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浅》 第1章 嚣张 这是黎浅第二次来付家。 第一次是来要钱,这一次是在付霁深的床上。 醒来的时候,付霁深的手臂还横亘在她的胸口,窗帘布很厚重,挡住了清晨刺眼的光,却没遮住她身上惨不忍睹的斑迹驳驳。 昨晚碎裂的画面,像做梦一样在脑海中数次回放。 黎浅摁着眉心,躺着闭眼醒神。 身体还痛着,稍微抻一抻腿,像是几十年没启动过的老机器,‘嘎吱‘一下就能碎了。 其实本来睡的挺好,但他一连两个电话进来,赶跑了黎浅最后的睡意。 付霁深捞过手机的时候,黎浅看到屏幕上的名字。 她勾唇,脑袋微微侧了下,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男人硬挺流畅的下颌线,还有像个小山包一样顶出的喉结。 她很期待,期待身边睡着其他女人的付霁深,如何跟电话里的未婚妻报备。 卧室里很安静,对方声调细微,和着甜蜜的娇嗔,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进了黎浅的耳朵。 从对话里可以简单猜测出,今天是双方家长见面的日子,人家一家三口已经快到了。 付霁深在回答问题时,心不在焉的,手指一直在玩黎浅的头发,一缕缕绕在指间,缠紧,再松开。 黎浅觉得无聊,无聊的付霁深,无聊的等着他挂断电话的自己。 她决定识趣一点,于是不顾身体上的酸痛,扯了一条被单裹在身上,去了浴室。 期间,付霁深抽了根烟,黎浅出来的时候,付霁深换了白衬衫,屋子里还有淡淡地没有完全散干净的烟味。 “我从哪儿走?”黎浅淡淡看他。 许是被这句话逗笑了,付霁深本来因为电话被吵醒带来的一点起床气,没了。他眉峰挑了下,睇着她:“要上我的时候不是挺嚣张?这会不敢了?” 黎浅没搭理他的调侃,洗完澡后,身上淡淡地沐浴乳的清香味,裹着热气散出来。 她背对着他褪下浴袍,弯腰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先是内裤、内衣,再是短裙,一件一件,全部穿上。 甚至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将副乳收进罩杯里。 再抬额的时候,成功看到那双愈渐猩红冷沉的双眸,黎浅才得逞似地回:“主要怕你难做,既然你不介意,那我更无所谓了。” 她穿高跟鞋,细细的足有十公分的高度,尽管这样,也还要矮他半个头,气势上就明显不足。但黎浅伪装的不错,她刚抹了红唇,朝付霁深走过,垫脚,很轻地,在他右侧脖颈偏下的地方,印上一个吻痕。 “这样更好。”她挑衅。 大胆,风情。 两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未婚妻一家已经到了。 客厅里大家相谈甚欢,笑声连连。 黎浅直勾勾的目光,落到沙发上那位妆容精致的女人身上,一身芍药刺绣的旗袍极衬她的气质,此刻正优雅的、端庄地喝着伯爵红茶。 第一次来的时候,黎浅还叫这个女人一声“妈。” 此刻,她充当着别人的母亲,帮衬着和未来的亲家商讨着婚姻大事。 许是黎浅的目光太不避讳,谈芬终于迎着那道幽冷的视线看过来,这一看,那张一年十几次医美的脸,几乎垮掉! 第2章 姨妈 谈芬是立刻起身,因为太过慌忙,手中的杯盏差点没拿稳,眼见着里面的茶水就要洒出来,旁边的中年男人扶了一下,问:“怎么了?” 付谦和,谈芬的再婚丈夫,付霁深的亲生父亲,人如其名,谦逊低调温和。 谈芬没有回她,表情微微狼狈。 付谦和反之看楼梯上的两人,目光在黎浅身上一顿:“阿霁,这位是?” 然而,付霁深并不打算介绍她,手抄着裤袋,肆意冷懒地睇了她一眼,言下之意:要不,你做个自我介绍? 要说好人,付霁深离八百里远。 要说坏人,他绝对够坏! 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要他刚刚睡过的女人做自我介绍? 如果不是坏,那么原因只有两个:要么不爱她,要么爱极了她! 谈芬没给黎浅自我介绍的机会,她早已恢复好神态,慈爱地走过来:“浅浅是我一个远房外甥女,之前来家里看过我的,你那会在外地呢!” 付谦和不疑有他,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听你提起过。” 谈芬笑嗔他一眼:“昨晚浅浅来找我一起吃饭,我看太晚了,就让她睡这儿了,你看我这记性,忘跟你说了!” 说完,亲昵地挽住黎浅的手:“厨房里的粥还给你热着呢,姨妈带你去!” 那迫不及待要带她逃离的感觉,让黎浅觉得非常有趣! 她抱臂,好整以暇自上而下打量这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努力回想,上一次,她对自己这么呵护备至是什么时候。 但,想不起来。 “不用了吧,我不太饿。”她红唇潋滟,唤她一声:“姨妈。” 谈芬脸色唰白。 而此刻的付霁深,已经独自一人走到沙发边就坐,整个人散漫到不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始终局外人的模样。 似乎这场由他引起的事端,最终完全跟他无关。 谈芬原本挽着黎浅的动作,不知何时,已经暗暗变成了一种“攥”地动作,很用力,黎浅都挣脱不开。 “怎么能不吃早饭呢?”谈芬笑,一边硬拖着黎浅朝厨房走:“你们这些年轻人,为了保持身材,能饿一顿是一顿,这样是不对的!” 客厅离厨房并不远。 没一会儿黎浅被人一甩手,往厨房里一推,随着厨房门关上,谈芬瞬间变脸。 她盯着黎浅,冷脸质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找您儿子。” 黎浅认真回。 说完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上面斑点的痕迹:“看不出来吗?” 暧昧的痕迹,遍布她瓷白的肤色。 单从那些痕迹也能猜测出,昨晚两人经历了怎样的云雨。 “黎浅你怎么这么下贱?!”谈芬几乎破防,指着黎浅大骂。 黎浅好心提醒:“您小点声,外面可是您亲家,别闹笑话了。” 谈芬咬牙,看了眼外面,又重新将幽怨的目光落到对面的女人身上。 黎浅早已不是那个伶仃消瘦、势单力薄的小女生了,现在的她,浑身都充斥着一股很强的气场,能完全震慑掉她这位亲妈带给她的言语气势上的压迫! 谈芬不甘,压低了声逼问:“是你主动勾引的付霁深?!” “是。”她毫不避讳。 谈芬:“你到底想做什么?!报复我?!就因为我跟你爸离婚没要你?” “我很感激你没要我。” 黎浅心不在焉地回:“跟着我爸,虽然穷一点,起码过地快乐,跟着你。。。” 她冷笑一声:“不过你要说报复,那也不对,我看上付霁深的钱,他看上我的身体,两厢情愿的事,到你这儿,怎么就扯上爱恨情仇了?” 客厅里笑声阵阵,氛围融洽,似乎聊的很开心。 外面的热闹与一门之隔事态紧绷的厨房里面,截然不同。 “黎浅,你离付霁深远点,他快要结婚了!” 这一次,她态度软了些。 一度让黎浅错以为,她这是在跟她商量。 黎浅抱臂,身子斜靠着一旁的墙壁,唇边缱绻着很淡地笑意:“那我告诉你,他结不了婚,你信不信?” 谈芬恶狠狠瞪她:“你究竟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门外有脚步声靠近。 第3章 是不是脑子有病 谈芬立马调节状态,厨房门打开时,已经是一副亲和端庄的模样看着外边的人:“谦和,怎么了?” “你是不是记错了?今天早上我带你出去吃的早饭,今天家里没做。” 谈芬哑然。 是的。 她刚刚太慌张了。 一慌张,脑子里什么都是乱的! 付谦和笑了笑,摆了摆手道:“你呀!还总说我记性不好。” 看的出来,他很疼爱她。 一双渗透岁月痕迹的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宠爱。 随后,又看向黎浅:“外面有点心,桌上还有水果,出去吃点吧!” 现在对于谈芬来说,黎浅就是颗定时炸弹,她不知道从她嘴里能说出来什么,邀请她一起出去,就等于是在把炸弹绑在自己身上! 而其实,黎浅比她更不想出去应付那帮人。 昨晚睡得时间太少了,她现在疲乏的很,只想回去找个床睡下。 遂收起那点看话剧的兴致,淡淡婉拒:“不用了,待会儿还有事,要先走。” 付家人没有挽留。 黎浅出来时,外面飘着毛毛细雨。 这儿是寸土寸金的庄园别墅,一般都是私家车出行,出租车不能进,从付家走到小区外面都要一段时间。 黎浅穿着高跟鞋走地也快不了,还没到小区门口,就感觉上身上开始湿哒哒的黏糊极了。 她穿一件白色真丝的衬衣,束在包臀短裙里,露一双又直又长的腿,黑发吹成了微卷,因为走地急,有几缕湿发黏在额头耳侧,微微狼狈。 本来就觉得很烦了,结果一辆车驶过一汪小水塘,车速太快,滋了她一身的水! “艹!开车不长眼啊?!”她气的大骂。 教养礼仪什么的,全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车却‘哧’一下,停了。 豪车隔音这么差? 这都能被听到?! 但黎浅今天心情不爽的很,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咚咚’敲车窗。 茶褐色的车窗,缓缓降落。 “。。。付总?”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黎浅半句话卡在喉咙口,见他肆意懒散地冲她笑,一副浪荡形骸的二世祖的模样,气焰也收了收:“你怎么出来了?不陪你那老丈人和未婚妻?” “走路回去?” 黎浅冷笑:“怎么?要送我?” “本来是,但临时改变主意了。” 他撂她一眼,揿住按钮,在车窗升上去之前丢下一句:“我看你一个人走地挺开心,就不扰您雅兴了!” 说完,车子驶离。 “。。。。。。” 付霁深有多狗,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回到家,黎浅的羊皮底的高跟鞋基本已经废了。 那是她加班加点完成了一个项目,拿到了奖金买来奖励自己的,非重要场合,绝对不穿! 黎浅曾经是个出色的产品经理,后来转岗做了销售,这份工作让她接触到了付霁深,付霁深所持有的公司是她们的s+客户,简而言之,付霁深是她的甲方。 而她与付霁深的第一份合作的谈成,是在黎浅爬上了他的床的第二天。 在付霁深看来,不过又一个用身体换利益的‘合作伙伴’,但其实在此之前,他的照片以及各种生活信息早已存档在她的云盘里。 所以,他以为的见利起性,只是黎浅蓄谋已久、不惜以自己当诱饵,布的局。 论心机,她在他面前完全是学龄前儿童。 但黎浅聪明在于,她给自己立了一个爱慕虚荣又死缠烂打的人设,她要利,很明确。 谁不爱钱呢? 她又那么贪婪。 所以付霁深深信不疑。 到家后,黎浅给自己放了大半浴缸的热水,然后贴了张面膜靠在浴缸里闭目养神,也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还做了个梦。 梦里有片海。 天与海一色,于遥不可及的终点交汇。 她坐在一艘小船上划着桨,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浪潮涌起,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巨浪生扑而来,掀翻了小船。 “咳咳!” 黎浅一个激灵,猛地从浴缸里踉跄坐起来! 靠! 完全睡着了,被水呛醒了! 差点淹死! 第4章 约会 晚上她有个饭局,陪闺蜜跟一个海龟的富二代吃饭,约在酒吧。 闺蜜沈随也是个留洋的富二代,前阵子刚回国,一回国就被安排各种相亲,这次会叫上黎浅,她是藏了私心。 “对方家里开私立医院的,他自己也在医学研究领域有不俗的履历,听说啊,有一米八五呢,长相身材都属于特禁欲那一挂的!” 黎浅低头看手机,正在回工作上的消息。 闻言也就是‘哦’了一声,“那你好好把握,争取今年就把婚给结了,你家老爷子就不会烦你了!” “那你呢?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你就没点想法?” 黎浅工作起来的时候特别认真,沈随说话她也没完全听清,捡关键词听,“除了根本需求,我目前对男人都没想法。” 沈随笑地很贼:“那你透露下呗,上一次性生活什么时候?” “昨晚。” 本来以为她不会回答,谁料黎浅随口而出。 “。。。。。。” 酒吧在一大厦的负一层。 下几十层的台阶,再穿过蜿蜒曲折设计感非常朋克的走廊,连拐几个弯,最后推开一扇镜面大门,就是了。 黎浅之前来过这,熟门熟路。 遇到一个曾经服务过她们的侍应生,还跟她打招呼。 “可以啊你,经常来?”沈随用手肘顶她。 黎浅撂她一眼,“有时候下班约客户,这儿氛围还不错。” 言下之意,你别多想,单纯工作。 “喔~~” 黎浅不再搭理她。 两人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在等了。 一如沈随之前表述的那样,一位不苟言笑但相对绅士的男人,五官较为硬朗,衣品上乘,举手投足难掩出色的教养。 “你好!邵堇之。” “沈随!”沈随自报大名,又挽过黎浅的胳膊:“这位我闺蜜黎浅,我跟你提过的,她陪我一起,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邵堇之相当绅士,待她们落座后,自己才坐下。 这里虽然是酒吧,但也有相对僻静的包厢。 此刻她们待的包厢四壁都是由单向玻璃构成,隔音也不错。 邵堇之将一份菜单推过来:“两位看看,喜欢吃点什么。” 沈随也不客气,直接推到黎浅面前:“你这儿熟,你来点!” 邵堇之这个时候看了她一眼,挺好看的双眼皮,不太深,眼尾很平,看人眼里有暗暗的光,“黎小姐经常来?” 黎浅正在看菜单,这里菜单更新迭代很快,但是几个特色招牌不会变。 “还行。” “邵先生怎么会想来这里?” 邵堇之微笑回:“这儿是我朋友开的。” 黎浅眉心微挑,那一句“付霁深是你朋友?”差点脱口而出,好在沈随在她之前开口:“这儿老板你认识啊?那你约我们来这,不会是因为可以打折吧?” 黎浅和沈随在某些方面性格很像,比如让氛围尴尬、自己却毫无察觉这一点。 “那你们就可以随便点,不用有心理负担了。”邵堇之徐徐笑之。 他并未因此有半分尴尬。 神态、举止,均无半点掩饰和局促,坦然自在,落落大方。 黎浅和沈随互视一眼,传递了下讯息,两人难得没默契,黎浅要起身,不再当电灯泡,沈随却拉住她说:“我去个洗手间,你们聊!” 说完,朝黎浅暧昧地挤了挤眼。 她这是要把自己的‘金龟婿’,让给自己的意思。 黎浅哭笑不得,但也只能眼睁睁沈随离她而去的身影。 邵堇之话不太多,也不会刻意找话题,但他能让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不会尬场。他一个医学生,对国内市场上的一些产品,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好几次提出让黎浅耳目一新的观点。 一顿饭,两人相处地很融洽。 临走时,沈随还没回来,邵堇之倒是给她微信发来一段文字和一段视频。 沈随:艹!你猜我拍到了什么?!!! 看拍摄地点是在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光线不太好,但依旧能看清目标是一辆黑色的私家车,没有人物,没有音乐,时长三十秒,尽管如此,内容相当精彩。 一动不动的画面里面,那辆黑色轿车在很有频率的晃动,像踩着节点慢摇的舞者。 沈随应该只是碰巧随意录制的,但黎浅却认出那辆车牌号。 付霁深的迈巴赫。 第5章 防震不行 黎浅的小视频发过来的时候,付霁深正在一个酒局上。 一包厢的人推杯换盏的劝酒闹酒,气氛很热烈,唯独付霁深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主位上。 他喝地杂,头有点不舒服,整个人的姿态就很疲散,捞过手机的动作也显得有几分的心不在焉。 点开视频,主角是自己平时开的那辆车。 他车库里车挺多,这辆开着手感最好,不过今天没开。 身上那点冷懒的情绪,一下子消散。 付霁深将手机往旁边一丢,正在跟人闹酒的祁晟转过身来:“怎么了?” 祁晟喝地比他还多,但这人被人送外号“酒桶”,除了上脸,怎么喝都没事。 “你干的?”他下巴轻点了下,示意里面正在播放的小视频。 结果,祁晟盯着看了几秒之后,很无所谓地摊牌:“是我,饭局前那一会儿嘛!你来的晚,我这不是没事做就。。。。。。” 他自己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太好意思,突然话题就一转:“你这车防震不行啊!这点幅度就颤成这样?!” “你是狗?” 付霁深无语片刻,车钥匙往他身上一扔,面色很冷:“明天报价单拿给你。” 祁晟问号脸:“几个意思?” “不然你觉得,那车我还能开?” “。。。。。。” 祁晟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十分钟解决的事,直接给他造成了五百万的经济损失,这可不是随便谈个单子就能赚回来的! 饭局还没结束,付霁深就拿着外套先行离开。 助理开着车,在酒店门口等。 付霁深上了车就阖眼,手肘撑在窗沿,指腹的力道慢慢按揉太阳穴的位置,这种感觉会减缓酒精带来的麻痹和阵痛感。 黎浅的那条微信他还没回,对方也就发了个视频,什么话也没有,似乎在等这边他的反应。 付霁深偏偏不回,不但不回,还将手机关了机。 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车开到他位于市中心的一处大平层住宅,这里是他在外面的出处,其实他大多数时间都会住在这里,只会偶尔回老宅。 昨天带黎浅回去,也是因为喝了酒,他开不了车,黎浅会开,车停下的时候,就是老宅的门口。 她扶着他下车、上楼。用极为熟练的手,解开他身上的束缚。她以为他醉的不轻,但他很清醒。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却是挺难忘的一次,以至于途中他几次失控,差点弄伤她! 在这种事情上,他向来崇尚你情我愿。 强迫的过程非常乏味,黎浅每次的热情和主动,都是一剂催化剂,催化他平日里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他们完全彻底的融为一体! 不得不说,她是位合格的“盟友”。 松弛有道,能屈能伸,平时连个人影都看不见,需要的时候一条微信就能出现在他面前。 黎浅等了两天,没等到付霁深的消息。 她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五点半。 写字楼下,员工鱼贯而出。 黎浅站在十七层的高层,俯瞰脚下的风景,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有她最新一条发出去的消息,给付霁深的。 黎浅:“晚上一起吃饭?” 五分钟过去了,对方一直没回。 这个人不愿搭理人的时候,冷漠至极,上一秒还压着你不肯放,下一秒就是陌生人。 黎浅有些泄气,她以为两人多少该有点进展的,在他从小生活的家过了夜,父母也算见过,对比起其他女人,她可能也算是个例外。 但她还是低估了付霁深这个人的尿性。 黎浅也不是个惹人烦的,他不回,她消息也不多发,安安静静坐在工位上加班。 付霁深的电话进来时,是晚上八点半。 她努力工作了三小时了。 付霁深言简意赅:“下来。” 黎浅:“。。。” 第6章 要你 黎浅下去的时候,付霁深背对着车身在抽烟。 脱了西装的他,穿的是一件版型周正风格简约的白衬衫,衬衫袖口随意往上挽了几道,腕骨的线条流畅,沿着蓬勃紧绷的手臂弧线,一直绵伸至衬衫内里。 黎浅可以想象到,她附有薄肌的手臂掐住自己腰的时候,是如何的带劲。 因为,她体验过。 “付总日理万机,还有时间约我吃饭?”她踩着高跟,背着手凑到他跟前,眼尾挑着,像疏疏明月,像钩子。 “谁说约你吃饭?” 他故作意外状。 指间青灰色的烟雾在夜色里散开,风一吹,淡了。 黎浅眉梢挑了下,噙着笑意:“哦,那就是其他事了。” 成年男女,不吃饭,不谈心,能有什么事? 付霁深偏眸,目光讽刺地落到她身上,一脸“你脑子里面整天也就这些破事”的撂了她一眼。 “怎么,不想?” 她扯唇微笑,葱白纤细的指腹搭在蕾丝衬衫领口处,稍微往外扯了一下,里面的红痕清淤就露出来,同样的一脸“明明就是一条大尾巴狼长什么小绵羊的”回敬了他。 付霁深眸色深了几分,将烟蒂捻灭,问她:“视频谁拍的?” “啊,原来付总收到了呀!”黎浅小小诧异了下,“我还以为信号不好,发送失败了呢!” 付霁深步子往前了两步,黎浅本来站的就离车子近,他一上前,黎浅本能地就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直接抵上车身。 夏天衣服布料薄,车身冷硬的线条铬在身上,不太舒服。 他身高本就优越,这么逼近的时候,压迫性特别强,黎浅仰着脖子,神色未变,而是伸手揪住他领口的衣服,故意勾着声调:“生气了?” “你本来打算怎么做?”他音线清冽,有些不近人情的生冷。 黎浅笑容潋滟:“发给你未婚妻?” 说完,她又认真否认:“那也太不道德了,我黎浅,绝对不是这种人。” “要钱?要新项目?” 黎浅眨了眨眼,款款盯着他:“要你,行不行?” 他冷嗤一声,未搭理。 黎浅继续说:“看得出来,你跟你的未婚妻,也是门当户对家族联姻,说的好听点,那是搭伙过日子,说的不好听,那是相互利用。” “然后?”他还挺感兴趣地睇她。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别让自己成为一段商业的牺牲品。”黎浅伸出纤长的手臂,从他的肩膀绕过去,勾住他的脖子,用很轻巧的力道将他拉进,红唇凑到耳边:“不如娶我?” “你?” 付霁深似乎听到一个什么小丑性的言论,他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将眼前的女人重新审视了一遍,确定她精神还算正常,这才冷笑:“黎浅,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反应是什么,倒像是本来正在进行一场对手戏的演员,他的话好比导演拿着对讲机喊的那声“咔”! 一场戏结束,演员回归正常生活。 黎浅是那个出戏很快的演员。 她兴致恹恹抽回手,脑袋微垂,长发散在两边像瀑布,一边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一边抱怨说:“好无聊,没劲!” 那张脸只有他巴掌大,小而精致,嘴巴微鼓,孩子气一般的,是藏于平日妩媚下的一点无暇和纯真。 付霁深眉心跳了好几下。 相比角色切换地过于自然的黎浅,付霁深这会有点懊恼。 被人戏耍的感觉不好受。 他这人报复性强,被人欺负了,那肯定要欺负回来。 黎浅感觉车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她整个身子也直接被人抵在了车皮座椅上,不能动弹! 第7章 这孙子 车内空间逼仄,黎浅被推进来时腿不小心撞到了中央扶手盒,一股钻心的痛从膝盖处瞬间侵袭全身。黎浅痛地后背出了层汗,手指下意识缩紧,指甲深深扣进他肌肉偾张的肩骨。 就像每一次,他压着她时,那样的动作。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他冷着脸,微凉的手掌掐住她纤细的颈部,他在用力,黎浅能感觉到氧气逐渐从她的世界里消失,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急速倒流! 她可能真的会被他掐死! 但她却笑了,像一只被折损的红玫瑰,只剩最后一根经络连着,微风轻抚,风情摇曳。 “知道啊。”她有几分轻浮。 最讨厌自作聪明的,最讨厌被威胁。 但是。 她双手握住他的腕骨,纤白的手指一根一根包裹住他假装求饶:“先放开好不好?我快、不能呼吸了!” 她的身子又软又热,像条炽烈的火舌,烫着他的。 付霁深狭长的眉眼里阴着极致的冷,却也真的松了力道,但两人的距离并未因此拉远:“你觉得,一个视频而已,就能让你当上付太太?” 他身上的烟味并未完全淡去,黑发里洇着夜色里的露水寒气,混杂在一起,交织成一种特属于他的味道。 黎浅熟悉这个味道,甚至觉得这个味道诱人。 解开了束缚,黎浅手肘撑着座椅,上半截身子抬了抬,达到一种跟他很接近的距离,两人呼吸交缠,黎浅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开玩笑啊付总,你当真了?” “那你下次收敛点。”他冷嗤一声,整个人坐开,又从烟盒里磕出根烟来,小砂轮发出一声“咻”的声响,蓝色的小火苗蹿起来,映出男人此刻冷倦的情绪,他漫不经心的继续道:“别说那视频里不是我,哪怕是我,转发给谁,对你也没好处。” 黎浅闻言眉心一皱。 不是他? 付霁深余光扫过她困顿的表情,很淡地勾了下唇角,尼古丁的味道再次袭来,黎浅没注意,思绪在其他地方,手机屏幕这个时候亮了。 是一条微信。 沈随:“姐妹,我查出来了!” 黎浅:“?” 沈随:“那车震的主人公啊!” 黎浅本来还想回,是谁都不重要了,不是她身边这位就挺没意思的,但沈随兴致勃勃,下一条微信紧接着进来:“祁氏的小公子祁晟!也是那酒吧的第二大股东!” 黎浅:“然后?” 沈随:“不过那车不是他的,是酒吧的老板的车,付霁深你认识吧?”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 沈随:“这孙子也是真倒霉,五百万的迈巴赫啊,就这么糟蹋了!这以后怎么开啊?也下不了手啊!” 这。孙。子。 此刻正看着她,一双狭长的冷眸里,浸着意味深长。 黎浅忽然想到,那晚吃饭时邵堇之提过,酒吧是他朋友开的,看来他这个朋友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她身边这位。 这圈子还真小,兜兜转转,原来都认识。 “还不下去?” 他毫不掩饰对她的不耐。 黎浅暗骂了句艹,不阴不阳的寒碜:“为了一则小视频特地跑一趟,付总还挺空。” 说完打开车载镜,看了看妆容着装,推开车门前想到什么,转过身冲他眨眼:“对了,华东那个项目付总怎么考虑的?打算投吗?” 付霁深挺意外,一副“你一个销售还要管这些”的模样觑她。 黎浅耸肩,解释说:“那不是有付总这根人脉,想拿点情报讨好老板么!” 付霁深冷懒的目光睥睨她一眼,甚为无情的模样:“那要让你失望了,人脉在我这儿走不通。” 第8章 行情这么懂 黎浅过了一段每天加班熬夜的日子,每天家和公司两点一线的跑。 这段时间,付霁深没找过她。 不知是上次的事真惹恼了他,还是他真忙,忙的抽不出时间想起还有她这号人的存在,或者是,根本都忘了她! 倒是付霁深的继母,她的亲生母亲谈芬女士,有一天挎着爱马仕包,带着贵妇墨镜,出现在了正买完咖啡出来的黎浅面前。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眼妆精致的眸子,说:“聊聊。” 黎浅看着咖啡,思忖三秒,摇头拒绝:“抱歉,我挺忙的。” “跟付霁深睡一晚,抵地上你一年工资了吧?”她昂着下巴,像只高贵的白天鹅。 明明站在她面前的,是她亲生的女儿,偏偏说出口的话,每一个字眼都带着侮辱和歧视! 可黎浅非但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反问:“行情这么懂?你也睡过啊?” “黎浅你放肆!” 谈芬指着鼻子骂。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一些路人的注目。 黎浅很淡地轻笑一声,抬手,挡开了那只保养得当贵妇手,“您现在可是董事长夫人,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为了自己,也为了付家的颜面,暂时收起你的野蛮吧,付太太?” 谈芬咬牙瞪她:“黎浅,我告诉你!你要是在付霁深面前胡说八道,我不会放过你!” “你怕什么呀?”黎浅眨眼,“怕你那继子还是你那丈夫知道你是如何在天寒地冻的天把你十岁的女儿赶出来?!如何对你的前夫‘赶尽杀绝’的?!” “你父亲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谈芬强调,因为愤怒和激动,精致的五官几近扭曲! “可要不是你拒绝借钱给我,我爸就不会因为费用交不上耽误了治疗!”黎浅冷笑,她的耐心告罄,不再伪装,她逼近她,谈芬只能步步后退。 黎浅:“不就是不想认我这个女儿?” 她往前一步,谈芬就后退一步。 午后的阳光刺眼,路上的行人日益减少,咖啡店前面是一片偌大的喷泉广场,水柱被顶到高空,然后缓慢落下,安静的盛夏里,只剩下拍打下来的水声。 每一次落下来,都像是砸在谈芬心口。 对这个女儿,她是害怕的。 因为未知,所以害怕。 她裹挟而来的戾气毫不掩饰,对她的恨意也毫不掩饰,她不知道她的手牌,所以每出一张都胆战心惊! “做不成母女,婆媳怎么样?”她语不惊人死不休抛出问题。 谈芬脸色瞬间煞白:“黎浅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相比较谈芬的歇斯底里,黎浅表现地极为淡定:“其实很简单的。付谦和在商场上是多么德高望重的企业家!他对家族的名誉的珍惜和在乎程度,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她用最平淡的口吻,说出最利害的威胁。 像是清新绝美的香水茉莉,可它的枝叶却是剧毒! 谈芬掐着手心,遏制住身体的颤栗,几近是咬牙切齿发狠质问:“你想干什么?!” “想怀一个男人的孩子太简单了。”她说。 有多简单呢? 众所周知,大多数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意乱情迷之时,恪守不住自己是常态,付霁深也不例外。 当着世人的面,不顾道德约束,将怀着他付家血脉的女人赶出家门,不是付谦和能做出来的事。 第9章 不怕疼吧 黎浅也就是嘴巴上想要气谈芬。 她比谁都清楚,想要算计付霁深,绝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她费尽心思能走到付霁深身边,已经耗费了她好几年的时间,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女生,努力学习,考进一流的大学,进入顶尖的公司,拿到可以和付氏集团谈判的项目。。。单是这些,已经消耗了很大一部分心力了! 而且这人可能十天半个月不会联系她一次,他要是不联系她,两人基本处于断联的状态。 所以今天谈芬来这么一出,更像给黎浅敲了一记警钟。 敲醒她内心蛰伏的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付霁深这个人,真的难搞! 她的主动在某种意义上,只会将他推拒地更远。 夜里。 黎浅是被痛醒的。 大姨妈第一天,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痛过了,痛地全身都蜷缩在一起,身上全是冷汗,床头柜上的水杯她够了半天没够到,感觉能痛晕过去。 不得已,她给沈随打电话。 那头这会还在外面野,传来的全是重金属音乐声,嘈杂刺耳。 她说什么那边好也听不太清,最后黎浅放弃了,再捱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但带着痛意很难入睡,人又困的不行,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开锁声,黎浅一下子惊醒,整个人绷成一条线,随着门锁被打开,脚步声紧接而至。 黎浅心都吊在嗓子眼儿上,“入室抢劫”这四个字,像一把ak47扫进她的大脑内核,紧张、凶险、血腥,将她最本能的自救意识击个粉碎!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都快挂了的同时。 “黎浅?” 有点熟悉的男声。 黎浅心静了一秒,她咽了咽,问:“哪位?” “是我,邵堇之。” 邵堇之。 因为太过紧张,在他爆出名号后,黎浅大脑空白了一瞬,但是很快想起是那天她陪着沈随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 沈随是脑子抽了? 大晚上让一个男人到她这里来? 可黎浅骂归骂,她也记起来邵堇之好像是个医生。 他这会儿应该就站在门口,夜里太安静了,安静到能听得到他清浅的呼吸声。 可能是长时间没得到里面的回应,邵堇之接着解释道:“是这样,沈随她现在抽不开身,她给我打电话说你这边可能需要帮忙,我正好没事,离得也不远,就过来了。” 抽不开身?跟小鲜肉玩呗。 正好没事?夜里除了睡觉还能有什么事? 但千错万错,沈随那个女人的错,跟邵堇之没关系。 黎浅赶忙应了一声:“邵医生稍微等我一下!” 那边一顿,说:“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这么一闹,把她的注意力都转移了,黎浅惊人地发现之前那种要死要活的疼痛消散了不少,起码她能穿着衣服下床了。 打开门,邵堇之就在门外。 黎浅裹紧披风,感觉挺难为情的,“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打扰你!” 他绅士地弯唇,道:“不会。” 甚至连多一眼都没在她身上停留,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深夜一个男人的来访会造成多大的困扰,也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而且他不仅人来了,黎浅还看到了他手上拎着的一个药箱。 见她出来之后,就折身往客厅走,将药箱打开,里面该有的医疗器械用品,一应俱全。 “止痛药的副作用挺大,很多人还会过敏,保险起见。。”他折身看她,似有迟疑,抿了下唇才继续说:“不怕疼吧?” 黎浅:“?” 第10章 不合适 黎浅有一次无聊上网搜了下邵堇之。 国外某top级医科大学高材生,还未毕业就被院校发出橄榄枝,高新聘请他留校任教,但被婉拒! 一些比较高端的医疗峰会上,有名的学术方面的期刊,全都有他的身影。 简而言之,这位邵医生很优秀。 家世也不用说。 都这样了,沈随还放任这么一位“尤物”不要,到处拈花惹草。 不知道是她脑子坏了,还是眼光太高。 而且她执意要黎浅拿下,微信上游说不成后,下班又等在她公司楼下。 穿一袭紧身惹火的白色蕾丝连衣裙,靠着那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齐腰的羊毛卷妩媚又风情,路过的人无一不多看两眼。 看到黎浅过来,她摘下墨镜,脸低垂,挑眼看她:“靓女,请你吃饭!” “可以拒绝吗?”黎浅不太乐意地回她。 “不可以哦!” 黎浅嗔她一眼,上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感慨:“做个没心没肺的富二代真好,每天不用为了赚钱发愁!” “那你别工作,我养你!” 黎浅闭目养神:“让你失望了,我对女人没兴趣。” “所以嘛!我看那邵堇之应该对你有意思的,大半夜的我就随便一个电话,他大老远赶过去照顾你,你真以为是个女的他都会这么做啊?” 黎浅调整了下姿势,脑袋侧了侧,睁眼看窗外:“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沈随就不明白了,两人年龄合适,外貌般配,学历黎浅也不差,除了出身这玩意自己不能决定外,明明哪哪都合适好不好?! 黎浅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深谈,侧过脑袋看她:“去哪吃饭?” 沈随叹气,下巴抬了下,示意导航上的位置:“一家私房菜馆,我一朋友开的。” “让老板破费了!” 黎浅歪头可爱地冲她眨眨眼,沈随给了她一记白眼。 下班高峰期,路上堵的不像话。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耗了一个小时。 沈随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到了地方还在骂。 这家私房菜馆,在一条曲径通幽的巷子深处,巷子两旁都是年代久远仍旧保存完好的四合院,灰砖砌墙,青瓦扣顶,门口的石狮子也是饱经风霜! 也就看着简朴,实则就是有钱人的销金窟。 走近至私房菜馆门口,黎浅抬额看,是一张黑底镶金边的牌匾,张牙舞爪“云栖”两个大字,约莫是草书,黎浅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沈随去停车了,她自个没事瞎逛。 跨过二十公分高的红木门槛,迎面就是一扇雕着荷花池的影壁,影壁的左右上角,是设计巧妙的龙凤飞檐,别具匠心! 每往里走一步,黎浅都在替沈随心疼钱。 “喵~” 黎浅本来正在欣赏景致,忽地一道黄白色的身影,轻快敏捷地从她眼前一跳,她还没仔细分辨出是个什么生物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无比耳熟的男声自角落里响起:“又跑哪里疯去了?嗯?” 黎浅从没觉得这座城市小,起码没现在这么小,就吃个饭,几万家的饭店,居然在这么一个偏僻的私房店,还能遇见付霁深。 偏偏今天,她是一点也不想碰到他。 第11章 付总的猫 看到黎浅,付霁深也挺意外。 他意味深长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几秒,那眼神,黎浅之前也见过,那是之前她为了接近他,耍了手段混进的一场饭局被他发现后,他当时就是这么看她的。 看来现在,他以为她故技重施。 黎浅本能地想要狡辩、哦是解释,所以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像普通朋友那样打招呼:“付总,好巧啊,你是来这吃饭的吗?” 付霁深黑眸沉沉睇她:“不然你以为?” “哦,您也有可能来撸猫的。”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怀里的那只大橘猫,看来这里的伙食很好,大橘猫一看就是沉甸甸的那种,又很软乎,她想摸一下。 但就是想一下。 结果想法快于肢体动作,她真的上手了,然后那大橘猫生人勿近地冲她次起了毛,两只眼睛瞪地像铜铃,吓的黎浅赶紧又缩回了手! 小气欸! 被吓到的黎浅,脸色一阵发白,她跟一只猫没法计较,只好把抱他的人骂了一顿,在心里偷偷的骂,脸上还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付总的猫,好可爱!” “是吗?”结果付霁深根本不买账,也许是故意想看她出糗,手臂一抻,没什么表情的:“那给你抱抱。” 黎浅:“?” 这人有病吧?! 正好沈随停完车进来了,黎浅礼貌丢下一句:“我朋友来了,付总,那我就先走了!” 付霁深还真起了兴致,又问:“确定不抱一下?它这么可爱。” 妈的。 。 这家叫云栖的私房菜馆占地挺大,包间却不多,更多的面积都是布的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这更加应了黎浅之前的想法,这根本就是有钱人的销金窟游乐场! 所以在这里遇到付霁深,也不算多奇怪了。 “我刚好像看到你跟人说话了?你朋友啊?” 黎浅在看菜单,云淡风轻的回:“客户。” “那你挺厉害啊,都接触这么深层次的客户了!”沈随说完,看到黎浅抬头冲她看,又继续道:“我朋友当初开这店,目标客户就是那些超有钱的商界巨鳄!” 所以,哪怕是普通高管,也订不到这地儿! 黎浅应景地笑了笑,不知道是笑给沈随看,还是笑给自己看。 只能说,她这客户是挺厉害的。 。 吃完出来。 两人绕着庭院走了会儿消食。 不得不说,一盘拍黄瓜能卖到二百五十八的私房菜馆,味道的确不错! 虽然每盘菜小又精致,但相比较高星级酒店里面那种光精致味道却差强人意的菜品来说,这里还挺良心的,起码吃进去不想吐出来。 “我跟你说的事你别当耳旁风啊?我是认真的。” 黎浅一愣,侧眸问她:“邵堇之啊?” “对啊!真的,以我相亲了这么多男人的经验告诉你,在这个圈子里,邵堇之这样的,快绝种了!” “那你不要?” “我不婚主义,之前相亲就是为了应付家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外面的小鲜肉还不够她玩的呢! 黎浅勾了勾唇。 关于付霁深的事,她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过,沈随也不例外。 但沈随是她很多年的好朋友,从高中开始,虽然后来大学她去了国外,但两个人联系就没断过,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她给予了很大的帮助。 沈随知道她父亲病死,母亲改嫁,自己一个人生活,但更详细的她就不知道了,黎浅也没说过。 两人站在一处小桥上投喂池里面的金鱼,忽然听到脚步声从里面的厢房出来,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异常清晰,黎浅甚至能从脚步声中分辨出来,哪一个是付霁深! “走不走?” 黎浅站起来,背对着那帮人压低了声问沈随。 沈随根本没意识,一边往池子里扔鱼食,一边揉肚子:“再站会儿,我今天吃多了,小肚子都出来了。” “那我去趟洗手间,待会儿在外面等你。”她比刚才的声音更低地说了一句。 这会儿沈随才察觉到点不对劲,侧眸睇她:“你什么情况?见鬼了?” 第12章 吃人 说话间,那行人已经过来。 为首的正是付霁深。 最让黎浅无语的,是付霁深旁边的邵堇之,没想到他也在,而且隔着三米远的时候,他就已经朝这儿看了眼,挥手打了招呼。 沈随八婆地拱了拱身边的人:“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待会儿晚上我有事啊,你自己回去!” 黎浅咬牙:“那我会杀了你。” “没事,你殉葬。” “沈随。” “嗯?” “你要是待会儿乱说话,我会跟你绝交的。” “哦。” “我认真的。” “哦。” 两人的交流,是在极低的气压下,几近气音,旁人听不见,只能趁着皎洁的月色,勉强看到嘴皮子在动,但两人基本可以无障碍地沟通! 不知谁说了什么,那行人在距离他们一米左右的距离站定。 沈随热情地打招呼:“邵医生,来吃饭啊!” 她说话的时候,黏糊糊地挽着黎浅的手,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硬生生将黎浅往前拽了一步。 黎浅想要瞪人,但是看过去的眼神全是柔情似水,只有沈随能看得懂的全他妈脏话! 邵堇之:“对,早知道你们也在,就一起了。” 沈随这会儿很癫,也不知道她兴奋个什么劲:“是啊,早知道你在这,我们也不会自己去定个包厢,这儿哪儿是吃饭的地儿啊,简直是吃人!” 太贵了。 邵堇之笑了笑,随后似才想起来:“对了,介绍一下。” 黎浅抬额看地时候,他侧眸跟付霁深说的这句,话音落下,付霁深便正好看过来,极疏离的目光淡淡扫过去,像看陌生人一样,未有半秒的停留。 “这位是沈随,沈满堂沈董的千金,这位是她朋友黎浅。” 没等邵堇之接着说,付霁深目光折回到邵堇之身上,半笑不笑的:“什么时候认识的,没听你说过,还藏着掖着?” 这句话看似打趣,实则是在试探。 黎浅觉得付霁深在憋着坏,但她没证据,当下她就想赶紧走人,指不定下一秒这人会给她什么难堪。 谁知邵堇之这人挺实诚,淡笑解释:“本来是家里安排的相亲,一起吃过饭,地点还是你那。” 付霁深‘哦’了声,尾音上扬,目光意味深长地重新落到黎浅身上。 明明邵堇之没有指名道姓跟谁相亲吃的饭,但他就是只看向黎浅,八九点的天,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只有草丛里面的射灯打出来的光线,勉强照亮他硬挺的轮廓。 本来以为到了这个地步,寒暄算结束了,她也可以撤了,结果沈随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邵医生等会儿没事吧?” 邵堇之轻哂,开玩笑道:“沈小姐又有什么吩咐?” 这个‘又’字用的好,好到黎浅感觉付霁深看她的目光变得微妙了许多。 黎浅在沈随开口之前,硬生生将她转个身往反方向推,趁机跟邵堇之解释:“她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去了!” 沈随想要挣扎,被黎浅死命捂嘴,两人一个拖一个拽,弄到车里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 “我跟邵堇之没可能,你这样大家都尴尬。” 黎浅情绪有点不对,说话的口吻就重了挺多。 而身为‘只为她好’的闺蜜,沈随心里也不舒服,她费尽心思还不就是想让她别这么累,现在多少女孩子为了嫁给有钱人不折手段,怎么到她这儿送上门的都不香了呢? 她当然也知道黎浅不是那种肤浅的女生,可邵堇之够优秀啊,又不是只剩钱和老人味的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行,下次我不管了呗!反正跟我又没关系!” 沈随负气,头一偏,气地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 黎浅声音软了很多。 结果话没说完,进来了一通电话。 第13章 不生气了好吗 付霁深的车停地比较远,在一个路灯下面。 夏日的蚊虫绕着灯光在飞,晚风里燥热尚未完全褪去。 黎浅走过来废了一番功夫,后背的衣服有些湿,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是看到付霁深时,还是扯了一记明艳的笑:“付总又见面啦!” 她有点微喘,红唇特意重新描绘过,烈焰、张扬。 他的一侧脸浸在黑暗里,骨相实在优越,有棱有角,立体锋利。黎浅很迷他运动时热汗顺着下颌骨的线条顺延至脖颈甚至再往下的感觉! 很带劲! “和他做过?” “嗯?”黎浅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付霁深笑了下,很隐晦,一侧的弧度全在黑暗里,黎浅却从那漫不经心的笑意里,读懂了一丝不善。 “谁更棒?” 他手臂抬起,肆意冷懒地往车顶一搁。 黎浅才看到他指间夹了根烟,没怎么抽,或许是刚点燃,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 再装傻就没必要了,黎浅敛了笑意,她先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情绪,然后才回他:“付总想听什么答案?” 付霁深觑她一眼:“凭你自己的感觉说说。” 似乎有股劲在暗处拉扯着,情绪翻涌。 黎浅觉得自己很奇怪,奇怪明明知道付霁深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不知从几时开始,会被他一两句话刺到。 夜风裹着的潮湿热意,让人紧绷到极致的情绪彻底崩裂,黎浅勾了勾唇,往前走了一步:“那,应该是劭。。。” “呃!” 黎浅根本没机会把话说完,下一秒她就被人捏住脖子抵在了车上! “付总很在意这个?那我换个回答。”她像个妖精,会勾人会挑拨的妖精,故意刺激他:“邵医生更棒!” 付霁深是真被她给惹到了,下手就完全没顾上她的感受。 黎浅痛的整个人都缩起来,“付霁深你他妈是不是畜生?!” 这是她第一次骂他。 骂出口的时候,她痛地还没缓过神来! 她越骂越挣扎,付霁深就越是下狠手,他就想痛死她! 黎浅指甲都抓坏了,指缝里是抓破了他背脊浸进去的血丝,后来他松开她,黎浅也不挣扎了,她听到他凉薄的透着冷意的声音:“他知道你这破鞋样儿吗?” 黎浅不搭理,她闭着眼,眼角有泪痕。 她的不反抗不回应反而激怒了他,付霁深一把抵住她下颌,用捏碎那样的力道:“黎浅,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 “威胁我?玩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 车内的气氛沉闷,像压顶的乌云。 “对不起。” 好久。 黎浅听到自己的声音。 破碎、沙哑。 她错了。 费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不该冲动的,不该为了报复他的毒舌说那些话。 “我跟邵医生什么关系都没有。”车内没开灯,外面的路灯透进来一点昏暗的光线,落在她巴掌大的脸上,特别苍白。 黎浅努力爬坐起来,她拢了拢长发,露出一张干净的脸,甚至努力微笑:“我其实刚才就是有点生气,生气你会说那种话。” “下次不会了。”她深呼吸,看他被她抓破的伤口:“疼吗?我去买点药。” 自始至终就是她在说,付霁深完全没有搭理。 此刻的黎浅,乖顺地像一只猫,猫儿抬起她的下巴枕在他的肩膀,手指在他胸口画圈:“不生气了,好吗?” 第14章 穿这样 自上次一事后,黎浅发现付霁深对她的态度微妙起来。 以前十天半个月不联系她是常事,但现在,几乎三天两头会发来一条信息,不是约她去吃个饭,就是去见几个朋友。 而这段时间黎浅忙,再加上那次车上她的确被弄痛了,内心有点抵触太过亲密的接触,所以接连两次没赴约。 今天是第三次。 再爽约的话,就是她不识抬举了。 下班她先回了趟家,洗了澡换了身紧身的连衣裙,又化了个浓淡相宜的风情妆,下楼的时候,网约车刚好到。 上了车,有沈随发来的一条信息。 约她周末逛街。 上次两人态度都有问题,但这么多年的朋友,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生了嫌隙,两人都没往心里去。 她回了个“好”。 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后视镜里面司机看她的眼神。 可能是尴尬,司机很快收回视线。 黎浅今天的确穿地比较露,主要是前两次拒绝了付霁深,今天想讨他欢心。红裙深v,她本身线条比例又绝佳,胸是胸,腰是腰,再配上那张脸,的确有资本让男人多看她一眼! 到了付霁深发来的那家会所门口,看着门口西装笔挺的保安成排站,再看一些比她穿的还要少的女人们,搔首弄姿跟在金主身边。 不想看,不是看不惯。 只是觉得她很容易从那些女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黎浅长舒一口气。 进去的时候,有侍从带领,很快就到了付霁深他们的包厢。 推开门。 里面约莫坐了八九个人,有男有女。 大家还算正派,都只是喝喝酒,连搂抱的动作都没有。 黎浅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最中央压着眉眼看手机的付霁深。 跟别人不同的是,他身边没有女人,连女人坐过的痕迹都没有。 “付总,找你的吧?”旁边有人打趣。 他们看黎浅的眼神,就跟看他们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带着点轻挑和不屑,别说他们了,黎浅也觉得自己跟她们没什么俩样,顶多客源没她们多。 她落落大方的在他们审视的目光下回以微笑,最后,才在付霁深撩起眼皮朝她看过来的时候,摇曳身姿走过去。 黎浅不矫情,坐下来后给自己倒了杯酒,喝完了才偏头对付霁深说:“等很久了吗?” “没。”他回:“刚到。” 说话间,收起了手机,长臂从她后腰那边穿过去。 黎浅后面是大开背,他略带薄凉感的指腹从碰触到她的肌肤时,黎浅下意识地颤栗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笑着冲他勾唇:“在这儿?” 付霁深眼色浓郁了一分:“如果你想的话。” 他可以成全。 明明是他挑起的事端,结果锅就这么直接甩到她这儿来了。 黎浅直了直身子,巧妙地避开了他再近一步的动作,啜了口香槟,坦言道:“付总,我怕生。” 更没兴趣给人表演活春宫。 付霁深根本没打算对她做什么,闻言低笑了声,单薄的唇角微勾,视线落到她的前胸的v口:“怎么过来的?” “打车。” “穿这样?” 他说“穿这样”三个字的时候,特别意味深长,似乎在无形中就将她归类为特殊行业的服务人员。 黎浅早习惯他话里话外的刻薄了,拿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包厢里灯光暗,没人在意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黎浅听到自己的声音惹了火一般:“不然呢,大热天的,再披件外套?” 第15章 他这样的人 包厢里冷气足,待久了便觉得冷。 这人指腹冰凉,掌心却是炙热的,循着她腿内侧的弧度慢慢往里探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黎浅吃不住付霁深这个人是玩真的,还只是想看她出糗,再他更进一步的时候,黎浅适时的摁住了他的手,嗔着声问:“换个地方?” 付霁深挑眉,不置可否。 人却没动。 没一会儿,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等到黎浅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她才忽然明白付霁深为何要带她来这么个局。 没错,门口站着的人,是邵堇之。 付霁深的意图不难分析。 想看她如何在他和邵堇之两人面前周旋。 想给她教训。 想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 还有。 出于男人诡异的自尊心! 可是,他高估黎浅了。 她对邵堇之,没存那份心思。 所以,她坦坦荡荡,根本不在乎他会对自己怎么想。 高尚的,龌龊的,都无所谓。 黎浅垂下眼帘,余光里,她能感受到付霁深在看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她神色自在地拿起叉子挑了块水果,然后,微微转过身,递过去:“吃吗?” 吃、吗?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这么淡定。 要么演技太好,要么真的不在意。 付霁深盯着她足足看了有三十秒,三十秒后,他咬住那块她递过来的蜜瓜,瘦削的腮帮子微鼓,随着咬合的动作,拉扯着下颌骨的线条。 漫不经心地,饶有兴致的。 此时,邵堇之已经走了过来,看到黎浅时他似乎也愣了一下,但成年人的游戏里面没有傻白甜,这种境况下,他要是看不出来点什么,那这快三十年的岁月,是白活了。 “邵医生!”黎浅放下手里的酒杯,微笑打招呼。 邵堇之回以一记弯唇,没说话,在她隔壁三人位的地方坐下。 跟上一次在云栖遇见时的熟络,明显生疏了不少。 黎浅并不在意,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张考卷,她如何处理和邵堇之的关系,就是在答题,满分是付霁深定义的,她只需要用心做题就行! 后来。 男人们谈球谈股票。 黎浅时不时会挑块水果送到付霁深的嘴边,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简单从容,像熟练已久的动作和习惯。 从付霁深的微表情中,她大概能知道自己这份试卷答地还不错。 期间黎浅去了一次卫生间。 她喝了点酒头有点痛,想回去了,但付霁深没发话,她就没提,他今晚心情还不错,她不想扰他兴致! 这一时半会她也不想进去,想到外面吹吹风,还想抽根烟。 没想到的是,邵堇之也在。 像是刚来,指间的烟才烧了小半截。 会所的长廊设计地特别巧妙,有供人短栖的座椅,透过玻璃幕墙,还能欣赏到这座城市的繁华。 黎浅冲他弯了弯唇,然后走到窗边。 她双臂撑着扶栏,脑袋伸出去吸了一口空气,她的动作挺危险的,邵堇之想提醒,却没制止。看的出来,她憋地蛮久了。 外面燥热的晚风,比包厢里面冰冷的空气更能让她舒坦。 过了几分钟,黎浅终于洗礼完毕,转过身往回走的时候,邵堇之叫住她。 “你们早就认识了?” 走廊上的灯光设计的偏暗,所以黎浅其实不太看得清他的情绪,只知道他长的还不错,五官端正立体,注视人的目光会让别人觉得受到尊重。 她打心底觉得,他这样的人,不应该会跟付霁深成为朋友,也不应该跟自己成为朋友。 黎浅唇角一勾,回他:“对,挺早的。” 第16章 小学鸡 出来会所,付霁深送她回家。 他喝酒开不了车,叫了一个代驾。 一开始两个人都是相安无事地坐在后座,付霁深开了点窗吹风,燥热的晚风和车内的冷气混杂在一起,吹到身上还挺舒服,黎浅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就听见很轻地“哒”的一声。 掀开眼皮,目光扫了过去,前后座之间的隔板已经被拉下来。 黎浅下意识偏头看身边的人,还不等她反应,一双手过来掐住她的腰,来不及惊呼,她已经换了个姿势。 她今天布料少,做什么都方便。 这是一场极耗忍耐性和力气的“运动”,黎浅双手紧扣他的肩膀,到后面的时候意识逐渐迷离,像海浪上沉浮的一叶扁舟! 。 车子停下黎浅才发现,代驾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很安静,懂事地没发出一声声响。 黎浅在回忆,当时小哥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见过她,应该没有吧,或许有,这样想着的时候,付霁深大掌在她脸颊上轻拍了一下:“分神?” 这个时候还分神,有点不尊重人了。 黎浅勾唇:“你今晚不走了?” 代驾小哥走人,他明显自己不能开车,要么重新找个代驾,要么在她这儿。 不过之前付霁深都没有在她这儿留宿过,她猜他可能会有其他想法。 “这附近,有药店吗?” 他寡淡问了一句。 黎浅一怔,在他领口间游移的手缩了下,故作淡定挑眉:“怎么?你受伤了?” 付霁深攥住她的手,拿捏在手上把玩:“给你买药。” 买药。 买避孕药。 她黎浅,不能出点意外。 车内是外面的路灯投射进来的一点暗淡的光,光线被路边的梧桐树切割成了无数个光斑落下来。 黎浅眼底地情绪太复杂,但付霁深应该看不到,他拿起手机打开导航,自顾在地图上面找,一边漫不经心的告知:“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对你我都好。” 黎浅反应了好一阵儿才恢复笑容,问了一句:“付总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头也不抬回:“问这干吗?” “想看看付总当新郎的样子。” 付霁深低笑了一声,轻嗤:“到时候给你邀请函。” 黎浅也笑:“那我需要出份子钱嘛?” “随你。” 买完药,付霁深还是走了。 原来他只是想亲眼看着她把药吃下去。 这人说话做事,就如他工作上那样,严谨苛刻到近乎无情! 上次在车里,也是因为没有做措施,所以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关键时刻,发泄在了外面。 抛开付霁深不想跟她更进一步不谈,两人还算默契和谐。 周末。 沈随开着她那辆火红色的法拉利来接她。 黎浅私下里穿衣服很随性,尤其是逛街这么耗力气的体力活,一套淡粉色的运动日常私服配一双运动板鞋,扎了个高马尾,不说年龄,跟在校的大学生无异! 上次一事后,沈随也不在她面前提邵堇之了。 尽管她依然觉得这个男人十分优秀。 “感觉你气色很好啊,面红清透的!”沈随一见她,就有一种暧昧的神色将她审视了一遍。 黎浅给她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姐姐我坚持锻炼的。” “哦。” 回是这么回,但看样子一点不信,挽着黎浅的胳膊:“你之前跟我说你有性生活,其实我一直没怎么信,但现在我信了。” “嗯?” 沈随扯下她的领口,指了指上面一个红印:“对方是个小学鸡?这年头还有种草莓的?” 第17章 要的不是爱情 黎浅出门前还仔细检查了,当时根本没发现脖子上有这么个东西,被沈随这么一指出来,有些无语,只好拢了拢领口,顾左右而言它:“今天我们去哪逛?” 沈随嗔了她一眼,不戳穿她,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说:“我过两天去海岛度假,买几件比基尼。” “一个人啊?” 黎浅故意问。 众所周知,沈家大小姐打小害怕孤独。 她连上厕所都要找小姐妹手牵手一起去,放学了一个人绝对不会自己回家,要么家里司机接,要么拜托老师帮忙送回去! 用膝盖想想,她也不会一个人去度假。 两人这会已经上了车,沈随在系安全带,从中央扶手盒里面翻出手机,手指轻点了几下,一位长相清秀的男生跃然屏幕,她冲黎浅挑眉:“怎么样?我男朋友!” 看起来很嫩,不知道大学有没有毕业。沈随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就谈过不少,基本上都比她小,金发碧眼亦或者日系韩系一只手数都数不过来,而且个顶个的好看。 眼前这位嘛,太乖太清秀了。 黎浅勾了唇道:“这次打算谈多久?” “你这人!”沈随白她一眼,收起手机,一边打着方向盘,很认真地回她:“他大学刚毕业,准备留在海城发展,这次我打算好好处!” “你这想法日新月异啊,之前不还是不婚主义要泡遍天下小鲜肉吗?” 沈随耸耸肩:“那不是真爱还没来嘛!”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 就听到沈随忽然‘咦’了一声,说:“这不是前段时间见到的那位主?” 循着她手指的方位看过去,黎浅看到了车子抛锚被落在路中央的付霁深,他此时正在打电话,一只手掐着腰,表情很不耐烦。 “去打个招呼!”沈随一踩油门,方向盘一偏就要违停,被黎浅按住手臂,劝:“扣分加罚款,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不值。” “你还记得小视频事件嘛!那天在云栖的时候我只顾着跟你生气了,回去后我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不就是正主嘛!”沈随说到这个有些兴奋,不过方向盘重新打直,朝前开,忘了要去打招呼这件事,就顾着给她科普:“付家你知道吧,就为海城gdp做出卓越贡献的那个!” 黎浅撑着脑袋,有些头疼的回:“你说过。” “我一开始就以为这付家少主顶多就是个油头粉面的海龟罢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对他的形象完全没有抱有期待!” 车子从付霁深车旁开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浅好像看到他朝自己这里看了一眼,很淡的一眼。 “现在呢?”黎浅心不在焉回。 “我刚才在想,这种男的应该很适合做!肯定特带劲!” 黎浅本来在出神,听完很是一言难尽地睇了她一眼,心里另一个声音却是:继续说,我觉得你说得对! “但是呢!这种人只适合玩玩,上不了心,更别爱上,不然最后被吃的连渣都不剩,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然你说这人有学识、样貌、地位、财富,他凭什么为了一个人放弃一整个后花园?他又不傻!” 沈随阅男无数,成就了她拥有了一颗比较清醒的头脑,在某些观念上,她能跟黎浅不谋而合。比如,认定付霁深只适合做炮友而不适合做丈夫这件事。 可惜,黎浅要的不是一段爱情。 第18章 眼缘 逛完商场,沈随战绩丰厚。 两人去了一家法式甜品店歇脚。 沈随腻腻歪歪给小男友发消息,一口一个宝贝一口一个亲爱的,听地黎浅浑身起鸡皮疙瘩只好自己低头玩手机转移注意力。 被有些相熟的声音吸引过去视线的时候,黎浅正在回同事发过来的需求方案,那道声音脆生生的,有点嗔有些软,跟那日付霁深电话里的声音像极! 于是随意抬额瞥一眼,就看到了那日在付家见到的那位付霁深的未婚妻。 恰好她也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一汇,互相愣了下,而后也互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天在付家黎浅没有机会好好看她,全凭电话里那娇嗲软绵绵的声音在她心里构建了一个温柔会撒娇的富家千金的第一印象! 但没想到,跟她的声音不符的是,她的妆造和长相都是偏淡雅文静那一挂,属于看着让人很舒服的类型。 “你认识她吗?” 黎浅咬了一小口拿破仑,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对面的人。 沈随还在黏糊糊地发语音,闻言抬头,扫一眼黎浅示意地方位:“长头发那个?” “嗯。” “沈曼沁。”沈随看完视线就收回来了,一边发文字消息,一边回黎浅:“以前见过,但不熟。父母好像都是教授吧,长辈也有些从商的,但偏教育类的多,书香世家!” 话说完,也不知道黎浅有没有听进去,她就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甜品,下巴颏偶尔点两下目光游离发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洗手间的时候,黎浅再一次碰到沈曼沁。 她很礼貌的朝黎浅打招呼。 两人同时在洗手台,视线在镜子里面一撞不约而同勾起嘴角,就听到沈曼沁又说:“上次没能好好打招呼,你叫黎浅对吧?谈阿姨的外甥女。” “你记性挺好。”黎浅笑了笑说,“难道是我上次没注意看么,我觉得你今天穿的这身比上次好看。” 沈曼沁先是一愣,掩嘴,很温柔地笑说:“长辈会比较喜欢上次的打扮。” 看来还是个乖乖听话的女孩。 简单寒暄几句,沈曼沁刚好有一通电话进来,她跟黎浅抱歉地扯扯嘴角,然后朝边上走了两步接起来。黎浅则拿出化妆镜简单补了下口红,听到电话接起后,沈曼沁用比刚才还要软一度的腔调喊了声:“霁深,你到了?” 黎浅手上描绘的动作一顿,侧目,镜子里的沈曼沁嘴角抿着少女的娇羞,但那双同样好看的杏眼却显得有几分寡淡。 “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呢?” “好的,那我等下就出去。” 挂了电话。 黎浅也正好盖上口红的盖子,很脆的‘嗒’的一声,在静谧的洗手间显得特别的清晰。 “霁深来接我了,我得先走了。”她笑着冲她勾唇道,快要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着黎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我们挺有眼缘的,下次要不要一起出来逛街?” 黎浅情绪变化不大,勾唇:“好啊。” 兴许是心里有所顾忌,黎浅是等沈曼沁走了一会儿之后才出的洗手间,但上帝要捉弄人,才不会管她青天白日还是月黑风高。 沈曼沁挽着付霁深的手臂刚从座位上走出来时,正好沈随着急忙慌地起身的同时拿过椅子上的包,朝她跑过来。 黎浅只匆匆扫了一眼付霁深那个方位,确认他也看到了自己,才收回目光看沈随:“你怎么了?” 沈随拉着她往外走:“我一姐儿们被三了,这会儿在家闹自杀呢!” 黎浅心一顿,问了句:“人没事吧现在?” “嗯,被她父母发现了给拦下来了,不过这会儿还在寻死觅活!” 黎浅默默跟着后面同频率地在走,沈随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现在这些女大学生太不要脸了,一看上有钱有势的,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了,一点礼义廉耻道德感都没有的!” 第19章 噩梦 最后沈随是自己走的。 黎浅站在路边等车,途中烟瘾犯了折身去后边的便利店买了包爱喜,出租车一辆接一辆她都没拦下,整个人姿态有些冷懒地靠着路边的广告牌站着。一只手抱臂,烟灰很长了一截都没掉下,她食指轻点两下,垂眼慵懒地睇着灰白的烟烬碎了散在空气里,姿态娴熟的像个不良少女! 她跟付霁深的事,沈随那儿她是一点没说。沈随那个人性子直,大大咧咧,这种人反而更重情重义。黎浅可以想到,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闺蜜也在做“三”别人的事,这段关系差不多也该画上句号了。 连着抽了三根,在黎浅能闻到自己衣服织理和发丝里的烟味时,她终于收了那点突如其来糟糕的情绪。 回了家,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一遍之后,黎浅坐在沙发上给沈随发消息,问她姐儿们的情况,那边半天才回了句:没事,情绪稳定下来了,我这两天陪陪她。 黎浅盯着那两行字看了好久,然后才回了个:好。 回完之后,整个人像是解脱了一样,像是刚结束了一场三千米的长跑,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冲刺,尽管累到虚脱,累到双腿双脚四肢百骸都在分离,她也不敢有任何松懈! 而沈随的消息,则像是站在终点摁下计时器的裁判官。 没有输赢,只是她坚持到了终点。 黎浅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参加了一场婚礼,婚礼在一个巨大又庄严神圣的教堂里举行,一对新人在古典又浪漫的音乐声中,在亲朋好友的掌声和祝福声中缓缓走向牧师。 新郎是付霁深,新娘的脸却是模糊的。但是她能看到她嘴角牵起的弧度,感受到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那份幸福。但是下个画面一转,是一座废弃高楼的天台上,身穿白纱的沈曼沁赤着脚,站在宽度不足十公分的围墙上,目光幽怨地看着她说:“黎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黎浅在哭,她在摇头,在嗫嚅,在绝望,她想劝她下来,她朝她伸手,她发誓会离开付霁深,永远不会插足他们的感情,但是那只朝她伸出去的手,却在碰到她的身体时,狠狠地用力地将她推了下去! 梦里的人挣扎着醒过来,已是一身的汗水淋漓。 黎浅大口喘着气,鼓动的心脏似要跳出来,她摁住胸口的位置,试图让自己平缓下来。过了好久,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揿亮了看了眼时间:04:10。 还有一条未读微信。 来自于付霁深。 他给她发了个定位,距离她不远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地址。 两人在那睡过,那儿的床品极好,一夜深眠,早餐也极好,她爱极了它家的冰美式和三文鱼三明治! 除了这条定位,一个文字也没有。 发过来的时间是:11:20。 距离现在将近五个小时过去了,他要耐得住,这会儿应该在梦里,要是耐不住,拥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在梦里。 总之,没她什么事了。 黎浅摁了锁屏键,开了灯掀开被角下床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冲完澡回来,手机的屏幕亮着,又进来一条消息。 付霁深:没睡? 黎浅指尖一顿,下意识地走到窗户边儿上,拉开了一侧的窗帘。 老式的小区层高很低,这会儿其实天际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那点猩红的烟头随着他抽烟的动作,忽明忽暗的,小区里大多停放的都是电动车还有几辆老旧的私家车。 所以那辆线条流畅,极富设计感的捷豹就特别显眼。 第20章 要不要娶我 可能是睡过也能培养默契。 黎浅这边窗帘刚掀开,甚至还没看透,那人已经微微抬额,一双淡漠的却犀利的眸子,在这微微泛白的天色里,有着洞察人心的灼热。 下一秒,黎浅语音电话拨出去。 开口第一句就是:“在这待了一夜?” 她这话里带着几分试探和揶揄。 话一问完,那边的人就笑了。 低低徐徐的笑,笑声不大带着微颤,黎浅等他笑完才继续:“的确,深情人设不太符合您的身份。” 那头的人笑声微敛:“黎浅,你越来越可爱了。” 他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不过也没上车,而是朝楼道里走进去。 不消片刻的功夫,外面便有脚步声靠近,夜里风凉,黎浅裹了一件轻薄的外套,双手环臂依着门框而站,老旧小区所有设施都退化了,每层楼的感应灯加起来灵敏的不超过五盏。 付霁深就站在泛白天色的阴影里,冲她似笑非笑地勾唇,下一秒长臂一勾一揽,黎浅后背直接被这一股力道抵到后面的墙壁上,她微喘着在暗色里看他,唇角勾着打趣:“忍了一晚上?” 付霁深掐她的腰。 此时那件外套早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很薄的一层真丝的睡衣贴在皮肤上,他的手掌微凉,隔着薄薄的布料与她的炙热相撞,指腹有意无意地抵着她腰窝的位置厮磨,音色却发沉,像乌云遮日的天:“白天故意的?” 黎浅哼笑了声:“我有这么无聊?” “黎浅你。。。” “付总,您是有被害妄想症吗?”没等他说完,黎浅就打断了:“放心,我是长记性的,您上次已经教育过我了。” 她‘教育’两个字咬地很重,微微冲他昂着下巴,皮肤似镀一层白瓷的釉色,开口时的气息混合着女人独特的体香,兴许还有玫瑰的香气。 付霁深辨不清,也无暇辨清。 凉薄的手掌心这么一会儿已经灼热,像点了火,手掌就那么摁着她的后腰,他整个人硬的跟块铁似的桎梏住她,冷笑了声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位三好学生!” 黎浅吊着眉梢:“付老师教导有方~~” 接下来的一切,就是水到渠成。 两人配合默契,或许都是在兴头上,不再是纯粹地为了睡而睡,黎浅第一次在付霁深的眼睛里,看到了跟以往不同的柔情! 那一刻她以为,他也是有感情的。 不多,但有。 够了。 所以她自作多情地弓起身,咬着他的耳垂,温柔低哄:“你跟你的未婚妻,一点也不般配。” 他粗哑着声回她,很难说不夹带嘲弄:“跟你更配?” 黎浅双臂堪堪挂在他脖子上,两只胳膊细的跟芦苇似的,极认真地开口:“所以,考不考虑我之前的提议?” 话音落下的时候,黎浅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有那么半秒钟的僵硬,但也仅是半秒。她这句对于他来说近乎于无稽之谈的提议,仅仅影响了他半秒! 事后。 他去阳台上抽烟。 黎浅卷着被单站到他身旁,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然后凑到他嘴边的那只烟上引火,淡青色的烟雾散在早晨略显清冷的空气里的时候,黎浅慵懒的睇他一眼,“付总,你还没给我回应欸!” 接着又一句:“要不要娶我?” 闻言,付霁深睥睨她一眼,嘴角牵开一记不明的笑意:“黎浅,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 第21章 她不开心 约莫七点左右的时候,付霁深冲了个澡之后走了,一口水都没喝。这个人哪怕一整晚没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还挺神采奕奕的。 黎浅则睡了个回笼觉,一觉起来整个人像重生了一样,洗漱完毕之后简单化了个妆,到了小区外面一个早餐店点了一碗豆浆一根油条。 老板娘也是她这个小区的,黎浅又经常在她这儿吃饭,早就是相熟的关系了,时不时送她一颗刚煮的茶叶蛋或者一块热气腾腾的小米糕。 一开始黎浅还会客气拒绝,但耐不住老板娘的热情,后来她就都坦然接受了,只不过有时候付钱的时候会多付个一块两块的,图个安心。 黎浅两年前凑够了钱,在这里买了个七十平的老房子,看上的就是它的地理位置不错,交通方便,价格也在她承受范围之内。后来买完之后房价飙涨,如果现在转手出去能赚一大笔,比她任何一项投资理财产品都赚地多的多! 但她买房不为赚钱,只为一个住所。 一个人无论在哪里,都抵不过一个家能带给她的温暖。 公司例行开了早会,结束之后大家都在往外走的时候,顶头上司叫她:“黎浅,你等一下。” 黎浅的领导周蕾是个雷厉风行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永远一丝不苟的短发和简装,不太笑,但是业务能力很棒,销售部分为ab两个部门,也是两个竞争十分激烈的部门,永远水火不容,她们所在的a部,已经连续两年业绩高于b部门了,所以今年公司给到她们的指标就比往常要高! 等到大家都离开,办公室只剩两个人的时候。 周蕾难得的冲她勾了勾唇:“最近气色不错!” 黎浅回以一笑,等她继续开口。 两人以一种面对面的方式,坐在了会议桌的两头,倒不像上司下属在沟通工作,更像是谈判。 “嘉园那个项目你听说了吗?” 黎浅脑子里面自动过了一遍之前对这个项目的了解,以及之前她跟付霁深旁敲侧击时他给的反馈,点头回:“嗯,不在公司的考虑范围内。” “现在在了。”周蕾回她。 “?” “嘉园拉到了付星资产的投资。” 黎浅一整个懵逼。 她之前就留意过这个项目也去打听过,只知道它规模比较小,所以不太能吸引到大额的投资,很多合作方都对这样的小饼不甚在意,她也从付霁深那儿探了几次口风,对方给出来的态度和表现,像是对这类产业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结果? 见到黎浅在出神,周蕾继续说:“所以,我们必须要比b组先拿到这个项目。” 黎浅‘嗯’了声,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周蕾紧跟着说:“黎浅,之前付总就因为你,把已经签给了科亚的单子重新给了我们,能结交到付总这样的朋友,我挺替你开心的!” 黎浅挺不开心的,她只想冷笑。 她跟付霁深的关系并不算公之于众,只是公司几次跟付氏的项目都是她去谈成的,内部几个相熟的人,就大概把她归类于“跟付总交好”的那一类的。 所以,关键时候,就把她推出去了。 “对了,b组这次负责的人是夏思思,她会跟着你一起过去,但老规矩,你们都代表公司,但谁签的单算谁的业绩,而且她还是个新人很多方面不如你,这次我们的希望比较大!” 第22章 给你个建议 夏思思虽然是新人,但跟黎浅还真的有过节。 她第一天被招进来的时候,就在茶水间不小心将刚泡好的咖啡洒了黎浅一身,黎浅那天要去见客户,穿的一身白色的女士职业装,就因为这事她耽误了行程,差点丢了单! 结果这位妹妹就简单客气地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对不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次是部门聚餐,a部和b部都参加,可能是老板想要让两个部门交融感情所以所有人都是混着坐,当时夏思思就坐在她边儿上,别人来敬酒的时候,她就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表示自己不太能喝,然后求救的眼神就落到旁边的黎浅身上了。 不知道大家是真的也想灌黎浅,还是觉得黎浅这位前辈照顾新人是应该的,总之后来很多酒都进了黎浅的肚子,那晚她吐的胃都要翻出来了! 所以对这位夏思思,黎浅是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 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在楼下餐厅遇到她了。 因为在饭点,所以人特别多,黎浅端着餐盘四处找位置的时候,一道尖细娇柔的女声唤住她:“黎浅姐!” 黎浅循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穿着一身淡粉色职业装的夏思思正冲她招手。 身体本能地抗拒,但碍于表面功夫,黎浅还是走过去了。 坐下的时候,她眼神丢她碗里,笑问:“就吃这些?” 蔬菜沙拉,连个甜味的水果都没有。 夏思思很瘦个头不算高,看起来挺娇小的,五官也还算精致皮肤又白,属于男人都爱的那一挂,她在公司里也很受男同事的保护! 尤其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嗲:“最近在减肥啦,前段时间胖了一斤呢!” 黎浅挑了口米饭送嘴里,闻言勾了勾唇没说话。 夏思思吃饭慢条斯理的,一口要嚼几十下,而黎浅是真的因为饿了也因为不想跟她聊天,所以吃饭的时候就很专心。 “对了黎浅姐,嘉园那个项目你知道的吧?” 她不想说话,不代表对方就能善罢甘休。 黎浅吃了根青菜叶子,点头回:“知道。” “其实我还有点担心的,毕竟我经验不足,这么大一个项目让我来跟,我挺担心做不好让大家失望的!” 黎浅故作惊讶地说:“这个项目挺难拿的,好多同行现在都盯着!” 言下之意,大概率不会轮到你来跟的。 夏思思脸色一顿,‘哎呀’了一声道:“你看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瞎担心,成天就会杞人忧天!” 话音落没得到黎浅的回馈,她试探地朝黎浅那边凑近了一点问:“黎浅姐,我听说,你跟付氏集团的付总关系还不错,这是真的吗?” 餐厅里人很多,多是一些附近写字楼里面的员工,大家说说笑笑声音嘈杂,夏思思的音色很特别,尽管放的很轻还是很清晰,掺着一丝的暧昧不明,和试图窥探进她这副皮囊的灼热! 她想知道什么,黎浅一下子就懂了。 放下筷子,黎浅抽出纸巾擦拭了手指,端起盘子起身之后没有立即走,而是顿了顿朝她丢了一句:“给你个建议。” “嗯?”她似乎还有点期待,双手合十放在胸口。 黎浅:“换个牌子的香水。” 第23章 探寻欲 嘉园是在长三角的一个综合体项目。 因为付星的投资,它又整整扩了一倍的规模,黎浅和夏思思就下榻在综合体内最早修建好的酒店客房,两人住同一间。 到的当天,就发生了点小意外。 夏思思这个人比较作,说是不管到哪都会自带一套洗漱用品和床品,嫌弃酒店的东西不干净,她的皮肤很敏感超级容易过敏,然后这次她忘记带了,这里呢又比较偏僻,一定要拉着黎浅陪她一起去买! 黎浅本来长途跋涉的就够累了没答应,结果她自己气走之后,人就“失踪”了! 失踪是因为夏思思的上司联系自己,说她联系不上夏思思,而此时距离夏思思出去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以同事和前辈的身份跟她一块来这儿的,她不见了黎浅肯定有责任,而且还不小。 本来都准备睡觉的人又不得已爬起来,问了酒店前台最近的商超的路线,这附近很荒凉,出租车更别想了。 黎浅跟酒店借了辆自行车,大半夜的出去找人,她可能上辈子欠她的。 再见到夏思思,是在距离综合体四公里外的城区的一家酒吧门口,可能是老天有眼,她到的时候,夏思思刚好出来打电话,或许是未接来电太多,她大概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结束了通话。 这期间,黎浅也没打扰她,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看她回每个电话时不同的神态,笑容娇嗔愠怒都拿捏地恰到好处,不由地诧异这人挺有表演天赋,不去北影可惜了。 等她挂了电话之后转身往里走的时候,黎浅也跟上去。 不为别的,她就挺想知道,几个小时前嚷嚷着要出来买一次性床品的人,究竟为什么又跑来了酒吧的,总不该一个人深夜想买醉。 果不其然。 随着那抹纤影的落座,黎浅还真看到了一个男人。 由于她们刚好坐在角落的位置,视线有遮挡,男人又是背对着出口的方位,所以她只看到夏思思身子扭成了曲线,挨在一个男人身边坐着。 单从背影看,能看得到男人劲瘦挺阔的背脊,那会儿她根本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付霁深,只是心里暗叹了下夏思思品位还挺不错,这男人从背后看,在气质这块就很稳了! 黎玥觉得挺有意思,所以拿出手机,准备将这一幕拍下来。 偏偏这时候男人侧了下头,黎浅就从手机镜框里,对上了付霁深那双波澜不惊的沉眸。 黎浅: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酒吧里视线昏暗,五光十色的灯光打在人身上,晃地人眼睛疼! 黎浅就在这晃眼的光线里,冲他慢慢勾了唇。 怎么会不意外呢? 这个时候,上前打招呼或者转身离开,都会将她推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黎浅低头盯着自己的腿,她出来的急,穿的还是酒店客房一次性的拖鞋,此刻白色的拖鞋已经蒙了层灰脏不拉几的,裸露的小腿上也被蚊虫叮咬了几个包,又红又肿! 事已至此了,她不能白来。 在原地站了会儿,黎浅酝酿好情绪后做了个深呼吸,抬起头准备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座位,空了? 她环顾了眼四周,也没看到那两人的身影。 恰好走过来一个服务生,就是刚才服务他们那桌的,黎浅把人拦住下巴抬了下示意角落里那桌:“请问,你看到我朋友了吗?” 那服务生礼貌指了指东南方向的位置:“他们应该是去洗手间了。” 黎浅眼尾微翘:“谢谢你!” 兴许人都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讲的好听点,大家都挺有探寻欲的。 明明知道他们可能是去干嘛的,却非要自己亲自证实一番! 比如现在,黎浅抱臂环腰慵懒地靠在卫生间的外廊上,听着一墙之隔的里面传出的声声娇吟时,还能优雅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爱喜。 好比看戏时台下品茗的观众,是因为幽香四溢上等的茶,才使他们眼里的戏剧变得精彩! 而当茶喝完了戏还没结束,观众的耐心便就淡了,乏了,看不下去了。 黎浅掸了烟灰,迈着慵懒地步子走至门前,抬起的手在空中只顿了两秒,随后便敲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