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道》 第1章 岁岁平安 今天是温岁二十六岁生日。 因为临时改时间地点，温岁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进包厢前被江晟的助理拉住。 “里面有贵客。” “改成应酬了吗？” 得到肯定后，温岁的步子停了下来，礼貌敲门。 喧哗声不绝于耳，明显没人听见，温岁没在意，推门而入。 酒杯涣盏，霓虹灯四射。 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包厢里的人，温岁被江晟拉去角落里坐着。 “岁岁别生气。”江晟小声苦恼：“中午应酬碰见了川平的老总，太难得了。” “没事。”温岁安抚的拍拍他的手。 江晟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前段时间花重金砸的一个项目遭遇了技术瓶颈，青城的技术型人才都在川平研究所。 可江晟却迟迟找不到人和川平那边搭上话。 这次能借着她生日约到，温岁替他高兴。 江晟揉揉她脑袋：“走，我带你见见川平的老总。” 温岁拎着酒杯和他一起起身。 包厢略长，和他们对立的角落密密麻麻坐了不少人，最中央的那位一身黑衣，偏脸在和身边的人说话。 斜眼睨过来的刹那，震耳欲聋的音乐恰巧在此时按下了暂停键。 江晟：“陆总，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温岁岁。” “好名字。”陆穿堂偏过脸，白到带了些病气的脸在昏暗中悠悠的闪着寒光。 陆穿堂说：“岁岁平安。” 应酬在深夜才散场。 一直对江晟不冷不热的陆穿堂在商务会所楼下顿足。 手插兜，身姿挺拔欣长，“听说你们快结婚了？” “暂定的是年底。” “见过双方父母了吗？”陆穿堂温声道。 江晟受宠若惊：“还没，我女朋友的父母忙。” 陆穿堂长长的哦了一声，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解决你们公司难题的人，我明天让她去找你报道。” 说着转身，顿足几秒侧首，瞳孔悠悠的看向始终低着头的温岁：“女朋友很漂亮。” 今夜格外安静的温岁抬头，古井无波的看向他，礼貌的回应：“谢谢。” 晚点温岁开车送江晟回家。 江晟满脸雀跃：“公司的难题解决了。” 温岁轻声问：“必须是川平吗？” “高端的技术型人才全都在川平研究所。”江晟牵起温岁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等这个难关过了，我们就结婚。” 温岁笑笑，送完江晟开车回家，到楼下时手机轻震。 陌生号的短信。 “生日快乐。” 温岁捏了捏骤然有些犯凉的指尖，把手机屏幕翻转，视而不见。 没关的短信页面悄无声息的再次出现一条短信。 “你猜，今年岁岁还会平安吗？” 隔天傍晚温岁去新丰科技等江晟吃饭，见到了川平送来的技术型人才。 叫许菁，长相靓丽，气质绝佳，说话自信又大方。 和江晟一起下来，在温岁面前站定，眼底闪过惊艳：“总经理太太真漂亮。” 温岁的五官立体，睫毛长卷，瞳孔黝黑，长相是极具侵略感的美，鼻侧的黑色小痣又添了分性感，长发散下，看着像不安于室。 也是因为这幅长相，江晟的母亲在他创业成功后非常不喜欢她。 第2章 专门 温岁含笑回应：“你也很美。” 江晟两步朝前，圈住温岁的腰：“你最美。” 眉眼弯弯，语气带了点撒娇，和在公司略冷淡的样子有很大的反差，激起许菁多看他两眼。 温岁和江晟告辞去吃饭。 饭间江晟说起许菁。 名校海归，专业能干，没回国前就拿到了世界五百强的offer，是川平的项目小组长，说着难掩兴奋，“她竟然懂我的创业理念。” 温岁给他夹面：“吃面。” 江晟：“有她在，我感觉咱俩也许不用等到年底结婚，不过说来也奇怪，人都说川平的陆总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极难讨好。这次竟然这么反常，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他。” 一道嗓音横插进来。 “谢什么，小事而已。” 温岁喜欢吃路边的小店，江晟对吃得不讲究，都依她。 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店遇到陆穿堂。 和那晚一样的是肃穆黑衣，通身矜贵，不一样的是戴了副无边框的眼镜，插兜含笑站在桌边，臂间挽着一位穿着清凉的女孩，和这种路边小店看着格格不入。 江晟前脚还点评了青城里关于陆穿堂的传言，有些尴尬的站起身：“陆总也来这吃面啊，这地味道不错。” “不怎么样。”陆穿堂随意牵动唇角：“不过我以前养的一个小东西喜欢吃这种路边的面店，不干不净。” 场面静了一瞬。 陆穿堂已经长腿一迈坐在江晟坐过的地：“拼桌方便吗？” 江晟环视了眼店里，人满为患。 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没说什么，往里走要坐在温岁身边。 温岁拽住他，抽纸擦了擦凳子。 江晟坐下牵住温岁的手和对面的陆穿堂寒暄。 陆穿堂身边跟着的姑娘不情不愿的说不想吃面。 陆穿堂笑笑：“不吃看着我吃。” 可他全程却没动筷子，身子与桌面隔开五寸远，手肘更是未曾抬起，一直在和江晟不咸不淡的说话。 饭后上车。 温岁扫了眼后视镜里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的陆穿堂，弯腰拍了拍小腿。 “你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腿一直在桌子下被碰，感觉脏。 温岁：“许菁和新丰签合同了吗？” “许菁属于川平。”江晟说：“合同起草是借调到新丰，川平那边随时有调走权。” “能不能……”温岁想说这个项目能不能算了。 看了眼江晟眼帘下面为了这个项目熬出来的青紫，最后没说。 隔天温岁去公司上班，发现自己突然被调到一组，跟跑器械。 在洗手间听见外面补妆的人小声议论，说温岁一个高中没毕业的，怎么能从六组调到一组去跑提成最高的医疗器械。 接着说是不是行走的花瓶重操旧业了。 嬉笑后说起偶然看见温岁小腿那有好几道伤疤，看着怪吓人的。 温岁出来站在她们中间洗手，直接回了工位。 下午被一组组长刘亚仁带着去医院跑业务。 在主任办公室门外等时，错眼看见走廊尽头坐着轮椅被推着驶近的人。 慢了一秒转头视而不见，轮椅上一直看侧面的惨白脸转了回来，和她对视上了。 陆穿堂手指微抬，轮椅在原地停住，扬眉浅笑：“你专门来找我的？” 专门这个词很奇怪。 温岁看了眼墙上的标示，川平医院，去年在青城凭空崛起的一家贵族医院。 再看向陆穿堂，眼底闪过恶意：“恩，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死。” 第3章 晦涩 陆穿堂眼底的笑意乍然而止。 恰逢刘亚仁和主任从办公室出来。 主任对陆穿堂点头哈腰。 跑业务的最会看人，刘亚仁攻略的对象变成了川平医院主人——陆穿堂。 陆穿堂骨节分明略微苍白的手指搓了搓他递上的名片，掀眼皮轻笑：“岁岁是你们公司的？” “是，是。”温岁被拉上前，组长惊喜道：“您认识岁岁啊。” “何止是认识。”陆穿堂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说着漏骨的眼神不避讳的朝温岁身上扫。 温岁捏紧包：“我还有……” 陆穿堂打断：“叫上许菁和江晟如何。” 温岁手松开了点，礼貌的笑笑：“都行，我这边有时间。” 最后的饭局没叫许菁更没叫江晟。 陆穿堂滴酒不沾，含笑看着温岁在刘亚仁的指派下一杯接一杯的喝。 温岁借着接电话，去外面透口气散酒。 江晟：“玛德，早知道跑器械业务竟然还要喝酒应酬，我就不请那孙子吃饭把你调过去了。” 温岁心里无端的松快了，她以为是陆穿堂把她调过去的。 笑笑说：“没事，今天是巧合。” “你喝了多少？” “一点点。” “岁岁！” 温岁安抚：“就一点点点。” 正说着，电话对面传来一声女声的喊，听着像是许菁。 江晟对着手机亲了一口：“我今天加班不能去接你，岁岁乖，不能再喝酒了。” 温岁恩了一声，嘱咐他早点回去休息。 挂断电话后看向从包厢出来的陆穿堂，眉眼相对不过一瞬，陆穿堂手探过去圈温岁的腰。 温岁避开了。 陆穿堂看着俩人突然拉宽到陌生的两米距离，噗嗤一声笑了，“怕什么，你全身上下，哪地我没摸过。” 陆穿堂眉眼染上得色：“你碰碰我的腿，我就知道你想上厕所。” 温岁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黑，想上厕所时会轻触陆穿堂的腿，然后小病孩会坐起来，拉着她的手去外面的厕所。 那时，俩人七岁。 陆穿堂接着说：“我想你了，岁岁。” 声音低沉，情绪晦涩。 温岁：“装什么啊。” 陆穿堂挑眉。 温岁：“你不想我，反倒是我真的挺想你的，想你快点死。” 场面落地成针。 陆穿堂装出来的春风和煦以及温柔全数消散，眉眼阴鸷仿若三月的倒春寒。 若要让温岁细数人生中避如蛇蝎之人，只能是陆穿堂，也只会是陆穿堂。 这个人不是人，是魔鬼。 温岁避开他，想回包间，手腕被握住。 温岁：“说好的，你永远不会再插手我的任何事，说的是永远。” 陆穿堂松开抬高手，吊儿郎当：“没插手啊，什么都没做。” 温岁重新回了包间。 陆穿堂后半局把玩手里的高脚酒杯，没看温岁，全程沉默的似笑非笑，将刘亚仁想让温岁接着喝酒的话堵了回去。 饭毕，刘亚仁送陆穿堂上车后回头对温岁道：“川平医院是个大单子，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拿下陆总。” 温岁想了想：“你确定。” “确定。” “有缓和的余地吗？” “没有。” “那我不干了。” 第4章 装出来的温风和煦 温岁说完就走。 隔天早上接到江晟的电话，问是不是要辞职。 “恩。” “为什么？” 温岁抿唇：“累了。” 说着补充：“我们不是快结婚了吗？我想给自己放个假。” 江晟乐了：“那你放吧放吧，最好是放个十年八年，从咱俩谈恋爱，你就没闲过一天，怎么说都不听，烦死了。” 挂断电话下楼后接到刘亚仁的电话，说川平医院那边同意合作，公司这边考虑到温岁和陆穿堂看着是旧识，想让温岁和川平医院对接。 医疗器械的单子提成颇高，这是公司在挽留她。 温岁拒绝：“不了。” 。 “什么条件你提，公司这边会酌情考虑。” “没条件。”温岁咬唇补充：“我打算结婚了。” “结婚也不耽误你上班挣钱啊，还有，你想想当初，你个高中没毕业的无家可归，是公司收留的你，这会公司需要你，你不能撂挑子不干啊。” “我应聘的是业务员，应聘要求是初中以上，五十五岁以下，包吃包住。你们并没对我特别厚待，反而一直在压榨我的合法权益。”温岁说：“我礼拜一去办离职。” 温岁开车去江晟的公司。 周末江晟加班，温岁去送饭是惯例，这次到地方却迎面看见江晟和许菁步履匆匆的朝外走。 “怎么了？” “厂子里的事。”江晟接过她手里的饭盒，俯身亲了她一口：“你开车先回去，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说着匆匆和许菁一起走了。 深夜江晟才打来电话，说厂子里出了事故，还好许菁有经验，都解决了。 温岁乖乖的听他抱怨起厂子里的设备，因为赶工期，经理没定时保养，说到一半被电话那头的许菁打断。 说让江晟过去一趟。 江晟挂断了电话，隔天一天没再打来。 温岁礼拜一去公司办离职，她性格略微寡淡，在热闹的业务部本就人缘不佳，走前没人挽留。 抱着东西下楼被刘亚仁拦住，问是不是和大名鼎鼎陆穿堂有私怨。 温岁礼貌的笑笑：“不认识。” “不认识他叫你岁岁。” “不然叫我什么？”温岁挑眉：“温业务员？或者是业务部行走的花瓶？” 公司分六个业务小组，温岁之前是在六组跑衍生出来的中草药肥皂和洗发水，可长干的却不是规规矩矩去超市跑业务，而是被经理拉着去各个组别应酬的地方做花瓶。 那会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脑子又比别人笨了点，去了有两年，后来因为性子寡淡，态度不好被丢去了仓库帮忙搬货，这也是江晟一直想让她调去别的组的原因。 六组的单子不难跑，且不用维护，时间也自由，温岁对物质要求不高，挺喜欢这种环境，所以一直在干着，能养活自己就行。 这会牵扯上陆穿堂不想干了，说话毫不遮掩：“麻烦让让，我挡着我的道了。” 刘亚仁脸色难看的让路。 温岁把东西搬进车里想走，旁边空白的车位进了辆宾利。 车窗下滑，陆穿堂的脸露出来，“我没打扰你的生活。” 说着像是怕温岁生气，举手发誓：“一丁点都没打扰，是你自己离职的。” 温岁把后座的车门关上，直接去驾驶座开车门想走。 宾利突然驶出横在了温岁车前面。 陆穿堂脸冷了下来：“我在和你说话，你耳朵聋了。” 果然。 所谓微风和煦都是装的。 温岁：“你非要逼我再捅你一刀吗？” 陆穿堂的小腹突然猛地疼了一下。 按了按很久之前就愈合的伤口，舔舔后槽牙，勾起笑：“岁岁，分开六年，你脾气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第5章 助理 温岁：“我只是对你才会是这个样子。” 说完静静的看了他几秒，陆穿堂目光看向司机：“走啊，停这是等着过奈何桥？” 车开走了。 温岁松了口气，开车回家。 晚上给两天一夜没联系的江晟打电话，对面语气蔫蔫的：“我想你了。” 温岁：“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过几天。” “很难处理吗？” 江晟说起工厂经理的事，说着说着拐到了许菁身上，说这姑娘看着娇滴滴的，竟然这么能干。 温岁心不在焉把玩绿萝的手微顿。 江晟：“真想把她的合同转到新丰来，不过估计她不会同意，新丰庙小。” 温岁笑笑：“不小，你已经很棒了。” 温岁二十二岁那年认识江晟，他不过刚毕业一年，是个毛头小子。 短短四年白手起家，把新丰打造成现在这个模样，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 “那是，你老公我可是高材生。” 江晟说起下个月公司要进行a轮融资，大有让温岁再夸夸他的意思。 温岁有点不懂，但顺势夸。 “我是真的想你了，很想很想。”江晟喟叹口气。 温岁：“快睡吧。” 电话挂断，温岁心里那点浅淡的不安慢慢的消散了点。 从和陆穿堂重新相遇到现在，他的确和俩人当年分开时说的一样，什么都没做。 温岁睁着眼一点点算，的确没有。 心里的不安又散了点。 隔天温岁去看江晟的母亲唐千华。 “听说你辞职了？”唐千华不冷不热的。 温岁把汤端过去在对面坐下，点头。 “现在就想赖着我家阿晟做全职太太？” 温岁顿了顿：“不是。” “不是是什么？他创业那会你不辞职，事业上升期你不辞职，现在公司马上要上市了你辞职。”唐千华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也对，你这点学历也帮不到他。” 温岁给她夹菜：“吃饭吧。” 唐千华最看不顺眼的就是温岁这幅寡淡的样子，油盐不进，和她说话像是没听见，也吵不起来。气的不吃了，去里面房间扯着嗓门给江晟打电话。 温岁捏了捏眉心，自己吃自己的。 看见江晟的电话进来有些内疚，她今天就不该想着江晟不在家来看看她。 “抱歉。”温岁小声说。 “我妈更年期，你别理她。”江晟顿了顿：“你想不想来我公司啊。” 温岁愣了下。 “我的工资卡给你，我只是想每天都能看到你，而且我妈那人你知道，逮着一件事会没完没了的说，未防她念叨，你先别给自己放假，来公司陪我，等忙完这阵，我带你一起放假，好不好？” 温岁心里有点甜，但还是犹豫：“会不会……” “不会给我添麻烦，我需要你！我我我，你老公需要你！” 江晟没回来，他助理先到，让温岁挑公司职位。 温岁认真的挑拣了下，最后点了点市场部，往下挪：“这个的助理是高中没毕业，会不会被人说闲话啊。” 助理愕然：“市场部，还是助理？” 温岁点头，唐千华喜欢唠叨，她只是不想让江晟忙公司的事没完，还要忙她们的婆媳矛盾，什么工作无所谓，别给江晟添麻烦就好，这个据说离他办公室最远，市场部经理是新来的，也不认识她，很合适。 第6章 鸿沟 温岁进了新丰的市场部。 助理听她的，隐瞒了她是江晟女朋友的事，顺带找人事隐瞒了她高中没毕业的事。 温岁来了公司两天，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很忙。 市场乍一听和业务部有些相似，其实完全不搭界。 温岁学了六年牢记于心的中草药肥皂和洗发水的优缺点，在科技公司完全没半点用。 每天处理不完的相关客户资料和技术专业术语，温岁不想给江晟丢人，两天只睡了七个小时。 第三天浑浑噩噩的拎着给同事买的咖啡往回赶，看见一辆车停在公司楼下。 江晟和许菁一起下车，一个高大英俊，一个娇小靓丽，并肩有说有笑的进了公司。 温岁无端的有些自卑了，拎着密密麻麻的咖啡杯避到一边。 等拎着咖啡上楼，瞧见了在市场部溜达的江晟。 江晟先看见的是温岁手里的咖啡，脸难看了一瞬，想起温岁打电话说的绝对不能公开，最后没说什么，找了点经理的事，从温岁身边走过，悄无声息的捏了捏她的手：“楼上天台找我。” 温岁有点想笑，把咖啡分发下去，飞似的朝天台上跑。 江晟抱着她扁嘴不高兴：“我想让你做的是总经理助理。” 温岁哄他：“德不配位。” “屁。”江晟摘掉她的黑框眼镜：“你戴它干嘛。” “怕有人认出我。” 江晟撇嘴：“岁岁，你怕是不知道你长得有多好看，就算再点几个麻子，该认识你的还是认识你。” 温岁心里有点忐忑，和江晟甜蜜完下楼，迎面撞见了许菁。 许菁看了眼她的工牌，把资料交给身边的助理：“你来这上班了？” 温岁点头。 许菁又说了点别的，含笑温和，却总是让温岁心里不太舒服，回到工位上回过来味了。 不舒服是因为许菁没像上次似的叫她‘总经理太太’。 温岁掏出手机看见江晟发来的想念甜言蜜语，腹诽自己：“小肚鸡肠。” 温岁再见到陆穿堂是在一个月后。 陆穿堂和新丰有个合作，在市场部旁边的会议室签合同。 出来时和温岁擦肩而过，冷淡疏离，目不斜视，比陌生人还不如。 温岁心里不安的石头又再次往下坠了坠。 再被市场部经理温声训的时候，心情也没那么丧了。 像江晟说的，见过她一面的人绝对不会再忘掉。 温岁来市场部的第六天就碰见了知道她和江晟关系的人。 不过一天，她和江晟的关系整个新丰人尽皆知。 经理态度好多了。 但温岁压力更大了，江晟天天和许菁在办公室加班。 温岁天天在家里瞒着江晟啃资料学习。 她十八岁那年脑袋被砸了一个狠的，比正常人稍微迟钝了点，学得很辛苦。 市场部有培训任务，资料更新得快，温岁很辛苦的学，却依旧跟得很吃力。 江晟中午吃饭捏她脸皱眉：“瘦了，是累吗？” 温岁摇头：“不累。” “真的？” “一点都不累，很轻松很轻松。” 江晟亲亲她：“宝宝真棒。” 说罢转头和坐在旁边的许菁接着聊起技术上的事。 温岁侧脸看了会，有些出神。 因为她……听不懂。 这一个月，心里的不安放下了点，自卑跟着上去了。 江晟和许菁整日聊的话题是江晟从没和她说过的。 温岁尝试啃书学，却无从下嘴，因为连是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把餐盘里的鸡腿夹给了江晟。 但江晟吃饱了，没吃。 第7章 堪堪平手 江晟傍晚懒洋洋的坐在副驾驶和温岁聊天，聊着聊着聊到了许菁，有些遗憾：“这个项目快完成了，许菁大概要走了。” 江晟遗憾，温岁却有点高兴，“哦。” 江晟接着说：“她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职业女性，下月初去国外进行a轮融资，如果她不走就好了，一定会成为我的得力助手。” “因为她优秀，所以会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吗？” 江晟摇头：“不是，因为她懂我，支持我，并且相信我一定会成功。” 温岁想说点什么，最后没说出来。 江晟好像有点忘了，他当年刚开始创业，每个人都骂他是个骗子的时候，是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不间断的给他打气，每天每天，在他怀疑自己的时候，她都未曾质疑过他，一直坚定的告诉他，你一定会成功。 最后没说，默默的祈祷许菁赶紧走吧。 事与愿违。 一个礼拜后，最东边角的总经理办公室传来响亮的笑声。 总经理说这个月所有员工的奖金翻倍。 温岁被这喜悦感染了，问同事：“是公司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相谈甚欢的同事有点尴尬的一哄而散。 温岁不明所以。 在中午和江晟一起吃饭知道了为什么总经理这么高兴。 许菁朝川平递交了离职申请，决定正式加入新丰。 温岁吃不下去了，想了想：“阿晟，你能不能……” 江晟打断：“我让助理定了下礼拜去国外的机票，你和我们一起去谈a轮融资，有许菁在，这次一定能成。” 温岁到嘴的‘能不能让许菁别在这里工作’咽了回去。 晚点的时候下班没走，去了东边的总经理办公室。 透明的玻璃里面坐了六七个人。 江晟在一块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下面的人吵得面红耳赤，他们在为一个技术演算公式争论，相持不下的时候，许菁从容的站起身走到江晟身边，往黑板上补了一段公式，争吵不休的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然后江晟和她相视一笑。 江晟抬头看见了温岁，眼底有惊喜，走出来问：“你怎么来了？” 温岁是来问江晟今天还去不去看电影的，最后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跟着出来的许菁。 许菁嘴角噙着笑，落落大方的任由温岁打量，同时，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温岁。 温岁这瞬间才发现，她入侵的姿态如此明显。 最后没说什么，含蓄道：“我饿了，想吃牛肉面。” 温岁在江晟这鲜少主动表达需求，江晟怔了下，接着乐了，揉揉她脑袋：“乖宝宝想吃，老公就带你去吃。” 这晚温岁反常的留江晟留宿，但到最后江晟手搭上裤扣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抖了一下缩进江晟怀里。 江晟心疼得厉害：“还是怕？” 温岁不止是怕，还痒，因为回来的路上下起了雨，她腿上被沾了盐水鞭打的伤口在雨夜像是蚂蚁一样在密密麻麻的啃咬她。 温岁小声道歉：“对不起。” 江晟低头亲她：“没关系，没关系的，等到我们结婚那天也可以，我爱你。” “我也爱你。” 温岁本以为她和许菁第一次无声的较量她大获全胜，结果突然发现，不过是堪堪平手。 第8章 保护姿态 温岁要和江晟出发去国外前，再次碰见了陆穿堂。 在新丰的电梯口前，据说是谈之前的那个合同末尾。 温岁不懂，不然一定会发现不对劲。 最起码以川平的身家，远不用总经理陆穿堂亲自出马。 陆穿堂：“前几天下雨了。” 青城少雨，这也是温岁从南城逃出来后决定定居青城的缘由。 陆穿堂等了半响没等到她回应，侧脸看了她一眼。 长发散下，长相美艳到不安于室，但眼睛还是那双眼睛，清亮带了点单纯。 陆穿堂默默的看了一会她的眼睛，在电梯门开后启唇笑笑：“祝国外一行顺利。” 温岁没理他，等电梯下去重新按电梯。 温岁期待的第一次出国旅行没去上。 临出发前一晚，唐千华遭遇车祸，小腿骨折，肋骨断了两根，需要手术。 作为她的独子江晟，急得直冒汗。 温岁主动提出留下照顾唐千华。 江晟：“可我想带你一起去。” “我去也帮不上忙，还不如留在这照顾阿姨。” 唐千华早年丧夫，独自一人把江晟拉扯大，母子俩感情很好。 如果没妥帖的人照顾，他一定会担心。 “谁说你帮不上忙。”江晟说着顿了顿：“我要你陪着我，我……我给她找护工，不行的话，这次投资我不去了。” 这次投资不能不去，是江晟和新丰都在翘首以盼的，不去，他会遗憾终身。 “不要，我照顾。”温岁叹了口气握握他的手：“你放心，等你得胜归来，我一定让阿姨一块肉也不少。” 江晟和许菁走了。 唐千华要做手术，温岁在公司可有可无，想了想，办理了休假，在医院里尽心尽力的照顾唐千华。 挂号、住院手续、缴费、办理各种各样的杂事。 因为唐千华嘴挑，租食堂亲自下厨三餐做给她吃。 唐千华手术成功后，温岁接到了江晟的电话，问他妈妈怎么样，接着说这次带许菁来对了，温岁含笑听着，捏了捏今早煮粥烫出的泡轻声说：“加油。” 没等江晟再说话，许菁在电话那端喊江晟。 电话匆匆挂断。 温岁有些失落，江晟还没问她怎么样呢。 唐千华麻醉褪去，因为疼发起了脾气。 温岁收回走神，转过头照顾她。 江晟和许菁还有他的团队在国外待了两个星期，温岁在医院待了两个星期。 起初的五天，江晟电话每天不断。 唐千华手术后，渐渐的，没了电话。 温岁忙于照顾他妈的洗漱、生理、按摩和饮食，晚上蜗居在陪床上因为他妈起夜也睡不好，一时间忙忙叨叨的也忘了给他打电话。 等到有些低血糖差点晕倒，躺陪护床翻出手机想给他打一个电话时，突然看见新丰群里在发他们庆功宴的照片。 那看起来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喧嚣热闹，他们举着酒杯大笑着庆祝，照片里的许菁坐在江晟身边，笑着倒在他身上。 江晟侧脸看着他，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另外一只手虚虚的护在她身后，像是怕她笑得太开心，不小心跌倒。 那是温岁只在江晟对待她时才会看见的保护姿态。 第9章 追赶 温岁这个电话最后没打出去。 两天后江晟回来了，兴冲冲的抱着温岁转圈，迟了一步和她分享成功的喜悦。 温岁笑笑：“你真厉害。”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然后没有了，江晟没和从前似的把技术上的问题转化成温岁能听懂的寻常话说给温岁听。 唐千华出院了。 温岁提出想和江晟同居。 江晟不敢相信：“真的？” 在他印象里，温岁其实是个很安静和保守的女孩，从不穿裙子，追了大半年，最后才堪堪拉上手，到现在拥抱和接吻已经很习以为常，进一步温岁却迟迟不敢。 温岁攥紧手指点头。 但唐千华不愿意，在江晟带温岁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闹腾得很厉害。 说着说起了许菁，说女孩就该像许菁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自尊自爱有礼貌，而不是还没结婚就想着用同居绑上钻石王老五。 江晟焦头烂额：“你拿她和岁岁比什么啊。” “我说的不对吗？你看看许菁给我带的礼物，可全都是高档品，你给我买过还是说温岁能看懂上面的英文！” 话题从受过高等教育变成了礼物，最后变成了温岁浅聊过的父母是离异家庭，全然忘记了温岁在医院里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她两个礼拜。 温岁最后打了圆场，主动放弃了让江晟和她一起同居。 江晟下楼有些心疼：“对不起啊。” “我想报个自考本科。” 江晟皱眉：“你别听我妈瞎说……” 温岁打断：“我真的想报，但我只有初中毕业证，拿到证书要五年后了。” 江晟叹气：“岁岁，那个证书……” 自考和统招在像样的公司里区别很大很大，江晟想说，看温岁温良单纯的眼睛，最后没说。 “你怎么不接着说了？”温岁直接问。 因为说了她听不懂，温岁看着好说话，其实性格很刚硬，听不懂的事喜欢刨根问底。而且江晟没打算让她以后再去别人的公司上班，最后没说。 反复确定温岁能一边上班一边学习后，同意了。 温岁开始白天上班，傍晚啃书赶公司进度，深夜学习的生活。 揉揉困倦的眼睛，突然发现她和江晟的生活在悄然间错开了，虽然还在一家公司，但许菁凭借着自身人脉已经开始和江晟一起带着团队洽谈下一轮的融资，这个进度在江晟最初的计划是明后年，因为许菁的出现提前了将近两年。 忙到很多时候中午饭都没时间去食堂和温岁一起，而是和许菁还有团队在办公室一边畅谈一边吃外卖。 温岁拨动面前台灯的流苏，慢吞吞的编了个小辫子。 低头接着看书，然后和这一个礼拜的每一天一样，趴在书本上睡着了。 温岁周末抽出时间煲了鸡汤给江晟送去，在去往总经理办公室的路上被拦住。 助理：“总经理在忙，嘱咐了让人别打扰，你先等一会。” 温岁坐下等了一个小时，看见许菁大步走近，助理笑着凑近，不用等，把许菁直接迎进了办公室。 温岁起身把保温桶给助理，让他转交给江晟。 温岁的车前几天因为睡眠不足追尾拿去修了，这会拎着包下楼，去公交车站，面前停下一辆黑色的宾利。 后车窗下滑，漏出陆穿堂苍白依旧的脸。 他扫视了眼温岁，朝她不会遮挡情绪的眼睛里看了一眼，接着噗嗤一声笑了。 第10章 撒谎 陆穿堂的笑容很灿烂，大有嘲笑她眼底失落的意思。 温岁握紧包带子，古井无波道：“是你做的？” 像是笃定了他什么都知道。 陆穿堂挑眉：“做什么？做、爱？” 温岁沉下脸。 陆穿堂前段时间装出来的春风和煦、温柔甜蜜消失不见，漏出他内里的毒舌本色，嫌弃讥讽道：“别对着我瞎撩，就算你求我，我也瞧不上你。” 话题偏到了外太空，但的确是事实，那三年，陆穿堂对她厌憎一日胜过一日。 温岁跟着冷静了，仔细想想她和江晟看着越来越远的距离的确不是陆穿堂做的，相反，从根本上算，陆穿堂还帮了江晟，没他，江晟不会成功的这么快。 而且真是陆穿堂做的话，不会这么润物细无声，他本性霸道，只会野蛮的大肆掠夺、侮辱、侵占和摧毁。 温岁最后没说什么，看他车不走，拎着包自己走进绿化带里面朝前走。 陆穿堂看了眼温岁的背影，懒洋洋道：“走吧。” 司机开口：“陆总，新丰科技的江总在后面。” 陆穿堂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想关车窗的手微顿。 江晟看见鸡汤追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温岁大步朝前，身边隔着一个矮矮绿化带的地方，宾利慢到极致顺着她的脚步在开。 传闻中阴晴不定、极难讨好的陆穿堂，胳膊倚在车窗那，眼神专注、深情又温存，一眨不眨的盯着温岁在看。 江晟愣在原地。 陆穿堂待江晟的身影看不见，温柔深情尽褪，隐约有点后悔在第三个人眼里和温岁扯上了关系，但……这样让温岁从天堂跌入地狱似乎快一点。 陆穿堂：“走吧。” 温岁在下个公交站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到家拿出手机看见了江晟的未接电话。 回过去后，江晟长久没说话。 温岁有点担心：“怎么了？” “你今天来公司怎么不等我？” 温岁怔了下，她等了，等了一个小时，“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以前江晟丧的时候最喜欢说话这个委屈的腔调。 “你今天来开车了吗？” 车追尾了，温岁知道他忙，怕他担心一直没说，想了想明天车就修好了，最后撒了谎：“开了。” 电话对面安静了很久。 江晟：“我觉得你没以前爱我了。” 温岁怔了下。 “电话，咱俩谈了四年，每天都会打电话，你最近为什么不打给我了。” 最初开始不打电话的不是温岁，是江晟，和许菁出差去工厂开始。 温岁想说，听他声音越来越委屈，隐约有发火的倾向，顿了顿，想等他情绪缓和点再说。 可却来不及，电话那端传来许菁清亮的声音：“你怎么了？” 电话直接被江晟挂断了。 温岁给他发短信。 “我爱你。” 对面没回。 隔天温岁上班想去找江晟，在办公室门前再次被助理拦住。 助理很不好意思：“总经理真的在忙，嘱咐了谁也不见。” 温岁最后没找也没等，回去接着上班。 中午再次去找，助理还是一样的说辞，温岁给江晟打电话，对面直接挂断了。 温岁没再打，傍晚没去找他，也没打电话，下班拎着晚上要啃的资料回家。 深夜家门被叩响。 江晟拎着行李找来了，眼圈红红的，一脸不高兴，推开温岁自顾自的扯着行李去了主卧。 等到温岁洗了澡回来，把她压在了身下，小声控诉她的罪行：“你混账。” 温岁：“我怎么了？” “你撒谎！” “我撒什么谎了。”温岁敛眉，眼睛里全是茫然。 江晟又气又恼，最后吐话：“你和陆穿堂从前就认识！” 第11章 不懂行 温岁愣了下。 眼睫毛颤颤，陷入沉默。 她何止和陆穿堂认识。 这个人是她的梦魇，从十七岁那年的巨变后，裹挟了她三年的魔鬼。 温岁是个简单的人，眼睛最好看明白，想的什么全都在那双眼型不安于室，可眼神却清澈单纯的眼睛里。 江晟尝试看清楚。 温岁却闭了眼，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有些怕但很坚定的轻声邀请：“我爱你，江晟。” 江晟因为温岁避而不谈陆穿堂生气了，但很轻易的被温岁哄好了。 江晟需求旺盛，温岁被缠的更赶不上公司的进度了。 没办法，只能在江晟睡着后去洗手间打着手电筒一字一句艰难的消化再次更新的资料。 可甜蜜不过两三天，江晟到家本就晚的时间里开始接到了许菁的电话。 说技术难题，说融资合同。 江晟起初会圈着温岁让她一起听，到最后被许菁的一句‘你能不能来公司一趟，我还在呢’给叫走了。 一次两次是巧合，多次就是有意了。 温岁旁敲侧击的和江晟提：“公司非许菁不可吗？” 江晟突然多了点没来由的心虚，小声说：“我给许菁分了点公司的干股。” 温岁愣住，费劲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江晟为了给她一个好的未来，而成立的公司，现在有两个人的名字。 江晟和许菁。 温岁在江晟又被叫走后，从沙发底下抽出藏起来的资料，突然感觉她好像怎么追都追不上江晟的脚步了。 但……还是要追呀。 温岁给自己打气。 继续在数个江晟不回来的夜晚里学习，啃资料。 只是从光明正大的书桌挪到了主卧床上，方便江晟回来不要发现而担心。 江晟一次也没发现过。 哪怕温岁脸上搭着资料睡着了也是。 江晟和许菁带着团队在十月中旬再次飞去国外。 这次没提带温岁去。 温岁也没提，在家里乖乖的等。 一等等到了十一月中旬。 期间温岁给他打电话鲜少有人接，后来不打了，江晟也没打。 群里不时更新再次融资进行时的照片。 许菁和江晟一直是并肩站在一起，偶尔相视一笑，俊男美女并肩站立，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群里都在热火朝天的评论着，给远在国外辛苦奋斗的同事打气。 温岁也想发点什么，隔了几分钟发现她被踢出群聊了。 晚上江晟久违的打来了电话。 温岁：“我被踢出公司的群聊了。” 电话对面安静半响，江晟有些急：“你别胡思乱想。” 温岁恍然，“是你让人把我踢出去的？” 她是江晟女朋友的事，公司里几乎人尽皆知，不是江晟，没人敢。 江晟沉默了会说：“我想你了。” 这是不解释的意思了。 温岁没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江晟却没再打来。 十一月中旬，江晟回来了。 温岁没去接，过了十二点江晟钻进了被窝，紧紧的搂着她的腰，脸颊贴着温岁的肩膀小声说：“对不起。” 江晟说对不起，温岁该说没关系，却说不出来。 江晟接着说：“我们结婚吧。” 之前约定的年底结婚，重新搬上了行程。 江晟说周一是唐千华生日，他要正式通知唐千华，俩人结婚。说起的时候神采飞扬。 温岁跟着紧张了，周末跑去商场认真的选给唐千华的礼物。 逛到一家全英文的燕窝店，温岁咬唇进去。 在导购推荐的两款燕窝中间摇摆不定。 身后传来女孩甜腻的嬉闹。 温岁循声看过去，是陆穿堂和一个女孩，女孩不是上次的那个。 带着人来，看着是巧了。 温岁心里安稳了点，收回眼不再看，想速战速决买了赶紧走。 身后脚步声渐近。 女孩说想喝燕窝。 “包这个。”陆穿堂略带苍白却指节分明的手涌入温岁视线中，点了点温岁面前便宜两百块钱的那款。 看温岁在看他，冲她皮笑肉不笑的挑眉。 女孩要贵的。 陆穿堂温声道：“不懂行就别在这现眼。” 温岁要了另外一款贵的，错开他们二人，转身走了。 第12章 把你的事解决了 温岁出门前认真的照镜子，一照二照再照。 照得江晟哭笑不得：“你不化妆都美的要命，化了妆更美，别照了。” 这是真的，温岁的长相是素面朝天戴着眼镜在人群中却能一眼看见的类型，极具侵略和震撼感。 温岁放心了，提着礼物去唐千华家，到家江晟开门，温岁深呼吸，从没哪次登门有这次这么紧张。 却是白紧张。 家里这会坐了个许菁，和唐千华聊的分外投机，唐千华笑得几乎合不上嘴，摸着她的手一直在拍。 “我们在国外的时候阿晟说起过今天是阿姨的生日，他这几天不怎么去公司，也不怎么接我的电话，我想着阿姨生日他一定会来，所以来凑个热闹。”许菁说着对温岁大方一笑：“你不会介意吧。” 这话说的太有歧义了，从‘阿晟’这个僭越的称谓，到不怎么接她的电话，全都有歧义。 江晟脸色更是难看。 温岁看了眼几乎要冒出汗的江晟，掐进掌心的指甲松开，默默的牵住了江晟有些泛凉的手，笑笑：“公司同事，有什么好介意的。” 再次交锋，看着是落落大方的温岁站了上峰，却又是再次堪堪齐平。 唐千华不是傻子，明显看出了不对劲，指使温岁去厨房做饭，硬把要跟着去的江晟拽到了沙发。 温岁在厨房做饭，听见客厅欢笑不断，却没江晟的声音。 中午吃饭，江晟还是没说俩人要开始筹备婚礼的事。 温岁没做声，在结尾时把买好被唐千华忽视的礼物送上去。 许菁浅笑：“真巧，我送给阿姨的也是燕窝。” 许菁起身把礼物放到了桌面上。 是陆穿堂买的那款便宜了两百块钱的燕窝。 可温岁却占不了两百块钱的便宜。 许菁笑笑：“燕窝马来西亚产得最好，你手里这个印尼产的纯粹是唬人的，他们最喜欢骗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 温岁手紧了紧，想说话被唐千华打断。 “她就一初中毕业的，能懂什么啊，估计都没喝过，以后别买了，除了败我们家阿晟的钱。” 温岁把燕窝放到桌子下面，“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 江晟给她的卡，她一次都没用过。 江晟：“岁岁。” 温岁：“阿姨，我送你的礼物你可以不喜欢，但……” “你现在在阿晟公司上班！你怎么好意思说这是你自己的钱，他给你开的工资不是他的钱啊，我不聋，早就听说你个高中没毕业的在公司纯粹就是个拖后腿白领工资的！”唐千华厉声打断。 温岁的话堵在了喉间，最后无话可说，看向江晟。 江晟眼底有祈求，小心的握住她的手：“岁岁。” 在变相说别吵了。 温岁最后没吵也没走，饭后保持好教养和唐千华告辞。 出了家门顿足。 因为许菁追出来拽住了江晟的衣服：“我们谈谈。” 江晟避之不及，拉着温岁就要走。 温岁拦住他，“在我们结婚之前，你们谈谈吧。” 江晟起初不敢追温岁，因为长相太耀眼，很不安于室，让想正儿八经谈场恋爱的他有些怕毁了和平的相处氛围。 后来鼓起勇气，是因为温岁的眼睛，眼型妩媚，妖娆美艳，可眼神却温暖又单纯，全部的美好词汇拿来形容都不足够。 这会眼神还是温顺的，却带了点凉气。 明明白白的在说，把你的事解决了。 江晟只是瞬间就红了眼圈，有些慌了神，最后喃喃：“好。” 第13章 没过来 江晟没和温岁说怎么解决的。 但许菁没死心。 在温岁和江晟瞒着唐千华拍婚纱照时找上门来。 避开江晟单独约了温岁。 放出俩人那天的谈话内容。 许菁问他为什么要逃，说他明明是喜欢她的，如果不喜欢，喝多了酒不会喊她的名字。 江晟说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许菁在录音里的声音充满哀苦，“没发生就代表你对我没感情了吗？阿晟，你明明对我动心了啊。” “我没有！” “你骗得了我，骗得了温岁，骗得了你自己吗？你问问自己的心，是不是从来没对我动过。” 录音里的江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吐字：“我是对你动心过，但……” 录音被许菁按下了暂停键，摘掉墨镜漏出憔悴的眉眼：“江晟喜欢我，你放过他吧。” 温岁：“陆穿堂和你什么关系？” 许菁明显愣了下，随后皱眉疑惑：“陆总？你认识陆总？” 温岁缓缓的长出了口气。 她始终怀疑这件事有陆穿堂推波助澜，确定没有，就不是一盘死局。 温岁：“我知道他对你动过心。” 许菁被转移了话题，又是一愣。 温岁早就知道了，确定是在那次群里发来的庆功宴照片上。 属于她的保护姿态，江晟给了别人。 “你是位很优秀的女性，和阿晟朝夕相处，帮了他很多，换位思考，如果我是阿晟，我也会对你动心，但……” 温岁温声道：“但只是动心而已，阿晟是个道德感极其强烈的人，只要我不和他提分手，他绝对不会松开我的手。还有，你只是帮他更上了一节台阶，但我却陪着他，看着他一点点的筑起高楼大厦，而今他知道我知道了你们的事，只是动心什么都没做，也照样会对我的感情再加一层负罪感。我们的婚礼会如期举行，如果不想失了成年人的体面，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及时止损。” 温岁礼貌告辞了，出门后接到江晟的电话。 语气小心，像是怕惹她不高兴：“岁岁，你去哪了，我在婚纱店等你半天了。” 温岁笑笑：“就来。” 温岁和江晟拍了婚纱照，下午去定了婚房。 晚上江晟抱着温岁，甜滋滋的说：“我爱你。” 温岁装睡没回应。 白天的若无其事胜券在握，其实只是装的。 那句江晟承认了的‘动心’像是一把刀，在她心口划了一道。 许菁请了长假，江晟重新开始长居公司。 温岁被唐千华捅破后，不再自欺欺人，经理助理有三个，她是最可有可无的。 不止因为她是江晟的未婚妻，还因为她业务能力的确不行，年纪不大，脑子却不快，跟不上公司资料更陈的速度，也真的拖了经理的后腿。 索性婚房是现房，要重新装修，温岁示意经理重新招一个，辞职不干了。 一边自考本科，一边忙碌新房。 十二月初，唐千华知道他们准备结婚的事，闹得人仰马翻。 被江晟直接拐去了旅游团丢去了国外。 温岁继续装修婚房，在家居城看灯顺便等江晟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远处注视着她。 温岁凝眉回头，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右眼皮。 错身间被个男人撞了下，要跌倒的时候拦腰被抱住。 男人勾起一抹笑：“小姐姐长得真美，约吗？” 温岁推开他：“谢谢，但我不认识你。” 男人又撞了她一下，挤眉笑笑离开。 温岁莫名其妙，抬眼看见了在电梯口驻足看着她的江晟，笑笑挥挥手，但江晟没走过来。 第14章 疑心 温岁主动走过去挽住他的手：“怎么了？” 江晟侧身拍拍她的腰，状似无意的问：“那人是谁啊。” “我不认识，他撞了我，然后拉住我，就没了。” 江晟挺爱吃醋的，温岁没说那句孟浪的‘约吗’。 最后江晟没说什么了，晚上去面店吃面的时候问：“你和前男友谈了几年？” 温岁是二十二遇见的江晟，没说过前尘往事，江晟问及也是避重就轻。 这次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问。 温岁抿唇：“在你之前我没谈过恋爱。” 江晟咬咬唇：“我来前遇到几个南城来谈合作的。” 其实不是，江晟遇到了陆穿堂。 上次陆穿堂的眼神江晟一直记得。 但温岁手机里的确没他的电话，行踪更是一览无余，家里、公司、家里、公司，两点一线，清楚又明白。所以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下午陆穿堂来公司，江晟又想起来，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陆穿堂说他和温岁是年少相识但没什么交集。 语气平淡没什么私人感情，但眼神就是不对劲，尤其走前还自言自语了一句：“小时候不老实，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学安分。” 没点名道姓，但听得江晟如鲠在喉。 温岁：“南城的谁？” 坦荡中甚至带了些好奇，紧跟着又问了一句：“认识我吗？” 江晟抿唇：“其实是陆穿堂。” 温岁怔了下。 江晟：“你上次就没说，这次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陆穿堂到底什么关系？他……他是你前男友吗？” 温岁重复：“在你之前，我没谈过恋爱。” 语气略重，江晟手越过桌面点点温岁的手缓和气氛：“宝宝别生气。” 温岁握住他的手笑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说完咬唇：“我和陆穿堂的关系其实有些复杂，准确来说算是小时候的玩伴吧，我们两家的房子很早之前挨在一起。” 到底还是怕的，怕江晟再往后问。 温岁补充：“只是挨在一起而已。” 江晟想说那你为什么不是第一次，拿走你第一次的到底是谁，最后看温岁脸色没再问。 被温岁问起陆穿堂怎么说的，草草带过，片刻后疑惑：“你们家和陆家的房子挨在一起？” 他记得温岁家庭条件一般，父母离异各自重新组建家庭，现在过得不止一般，还很疏远，和温岁更是这些年都没联络过，就连婚礼，温岁也不想通知。 温岁最后拿‘家道中落’搪塞了。 江晟没再问。 晚上温岁被噩梦吓到，江晟开灯把人抱怀里哄，眼神微错，瞧见她小腿上交错的疤痕。 从江晟认识温岁开始，温岁从不穿裙子。 小腿上的疤也搪塞是小时候不小心烫到的。 江晟就着灯光一点点的审视她的疤痕。 不像烫的，像是鞭打，且打得很重，像是厌恶透了她穿裙子出去招摇过市。 江晟因为自己的想法脸皮火辣辣的，抱着半梦半醒的温岁小声问：“你爱我吗？” 从前句句有回应，出了许菁的事后，温岁一次也没回应过。 江晟心里有愧，平日里不回应也舔着脸笑，这次笑不出来了，心里隐隐有不安。 看温岁漂亮到惊人的脸，吻了吻低声说：“你得爱我啊，我很爱你。” 温岁埋进他怀里重新睡。 过了两天后发现，江晟看她看得紧了。 第15章 给了谁 装修房子的大部分是农民工。 江晟来过一次后，把助理派了过来，说是帮忙，但温岁听见助理给江晟打电话说她一切正常，说话做事，尤其是和那些男人的距离都很客气礼貌。 温岁心里隐约有点凉，按了按心口最后没说什么。 按部就班的看着人装修，对助理每天给江晟汇报视而不见。 江晟兴高采烈。 温岁却笑不出来，感觉心口像是又被划了一刀。 但……婚姻不易，情爱维系更不易，温岁坦然接受，当为自己这张与生俱来吸引了江晟的脸买单。 装修临近尾声了。 温岁去家具城买家具。 再次碰见了上次那个孟浪的年轻男孩。 叫阿南，长相有些类似于陆穿堂的邪性，温岁很不喜欢，对他嬉皮笑脸的搭讪更抗拒。 最后看他一直跟着，打电话想报警。 手机被从耳边抽走。 阿南撇嘴：“姐姐，你怎么这么绝情，阿南只是想请你喝杯奶茶而已。” “上了年纪的姐姐只喝白开水。”温岁按捺着脾气伸手：“手机给我，不然我喊了。” 阿南流氓做派：“你喊什么，喊我非礼你？人家信吗？” 温岁真的喊了。 被保安报警后和他一起去了警察局。 面对问话一五一十的说，却被阿南反咬一口，控诉说她早就和他联系过了。 温岁莫名其妙。 阿南调出自己手机的通讯记录，说温岁很早之前就给他了手机号码，隔天还给他打了个十多分钟的电话，约今天在家具城见。 最后委屈得不得了：“姐姐，你嫌弃我年纪小没钱直说就是了，我不缠着你，你干嘛反咬一口。” 温岁仔细辨别时间，记忆有些模糊，阿南的通话却的确是她的手机号。 温岁手紧了紧，想接着争辩，接到电话赶来的江晟不让她说了。 不听温岁的，直接要和解。 阿南要两百块钱弥补自己打车过去约的车钱。 温岁不同意，气红了脸：“凭什么给你，我要立案，告你诽谤，骚扰！” “你想告就告呗，我个男的怕啥，不过……”阿南嘿嘿笑：“姐姐你的腰真软，头发真香。” 阿南笑笑跑开了，徒留江晟和温岁留在原地。 温岁气到最后冷静了，深呼吸劝慰自己不和神经病计较：“我们走吧。” 江晟：“你公司的事是怎么回事？” 温岁愣了下：“什么公司？” “你之前跑业务的公司，来前我听说你在那做了两年的陪酒花瓶。” 那是脱离了正常社会三年后最初什么都不懂的两年，也是没认识江晟的那两年。 温岁手握紧。 江晟：“你车和房子真的是自己买的吗？” “你想说什么？” 江晟眼底带了伤：“我想在我们结婚前问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岁：“我就是我，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 江晟泪眼模糊了：“那你告诉我，你第一次是给了谁！” 温岁的声音乍然而止。 “你说在我之前你没谈过恋爱，那你告诉我，是谁？那些你陪酒的客户，给你买房子买车的人，还是说是今天那个小流氓一样的人！” 第16章 一样重要 温岁最后什么都没说，大步甩开江晟开车回家。 深夜江晟才回来，浑身酒气的按过她要做。 温岁拼命抗拒抗拒不了，最后扇了他一巴掌。 扇得不重，却是温岁第一次打他。 江晟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岁岁。” 温岁有点心软，别过头没说话。 江晟趴下抱着她小声说话：“岁岁，你还爱我吗？如果还爱，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从前的事。” 因为丑陋，因为江晟骨子里其实是个很传统的男性。 还因为唐千华本就因为她家里是个离异家庭而不喜欢她。 温岁最后没说，随便他哭。 江晟和温岁冷战了。 这是俩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战。 温岁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能正常给他打电话，但江晟不接。 冷战到第三天深夜，江晟接了。 声音醉醺醺的：“我因为对别人动了心，都感觉自己脏得配不上你，你呢，你呢，你看看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不想说的，和酒鬼没什么好说的。 温岁捏了捏眉心没忍住：“咱俩这段感情里，我没对别人动过半点心，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谈恋爱期间不会，结婚后更不会。” 电话对面安静了很久，江晟小声说：“你很久没说爱我了，岁岁，你还爱我吗？” 温岁深呼吸很久，“爱。” 江晟尾音雀跃：“那你来接我吧。” 挂断电话后心里舒服了，江晟其实是信她的，闹成这样说白了是怕温岁不爱他了，心里踏实便眉开眼笑的从洗手间出来，瞄了眼外面正在洗手的男人，多看两眼：“陆总，这么巧啊。” 陆穿堂慢条斯理的洗手：“是啊，这么巧啊。” 江晟：“听说您和我家岁岁的家很久之前挨在一起。” 陆穿堂冲江晟温和的笑笑：“对啊，第一次见她，我都没认出来呢，不过也正常，只是邻居而已，没什么交集。” 江晟更高兴了，想了想，还是膈应那天他的眼神，低头给陆穿堂手机里发彩信：“这是我和岁岁的请柬视屏，有时间的话，希望您可以光临我们的婚礼。” 陆穿堂：“前几天许菁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休假快结束了，问我她还能不能回川平做项目组长。” 江晟欲走的步子顿在原地。 陆穿堂：“我记得她现在是新丰的股东，但我怎么听她声音有些伤感，是在新丰出什么事了吗？” 江晟挤出笑：“没事。” 最后握紧手机说：“许菁是个很优秀的姑娘，如果川平有位子的话，我希望陆总这边可以接着接纳她。” 陆穿堂含笑点头。 江晟走了。 陆穿堂点开婚礼视屏看了几眼，温岁靠在江晟怀里笑的很幸福。 陆穿堂手指轻飘飘的微抬，手机摔在了地面，浪漫的婚礼请柬背景音乐消失了。 江晟的性格像小孩，好哄得不行。 温岁哄哄把俩人没争吵出来结果的事给遮了过去。 江晟缠着温岁要了几句爱，而后小心的说：“许菁过几天休假回来保留股份去川平，不来新丰了。” 温岁愣了下。 江晟搂着她小声道歉，最后撒娇：“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岁岁以后还像今天这样对我说爱好不好？” 温岁性格看着寡淡，其实很温柔，很居家，是个很温暖的人，不和她谈恋爱的人不知道，最起码江晟是知道的彻彻底底。 他离不开温岁。 温岁在他心里的地位和他妈持平，一样的重要。 可江晟忘了，对他最重要的还有一个。 第17章 事不过三 江晟的公司出问题了。 二轮融资结束，江晟没提三融，直接整合资料报备证监局准备上市。 可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了技术上的问题。 科技公司本就需要大量的技术支持。 青城的科技人才大多都在川平的研究所。 江晟愁得睡不着。 温岁靠着他的肩膀陪他。 江晟：“明天我再去川平一趟。” 今天他去了，可陆穿堂没见他，理由明明白白。 他苦哈哈求过去的人被他拐到和川平解除了劳务合同，现在他又来再求别的人，笑话。 江晟也知道过份，但没办法。 这个技术上的问题不是不能解决，但赶在上市的紧要关头，需要快速解决，拖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变故。 温岁最后没说话。 在隔天江晟铩羽而归后给江晟盛鸡汤。 “该怎么办？”江晟愁的挠头叹气。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把温岁晃醒：“岁岁……” 温岁坐起身开灯：“你说。” “我……” 温岁打断，自己先说：“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同意和你谈恋爱吗？” 江晟怔了下：“为什么？” “因为你说你喜欢朝暮悉归的生活，有老婆，有孩子，有份简单的工作，有个家。”温岁：“这也是我向往并且……” 温岁浅浅的呼吸：“梦寐以求的生活，阿晟，我最大的梦想不是钱，也不是权势，而是有人能给我一个安稳平淡的家。” 这是温岁第一次对江晟事业上的选择吐出了僭越的提醒。 江晟沉默良久，最后问：“你爱我吗？” “恩。” “我爱你，我也离不开你，你知道的吧。” 温岁点头。 江晟抱着她一夜无眠。 温岁在和江晟搬家去新房前去了唐千华那一趟。 然后知道了一件全世界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的事。 江晟把正在休假中的许菁请回来了。 堪称八抬大轿，风风光光。 温岁沉默地做饭，听唐千华在客厅大呼小叫。 说许菁的学历她问了，比江晟还要高一个档次，还说这种姑娘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个聪明的，含沙射影的在说温岁脑子笨。 温岁顿了顿，没说什么。 礼貌道别，在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轻轻的吐出口气，抬脚回家。 隔天和笑容满面的江晟一起搬家。 温岁问：“技术上的事解决了？” 从许菁的事发生后，江晟很少和她聊公司上的事了。 上次后更是一次没聊过，这些天在家里还装出愁眉苦脸的样。 江晟收敛了笑意，小声说：“没……不是，是快了，快了。” 温岁心无芥蒂的冲他笑笑：“你真厉害。” 江晟顿了顿，最后没学从前洋洋得意的顺着温岁的话夸自己。 晚上搬进新家后，格外殷勤的打扫卫生，给温岁放洗澡水，等温岁回来给她按摩，小心的问：“舒服吗？” 不舒服。 江晟个子高，肌肉结实，手劲太大了。 温岁：“舒服。” 江晟：“我以后每天都给你按。” 温岁闭上的眼睁开：“做不到的事别轻易许诺。” 江晟愣了下，在旁边跪坐下没说话。 温岁冲他温暖的笑笑：“上次说她不会来新丰了，是第一次，这次说每天都给我按是第二次，阿晟，事不过三，别这样了。” 第18章 燎原 江晟被温岁捅破后格外慌张，举手发誓，说绝对会控制，尽量避免和她的接触，还说一定不会做对不起温岁的事。 温岁知道。 江晟的道德感非常强烈，这也是为什么寻常男人女人对外面的人动心不以为然，甚至引为谈资。可江晟却魂不守舍，活像是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这也是温岁想一直和江晟生活下去的理由。 她想和这样的江晟有一个家。 温岁原谅他了。 但却发现有些东西一旦动了，就像是火星沾上了燎原，根本控制不住它蔓延的趋势。 江晟一切如常，比平常还要体贴嘴甜粘人。 但许菁不正常。 搬进新房的第三天混在江晟一群同事里明目张胆的来了他们家。 温岁落落大方请他们入座沏茶。 而后坐在江晟身边听他们聊些她听不懂的话题。 期间许菁对江晟的好感几乎不遮掩，话里话外的擦边，一句又一句的‘阿晟’，丝毫不在意她这个原配就在身边。 让场中热闹的氛围直接安静了下来。 江晟坐立难安，攥着温岁的手不松。 温岁拍拍他的手起身去厨房做饭。 吃饭的时候笑笑问：“许菁是新丰的功臣，还是股东，我们结婚那天，让你坐主桌可好。” 许菁靓丽的脸像是被扇了一巴掌，手攥紧，眼底含泪看一言不发的江晟，哭哭啼啼的跑了。 江晟这晚明显的魂不守舍，一看见温岁就可怜巴巴的笑，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温岁没理他，安静的去书房翻江晟他们聊得书看。 很标准的技术性书籍。 温岁真的看不懂。 硬着头皮看，听见房间外传来江晟的手机铃声。 一段一段又一段，江晟没接，后来手机没响了。 江晟倒了杯牛奶送进来：“你在干嘛呢。” 温岁扬了扬手里的书：“我想学这个。” “这是量子学，没经过系统学习看不懂的。” “可我自考的成绩还挺好的。”温岁不解：“大学和高中差距这么大吗？” “自考成绩好？你考了多少？” 温岁高二被迫辍学，这段时间自习了不少汇总的知识点。 抽出卷子给江晟看。 江晟挑眉惊讶。 温岁说她高二上不下去不上了。 温岁本来就有点迟钝，江晟本以为是笨，学得吃力不学了。 谁承想考得还真不错，不像是很多年没上过学的人，更不像个笨蛋。 其实江晟不知道，温岁脑子被砸坏，被迫辍学前，是全年级第一，聪明到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唯一一次失手，失在了陆穿堂那。 这些学习基础是刻在脑子里的，积年累月，经久不散。 江晟认为考得不错，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却并没有惊艳到他的地步，而且自考的题目本身就是基础。 最后抽走了温岁怀里放着的量子学，拉着她回去睡觉。 隔天温岁送走江晟，去市区找这方面的补习班。 不上班赋闲在家，不用整日啃那些繁琐又带专业性时时更新的资料，温岁可以抽出很多时间去学习。 她还是想追一追她和江晟之间的距离。 温岁瞒着江晟报了一个关于量子科学的补习班。 第一堂课，老师介绍说补习班是川平研究所资助成立。 第19章 不见了 温岁抿唇沉默很久，最后想走没走，这是青城唯一一家量子科学培训班。 在场培训的大多都是来进修的，讲师专业术语很多。 温岁有些听不懂，一笔一划字迹很端正的做笔记。 下课追着讲师问，听见通俗易懂的解释后懂了点。 晚上小声和江晟说这些技术上的事。 江晟夸温岁很厉害。 温岁笑得眉眼弯弯。 江晟：“但别说给别人听昂。” “为什么？” “像是天上的飞机在飞，下面的人就认为飞向太空的也是这种飞机。” 温岁的笑乍然而止，有点失落还有点不高兴。 江晟哈哈大笑，亲了她一口，把温岁朝床上带。 温岁接着去上补习班了。 再不是一个载体，也比不知道天上飞的是什么东西的强。 第三天，温岁隐约感觉讲师讲课好像难了点。 下课追着去问。 讲师耐心和她补课，但不知道为什么，温岁总感觉不太对劲，因为和第一天讲得好像不太一样。 晚上江晟回家，温岁拐歪抹角的想问问。 江晟却不想聊，只想把她往床上带。 温岁瞒着江晟补了一个星期，遇到了许菁。 这里的大学讲师是许菁大学时的师弟，许菁看见她很惊讶，接着似笑非笑：“科技公司的老总夫人来这里上补习班啊，是和他没共同话题了吗？” “恩，每天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哦，还有婚礼孩子蜜月和有新丰做背景，衣食无忧的未来。” 温岁又把她气哭了。 不想的，很不体面，但没忍住。 温岁小声腹诽：“活该，让你欠。” 当晚江晟就知道温岁去上补习班的事了：“别去了行不？” “为什么？” “那里都是男的，你长这么好看，我不放心。” 温岁有点气：“我说了我……” “求求你了，答应我这一次，主要是那个讲师是那谁的师弟，我不想你在干嘛还要通过她的嘴知道，心里难受。” 温岁不想放弃追赶他的脚步，小声问：“那你能教我吗？” 江晟莞尔：“好。” 没等江晟开始教她，温岁接到了宴会邀约，很正式。 是给江晟和温岁的。 主办方是川平。 温岁不想去，也不想让江晟去，但江晟想去，一早起来自己跑去熨西装，骄傲得不得了：“老公带你出去显摆显摆。” 温岁哭笑不得。 晚上没认真打扮，只穿了条白色的礼服长裙。 江晟眼睛放光：“你真美。” 温岁知道自己美，但其实她很烦照镜子，不是特殊时候真的很烦看见自己那张天生的像是不安于室的脸。 最后没说什么，跟着江晟去了。 小型宴会名单上邀约的只有二十多个人。 来得却远比名单上的多。 温岁还没看见陆穿堂，先看见了许菁，像是提前到喝多了，身边围了一个高大的男士，手看着像是想占便宜。 温岁眼睛闪了闪，悄悄的引导江晟背对那边，往深处走。 却还是措不及防。 许菁摔倒了，尖叫了一声。 江晟循着声音看，下意识想走过去，一步后看了眼身边的温岁，最后把脚收了回来，转身给温岁拿蛋糕，有些心虚有些慌：“岁岁吃蛋糕。” 温岁看他控制不住追着许菁跑的眼神，借口去洗手间，说大号，要好一会。 温岁没上，刚进去便出来，但江晟还是不见了。 第20章 抛弃 温岁洗手出神。 旁边水龙头哗啦啦的作响。 温岁扫了眼。 手掌苍白劲瘦，指节青白，慢条斯理的洗手，看着像是一幅画。 温岁抬脸看见了画的主人陆穿堂。 眼帘狭长，眉如远山，不戴眼镜，完整漏出来的脸漂亮到丝毫不逊于手半分。 陆穿堂像是路过，掀眼皮在镜子里对温岁平淡的说事实，“许菁喝多被那男的抱走了，你未婚夫追过去了。” 温岁收回眼，抽纸擦手想走。 陆穿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变了。” 温岁：“变什么了？” “以前的你被欺负，直接就一巴掌扇过去了。”陆穿堂低笑一声：“野性特别难训。” 温岁：“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不是温岁疑神疑鬼，被迫害妄想症，是她对陆穿堂这个人有着深入骨髓的惊惧。 陆穿堂对她却没惊惧，只有厌恶和憎恨。 六年前分开时，憎恨厌恶不减。 六年后温岁怎么都不敢放下忌惮，确定陆穿堂不会再卷土重来。 “你所谓的有关系是指什么？”陆穿堂手从龙头下抽离开，优雅的抽纸擦手，慢条斯理道：“我让你未婚夫变心喜欢上别人。” 温岁很好看明白在想什么的眼神里全是直白的怀疑。 陆穿堂倚上洗手台手插兜温声说：“岁岁，我没那么大本事掌控一个男人的思想，但……” 陆穿堂莞尔一笑：“看在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又身体力行伺候我两年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江晟为什么会丢下你找许菁，因为男人都有占有欲，尤其是整日看着他的女人转移了视线，为别的男人所有，这点是独属于男人的劣根性，许菁掌握得很好，明白了吗？” 温岁沉默。 陆穿堂颇感无趣，耸肩大方道：“不然你求求我吧，好好求求，我可以大发慈悲的帮帮你这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可怜。” 温岁：“帮我什么？” “帮你把许菁弄走，让你未婚夫接着和你结婚，恩爱余生。” 温岁心里突然就安定了，而且抑制不住的漏出笑，抬脚就要走。 经过陆穿堂身边时，手腕骤然被拉住。 陆穿堂：“你笑什么？” 温岁笑她真的草木皆兵了。 若陆穿堂还是从前的陆穿堂，别的不说，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过幸福的生活，他要把他心里的苦十倍百倍的全安在她脑袋上。 这会他愿意说出把许菁弄走，让她和江晟接着结婚，就证明他真的不是从前的陆穿堂了。 温岁抽回手，重新去洗手池那冲手腕，语气很淡：“陆穿堂，我和你打个赌吧。” 不等陆穿堂说话，温岁笑笑说：“赌江晟一定不会抛弃我，赌注是……咱俩的恩怨彻底结束，以后擦肩而过不相识，怎么样？” 温岁冲陆穿堂无害的笑笑。 准确来说，是从在青城相遇，温岁对陆穿堂漏出的第一抹不饱含礼貌客气的笑。 陆穿堂跟着笑笑：“好啊，若是你输了……” 话没说完，温岁已经走了。 陆穿堂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转身拧开水龙头洗碰到温岁皮肤的手，接着低头看从瞧见她就紧的有些发疼的身子，有点反胃，压下去后厌恶的啧了一声。 因为不过刚来，没来得及介绍，江晟就不见了，厅里的以为温岁没主，不时有人上来搭讪。 温岁温和的拒绝拒绝再拒绝。 江晟匆匆来迟，脸上湿漉漉的：“岁岁，你……你去哪了？” “洗手间啊，你呢？怎么没等我。” 江晟捏捏手指，到嘴的谎言‘洗手间’咽了回去。 温岁开车带江晟回家的路上，江晟的情绪一直不高。 温岁到家找到补习班的教材去找他，江晟说累，没教。 温岁没说什么。 晚上闭着眼察觉江晟支起上半身在仔细观察她，还凑近看了看她的长睫毛有没有颤。 温岁装睡了两年，很有一套，呼吸平稳中，江晟亲亲她的额头，轻手轻脚的下床了。 温岁睁眼，没大会听见大门咔哒一声清脆的被关上。 江晟走了，没意外的话，去找醉酒的许菁了。 温岁计算了下时间，四十分钟后给江晟打电话。 “阿晟。” 对面明显有些慌：“你醒了？” “你去哪了？” “我……”伴随着一个女声的即将响起。 手机对面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 江晟喘气急促：“我想吃面，去买面了，你吃吗？” 现在凌晨两点，去哪买面。 温岁叹了口气：“我不吃，你快点回来吧，我等你。” 江晟不过三十分钟就急匆匆的回了家，站在温岁面前，眼底里是克制不住的歉疚：“岁岁。” 第21章 一步之遥 温岁挤出早就准备好的笑，带了点少有的撒娇：“我好想你啊，你抱抱我。” 江晟搓了搓手，把寒气去掉来抱温岁，温岁闻着浅淡的属于许菁的香水味眼睛暗了暗，最后什么都没说。 隔天傍晚江晟久违的早下班，牵着温岁去逛超市。 像是巧合，更像是有意。 许菁戴了副墨镜出现在俩人视线中，挽了一个男人的胳膊，那男的昨晚刚见过，是灌了她酒，想占她便宜的。 温岁被江晟握着的手紧了紧，有点疼，嘶了一声，江晟回神，捏起温岁的手吹了吹。 许菁没走，戴着墨镜依旧能看出脸色铁青。 温岁想起昨天陆穿堂说的那句话。 “男人都有占有欲，尤其是整日看着他的女人转移了视线，为别的男人所有，这是所有男人的劣根性。” 温岁突然有点遗憾陆穿堂此时不在，不能让他亲眼看看她是怎么打他脸的。 温岁牵着江晟稍稍错了半寸步子，江晟便和她一起转身了，没回头，也不敢回头，还慌慌张张的和她十指紧扣，小心的抬起在唇边吻了吻。 温岁很想告诉陆穿堂，世上男人千千万，你太自大了。 江晟和温岁回家了，但肉眼可见的爱出神了。 温岁抱着那本书最后没找他教，自己研究。 研究的一知半解去找江晟。 江晟笑的噗嗤一声：“你真傻。” 温岁：“什么啊。” “你现在特别像小孩子学大人开直升机。” 温岁想说那你信守承诺教我啊，看江晟又开始看着手机出神，最后什么都没说，给他时间让他自己调解。 十二月底。 江晟带温岁回家和唐千华商量二月初办婚礼请宾客的事。 唐千华给了江晟一个耳光，毫不避讳温岁也在，叫嚷着好好的许菁不要，他是脑子抽风了。 江晟：“你好端端的老把她扯进来干什么！” “人家瞧上你了，你眼瞎啊，她爹妈都是大学教授，书香世家，你娶了她，家里的基因就彻底变了！” 江晟像是又被扇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 温岁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阿姨。” “你闭嘴！”唐千华像是被刺激了，对着温岁抬高手。 江晟把温岁扯进了怀里，避开巴掌，彻底恼了：“我和岁岁结婚，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还有！不许再在我们面前提许菁。” “我不提她就不存在了吗？我昨天看见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她说只要你回去找她，她就和那个男的散了，否则她就要和那个男的结婚！阿晟，我的好儿子，你醒醒吧……” 江晟拽着温岁逃似的走了，在楼下顿足，握着温岁的手很紧，半响后松手蹲下抱头：“岁岁。” 这是他受了挫折想找安慰的模样。 温岁却迈不动脚步去给他安慰。 江晟道德感在那放着，他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所以这会才这么痛苦。 温岁一直在等他自己缓解，没想到他竟然痛苦到忍不住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示为了别的女人而涌出的痛苦。 “岁岁……岁岁，我为什么会同时喜欢两个人呢？”江晟眼底充满了红血丝，歉疚和悔恨还有无措以及惊慌失措：“岁岁，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这样。” 温岁心缓慢的凉透了。 想说我不知道人的心会不会容纳两个人，我只知道我不会。 温岁想转身走，她的三观也不允许她在听见这种荒唐的问话后还停留在原地。 但……梦寐以求的生活就在身后，一步之遥，真的是一步之遥。 温岁最后没走，说了一句让江晟彻底死心的话。 “我的世界里，从来只有你和别人。” 江晟怔怔的看了她半响。 这瞬间那些尘封在脑海中的记忆重新复苏。 温岁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温柔的强大的让人不得不迷恋的人。 她长着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却很乖很乖，眼底的情绪一览无余，不会奉承，不会巴结，不会用这张脸走捷径，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 没半点物质要求和精神要求。 在他忙的时候会照顾他，不忙的时候也会照顾他。 可以在他刚开始创业时拿出她全部的积蓄，自己住员工宿舍，住地下室，而后吃拉面时，还把那几片肉片统统夹给他，笑着夸他说他真棒。 俩人定下关系那天，温岁笑得很甜，问他：“你会给我一个家吗？” 江晟说的是会，一定一定会。 以后他们家里人口分明。 温岁和江晟，还有他们的孩子。 第22章 三代单传 江晟彻底死心了，起身跌跌撞撞的把温岁抱进怀里：“岁岁，我爱你。” 温岁回应：“我也爱你。” 心脏却被又覆上的一层血痕，压到了几乎要破碎的边缘。 江晟不再出神了，不忙公司的事就在家抱着温岁看电影，做家务做饭打扫卫生样样干，拾起了刚搬来新房许下的承诺，不管多晚都要缠着温岁给她按摩。 就除了一点，太好动了，坐不下来，关于教温岁总是心不在焉，教着教着就看着她吃吃的笑，然后夸温岁漂亮、可爱、傻乎乎的。 接着把温岁往床上带，精神头足的不像是二十七的大男人，像是十八的小伙子。 温岁有点吃不消，却乖乖的看他耍宝撒娇说些生活的琐事。 接着有些遗憾，大约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许菁参与了太多，也大约是她太笨了，怎么都理解不了他们的话题，江晟再没和她聊过公事。 温岁自己闷头学习，加油接着去追江晟的脚步。 周末去公司给江晟送汤，迎面撞见了许菁和江晟一起下楼。 江晟冷若冰霜，疏离又冷淡。 许菁黯然神伤，面容上挂着遮不住的憔悴。 温岁很满意，示意许菁一起喝汤。 江晟坦然的不得了：“一起喝吧。” 是同事之间最客气的态度。 许菁眼泪夺眶而出，最后擦了擦，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江晟没看她的背影，低头看温岁，心里很暖，低头亲亲她：“我想你了。” 明明早上十点才走。 温岁有点不好意思，踮脚小声回应：“其实我也想你了。” 江晟不想喝汤了，想喝她。 最后没喝成，川平的陆穿堂来了。 江晟圈着温岁的腰，笑得很疏离：“您怎么来了？” 自从那次他拐外抹角的说了点似是而非的话，江晟对他已经没了感激，隐约还有点敌意，虽然他是温岁幼年的邻居。 陆穿堂古井无波的打量了会，笑笑：“许菁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想把新丰的股份卖给我。” 陆穿堂说完等了会，本就漂亮的脸笑得比女人还出彩：“你们夫妻俩这是什么表情？” 江晟愣了下，低头看温岁的表情。 温岁的脸色隐约有点白，挽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 江晟安抚的拍了拍，“上去谈吧。” 陆穿堂笑笑，跟着俩人上去。 电梯里江晟松开了温岁，和陆穿堂在前面聊起了新丰现在在做的技术上的攻破。 俩人一来一回，让江晟对陆穿堂的印象好了很多。 江晟从小到大一直是天之骄子，但并不善妒，相反，他很慕强。 陆穿堂和他交流间话不多，且长相偏精致，但明显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草包，字字见血，观点老辣到让人惊艳，很多主张不像个二十几岁小伙子，最起码江晟认为自己想不到。 不自觉得问出口：“陆家是有长辈专门研究这一块的吗？” 电梯门开，陆穿堂没动。 江晟走出去回头看了眼。 电梯内里是暗金色的流光板，为把格调衬托的更加高大上，灯光不免昏暗了点。 这会宽敞电梯的前方站着挺拔欣长的陆穿堂，他后侧漏出被挡了一半身子的温岁。 陆穿堂没跟着出来是在侧脸看温岁，温岁也在看他，眉眼冷淡冰凉，是江晟从没在温岁脸上见过的神色。 陆穿堂说：“陆家三代单传，我爹妈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