宫殿,也不过是等皇帝老了,骑不动马了才住进去安享晚年的。 就在洮州城的宫殿的寝殿大床上,正躺着一个鸡皮鹤发,精神矍铄的老者。 老者半卧在昂贵的羊毛铺就的床榻上,身上盖着一整张雪白的羊皮毯子,身畔还放着一个精巧的银质小手炉。 明明是六月份的好天气,他却任性地盖着厚重的羊皮毯子,握着暖炉,开心得瑟瑟发抖。 晚风从寝殿的窗户外吹了进来,老者花白银亮的胡须被吹拂起来,挡了眼睛。 可是老者却是毫不在意,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抓着的一张牛皮纸的字条,双眼放光。 “哈哈!这个臭婆娘,当真以为老子我行将就木了,这么快就绑了我的孙儿去了南边越国?真以为自己能找到天选之女?嗯?” 嘶哑的嗓音如同站在他床头的那只黑色的老鸦,怪笑着从干瘪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还未等他把裂开的嘴合上,便从门外传来了轻巧急速的脚步声。 老者瞬间把手中的字条揉成一团,塞到了枕头下面,伸起两只枯瘦的胳膊,身子一歪开始演戏。 “陛下?您醒了吗?要喝些马奶吗?” 身着华丽长袍的年轻侍女挺着胸端着一个巨大的陶瓷水罐推开了寝殿的门。 入眼便是一声惊呼。 “陛下!” 只见那床上的老者早已不复刚才的精神矍铄,已然换成一副濒死的模样。 “额咳咳……来……来人!咳咳……来!咳咳……咳!关……” 两只细长的胳膊上布满了青筋,一层薄薄的肉皮松垮垮地挂在那上面,两只枯爪一样的手无力地伸展着。 一头枯干的白发和一把苍白的胡须,随着脑袋的频率,筛糠一样的颤抖着。 侍女惊叫着,连忙把陶瓷水罐放在手边的柜子上,走上前去,扶住老者的肩膀,捋着他的胸脯,平复着老者急促的呼吸。 而在侍女的身后,老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阴谋的诡笑。 他眼神穿过寝殿的窗户,望着窗外层云笼罩的夜空上,东南方天际,那被遗落的一角星光。 那里,有一道五彩光华,悄然闪过。 …… 同一时间,在九霄云荒大陆的西部,存在着一个英勇无畏的战斗民族,民风彪悍不羁的西方凌国。 凌国在云荒大陆上,属于云荒大陆的最西端,其大半个领土都处在海拔高耸,常年被冰雪所覆盖的沧山山脉上。 如此靠西,又有如此高海拔的国土疆域,使得这个独特的国家气候相较于其他国家而言更显得偏寒。 高海拔,高气压的地形地势,造就凌国不同于其他国家的清爽气候。 就在这整片九霄世界的云荒大陆都被炎炎夏日兜头笼罩的时候。 西方被沧山山脉三面环抱的凌国这里却依旧是一派难得的温凉舒爽。 作为凌国首府都城的九云都,那建筑气派巍峨的高大宫殿,就耸立在茫茫沧山的脚下。 巍峨的殿宇之上,那些飞扬翘起的屋檐一角,就像是一副倨傲的眉眼。 高高滴站在山脚上,乜斜着眼睛,冷冷地用目光狠狠蔑视着东边远方的敌国。 凌国特有的华贵奢侈的建筑风格,霸道逼人地彰显着凌国历代帝王国主的不羁与狂傲性格代代相传。 以其生生不息之势,造就着霸气威仪侧漏不止的国家风气。 凌国喜欢大气宽敞的建筑风格,以至于整个宫殿都宽敞高大,一踏进正殿,高大威严的廊柱画栋自然而然地生了七八分威严气势。 此时,就在邻国的皇城中央,九云都宫殿的正殿之上。 流金雕花的宽大王座上,铺着一层雪白的动物皮毛制成的软垫,软垫上是某种动物小块的,被打磨得光滑圆润的骨骼碎块穿起来的骨质凉席。 年轻的凌国太子爷身着白色烫金暗纹的便装,滚着金边的外裳松垮垮地随意穿在身上。 洁白的靴子也被扔在了一边。 支着一条腿,淡金色的锦袜踩在王座的骨质凉席一角上。 整个身体歪歪扭扭地半躺坐在王位上,懒洋洋地举着一只胳膊把手里拿着吃的果子,很别扭地往嘴里送。 在他背后的屏风上,那一只鎏金幻彩的九条尾巴风中凌乱,张扬跋扈地龇着尖牙的洁白恶狼,霸气豪放地仰天长嚎。 与王座上太子的离奇扭曲的画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子爷一头如银丝般光华闪亮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没有束冠,也没有扎起来。 只是那么随意地披散着,就像洗过澡马上要就寝了一样。 一双微微轻眯的眼睛给他那张邪魅的脸,增添了几分玩世不恭。 此刻这张邪魅的脸上五官都处于一种松散的休息状态,也看不见脸上有太多的表情,更看不出他有什么不良的情绪。 这种状态,我们经常称之为“面瘫”。 大殿之上,面瘫太子的右手边一排的首座,此时正端正地坐着一个跟面瘫太子年纪相仿的另一个银发男子。 这个男子相较大殿主位上坐着的面瘫男子,可就正常多了。 至少人家规规矩矩地用金冠束了发,看起来还像个一身朝服,来皇宫里面见圣上的出行打扮。 此时正微微伏着身子,脑袋向前伸着,轻声地跟主位上那一坨面瘫太子问话。 “殿下近来一直闷闷不乐,满朝大臣对此也是十分关心。可是因为这次选进宫来的美人们,不合殿下的心意吗?” 像一团抹布一样被扔在主位上啃水果的面瘫太子爷听了这句话,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看到太子爷面无表情地点了头,首位上的男子了然地也点了点头,立刻积极地提议道: “啊,原来是这样。前几日臣听国师曾言,天象有异,东边天空隐隐有红云遮天之势,预示越国将有绝色红颜降世。那么就请太子允臣等出宫去越国几日,为太子在越国觅得佳人再来献予太子,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啃水果的面瘫太子爷满意地频频点头。 “额,太子您意下如何……?” 首座上的看着太子这含糊的表达方式,一时有点儿摸不清头脑。 金冠男子不禁皱了皱眉,轻声地开口询问。 啃水果的那位面瘫太子爷拿着果子的手突然顿了顿,含糊着声音,口齿不清地模糊道: “是是是,知道了。王叔,一切由你安排。去吧去吧去吧!” “是,谨遵殿下旨意。” 首座上的金冠男子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马上领了命令,立刻敛袂站起身。 先是绕过面前的矮几,对着太子殿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之后才规规矩矩地退了几步,转身走出了大殿。 于是,就在金冠束发的男子刚刚迈出大殿,他的的银色靴子鞋根刚刚离开大殿门槛的那一刹那。 从大殿里面突然激射而来一枚果核炮弹,无比精准地射在门槛上。 随后,便听得大殿之内太子爷暴喝声声,震天响起。 月光之下,震得整个大殿都颤了三颤: “去他球的越国!去他球的美人!去他球的王叔!就大我一岁,天天占我便宜!” 刚刚走出大殿的金冠男子微微翘起唇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干脆地无视掉太子殿下在大殿里的暴走爆摔,声声怒喝。 在大殿外面的台阶上,金冠男子面色沉静如同此时的月光,背靠宏伟的殿宇,迎着皎洁的月光附手站立。 抬着头,微微蹙起眉头,遥遥地看向东边的天际,默默不语。 在他身后,一个身着护卫软甲的贴身暗卫身型利落地跟上来,在金冠男子身边迅速跪下行礼,干脆利落地回报道: “殿下,车马已经准备妥当。” 金冠男子听着面前的暗卫的回报,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远眺的目光,看着身边跪着待命的暗卫,朗声吩咐道: “好,即刻出发。” “是!” 护卫脆声领命退下。 金冠男子再次抬头,目光看着那个方向,轻叹一声。 转身,迈下大殿前的数百级台阶。 就在此时,男子刚刚望着的东方天际,突然展开一簇五彩华光。 …… 第十二章 是福?不,是祸 东北方,末雪国。 末雪国,为云荒大陆的东北方向。 属中等国土。 国境内多为平坦的高原地貌,高原上面星罗棋布地点缀着数百民居。 国境北方边沿盘亘着高耸的翠雪山脉。 翠雪山西段与幻岭山相接,是末雪国与其西部的北梁国的自然分界线。 翠雪山呈东北西南走向,海拔较高。 其山势下部较缓,越往上,坡度越陡。 又因其光照充足,山上植物种类呈阶梯状分布,一年四季郁郁葱葱。 其中最高的翠雪峰上终年盖着皑皑白雪。 远远望去,翠绿的山体上覆盖着一顶白雪,遂被早期的末雪人命名为: 翠雪山。 而象征绝对权力和统治地位的,神圣威严的圣坛,便伫立在这翠雪山的山顶之上。 圣坛自末雪国建国之初,便经年伫立在此,俯瞰她脚下的芸芸众生。 每日清晨迎着朝阳日出,又在傍晚送走夕阳余晖;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沐浴着璀璨阳光,到了夜晚又迎合着迷离月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延续到如今。 圣坛是一座外表为洁白色特殊石质结构的建筑体系,前面有完善的防御系统工事,后面有可供居住休憩的宫室。 而最主要的,便是圣坛这个庞大的建筑物。 外表光洁璀璨的圣坛,看似只是一个高耸的塔。 其内部却建造着深入山腹的特大内室。 内室其中特制的灯光灿烂经年不灭,到如今已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这些灯火生生不息地点燃着,映照着整个圣坛的内室难分昼夜。 从圣坛的后殿门口一直到圣坛的内室,那一扇扇巨大而沉重的古老石门,此刻正缓慢地次第敞开。 在那悠长而狭窄的通道里,揍响起一阵阵横贯古今的嘶哑乐曲。 随着石门的次第敞开,通道上,长些燃着的灯火被突然涌进的清风吹得摇晃不已。 映照得走来的人身后的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当最后的一扇石门,伴随着嘶哑的声响缓慢敞开之后,映入眼前的,是一片豁然开朗。 最初走进通道时那清晰地压抑感,瞬间消散不见。 站在通道的这端放眼望去,古老而沉重的石门的后面,竟然是有洞天的一个奇异场景。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掏空了山腹所建造的,巨大让人感到自己无比渺小的巨大的一个厅堂。 光芒璀璨,鬼斧神工,光华奇特到无法形容。 这便是末雪国的最高统治者,末雪圣女一族,格素乌雅家族的最为神圣的地点的所在。 相传,只有现任圣女和圣女的正式继承者才被允许入内。 脚下是晶莹闪烁,光亮绮丽的巨大浅池,池水清澈透明,无风吹动。 池水面安静的如同一块巨大的镜子,此池名为: 星象池。 头顶,雕刻出一个巨大的穹顶,上面镶嵌了无数颗闪光的水晶钻石。 抬头看去,那上面星河灿烂,细碎的光亮还在不断微小妙变化着的,此穹顶名为: 星空图。 穹顶上,巨大的星空图把它璀璨的光华毫无保留地挥洒在地面上。 那奇特的角度使他与地上的星象池两两交相呼应。 他们二者相辅相成,在特定的一个角度下,可以其妙地做到重合为一。 再把视线慢慢滴拉回来,我们便看到了那个刚刚穿过幽暗深邃的通道,开启层层石门,来到这个厅堂的人。 也就是格素乌雅家族的现掌权者,已经在位七十余年,如今已老态龙钟的圣女,格素乌雅·崆明。 年老的崆明圣女,佝偻着腰身,身上洁白的长裙已经显得非常不合身。 赤着一双干瘪的脚,脚腕上银铃已经有些发乌了。 伴随着她的脚步,发出沉闷而喑哑的声音。 那张布满皱纹的干瘪的脸上,双唇紧抿,目光依然犀利有神。 她那一双干枯皱褶的双臂,紧紧地拄着一根银色的法杖。 这根法杖的顶端,有五条像龙一样的琉璃异兽头尾相交,桃心灯笼一样围绕着一颗巨大的红色圆球。 另有四条在圆球的顶端,弯曲成一个夸张的金属装饰。 载着异兽组成的桃心灯笼边缘,还缀着一条白色的水晶珠子的流苏。 崆明圣女蹒跚着脚步,拄着法杖,一步一步零碎的步伐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法杖上的水晶流苏簌簌作响,与脚上的铃音形成一段其妙的乐曲。 崆明圣女就这样步履蹒跚地拄着法杖,走向那一池泛着淡蓝色幽光的星象池。 来到池边,拄着法杖费力地稳住身体。 她右手颤抖着用力撑着法杖,把身体的重量压向拄着的法杖。 许久,似乎是在积蓄着身体的力量。 左手哆嗦着伸出来,举在半空中,缓慢地捏了个法决。 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用尽全身刚刚积蓄起来的气力,发出一声清喝。 顷刻间,只见她面前原本平静无波的星象池上面突然猛地卷起一股狂风。 狂风肆虐着,如同一只失去控制和舒服的洪荒猛兽,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向池水四周扩散而来。 站在池边的崆明圣女,迎着面前席卷来的狂风,压抑地喘息着。 一头垂到脚跟的银色长发,在这阵狂风中随风起舞。 与此同时,崆明圣女手里死死拄着得法杖上,红色圆球光芒瞬间大盛。 再看穹顶上,一束束银色的光芒从大厅顶部的那片璀璨的星空图上,零星散布的星子上滑落,飞速投射到地上的星象池上。 一颗接着一颗,由少到多,由快到慢。 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天地之间下了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从大殿的穹顶到池水的水面,仿佛拉开了一道道银色水晶珠帘。 银光穿堂而过,连接天地,由快到慢,由多渐少。 直到从穹顶的星空图上如银色直线般穿插到地面的星象池上的银色细线光芒消失殆尽。 星象池瞬间蓝光爆满,巨大的星辰图样闪烁着光芒,如同被点燃了一样,雄浑壮阔地亮了起来。 站在星象池边的崆明圣女在这片雄浑壮丽的景色中一动不动,稳稳抵住自己手中的法杖。 任自己的长发在风中肆意地翻飞,而她的两眼却紧紧看着地面上的星象池。 随着银线的消失,刚才刮起的风也慢慢停了,池水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只见此时的池水之中,有一块灿烂的区域中,大约十余颗光芒闪亮的星星正在慢慢滴游动着。 而在这个区域之中,凭空冒出五颗光彩各异的璀璨星子。 一瞬间,颜色从淡淡微光,瞬间变做刺眼的存在。 崆明圣女盯着那正刺眼地闪着光芒的五颗星子,喃喃出声: “五星突现,原本固有的星际轨道即将大乱。亡者不亡,王者不王。这天下,只怕是要变了。” 崆明圣女艰难地念出这句话之后,狠狠滴深吸一口气。 苍老的面容瞬间变得异常严肃,目光变得无比犀利。 深吸一口气,奋力地执起法杖,向着星象池遥遥比划了一个奇特的符号。 瞬间,星象池光芒暴涨,池面也如同煮沸的热水一样,翻腾汹涌。 远远看去,像炸开了一池金莲华光。 然而,这炸开的金光却在光芒大盛之后,逐渐慢慢归于了暗淡。 池水由翻腾不息也逐渐慢慢平息下来。 波浪平息之后的池面,如同镜面一样光滑透彻,却在其上清晰地显现出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 这只狐狸安静地卧着,闪光的白色毛发根根熠熠生辉。 她轻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那张雪白的尖嘴倒三角脸上,是一脸说不清的倨傲神情。 突然。 池水猛然泛起一阵动荡不息。 就像池水中突然出现了猛烈的地震波。 而那映在池水中的璀璨光芒和巨大的白狐图像瞬间退却,随着池水水面振波的慢慢消散,逐渐暗淡成了一池幽蓝的水。 乍看上去,清澈安静的池水水面与普通池塘再无两样。 而此时的崆明圣女已经耗尽了所有艰难积蓄起来的体力。 整个老态龙钟的身体都像瞬间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虚脱无力地靠在了唯一能够支撑她身体的法杖之上。 侧过头,崆明圣女有些失神的目光遥遥地眺望着南,微微有些偏西边的方向。 似乎,透过那厚实的殿堂墙壁,跨过那崇山峻岭。 在那目光难以企及的地方,有着什么在无声的召唤着…… 崆明圣女的目光似乎穿越了千山万水,抵达了那心中所想的地方,于是,她轻轻滴动了动嘴唇。 似乎只是念给她一个人听一样滴念叨着: “你终究是把她带来了,终究是没有听我的。如今,五星连珠天地将乱,此劫一出,是福是祸?一切且由得你们去了……” 沿着崆明圣女目光远眺的方向无限延伸出去,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那目光所触及的远方,无尽的高山峻岭之后,便是无尽的幻海沙漠。 在那干枯燥热的古老沙漠的另一边,便是人声喧闹,绿树环绕,富庶安定的美好国度。 崆明圣女所望向的那个方向。 越国,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