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猴道》 第一章 缘起 “哼，妖就是妖。” “你走罢，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师傅的话语一直回荡在猕猴耳边，回想起初见时的点点滴滴，眼泪不经意间湿润了眼眶。 “师…师傅。” “不要叫我师傅，我没有你这样的孽徒！你走吧，就当你不曾遇见过我。”说罢老仙转身离去，再未曾回头。 猴子被逐出了师门，他一步三回头，看着师傅的背影，多么希望此刻师傅能够回头再看看自己。 最后一次，他呆呆地看着师傅远去的背影，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心底涌上来的酸楚和委屈交织在一起，渐渐淹没了整只猴。 “……” 十年前，东胜神洲，傲来国一处名山——囫囵山。 云雾缭绕的囫囵山上，一只猕猴偶然开了灵智，好奇地蹲坐在囫囵老仙的仙门外。 一天老仙偶然出游，见到端坐在旁，憨态可掬的猕猴，不禁会心一笑，便道：“你这猴狲，竟好似开了灵智。” 猕猴不懂，抓挠着脑袋看着眼前白衣飘飘，须发尽白的老仙。 “也罢，我便赐你一场机缘。”说罢，老仙双指泛起淡淡的金光，轻轻朝猕猴脑门上只一点。 随即无数知识如骤浪般涌进了猕猴的大脑，他头痛得在地上打滚。 好一会儿，猴儿终于缓过来。 “你既通了灵智，便不可无名无姓，你若愿意，老夫便赐你名姓。”须发尽白的老仙低眉看着猴子。 猴儿还有些发懵，不经意间点了点头。 老仙哈哈大笑，“好一只憨猴哇。” “既然你是一只猴狲，取候字为姓又不甚妥当。也罢，你就以狲字去掉反犬旁的孙字为姓吧。” 猕猴挠挠头，竟口吐人言：“仙，仙人，那俺以何为名呢。” “不急不急，容我慢慢思量。”老仙说罢闭上了眼睛，潜心思索。不一会儿便道，“囫囵山上终年云雾缭绕。你既为此山生灵，就唤作孙云，如何？” 猴子高兴得拍起了手，“好，好。嘿嘿，俺有名字咯，俺有名字咯！” “哈哈哈哈哈。”老仙笑的十分开怀。 此后，囫囵山中便多了一只身着衣物，四处游荡的猕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三年转瞬即逝。 孙云在山中游戏快活，摘果嬉戏，累了就跑到老仙座下听讲。 老仙也不恼，徒子徒孙们一开始还有些不满，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孙云的存在。 一日，孙云在听过老仙的讲道之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一想明白，就悄悄摇了摇老仙的腿，打断了老仙的讲课。 “孙云，你有什么事吗？”老仙停下讲道看着猴子，有些不解。 “老仙人，为什么说道是无情的呢？您说道是至高的存在，可俺老孙在山里中游戏快活，感觉山林草木皆是有情之物。” “您之前说道无处不在，那山林草木不正是道的体现吗，这么看道又是有情的了。”孙云向老仙发问道。 老仙默然不语。 底下的徒弟们见到老仙不理孙宇，纷纷出言相讥。 “你这猴狲，没见到师祖在这讲课吗” “师祖让你听讲是抬举你，你居然不识好歹，在课堂上胡言妄语，真是个没教养的野猴子。” “野猴子，还不快滚出去。” 孙云有些委屈，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终于，在一片嘈杂中老仙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孙云，你可想习得仙术？” “仙人，仙术学了可以干嘛？” “可以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不学不学，俺是只猴子，飞来飞去跟什么似的。” 老仙有些诧异，世人都想成为仙人，可眼前这只猴子却对仙术提不起丝毫兴趣。 “孙云，你可知世人为何挤破脑袋也要学仙术么？” “不知。” “世间万物，生老病死，自然之理也。若想习得长生，就要潜心钻研，窥破大道，有朝一日才可飞升成仙，获得无尽之寿元。” 孙云挠挠脑袋，很是不解。 “也罢，也罢。” 老仙有些无奈，又不想埋没猴才，自己只好主动点了。 “孙云，我如今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猴子本来不太情愿，他生性自由，不愿被仙门道法拘束。可是看着周围那些老仙的徒弟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孙云有些不敢拒绝。 “弟，弟子谢恩。” 随后孙云跟着老仙行了拜师礼，正式成为了囫囵老仙的徒弟。 “你既拜师，我不能不赐你法名。” “这样吧，你是我亲自收的徒弟，按理应属道字辈。在你名字中间加个道字，你以后就叫做孙道云吧。” “弟子拜谢师傅。” 孙道云向囫囵老仙行了个礼。 “师傅，你还没回答弟子的问题呢。” 老仙却一改平日里宽容大度的态度，严声训斥道云，“好你个猴子，胡言乱语。罚你下课后到我房来打扫静室。若有半点灰尘，饶不了你！” 说罢便背身掩门而去。 老仙一走，讲堂立刻乱成一锅粥。 “我说你这猴子还真是有造化，旁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让你给遇着了。” “羡慕他作甚，到底还是只猴子。” “你看他那毛毛躁躁的样子，好歹被老仙给罚了，我早看他不过眼了。”一名叫做慧经的仙徒说。 “哎呀，别跟他计较嘛，毕竟是咋师弟，总归该照顾照顾的。”说这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清纯可爱的少女。 她一袭白衣，姿态可人，好似亭亭立在水中的莲花。 “我说道清师姑，这猴子可和你一样，是师祖亲自收的徒弟。你叫他师弟，我可得叫他做师叔了，这谁受得了？”慧经忿忿不平地说。 “就是，就是。”许多辈分比孙道云低的都纷纷附和。 道清有些不满他们这样针对孙道云，她挺喜欢这只可爱的小猴子的。于是她拉起孙道云的手道：“猴子，我们不理他们，跟我走，师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孙道云就这样被道清拉着离开了讲堂。 说实话，刚才那些讥讽他的话他几乎半句都没听进去。如今的他满脑子都是，师傅让他去静室的事。 少顷，道云心中有了明悟，更是不在意他们的讥谤了。 “猴子，你好像有心事，是刚才师傅责罚你的事吗？”道清拉着猴子转过身，面向猴子说：“你不用焦虑的，师傅人很好的。而且，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对啊。” “你看，道无处不在，那在有情之处道就有情，在无情之处道不就无情了吗？” 猴子心中有些明悟。 “清清，你说的有道理。道是无形又有形的存在，那自然也可无情亦有情了。” 道清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像天上的星星。 猴子看得呆了。 “讨厌，坏猴子，你干嘛一直看着我。”道清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啥，俺只是觉得清清你比山上那些母猴子漂亮多了。”孙道宇挠了挠脑袋，一脸无辜。 “猴子哪里学的混话，居然拿我和母猴作比，看打。” 说着大力拍了一下猴子的头。 猴子被打得一时有点懵，忽的想起师傅让他去打扫静室，于是他猛得立起身子，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这猴子。” 道清气的原地跺了跺脚。 孙道云悄咪咪的跑到老仙的院门后面，确保没人后就爬上围墙就跳了进去。 他走进房门，看见老仙在那诵经。 见到了道云，老仙放下经书，微微摇了摇头。“道云，你现在来干嘛。” “师傅，弟子一路避开人悄咪咪溜进来的。” 只见老仙默然点了点头，领着道宇进了静室。 一进静室，屋外风声鸟鸣忽然间就消失了，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隔绝在外。 “道宇，关于道，你可明白了些？”老仙向猴子问道。 道云点头，随后就将与道清讨论的那些通通说与老仙。 老仙默然，心想：此子莫非真是有些天资。 “师傅，可是要传我仙术？”道云见老仙不说话，自己按耐不住性子发问。 “嗯。”老仙点头表示默许。 “师傅，您先前说学仙术可得长生，弟子实不知为何世人对长生那样着迷。” “道云，你可记得你的父母？” “回师傅，弟子天生天养，不知父母为何物。” “原来如此。”老仙轻叹道。 “道讲究顺其自然，你既然无欲，那我也不可强施与你。这部《天穹十八变》是我偶然间得到的残本，能融汇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又是同先前一样，老仙虚指一点，《天穹十八变》的所有内容都印刻在了道云脑中。 又是同样的配方，疼痛霎时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孙道云疼得在地上翻来滚去，竟直接昏迷过去。 传道时还是晌午，转眼间已至深夜。待孙道云醒来之后，老仙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老头，老是用这法子硬灌，疼得人死去活来的，真不是好东西。”孙道云揉了揉发胀的猴头，低声咒骂着老仙。 “不过还别说，这《天穹十八变》还真是神奇。吃点苦头倒也不亏。”孙道云如此想着，胡乱坐在地上回想着《天穹十八变》的内容。 悄然间，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第二章 逐出 孙道云不自觉地按照《天穹十八变》上面的功法开始修炼。他随即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好像自己融入天地之间一般。 只见孙道云时而变成飞虫，时而变成小树，时而变成刀枪，时而变成蜜桃。他完全的忘我，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身后的一座香炉不知何时生出一张老者的脸，默默地皱起了眉头。 静室内妖气纵横，浓郁的妖气源源不断得从猴子体内涌出，几乎要快要溢出到静室之外。 老仙闷哼一声，暗暗施展法术将扩散的妖气禁锢。 孙道云此刻感觉说不出的舒服，四肢百骸微微发热，好像有股热气渐渐由全身汇聚到丹田处。那股热气自觉地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游走全身，渐渐将全身精气转化为妖气。 不多时，好似某一枷锁被突然打开了。孙道云大吼一声。顷刻间，浓郁的妖气好似见了济公的宝葫芦一般，尽数被他吸回体内。 孙道云感觉身体说不出的奇妙，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让他有种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俺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头也要修仙了，这种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真是爽快啊！”孙道云感慨道。 他没发现老仙的存在，于是出了静室，在老仙房内探头探尾，这翻翻那看看，把好端端的房间弄得一团糟。 老仙实在是坐不住了，猛地化作一股轻烟飘向屋外。 随后他来到房门外，轻烟骤散，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仙又出现在原地。 老仙咳嗽了两声，把屋内捣乱的孙道云吓了一跳。 孙道云心想：这回要是被老仙发现怕是没有好下场。于是孙道云运转功法，摇身一变，变成一只蜜蜂，嗡嗡嗡地飞出房外。 不料老仙早已看穿，随即化作一只青眼大鹰，将道云叼在口中。 孙道云立即求饶，“师傅饶命，徒儿再也不敢了。” “好小子，我才出去一会你就要上天了不是？”老仙变回原样，一手抓着道云，一手轻抚着白须。 “我说道云啊，你若不把我房间变回原样，为师可不会轻饶。”老仙威胁道。 孙道云被迫变回原样，无奈道：“弟子知错。” 而后孙道云几乎花了一晚上去收拾因突破而后过度兴奋产生的烂摊子，好不容易收拾完，猴子几乎逃也似地蹿出了房门。 待他走后，老仙喃喃道：“第一次修炼就突破了一个小境界，这样的天资……真不知道以后的世界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啊。” 老仙抬头望天，满天星光。 岁月无情。 孙道云在山中与道清师姐等人游戏打闹，诵经修行，一晃七年转瞬即逝。 一日同门师兄私下召集大家进行法术比赛。 “这不好吧，师傅说过不许滥用法术的。”道清有些担忧。 “没事的，同门之间互相比试比试是很正常的，哪怕师傅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说话的是囫囵老仙席下三个年轻弟子中年纪最长者——道雄。 道云听见有好玩的，猴急地冲上前，“比试？什么比试？” 那个师兄笑着道，“你这顽猴，也不改改猴急的性子。” “俺老孙天生就是猴，咋说不能猴急呢？不要说太多了，要比什么赶快开始，俺都急死了。”孙道云急得抓耳挠腮。 “这猴子入门才七年，能学会什么？我们都是从小练起的，要比不过这猴子那才要那块豆腐撞死呢。”一直看道云不爽的慧经嘲讽道。 底下师兄弟们听了都哈哈大笑。 “慧经，你要不单独和他比比？”其中一位发笑的人道。 “比就比，就怕某只泼猴不敢比啊。”说着，慧经还挑衅似地看了看孙道云。 这时候一直都很照顾道云的道清开口了，“欺负我师弟就是不给我面子，我来和你比。” 七年过去，道清出落得愈加动人，此时气鼓鼓得，尤为可爱。 “清清别怕，俺老孙虽然入门晚，但就慧经那三脚猫功夫不能耐俺何。”孙道云忙拉住道清，不想让她掺和自己的事。 道清听见孙道云这样说也就罢了。毕竟相处这么久，知道这猴子爱玩，让他长长记性也不错。 “那好吧，随你便就是了。”说完，道清拍了拍猴头。 “师侄你说说该怎么比。”孙道云知道他很在意自己辈分比他高这件事，于是故意出言激他。 果然慧经气的跳脚。 这时候师兄道雄出来主持大局了。“比试很简单，各显神通，施展法术看谁的法术高明。” “这不公平，你们都是一气的，到时候都向着慧经，猴子还怎么赢？”道清听了立刻出言抗议。 “不会的，孰优孰劣大家这么多人一看便知。况且还有师兄我主持大局呢。”道雄解释道。 孙道云早就急得不耐烦了，“管他呢，赶紧开始吧，磨磨唧唧的。” 慧经刚才受了一肚子的气，此时想急忙想显显身手压压这个猴子的锐气，于是抢先道：“我作为小辈自然要先来，道云师叔不会不同意吧？” “随你的便，与俺老孙没有干系，有什么雕虫小技快快施展出来，不要等一下输了怪俺没有给你机会。”孙道云猴在一旁跳上跳下地嚷嚷道。 “哼，等会有你好受的。”慧经心想。 只见慧经施展功法，双手金光闪烁。随后他隔空朝孙道云只一指，就将猴子变成了个尿缸。 “你看这猴子，刚才还嘴硬得不行，现在变成尿缸了，哈哈。”围观的一人笑道，紧接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道清见了气得不行，正要发作。这时只见道云运转法力，又变回了猴子。 “嘿嘿，小师侄，玩够了没？玩够了就到叔叔我咯。”孙道云皮笑肉不笑地说。 只见他暗暗运转起《天穹十八变》，体内妖力滚动。而后他俯身吹了口气，就将眼前的青年变成了一摊尿。 “侄儿你这滩尿倒是正好要叔叔这个尿缸来克你，哈哈。”孙道云开心得不行，上蹿下跳，活脱脱一只泼猴。 道清也不禁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周围人被惊得说不出话，纷纷在想：这个猴子平日里吊儿郎当，顽劣地不行，从没见他认真修炼，怎么忽然法术变得如此高明。 孙道云见周围人没什么反应，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过火，所以他打算为这场闹剧加点料，“你们仔细瞧好了，看俺老孙的本事。” 只见孙道云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茅房。 “嘿嘿，小慧经，看俺不治你。”说罢就运转妖力，将慧经封在了他变化的茅房内。 “这是哪儿，我在哪，师傅救救我！”慧经急得大叫，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到处都是孙道云的怪笑声。 “好啦好啦，道云师弟，是时候把慧经放出来了。”这时候师兄道雄出来解围了。 孙道云听了不情愿得变回原样，只留下一滩慧经变的尿留在原地。 “道云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慧经变回原样啊。”师兄催促道。 “不变，俺老孙是自己变回来的，按理说慧经要变回来也要自己变。”孙道云还记得先前在哈哈大笑的也有他一份，自然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就是，就是。道雄师兄不要欺人太甚了！”道清也知道道雄对猴子有偏见，于是及时附和道。 道雄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这猴子竟然这么不给他这个师兄面子。他黑着脸施展法术打算把慧经变回原样。 他运转法力，一声闷喝，精纯的法力就随着他的咒术被施展了开了。 众人围着一滩尿面面相觑，慧经还是那滩尿液，没有变回原样，甚至还散发出了奇怪的味道。 “臭猴子，你哪里习得的妖法，居然连我也解不开。你若不老实交待我便报告师尊，让你得不到好果子吃。”道雄恼羞成怒道。 “哼，告便告去。分明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反怪俺乱施妖法，真是好笑。”孙道云不屑地挠腮道。 这时老仙驾着一朵云飘了过来，人虽未到话语先至，“发生了什么吵吵嚷嚷的。” 这时道雄抓住机会率先上前道，“报告师傅，道云对慧经有不满之处，私自偷学妖法，陷害同门。此举败坏门风，扰乱纲纪，恳请师傅将他扫地出门！” 这时老仙才发现地上那滩由慧经变成的尿液，嘴角不经意间冽起细微的弧度。 老仙轻甩拂尘，将慧经变成了原样。随后正色道，“大胆道云，竟敢偷学妖法，还残害同门。今天我要将你逐出师门！” “不要啊，师傅。明明是慧经他们挑衅在先……”道清急忙为猴子辩护。 “为师心中自有定夺，勿要多言！”老仙此刻显得十分冷漠，半点不顾私情。 “师傅，我…我…”猴子有些措不及防，急忙想要辩解。 “住嘴！”老仙大喝，打断了孙道云。随后他一挥拂尘，孙道云就出现在了山门之外。 孙道云此刻还没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耳边不断回荡着师傅冷漠的话语： “哼，妖就是妖。” “你走吧，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第三章 偶遇 被逐出师门的孙道云心情烦闷，故施展法术，化作一只他曾见过最大的飞鸟，一路向北飞去。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日月不断升落，模糊了岁月。 孙道云一路飞驰，待到了南赡部洲一处无名之湖，方才停下。 “俺老孙真是烦死了。”对囫囵山中生活念念不忘的孙道云对着眼前广阔的湖面愤愤道。 “那老头也忒没道理，说赶俺下山就赶俺下山，也不听人家解释。”猴子随手向水面扔了一块石头，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他无聊地打着水，脑子却里还是当时被送离山门那一瞬间的画面。 良久，孙道云耳朵微动。在不远处的官道旁，有一列共三架马车缓缓驶过。 孙道云心道：既然被逐出师门，一直愁眉苦脸也不是办法，不如去找找乐子。 于是他施展法术，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大花蝴蝶，朝前方一辆最精美豪华的马车飞去。 马车内。 一位衣着华贵，妆容淡雅的女子坐在车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身旁还依着一位一身着素青衣裳，扎着两个小辫的小丫鬟。 “我说小姐，还有多久才能到苏州啊，这一路颠簸可把人累死了。”那丫鬟叹了口气，抱着她口中那位小姐的手道。 “还有几天路程，就快到城外了。”女子掀开了窗帘，看着渐渐熟悉的景色，向身边的丫鬟道。 丫鬟道，“此行苏州太白宗大开宗门收徒，小姐聪明灵秀，一定可以入宗门修仙的。” “彩霞，别这么说，修仙之事不可强求，随缘即可。”那被唤作小姐的女子轻声道。 这时一只大花蝴蝶飞进了马车，缓缓落在了她的头上，像是戴了一个精美的发饰。 “小姐你看，这蝴蝶停在你头上了，真漂亮。”彩霞见了赞道。 “奇怪，马车还在行驶，怎么会有蝴蝶飞进来。”小姐疑惑道。 忽地，那蝴蝶忽然摇身一变，化作一阵烟，变成一只身着道袍的猕猴出现在二人面前。 “俺乃…” 话音未落，彩霞就大叫起来： “鬼啊！” 前方的马车夫一惊，急问后面发生了什么。 猴子也吓了一跳，忙将食指抵在嘴唇做噤声手势。 大家闺秀还是比较见过世面的，何况猴子穿着道袍，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好感，便大声应道： “没什么事，车厢进了只飞虫，吓了彩霞一跳。” 车夫这才放心。 随后那位小姐轻声道：“我叫赵灵儿，请问仙人化作蝴蝶飞入车厢，是有什么事相求吗？” “不要叫俺仙人，俺只是只通灵的猴子，叫俺道云就行了，所为本无事，闲来找找乐子罢了。” 孙道云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又道：“方才听到你们谈到什么太白宗，能不能给俺讲讲。” “你这猴子可真是没礼貌，我们小姐的车你说进就进，还偷听人讲话，我才不告诉你什么是太白宗。”那彩霞被猴子一吓，在小姐面前出了洋相，心中自然不爽，于是刁难道。 “彩霞，不得无理！”赵灵儿叱责道。 “明明是这猴子先……”彩霞委屈道。 “这位小姐你别生气，俺不过是随便问问。修仙人讲究随性而为，俺不过一个念头就打搅了你们，是俺老孙失礼，失礼了，哈哈。”孙道云作了个揖，而后笑道。 “随性而为么。”赵灵儿低语。 孙道云蹿上一旁的座位，躬身看着二人道，“就给俺说说嘛，这世间竟然还有专门修仙的宗门，俺听到后实在好奇得不行。” “你不知道吗，此间有三大修仙宗门，即为苏州太白宗，岳东忘情宗以及卧龙山庄三派。至于其他大小宗门更是数不胜数。”彩霞忍不住道。 “那这太白宗大开宗门一事又是为何？”孙道云追问道。 赵灵儿心道眼前这只猴子不简单，怕彩霞失了礼数，于是先一步回道： “道云先生，太白宗乃是苏州第一宗门，每三年大开宗门挑选未满16岁有资质的男女入山修行，一旦修成正果，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那便是一飞冲天，从此享尽荣华富贵了。 即便是所谓大家族也是抢着将族中子弟送入宗门，以稳固家族产业。” 孙道云听了，抓抓脑袋，又道，“世人真奇矣，修仙就修仙，与世间荣华富贵又有何干系？” 赵灵儿略微笑了笑，无法回答。 而后孙道云赖在车内与赵、彩二人谈论，了解世俗常识。 许久，日渐西斜。 马车忽然间停住了，赵灵儿，彩霞两人猛的向前，险些坐不住身子。 孙道云性急，急忙拉开窗纱窥探，却看到一伙猪妖将车队团团围住，不知做甚。 只见为首那只山猪妖黑鬃长牙，样貌凶狠，仅仅修成了个人形，看起来有百年道行。 前后两辆马车下来一位黑须老者和两个持刀男子。 老者拱手道，“山大王，我等借道此山，如若是劫财我便与了，若是劫人，那休怪老夫不客气。” 那山猪妖大笑道：“我乃此山的长牙大王是也，我等打劫向来不管什么劫财劫人，财物带走，人杀了吃肉，你若没能耐，今天便是你等死期！” 说完，便指挥一众小喽啰上去绑了众人。 “老的杀了，年轻的抓活的，活的回寨子慢慢吃才新鲜。” 那老者并两位男子看起来俱为习武之人，可一时间遇到十几只巡山喽啰，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少顷，有喽啰注意到这俩华贵马车，一刀劈在车夫胸上，转身就要掀开车帘。 “小姐危险！”老者见了急忙喊道。 那长牙大王哈哈大笑，“老东西，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今晚就拿你熬汤喝。” 孙道云见了，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大喝一声，“呔，何方妖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 随后自车内一脚踹飞喽啰。 化作一团烟雾飞至长牙大王身前，又变成一只猴子。 那长牙大王见了孙道云不禁嗤笑道，“哪里来的瘦不拉几的野猴子，本大王的事也敢插手，真是活腻歪了。” 说罢，长牙大王提着狼牙棒就朝孙道云冲杀过去。 孙道云双手叉着腰，一脸惬意地站在原地，看起来胸有成竹。 那长牙大王一狼牙棒势大力沉的向猴子的天灵盖砸去，只听见一阵金石相击的声音，那猴子却消失不见，在原地却留下一个完好无损的大石。 见到这一幕的人和妖无不震惊，尤其是那长牙大王，双目瞳孔一震，冷汗直流。 长牙大王心想：这厮不知何用幻术迷惑了我，我却丝毫未发觉，法力高深如此，我还是服软先撤为善，来日再做计较。 “猴仙饶命，是小妖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人，小妖在这陪不是了。”那先前硬气无比的长牙大王此时匍匐在地，十分得卑微恭敬。 “哼，算你小子识相，还不快快离开，滚晚了休怪俺老孙不客气！”孙道云的声音在长牙大王身旁响起，将其吓得浑身颤抖。 长牙大王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随后带着小喽啰们一溜烟撤没影了。 待猪妖一行走远，那被长牙大王一棒子砸中的石头处忽的出现一团雾气。待雾气散去，却是一只身着道袍的猕猴捂着头蹲坐在地上。 孙道云心道：“这厮力大无比，可疼死俺了，还好脑袋瓜不够聪明，被俺唬住了，也不知才能何时反应过来，还是速溜为善。”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猴子一惊，那黑须老者楞了片刻，忙上前来拜谢猴子救命之恩。 孙道云一手揉着发痛的头站起身道，“言谢倒不必，不过俺老孙倒有一事相求。” “仙公的意思是？”老者急忙问道。 “苏州离此地不远，你们若要入城，带俺老孙进城见识见识那什么太白宗如何？”孙道云挠腮看着老者。 “这倒是容易，苏州离此地不远，况且我家小姐正要到苏州参加大选，我等一并前去便是。等进了城，老夫再设宴款待恩公。”老者抚须道。 “那俺们快快离开此地，勿要久留。”孙道云急忙道。 第四章 怪事 孙道云在前面驾着马车，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大城。 “我说猴子，你当时为什么不救张伯，你若是早出手，张伯也就不会受伤了。”彩霞在车厢里朝孙道云大声埋怨道。 “彩霞，不得无理！”赵灵儿脸猛地一黑，叱责道。 “小姐！”彩霞使起小性子。 “道云先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这样子，不是让好人寒心么？”赵灵儿正色道。 “哼，你们都向着这个猴头，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怀好意，这样突然接近我们，八成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彩霞小声嘟囔道。 这时驾着马车的孙道云实在坐不住了，“俺说姑奶奶，俺老孙不过闲来无事出来找找乐子，偶然间救了你们，也是随心之举。 若本是为利而来，当时遇到猪妖我若直接跑路你们也无话可说，怎的这几天天天神神叨叨个不停？难道俺老孙我还得在你们来之前就将山妖除得干干净净，好让你们全部平安无事才算安的好心吗？” “道云先生您误会了，彩霞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张伯他从小就很照顾彩霞，对她来说就像父亲一样。如今张伯身受重伤，彩霞她一时心急之下语无伦次，还望先生不要怪罪。”赵灵儿急忙解释道。 “哼，俺看这小姑娘蔫儿坏，平白无故污人清白，你自己也小心点为好。”孙道云直言道。 “我怎么就蔫儿坏了，你……”彩霞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被赵灵儿打断了。 “住嘴！”赵灵儿呵斥道。 于是彩霞只好闭嘴，只是接下来一路黑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到了城门口，黑须老者下了马车，走到孙道云跟前恭敬道：“恩公能否先入车厢内避一避，您这幅模样…怕是入不得城内。” “不碍事，不碍事。”孙道云摆了摆手，随后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白面书生。 “这下可以入城了吧？”孙道云挠着脑袋道。 “可以，可以了。恩公这就随我入城。”黑须老者于是率领车队通过了城关。 一行人随便找了个上等客栈住下。 店主少妇模样，看起来约莫三十余岁，身材窈窕，风韵犹存。 黑须老者为道云等人各开了一间房，随后与老板娘攀谈起来。 “老板娘，这太白宗这几日就要大开宗门，你这里这么好的位置，怎么到现在还有空房？”黑须老者不禁疑惑道。 “哎呦，赵林先生您有所不知，这几日客栈出了几件怪事。”老板娘愁眉道。 “何事？” “我说了您可别乱传，我可为这事愁死了。”老板娘扶额，叹了口气。 “那是自然，这点老夫还是能保证的。”赵林抚须道。 “那我可说啦。前几日来了几个年轻小伙，和你们一样是为太白宗大选而来。可后来接连几日，那些少年个个横尸在房内，面白如雪，像是被吸干了精气！”说罢，老板娘还做了个鬼脸。 赵林听了觉得有点诡异，当时就想带小姐离开这里，可是这时节家家客栈爆满，实在找不到新客栈，况且前面还答应了老板娘，此刻实在提不出口。 但转念又想到他身边有高人相伴，于是心下稍安，不再去想。 到了半夜三更时分，赵林忽的被惊醒，感觉脊背一凉，抬眼定睛一看，差点被吓得当场魂飞魄散，待他要大声尖叫时，却发现自己半句话说不出口……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是第二天早晨，日出东方鱼肚白，孙道云渐渐转醒。 他因为害怕被猪妖一伙追上，用了分身法，一连几天昼夜驱车，差点把马累死。 劳苦数日，他自己也有些疲倦，于是到客栈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根本没发现到异样。 今天一起床，孙道云就发现了客栈内有淡淡的妖气弥漫，阴冷的气息自赵林老头的房内传出。 他推开门一看，赫然是一副毫无血色的尸体，僵直了身体躺在床上，脸上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孙道云从没见过这阵仗，于是微微探查一番，见到暗处几缕细细的毛发，便收集了去。 他转身准备离去，正巧撞见彩霞。 孙道云微微皱眉，他很讨厌这个碍事的女人。 “你，你居然……”彩霞捂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呵~”孙道云轻呵了一声，不作理会，作势就要走出房门。 “不许走！”彩霞拦住孙道云，大声喊道。 周围几间客房的人都被吵醒，房内都传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要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待人多了起来，彩霞大声嚷嚷道：“我看见了，就是他干的，是他杀了赵伯！” 孙道云眼睛微眯，有些怒了。 “不会吧，这一看就是妖怪干的，这小哥虽然猴里猴气，但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对啊，况且前几日也接连有这样的怪事发生，你们是昨天来的吧？这怎么可能是这位小哥干的，姑娘你别冤枉了好人啊。” “就是就是。” 周围看客纷纷道。 彩霞恼了，朝周围人大声叫喊道：“这人是个妖怪扮的！前几日我们在路上遇到妖怪，他出手救了我们，小姐还道他是好人，原来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之前那些人说不定也是他害的！” “有这事？那得赶紧报告官府，让他们请人来缉拿这个妖怪。” “大家离他远点，不要待会怪物发狂把我们都杀了。” “对对对，我们赶紧离他远点。” 彩霞叉着腰，看着孙道云，蛮横道：“这下你可漏出马脚了吧，我早说你不安好心，待官府的人来了，看你这只妖猴怎么办！” 看客们听了随即一股脑的与孙道云拉开距离。 孙道云捏紧了手心，呼吸急促。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冤枉了，想到师傅逐他出山时的决绝，他不禁有些按耐不住。 磅礴的妖力暗暗汹涌起来。 暗中蛰伏的某妖一惊，心头直跳。 这时他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出来一个举止大方，端庄优雅的女子。 “彩霞，休要胡言乱语，道云先生既然救了我们，就没有再害我们的道理，你不要乱生事端。”赵灵儿轻轻推开房门开门，训斥彩霞道。 随后她向四周看客欠身施礼，“这是我家的丫鬟，在这胡言乱语，是在下管教无方了，小女子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 众人初见眼前这位清纯美丽的女子，不由得几分好感，随后观其举止言谈，无不合乎礼数，又想起彩霞那撒泼的模样，心里只道是二人闹了矛盾，于是渐渐放下心来。 随后赵灵儿安抚众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大家这才渐渐散去。 回过身来，将彩霞唤入房内，而后拉着孙道云的手一齐进入房间。 那彩霞见了孙道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灵儿直接一巴掌掀翻在地。 “给你脸了不是？主人的话都不听了？你还要胡作非为到什么时候，蛤？ 你，快去给我给道云先生道歉，立刻马上！”赵灵儿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语气态度异常凶狠。 “小姐……我。”彩霞捂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赵灵儿。 “看我干嘛？还不快去！”赵灵儿喊道。 彩霞只好不情不愿的向孙道云道了个歉，“对不起。” “呵呵。”孙道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中不存在丝毫感情。 赵灵儿见了立刻上来踹了彩霞一脚，踹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态度不诚恳，继续！” 彩霞疼得直呲牙咧嘴，可还是默默的站了起来，而后跪下重重磕了个头，抽泣道： “道云先生，刚才…是我不对，我一时迷了心窍，求您原谅。” 孙道云看着眼前匍匐在地的女人心中百感交集。 渐渐地，他怒气平息，转身便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句话，“赵小姐，最后奉劝你一句，还是尽早离开客栈的为好，别的不说了，有缘再会吧！” “先生！”赵灵儿还想挽留，可孙道云一眨眼就溜得没边了。 她没有去追，因为追了也不一定能追回来，这么多天的相处，她也渐渐知道猴子看似很随性，但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说了有缘再会，强留也是留不得的。况且赵伯死了，她需要为他料理后事。 孙道云走后没多久，官府的人就大大咧咧的进来了，他们一把推开了拥挤的人群，为身后的一位白袍青年开路。 那青年看起来仙风道骨，剑眉星目，让人感觉很是不凡。 “就是这里有妖怪闹事是吧？”那青年随意坐下，一手扶着木桌，随意向四周问道。 第五章 鬼物 虽然询问，但实际上他并不打算等待他人的回答。 白袍青年轻摇白色羽扇，闭上双眼静静感受四周，不一会儿双眼猛地睁开，紧紧盯着赵林出事的房间。 随后他猛地一拍桌面，整个人霎时腾空而起，直直向赵林出事那个房间飞去。 一进房间，白袍青年便皱了皱眉头：如此浓郁的妖气，看来凶手并不简单。 房间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死者也没有外伤，而且死者看起来年纪虽大，但是一看就是打熬过身体的练家子，不是寻常百姓。 他结起咒印，口中念念有词，而后金光乍现，他大喝一声：“寻妖决！” 只见金光朝死者目光停注的地方飞去，那处天花板骤然间出现了一块被妖术隐藏的镜子。 “喝，妖孽受死！” 白袍青年将法力灌注与手中法器，只见羽扇渐渐泛起了金光，其中好似有道韵暗含，让人望而生畏。 “啊！” 镜中突然出现一道虚影，发出来刺耳的惨叫声，那声音如同半夜发情的猫边抓玻璃边叫唤的混合，令人浑身生起鸡皮疙瘩。 客栈众人全都捂住耳朵，可还是抵不住这声响在脑中回荡。 这时门外一女子忽然尖声大叫起来，那声音令全神贯注防备鬼怪侵扰的青年不经意间被这尖叫分了神。 “该死！”白袍青年施法中途被人打断，吐了一口鲜血。 刹那间，鬼物直接穿过大门，逃到了人群中。 白袍青年忙收了那妖镜夺门追出， 一开门，却见到一个穿着素绿衣裳的女子瘫坐在地上，一脸无辜的样子。 “滚开！”青年知道是这家伙坏了自己好事，说罢一掌拍飞女子，将那女子拍到客栈的墙上。 血染红了木墙。 男子并未多做理会，只是冷眼看着下方人群。 而后男子翻身一跃，就这样跳入人群之中，可却再也感受不到那鬼怪的气息。 这时一个官吏头子大着胆上来询问，“张仙师，您这可有收获？” 那个被人唤作张仙师的白袍青年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嘴上的血迹，冷冷道：“让它跑了。” 张仙师没有直视那官吏，只是漠然看着前方，淡漠道：“此地店主是何人。” “报告仙师，此地店主名唤周艳娘，小人这就去将她带来。”官吏头子恭敬道。 不多时，两个小吏一人架住周艳娘一只手，就将她带了过来。 “干嘛啊，我又不是犯人，没事抓我干嘛？”周艳娘一边挣扎一边抱怨道。 张仙师随意寻了张凳子坐下，看着周艳娘对两个小吏道：“放开她。” 两个小吏连忙放开手，周艳娘扑通一声就摔到了地上。 她爬起身，拍了拍灰尘，随后看着张仙师道：“仙师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张仙师，眼睛微眯，“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找你所为何事。” “您瞧您说的，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跟仙师大人扯上关系？”周艳娘捋了捋头发，眼神暧昧，又道：“还是说，仙师大人想要发生点什么？” 周艳娘眼中秋波暗送，看起来妩媚多姿。 张仙师看了呼吸有些急促，忙闭上双眼，暗念心经定神。 待心神稍定，他睁开眼来，对那周艳娘道，“周艳娘老板，请你自重。” 随后他掏出妖镜看着周艳娘道：“这东西你可认得？” 周艳娘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歪着头道，“这是什么？” “你是真的不知？”张仙师正色看着眼前的女子。 “此物为摄魂镜，可将鬼物封存于内，是恶妖用以害人的法器，这里是你的客栈，你不可能没见过此物。”说罢，张仙师直勾勾地盯着周艳娘，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大人，我实在是冤枉啊！这客栈这么大，查看客房等事都是交给底下小二打理，我怎么可能一一查看，关于这个什么妖镜，我是实在不知啊！”周艳娘露出一副凄苦的表情，向张仙师辩解道。 “况且这里是我的客栈，出了这档子事，来我这住店的客人都少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发愁呢，希望大人明察秋毫，赶紧查出是谁在作妖，好还客栈一个清静。”周艳娘又道。 “对啊，对啊，周老板夫妇一直以来善良大方，邻里街坊平日里都爱来捧捧场。 何况自老板娘丈夫死后，老板娘一人更是孤木难支，大伙也就更加照顾她生意，若非近日出了这档子事，客栈又怎会如此冷清？”一看客忍不住道。 “就是，就是。”大伙纷纷附和。 张仙师沉默良久，随后吩咐那官吏头子道，“派人把店中人员无论大小都抓起来，一一审问。” “是。”官吏头子应了一声，随后带着人就将周艳娘等人抓了起来。 “不是，怎么抓起人来了。”周艳娘急得大喊。 “别废话，快走。”身后小吏推搡道。 官吏们像一阵风，咻地一下刮来，又咻地一下刮去，只留下满地狼藉。 吃饭的，喝酒的客人们还好，吃饱喝足就走了。但这可苦了住店的，发生这档子幺儿子事，可如何待得这几日？ 张仙师并没有随官吏们一齐出去，见客人们渐渐嘈杂起来，他大声安抚道：“诸位不用担心，这几日我张三丰会留在店里，直到太白宗大选结束，你们自可放心。” “既然这样我们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仙师大人在这儿，量那宵小之辈也不敢出来作恶，大伙儿说是不是？”一人站出来附和道。 “有道理，仙师大人既肯屈尊保护我们，这是我们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啊。” “是了，是了。” 如此，事态也渐渐平息，客人们也好像忘记了店里还有一个鬼物在暗处虎视眈眈。 这时赵灵儿正带着人回来客栈安顿赵伯的后事。 见到客栈一片狼藉，不禁皱眉。 赵灵儿环顾客栈，却见到浑身染血的彩霞倒在二楼墙边。 “彩霞！” 赵灵儿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大呼彩霞名字，而后立即撇下众人，向彩霞奔去。 赵灵儿抱着彩霞，当即失声痛哭，过了一会才激动道：“彩霞你怎么样，你不要死啊，你走了我在这就无亲人可依了啊！” 说罢她顿了顿，又抽泣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把你伤成这样！” 一天之内连失两位“亲人”，饶是赵灵儿平日里端庄大度，如今也不由得失了态。 “我做的！”张三丰见那坏事姑娘的亲属来了，也不过多做解释，直接将伤人之行一口承认了下来。 赵灵儿本该直接寻眼前这位白袍青年的不是，可见那人气度非凡，不像是会无缘无故动手伤人的人，一时有些疑惑。 “小姑娘你别怪张仙师，是倒在地上这位姑娘坏了仙师大事，仙师不得已才失手伤了她的。”其中一位围观群众忍不住道。 赵灵儿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得罪仙师显然不够理智，可她又不能放任彩霞不管。 当她内心正在天人交战时，那本该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彩霞却悠悠醒了过来。 第六章 附身 上 话说那彩霞默默爬起，眼中却少了几分光泽。 张三丰冷眼看着，若有所思。 “彩霞，你没事了？”赵灵儿见到彩霞醒来，喜得一下子从地上弹起，猛地抱住彩霞。 可彩霞却默默地将赵灵儿推开，脚步僵硬地走进自己房间。 赵灵儿懵了片刻，急忙准备去彩霞房间问问情况，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她大力拍打着门，不停地呼喊彩霞的名字。 这时她的一只手却被一人从后背猛地抓住，回头一看，竟是那张三丰张仙师。 张三丰看着眼前清纯淡雅的女子，默默地摇了摇头。 赵灵儿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于是停下拍门的动作，转而用眼神询问张三丰的意图。 张三丰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将赵灵儿拉至偏僻处，这才放开赵灵儿的手。 “赵姑娘，刚才多有得罪。”张三丰撇开头，向赵灵儿道歉。 赵灵儿却还在状况外，“不知公子所为何事？” “咳咳，方才你见那姑娘行为举止可觉有怪异之处。”张三丰轻咳了一下，而后解释道。 赵灵儿点了点头。 “看她这种情况多半是被鬼物附身了，此时我如果贸然出手，不仅抓不到妖怪，你还要承担“亲人”死亡的风险，明白吗？”张三丰看着赵灵儿似懂非懂的样子，补充道。 “那怎么办，难道让我看着彩霞一个人身陷囹圄之中，而不去救她吗？”赵灵儿急忙道。 “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那姑娘的事，我会处理，安心吧。”说罢，张三丰转身离去。 另一边。 孙道云离开客栈后，自身无处可去，而此时宗门大比尚未开始，于他来讲实在无聊透顶。 故蔽在暗处，静观事态发展。 可那白袍青年进了客栈之后久未出来，孙道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好先沿街边逛逛，寻些乐子。 “卖糖葫芦咯！”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着路过。 孙道云此时还是书生模样，故便大摇大摆地探过去，拦住小贩便问，“先生，这个糖什么葫芦可怎么卖？” “你叫我先生？我可不敢当，我不过是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怎当得起先生的名号？”那小贩听见孙道云叫他做先生，急忙摆手道。 孙道云眼珠子转了转，心想，“这么说赵小姐倒一直叫俺做先生，难道俺就当得起这称谓了？” 心下狐疑间，小贩又道了：“这位先生，糖葫芦是2文钱一串，您看您要几串？” 孙道云看看小贩，挠腮道：“你这人忒怪也，怎么俺当得起先生，你便当不起了？” “先生您这不是在消遣小人嘛，先生一看就是读书人，自然当得起先生的称谓，我区区一介贱民，又怎的能被人称作先生呢？”小贩笑道。 “大道无情，视万物为刍狗；大道有情，亦一视万物而同仁，万物如此，人亦如此，如此观之，人岂有高低贵贱之分，昂？”孙道云想到老仙的教诲，不禁反驳道。 “先生有大智慧，我不懂，我只知我生来就是做小贩的料，和先生您是不能比的，不过先生一言令我受益匪浅，这串糖葫芦就送给先生了。 他日若先生有出头之日，只希望勿忘了小人这串糖葫芦就行。”说完，小贩摘下一串糖葫芦塞到孙道云手里，忙扛着糖葫芦跑了，仿佛是怕他付钱似的。 孙道云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多想，手里拿着糖葫芦摇头晃脑地走了。 才没走多久，却见到有个老乞丐横在他面前。 “俺说老人家，这路就这么宽，你把路都占了，教别人还怎么走？”孙道云将老乞丐扶起，蹲在一旁对他道。 “我错了我错了，老夫真的是饿得不行了，实在没有力气自己起开，老夫这就走，这就走。”那老乞丐颤颤巍巍地挣扎着起身，眼睛还一直盯着眼前的糖葫芦。 看着老乞丐眼中渴望的样子，孙道云心中了然，曾经他也在山中过过饿肚子的生活。 猴总是自己受过苦就见不得别人受苦，孙道云摇了摇头后对老乞丐道： “俺说多大事儿，这串糖葫芦就送你了，你在此地稍等片刻，俺去给你整两个馒头来。”说罢，孙道云就撸起袖子火急火燎的走了。 只留下原地的老乞丐在那微笑着点着头。 孙道云朝着客栈方向走去，那赵林生前在那替他交了房费，不愁没吃的。 行至半路，忽地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将他眼睛灼地直流泪，随即一阵巨大的疼痛便接踵而来。 说也奇也。 孙道云双眼被那金光一灼，他体内妖气便由丹田处翻涌上来，汇入了那双眼之中。 可妖气很快枯竭，孙道云感到眼睛肿胀难忍，似是要爆裂开来。 “啊。” 他轻喝一声，捂着双眼，几乎要跪倒在地。 “不好，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现出原形。”孙道云心道。 他凭着记忆躲进附近的巷子里，终于维持不住人形，噗地一声，变成一只猴子。 孙道云闭着眼睛，眼缝流出几条血痕，滴在地上，蒸腾起薄薄的血雾。 “看来对他来说，现在还是早了些。”暗处的一位虚影摇头道。 只见他指尖金光微微闪烁，一道精纯的能量就被送至孙道云体内。 好舒服啊。 孙道云感到自己好像沐浴在温泉中一般，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滋养。 源源不断的能量汇集在丹田处而后自行运转周天转化为妖力，再不停的涌向双目处。 眼睛依旧是火辣辣的，只是没有先前那般难受了。 不知过了多久，孙道云猛地眨了眨眼，一道金光猛地从他眼里射出，直通云霄。 可周围人仿佛看不见似的，完全无视了那道金光。 他放眼像街道望去，又眨了眨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只见街道正中央，官吏们押送着一行人去往衙门，而队伍中央，赫然一只九尾白狐一脸惬意地向前方走去。 第七章 附身 下 孙道云瞪大了眼睛，又一看，那狐狸转眼间又变成一个美貌如花的少妇。 他只觉得这人生的面熟，仔细端详，竟是那客栈的店主周艳娘也。 在他狐疑间，那周艳娘忽然朝巷子里随意望了一眼，惊得他汗毛直立。 眼前这位美妇似妖非妖，似人又非人，活脱脱一个怪物。可周围人仿佛未察觉似的，有的甚至笑着和她打招呼。 看着她身上的白毛，孙道云想起之前在赵林房间内拾到的毛发，忙从道袍中扒拉出来，暗暗比对。 不多时，他心中有了答案，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他悄悄跟了上去。 客栈里。 自那彩霞转醒之后，赵灵儿终日惶惶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更何况自彩霞醒后就一直待在房间不曾出来，她有些担忧彩霞的安危。 儿时她曾听说被鬼物附身会损伤人的精气，可她对这件事束手无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张仙师那里了。 …… 在料理完赵伯的后事后，早已是明月高挂的时分了。 “累死了！” 赵灵儿一股脑地钻进被窝，不再想那些神神鬼鬼的事。 她睡得昏沉，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门外试图开门。 她揉了揉眼道，“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没有人回答。 赵灵儿窝儿在被窝里，只听见咯吱一声，那被反锁的门却被人缓缓推开。 赵灵儿抬眼一看，却是一个长发盖脸的怪物，踮着脚几乎飘着挪了过来。 她被这怪物一惊，正要喊叫，却发现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绝望渐渐笼罩整个房间。 那怪物抬起了头，张大了嘴巴，一道黑雾从她嘴里延伸而出，渐渐化成一个面容丑陋不堪的中年男鬼形象。 中年男鬼深吸一口气，就将赵灵儿体内精气缓缓吸出，还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情。 “怎么办，难道我要这样死了吗，我还没有进入太白宗，还没有……”赵灵儿闭上了眼睛，静待死亡的到来。 忽然间，那鬼身后金光大作，一个如磨盘大的法阵徐徐展开，上面浮动着许多晦涩奥妙的咒文。 “伏妖阵！” 张三丰打穿了天花板，一掌将那中年男鬼拍入阵中。 “啊啊啊啊啊！”那鬼再次发出凄厉的怪叫，随即化作一团黑雾，在阵中弥漫了开来。 只是每当黑雾要弥散到阵外之时，那伏妖阵总会形成一道无形的墙壁阻隔黑雾的前行。 黑雾朝四面八方散去，那阵便形成了一个圆柱，将它牢牢锁在阵内。 张三丰白袍随风飘起，转身背对着赵灵儿道，“姑娘不必担心，交给我就行，安心吧。” 说罢，他持白扇一挥，一道白色法刃斜斜劈向黑雾，将其劈成两半。 “镇！” 张三丰左手猛地一握，那伏妖阵便猛地收缩，变成一个巴掌大的透明圆球，里面有浓浓的黑气流转。 他擦了把汗，终于松了口气。 “终于把这妖怪收拾完了，可愁死我了，若不是那小姑娘坏事，我早就回宗门修炼去了。”张三丰自言自语道。 “公子，请问彩霞现在怎么样。”赵灵儿虚弱地爬起身，向张三丰问道。 妖怪被封住时她就可以说话了，只是一直不敢打搅张三丰。 “她被这鬼物附身，损了大半精气，还受了我一掌，怕是活不了多少年了。”张三丰踢了踢彩霞，看着她的面色道。 “这怎么办，彩霞她……”赵灵儿眼中闪出晶莹泪光，看起来楚楚动人。 张三丰皱眉，为什么这姑娘一哭我就难受无比。 “罢了罢了，事由我而起，我试试能不能救她吧。” 随后张三丰从袖中掏出一个玉色瓷瓶，倒了一滴精露至彩霞口中，心道：“真是暴殄天物，我怎么就魂迷了心窍，唉~” “好了，日后多加调养，恢复个七七八八不成问题。”张三丰起身道。 赵灵儿知道受了张三丰大恩，忙跪在他身前拜谢其救命之恩。 “多谢公子，小女子无以为报，却不能以身相许，他日恩人若有帮得到的地方，我赵家定会倾囊相助。” 赵家？ 张三丰蹲下身子，看着赵灵儿的脸，心道：“若是那个赵家，这一趟倒也不亏。” 随后将赵灵儿扶起，“不必多礼，我辈修行之人本要以大爱为德，区区小事无足挂齿。” “那怎么行，我……”赵灵儿还想说些什么，可忽然间狂风大作，大风由窗外涌入，将整个窗户吹得支离破碎。 张三丰将赵灵儿护在身后，手捏剑诀，喝道，“御风术！” 狂乱的风渐渐由中间被法术分散两边，没有影响他们分毫。 只可怜身受重伤的彩霞被那狂风吹得飞起，又重重砸在墙壁上，生死不知。 张三丰眼神凝重地看着窗外，却没防备头顶原先自己打破的窟窿处跳下一只大妖，将他一掌拍至一楼。 赵灵儿捂着嘴退到了墙边，看着眼前这只九尾白狐，浑身颤抖。 好在白狐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从张三丰掉下一楼的那个窟窿跳了下去。 白狐缓缓飘落，周围狂风舞动，将其毛发吹得咧咧作响。 那白狐四抓落至地面，发出咔塔一声，而后九尾遮掩全身，化作一个美妇。 “呵呵呵呵呵，张公子，有没有想念妾身呀！”那美妇渐渐靠近张三丰，在他面前站定。 赵灵儿趴在楼上看着那美妇，感到非常不可思议，那美妇竟是那店主周艳娘。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变成一只狐狸？ 饶是赵灵儿见多识广，此时一时也犯了迷糊。 张三丰此时也从废墟中爬起来，嘴角溢出鲜血。 “呵，早该想到是你，狐狸天生媚术，早前被迷了心智时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原来是你这只孽狐。” 周艳娘露出不屑的神情，“知道又能怎么样，姐姐我可是化形的千年大妖，识相的话赶紧将那妖怪交出来，我倒可以发发慈悲，饶你不死。” “做梦，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张三丰将珠子收起，手持白扇，顷刻间掀起十余道风刃，毫不留情地向那周艳娘劈去。 第八章 白狐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周艳娘轻笑了一声，左手轻轻一挥，那十余道风刃就随之戛然而止，而后原地散去，仿佛不曾存在过。 张三丰冷汗直流，眼前的妖怪不是他一人可以抗衡的。 “这位狐仙，我现将这镇妖珠归还于你，你饶过我们一命可否？”张三丰讨饶道。 “我刚才是打算饶了你，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和那躲在楼上偷看的姑娘都活不了！”周艳娘语气轻柔，仿佛在说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 “风遁！” 张三丰轻喝一声，随即化作一阵微风，眨眼间就来到楼上，带着赵灵儿准备离开。 “小家伙，你以为…你逃的掉？”周艳娘看着即将远去的二人，略微摇了摇头，然后纤纤玉手再次一挥，那张三丰化作的微风就被狂风席卷着带到了她面前。 看着眼前的俊男玉女，周艳娘暗暗叹了口气。 “可惜了，也怪你如此重情重义，如若不管不顾这姑娘你起码有三成把握可以逃出我的掌心。” 听了周艳娘的话，赵灵儿不由得有些红了脸。 张三丰看着怀里的娇俏女子道：“你怕吗？” “我不怕。”赵灵儿摇了摇头。 “好，不怕是吧。”张三丰说完将赵灵儿往身后猛地一扔，而后朝身旁一大跳，拉开距离。 他手捏剑诀，口中念念有词，法力逐渐汇聚在他指尖，随后大喝道：“玄天剑诀！” 只见他周身出现十八道短剑虚影，随着他的法力汇聚不断凝实。 此时的周艳娘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张三丰作秀，像是一只猫儿看着爪边老鼠临死前做无谓的挣扎。 “看招！” 说完，张三丰向周艳娘一指，十八道法力凝聚而成的利剑便以破空般的速度向周艳娘刺去。 来不及细观战果，张三丰就猛地回头拾起被摔得眼冒金星的赵灵儿，朝客栈外逃去。 十八道利剑自不同方位攻向周艳娘，剑剑闪着危险的白色寒光。 “哟，太白宗的玄天剑诀，可惜了，你才学到第二层。”说完，周艳娘小脚轻轻往地上一踏，原地升起一道旋风，将那利剑席卷。 这时张三丰带着赵灵儿即将逃出客栈，他不由得一喜，只要逃出客栈，那存活几率便大大增加了。 在他即将迈出客栈外时，身后却传来一道轻柔的嗓音，这声音在平日可以让人如沐春风，可如今，却宛如恶鬼的催命符。 “小弟弟，没有姐姐的允许，可不能轻易离开这客栈哟。” 话音未落，狂风就由大门外猛地灌了进来，张三丰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再前进半步。 客栈内桌椅被吹得在空中狂舞，碗筷等物相互碰撞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定身咒。” 张三丰转身施展法咒，那狂风便耐不得他分毫。 可一转身，那狐狸精的媚眼就凑到他跟前，另他心烦意乱。 “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吗？”张三丰轻微叹了口气，无奈道。 周艳娘本来还想继续逗逗这个涉世未深的所谓仙师，可忽然间她面色骤变，大声呼向身后道：“谁！” “自然是俺老孙我了！”孙道云于房梁上跳下，在地上栽了个跟头。 “哎呦。”孙道云起身揉了揉屁股。 “我道是谁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只野猴子。”周艳娘见是一只穿着道袍的猴子，鄙夷道。 “俺老孙跟你一路了，你这狐狸，竟使妖术迷倒衙门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就从衙门里出来，不怕惹出大祸来么？”孙道云啐道。 “呵呵，哪里来得毛猴，在这呱噪什么，打搅老娘好兴致。”周艳娘冷冷看着孙道云，捋了捋头发道。 “俺道你披着人形，却不敢现出原形，怕不是个蝇头小妖，整天叽叽歪歪，见到俺老孙还不施礼？看俺教你现出原形！” 孙道云将妖力灌注双眼，眼中兀地现出一道金光，照在那周艳娘身上。 “怎么会！”周艳娘惊呼一声，随即变回九尾白狐。 “这猴子什么来头，竟然能破了我的化形之术！”周艳娘心想。 周艳娘狐眼微眯，龇起了牙道，“臭猴子，你什么目的，倘若胆敢坏我好事，老娘饶不了你！” “俺老孙也没啥目的，不过要你放了旁边那姑娘和那个看起来牛里牛气的小伙子。”孙道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白狐道。 “想要我放了这俩小娃娃？看你有没有本事保他们了！”周艳娘轻喝一声，屋外涌进来的狂风骤然间化作千百道风刃袭向孙道云。 孙道云心下大骇，忙一跺脚震开木地板，随后变化为一只鼹鼠，钻进地底。 待浓雾散去，客栈内已不见了猴子的踪影。 张三丰与赵灵儿二人只知猴子忽然间就不见了踪影，可那白狐却看得清清楚楚。 “呵呵呵，我道是什么神仙人物呢，原来是个只会耍些小把戏的猴狲。”周艳娘以尾掩嘴，嗤笑道。 “也罢，既然你们都嫌命太长，那姐姐我就发发慈悲帮帮你们好了。” 周艳娘九尾舞动，狂风渐渐以某种规律渐渐汇聚在她身周，却反而丝毫不影响周围散落一地的杂物。 “这飓风凝集了那妖狐起码七成法力，如果挨了这下必定是十死无生，我该如何是好。”张三丰表面上古井不波，可心中早已是一团乱麻。 “能死在我手下，你们倒也算死得其所。”说罢周艳娘只一跺，那变化成鼹鼠钻进地底的猴子就从洞里被弹了出来。 孙道云在半空中解除了咒法，噗得一声，变回猴子，脸上还带着点懵圈的神气。 “这下好了，你们去地府团聚吧。”周艳娘道。 随后她便施展法术，准备将两人一猴一齐绞杀。 “慢着，如果你敢杀了我们，我就将这镇妖珠毁了！”张三丰急忙大喊道。 周艳娘略微一愣神，一张金光闪烁的大网便从上空劈头盖脸地盖了下来。 十余位白袍青年自不同方位杀将开来，手持长剑，各施法咒，须臾之间便在上空张开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剑阵。 “玄天剑阵！” 第九章 伏妖 残破不堪的客栈里，一只巨大的九尾白狐蹲坐在地上，狂舞的尾巴之间悬浮着一个微型的飓风，那飓风哗哗做响，仿佛顷刻之间就会爆发开来。 周艳娘冷眼看着头顶的伏妖网，将那飓风甩将出去。 它把那网绞地粉碎，而自身还起码余有三成威力，悬浮在空中，另人望而生畏。 十余位白袍青年，手持长剑，各施玄天剑诀，借由那法阵的增幅，一共凝聚出九九八十一道巨剑，每一剑都有金色的大道铭文，散发出古朴的淡淡威压。 只听见其中一名青年道：“妖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些个巨剑就随之一齐如狂风骤雨般落下。 可恶，不知何时中了这帮宵小埋伏。 白狐仰头张开大嘴，吐出一颗本命妖丹，其上白纹流转，好似蕴含狂风之力。 “狂风破！” 她大喝一声，源源不断的妖力自妖丹奔涌而出，汇集在那威势骤减的飓风上。 遽然间，那飓风于原地直冲天而起，升起十余层楼那么高，将客栈瞬间撕得粉碎。 一时间，在这一方天地之间只余下一个硕大无比的巨阵与那飓风对峙着。 巨剑与飓风碰撞的刹那，于它们之间掀起了一道震波，让附近居民房屋的瓦片登时掉落了大半。 眼看着接下来的爆炸即将波及全城，太白宗的仙师们连忙撑起结界。 “嘭！” 空中发出一阵巨响，飓风与巨剑搅和在一起，随即巨大的爆响响彻全城，仙师们匆忙间张开的结界也瞬间支离破碎。 法力的震荡扬起了浓雾，那前来支援的仙师们纷纷拉开距离，站在房顶上全神贯注着雾中的情况。 许久，浓雾散去，九尾白狐的踪影也消失不见。 往日繁华热闹的街道如今一片死寂，好不凄凉。 众人看着空无一物的废墟，诸多疑惑涌上心头。 “该死，谋划了这么久，还是让她跑了。”为首那人道。 “张师兄去哪儿了，不会被妖怪抓走了吧？”其中一人道。 “不会吧，张师兄聪明机警，见势不妙估计早跑了。” 正当他们围坐在一团津津乐道地谈论着张师兄的去向时，废墟中却猛地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 那手在土里一扒拉，就将其上掩埋着的木屑杂物等抖落在一旁。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却看见从中钻出一只猴子。 猴子拍拍道袍，“仙师们可好。” “是你啊猴子。”一人见是他，于是松了口气。 “张师兄人呢？”那人随即问道。 “我，我在。”孙道云的袖中传来张三丰的声音。 孙道云，自袖中拉出两只蛐蛐，扔在地上运法一指，蛐蛐们就变成了一对俊男靓女。 几人上来接过重伤的张仙师，御起飞剑便带回宗门治疗了。 “孙先生，那狐妖呢？”为首那人看着远去的张三丰，回身问道。 “八成是溜了，城内修士众多，闹出这么大动静，再不走可走不了了。”孙道云回道。 “孙先生，此次围剿狐妖虽无果，但我等会将你助剿之功上报宗门，为你领取宗门奖励。”那人又道。 谁知猴子只是摆摆手道，“哎哎哎，俺只是举手之劳，奖励之事俺不强求，随缘即可。” 这时赵灵儿凑上来问道，“道云先生，狐妖把客栈毁成这样，那些住店的客人去哪儿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客人们早在孙先生的帮助下成功转移了。”又有一人替孙道云回答。 “那，那就好。”赵灵儿两手背在身后，右手握拳来回搓着左手食指，眼睛不住地看着地面，好像还有什么要说的似的。 孙道云看了她一眼，心知她是在担忧彩霞，于是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刁蛮丫头俺也救了，就是伤的挺严重，尽量养养吧。” “道云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俺知道你什么意思，这丫头行事俺着实不爽，但见着她那凄惨的模样，俺实在于心不忍，故便随手救了，往后可要多加管教这丫头。”孙道云平静道。 一时无言。 不久，张三丰等人御剑带着他们一起进入了太白宗的山脚下，客栈之人俱被安顿在木屋之中。 寂静的夜悄咪咪地等待黎明的到来，可这份沉默却忽然被木门的嘎吱声打破。 “赵姑娘，这么晚了来找俺做甚？”孙道云蹲在床上挠着脑袋，看向赵灵儿疑惑道。 “先生，我是为了彩霞的事替她来向您道歉的，我……”赵灵儿站在门边，扭捏不安地看着他。 “不要叫俺先生，俺哪里当得起先生的称谓。”他继续抓挠着脑袋，又道： “那丫头的事俺实在不想掺和，不过俺也忒奇怪，你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教出个这样色的丫头。” 赵灵儿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 眼看着气氛渐渐尴尬起来，赵灵儿找着话题道，“道云先……道云前辈，您又是如何发现那狐妖在幕后作怪，并且提前通知太白宗的仙师到客栈埋伏的呢？” 孙道云坐到床沿上，双脚腾空并不断摆动着，而后抓抓脑袋道：“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 原来当时孙道云见到周艳娘的真形后一路跟至衙门，心知不妙。 而后不经意间又听见那衙门有两位坐堂仙师值班，专管精怪作乱之事，于是便化作一道人，前去报案。 那值班仙师便是后来十余人中为首者，名曰林海生。 孙道云将那狐狸白毛交与他看，说明缘由便转身离去，只道会派座下一仙猴来协助捉妖。 自那仙师回宗门求援后，九尾白狐便迷了衙门小吏，悄然离去。 孙道云却跟着那狐妖，一路默默留下踪迹，好让那仙师带人追来。 最后两波人在客栈汇合，怕被那潜伏的狐妖发觉，都打晕了客人带走，自己则伪装成住店的客人暗中设下埋伏，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出大戏。 孙道云如此说了一夜，等回过神来，却已近天明。 赵灵儿撑不住困意在椅子上睡去了，发出细细的鼾声。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施法将其移至木床躺好，自己却起身走到门外。 只见天上明日东出，紫光一刹，让他一对猴眼金光更甚。 而他仰头望着来时的方向，忘不却山中囫囵。 第十章 大选 自那狐妖事件发生以后，转眼间过去了十多日，众人期盼已久的太白宗宗门大选也终于开始。 孙道云因为协助捉妖有功，成了太白宗的堂客，受邀参加大选。 而那赵灵儿带着重伤未愈的彩霞一齐参加了大选。 “彩霞，你接连受了这么多伤，如果能入得仙门，必能治好你身上诸多隐疾。”赵灵儿走在前面，转身对着被一大汉背着的彩霞说道。 “小姐，是我拖累了你，我如今这般于你已是拖累，不如弃我而去，小姐你一人绝对可以登上大道的。”她哽咽着说道。 “休要这样说，张叔为我赵家立下汉马功劳，你我更是情同手足，你这样岂不是让他寒心吗？”赵灵儿正色道。 “小姐，父亲他……”彩霞重又抬起了头，眼里满是泪光。 赵灵儿叹了口气，回过身来，背对着彩霞道：“往后行事可要多注意些言行，如若再发生先前那样的事，我不确定我可不可以保下你。” 说罢便直直向大选排队处走去，没有再回头看彩霞的表情。 参加大选的队伍排起了一条长龙，足足从那太白山尾排到了苏州城门口，饶是赵灵儿一大早就带着彩霞来排队，也是足足排到了正午才轮到她们。 “下一位，赵灵儿！” 赵灵儿听见呼唤便在一位仙师的带领下走上祭坛。 祭坛正中央立着一根石柱，上面镌慢古朴的花纹，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那位仙师正好是十几日前策划捉捕狐妖行动的头领——林海生。 他将赵灵儿引上祭坛后，便让她将手放在那测灵柱上，然后调动法力，使出已经施展了一上午的咒术。 “引灵决！” 林海生轻喝，一点微光便轻轻飘至石柱上端，而后在最顶端化作光沫挥洒至整根石柱。 顷刻间，那石柱现出五道颜色，好似仙女的调色盘。 赵灵儿眼中光芒忽地暗淡。 “废灵根？还是五行废灵根……”林海生看着眼前的素装淡雅的姑娘，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宗门已经很久不收这种垃圾了，按理说我不该将她收入宗门，可是五行灵根的话，怕是可以抢救下。”林海生心中默念。 “算你过了吧，你仙缘不浅，往后如何还要看你造化了。”林海生随手扔了一块刻着‘记名弟子’字样的木牌给赵灵儿，转身便道： “下一位，彩霞。” 彩霞被大汉背着上前，可还未行至祭坛前就被林海生拦住。 “祭坛乃神圣之所，无论何人，必须亲自走上祭坛接受检测，否则视为弃权！”林海生呵斥道。 彩霞于是被大汉缓缓放下，一步一步地几乎挪着到祭坛跟前，可即将登上台阶时，她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势，跌倒在地。 林海生冷冷地看着她，没有扶她的意思。 彩霞只能挣扎着起身，几近爬着来到石柱前，颤颤巍巍地将手放了上去。 又是同样的配方，只见石柱里升起了两道澄澈的光芒。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眼里都是这两个颜色。 “火，金双灵根。这算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灵根了吧。”林海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还没等宣布结果，长老席上就飘下来几位白衣飘飘的修士。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一位白面银发，长发及腰的男子率先来到她面前。 “彩霞。”她神情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但还是却生生的答道。 “有没有兴趣来我器云峰做我段文汉的弟子？”男子接着问道。 后来的几位峰主参差不齐的嚷嚷道，“真是的，居然被你抢了先，下一个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段文汉没等彩霞回答就对他们说，“我器云峰向来缺乏人手，此女为金、火双灵根，是最适合炼器的人选。” 他顿了一顿，又道，“想必各峰亦常缺乏法器吧？”说完还挑了挑眉。 “其实我们也不是为了那点子法器，只是单纯想让好苗子能各得其所，各位峰主说是不是？”望气峰峰主抢先道。 众峰主此时点头的点头，叹气的叹气，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出个好苗子了。 段文汉看着彩霞，微微颔首，“考虑好了没有，想不想加入我的器云峰啊？” “想。”彩霞抬起头，正午的阳光如此炙热，照在眼前的男子身上，给他镀上一道神圣的光辉。 “好，你以后就是我器云峰的内门弟子了，至于能不能被我收做亲传，还得再看你的品行。”段文汉随手掏出一块铜牌，其正面刻着‘内门弟子’四个大字，背后还用阳刻法刻着太白宗器云峰字样，造型古朴。 彩霞接过牌子，向他道，“师傅，我家小姐她……” 段文汉皱了皱眉头，周身弥漫着淡淡的威压，“一旦踏入仙门，凡尘之间的关系就与你无关了，可懂？” “弟子谨记。”彩霞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道。 段文汉见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心不打一处来。 “既然你是我的徒弟了，我做师傅的也不能不给你些拜师礼。”说完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颗光滑圆润，散发淡淡青绿光泽的丹药。 退在一旁的林海生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心道，“竟然是那能够调精补元，提升资质的蕴灵丹！” 就连几大峰主此时也有些讶异。 “你不知为何精气如此虚乏，如若没调养好，影响了往后仙途便得不偿失了，入我宗门后要努力修炼，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段文汉用法术将丹药送入彩霞口中，缓声道。 彩霞只感觉丹药入口之后自丹田处升起一股暖流，而后身体微微冒汗，舒服地快要喘出来。 段文汉运起飞剑，带着彩霞就回峰去了，今日得了这样一个双灵根的天才，他已经不奢求太多了。 在他带着彩霞走后，赵灵儿握着木牌的手又紧了几分，各人各有仙缘，往后的路想来只能由她自己走了。 大选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至日落西山，这才暂时停止。 孙道云瘫在椅子上睡了半日，正做着美梦时，却感到有一只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揉了揉眼睛，正疑惑间，那人便先开了口。 “孙先生，今日的选举之事已完毕，我这刚好还有一件事情通知你。”林海生行礼道。 “仙师大人何必叫俺做先生呢，你看俺哪个当得起先生？”孙道云见是那林海生，拍拍脑袋笑道。 “那么孙堂客，这是我为你申请来得宗门奖励，可要收好了。”说完，一个细绸质地的袋子就被他递了上来。 第十一章 奖励 孙道云接过袋子，忙打开一看，却是两块不起眼的石头，他抬眼看着林海生，眼神中泛着茫然。 “孙堂客，这里面是功法传录石，用的时候只需要运转法力，将那石头贴在额头上，功法内容便会自动显现。”林海生解释道。 孙道云心道，“这家伙安的不是好心，如此传功，不得疼的俺脑袋如瓜瓢般裂开？” “不要不要，你这破烂石头自己拿着去吧。”还未说完，那布袋就被猴子丢也似的还给眼前这家伙，好像这是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林海生面色一凝，心想：这猴难道猜到奖励被我克扣了些许？ 此猴甚是不凡，更何况先前那道人？我还是与其交好为善，故便试探道： “孙堂客，这两看似不起眼的破石头其实为‘御火咒’与‘青藤咒’的传功石，虽不珍贵，但胜在实用。 况且这类实用法术，在他处其实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先生真的不要？” 孙道云摆摆手，“不要不要，这等宝物与俺无缘，你速速收起！” 林海生暗道：这猴眼光不低，看来得加点价码方能讨其欢心，于是再度试探道： “堂客您莫不是觉得我太白宗奖励太少，亏待了您？ 这法咒的珍贵且不说，单单装这石头的乾坤袋便是寻常散修不可多得的宝物，我着实想不通为什么。”林海生拿着袋子，好似十分疑惑。 “哪有的事，俺本就无求于此，既然拿来，合俺心意俺便就领了，不合俺意，领了于俺也无大用，您还是拿回去吧。”孙道云站起身推辞道。 “道云先生好风采，我林海生十分敬仰，小子另有礼物送与先生。” 只见林海生从袖中拿出一个通体火红、镶着黑边的棍子，约莫牙签大小。 随着‘牙签’的抽出，那棍逐渐伸长，到完全从袖中拿出时，其长度已有一人高。 “此为火云棍，乃地心火铁掺和许多名贵金属打造而成，是器云峰出场的精品法器，价值不凡。”林海生将棍横放在双手之间，递向道云。 孙道云抬眼看了一眼那漆黑的烧火棍，有些心动，毕竟他一直少根兵器，如今有人送上门来，倒也没有理由拒绝。 道完谢后，他一把接过棍子，挥舞了两下，又随手接过布袋，晃了晃脑袋便高兴地走了，只留下那林海生在原地悄悄抹了把汗。 孙道云一路到太白山上荒无人迹的地方，爬上一颗足有十余人抱的古树，悠闲地躺在树干上。 要不看看那传功石？ 他把玩了那火云棍许久，终于想起那两块鬼石头。 据林仙师所说，运转法力将石头紧贴额头功法内容便会显现，可将石头拿在手中时，他又有些犹豫了。 从前老仙传功的场景历历在目。 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还会更多的法术，在面对猪妖和狐妖时就不会那么狼狈，而且强大以后，也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想了想，他不再犹豫，运转妖力注入石头，看着石头发出莹莹的微光，他略闭了闭眼，拿起石头就往头上贴。 他双眼忍不住紧闭，可想象中的那种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反倒还有一种清凉的感觉，随着传功石内的内容就在脑海中的浮现而到来。 一句句咒文在脑内飘忽不定，他使劲一遍遍回想，终于把内容全部记住。 这和那老头之前传功的感觉不太一样啊，俺记得那老头传功完后头痛得不行，但传完立马就入门了，怎得这传功石还要自己学才能学会呢？ 他按照咒文上的指示来运转妖力，青绿的光芒渐渐汇聚在他指尖，而后他往树下空地处随意一指，一颗十余丈的青藤便破土而出。 他抓了抓脑袋看着这青藤，沉默了许久。 “就这？”他忍不住发出声来。 而后他摇了摇头，又学起了御火咒。 只见他照猫画虎地重复刚才的步骤，拿起石头就贴在额头，只消片刻，又学会了御火咒。 他在指尖点起一簇火苗，眼睛盯着火焰，又转而看向方才变出的青藤，若有所思。 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息，明明没有风，可树枝却沙沙作响起来。 孙道云随手把火苗朝那青藤一甩，噗得一声，如楼房高的火焰就骤然升起。 完了完了，在太白宗内纵火，被人发现俺就完蛋了。 他抱着头，看着冲天而起的火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他屁股底下的老树竟然幻化出一张老者模样的脸，而后如夜中绿日般的光芒就在树梢上凝聚，树枝挥舞间，冲天高的青藤就将那火焰包裹。 浓烟自青藤内冒出，火焰顷刻间被青藤扑灭，只在空气中留下些许焦糊味。 “老树，俺没想到，你竟是只成形的妖精，方才多亏您解了围，俺老孙在这给你施礼了。”孙道云跳下树，朝眼前的老树拱手道。 “哼，休来这套，你这顽猴，竟敢在我太白山上随意纵火，你以为你躲得过宗门的处罚，你能逃得过我太白树仙的惩罚吗？” 只见许多青藤再次冲天而起，将那猴头捆绑作木乃伊模样，只留下两瓣猴屁股，暴露在洁白的月光下。 “看老夫不教你吃些苦头！” 老树粗壮的枝干讯速抽出几根嫩枝条，向孙道云抽打过去。 “啊，啊，啊！” 这夜，山脚下初入宗门的弟子们在被窝里听着接踵而至的惨叫声，个个颤抖了起来。 今夜以后，新弟子之间流传起了夜间妖魔的恐怖传说。 晨光熹微，太阳渐渐挂上了枝头，瘫倒在地上的孙道云屁股红肿，如同刚刚成熟的桃子。 “俺说老头，俺不过不小心放了把火至于这样吗。”孙道云翻了个面，看着逐渐升起的日光，埋怨道。 “你竟毫无悔意！”太白树仙说罢就要抽起枝条再打。 “俺错了俺错了，俺刚才不过说笑，心中自然是再也不敢的。”孙道云忙陪笑道，因说得太急，冷不丁还发出一声声哎哟。 “念你是初犯，我且放过你，他日让我再见到这种事情发生，老夫直接要了你这条猴命！”老树的脸再次被他幻化出来，露出怒气冲冲的表情，看起来却有些好笑。 “再不会了，再不会了。”猴子忍住笑摇头道。 又过了许久，猴子躺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树搭着话，那树仙起初还不大想搭理他，后来也实在耐不住寂寞，和这顽猴攀谈了起来。 夕阳斜照，让那猴脸上的棱角变得分明。 “老树您今年高寿？”猴子不经意间问出口。 “记不清了，我只知我初成精时，曾听闻一个大圣的传说……” 第十二章 你快进来呀 “大圣的传说？那不是西游记嘛。”孙道云歪着头，蹙眉看着老树。 老树却一愣而后哈哈大笑道，“西游？哈哈哈哈哈，这不过是天庭的宣讲册罢了，事实如何，凡人自是不便得知。”巨大的枝丫随着他的笑声不停地上上下下，摇摆不停。 “好树仙，您将那缘故如何俱道于俺老孙如何？”孙道云好奇地不行。 树仙笑了半响，终于停下来，正色道，“我为甚要告诉你，你我本无甚么关系，倘若告诉了你，我可奈不得天上耳朵。” “哼，你不说便不说，倒来这儿吊人胃口。”猴子换了个姿势，斜眼瞧着老树。 “还是说…其实你老树也不知道缘故，不过装出来哄哄猴罢了。”他回过身来，吊儿郎当的看着老树。 也许是不忍受那猴子这般埋汰，老树缓缓道，“其中秘幸，我太白树仙还是能透露些许的。” “真的？那快快说与俺听听。”孙道云登得一下坐起，竖起耳朵盯着树仙。 “呵呵，你这泼猴，你以为老树我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你心里什么算盘？”他冷笑了一下，长须不由得抖动起来。 “老树仙，您就说说嘛，不然您在这太白山深处独居，想必也少人与您讲话吧？”猴子说完挑了挑眉，又眨巴眨巴眼睛道： “您若是透露写秘辛与俺，满足一下俺老孙的好奇心，俺肯定常来，为您解解乏，嘿嘿。” “你这顽猴，我倒希望你少来，这太白山山高水清，鸟盛林盛，是个清净修行的好地方，你若常来，不得把这搅得如同芝麻糊般稠乱了？”老树那张幻化而出的巨脸微微蹙眉，佯装怒道。 孙道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今日之事乃是意外，往后绝不会胡乱施法了。” “有你这番保证，勉强算你诚心。”老树好似点了点头，而后缓缓道： “别去。” 孙道云脑袋上出现三个大大的文号，明亮纯洁的大眼睛写满了他的疑惑。 “俺说老树，您莫不是那俺做消遣，问说秘辛，说半天就两字……”猴子的絮叨还在持续，老树的比斗却早早拍了过来，将他拍至浩瀚夜空，化作一颗星点。 “休要过问太多。”太白树仙淡淡道。 猴子走后，老树的挎着的脸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 太白山脚下一排木屋。 赵灵儿结束了一天的杂役，终于开始修行。 她自拿到功法开始修炼已经过去两天了，可是却始终不得要领，未能成功引气入体。 唉，又失败了，为何这灵气迟迟不能入体？ 她心中有诸多疑惑，却不能及时解决。 这时门却被敲响了。 “谁啊，大半夜的。”赵灵儿揉了揉眼睛，向窗外嚷道。 “是我，张三丰。”门外的男子说道。 “张，张师兄，你怎么来了。”赵灵儿连忙上去开门。 打开门，见到面色苍白的张师兄，赵灵儿不禁有些担忧他的伤势，“张师兄，你的伤好了没有。” “咳咳，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没什么事，就想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那天被我摔了一下有没有事。”张三丰佯装咳嗽，东看西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多谢师兄关心，我早就没事了，先前那不过是皮外伤而已，而且师兄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能理解的。”赵灵儿道。 “啊，这个这个。”张三丰有些心虚，其实他当时本可以不扔她的，只是觉得她碍事，就随手丢到一旁。 ‘这类事情我以前干过不少，可为什么现在那么愧疚呢？’张三丰沉思。 “师兄莫非还有什么事吗。”赵灵儿歪着头看着张三丰，煞是可爱。 “没事没事，那个，师兄想问问你这几天在宗门待的还习惯吗？”张三丰在门口站了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 “还习惯的，多谢师兄关心。”赵灵儿回道。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终于赵灵儿忍不住了，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师兄在门外干站着干嘛，进来坐坐吧。” 张三丰摸了摸鼻子道，“那我就进来咯。” “你快进来吧。”赵灵儿将他迎了进来。 师兄你先在床沿作着吧，师妹给你沏壶茶，家里带来的，味道还不错。 “不用了师妹，我也就过来探望探望你，不必那么费事的。”张三丰急忙道。 “师兄这话说的，本来应该师妹去探望您的，可一来不知师兄住所，而来杂役繁忙，实在不得闲，不然师妹我早就带些礼品慰问感谢师兄救命之恩了。”赵灵儿道。 说话间她却早已沏好了茶，“师兄尝尝吧，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张三丰被勾起了几分好奇，他作为望气峰峰主亲传弟子，什么好茶没喝过？听赵灵儿这么说，他倒想看看这茶能有什么让人大吃一惊的。 “师兄这茶味有点重，其他人做这茶多半会多用热水过几遍，我不一样，我刻意保留了本味，师兄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赵灵儿娇羞地说。 张三丰接过她递上来的茶，只轻轻一抿，脸上的表情就由期待，变为不安，最后直直露出了吃到九转大肠的表情。 “呕~，这是什么茶。”张三丰皱眉道。 “张师兄您有所不知了，这叫做鸭屎香，可是宫廷特供的呢。”赵灵儿捂嘴偷笑道。 “你们宫廷就吃这玩意儿？”张三丰忙从床边抓过一块布用来擦嘴。 可擦着擦着，却擦出一股子奶香味。 ！！！ 张三丰才反应过来，就见到面色潮红的赵灵儿盯着他手上的丝巾。 “张师兄，你怎么可以……”说着就要上前夺回自己的抹胸。 “赵师妹，你听我解释，我只是顺手，不是故意的。” 推搡间，赵灵儿脚底下一个不稳，直直扑到了张三丰的怀里。 张三丰默默感受着，不由得流血两行鼻血，令他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他们就这样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大眼对着小眼。 僵持间，木屋屋顶却被一个不明飞行物砸穿了一个大洞，掉下来一只猴子。 “这老树仙真不地道，一言不合就把俺拍到天上去，可疼死按俺了。”孙道云一时间头晕眼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眼睛忽地瞪大，又连忙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遍。 “你们雅兴。”他拱了拱手，就要出门。 可这是门却自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