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剑仙》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章、鬼仆送剑 雁门镇,长街。 白衣少年负长剑,持酒壶,打马如飞。 “贪杯一时爽,一直贪杯一直爽……让让!要迟了呀!” 马儿引起一路惊呼,街边行人落荒而逃。 刚支好的豆腐摊被马蹄踩翻,一板鲜豆腐摔得稀碎。 “哪个不长眼的!老娘的豆腐都摔坏啦!” 身段丰腴的豆腐西施两手掐腰,泼辣骂街。 少年扭头笑道:“送去侯府,人和豆腐本侯都要了!” 豆腐西施红着脸啐了一口,把手里的另一板豆腐也给丢到地上。 “侯府再加两板豆腐,月底并结!” 几块豆腐而已,身为侯爷是从不在乎的。 住在雁门镇的人都知道,寒水侯云缺是个实实在在的败家子儿。 镇子中心围出一块空地,人山人海。 一座木楼拔地而起! 木楼有个特别的名字,试剑楼。 每年的七月初七,这种来自剑宫的木楼会出现在燕国的各大城镇。 只有通过试剑楼的测试,才有机会拜入剑宫,踏上世人向往的修行之路。 剑宫的地位超然脱俗,每当试剑楼开启的时候,整个燕国犹如一场盛会。 这一天也被称之为,试剑会。 “快看!那不是褚家的长子褚犀么,听说在剑道上天赋极高,肯定能拿到一个剑宫名额。” “寒家的二小姐也来了!人家有名师指点,这次也十拿九稳了。”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愈发热闹。 今年参加试剑会的富家子弟数量不少,大多都有真才实学,练剑多年,只为一战成名。 若不能一次成功,不仅丢脸,心境也会受到很大影响,对未来的修炼极为不利。 当然也有不在乎的。 比如刚刚抵达的白衣少年。 哗啦一声。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笔直宽敞的大路。 不是碍于侯爷的威严,而是生怕沾染了云家的晦气。 “都第五次了,摆明了不是修炼那块料还来凑什么热闹。” “要不是他爹当年据守寒水城不出,放任北蛮肆虐,咱们大燕国也不至于丢了北方的半数国土,被戏称为南燕。” “皇帝把雁门侯改为寒水侯,是让云家铭记屈辱,可人家满不在乎,整天惹是生非简直一混世魔王。” “他爹云长吉就是个懦夫窝囊废,他能好到哪里去,老废物生的小废物而已……哎呀!” 哐当! 飞起的酒壶将骂人的家伙砸得晕头转向,紧接着一顿老拳劈头盖脸,打得他鼻口窜血。 拎起对方的脖领子,云缺笑呵呵的道: “当街辱骂侯爷,这顿打你挨得不冤,下次记住,你可以骂我,但不能骂我爹。” 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白衣少年越过人群来到试剑楼前。 “这不是屡败屡战的云侯爷么!您又来试剑啦。”褚家的大少爷褚犀阴阳怪气道。 他的话引起富家子弟们一阵哄笑。 “云侯可要马到成功,别像往年那般马失前蹄呀。” “云侯这股不屈不挠的劲头真乃我辈标榜,窝囊废也要奋力一搏,实在佩服。” 对于富家子弟的冷嘲热讽,云缺习以为常,笑吟吟的抱了抱拳。 “多谢诸位打气助威,本侯一定会努力,等入了剑宫成为同门,我好继续欺负你们。” 听完这话,富家子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不管如何废物,人家顶着个侯爷的头衔,当街揍他们一顿无可厚非,官府都不会多管。 从小到大,他们没少挨云缺的揍。 “时辰已到,试剑开始!” 来自剑宫使者的喝声犹如剑啸。 规则很简单。 试剑楼里布置着剑道阵法,谁能坚持住三次剑气洗礼,即可通过考核。 想要抵抗剑气,必须用剑才行。 在试剑楼里比的不止是身手,还比谁的剑更好! 剑越好,越容易抵挡住剑气洗礼。 踏入木楼,云缺轻车熟路的占据一角,摘下背后长剑。 剑刃锋利,剑身上刻着一排繁复的符文。 “呦,云侯居然弄到了法器!看来人不可貌相,窝囊废也不可小瞧呀。” 褚犀戏虐的说着,抽出一把湛蓝长剑,刹那间整个木楼里剑光耀眼。 “中品法器蓝鹊剑!” “有了此剑,褚少都不用动手,站在原地就能轻易过关!” 其余富家子羡慕不已,他们的长剑与云缺手里的一样都是下品法器。 唯独寒家的二小姐寒娇,也拿出一把不弱于蓝鹊剑的中品法器,剑光粼粼。 木楼里啸声渐起,剑气洗礼开始! 一道道环状的剑气从虚空出现,在众人头顶逐渐下坠。 迎着气旋,云缺果断的辟出手中长剑。 前几趟试剑楼可不是白来的,只是他没有好剑,至多挺过第一道剑气,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次不同! 有了真正的法器,云缺有把握坚持到最后。 这时对面的褚犀突然使坏,仗着有中品法器,将他自己头顶的剑气强行震向云缺这边。 “你这辈子别想进剑宫!有种现在来欺负我啊!”褚犀肆无忌惮的喝骂。 他正得意呢,忽然看到对面的寒水侯从袖子里掉出一块板砖,随后一团黑影劈面而至。 啪一声脆响,头破血流。 “你作弊!试剑楼不许携带其他武器!” “板砖算什么武器,燕国律法里可没有这一条。” “你给我等着!” 褚犀气急败坏的破开气旋,钻进供人休息的小房间包扎伤口。 第二次剑气洗礼的时候,褚犀做出个惊人的举动,直接用蓝鹊剑斩向地面。 “你疯了!攻击试剑楼会让剑阵增加威能!” “住手!气旋变强我们扛不住的!” 众人大惊。 褚犀不管不顾,指着云缺道:“凭你还想进剑宫?做梦吧!” 气旋的威力明显增加一倍以上,这种程度的剑气,下品法器很难顶得住。 云缺用尽全力分解气旋,最后虽然坚持了下来,但长剑上多出许多裂纹。 第二次剑气洗礼,很多人的武器被折断,失败的人们一边大骂褚犀一边匆匆退出试剑楼。 没有剑的话,绝对不能留在里面,会被剑气绞杀而亡! 云缺回到临时休息的小屋。 用手轻轻一掰,长剑断成两半。 “我的侯府……” 云缺欲哭无泪。 这把剑是他用整个侯府换来的,包括府里的下人丫鬟,连两个狗窝三条大黑狗都一起打了包。 “差那么一点就能成功,有把剑该多好。” 云缺喟然叹息。 “我这儿有剑,要不要试试?” 忽然有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云缺一扭头,屋子角落里不知何时蹲着个矮小的汉子,一脸抬头纹,满口大黄牙。 “你有剑?拿来瞧瞧。” 云缺从不以貌取人,更别说现在是最需要剑的时候。 矮汉子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取出个剑匣,打开来,里面躺着一把古朴的长剑。 剑体泛青,剑刃上有寒光如水滴般流淌,剑身上刻着两个字。 九劫。 “这是……爹的配剑!” 云缺惊呼而起。 面前的长剑他无比熟悉,正是父亲从不离身的祖传宝刃,九劫剑! “你是我爹的手下?” “正是,嘿嘿,侯爷命我来送剑,小的走了整整五年。” “你怎么进来的,他们难道看不到你?” “当然看不到。”矮汉子挤出个怪异的笑容,道:“因为我是鬼呀。”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章 人间自逍遥 神鬼之谈,众说纷纭。 这是个充满神秘与玄奇的天下。 世上有强人飞天遁地,有大儒笔画山河,有力士搬山挪岭,有妖邪幻化万千。 既然修行者可以御剑飞天,大妖能吞城灭镇,那么神鬼之言也未必是传说。 云缺凝视眸光,死死盯着角落里的矮汉子。 他看不出对方是人是鬼,不过能在剑宫使者的眼皮子底下潜入试剑楼,这份能耐绝非寻常。 “当年寒水城发生了什么!我爹到底怎么死的!十万重兵都去哪了!” 云缺的眼里泛起血丝,厉声喝问。 即便十万只蚂蚁,困死之前也会奋力一搏,何况是有燕国第一军神之称的父亲率领的十万重兵! 其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自从噩耗传来,云缺的心里就只剩下那座屹立于寒水河畔的空城。 他发誓,一定要查清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 “死了,都死了……” 矮汉子发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怪声,身影缓缓消散。 如果不是面前的九劫剑,云缺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 轻抚剑身,云缺眼圈发红。 他从小没见过母亲,与父亲相依为命。 儿时经常坐在父亲肩头,询问母亲的下落。 “阿爹,别人家的孩子都有阿娘,我为什么没有呢?” “谁说你没有娘!爹又不会生娃,你小子当然是你娘生出来的。” “那我娘呢?她怎么不来找我们?” “因为你爹风流倜傥,在外面留下太多的风流债,实在记不得你是哪个女人生的喽。” “爹骗人!” 每当这时,小小的云缺就会看到父亲痴痴的望着云端,呢喃自语: “莫道神仙好,人间自逍遥,早晚有一天,爹会把你娘接回来,咱们一家团聚。” 剑啸声在门外浮现,第三次剑气洗礼即将开始。 “人间自逍遥……” 云缺抓起九劫剑,推门而出。 坚持到最后的只剩六人。 除了褚犀与寒娇的中品法器丝毫无损之外,其余几人的长剑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裂纹。 他们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打算最后一搏。 见云缺出现,褚犀十分意外,接着大喜。 “你居然没逃出去?哈哈太好了!你那破剑肯定撑不住第三次剑气洗礼,我看你怎么死!” 几个持有法器的富家子纷纷附和。 “姓云的你活该!让你总多管闲事,街上抓个小妮子玩玩还被你打一顿,满大街的姑娘都是你侯府的人吗!” “早看你不顺眼了,从小欺负我们不说,还不让别人骂你爹,今天我们就骂了怎么样!你爹是懦夫是废物,是大燕国之耻!” 几个富家子肆无忌惮的尽情喝骂。 这次试剑会过后,他们与云缺的身份将发生巨大的改变。 他们会成为高高在上的剑宫弟子,而云缺则会继续顶着耻辱的封号,在雁门镇蹉跎岁月。 一旁的寒娇皱了皱秀眉,忍不住道: “莫欺少年穷,进不了剑宫不等于此生无法修炼,也许人家另有机缘。” 褚犀冷笑道:“另有机缘?连他自己都不信吧,懦夫的儿子就该遭天谴!做一辈子窝囊废!” 嗡…… 剑身震颤的声音由小至大。 “闭上你们的狗嘴,我爹的功过是非不需要无知的杂碎来评判。” 云缺举剑过顶,目光骤然犀利:“这些年的苦头,你们还是没吃够啊,既然如此,那就多吃一些好了!” 咔嚓!! 一剑劈下,木屑翻飞,试剑楼的地面被砍出一个大洞! 之前褚犀只是将地面砍出个小坑,就让楼内的剑气增强三倍不止,云缺这下相当于拆了整片地板。 褚犀几人吓得瞠目结舌。 木楼外,两位剑宫使者正在闲谈。 “雁门镇的苗子还算不错,尤其叫寒娇的丫头应该是灵根之体,回去后长老们又要挣个不休喽。” “那个寒水侯实属勇气可嘉,接连来五年的试剑者,自从剑宫成立以来恐怕都没遇到过。” “试剑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至多三次就该知难而退,脸皮厚有什么用,难道他能用脸皮登上万仞楼么?” “世间天骄出我辈,论剑需往万仞楼啊。” “说起来,试剑楼好像就按照剑宫的万仞楼设计,除了小些之外相差不多嘛。” “你一说我才发现,还真是……哎楼怎么歪了!” 两位剑宫使者愣愣的看着试剑楼缓缓倾斜。 楼内,此刻剑风肆虐! 破损的地面激发出法阵的最大威能,整个试剑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响动,即将坍塌。 每个人的头顶,都出现了一团比之前强烈十倍的气旋! 剑气仿佛旋转的镰刀,呼啸而下。 几个持有下品法器的世家子直接被搅碎长剑,浑身是血的飞出楼外,生死不知。 坚持下来的只有云缺,褚犀和寒娇三人。 其中云缺最为轻松。 九劫剑在他手里如鱼得水,虽然斩不出剑气,等阶却远超另外两人的中品法器,挡下暴增的试炼剑气轻而易举! 褚犀渐渐支撑不住。 他的身体素质最差,早已不堪重负。 即将失败之际,褚犀一咬牙,举起蓝鹊剑冲向云缺。 “我去不了剑宫,你也别想去!” 试剑楼里不禁止打斗,只是没人那么做而已。 连抗衡剑气洗礼都要耗尽全力,谁有闲心去找别人的麻烦。 褚犀打算破罐子破摔,要拖云缺一起下水。 云缺不躲不避,扬剑而斩,只听闻金铁交鸣的脆响炸起。 剑光过后,蓝鹊剑断成两半。 “我的剑!我的中品蓝鹊剑!” 褚犀惊得魂飞魄散。 不等他捡起断剑,直接被袭来的试炼剑气轰飞。 寒娇目睹了一切,她惊讶无比。 落在她身上的试炼剑气浓厚无比,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可人家云缺反而轻松如常的站在原地。 当寒娇即将撑不住的时候,看到云缺抬剑斩来。 “莫欺少年穷,人若有志,定有机缘。” 随着少年的轻语,寒娇头顶的试炼剑气被劈开多半。 人家不是斩她,而是在帮她! 寒娇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尽全力终于硬撑下来。 她第一次发现,雁门镇混世魔王般的寒水侯,竟有如此洒脱的一面。 轰鸣大作,木楼再也无法支撑,坍塌开来。 看热闹的人们惊呼着四散躲避。 木板与碎屑的翻飞中,白衣少年昂首而立! 只是两手空空。 那把九劫剑,不见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章 天纵之资 云缺表面平静,可心下骇然。 好端端的剑,竟然没了! 毫无征兆,就那么硬生生的在手里凭空消失! 云缺认为是被鬼仆收走,但转念一想又不对。 既然鬼仆奉命来送剑,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剑究竟去哪了? 云缺一时间满头雾水。 试剑楼外此时鸦雀无声。 人们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 往年的试剑会热闹归热闹,其实也就多出几个或者少几个名额而已。 今年倒好,整个试剑楼都塌了。 闻所未闻! 最离谱的是,连两位剑宫使者都被埋在了坍塌的废墟里。 “谁干的!好大的胆子!” 一位黑脸的剑宫使者掀开头上的木板,气急败坏的吼道,另一位白脸的使者也狼狈不堪,浑身灰土。 没人敢应声。 气氛压抑得令人心悸。 剑宫使者代表的是剑宫,惹怒了人家,很容易人头不保。 “他……” 褚犀艰难的伸出指头,吐着血指向云缺。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奄奄一息,不过这一刻他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是云缺!” 一个衣装华贵的中年男人愤愤吼道:“云缺毁了试剑楼!他该死!两位使者快杀了他!” 此人是褚犀的老爹褚横,亲儿子被废,加上法器损毁,他对云缺恨之入骨。 “对!是云缺干的!” “就是他!我们亲眼所见!” 几个半残的富家子在旁边作证。 他们恨透了云缺,恨不得云缺立刻被剑宫使者斩杀当场。 “二位使者明鉴,云缺出手事出有因,是褚犀他们……” “聒噪!” 寒娇想要替云缺辩解,不料刚开口就被使者喝止。 两位使者一眼不眨的盯着云缺,生怕他跑了。 “是我干的。” 云缺爽快的承认下来。 “你一个人毁掉的试剑楼?”黑脸使者马庸沉声喝问。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云缺道。 “你用什么毁的?”名叫牛不才的白脸使者急切追问。 “当然是剑。”云缺道。 “你的剑呢!”两位使者异口同声。 “碎了。”云缺道。 听罢回答,马庸和牛不才互相看了一眼,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云缺你死定了!苍天有眼,我儿大仇得报!”褚横恶毒的谩骂诅咒。 不只褚横, 在场的众人包括寒娇在内,都认为云缺摊上了天大的麻烦。 毁掉剑宫至宝试剑楼,就算不赔命也得扒层皮! 然而剑宫使者的态度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斩得好!” 马庸严厉的黑脸好像一朵焦黑的花朵,两只眼睛笑成一条缝。 “小师弟天赋不俗,将来的造诣不可限量啊。” 牛不才笑呵呵的夸赞,连称呼都改为了亲近的师弟。 云缺早有预料的抱拳拱手,谦逊道:“二位师兄谬赞了,小子不过运气好而已。” “运气又何尝不是一种天赋!呵呵。” “古往今来,得大势者必定气运加身呐。” 使者的态度转变,惊得四周众人瞠目结舌。 褚横错愕的大吼:“二位使者喝醉了吗?试剑楼乃剑宫至宝,毁掉试剑楼就是向剑宫宣战!凶徒在此,你们还不赶紧杀了他!” “放肆!” 马庸挥了下袖子,冷哼道:“剑宫的规矩我等自有分寸,无需外人多嘴。” 褚横被一股无形的气浪推出老远,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狼狈爬起,不服道:“凭什么不惩罚他!明明是他毁掉的试剑楼!” 褚横的质疑,也是很多人不理解的地方。 人家云缺把剑宫的招牌都给砸了,剑宫使者非但不恼不怒,还眉花眼笑的称兄道弟,实在不可思议。 牛不才瞥了褚横一眼,道: “试剑楼的确价值不菲,毁掉一座自然是剑宫的损失,不过你别忘了试剑楼真正的用途。” 寒娇听到这里瞬间明悟,惊呼出声: “是试剑!试剑楼也是试剑石!能在试剑石上留下痕迹者为剑客,能将试剑石斩断者为宗师!云缺是修剑的天才!” 这下所有人恍然大悟,连褚横也明白了过来。 试剑楼看着珍贵别致,可说到底,就是一个大号儿的试剑石而已,用来筛选门人弟子。 普通天赋在试剑石上留下浅浅的印记,上佳天赋留下深些的痕迹,云缺连试剑石都给砍断了,说明人家的剑道天赋是顶尖的! 天纵之资! 褚横满脸死灰,他儿子直接被气得咽了气。 人群安静了瞬间后,再次沸腾。 人们之前怜悯云缺,认为云缺非得被重罚不可,现在反而羡慕不已。 这还不算,两位剑宫使者拉着云缺不松手。 “此乃储物袋,内有柜子大小的储物空间。” 牛不才将一个小巧玲珑的布袋送给云缺,语重心长的道: “里面可不是空的,还有一部标注了心得体会的炼气期心法,算师兄的见面礼,小师弟拿好。” 马庸也不甘示弱,拿出三张暗金色的符箓,巴掌大小。 “这三张剑符可用灵气驭之,于十丈之内随意飞行,不仅能对敌,还能为今后的御剑打下基础,最适合小师弟这种初入剑宫的新弟子。” 两位使者执意相赠,容不得云缺拒绝,他只好还礼道谢。 云缺料到了摧毁试剑楼不会得来惩罚,所以才大方承认,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额外的好处。 随着木楼坍塌,今年的试剑会就此结束。 由于试剑楼遍布燕国的大小城镇,距离剑宫有远有近,通过者都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只要在十日之内抵达剑宫即可。 雁门镇通过考核的只有云缺和寒娇,留下剑宫的入门令牌后,马庸与牛不才随即离开。 走出小镇,两位使者相视一笑。 以云缺的天赋,将来必定是各院重点培养的剑子,甚至连长老的位置都大有希望。 他们提前示好,百利而无一害。 没准以后还能借人家的东风,扶摇而上也说不定呢! 人们依旧在交头接耳,议论着雁门镇这场大热闹。 白衣少年翻鞍上马,器宇轩昂。 旁边的春风楼上,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秀帕飞扬。 “云侯好厉害!人也俊俏,当得上雁门镇第一人呢!” “上来品杯茶如何,奴家为侯爷舞上一曲,分文不收!” “嘻!来我这!姐姐给你唱个好玩的曲子听。” 面对满楼的红袖,云缺扬鞭打马: “今儿本侯乏累,先回去歇了,等养足精神再来听姐姐们唱曲儿。” 烈日下,少年在爽朗的笑声中远去。 寒娇望着远处的背影,羡慕的轻声呢喃: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试剑会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高兴,也有人愤恨。 “备车!去药师观!” 褚横彻底失去了往日的高贵,形若疯癫般吼道: “他杀了犀儿,道长不会放过他的!我要那小畜生不得好死!!”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章 引灵入体 侯府,大厅。 一个憨憨傻傻的小胖子正埋头大吃。 一位铁匠装扮的汉子在欣赏着屋里的家具。 “大锅家的饭菜真香!爹快吃呀!大锅回来要收钱的!” 小胖子从堆积如山的饭菜中抬起头,口齿不清的说道。 “收什么钱!他给你吃个糖葫芦就要你二两银子,从小到大你被他坑了多少钱不知道吗!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侯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铁匠汉子气闷的纠正道:“还有,云缺不是你大哥,老子就你一个傻儿子。” 小胖子挠挠头道:“哦,我知道了……可这里是侯府呀,大锅才是侯爷!” 铁匠汉子耐心道:“地契在为父之手,侯府换了主人,而你,是侯府的新主人。” 小胖子又挠头道:“我明白了!我是侯儿子,爹是侯老子!大锅是侯爷,所以是侯爷爷!” 铁匠汉子无奈的捂住额头。 哐当一声响。 侯府大门被人踢开,白衣少年扬长而入。 “侯爷爷回来了!爹我们快藏起来,这顿饭肯定好贵的!” 小胖子慌忙把圆滚滚的脑袋藏在桌子底下,整个身子都在外面。 “儿啊,你还是叫他大哥吧。”铁匠汉子无可奈何。 至少叫大哥,他自己不跌辈分。 见云缺直接坐上主位,铁匠汉子板着脸道:“云侯莫非忘了,这里已经不是侯府。” 镗啷。 两截断剑丢在地上。 “自己看,你家的破剑根本不灵,挡不住试剑楼的剑气。” “不可能!” 铁匠汉子诧异道:“完好的下品法器加上你的身手,足够挡得下试剑楼三次剑气洗礼。” 小胖子从桌底下钻出来,忽然聪明了一回,道: “大锅大锅!爹说侯府归我们啦,你无家可归啦!” 云缺一脚踹开小胖子,冷笑道: “堂堂燕国一等一的铸剑师,难道也会赖账不成!不说别的,这是不是我用侯府与你换的剑。” “是。” “它断没断?” “断了。” “地契拿来。” 铁匠汉子看了眼断剑,默默的交还地契。 “我胡铁山向来一言九鼎,剑可断,名声不能断。” 云缺拿回地契后吩咐重新摆宴。 他要好好大吃一顿,大清早去试剑楼,肚子一直是空的。 “大锅大锅!今天你去比剑成功了吗?”小胖子新奇道。 “手到擒来。” 云缺心情大好,随手丢出剑宫令牌。 “大锅真厉害!” 小胖子捧着令牌左看右看,很快就被饭菜吸引,哈喇子流了满地。 “聪明啊,这是第二顿了吧。” 云缺敲着桌面,算账道:“两顿饭,你至少吃了我三十道菜,每道菜一两银子,你算算应该多少两。” “三十两!等我爹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去拿钱!” 名叫胡聪明的小胖子忘了他爹就在对面,气得胡铁山脸色铁青。 “算了,这次不收你钱,随便吃吧。” 云缺瞥了眼胡铁山,指桑骂槐道:“本侯可不是吝啬鬼。” 铁匠父子是云缺的邻居。 胡聪明从小跟在云缺屁股后边长大,虽然经常坑他的银子,但云缺对小胖子向来不错。 从小到大,帮着傻小子打的架,少说有上百次。 其实云缺不缺银子,他在针对胡铁山而已。 作为燕国有名的铸剑师,胡铁山与云缺的父亲交情匪浅,两家又是邻居,关系始终很好。 可是这五年来,云缺费尽心思最后拿出了整个侯府,才勉强从胡铁山手里换来一件下品法器。 若没有法器,他连试剑楼都进不去。 在云缺的印象里,胡铁山这个燕国的铸剑大师,是个彻头彻尾的势利小人。 “怎么通过的试剑楼?” 胡铁山望着桌子上的剑宫令牌,皱眉问道。 “要你管。” 云缺没好气的道:“聪明在我这可以白吃白喝,你不行,侯府一杯酒,纹银一百两。” 如果在平常,胡铁山肯定气得拍案而走。 可他这次居然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酒,慢条斯理的品着。 “你要去剑宫?” “不去剑宫修习剑道,何时才能查清我爹的死因。” 胡铁山没在说话,低垂的眼眸里闪过追忆。 “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小气。” 胡铁山沉默了良久,道:“下品法器于我而言算不得珍贵,你可知这些年来,我为何不肯给你一把能闯过试剑楼的剑。”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云缺道出冷冰冰的几个字。 胡铁山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无奈又苦楚。 “我不给你法器,是因为你没有灵根,注定走不上修行之路。” 胡铁山正色道: “试剑楼只是最初的入门考核,每年通过者数以百计,想要成为剑宫核心弟子,修炼正宗的剑道法门,需要通过灵根测试才行,没有灵根,注定与修行无缘,这辈子至多止步于武道宗师。” 胡铁山叹了口气。 “武道宗师,在凡人中的确鹤立鸡群,可远远比不得修行者,人家御剑一出,百步外即可取宗师首级。” 云缺第一次听闻灵根的存在,惊奇道:“为何没有灵根就成不了修行者?” “灵根,为运转灵气之根本,没有灵根就无法沟通灵气,天赋再高也枉然。” “你怎知我没有灵根?” “你小时候我就知道,若非如此,你爹作为燕国一等一的高手,他为何从不教你修炼?因为他早就知道,他儿子这辈子成不了修行者。” 胡铁山深深的看了眼云缺,喟叹道: “与其在武道上苦苦挣扎,看不到任何希望,还不如做个浪荡侯爷,享受一世,平凡一生。” “我不信!” 哗啦。 桌子被云缺掀翻。 胡铁山喝下最后的半杯酒,离席而去。 连憨傻的小胖子也察觉到云缺心情不佳,追着他爹跑出侯府。 “平凡一生……我不甘心!” 云缺沙哑着低吼。 胡铁山说出的真相,让他难以接受。 本打算拜入剑宫,修习剑道,将来修为有成之日好去寒水城查清父亲的死因。 自己努力了五年,换来的却是无法修炼的结局。 他不甘! 静下心来,云缺翻看剑宫使者留下的炼气期心法,很快沉浸其中。 就算没有灵根,他也要试上一试。 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修行路,不也是路么。 是路,就能走得出来! 炼气心法有些晦涩,牛不才在心法后面均有标注心得体会,相当于一份详细的指点。 以云缺的聪慧,入夜之后便掌握了炼气第一层的诀窍。 可惜运转心法的时候,感受不到任何天地灵气。 接连尝试多次,结果依旧。 看来自己确实没有灵根。 失望之际,云缺打算再试一次,实在不行只能放弃。 正是最后一次的尝试,让他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气息。 云缺闭上眼,眉峰紧蹙。 他能感受到的气息,不太像灵气。 灵气存在于天地之间,应该是细碎的云雾状,漂浮不定。 云缺的感知中,所谓的灵气只有三道,就在自己面前,而且静止不动! 什么东西? 猛然睁眼,面前除了储物袋、心法和三张剑符之外别无他物。 “剑符?” 云缺重新感知一番,确定他所感受到的气息就来自剑符! 这是什么道理? 剑符是符箓的一种,是进攻的武器,又不是专门储存灵气的灵石。 没听说有人能从剑符里摄取灵气来修炼。 死马当活马医。 云缺把心一横,拿起两张剑符,运转心法。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两张剑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于此同时,两道特殊的气息注入身体。 引灵入体! 炼气期最为关键的第一步,被云缺轻松又诡异的迈了过去。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章 午夜来客 引导灵气入体,运转经脉吸纳炼化,方可达到增加修为的目的。 这是修炼最基础的步骤。 如果最开始连灵气都无法引导,何谈之后的境界提升。 云缺本以为自己被阻挡在修炼的大门之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引灵入体,初窥门径。 两张剑符很快化为齑粉,散落满地。 “我不是没有灵根么?为何能吸纳剑符?” 云缺感受着游走在周身的细微气息,惊疑不定。 此时的状态,让他一度认为自己拥有灵根。 胡铁山虽然讨厌,但这个人从不说谎,一言九鼎,从对方能还回侯府地契即可看得出来。 而且父亲从来没教导过任何修炼法门,这一点也在侧面印证着胡铁山的说法。 可云缺现在的状态,完全与拥有灵根的修行者一模一样! “试一试。” 按照心法记载,云缺将身上灵气以特定方位运转,引动第三张剑符。 剑符歪歪斜斜的腾空,在屋子里盘旋,越来越稳。 “应该是灵气,不过……” 云缺盯着剑符上出现的细微裂纹。 唯有灵气才能催动剑符,但是剑符上的裂纹却在预示着控制它的灵气并不寻常。 “怎么更像剑气!” 剑符尚未攻击就出现自行毁坏的征兆,即便马庸给的是残次品,也不该坏得这么快。 “难道是九劫剑的原因!” 家传的九劫剑,云缺没有多少特别的印象,只记得父亲从不离身,对那把剑十分重视。 云缺此时想到一个猜测。 消失的九劫剑,会不会在自己身体里形成了类似灵根般的剑脉? 别人修炼靠经脉,自己修炼用剑脉! 越想越有可能。 否则自己为何感受不到天地灵气,反而能感受到剑符里的剑气! 难道今后修炼,不要灵气而只需剑气就行? 若真如此,云缺觉得自己将成为有史以来,修行界最大的异类。 午夜时分,一团黑影在角落里无声无息的汇聚。 若是平常,云缺很难发现黑影的存在,自从修成了炼气第一层,他的五觉变得敏锐很多,迅速捕捉到屋子里的怪异。 “嘿嘿,恭喜少爷试剑成功,将来拜入剑宫,肯定前途无量。” 再次出现的鬼仆还是那么丑陋。 “你叫什么,在寒水城担任何职。”云缺凝声问道。 “小的在侯爷麾下担任百夫长,统管一队斥候,少爷叫我老河就成。”鬼仆龇牙笑道,愈发难看。 云缺猜测到鬼仆还会出现,他静下心神,逐一追问。 “寒水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年大战,我爹为何闭城不出?” “少爷见谅,小的变成这样之后神魂有缺,想不起当年真相,只记得我们始终在战斗,一刻未停。” “城都没出,你们与谁在战斗?” “很可怕的敌人,太模糊了,小的实在记不得了。” 听着鬼仆的诉说,云缺神色沉重。 按照记载,五年前蛮族肆虐寒水河北岸的时候,根本没和寒水城硬碰,雁门侯与十万重兵是被人家活活困死的。 如今看来,果然另有真相。 那座屹立在寒水河畔的寂静之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敌人又是谁呢? 鬼仆神魂不全,失去了很多记忆,能提供的线索有限。 想要查清真相,必须要亲自去一趟才行。 可现在不行。 寒水河北岸早已被蛮族占据,而寒水城四周又时常出没妖兽,普通人走不到城下就会死于非命。 “除了送剑之外,我爹可还有交代?” “侯爷好像说过一句话,少爷容小的想想……” 鬼仆老河努力的回忆着,身影变得越发暗淡,许久才道:“生死大劫,以剑渡之,残局已定,胜负未分。” 嘶! 云缺吸了一口冷气。 残局指的肯定是五年前的寒水之战,而胜负未分,说明父亲还在谋划着什么。 至于生死大劫以剑渡之是什么意思,云缺没有多少头绪。 不过他能肯定与九劫剑有关。 云缺又问了问父亲是否将九劫剑收入过本体。 老河的回答是从未见过。 看来九劫剑只针对自己,云缺实在想不通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烛光摇曳,沉思的少年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不知何时,窗户被夜风吹开,洒进满屋清凉的月色。 云缺从沉吟中醒来。 猛一抬头,对面竟出现个灰袍道人。 此人鹤发童颜,精神抖擞,只是眼眸中没有任何光彩,显得木讷又诡异。 “不请自来,道长有何贵干。” 面对不速之客,云缺先是诧异了一下,瞬间冷静下来。 “小侯爷年少有为,成功通过试剑楼测试,贫道专程前来道贺。” 灰袍道人轻笑而言。 “既然来道贺,空着手好像不大合适吧。” 云缺在袖子里捏起了最后一张剑符,说话的同时心中念头急转。 对方来者不善! 没人会在大半夜的来道贺,又神出鬼没,这道人绝对没按好心。 “不空手,贫道专门为小侯爷准备了一份大礼。” 灰袍道人四平八稳的坐在对面,笑道:“长生不死,你看如何。” “我不信,除非你先捅自己几刀证实一下,否则就是欺骗当朝侯爷,算上擅闯侯府罪加一等,至少判你个十年八载。” “看来小侯爷熟读律法精通刑罚,不过燕国律法,可管不到修真者的头上。” 灰袍道人呵呵一笑,道:“贫道药师观观主,人称药道人,褚犀,便是贫道的弟子。” 药道人虽然脸上在笑,盯着云缺的眼神却好像在看着上好的美味,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那徒弟不争气,技不如人,道长还是换一个好了。” 说话间云缺突然出手。 嗖! 剑符如同一道剑光般从袖子里飞出,直奔药道人的咽喉。 此事无法善终,不如先下手为强。 药道人始终面带笑容,轻描淡写的抬起手,居然只用两根手指就将剑符牢牢夹住! “雕虫小技。” 药道人说罢稍微用力,剑符随之一分为二。 不仅徒手夹住剑符,人家还能轻易用手指将剑符毁掉! 可怕的高手! 这时一团灰雾突然出现,笼罩了道人。 “少爷快走!” 鬼仆的声音充满焦急,它用尽全力想要缠住强敌。 没等云缺有所动作,药道人浑身流光一闪,鬼仆化作的灰雾立刻四散崩裂。 “区区残魂,也敢在贫道面前卖弄,不自量力。” 药道人隔空连点了几下,刚刚起身的云缺立刻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错,不错。” 药道人围着云缺转了两圈,满意的点头道: “原来雁门镇还有此等上佳的肉身,早知如此,贫道何必培养褚犀那蠢货,很好,这具身体,归我了!” 药道人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白光从他的天灵处遁出,直接钻进云缺的眉心。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章 御剑人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 屋子里,两道身影相对而立,一动不动。 云缺的眼前失去了所有光彩,呈现出一副从未见过的光景。 他身处一片虚无当中,四周遍布迷雾,仿佛漂浮于海底,如梦似幻。 “这是哪?” 云缺低头查看,自己竟变成了类似影子般的虚幻体! “难道我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 云缺四处观望,想要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 “此地名为神识海,神魂的栖息之处,人皆有之。” 药道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虚无缥缈中透着欣喜:“贫道运气不错,你的识海居然如此广阔,足够蕴养出强大的元神!” 以云缺的心智,从对方这几句话里已经猜到了很多东西。 药道人竟打算鸠占鹊巢! ‘夺舍’两个冷冰冰的字眼,无论谁想起都会不寒而栗。 传说修行界有一种邪异的法门,能以元神占据他人身体,夺取肉身,重获新生。 云缺终于想通了前因后果。 原来褚犀是药道人培养的躯壳,自己废掉了褚犀,于是成了药道人的下一个目标。 没人愿意被外人占据肉身,云缺也不例外。 他在迷雾中狂奔。 可无论如何奔逃,药道人的笑声始终回荡在附近。 “没用的,小老鼠,你逃不出贫道的五指山,呵呵呵呵。” 猖獗的笑声中,是绝对的自信! 云缺停下脚步,心中发狠。 拼了! 宁可自己魂飞魄散,也不让对方夺舍成功。 一阵狂风吹来,迷雾散开,现出药道人的身影。 再次看到对方的那一瞬,云缺的心沉入谷底。 药道人的身躯高如小山,比自己强大了何止百倍! 在药道人的元神面前,云缺就像一只可怜的小虫,人家一脚就能踩扁! 实力相差得太过悬殊,除了等死之外,云缺想不出其他办法。 如此程度的元神,绝非低阶修士。 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 “道长修为高深,何必夺舍我这种没有修为的小人物。” 云缺很诚挚的建议道:“剑宫里高手众多,你应该去找个天赋好的夺舍才是。” 药道人居高临下笑道: “夺舍不同于其他法门,目标的修为越高,元神必定越强,极易失败,稳妥起见,最好夺舍刚开始修炼的少年人,而你,是最佳人选。” 药道人在说话间散发出可怕的压力,云缺如置身龙卷狂风当中,动弹不得。 在药道人面前,他的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 “本侯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我日你姥姥!” “死吧,牙尖嘴利的小老鼠。” 药道人冷笑着张开大口。 只要吞噬掉云缺的神魂,他就能取而代之,成为此地之主。 正当药道人认为夺舍已经再无悬念之际,他周围的迷雾忽然涌动起来,逐渐演变成漆黑的河水。 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奇异长河,从虚无中流淌而出。 “这是什么!” 药道人惊呼道:“神识海里怎么可能有河?不对,这不是真正的河水,这是魂魄之河!” 漆黑的河水里漂浮着无数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在互相厮杀着,吞噬着,浮浮沉沉,全都看不清面孔,好似一个个凶魂恶鬼。 无尽的黑河,宛若地府忘川! 随着长河涌现,云缺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面前,浮现出一个罩着残破黑袍的中年男人,长发垂落,刀削斧劈般的面庞尽显苍凉。 “云氏子孙,终于出了一位御剑人……” 黑衣男人发出沧桑低语,如同来自远古的呢喃。 “你又是何人?” 云缺诧异道,没想到除了药道人还有别人。 我的神识海好吧,又不是听书的茶馆酒肆,这么多人呢? “吾名空亡,九劫之一。” 黑衣男人的眸子里毫无情绪波动,满眼死寂。 “我能吸收剑符的剑气原来是你的缘故!我身上究竟有没有灵根?” 云缺迫不及待的追问。 既然是九劫之一,说明对方是九劫剑的剑灵! 名为空亡的黑衣男人缓缓摇头。 “我果然没有灵根……”云缺失望道。 “有无灵根,并不重要。” 空亡低沉的声音说道:“灵气可用来强大自身,剑气又何尝不是,既然你唤醒了九劫剑,当以剑气修行,天下名剑,皆为踏脚之石。” 云缺翻了个白眼,道:“大叔,牛皮吹大了吧。” 世上强者无数,敢说以天下名剑为踏脚石,这口气实在没边儿。 空亡没有解释什么。 黑袍摆动间,河水里的无数凶魂竟变幻成一把把锋利的剑,成千上万,数之不尽! 顷刻间,整条河里遍布剑光,成为了剑的海洋! “此乃忘川剑河,禁锢着亿万亡魂剑魄,这些亡魂生前均为剑道高手,驱之,可毁天灭地。” 望着无边无际的黑色剑河,云缺愣住了。 不说威力,就这亿万的数量,轰出去都能砸死一片大军! “怎么驱使?” “暂时用不了。” “为什么?” “你修为太低,摄出剑魄容易反噬而亡。” “那好办,等我慢慢修为提升,自可驾驭。” 空亡再次摇头。 云缺不解,道:“我说得不对?” “说得没错,修为提升确实能驾驭亡魂剑魄,但是,你没有时间慢慢修炼。” “没时间?怎么回事?” 空亡遥望着无尽剑河,声音苍凉道: “你开启了忘川剑河,从此获得我的剑灵之力,九劫剑共有九道剑灵,很不巧,我的力量最不适合弱小的修行者。” “原来九道剑灵各有不同的力量,那么你是什么力量?” “九劫中的死劫。” 空亡平静的补充道:“九劫剑已成为剑脉,你需要不停吸纳剑气才能延缓死劫之力的爆发,否则会被剑脉吸干血肉,成为剑魄之一。” 云缺听得想骂娘。 “拿其他剑多说砍不过别人,拿你这把剑连自己都砍呐。”云缺无奈道:“那我要你何用啊亡叔?” “至少,在被死劫之力吞没前,没人杀得了你。” 随着空亡的低语,忘川剑河上迸溅起水花,一个新的剑魄掉落其中。 正是药道人! 原本小山般高大的药道人元神,在剑河里渺小得如一滴水珠。 “小杂种你坑我!你的识海居然连接着地狱!放我出去!快放开我!” 药道人惊惧的怒吼,拼命挣扎。 “现在才知道,晚了,留在地狱过年吧老杂种。”云缺挥手告别。 “放过我!我给你不老仙丹!给你绝世剑法!我还知道很多秘密,全告诉你!我其实来自……” 云缺正听得入神呢,发现没了下文。 抬头一看,药道人已经沉入剑河。 俄顷, 药道人的脑袋奋力挣扎出水面,癫狂般嘶吼。 “沧海一剑断千古!” 喊出最后一句话,药道人的元神被无数亡魂扯进河底,彻底成为剑魄之一。 “喂亡叔,人家要给我绝世剑法呢,你怎么把他弄沉了。”云缺不满道。 “绝世剑法?呵。” 空亡的语气第一次出现波动,带着淡淡的孤傲道: “吾之剑,可破世间万法。” 那你倒是先让我活下来啊,云缺腹诽。 虽然得到了惊人的剑脉,但也迎来了巨大的危机。 如果修炼速度追不上死劫之力爆发的速度,必定死路一条。 看来今后的第一目标不是修炼,而是找剑呐…… 对了,剑宫!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章 不是人身 问,何处蛋最多。 答,鸡窝。 既然敢叫剑宫,自然是剑的宫殿,剑的海洋! 对于急需剑气的云缺来说,剑宫是最佳的补给站。 他打算今天就启程,越早到剑宫越好。 从识海转醒后,云缺先将药道人的浑身翻了个遍。 结果大失所望。 这家伙兜比脸都干净,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灵丹法器了。 老河的残魂在墙角浮现,时而扭曲,随时要消散。 “少爷您没事了?” “无碍,放心吧。” “没事就好,小的实在无能,帮不了少爷的忙。” “不怪你,这家伙很强。” 云缺看着即将消失的鬼仆,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药道人的躯壳道: “既然你是残魂,试试能不能借尸还魂。” 老河立刻照办,化作黑雾没入药道人的身体。 “少爷的法子不错!借这躯壳栖身,小的还能存活些时日。” 老河控制着药道人在屋里来回走动,看得出他十分欣喜。 老河是父亲的部下,耗费五年时间送来了九劫剑,忠心这一点不用质疑。 信得过就是了。 云缺让老河自行适应身体,自己盘膝而坐,感受着剑脉的存在。 剑脉类似经脉,与常人截然不同,格外锋利,就像一条条狭长的剑,镶嵌在了肉身当中。 从两张剑符里摄取的剑气正在剑脉里游曳,逐渐被剑脉吸收。 云缺推算,剑符里的剑气,至多能坚持一两天的时间。 等剑气消失,剑脉就会吸收他的生机! 这不坑爹么! 剑宫在皇城,距离雁门镇少说有七天的路程,除非会飞,否则根本到不了! 到时候没有剑气可用,自己非得玩完不可! 天已经大亮,府里丫鬟呈上丰盛的早点,可云缺毫无胃口。 实在不行,只能等胡铁山不在家的时候,教小胖子玩个名为抄家的新游戏了。 云缺胡思乱想着。 “少爷,小的这具身体有古怪!” 老河在府里走了一圈,匆匆返回。 “这身体不是人身。”老河语出惊人,道:“没有五脏六腑!” 云缺为之一怔。 他亲自检查了一番,甚至用匕首切开药道人的手臂,非但没有血迹,反而溢出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 “难道是分身?那他的本体呢?” 从药道人如此急迫的夺舍,云缺大致猜测出真相。 药道人的本体,应该已经死了。 元神藏在这具分身当中,培养褚犀作为夺舍的目标,直到遇见自己,死于忘川剑河。 想到这里,云缺眼前一亮。 连分身都如此强大,能空手折断剑符,那么药道人的本体肯定更强才对。 强大的修士,岂会没有宝贝! 别看分身两袖清风,药道人的遗产很有可能藏在死去的本体身上。 不多时,侯府驶出一架马车,出了雁门镇后,直奔西北方而去。 药师观位于雁门镇外三十里。 香火还算鼎盛,每逢年节,烧香还愿者不在少数,而且全是大户人家。 寻常百姓是没人来的,因为这里的香火钱太贵。 在药师观,普普通通的一炷香就要十两银子! 别看昂贵,付得起银子的大有人在。 大殿内,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在虔诚的还愿,在三清像前拜了几拜,先后将十炷香插在香炉。 妇人这一次还愿,就花费了百两纹银! 在妇人身边跟着个少女,一身英气,正是与云缺一起通过试剑楼考核的寒娇。 “道祖保佑,我寒家终于又出一位剑宫子弟。” 妇人满脸溺爱的望着寒娇,道:“娇娇啊,你可要给为娘争口气,像你表姐一样成为剑宫真传弟子,省得为娘在那几房面前总抬不起头。” “娘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才是我的好闺女,巾帼不让须眉,将来肯定有出息!对了,去剑宫之后,记得离那云家的小子远点,咱可不沾他们家的晦气。” 寒娇自从试剑之后,越来越听不得对云缺的诋毁,哪怕出自母亲之口她也觉得很不舒服。 犹豫了一下,道:“娘,云缺在试剑楼里帮过我,要不是他,我的名额恐怕得不到了。” “什么!他帮过你?”妇人听罢惊容顿现:“他可是扫把星,跟云家沾边肯定倒霉……” 话没说完,忽然从大殿的雕像后走出几人,为首的正是褚横。 “我就说嘛,姓云的小畜生怎么可能一个人害了我儿,果然你们寒家也有份!这笔账,咱们好好算一算!” 褚横满眼血丝,恶狠狠的盯着寒家母女。 妇人先是一惊,接着怒道:“褚横你少要给我们泼脏水!你儿子自己不行,赖什么别人!” 啪!! 妇人话没说完,被一个嘴巴给抽翻在地,保养得当的一张脸顿时肿起多高。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妇人,直接被打傻了,愣怔当场。 寒娇见生母被打,愤然出手,不等她取出法器,咽喉处已经被另一把长剑抵住。 对方的速度之快,让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任人宰割。 感受到咽喉处传来的剑气波动,寒娇惊呼道:“炼气境!褚家的修行者!” 她虽通过试剑楼的考核,却没开始正式修炼,如今只是武者,面对能催动剑气的修行者,根本无力匹敌。 出手的,是褚横的亲弟弟,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削汉子。 此人目光阴邪,不断在寒家母女的身上流连。 “寒家的中品法器,还算不错,归我们了。” 褚横夺来寒娇的法器,将其交给那瘦削汉子,阴测测的道:“寒夫人的身段堪称雁门镇一绝,在下垂涎三尺,今天正好享用一番。” “你敢!”妇人捂着脸惊慌道:“这里是药师观,你敢胡来!” “胡来?” 褚横狞笑道:“我只敢对你胡来,至于你女儿,正好留给道长享用,告诉你们个秘密,这些年我为药师观劫掠的女人,至少有上百个!” 听到这个消息,寒家母女面如死灰。 原来药师观竟是个魔窟! 寒娇这时才想起来,她确实听说过关于附近山村有女子走失的传闻,只是从未在意而已。 没想到那些走失的女人,是被褚横掠走,想必如今的药师观内早已累累白骨。 “我就说云家不能沾,谁沾谁倒霉,果然应验。”寒氏绝望道。 “寒家不会放过你们!”寒娇恨声道。 “放心,你们寒家找不到蛛丝马迹,最近镇子附近闹马匪,你们可以安息了!” 说着褚横扑向妇人,忽然这时殿门开启,有人走了进来。 褚横大为不解。 他和药师观的人相当熟络,早打好了招呼,不可能有外人来打扰。 回头一看,褚横大喜过望,直接笑出声音。 进来的两人正是药师观的观主药道人,还有云缺。 “道长果然手到擒来,我儿终于大仇得报!” 褚横欢喜得手舞足蹈,嚎叫道:“云缺!哈哈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我要亲手剐了你!”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章 剑出无敌 在看到褚横的时候,云缺没多少意外。 既然褚犀是药道人培养的徒弟,那褚横肯定也与药师观沆瀣一气。 让他意外的是,寒娇居然也在,而且还被人用剑挟持。 “云缺快逃!” 寒娇拼力高呼。 如果云缺逃出去,至少能把消息带回寒家,将来好为自己报仇。 “逃?”褚横狂笑道:“他往哪逃!道长既然出手,他今天必死无疑!” 药道人有多强大,别人不知道,褚横心知肚明。 雁门镇所有修行者加在一起,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掐的! 简直深不可测! 自从药道人亲自前往雁门镇,褚横就知道云缺这次难逃一死。 别说一个没有修为的毛头小子,即便他那个拥有炼气三层修为的亲弟弟,在药道人面前也如蝼蚁一般。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走吧。”云缺朝着寒家母女摆了摆手。 寒娇愣了下,听不出云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待宰的羔羊,褚横岂会放过她们母女? 当褚横说出了药师观的隐秘,寒娇就知道自己今天难有活路。 “死到临头还一副侯爷口气,云缺,你真当这里是你的侯府呢?” 褚横说罢其他人纷纷大笑,对云缺投去看傻子的目光。 云缺说的话,包括寒家母女在内,在场的人谁也没信。 “让她们走。” 始终一言不发的药道人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大殿里,笑声戛然而止。 “不能放啊道长!这两人知道了我们劫掠女人的秘密,放出去会招来大祸!”褚横惊道。 “让她们走,别让我说第三遍。” 药道人再次发出沙哑的命令,面无表情。 瘦削汉子碍于药道人的威望,下意识的挪开挟持寒娇的长剑。 寒娇趁机脱险,急忙搀扶起母亲。 不等母女俩站稳,褚横忽然喝道:“不对!道长的声音不对劲!” “放肆!” 药道人突然瞪眼,抡起巴掌照着褚横甩过去。 药道人的突然动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与此同时,云缺脚下发力如同离弦之箭,合身撞向了瘦削汉子。 这一击蓄谋已久! 褚家只有一个真正的修行者,就是那瘦削汉子,所以这人被云缺定为第一目标。 瘦削汉子毕竟有炼气三层的修为,当云缺近身的同时他也反应过来。 驾驭法器已经来不及了,他将双剑横在身前,护住要害,打算先挡下一击。 只要让他缓过这口气,有两把法器在手,他有十足把握灭杀了云缺。 让瘦削汉子没想到的是,人家只是虚晃一招,根本没攻击他的要害,而是用尽全力攻他的右手。 吃疼之下,他一松劲,手里的长剑被夺了过去。 夺走的,还是寒娇的那把中品法器。 “你始终打着夺剑的主意!”瘦削汉子如梦方醒,怒不可赦。 原来人家至始至终的目标就是他的剑,而非他的人。 云缺稳住身形,持剑在手,整个人瞬间变得凌厉。 他没把握以单纯的身手去击杀一位炼气境的修行者,但他有把握用剑,斩杀一切同阶的敌人。 “拿到中品法器又能如何,你会用么!小崽子,让你见识见识何为剑道!” 瘦削汉子被戏耍得懊恼不已,大骂着抛出长剑,同时掐动剑诀。 飞剑腾空,悬于头顶,剑尖对准了云缺,剑气涌动间呼啸而出。 御剑术! 这就是修行者与武者最大的不同,被称为天堑般的鸿沟! 看到飞剑腾空,寒娇立刻面无血色。 她这种武者能借助法器抵抗试剑楼的剑气洗礼,却挡不住真正的飞剑攻击。 说白了试剑楼里的剑气不是杀人用的,而是逐渐增强,扛不住即可退走。 修行者一旦御剑,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可能留手! 面对袭来的飞剑,云缺调动剑脉中的气息,尽数注入长剑当中。 他可不会御剑术,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手段,激发出手中法器的最大威能。 这一刻,云缺的剑脉里仿佛出现了剑鸣之音,宛若龙吟! 他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沸腾! 那是剑脉被第一次唤醒而发出的欢呼。 是九劫剑沉眠了无数岁月后再次出鞘的咆哮! 当云缺斩出的剑,与飞剑撞击的那一刻,大殿里的人们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 咔嚓! 瘦削汉子使出全力催动的飞剑,直接折断。 叮当! 两截断剑掉落地面,瘦削汉子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算对方拿着中品法器,也不可能轻易斩断他的下品法器,要知道他用的可是御剑术! 法器的威能几乎被全部激发! 而对方显然连御剑都不会! 自己的剑怎么会断? 不容他想通究竟,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忽然变成了两半,朝着左右分开。 噗通。 瘦削汉子的两半尸体同时倒地。 竟被剑气整个劈开! 云缺是不会御剑,但他斩出的剑气却比飞剑要可怕得多。 这就是剑脉的强大之处。 只要剑在手,便可人剑合一! 剑出无敌! 一剑斩杀了对手,云缺终于放心下来。 唯一的修行者死掉,剩下的好办多了。 几个褚横的打手见势不妙破门而逃,结果被外面的药师观弟子挡住。 “处理掉,一个不留。”老河以沙哑的声音吩咐道。 药师观的弟子躬身遵命,一哄而上,将几个打手活活打杀当场。 这些弟子在药道人手下多年,根本不敢怀疑观主的真伪,药道人就算让他们自尽,他们也不敢反抗。 最后只剩下惊惧交加的褚横。 褚横愤恨道:“我褚家在剑宫有长老坐镇!你敢动我,褚家会将你挫骨扬灰!” 褚家实力雄厚,主家在皇城,褚横只是褚家在雁门镇的一条分支而已。 “巧了。” 云缺微笑道:“本侯命犯天煞,孤家寡人无牵无挂,谁敢惹我,我灭他满门。” 咔嚓。 老河手起刀落,褚横人头滚地。 大殿里的战斗发生得太快。 以至于寒娇母女尚未回过神儿来,等她们发现自己得救,一众打手已经死绝了。 见到满地尸体,寒氏吓得翻了白眼。 寒娇还算镇定,她对药道人十分忌惮,对眼前的局面愈发糊涂。 药师观显然是褚横的地盘,作为这里的主人,身为观主的药道人不是应该与褚横联手对付云缺么? 怎么会反过来对褚横出手? 而且现在看来,云缺更像这里的主人。 “云侯,这座道观有古怪……”寒娇防备着不远处的道观弟子,低声说道。 “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处置,剑先借我一用。” 云缺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被他斩断的两截飞剑,心疼不已。 早知道剑脉这么强,刚才就留手了。 那可是飞剑呀! 哪怕最低阶的下品法器,在云缺眼里也是美味佳肴。 完整的法器才有剑气吸纳,坏掉的法器剑气尽失,没用了。 寒娇看着云缺凝重又悲痛的神色,还以为云侯在愤恨着药师观的邪恶,在心里更加敬佩了几分。 等寒家母女走后,云缺关上了药师观的大门。 药师观外,山路。 匆匆离开的寒氏母女仿佛做了场噩梦。 “多亏了云侯,要不然咱们娘俩不仅清白不保,命也没了。” 寒氏唏嘘道:“今后谁还说云侯是扫把星,老娘先撕了他的嘴!” 寒娇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她转头看向渐远的道观,目光疑惑。 她越来越看不懂那位云侯的作风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章 人比妖可怕 药师观内,云缺命所有道人集结在院中。 总共十几人,年纪都不大,这些人的目光木纳无神,好似一个个提线木偶。 唯独一个年纪稍大的道人,始终垂着头,眼神躲闪。 吩咐其余人散去。 云缺来到年长道人面前,道:“劫来的女人呢,带路。” 道人的神色明显出现慌乱,他偷偷看了眼药道人,见其没有吩咐好似默许了云缺的质问,只好连连点头,带路来到药师观后院的一座假山处。 道人摸索着按动机关,闷响过后,暗门开启。 原来这座假山是一处通道。 “你先走。”云缺命令道。 道人低着头在前面带路,很快来到一扇石门近前。 当石门开启,顿时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那道人抢先一步闪了进去,不知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吃下后往旁边一滚,卷缩在角落不再动弹。 这是一间宽敞的密室,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 桌上点着油灯。 微弱的灯光下,能看到石床盘坐着一副枯骨。 药道人的本体! 云缺猜测得没错,药道人本体已死。 嘶!嘶!嘶! 吐信的响动出现,一条条狰狞怪蛇从密室暗处爬出! 这些怪蛇浑身银色鳞片,眼睛猩红,散发着阴冷腐朽的气息。 随着怪蛇出现,堆积在四周角落的白骨遭到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 原来被劫掠到药师观的女人,早已成了这些怪蛇的食物! “不是普通的蛇类。” 老河提着刀严阵以待,神色凝重。 他虽然占据了药道人的身体,却无法号令这些怪蛇。 “妖兽……” 云缺能感受到来自怪蛇的可怕气息。 在如此数量的妖兽围攻下,低阶的炼气境修士绝无活路。 这些妖蛇,是药道人用来守护其本体遗骨之用。 遇到活人就会吞噬。 药师观的地底密室,早成了一处死地! “看来你吃的东西能封闭自身气息,你早知道这里有蛇妖。”云缺瞥了眼卷缩墙角的道人。 “不管你们是谁,别想活着出去。”道人发出轻微的声音,语气中充满幸灾乐祸。 蛇妖虽多,但全都围住云缺,对墙角的道人视而不见。 老河占据的药道人身体是死物,所以蛇妖不感兴趣。 云缺可是个大活人,立刻成为蛇妖的首选目标。 老河挡在前面,准备拼死一战。 面对围拢而来的妖兽,云缺运转剑脉。 “封闭气息我还不会,但我的气息,想必蛇妖不会喜欢。” 当剑气散发的同时,已经爬到脚边的蛇妖忽然不动了,随后触电般缩起身体,纷纷逃开。 对于蕴含着死劫之力的剑气,蛇妖宁可饿死也不想尝尝味道。 蛇妖的古怪举动,令墙角的道人大惊失色。 他自己吃下药道人给的闭气丹,不会引起蛇妖的攻击。 可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少年什么也没吃,竟能让蛇妖受惊退避! 难道他不是活人! 道人正在惊魂未定,云缺来到他近前,手中长剑缓缓举起。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说!我说!” 道人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 原来他才是药师观的观主,几年前,这里被药道人所占据,他这位观主成了药道人的仆人,平常负责喂养这里的蛇妖。 至于药道人是何来历,他一概不知。 踢了踢脚边的一颗骷髅,云缺似笑非笑的道:“喂蛇而已,却全用年轻女人,你们观主对女人好像不大感兴趣。” 药道人只是分身,五脏六腑都没有,确切的说不男不女,想来不会在乎男女之事。 道人尴尬的支吾了一阵,道:“年轻的女人细嫩一些,蛇妖更喜欢吃。” “是你更喜欢吧。” 云缺将骷髅捡起来,笑着道:“怎么样,她们的味道是酸是甜,是苦是辣?” “这……” 道人心虚的无言以对。 咔吧一声,云缺掰下骷髅的一块骨头,直接戳进道人的口中。 “吃光它,然后告诉我味道如何。” 森森之言,犹如鬼语,听得道人浑身颤抖,不敢吐出来,咬牙啃食白骨,一嘴血迹。 云缺开始查看石床遗骨。 翻找出几件东西。 一个木匣,一个小瓶,一块令牌。 木匣里摆着十柄手指长短的迷你小剑,一看就品阶不低。 令牌小巧,极其坚固,正面刻着一条蛇,背面是一圈十二生肖的图案。 小瓶沉甸甸,不知装着什么,云缺没急着打开。 除此之外,遗骨附近别无他物。 找了几遍后,云缺微微皱眉。 以药道人的境界,恐怕不止这些东西。 木匣里的迷你小剑只是法器程度,看起来更像一种诱饵,用来骗过贪财之辈。 如此程度的宝藏,加上周边的蛇妖,换成其他人或许早就心满意足的带着收获离开。 可云缺不同! 他是侯爷身份,打小见识过太多的金银珠宝,即便面对修行界的资源也有足够的定力。 加上现在周围的蛇妖在怕他,而不是威胁,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药道人的宝藏。 将整个密室搜查了一遍,再无所获。 云缺最后将目光落在遗骨本身。 抬手抓住骷髅,云缺运转剑脉。 剑气顺着手心侵入遗骨,很快将其笼罩。 “剑气感知!少爷真是修剑的奇才。”旁边的老河满眼欣慰。 这才一天的功夫而已,初入剑道的小侯爷就已经掌握了如此高深的手段,老河岂能不喜。 很快,云缺发现了不同之处。 猛地抓住遗骸的一段脊椎骨,用力扯断。 摊开手心,在碎骨当中,一柄小巧的剑体正蠢蠢欲动,宛若活物! 法器是不会自己动的。 能自行鸣叫乃至颤动的,必定是蕴含磅礴灵气的法宝! 剑体上印有‘巳蛇’二字。 狡猾的药道人,竟将真正的宝贝藏在了椎骨里。 “好东西!” 云缺心中大畅。 确定再无外物之后,他来到墙角的道人面前。 “什么味道?” 云缺仍旧笑呵呵的发问,但他的笑容宛若寒冰。 满嘴是血的道人惊悚摇头,示意没有味道。 云缺挥剑在此人身上砍出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看着滴落的鲜血,明示道: “有,是死亡的味道。” 轰隆。 石门关闭。 由于流血不止,道人身上散发出活人气息,之前服下的丹药彻底失效,密室里的蛇妖纷纷昂首吐信。 很快,石门内传来凄惨的嚎叫与恐怖的吞噬声。 “死有余辜的狗东西。”老河愤愤骂道:“这种败类就该剥皮抽筋点天灯!” 云缺走在幽深的通道,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幽幽低语。 “人,永远比妖可怕。”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章 狗太监 一趟药师观之行,云缺收获颇丰。 不说法宝巳蛇剑,单单那十柄上品程度的法器飞剑,就足够缓解剑脉带来的危机。 带着老河,云缺直接抄了药师观,所获金银财宝装了一马车,粗略清点,足有百万两之多! 这笔不义之财,他收得心安理得。 离开的时候,一把火将这座魔窟般的药师观付之一炬。 路上,云缺反复查看那块刻着小蛇的令牌。 “巳蛇剑,蛇令牌,看来药道人与蛇字颇有渊源,他到底是什么人。” 看不出令牌的蹊跷,云缺将其收起后拿出黑色的瓷瓶。 “打不开?” 云缺用尽全力,竟无法拧开盖子。 “装着什么,神神秘秘的。” 云缺停下脚步,运转剑脉,周身立刻遍布剑气。 好不容易打开瓶盖,没等往外倒呢,突然从瓶子里探出一条狭长的黑影,在半空迅猛一卷又缩了回去。 啪! 云缺二话不说,又把瓶盖给拧了回去。 “活的……” 云缺神色凝重,用储物袋确认,果然小瓶收不进去。 储物袋只能收纳死物,活的东西是装不进去的。 从刚才瓶子里散发出的气息来看,里面装的东西十分可怕,还是不放出来为好。 本以为是一瓶丹药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装了可怕的活物,也不知药道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回到侯府,云缺看见家里的仆人整整齐齐跪在院子里,一个个低头不语。 尤其跪在最前边,一个名叫秋香的小丫鬟,眼泪汪汪慑慑发抖。 在人群对面,站着个趾高气昂的太监。 “你们侯府的人实在缺乏管教,咱家千里迢迢奉旨而来,居然门口连个恭迎的人都没有!你们都瞎了是吗,连点规矩都不懂。” 太监居高临下喝骂着侯府的仆人,怪声怪调:“穷乡僻壤出刁民,耽搁了圣旨,你们人头不保!” 一句人头不保,丫鬟仆人们脸色骤变,生怕丢了脑袋。 嘭一声。 太监正骂得起劲,忽然后背吃疼,直接被人一脚踹了个狗啃屎。 “哪来的神棍冒充传旨太监,给本侯乱棍打走。” 一见侯爷回来,府上的丫鬟仆人立刻有了主心骨。 “呸呸呸!大胆!” 太监狼狈爬起,吐着嘴里的泥土怒道:“是谁偷袭咱家!简直活腻了!” 一旁陪同的县令急忙圆场道:“公公息怒!误会,这是误会,云侯也消消火!这位是皇城来的南公公,确实有圣旨。” 他不敢惹南公公,人家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更不敢惹混世魔王般的寒水侯,只好两边规劝。 “原来是南公公,本侯还以为又来神棍装神弄鬼,不瞒你说,我这侯府家大业大,总遭苍蝇恶心人。” 云缺面带微笑,装作惊讶道:“县令大人也在啊,刚才实在没看到你。” 县令连连拱手赔笑。 南公公吃了暗亏,气哄哄的取出圣旨,在手里一举,周围众人包括县令在内齐齐跪倒。 “寒水侯接旨!” “臣在。” 云缺只是躬身,立而不跪。 南公公手举圣旨,冷声道:“大胆寒水侯!圣旨当面如帝王亲临,你敢不跪?” “云家有御赐的金书铁券,可面圣不跪,为何要跪一副圣旨呢。” 云缺傲然道,云家的金书铁卷是他父亲为国征战所换来的荣耀。 “金书铁卷是先皇赐给雁门侯的,而你是寒水侯!”南公公阴阳怪气道。 “我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不像公公你,没爹不说,连子孙都绝了。” 云缺说完引来仆人丫鬟的一阵窃笑。 太监嘛,可不早就断子绝孙。 县令知道云侯是不肯吃亏的主儿,他只好规劝那南公公,好话说尽才暂时熄了人家的火气。 圣旨很简单,说得文绉绉,归纳起来就两个字。 要钱。 不只朝寒水侯一个人要,而是朝燕国所有的王侯将相乃至文武群臣要钱。 皇帝的目的只有一个。 修建天子剑! 自从五年前寒水之战大败,燕国被戏称为南燕国之后,不论兵力还是财力都逐年下降。 当今的皇帝年纪很轻,好大喜功,始终想着一雪前耻。 只不过这位皇帝的想法很好,但方向不对。 他不肯整顿军备,励精图治,反而听信国师之言,在三年前就开始修建天子剑,美其名曰稳固国运,实则劳民伤财,早已怨声载道。 天子剑以纯铜打造精银为刃,高达九丈九,耗时三年才修建了一多半而已。 为了修筑天子剑,燕国早已耗空了国库,皇帝只好对王侯将相们下手,索要钱财,而且明码标价。 以云缺的侯爷身份,需要拿出整整十万两白银,王爷则是百万两起价。 听完价格,云缺暗骂了一句。 整个侯府多说也就卖个十万两,皇帝的圣旨这是要抄家呀。 “陛下所需的钱财年底之前要如数奉上才行,天子剑铸成在即,不容疏忽,其实这也是你们云家害的,若非寒水之战惨败,我们燕国的国运何至于此!” 南公公将圣旨交给云缺,皮笑肉不笑的道:“区区十万金而已,对云侯来说不值一提。” “十万金?”云缺奇怪道:“侯爷不是十万两白银么。” 金银相差十倍,十万金就是百万两白银! “寒水侯家大业大,自然要多多为陛下分忧才是,别的侯爷十万两白银,你得拿出十万两黄金。” 南公公得意的笑道,他显然在公报私仇! 云缺也呵呵一笑,根本不在乎。 别说十万两金银,他连十个铜板都没打算交出去。 不就是欠债么,记账好了。 随便记。 反正我没钱。 南公公临走前,指了指最初跪在他面前的小丫鬟秋香,吩咐随行的手下。 “云府下人不懂礼数,咱家帮忙教教她,来呀,把这妮子的眼珠子挖出来,让这群下人都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秋香吓得眼泪直流。 她只是个小小的丫鬟,放在大户人家都能随意打杀,何况冲撞了传旨的太监,肯定眼睛不保。 两个五大三粗的手下上去就要动手。 “放肆!” 云缺脸色一沉,喝止道:“在侯府里伤人,你们问过我这个主人了么。” 别看年纪不大,侯爷的威严与生俱来,南公公的两个手下立刻被震慑,不敢妄动。 秋香急忙躲在侯爷身后,偷偷抹眼泪,可怜兮兮。 她们的小侯爷别看平日里像个混世魔王,对府里的丫鬟下人却极好。 “南公公远路而来,想必饥寒交迫,今儿别走了。” 云缺笑呵呵吩咐道:“来人,带南公公去茅房。” “你敢!我是圣上钦定的传旨太监!你敢辱我就是羞辱圣上!” 南公公吓得不轻,声音开始慌乱。 “之前你的确是传旨太监,现在你传完了圣旨,对本侯而言就是个普通的狗太监。” 云缺笑容灿烂道:“狗嘛,改不了吃……屎,今天本侯让你吃到饱!” 老河直接冲了上去,一拳将南公公打到,拖死狗一样拖向茅房。 侯爷吩咐,自然得照办。 别人不敢动传旨太监,身为悍卒的老河可不管那套,忍了半天,就等着出这口恶气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章 世上天骄拭我刃 当浑身恶臭的南公公不停呕吐着逃出雁门镇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混世魔王。 年少的寒水侯在他眼里简直是恶霸! 不,是魔鬼! 是地狱来的恶魔! “快、快回皇城!星夜兼程!咱家要向陛下告御状!呕呕呕……” 马车带着一路粪土气息,狼狈的逃回皇城方向。 当晚,云缺拿出药师观得来的飞剑。 “药道人究竟是什么底细,不仅这么多上品法器,还有法宝。” “咦?” 刚要运转剑脉,云缺察觉到自身的剑气竟增强了几分。 怎么回事? 尚未吸收飞剑的剑气,本体剑气居然变强了! 莫非是药师观的那场斗剑所致? 云缺略一思索,拿出寒娇的那把中品法器,果然等阶已经从中品掉到了下品。 这把剑他只用过一次,斩断褚家高手的飞剑,没想到自己竟在无意间吸走了大部分的剑气。 “这可不赖我。” 掉品的飞剑,给云缺提了个醒儿。 今后用剑的时候得注意点,尽量用好剑,否则很容易出现飞剑还没出手,先被自己吸光剑气的尴尬局面。 修炼了一晚,天明时分,云缺只觉得神清气爽。 整个人锋芒毕露,有一种万物皆可斩的豪情! 换成旁人,肯定欣喜若狂,自大自满,但云缺不然。 他知道那是剑脉在运转后所带来的感觉,就像磨刀后,刀刃必定会锋利异常。 然而越是锋利的刃,就越容易崩裂! 云缺盘膝而坐,尽力收敛着周身剑气,直至日上三竿才恢复如初。 整个人亦如平常,再无锋芒。 云缺长出一口气。 忽然眼前景象转换,来到识海空间。 黑衣的空亡悬于半空,长袍猎猎。 “世上用剑者无数,修剑者众多,很少有人知道第一剑应该修什么。” “亡叔教我。” 云缺拱手请教,人家是云氏先祖的配剑,自然要恭敬一点。 “归鞘。” 空亡的声音虚无缥缈,道:“鞘乃养刃之所,归鞘,是为了更好的出剑。” “归鞘……我该怎么做?”云缺若有所思。 空亡望着面前的少年良久,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眸里出现一抹微不可查的涟漪。 “你已经做到了。” 云缺瞬间明悟,他刚才收敛剑气的举动,正是空亡口中的归鞘! “那第二剑应该修什么?” “拭刃。” “归鞘,拭刃?”云缺咂摸着两个并不高大上的词句,道:“擦拭磨砺剑刃呗,这也算修剑吗?” “不仅算修剑,而且是世间一等一的修剑之法。”空亡语气坚定。 “你不会被人唬了吧亡叔?归鞘和拭刃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举动啊。”云缺疑惑道。 “青云剑仙的传承,何至于唬人。”空亡语焉不详的道。 “青云剑仙?”云缺从未听说过如此名号,道:“又是青云又是剑仙的,这种高深缥缈又神秘兮兮的名讳听着就像神棍,到底谁呀。” “吾之尊主,你家祖宗。”空亡的身影消失于半空。 识海空间转换,云缺从屋中苏醒。 他第一个想法是冷酷的亡叔怎么会骂人了,转念又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云家先祖的剑道,那应该不会骗人。” 云缺现在才知道,原来云氏先祖的名号叫做青云剑仙。 剑仙他懂,但前边的青云俩字代表着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云缺也没想去追问空亡,反正知道自家老祖是牛气哄哄的剑仙就行了。 至于青云还是黑云的,无所谓了。 归鞘容易,但是拭刃又代表着什么? 字面上理解,就是擦拭剑刃,让剑达到更加锋利的程度。 应该用什么拭刃呢? 云缺的脑海划过个模糊的念头,一时又想不清楚。 “大锅!大锅!” 小胖子胡聪明跑进侯府,手里捧着一件古怪的衣服。 “大锅你看这是啥!爹给我做的贴身软甲,说是顶好的法器呢,刀枪不入!” 胡聪明憨憨的道:“可我太胖了穿不进去,送给大锅穿!” 软甲不凡,轻如鸿毛,入手即可感受到有浓郁的灵气在其中流转。 至少有中品法器的程度! “给我?” 云缺心情复杂的接过软甲,以胡铁山的精明,怎么可能把法器做小。 那可是价值连城防御法器,又不是普通的长衫。 这件法器,显然是借胡聪明之手送给自己。 “听说大锅要去皇城,外面坏人多,大锅穿了这件软甲就不怕坏人啦!” 小胖子抽着鼻涕,憨笑着说道。 “帮大哥看好侯府,府里的东西你随便吃。” “好嘞!大锅最好了!我要吃红烧肉还有酱猪蹄!先来十盘!” 小胖子高兴得手舞足蹈,云缺则望向邻居的方向,在心里默默道了声谢。 当天午时,侯府的马车驶出雁门镇,启程前往位于皇城的剑宫。 铁匠铺里。 男人停下了手里的铁锤,看了眼远去的马车,随后继续埋头铸剑。 不久后,一把黑色的重剑打造完毕。 奇怪的是,这把剑没有刃,钝得好比铁锤,看着死气沉沉。 胡铁山提着无刃的黑剑,来到自家院子后的一间仓库,打开沉重的大门,里面整整齐齐堆叠着无数黑色重剑! 成千上万! “云兄,你托付的东西就快集齐了……” 将手中的重剑放好,胡铁山目光复杂的喃喃自语。 …… 马车出城后上了官道。 同行的还有寒娇。 “剑还你,昨天打斗的时候掉了品阶,以后陪你一把。” “若非云侯出手相救,昨天我们母女后果不堪设想,怎能让你赔剑,况且只是品阶跌落而已,还有重新祭炼的机会。” 寒娇收下剑,担忧道: “褚横父子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但他们主家可不好惹,不仅是燕国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褚家老祖更是剑宫的西院长老,到了剑宫云侯千万小心褚家的报复。” 云缺点点头,示意自己心里有数。 “云侯可知剑宫里什么最多。”寒娇岔开话题,笑着卖了个关子。 “剑最多?”云缺随口道。 “不是剑,而是天骄!” 寒娇的眸中泛着向往之色,道:“剑宫四院,每一院都有耀眼的天才,他们被称之为剑子,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剑宫弟子分为三等,从低到高分别是剑仆,剑徒,剑子。 剑仆,剑宫入门者,指的是一些没有灵根的低级门人,通过试剑楼的考核即可,人数众多。 剑徒,剑宫正式弟子,需要拥有灵根才行,是组成剑宫四院的基础力量。 剑子,指剑宫各院的天才弟子,这些人天赋非凡,如耀眼的星辰闪烁一方,会被各院重点培养。 听着寒娇的介绍,云缺若有所思道: “剑宫里的天骄们,肯定都很会擦拭飞剑喽。” “呃……应该是吧。”寒娇不明所以的道。 “那就好。” 云缺舒服的倚在车厢里,微眯的双眸如虎将眠。 这一刻,寒娇忽然生出一种错觉。 对面的慵懒侯爷,好像一把锈迹斑斑的利刃,正等着耗费掉一块块磨刀石,从而再现锋芒。 何以拭刃? 弱者以磨石,强者以天骄! 云缺终于想通了第二剑拭刃的关键,找到了用来拭刃的东西。 世上天骄,拭我刃!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章 暗号 颠簸的车厢里,云缺忽然眉峰微动。 他察觉到储物袋里那块蛇令牌出现异样。 小巧的令牌居然散发出微弱而急促的光泽! 类似于一种奇怪的讯号。 车上有丫鬟和寒娇,不便翻看,于是云缺借口方便停了马车,独自走进路边树林。 拿出蛇令牌反复查看,没发现奇特之处,后来试着以灵气催动,耳畔立刻出现陌生的沙哑声音。 “这么久,你那边很忙吗?” 云缺心头暗惊。 这蛇令牌居然还有传音的效果,说话的家伙肯定是药道人的同伙! 为了不打草惊蛇,云缺嗯了一声。 通过蛇令牌的传音会改变音调,听起来沙哑低沉类似金铁摩擦,让人分辨不出真正的声线。 “还差多久才能成功?我这里万事俱备,只欠你手里的东风了。” 陌生的声音充斥着一种不满的情绪。 “快了。” 云缺敷衍道。 他又不知道对方说的成功是什么意思,只能猜测到这两人在图谋着什么。 “上次你也说快了,一条重创的盲蛇而已,有那么难驯服么?” 陌生的声音显然在抱怨。 听到这里,云缺心头一动。 瓷瓶里装的,应该就是所谓的盲蛇,原来药道人正在驯化妖兽。 “要么你来。” 云缺装作不耐的说道。 对方果然不再逼迫,道:“算了吧,驯化妖兽我可不擅长,尤其是七级的盲蛇,被咬一口,命丢一半,你最好动作快点,北院那老东西一天不死,我们一天不得安宁。” 云缺心中骇然。 北院? 莫非对方在剑宫! 能被称之为北院的所在,在燕国之内只有剑宫的四院之一。 “他现在如何了。” 云缺不着痕迹的问了句,打算多套出点消息。 “老样子,出不来也死不了,好了不多说了,你抓点紧,早些完成任务我们好早些凯旋而归。” 对方看似要结束对话,末了说了句:“沧海一剑。” 云缺还以为对方已经切断了联系,自顾自的思索着这番对话中获取的消息。 忽然对方传来咦的一声。 “你怎么了?沧海一剑!” 传音并未中断,而且对方的语气中出现质疑。 剑你妹呀! 云缺想要骂娘,他哪知道什么是沧海一剑。 等等! 云缺忽然想起药道人最后沉入忘川剑河的时候,奋力喊出的那句无法理解的怪话。 “断千古。” 当云缺说完这三个字,蛇令牌上的光晕逐渐暗淡,对方不在怀疑,切断了传音联系。 沧海一剑断千古。 这是药道人临死前喊出的口号。 当时云缺还以为药道人发魔怔,原来是重要的暗号! 如果刚才他对不上来,传音的对方肯定不会再与他联系。 “看来剑宫也不太平。” 云缺暗自沉吟。 药道人修为高深,能作为他的同伙,绝非泛泛之辈。 翻转蛇令牌。 背面的十二生肖中,午马的图案还残留着些许光晕,很快消失。 药道人是巳蛇,刚才传音的是午马。 “十二生肖令……这伙人要做什么,连剑宫都敢图谋?” 想到这里,云缺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寒。 剑宫是超然世外的庞然大物,修行界赫赫有名的修炼之地! 多少修炼之人向往的地方,甚至顶礼膜拜! 在燕国之内,没有任何势力与人物敢同剑宫叫板! 由此可见,掌握十二生肖令的这群人必定所图极大,而且背后隐藏的势力更让人心惊。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多虑无益。” 云缺散开思绪,不再多想。 剑宫里那么多强者,犯不着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侯爷担忧。 再次拿出瓷瓶,云缺的神色变得罕见的凝重。 “七级妖兽,盲蛇。” 低语中,云缺只觉得手里的瓷瓶有千斤重,他很想一扔了之。 妖兽的等级与修行者的境界相对应。 一级妖兽对应炼气期修士,二三四级妖兽对应筑基期修士,伍六七级妖兽对应着结丹修士。 也就是说,瓷瓶里的盲蛇,相当于一位结丹后期修士! 结丹期,在剑宫都是长老级别的强者,尤其结丹后期,堪称元婴之下无敌手! 一旦让瓶子里的盲蛇脱逃,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太危险! 手里的瓷瓶,成了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迟疑间,云缺想到了空亡。 于是沉浸心神,元神出现在识海空间。 四周空荡荡,有无尽的薄雾笼罩。 “亡叔,麻烦了,我手里有一只七级的盲蛇。” 云缺高声喊道,不多时,漆黑的残袍鬼魅般浮现。 面无表情,冷酷依旧。 “七级而已,算什么麻烦。” 云缺等的就是这句话,道:“不麻烦的话,亡叔帮忙把蛇胆挖了,那玩意应该值不少钱。” 漂浮的身形顿了一下,空亡显然低估了新主人的脸皮。 “七级妖兽大多拥有完整的妖丹,比起蛇胆值钱得多,若想要,只需摄其元神入你识海即可。” “谢亡叔!” 按照空亡的指点,云缺小心翼翼将瓷瓶打开一道缝隙。 不等蛇信出现,先将剑气侵入瓷瓶。 锋利的剑气,形成了特殊的联系,下一刻,云缺的识海空间炸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紧接着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巨大的怪蛇,没有眼睛,口如血盆,浑身遍布繁星般的斑点,看得久了会让人头晕目眩。 盲蛇,堪比结丹后期强者的七级妖兽! 盲蛇居高临下,以王者般的气势审视着面前渺小的人类。 云缺从元神的大小估计,眼前的这条盲蛇比药道人还强! “不错的靶子,与其取丹,不如练剑。” 空亡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忘川剑河浮现,汹涌的涛声惊得盲蛇盘起蛇阵,慑慑发抖。 再强的元神,在忘川剑河面前也只能沦为阶下之囚。 “若能彻底战败蛇魂,令其臣服,它将任你驱使,此乃最稳妥的御兽法门,轻易不会出现反噬。” 空亡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世上御兽之法很多,最基本的便是慑服神魂。 当然这也是最难的一种。 毕竟妖兽野性难驯,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很难被人类真正驯服。 一旦完全收服了妖兽,它就会忠心不二,任人驱使。 “一箭双雕,好主意!” 云缺从忘川剑河里摄出一道剑魄,入手后形成一柄锋利的长剑,直接攻向盲蛇。 他把盲蛇当做了活靶子,在空亡的指点下,淬炼自己的剑道。 虽然本身境界没什么变化,依旧在炼气第一层,但在剑道上的造诣却突飞猛进! 一路上,云缺经常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假寐状态,少言寡语。 寒娇还以为她什么地方惹得云侯不高兴,心里直犯嘀咕。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章 你家相公在此 燕国皇城,热闹非凡。 宽敞的长街人声鼎沸,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进了皇城,云缺大开眼界。 天子脚下名不虚传,比起雁门镇繁华百倍。 正巧迎面行来一队迎亲的队伍,新郎官骑着白马春风得意,时不时的散落喜糖,引得孩童欢笑争抢,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寒娇羡慕道:“好气派呀,不知谁家的姑娘要上花轿了,肯定很幸福!” 身为女孩,寒娇替那即将坐上花轿的新娘感到喜悦。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云缺接住一块喜糖,在一个留着鼻涕的小孩期待的目光下扔进自己嘴里,嘎巴嘎巴嚼得爽脆。 那小孩瘪了瘪嘴,哇的哭着跑开了。 “云侯又没有妻子,怎笃定夫妻是同林鸟,有难各自飞。”寒娇刚刚的喜悦全被人家打个稀碎。 “谁说我没有。”云缺嚼着糖道。 “云侯娶妻了?”寒娇惊讶道。 “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小时候见过一次,也不知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 “美的留着,丑的休了。”寒娇开了句玩笑。 “怎么能休呢。”云缺郑重道:“丑的拉出去喂狗。” 寒娇刚要肃然起敬,立刻捂住了额头。 云侯果然还是云侯,从来都这么直接。 忽然对面的人群自动分开。 长街尽头,走来一袭倩影。 那是一名身着青裙的年轻女子,眉目姣好,星眸皓齿,十足的绝色佳人,只是神色清冷,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女子的长发间插着一朵天青色的花朵簪子,仔细看又好似一柄奇异的小剑,玄妙不凡。 气质绝佳的青裙女子犹如仙女下凡。 她的出现让长街上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人们下意识的自惭形秽,自动分列两旁,为美人让路。 “好美!” 寒娇由衷的赞叹。 她的模样已经不错,称得上靓丽,但比起人家来却差了好多。 一个身穿蔚蓝锦袍,眼睛狭长的年轻人从青裙女子身后追来,温和笑道: “牧师妹是去坊市么,我也要买些东西,正好同路。” 青裙女子的黛眉不着痕迹的蹙了下,脚步未停。 “万仞楼开放在即,以牧师妹在剑道上的造诣,今年的剑子之争定能取得不俗的名次。” 蓝衣青年谈笑风生,犹如护花使者。 街上行人众多,所有人都为两位青年才俊让路,唯独刚来皇城的寒水侯,站在原地没动。 “咱们让让吧。”寒娇见对方即将走到近前,她急忙拉了下云缺的袖子。 “这么宽的路,为什么还要让?” “人家是剑宫的高手。” “我还是燕国的侯爷呢,要让也应该是他们让才对。” 云缺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皇城的长街十分宽敞,能并排跑马车,就算走个正对面,大家稍微侧个身也就走过去了,何至于让路的地步。 已经来到面前的蓝衣青年在听闻侯爷二字后,噗嗤一笑,倨傲的瞥着云缺道: “剑子当街,王侯退避。” 这八个字,嚣张至极! 可偏偏没人能反驳。 剑宫的超然地位,赋予了剑宫弟子的自傲,剑子身为剑宫弟子中的佼佼者,更拥有着倨傲的资格! 燕国的王侯有很多,但剑宫的剑子却没有多少。 任何一人拿出来,都能被称之为天骄! 寒娇已经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乖乖的让开路退到旁边,还一个劲的使眼色,让云缺别找麻烦赶紧让路。 “对不住,本侯没有让路的习惯。” 云缺呵呵一笑,脚下纹丝不动。 人不张狂枉少年! 与雁门镇的寒水侯比狂,对方算踢到了铁板。 蓝衣青年倨傲道:“不让也可,我们各自行走便是,死伤自负。” 人家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而云缺最听不惯的,就是威胁。 指了指脚下的路,云缺笑呵呵开口。 “这是什么路?”不需对方回答,云缺自行说道:“燕国的路。” 又指了指街边的树。 “那是什么树?燕国的树。” 最后指了指蓝衣青年。 “你是什么人?燕国的人。” 云缺的声音突然转冷,喝道: “既是燕国之人,当守燕国律法!当街冲撞侯爷,你这刁民可知罪!” 从之前随意慵懒,徒然转变为声色俱厉,上位者的气势拉满。 蓝衣青年错愕了瞬间,目光变得阴沉起来,冷声道: “侯爷又如何,我乃东院第五剑子,剑宫天骄!” “呵,第五也算天骄,你比本侯脸皮还厚。” “第五剑子不算天骄?好!” 蓝衣青年怒火上涌,介绍青裙女子道:“这位是南院第一剑子牧青瑶!剑宫年轻一辈中天赋顶尖,真正的天之骄女,在你看来难道也不算天骄吗!” 如果云缺说算,那他落了下风,如果说不算,相当于得罪了牧青瑶。 蓝衣青年的心思可谓恶毒! 听闻牧青瑶三个字,街边人群中不断传出诸如牧家长女,天纵奇才等赞美之词。 寒娇脱口惊呼:“花灵剑牧青瑶!剑宫弟子第一人!” 蓝衣青年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用挑衅的目光看向云缺。 “牧青瑶……” 云缺重复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有些意外的望向青裙女子。 蓝衣青年嘴角翘动,以剑气形成一道传音送出。 “别看了癞蛤蟆,你再活几辈子也吃不到人家的天鹅肉,牧青瑶早晚是我的玩物!” 传音别人听不到,看似正人君子般的蓝衣青年,表面光鲜,其实内心猥琐卑鄙。 “第一剑子在此,你该让路了。”蓝衣青年得意道。 云缺非但没让,反而昂首挺胸。 “君臣同路,臣让君,父子同路,子让父,夫妻同路,妻让夫。” 面对有燕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剑子牧青瑶,云缺道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你家相公在此,还不让路。” 话出,满场皆惊! 下巴掉了一地! 蓝衣青年直接听傻了,愣在原地。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这已经不是狂了,而是找死! 紧接着蓝衣青年心中暗喜,对云缺投去怜悯之色,好像在看着死人。 牧青瑶的便宜可占不得! 这是剑宫所有弟子都知道的规则,人家不仅天赋惊人美若天仙,还是朵带刺的玫瑰! 生人勿近! 近则非死即伤! 牧青瑶厌恶着蓝衣青年借她的名头来震慑行人,本打算独自离开,可听闻这句明显的调戏之言,她俏脸微沉。 伸出葱白的五指,她长发上的花型簪子立刻变化成一柄奇异的飞剑。 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了杀手! 当街毁人清誉,换做寻常家女子都是奇耻大辱,何况牧青瑶这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 寒娇都吓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云缺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在她看来下一刻寒水侯肯定血溅五步,身死当场! 云缺安稳如常,迎着剑光自报家门。 “本侯来自雁门镇,姓云,名缺。” 云缺两个平平无奇的字眼,在此刻仿佛出现了某种奇异的魔力,呼啸而至的飞剑硬生生停在半空! 剑尖就在云缺的眉心之前,能闻到飞剑上的幽香。 “好香。” 云缺浮夸的陶醉道,像极了正在调戏良家的浪荡子。 牧青瑶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整个人怔在当街,漂亮的眸子里一时失去焦距。 良久,这位剑宫南院第一剑子沉默着错过身,竟绕开了云缺,快步远去。 相当于真的给云缺让了路! 正等着看云缺怎么死的蓝衣青年,此时瞠目结舌,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他的三观遭遇了强烈的扭曲。 就好像那洁白纯净的天鹅,原本就住在癞蛤蟆的池塘里。 人家根本用不着吃什么天鹅肉,因为整只天鹅,都是癞蛤蟆的!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4章 天牢还是青楼? 当街调戏第一剑子,云缺的举动堪称惊人!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人们想不通,为何生人勿近的牧家大小姐,今天脾气变得如此之好,对调戏自己的浪荡侯爷居然声都没吭。 非但没动手,反而对人家的相公之称,更像一种默许。 寒娇很快想通了为何杀气冲天的牧青瑶,刚才没出手。 原来牧家与云府有婚约,牧青瑶就是云侯的未婚妻! 云缺也没想到刚到皇城就遇到牧青瑶。 这是第二次见面。 两人在几岁大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当时都是孩童,如今容貌大变,早就不认得了。 云缺只记得对方当时很虚弱,快要病死的样子,自己还拿只兔子逗她开心来着。 蓝衣青年咬牙切齿,满脸嫉妒的道:“算你走了狗屎运!牧师妹今天心情好没与你计较,下次没这么走运了!” 云缺恢复了笑容,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东院剑子,玄文彦!”蓝衣青年傲然道。 “剑气传音,修剑之人自可承受,可若普通人听了你的传音,必将伤及五脏六腑,久而久之会愈发虚弱直至病入膏肓。”云缺依旧在笑,可笑容很冷。 “玄文彦是吧,等到了剑宫,本侯第一个斩你。” 刚才对方的一道剑气传音,明显打着毁掉云缺的阴险心思,如果是普通人,将来非死即残! 云缺拥有剑脉,那道传音携带的剑气早被他吸收,挠痒痒一样。 “好哇!我等你来斩!” 玄文彦以恼羞成怒来掩盖他的心虚,没敢多说让路之事,疾步离去。 周围的人群听懂了缘由,对玄文彦指指点点。 “暗中害人的最不是东西,没想到剑宫里还有如此败类。” “给剑宫丢脸,呸!” “小侯爷好样的!这种败类就该狠狠扇他的脸!” 云缺笑道:“初来乍到,诸位见笑了!” 他朝着四周抱拳拱手,一副豪迈的江湖做派。 此举更得人心,引来不少叫好声,有几个年轻姑娘俏脸微红,芳心暗许。 这时人群后方冲来一队军兵,呼啦一声将云缺围在当中。 “你可是寒水侯?” 为首的将军身披重甲,高声喝问。 “正是本侯。” “拿下!” 重甲将军挥手道:“陛下有令!寒水侯云缺羞辱传旨天官,罪大恶极,押入天牢!” 一群军兵就要冲上来拿人。 赶车的老河第一个站出来,他带着斗笠遮住了容貌,但那一身悍卒的杀气却难以遮掩,围拢而来的军兵一时没敢上前。 “天牢而已,又不是地府。” 云缺示意老河退开,欣然前往。 老河占据着药道人的身体,不能在人前露面,谁知道十二生肖中的其他人在没在附近。 这要碰上一个,那才叫麻烦。 围观百姓一听是寒水侯,顿时做鸟兽散。 燕国排第一的扫把星啊! 早知道刚才那位是寒水侯,再热闹都没人敢看! 见云缺被带走,寒娇急得直跺脚。 别说是她,就算加上整个寒家也无能为力。 任谁都知道,一进天牢,不死也得扒层皮。 最让寒娇焦急的是,明天就是剑宫的报名之日,到时候如果赶不上,名额就作废了! “怎么办……对了!” 寒娇眼前一亮,匆匆赶到一座气派的宅院前,门匾上写着牧府二字。 寒家办不到的事,作为燕国第一世家的牧家应该办得到。 正要叫门,忽然牧府的大门洞开,走出身着黑袍的高大身影。 此人四旬上下,面皮白净额骨高耸,两只眼睛透着股冷冽的幽深,给人一种阴郁冷漠的感觉。 这一刻寒娇忽然生出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仿佛迎面走来的不是人,而是头蛰伏于黑暗的猛虎! 在黑袍男人身旁,并排走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五官中正,威严内敛。 寒娇下意识的倒退几步,让开路退在旁边。 黑袍男人走出大门口,朝着同行之人道: “牧家主虽不入朝为官,却是陛下的股肱之臣呐。” 陪同的儒雅中年正是牧家家主,牧轻舟,他微笑道: “国君有求,牧家作为燕国子民自当全力相助。” 黑袍国师微微颔首,道:“有了这十万斤精铜,天子剑铸成在望,牧家主当居首功。” 牧轻舟微笑着道:“能为陛下分忧,乃牧家之幸。” “牧家主留步。” “国师慢走。” 黑袍国师的马车渐渐远去。 牧轻舟嘴角的微笑依旧未变,只是伴着些淡淡的苦涩与无奈,眸光中泛着忧色,轻声自语: “狗,饱餐一顿即可认主,而狼,永远也喂不饱。” 寒娇趁机上前将云缺被押入天牢的消息如实告知。 “云缺……” 牧轻舟呢喃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点头致谢:“多谢阁下送信,这件事我知道了。” 寒娇终于放心下,告辞离去。 等她走后,牧轻舟吩咐心腹管家道: “你去天牢打点一番,查清楚究竟多大的罪名,记得带够银票。” 安排过之后,牧轻舟的眉峰随之紧锁。 “到底还是来了……” 这位牧家主事人望着天边汇聚的乌云,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天牢。 云缺被关在一间单独的牢房,还算干净。 正思索着该用什么办法离开的时候,对面竟传来阵阵笑声。 “歪了歪了,又没喂准,本少可要惩罚你喽,先惩你来个皮杯儿!” “衙内你好坏呦,我好喜欢。” 对面的牢房里关着个年轻人,生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正左拥右抱,与两个女人打情骂俏。 这是天牢,还是青楼? 云缺瞥了对方一眼,这家伙的身份怕是不一般。 “长夜漫漫,小兄弟,送你个女人玩玩如何。”左拥右抱的丹凤眼青年朝着云缺这边嬉笑道。 “免了。”云缺直接拒绝。 “莫非阁下喜欢断袖男风!好办,本少男女通吃,你来玩我,还是我来玩你?”丹凤眼贱笑道。 “我玩你妹呀!”云缺口吐芬芳,没想到遇见个变态。 “哎呀你品味不错嘛!我妹子的姿色可不俗,就是人嘛泼辣了点,一般男人可受不住。” 丹凤眼举起酒杯笑道:“哈哈开个玩笑,能同处一狱也算咱们有缘,本少周元良,当朝首辅之子,人称皇城第一衙内,是也!” “幸会幸会,在下寒水侯云缺。”云缺自报家门。 “你就是大雁第一扫把星的寒水侯!久仰久仰!” 周元良兴致大起,推开身边的女人,好奇问道:“云侯犯了何事,以至于押进天牢?” 没等云缺开口,天牢大门开启,走进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那南公公。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5章 拜师 牢门前,南公公拍了拍坚固的铁栏,无比得意的笑了起来。 “咱们又见面了,哈哈!不知云侯听没听过一个词儿,叫虎落平阳。” 云缺面带诧异的道:“几天不见,南公公终于大彻大悟,知道自己是条狗了。” “谁说咱家是狗了!咱家可是传旨天官!”南公公一张大脸气得发紫。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自己说的自己是狗啊哈哈!”周元良在旁边听得捧腹大笑。 “混账!你也找死不成!” 南公公刚要吩咐手下教训教训对方,忽然认出是周元良,随即嫌弃的哼了声,不在理睬对方。 那就是块滚刀肉,皇城里但凡有头有脸的人,没有一个愿意招惹周元良。 不是怕他,而是厌恶加嫌弃。 就像面对癞蛤蟆一样,只是单纯的恶心。 在名声这一块,皇城第一衙内和寒水侯有得一拼。 都臭到了极致。 “当日云侯的招待,咱家刻骨铭心呐。” 南公公阴测测的尖声说道:“今儿也叫云侯吃顿大餐,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人呐,去茅厕挑一筐粪便!” 两个手下领命,赶往茅厕的方向。 刚迈出两步,突然旁边的牢门被打开,这两人直接撞在门上,眼冒金星,昏倒在地。 牢门后,周元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串钥匙。 “云侯要不要出来散散心,活动活动身子骨儿?” 周元良嘴角挂着贱笑,上下打量着南公公,看得对方心里发毛。 “好哇,本侯正觉得无聊。”云缺笑呵呵的道。 不等南公公说话,周元良已经打开了云缺的牢门。 “逃狱啦!快来人!拿下他们!” 南公公刚喊出声音,耳边哀嚎声大起。 片刻之后,他带来的几个护卫全被打到在地。 以云缺的身手,根本无需动用飞剑,周元良别看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身手竟也不弱。 而且这家伙拳脚间带有极淡的灵气波动,显然怀有修为在身。 远处闻声赶来的狱卒一见是周元良和云缺,立刻掉头就走,装作没看见。 周元良连天牢钥匙都能拿得到,是这里的常客,谁也不愿得罪。 “反了!你们要造反!等咱家回去禀明圣上,治你们个……啊呀!” 南公公被云缺一脚踢翻在地,撞在牢房的墙上,鼻青脸肿,说不出话来。 “他可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儿,云侯打算怎么处置?”周元良倚在牢门上,看戏般说道。 “当然是再请他吃顿大餐喽。”云缺笑呵呵的道:“南公公口味比较特殊,就爱吃口臭的。” “好办!交给我了哈哈。”周元良挽起袖子就要往茅厕去。 “南公公身份高贵,怎么也得吃上口热乎的。”云缺说着开始解腰带。 周元良先是愣了下,接着猛地挑起大拇指,也跟着解腰带。 没过多久,天牢里传来南公公惨烈的哀嚎,不过很快变得断断续续,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午夜时分,两道身影来到天牢门口。 周元良轻车熟路的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大门。 在这期间,旁边的看守靠墙的靠墙,趴桌的趴桌,纷纷发出呼噜声,齐刷刷的装睡。 吱呀的响动中,大门缓缓开启。 临走前,周元良嘿嘿笑道: “现在的银票真不经用啊,五百两,擦次屁股就没了。” 呼噜!呼噜! 两侧的看守睡得更起劲了。 反正人家是首辅之子,自己又有钱拿,上面怪罪下来大可全推在这位第一衙内身上。 朝云缺挑了挑眉毛,周元良炫耀着自己的能耐。 他刚迈出大门,忽地顿住脚步。 大门外,站着个身披重甲的身影,正是白天将云缺抓来的那位将军。 周元良咧了咧嘴,把迈出去的那只脚又给挪了回来。 “倒霉……怎么遇上他轮值,皇城守将冯要金,筑基期,自求多福吧。” 周元良低声嘀咕了一句,就要老老实实回自己的牢房,后半句显然是在提醒云缺别冲动。 云缺微微皱眉。 皇家有修士效力并不意外,天牢重地,怎么可能没有强者镇守。 然而天亮之后就是剑宫报名的时候,他不能留在天牢。 今天必须出去! 正打算硬闯,对面的重甲将军怪异的揉了揉眼睛。 “什么鬼天气!风这么大,迷了老子眼睛,这边没人,随我去那边转转。” 重甲将军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留下云缺和周元良面面相觑,也不知这位筑基境的将军犯了什么病,两个大活人愣是没看到。 走到无人处,冯要金捏了捏怀里鼓鼓囊囊的银票,长叹道: “哎,我也不想徇私枉法,可没办法啊,牧家给的实在太多了……” 有惊无险的离开天牢,周元良恢复了得意忘形的模样。 “早看那个南公公不顺眼了,今儿痛快哈哈!” “衙内不怕南公公报复?” “怕什么,天亮我就躲进剑宫,皇帝老儿再气也不会为了个死太监去找剑宫理论。” 云缺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 周元良居然还是剑宫弟子,怪不得敢和自己一起坑那南公公,原来早有退路。 “衙内因何进了天牢。” “我啊,小事儿,不过摸了把臀儿而已。” “摸了谁的臀?” “王妃的。” 周元良讪笑了一声,无比遗憾的叹息道: “嗐,当时一时糊涂就摸了一把,早知道她是王妃,说什么也得多模几下才够本儿呀!” 云缺默默的瞥了眼身边的家伙。 第一衙内的称呼实在不太适合这位,应该叫他第一贱人才对。 “敢问衙内,令尊还没被你气死呢?” “我爹是儒家的,修一口浩然气,轻易气不死嘿嘿。”周元良贱笑道:“哎对了,刚才云侯用什么擦的屁股?好像是个黄绸子,还挺精致的。” “圣旨。” “圣旨……圣旨擦屁股!” 周元良郑重的拱手抱拳,钦佩道:“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少甘拜下风!”。 云缺呵呵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不算什么。 说话间两人来到空旷的长街。 “距离天亮还早,咱们去吃顿宵夜如何。”周元良提议道。 云缺正好肚子饿,欣然同往。 没走出多远,无人的街头出现一道高挑的女子身影。 女子背对着两人,身旁立着一柄奇怪的重剑。 “你是云缺?” 女子的声音柔和中透着股淡淡的威严。 云缺瞬间察觉到危险,尤其那柄剑,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是我。” 云缺说话间右手抵住了储物袋,准备抽剑迎战。 本以为是杀手夜袭,不料高挑的女子猛然转身,目光炯炯,道出一句没人预料的话。 “拜师吧。”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6章 莽撞人 拜师? 云缺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对面的女子身材极好,柳眉如刀,英姿飒爽,给人一种亲切感的同时,也有着令人想要臣服于其脚下的魅力。 尤其那把剑,在黑夜中散发着无形的剑气。 很强的剑! 云缺在心底衡量了一番,那把重剑不比药道人的巳蛇剑差,甚至更强。 女子与云缺并肩而立,朝着重剑朗声道: “师尊在上,弟子今日代师收徒,收云缺为北院关门弟子,今后荣辱与共,为北院赴汤蹈火!” 女子不仅自己施礼,还按着云缺的脑袋一起。 云缺莫名其妙的成了北院关门弟子。 高挑的女子起身后爽朗笑道: “礼成!好了小师弟,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大师姐了,以后谁欺负你,就报我薛子仪的名号!” 说着薛子仪轻触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一柄锋利长剑。 “剑名封雷,我佩戴多年,战败过诸多对手,别看只有中品程度,爆发出的威能却不输上品法器。” “这把剑中隐藏着一道真正的雷霆,引动的话,威力绝对惊人。” “但有一点你要记住,雷霆一旦发动,封雷剑也就彻底废了。” 薛子仪郑重收起街上的重剑,道: “封雷剑是大师姐的见面礼,如果今后你能成为北院第一剑子,就有机会继承师尊的这把尘霜剑!” 云缺能感受到对方的诚心实意,点头道: “多谢大师姐,我会努力的。” “好,我们剑宫见!” 薛子仪脚下猛地一跺,整个人忽地化作剑光,在剑气的嗡鸣中瞬息远去。 云缺张了张嘴,满脸无奈。 就知道拜入北院,连师尊是谁都不知道,这师门拜的是不是太敷衍了点? 很快剑鸣声再度响起。 薛子仪的身影伴着剑光浮现。 “刚才忘了,咱们师尊名叫尹天笑!切记切记!” 说完又化作剑光消失于黑夜。 云缺的嘴角抽了抽。 这位大师姐,好像不大靠谱的样子。 “剑遁术,何时我才能学会如此高深的剑道啊。” 周元良收回羡慕的目光,语气怜悯的道:“云侯,自求多福吧。” “北院有问题?”云缺不解。 “没问题,就是太弱了。” 周元良解说道:“剑宫四院东南西北,前三院人才济济弟子众多,唯独北院,大猫小猫两三只,弟子少得可怜,整个北院在剑宫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那你刚才怎么不拦着。” “我要是敢拦,你那位大师姐就敢把我当场砍喽,你知道薛子仪在剑宫叫什么外号。” 周元良四下看了看,确定薛子仪早已远去,才小声的道: “叫莽撞人!” 这番风风火火的代师收徒,确实有些莽撞。 不过云缺非但没有厌恶,反而觉得大师姐十分亲切。 这世上,他已经很久没有亲人了。 寻了家通宵的酒楼,两人要了好酒好菜,先填饱肚子。 席间从周元良的口中得知,马庸和牛不才那两位负责雁门镇的试剑楼剑使,就是北院的人。 云缺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 难怪薛子仪大半夜的跑来代师收徒,原来得知了自己曾经弄塌试剑楼的光辉战绩。 “北院长老怎么了。” 云缺放下酒杯问道。 薛子仪代师收徒,说明那位便宜师尊不便出面,或者有其他隐情。 “从你师尊几年前闭生死关开始,北院的处境就一路直下,经常有弟子转投其他三院,最后落到如今的可怜地步。” 周元良自斟自饮,唏嘘道: “其实论起实力,你师尊在四院长老中首屈一指,可惜,现在可能只剩白骨喽,生死关,九死一生啊。” 生死关, 从字面意思即可看得出来,必定凶险异常! 加上尹天笑闭关多年始终不出,剑宫里已有传闻,说北院长老其实早就不在人世。 “在何处闭关,没人去看看情况?”云缺道。 “当然在北院闭关,不是没人去看而是没人敢看,修行界的规矩,生死关,除非闭关者自己出来,否则外人不可查看,哪怕子孙后代也不行。” 周元良的神色少见的严肃了几分,道: “既然闭生死关,必定事关生死,若被外人打扰极有可能就此陨落,据我所知,但凡闭生死关,成功者寥寥无几,失败了,闭关之地就会成为棺椁,倒也省事。” 修行路,没有一帆风顺,踏上这条路的修行者都无法预料自己的死因。 周元良喝了不少,鼾声渐起。 “北院……” 云缺望着泛白的天边,眉峰渐凝。 拥有午马令牌的家伙曾说过,北院的老东西一天不死,他们就一天不得安宁。 “出不来,死不了……” 云缺在心里呢喃着对方当时说的这句话。 难道午马口中的老东西,指的就是北院长老尹天笑? 自己的便宜师尊还没死? 如果没死的话,尹天笑肯定掌握着与十二生肖有关的隐秘。 对于药道人那种层次的强者,云缺现在没打算去参合。 他只是个炼气一层的小修士,即便拥有奇特的剑脉,也架不住人家结丹强者的攻击。 除非能把忘川剑河和亡叔放出去,或者对方来夺舍。 后者很难遇到。 很少有人会轻易去夺舍,毕竟夺舍太过凶险,容易魂飞魄散。 至于前者,显然以云缺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 单凭着剑脉,对抗同阶的炼气境修士轻而易举,对上高一个境界的筑基就难了,何况是更高的结丹境修士。 虽然无法动用忘川剑河的力量,但在来皇城的路上,云缺逐渐掌握了一种能力。 摄取剑魄! 他能在忘川剑河里将一道剑魄带到外界,宿入剑中,从而增加飞剑的威能。 相当于强行在剑里加入了剑魂! 忘川剑河里的剑魄无数,强弱不同,以云缺现在的能力,只能摄出最弱小的剑魄。 即便最弱的剑魄,放在外面也不容小觑。 毕竟法器是不可能有剑魂存在的,即便法宝也很少能养出剑魂器魂之类的存在,而云缺却能随意将摄出的剑魄注入到任何一把剑上。 有空得试试加入了剑魄的剑能变强多少…… 想着心事的云缺独自离开酒楼。 街上已经有不少早点摊子,烟火气渐浓,街边一片梨树林郁郁葱葱,花香四溢。 转过巷子,身后多出个人影,正是老河。 “在这条街买座宅子,你先住着,出门记得做好伪装。” “不用那么麻烦,小的随便找个小客栈就成。” “又不是没钱,到了新地方,我们得先有个家才行。” “家……”老河苦涩而不舍的道:“少爷,小的这道残魂活不了多久,早晚会消散。” “所以你更要在家里好好将养,需要什么就让下人去买,记住,我不许你不辞而别。” 云缺凝声道:“去寒水城的时候,还要你带路呢。” “小的遵命!尽量晚点死。” 老河龇牙笑道。 这一刻,他仿佛又变回了骁勇善战的丑鬼百夫长。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7章 测灵根 剑宫位于皇城北区,占地极大。 主体由一座座恢弘的圆顶建筑构成,白玉为砖,高十丈开外,远远看去犹如巨人的宫廷! 大门外,等候着数以百计的身影。 这些人都是今年通过试剑楼考核的新弟子。 别看雁门镇只有云缺和寒娇两个,燕国像雁门镇这种城镇多达百余座,每个城镇出几个名额,就能聚集起一个不俗的数量。 周元良没在门口等着,他是南院剑徒,大清早就躲进了剑宫。 “云侯!” 寒娇挤过来打招呼,难掩羡慕的道:“你果然安然无恙,牧家真厉害。” 牧家? 云缺愣了下。 得知寒娇昨天曾经去牧家求救后,他终于知道天牢外遇到的重甲将军,因何对自己和周元良视而不见。 原来是牧家在暗中帮了忙。 这时大门洞开,人群涌入剑宫宽敞的广场。 广场正前方站着四道身影,分别代表着东南西北四院。 其中东院长老是位中年文士,名叫辜邵阳,文质彬彬看不出有多厉害,但是眸光聚合间隐有精芒闪烁。 南院长老叫泉雨,是位丰腴的中年妇人,气质俱佳,一身贵气。 西院长老年纪较大,长须白发,神态严厉,浑身透着股威严气息,正是褚家老祖,褚臣。 见到褚家老祖,云缺的表情毫无变化。 身为剑宫长老,想必褚臣会爱惜羽毛,不大可能亲手为褚横褚犀两个勾结妖道妄害人命的分支子弟报仇。 即便要对付自己,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至于私下里的勾心斗角,大不了见招拆招。 北院的方向,站着的是大师姐薛子仪。 其他三院长老身后都有不少弟子垂手而立,薛子仪的身后只跟着马庸和牛不才,显得格外凄凉。 东院长老辜邵阳环顾众人,朗声道: “入剑宫者即为剑宫门人,当以剑为心,以剑为本。” “若有二心,必将横死剑下!” 蕴含着剑气的威严声音,回荡在众人耳畔,人们只觉得身心肃穆,不敢有任何叛逆的心思。 甚至对巍峨的剑宫生出种朝圣之心。 辜邵阳满意的微微点头,吩咐道: “布阵,测灵根!” 四名剑宫弟子出列,各自手持特殊法器,催动之下凝炼成一面奇异的镜子,一人多高,悬于半空。 “测灵境!据说不仅能测出灵根,连几条灵根都能一清二楚呢。” “单灵根最佳,双灵根次之,三灵根再次之,四灵根五灵根最差,希望我能在三灵根之上!” “就算最差的五灵根都是好的!有灵根才能成为剑徒,没灵根只能做一辈子剑仆。” “听说还有更神秘的异灵根存在,不知真假。” 在人们的议论与好奇中,灵根测试正式开始, 第一个测试的是名蓝衣青年。 他将手按在测灵境上,几个呼吸之后,镜面上蔓延出树枝般的纹路,从上至下,共有三条。 “三灵根!” “好神奇啊!” 人群里传出阵阵低呼。 蓝衣青年刚收回手,不等他挪动脚步,整个人宛如被狂风刮走般飞了出去!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到了西院长老面前。 褚臣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洪声喝问:“你可愿拜在老夫门下!” 蓝衣青年急忙点头,躬身拜师。 人都被抓过来了,拒绝的话相当于得罪了一位结丹境的长老,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敢反对。 褚臣满意的笑了笑,示意蓝衣青年退在自己身后。 他这番明抢的举动,惹来东南两院长老的鄙夷目光与不屑冷哼。 薛子仪也想发表下不满的意见,只是没敢,眼睁睁看着人家结丹长老抢苗子。 幸好昨天提前收了个师弟,要不然今年还得空手而归。 薛子仪在心里嘀咕,眼神里不由得带出了一种小小得意。 随后第二名弟子上前测试,满心欢喜的按上镜面,却迟迟没有动静。 接下来测试的人,再无灵根显示。 直到测试了二十多人的时候,测灵境才出现五道灵根的图案。 很多跃跃欲试的新弟子,被残酷的现实泼了盆冷水。 在场的数百名新弟子当中,绝大部分只能成为最低阶的剑仆,拥有灵根者绝对不会多。 云缺没有什么心绪起伏。 他早知道自己没有灵根,对测灵根的结果不报任何希望,只是好奇着自己的剑脉会不会激发测灵境。 其他三院长老虎视眈眈的争抢弟子之际,薛子仪的身边走来一人。 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尖尖的下巴,脸庞略长,嘴角挂着趾高气昂的笑容。 “昨晚大半夜的跑出去,听说是去找宝贝了,找到没有?” 尖下巴女子用手遮口,语气古怪的悄悄说道:“该不会是你这位大师姐思春,找男人去了吧。” “钱玉袖你放屁!”薛子仪怒目而视。 “瞧瞧,火气还这么大,你呀就是缺男人,别不好意思嘛,要不要我帮你物色几个?”钱玉袖掩口轻笑,对方越恼怒她越得意。 “不劳烦西院二师姐的大驾,你还是替自己着想好了。”薛子仪很快平复了心绪,声音冷淡。 “我们西院人才济济,强大的男人有的是,不像你们北院,阴盛阳衰啊,呵呵。” 钱玉袖掩口轻笑,接着道:“眼看又到了剑子之争,怎么样,今年还赌不赌?你可连输七年喽。” “赌!当然赌,今年我赢定了!”薛子仪底气十足。 “今年咱们来把大的,赌你的尘霜剑,如何?”钱玉袖蛊惑道。 “你最好想都别想。”薛子仪冷声道:“师尊的本命法宝,我只能动用,无权拥有。” “那咱们换别的,就赌你那块剑石好了。”钱玉袖不以为然的道:“我输的话,一枚筑基丹。” “两枚筑基丹!”薛子仪恨声道。 “一言为定!万仞楼开启之前,记得选出个最能打的新弟子。”钱玉袖提醒道。 “不必那么久,现在就将人选告诉你,就是他,我北院新收的小师弟。” 顺着薛子仪修长的手指,钱玉袖看到个模样俊秀的白衣少年,星眉剑目。 此时正抡到云缺走向测灵境。 他若有所感,转头看到薛子仪正指向自己,以为大师姐在打招呼,于是扬了扬手。 随后云缺将落下的手掌直接按在测灵境上。 一息,两息,三息。 测灵境的表面毫无动静。 薛子仪充满自信的神采逐渐暗淡,直至目光呆滞无神。 马庸和牛不才两个曾经的剑使齐齐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当初试剑楼坍塌,是他们亲眼所见! 有能力击毁试剑楼的人,怎么可能连灵根都没有? “剑仆。” 负责测试灵根的剑宫弟子示意云缺退下,换下一个过来。 云缺毫无意外的退后,融入人群。 此刻,薛子仪心如死灰。 她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小师弟,居然连灵根都没有! 别说振兴北院了,连成为剑徒都不可能,一辈子只能是个普普通通的无名剑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8章 打一场 薛子仪仿佛被抽走了全部力量,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钱玉袖也愣了愣,旋即笑出声音。 “你居然选了个剑仆?哈哈薛子仪你真有眼光啊!” 钱玉袖强忍笑声,道: “嘱咐好你的剑仆小师弟,剑子之争的时候该求饶就求饶,该下跪就下跪,千万要保住小命儿啊,呵呵你那块宝贝剑石,是我的了!” 薛子仪想要发火,可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她闭上眼,沉沉一叹。 哪怕是个最低天赋的五灵根,她都不会失望。 可万万没想到,被她视作北院希望的小师弟,居然连灵根都没有! 满心的期望,全都化作泡影! 马庸和牛不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同时在大师姐面前请罪。 薛子仪摆了摆手,没有怪罪两个师弟,也没在多说一个字,孤零零的身影充满落寞。 云缺退下后,当下个弟子刚要检测自己的灵根,旁边传来清脆的咔嚓声。 测灵境随之变得模糊,不像之前那么清晰。 “长、长老!” 其中一个布阵弟子匆匆来到东院长老近前,他手里的布阵法器竟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细密裂痕。 就像遭遇了无数次劈斩,即将碎裂。 辜昭阳拿起布阵法器瞧了瞧,眼中充满疑惑。 不远处的褚臣随意瞥了眼,道: “测灵境属于剑宫资源,可不是你们东院的私人物品。” 言外之意很明显,认为东院的人私下里以公谋私常用此物,损耗其灵气,故而出现裂痕。 辜邵阳眸光泛冷的扫了眼布阵弟子,对方顿时打了个寒颤。 “弟子知罪!弟子为了检测家人有无灵根,偷偷用过几次,可……” 他想说可是不至于碎裂,但发现长老已怒意大起,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 辜邵阳沉着脸,命其去东院仓库换取新的布阵法器,相当于东院的赔偿。 很快那布阵弟子取来新法器,测灵境重新恢复清晰。 剩余弟子有条不紊的检测着灵根。 人群里,云缺看了看刚才按在镜面的右手,暗自沉吟。 布阵法器的裂痕,怕是与自己有关,应该是剑脉带来的效果。 只是当时没显现在镜面上,而是事后摧毁了一个布阵用的法器。 看来剑脉隐晦又锋利,连检测法器都扛不住。 云缺对自己的剑脉又多了几分了解。 灵根测试进行了过半,忽然人群中发出惊呼! 只见测灵境上出现了一条类似闪电的图案,银白的光泽在镜面上闪烁,仿佛有雷霆汇聚! 造成如此异象的,是个眼窝深陷的年轻人。 这人嘴角挂着难以掩饰的浅笑,预示着他早就知道如此结果。 “异灵根!” “居然是雷系异灵根!” 南院长老泉雨与西院长老褚臣同时惊呼出声。 随后两人各自出手,分别凝炼出两只灵力巨掌,抓向造成异象的年轻人。 辜邵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笑道: “此人名叫宦知,已经拜入我东院,二位别忙了。” 泉雨和褚臣听罢,不甘心的收回灵力,一个咬牙切齿,一个嫉妒不已。 云缺从周围弟子口中了解到不少有关异灵根的消息。 异灵根的存在,不仅特殊,还无比神秘,是修行界的隐秘之一! 在剑宫,十年都未必能出现一个异灵根。 而每一个异灵根都有其特殊之处,比如今天出现的雷灵根,相当于天生携带着雷属灵力,修炼雷法一类的能力堪称事半功倍,轻而易举。 也不知剑脉算不算异灵根,无所事事的云缺发散着思绪。 不知不觉,灵根测试接近尾声。 筛选出来的灵根弟子共有三十多位,就此成为剑徒,地位远高于普通的剑仆。 正当人们还在议论着雷灵根的奇异之际,忽然从测灵境的方向出现清越长啸,好似龙吟! 与此同时,测灵境的镜面上浮现出一副张牙舞爪的龙形图案! 龙首威严狰狞,仿佛要破境而出! 众人纷纷被异象吸引,云缺也抬头望去,发现造成异象的人,自己认识。 竟是寒娇! “龙灵根!!!” 南院长老泉雨的声音出现了颤抖,直接祭出法宝飞剑,打算拼命也要争来这个百年难遇的苗子。 辜邵阳与褚臣也失去了稳重,同样鼓荡灵力,他们周围的弟子被灵力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三位结丹境的剑宫长老眼看就要大打出手,却在下一刻同时怔住。 “怎么会是女儿身?”褚臣惊讶的同时大失所望。 “女身龙像,可惜了。”辜邵阳摇头叹息。 “你们不要,我要!”泉雨神色凝重的招来寒娇,将其收入门下。 寒娇懵懵懂懂的拜入南院,她并不清楚龙灵根的真正含义。 云缺却从南院长老神色中透露的怜悯,猜测出寒娇的龙灵根,恐怕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很快到了最后一个测试的弟子。 是个身形瘦弱的女孩,十五岁左右的模样,长期营养不良,瘦得几乎皮包骨,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 她按动测灵境之后,镜面没有任何显示,说明并无灵根。 几位长老此时都在龙灵根的影响下沉默着,没人开口。 瘦弱的女孩可怜巴巴站在原地,像个没家的孩子一样,后来还是薛子仪将她收入了北院。 “阿嚏!” 一个刚刚收起法器的布阵弟子打了个喷嚏,觉得浑身发冷。 他揉了揉鼻子,奇怪着自己的状态。 修行者轻易不会生病,怎么突然害了风寒? 长老们各自离去,新弟子则先要领取身份令牌与衣物。 云缺跟着人群前行,思索着寒娇的情况,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你就是寒水侯?我听说过你,人称燕国第一扫把星。” 声音陌生,云缺回头瞥了眼,说话的是那个叫宦知的雷灵根弟子。 “过奖了。” 云缺毫不在意,反正他扫把星的头衔人尽皆知,用不着反驳,早习惯了。 “心态不错,看得出你城府挺深,不过很可惜,你运气不大好。” 宦知喋喋不休的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们北院的大师姐与我们东院的钱师姐打赌,赌我们两个在下次剑子之争谁能赢,听说赌注惊人,你可要努力呦,别让你大师姐失望。” 听着对方阴阳怪气的声音,云缺扭头一笑,道: “不用比,算你赢。” “呵呵,看来你们云家都是没种的,你爹当年不敢出城,你也一样,你们爷俩果然都是缩头乌龟,没用的窝囊废。” 这时正好走到一处名为斗剑场的所在,云缺的脚步豁然顿住,笑吟吟的扭头道: “敢不敢打一场,看看到底谁没种。” 宦知听罢笑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倨傲,道: “好哇!今天先废了你,省得在剑子之争的时候动手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9章 雷剑! 斗剑场中心,云缺与宦知两人相对而立。 斗剑场是剑宫弟子用来比斗切磋的地方,走进这里只有一个规则,清晰的刻在斗场旁青石上。 ‘斗剑之地,生死各安天命!’ 此时,斗剑场的铁栏外围满了新弟子。 “挑战雷灵根,那家伙怎么想的,不要命了?” “连灵根都没有还敢挑战人家异灵根,脑子肯定有病,还病得不轻。” “看着吧,我打赌雷灵根肯定大获全胜!” 由于没有长老在场,新弟子们可以轻松的看着热闹,议论纷纷。 没人看好云缺。 就连寒娇都觉得云侯这次鲁莽了,替云缺担心。 那宦知早被东院长老收为弟子,必定早有修炼,与他们这些新弟子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云侯虽然能战胜雁门镇褚家的高手,但这里可不是小城小镇,而是名震四海的剑宫! 人家又是拥有雷灵根的天才弟子,怎么赢得过啊。 斗场中心,眼窝深陷的宦知缓缓从身后抽出长剑,戏虐道: “本人修为不高,只有炼气第二层,不过碾死你这种小蚂蚁绰绰有余,能不能跟我讲讲,你会些什么?如果你只会求饶的话,现在跪下求我饶命还不迟。” 云缺手持大师姐送的封雷剑,笑容愈发和蔼,道: “我从小练剑,身手其实还不错。” 宦知直接笑出声音,好笑道: “从小练剑?哈哈你还真勤奋!你该不会认为凡俗界的所谓剑法,能战胜真正的修行者吧?” “凡俗的剑法怎么了,是剑就能伤人。” “是么,那你来伤我试试!” 宦知说话间神色徒然一冷,藏于身后的长剑毫无征兆的辟出,剑刃上迸溅出细小的幽蓝雷光。 这一击,宦知竟动用了雷灵根的特质! 别看外表显得自大,宦知此人其实极其狡猾,足以用阴险来形容。 他根本没打算给云缺出手的机会! 封雷剑几乎在同时扬起,与宦知的长剑撞击一起。 类似雷击的咔咔声暴起! 云缺的身上被细密的雷弧包裹,整个人如遭雷击,上衣瞬间焦糊。 围观弟子齐齐惊呼。 寒娇惊得一闭眼,认为云缺凶多吉少,不死也得重伤。 “不堪一击……” 宦知用鼻子淡淡的哼了声,对如此结果毫无意外。 他这一剑足能战败比他高出两三个小境界的同阶,何况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 只是他没想到,本该被他重创的对手,非但没倒下,反而继续挥剑斩来,速度之快令他避无可避! “怎么还能动?你有防御法器!” 惊讶的宦知看到云缺衣袍下显现的内甲,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在慌乱中快速用长剑封挡。 “中品法器而已。” 宦知阴森的鄙夷道。 他手里的,是达到上品的法器,即便不动用雷灵根,也有十足的把握挡下中品法器。 但接下来的一幕,再次超乎了他的预料。 只见对手的长剑忽然闪烁出幽蓝的光泽。 咔嚓!!! 藏于封雷剑中的雷霆被引爆,雷光瞬间将宦知淹没。 自以为傲的宦知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有一天也被雷电所伤。 而且还伤得不轻! 雷灵根能让他有限的驾驭雷电,但无法让他吸收雷电。 雷光过后,头发衣物尽数焦糊的宦知直挺挺摔倒在地,昏厥过去。 很快他被剧痛惊醒,满嘴是血。 嘴巴里的牙齿尽数消失不见! 哗啦啦。 宦知的头顶,有只手缓缓张开,一排牙齿相继落下,好似雨滴。 云缺的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只是声音冷得令人战栗。 “你可以骂我,但不能骂我爹,这次要你的牙,下次,要你的命。” 这一刻,斗剑场内外,鸦雀无声! 没人预料到这场短暂的斗剑,双方居然都能施展出惊人的雷剑!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新弟子,都从心底泛起了深深的恐惧。 仿佛斗场中心的白衣少年,是来自地府的恶魔! 令人不寒而栗,敬而远之! 云缺没在看宦知一眼,有些失望的离开斗场。 什么雷灵根,弱得连给他拭刃的资格都没有。 这次比斗,云缺都没动用自身的灵力,只是将自己所能驾驭的那道剑魄,融入了封雷剑当中。 “中品法器的威能直接提升至上品法器的程度,剑魄的用处果然不小。” 云缺在心里暗暗想道。 “剑魄不仅能提升法器的威能,还能驾驭法器中隐藏的力量。” 云缺重新将封雷剑收入储物袋。 以大师姐的说法,封雷剑只要动用其中的雷霆,爆发出惊人的雷击后,这把剑也就彻底废了。 但是在剑魄的驾驭下,那道雷击在爆发后又被引回了剑体。 相当于封雷剑还是全新的! 理论上来说,只要有剑魄存在,云缺就能无数次激发封雷剑的雷击! 当然实际不会那么理想,不仅飞剑会逐渐被消耗,普通的刀剑也一样。 越用越钝,越用越脆,直至最后报废。 弹了弹身上的软甲,云缺轻笑了一声。 这件中品软甲,是他正面迎战雷灵根的后手,抗下对方的雷击轻而易举。 领取了身份令牌与衣物后,云缺来到北院。 剑宫四院,各据一方,屋舍庭院众多。 其他三院热热闹闹,唯独北院人丁稀少,冷冷清清。 云缺与其他新弟子一起,分配住处后,就此安顿下来。 弟子住处是联排的单人间,摆设简单,干净整洁,外面有公用的宽敞院子,栽种着许多奇异的花果。 云缺的屋子在最北侧,很是幽静。 只要不与别人同住就行,毕竟他身上有不少秘密,不能被外人知晓。 屋子门口,云缺遇到相邻房间的邻居,正是最后一个测灵根的瘦弱女孩。 女孩拖着很大一个包裹,正费力的往屋子里搬。 云缺上前帮着对方搬行李,听到包裹里传出瓶瓶罐罐的响动,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谢、谢谢师兄帮忙。” 瘦弱女孩表情局促,低着头说道:“我、我叫洛小雨。” “小事。”云缺摆手道。 同门之间帮个小忙而已,不算什么。 洛小雨很拘束,道谢后立刻关紧房门,没再出来。 “云师弟!” 黑脸的马庸匆匆找了过来,神色有些诧异。 “大师姐找你,听说你和那个雷灵根的新弟子动手了?还赢了?” “侥幸而已,他太大意,轻敌了。” 云缺解释了句,跟着马庸来到薛子仪所在的北院大殿。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0章 古怪的黑雾 剑宫四院,各有不同的大殿,通体白玉构造,高大恢弘。 见到薛子仪后,云缺先行见礼。 “你有溢灵类的法器?” 薛子仪示意云缺坐下说话。 溢灵法器是个统称,形状各异,有手套手镯或者戒指,用处只有一个。 外溢灵气。 溢灵法器相当于一个介质,通过消耗灵石,达到外溢灵气的效果。 而外溢的灵气,能让没有修为的武者甚至凡人暂时激发法器,斩出威力不俗的剑气。 斩出剑气的概念是手不离剑,溢灵戒时刻与法器接触才行,分开立刻失效,想要驾驭飞剑腾空是做不到的。 雁门镇的褚犀,当初进试剑楼的时候就带着一件溢灵法器。 云缺也想过买一件,如果有溢灵法器他更有把握通过试剑楼的测试,可惜太过昂贵根本买不起。 此时见大师姐询问,云缺只能点头承认。 他一个剑仆可无法催动封雷剑里的雷霆之力,不承认的话肯定被人怀疑。 薛子仪没什么意外。 许多豪门贵胄都有财力买一件溢灵法器,云缺可是堂堂侯爷。 “封雷剑怎么还在?” 薛子仪看到云缺身后背着的长剑,诧异道。 “也许剑里的雷霆不止一道。” 云缺说着将长剑递了过去,其内的剑魄早已抽离。 在他想来封雷剑肯定会被大师姐收回去,毕竟自己明面上只是个没灵根的剑仆,对北院毫无用处。 薛子仪查看良久,如刀般的柳眉渐渐锁紧。 她想不通为何封雷剑没有随着雷霆的激发而毁掉。 “没准封雷剑里封着好几道雷霆呢。”马庸道。 薛子仪听着有点道理,道: “当初师尊赐下此剑的时候,只说过雷出剑毁,确实没说究竟有几道雷霆,也许不止一道,看来是我理解错了。” 说罢薛子仪重新将封雷剑交给云缺。 这下云缺有些意外了,一时没去接剑。 “师门已拜,你始终是我的小师弟,拿着,剑是你的。” 薛子仪将长剑放在云缺手里,凝重道: “想必你听说了我与东院钱玉袖的赌斗,今天叫你来是告诉你,剑子之争的赌斗就此作罢,你无需替我和北院去竞争剑子,这场赌斗当我输了。” 云缺听完没说什么,倒是旁边的马庸立刻焦急的道: “云缺能赢那宦知一次,没准剑子之争的时候还能赢第二次!” “不要妄想!如果对方不曾大意,云缺绝对无法获胜,再强的武者,也赢不了修士。”薛子仪坚定的摇头道: “距离剑子之争还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以雷灵根的天赋,提升一两层修为轻而易举,如果到了第四层,人家就是名副其实的炼气中期修为!以云缺的能力,拿什么和人家斗?” 马庸不甘心道:“可剑石是大师姐母亲的唯一遗物啊!” 薛子仪凄然一笑,道: “愿赌服输。” 随后薛子仪转向云缺,道: “此事与小师弟无关,是我鲁莽,中了钱玉袖的算计,你千万别对那个雷灵根再出手,见之则避,切记,逞强等于找死!” 虽然道理浅薄,却是金玉良言。 这位大师姐是在为云缺着想,不愿弱小的师弟出什么意外。 云缺的心里一暖,表面上答应下来。 临近黄昏,天边乌云弥漫,大殿里变得阴暗。 云缺觉得脚下涌起丝丝凉意。 剑脉的敏锐,令他能察觉到极其细微的变化。 低头看去,大殿的地面竟隐约浮现出一层暗淡的黑雾! “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薛子仪语速极快的说道,马庸更是神色微变,急匆匆拉着云缺离开大殿,并关好大门。 大殿里再无动静,一片死寂。 走出很远,云缺才问道: “马师兄,刚才大殿里好像有些特殊的气息。” 他没说黑雾的事,改为概念更为模糊的气息。 “啊?是么,我怎么没发现?呵呵,也许是大师姐的气息,她最近修炼太过疯狂,有时候会不受控制的外溢剑气。” 马庸的解释显然在敷衍,云缺没在追问。 冷清的北院并不简单,不知藏着什么隐秘。 回到住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云缺依照惯例,打算吸纳剑气稳固剑脉。 每天他都需要吸纳法器中的剑气,否则剑脉会出现不稳定的状态,就像饥饿到一定程度的野兽,没有食物就会反噬自身。 剑脉不仅带给云缺强大的根基,也带来了巨大的风险,可以说利弊同在。 运转心法,云缺感知到剑脉今天居然很稳定。 “怎么回事?” 疑惑间,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难道别人的剑气,我的剑脉也可以吸纳吞噬!” 云缺从惊疑渐渐转为惊喜。 白天只和宦知交过手,硬挨了一记携带雷电的剑气攻击,晚上便出现剑脉稳定的情况。 “如此说来,以后只要别人用剑气砍我,就等于助我修炼!这……够爽!” 云缺兴奋的挥了下拳头,但很快冷静下来。 借用别人剑气修炼,不会那么顺利,否则亡叔早就说了,不会故意瞒着。 想到自己的肉身,云缺大致明白了关键。 “宦知的攻击,其中雷电与大部分剑气被内甲挡掉,剩下小部分剑气进入我的本体,被剑脉吸收,相当于层层过滤的毒液,最后变成能让人喝掉的清水。” “无法利用别人的剑气,是因为我的肉身脆弱,如果本体足够强横,就能吸纳外来的剑气!” “以后有机会得找找强健自身的法子,听说炼体法门能淬炼肉身,不知剑宫里有没有。” 猜测出真相后,云缺对剑宫的生活愈发期待了。 …… 剑宫东院。 没牙的宦知跪伏在空旷的大殿内,低垂的目光充满仇恨。 “求师尊替弟子做主!” 辜邵阳坐在大椅上,漫不经心的品着一杯热茶,道: “输给个剑仆,你还真给东院长脸呐。” “可是师尊……” 宦知刚想辩解,看到长老瞥来的冷冽目光,他立刻选择了闭嘴,不敢言语。 大殿里只剩下喝茶的轻微响动,安静而压抑。 一刻钟之后,辜邵阳放下空杯,道: “剑宫有剑宫的规矩,就算我进了斗剑场也得遵守规矩,你自己的仇,自己报。” 威严的声音里,一个灰黑的瓷瓶落在宦知手上。 看到瓷瓶,宦知难以抑制的爆发出喜悦之色,犹如醉鬼看到了美酒,连连叩谢。 “如果不能一击杀敌,就不要轻易出手。” “弟子记住了!一月后的剑子之争,弟子必能手刃仇人!” 宦知将头埋得更低,大礼参拜后退出了大殿。 辜邵阳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的品着。 对于罕见的雷灵根弟子,这位东院长老好像并不那么看重。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1章 组队邀请 三天后,云缺已经习惯了剑宫的生活。 修为也顺利达到了炼气二层。 剑脉的特殊,令他不必像其他修士那般吸纳炼化灵气来缓慢提升修为。 只要有足够的剑气,即可达到常人无法想象的修炼速度! 感受着修为提升带来的感知敏锐与更加充盈的灵气,云缺的神色非但没有欢喜,反而带着一股凝重。 手边,是一把锈迹斑驳的残缺长剑,表面没有丝毫灵气可言。 这把剑在十天之前,还是昂贵的上品法器,是得自药道人的那十柄飞剑之一。 如今成了一堆废铁! 路上的七天时间加上剑宫的三天修炼,直接耗费了一把上品飞剑! “剑脉的修炼速度惊人,耗费飞剑的速度也同样惊人。” 云缺暗暗心惊。 他身上还有九把上品法器飞剑,外加一件法宝巳蛇剑。 看着是挺多,身家丰厚,可架不住剑脉的消耗。 全力修炼的情况下,十天就能吸干一件上品飞剑的全部剑气! 如果法器飞剑耗光,难道要吸收法宝巳蛇剑? 法宝也耗尽呢? 想到这点,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 再多的身家,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早晚会有吃光家底的一天。 必须尽快收集飞剑,维持住剑脉的消耗才行。 中午,云缺在饭堂遇到了周元良。 “天牢的事摆平了,以后云侯想要回皇城不必顾忌。”周元良信誓旦旦的道。 “这么快?”云缺略感诧异,对周元良的手段有了更高的评价。 看来第一衙内也不是那么太废,有两把刷子。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我爹被罚了一年俸禄,连降三级而已,放心,没有我爹辅佐,过不了几天就得朝堂大乱民不聊生,到时候皇帝还得让我爹官复原职。” 周元良毫不在意自家老爹的任免,吃得贼起劲。 云缺一阵无语。 有爹能坑,真好。 “皇城附近不知什么时候形成一座雾山,不少人在山里找到了价值不菲的灵材,据说还有人挖到了罕见的魂石!” 吃饱喝足,周元良打着饱嗝道: “不过死的人也不少,很多人有去无回,南院正在调集人手准备进山,我打算去捞点好处,有南院第一剑子带队,此行肯定收获不菲。” “牧青瑶带队?她现在多高的修为。”云缺好奇问道。 “说是炼气九层,据我猜测牧青瑶应该即将冲进第十层!真羡慕啊,那么年轻就能达到炼气境大圆满的程度,如此天赋,以后的造诣肯定不得了呦。”周元良啧啧道。 炼气境总共十层,每三层划分为一个小境界,分为前中后三期。 而最后的第十层单独列为一个特殊的境界,被称为炼气境大圆满。 其实修炼到第九层的时候,即可冲击下一个境界筑基境,无需将炼气境修至圆满。 毕竟绝大多数修士都没有那个天赋,单靠着苦修,一辈子也摸不到第十层的门槛。 唯有真正天赋斐然之辈,才能跨越最后的鸿沟。 但凡以炼气圆满冲入筑基的修士,今后的修炼根基将无比坚固,随着修为提升,产生心魔的概率也会比其他人低得多。 这就是炼气境圆满的好处。 不仅境界圆满,包括心境也随之圆满。 离开饭堂的时候,正好看到寒娇经过。 云缺扬手示意。 结果寒娇目光呆滞的径直走了过去,显得魂不守舍。 “衙内可听说过龙灵根。”云缺打听道。 “龙灵根?今年新弟子当中的两个异灵根之一吧,哎,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是个女儿身。” 周元良喟叹道: “龙灵根至刚至阳,如果是男人,必定修为一日千里,如虎添翼!可落在女人身上就麻烦了,由于阴阳相克,她的经脉会逐渐逆转,直至最后爆体而亡,落个惨死的结局。” 云缺听得皱起眉峰。 难怪当时东西两院的长老想要争夺苗子,结果看到寒娇后又放弃了,原来龙灵根的弊端如此可怕。 云缺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他朋友不多,寒娇算得上一个。 要不是寒娇去牧家求救,他未必能那么顺利离开天牢。 回到住处,发现门口有人在徘徊。 是个二十多岁的胖子,怀里还抱着一只门牙外龇的难看小狗。 “这位师兄,有事?” 云缺走向自己的房门道。 “云缺师弟是吧!嘿嘿,我叫武大川,是北院剑仆,咱们屋里说话。” 武大川是个自来熟,跟着进了屋,拉把凳子坐了下来。 云缺不知对方有什么目的,没有先开口。 “云师弟听说过雾山没有?”武大川道。 “有些耳闻,听说山里有不少宝贝。”云缺道。 “确实有宝贝,我和几位同门打算组队前往,算上我已经四个人了,都是北院的剑仆,云师弟想不想去雾山一探究竟?如果在山里找到好东西,我们平分!” 武大川道出了来意,不等云缺回答,他继续说道: “别看人不多,还是剑仆,但我们都能催动飞剑,身手绝对不差!即便遇到一级妖兽也能获胜!” 武大川说着抬起右手晃了晃。 他的拇指上带着个银戒指,此时正散发出暗淡的灵气。 那是一件正宗的溢灵法器,看精致的程度应该造价不菲。 “刚入门的剑仆不止我一个,武师兄怎么没找别人。”云缺道。 “这不是看中了云师弟的身手嘛,你在斗场把那雷灵根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想必单挑一级妖兽都绰绰有余,我找同伴肯定要找高手,普通的剑仆可入不得我眼。” 云缺看了看对方一身的肥肉,直接拒绝道: “抱歉,我没兴趣。” 对方这种体质,除非拥有修为,否则很难和‘好身手’三个字搭边。 再者说就算要去雾山,云缺也大可自己去,何必跟几个剑仆组队。 见云缺拒绝,武大川将抱着的小狗放在桌上,神神秘秘的道: “旺财的嗅觉十分灵敏,能闻到各种灵材的气味,加上它的剑齿,即便藏在石头里的灵材也能挖得出来!我负责带路,只要不出意外,保证云师弟不会空手而归!” 他说得底气十足,好像只要进了雾山就能找到宝贝一样。 听闻剑齿,云缺这才注意到小狗两个外龇的门牙极其锋利。 仔细看居然是两块飞剑残片,不知用什么手段与小狗的上牙膛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体。 “这狗,好别致。” 云缺实在找不到适合的词汇。 “不赖吧!嘿嘿这可是我的杰作!别看它小,啃起东西来那才可怕,什么砖石瓦块,通通不在话下!就是大铁门也能啃得开!” 武大川说着拿起桌上一个茶杯扔了出去,小狗一跃而起,咔吧咔吧将茶杯咬个粉碎。 云缺探出手逗弄小狗。 结果手刚伸到近前,小狗立刻惊慌的连连后退,仿佛闻到了可怕的味道。 “何时出发。” 云缺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不是对武大川他们几个剑仆有信心,而是对方的小狗确实嗅觉不俗。 小狗隐约闻到了云缺身上死劫剑的气息,所以才会惊惧。 “后天清晨!”武大川高兴道。 “我和你们一起去,不过有个条件。”云缺摩挲着手指,道:“帮我弄一件溢灵法器,戒指类最好。”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2章 炼器师 听闻溢灵法器,武大川非但没有为难,反而松了口气。 “这个好办,只要云师弟拿得出灵石或者银票,我能帮你弄到比市价更低的溢灵法器!” 怕云缺不信,武大川赌咒发誓的道: “放心!品质绝对有保证,如果不满意,可以随时退货!” 云缺从没打算狮子大开口,从武大川手里要一件溢灵法器。 他本来的用意就是买一件或者用身上的飞剑换一件。 得知银票居然也行,云缺立刻心头一动。 他身上带着百万两的银票呢,都是从药师观收刮来的,留给老河十万两买宅子,还剩下九十万两。 本以为银子在剑宫用处不大,不料居然能买溢灵法器。 这可是意外之喜! 云缺指了指对方手上的戒指,不动声色的道: “你这种溢灵戒,用银子的话,需要多少。” “至少十万两起价,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换别人,这个价绝对拿不到。”武大川肯定的道。 云缺暗暗点头。 十万两买一件溢灵法器,的确不贵。 当初他把价值十万两的侯府抵押给胡铁山,才换来一把下品飞剑。 而最普通的溢灵法器,价格绝对不会低于下品飞剑。 “我要一件,怎么交易。” 云缺其实不是很需要溢灵戒,只是拿来做掩饰而已。 以他剑仆的身份,出手就是剑气的话,实在惹人怀疑。 “准备好银票,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需要什么样的溢灵法器你可以自己选。” 说完正事,武大川变得轻松不少,侃侃而谈道: “东院那帮家伙早该教训教训了,不仅年年剑子之争把我们北院踩在脚下,还耀武扬威,说我们北院阴盛阳衰,都是没卵的种,我呸!这下他们东院该知道知道什么叫有种了!” “对了云师弟,你和那个雷灵根有仇吗?” 云缺笑了笑,道:“他骂我爹。” “怪不得,换成有人骂我爹,我也和他拼命!哎不对呀,他认得你爹?你爹很出名吗?” “还算出名,我爹是雁门侯。” “雁门侯……你是云长吉的儿子!我和你拼了!” 武大川忽然神色骤变,眼睛瞪大,一声大叫扑了过去。 云缺随手反击,很快将对方制伏。 至于小狗旺财,根本没敢往云缺旁边凑,离得远远的。 武大川的两只手被捆住,他拼命挣扎怒吼,可吼着吼着就变成了痛哭流涕。 “你把我爹还给我,还给我!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鼻涕眼泪横流,模样实在难看。 云缺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大致猜到了对方因何在听到雁门侯三个字之后如此失控。 武大川停止了哽咽,声音沙哑道: “我爹曾经是一名校尉,效力于雁门侯麾下,五年前,死在了寒水城……为什么!” 武大川眼泛血丝,歇斯底里的喝道: “为什么他们连城都没出却会死呢?十万重兵啊!没死在两军阵前的交锋,却全都葬送在封闭的城池里,到底为什么?” 云缺坐在屋子角落,房梁垂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不甘。 “我也想知道。” 说完,云缺将武大川的绑绳松开。 对方没在扑过来,也不在哭喊,沉默了好一会,尴尬的笑了笑道: “刚才是个测试,试试你的身手,云师弟别介意哈,好身手!有你加入我们,雾山之行肯定斩获良多!” 他扯了个谎,就此告辞。 父辈的恩怨,与他们这些小辈又有什么关联呢,无外乎睹物思人,不甘心而已。 走到门口的时候,武大川听到身后传来低沉而凝重的声音。 “当年的事,我早晚会查清楚。” 武大川没回头,用力的捏了捏拳头,推门离开。 云缺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寒水之战,十万重兵尽数死于寒水城内,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家人,世上如武大川这般的家眷又何止十万。 数十万计的苦命人,这辈子再也等不到他们的儿子、父亲、丈夫。 而云缺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次日,小雨淅沥。 皇城的长街依旧热闹,行人不减。 武大川带着云缺来到城西一条名为‘长柳街’的地方。 这是条特殊的街巷,两侧店铺售卖的均为修行界所需的东西,有丹药有灵材,有飞剑有灵符。 这里是修行者互相交易的地方,也叫交易坊市。 走到巷尾,武大川敲开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子,云缺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收拾得极为整洁,两侧栽种着盛开的花卉。 主人家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华发早生,长相很普通,整个人收拾得干净利落,妆容精致,举止优雅从容。 女人名叫司若南,是一位炼器师,售卖各种法器。 “司前辈,我们想买溢灵戒,用银票结算。” 武大川进屋后毕恭毕敬的说道,目不斜视,如同在长辈面前一样。 “十万两一件,自己选。” 司若南指了下侧面的木架,上面摆着几十件形状各异的溢灵法器。 云缺从中挑了个戒指。 木架上不止有溢灵法器,还有各种各样的法器,有的是扇子,有的是酒杯,千奇百怪,刀剑类的反而很少。 拿起一件中品程度的长剑,云缺掂了掂,问道: “这件要多少银子?” “下品五万两,中品三十万,上品最低百万起。” 剑不错,而且要价也很实惠,比胡铁山的便宜多了,最关键的是能用银票结算。 如果以后实在弄不到成品飞剑,多赚些银子来这购买,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肯收银子的炼器师,绝对不多见。 云缺将长剑放下,取出早准备好的十万两银票,买下了溢灵戒。 交易完成,两人就要离开。 “等等。” 司若南喊住了两人,对云缺说道:“你的内甲,哪来的。” “朋友送的。” 云缺不清楚对方是何用意。 能看得出自己身穿内甲,必然是用灵识感知,对方至少有筑基修为。 炼气境是修不出灵识的。 “能不能让我看看。”司若南道。 云缺点头说好,大方的褪下内甲递给对方。 仔细观看了良久,司若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心绪有所起伏。 将内甲交还云缺后,她低声道: “送你内甲的人,如今可还好。” “挺好的,没事打打铁,喝喝茶,惦记惦记我的侯府。” “他,可有家人?” “有个儿子,从小在我家混吃混喝。” “他没再娶妻?” “没有,他可能对女人不感兴趣。” 司若南没再多问,点头致谢后提醒道: “长柳街最近不太平,你们最好小心些。” 离开小院后,云缺能确定炼器师司若南肯定认得胡铁山。 不知两人有什么关联。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3章 血蛮 长柳街有专门的典当行,能兑换灵石和金银。 一块完好的灵石,需要一万两白银才换得到。 价格虽然昂贵,好在便利。 其实万两白银在外面有机会换来两块灵石,只是换灵石的修士并不常见,而且人家也没那么多时间在外面乱逛,急用钱的肯定会来专门的店铺交易。 这也算典当行的生财之道。 云缺手里一块灵石都没有,到了这里自然要兑换些。 溢灵戒需要灵石来驱动,用剑气的话,上来就得爆掉。 反正银票足够,云缺直接换了十万两,得到十块灵石。 来一次长柳街就花费了二十万两白银,这番手笔看得武大川羡慕不已。 银子不如灵石珍贵,但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羡慕之余,想起人家侯爷的身份,武大川也就释然了。 他不知道的是,云缺这位空有一座侯府的寒水侯,要不是收刮了药师观,可能比他武大川还穷呢。 返回剑宫的路上,武大川被云缺拽进了一间赌坊。 “云师弟也好这口儿?嘿嘿正好我也手痒,咱们耍两把!” 武大川以为云缺想要赌钱,不料人家道出了一句令他瞬间冷静的话语。 “有人盯梢,不想被劫杀的话,你最好想想办法。” “真的?谁胆子这么大!这可是大燕皇城,天子脚下!” 武大川瞄了赌坊大门一眼,看到两个身形壮硕目露凶光的汉子走了进来。 “这里我熟,跟我来。” 武大川看出对方来者不善,他立刻挤进人群,带着云缺从赌坊后门离开。 “难怪司前辈说长柳街最近不太平,还真有危险啊!肯定是在典当行被人盯上的,咱们赶紧回剑宫,我可不想和亡命徒打交道。” 武大川嘀嘀咕咕的快步前行,刚拐进条小路,立刻定在原地。 对面,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正抱着肩膀等待多时。 “糟糕!” 武大川想回头,结果另一个壮汉已经从身后追了上来。 他和云缺被人家堵在了这条无人小路。 “二位有何贵干?咱们有话好说,我们可是剑宫弟子!” 武大川外表沉稳,实则慌乱不已,额头已经见汗。 “剑宫?呵,小小剑仆也敢自称剑宫弟子,可笑。” “别说剑仆,就算你们是剑徒也难逃一死!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爷爷给你们个痛快!” 两个壮汉显然没打算留活口。 说话间手里各自出现一柄略弯的长刀,看品阶至少在中品。 听着对方有些奇怪的口音,再看到对方长刀上显然用来放血的狰狞血槽,武大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蛮人……你们是蛮人!” 武大川抓起长剑,再没有之前的忍让,眼睛里浮现血丝。 燕国寒水河以北的土地,就是被蛮族占据,当年的寒水之战,燕国的敌人也正是来自北方的蛮族。 仇人见面,格外眼红! “死蛮子居然敢来大燕皇城!正好给我爹报仇!云师弟咱们一起出手,杀了他们!” 武大川咬牙切齿冲向对面的蛮人。 别看他没有修为,身手还不赖,激发了溢灵戒后,手中长剑迸发出一丈多长的剑气,横劈竖斩,霍霍生风。 怎奈他的对手更强! 人家轻而易举挡下剑气,脸上始终挂着戏虐的冷笑,猛地一斩,长刀突然爆发出汹涌气浪。 武大川躲避不及被轰飞出去,摔了个鼻青脸肿,剑也扔了,好不狼狈。 这一击伤得不轻。 武大川仗着皮糙肉厚没伤到内脏,但整个人萎靡不振,鼻子窜血,头昏眼花。 一个照面而已,武大川就被毫无悬念的彻底击败。 “对面什么修为。” 云缺把武大川拖到墙边,目光盯着两个蛮人低声问道。 “至少、至少炼气三层,别管我,你快跑……” 说完最后一句,武大川眼前发黑昏厥了过去。 云缺拾起武大川的长剑,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另一只空着的手反背身后,抽出封雷剑。 无人小巷里,手持双剑的少年这一刻宛若杀神降临! “二打一,我有点吃亏。” 云缺说着激发溢灵戒,戒指中的灵气注入长剑,瞬间剑刃上腾起剑气波动。 另只手的封雷剑也同样溢出锋利的剑气。 如此举动,不亚于挑衅,对面两个蛮人看得冷笑连连。 “不赖嘛,还敢还手,爷爷陪你玩玩!” “剑不错,有中品程度,这小子看起来身家不菲,宰了他!” 两个壮硕的蛮人一前一后,同时拖刀疾驰,刀刃将地面划出两道深深的沟渠。 这是蛮族最为善用的合击之术! 两人联手的情况下,能斩杀一队铁甲重骑! 云缺尽管没见过真正的蛮族,但他对蛮人的手段十分了解。 从小父亲就经常给他讲述蛮族如何作战,雁门侯作为燕国第一的兵道大家,对蛮族这个老对手的了解程度无人能及。 小巷里,当两个蛮人完成合围,同时挥出重刀之际,云缺的双剑也斩了出去。 没有任何花哨。 就那么直勾勾的横斩而出! 锵!!! 两团火花在云缺的身侧炸起。 双剑对双刀,四把凶刃各自震开。 “有把子力气!” “有意思!这样宰起来才够劲!” 两个蛮人在呼喝间,手臂徒然粗了一圈,长刀斩出的气浪随之变得更强。 一个斩向云缺的腰腹,一个直奔云缺的脖子。 瞬息而至的重刀,封住了几乎所有能躲避的空间,除非硬抗,否则很难避开。 “血蛮!” 云缺眸子里闪烁起危险的光泽。 他听父亲说过,蛮族当中有一种特殊的战士,能激发出本身的气血之力,让身体得到极大提升,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能在瞬间达到惊人的程度。 这种特殊的蛮人在蛮族中十分稀少,战力极其可怕,被称之为血蛮! 绝对的强敌! 而且还是两个! 面对避无可避的合围击杀,云缺脚下用力,猛然跃起。 在他腾空的瞬间,两道刀光从脚下相继掠过。 虽然斩空,两个血蛮却冷笑出声,并不收刀,而是准备借势朝上斩去。 人在空中,绝对无法躲避,成了活靶子。 他们两个能轻易将对手斩成几段。 然而预想的分尸尚未完成,两个血蛮就看到头顶炸起的雷光与倾泻而下的剑气。 轰隆!!! 咔嚓!!! 雷声与剑啸同时出现,一个来自云缺左手的封雷剑,一个来自右手的飞剑。 当云缺飘然落地。 贯穿了两个血蛮的飞剑依旧在小巷中径自低鸣,仿佛刚刚被磨石磨砺了一番,变得愈发锋利。 “你、你有修为!” “不、不是剑仆!” 两个蛮人缓缓低头,各自看了看心窝的大洞,随后相继栽倒。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4章 十步杀一人 无人的小巷里,血洒满地。 两具尸体倒在路边,空洞的眼珠盯着天空,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甘。 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早被收刮一空,只剩下贯穿的大洞,预示着致命一击的恐怖。 嘎吱。 巷子尽头一户人家的大门推开,听到响动的老妪颤巍巍出门查看。 当她看到远处的尸体,愣怔了好久,接着巷子里响起苍老的尖叫。 一处无人的角落,武大川悠悠转醒。 他猛地起身,先查看手脚,然后摸了摸脑袋,发现都在才放心下来。 “没死……蛮人呢!” 武大川急忙四下打量,发现只有不远处的云缺,周围再无旁人。 “云师弟你也没死!太好了,那两个蛮人好强,咱们不是对手,你怎么逃过一劫的?” “刚好有官兵路过,趁乱带你逃了出来。” “幸好幸好,看来咱们俩命大!”武大川后怕的道:“回去得报告剑宫这件事,让长老们骂一顿废物皇帝,皇城里居然混进了蛮子,这还得了!” 云缺赞同了对方的提议,转而问起司若南的消息。 武大川刚被人家救下,自然不会隐瞒,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所知。 这个司若南很神秘,不知何时住进的长柳街,武大川在几年前一次误打误撞之下才结识对方。 得知司若南的炼器造诣高深,武大川仗着脸皮厚经常去讨教,时不时的帮着人家打磨些材料或者跑跑腿之类,久而久之成了人家的半个徒弟。 当然他也捞了不少好处。 不仅学了些基础的炼器手段,还能低于市价购买司若南炼制的各种法器。 “她要那么多银票做什么?”云缺问出唯一不大理解的地方。 按理说这种炼器高手,对银票应该嗤之以鼻,只要灵石才对。 “最初我也不理解,后来才知道,司前辈换取银票是用来采购一些坊市里没有的东西,比如药铺里的特殊药材,年头悠久的古董,血玉琥珀、龙血琉璃之类稀奇古怪又十分昂贵的东西。” 武大川说到这声音变小了些,左右看看没人,压低声道: “司前辈曾经买过死婴!还是我帮着运过去的。” “死婴?”云缺听到这里皱起眉头。 与死婴沾边的,可不像什么好人,莫非对方是邪修? 看出云缺的狐疑,武大川急忙解释道: “司前辈不是坏人,这一点我能保证,她买那些奇怪的东西用来钻研炼器,至少这几年我没见她害过任何人,买来的死婴也给了对方家人一大笔银子当做安置费。” “人死如灯灭,能用尸身给家人赚些银子倒也不错。”云缺点头道。 他不是迂腐之人,对身后事没什么看不开的。 武大川呵呵笑道: “司前辈的炼器手段匪夷所思,我那只旺财就是司前辈帮忙用飞剑残片与妖兽幼崽嫁接出来的,对嫁接!司前辈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我到现在也不大明白嫁接的精髓到底是什么。” “那位司前辈,有没有其他亲人?”云缺追问道。 “好像没有,她自己一个人住在这边,哦对了,我听她提起过一次有个弟弟,很早就过世了。” “弟弟?” 云缺联想了一下胡铁山,很快放弃。 就算司若南的弟弟没死,以胡铁山的岁数也对不上。 “武师兄先回剑宫,我还有些事,晚点再回去。” “那好,你可小心些,千万别被那两个蛮子盯上,明天早上咱们就出发去雾山!” 武大川叮嘱完立刻返回剑宫。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云缺轻笑低语。 “放心,他们盯不上我了。” 转身,融入皇城的喧嚣当中。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梨花街。 位于皇城北区,以一处规模不小的梨树林而得名,算不得热闹,胜在幽静,景致也不错。 梨花街的街尾,一处中等规模的宅院门口,俊俏的小丫鬟秋香正在往外倒水。 一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眼前。 “侯爷!侯爷回来啦!” 秋香惊喜交加,眼泪汪汪,终于等到了主心骨儿。 “烧水,沐浴。” “是侯爷!” 小丫鬟兴高采烈的恭迎着主子,当那道并不多么高大的身影走过,她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云缺走进待客的厅房。 老河早已恭候在一旁。 “少爷遇袭了?”老河的神色阴沉,浑身杀气浮现。 他早察觉到云缺身上有血迹,猜到少主发生了危险。 云缺呵呵一笑,指了指西边,道: “两个血蛮,被我送走了,现在估计刚到西天。” 老河紧绷的杀机这才缓和下来,但他骤然色变。 “蛮族杀过了寒水河?” “应该没有,如果蛮族大兵压境,皇帝再如何废物也不会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那两个血蛮不认得我,单纯的劫财杀人而已。”云缺道。 “这么说就是探子了,可蛮族的探子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劫财?还在皇城里动手?”老河越想越糊涂。 “这件事恐怕不简单,最近你留意一下城里的动静,最好能查出蛮人的目的,找出他们的老巢。”云缺吩咐道。 “少爷放心,小的当初就是侯爷麾下的斥候,这行当熟得很。”老河龇牙笑道。 他在打探消息这方面经验丰富,加上鬼体可以随时离开肉身,有常人无法企及的优势。 云缺很相信老河这位悍卒,转而问道: “老河,你对血蛮了解多少,我只听我爹提过一些。” 老河的神色凝重了下来,沉声讲述。 “血蛮很可怕,说成怪物也不为过,他们能激发气血之力,达到强化躯体的程度,完整体的血蛮在全力爆发下,能将身体膨胀三倍之多,变成巨人般的战争机器,刀枪不入,活撕虎豹,寻常的炼气修士根本挡不住。” 听着老河的详细讲述,云缺才知道今天自己遇到的两个血蛮并非完整体。 对方只是双臂膨胀,身体没有出现太多改变。 不能轻敌,云缺在心里郑重的告知自己。 屏退下人后,云缺打开储物袋,清点今天的收获。 战利品不算多。 两把达到中品法器程度的长刀,两把下品程度的匕首,外加一小袋子不知名字的沙子,泛着古怪的银白色。 没有灵石,也没有银票。 这一点云缺有些奇怪。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两个血蛮劫杀剑仆的原因所在。 劫财。 他们不知在何处耗费了灵石和银票,成了两个穷鬼,所以铤而走险,选择劫杀这条路。 否则的话,两个血蛮在皇城里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手。 血蛮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5章 剑道之路 回到剑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落日的余晖中,时而有飞剑腾空,载着劲装剑徒朝远处飞去。 看方向,应该是雾山所在的位置。 随着发现的灵材越来越多,更多的剑宫弟子选择了进山探索。 当晚,云缺例行在识海空间修剑。 今天他没有立刻攻击盘踞在远处的盲蛇,而是控制着剑魄化作的长剑,在河畔上空穿梭飞行。 随着云缺的双指连点,飞剑化作剑光盘旋,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围拢成圆。 云缺挥手成刀虚空斩落。 圆环般的剑影随之轰然落下,在剑河里砸出一个圆环形状的凹陷。 屈指之间,剑魄又幻化成银针大小没入掌心。 云缺默默的望着手心,眉峰微蹙。 剑魄在识海空间才能显现成剑形,在外界无法显化,只能宿入飞剑当中。 尽管能提升法器飞剑的品阶,但云缺感受不到剑魄的真正威能。 虽说如影随形,但总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亡叔,剑魄究竟是什么,到底是剑,还是魂魄?” 云缺虚心请教着漂浮在半空的黑衣男人。 剑能杀人,但魂魄不能,云缺想要了解剑魄真正的含义。 “既是魂,也是剑。”空亡的回答简洁而模糊。 “既是魂,也是剑……”云缺重复着这句话,沉思自语:“如果剑魄也是剑的话,那为何在外界无法显现,无法像剑一样斩出去。” “因为你还不了解它。”空亡简短道:“想要斩出剑魄,需要这道剑魄如影随形,心念相通。” 云缺为之一怔。 本以为空亡会说出一个具体的境界,比如炼气三层四层,或者五层六层,不料驾驭剑魄竟与境界无关! 让剑魄如影随形,他现在基本能做到。 可心念相通又是什么意思? 剑魄又不是活物,谈何心念相通呢? 云缺想要请教一番心念相通的含义,再抬头的时候,黑袍的空亡已经消失了踪迹。 人家没想要过多解释什么,或许即便解释了,如今的云缺也无法理解。 “如影随形,心念相通……” 长河之畔,云缺的心神随着奔流的河水不断起伏。 剑道之路看似有形,实则晦涩难寻,唯有一点点艰难摸索,才有机会抵达彼岸。 次日,晴空万里。 大清早,抱着小狗的武大川寻了过来。 同来的还有三人,两男一女,均为带有溢灵法器的北院剑仆,身形矫健,看得出应该身手不错。 算上云缺,正好五个人。 刚与武大川汇合,相邻的屋子开了门,瘦弱的洛小雨走了出来,背着个小包裹,好像要出远门。 “早啊,想家了?”云缺打了个招呼,以为这个邻居打算回家探亲。 “早、师兄早,我没想家。” 洛小雨还是有些拘谨,不过比最初刚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那你准备去哪儿?”云缺奇怪的问了句。 “去雾山。”洛小雨捏着衣角腼腆道:“我身体不大好,听说山里有灵材,我、我想去捡点回来配药。” “你要自己去雾山!”不仅云缺惊讶,连旁边的武大川等人也吃惊不已。 洛小雨认真的点点头。 “你有溢灵法器么。”云缺问道。 “没有。”洛小雨如实道。 “山里可能有危险,你最好别去。”云缺提醒道。 “我不怕的!其实我胆子很大,就是、就是运气不大好。”说到最后,洛小雨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细如蚊蝇。 武大川实在听不下去,以一副老前辈的口吻训斥道: “洛师妹,不是当师兄的贬低你,就你这小身板,说不好听的,连乡下的大鹅你都打不过,更别提雾山里的凶猛妖兽了,你去捡灵材?我看你是去给妖兽当点心!” 面对武大川劈头盖脸的批评,洛小雨始终垂头听着,不反驳也不吭声。 等对方说完了,她继续往外走,单薄的身影透着一股倔强,看得人心疼。 “嘿这小丫头!”武大川怒气冲冲的哼了声,道:“想找死没人拦你,简直不可救药!” 说完快步超过洛小雨,另外三人也跟了上去。 不撞南墙不回头,像洛小雨这种执拗的剑宫弟子,他们其实见得不少,见怪不怪了。 云缺默默望着那副瘦弱又倔强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雁门镇,侯府门口的自己。 自从父亲战死边关,他就剩下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天地间倔强的活着。 “她和我们一起进山。” 云缺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得武大川等人大吃一惊。 “不行!” 武大川连连摇头道:“雾山很危险,我们自顾不暇,再带个拖油瓶岂不自找苦吃,绝对不行!” 其他三人也意见统一的直接拒绝。 “那好,你们自己走,我和洛小雨一起进山。”云缺决定道。 武大川见他一意孤行,急得直挠头,将云缺拽到一边低声劝道: “云师弟你怎么想不开呢,带她进山相当于带个累赘!我们不怕多个人分收获,我们怕的是有人拖后腿呀!” 云缺笑了笑,没在多说什么。 他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更改。 况且谁是累赘还说不准呢,武大川这几个人在云缺眼里一样也是累赘。 见云缺不为所动,武大川为难的衡量了一番,咬牙道: “行吧!那就带上她,不过事先说好,真要遇到危险,我们必定先保自己,有余力才能援手旁人。” 言外之意,让洛小雨自求多福,别指望他们庇护。 得知对方同意自己加入,洛小雨很高兴,腼腆的道过谢,跟在云缺身边,不像队友,反而像个丫鬟。 一行六人雇了辆马车,离开皇城。 看着半空时而飞过的剑光,武大川羡慕万分。 “上次求一位师兄带我御剑飞行了片刻,那感觉,美极了!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等我攒够了灵石,让司前辈帮我嫁接一条灵根,也许我也能修炼了。” 同行的北院女弟子没好气的笑了声,挖苦道: “别做梦了,如果有灵石就能拥有灵根,天底下不知要多出多少修士来。” 另外两个男弟子当中比较活泼好动的一人跟着说道: “灵根是根骨,是天赋!可不是寻常物件,说弄来就弄来,与其奢望灵根,不如期待将来娶个漂亮老婆还靠谱点。” 另一个比较稳重的男弟子没说话,但缓缓点头认同了同伴的说辞。 武大川也不生气,充满期待的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准真有能替代灵根的天材地宝呢。” 听到这句话,云缺不由得想起了寒娇那天在饭堂外的麻木神色。 也不知龙灵根有没有办法缓解。 天下间的事,就是这么无奈。 有人渴求灵根而不得,有人却巴不得把灵根剔除个干净。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6章 雾山行 雾山,原本是皇城郊外的一座无名荒山。 两三个月前开始被大雾笼罩,形成了人迹罕至的区域。 从出现大雾开始,周围的野兽甚至妖兽逐渐被吸引,汇聚在雾山附近,时而有人因此死伤。 最初的雾山并没有什么天材地宝,多说有些草药而已。 毕竟就在皇城近郊,离着剑宫也不远,如果真有好东西,早被发现了。 可不知为何,大雾弥漫之后,陆续有人在雾山里发现了珍贵的灵材,于是越来越多的修行者进山寻宝。 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山脚。 由于是荒山,没有固定的山路。 一行六人弃车步行,选了个雾气不是那么太重的方向,开始登山。 进山后,大雾愈来愈重,最后只能看到周围丈许方圆的范围,远处模糊不清。 武大川走在最前面,牵着小狗旺财。 “幸好这里没有山崖,否则不知要摔死多少人,这座山其实我老早以前来过几次,还算熟悉……哎呀!!” 随着一声尖叫,武大川失去了踪迹,只剩下小狗旺财傻兮兮的吐着舌头。 “人呢!” “消失了!可能被妖兽吞了!小心戒备!” 同组的两个男弟子大惊失色,握剑在手提防着周围。 那个女弟子也被吓得不轻,脸明显变得苍白。 洛小雨挥着手扇动浓雾,想要找寻同伴的下落,胆子确实不小。 云缺稳稳当当的走到小狗近前,连剑都没拿,蹲下身,朝着武大川消失的方向喊道: “有多深?摔死了没有?” 很快从斜下方传来武大川懊恼的声音: “死不了!倒霉,这就爬上来!” 不多时,一脸淤泥的武大川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呸了口,道: “好深的山坳!我记着雾山附近没多少坑坑洼洼啊,难道地势变了?” 武大川挠头不解,觉得身处之地并不是他熟悉的荒山,而是换了个陌生的地方。 云缺早看到武大川是脚滑摔下去的,所以并不担心。 此时听闻后他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确定这里以前没有山坳?” “山坳应该有,但好像没这么深呐。” 武大川也拿不准了,不大确定的道:“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来这纯属散心,没太在意地势。” 既然有惊无险,众人继续登山。 云缺的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这处雾山,有点奇怪。 突然多出的天材地宝,加上隐约改变的地势,都在说明这里有着不为人知的诡异,绝非善地。 又走了一程,地势明显变得陡峭。 周围的大雾也更加浓重。 “这里才算真正到了山脚,刚才走的只是雾山外围区域。” 武大川提醒众人提高警惕,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开始。 汪汪! 没走出多久,小狗旺财突然朝左侧跑去,引着众人来到一块一人多高的青石下,在石头附近嗅来嗅去。 武大川神色一喜,急忙翻找起来。 “有东西!” 武大川费了好大力气,终于从青石后面拽出一个圆滚滚的事物。 等他弄掉枯叶泥巴,忽然大叫一声又给扔了出去。 骨碌碌, 那圆滚滚的东西落在几人脚下,竟是一颗表情狰狞的人头! 死者是个中年男人,从发髻看应该不是剑宫弟子,刚死没多久,人头尚未腐烂。 武大川连呼倒霉,指着小狗一顿大骂。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是颗脑袋。 其他人对人头没兴趣,都觉得晦气,打算尽快离开。 云缺来到人头近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还拿起来摆弄了几下。 将人头朝向众人,云缺道:“武师兄看看,这个人是何死因。” 对着表情狰狞可怖的死人,还只剩个脑袋,武大川直反胃,他愁眉苦脸的勉强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 “好奇怪的伤口,不是刀剑所致,好像……” 武大川端详着人头脖颈处残差不齐的骨头,一时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这种只剩人头的死法,通常是被人一刀或者一剑枭首,但眼前的人头显然不是。 “活活勒死的。” 云缺说着从人头的额头处抽出一节翠绿藤蔓,将其在人头脖子的骨头上缠了几圈。 武大川这才看清,原来人头的额头存在着一个通透的孔洞,好似被人一剑贯穿,但孔洞又明显不是刀剑的形状。 “你是说,他被藤蔓勒死的?” 武大川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这种诡异的状况,他这辈子从没遇过。 “也可能被人勒死后,当做了挂饰。” 将人头扔到一边,云缺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几分。 改变的山势,狰狞的人头,阴森的浓雾。 这座雾山,处处透着诡谲。 吼!! 正当众人打算继续登山的时候,忽然附近传来虎啸的声音。 伴着沙沙响动,一头浑身遍布着细密鳞片的吊睛猛虎踏出浓雾,出现在众人左侧。 呜嗷! 又一声尖锐的狼嚎。 一头拖着两条长尾,獠牙如刀,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灰狼从几人右侧钻了出来。 两头凶兽不仅比野兽大得多,形态也截然不同,猛虎的鳞片与巨狼的双尾都在预示着同一个身份。 妖兽! 武大川还算经验丰富,第一时间催动溢灵戒,手里长剑立刻迸发出实质般的剑气。 剩下的两个男弟子与那女弟子也动作不慢,都握紧长剑,时刻准备出手。 然而当他们看清包夹而至的两头妖兽,四个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鳞甲虎!” “双尾妖狼!” “一级妖兽当中最难对付的两种!” “倒霉!今天别想有所收获,能全身而退就烧高香了。” 武大川一张圆脸愁成了冬瓜,腿肚子开始发抖。 鳞甲虎和双尾妖狼的大名,剑宫弟子无人不知,是燕国之内最凶的一级妖兽,单独一只足以抗衡炼气中期的修士。 武大川与另外三个弟子联手的情况下,勉强能挡得住其中一头,想要击杀根本不可能。 如今一次来了两头,他哪能不惊。 云缺已经抓出了封雷剑,盯住双尾妖狼。 他打算先对付妖狼,让武大川几人拖住鳞甲虎。 只要先斩杀一头,局面就变得轻松多了。 嗖! 嗖! 双方即将厮杀之际,两道剑光从几人头顶掠过,隐约是剑宫弟子的装束。 武大川惊喜不已,急忙大声求救。 “师兄救命!两位师兄救命啊!” 脚踏飞剑的两人听到声音落在青石上,居高临下,显得高贵非凡。 是两个剑宫男弟子。 一个披散着长发,气质粗犷冷漠,另一个眼睛狭长,年纪很轻。 长头发的云缺不认得,倒是另一个眼睛狭长的家伙,他印象深刻。 这人正是当初在皇城长街上说出‘剑子当街,王侯退避’的东院第五剑子,玄文彦。 “东院第一剑子!我们有救了!”武大川一眼认出那长发青年正是大名鼎鼎的东院第一剑子,其他几人相继松了口气。 剑子出手,斩杀两头一级妖兽轻而易举。 玄文彦这时看到了云缺,他脸上现出阴险的笑意,语气古怪的道: “师兄你先走,我来好好帮帮他们。” 帮帮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7章 我去砍个人 长发男子看了眼玄文彦,颔首后御剑离去。 武大川几人虽然焦急,但也没想太多,只要有一位剑子帮忙,他们的危机即可迎刃而解。 武大川却不知,对方所谓的帮忙,与他理解的帮忙差了十万八千里。 玄文彦背着手,没去理睬两头妖兽,而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云缺,冷笑道: “这不是寒水侯么,我记得当初你好像跟我说过,等你入剑宫,要第一个怎么来着?” 装模作样的揉了揉额头,玄文彦道:“哦对了!你说要第一个给我磕头,现在就磕吧,磕了,我就帮帮你。” 话说到这里,武大川已经品出不对劲了,他心中一沉。 完了! 来的不是帮手,而是仇家! 武大川现在只希望旁边的云缺能忍辱负重,千万别得罪人家,即便对方不肯帮忙,也别落井下石就好。 他怕什么,就来什么。 只听云缺轻笑了一声,道: “你记错了,我说的是等到了剑宫,第一个斩你。” “哈哈哈!我等你好几天了,怎么不见屠刀临头?凭你这种垃圾也敢斩我,你配么!” 玄文彦御剑而起,冷笑着朝一侧飞去。 见对方离开,武大川长出一口气,暗道侥幸。 云缺一眼辨认出对方飞行的方向并非他师兄所去的路线。 玄文彦这个阴险小人,不知又在冒什么坏水。 “尽快离开这里。” 云缺提醒武大川几人,可是左右两侧的鳞甲虎与双尾妖狼已经齐齐扑杀上来,切断了众人下山的退路。 场面一时无比混乱。 在这种致命危机的情况下,武大川与他的三名队友很难做到有效的联手,没招架几下就溃不成军,胡乱出手。 云缺无奈,只能护着洛小雨退到青石附近,以地势来扭转战局。 身后有所倚靠,才能不至于被两头妖兽夹攻。 云缺招呼武大川几人,以命令般的语气道: “先攻双尾妖狼,然后一起冲出去,鳞甲虎的速度不算太快,应该甩得掉。” 这么不大会儿的功夫,别看局面混乱,云缺已经分析出两头妖兽的优势与弱点。 鳞甲虎有鳞片护身,防御力很强,但鳞片的摩擦不利于奔行,所以鳞甲虎在灵活程度上不强。 双尾妖狼牙尖爪利,极其灵敏,以速度见长,毛发却明显没有多少防御作用,最容易被击破。 “好!听你的!” 武大川几人早没了分寸,连连点头认同。 简单定下计划后,云缺挥剑准备出手。 可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低吼在浓雾中传来,紧接着地面出现轻微晃动,有未知的凶兽在快速接近! 武大川的心越来越沉。 他后悔着不该贸然来雾山。 浓雾被撕开,一头两人多高的灰色巨熊人立而起,双爪上覆盖着大块硬皮,眼珠猩红。 “是撼山熊!” 武大川哀嚎了一声,彻底绝望。 比起鳞甲虎与双尾妖狼的威胁,撼山熊更胜一筹,此妖凭借爪子上的硬皮,连普通飞剑都能拍开! 一头撼山熊,能轻易杀死鳞甲虎与双尾妖狼! 在看到巨熊的那一刻,武大川就知道今天死定了,绝无活路。 撼山熊来袭的同时,玄文彦再次出现,落在青石上,居高临下的戏谑道: “你们得加把劲了,再不出去可来不及喽,后面还有几只妖兽正往这边来呢。” “是你引来的撼山熊!你卑鄙!你陷害同门,就不怕剑宫责罚吗!”武大川怒吼道。 “同门?” 玄文彦鄙夷万分的瞥了眼武大川,漠然道:“与我称同门,你们觉得自己配么,一群低等剑仆,还真把自己当剑宫弟子了,呵呵,实在可笑。” 在剑子眼里,连剑徒都看不起,又何况是剑仆。 “难怪有人说东院第五剑子卑鄙阴险,果然不假!你就是个无耻小人!等我们回去,一定将你的恶行公之于众!”同组的女弟子咬牙骂道。 “随你,不过,你们先要活着回去才行。” 玄文彦冷笑着抬脚踢飞一块石头,正打在撼山熊的脑袋上,惹得这头巨熊狂怒嘶吼,朝众人冲去。 看着巨熊发狂,玄文彦冷声道:“要怪就怪你们交友不慎,记住了,你们是被云缺害死的。” 云缺抓着洛小雨闪开了巨兽的扑杀,武大川几人则拼尽全力,几乎擦着熊毛堪堪避开。 咔嚓闷响! 众人身后的大青石被撼山熊一击拍断! “有个山洞!” 洛小雨眼尖,发现青石后面出现个暗藏的山洞。 洞口遍布茅草,之前又有大青石,这才没人察觉。 “躲进去!” 云缺只扫了一眼立刻有所决断,当先带着洛小雨钻进山洞。 武大川几人想都没想就跟着逃了进去。 猎物消失,三头妖兽纷纷发出嘶吼,等它们发现山洞的存在,几人早没了踪迹。 愤怒的妖兽立刻将目标转到玄文彦身上,嘶吼不断。 玄文彦没想到会有个山洞,见妖兽盯着自己,他立刻冷哼一声,周身灵气大起,炼气八层的修为显现无疑。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三头妖兽犹豫了一下,先后冲进山洞追杀而去。 这些低级妖兽没有心智,只遵循着最原始的狩猎习惯。 弱小的猎物,才是目标。 玄文彦背着手,嘴角挂着阴险的冷笑,跟在妖兽后面步入山洞。 他好似一个稳操胜券的猎人,一边放牧着凶猛的猎狗,一边享受着戏耍猎物的乐趣。 山洞里,云缺等人快步疾行。 说是山洞,更像一条山体裂痕,地势高低起伏,蜿蜒着深入山腹,不知通往何处。 顶端时而有透出山体的裂缝出现,落下些许斑驳的光亮,照亮山洞一角。 沉闷的脚步声充满仓惶。 武大川几人不敢回头,拼力奔逃,祈祷着能借助山洞的地势摆脱妖兽追杀。 可惜他们失望了。 没有任何岔路不说,越往深处逃,四周的区域就越发空旷,到最后,山洞里几乎能并排跑马车了。 即便体型最大的撼山熊,在这里也能施展得开。 “完了完了!这哪是山洞,这是现成的墓地啊。” “早知道不来雾山了,无妄之灾,死得真憋屈!” “认倒霉吧,哎。” 三个同组弟子嘀咕道,尽管没明说什么,但明显都对云缺心生怨念。 玄文彦要杀的其实只有云缺一个,他们被牵连了进来而已。 武大川心情复杂的闷头往前跑。 他现在很愧疚,如果不是他极力邀请云缺,大家就不会陷入如今的境地。 不仅他自己难有活路,连累得另外三个队友也活不成。 跑着跑着,武大川忽然发现云缺停了下来,转身面对来路。 “快走啊!妖兽追上来了!”武大川急急的招呼道。 随后武大川看到云缺的嘴角勾起一抹和蔼微笑,听到了一句轻松随意又充满杀机的话语。 “你们先走,我去砍个人。”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8章 剑子的能耐 武大川很清楚云缺要砍谁。 可后面追来的是三头妖兽啊! 想砍玄文彦,至少得越过或者杀掉一头撼山熊,一头鳞甲虎外加一头双尾妖狼! 在武大川想来那根本做不到,绝无可能! 但云缺依旧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对着越来越近的妖兽嘶吼。 “我、我去帮云师兄。” 洛小雨也停了下来,想要回去帮忙,却被武大川拽着继续奔逃。 “你别去拖后腿了!跟我们走,前边也许有路能出去。” 武大川说得一点信心都没有。 这种山洞基本只有死路一条,除非出现奇迹才有可能脱身。 洛小雨单薄的身体被拽得飘起来似的,很快跟着几人消失在洞窟深处。 确认几人走远,云缺活动了一下手腕。 现在,他终于能毫无顾忌的出手了。 吼声逼近! 三头妖兽相继追到近前,狡猾的双尾妖狼更绕到云缺身后,将退路封死。 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玄文彦的身影出现。 他背着手,嘴角挂着戏虐的笑容。 “不想死得太快的话,你最好拿出点真本事,呵呵,斗兽,要开始喽!” 隔着三头妖兽,他根本不在乎云缺有什么后手,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啪一声响。 又一块石头被玄文彦踢飞,砸在撼山熊的脑袋上。 愤怒嘶吼的妖兽不敢攻击玄文彦,将怒火撒在云缺身上,四爪着地凶猛扑去。 “跟我斗,看你怎么死!”玄文彦冷笑着说道。 不过下一刻,他忽然一愣。 扑出去的撼山熊,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法一样突然停下,一动不动。 紧接着高大的熊妖猛地转身,放弃目标,朝着他玄文彦扑杀了过来。 妖熊的眼珠里闪烁着的不仅有疯狂,还有深深的惧怕。 好似在惧怕着身后的某种存在。 “畜生你敢!” 玄文彦诧异之下,浑身灵气爆发,手里的长剑豪光闪耀。 他有十足把握震慑住撼山熊,令其转攻云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撼山熊只是停顿了一下,都没怎么犹豫就继续朝他咬来。 见威慑无效,玄文彦立刻催动飞剑,腾空袭去。 修士脆弱的肉身是最大的弱点,如果被撼山熊抓在手里,别说他炼气八层的修为,即便筑基高手在没有护甲的情况下也得被撕成两半! 这与战力无关,完全是本体强度的巨大差距。 撼山熊冲击的速度慢了下来,不断挥动前爪,借助爪子上覆盖的硬皮拍开飞剑。 就在撼山熊即将接近玄文彦的时候,这头庞然大物的心腹突然被洞穿,第二柄飞剑染血而出! 噗通。 高大的妖兽栽倒在地。 玄文彦看都没看尸体,将阴冷的目光盯住云缺。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两柄飞剑漂浮身侧,形成强烈的威慑。 夹在两人中间的鳞甲虎始终不敢动弹。 反而绕到云缺身后的双尾妖狼发出一声呜咽般的怪叫,惊恐的夹着两只尾巴逃向洞窟深处。 云缺没去理睬双尾妖狼。 在山洞这种相对狭隘的地势,妖狼的速度优势将被极大限制,即便追上武大川等人,也不会形成太大的威胁。 沉默而诡异的气氛中,云缺往前迈出一步。 鳞甲虎犹如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发疯般冲向玄文彦的方向。 冷哼中,玄文彦再次出剑。 鲜血迸溅,鳞甲虎很快也被灭杀在洞里。 “畜生就是畜生,分不清强弱。” 玄文彦懊恼的冷哼了声。 他以为那几头妖兽受到山洞环境的刺激,从而反击他这个强者。 殊不知那是几头妖兽察觉到了剑脉的恐怖气息,如遇天敌,才立刻远离云缺选择转攻他玄文彦。 “接下来该你了,别想着磕头,我这人记仇,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就算磕漏了脑袋也难逃一死!当初敢在街上辱我,你应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玄文彦停在距离云缺三丈开外的地方,身侧的两把飞剑齐齐腾空。 三丈距离,是他认为的安全距离。 无论妖兽还是剑仆,只要不会御剑不会飞行,三丈远的距离足以成为天堑,隔绝一切危险。 而三丈之外,以玄文彦炼气八层的修为,可以轻易御剑取敌人首级! 迎着袭来的剑光,云缺不再保留,封雷剑携带着风声破空而出。 尽管只有中品程度,但在剑魄的加持下,封雷剑的品阶足能与高阶法器相抗衡。 玄文彦有些意外,但没有太过惊讶,反而轻蔑笑道: “至多炼气二层的灵气,还以为你隐瞒了多高的修为,呵,今天让你见识见识剑子的能耐!” 他的确有张狂的本钱。 以炼气八层对战炼气二层,完全能达到碾压的程度! 玄文彦震荡周身灵气,两把飞剑立刻威力大增,一把缠住了封雷剑,另一把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直取云缺的人头。 云缺手里多出第二把长剑,得自药道人的十把上品法器之一。 这把剑无法催动,只能靠溢灵戒激发的灵气来劈斩剑气或者防守。 玄文彦有着炼气八层的深厚修为,绝非那两个莽撞的血蛮可比,是云缺当前所遇到的最强对手! 炼气境所能动用的灵力十分有限。 炼气初期只能催动一把飞剑,中期可驾驭两把,后期才能同时控制三把。 也就是说,玄文彦最多能用三把飞剑同时作战! 敌人如今只动用两把飞剑,云缺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第三把飞剑给逼出来才行。 乍一交手,两人同时陷入苦战。 面对云缺的身手,玄文彦大吃一惊,他从未见过用溢灵戒就能挡住飞剑的手段。 与玄文彦不同,云缺完全沉浸在这场生死交锋当中。 听着耳畔的剑啸,看着四周的剑光,他仿佛在观赏着良辰美景,享受着美酒佳肴,心神逐渐与剑道融合,无论半空的飞剑还是挥斩的剑气,都在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娴熟刁钻! 玄文彦本打算戏耍一番,再将云缺折磨致死,可久攻不下的局面让他逐渐烦躁起来,从而放弃了原先的想法。 他悄悄按动藏于袖中的储物袋。 一把灰蒙蒙的短剑无声掉落,贴着地皮飞出,如一条无声无息的阴险毒蛇! 这把剑,是玄文彦最为阴险的一招,尤其在昏暗的环境下施展,屡屡得手,从无败绩。 这次也没令他失望。 看到偷袭的飞剑成功扎进对手心窝,玄文彦放声大笑。 然而在他的笑声里,云缺却没有倒下,仍旧立于原地。 “怎么回事!” 玄文彦这时才发现,对手身上竟有一件防御力不俗的内甲。 他偷袭的第三把飞剑,完全被内甲给挡了下来。 惊讶的同时,玄文彦听到了一声冷冽低语。 “雷杀。” 轰隆隆!!! 昏暗的洞窟中,雷霆凭空炸起。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9章 只配喂狗 瞬间的耀亮中,封雷剑的雷霆之力爆发。 雷电笼罩了狭隘的战场。 选择这个时机,是云缺早就定下的计划。 他自己境界不高,灵气有限,必须尽快让玄文彦底牌尽出,才能对其造成致命一击。 对方的三把飞剑,云缺分别以封雷剑、溢灵戒,加上护身内甲封挡。 然后激发雷霆制造大范围的攻击,让对手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虽然计划成功,但云缺身上的内甲也因此碎裂了一大片,失去防御能力。 炼气八层修为的飞剑偷袭,威力绝对不低。 玄文彦的三把飞剑被牵制,他一时间成了赤手空拳的活靶子。 毕竟是东院排名第五的剑子,玄文彦在危机关头,催动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小巧盾牌。 正是这块盾牌,替他挡下了大多数的雷击。 尽管如此,玄文彦依旧被雷电波及,头发焦糊了一大片,狼狈不堪。 “狗东西敢伤我!看我怎么弄死你!” 玄文彦发疯了一样,就要收回三把飞剑重新再战。 云缺反而彻底放弃了催动法器。 连灵气暗淡的溢灵戒都没去填补灵石。 他就那么默默的站在原地,眼眸望着虚空,朝一个无人的方向做出古怪的抱拳动作。 那片无人之地,正荡漾着雷电的最后一点余光。 在玄文彦看来,那只是几缕即将消散的微弱雷弧,连一只老鼠都电不死,屁用没有。 可是在云缺的眼里,那几道微弱雷光正组成着一个虚幻的身影。 剑魄之身! 这一刻,云缺不仅看到了剑魄的真正形态,还看到了这道剑魄的前世今生。 那是一个腰背笔直的少年,昂首立于青天之下。 他闻鸡起舞,刻苦磨练剑道,哪怕双手磨出血泡也不吭一声,简单包裹后继续练剑。 他无依无靠,从小失去了亲人,在兵荒马乱的世界,唯有手里冰冷的铁剑才能给他带来一丝温暖。 他走上战场,始终冲杀在最前面,用他并不宽阔的臂膀,替同伴护卫,替自己拼杀。 最终,他倒在了沙场。 前方,是古老的城池。 身后,是轰鸣的马蹄。 他短暂的一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一个字,刻在他年轻的生命里。 剑! 以剑为荣,以剑为家,以剑为命。 唯有剑,伴一生! 那副年轻的身躯被战场的黄沙淹没,犹如陷进一片虚无的河水,至此沉浮于忘川剑河,形成了一道永远不肯磨灭的剑魄。 当了解到少年剑魄的一生,云缺的心神燃起了一团冲天烈焰。 那是剑意在呼啸、在躁动、在雀跃狂欢! 这一刻,云缺成了那少年剑魄的知心好友,心念相通。 拱手抱拳,只为了与好友道别。 道一声再会。 道一句珍重。 来世,剑中再会!! 赤手空拳,耗尽灵气的云缺,此时做出一个令玄文彦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腰背笔直的立在那里,两手虚握,就像抓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然后简单的挥起,斩落。 整个动作,云缺做得一丝不苟,神色凝重。 在玄文彦看来好笑至极,他鄙夷道:“装神弄鬼!去死吧狗东西!” 咔嚓!!! 一道无形的剑气,斩开了方盾,斩断了玄文彦的整个右臂。 血线飙溅! 玄文彦在震惊中一时忘记了疼痛,他低头看了看整齐被切开的防御法器,又看了看对面刚刚做出劈斩动作的对手。 “没有剑……哪来的剑气!” 恐怖的痛楚袭来,玄文彦翻滚在地,哀嚎着往山洞外爬去,鼻涕眼泪齐出,就像身后有恶鬼在索命。 的确没有剑。 云缺斩出的不是剑,而是他从忘川剑河里摄出的第一道剑魄。 这一剑的威力之大,连玄文彦的防御法器也挡不住,但也因此耗尽了剑魄的全部威能。 那道剑魄,就此消散。 云缺捡起冷冰的封雷剑,走在玄文彦的身后。 “我这人说话算话,说第一个斩你,就第一个斩你。” 一剑,砍断了对方的左手。 一剑,砍断了对方的右脚。 一路血迹,一路哀嚎。 当玄文彦挣扎着爬出山洞,他已经失去了人形,好似一滩碎肉,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吼…… 几头体型不大的犬类妖兽正徘徊在洞口,此时纷纷露出獠牙。 它们是玄文彦之前从更远处引来的妖兽,想要借此咬死云缺等人,此刻却成了他自己的索命符。 “你这种杂碎,只配喂狗。” 云缺转身行去。 身后的洞口,几头犬妖一哄而上,将发出惨叫的玄文彦就此分食。 返回打斗的地方,云缺将掉落的飞剑相继收起,还有玄文彦的储物袋。 战利品不能不要,多几把飞剑也是好的。 随后继续往洞窟深处行进。 还有一头双尾妖狼没处理,不知武大川他们怎么样了。 很快来到一处宽敞的山腹空间。 头顶上方存在着一条蜿蜒的裂痕,有充足的光线落下,能清楚看清周围。 这里是一处奇怪的地方。 地面生长着细密的翠绿藤蔓,这些藤蔓不断的晃动着,远远看去好似一片随风摆动的草坪。 草坪中心,有一棵奇怪的‘树’,由无数藤蔓缠绕形成,类似特大号儿的麻花。 武大川等人正或坐或躺的逗留在藤蔓草坪上,脸朝着藤树的方向。 奇怪的是,那头双尾妖狼也在! 竟老老实实的趴伏在藤蔓草坪上,乖巧得不像妖兽,好像条小狗。 云缺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太对。 他始终盯住最具威胁的双尾妖狼,直接踩上藤蔓草坪,朝着妖兽走去。 “你们怎么了,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云缺说话的同时,跪坐在地的武大川浑身颤抖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别过来……” 云缺豁然停在,环顾四周,没发现危险的来源。 这时武大川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拼尽全力扭动头部,艰难转过来半张脸。 当他回过头的那一刻,即便云缺早有准备,依旧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武大川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里,竟生长着翠绿的细小藤蔓! 他艰难的张开嘴,牙缝里竟也有翠绿的叶片! 原本铺满地面的藤蔓,居然长在人身上,宛若活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蜘蛛在人身上编织着一张猎杀之网。 如果诡异的一幕,实在骇人听闻。 此刻,云缺终于想到了山洞外那颗人头的奇怪伤势。 人头眉心处的孔洞,就是被藤蔓贯穿,而颈骨的残差不齐,也是藤蔓勒杀所致! 藤蔓是活的,而且在捕食! 云缺猛然低头。 眼前,自己手指上正往外冒出一条条翠绿的细小嫩芽!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0章 白骨山 山洞深处,藤蔓草坪上,云缺遭遇了与武大川等人一样的命运。 不知不觉间被诡异的藤蔓寄生。 云缺的反应相当之快,他一个后翻,落地后继续向后跃起,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草坪范围。 快速查看一番,身上其他部位并没有藤蔓。 不过右手的嫩芽却没有随着距离的拉开而消失,仍在无声无息的生长,卷开一片片细小的绿叶。 武大川由于扭动头部扯动了身体,发出几声虚弱的咳嗽。 “咳咳……快切掉、快把手切掉!” 他已经被藤蔓完全寄生,连动都动不了,完全成了待宰的羔羊,只能等死,所以他不希望云缺也落个等死的下场。 武大川认为只要逃出藤蔓草坪的范围,再把寄生的肢体切断就能活命。 云缺听罢怔了一下。 切手? 我信你个大头鬼! 没去理会武大川的好心,云缺沿着右手查找,很快从手腕位置发现了一条很细的藤蔓。 这条藤蔓一头连接着自己的右手,另一头垂入地面。 找到根源,云缺手起剑落。 藤蔓被切断后,犹如受伤的触手,快速缩回地底。 手指上的嫩芽在没有根茎支撑下很快枯萎,透出皮肤,形成一层干枯的薄膜,一搓就碎了。 “以气血为食,这些藤蔓能吸收寄生者的气血乃至灵气。” 云缺做出最终判断。 刚才瞬间的寄生,手上的藤蔓竟在吞噬他的气血,不尽快驱除,浑身精血会被逐渐吸干! 从洞口那颗干瘪的人头来看,等到气血耗尽,灵气被吸光,只会剩下风干的白骨。 见众人都还活着,云缺放心了不少。 幸好他来得够快,武大川这些人刚被藤蔓寄生,还有气血和灵气可吞。 如果来晚了,看到的可能是一地尸骸。 当前的要务是救人! 然而怎么救,让云缺有些犯难。 每当走近藤蔓草坪,泥土里立刻会生长出一条条细小的藤蔓准备寄生。 试着斩出剑气,地面的藤蔓就像拥有生命一样,在剑气来临前躲开。 如果会飞就好了…… 显然这些诡异的藤蔓以泥土藏身,除非挖出真正的根基,否则很难剔除。 强闯不难,就怕寄生了太多藤蔓,自己也失去行动能力。 武大川几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他们是剑仆,没有灵气可消耗,一旦被缠住就会损失气血。 怎么办? 云缺思索着如何救人的时候,忽然发现洛小雨的状态有些奇怪。 武大川他们是身上长出藤蔓,耳朵鼻子眼睛里都有,看起来诡异又骇人。 可洛小雨身上的藤蔓只是缠绕,看着和别人差不多,实际并没有扎根在她身上。 云缺在瞬间做出了判断。 洛小雨的身上,应该存在着让藤蔓忌惮或者厌恶的东西,所以没有寄生她! “洛师妹,你试着站起来。”云缺喊道。 “啊?哦,好、好的云师兄,我试试。” 洛小雨挣扎着从藤蔓里缓缓站起,她讶然道:“我居然能动!” 她几下甩开身上的藤蔓,快步跑出草坪地带,来到云缺面前拍着心口后怕不已。 “吓死我了!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你不是胆子挺大的么。” 洛小雨脸一红,低着头局促道: “偶、偶尔也会胆小。” 云缺没再与她讨论胆大胆小的问题,将一把灰蒙蒙的短剑递了过去。 正是玄文彦偷袭用的那把。 这把灰色的短剑看着普普通通,却是货真价实的高阶法器,而且气息内敛,很容易让人忽略,用来切断藤蔓最适合不过。 “这把剑,有毒。” 洛小雨接过短剑看了看,很肯定的说道。 云缺其实料到短剑有毒,以玄文彦的卑鄙,用来偷袭的飞剑很容易藏着什么猫腻。 但他没想到洛小雨如此笃定剑有毒。 没时间仔细询问,云缺沉声道: “你去救人,用这把剑切断他们身上的藤蔓根茎,我在外面切开一条出路让他们逃出草坪地带。” 洛小雨点头说好,小心翼翼的再次走进藤蔓草坪。 随着她的脚步,地面的藤蔓大部分选择了避开,就像躲避剑气。 即便没避开的藤蔓,被她踩到后也没有发生反击或者寄生的现象。 这片藤蔓草坪,几乎无视了洛小雨的存在! 靠着自身的特殊,洛小雨成功切断武大川身上的藤蔓根茎,云缺立刻斩出剑气开路,几次下来,被困的众人很快相继得救。 草坪外围,武大川搓着脸上枯萎的藤蔓,感激得眼泪差点没下来。 其他几人也差不多少,唏嘘不已。 “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我还以为今天死定了。” “幸好有云师弟和洛师妹,咱们才能逃出生天!” 武大川直接扇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是我有眼无珠!其实我才是累赘拖油瓶,洛师妹呀,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师兄计较啊。” 洛小雨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道: “是、是云师兄厉害,我都不知道自己没被困住,还以为和你们一样出不去了呢。” “云师弟功劳最大,洛师妹排第二!” 武大川抹了把鼻涕,嘿嘿傻笑了几声,忽地想起了什么,忌惮的望向身后来路,道: “撼山熊和鳞甲虎呢?怎么没追上来,东院那个卑鄙的家伙去哪了?” 尽管逃离了藤蔓草坪,对武大川来说,两头妖兽和东院剑子的威胁更加可怕。 “没看见,可能被人剁碎喂狗了。” 云缺随口敷衍了过去。 对于云缺所言,武大川自然相信,只是听到最后那句剁碎喂狗,他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哗啦!! 草坪中心的藤蔓怪树突然扭动起来,铺满四周的藤蔓立刻疯狂摆动,如一张大网骤然收紧。 不知是不是切断了太多根茎的关系,藤蔓怪树发生了变化,几人急忙后退。 “你们看!” 武大川颤抖着指向草坪上仍旧困在藤蔓里的双尾妖狼。 这头妖兽的身上不断鼓起大包,皮肤下面好似有无数虫子在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几个呼吸之后,强壮的双尾妖狼只剩下一层狼皮! 看到这一幕,武大川几人更加后怕。 这要晚逃出来片刻,他们也是同样的下场,变成一张人皮! 沙沙沙! 怪树不断扭曲蠕动,形成草坪的藤蔓被其纷纷抽回,现出了原地的一个大坑。 原来草坪深处竟是中空的地势,之前被藤蔓覆盖根本看不出来。 大坑不知有多深,散发出腐朽难闻的味道。 斑驳的光线落下,照出了坑里堆积如山的骸骨。 这里,竟藏着一座白骨山!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1章 占点便宜 层叠的尸骨互相勾连着,似一座积木搭成的尖塔,惨白阴森。 白骨大多残破不堪,不少骷髅的眼眶里还有蜈蚣钻来钻去。 “这、这么多死人!” “尸骨太多了,怕不得成千上万!” “这些藤蔓到底吃了多少人?” 几人惊呼不已,武大川吓得跌坐在地。 对于同伴的判断,云缺其实并不认可。 眼前的如山白骨,未必是藤蔓所致。 尸骨的身份无法判断,但从腐朽程度辨别,绝非死于同一个时期。 越往下的尸骨,死的年头越早。 整座白骨山至少由几年时间才堆积而成。 而雾山的形成,不过才两三月。 如果说大雾是藤蔓带来的异象,那么山腹里的白骨,很可能是吸引藤蔓的原因所在。 云缺猜测, 诡异的藤蔓被这些白骨的气息引来,从而扎根于雾山,吞噬进山的活物。 白骨山出现,武大川几人更加惧怕,打算立刻离开。 “藤蔓!”洛小雨指着高处道:“藤蔓里好像有东西!” 几人随之望去,云缺也抬头观望。 透过麻花状的藤蔓怪树,果然看到了模模糊糊的一个青色轮廓。 好像一个巨型的花朵,镶嵌在藤蔓怪树的中心区域。 “花?难道是食人花!” 洛小雨缩了缩肩膀,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肯定是藤蔓上的怪花!咱们快逃!”武大川哆哆嗦嗦站起来想要跑。 另外三人也想逃走,他们之前被藤蔓吸了不少气血,现在全都腿软,有气无力。 想逃也跑不快,只能一步步往外挪。 “不是活物。” 云缺缓缓摇头,盯着藤蔓里的青色怪花。 他的目力极好,看得出怪花是单独的存在,没有与藤蔓相连,好像被裹住囚禁了一样,与武大川几人的遭遇类似。 这时藤蔓怪树发生了异象。 唰!唰!唰! 所有藤蔓忽地缩紧,裹住了怪花,要将其勒杀。 于此同时,青色的怪花上散发出锋利气息,将缠在其上的藤蔓纷纷切断。 如此交锋持续了盏茶时间。 怪花的气息愈发虚弱,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 藤蔓松散开来,卷成麻花状,继续困住怪花,像是个老道的钓叟,在一点点耗尽鱼儿的力气。 目睹了这一幕奇景,武大川几人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藤蔓绝非死物,而且有着很高的心智! 云缺瞳孔微缩,低语出两个字。 “剑气……” 没错,在刚刚藤蔓与怪花交锋的瞬间,他感受到了剑气的存在。 就在怪花上! 一朵花,不大可能散发出剑气。 不过有的剑,却能以花朵的形态存在。 “那不是花,而是剑。” 云缺道出这句话的同时,心头随之一动。 他觉得对面的怪花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听闻此言,洛小雨几人也大为诧异,又好奇的重新打量怪花,可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独武大川,表情逐渐呆滞。 “剑气,花,法宝……”武大川突然惊呼道:“是花灵剑!南院第一剑子的花灵剑!” 与此同时,云缺也灵光乍现。 他终于想起了在什么地方见过那朵青色花朵! 如果将青花缩小百倍,会变成天青色的花朵簪子形状。 而这个簪子,在云缺刚进皇城的那天,就挂在牧青瑶的长发上! 青花簪子是牧青瑶的发簪,也是她的法宝,花灵剑的本体。 “牧青瑶……” 云缺目光复杂了起来。 花灵剑被困于此,而且能激发剑气,显然牧青瑶也被困在里面。 放任不管的话,花灵剑绝对坚持不了多久,从刚才双方交锋的情况来看,也许很快会被击破。 一旦失去法宝庇护,牧青瑶的下场可想而知。 必定惨死于此! 这下云缺走不成了。 他对云牧两家的婚约不在乎,可有可无。 如果牧家不想惹麻烦不想沾他这个大燕第一扫把星,退婚也无所谓,他甚至能举两手赞同。 但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牧青瑶困死于此。 毕竟是父亲旧友的女儿。 “红颜祸水,女人果然都是麻烦。” 腹诽了一句,云缺让武大川几人远离此地,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恢复力气尽快逃出山洞。 他自己则走向白骨山。 走向诡异恐怖的藤蔓和那朵天青色的剑之花。 “云师弟小心啊!” 武大川好心提醒道:“英雄救美是佳话,可人要死了,救了多少美也无福消受啊。” 云缺顿住脚步,背对着几人,无奈一笑。 “我对英雄没兴趣,对救美更没心情,只是,不想落个抛妻弃子的名声罢了。” 本来就是‘大燕第一扫把星’‘败家侯爷’‘雁门镇钉子户’‘废物世子’一堆的难听名头了,要是再加上‘见死不救大丈夫,抛妻弃子寒水侯’,那云缺实在没脸见人了。 别人可以不救,没过门儿的媳妇怎么能不救呢。 只要那一纸婚约还在,牧青瑶就是他云缺的人。 拼了命也得去! 名声,云缺可以不要,但名誉不行。 武大川和洛小雨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听懂抛妻弃子是什么意思。 见云缺决然前往,他们只好互相搀扶着后退,远离白骨山的范围。 沙沙声再次出现! 藤蔓好像察觉到花灵剑的虚弱,很快发动了第二波攻势。 高处,更多的细长藤蔓垂落下来,互相缠绕成儿臂粗细,犹如一条条蟒蛇,勒向花灵剑。 花朵上的剑气再次爆发,艰难的防御着。 由于剑气变得虚弱,漏洞出现。 一条碧绿的藤蔓攻进了花朵上方,瞬间分裂成无数根细小的绿藤,渐渐将花朵撬开。 眼看着花朵即将撑不住了。 花开人死! 云缺连重新摄取剑魄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出手。 他整个人飞身而起,一个纵跃,先跳到事先祭出的飞剑上。 借助飞剑作为踏板,再次纵身,成功跃上花朵顶端! 剑光闪耀,云缺以极快的速度切割着藤蔓。 撬动花朵的藤蔓很快被清除,但头顶却有更多的藤蔓垂下,犹如幕帘般将四周笼罩。 云缺也被困在了此地。 这时脚下的花朵忽然裂开,云缺掉了进去,暂时脱离危险。 垂落的藤蔓找不到目标,继续卷成麻花状态,将花朵牢牢困住,准备着下一次的进攻。 落进花里的同时,云缺脖子前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入眼的,是一张绝美的俏脸,冷漠的星眸,还有莹白的双肩。 然后就是匕首的寒光了。 两人离得很近,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云缺闻到一缕处子幽香,他目光刚有所动,牧青瑶立刻冷喝道: “不许看。” 从她的双肩即可分辨,衣物已经被剑气搅碎,此时不着片缕。 云缺挑了下嘴角,往后仰头,然后目光下移,好整以暇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美景。 “我舍命来救你,还不能占点便宜?” 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牧青瑶握着匕首的葱白五指猛地捏紧,眸中的杀机闪了又闪,最终,还是没有斩出这一刀。 此刻,云缺与牧青瑶好似心有灵犀。 前者不想做‘抛妻弃子寒水侯’。 后者不想做‘谋杀亲夫牧小姐’。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2章 童年阴影 既然匕首挡不住人家视线,牧青瑶冷着脸背过身去,给云缺留下一副动人心魄的妖娆背影。 牧青瑶的心情低落又懊恼。 外面的致命危机还没想到办法,里面又来个气人的家伙,若不是与云家的渊源,她恨不得把看遍她身体的浪荡子大卸八块。 身后,响起细小的窸窣声。 牧青瑶低垂的眸子骤然闪过寒芒,猛地捏紧匕首。 无论对方是谁,胆敢无礼乱来,她必然以死相搏。 下一刻,一件带着温热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捏着匕首的五指,再次松缓下来。 牧青瑶没有拒绝,裹紧衣衫,感受着外衣带来的温度,懊恼随之淡了许多。 就像被人欺负的同时,又得到一份保护。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厌恶,又觉得有些温暖。 平复心情后,牧青瑶转过身,刚想开口说话,结果看到云缺在解腰带。 “你做什么?” “脱裤子呀。” “脱裤子干嘛!” “给你穿啊,你不觉得自己太清凉了么。” “我不需要。” 牧青瑶冷淡的拒绝,目光低沉的盯着云缺,像一只戒心极重的猫儿。 既然人家不要,云缺不会勉强,边系腰带别提醒道: “不要算了,记得别御剑飞行,会走光。” 空气沉闷了一下。 “拿来。” 最终牧青瑶还是接受了云缺的好意。 衣服有些大,勉强穿戴整齐,散乱的长发随意扎起挽在脑后。 换成男装的牧青瑶比之前少了些柔弱,多了几分飒爽。 反观云缺。 上身是破破烂烂的防御内甲,下边剩个大裤头,实在清爽。 不等两人说话,脚下忽然出现震荡,花瓣剑体出现向内挤压的征兆! 外面的藤蔓又一次发动攻势! 牧青瑶直接盘坐在地面,双手连连掐动剑诀,本就苍白的俏脸一时间失去了血色。 她几乎耗尽灵气,独木难支。 云缺有心帮忙,却不知如何下手。 毕竟身处之地是法宝,胡乱帮忙就是添乱。 牧青瑶扬起脸,轻轻摇头,好似察觉到云缺的心思。 云缺点头示意明白。 随后取出仅剩的九块灵石,放在对方伸手即可拿到的位置。 就像早知道云缺会有如此举动,牧青瑶在掐动剑诀的间隙摄取灵石灵气,勉强支撑着法宝。 虽然小时候见过,但这次是两人长大后第一次相识。 没有任何拘束和陌生,只有一种老友般的默契,如心有灵犀。 最终,九块灵石耗尽之际,外界的撞击暂时消失。 两人都十分清楚,藤蔓绝对不会放弃猎物,只是在养精蓄锐,准备着更猛烈的攻势。 看了眼灵石化作的残渣,云缺一阵肉疼。 一块灵石足以支撑溢灵戒驾驭很久的法器,可换成法宝,几乎瞬间被耗尽。 法宝消耗灵气的程度,比法器可怕了太多! 趁着难得的安全时间,两人抓紧沟通。 “还能坚持多久?”云缺道。 “至多再挡住一次进攻。” 牧青瑶知道对方已经拿出了全部灵石,无奈道:“我的储物袋被剑气反噬搅碎,连同衣物一起消失,可惜了里面的灵丹,否则还能坚持一阵子。” “没别的办法了?”云缺道。 牧青瑶缓缓摇头,低声道:“你不该来。” “哪有什么该不该的,既然认出花灵剑,我还能扭头走么。”云缺洒然一笑,道:“人嘛,活个念头通达就是了,生死何妨。” 牧青瑶的眸光晃动了一下,心里呢喃着那句生死何妨。 她静如万年沉冰的心扉,不知不觉被撬动出一缕缝隙,一时有些心绪纷乱。 云缺看了看四周的奇异剑体,道: “剑气为何会反噬?” “炼气修士难以催动真正的法宝,我也不例外,强行运用花灵剑,必然遭到剑气反噬。” “刚才怎么没有反噬出现?我知道了,你已经能控制剑气反噬的力度,难怪是南院第一剑子,果然天赋异禀。” 说这句的时候,云缺发自内心,没有任何恭维的成分。 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从牧青瑶被困在这里算起,最开始她还要承受剑气反噬,摧毁衣物和储物袋,到现在云缺进来,人家已经能初步控制住反噬的力度,至少没在搅碎衣物。 这期间没有间隔多久,至多一天而已。 那可是法宝的剑气反噬! 绝非法器可比! 能用这么短的时间领悟到反噬剑气的运用,并加以控制,绝对称得上剑道奇才,真正的天赋绝伦! 南院第一剑子,实至名归。 对于夸赞,牧青瑶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将俏脸埋进了膝盖里,透着无助。 “天赋再好又能如何,连一个同门都救不了,我真没用……” 听这话,南院进山的弟子恐怕已经全军覆没。 想起前天周元良还信誓旦旦的要来雾山捞些好处,云缺的心情变得沉重。 “你们南院弟子,全死了?”云缺道。 “不知道,我们在临近山顶的时候遭遇藤蔓袭击,我让他们快逃,我来断后,结果被拽进地底,只能借助花灵剑苟延残喘,帮不了任何人。” 牧青瑶声音低落,无助得像个可怜的孩子。 她是南院此行进山的带队者,共有二十多名师弟师妹同行,众人将希望寄托在她这位第一剑子身上。 可是,她连抵挡藤蔓片刻都做不到。 这一刻,云缺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被软椅抬进侯府,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一样的柔弱可怜,一样的无助目光。 “他们没准只是被困住,也许还活着呢,我有几个同门刚刚被藤蔓寄生,已经救下来了。” 云缺将武大川几人的遭遇说了出来。 牧青瑶听得十分认真,逐渐泛起一丝希望。 “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去山上找你那些同门。”云缺凝重道。 牧青瑶终于重新鼓起勇气,用力点头,不自觉的扯动下嘴角,好似淡淡的微笑。 “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你见过我笑?” “见过啊,你小时候来我家,我送你小兔子唱歌逗你的时候,你不就笑过么,挺可爱的。” “兔子……” 嘎吱嘎吱。 拳头捏紧的声响在起伏不停,牧青瑶艰难的压制怒火,可她怎么也压不住来自儿时的记忆。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拎起来,割完尾巴割脑袋,一动不动真可爱。’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灰头土脸,不知从哪钻出来的侯府世子,还有对方手里那只不知死了多久,脏兮兮翻着白眼的小白兔。 那是牧青瑶童年的阴影,陪伴她成长中的每一个噩梦。 无论噩梦的画面有多匪夷所思,多荒诞离奇,被惊醒的那一刻,肯定是翻着白眼的小白兔,还有那首触动灵魂的诡异歌谣。 默默的盯着云缺,牧青瑶表面沉静,内心却在呐喊嘶吼。 我那是笑么? 我当时是想咬你好吧!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3章 临时小队 刚夸完人家的云缺,没来由的感受到一股无形杀气。 “藤蔓好像又要开始进攻了。” 云缺成功转移了话题。 他先后取出封雷剑与那把有毒的灰色短剑。 “雷暴加上毒杀,也许能将藤蔓逼退一时,我们趁机逃走。” 云缺说清了两把飞剑的特殊。 他这次没打算借用剑魄,而是准备直接炸裂封雷剑,用出剑内雷霆的最大威能。 剧毒短剑也一样不准备要了,让其跟着封雷剑一起炸开。 毒加上雷,这是云缺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尽人事,听天命。” 牧青瑶接过短剑道,虽然同意了云缺的计划,却没有多少信心可言。 两把法器,即便炸裂出最大威能,也未必挡得住藤蔓的攻势。 “藤蔓为木属,最好用火攻……” 云缺遗憾道。 除了火折子,他身上没有任何与火有关的东西。 牧青瑶之前或许有,现在储物袋都碎了,连衣服都没有,更拿不出能用来火攻的东西。 储物袋! 云缺忽然灵光一闪,从身后翻出第二个储物袋。 是玄文彦身上的,被当做战利品,还没来得及查看。 打开翻找。 竟找到一张巴掌大的灵符,入手温热,好似有火苗在其上游走。 “火灵符!” 牧青瑶一眼认出云缺拿出的灵符,惊喜道:“有这张灵符配合,我们逃脱有望!” 雷霆、毒剑,加上火焰。 三管齐下,对付外面的藤蔓,牧青瑶终于有了信心。 两人各有分工。 云缺负责激发出封雷剑里的雷霆之力,牧青瑶负责炸裂毒剑与引动火灵符。 刚刚准备妥当,不容两人多说半句,花瓣剑体再次开始向内挤压。 外面的藤蔓发动了进攻!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决然。 随后牧青瑶直接开启花灵剑的顶端,两道身影齐齐跃出。 “雷杀!” “符爆!” 刺耳的雷鸣在无数藤蔓的包裹中出现。 轰隆隆!! 勒紧的藤蔓忽地膨胀开来,大片雷光从藤蔓缝隙中透出。 伴着雷鸣,有火光大起! 雷火相融,形成了一片青红交接的可怕空间。 头顶与四周的藤蔓尽数被摧毁,有的断裂,有的焦糊,还有的变成了铁青色直接枯萎。 那是毒剑的功效。 尽管看不清毒素的存在,但翻卷枯萎的藤蔓却在证实着剧毒的恐怖。 炸裂的双剑加上火灵符的爆发,不仅切断了藤蔓,还阻挡了藤蔓的蔓延。 两人成功离开白骨山。 不等落地,牧青瑶直接踏上花灵剑,云缺也落在其身后,踩在化作剑形的法宝上。 “抓紧!” 牧青瑶施展剑诀,花灵剑破空而去。 云缺不仅抓紧,他直接抱住牧青瑶的芊芊细腰。 这种要命关头,谁还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更别提抱着的是与自己有婚约的未婚妻了。 飞行中,云缺回头望去。 雷光火海的后方,居然再次延伸出一条条翠绿藤蔓,仿佛无穷无尽! 山腹内由于飞剑与灵符的炸裂,出现了坍塌,大块大块的岩石落下。 花灵剑在山洞里掠过,如一条敏捷的游鱼,灵巧穿梭在落石之间,速度飞快。 很快,出口已经在眼前。 当载着两人的飞剑刚刚冲出洞口,身后轰鸣大作。 一块巨石落下,封死了这处山洞。 好险! 牧青瑶仰起头,望着透过浓雾落下的微弱阳光,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活着真好。 她想微笑,可多年来的冷漠,让她早已忘记了如何翘动嘴角。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笑过。 山洞外,几头犬类妖兽被落石与剑气的动静吓得扭头逃走。 而刚刚与妖兽对峙的武大川几人,正直勾勾盯着飞剑上的两人,瞠目结舌。 在他们眼前, 身着男装的牧青瑶英姿飒爽,脚踏飞剑悬于半空,宛若出尘的仙子。 在其身后,是穿着破内甲和大裤头,灰头土脸还抱着人家腰的云缺。 这是英雄救美? 武大川几人的心里同时泛起一个疑惑,怎么看都好像反了吧! 牧青瑶先是愣了下,接着俏脸上闪过一抹绯红,急忙挣脱环住腰肢的咸猪手。 两人跳下飞剑,确定藤蔓没有继续追击,终于放心下来。 武大川几人回过神,纷纷上前询问。 云缺简单解释几句,只说两人联手耗费了不少飞剑才最终成功脱困。 武大川几人既羡慕又嫉妒。 能和南院第一剑子联手,想一想都让人心潮澎湃! 洛小雨倒是一点不羡慕,她在牧青瑶的裤子和云缺的裤头上来回打量,目光狐疑,看得牧青瑶心里直发毛。 “雾山比想象的危险得多,咱们最好立刻返回!” 武大川提议道,别看没什么收获,好歹没有伤亡。 除了洛小雨之外,另外三名弟子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有对翅膀现在就飞走。 隐藏在大雾里的妖兽,山腹里的白骨,加上诡异可怕的藤蔓,这次雾山之行对他们来说跟一场噩梦差不多,打死也不想再来了。 “我、我还想往山上走走看。” 洛小雨小幅度的举了下手,没什么底气的小声说道。 武大川刚想骂醒这个傻大胆师妹,又想起人家对藤蔓免疫,于是张了张嘴,讪讪的没说什么。 牧青瑶将花灵剑悬于身后,没有说话,转身登山,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打算。 她要回去救人。 她无法做到扔下一群同门,自己独自逃离险地。 “我和你上山,周元良是我朋友,至少给他收个尸。”云缺道。 牧青瑶回头望了眼云缺,目光略微复杂的点点头。 不知在感慨着云缺的为人仗义,还是腹诽着寒水侯与第一衙内的臭味相投。 云缺转向武大川几人,道: “回去后立刻通知各院长老,就说有大量弟子被困雾山,生死难料,让剑宫派高手即刻来援。” 如今的局面,单凭弟子很难应对,唯有长老出手才行。 几人立刻点头称是,对云缺马首是瞻。 “云师弟放心!我们肯定第一时间回去报信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你可要小心呐。” 武大川转头要走,结果被云缺叫住。 “他们三个回去,你留下。” 武大川顿时觉得头大,苦着脸道:“云师弟呀,不是师兄我胆小,就我这身手,上山也是送死呀!” 云缺指了指他怀里抱着的宝贝小狗。 “收尸,总得找得到尸体才行,让你的旺财帮帮忙。” 武大川没办法,只好同意,心里跟吃了十斤苦瓜差不多。 自愿的洛小雨,被迫的武大川,加上牧青瑶和云缺,四人组成一支特殊的临时小队,继续登山。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4章 低调的财神爷 随着山势拔高,雾气变得愈发的重了。 很多时候目视的距离只有一丈左右,四周浓雾笼罩,仿佛置身于异界。 武大川牵着小狗在前面胆战心惊的带路,时不时的左顾右盼,生怕从大雾里钻出个怪物把他吞了。 云缺与牧青瑶并肩而行,洛小雨走在最后。 没人说话。 除了脚步声之外,只剩下洛小雨包裹里瓶瓶罐罐发出的轻响。 “你们在山上遇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藤蔓的来历?或者什么奇怪的东西。” 云缺打破了沉默,出声道。 “当时雾气太大,除了大片的藤蔓之外,我没看到其他可疑的东西。”牧青瑶道。 云缺沉吟了一下,分析道: “你觉不觉得藤蔓很奇怪,明明是草木,却好像有着不低的心智。” “确实如此,为了困杀我,藤蔓编织在一起形成坚固的大网,很像协力合作的蚁群。”牧青瑶道。 “如果是蚁群,蚁后就是最大的弱点。”云缺道。 “擒贼擒王,找出藤蔓的核心,将其摧毁,就能彻底摆脱危险!”牧青瑶眸光闪亮的道。 云缺缓缓摇头,否定了对方的说法。 牧青瑶很诧异,想不通自己的推算在什么地方出了错。 “藤蔓不像蚁群,我觉得像另一种东西。” “像什么?” 望着山顶的浓雾,云缺凝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根须。” “根须?” 牧青瑶沉吟不语,对云缺的猜测不置可否。 “也许它们有着共同的本体,是一个会行走的草木精怪,它被山腹里的白骨所吸引,于两三月前抵达此地,埋根于雾山,制造大雾。”云缺沉声道。 牧青瑶被云缺天马行空的思维所震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她疑惑道: “那山里的灵材该如何解释?如果雾山里真有强大的草木精怪,不可能放任四周存在天材地宝,肯定会第一时间据为己有。” “诱饵。” 云缺给出了一个答案,道: “山里的各种灵材都是那头草木精怪的诱饵,用来吸引附近的妖兽和修士,当人们被灵材吸引而抵达雾山,就成了它猎杀的血食。” 牧青瑶听罢秀眉紧蹙,半晌,才凝重无比的道: “藤蔓若如蚂蚁,蚁后再如何强大,比单一的藤蔓也强得有限,不至于无法抵抗,可如果藤蔓是根须的话,此妖的可怕程度将远远超出预料。” “希望是我猜错了。”云缺的声音低沉,眸中闪过一缕忧色。 此时,四人已经跋涉过半,登上了半山腰。 一路上没有任何妖兽,也没发现丝毫灵材存在的迹象,连一个人影都没遇到。 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心悸。 到了一块稍微平坦的区域,云缺示意众人暂时休息一下。 小狗旺财围着一棵树打转,时不时的朝着树干叫上两声。 武大川以为小狗要撒尿圈地盘,没好气的道: “山里就你一只狗,整座山都是你的,行了吧。” 云缺先看了看此处的山势,来到一块深埋地底的巨石旁。 试了试无法撬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帮个忙。” 云缺招呼牧青瑶过来,同时将储物袋里剩余的九把上品飞剑摆在岩石上。 牧青瑶一时想不通云缺这是何意,武大川差点惊掉下巴。 随便就能拿得出九把上品飞剑! 这得多有钱呐! 武大川心惊不已的咽了口吐沫,还以为云缺是个刚入门的穷小子,原来人家是个低调的财神爷! 云缺拿出一把飞剑,用尽全力扎进岩石,只留下一半在外面,然后将剑柄卸掉。 牧青瑶立刻会意。 她运转灵气催动起另一把飞剑,让其穿进岩石,剑刃朝上,也只留半截在外面。 两人一起动手,很快将九把飞剑并排镶嵌在岩石上,形成了类似拒马阵的装置。 这是个简单的剑阵,看着粗糙,实际很有效。 如果有东西从山顶冲下来,一旦经过这里,肯定会被开膛破腹! “留个后手,也许用不到。” 山上基本没有活物,而且又有大雾笼罩,留下的飞剑不大可能被人找到。 云缺用手丈量了一下方向,让自己记下此地方位。 “好办法!” 武大川挑起大拇指,这种手段不仅有效,还费钱呢,穷人肯定用不起。 他觉得安心了不少,于是靠在小狗绕圈的那棵树上稍微歇口气。 树上有一块树瘢,鸭蛋大小,遍布着不规则的褶皱,就在他的头顶。 “出发。” 随着云缺一声号令,四人继续登山。 然而武大川刚刚离开,树上那块树瘢却缓慢的转动了一下,好像人的眼睛。 山势愈发陡峭。 几人行进的速度变缓。 越接近山顶,树木变得多了起来。 小狗旺财始终嗅着地面,时而朝着途径的树木叫两声。 小狗的状态,让几人大为失望。 如果这么找下去,别说找到周元良等人,找只死老鼠都难。 武大川也觉得没面子,喝斥道: “找人呐旺财,不是找树!活人,像我这样的大活人知道吗!鼻子不是挺灵的么,今天怎么了?” “也许、也许旺财生病了。”洛小雨小声的嘀咕了句。 又走了一段路,牧青瑶运转灵气,花灵剑立刻散发出一股无形剑气,将四周的浓雾驱散了大片,现出一块空地。 空荡荡,除了杂草树木之外,什么也没有。 “应该离这里不远了。” 牧青瑶的秀眉渐渐蹙起,有些疑惑。 她能大致判断出之前与同门遇险的地点,就在附近。 可是周围却没有任何活人的踪迹。 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仿佛南院的数十名弟子,在她被扯入地底后就此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一样。 牧青瑶甚至怀疑是不是同门都已经提前脱险,回了剑宫。 云缺的神色则愈发凝重,一路上都在思索着什么。 武大川再一次从树旁将旺财拉走,他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好像被人盯着。 猛地回头。 身后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棵树。 武大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急忙回到云缺身边。 “云师弟,你觉不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武大川心惊肉跳的环顾四周,汗毛孔都发凉。 雾山太过诡异,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在爬山,而是走在九幽地府,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见阎王。 洛小雨缩了缩脖子,也觉得好像四周有很多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牧青瑶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周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云缺迈动脚步,走到一棵树前。 背对着几人,端详着树皮上的一块树瘢,稍许后,他道出了一句惊人的话来。 “找到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5章 贱得独一无二 找到了? 几人同时一怔,朝着云缺投去疑惑的目光。 “找到谁了?” 牧青瑶疑惑道,周围并无人影。 “衙内,周元良。” 云缺说罢往后退了几步,指着树皮上类似人眼形状的树瘢道:“以此为头部,切出一个人形,记得要大些,别切小了。” 牧青瑶点头就要动手,结果被止住。 “让洛小雨来切。” 云缺没解释什么,取出一把得自血蛮的下品匕首,交给洛小雨。 牧青瑶尽管不解,还是选择了相信云缺。 洛小雨之前切过藤蔓救人,在家里的时候也没少砍柴烧火,对砍树驾轻就熟。 蛮族的匕首别看只有下品程度,却异常锋利,切金断玉不在话下,切树木更轻而易举。 来到树下,洛小雨丈量了一下。 按照云缺说的,从那块树瘢开始大致划出个人形,然后一刀扎下去。 出人预料的是, 落刀后,竟从树里透出一股鲜血! 殷红的血迹顺着树皮流下,惊得洛小雨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于此同时,那块树瘢像活物般,其内的纹路竟收缩了一下。 像是人的眼睛缩紧了瞳孔! “范围再扩大一些,继续切。” 云缺的声音给了洛小雨勇气,她开始卖力的切割起来。 随着树皮开裂,一条条翠绿的藤蔓从树里散落,毒蛇般缓缓摆动。 原来这棵树是由许多条藤蔓伪装而来! 这时牧青瑶恍然大悟! 她终于知道云缺为何没让她出手,因为切出的藤蔓会攻击附近活人。 牧青瑶看向洛小雨的目光,变得惊奇。 那个瘦小的女孩不知有何特殊之处,竟没有引起藤蔓的进攻! “洛师妹有些特殊不会被藤蔓寄生,在山洞里的时候,是她帮忙救下的同队弟子。” 云缺简单解释了下。 牧青瑶点点头没有追问,她自己的花灵根就十分特殊,天下间的特殊体质肯定还有很多。 “会不会洛师妹身体虚弱,气血太少,藤蔓不感兴趣?”武大川好奇的猜测道。 云缺和牧青瑶同时摇头。 即便再瘦小,洛小雨也是活人。 在云缺看来,洛小雨的身上一定存在着让藤蔓极为不喜,甚至厌恶的东西。 嚓嚓的切割声中,一个人形轮廓从树干中跌落。 刚一落地,这人形的东西就四爪着地,飞快爬动。 “妖、妖兽!” 武大川惊呼出声,手忙脚乱的拿剑防御。 牧青瑶身上灵气涌动,花灵剑准备时刻出手。 从对方的形态来看,的确很像四爪妖兽,但从声音却能判断得出,这家伙是个人。 还是熟人。 “云侯!可算等来救星啦!” 肩膀窜血的周元良从藤条里爬了出来,抱着云缺的腿不撒手,差点把唯一的裤头给扯下来。 武大川和洛小雨看得目瞪口呆。 南院弟子居然被困在了树中! 树上的每一个树瘢,都是一只眼睛! 牧青瑶再次对云缺投去惊讶的目光。 若非云缺看出了端倪,不知何时才能找到线索。 此时此刻,武大川也终于醒悟,直拍自己的脑袋。 难怪旺财一个劲的朝树乱叫,原来小狗早就闻出来活人的气味,只是谁都没想到会藏在树里。 周元良很快镇定下来,恢复了第一衙内的风度,只是模样狼狈得好像第一乞丐。 “多谢几位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抱拳施礼后,周元良充满疑惑的道:“云侯聪慧,猜出了树中藏人,但我想不通,你怎么认出来是我?” 他说完,其他几人也同时生出好奇。 很多树上都有一个树瘢,而一个树瘢就是一只眼睛,单靠着一只眼就能辨认出具体身份,这能耐实在骇人听闻。 云缺也不做作,如实道:“眼神。” 众人恍然。 周元良做顿悟状,道: “是不是本少的眼神太过忧郁,太过幽深,太过迷人,让人过目难忘!” 云缺瞥了眼周元良,淡淡道: “你的眼神,贱得独一无二。” 周元良如遭雷击,眼角抽搐,旁边的几人同时捂住了额头。 “下次我翻白眼,更好认了嘿嘿。” 周元良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一下,他被洛小雨扎了一刀,伤在肩头,没什么大碍。 洛小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赔礼道: “师、师兄对不住啊,是我大意了,你伤得不重吧?”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周元良浪笑道:“除了子孙根之外,其他地方师妹随便扎。” 众人相信了云缺为何能认出这位来,果然有够贱的。 “其他同门是否都被困在这里?”牧青瑶追问道。 “应该都在附近,当时只有牧师妹掉进地底,我们先后被藤蔓缠成了藤树,动弹不得,只能等死。”周元良将受困的经过道出。 “拜托你了。”牧青瑶朝着洛小雨拱了拱手。 能让南院第一剑子如此举动,洛小雨受宠若惊,干劲儿十足,一棵接一棵的开始了她的伐木之行。 只有洛小雨才能让藤蔓无视,其他人帮不了忙,只能等在远处。 微风渐起,带来清凉。 山上的大雾稀薄了不少。 “这鬼地方真邪门儿,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藤蔓,幸亏有云师弟,要不然不仅我们全军覆没,南院的弟子也别想活着出去。”武大川坐在石头上歇气,还不忘帮云缺揽功劳。 “说得没错,本少早就看出云侯心智不凡!肯定前途无量!” 周元良一边夸赞,一边在脚下断裂的藤蔓里翻找着什么,反正马屁不值钱,他能拍到天荒地老。 “找什么呢这是?”武大川抻着脖子问道。 “荷包掉了,没几个钱。”周元良说着说着眼前一亮。 他从藤蔓堆里拽出一个东西,类似鹅卵石,通体墨黑,由一条细细的藤蔓连着,乍一看还以为什么挂饰。 周元良正要咧嘴暗笑,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 墨黑的石头被云缺拿了过去。 “缺块石头垫花盆,正好合适。” 云缺掂了掂,将其收入储物袋,不给周元良任何机会。 周元良嘴角一抽,尴尬的笑了笑,道: “我也想垫花盆来着,呵呵,云侯先垫。” 虽然云缺不认得,但能肯定那块墨黑石头是某种稀少的材料,要不然周元良不会那么惦记。 “云侯怎么和牧师妹在一起?咱们南院第一剑子向来独行,从不与人结伴。” 周元良对云缺低声道:“要不是南院的一群师妹哀求多日,牧师妹才不会带队,算我贪心,本想跟着来捞点好处,结果差点死在山上。” “说来话长,我们为了躲避妖兽抵达一处山洞……” 云缺简单说完,转而问道:“为何你非得跟随牧青瑶的队伍,而不是南院其他的剑子?” 云缺从周元良的话里听出了一个疑点。 周元良和不少南院弟子,都认为跟着牧青瑶会有不小的收获? 而且天生冷漠的牧青瑶,也不像喜欢带队的样子。 周元良看了眼远处的牧青瑶,在云缺耳边道出了南院第一剑子的特别之处。 这份消息对南院弟子来说不算隐秘,但云缺却第一次听闻。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6章 树妖 “花灵根?” 云缺惊讶于周元良说出的消息。 牧青瑶居然拥有异灵根! 而且是异灵根当中也极为罕见的草木类灵根,被称之为花灵根。 花灵根对花草气息有着天生的敏锐感知,能在险地轻易追踪到灵花灵草的下落,并且在服食丹药方面也有过人之处。 同样的丹药,花灵根吃一粒的药效,相当于别人吃两粒三粒甚至更多! 毕竟炼丹的绝大多数材料都是各种灵花灵草,对花灵根有着天然的加持作用。 异灵根在修行界并非奇闻。 比如刚加入剑宫的雷灵根弟子就是异灵根的一种,很多宗门或多或少都会拥有几个异灵根的弟子。 但花灵根绝对算得上罕见。 相当于最强的追踪利器,堪称灵材收割机! 难怪周元良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此行雾山肯定收获不菲,原来有花灵根带队。 得知牧青瑶的异灵根之后,云缺的心头猛地一沉。 他看了眼正在忙碌着切树皮的洛小雨,又看向站在远处背后悬着飞剑的牧青瑶。 这一刻,云缺觉得头皮开始发麻!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在他心底升起。 洛小雨的体质是被藤蔓厌恶,而牧青瑶极有可能是藤蔓觊觎的存在! 否则在牧青瑶带队登山的时候,藤蔓为何偏偏将她扯进地底,而且不计代价的困死在山腹。 与洛小雨截然相反,雾山的诡异藤蔓,渴望着吞噬牧青瑶! 或者说,藤蔓想要吞噬花灵根! 云缺突然冲了出去,几步到了牧青瑶近前,抓住她的手臂往后急退。 牧青瑶本想甩开云缺的手,这么多人看着,成何体统,当她看到对方的凝重表情,立刻知道了事态严重,配合着向后退去。 无需解释,这一刻两人心有灵犀。 刚刚退出丈许开外,原地的土石突然崩裂开来,一大团翠绿的藤蔓从地底喷涌而出! 突然冲出的藤蔓刮起一阵气浪,将四周浓雾吹散。 随后在人们面前,这片翠绿藤蔓互相缠绕合拢,组成了一棵三丈多高的绿树! 树冠郁郁葱葱,犹如一把大伞,笼罩了大片空地。 树干有两人合抱。 一根根吸管般的根茎从树皮上延伸出来,连接着一具具或人形或兽状的尸骸,不断扭曲蠕动。 那些都是它的猎物, 就像蛛网上的飞虫,有的只剩一张皮囊,有的还残留着些许血肉,让人见之欲呕。 嗡…… 绿树上的所有叶片同时颤动,发出风啸般的异响,听得人耳膜生疼。 武大川直接捂住脑袋,他的小狗旺财也一样抱着头慑慑发抖。 周元良和洛小雨尽管还站着,但两人全都腿肚子打颤,脸色苍白如纸。 那是强大异兽所带来的压迫感。 来自天敌的威慑。 妖族威压! “树妖……” 云缺沉声低语,瞳孔如针。 他果然猜对了。 雾山里确实存在着一头强大的草木精怪,所有天材地宝都是树妖的诱饵,诱杀着被吸引而来的修士与妖兽! “至少在三级的程度。”牧青瑶无比凝重的说道。 除了炼气境只对应一级妖兽外,筑基境的前中后三个小境界,分别对应着二三四级的妖兽。 树妖虽然属于草木类的精怪,一样适用于妖族等阶。 三级树妖的威胁,等同于筑基中期的修士! 在场的只有牧青瑶修为最高,却仍在炼气境,面对达到了三级的树妖,几人就算拼命也没有胜算。 牧青瑶快速扫了眼四周还剩下的十多棵树木,催起飞剑决然道: “你们救人,我来拖住树妖。” 这时候不需要洛小雨一个人砍树了,树妖已经苏醒,不用再担心被发现的问题。 云缺没有松手,继续拉着牧青瑶朝着一个方向急退。 “引它走。” 云缺只说了三个字,牧青瑶立刻会意。 她现在也猜测出了树妖的目标是自己,跟着云缺急掠向山下。 果然, 两人这一逃,树妖理都没理周元良武大川几人,翻动土石,拖着一地的猎物追了下去。 地面只留下一条深深的沟渠。 等树妖消失在远处的大雾里,周元良几人如梦方醒。 “我们快、快逃命吧!”武大川惊魂未定的道。 “先救人,咱们一起动手!”周元良还算镇定,急匆匆开始伐树救人。 树妖被引走,其他人砍树也没了顾忌,一时不会有藤蔓袭击。 一棵棵怪树被砍到,里面裹着的南院弟子相继出现,多为女弟子,大多还活着,也有几人没了气息。 死掉的,是修为较低的弟子,她们没能坚持到最后。 周元良蹲在一具尸体旁边,缓缓合上了尸体的眼睛。 那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女弟子,眉目青涩,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模样很可爱,却没了任何生机。 这一刻,周元良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浪荡,阴郁得骇人。 他将指骨捏得发白,狠狠锤向地面。 面前的尸体,是南院最活泼的一个小师妹,周元良没事儿就喜欢调戏两句,然后对方会娇嗔着害羞的逃开。 现在,那害羞的师妹再也回不来了。 天人两隔。 “山上风冷,师兄带你回家。” 周元良抱起冰冷的尸体走向山下,背影萧瑟,一群幸存下来的南院弟子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 此次雾山之行,南院伤亡惨重。 山体另一侧。 云缺与牧青瑶时而奔行,时而御剑,速度飞快。 两人身后,树妖紧追不放,距离不断拉进。 这树妖尽管没有手脚,可移动的速度惊人,眼看着就要追上! 这时正经过一块平坦的区域,地面有一块岩石。 云缺和牧青瑶忽然急转,绕开了岩石。 追来的树妖来不及转向,直接从岩石上冲了过去。 嚓嚓的脆响中,树妖的树根被提前留在这里的九把飞剑划出一道道深沟,绿色的汁液迸溅满地。 由于速度太快,九把飞剑全都镶嵌在树妖身上。 吱吱声暴起! 树妖吃疼,胡乱扭动身体,想要将飞剑甩出去。 扎进这么多利刃,它肯定不会舒服。 趁现在! 云缺和牧青瑶转守为攻,齐齐攻去。 牧青瑶的花灵剑化作一道刺眼的剑光,瞬间在树冠上切出十几个豁口,大片的枝杈掉落。 云缺直接拿出了法宝巳蛇剑,冲到近前猛斩树干,砍得树皮和藤叶漫天翻飞。 现在可不是留手的时候,两人全都用出了全力,借助陷阱的威力将树妖重创。 云缺趁机砍下不少被树妖吸食的尸骸。 这些尸骸有个共同点,某个部位都存在着一块鹅卵大小的黑色石块。 与周元良翻找的那块类似,足有二十多块。 石块是树妖的猎物凝炼形成,不知凝聚了多少年,肯定价值不菲。 刚将石块收起,一股狂风突然出现,将云缺和牧青瑶吹得不断后退。 等两人站稳,面前的树妖已经改变了形态。 从原本的树形,逐渐扭曲蠕动成一只巨手的形状! 于此同时,山顶方向响起沉闷的低吼,一片恐怖的阴影拨开浓雾,出现在云缺与牧青瑶面前。 那是一棵十丈高的巨树,树干上凸起着灯笼大小的眼珠,开裂的树皮形成一张阴森巨口,翠绿的树冠笼罩了半个雾山。 树妖的真正本体! 原来之前的所谓树妖,只是人家的一只手而已!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7章 亡命之舞 再次出现的庞然大物,带着恐怖的压迫感。 单凭着散发的威压,就能让云缺与牧青瑶几乎动弹不得。 之前一切的谋划,在树妖本体出现之后变成了无用功。 两人用出所有力气,借助陷阱才将人家一只手重创了而已,现在拿什么再拼? 唯有等死。 牧青瑶整个人好似脱力了一般,踉跄着艰难站稳。 她的花灵根能清晰体会到巨型树妖的威压等级。 “七级……” 牧青瑶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再提不起半点斗志。 哪怕是第一剑子,燕国凤毛麟角般的天之骄女,在远超自己境界的强敌面前,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之前的三级树妖,还能拼上一拼。 而七级树妖,等同于结丹后期的大修士! 比牧青瑶的师尊都要强大! 狰狞的树妖居高临下,用两只凸出树皮的眼珠死死盯着脚下渺小的人类,大口开合间散发出腥臭之气。 “你快逃,它的目标是我。” 牧青瑶背对着云缺,语气坚定决然。 “这时候了,你觉得我还能逃得掉么。”云缺玩笑般的无奈一笑。 吼!! 树妖并不打算留给两人多少时间,发出刺耳的吼声,树冠上方伸展出无数藤蔓,宛若帷幕般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与此同时,一条条儿臂粗细的灰色根须拔地而起,缠向两人。 牧青瑶在绝望中提起长剑,指向汹涌而来的藤蔓和根须,她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出乎她自己的预料, 面对死亡,她竟十分平静,眼前流转过一幕幕往事。 早故的母亲,疏远的父亲,勾心斗角的家族,被无数外人觊觎的美貌,还有她想尽办法也无法遗忘的儿时痛苦。 最后,只剩下孤独。 被噩梦惊醒的孤独女孩,卷缩在宽敞的大屋一角,抱着膝盖,不敢入睡。 谁又知道,表面冷漠如冰山美人般的牧家大小姐,也有着柔弱无助的一面。 她也想被人保护。 可是没有人, 没有人对她真心实意! 没有人让她感到温暖! 没有人体会过她的无助! 没有人能帮她对抗噩梦,她只能自己挣扎着惊醒。 了无生趣的一生,死了也好…… 牧青瑶终于笑了出来,却是解脱般的笑容。 当她想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名为死亡的噩梦之际,竟看到眼前多出个并不高大的背影。 那背影回过头,朝她笑了下,就像小时候,抓着兔子的调皮少年。 傻瓜…… 牧青瑶无声的骂了句,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暖暖的。 只是她觉得有些奇怪。 对方的手里没有兔子,正捏着个黑色的小瓷瓶。 啪。 瓶盖打开。 随着云缺往下猛地一倒,恐怖的庞然大物凭空出现!!! 一条盘成蛇阵的巨蟒横在了树妖面前,足有十丈,宛若小山!!! 巨蟒没有眼睛,吞吐着猩红的蛇信,通体漆黑,浑身遍布着繁星般的斑点,看久了会让人头晕目眩。 当其出现的刹那,一股不弱于树妖的气息同时炸起。 大妖盲蛇!!! 云缺在危机关头,放出了这头被封印在瓷瓶里的七级妖兽。 七级的树妖,他和牧青瑶斗不过,但同为七级的盲蛇却能! 云缺的这份后手,可谓凶险至极。 除非实在没办法,他绝对不想放出盲蛇。 那可不是他的灵兽,而是野生的七级大妖,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能引起浩劫般的危机! 牧青瑶震惊得一时间脑海只剩空白。 她已彻底绝望,没想到竟在绝境迎来了转机! 盲蛇出现后,树妖随之停止了攻势,树冠收缩,树根摆动,显然做出着防御举动。 嘶嘶! 高大的盲蛇吐出信子,头部缓缓移动,渐渐朝下。 即便没有眼睛,从其头部扭转的角度也能看得出,它现在正‘盯着’云缺的方向。 云缺这是第一次看到盲蛇真正的本体。 尽管他几乎每天都在识海空间与其练剑,将盲蛇当做靶子,但在现实中看到仍旧震撼不已。 不仅是盲蛇的巨大狰狞,还因为蛇身上遍布的恐怖伤痕! 盲蛇的蛇身,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最小的都有几尺长,这些可怕的伤口在蛇身上形成一个个腐烂的大坑,触目惊心。 盲蛇的本体,竟早已被重创! 可即便如此,浑身伤痕的盲蛇仍旧令人骇然,显得愈发狰狞恐怖。 看到盲蛇的伤势,云缺立刻联想到药道人。 不知是药道人为了驯化将盲蛇重创至此,还是有其他原因所致。 感觉到盲蛇在盯着自己,云缺毫无怯意的仰起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莫名的锐利,好似利刃,亦如他在识海空间的锋芒。 压抑的气氛中,盲蛇渐渐扭转蛇首,它张开大口,锋利的尖牙对准树妖方向。 云缺终于松了口气。 树妖当前,如果盲蛇再进攻自己,那除了喊亡叔救命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 蛇信吞吐,树冠摇曳。 在两头庞然大物危险的对峙中,云缺拉着牧青瑶慢慢退后。 当他们刚离开树妖笼罩的范围,盲蛇与树妖同时发动攻势! 水缸粗细的蛇尾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甩出。 无数条树根缠绕成遮天蔽日的大网笼罩而下。 轰鸣阵阵! 沙石横飞,地动山移!! 两头七级妖兽的厮杀,只能以恐怖来形容。 云缺与牧青瑶站立不稳,在碎石与漫天的尘土中东倒西歪。 交锋并未持续多久,很快结束。 树妖大片的树冠被蛇牙咬落,树根断裂满地。 盲蛇的本体也遭遇了重击,遍体鳞伤的蛇身又多了十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两头妖兽默契的拉开了距离。 刚刚的厮杀,只是试探而已,它们各自都体会到对手的难缠。 树妖缩紧了树冠,凸出树皮的怪眼转动了一下,死死盯着牧青瑶的方向,好像十分不舍。 呼啦! 树冠霍地展开,如一把遮天巨伞,好似在警告。 盲蛇则依旧盘在原地,缓缓吞吐着蛇信。 双方仍在对峙。 咕噜。 树妖的怪眼忽然看向远处半空,仿佛发现了什么,下一刻,它选择了退避。 收缩树根,庞大的树妖轰鸣着钻进地底消失不见。 云缺趁着尘土大起,快速冲到盲蛇近前,翻转瓷瓶,将其收了起来。 呼…… 云缺的心怦怦直跳。 今天他算真正在刀刃上跳了场亡命之舞! 驱狼吞虎说着简单,很容易被狼虎反杀。 一个不慎,万劫不复。 找到牧青瑶,两人快速离开。 一直跑到山脚才停步。 互相看了一眼,云缺放声笑了起来,牧青瑶勉强勾了勾嘴角,笑得生硬青涩,却有种别样的美感。 终于逃出生天! “那条蛇……”牧青瑶神色担忧。 “不碍事,它出不来,帮我保密。”云缺挤了下眼睛道。 牧青瑶盯着他良久,没有多问,郑重的点了点头。 云缺很想拍拍头说句真乖,瞄了眼悬空的花灵剑,息了心思。 事关药道人的图谋,他不想把牧青瑶牵连进来。 之前还没觉得什么,如今看到盲蛇的真正本体,云缺愈发觉得十二生肖图谋着一场惊人的阴谋。 牵连进来的人,很容易粉身碎骨! 破空声由远及近。 一道道剑光从剑宫的方向掠来,很快到了近前。 为首的,是位模样温婉的女子,身后拖着一条长及脚踝的辫子,脚下的剑光虚虚幻幻,让人误以为她踏着虚空而来。 在女子身后,跟着东院长老辜昭阳与南院长老泉雨。 云缺不认得对方。 从两位长老跟随的姿态却能看得出来,这女人的身份非同寻常。 “剑首!” 牧青瑶一眼认出温婉女子,第一时间躬身施礼。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8章 你算老几 剑首,剑宫之首。 四院长老各负责一院,剑首,则执掌着整个剑宫。 温婉女子正是执掌燕国剑宫的剑首,结丹强者,琴上章。 落在山脚,琴上章轻轻颔首,道:“可有伤亡。” 声音温柔好听。 牧青瑶将大致情况简短告知。 听闻七级树妖,这位剑首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一身长袍开始微微鼓荡,四周的空气随之变得锋利,仿佛周围遍布着肉眼无法看到的无数刀剑。 云缺最直观的感受是,微风如刀! 吹在脸上的微风就像细小的刀子,虽然没出血,却割得人生疼。 好可怕的剑意! 云缺暗暗心惊,果然能成为剑首之人,决不简单。 云缺始终站在牧青瑶旁边,几乎肩并肩,没有刻意拉开距离。 牧青瑶刚说完大致经过,南院长老泉雨冷哼了一声,随后云缺就被一阵狂风吹得踉跄后退。 “衣不遮体,成何体统!” 泉雨以灵气推开云缺后,招呼自己的爱徒道: “青瑶过来,别什么人都接触,尤其是男人,居心叵测者居多,你要时刻提防才是。” 这位南院长老好像个怨妇,她对牧青瑶宠爱有加,但对其他弟子从来没有正眼,尤其像云缺这种剑仆,非但入不得人家的法眼,还被鄙夷蔑视。 旁边的辜昭阳仰头看天,就当没听见,他们这些剑宫长老早就习惯了泉雨的做派,见怪不怪了。 云缺没想到泉雨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之下,朝后面的岩石跌去。 这要摔正了,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剑光一闪,牧青瑶非但没去师尊身旁,反而以剑遁术来到云缺身旁,将云缺扶住。 两人堪堪停在岩石前,有惊无险。 泉雨的脸色立刻变了,眼中杀机涌动。 “青瑶,为师的话你难道不听吗!” “弟子不敢。”牧青瑶垂首告罪。 “念你年幼不懂事,为师不怪你。”泉雨冷冷的瞥向云缺,道:“我不管你是何院的剑仆,从现在开始,离开剑宫,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杀无赦!” 好霸道! 泉雨以她过来人的经验,看出牧青瑶怕是动了情愫,她不允许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早早就谈情说爱,更不会允许南院第一剑子看上一个没有任何前途的低等剑仆。 所以泉雨要快刀乱麻,将这份萌芽直接扼杀在最初阶段。 作为师尊,她的表现是溺爱弟子,无可厚非。 但作为受害者,云缺可就十分不爽了。 云缺听完直接被气乐了。 不等牧青瑶解释,云缺往前一步,指着泉雨的鼻子道: “敢问阁下,你是剑宫的剑首么?” 当着琴上章,问泉雨是不是剑首,气氛一时变得尴尬又微妙。 辜昭阳呵了声,在旁边背着手看戏。 琴上章面带微笑,对云缺投去略感兴趣的目光。 身穿破内甲大裤头的少年剑仆,居然胆敢顶撞南院长老,这种事连剑首都觉得新鲜。 泉雨瞪起眼睛,声色俱厉的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剑首,那你凭什么驱逐我?”云缺笑呵呵的继续质问。 “我乃南院长老!驱逐你一个小小剑仆,有何不妥。”泉雨冷声道。 “当然不妥!” 云缺挽了挽并不存在的袖子,昂首道:“在下北院长老尹天笑关门弟子,堂堂正正剑宫门人,驱逐我?你算老几!” 一句你算老几,喝得泉雨一时哑口无言,一张脸忽青忽白。 她是南院长老,却在这口出狂言要驱逐北院长老的真传弟子,让人知道肯定要笑掉大牙。 “哈哈哈!呃,天儿好热啊。” 辜邵阳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被泉雨瞪了眼后立刻装作看风景把脸扭向别处。 “胡说八道!”泉雨眯着眼质问道:“你是尹天笑的关门弟子?尹天笑闭生死关多年,哪来的关门弟子!敢在长老面前伪装身份,你有何企图!” “不信也行,咱们打个赌,如果我是冒牌货随你打杀,我若真是尹天笑的关门弟子,你输一万灵石,敢不敢。”云缺挑衅道。 “我……”泉雨忍了忍怒火,没有答应。 一万灵石! 连结丹期的大修士都未必拿得出来,这要真赌输了,剑首和东院长老都在,她赖账都赖不掉。 “行,就算你是尹天笑的关门弟子,区区一介剑仆,还敢登山寻宝,收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弟子门人,换成是我啊,早被活活气死了!” 泉雨尖锐的鄙夷道,不肯让步。 这时周元良和武大川等人终于抵达山脚,一见泉雨立刻上前拜见。 除了武大川和洛小雨,剩下全是南院弟子,见到自家师尊如同见到亲人,许多女弟子哽咽流泪。 泉雨见自家弟子如此狼狈,还少了好几个,顿时脸色变得阴沉。 她刚说完云缺不知好歹,现在抡到她这帮爱徒铩羽而归,伤亡惨重,岂不也是不知好歹。 然而泉雨没想到的是,更狠的落井下石还在后边。 “泉长老此言差矣,如果我师尊被我这种不知好歹的弟子门人活活气死,那你应该立刻自尽于此,因为你这些好徒弟呀,都是我救的。” 云缺这话说完,不仅泉雨怔住,连琴上章与辜邵阳都变得诧异。 一个剑仆,居然能救下那么多真传? 怎么可能呢! 周元良作证道:“禀师尊,我们在山上被困险地无法脱身,的确是云缺所救,没有他,我们谁也活不成。” 武大川和洛小雨在旁边一个劲的点头,这么多长老在此,他俩没敢多嘴。 “他一个剑仆,救了你们所有人?”泉雨不可置信。 这次不用周元良多说,牧青瑶恭敬道:“禀师尊,我也是云缺救的。” “什么!他还救了你!” 泉雨的眼睛瞪得老大。 她如何也无法想象,自己最得意的亲传弟子,南院第一剑子,居然被一个无名的剑仆救了。 实在匪夷所思! 尽管难以想象,但泉雨知道牧青瑶不会说假话,而且还有周元良这么多人作证。 看来那小子走了狗屎运,误打误撞救了南院弟子,泉雨如此想着。 她越看云缺越懊恼,越看越厌恶,偏偏又无处发泄,气得眼皮乱跳,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泉雨冷声道: “那便多谢你了,年少有为,尹天笑还真收了个好徒弟,不过一码归一码,你救了青瑶不假,今后别想与她再有任何交集,你们的缘分仅限于此,莫要痴心妄想。” 说罢,泉雨恶狠狠的加了句:“青瑶这种天之骄女,不是区区剑仆能奢望的,你要知道一点,我就算把她嫁给只癞蛤蟆,也不会把她给你!” 泉雨总算解气了一回,冷笑连连。 云缺听罢呵了一声,道: “不好意思,又让泉长老失望了,除我之外,牧青瑶谁也不能嫁。” “我的徒弟我做主!你算老几!”泉雨尖叫起来。 “我不算老几,我和她有婚约而已。”云缺笑容和蔼的道。 看到牧青瑶点头后,南院长老如遭雷击,一动不动,犹如雕像。 明明没与人交手,泉雨觉得自己被殴打了一顿,脸都肿了的那种。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9章 扬剑 山脚下,南院长老的气息忽强忽弱,隐约有失控的征兆。 辜邵阳忍着笑,大感解气。 一众南院弟子全都低着头,不敢看自家长老的糗态,周元良不动声色的往远处挪了几步,生怕被殃及池鱼。 剑首琴上章仍旧目光柔和,出言道: “云家,你是雁门侯?” 云缺神色一正,拱手道:“家父才是雁门侯,弟子如今的封号是寒水侯。” 琴上章没称呼那个代表着耻辱的封号,而是叫雁门侯,这一点让云缺十分动容。 不管人家忘记了也好,还是不屑于皇族也罢,至少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不像南院长老那般目光短浅。 琴上章微笑着颔首,柔声道: “你父亲在兵道之上的造诣,燕国无人能出其右,可惜。” 可惜了战死边关。 后半句没有明说,琴上章轻叹一声,随后踏剑而起,飞向山顶。 辜邵阳与泉雨也先后御剑腾空,三人瞬息远去。 见长老们离开,山脚的弟子们纷纷松了口气。 再不走,南院长老非得原地爆炸不可。 周元良朝云缺挑起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敢当面怼得南院长老狗血淋头,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牧青瑶朝云缺投去歉意的目光,隐隐有些不安,担忧着云缺的自尊会被打击。 云缺还以洒然一笑。 泼妇骂街而已,算得了什么,他又不在乎。 他从小到大不说每天都和人对骂互掐也没差多少,至少一年当中,他这位寒水侯有大半年的时间是在别人鄙夷的目光和谩骂声中度过,剩下的少半年还是在侯府里睡觉没出门。 反正一出门,耳根子就没清静过,这么点小事对云缺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咱们先回去,伤者不少,回剑宫尽快包扎。” 周元良提议道,其他人立刻赞同,现在谁也不想再上山了,之前的经历宛如噩梦。 尤其南院的女弟子们, 一想起自己被藤蔓包裹成树木等死,她们就想哭鼻子。 这时一道人影从山体另一侧出现,剑光歪斜,落地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此人粗犷冷漠,一头长发显得十分凌乱,模样狼狈,不知遭遇了什么。 云缺认得来者。 这人与玄文彦一同出现在半山腰,是东院第一剑子,当时武大川还期待着人家相救,结果人家头都没回直接走了,留下玄文彦为所欲为。 “刚才可有长老登山?” 长发剑子声音冷漠,完全一副喝问语气。 周元良指了指山顶,道:“剑首亲至,东南两院长老同行,刚走片刻。” 长发剑子听罢踏上飞剑,理都没理周元良,不仅没道谢,反而理所应当一样。 他刚飞出两丈远,又猛地停了下来。 转回头,长发剑子冷漠的目光落在云缺与武大川洛小雨身上。 “你们居然没死,玄文彦呢。” 声音不仅冷漠,还充满了杀机。 武大川连忙想要解释自己这几人根本没看到玄文彦的踪迹,没等张嘴,便被云缺拦住。 本以为云缺要自己解释,武大川立刻选择了闭嘴。 结果等了半晌,云缺一个字都没说,甚至没看向半空中的长发剑子一眼。 “问你们话呢,聋了是么!我师弟玄文彦在何处!” 长发剑子怒喝道,身前浮起一把锋利的飞剑。 武大川吓得连连后退,生怕对方痛下杀手,洛小雨尽管胆子不少,面对东院第一剑子也不敢吭声。 云缺还是没有说话,不仅如此,转身就走。 “走啦,回剑宫。” 云缺招呼武大川等人。 嗖! 一把飞剑径直扎在去路,距离云缺不到丈许距离。 “我耐心不多,最后问你一次,玄文彦,去哪了。”长发剑子冷冷盯着云缺。 “你在和我说话?” 云缺停下脚步,回过头,淡然道:“不好意思啊,你之前在山上视我们如空气,见死不救,我现在只能当你如粪土,嗯,有点臭,你最好给我滚远点。” 这话一出,周围的众多弟子再次一惊。 那可是东院第一剑子! 开口就滚远点,这得多大的口气! 要不是见识过云缺刚刚把南院长老怼得狗血淋头,这帮弟子肯定得惊呼出声。 云缺其实说得够婉转了,只是让对方滚而已,还没骂他祖宗十八代呢。 当时这个东院第一剑子显然看得出玄文彦不怀好意要害人,他非但没阻拦,反而还默许了。 现在来找他师弟,当初干什么去了! 如此张狂之辈,云缺岂能给他好脸色。 “你,再说一遍。” 长发剑子冷冰冰的盯着云缺,身侧浮现两把飞剑,同时那把扎进地面的飞剑也悬浮起来。 三剑齐出! 身为东院第一剑子,此人的身手绝对在玄文彦之上。 云缺深吸一口气,笑容淡淡的道:“你视我如空气,我当你如粪土,本侯嫌你臭,给我滚!远!点!” 嗡!!! 半空中, 长发剑子的三柄飞剑齐齐发出剑鸣,剑光大起。 唰!唰!唰! 地面上, 一把把长剑从不同的身影手中扬起,纷纷指向半空。 牧青瑶,周元良,武大川,洛小雨还有一众南院弟子,无一例外的扬剑指向长发剑子。 没有云缺,他们绝对无法活着离开雾山。 说云缺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这些人自然站在云缺这边,若要动手,肯定会全力相助。 长发剑子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他没想到在场的剑宫弟子会如此同心协力,其他人不说,单单一个南院第一剑子牧青瑶,就足够难缠。 同为第一剑子,两人的修为相差无几,真要拼杀起来,胜负难料。 长发剑子缓缓收起飞剑,冷冽的目光扫过云缺和武大川洛小雨的脸孔,冷声道: “连你们这些低等剑仆都能安然无恙离开雾山,玄文彦若有个三长两短,必定是你们所害。” 说罢他御剑远去,飞往山顶方向,没在回头。 “可算滚了,什么玩意!我呸!”武大川小声嘀咕了句。 “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亏他也算剑宫弟子。”洛小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若没有玄文彦引来妖兽,他们何至于逃进山腹,差点成了藤蔓的养料。 不光北院的几人,连南院一众弟子都觉得对方实在过分,对云缺的应对颇感痛快。 “早想骂他一顿了,这个闫序跩得跟他是结丹大修士似的,不就炼气九层么,算个鸟。”周元良不满的骂道。 “不止九层。”牧青瑶凝重道:“闫序已经达到了炼气第十层。”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0章 穷人难修仙 听闻牧青瑶所言,在场的众多弟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炼气十层!剑宫好像很多年没出现炼气十层的剑子了!” “炼气境大圆满,原来真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啊。” “好羡慕!让我修炼到炼气九层就满足了。” “九层与十层的气息波动相差不多,牧师妹怎么看出来的?” 最后这句是周元良问的。 “御剑的数量。”牧青瑶言简意赅道。 “他刚才只催动了三把飞剑啊。”周元良有些不解。 “还踩着一把呢。”云缺替牧青瑶回答道。 周元良等人这才恍然大悟。 对方催动三把飞剑,脚下踏着一把飞剑,加起来是四把! 而炼气十层与九层最大的区别,就是御剑的数量。 后者至多驾驭三把,而前者,能驾驭四把! 周元良咧了咧嘴,苦涩道:“云侯提防着点,闫序那家伙看着粗犷不羁,实则是个心胸狭隘之辈,最记仇了,小心他报复。” 云缺淡然一笑,没说什么。 周元良点点头,对云缺的不甚在意表示很理解。 毕竟能拿圣旨擦屁股,敢当面怒怼南院长老,面对七级大妖都敢上的家伙,又岂会惧怕所谓的第一剑子。 回程路上,周元良始终抱着冷冰冰的尸体。 云缺与他并肩而行,走在人群最后。 “云侯觉得雾山之事,是巧合,还是人为,山腹的白骨到底从何而来。” 周元良目视着前方,声音不大,但颇为沉重。 “有巧合,也有人为。” 云缺步伐放缓,道: “树妖被白骨的气息吸引,抵达雾山后就此筑巢,散布灵材当做诱饵,诱杀登山的血食,我们在巧合之下成了树妖猎杀的目标,险些丧命于此。” “那人为呢。”周元良道。 “山腹的白骨也许与人为有关,那座白骨山绝非近期堆积而成,只有常年累积才能形成,以我猜测,有人在雾山杀人弃尸。” 云缺从此行的种种线索,推断出这份猜测,他无法肯定自己猜的就是对的,但他大致能断定雾山事件藏着更深的图谋。 只是他想不出究竟是谁在杀人,杀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本以为上山寻几棵灵草解解闷,不料搭上好多生命,人呐,实在脆弱。” 周元良拢紧怀里的尸体,呢喃般说道:“师妹放心,无论巧合还是人为,这份仇,师兄帮你记下了,至死不休!” 这一刻,云缺看不到周元良身上的浪荡。 他看到的,是一颗赤诚之心! 比起人前装模作样,人后卑鄙无耻的玄文彦和闫序,衙内周元良平常虽然不太着调,喜欢放浪形骸,但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能交心,能交命。 当然了,交心归交心,口袋里的墨黑石头云缺可没打算还回去。 人是我救的,你丫带出来的石头当然也是我的。 这是云缺的道理。 回到北院后,云缺把玩着手里的墨黑石块,啧啧称奇。 入手冰凉,这小石头给人一种神魂安宁的感觉,心绪纷乱的时候用来安抚心神相当不错。 就是不知是什么材料。 顺手将劈砍树妖所得的一大串墨黑石头也拿出来,两相比较下,大致一样,是同一种材料。 别的不说,能挂在七级大妖身上的石头,肯定贵重。 数了下。 总共二十六块。 反正不占地方,云缺将石头收进储物袋,打算有空找人了解一番,至少得知道市价才行。 此行雾山,云缺就这么点收获。 损失却不小。 可以用惨重来形容! 护身内甲硬挨了玄文彦的偷袭,损坏严重基本无法使用。 封雷剑在与牧青瑶联手脱困的时候炸毁,彻底没了。 九柄上品法器当做陷阱,都扎在树妖身上被带走了,想要回来是不可能的。 连大妖盲蛇都差点没收回来。 翻了翻玄文彦的储物袋, 除了对方使用过的两把上品飞剑之外,还有三十多块灵石与两瓶丹药。 可惜了那把剧毒短剑和火灵符,否则单独斩杀玄文彦的收获都能堪称颇丰。 拿出丹药查看。 一瓶是灵元丹,另一瓶叫凝血丹,各有十粒。 云缺查过书籍,得知灵元丹是提升炼气境修为的一种丹药,堪称炼气境最强灵丹之一。 一粒灵元丹,价值就在十块灵石以上! 看来这瓶丹药是玄文彦打算冲击炼气九层所准备,只是他无福消受,便宜了云缺。 凝血丹的药效是止血补气,外伤专用,一粒要一块灵石。 “炼气八层就有这么多丹药可吃,东院对剑子真舍得花钱啊。” 云缺很是羡慕。 他想了想,把凝血丹分出一半,倒进装着盲蛇的黑色瓷瓶里。 盲蛇的伤势极重,凝血丹也许能有些效果。 人家毕竟今天帮了忙,云缺可不是小气的人。 清理好战利品之后,云缺盘坐榻上,将一粒灵元丹放入口中。 他要试试灵丹对自己的剑脉之体是否有效。 丹药化作一股冰凉的气线,如浪头般涌进四肢百骸,涌进各处窍穴,最终被丹田缓缓吸收。 从下午开始,盘坐到入夜之后,云缺才睁开眼睛。 果然有效! 半天而已,他的境界居然提升了不少,即将接近炼气三层! 好强的丹药! 第一次服用灵丹,云缺对丹药的神奇惊讶不已。 难怪都说修炼要辅以灵丹和灵石,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吃灵丹和不吃灵丹,天壤之别! 丹药虽好,可惜太费钱了,云缺一想起灵元丹的价值就肉疼。 一粒灵元丹价值十块灵石,相当于十万两白银。 穷人难修仙,这一口下去,一座侯府没了! 想起回来后还没向大师姐汇报雾山的情况,云缺起身出门,来到薛子仪居住的小院。 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其实云缺不止想告知情况,还打算从大师姐口中了解一番今天剑首的收获,是否找到了树妖,是否查出了白骨山的由来。 既然没人,只好作罢。 往回走的时候,经过北院大殿,漆黑一片,大门紧闭。 北院大殿本就偏僻,很少有弟子会过来,加上大师姐经常在此闭关,不准外人打扰,久而久之,就算路过这里的北院弟子都会绕路走。 看到大殿,云缺想起上次地面浮现的鬼脸。 当时大师姐的神态,显然隐瞒着什么秘密,薛子仪不是个能藏着心事的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写脸上了。 “北院大殿难道闹鬼?” 云缺正想着闹鬼之说,突然看到大殿一扇窗户上凸出一张渗人的鬼脸! 仿佛有恶鬼想要挣脱而出!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1章 聊一宿 印在大殿窗户上的鬼脸狰狞可怕,挣扎欲出。 可奇怪的是,任凭鬼脸如何晃动,连那层并不多厚的窗纸都撞不开。 云缺觉得好奇,正待往前走几步看个究竟,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一回头,马庸和牛不才急急赶来。 见是熟人,云缺当先拱手见礼,口称师兄。 人家当初在雁门镇送他储物袋和剑符,即便后来得知他是剑仆也没说把礼物要回去,人品都不错。 看到云缺在大殿门外,马庸和牛不才也有些意外。 “云师弟?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马庸一边说着一边朝大殿方向张望,随后脸色微变,显然看到了那张鬼脸。 “雾山出现强大妖物,我打算告知大师姐,结果她没在家。”云缺说着想回头,道:“对了两位师兄,大殿的窗户上好像有东西……” “没有!” 牛不才急忙拉住云缺不让他回头,道:“什么都没有!天太黑,小师弟肯定太过乏累看错了,我们北院哪能闹鬼呢是吧,呵呵。” 云缺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位心不在焉的牛师兄,心说我都没说闹鬼呢,你先不打自招了。 既然人家有意隐瞒,云缺也不好刻意拆穿,总得给师兄留点面子不是。 “两位师兄看到大师姐了吗。”云缺也不转身了,就站在原地问道。 “没看到啊,可能出门了吧。”马庸干涩的道,神态中难掩焦急之色。 “大师姐这阵子很忙的,你们这些新弟子入门,大师姐总得去采购点武器丹药什么的,劳碌得很呐。”牛不才呵呵笑道。 “如此小事还要亲力亲为,大师姐对我们真好,以后采购之类的小事儿让我们跑腿不就行了。”云缺真诚道。 “云师弟说得有道理,有道理嘿嘿。”马庸道。 “小师弟不回去休息吗,已经很晚了啊。”牛不才道。 “我不累,两位师兄这是去哪啊,要进大殿吗。”云缺道。 “那个……我们今晚负责看守大殿!”马庸道。 “啊对!大师姐在大殿里放置了一些珍贵材料,我们来看着。”牛不才道。 “这样啊,反正我也睡不着,不如陪两位师兄一起看守大殿好了,咱们聊一宿。”云缺道。 聊一宿…… 马庸和牛不才互相看了看,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聊一宿倒是没问题,关键是容易把大师姐给聊没喽。 云缺背对着大殿看不到,马庸和牛不才的眼前能清晰看到窗户上的鬼脸越发狰狞骇人。 于此同时,大殿里传来薛子仪的闷哼,好像受伤不轻。 云缺侧耳听了听,问道:“两位师兄听到了没有,我怎么好像听到大师姐的声音呢?” 马庸和牛不才已经顾不得编故事了,急匆匆开启大门冲了进去。 云缺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 既然马庸和牛不才敢进去,说明大殿里没多少危险,就算有危险,至少能控制得住。 迈进大殿之后,云缺看到了一副诡谲的画面。 地面上浮现着一层黑雾,如同流水般无声无息的转动。 薛子仪正盘坐于大殿中心,手中掐动着繁复的法诀,大殿的八个方向分别有一缕暗淡的光晕在起伏不定,如风中烛火。 随着八道光晕的闪烁,黑雾时而被压回地底,时而又漂浮而出。 双方竟在互相对峙! 窗户上的鬼脸在看到殿门开启后,立刻从窗纸上消失,凝聚成一张黑雾鬼脸,狰狞着冲向大门的方向。 马庸和牛不才早有预料,进门后立刻合力关紧殿门,也顾不得跟进来的云缺了。 嘎吱声中,大门合拢。 鬼脸撞在大门上,将门板印出一张恶鬼般的轮廓,十分骇人。 云缺看得新奇, 他感受到大殿里存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特殊气息,来源正是大师姐的方向。 法阵! 云缺猜测出大殿内已经被布置了法阵,大师姐正在催动阵法,那鬼脸才无法逃脱。 “大师姐,我们来了!”马庸走到殿中,停在八个光晕围拢出的范围之外。 牛不才则一个劲的示意云缺千万别妄动,站在原地就好。 薛子仪此时脸色苍白,睁开眼看了看,发现云缺在门口,她皱了下眉。 “开始吧,今晚恐怕要麻烦了。” 薛子仪说罢连连掐动法诀,八道光晕随之耀亮了不少。 马庸和牛不才齐声领命,各自选了道光晕的位置盘坐,掐动出阵诀。 他们在协助薛子仪驾驭法阵,来封印鬼脸。 云缺瞬间看懂了马庸和牛不才的用意,他站在门口,默不作声的观摩着法阵运转。 有了马庸和牛不才的协助,八道光晕逐渐稳定下来。 大殿里的鬼脸变得愈发愤怒。 时而化作一股黑风四处乱撞想要冲出法阵,时而化作一张巨大的鬼脸,朝着薛子仪三人张牙舞爪,看着凶猛又诡异。 碍于法阵的存在,鬼脸攻击不到布阵之人,只能无声的怒吼,气急败坏,大口开合间也不知在谩骂着什么。 布阵的三人刚刚松了口气,一个方向的光晕突然毫无征兆的熄灭。 大殿地面的黑雾随之开始躁动,大有狂暴之势。 更惊险的是,其余七个方向的光晕也逐渐暗淡。 “不好!魂石要被耗尽了!”马庸惊呼出声,他的一张黑脸变得毫无血色。 “魂石是法阵根基,一旦耗尽此阵不攻自破!怎么办大师姐!”牛不才连阵诀都凝固在手上,表情惊慌。 “坚持不到天亮了……” 薛子仪望了眼窗外夜色,艰难的吐出一口气,道:“必须换来魂石,否则北院危矣,你们速去剑宫宝库。” “不行!” “我们走了,法阵破得更快!” 马庸和牛不才同时将目光望向门口的云缺。 “既然云师弟已经看到了,让他去一趟最合适。”马庸道。 “事关北院安危,小师弟千万要保守这个隐秘。”牛不才苦涩道。 “帮些小忙而已,师弟义不容辞,师兄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毕竟北院也是我的家。” 云缺的表态,让马庸和牛不才放心不少。 薛子仪艰难的取出一物,抛给云缺,道: “拿着我的剑石去宝库抵押,换一块魂石,过后我会想办法赎回来。” 云缺接住后,发现是一块巴掌长、二指宽的白色条石,其上有数十个孔洞,细看之下,每个孔洞里都藏着一把极小的飞剑,总共三十六把。 小小的剑石,竟能收纳如此多的飞剑,简直能以藏剑石来称之。 拿到剑石的那一刻,云缺就知道这件法器非同寻常。 极有可能是凌驾于上品法器的极品法器! 极品法器极其稀少,每一件都有特殊的威能,价值惊人,绝非寻常的法器可比。 薛子仪拿出极品法器,可见魂石的价格有多昂贵,连北院大师姐一时都拿不出足够的灵石兑换。 云缺不再耽搁,带着剑石直奔剑宫宝库。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2章 门长老 剑宫宝库是一座四四方方的石殿,坐落于剑宫北侧,与北院毗邻。 没用多久,云缺便赶到此处。 宝库没有窗子只有一面厚重的大门,是专门收藏各类灵草与材料的地方,其中最多的便是飞剑。 据说剑宫宝库里的飞剑,足有上千之多! 弟子门人可用完成任务积累的剑穗兑换,当然也可用灵石购买。 只是剑宫宝库里的东西价格要比市价高出一些,所以很少有弟子来换购。 还是去坊市比较合算些。 叫开大门,云缺看到一位年迈的老弟子,胡子都白了,睡眼朦胧的打着哈欠。 “这么晚了还来宝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见其穿着剑宫弟子的衣装,云缺拱手道: “实在有些急,师兄多担待,换完东西我就走,肯定不耽误你睡觉。” 年迈的老弟子揉了揉眼睛,道:“行吧,想换什么,我给你找找去。” “换一块魂石。”云缺说出目的。 “你要换什么?”老弟子顿时精神了,惊讶的问道。 “魂石。”云缺重复道。 老弟子听清后打量了一番云缺,有些头疼的道:“魂石十分贵重,在剑宫宝库属于稀缺材料,你只是剑仆吧,能换得起魂石?” 云缺没多解释,直接拿出剑石。 “这是……北院薛丫头的剑石!”老弟子只是瞧了瞧立刻辨认出剑石的来历。 能在剑宫宝库看门,自然阅宝无数,认出剑石不算意外。 “大师姐说了,以剑石抵押换一块魂石,等有机会再来赎回。” 云缺把话说得很清楚,为大师姐铺好后路。 抵押可不是直接交换,类似当铺的质押,一段时间肯定要赎回来的。 老弟子为难的摇了摇头。 “不行?”云缺大为不解,道:“难道剑石换不来魂石?还差多少,不妨说个数来听听。” 云缺已经打算自掏腰包。 薛子仪的状态坚持不了多久,被鬼物冲出法阵,大殿里的三人都会有危险。 老弟子叹了口气,没急着解释,招呼云缺走向石殿深处。 “不是我不肯换,而是没那个权利,我只负责普通的材料兑换,涉及到魂石那等珍惜材料,你得问它才行。” 说话间,老弟子带着云缺来到石殿地下的一扇金色大门前。 四周无人,云缺觉得莫名其妙。 他顺着老弟子的手指,看到的只有厚重的金色石门。 “魂石在里面?负责这里的人呢?”云缺道。 “就在你面前,咳咳。”老弟子瞄了眼金色大门,压低声音道:“记得语气恭敬一些。” 云缺越听越糊涂,连人都没有,跟随恭敬? 见云缺无动于衷,老弟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自己脑门,道: “老糊涂了!你是新入门的弟子吧,难怪你不知道,是我没说清楚。” 说着老弟子指了指金色大门,语气恭敬的解释道:“剑宫宝库内的珍贵物品,都归门长老负责管理,想要交换或者购买,必须征得门长老同意才行。” “门长老?” 云缺狐疑的看了看金色石门,道:“不会就是这扇破门吧?” 老弟子听到破门俩字,顿时浑身一哆嗦,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嘎吱一声响。 金色大门上裂开一道弯曲的口子,好似嘴巴,接着这面大门竟口吐人言。 “你才是破门!你们全家都是破门!” 声音如金铁摩擦,听得人极不舒服,而且无比诡异。 石门开口,简直闻所未闻! 云缺要不是胆子够大,非吓得蹦起来不可。 “居然会说话!莫非是妖怪?”云缺脱口而出。 金色大门上的嘴巴再次裂开,继续发出金铁摩擦般的声音。 “你才是妖怪!你们全家都是妖怪!” 老弟子急忙把云缺拉到远处,生怕这位愣头青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惹恼了那石门可不是小事。 等远离了金色石门,老弟子叹气道: “哎,门长老小气得很,惹得它不高兴,换东西可费劲喽。” 从老弟子口中,云缺得知了所谓‘门长老’的来历。 原来门长老还真是一扇门。 确切的说,是一头石妖所化。 多年前,剑宫强者曾经斩杀过一头强大的山石精怪,用其本体炼化成宝库重地的大门,堪称坚固无比。 结果石门炼成之后,发现这头石妖的神魂尚在,尽管只剩一缕,但也拥有着足够的神智。 当时各院长老打算将其神魂彻底灭杀,是剑首力排众议,将石妖的神魂留了下来。 理由是石妖无心,公正不阿,作为宝库重地的看守最为适合,有它存在,剑宫宝库永远不会出现贪墨之事发生,可谓永绝后患。 于是石妖的这缕神魂被留了下来,与石门一起成为宝库的核心,久而久之被弟子们称呼为门长老。 得知这番经过,云缺大开眼界。 天下间竟还有如此奇闻! 既然宝库是门长老说了算,想要换魂石,只能与人家交涉。 云缺重新回到石门前。 这次表现得恭敬了不少,拱手施礼,道:“弟子刚入剑宫,不知宝库的特殊,门长老勿怪,我要换一块魂石急用。” “呀呵,吃蜜糖了么,说得这么好听,刚才谁说的又是破门又是妖怪来着。” 石门上的嘴巴一角撇出老高,做出不屑状。 云缺一阵头大。 这玩意居然还记仇? 不是说石妖无心公正不阿么?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公正的家伙啊。 “不知者不怪,弟子在这给门长老赔个不是。”云缺又拱了拱手。 “这还差不多,要换什么,魂石?你可知魂石是何物!” 石门撇着嘴,喋喋不休道: “魂石乃是妖兽死后的天灵骨经过长年累月风化形成,凝炼着妖兽生前的魂力,有养魂之效,极为难得,品相最差的也要数百灵石,好些的价值上千灵石!剑宫宝库里只剩下最后一块,你个小小剑仆根本换不起。” 云缺拿出剑石,道:“以此物抵押,过后会来赎回。” “老旧的极品法器而已,不值一块魂石,不换!”大门把嘴巴撇起老高,倨傲不已。 云缺没想到这个门长老如此记仇,居然直接拒绝。 年迈的老弟子帮着说好话道:“剑石的价值绝对抵得上一块魂石了,门长老您给通融通融。” “说了不换就不换!除非他再加上千灵石,否则门儿都没有!别想拿走我的魂石!”石门回绝道。 “你的魂石?”云缺听出了不同之处,目光狐疑。 “我、我管辖的魂石!怎么了,就不换给你!”石门语气中有些生气,不知为何。 云缺点点头,嘴角浮现出招牌式的和蔼微笑。 此刻,他终于捉到了门长老的痛脚。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3章 大爷别走 魂石有养魂之效,而门长老又是石妖的一缕残魂,加上它处处作梗不愿交换,其中必有猫腻。 云缺做出为难的表情,道: “弟子实在急用,那好,就如门长老所说,剑石加上一千灵石,我换了。” 这下换成门长老吃惊了,旁边的老弟子连连摆手想要劝阻云缺。 剑石的价值本就与魂石相当,再加一千灵石都能换两块魂石了。 “你没脑子吗?这也能换!”门长老的大嘴卷成一个圆儿,章显惊讶和不解。 “没办法,谁让我急用呢,门长老把魂石拿出来吧。”云缺道。 石门上的嘴巴顿时抻成一条线,嘴角还抽了抽。 “你先拿灵石!一千块,一块也不能少!”门长老反将一军,不肯先拿魂石。 云缺自然没有那么多灵石,他却不急,而是面带狐疑的打量大门,道: “剑宫宝库好像没有先付钱的规矩,你拿出魂石,我若买不起,你大可再收回去,难道还怕人抢走么?” “当然不怕!谁敢抢剑宫宝库!” “那就请门长老拿出魂石。” “拿……”石门的大嘴两侧无力的垂了下去,形成个苦涩表情。 这时连旁边的老弟子都变得疑惑起来。 平常的门长老,对换东西的弟子通常是爱答不理的,可没这么多话,要换什么东西马上会拿出来,恨不得立刻把换东西的弟子打发走。 结果今天却一反常态,不但话多,居然还左右推托。 门长老好像察觉到老弟子的疑色,大嘴立刻恢复正常,声音平淡道: “魂石是吧,看好了,这就是宝库里最后一块魂石。” 石门上的大嘴开启,其内出现个鹅卵大小的石头,通体墨黑,看着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表面的光泽有些暗淡。 魂石刚出现,大嘴立刻合拢,生怕被抢走似的。 云缺只看到一瞬。 旁边的老弟子更没看清,没等他揉眼睛呢人家已经收回去了。 从门长老的古怪举动,云缺更能断定对方在掩盖什么。 宝库里的那块魂石,肯定被这个门长老消耗了气息,绝对不如最初的精纯。 收起魂石后,门长老得意起来,大嘴翘起个幸灾乐祸的表情,道: “魂石以现,该你拿灵石了。” 一千灵石,它根本不信一个剑仆能拿得出来,只要拿不出,魂石就保住了。 云缺原本打算以魂石被消耗气息为由,逼迫门长老交出东西,抹掉一千灵石,单以剑石兑换。 等他看到魂石真正的模样后,直接打消了换取的心思。 原来魂石就是树妖身上切下来的那些墨黑石块! 怪不得当时周元良惦记,真是好东西。 剑宫宝库里只有一块,云缺的兜里却有足足二十六块! 折算下来,少说相当于两万灵石! 本以为失去九把上品飞剑,雾山之行损失惨重,没想到云缺这次血赚了一笔! 见云缺默然不语,门长老更加得意,咧嘴道: “怎么,拿不出来了?牛皮吹破了?没脸见人了?区区剑仆还想换魂石,做梦吧你!” 哗啦啦。 云缺从储物袋里抓出一把墨黑石块,在石门前叹息道: “魂石可真贵,我这小小剑仆实在换不起啊。” 云缺手里的魂石无论色泽还是气息,最差的都比宝库里的好得多。 石门上的大嘴直接竖立,不断颤抖,就像看到了什么骇人场面而哑然失措。 要不是个门,估计这位门长老都能跳起来。 将魂石在两只手里倒了倒,云缺扬长而去。 “唉,别走!等等啊!” 门长老焦急的声音响起,云缺可没心思和它废话,大殿那边不知什么情况了,得尽快回去。 “有话好商量,小哥儿别急着走嘛!” “我这里有很多好东西,随便你换还不行吗!” “别走!大爷,别走啊大爷!!!” 当云缺离开剑宫宝库,身后还回荡着门长老金属摩擦般的凄凉哀嚎。 看门的老弟子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在宝库多年,从来都是其他弟子对门长老无比恭敬,今天居然反过来了,实在闻所未闻。 收起魂石后,云缺疾步赶回北院。 他看得出魂石对门长老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一点以后也许能加以利用。 北院大殿,薛子仪三人始终盘坐在地,各自艰难的掐动阵诀。 黑雾比之前浓郁了很多,一张巨型鬼脸正浮在半空,朝着三人龇牙咧嘴,好像在破口大骂着什么。 进门后,云缺立刻将大门关闭。 唰唰唰。 三人齐齐仰头,朝云缺投去期待的目光。 “不负所望,换来了。” 云缺扬了扬手里的一块魂石。 薛子仪三人同时松了口气,魂石到位,法阵即可恢复如初。 “小师弟走到北侧离位,将魂石放入阵眼即可。” 在薛子仪的指点下,云缺将魂石安放好,随后退到大门口的位置。 薛子仪连连掐动阵诀,大殿内的八道光晕顿时光芒大起,阵道气息瞬间浑厚。 黑雾开始快速消退,沉入地底。 巨大的鬼脸逐渐暗淡,大口开合得愈发快速,直至彻底消失。 云缺始终观察着鬼脸。 不知为何,他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那鬼脸怎么好像在骂人呢? 可能鬼也有脾气,云缺如此想到。 当黑雾完全消失之后,大殿里的八道光晕随之形成了八道烛火,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是法阵。 薛子仪疲惫的站起身,踉跄着坐在一张椅子上,累得不轻。 马庸和牛不才直接躺倒在地,大口喘气,显然灵气已经透支。 云缺将两人分别扶到椅子上,自己也安静的坐在旁边。 剑石没有立刻拿出来。 云缺打算过阵子找个由头,再将剑石还给大师姐。 魂石太珍贵不说,他在别人眼里还是个没有修为的剑仆,随便就能拿得出魂石,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幸亏有云师弟在,要不然今晚就麻烦了。”马庸后怕的道。 “可不是么,小师弟办事真稳妥啊,这么快就换回了魂石。”牛不才道。 “这次有惊无险,多亏了小师弟。”薛子仪缓和了一些,声音里依旧透着疲惫。 “举手之劳,跑个腿儿而已算不得什么。”云缺笑道。 薛子仪感激的点点头,犹豫了下,道: “想必小师弟对刚才的鬼脸很好奇,既然你看到,我便告知你真相,但切勿外传,此事关乎北院声誉,若让外人得知,我们北院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大师姐放心,师弟必定守口如瓶。”云缺郑重道。 “师姐相信你。” 薛子仪深吸口气,神情疲惫又无奈的道:“这件事,要从七年前说起……”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4章 鬼脸的身份 七年前,北院收入一名双灵根的年轻剑徒,薛子仪对其赋予厚望,调集一切资源供其修炼。 那名双灵根剑徒天资很好,半年时间就冲进了炼气中期,达到炼气四层的修为。 薛子仪当时十分高兴。 终于等到了一位天才师弟,她认为北院崛起有望。 然而当年的剑子之争,被薛子仪寄予厚望的双灵根师弟,栽在了西院钱玉袖的一名师弟手上,身负重创,经脉被毁。 即便养好了伤,此生也无法再修行,彻底失去了修行者的身份。 本来还有机会活下去,可那双灵根弟子心思太重,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没过三天便郁郁而终。 死在了北院大殿。 剑子之争,生死各安天命。 薛子仪没办法替师弟报仇,剑子之争是剑宫历年来的传统,技不如人,死了也是白死。 她在师弟的尸体前发誓,一定要赢过钱玉袖! 于是这些年来,薛子仪始终寻找着好苗子,每年的剑子之争都与钱玉袖赌斗,只是从未赢过,一直输。 至于大殿里的鬼脸,就出现在七年前,那名双灵根弟子死去后不久的一个夜晚。 当时薛子仪偶然间经过大殿,见大殿内出现诡异黑雾,查看之下发现了鬼脸的存在。 薛子仪以法宝尘霜剑将鬼脸封印在殿内。 她知道那是她师弟的魂魄由于不甘,从而转化成的鬼体。 虽然于心不忍,薛子仪却不能手下留情。 任凭鬼物存在,对北院的声誉将是严重的打击。 本就人丁稀少逐渐没落的北院,再要传出闹鬼的消息,更没人来了。 当时薛子仪下定决心要将师弟的鬼体彻底灭杀,大义灭亲。 只是结果让她意外。 无论用什么手段,哪怕以法宝尘霜剑直接轰杀,那鬼脸当时虽然消散,可没过几天还会出现! 不断出现的鬼脸,成了薛子仪甩不掉的噩梦。 最后实在没办法,薛子仪只好布下封印法阵,自己驻守在大殿不敢轻易离开,对外宣称在大殿修炼,不许外人打扰。 就这样,接连七年,鬼脸还在。 薛子仪只能一拖再拖,为了北院,尽力隐瞒着鬼脸的存在。 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只有马庸和牛不才,算上云缺,仅仅四人。 得知了经过后,云缺对大师姐肃然起敬。 别看薛子仪有着莽撞人的外号,为人绝对侠肝义胆,能为北院做到如此地步,任何人都会动容。 敬重的同时,云缺的心里泛起个疑问。 “当时那位师兄死的时候,修为是炼气四层?”云缺问道。 “对,我记得他即将冲击第五层。”马庸回忆着答道。 “炼气四层的神魂应该不会太强,可为何转化成的鬼体,连法宝都无法灭杀?”云缺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折腾了七年都没消灭的鬼体,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区区炼气四层的弟子。 “这一点我们也无法理解。”牛不才声音苦涩的道:“也可能是他临死的时候怨念太重所致,变成的鬼体怨念极深,这才难以灭杀。” 对于牛不才的说法,云缺不敢苟同。 既然明知道剑子之争生死各安天命,即便战死也不该生出多重的怨气。 “那位师兄生前,是不是爱骂人。”云缺问出个奇怪的问题。 “从不骂人,他知书达礼从小苦读诗书,即便到死也没骂出任何脏话。”薛子仪肯定的道。 云缺皱了皱眉,这就怪了。 以他寒水侯从小和街坊邻居互喷的经验,鬼脸大嘴开合的姿态显然是在骂骂咧咧。 难道生前是文明人,死后变成了骂人鬼? 云缺沉默不语,思索着鬼脸的古怪,薛子仪以为他在感慨那双灵根弟子的命运,开解道: “与钱玉袖今年的赌斗我会处理,小师弟不用担心,即使以后你输给了谁,也一定要看开一些,男子汉能屈能伸,勿以一时论英雄。” 云缺知道薛子仪的好心,生怕他这个小师弟也走了双灵根弟子的老路,他点头道: “大师姐放心,我从小被人骂习惯了,看得可开了。” 薛子仪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小师弟还有个寒水侯的头衔,身为大燕之耻,如果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早被骂死几百遍。 危机解除,云缺将雾山出现树妖的消息告知薛子仪之后,告辞离开。 薛子仪始终在大殿忙碌,没时间打听剑首是否回来的消息,云缺只能明天找别人打听打听。 他走后,大殿内的三人同时叹了口气。 “云师弟遇事不乱,聪明机敏,要是有灵根该多好啊。”马庸叹道。 “他有远超同龄人的冷静,弄塌试剑楼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过人之处,可惜,怎么就没有灵根呢。”牛不才遗憾道。 “命……”薛子仪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时也命也。 在薛子仪几人看来,云缺就是命不好。 否则从其过往的表现来看,真有可能在修行之上大有建树。 刚入剑宫就打得雷灵根满地找牙,又在危机四伏的雾山把同门安全带回,还帮忙换来魂石解决了鬼脸危机。 这种机敏的弟子打着灯笼没处找,三人越想越觉得遗憾,懊恼着命运的不公。 同样觉得懊恼的,还有牧青瑶。 自从匆匆回到牧府,牧青瑶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云缺的衣服,不止家里的丫鬟看到了,连她爹牧轻舟都看了个正着。 牧家大小姐竟穿着男装回来,而且还不是新衣服,这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很快,牧轻舟从女儿口中得知了雾山发生的一切。 听闻树妖和白骨山的存在,这位牧家的当代家主只是锁起眉峰,没有多余的表情。 不过在听到云缺的事迹时,牧轻舟反而显得很感兴趣,甚至会泛起一抹笑意。 除了没透露盲蛇的存在之外,牧青瑶将雾山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说完后,这对父女全都默不作声,恢复了以往的生疏。 牧家父女有时一年半载都说不上几句话,隔阂极重,这是牧家人全都知道的情况,只是下人们不敢嚼舌根子而已。 若非雾山之事严重到能威胁皇城,牧青瑶也不会特意赶回家说明情况。 “你觉得,云缺这个人如何。” 牧轻舟没对雾山之事发表任何看法,反而询问起无关紧要的事。 牧青瑶怔了下,随之想起在花灵剑里云缺那肆无忌惮的目光,顿时懊恼,暗咬银牙道: “和小时候一样讨厌。” 牧轻舟并无意外,看了眼女儿床榻边叠得整整齐齐的男装,道:“云缺的?” 牧青瑶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些什么,最后懊恼的嗯了一声。 牧轻舟点了点头,推门离开女儿的闺房。 走到前厅,牧轻舟吩咐身旁的老管家道: “给牧家各房送去消息,明天我有大事宣布,牧家所有长辈必须到场,否则后果自负。” 老管家立刻照办就要去召集人手送消息。 “还有。”牧轻舟沉吟良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道:“明早你亲自去剑宫一趟,把云缺请来。”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5章 第二道剑魄 长夜漫漫,皓月高悬。 北院小屋中,云缺的身影沐浴在月色当中,盘坐榻上一动不动。 识海之内,剑河之畔。 云缺如本体的姿态一样,静静盘坐于河边,望着漆黑蜿蜒的河水。 远处,盲蛇高大的躯体盘成蛇阵,时刻防备着剑气袭来。 今天盲蛇有些奇怪,那个平日里练剑能练整整一宿的家伙,今天居然出奇的安静。 这小子没力气了? 还是我这个靶子不中用了? 想到这里,盲蛇悚然一惊,用它并不存在的眼睛盯着半空的黑衣男人。 云缺的神魂对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个区区炼气境的小子而已,以盲蛇的境界一口就能吞噬。 它畏惧的,是黑衣的空亡,是诡谲的剑魄,是恐怖的忘川剑河。 汹涌的涛声中,盲蛇庞然大物般的躯体渐渐缩紧了一些。 “亡叔,是不是每一道剑魄,都有它的过往。” 云缺默默望着河水中起起伏伏的无数剑魄,他不似在询问,更像在自问自答般的说道:“像天上的流星,闪一下,就不见了。” 第一道剑魄少年,让他感受到了生命的短暂。 云缺的眸中浮现出迷茫,喃喃道: “这些剑魄,究竟为何存在于这里,它们又要去到何处,我能感受到它们的执念,却不知它们在执着什么。” 半空中黑衣摆动,空亡低语道:“百鸟随凤,万兽从龙,这些剑魄汇聚于此是因为剑意的吸引。” “九劫剑,亡叔的剑意?”云缺道。 “剑意,并非来源于剑,而是来源于用剑的人。”空亡的回答有些晦涩,但云缺瞬间明悟。 “青云剑仙……先祖的剑意吸引了世上的剑魂,所以才有了这条忘川剑河。”云缺的眼中依旧有迷茫,他了解到剑河的形成,却不了解剑魄的执念。 “剑,生于烈焰,淬于冷水,经历无数捶打磨砺,最终成型,斩敌于浴血之际,亮刃于天地之间,最后断于沙场,这,便是剑的一生。” 空亡的声音十分低沉,带着一股苍凉之意。 “剑的一生……”云缺陷入沉思,久久无言,沉浸在明悟之前的永夜当中。 空亡好似看出了云缺的状态,幽幽低语道: “剑本凶物,生来便是杀伐利器,它们是天生的战士,自当战死沙场,只要不锈死在剑鞘之内,粉身碎骨又何妨。” 空亡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有一股冲天的锐利之势,让人心潮澎湃。 “锈死剑鞘才是最大的耻辱……我懂了亡叔。” 云缺缓缓起身,站在剑河之畔,扬起右手指向剑河,傲然喝道:“我的剑道,便是一往无前!” 轰鸣大作!!! 剑河中无数黑影起伏,剑意升腾! 那是一种共鸣。 与云缺的剑意所产生的共鸣。 这一刻,云缺对于第一道剑魄少年消散的淡淡遗憾彻底消散,心中再无杂念,唯有纯粹的剑意凝聚。 并起双指,朝剑河点去。 水花迸溅中,一道剑魄被云缺摄出,入手后形成一把重剑。 这把剑的外表十分粗糙,根本没经过打磨,就像一块石头切成了剑的轮廓,给人一种粗犷的感觉。 握住重剑的同时,云缺感受到剑魄的记忆。 他看到了剑魄的前世。 那是一个奔跑在森林里的异人,有着强壮的身躯,狰狞的面貌,比普通人类高出一倍,能与猛兽搏杀。 有一天,异人遇到了劲敌,是一头壮硕的黑熊。 他与黑熊拼杀了许久,最后两败俱伤,黑熊被挖掉了一只眼,异人被扯断了一条手臂。 只剩下独臂的异人,战力大减,渐渐被族群孤立,从狩猎的主力成为了时常挨饿的累赘。 一只手,他连一头狼都打不过。 他没有气馁,他开始伐树,用树干做成武器,终于能打死狼了。 但是,树干做成的武器斗不过老虎,更打不过黑熊。 于是他把石头绑在树干上,形成大锤,只要勤加习练,就能一锤砸开老虎的脑袋。 异人苦练了很久,终于用他自己做成的武器,砸死了那头咬断他胳膊的黑熊。 他终于又得到了族人的认可,成为最强的独臂猎人。 由于独臂异人的勇猛,族群的猎物变得越来越多,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所有人都能每天吃饱。 直至他的族群,遇到了比野兽更凶猛可怕的妖兽。 异人的族群被屠杀惨重,他手里的木头锤在妖兽面前失去了用处,被轻易抓烂。 独臂异人再次遭遇重创,族群赖以生存的林地也被妖兽占据。 每天都有饿死的异人。 独臂异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的尸体,在野狼的撕咬下逐渐成为一堆堆白骨。 养好了伤之后,独臂异人开始在森林里寻找。 他找到了一块坚固的青石,耗费很久将青石打磨成了长条形状,两侧略扁,尽管称不上锋利,但绝对坚固。 他用这块石头武器,洞穿了妖兽的肚子,夺回了族群的林地,他自己也战死在妖兽爪下。 他死的时候,手里仍旧死死的握着青石。 那是他守护族人的武器,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那块石头,是他的剑! 剑河旁,云缺睁开眼,重剑化作一道流光遁入手心,与他如影随形,心念相通。 这是他的第二道剑魄,异人剑魄! 今晚云缺没有练剑,但他的剑意却愈发精纯、锋利。 天亮后,云缺从识海中回归,立刻闻到熬药的味道。 推门瞧了瞧,原来是洛小雨在院子里支起个小药炉,不知熬制着什么药汤。 见云缺出门,洛小雨立刻盛了一小碗端过来。 “云师兄早,喝碗药吧!”洛小雨满眼期待的道。 “我没病啊,不用喝药吧。”云缺莫名其妙道。 “用得着!”洛小雨执着的解释道:“这是安神的汤药,加了五味药材,我昨晚做了一宿噩梦,总梦到树妖追我,云师兄肯定也没睡好,喝了会好很多的。” 遇到个固执的师妹,云缺不好拒绝,接过碗象征的抿了一小口。 这个苦哇…… 差点没吐了。 这时正好武大川抱着小狗旺财兴致勃勃的出现,没等他说话就被云缺一把拽了过去。 “是不是没睡好?这有安神良药,洛师妹亲手熬制,来喝光它。” 几乎是灌的,云缺终于把自己这份汤药处理掉了。 把武大川苦得五官挪移,捂着嘴干呕半天。 “剑首和长老们回来了,据说是半夜回来的。” 武大川带来了新鲜的消息,神秘兮兮的道:“几位长老谈论了半宿,早上的时候南院长老飞往皇城方向,好像去见皇帝了,看来山腹里的白骨牵扯不小。” “树妖呢,有没有消息。”云缺问道。 “没听说,应该被它逃了,算它跑得快,要不然剑首出面肯定能将其斩于剑下!”武大川愤愤不平的道,恨不得自己亲手报仇。 对于这个消息,云缺没太意外。 当时那树妖显然察觉到来临的高手,缩回地底逃之夭夭,如此一来,自己的九把飞剑更找不回来了。 剩下山腹里的白骨,皇家肯定要着手调查,就是不知最后能牵扯出何人。 “是云缺云师弟吧。”一名北院弟子从远处疾步行来。 “是我,有事?”云缺不认得对方。 “有人找你,在剑宫门外,来人自称牧府的管家。” 听罢云缺有些诧异。 他这位寒水侯可是烫手的山芋,刚得罪皇帝不久,把那南公公整得生不如死。 牧家这时候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6章 不按套路出牌 来到剑宫门外,云缺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精神抖擞的老者。 “侯爷在上,老奴有礼了。”老者见到云缺当先见礼,极为客气。 “不必多礼,有话明说即可。”云缺语气简短的道。 态度很明显,我没时间跟你客套,有事说事,没事不陪。 “我家老爷,有请侯爷入府一叙。”老者立刻明白人家的意思,直接道出来意。 云缺看着老者,笑了笑道:“剑宫课业繁多,小侯实在无暇分身,你回去告知牧伯父,待小侯得闲,定会携厚礼拜会。” 说得很客气,简单一句话,老子没空。 云缺对牧家可没什么好印象。 自从父亲战死边关,作为有婚约的牧家对他这个寒水侯不闻不问,直接遗忘,现在派人来请,肯定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云缺能预感到来自牧家的麻烦,他有更好的应对手段,那就是不予理睬。 管你牧家有什么算计,我就是不去,你能奈我何。 说罢云缺转身就走。 老管家显然没料到如今的局面,急忙喊道:“侯爷留步!” 云缺无奈只好停下,扭头看着对方。 这老管家跟在牧轻舟身边多年,无论见识阅历都非常人可比,很快分析出云缺的心思,他赔笑道: “怪老奴没说清楚,不止老爷有请,我家大小姐也想见见云侯。” 老管家的心思可谓深沉,他只说老爷有请,人家明显不买账,无奈之下只好加上大小姐,来个先斩后奏。 见云缺皱了皱眉,明显在犹豫,老管家安心了下来。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一青涩少年郎,我可是老狐狸,难道还降不住你一个毛头小子! 老管家在心里暗暗自语,表情上仍旧恭敬得很,等待对方乖乖跟自己回牧府。 “牧青瑶要见我?她有何事。”云缺道。 “大小姐想把借来的衣物还给侯爷,那套衣服已经清洗干净,就在大小姐的闺房里放着。”老管家早想好了说辞,赔笑道。 如此暗示,哪个少年能不动心。 又是闺房,又是大小姐的心意,老管家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不仅会跟自己走,而且比自己走得还急。 “那套衣服啊,送她好了。”云缺大手一挥,豪气道:“不爱穿的话就烧了,本侯只穿新衣,旧衣服从来不要。” 说罢转身进了剑宫,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剑宫门外,老管家的脸上还挂着谦卑的笑容,可眼角却在乱跳。 这家伙! 不按套路出牌啊! 牧府,大厅。 一圈大椅上坐着十多位老者,大多都满头白发,有的连眉毛都白了。 别看这些耄耋老者岁数不小,却有一个共同点,全都贵气逼人,目光清明锐利。 这些老者是牧家各房的长辈,执掌着牧家各条分支血脉,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天价的资产,真正的豪族巨擘。 日上三竿,坐在大厅的老者们有些不耐烦了。 其中拄着拐杖的老者当先开口道: “轻舟啊,你召集我们这些老家伙来,到底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此人是牧轻舟的三叔,名叫牧贵,在牧家地位极高,牧家的老一辈都以他马首是瞻。 “还没到时候,三叔再品品这壶雨前灵松茶,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啊。” 牧轻舟微笑着提起一小壶茶水,给在座的老者相继斟满。 一听是雨前灵松茶,在座的虽然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那可不是普通的好茶,而是携带灵气的灵茶,金银根本买不来,要灵石才能换得到! 凡人喝了不如修士会增长灵气,但也有延年益寿之效。 牧贵点点头,不在追问,开始慢条斯理的品起灵茶。 牧轻舟用一壶雨前灵松茶,暂时缓解了局面,他表面安稳如常,可心里有些焦急。 老管家跟随他多年,办事从来没出过差池,今天不知怎么还没把云缺带回来。 正想到这里,牧轻舟看到老管家匆匆走进院子,身后没人。 牧轻舟皱起眉,起身走出大厅。 “人呢?”牧轻舟低声道。 老管家垂着头将经过讲述一遍,竟然没请动人家。 牧轻舟听完哭笑不得。 他万万没想到,以他牧家之主的身份,连皇帝都随时见得,居然请不动一个小小侯爷。 而且对方还是他没过门儿的姑爷。 “云家的小子太不识好歹!居然连老爷的面子都不给。” 老管家愤愤的道,以他的城府若非实在被气得不轻,不会说出这种挑拨的话。 “以不变应万变,是我小看他了。” 牧轻舟对云缺非但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高看了一眼。 人家想必是从老管家的言语中察觉到了麻烦,所以干脆不来。 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很难相信会出现在一个少年人的身上。 挥手示意管家退下,牧轻舟来到后宅,敲响牧青瑶的房门。 “瑶儿,爹求你件事。” 见到女儿后,牧轻舟开门见山,竟说出‘求’这个字。 牧青瑶闻之色变,立刻起身。 她与父亲素来隔阂颇深,但她也始终秉持孝道,深知百善孝为先,让父亲说求,她担当不起。 “爹有何事吩咐便是,女儿不敢不从。” 牧轻舟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道:“把云缺请来牧府。” 牧青瑶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带云缺来家里?派个下人去剑宫知会一声即可,何须让我去请?” “派人请了,可人家不来。” “不来算了,又不是贵客,家里省点茶水也好。”牧青瑶轻轻嘟嘴,很是不满。 “爹找他有要事,很重要。”牧轻舟望着耍小脾气的女儿,满眼宠爱。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和女儿说过这么多的话了。 这些年父女俩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尤其女儿拜入剑宫,一年半载未必回来一次,就算回来也只是说上一两句话。 “你娘的死,是爹的错,爹对不起你们娘儿俩,但这次,你一定要帮爹把云缺带回来。” 牧轻舟收起了溺爱的神态,神色凝重的道:“因为这件事,关乎牧家的生死存亡。” 牧青瑶骤然一惊。 她印象里的父亲,面对所有事都在运筹帷幄之中,面对任何人都能谈笑风生,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神态。 在牧青瑶眼里,面前的父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牧家家主,而是一个孤独无助的中年男人。 只有她,才能帮父亲一把。 “女儿知道了,我会把云缺带回来。” 牧青瑶郑重的说罢直接出门,在院中御剑而起,飞向剑宫方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7章 你已经进去了 回到北院,云缺没等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屋外围着一群人。 都是陌生的剑宫弟子。 熬药的洛小雨被围在人群中间,显得孤立无助。 “我、我真没看到云师兄,你们去别处找找吧。”洛小雨摆着手解释。 一听这群人是来找自己的,云缺没急着过去,站在人群后边看热闹。 “你们住得这么近,怎么会没看到?你在说谎!”为首的弟子盯着洛小雨,声音尖细。 这人二十多岁的样子,是个娘娘腔,好像生怕自己不阳刚似的,还故意蓄了胡须,看起来不伦不类。 “我、我才没说谎!云师兄不在,你们快走吧。” 洛小雨被人戳中了心思,显得更加慌乱,支支吾吾。 她看得出对方来者不善,不想云缺被这些人找到,所以才说没看到云缺。 “你在维护他,呵,看来姓云的小子给你灌了不少迷魂汤呀。”娘娘腔瞥着洛小雨,冷冷笑道:“这么点儿的小丫头也下手,姓云的真是禽兽不如!” 旁边众人顿时附和。 “没错!那寒水侯肯定家里养了很多丫鬟,从小祸害,他才喜欢这种小丫头!” “牧师妹冰清玉洁,怎能被如此变态纠缠,岂有此理!” “今天来给他个警告,下次再要纠缠牧青瑶,我们就不客气了!” 云缺听得满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纠缠牧青瑶了? 洛小雨原本有些慌乱,听到这里立刻生气了,故意挺了挺胸,道:“我、我只是看着小而已,其实我不小了!”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立刻引来周围人的打量目光,然后便是一阵哄笑。 小不小的,谁都看得出来。 洛小雨气得不行,捏着小拳头咬牙切齿。 女孩嘛,虽然年纪不大,但有些地方还是介意大小的。 只是很可惜,洛小雨先天不足,实在没什么好办法。 “呦,这不是西院的宜鸿文宜师兄嘛!宜师兄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呐?” 武大川颠颠的跑了过来,打算帮洛小雨解围。 他认得为首的娘娘腔,再看了看四周一圈儿器宇不凡的其他弟子,心里咯噔一声。 这群人全是剑徒,剑子也有两位,基本都是自认不凡的家伙,而且有个共同点,全是牧青瑶的爱慕者,为了牧青瑶能打破头的那种。 尤其为首的宜鸿文,其母是牧家嫡系血脉,他算起来还是牧青瑶的表哥,很是霸道。 宜鸿文倨傲的仰着头,用鼻子哼了声,道: “没什么贵干,就是来警告你们北院的下等剑仆,今后遇到我表妹都绕着走,在剑宫,你们下等剑仆没有追求第一剑子的资格!” 另一锦衣青年道:“别以为在雾山与牧青瑶组过队,就把自己当根葱,剑仆就是剑仆,永远上不了台面。” 又一人道:“一群癞蛤蟆,做什么美梦呢,告诉姓云那小子,下次出门前让他自己照照镜子。” 武大川脸上陪着笑,心里骂着街,果然这群家伙是来吃醋的。 昨天牧青瑶与云缺在雾山救下一众南院弟子的事,一夜间已经传遍了剑宫。 别的弟子还好,只是羡慕。 可这些人不同,他们是牧青瑶的狂热爱慕者,做梦都想与牧青瑶组队探索险地,怎奈人家冷若冰霜,他们根本没机会。 所以这些人就把怒火撒到了云缺头上,来北院大放厥词。 面对这群醋精,武大川只能唯唯诺诺的好话说尽,可人家根本不买账,越劝人家脾气越大,大有群情激昂横推北院的架势。 正犯愁的时候,武大川看到人群后边的云缺朝他眨了眨眼睛,他立刻有了主心骨,也不劝了,躲到旁边准备看戏。 见武大川和洛小雨好欺负,宜鸿文等人兴致更高,肆无忌惮的大骂,有人提议教训教训不知好歹的寒水侯,让姓云的知道知道什么叫高攀不起。 “定是那姓云的得到消息提前躲了起来,无胆之辈,怕是不敢回来了,哼。” 宜鸿文阴柔的说道。 他再如何装作阳刚,仍有一股小家子气,娘娘腔腔的。 众人随之附和,听得他更是得意,这时有个声音在旁边道: “不如咱们进屋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好叫姓云的知道知道宜师兄的厉害!” 嘎吱声响,随着说话的声音,面前的房门也被推了开。 “好!咱们堵了他的和尚庙!” 宜鸿文被恭维得有些飘了,想都没想迈步就走,他刚一脚迈进屋子,顿时清醒了过来。 擅闯他人屋舍,犯了剑宫的门规,除非人家不追究,否则要被剑宫责罚! 宜鸿文再想把脚收回来,已经晚了,只听旁边有人说话。 “剑宫门规,擅闯他人屋舍者,杖责一百,这位师兄,你好大的胆子呀。” 宜鸿文大惊失色,扭头一看,旁边多了个眉目清秀的陌生少年,正笑呵呵的说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宜鸿文不记得自己带来这么个家伙,怒道: “你是何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擅闯他人屋舍了!” 对方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笑道:“两只眼睛都看得真切。” 宜鸿文怒道:“我闯不闯别人屋子,管你屁事!” “别人屋子我自然不管,但你闯的,是我屋子啊。”少年笑呵呵的道:“我就是云缺。” 宜鸿文一听就知道坏了。 他一时大意,竟被人家给算计,刚才怂恿他进屋和开门的肯定也是这小子。 这也太坏了! 如果坐实了罪责,那一百杖责绝对跑不了,剑宫有专门执法的弟子,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我想看看屋中有没有人而已,没想进去。”宜鸿文敷衍道,想要把迈进屋的那只脚收回来。 “师兄此言差矣。” 云缺堵在门口,讲理道:“你在青楼叫了姑娘,快活之后说你没想进去,就想在外边蹭蹭而已,那是不是人家就不收你钱了?” “这……”宜鸿文一时无言以对,憋了个大红脸。 武大川在旁边强忍着没笑出声。 其他弟子有的装咳嗽,有的赶紧捂住嘴,生怕把刚吃进去的饭菜喷出来。 唯独洛小雨听得莫名其妙,什么进去不进去的?进不进去跟收不收钱有什么关系? 云缺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瞟了一眼宜鸿文迈进门槛的那只脚,语重心长的道: “宜师兄,你已经进去了。” 宜鸿文进退不得,脸上忽红忽白,怒气顶到了脑门子,偏偏无处发泄。 不怕遇到不讲理的,就怕遇到讲歪理的,他今天算栽了,只能自认倒霉。 其实云缺也挺奇怪。 这招他五岁那年就用过,转过年,雁门镇六岁以上的小孩都不上当了,明显是个坑,怎么剑宫还有这么多傻子往里跳呢。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8章 梦碎了一地 门口的宜鸿文很快从恼怒交加中清醒,逐渐冷静。 “一面之词!有这么多人作证,你休想诬蔑于我!” 宜鸿文义正言辞道,他有足够的信心证明自己没犯门规。 他身后那么多人呢,大家虽然互相是情敌,在面对同一个敌人时,应该都能给他作证。 果然一个年轻弟子就要上前证明,只是他还没说出话来,云缺先开口了。 “其实我也相信你,堂堂剑徒,怎么会擅闯他人屋舍呢,看来这次真是误会了。” 听云缺说出这番话,其他众人在错愕的同时,也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宜鸿文可是剑徒,又是牧家的人,你云缺一个小小剑仆还真敢得罪不成? 宜鸿文听后干涩的笑了笑,表示赞同,但他总觉得有点心惊肉跳。 这感觉就像刚刚运气好避开了一个小水坑,结果前边还有个更大的无底洞在等着呢。 果不其然, 宜鸿文刚要把脚收回来,听到旁边的云缺惊呼了一声。 “我的灵石呢!” 云缺指着屋里空荡荡的桌面,绝望的喝道:“灵石怎么不见了!我临走放在桌子上的一千灵石!我全部身家啊,居然被偷了!” 宜鸿文只觉得眼前开始发黑,一千灵石,你怎么不去抢呢! 连他这位牧家的剑徒都拿不出一千灵石,一个区区剑仆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身家。 还随便放在桌上? 明显的栽赃陷害啊! 可是宜鸿文没办法,人家云缺站在门外,只有他现在一只脚在屋子里。 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胡说!你一介低等剑仆,不可能有一千灵石!”宜鸿文忍无可忍的怒道。 “咦?你说得真对,我放在桌子上的只有九百九十九块灵石,确实没有一千,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云缺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对方。 既然设了坑,那自然是连环坑,跳到你爽为止。 宜鸿文愣住了,脑子一时短了弦,随后勃然大怒。 “无耻之徒!你以为这种粗鄙的手段就能诬陷我?” 宜鸿文指着自己的脚,道:“我刚迈进一只脚而已,你说我偷你东西,谁会信!你当在场的这么多人都是瞎的吗!” 宜鸿文这话说得已经有不少人不爱听了。 大家是来讨伐与牧青瑶组队的剑仆,可互相之间仍是情敌,对宜鸿文不满者大有人在。 云缺很认真的分析道:“我是低等剑仆,你是高高在上的剑徒,我的眼力哪能跟得上你的身法,我只看到你迈进屋一只脚,实际上你已经拿走灵石出来了。” 说罢云缺环顾身后的众人,道: “想要作证也行,在场的哪位比他修为高,比他眼力强,大可站出来作证,谁若敢包庇于他,与其同罪。” 云缺的声音徒然转冷,幽幽道: “刚才说得不大全面,现在我重申一遍剑宫门规,擅闯他人屋舍,失窃之物丢一赔十,杖责一百,罚银万两,以观后效!” 一时间鸦雀无声,没人开口。 开什么玩笑! 丢一陪十就是九千九百九十块灵石! 是不是编造先放一边,明知是摊浑水,修为比宜鸿文高的不想趟,修为不如他的不敢趟。 灵石是修士的身家性命,没人会为了一个情敌去冒险。 见没人肯作证,宜鸿文的脸色逐渐苍白,他没想到惹了个这么难缠的家伙,简直是赖皮膏药甩不掉了。 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来北院啊。 真要惹上近万灵石的巨债,他累到死都还不起! 这时候,宜鸿文终于怕了。 面前笑吟吟看着人畜无害的少年,简直是个魔头! 其实云缺也不想逮着一个往死里坑,但他没办法。 牧青瑶在剑宫如同女神一样,不知多少人爱慕,这才仅仅组队登山而已,要让别人知道他和牧青瑶有婚约,不知得惹来多少人的嫉妒和怒火。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所以云缺直接来个狠的,坑死一个宜鸿文,杀鸡儆猴,以后也能少点麻烦。 “你、你血口喷人!”宜鸿文恼羞成怒,打算收回脚退出屋子。 云缺哪能让他如愿,早准备好了手段。 两人离着本来就近,云缺探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同时剑脉运转,剑魄离体! 宜鸿文有着炼气六层的修为,尽管比不过那些剑子,在炼气中期的弟子里绝对算得上佼佼者。 他根本没将一介剑仆放在眼里,就要催动灵气挣脱,可下一刻,他觉得半边身体骤然发凉,好似有一把恐怖的重剑落在肩头。 只要他敢动,脑袋会被瞬间砍掉! 屠刀临头! 如此清晰的感觉,惊得宜鸿文魂飞魄散,直挺挺的定在原地。 “公理自在人心,你赖不掉。”云缺笑呵呵的朝武大川喊道:“拿纸笔来,让这位宜师兄签字画押。” 武大川可不嫌事儿大,颠颠的找来纸笔写好欠条。 看着欠条上白纸黑字的九千多灵石,宜鸿文眼前直发黑,他想要指向云缺大骂,结果手刚抬起来便疼了一下。 定睛一看,指尖竟被洞穿了一个细如针尖的小洞! 宜鸿文甚至没看到自己怎么受的伤! 他心头猛沉,对架在膀子上的无形重刀确信无疑,愣是没敢动一下,眼睁睁看着人家用他受伤的手指在欠条上按下血淋淋的手印。 云缺吹了吹欠条上的血迹,和蔼笑道: “我这人比较大度,既然宜师兄写了欠条,那一百杖责我便不追究了。” 宜鸿文这时发现肩膀上的重剑消失,他匆忙后退,见鬼一样拍打周身,想要找出刚才那种错觉的来源。 可惜毫无线索。 “你、你卑鄙!你屈打成招!”宜鸿文大吼。 “宜师兄开什么玩笑?我是剑仆啊,打得过你么。”云缺无辜道。 宜鸿文彻底无话可说,只觉得一股怒火冲到了脑门子,眼冒金星。 “你休想要我半块灵石!”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宜鸿文愤恨道: “你给我等着!我要在你门前立一面镜子,每次出门你最好照照自己,少做点白日梦!青瑶表妹是南院第一剑子,是剑宫仙子!是所有男弟子的憧憬和美梦!而你这个低等剑仆,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 宜鸿文颇有一种泼妇骂街的气势,不注意之下连兰花指都捏出来了。 在场的众人顿觉畅快,因为宜鸿文此时骂出了他们的心声。 牧青瑶在他们眼里是冰清玉洁的仙子,不容他人染指,何况一介区区剑仆。 在宜鸿文的骂声中,连武大川和洛小雨都缓缓低头,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为剑仆的卑微。 人家没说错。 低等剑仆,在剑宫与仆人等同,没资格做梦。 这时半空落下剑光。 一袭青裙的牧青瑶出现在院子里。 众人大惊。 没想到女神会来北院,而且就在面前,不少人痴痴的望着那一袭青裙,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牧青瑶没看任何人一眼,旁若无人的来到云缺面前。 “跟我回家。” 声音冷漠,但内容火爆到让人浮想联翩。 哗啦啦。 院子里的人们似乎都听到了一种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自己心田。 那是梦想,碎裂的声音。 让众人更吃惊的还在后边。 只见云缺把手一摆,直接拒绝道: “不去。” 宜鸿文听得一个劲的吸冷气,只吸不吐,很快要抽。 其他人也差不多,都觉得憋了口老血又吐不出去,险些憋成内伤。 不去? 人家牧仙子让人擦鞋都有无数人抢着去,让你去她家你不去! 牧青瑶面无表情的走近云缺。 云缺也不甘示弱的扬起脸,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去就不去。 不料牧青瑶直接抓住云缺的手,二话不说御剑而起,强行将云缺带走。 这下云缺没办法了。 他不会御剑,飞起来可下不去了。 院子里,一众各院弟子痛心疾首,唉声叹气,斗败的公鸡一样,蔫头蔫脑。 本以为前来北院教训教训低等剑仆,不料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天鹅带着癞蛤蟆飞了,他们彻底绝望,美梦碎了一地。 洛小雨始终懵懵懂懂,不解道:“牧师姐为什么要让云师兄跟她回家呀?” 武大川抽了抽嘴角,挠着头道:“可能,大概,也许……牧家想要热闹热闹吧。” 他也想不通为何牧青瑶要带云缺回家,不过武大川这次猜对了。 牧家很快就会热闹,而且是震惊整个皇城的大热闹。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9章 我怕高 剑光在剑宫上空掠过,直抵皇城。 不少人看到了牧青瑶与云缺的身影,羡慕得指指点点。 作为当事人,云缺并不觉得多爽,反而有种难逃宿命的感觉。 他不按套路出牌,打发走了牧府管家。 不料牧青瑶也不按套路出牌,把他抓回了牧府。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好在云缺大度,既来之则安之,自从发现自己跳下去基本会摔死之后,他就不在乎牧府的目的,而是开始想着午饭在牧家吃点啥好了。 “找我什么事,你们牧家非得见我一个落魄侯爷?” 云缺说话的同时很自然的伸手过去,揽住面前的纤细腰肢。 牧青瑶的身体明显紧绷了起来。 “松开。” “我怕高。” 云缺理直气壮,非但不松,还搂得更紧了。 “我爹找你有事,很重要。”牧青瑶不在纠结咸猪手的事,声音清冷的说道。 “遮遮掩掩的,不能明说吗。”云缺略显不耐的道。 牧府管家不说实话,换了牧青瑶也是这套说辞,显然把他当成外人。 听出了云缺的不满,牧青瑶轻轻摇头,道:“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爹只说这件事关乎牧家的生死存亡。” 云缺没在说话,沉默不语。 思索着牧家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居然让牧轻舟说出生死存亡这种话。 而牧家的生死存亡,与他一个寒水侯能有什么关系? 云缺想不通其中关联。 他多说算牧家的姑爷,而且还是个被嫌弃的姑爷,要啥啥没有,恶名一大堆的那种。 怎么也不能把牧家的生死存亡,和他这位寒水侯挂钩才对。 云缺最初认为是牧家要退婚,但区区一个小辈的婚事,还上升不到威胁牧家生死的地步。 除了婚约之外,云缺实在想不到自己和牧家还能有什么牵连。 见云缺不在开口,牧青瑶也不说话,全力御剑,很快抵达牧府,落在大厅前的庭院中。 正好大厅里的灵松茶已经喝完,牧家的老辈们开始显得不耐烦。 “是青瑶回来了,我们牧家晚辈御剑的姿态着实飒爽啊。” “这才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咦?怎么还带了个毛头小子?” “挨得那么近成何体统!男女授受不亲,让外人看到还了得!” 大厅里的牧家长辈们不高兴了。 尤其牧轻舟的三叔牧贵,用纯金打造的拐杖敲着地面,哐哐直响。 在座中有一名身穿蔚蓝锦袍的中年男人,很是不以为意,道:“年轻人嘛,谁没有犯错的时候,经历得多了才能成长嘛。” 此人名叫牧晚,是牧轻舟的堂兄,牧青瑶的大伯。 他看似在替牧青瑶说话,实际上却在往牧轻舟身上泼脏水,心机可谓阴险。 牧轻舟不以为意,就当没听见。 在牧青瑶的介绍下,云缺以晚辈的礼节拜见道: “小侄见过伯父,来得匆忙,两手空空,伯父勿怪。” “一家人,无需客气。”牧轻舟面带微笑朝云缺点点头,随后转向大厅众人,道:“三叔,诸位叔伯兄长,这位便是云长吉之子,云缺。” 听到云缺两个字,一众牧家长辈纷纷色变,有的瞪起眼睛,有的皱起眉,有的嫌弃,有的诧异,总之没有一个好脸色。 牧贵脸色阴沉,盯着牧轻舟道: “家主将我们这群老家伙召集一处,究竟有何事宣布,难不成你口中的大事,要一个外人在场见证?” 话里话外,嫌弃的意味十足。 牧轻舟安稳如常,道:“这件事,的确与云缺有关。” “那便说来听听罢,我们这些老家伙年岁大了,坐不住多久。”牧贵哼了声说道,十分不耐。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很不满牧轻舟的举动。 事先丝毫消息没有,结果等了半天等来个外人,还是寒水侯这个烫手的山芋,牧家这群长辈自然不会高兴。 牧轻舟端坐于正位,好整以暇的道: “当年我与云长吉指腹为婚,想必诸位叔伯都知道此事,这些年云家虽然衰落,但云牧两家的婚约尚在。” 牧轻舟目光有些复杂的望着女儿和云缺,道出了召集牧家各房长辈的目的。 “今天召集诸位叔伯来此,为的,便是商议云牧两家的婚约之事。” 云缺听罢立刻皱了皱眉,看来自己猜错了,居然真与婚约有关。 牧青瑶则心头诧异,没想到父亲所谓的大事,竟是两家的婚约。 在场的一众牧家长辈也没料到,牧轻舟兴师动众召集众人,竟为了云牧两家的婚约。 要知道这份婚约如果没人提及,很容易赖掉,牧家这些长辈们没一个赞同,都想甩开云家。 当年的雁门侯声威一时无两,堪称军神,大燕国兵道第一人,云牧两家联姻自然没人反对。 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自从云长吉战死边关,成为燕国的耻辱,云家就此一蹶不振,彻底败落,连封号都被皇帝改为了屈辱的寒水侯。 这种累赘,牧家怎么能要,肯定是踢开为好。 牧贵当先出言道:“有什么可商议的,青瑶现如今是剑宫南院第一剑子,人中龙凤,将来必定要大展宏图,即便嫁人也得门当户对,这门婚事,我看就此作罢也好。” 另一白发老者道:“家主当年初为人父,少不更事,加上与那雁门侯把酒言欢,说的不过醉话而已,岂能当真。” 一秃头老者说道:“我们牧家不高攀王侯将相,但也不会养废物,人呐,要有自知之明才行,能配得上青瑶的,只有真正的青年才俊,比如三哥家的外孙宜鸿文。” 又一华衣老者道:“鸿文确实不错,听说已经炼气六层,再进一步可就是炼气后期的修为了,在剑宫弟子当中也算佼佼者。” 牧贵得意的笑道:“用不了一年半载,鸿文那小子定可摘得个剑子的名头!” 他早打算让自己的外孙宜鸿文娶了牧青瑶,如此一来牧家就能逐渐把持在他手里。 一众老者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个赞同这门婚事,全都持反对意见。 牧轻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静静听着,也不反驳也不赞同,让人看不出他究竟的意图。 “这样好了,我是家主的三叔,青瑶的三叔公,这件事我来定夺。” 牧贵打算一锤定音,朝着云缺道:“云家的那个谁,你应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世上的一切东西都有个价格,我们牧家是生意人,讲道理,自会给你个合理的价格。” 牧贵招手唤来个下人,道: “这钱我出了,去取十万两白银给他,从此以后牧家和云家再无牵连,当年的婚约至此作废。” 牧贵的处理,引来不少老者点头赞许,但也有人皱眉不语,担心十万两打发不了人家。 毕竟对方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侯爷的身份,十万两白银未必放在眼里。 牧青瑶听罢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替云缺担忧起来,如果是她被如此对待,肯定难以承受。 牧轻舟没有阻拦也没说同意,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将目光落在云缺身上。 他打算看看故友之子,燕国军神之后,他牧轻舟未来的女婿,面对如今的局面会如何应对。 是隐忍不发卧薪尝胆,还是当众暴起大放厥词,亦或者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结果云缺接下来的应对,完全超出了牧轻舟的想象。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0章 斗富 云缺从怀里掏出了一摞银票,点出二十张,每张都有一万两。 共计二十万两。 众目睽睽之下,云缺走到牧贵近前,甩手将银票抛洒出去。 哗啦啦。 二十张银票纷飞,铺了牧贵满脸。 “这二十万两,你拿去买点药治治脑子,剩下的,留着买个好点的棺材,没几天好活了还作什么妖。” 大厅里变得鸦雀无声。 接着响起了牧贵愤怒的吼声,他抓起脸上的几张银票撕了个粉碎,一张老脸成了猪肝颜色。 在场的牧家人都生出同一个滋味。 丢人! 拿十万两打发人家,结果人家非但没要,还反手扔出二十万两! 要知道牧家富可敌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比钱的话,整个燕国牧家就没怕过。 “混账!小东西你敢羞辱老夫!”牧贵气急败坏,用拐杖猛击地面。 “老东西你讲不讲理?我给你钱买药,明明是孝敬你这个长辈,你刚刚说了牧家是生意人最讲道理,怎么,难道我给的是假钱吗,你去找人验验看,是不是如假包换的大雁银票。” 云缺丝毫不恼,笑呵呵的说话,看都没看满地的银票。 其实他也肉疼。 身上只剩七十万两,今天一次摔出去二十万两,可谓一掷千金了。 平常的时候肯定不会轻易给人,今天不同。 在牧家面前,云缺代表的是云家,其他事不在乎,但他绝不会给父亲丢脸! 牧青瑶捏了捏手指,心里竟莫名觉得有些畅快。 牧轻舟愣了愣,无声苦笑。 他实在没料到云缺会反其道而行之,用钱砸牧家的长辈。 不过牧轻舟对云缺反而越发感兴趣了,之前还打算阻拦,现在他不急了,他要继续看看面前的年轻人究竟还能施展出什么手段。 “好好好!”牧贵强行镇定下来,冷笑道: “看来我牧家平日里行事太过低调,让人误以为穷困潦倒,小子,今天老夫好好教教你,什么叫斗富!十万白银你看不上眼,我再加十倍,百万两白银买你的婚约!” 百万两白银的天价,寻常人家几辈子都花不完,能买十座侯府,折算成灵石便是整整百块。 “怎么,嫌不够?”牧贵已经找回了自信,洪声道:“不够的话我再加百万两!” 两百万白银! 在座的虽然都是牧家各房的长辈,但一次拿出如此天价也让人为之侧目,大厅外的仆人们听得心惊肉跳。 两百万两白银,他们做梦都不敢想! 人家却大手一挥,说给就给了。 牧贵不打算给云缺留任何余地,紧接着喝道:“够不够小子,不够的话没关系,三百万两!” 几句话,直接加到三百万两。 其实牧贵不仅要出这口恶气,还打算趁机绝了云牧两家的婚约,到时候他那外孙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牧青瑶的夫君。 “去,取钱来!”牧贵大手一挥,立刻有下人匆匆而去。 没过多久捧着厚厚一摞银票返回,放在云缺面前。 “三百万两,真有钱呐。”云缺啧啧道,围着银票转了一圈,摊手道:“我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哈哈哈!”牧贵得意大笑,道:“这就叫以钱压人!跟我斗富,老夫能用钱砸死你!还不拿钱滚蛋!” 云缺没拿钱,朝牧贵投去看傻子的目光。 “有这么多钱,怎么不买点好药呢,你脑子病得不轻啊,我说我拿不出来这么多钱而已,我说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么?既然你非得要斗富,那本侯勉为其难和你比一比好了。” 说着云缺拿出一块墨黑的鹅卵石,在手里掂了掂,道: “这块石头差不多值个千八百灵石,折算成银子便是一千万两,你那三百万两银票真的没什么看头,别说砸死我,给我身上扫点灰都费劲。” 牧贵顿时眼皮一跳,猛地起身狐疑道:“什么破石头值上千灵石?我看你是输不起!” 牧轻舟随意看了眼,微微诧异道:“魂石,品相不俗,至少价值上千灵石。” 有牧家的家主作证,牧贵直接跌坐了回去,暗暗心惊。 牧家长辈当中不乏修行者,有不少眼界过人的,也认出了云缺手里的小石头,不由得对眼前的年轻人刮目相看。 能拿得出如此天材地宝,说明人家的家底儿远超想象! 牧晚随意的瞥了眼魂石,嘴角挂着看戏般的笑容,好像云缺和牧贵掐得越狠,他就越高兴似的。 牧贵很快冷静下来,不屑道: “区区一千灵石而已,不就是千万两白银么,再多十倍牧家也拿得出来!” 他已经不说自己一个人出了,语气中将自己与牧家合为一体。 一千块灵石! 那是真正的天价,牧贵即便拿得出来,也绝对要伤筋动骨。 云缺笑了笑,把魂石收起,其他的几十块他可没打算亮出来。 财不露白,差不多就行了。 全亮出来怕把牧贵给吓死。 “口说无凭,把你的钱拿出来,砸我。”云缺笑吟吟的道。 这时牧晚开口道:“钱财为俗物,比来比去颇为不雅,三叔不妨与他比比高端点的东西。” 说完他继续品茶,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淡淡笑意。 这是个阴险的家伙,平常不说话,一旦说出一句就有挑拨的效果。 牧贵哼了声,道:“有道理,金银俗不可耐,多少也没意思,咱们比点好东西,我牧家有法宝,你们云家有么!” 牧贵这话一出,牧轻舟顿时皱眉,略有不喜。 并非是牧贵提出的法宝,而是牧贵说出的云家。 你可以贬低云缺这个毛头小子,但你不能连带上整个云家,毕竟云长吉早已战死,而且还是他牧轻舟的故友。 在牧轻舟眼里,牧贵这个长辈有点过分了。 “三叔,莫欺少年穷。”牧轻舟淡淡的说了句话,语气平静,但压迫感十足。 牧贵已经下不来台了,硬着头皮倚老卖老。 “我就欺他了能如何!来人!去取我家的千叶剑来!” 在牧贵声嘶力竭的喝声下,一名明显有修为的管事转身离开,不多时端来一个木匣,其上有个玲珑剔透的小锁,隐约散发着阵道气息。 牧贵冷哼着按动手里拐杖,从杖头处弹出一把精巧的钥匙,用其打开了木匣的小锁。 里面没有剑体,而是铺满了一层绿叶,看着普普通通,可随着木匣的开启,那些绿叶无风自动,摇摆间整座大厅里竟出现微风袅袅。 法宝的气息一览无遗! 原来那一层绿叶就是法宝的本身,以绿叶串联成的玄奥飞剑,与发簪形态的花灵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牧贵小心的捧着木匣,咧嘴笑道: “花灵与千叶,本当双剑合璧,等我那外孙修炼到炼气后期,这把剑自可助他夺得剑子之位,鸿文与青瑶才是天生一对!” 说完牧贵将目光转向云缺,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之意,冷声道: “今天让你开开眼,看清楚了没有,这便是无价的法宝!想要我心服口服,你也拿法宝出来!” 任何人都知道,一个剑宫的剑仆根本不可能拿得出法宝,连拿出法器都很难。 又何况是早已败落的云家。 “法宝是吧,好。” 云缺洒然一笑,右手触碰储物袋,缓缓从中抽出一截剑柄。 与此同时,锋利到令人窒息的剑气轰然涌出,瞬间铺满了整个牧府大厅! 法宝,巳蛇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1章 他还有我 与牧贵那把能制造微风的千叶剑不同,当云缺亮出一截剑柄的同时,所有牧家长辈都生出一种被毒蛇盯住的错觉。 令人不寒而栗,如坐针毡! 恨不得立刻离开大厅,离开蛰伏于暗处的危险。 云缺只是抽出了剑柄,并未拿出整个巳蛇剑,当法宝的气息出现,便将剑柄又按回了储物袋。 证明我有法宝就可以了,药道人的剑还是别拿出来为好。 大厅里变得沉默。 包括牧贵在内,一众牧家长老不得不重新打量面前的少年。 眉目清秀,身形偏瘦,腰背笔直,举手投足间从容自若。 怎么看都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人而已。 可人家自从来到牧府,在牧家的步步紧逼之下非但没落下风,反而一次次反转局面。 比钱,人家甩出二十万两眼都不眨。 比物,人家随手拿得出价值连城的魂石。 比法宝,人家的法宝就随意扔在兜里,伸手就拿,哪像牧贵那般还需用法阵看护。 比沉稳,人家自始至终都面带笑容,看不出半点怯意,如同在逗孩子玩耍一般。 反观牧贵,节节下风,最后连最起码的沉稳都比不过人家,一把年纪全活狗身上去了。 到了这时,牧家的这些长辈们终于觉得心惊。 连那心机阴沉的牧晚,都不由得暗暗吃惊。 这些牧家人再看云缺的时候,入眼的,已经不在是普通的少年,而是一条困于浅滩的蛟龙! 人家正闲得没事逗逗一群河边的鱼虾而已! 这一刻,牧家诸多的老者纷纷生出种身为鱼虾的卑微感觉,多年来养出的富贵之气,被一介少年撕了个分毫不剩。 牧贵再一次跌坐回椅子,老脸苍白。 他是有修为的,虽说不高,也足以感受出法宝的真伪。 人家真拿得出法宝! 口出狂言的斗富,身为牧家老一辈执牛耳者的牧贵,居然没赢! 看似平局,可比到这份儿上,牧贵没能压得住一个孩子,就相当于输了。 要知道牧贵可不是一个人。 他代表的,是牧家的一个分支,不知有多少族人才积累的如此财富! 尤其那把千叶剑,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如今传承到他牧贵手里而已,属于的是整个牧家,而非个人。 牧家的法宝,需要天赋最高的家族子弟继承。 除了继承花灵剑的牧青瑶之外,牧家年轻一辈当中再无佼佼者,所以千叶剑才一直封存。 牧贵取巧,借了牧家的势,结果依旧没压得住人家。 他借牧家法宝压人,人家云缺随便从兜里掏法宝,两相比较,牧贵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收起巳蛇剑之后,云缺温和轻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牧贵回去一定要买点药吃。 “比什么不好,非得斗富。”云缺替对方遗憾道:“你要是比谁先死,你不就赢了么。” 来而不往非礼也。 到了这时候,云缺哪还能给对方留面子。 至始至终,云缺都是一个原则。 骂我可以,辱我也行,寒水侯出了名的脸皮厚,随便骂早就习惯了。 但羞辱我爹不行,羞辱云家不行! 管你牧家还是皇族,牵扯到父亲牵扯到云家,云缺就算拼个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牧贵被气得彻底疯癫,他不管不顾的大吼道: “猖獗小辈!老夫今天和你比到底!我牧家有千叶剑花灵剑两件法宝,你也拿出两件来我就认输!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云家的家底,看看你爹云长吉给你留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牧贵说出这话的同时,旁边的牧轻舟立刻脸色一沉。 他这个三叔,实在过分了。 跟个孩子斗了半天不说,现在竟然拿战死的云长吉说事。 任谁都知道云长吉如果真留了值钱东西,云家也不会败落至此。 大厅里,气氛突然变得凝重。 云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尽管嘴角还挂着些许笑意,但那笑容说不出的冷冽。 “你真想看?”云缺声音平淡的道。 牧贵觉得后脊梁有点发寒,一时竟被个少年震慑,他咬牙喝道: “废话少说!你还有什么比法宝值钱的东西,大可拿出来瞧瞧!老夫只求个心服口服!” 云缺缓缓点了点头,右手伸向腰间的储物袋。 凝重的气氛中,隐约浮现出莫名的凶险。 在牧家众人看来,眼前的少年仿佛玩腻的游龙,即将要朝着鱼虾们张开锋利的爪牙。 尽管明知是错觉,但牧家众人从云缺身上确确实实体会到一种危险的感觉。 蹬蹬蹬! 牧青瑶几步上前,牢牢抓住了云缺的手。 “他还有我!” 牧青瑶面对着牧家一众长辈,牵住云缺的手,与云缺并肩。 牧贵等人全部愣住,就连牧轻舟也一时怔住。 在外面牵牵手其实算不得大事,但这里是牧府,所有牧家的长辈都在场,牧青瑶牵手的举动,表明她站在云缺这边,宁肯为了一个外人而抗衡牧家! 而云缺有了牧青瑶,即便他只有一件法宝,在牧家两件法宝的压制下也可轻易翻身。 牧家大小姐,剑宫南院第一剑子,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天之骄子,燕国第一的美人,如此众多名衔,牧青瑶本身的价值自然不在区区一件法宝之下。 迎着满屋诧异的目光,牧青瑶漠然轻语道:“我应该值一件法宝了。” 哗! 安静的大厅内骤然喧哗,冷哼声咳嗽声喷茶声同时出现。 堂堂牧家大小姐,居然自比法宝,而且还是云缺的法宝! 这不摆明了是人家的人了吗! 一屋的嘈杂中,云缺微笑了起来,对身旁的女孩道:“不,你比法宝值钱。” 于是下一刻,屋子里的牧家老辈们更酸了。 牧青瑶没有扭头,倔强的面对着一屋长辈,可是俏脸上却微微泛红,一颗心儿乱跳。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牧贵恼怒交加的喝道:“牧轻舟!看看你养的好闺女,胳膊肘往外拐居然向着外人!女生外向果然不假啊!” 始终没说话的牧轻舟咳嗽了一声,道:“我养的闺女从小知书达理,断然不会做出有辱家门之事。” 牧贵阴险骂道:“还不有辱家门?你看看她在做什么!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把自己比作法宝送人不说,与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还不松手,让人看笑话吗!” “有么?”牧轻舟看了看云缺,笑道:“三叔的记性果然有点差,云缺又不是外人,他与青瑶从小有婚约,牵个手有什么关系。” 牧贵气得无以复加,他最见不得牧青瑶和别人亲近,因为越是如此,他的外孙就越没机会。 “当然有关系!这门婚事我不同意!他们云家别想娶走牧家任何一个女人!连丫鬟都不给!”牧贵歇斯底里的吼道,气得须发皆张。 他现在完全属于撒泼了。 云缺笑了笑,另一只手再次探向储物袋。 牧青瑶立刻紧张起来,凝望着云缺的眼睛,摇了摇头。 云缺也望着牧青瑶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本以为的心有灵犀,在这一刻出了点小问题。 灵犀不见了。 牧青瑶对摇头和点头的理解是: 别拿盲蛇。 好的。 云缺对摇头和点头的理解是: 别给牧贵那老东西留情。 好的。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2章 冤大头 一手捏着柔若无骨的柔夷,一手触碰储物袋。 云缺在拿出东西之前,朝牧贵问道:“宜鸿文是你外孙对吧。” “当然!”牧贵瞪眼喝道。 “你外孙的事,你都管吧。” “废话!”牧贵不屑的道。 “你外孙的婚事,你管不管?” “管!” “你外孙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 “管!” “你外孙杀了人惹了祸你管不管?” “管!” “你外孙欠的债你管不管?” “管!” “那好,这里是宜鸿文的欠条,你帮着还一下。” 云缺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欠条,上面印着鲜红的血手印。 牧贵瞬间冷静了下来,狐疑的盯着欠条,冷笑道:“哪里来的欠条,字迹还没干透就敢来牧家骗钱?简直痴心妄想!” 云缺没理他,将欠条交给牧轻舟。 “牧伯父帮忙做个见证,这欠条是宜鸿文刚刚写的,白纸黑字,上面有他的手印,如果不信可随便验证。” 手印是做不了假的。 尽管欠条很新鲜,牧轻舟还是点头收下,他随意的瞄了眼,结果手一哆嗦。 即便身为牧家当代家主,在看到欠条内容的时候也不由得心中大骇。 见牧轻舟如此震惊的模样,其他牧家长辈纷纷生出好奇,想知道牧贵的外孙到底欠了云缺什么。 “写的什么?”牧贵没好气的问道。 “九千九百九十……” 牧轻舟刚说完数字,牧贵立刻冷哼一声,吩咐道:“几千两银子的外债,算个屁!欠条的真假无需辨认了,来人呐,去拿二十万两来还债!” 牧轻舟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数字后面跟着的单位说了出来。 “灵石,不是银子,宜鸿文欠了九千九百九十块……灵石。” 哗啦!!! 屋子里再度嘈杂大起,茶杯碎裂声,椅子撞击声,桌子翻倒声,还有拐杖落地声。 很快变得寂静无声。 人们的脸上都带着无法置信的神色,尤其牧贵,直接傻了。 近万灵石的外债,根本闻所未闻! 小小的欠条,不亚于抄家令! 牧贵这条牧家分支,除非变卖法宝,否则很难还得起如此巨额的外债。 云缺很贴心的帮着算了算,道: “念在牧伯父与我爹的交情,银票我也勉为其难的收了,市价一块灵石兑换一万两银子,九千九百九十块灵石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万两白银,算上刚才我给你甩的二十万两,共计一亿零十万两白银,零头不要了,你还一个亿就行。” 听到如此天文数字,在座的都懵了。 他们是燕国顶尖的富豪,出手可谓一掷千金,但活这么大,从来没用过‘亿’这个数。 一亿两白银……想都没想过! 牧贵只觉得眼前发黑,一口老血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这哪是欠条啊,这是欠命啊! 云缺可没有半点怜悯,笑吟吟的道:“希望你还完外债之后,还有足够的钱砸死我。” 云缺做人很简单。 帮我者,我必报答,辱我者,我必辱之! 他今天算把牧贵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体无完肤的虐了一遍。 其实坑宜鸿文写欠条,云缺不过是杀鸡儆猴而已,做给其他剑宫弟子看的。 至于欠条上的天文数字,他自己都没想着真能要回来,吓唬人的。 没想到来了一趟牧家,居然有人往枪口上撞,上赶子认账。 那没办法了,人家送上门的灵石,云缺总不能不要啊。 于是牧贵成了千百年来,整个燕国一等一的冤大头。 牧贵此时犹如斗败的公鸡,脸红脖子粗,满嘴血迹,眼珠子通红,让人怀疑他转眼就要蹬腿归西。 反观云缺, 轻松随意的站在大厅中心,面带笑容,看不出丝毫得意,也看不出任何卑微。 一个字,稳! 至始至终,云缺都稳稳当当应对着牧贵的步步紧逼,胜不骄败不燥,这份心智远超同龄人。 牧轻舟暗暗点头。 他猜得出云缺心智不凡,但他没料到人家面对牧贵的打压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才是真正的少年俊杰! 人中龙凤! 赞许的同时,牧轻舟暗道可惜,如果云缺能修行,将来修行界定会再出一位强者。 望着云缺风轻云淡的神态,牧轻舟甚至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人家还有底牌没出。 想到这里,牧轻舟悚然一惊,随后他又为自己的多心而苦笑。 在他看来云缺已经到了极限,不可能还有更值钱的东西。 然而他这次猜错了。 云缺如此风轻云淡,的确还有底牌没出,而且不止一张底牌。 价值天价的二十多块魂石,瓷瓶里的七级盲蛇,加上祖传的九劫剑,哪一样都能完胜牧贵。 斗富的过程云缺看似狂妄,其实他已经很收敛了。 真正的家底儿还没亮呢。 牧贵喘了半天,终于捯回了这口气儿,他踉跄站起道:“老夫身体不适,先告辞了,有什么事家主定夺便是。” 牧轻舟微笑道:“不急,三叔稍等片刻,我这次只是宣布一件事而已,很快结束。” 留住牧贵之后,牧轻舟起身来到云缺和牧青瑶近前,先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两人,随后转身朝着牧家一众长辈道: “这次召集诸位长辈,是为了小女的婚事,我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宣布,今天,便是瑶儿与云缺订婚之日,年底完婚。” 大厅了里一片安静。 牧家的长辈们神色各异,有的沉吟,有的皱眉,有的不甘,有的遗憾,只是没人吭声。 牧贵本想反对,可一想起天价的外债,他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撇着嘴沉默不语。 牧晚脸上挂着伪善的笑意,他没说什么,选择了沉默,显然他也猜不到家主真正的用意。 牧青瑶先是怔住,接着霞飞双颊。 云缺也愣住了,本以为牧家要退婚,没想到来了个订婚。 而且年底就完婚! 如此消息,让云缺一时措手不及,终于现出了与年龄相仿的意外之色。 牧轻舟很满意如今的局面。 如果刚开始他就宣布订婚,必定会被牧贵等老一辈的人加以阻挠。 牧轻舟甚至想好了多条应对之策,准备舌战群儒,不料云缺这么一搅和,牧家的这些长辈全都无话可说,这倒让他轻松了不少。 “我与雁门侯相识多年,虎父无犬子,我相信云兄的儿子绝非池中之物。” 牧轻舟的这话是对云缺说的,他意味深长的道:“今日家中有些忙碌,没准备酒席,就不多留小侄了,你和瑶儿走的时候,把嫁妆也带走。” 说着牧轻舟击掌三下。 院外,一架架马车滚滚而来,车厢里装的最便宜的都是金银珠宝,各类珍贵的材料、名贵的药材看得人眼花缭乱。 每经过一架马车,老管家都会高声唱词。 “金砖一车,八百块整!” “玛瑙一车,五百串!” “走盘珠一车,两千枚!” “精铜一车,一万斤!” “珍珠一车,九百颗!” “铁精一车,九千斤!” “鹿茸一车,四百斤!” “老参一车,七百棵!” 老管家每念一车,在座的牧家老辈就跟着眼皮一跳。 嫁妆太贵了! 可想想牧青瑶的身份,想想牧轻舟的地位,这些人只能咬牙忍了。 大小姐出嫁,牧家肯定要出点血。 然而听着听着,牧家老辈们觉得不对劲了。 老管家竟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十车,二十车,三十车…… 直到一百车之后,老管家还在唱词! 足足经过了三百车,老管家才放下手里的账本,退到一旁。 三百车的嫁妆,惊得在场的牧家长辈们瞠目结舌。 这已经不是嫁女儿了,这是分家啊! 三百车嫁妆,足足抵得上牧家的半数家产! 牧家的老一辈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牧轻舟,疯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3章 嫁妆 天价的嫁妆,不仅牧家老一辈们目瞪口呆,云缺和牧青瑶也大感意外。 即便是燕国第一世家的牧家,嫁女儿也不可能给出这么多宝贝当嫁妆。 云缺数了数,单单精铜就有近百车之多! 精铜可不是普通的铜铁,而是由黄铜提炼而来,是炼制法器的基础材料。 其价值比黄金还高! 铁精也一样,能炼制法器,价格只比精铜低一点而已。 云缺的心里疑惑不已。 牧轻舟的做法不对劲! 这绝不是嫁女儿的排场,牧轻舟肯定另有打算。 牧轻舟从老管家手里接过账本,递给云缺。 “贤婿可还满意。”牧轻舟笑着道:“收好,没事的时候对对账,人多手杂,免不了丢些东西。” 不容云缺说话,牧轻舟直接送客道:“走吧,我送你到门口。” 随着牧轻舟挥手,马车接成长龙,一辆挨着一辆驶出了牧府。 “等等!” 大厅里传来牧家长辈的声音,这群老者实在坐不住了。 “牧轻舟你是不是疯了!你嫁女儿竟给出半数家产当嫁妆?” “我们不同意!这三百车嫁妆休想运出牧府!” 一众老者吹胡子瞪眼,茶壶也摔了,桌子也掀了,对牧轻舟怒目而视。 牧轻舟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背对着众人道:“各位叔伯稍安勿躁,等我回来自会给你们一个解释。” “不行!你现在就说清楚!否则别想从牧府拿出一个铜子儿!” 一名秃头老者大声喝道,上前就要阻拦。 “轻舟,你还是现在就解释清楚得好,叔伯们年岁都大了,经不起惊吓。”牧晚开口道。 牧轻舟缓缓回头,如雄狮摆首,冷冷瞥了眼众人。 牧家的一众长辈立刻冷静下来,那追出来的光头老者定在原地,没敢在上前,牧晚也就此闭嘴,不再言语。 一家之主,自有威严。 牧轻舟不在解释,将云缺一直送到牧府门口。 看着大门外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云缺没问天价嫁妆的事,而是看似随口的问了句: “牧伯父可知我爹的死因。” 牧轻舟沉重的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我至少派出去十拨以上的人马去寒水城查看,其中不乏高手,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云缺沉默了良久,躬身一礼,道:“多谢牧伯父。” 云缺相信了对方所言。 人无论如何伪装,装得可怜无辜还是大义凛然,眼底那淡淡的遗憾是很难装出来的。 云缺看到了牧轻舟眼底的那一抹遗憾。 故友逝去,却无能为力的遗憾。 牧轻舟苦笑一声,对云缺嘱托道:“瑶儿心思单纯,不大懂生意之道,这份嫁妆不算少,你帮她看着点,莫要被人骗了去。” 见云缺点头应下,牧轻舟摆手道:“时候不早,你们回剑宫罢。” 牧青瑶始终紧蹙秀眉。 她想要问问为何父亲一次拿出这么多嫁妆,但牧轻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身回府。 牧青瑶只好与云缺一起上路,车队浩浩荡荡赶往剑宫方向。 路上行人议论纷纷,没用多久,消息传遍了皇城。 “听说了没有,牧家大小姐要出嫁了!嫁妆装了整整三百车!” “我的老天爷呀!三百车!太阔气了吧!” “就算装三百车大米白面都要好多钱呢!” “大米白面?最次的都是金块儿!什么珍珠玛瑙珊瑚翡翠,全是值钱的宝贝,连银子人家都懒得装!” “果然是燕国第一豪门呐!羡慕死人了!” 大街小巷,酒肆茶楼,人们议论的话题全都是牧家的嫁妆。 一路上,牧青瑶沉默不语,低着头坐在马车上,思索着父亲此举的真正用意。 只是思来想去,她也想不通为何要分出半数家产来给她当嫁妆。 不仅得罪了牧家各房,对整个牧家来说相当于伤筋动骨。 “别想了,既然你爹不肯说,你也问不出来究竟。”云缺倚在车厢里,把玩着这辆车里装的金沙,唏嘘道:“有钱人的心思,实在猜不透啊。” 看着云缺手里滑落的金沙,牧青瑶蹙眉自语:“难道爹想脱离牧家,自立门户?” “不会,如果他想自立门户,想必早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云缺随口道。 “你怎么知道?”牧青瑶很奇怪,那是她爹,怎么云缺好像比自己还了解似的。 “猜的。”云缺懒洋洋的道:“这么多嫁妆,等成亲之后本侯又得多个头衔,大燕首富。” “谁要和你成亲。”牧青瑶娇嗔道。 “刚才在你家不是你说的,我还有你么,这么快就不承认了?”云缺呵呵笑道:“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手也牵了,除了我,你好像不大好往外嫁了哦。” 牧青瑶柳眉一挑,眸光如刀,长发上的青色发簪微微晃动,周身剑意涌动。 如此轻佻,她牧青瑶忍无可忍。 云缺只是扬了扬头,把脖子送给对方,随便砍。 “无赖!” 牧青瑶平复着心绪,转头看向车外,不想理睬云缺。 “你家那些长辈连我这个毛头小子都斗不过,你觉得他们能斗过你爹那种老狐狸么。” 云缺欣赏着牧青瑶生气的小姿态,笑道:“所以我才说你爹根本不是想自立门户,而是另有苦衷。” 牧青瑶立刻转回头,她忽略了云缺口中大不敬的老狐狸称呼,惊讶问道: “什么苦衷?” 云缺摊了摊手,道:“又不是我爹,我哪知道你爹有什么苦衷。” 牧青瑶紧蹙秀眉,呢喃道:“苦衷……” 心里泛起一丝自责,她与父亲向来生疏,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从未想过父亲还会有苦衷。 “我看不出你爹真正的用意,不过有一点我大概能猜到。” 云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罕见的凝重道:“你们牧家,恐怕要有麻烦了。” 从牧轻舟临行时叮嘱的那句‘回剑宫’,云缺大致猜测出牧轻舟的用意。 牧家之主,要将半数家产以嫁妆这种合理的手段保存下来,而剑宫,就是最安全的保险库。 牧青瑶反复沉吟着云缺说的话。 她无法想象庞然大物般的牧家,会出现让父亲不得已而分割家产的举动。 “不会的,牧家没有强大的仇家,不该出现生死存亡的情况。”牧青瑶轻声低语着,难掩忧色。 “我瞎猜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云缺开解道:“也许你爹看我这个姑爷太优秀,执意要给这么多嫁妆。” 牧青瑶听得哭笑不得,剜了云缺一眼不再吭声。 牧府,大厅。 转回的牧轻舟静静坐在主位上,周围是一群老者充满怒火与质疑的目光。 牧晚低头品着茶,尽量掩饰着眼底深处的记恨。 天色渐暗。 牧轻舟的身影渐渐淹没在阴影里,他幽幽低语: “皇帝执意铸天子剑,不惜得罪满朝文武,不惜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为赶进度,死伤无数,牧家把持着燕国最大的铜矿铁矿,正是铸剑急需之物,诸位叔伯以为,龙椅上的那位,能放过我们牧家么。” 一句话,在座的众人听得心惊肉跳。 牧贵反驳道:“之前国师来府上索要精铜,我们已经给了十万斤!我们牧家出的比王府都多,还要怎样!” “三叔年轻时最喜狩猎,打过不少野狼。”牧轻舟隐在阴影里的双眼静如止水,声音清冷道:“你有没有见过,能被喂饱的狼。” 大厅里,再次鸦雀无声,连空气都变得沉闷。 “瑶儿的嫁妆,是为了牧家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牧轻舟的声音愈发冷冽,沉重道:“诸位,准备好迎接灾祸罢,牧家,就要大难临头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4章 寅虎 长龙般的车队,在黄昏时分浩浩荡荡驶入剑宫。 “南院有地方么,没有的话我们北院空屋子不少。”云缺帮着出谋划策。 “不劳费心,没地方我会想办法。”牧青瑶朝他翻了个白眼。 随后牧青瑶自己都觉得诧异,平日里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自己,怎么在云缺面前不论表情还是动作都不知不觉的变得丰富起来。 暗暗恼火了一小下,牧青瑶再次恢复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 云缺可猜不到对方的小心思,他的注意力全在一车车的珍贵材料上,继续说道: “其实有个更好的地方,你可以把嫁妆放在剑宫宝库,即安全又省心。” “宝库?”牧青瑶疑惑道。 这么多家产,即便装储物袋也要装几百个,总不能成天带在身上,而剑宫宝库专门收藏珍宝,据说空间极大,最为安全,确实是个最佳场地。 牧青瑶匆匆返回南院,显然对云缺的提议有些心动。 至于三百车嫁妆,自然全部运回了南院。 人家尚未出嫁之前,嫁妆可没有男方的份儿。 云缺望着远去的窈窕背影,自言自语道:“等到了年底,不仅三百车嫁妆,连你都是我的了。” 说是这么说, 云缺认为在年底之前,牧家肯定会发生变故,到时候不知是何局面。 那三百车嫁妆他根本没想沾。 嫁妆显然是牧轻舟的后手,放谁手里都会遭到危险的觊觎,还不如放在南院,至少有泉雨那个霸道的女人坐镇,算计着牧家的黑手未必敢妄动。 相当于存进了保险柜,还有个强力打手看着,多好。 对于未来岳父的手段,云缺十分佩服,不愧为燕国第一世家的掌舵人,不说其他,单单这份魄力就罕有人能及。 简直是老狐狸上天,快成精了。 回到北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先去饭堂吃饱肚子,云缺准备修炼心法。 即将达到练气三层,得抓紧修炼才是。 刚刚盘坐好,忽然储物袋里出现异样,翻看之下,竟是巳蛇令在泛起光泽。 云缺顿时一皱眉。 没急着动用灵气,先将令牌翻转,背面的十二生肖当中,寅虎的图案闪烁微光。 不是午马…… 云缺有些意外,还以为是上次联系过自己的午马,没想到会是第三个陌生的生肖使者,寅虎。 对方找药道人有什么目的? 沉吟稍许,云缺静下心神以灵气沟通巳蛇令。 令牌被催动后,没有声音传来,耳边是长久的沉默。 云缺默不作声,静静等着。 他有种预感,寅虎就在传音令牌的另一端,不知因何默不作声而已。 静默良久,终于令牌中传来低沉的声音。 “还要多久才能成功。” 声音简短,略带着沙哑,被令牌转换后形成石块挤压般的音调,让人分不出年纪。 云缺很清楚对方询问的,必定是盲蛇的驯化进度。 “快了。” 云缺也简短的回答,与当初回答午马的说辞一样。 又是一阵沉默,寅虎又道: “具体时间。” “不好说。”云缺回复。 再次沉默过后,寅虎再道: “皇城这边出了点小麻烦,你最好加快进度。” 云缺听得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回复道: “出什么事了。” “午马乱丢的垃圾被人发现了而已,问题不大。”寅虎道。 云缺听罢在心里快速思索。 午马有很大概率卧底在剑宫,可是乱丢的垃圾又是指的什么呢? 心思电转之间,云缺突然想到昨天发生的雾山事件。 午马乱丢的垃圾,会不会与雾山有关! 雾山里又有什么垃圾呢……山腹里的那堆白骨? 仅仅瞬间,云缺就将寅虎口中的垃圾,与雾山白骨联系在了一起,他试探道: “被谁发现的。” 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问是不是白骨堆。 猜对还好,一旦猜错立刻会穿帮,最佳的话术是从侧面印证,只要知道被谁发现了垃圾,就能反向推演,从而猜到垃圾指的究竟是什么。 云缺的心智堪称高绝,从小就远超旁人,否则他如何能一个人就支撑起一座侯府。 别的不敢说,心机这方面,他已经玩烂了。 “还能有谁,自然是剑宫那几个老家伙。”寅虎果然道出了线索。 听到这里,云缺已经能确定,午马乱丢的垃圾指的就是雾山山腹里的无数白骨! “知道了,我这边会尽量加快进度。”云缺敷衍了一句。 “好,我相信你的实力。”寅虎停顿了一下,忽地又道:“最近炼了一炉益寿丹,品相还不错,给你留几粒尝尝。” 云缺刚想顺着对方说句好,忽地灵光一闪,硬生生把即将说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深吸一口气,云缺沉声道: “免了,我又尝不出味道。”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在一阵意味不明的浅笑声中,寅虎道出了半句暗号。 “沧海一剑。” “断千古。” 云缺对上了后半句暗号后,手里的巳蛇令逐渐暗淡,直至完全黑了下去。 确定令牌彻底被掐断,云缺长长的呼出口浊气。 “寅虎居然是个老狐狸……” 云缺眸光微凝,暗暗自语。 刚才差点穿帮! 药道人的身体是分身,没有五脏六腑,哪能尝得出酸甜苦辣。 管他益寿丹还是玲珑果,或者其他山珍海味,药道人一概尝不出滋味,对方显然在下套,连同伴都不信任。 不仅是个老狐狸,寅虎此人还无比谨慎阴险,比午马难对付得多。 “与虎谋皮,刀尖跳舞,跟你们玩可真刺激呀,不过没关系,我倒想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云缺的嘴角勾起笑意。 人生如戏,台前幕后都是戏子,谁的演技高超,谁的心机过人,谁更心狠手辣,谁才能在人生这场大戏中成为万众瞩目的主角。 而云缺最不缺的,就是演技。 寅虎的诡诈,成功激起云缺的兴致。 反正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穿帮了大不了把巳蛇令一扔。 那寅虎还能顺着令牌爬出来掐死自己不成。 “原来白骨山的始作俑者是午马,他杀那么多人做什么?” 云缺对于这一点疑惑不解,只能先抛到脑后,有机会在调查。 服下一粒灵元丹,开始修炼心法。 这次他拿出一块灵石,尝试借助灵气辅助修炼。 修行者最佳的修炼手段,就是灵丹配灵石,结果到了云缺这里,变得有些别扭。 这是他第一次吸纳灵石里的灵气,能辅助修炼不假,但远远比不过剑气。 就像一个人喝惯了烈酒,你让他喝茶,明显不爽嘛。 “还得剑气舒服。” 云缺嘀咕着收起灵石,取出一把上品长剑。 剑是玄文彦的,共有两把,是云缺目前仅有的法器飞剑。 紧迫感油然而生。 “最近得去趟长柳街,换点飞剑。” 云缺打定主意。 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飞剑就是他的粮食,数量一少,总觉得不踏实。 “顺便把内甲重新修复一下。” 云缺抖了抖破破烂烂的防御内甲,自语道:“也不知能不能修好,胡铁山的手艺可不赖……对了,找那个炼器师司若南问问,她肯定认得胡铁山,说不定对胡铁山的炼器手法熟悉,也许修得好。” 对于这件防御内甲,云缺实在舍不得。 关键时刻,这玩意真能顶半条命啊。 能修复的话,肯定最好了。 收起杂物,云缺开始吞噬剑气修炼,剑身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 天明之际,云缺豁然睁眼。 眸中精光闪烁。 境界提升! 炼气三层!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5章 御双剑 人靠衣装马靠鞍,菜靠品相酒靠钱,寡妇门前君子多,云深之处有人间。 修炼靠什么? 剑山。 云缺现在很想拥有一座剑山,在山上吃,在山上住,在山上闭关一百年。 可惜剑宫里没有。 如果有的话,云缺不介意为诸多同门表演一番什么叫桑海沧田。 当然了,之后也可能再多个名号,叫愚公。 “既然剑宫里没有剑山,我自己造一座。” 迎着晨光,云缺发下宏愿,就像面对着万里戈壁的农夫,大吼着我要顿顿吃米饭。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不过没关系,云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毅力。 他有信心早晚自己会打造一座真正的剑山! 然后趴在山顶慢慢啃…… “呸呸呸,剑气吸多了,胃口怎么也变了,剑有什么好吃的。” 云缺甩开发散的思维。 男人嘛,大清早的肯定会气血充盈一些,喜欢胡思乱想。 催动灵气,飞剑在屋中盘旋一圈。 云缺打算试试炼气三层的灵气,顺便将飞剑收入储物袋。 结果这一试出了些状况。 只需要动用原本御剑的一半力量,即可催动飞剑,并且依旧能达到如影随形的地步! 云缺惊讶起来。 如此说来,自己岂不是能同时驾驭两把飞剑腾空? 要知道催动双剑,需要炼气中期才能做到,也就是至少炼气四层以后才有可能,而且大概率需要五层或者六层的时候才行。 自己才炼气三层! 之前虽然也能以双剑对敌,但其中一把需要溢灵戒的辅助,而且只能斩出剑气,无法腾空。 炼气初期的弟子就能驾驭双剑的,剑宫可没有任何记载。 试一试! 云缺兴致勃勃的拿出第二把飞剑,运转灵气。 果然,两把飞剑齐齐腾空! 最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飞剑就如同两条游鱼灵巧穿梭。 御双剑! 云缺吃惊不已。 炼气四层以后才能做到的事,他在炼气初期就达到了。 “炼气三层即可驾驭双剑,那么炼气中期呢,后期呢?是不是能驾驭更多飞剑?” 云缺对自己下个境界的提升更加期待。 要知道就算炼气十层的大圆满境界,充其量也就驾驭四把飞剑而已。 按照云缺现在的进度来算,等他到了炼气十层,不知能驾驭多少飞剑。 同阶之间,战力上完全碾压! 同为炼气三层,别人只能催动一把飞剑对敌,而云缺这边直接两把,根本不用比了,相当于欺负人一样。 就好比对方拿着剑砍过来,云缺不仅能用剑还击,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大盾。 这根本属于作弊了好吧。 云缺没有被境界提升带来的好处冲昏头脑,欣喜了一番后,回归冷静。 他开始分析如今的状况。 进阶后,自身灵力的增长与其他炼气三层修士的灵力相仿。 这是固定的模式。 毕竟人类个体基本类似,同等境界下的灵力总量也相当,没有特别大的差距,除非身负洪荒异种的血脉,才能出现远超同类的现象。 除了境界提升带来的灵力增幅,云缺还有一种变化,是他愈发精湛的剑道经验。 “随着剑法的精湛,御剑所需的灵力会逐渐降低,而境界的提升又带来了灵力的增长,此消彼长之下,才出现炼气三层便可驾驭双剑的现象。” 云缺渐渐明悟。 自己能在炼气初期就达到御双剑的程度,是他修剑的天赋所造成。 “我果然是个修剑的奇才。” 云缺可不是自大,而是陈述着事实,即便他没有剑脉,在剑道之上的造诣也远非常人能及。 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气波动,云缺心头渐渐变得火热。 他终于有足够的灵力来修炼御剑术了! 御剑术指的是御剑飞行,极其消耗灵气,至少需要炼气中期的境界方可维持,而且距离不会很长。 尽管只能短距离飞行,对于云缺来说也是极大的新奇。 他被牧青瑶带着飞过两次,根本不尽兴,哪有自己飞行来得痛快。 好比骑马,只有骑手才有资格控制马匹的速度和方向,坐在后边的只能跟着人家走。 一点也不爽。 试试! 御剑术不算珍贵,剑宫里可以免费获取,云缺早就收集了一部,经常翻看,早已烂熟于心。 差的,只是足够的灵气。 默默回忆着御剑术的法诀,云缺掐动五指,身旁的一把飞剑浮于脚下。 随后载着云缺在屋子里绕圈子。 刚开始还站不太稳,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云缺已经做到了人如磐石,稳稳的踏着飞剑。 “成了!” 云缺跳下飞剑,心情大好。 以他估算,自身灵力足以支撑御剑飞行一里地的距离。 “这下用不着被女人带着飞了,不过修为的存在要怎么解释呢。” 云缺有点犯愁。 他的身份是剑仆,正常情况下不会拥有灵力,更不可能会御剑飞行。 “最好的说辞是吃了灵果或者有所奇遇,从而出现灵根……” 无论灵果还是奇遇,总得有个地方才行。 而且这地方还要足够神秘,足够有震慑力,让人一提到就会心生畏惧,对此地发生的一切奇怪事件都会发自内心的相信。 “好像不大好找……有了!” 云缺想到了一个好地方,自语道: “万仞楼!” 万仞楼,剑宫最为神秘的地方,历年剑子之争的所在地,据说其内有化境空间,无边无际,充满了危险与机遇。 用万仞楼当做拥有灵根的借口,最好不过,即便有人怀疑也难以查证。 距离剑子之争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想要公开修为,还要忍耐一段时间。 收起飞剑,云缺打算去吃早饭。 刚一出门,武大川迎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不知什么材料打造的大号儿抄网。 “云师弟早啊!今天抡到咱们北院去捞鱼了。” 武大川扬了扬手里的抄网,兴致勃勃的说道。 等吃过早饭,云缺得知了武大川所说的捞鱼是什么意思。 还真就是字面意思。 不过捞的不是普通鱼,而是一种名为‘银鲳’的大鱼。 这种银鲳鱼的鱼骨是炼器材料,可炼制法器,价值不菲。 银鲳鱼发源于寒水河,燕国皇城外正好有一条寒水河的分支,时常能发现银鲳鱼的踪迹。 于是捞取银鲳鱼就成了剑宫各院的任务,四院轮流负责,半月一轮换,属于剑宫分发给各院弟子的正式任务。 皇城三十里外,一条小河在山间蜿蜒而下。 宽有十丈,水流湍急,河底清晰可辨。 在一处平坦的河段,有十余只小木船分别以铁锁相连,横在河面,组成了一座简易的船桥。 这座船桥,便是剑宫弟子用来捞鱼的地方。 北院此行共有三十余人,多为新人,大师姐薛子仪亲自带队。 到了地方后,分为三人一组,相继登上木船。 云缺与武大川和洛小雨分在一组,三人最后登船,处于离岸最近的位置。 “抓鱼看似简单,锻炼的却是专注力与反应速度,不仅是任务,也算作你们在剑宫的课业。” 薛子仪站在岸边高声训话,清脆的声音传遍河面。 “切记要眼疾手快,把银鲳鱼当做袭来的刀剑,谁捞得最多,谁的武道造诣才会更强!” “别跟我说没有灵根不算修士,我眼里只有北院弟子,没有剑徒剑仆之分!若能做到剑随心动,加上溢灵戒的辅助,剑仆也能斩剑徒!” 薛子仪背着手,昂着头,在朝阳下英姿飒爽。 一番话听得众多剑仆心中火热,拜入剑宫得知自己没有灵根的低落心情被大为缓解。 “都小心一些,银鲳鱼的力道极大,撞正了够你们躺上三天。” 薛子仪高声提醒道:“河里偶尔会出现金鲳鱼,属于一级妖兽,一旦发现切勿捞取,第一时间躲避。”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6章 剑穗的用处 捞鱼任务正式开始。 北院弟子们认真的紧盯水面,以各种姿态举着抄网,神色紧张而兴奋。 云缺目力极好,扫了眼清澈的河面,发现水底并没有银鲳鱼的踪迹,都是些小鱼小虾。 其他新弟子也渐渐发现没鱼,开始疑惑不解,探头探脑在木船四周寻觅。 “没到时候呢,鱼群马上就来了。” 武大川作为北院老人儿,自然知道其中奥秘,他指了指上游远处的一处断崖,道: “上游设有机关,用来困住鱼儿,半个月开启一次,我们在这等着就行。” 原来如此,云缺了然。 难怪剑宫四院每隔半月轮换一次捕鱼任务,原来已经困了半月的鱼。 至于因何不去上游捕鱼,是剑宫为了锻炼弟子特别制定的规矩。 否则单纯捞鱼的话,制作个足够坚固的大渔网就行了。 等待鱼群的过程中,云缺坐在船上思索着有关雾山的消息。 来的路上他询问过薛子仪,得知剑首与两位长老当天在雾山并无收获,空手而归,那树妖逃得不见踪迹,只剩下山腹里的一堆白骨,至今不知始作俑者。 白骨山成了一桩悬案,已经告知了朝廷。 最近经常能看到大批官差往返于雾山与皇城之间。 如果雾山出现强大的妖物,剑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肯定要出手清缴。 但是死人与命案不归剑宫所管,剑宫也不会去费力追查。 除非牵扯出罪大恶极的邪道魔头之类,否则无论死掉多少人,都是燕国皇帝该头疼的问题,与剑宫无关。 超然脱俗,有时候还可以称之为冷漠无情。 这也是修士与凡人之间的鸿沟,难以逾越的天堑。 剑宫不插手,云缺也没有办法。 尽管他从寅虎的联络中,推算出白骨山的制造者就是隐藏在剑宫的午马。 可午马究竟是谁,至今云缺没有丝毫头绪。 沉吟中,云缺察觉到脚下的木船出现轻微晃动。 上游的机关已经被开启,随着一阵轰鸣声,河面的水流徒然变急。 一片银点儿从断崖相继落下。 噼里啪啦激起大片水花,远远看去如星坠九渊,很是壮观。 “呸呸!我今天要抓上十条!” 武大川往手里唾了两口吐沫,紧紧抓着抄网,专注着游来的鱼群。 银鲳鱼个头极大,足有儿臂长短,浑身银鳞十分坚固,可用来制成锁子甲,普通士兵穿上在战场几乎刀枪不入。 很快第一波鱼群抵达,冲击得船桥上下起伏。 武大川看准机会猛然下网,捞上来一条银鲳鱼,摔在船上噼啪乱蹦,他自己也被大鱼冲击的力道带得连退数步,险些掉进河里。 武大川熟稔的抄起木槌,照着鱼头猛击三下,大鱼直挺挺的不动了。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看得洛小雨眼睛都直了,云缺也大为侧目。 这家伙的手法,比起雁门镇的卖鱼大户老高都娴熟。 武大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以前为了生计打过鱼,熟得很,嘿嘿。” 打鱼又不丢人,云缺笑了笑不以为意。 洛小雨跃跃欲试也想比划比划,挽起袖子,露出麻杆儿一样的小胳膊。 “你还是别捞了。”云缺建议道。 “我不怕抓鱼的!”洛小雨认真道。 “我怕你被鱼抓走。”云缺补充道。 刚才武大川捞鱼的时候差点落水,换成洛小雨肯定被大鱼给带跑了。 到时候还得去下游救她,岂不麻烦。 “洛师妹帮着看好鱼儿就成,我和云师弟负责抓鱼,收获咱们三个平分!嘿嘿,这次只要能捞够十条以上,我就能换一条剑穗喽。” 武大川说的剑穗,是剑宫一种特殊奖励,视各院弟子完成任务的情况而分配。 像今天的捞鱼任务,每捞够一百条银鲳鱼,或者十条金鲳鱼,就会得到一缕剑穗。 当然可以累积,无需一次完成。 武大川积累了九十条银鲳鱼,还差十条即可换取一条剑穗。 云缺听说过剑穗,但没见过,好奇问道:“武师兄有几条剑穗。” 武大川比量个九的手势,骄傲道:“这些年我攒了九条剑穗,算上这次任务也许能凑成十条!” “剑穗有什么用?”洛小雨歪着头问道。 “能换灵石,也可换飞剑和丹药,不过我不会换的,我要集齐一百剑穗!” 武大川现出憧憬之色,挥舞着胖乎乎的拳头道: “我这辈子有两个愿望,第一个是求司前辈帮我嫁接一条灵根,第二个愿望就是集齐百条剑穗,去见识见识上宗有多浩大恢弘!” 云缺能理解武大川想要拥有灵根的心情,不过对方所言的上宗,他不清楚代表着什么。 “上宗是什么地方呀?”洛小雨两只大眼睛眨呀眨的,整个一好奇宝宝。 见云缺也带着好奇的目光,武大川清了清嗓子,一边捞鱼,一边讲述。 “你们刚来还不大清楚,其实剑宫并非我们燕国独有,周边的几个国度中都存在剑宫,以各自国家的名字命名。” “比如我们大燕的剑宫叫燕剑宫,毗邻的邵武国剑宫叫做武剑宫,东边的赤霞国剑宫称为霞剑宫,据说连蛮族中都有剑宫存在,叫蛮剑宫!” “这么多剑宫,其实全都隶属于一处宗门,是云州顶尖的修真门派,我们剑宫弟子称其为上宗,真正的名字,叫做灵剑宗!” “其实说白了,各国的剑宫相当于灵剑宗的外门,用来筛选弟子,收集材料,沟通凡俗界而已。” “剑宫有规定,只要弟子能集齐百缕剑穗,即可换取进入上宗的资格,所以我要攒够一百缕剑穗,去瞻仰一番真正的天下大派!” 说到这里,武大川现出无比向往的神色,宛如朝圣的虔诚信徒。 云缺听得心头震荡。 一座燕国剑宫就已经是庞然大物了,没想到原来仅仅是修真门派的外门,那么被誉为上宗的灵剑宗得强大到何种地步! 得知上宗的消息,也解开了云缺心里的一个疑团。 剑宫的内部构成,其实是断层的。 凡人剑仆与炼气期的剑徒居多,如大师姐薛子仪这种筑基境弟子数量很少,每一院都没有几个,然后就是各院的结丹长老,如此看来,剑宫里培养出的筑基弟子大多数都会送往上宗。 几人正谈论之际,河面的水流变得愈发湍急。 从断崖落下的银白当中,隐约穿插着几道金影。 负责开启机关的马庸从上游急急赶回来,没到近前就匆匆大喊。 “小心呐!水底有金鲳鱼!”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7章 坏女人 银鲳鱼只是力气大些,被咬一口多说出点血而已。 金鲳鱼却能咬死人! 对于修行者来说,水里的一级妖兽,比起陆地上的一级妖兽要危险得多。 至少陆地上的妖兽能看得到,水族有着天然的优势,可在水中肆意而行。 除非有避水法器,否则遇到水里的一级妖兽,连炼气境的修士都会选择暂避,更何况是剑仆了。 随着马庸的示警,河面上一阵大乱! 船桥上众多剑仆慌乱逃窜,有名年轻弟子慌不择路之下失足落水,与一条冲来的银鲳鱼相撞,顷刻间鼻青脸肿,口鼻窜血。 妖兽尚未抵达,北院的弟子们先乱成了一锅粥。 “别慌!在自己的木船上躲好!” 薛子仪沉着脸断喝,脚下一动施展出剑遁术,化作一道剑光来至河心,将落水的弟子抓起扔回木船。 有大师姐坐镇,新弟子们这才冷静下来,躲在各自木船的尾部,小心戒备着。 远处断崖,依旧能看到金色的光点。 那是鱼鳞在阳光下反射的光泽,不止一处,说明妖兽金鲳鱼不止一条,数量不少。 薛子仪心中犯疑。 寒水河里有金鲳鱼不假,但数量十分稀少,每次捞鱼任务多说碰上一两条,撑死了三四条便是极限。 可今天单单她看到的,从断崖上游来的金鲳鱼就超过十条之多! 困水半月,绝对达不到这种数量! 尤其让薛子仪感到疑惑的是,不光金鲳鱼数量翻倍,连银鲳鱼都比以前要多得多。 难道是汛期的缘故? 薛子仪正百思不解的时候,岸边丛林里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随后走出几人,为首的正是西院二师姐,钱玉袖。 钱玉袖站在岸边,掐着腰装出夸张的吃惊模样,道: “北院弟子真废物啊,抓些小鱼而已,还让你们大师姐出马!再这样下去北院就不是阴盛阳衰,而是阴盛阳绝喽!” 在看到钱玉袖的那一刻,薛子仪立刻明白了过来,怒道: “钱玉袖是你搞的鬼!你们西院上一轮没放鱼!” 薛子仪的喝声,让一众北院弟子明白了过来。 难怪今天鱼多,原来是两个周期的存货。 东南西北四院,半月轮换一次捕鱼任务,每隔半月开启一次困鱼机关,西院在北院之前,上次人家西院根本没开机关,所以北院这次放出来的鱼,在上游整整积累了一个月! “别说那么难听,什么叫搞鬼。” 钱玉袖假惺惺的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北院好,寻思着帮你锻炼几个师弟,谁成想你们北院没一个是男人,被一群小鱼小虾吓得哭爹喊娘,真让人失望透顶。” 这话听得一众北院弟子惭愧不已。 尤其刚才落水的那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没脸见人。 人家说得又没错。 妖兽还没到呢北院这边就乱了阵脚,要不是大师姐亲自坐镇,后果不堪设想。 武大川气得咬牙切齿。 他也只敢咬咬牙而已,钱玉袖与薛子仪一样都是筑基境的修为,连剑子都要尊称人家一声师姐,武大川这种剑仆即便当面被骂也没有胆量敢还口。 “好讨厌的坏女人!”洛小雨小声嘀咕着,为大师姐愤愤不平。 云缺坐在船帮上笑呵呵的看热闹,他也是北院弟子,也在人家的羞辱范围之内。 不过云缺一点都不在乎,不气不恼,还随手甩出抄网抓了条银鲳鱼上来。 薛子仪被钱玉袖气得脸色发白,怒容满面,偏偏无话可说。 北院确实太弱。 如果没有她这位大师姐撑着,可能最后这么点人马也得跑没喽。 “我会向剑首如实禀告此事,你西院放弃剑宫任务,必有责罚。”薛子仪沉着脸道。 “人家只是忘了开闸放鱼而已,又不是故意的,大师姐何必苦苦相逼呢。”钱玉袖装出委屈神态,楚楚可怜。 她本一身媚态,身材火爆得令人咂舌,加上如此娇柔的举止,看得北院男弟子都觉得于心不忍,不该惩罚如此美人。 这时嘭的一声闷响! 水底的大鱼撞上一只木船,船尾翘起,船上几个新弟子被钱玉袖的媚态吸引,看得眼睛发直,根本没留意突发状况,直接跌落河里。 “哈哈哈哈!一群小废物。” 钱玉袖掩口娇笑,毫不掩饰的离间道:“你们大师姐太古板了,实在无趣,不如归入我西院,让师姐好好调教调教你们这些小菜鸟,嘻嘻,等你们呦!” 朝着河面船桥勾了勾手指,钱玉袖笑着扬长而去,火爆的身材加上扭动的腰肢,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木船上,不少新弟子捂住了鼻子,还有的仰起头,拼命吸冷气。 不仰不行了,血止不住啊。 “狐狸精!” 洛小雨愤愤不平的挥了挥小拳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本钱,随后变得愁眉苦脸。 人比人死,货比货扔。 实在比不过呀…… 云缺头回见到钱玉袖,不过对方的大名早从大师姐口中听过,此人是薛子仪的宿敌,今日得见,果然是个难缠的家伙。 人家要人马有人马,要容貌有容貌,要心机有心机。 反观大师姐,除了有个莽撞人的名声之外,什么地方都被人压了一头。 嗯,身材方面,倒是能较量较量。 云缺这功夫已经捞了三条银鲳鱼上来,一边砸鱼头,一边自语道: “这个钱玉袖属猫的吗,这么爱养鱼,早晚让她学猫叫。” 云缺自然站在大师姐这边。 反正剑子之争还有一月时间,钱玉袖越小看大师姐越好,到时候就能坑她个大的,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薛子仪顾不得理睬远去的宿敌,忙着在河里捞人。 金鲳鱼已经到了船桥附近,一名落水的弟子挣扎正要往船上爬,忽然身后水面浮起一张大嘴! 咔嚓声响! 遍布尖牙的大嘴一口咬空,那弟子被薛子仪拽上了木船。 只要稍微晚上一瞬,腿肯定得得少一条。 船桥上的人们终于看到金鲳鱼的真容,这妖兽足有一丈长短,模样与银鲳鱼相仿,鱼嘴巨大,完全能生吞一个半大孩子。 从其尖牙合拢的脆响即可分辨,鱼妖有着可怕的咬合力! “孽畜!” 薛子仪冷喝中挥手出剑,一道剑光掠过,水面上还要咬向木船的大鱼被一分两半。 鱼尸沉入水底。 大师姐出手,瞬杀一级妖兽! 周围船桥上的众多弟子连声叫好,被西院钱玉袖打击的气势缓和了不少。 云缺暗暗点头。 筑基高手果然不凡,斩杀一级妖兽实在轻松。 当人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大师姐斩杀的金鲳鱼之际,云缺偶然间瞥到上游的断崖落下个东西。 绝非金鲳鱼。 因为距离太远,金鲳鱼落在眼里只是个金色的光点。 而云缺瞥到的,是一条金线!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8章 完美猎杀 什么东西? 云缺再想细看,那类似金线的东西已经没入了水面,失去踪迹。 哗啦啦。 水流愈发湍急的河面,仿佛漂浮着一层隐隐的不安。 云缺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师姐。 不等他开口,一条金鲳鱼突然从水面窜出,朝着木船直扑而来! 云缺的反应足够迅速,往旁边一侧身,轻而易举的躲避开。 武大川发现是妖兽金鲳鱼,连忙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唯独洛小雨,扛着抄网傻乎乎站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金鲳鱼在半空摇头摆尾,眼看即将越过木船。 好巧不巧的是, 这条凶猛大鱼在飞跃木船的途中,直接钻进了洛小雨的抄网里。 “啊!!!” 尖叫声中,洛小雨单薄的身体跟着大鱼一起落水,她一时忘记松手,被金鲳鱼带着快速冲向远处。 武大川愣住了,接着大惊失色。 被银鲳鱼掀进水里问题不大,多说回去躺几天养伤,喝几口河水。 金鲳鱼可是一级妖兽! 会吃人的! 河面上相继跃起一条条金色大鱼,船桥上乱作一团,薛子仪分身无暇,难以护住所有人。 眼看着洛小雨越来越远。 云缺纵身跳出木船,在河面上如履平地,追了出去。 他这番水上漂的惊人绝技,把武大川都看傻了,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其实云缺可不会水上行走。 他将两把飞剑提前沉入水里,紧贴着水面,每次落脚正好能踩中一把,在外人看来才像水面行走。 外人太多,至少水上漂还能解释成高深的轻功,直接御剑就露馅了。 幸好此时局面混乱,尽管云缺的水上漂着实惊人,但没几个人看见,大家都在忙着往岸上逃,躲避金鲳鱼,没功夫在乎别人。 由于应对的迅速,云缺在不久后追上洛小雨。 在一次落脚之后,水下的飞剑全速刺出,直接贯穿了金鲳鱼。 拎着洛小雨,将其带上河岸。 上岸后云缺觉得手里的重量有点沉,不像洛小雨本身的体重。 一扭头,看见洛小雨正抽着鼻子,眼泪汪汪,右手还挂着一条银鲳鱼。 原来在拖拽的途中,这丫头凑巧被条银鲳鱼咬了一口。 “你终于抓到一条。”云缺打趣道。 “下次不抓了。”洛小雨疼得快哭鼻子了,手指隐隐有血迹。 银鲳鱼咬得很紧,云缺狠狠敲了两下才松嘴。 按理说洛小雨被金鲳鱼拖拽,普通的银鲳鱼不敢靠近才对。 不知为何这条银鲳鱼非但敢靠近妖兽,还狠狠咬住洛小雨不松口,受惊了似的。 受惊…… 想到这里,云缺觉得跃上木船的金鲳鱼,好像也是受惊的样子。 一级妖兽,不会轻易离开水域,腾空捕捉猎物。 云缺的目光猛然一沉。 他想起一种自然现象,鱼儿跃空,最有可能的便是躲避天敌! 河里出现了能让一级妖兽金鲳鱼惧怕的东西! 得马上告知大师姐。 云缺扭头看去,为了救下洛小雨,他距离船桥已经很远,几乎看不到了,河边的水声较大,呼喊声船桥那边的人根本听不到。 “伤势如何,严不严重。”云缺指了指洛小雨的手。 “没、没事!我会自己包扎,我带着药呢!” 洛小雨急忙将受伤的手藏进袖子,眼神躲闪,她摘下经常背在身后的小包裹,里面传来瓶瓶罐罐的响动。 “离河边远些。” 云缺嘱咐了一句扭头就走。 临走前无意中看到那条咬中洛小雨的银鲳鱼,鳞片竟开始发黑。 没时间去关注一条死鱼,云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船桥。 在大师姐与马庸牛不才的协助下,大多数弟子已经撤离了船桥,还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名弟子。 这几人是最初分配到河心船桥的弟子,位置不大好,距离岸边有些远。 好在他们现在也接近了岸边,眼看即可脱离河水范围。 “大师姐,河里有危险的东西!” 云缺的声音刚刚说出口,突然河面涌起巨浪,一排木船被托起两丈多高,随后重重摔下。 得救的弟子们目睹了这一切,纷纷泛起后怕。 如果刚才自己还在船上,此时已经沉入河底! 还有三名弟子在船上,巨浪蔓延到河边已经小了很多,三人脚下的木船只是起伏了一下并未碎裂,有惊无险。 巨浪过后,河面变得出奇平静,犹如暴风雨之前的短暂安宁。 任谁都知道,这种小河是不会出现巨浪的。 刚才的巨浪,必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搅动所造成! 能营造出如此浪头的存在,比起一级妖兽金鲳鱼要可怕得多。 船上最后的三名弟子愈发惊恐,打算不顾一切的跳进水里游回岸边。 他们距离岸边很近了,不足两丈远,很容易爬上岸。 只有上岸,他们才觉得安全。 “别动!” 薛子仪沉声断喝,打消了三人跳水的冲动。 与此同时,这位北院大师姐的飞剑上爆发出强烈的灵气波动。 已是将飞剑的威能催动到极致! 薛子仪浑身紧绷,如临大敌,死死盯着河面。 一旁的马庸和牛不才也有所察觉,各自祭出飞剑准备随时援手。 令人压抑的寂静中,突然水花翻卷。 哗啦! 一条金鲳鱼跃出水面,从木船上的三人头顶跃过。 这条大鱼跳得极高,个头也极大,摇头摆尾好似鱼跃龙门,洒下的水花犹如小雨。 船上的三人同时仰头看去,就在此时,从金鲳鱼跃起的水面下方,出现一团黑影。 哗啦!!! 河水仿佛沸腾,朝着四周卷动,一条庞然大物从水下冲了出来! 那是一头金色的巨蟒,比水桶还粗,锋利的獠牙在阳光下折射着森森寒芒,黑洞般的大口开合间,从后面将跃起的金鲳鱼一下吞没! 这一刻,金色巨蟒在北院弟子的注视下,表演了一场堪称完美的猎杀! 哗啦!!! 巨蟒的头部在木船后侧落水,而尾巴还在船头水面下。 在人们眼前,木船上方,好似出现了一条金色的彩虹,奇异而凶险。 船上的三名弟子吓得魂飞天外! 能一口吞掉一级妖兽金鲳鱼的巨蟒,吞杀剑徒都会轻而易举,何况是几个剑仆。 果然是条蛇,云缺在看到巨蟒的瞬间,对应上了自己之前的所见。 从上游断崖落下的金线,就是这条金色巨蟒! 薛子仪的眼中泛起了深深忌惮,周身涌动的灵气直接达到极致。 她沉声道出了令人恐惧的词汇。 “三级妖兽,金蛟蟒……”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9章 温水煮青蛙 妖兽一旦超过二级,力量与速度会大幅度提升,绝非炼气修士能降服,必须筑基境的高手才行。 二三四级的妖兽,对应着筑基境的前中后三个小境界。 很不巧的是,薛子仪的境界在筑基初期,而水里的金蛟蟒是三级妖兽! 相当于薛子仪面对着达到了筑基中期的强大对手! 当捕猎的金蛟蟒将本体完全没入水面,四周所有北院弟子都听到了自己急迫的心跳声。 没人敢妄动。 尤其木船上的三名弟子,吓得浑身颤抖,面无血色。 河面再次变得宁静。 水底泥沙被搅浑,清澈的河水变得浑浊,看不清水底的状况。 薛子仪如临大敌。 她冷静的慢慢挥手,示意身后已经上岸的弟子后退。 蟒类妖兽有一点很难对付,它们是水陆两栖! 既可以在水底盘恒,也能爬上岸来追杀猎物,不像纯粹的鱼类,跳上岸便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岸上的弟子还好些,有马庸和牛不才两人护卫,一点点后侧,逐渐远离水边。 最难办的,是木船上的三名弟子。 看到其他弟子逐渐远离,他们更加不安,急得都要哭了。 “大师姐救我们!” “救命!救命啊!” “我、我不想死!” 三人各自挣扎着想要逃向岸边,结果由于慌乱,木船被踩得摇摇晃晃,他们差点跌进水里。 “别慌!有我在!” 薛子仪轻喝出声,同时身边浮现出五道剑光,五柄飞剑一字排开。 这时候最不能慌乱,一旦掉进水里更没救了。 船上的三人刚刚稳定下来,突然一条金色的尾巴从水里出现,将小船的船头抽了个稀巴烂。 木船被毁,三人吓得急忙跳到相邻的小船上。 薛子仪现在顾不得三人,全力盯着水面,五把飞剑在水面上巡游,寻找着出手时机。 看不到河底,也就看不到金蛟蟒的所在。 胡乱出手,除了耗费灵气之外别无二用。 云缺站在人群里,关注着战局。 大师姐虽然还没出手,但人家随意即可催动五把飞剑的手段,就绝非炼气境弟子能达到的。 即便炼气十层大圆满,充其量也就驾驭四把飞剑而已。 看来筑基境的灵力比起炼气境有着质的提升,不到筑基将很难体会。 云缺在憧憬着筑基境的时候,河面又传来木板被抽碎的响动! 金蛟蟒再次用尾巴抽坏了木船。 船上的三人被迫只能如之前那样,逃到相邻的木船上躲避。 由于蛇尾出没得迅速,又无迹可寻,薛子仪的五把飞剑只能继续在水面盘旋,守护在船上的三名弟子附近。 这种情况下,薛子仪显得极为被动。 马庸和牛不才焦急不已,各自催动飞剑严阵以待,没有大师姐的命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灵识能否感知到水底?”云缺在两人身后问道。 筑基境的修士,与炼气境最明显的差距就是拥有灵识感知,甚至能穿透墙壁察觉到外界变化,在云缺想来透过河水应该不难。 “能是能,但是距离有限。” 马庸见是云缺,语速极快的解释道:“以大师姐筑基初期的修为,灵识覆盖的范围大致在周身一丈,河水范围太大,根本感知不过来。” 得知筑基初期的灵识感知范围,云缺不由得替薛子仪担心。 大师姐的境界本就不敌三级妖兽,浑浊的水底显然对金蛟蟒更为有利,想要救人恐怕不会顺利。 啪!! 又是一声闷响。 神出鬼没的蛇尾继续抽坏木船,船上三人惊叫着逃上相邻木船。 薛子仪这次抓住了机会,在蛇尾即将没入水底之际,两把距离最近的飞剑交叉斩落。 水面上炸起一蓬金芒! 刺耳的交击声出现瞬间便消失,水面上残留着几片金鳞。 薛子仪的全力一击之下,收获甚微,仅仅打掉金蛟蟒的几片鳞而已。 好强的妖兽! 在场众人无不惊恐,连大师姐出手都如此效果,换成他们这些剑仆,一片鳞都打不掉。 薛子仪凝视水面,专注着金蛟蟒的出没,不敢放松片刻。 然而岸边的云缺却渐渐皱起眉峰。 不对劲…… 云缺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金蛟蟒只用尾巴摧毁木船的一部分,非但没有打落三人,反而好像给三人留下足够时间逃到相邻的船上。 如果说一次是偶然,接连三次都是如此。 云缺隐约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啪!! 蛇尾再次出没,仍旧抽坏了木船的局部,三人哭爹喊娘的继续逃窜。 这时候,三名弟子已经从最初距离河岸最近的木船,逃到了河心位置。 “诱饵……妖兽在制造诱饵!” 云缺高声断喝,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大师姐。 薛子仪听罢脸色骤变。 她现在才惊觉,船上的三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已经到了河心。 “那条蛇在引我们过去,越深入水域,对它越有利!”马庸后知后觉的惊呼道。 “金蛟蟒在我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三名弟子逼到河心,它显然用了温水煮青蛙的法子!三级妖兽居然如此狡猾!”牛不才震惊不已。 听闻两人此言,一群北院弟子愈发惧怕,船上的三人更是面如死灰。 诱饵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又何况是被妖兽做成的诱饵。 怪不得金蛟蟒只是毁掉木船,没吃他们,原来一切都是妖兽的算计! “大师姐小心!” 在马庸和牛不才同时的惊呼中,只见薛子仪御剑飞起,直奔河心而去。 薛子仪本就莽撞冲动,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哪能顾得上危不危险,她现在只想救下河心的三名弟子。 几乎是薛子仪腾空的同时,河心处,金蛟蟒的脑袋浮出水面,庞大的身躯转瞬间将木船缠住,船上的三名弟子生死不知。 从浮出水面的蛇身计算,这条三级妖兽的长度,至少有五丈以上! 浑身金鳞在阳光下璀璨生辉! “孽畜看剑!” 薛子仪居高临下,催动五把飞剑齐齐斩落。 然而金蛟蟒竟不躲不避,以本体硬抗。 金铁交鸣的脆响中,飞剑的攻击只能在金蛟蟒身上留下一个个白点儿,竟穿不透蛇鳞! 战局一时间险象环生。 “大师姐的飞剑等阶不齐,有上品也有中品,威力不够啊。”马庸焦急道。 “我回北院去取法宝尘霜剑!”牛不才匆匆道。 “来不及了,这里距离皇城至少三十里,就算你能来回御剑也要不短的时间。”马庸无奈道。 “总不能眼看着大师姐遇险,我们去帮忙!”牛不才发狠道。 “就咱俩这点修为,去了也是拖后腿。”马庸摇头苦涩道:“可惜大师姐的剑石押在了宝库,要不然凭借极品法器,即便不敌三级妖兽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北院的法宝是北院长老尹天笑的,并不属于薛子仪,除了当初代师收徒的时候用过之外,尘霜剑始终收藏在北院。 如今局面凶险,薛子仪没有趁手的法器,别说救下三名弟子,她自己也有被妖兽吞杀的危险。 就在薛子仪与金蛟蟒斗得险象环生,马庸和牛不才无能为力之际,云缺出手了。 他没去帮忙,而是拿出一块巴掌长的石头,其上遍布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有剑气涌动。 “师姐接着!” 云缺在喝声中,朝着河心抛出石块。 “剑石!” 马庸和牛不才看到飞出的石块,惊喜万分。 大师姐,有救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0章 还人情 金蛟蟒占据着天时地利,薛子仪连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别说取胜,能保住自己不被吞杀就不错了,疲于应对着暴起的妖兽。 剑石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战局。 三十六道飞剑齐出,形成了玄奥的剑阵,薛子仪一改之前的颓势,如虎添翼,很快将金蛟蟒压制回水底。 河心的小船早已碎裂,好在三个弟子没死,正在水面漂浮呼救。 马庸和牛不才见有机会,各自驾驭飞剑去河心救人。 他俩动作熟练,配合大师姐将落水的三人相继救起。 岸上的北院弟子见同伴得救,高兴得欢呼起来。 这时水面突然出现漩涡,水花翻卷着迅速攀升,很快形成了一道水龙卷! 薛子仪几人尽数被困住其中! 水龙卷中闪烁着金光,竟是金蛟蟒所为。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水龙卷被破开个大洞,三十六道飞剑呼啸而出,薛子仪几人紧随其后冲出险地,很快落在岸边。 水龙卷崩塌,庞大的金蛟蟒却不肯放弃自己的血食,张开大口朝着岸边游来。 金蛟蟒的速度极快,身后卷起了一道巨浪,气势汹汹。 薛子仪站定岸边,掐动剑诀,高声喝道: “听我号令!” 马庸牛不才立刻响应,催动飞剑站在薛子仪身旁,将自身灵力汇聚到极致。 武大川等一众北院弟子纷纷上前,各自拿出自己的长剑,有溢灵戒的催动法器,没溢灵戒的紧握剑柄。 云缺提着把从蛮族手里夺来的长刀,用溢灵戒激发。 金蛟蟒携着巨浪抵达河畔,张牙舞爪。 迎着凶猛的妖兽,薛子仪掐动出繁复的剑诀,三十六道飞剑骤然变得缥缈起来,仿佛分裂为更多的剑体,虚虚实实,如霜似雨。 云缺注意到了一点, 马庸和牛不才掐动的剑诀与大师姐基本一样,但他们俩的飞剑虽然也有虚幻的征兆,但远远没有大师姐的飞剑飘忽。 剑法! 而且是同一种剑法! 云缺第一时间想到了北院长老的传授。 本来就没几个门人弟子,再不教点绝学,北院更留不下人了。 “出剑!” 薛子仪一声断喝,所有人同时斩出了一剑。 不说威力如何,至少气势惊人。 扑来的金蛟蟒被震慑,速度锐减,它身后搅起的巨浪竟开始缓慢结冰! 云缺一眼不眨的看着薛子仪施展剑法。 筑基境的手段,远超炼气期弟子,竟能在剑法中出现五行之力! 在薛子仪的剑气覆盖之下,整个岸边出现了奇异的飞霜,地面的石块瞬间铺满白霜。 冰封之力! 金蛟蟒的鳞片上先出现霜层,紧接着凝聚成冰面,在冲到岸边的同时,金蛟蟒本体被彻底冻住。 成了一尊冰雕! 好强的剑法,云缺不无感慨。 他能切实感受到丝丝寒意扑面而来。 绝非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寒冰气息! 众人以为金蛟蟒出不来了,纷纷欢呼雀跃,但是薛子仪仍然神色凝重。 咔嚓咔嚓。 冰层碎裂的响动出现,金蛟蟒的头部挣脱开来,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岸边众人。 北院弟子们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后脊梁冰凉。 他们终于体会到三级妖兽的恐怖,简直难以灭杀! 眼看着金蛟蟒即将脱困,薛子仪再次变幻剑诀,浑身灵力不计代价的涌出。 滋!滋!滋! 电流汇聚的声音在岸边炸起! 薛子仪的三十六把长剑分列成阵,剑尖处电光闪现。 下一刻,飞剑上的电流合拢成一道,轰鸣着覆盖了冰冻的金蛟蟒。 看到雷光的那一刻,一群新弟子眼睛都直了,内心无比震撼,彻底被筑基境的打斗所震惊。 以剑凝霜,以剑引雷,这才是修真者的强大手段! 雷光过后,金蛟蟒体表出现一大块焦糊,鳞片翻飞,血肉模糊,终于被重创。 薛子仪强撑着站在岸边,气息变得十分紊乱,灵力几近枯竭。 金蛟蟒不在进攻,选择退回了河里,朝着下游逃去。 三级的妖兽,再狡猾也比不得人族的心智,如果金蛟蟒能看得出薛子仪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肯定不会选择逃走,而是继续反扑。 到时候薛子仪或许有自保之力,但其他北院弟子恐怕没几个活得下来。 见妖兽逃走,薛子仪长出一口气。 总算逃过一劫。 想起手里的剑石,薛子仪将目光望向云缺,惊奇道:“剑石不是抵押在了剑宫宝库么,怎么会在小师弟手里?” “昨晚去宝库替大师姐赎了回来,用了些银票。”云缺拿出剑石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说词。 “宝库还能用银票!用了多少?”薛子仪更加奇怪,刚正不阿的门长老,好像不认银子。 “没多少,不到一亿两。”云缺轻描淡写道。 “多谢小师弟了,这笔钱你先记着,师姐以后肯定还给你。” 薛子仪听得出人家不打算细说,也没多问,反正这份人情她记下了,对云缺十分感激。 今天要不是拥有剑石这件极品法器,能不能救下北院这群新弟子可就两说了。 别看云缺没怎么出力,这次危机人家才是最关键的人物。 马庸听得直愣神,嘀咕道:“不到一亿两?老牛,一亿两是个啥概念?” 牛不才在旁边直晃脑袋道:“别问我,亿这个字我根本不会写。” 云缺尽管没有出手,但他观摩了薛子仪对战妖兽的全过程,对剑道心得又多了些感触和体会,可谓受益良多。 尤其薛子仪的剑法,云缺十分眼馋。 亡叔教导的剑道,隐晦内敛,用来蕴养自身剑意,并无实际招式,好比内功。 大师姐的剑法有着固定的招式与剑诀,威力强大,有脉络可循,好比外功。 想要成为绝世高手,内外兼修才是正途。 等有机会得学一学大师姐的剑法,云缺正在心里盘算着的时候,觉得识海中传来一股强烈的躁动。 起初以为是亡叔,结果仔细感知之下,那股躁动竟来自盲蛇! 自从神魂被摄入识海空间,盲蛇除了挨打之外,从来不敢擅自妄动,这次不知为何竟躁动不安。 云缺不怕盲蛇闹出什么幺蛾子,有亡叔和剑河存在,对方别想逃出自己的识海。 不过让云缺感到奇怪的是,盲蛇的躁动中存在着一种强烈的期待。 就像饿了许久的乞丐,看到了一桌好菜! 以神魂沟通识海中的盲蛇,云缺瞬间明悟到对方的感受。 盲蛇居然想要吞吃刚才的金蛟蟒! 云缺犹豫了一下,决定完成盲蛇的愿望。 毕竟在雾山的时候,盲蛇大战树妖,帮了云缺大忙。 不管是迫不得已,还是其他原因也好,云缺算欠人家一次,这次就当还了这份人情。 借口去找洛小雨,云缺离开众人,走远后直接低空御剑,沿着河水追了下去。 河边,一处树林。 洛小雨晃了晃包扎得好似粽子般的右手,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真不错,我的手艺越来越好咯。” 是不错,就是裹得太严实了点,原本只是破点皮的小伤,现在看着好像手断了似的。 看看周围无人,洛小雨蹑手蹑脚的挖了个坑,把咬过她的那条银鲳鱼匆匆掩埋。 原本银色的银鲳鱼,现在已经通体漆黑,好似中了剧毒。 刚把鱼埋起来,洛小雨听到远处传来破空声,吓得她急忙躲在树后,又好奇的探出小脑瓜张望。 正好看到御剑远去的云缺。 “咦!云师兄怎么会飞哩?” 洛小雨揉了揉眼睛,再想细看,人已经不见了。 “难道我失血过多,眼花了?” 嘀嘀咕咕的洛小雨离开树林,决定回去之后要好好休息休息,可不能再熬夜配药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1章 蛇腹中的故人 约莫盏茶功夫,云缺落在一处无人的河边。 河水中心,一条金色的影子正在水底蜿蜒游动,正是金蛟蟒。 由于没有打斗,河面清澈,金蛟蟒的鳞片在阳光下十分显眼。 云缺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河心扔去,打出一串儿水漂。 石头正好从金蛟蟒的头顶水面划过。 受伤不轻的金蛟蟒立刻大怒,摇头摆尾向岸边冲来。 结果毫无意外的成了点心。 被云缺放出的盲蛇一口吞进肚子,只剩条小尾巴在外面甩了甩,随后无力的垂了下去。 在小山般的盲蛇面前,金蛟蟒渺小得跟条蚯蚓差不多,不够人家一口吃的。 三级妖兽和七级大妖,两者之间差了太多,根本不是一在层面。 盲蛇吞掉了金蛟蟒之后,大口蠕动,吐出一地金鲳鱼,足有十来条。 那是金蛟蟒之前吞掉的食物。 云缺看得直想乐。 这盲蛇还挺挑食的,一级妖兽金鲳鱼都不爱吃。 噗通一声。 盲蛇最后竟吐出了一个人! 云缺吃了一惊,上前查看,只见此人衣衫褴褛,浑身青紫,脏乱得看不清真实容貌。 只能看得出是个男人,还剩下一口气。 青紫的身体,代表着剧毒,这人不知在金蛟蟒的肚子里装了多久,眼见活不成了。 盲蛇将金蛟蟒的肚子清空后,盘成蛇阵,不动了。 身上之前的狰狞伤口好转了不少,想来是云缺扔进瓷瓶里的凝血丹起了效果。 重新收起盲蛇后,云缺先将一地的金鲳鱼处理好,得到十条鱼骨。 银鲳鱼的鱼骨都是炼器材料,金鲳鱼的鱼骨更值钱,带回去换取剑穗也好,云缺还没见过剑宫的剑穗是啥样呢。 十条金鲳鱼的鱼骨正好能换一条剑穗。 随后在河边打了点水,把蛇腹里的家伙冲了冲。 大多数的蛇都有毒,更何况三级妖兽金蛟蟒。 被妖兽吞进肚子,很难再想活命,即便救出来也机会不大,生机渺茫。 云缺准备把这人带到附近的村镇,找家药铺,留点银子,能救活便救,救不活他也没办法。 既然遇上就帮一把,点到为止即可,犯不着浪费时间。 他寒水侯又不是活菩萨。 冲过水,蛇腹里的人终于能看得出容貌,是个年轻人,五官中正,右眼皮上有一道疤痕。 当看清此人的模样之后,云缺的神色豁然大变。 “蓝羽升?羽升哥!” 云缺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下,见到了熟人。 蛇腹里的青年,他不仅认得,还十分熟悉! 此人名叫蓝羽升,比云缺大几岁,是豫国公蓝玉的嫡长孙。 蓝家与云家是世交,豫国公蓝玉与云缺的爷爷是至交,蓝羽升的父亲与云缺的父亲是好友。 到了云缺这一辈,虽然父亲战死后与蓝家没了太多交集,但豫国公每年都会派自己的亲孙子蓝羽升来雁门镇,给云缺带些皇城特产和银两。 今年听说蓝羽升要大婚,云缺还特意准备了不少贺礼,打算亲自去道贺。 可以说整个燕国,在雁门侯战死边关后,还肯不顾名声与云家往来的,只有蓝家,只有豫国公! 云缺与蓝羽升从小熟悉,对方右眼皮上的那道疤痕,就是两人小时候玩耍所致。 当时蓝羽升带着云缺上树掏鸟窝,不小心从树上跌落,撞到石头摔得头破血流,因此两个熊孩子挨了一顿好打。 儿时的玩伴,如今奄奄一息,云缺在错愕过后背起蓝羽升,直接御剑飞走。 由于灵力有限,先就近找了处山村,寻了马车,匆匆赶往皇城。 一路上,云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蓝羽升居然出现在蛇腹,而且还是三级妖兽的肚子,如此情况实在诡异。 蓝羽升不是修士,断然不会去猎杀妖兽,如果说是狩猎或者踏青游玩的时候遭遇了妖兽袭击,那也太巧了点。 整件事充满疑点,云缺一时没有头绪。 想要知道真相,必须救活蓝羽升才行。 但是以现在的状况来看,想要救活,很难很难。 蓝羽升只剩半口气,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 云缺将凝血丹给蓝羽升灌下去一粒,管它有没有用,先吃了再说。 死马当活马医,能坚持到进城也行,至少城里才有药铺和医馆。 联系起之前的雾山树妖,云缺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又是树妖,又是金蛟蟒,怎么最近出现在皇城附近的妖物变得如此繁多? 要知道剑宫就在皇城! 剑宫方圆百里之内其实很少能看到妖兽的踪迹,即便有,也被剑宫弟子抓完了。 大多的妖兽都有利用价值,身上不少值钱的东西,比如银鲳鱼金鲳鱼这种,更价值不菲。 如果不是野生的妖兽,那么只剩一个可能。 人为! 其实最可疑的是钱玉袖。 是她在断崖上积累了半月的银鲳鱼,以至于让北院的任务里出现了大批金鲳鱼从而涉险。 但云缺脑海里只是闪过钱玉袖的名字,随即被他剔除了出去。 钱玉袖与薛子仪一样,都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她不大可能敢养一条三级妖兽。 这次北院的劫难,虽说钱玉袖难辞其咎,但她应该不是金蛟蟒和雾山白骨的幕后主谋。 一个筑基弟子,还没那么大的能量。 云缺的脑海里最终浮现出一个名称。 十二生肖…… 他猜测金蛟蟒与雾山白骨一样,都与十二生肖有关! 看来这帮家伙图谋的东西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可怕,云缺暗暗心惊。 他之前以为十二生肖要对付的是剑宫中的某位长老,或者为了破坏剑宫,自从蓝羽升被金蛟蟒生吞,便牵扯了豫国公,这背后隐藏的阴谋变得扑朔迷离,难以猜透。 很快马车进了皇城。 找到一家距离城门最近的大药铺,云缺背着蓝羽升疾步而入,扬手甩下一张百两银票。 “要你们这最好的郎中,快!” 俄顷,一位白胡子老郎中快步走了出来,只看了一眼病人立刻连连摆手。 “毒气攻心!老朽学艺不精,实在治不了,阁下还是另请高明为好。” 老郎中行医多年,一眼看得出病人中了剧毒,就剩半口气吊着,别说是他,神仙都难救,哪敢收治。 这人根本没救了。 云缺二话不说,背着蓝羽升扭头就走。 既然老郎中都说救不了,再找城里的其他医者也是浪费时间。 云缺本打算将蓝羽升送回豫国公府邸,但转念一想直接改路回了剑宫。 不仅因为剑宫更近,也因为剑宫里才有救活蓝羽升的希望。 灵丹! 如今的状况,唯有对症的灵丹,才有希望保住蓝羽升的命,即便回了豫国公府,也改变不了蓝羽升即将身亡的下场。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2章 你去外边抓把土 云缺把蓝羽升背回剑宫住处的时候,正好遇到刚刚回来的洛小雨。 洛小雨帮着将蓝羽升抬进屋子,惊讶道: “这人中了蛇毒!” “你怎么看出来的?”云缺道。 “我、我瞎猜的。”洛小雨连忙捂住嘴,生怕再说漏。 云缺看得出洛小雨绝不寻常。 雾山之时的免疫藤蔓寄生,之前河边那条发黑的银鲳鱼,现在一眼辨毒的眼力,都在预示着洛小雨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瞬间辨毒。 在雾山山腹,云缺将玄文彦的剧毒飞剑交给洛小雨的时候,对方也一眼认出了剑上有毒。 洛小雨的秘密应该与毒有关,但现在没工夫多问。 云缺急切道:“你会不会解毒?” 洛小雨摇头:“一般的小毒还成,这么重的我不会解。” 听到动静的武大川跑过来凑热闹,见云缺带了个快死的人回来,不由得惊讶道: “这是谁呀云师弟?眼看要咽气了!” “我一位朋友,帮忙看着点,我去找大师姐想办法。”云缺说完就要出门。 “还是我去吧!我知道大师姐在哪,我把她喊来。”武大川急忙跑出门外找人去了。 他可不想留在屋子里看死人,还是跑腿儿的好。 云缺在屋中踱步,心头焦急不已。 洛小雨于心不忍的道:“要不然,试试以毒攻毒?” “你有什么毒?”云缺问道。 “我、我、我……”洛小雨支吾半晌,咬了咬牙道:“云师兄,我们交换好不好?” “交换?”云缺莫名其妙道:“交换什么。” “交换秘密!”洛小雨小声道:“我说一个自己的秘密,云师兄也说一个自己的秘密,公平交换!” 云缺无奈的点头说好,对洛小雨投去一抹怜悯目光。 果然是小孩子,交换什么不好非得交换秘密,你不知道秘密这种东西是能编出来的么。 “其实我的血有毒!”洛小雨小声道。 云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下换成洛小雨吃惊了。 云师兄怎么不吃惊呢,看到毒人还能如此冷静,果然有定力呀! 她对云缺更加佩服。 “该云师兄了!”洛小雨满脸好奇的道:“我想知道,云师兄是不是会飞?” 云缺怔了下,再次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不是我眼花!”洛小雨高兴得跳了下,道:“交换完毕!” 云缺目光麻木的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小脑瓜,叹了口气。 丫头,你不止血有毒,脑子可能也有毒。 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 薛子仪与武大川推门走了进来,一看到塌上的蓝羽升,薛子仪立刻皱起眉。 她看不出对方是不是中毒,但她看得出此人命不久矣。 “他是我从小的好友,被蛇毒所伤,大师姐帮忙看看还有没有救。”云缺简短介绍。 “好,我来查看一下。” 薛子仪说罢催动灵识,仔细感知。 片刻后,她紧锁眉头道:“心脉被剧毒浸透,几乎没救了,除非立刻服用解毒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云缺刚刚惊喜,薛子仪又泼了一盆冷水,道: “此毒等阶不低,又侵染了全身乃至心脉,普通解毒丹没用,至少要中品程度才行,而中品解毒丹价格不菲,唯有结丹强者也许才有,筑基和炼气修士绝对炼不出来。” 一听结丹,云缺的心直接凉了一半。 武大川事后诸葛亮的道:“结丹才能炼制中品解毒丹,那咱们剑宫长老们肯定有哇!” 有归有先不说,人家给不给,是个问题。 云缺算了算剑宫的几位长老,直接断了去求药的心思。 东院那边,自己刚宰了人家第五剑子玄文彦,与第一剑子闫序又结了仇。 南院那边,长老泉雨在雾山被自己怼了个狗血淋头。 西院那边,雁门镇被自己杀了的褚横父子,就是西院长老褚臣家的人。 东南西三院,全得罪遍了,怎么可能要得来丹药? 云缺现在十分想念自己的便宜师尊。 如果尹天笑还在的话,也许拿得出中品解毒丹。 可惜,天不遂人愿。 按照如今的局面,蓝羽升难逃一死。 至于洛小雨提议的以毒攻毒,云缺没打算尝试。 或许灵力深厚的修行者,存在着以毒攻毒的成功案例,但并不适用于普通人。 以蓝羽升的肉身状态,别说以毒攻毒了,多喝口水可能就得咽气。 望着奄奄一息的故友,云缺忽然灵光一闪。 “大师姐,宝库里是否有中品解毒丹?”云缺急切问道。 “这个我不大清楚,你可以去看看,我用灵力暂时帮他压制心脉的毒力,应该能挺上一阵子。”薛子仪道。 “多谢大师姐!” 云缺转身出门,以最快速度赶到剑宫宝库。 看守宝库的老弟子一见是云缺,连忙问道:“又是你,这次来换什么?” “解毒丹,要中品程度。”云缺开门见山道。 “那得找门长老才行,你自己进去吧,我在这看门,不陪你去了啊。”老弟子说话的时候眼皮直跳。 上次云缺走后,他被门长老当做出气筒,骂了整整一宿,这次哪敢跟进去,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云缺轻车熟路来到石殿地下的金色大门前。 他静下心神,准备好与门长老交易。 刚站定于门前,石门上立刻裂开一道弯曲的大口子,如同人的嘴巴,嘴角下沉,看起来威严肃穆。 不过仅仅威严了片刻,门上的大嘴立刻缩小成普通人的嘴巴大小,并且两边嘴角上翘,看起来讪讪的有点欠揍的模样。 不等云缺开口,门长老先说话了。 “来啦大爷!” 语气油滑又猥琐,跟青楼的老鸨有得一比。 眼角不着痕迹的跳了跳,云缺冷淡的嗯了声。 “大爷这回想要点啥?飞剑还是灵丹,符箓还是功法?我这里除了没有姑娘,什么都有!” 门长老要不是只有一张嘴巴,这时候肯定在眉飞色舞,一脸讪笑。 云缺有点拿不准这个老怪物的心思,对方难道对魂石这么看重? 沉吟了一下,云缺直言道:“中品解毒丹。” 时间紧急,云缺没工夫和门长老勾心斗角,必须以最快速度完成交易。 他已经做好了吃亏的准备。 “有!” 门长老拔高声线道:“中品解毒丹可解四级妖兽以下的奇毒,即便五级妖兽的剧毒也有一定的抑制能力,一粒三百灵石即可。” 听闻介绍,云缺安心了不少,金蛟蟒只是三级妖兽,中品解毒丹的药效足够了。 三百灵石虽然昂贵,对于拥有二十多块魂石的云缺来说算不得什么。 见云缺没有立刻回答,门长老急迫道:“没有灵石,银票也行!” 嗯? 云缺有点奇怪,这家伙怎么比自己还急呢,居然提议用银票。 正觉得占了便宜,云缺又听到对方焦急道: “没有银票的话,碎银子也成,实在不行,铜板你总有吧?” 铜板…… 云缺险些没绷住表情,这门长老是多想把解毒丹给自己啊。 见云缺还没说话,门长老的嘴巴扭曲了一下,左右晃了晃好像在查看有没有人,随后声音放低了些,小声道: “这样,铜板我也不要了,你去外边抓把土……”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3章 底线 北院,弟子屋舍区。 服下解毒丹后,蓝羽升浑身的青紫逐渐变淡,若有若无的呼吸终于变得顺畅。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灵丹之效,堪称神异,中品解毒丹专门克制二到四级的妖兽之毒,蛇毒危机迎刃而解。 药到病除! 云缺放心下来。 蓝羽升这条命,总算保住了。 薛子仪拿出一瓶专门恢复气血的灵丹,留给云缺。 “蛇毒虽然解除,你这位朋友的身体却极度虚弱,普通草药很难奏效,需要服用灵丹调理才有希望恢复如初,这瓶固元丹还剩十粒,应该足够他用了。” “不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可不好说,也许几天,也许几年,如果神魂受创严重,或许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薛子仪提前说明病患的状况。 如此重伤,保住命已经殊为不易,醒不醒得过来,只能看蓝羽升的造化。 云缺收下后先给蓝羽升服下一粒,感激道:“多谢大师姐。” 固元丹与凝血丹的价值等同,一粒差不多要一块灵石。 “客气什么!如果没有小师弟拿来的剑石,今天在河边不知要死多少人。”薛子仪豪迈一笑,道:“等师姐变卖点法器和灵石,换成银票好还给小师弟。” 剑石的价值,薛子仪比所有人都清楚,如果真用银票买,那绝对是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钱财身外物,大师姐不用还了,我不缺钱。”云缺笑着道。 他确实不缺钱,牧家那边还欠着一亿两银子呢。 “那怎么行!” 薛子仪想了想,道:“既然小师弟不缺银子,师姐帮你寻摸一把趁手的飞剑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行事风风火火的大师姐拍板定下,说找就找,转身离开。 “中品解毒丹,肯定很贵吧?”洛小雨好奇道。 “那还用说!至少三百块灵石以上,在宝库换的话肯定更贵!”武大川咂舌道。 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云缺,羡慕中带着嫉妒,想要听一听中品解毒丹到底多少钱。 “还好,不算贵,没超过市价。” 云缺说话的时候有些忍俊不禁,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表情。 他并非有意欺骗两人,但总不能说中品解毒丹是用一把土换的吧…… 武大川听罢唏嘘道:“那还不错,听说宝库里的门长老公正不阿,看来绝非虚传呐。” 洛小雨希翼道:“等我攒够灵石也去宝库换把趁手的飞剑!” 看着跃跃欲试的小丫头,云缺心说你还是别去了,我怕那老怪物坑死你。 回想门长老的古怪举动,云缺十分疑惑。 如果说门长老觊觎自己手里的魂石,大可趁机要挟,用中品解毒丹换取。 当时的情况,只要门长老开口,云缺都不会犹豫,肯定换了。 魂石虽然贵重,却没有蓝羽升的命重要。 没想到门长老恨不得白给解毒丹,只要了一把土。 回来的时候云缺还有些忐忑,生怕门长老给的解毒丹是假的,如今认定为真品,他在放心的同时,开始疑惑起门长老的真正目的。 这种上杆子的讨好,很难不让人生疑。 难道那老怪物在放长线钓大鱼,看中了我身上的大量魂石? 云缺没有被对方低贱的态度和语气麻痹,对门长老的来历也产生怀疑。 如果对方的确有更大的图谋,并且能卑微到如此地步,那门长老就绝非山石精怪所化。 因为只有人心,才看不透,摸不清,难以揣摩。 武大川和洛小雨见这边没事了,相继离开。 剩下云缺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蓝羽升虽然好转很多,气息仍旧很微弱,没有苏醒的征兆。 “羽升哥,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云缺紧锁眉峰,暗自沉吟。 身为豫国公嫡长孙的蓝羽升,由于其父故去多年,他就是国公府的世子,未来的豫国公,是绝对的金枝玉叶。 以蓝家在皇城的地位,谁会下此毒手? 往深处想,一个毫无修为的蓝羽升,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幕后黑手要对付的,恐怕是豫国公蓝玉。 豫国公曾经手握兵权,是五年前寒水之战的总帅,老人家南征北战了一辈子,为燕国立下赫赫战功,不料老了老了,会被人暗算到如此地步,自己的亲孙子都给喂了蛇。 云缺的嘴角挂起淡淡浅笑,自语道: “皇城里好生热闹,本侯没打算参合,在剑宫有吃有喝又能修炼多好,但是,你们过线了……” 人都有底线。 云缺的底线是自己战死的父亲,是自己本就不多的儿时好友。 金蛟蟒之事,彻底点燃了云缺的怒火。 他要把伤害蓝羽升的家伙揪出来,扒皮抽筋! 豫国公牵扯着军方,牵扯着庙堂,牵扯着衮衮诸公多方势力,从未打算趟这滩浑水的云缺,对蓝羽升这件事,不得不插手。 屋外响起脚步声,一名报信的剑仆走进院子,通知云缺外面有人找,是个丫鬟。 云缺好生奇怪,来到宫门,果然看到了丫鬟秋香。 秋香拿着一封来自雁门镇的信件。 云缺打开一看,竟是一份请柬,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蓝羽升大婚,请他去皇城赴宴。 云缺没什么意外。 蓝家还不知道自己到了剑宫,将请柬送去雁门镇很正常,而雁门镇侯府里的下人又将请柬转到了皇城,自己这才收到。 云缺早知道蓝羽升今年完婚,所以没觉得请柬有问题,打发了秋香后,返回剑宫。 恰巧遇到周元良。 周元良手里也拿着一张请柬,边抖边说:“云侯也收到请柬了?明天正好结伴同去豫国公府,喝点喜酒,沾沾喜气。” 云缺下意识的答应一声,随后豁然一怔。 “你说什么!豫国公府的请柬?” 云缺手里的请柬,至少是豫国公半个多月前发往雁门镇的,那时候蓝羽升应该还没出事。 如今蓝羽升死里逃生,就在剑宫躺着呢,豫国公府怎么还会发放请柬。 还是明天的喜宴? 当云缺错愕的时候,宝库金色大门上,门长老的嘴巴却翘着无比得意的弧度。 无人的地底,响起门长老沾沾自喜的低语。 “问世间钱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搏,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凄也,悲也,钱可是个好东西,但世上还有比钱更好用的东西,叫做人情。” “嘿嘿,几百年喽,本大爷终于看到点希望……”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4章 喜宴 见云缺目光错愕,盯着自己手里的请柬,周元良觉得莫名其妙。 “就是豫国公府的请柬啊,小国公明天大婚,文武百官差不多都接到请柬了,光我们家就收到两份,我爹一份,我一份,我和蓝羽升那小子喝过几次酒,明天看我怎么闹他的洞房哈哈。” “请柬是今天收的?”云缺问道。 “是啊,今儿头午,豫国公府的管家亲自送来,我正在家忙活着酒菜呢,我老爹又官复原职了。”周元良很是得意的笑道。 云缺没去惊讶周父官职几天功夫就能连续升降三级的奇闻,而是紧锁眉头,沉吟不语。 国公府的喜事,处处透着诡异。 蓝羽升失踪,为何国公府还照例办喜宴? 除非,皇城里还有一个小国公! 渐渐的,云缺脸上恢复了笑容。 “衙内想不想看场好戏。” “想啊!本少最喜欢看戏了,云侯快说说,哪个名角儿唱的?” “寒,水,侯。” 当云缺一字一句的说出寒水侯三个字,周元良愣在当场,手里的请柬缓缓飘落。 次日,豫国公府张灯结彩! 门前整条街被扫洒得一干二净,大红的地毯从府门一直铺到街尾。 府邸上上下下喜气洋洋。 丫鬟下人全换上了大红的衣裳,后厨从半夜开始忙活,准备着今天的喜宴。 豫国公府的喜事,排场肯定不能小了。 府门外车水马龙,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门槛险些被踩坏。 其中有文武百官,各路王侯,豪门贵胄,尤其五大三粗的军伍中人在府邸随处可见。 豫国公名叫蓝玉,武将出身,自幼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战功赫赫,堪称武将之首,在武将当中有着绝对的权威。 即便如今不再领兵,声威尤在。 不说其他地方,在燕国皇城只要蓝玉振臂一呼,城中兵将至少有过半人数随时效命。 蓝玉今天红光满面,心情极好,时不时的放声大笑,与宾朋有说有笑。 他就一个嫡孙,今日完婚,用不多久他就能抱上重孙子,蓝家开枝散叶,做爷爷的自然高兴。 蓝玉一边迎接宾客,一边催促后厨准备开席,接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 国公府门外,堆满了大红的炮仗,一群小孩子围在旁边蹦蹦跳跳,就等着新娘子一到,好看热闹。 与几名文官客气了两句后,蓝玉一扭头,看到一名白衣少年翩翩而来,唇红齿白,眉目清秀,气度不凡。 只一眼,蓝玉就认出了来人,大嘴咧开,哈哈大笑。 “云小子!哈哈我就知道你能来,快让蓝爷爷瞧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嗯,有几分你爹当年的神采,不错,将来肯定有出息!” 蓝玉拉着云缺不松手,上下打量,眼里满是欣慰开怀。 “蓝爷爷,小子来得急了些,没带什么礼物。”云缺微笑道,他能看得出豫国公的真情实意。 见到蓝玉,与见到自家爷爷是一样的。 “要什么礼物!你羽升哥大婚,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蓝玉瞪起眼睛,佯装愠怒,随后小声道:“今儿收了不少好东西,临走你挑几样带回去玩,记住!挑贵的拿!” 云缺笑着点头,道:“羽升哥近来可好。” “那臭小子实在贪玩,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打猎,这不昨儿在城郊狩猎被条野狼咬了一口,脸上挂了彩。”蓝玉提及孙子,摇头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羽升哥被狼咬了?严不严重。”云缺关切道。 “皮外伤,不碍事!应该快回来了,他看到你来了保准儿高兴。”蓝玉大笑道,军伍出身,对些小伤小病根本不在乎。 两人说话间,门口有太监扯着长音儿高喊。 “太子到!” 门外走进名少年,与云缺年纪相仿,一身华服,正是当今太子尹鸿卓。 这位太子五官阴柔,目光冷淡,怀里抱着一只没有尾巴的波斯猫。 蓝玉让云缺自己找位置随便坐,他去恭迎太子。 随着太子前来的,还有当朝首辅周史伯,与一众朝廷重臣。 云缺还看到了当初在天牢大门口装瞎的那位重甲将军,皇城守将冯要金。 豫国公府的喜宴,皇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云缺在廊下寻了处位于角落的桌子,这里尽管偏僻了些,但视线最好,能纵观全局,看遍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人。 周元良与云缺一起来的,自然坐在一桌。 云缺的另一边则坐着洛小雨。 带洛小雨来,云缺打算让其分辨今天的酒菜里是否有毒。 新郎官儿肯定有问题。 算计豫国公的幕后黑手究竟有什么目的,云缺无法确定,所以不得不防。 而洛小雨,就是最好的验毒师。 如此规模的宴席,洛小雨第一次参加,各路宾客又是当朝首辅又是太子的,她显得十分拘谨。 不过看到桌子上的喜糖,洛小雨立刻不紧张了,抓了一把喜滋滋的大嚼特嚼。 周元良始终愁眉苦脸。 他用手肘碰了碰云缺,小声道: “太子都来了,云侯你最好悠着点,别惹出太大的动静,我怕被我爹当场打死。” “衙内放心,我有分寸。” 周元良见状放心了不少,但他总有种错觉,今天的豫国公府,恐怕要出事。 还不是小事儿。 外面鞭炮声大起,接亲的队伍回来了。 新郎官儿戴着大红的花球扬长而入,一脸喜气,披着盖头的新娘子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款步而入。 看到新郎官出现,云缺的脸上泛起微笑。 的确是蓝羽升没错。 无论模样还是身形,都与蓝羽升一般无二。 只是脸上有伤,额头上多了三道血淋淋的抓痕,虽然用了伤药,但时间太短,仍能看到尚未凝固的血丝。 看着虽重,但对于在场的一群武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没人在乎,这么点小伤,挠痒痒一样。 云缺注意到一个细节。 由于新伤的出现,蓝羽升右眼皮上的旧伤疤痕,看不到了。 狼爪的抓伤,完美覆盖了伤疤! 云缺的嘴角动了动,笑容愈发和蔼可亲。 对方的伪装堪称天衣无缝。 但那道伤疤年月太久,短时间内很难伪装出来,所以才有昨天狩猎被野狼抓伤的说辞,正好借此抹掉蓝羽升脸上一个明显的标志。 看来幕后黑手对今天的计划,很是下了一番苦心。 拜过天地后,新娘子被送入洞房,热闹的酒宴随之开始。 人们举杯之际,大门外走进一人。 此人身形高大,一袭黑袍,稳步而入,他走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们的心头,让众人的心跳不由得随着其脚步而起伏。 附近有人小声嘀咕出国师的字眼。 这人正是当朝国师,魏墨城。 看到魏墨城的第一眼,云缺的瞳孔便随之缩紧,心里升起一种危险的感觉。 就好像走大门的不是国师,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当魏墨城出现,喜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人们的脸色也随之变幻不定。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5章 好戏开始 当朝国师,身份高贵。 按理说魏墨城的出现,豫国公应该扫榻相迎才对。 但蓝玉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从鼻孔哼了一声,丝毫没有迎接的意思。 席间一众王侯将相神态各异,有的尴尬,有的忌惮,有的陪着笑,有的怒目而视。 云缺瞬间捕捉到众人的神态变化。 自从魏墨城出现,在场众人里尴尬和赔笑的多为文臣,怒目不屑的则多为武将。 看来武将一脉,对国师大为不满。 国师抵达,倒是太子尹鸿卓第一个起身相迎,恭恭敬敬的当先施礼,口称老师。 这下没人还敢坐着,蓝玉也只能极不情愿的站起身。 “国师可是大忙人,怎么今日如此得闲,来我这小门小户,我家可没钱帮你打造什么天子剑。” 蓝玉没好气的说道,一点也不客气,连座位都没让,摆明了不欢迎魏墨城。 魏墨城毫不介意,就站在大厅里,面带微笑道: “国公府大喜,魏某自当前来道贺,顺便给国公爷带一份薄礼。” 说着薄礼,魏墨城却两手空空。 “还是免了吧,我蓝家何德何能,实在受不起国师的大礼。”蓝玉话里带刺的说道。 “老国公为我大燕操劳一生,当然受得起,而且这份礼,你不收,也得收。”魏墨城轻笑道,言语间把握全局,丝毫不给蓝玉留余地。 “那可奇怪了,老夫活了一把年纪,还没见过拒不了的贺礼!”蓝玉脸色一沉,喝道:“你魏墨城的礼,老夫今天就是不收,你能奈我何!” 大厅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都知道国师与豫国公素来不睦,没人敢在这两位之间参合。 就连太子尹鸿卓与当朝首辅周史伯也没有任何插手的打算,各自坐在原位。 云缺坐在远处,大厅里的一举一动看得真真切切,听得清清楚楚,他大致猜到了其中原委。 豫国公与国师之间的宿怨,应该与天子剑有关。 皇帝铸天子剑,劳民伤财,早已怨声载道,自然会有反对的声音。 豫国公蓝玉,便是反对铸剑一方的代表人物。 而国师,扮演着协助皇帝铸剑的角色。 云缺有些耳闻, 天子剑的修铸,就是这位国师最初的提议,碍于工程浩大,几年来始终未曾完工。 面对豫国公的强势,魏墨城始终面带微笑,轻描淡写的道: “贺礼在此,豫国公还不跪接。” 说着魏墨城从袖子里取出一物,蓝玉刚要破口大骂,待看清后立刻闭嘴,百般无奈的单膝跪地。 “老臣,接旨!” 国师拿出的贺礼不是别的,而是圣旨。 任何贺礼蓝玉都敢拒接,唯独圣旨不行。 谁敢不接圣旨,那是大逆不道的罪过,要砍头的。 见到圣旨,在场众人无不错愕,纷纷退在一旁。 圣旨写得很长。 前半段是贺喜,祝贺豫国公府的婚事,还附带了一份贺礼清单,价值连城。 后半段话锋一转,竟成了任命书,任命豫国公蓝玉为铸剑总都统,全权管理天子剑一事,务必在年底前完工。 当魏墨城合上圣旨,蓝玉的脸都被气白了,咬牙切齿。 看得出这位老国公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蓝玉最反对铸剑,这些年不止一次进谏,甚至舍掉老脸,在皇宫里撒泼的事都做过。 怎奈皇帝一意孤行,谁的话都不听,执意铸剑。 今天倒好,圣旨一下,豫国公成了铸剑总都统,从反对铸剑一方,摇身一变成了铸剑的大总管。 这摆明是把豫国公架在火上烤! 今天蓝玉接了圣旨,他就成了两面人晚节不保,不接圣旨,人头不保。 魏墨城始终面带微笑,手里托着圣旨,也不着急,等在原地。 大厅里,许多人都为老国公捏了把汗。 压抑的气氛中,披着大红花的新郎官儿跑了过来,替老国公接下圣旨。 “爷爷年纪大了,国师勿怪,我蓝家定会全力以赴,协助国师铸剑!” 蓝羽升恭恭敬敬的接下圣旨,在国师面前显得十分卑微。 “后生可畏。” 魏墨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成家立业,男人的一生大事,成亲后,小国公也该准备准备继承家业,这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总被老一辈的把持,何时才能兴旺。” 说罢黑袍摆动,长笑而去。 大厅里,好半晌没人吭声。 单单几句话而已,将整个豫国公府的喜庆搅了个干干净净,不仅当场打了老国公的脸,更在无形中离间了豫家爷孙之间的感情。 国师此人,可谓阴险至极!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厅响起,蓝玉气得甩了蓝羽升一个大嘴巴。 蓝羽升捂着脸,低着头,悲壮道: “爷爷,圣旨不能不接呀!孙儿知道爷爷不想因为铸剑一事落个鱼肉百姓的名声,可是我蓝家向来行的是忠君之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长痛不如短痛,我们不如协助陛下加快铸剑进度,天子剑只要铸好,自可天下太平!” 蓝羽升这番话,听得不少武将微微点头。 这些年,因为豫国公的原因,大部分武将极力反对着铸天子剑,不惜与皇帝勾心斗角,少不得阴奉阳违的把戏,一次两次还好,成年累月下来,谁都会累。 而且还不能把皇帝逼急了,否则大家很容易人头落地。 如今天子剑没差多少就要完工,与其继续和皇帝抗衡,还不如尽快把天子剑铸完,到时候大家都轻松。 啪!!! 蓝羽升脸上挨了第二下,嘴角立刻见血。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 “混账东西!” 蓝玉横眉立目,点指着孙子骂道: “你可知这些年为了铸剑,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多少工匠累死于剑下!我告诉你,铸剑五年,死者至少上万人之多!我燕国的国运没见转好,到是财运和人心就要被消耗一空了!” 怒发冲冠的老国公指天喝道: “只要我蓝玉还有一口气尚在,绝不会帮天子剑加一块砖瓦,填半点铜皮!” 一腔热血,天地昭昭。 豫国公效忠的不是帝王,而是百姓。 在座的众人无不肃然起敬。 坐在主位的太子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代表的虽然是皇帝,但在蓝玉这种又倔又臭连皇帝都敢当面怼的老家伙面前,太子的身份实在没什么份量。 “老国公消消气。” 坐在蓝玉旁边的当朝首辅此时出言规劝,道:“最近北方蛮族异动频频,陛下心急铸剑也在所难免,今天是孩子的大喜日子,咱么不提国事,只庆新婚。” 有周史伯打圆场,蓝玉暂时压下怒火。 婚宴继续进行。 无论东家还是客人,都没了之前的开怀,笑得也勉勉强强。 豫国公府,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 挨了两巴掌的蓝羽升很快恢复了神采,忙着敬酒。 这时云缺站起身,端了一杯酒,嘴角挂着和蔼笑容,走向不远处的小国公。 周元良立刻打起精神,抓了把爪子开嗑。 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6章 灭口的好东西 “羽升哥,恭喜恭喜啊。” 蓝羽升正好用完了酒,打算换一壶酒的功夫,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一回头,是个白衣少年,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和蔼笑容。 “哈!云兄弟终于到了,早上爷爷还念叨你来着,可想死哥哥了。”蓝羽升拍了拍云缺肩头,笑道:“不错嘛,比小时候壮实多了!” “我这人没心没肺,能吃能睡。”云缺哈哈笑道。 “等哥哥忙完今天,带你在皇城转转,这边好玩的可多了,比起雁门镇不知热闹多少倍。” 有下人拿过了一壶新酒,蓝羽升接过来就要继续去敬酒。 “羽升哥别急着敬酒。” 云缺指了指对方脸上道:“伤口裂开了,赶紧包扎一下,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见血多不吉利。” 蓝羽升脸上的伤口挨了豫国公两巴掌之后,的确开裂了不少,再不处理,待会就要流血了。 “也好,我去擦点伤药,很快回来。”蓝羽升道。 “我来帮忙,小时候你受伤都是我帮着擦药,这活我最在行了。”云缺道。 蓝羽升犹豫了一下,见拗不过云缺,笑着说好。 国公府上最不缺的就是伤药。 很快有下人将伤药取来,云缺帮着擦拭伤口,先消毒,后上药,手法娴熟。 “云兄弟想来时常受伤,这包扎的手法老道得很嘛。”蓝羽升说笑道。 “羽升哥,你怎么生疏了,小时候你叫我小缺,现在怎么成了云兄弟。”云缺道。 “嗐!瞧我给忘了,哥哥今天大婚,从大清早就头昏脑涨的,呵呵,小缺你可千万别见外呀。”蓝羽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怎么会呢,我和谁见外,也不会和羽升哥见外。” 云缺一边仔细的上药,一边道:“这么深的伤口,听蓝爷爷说是被狼抓的,太危险了。” “皮外伤而已,你也知道哥哥就爱狩猎,一天不拉弓,这手就痒痒哈哈。”蓝羽升道。 “抓你的那条狼,死了么。”云缺道。 “一箭毙命!哥哥的箭法可不是吹,百步穿杨轻而易举!”蓝羽升道。 “好箭法,不过,羽升哥不是说过,以后再也不打狼了么。”云缺道。 蓝羽升怔了一下,道:“是么,我说过吗,可能太久的事,给忘了。” “不久,就在去年,你去雁门镇看我的时候说的。” 云缺依旧认真的上药,讲述道:“你说在路上遇到一头母狼,正在追一头梅花鹿,你当时兴致大起一箭射杀了母狼,结果那母狼临死前产仔,生下了三只幼狼。” 蓝羽升仔细的听着,但他脸上的笑容开始渐渐褪去。 云缺仿佛毫无察觉,继续说着。 “由于失去了母亲,三只幼狼刚生下来不久就相继死去,你于心不忍,发誓这辈子不再猎杀任何一头野狼,对了,就在我面前发的誓言,还是以全家老小起的毒誓。” 云缺抬起头,迷茫道:“羽升哥,这才没过一年,你不应该忘了当时的毒誓,更不应该继续猎杀野狼。” “这次,是个意外,其实我也不想杀狼,是那头狼先抓伤了我,哥哥一怒之下就忘了当年的毒誓。”蓝羽升摇头叹息。 “一怒之下?羽升哥最看重誓言,最在意家人,不可能被狼抓了一下,就做出违背誓言的举动。”云缺目露疑惑,打量对方道:“你,真的是羽升哥?” “哈哈!那还有假么,好了小缺,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来,哥哥带你去个地方。”蓝羽升笑着拉住云缺,往国公府后走去,目光变得阴沉下来。 “去哪啊?羽升哥你今天好奇怪,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云缺道。 “当然是好玩的地方,咱们俩小时候常去,就快到了。”蓝羽升脚步急促,将云缺带到一处无人的院落。 这里位于国公府边缘,院子里只有一间木屋,显得清静幽深。 “我记得我们没在这边玩过。” 云缺正四顾环视,就被蓝羽升推进了屋子。 咣当! 厚重的屋门关闭,屋子里立刻变得昏暗。 “小缺,哥哥教你玩个新游戏。” 蓝羽升笑着将云缺按在屋子里的一张大椅上,随后他碰了下椅背机关。 在咔咔声中,云缺的手脚同时被大椅上冒出的铁箍锁死,动弹不得。 原来这张椅子是专门用来困人的! “羽升哥,你这是何意?”云缺惊疑道。 “没什么意思,哥哥就是打算,杀你灭口。”蓝羽升嘴角泛起冷笑。 “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的太多。” “你果然不是真正的蓝羽升,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快死了。” 蓝羽升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厚重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东西居然还在蠕动。 “在国公府杀人,你不怕蓝爷爷查出来?” “怕,所以我才带你来这里,放心,我有杀人不留任何痕迹的手段,今天之后,你这位寒水侯就将彻底人间蒸发,没人会知道你真正的死因。” 说话间蓝羽升打开袋子,倒出了上百只黑色怪虫! 这些虫子有拳头大小,类似大号儿的蟑螂,背后生着硬壳,口部是一排细牙,看起来恐怖又恶心。 “食尸虫,它们不仅吃尸体,其实也吃活人。” 蓝羽升狞笑道:“连骨头都不剩哦,它们会把你吃得干干净净,让你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人间!” 沙沙的响动中, 上百只食尸虫爬上椅子,很快铺满云缺全身,连脸上都爬了好几只。 “这里的窗户与大门都是特制的,没有半点声音能传出去,这几天我的小虫子饿坏了,今天让它们好好吃一顿,哈哈哈哈!” “先吃了你,然后再吃掉新娘子,最后吃掉蓝玉那老不死的东西,我才是豫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豫国公!” “哀嚎吧,快让我听听那美妙的声音!” 蓝羽升狂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他发现个奇怪的地方。 被食尸虫爬满身体的云缺,居然没有任何喊叫,安静得诡异。 “怎么回事!” 蓝羽升的笑容瞬间消失,猛地朝椅子上看去。 机关尚在,椅子上的云缺并未脱困,身上爬满了虫子。 透过食尸虫,蓝羽升看到虫爪下,浮现在云缺嘴角的那一抹和蔼笑意。 “果然是杀人灭口的好东西。” 随着云缺的轻语,他身上的食尸虫变得一动不动,细密的虫爪开始渐渐颤抖。 沙沙沙! 在剑脉的气息下,食尸虫退潮般逃走。 嘭嘭嘭! 机关椅上的铁箍相继崩裂。 “喜欢听哀嚎是吧,我可以满足你的怪癖,不过呢,不是我嚎……” 云缺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缓缓站起,笑容可掬的道: “而是你嚎。”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7章 魔鬼的帮手 伪装成蓝羽升的家伙做梦也没想到,被他视为灭口利器的食尸虫会被吓得卷缩在墙角慑慑发抖。 他更没想无比坚固的机关椅子,居然轻而易举被挣脱。 要知道椅子上的铁箍均为精铁打造,别说普通人出不来,炼气境的修士被困住也无法脱困,只能等死。 可眼前的少年根本看不出有修为,怎么可能崩裂精铁! 换成别人确实不行,但云缺可不是普通人。 剑脉的气息对食尸虫这种连妖兽都达不到的奇虫来说堪比天敌,它们哪还敢咬云缺,恨不得逃到地底躲避危机,要不是这间屋子被加固,这些食尸虫早就挖坑逃了。 至于机关椅子。 别看云缺手无寸铁,却有剑魄可用。 剑魄的存在堪比飞剑,无形无质,足以杀人于无形,更别说用来摧毁些手铐脚铐之类的东西。 看似被动的云缺,其实有恃无恐,他之前的作为,完全是在演戏。 现在,大戏到了最精彩的时候。 当蓝羽升醒悟过来,他知道大事不妙,扭头想逃。 刚要打开大门,蓝羽升直接撞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上。 他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异人身影,正如门神般立在大门口,封死了出路。 唰! 蓝羽升从袖子里抓出一把中品程度的法器飞剑,目露凶光,浑身起伏着炼气中期的气息波动。 到了这时候,他已经无需在伪装。 “原来你是故意的,故意被我抓来这里!你从什么时候看出我不是蓝羽升!”伪装者脸色狰狞,低吼道。 “那可早了。” 云缺扳起手指,细数道: “第一,蓝羽升向来称呼我的全名,从未叫过小缺。” “第二,蓝羽升也没杀过带崽的母狼,更没发过毒誓。” “第三,蓝羽升最崇敬蓝爷爷,为人刚烈,他或许会替爷爷忍气吞声的接圣旨,但他绝对不会说出协助皇帝铸剑这种明显在忤逆蓝爷爷的话。” 云缺笑呵呵的摇了摇头,感慨道: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亏你说得出这种话来,你根本不知道蓝家的忠君之道,豫国公忠的是天下黎民,而不是皇位上的废物,难道他的亲孙子连这点都不知道么。” “所以说,这场戏你从一开始就演砸了,你的演技拙劣而可笑,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演戏。” 蓝羽升听得哈哈狂笑,道:“演砸了又能如何!只有你一个人看得出我的破绽,杀了你,这场戏我还能演下去!” “你说得没错,可关键是,你杀得了我么。”云缺笑吟吟的看着对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 “区区炼气三层而已,你用什么跟我叫嚣!给我受死!”蓝羽升催动飞剑就要动手。 “别急。” 云缺抬手虚拦,道:“我说了如何看出你这冒牌货,公平起见,该抡到你说说自己的来历了,以你的修为和智商,基本能排除是你自己策划的这出阴谋,指使你的人,又是谁呢。”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自己猜啊!”蓝羽升勃然大怒,飞剑出手。 屋里的打斗,仅仅持续了片刻就宣告结束。 蓝羽升尽管有炼气四层修为,能稳稳压制住炼气三层的修士,但云缺可不是普通的炼气三层。 打败蓝羽升毫不费力。 将鼻青脸肿的蓝羽升锁在之前的机关椅上,云缺收敛了剑脉气息。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得出你身后究竟是谁在算计豫国公,不过我有办法让你开口。” 云缺什么也没做,就那么笑呵呵的站在门口。 “休想从我嘴里知道半点消息!” 蓝羽升疯狂的挣扎着,吼道:“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一个字!没人能保得住豫国公,蓝家早晚会被抄家灭门!哈哈哈哈!无知的东西,你们燕国就要完啦!哈哈哈哈!” 等蓝羽升骂完,云缺幽幽说道:“你是蛮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既然你智商高,那你倒是猜啊!猜出来爷爷奖励你一份大礼!哈哈哈!” 在蓝羽升的狂笑中,屋子里出现了沙沙细响,好像无数条细腿在同时爬动。 一只只食尸虫从墙角汇聚到大椅附近,开始爬上蓝羽升的身体,当他察觉到身上有东西,立刻笑不出来了。 正如他本人所说,这些小虫子饿了好多天,如今食物就在眼前,食尸虫正打算饱餐一顿。 在虫子的眼里,不存在主人与猎物的区别。 “滚开!滚开死虫子!老子是活人不是尸体!” 蓝羽升惊恐着大叫大嚷,刚才的猖獗彻底消失不见。 云缺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重复着对方之前说过的介绍: “食尸虫不仅吃尸体,也吃活人,它们会把你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哦。” “先吃你的皮肉,再吃你的脏器,最后啃你的骨头,啧啧啧,那滋味肯定美妙极了。” “你用食尸虫灭口过不少人,他们被吃掉的时候你一定看得很开心,而这次,抡到你自己咯。” 云缺抱着肩膀,好整以暇的说道: “哀嚎吧,让你自己听听那美妙的声音,到底有多惨烈。” 当第一只食尸虫开始啃噬,蓝羽升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嚎叫,痛苦得五官扭曲,直吸冷气。 他开始惧怕,开始恐惧,看向云缺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你是魔鬼!你是杀人的魔鬼!”蓝羽升声音颤抖。 云缺听得呵呵直笑,道: “你放的虫子,反过来说我是魔鬼?你可真会诬蔑啊,我充其量算魔鬼的帮手,帮他清理清理人间的杂碎。” 蓝羽升的身上快速丧失着血肉。 上百只食尸虫同时撕咬的下场,比起凌迟还要可怕。 他终于坚持不住,嘶吼道:“快拿走虫子!我说!我全都说!” 云缺就等着对方这句话,抬手打出剑气,食尸虫立刻从蓝羽升的身上逃走。 大椅上,蓝羽升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云缺转过身,打开了厚重的房门。 面色冷峻的豫国公大步走了进来,身后是周元良和洛小雨。 蓝玉不知道云缺的所作所为,但周元良清楚得很,自从云缺与蓝羽升离开大厅,他就偷偷跟了上去。 既然云侯说了要亲自演一出好戏,他自然得跟着唱戏的主角走啊。 所以找到了这里,还带来了豫国公。 蓝玉已经气得怒发冲冠,恨不得一掌劈死假冒他孙儿的家伙,但豫国公现在很清楚,最重要的,是问出真正的幕后元凶。 “说!到底是谁主使你冒充我孙儿!”蓝玉怒喝道。 奄奄一息的冒牌货彻底失去了气焰,喘息半晌,张嘴说道:“是,是……” 当幕后真凶的消息即将出口之际,此人的嘴巴里突然伸出几条细长的虫爪,他的眼珠瞬间翻白,肚皮鼓胀,成了个人皮气球。 “不好!退出去!” 蓝玉察觉到危机,招呼几人退出木屋后,他飞起一脚将大门闭合。 木门合拢的同时,屋子里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等再次打开屋门,大椅上的冒牌货,已经成了一滩碎肉。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8章 吃瓜吃到自己家 一个大活人,瞬间被自己撑爆。 如此惨烈的场面,任谁看到都会头皮发麻。 周元良干呕着退开,洛小雨直接跑到墙角大吐特吐,刚刚吃的糖果半点没浪费,全吐了出来。 蓝玉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一语不发。 看得出这位豫国公已经愤怒到极致,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云缺微微皱眉。 他料到周元良会带来豫国公,正好让蓝玉得知真相,结果没料到假冒蓝羽升的家伙还会自爆。 这下所有的线索全断了。 除了能确定伪装蓝羽升的是蛮人之外,再无半点线索。 至于其背后的元凶,更无迹可寻。 “他被人喂了虫子。” 云缺回忆着之前看到冒牌货嘴巴里探出的细腿,猜测对方的肚子里有只怪虫。 “那是蛊虫,我知道是谁要对我动手了。”蓝玉沉声道。 云缺十分意外。 原本断掉的线索,竟被老国公看出真正的元凶。 “蓝爷爷,到底谁是幕后真凶?”云缺追问。 蓝玉沉沉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忌惮,道: “乌达,蛮族的先知合萨,此人在蛮族中地位极高,擅长占卜,精通蛊术,是我和你爹的老对头。” 云缺没听父亲提起过乌达,但他知道蛮族中存在着先知合萨,相当于蛮族的精神领袖。 五年前的寒水之战,正是豫国公与雁门侯领兵掌印,两人是燕国大军的最高统帅,也是蛮族的眼中钉。 当年雁门侯战死寒水城,蓝玉不敌强敌,只好退守寒水河以南,眼睁睁看着蛮族的铁蹄踏遍北岸。 这些年豫国公并没有坐以待毙。 他经常派遣边军偷袭北岸的蛮族,小范围的交战时有发生,斩杀了不少敌人。 正因为如此,蛮族对豫国公恨之入骨,欲除而后快。 得知这番经过,云缺相信了老国公的判断,伪装成蓝羽升的蛮人即便不是蛮族的先知合萨亲自派出,也与那个乌达有着一定的关联。 “可恨乌达那老贼远在北地,轻易不上战场,老夫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蓝玉破口大骂,转而想起了什么,悲切道:“以蛮人的手段,不会留下活口,可惜我的孙儿命丧黄泉!这笔账肯定要找蛮人好好算算!” 既然有蛮族伪装成蓝羽升,在蓝玉看来,自己的亲孙子肯定已经遇难,绝无活着的可能。 征战了一辈子的老者,此时眼含热泪,孤零凄凉。 “蓝爷爷,羽升哥没死,他还活着。” 云缺的声音在豫国公听来犹如天籁之音,蓝玉瞪起眼睛不可置信道: “真的!云小子你没骗我?” “我谁都能骗,唯独不会骗蓝爷爷。” 云缺将发现蓝羽升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只是没提金蛟蟒,改为了一条不知名的怪蟒,被自己偶然斩杀后发现了中毒的蓝羽升。 “好!云小子真乃老夫的福将哈哈!” 蓝玉高兴不已,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追问道:“羽升的蛇毒是否严重?有没有性命之忧?” “已经脱离危险,尚未苏醒,只要悉心照料肯定没事的,蓝爷爷不用担心。” 云缺没说解毒丹的事,因为没必要。 以云家和蓝家的交情,再珍贵的东西都能舍得,如果换成是他云缺中毒,豫国公肯定也会不计代价的救治。 洛小雨这时候吐完了,虚弱道:“云师兄换的中品解毒丹,什么毒都解得开。” 一听中品解毒丹,蓝玉的脸色就是一变。 他十分清楚中品解毒丹的价值,至少数百灵石才能买得到。 “云小子你别瞒我,用了多少灵石,蓝爷爷回头双倍给你!”蓝玉大手一挥,豪迈道。 “没用多少钱,真的。”云缺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没用钱,就用了一把土。 见蓝玉不答应,非要给灵石,云缺道: “蓝爷爷非得给钱的话,那把这些虫子给我好了。” 说着云缺指了指屋子角落里的食尸虫。 这玩意看着恶心了点,却是好东西,毁尸灭迹实在方便。 蓝玉见拗不过云缺,也就作罢,他们两家用不着太客气,如果云缺需要灵石或者金银的时候,大可上门来要。 一场热热闹闹的婚宴,草草收场。 豫国公派人赶往剑宫,将蓝羽升带回国公府,耗费重金调理。 同时燕国的武将当中,有不少人在回去后开始调兵遣将,在皇城内外加派了众多人手,分成明暗两条线,着手调查蛮族混入皇城一事。 看似平静的燕国皇城,至此变得暗流汹涌。 婚宴期间还有个小插曲。 绝大多数客人并不知道国公府发生了什么,不过周史伯却一清二楚。 因为蓝玉亲自去大厅,把这位当朝首辅带到了发生血案的木屋里。 看着满地碎尸,周史伯一句话没说。 只是脸色变得想当难看。 豫国公作为武将之首,一旦出事,周史伯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到时候燕国的军方将会出现群龙无首的局面,蛮族会更加肆无忌惮。 蛮族早就觊觎着寒水河以南的燕国大地,如果当真打过寒水河,面对的是一马平川。 无险可守的燕国皇城首当其冲! 周史伯离开国公府之后,第一时间觐见皇帝,提议边关加派驻军,提议修缮寒水河沿岸的边城,提议拨付银两改善边军伙食与待遇。 然而当朝首辅的提议,皇帝只是嗯嗯啊啊,随意敷衍了过去。 皇帝如今所有的心思都在天子剑上,哪有功夫去管什么边军。 况且国库早已耗空,根本就没钱! 回剑宫的路上, 洛小雨摸着装满了衣兜的糖果,一个劲傻笑。 “云侯演的这出大戏,果然精彩绝伦!好看,哈哈好看!下次再有这种热闹,云侯可千万别忘了我啊。”周元良夸夸其谈着今天的所见所闻,大呼过瘾。 云缺始终若有所思。 以蓝玉所说,昨天蓝羽升确实去了城外狩猎,但随行的护卫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小国公被人掉了包。 如此缜密的计划,加上精巧到毫厘的手段,实在让人不太相信是粗狂野蛮的蛮人所为。 凶手已经毙命,而且背后元凶也浮出水面,整件事看似完结,但云缺总觉得还有一只黑手存在。 这只黑手隐藏得极深,主要作用是连接皇城与蛮族,相当于一个跳板,一个庇护。 否则单纯以假冒蓝羽升的家伙,绝对做不到如此滴水不漏,连豫国公都被完美的骗了过去。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金蛟蟒的存在。 之前云缺还以为金蛟蟒是野生妖兽,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被人豢养的,只是很可惜,如今进了盲蛇的肚子,再也找不出半点线索。 云缺一时猜不出幕后黑手的真相, 不过他能料定,那只黑手,就在皇城! 心情大好的洛小雨嚼着糖果,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发现个秘密,婚宴上,有人中毒了。” 洛小雨的声音,将云缺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有人下毒?”云缺道。 “没有,酒菜没有毒,是那人来的时候就中了毒。”洛小雨解释道。 “带毒来参加喜宴,呵呵,谁啊这么倒霉,说来听听。”周元良听得有趣。 “是个老头,很瘦,颧骨很高,眼睛有神,和豫国公坐在一桌。”洛小雨回忆道。 她刚说完,周元良直接定在原地,目光呆滞。 “你说的那个老头……是我爹!” 周元良怎么也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家。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9章 浩然气 得知父亲中毒,周元良二话不说,把云缺和洛小雨拉到了自己家。 云缺也有些纳闷,怎么当朝首辅还能带毒参加婚宴? 周史伯又是从何处中的毒? 既然洛小雨说出这种话,云缺相信周史伯肯定中了毒,只是他自己并不知晓。 对于今天在喜宴上才得见的当朝首辅,云缺还是有点好感的。 毕竟天牢的事,都是人家扛的,如果当初只有周元良一个人越狱,周史伯的官职充其量降个一两级,算上云缺这位寒水侯,人家才连降了三级。 相当于周史伯背了云缺的锅。 尽管没几天人家又官复原职,这份人情,云缺不能不领。 到了周府,周元良心急火燎的找到父亲,刚说完中毒的事,结果被大骂了一顿。 “我看是你脑子进了毒!整天不学无术,赶紧滚回剑宫,少看你两眼,我也许还能多活两年!”周史伯一见到周元良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踢上两脚。 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位首辅大人有治国之能,却对自己的纨绔儿子束手无策。 周元良也开始怀疑起洛小雨的判断,以他爹这股精神头,可不像中毒的模样。 他不大清楚洛小雨的能力,被自家老爹一骂立刻没了主意,但云缺可深知洛小雨的能耐。 “首辅大人,我们的判断并非空穴来风。”云缺拱手躬身,行晚辈礼。 “云侯免礼,快坐,来人呐看茶。”周史伯客气的道。 别看云缺岁数小,人家可是实打实的侯爷。 云缺笑着说好,与洛小雨两人坐在一旁,剩下个周元良没敢坐下,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 “犬子不学无术,整天惹是生非,云侯最好少与他来往,莫要被这逆子给教坏了。”周史伯叹息着说道。 那语气已经不算恨铁不成钢了,而是恨不得没生这个儿子。 “衙内其实为人不错的,至少对朋友情深义重,两肋插刀。”云缺笑着道。 “两肋插刀?我看他插别人两刀还差不多,云侯不用替他说好话,这逆子从里到外烂透了,没个救。”周史伯冷着脸说话,好像谈论的不是他自己的儿子,而是捡来的似的。 云缺料到了周家父子不睦,但没想到在周史伯眼里,周元良竟如此不堪。 其实想想也难怪,把天牢当青楼,没事敢调戏王妃的家伙,没把自己亲爹气死已经不容易了。 周元良对于父亲的评价习以为常,根本不在乎,只是神态显得有些焦急,一个劲用眼神示意云缺拿出点证据,好让他老爹相信中毒的事儿。 “我这位师妹对用毒一道有着很深的造诣,她很确定首辅大人中了毒。”云缺道出正题。 “是呀是呀!洛师妹可是用毒的高手!”周元良在旁边胡乱吹捧道。 周史伯瞪了周元良一眼,看向洛小雨,皱眉道: “小姑娘,既然你看出老夫中了毒,那你来说说看,我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洛小雨上上下下认真看了一遍,眨了眨眼道:“不知道。” 周元良差点趴地下。 不知道? 不知道你忽悠个什么劲儿啊! 周元良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不等当朝首辅爆发,洛小雨急忙补充道:“你中的毒很奇怪,我从没见过,而且没有发作。” “没有发作?”周史伯狐疑道:“难道你是说,老夫身上存在着剧毒,这剧毒含而不发,始终逗留在我体内?” “差不多这个意思,所以我才说奇怪嘛。”洛小雨连连点头道。 “荒谬!” 周史伯一挥大袖,愠怒道:“不说天下间有没有如此怪毒,老夫这些天吃得好,睡得好,没有半点中毒的征兆,况且老夫乃儒家门生,修一口浩然正气,寻常毒物不可沾身!” 儒家有儒家的玄妙。 别看周史伯没有修为,但他养了一辈子的浩然气如果全力运转,足以匹敌筑基修士。 区区毒物,这位当朝首辅是不在乎的。 洛小雨也没办法了,人家不信,她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云缺思索了片刻,道:“首辅大人的身体,最近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不适……”周史伯闻言下意识的揉了下肚子。 洛小雨见状急忙道:“对!你身上的毒就在肚子里呢。” 周元良无奈的捂住了脸。 这位洛师妹怎么看都像个神棍,人家捂肚子就说毒在肚子里,捂脑袋还不得说毒在脑子里,他爹要是能信才怪了。 周史伯没有理睬洛小雨与周元良,对云缺道: “这阵子确实腹部不适,不过没什么大碍,也许是着凉所致,多谢侯爷关心。” “首辅大人可有感知自身的手段,能否自行查看一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稳妥些为好,毕竟豫国公府今天发生的事,首辅大人也看到了,假扮蓝羽升的蛮人肚子里,就有一只蛊虫存在,连他自己都不自知,最后自爆身亡。”云缺正色道。 周史伯听罢神色也凝重起来,点了点头,道: “本官没有修为,不会修行者的灵识感知,不过,我可以运转一番浩然气,查看是否通体顺畅。” 屏退下人,随后周史伯微阖双目,沟通自身的浩然气,游走于脉络与脏腑之间。 云缺几人安静的等在一旁。 当周史伯运转浩然气,云缺感受到了一股玄奥的气息从这位当朝首辅身上散发开来。 与灵气截然不同。 无形无质,更像一种意念,充斥着煌煌正气,令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种感觉云缺很熟悉,就像儿时调皮的自己,遇到了书院里的先生,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敬畏之情。 浩然气,天地正气之一,看似无形,却能肃清邪祟,退避! 能养得出一股浩然气,说明周史伯是名副其实的大儒,天下读书人之牛耳。 不多时,周史伯缓缓睁眼,目光中充满疑色。 “爹,怎么样?”周元良担忧道。 “腹内的确有一段阻碍存在,不知是何物,也许真如你们所言,我中毒了。” 周史伯不得不承认,云缺几人提出的中毒,很有可能是真的。 浩然气虽然玄奥,驱魔灭鬼不在话下,但是对隐匿极深的奇毒却毫无办法。 周元良顿时紧张了起来,生怕他老爹在自己眼前也表演个自爆。 云缺暗自思索。 看来皇城里的黑手要对付的不止豫国公,还有当朝首辅。 周史伯相当冷静,先对着洛小雨拱手一礼,道:“老夫打眼了,多谢小姑娘前来提醒,刚才有所冒犯,还望小姑娘勿怪。” 洛小雨连忙起身还礼,口称不敢当。 云缺暗暗赞叹。 这便是大儒的气度!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家认的是道,讲的是理。 “立刻去剑宫!我去求师尊她老人家!不行的话求剑首帮忙!”周元良吩咐下人备车。 现如今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结丹强者出手,帮他老爹解毒。 周史伯没有拒绝,与周元良和云缺一道上了马车。 不过在离开府邸后不久,周史伯吩咐车夫改路,他要先去一个地方。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0章 文武之约 赶往剑宫的马车,直接转到了豫国公府。 云缺有些奇怪,周史伯怎么又来见蓝玉? 当朝首辅与豫国公的这次见面,完全是私底下的,马车走的也是偏门。 在蓝玉的书房内,两位当朝重臣相对而坐,屋子里只有云缺,周元良和洛小雨都在门外静候。 其实云缺也算小辈,他看得出周史伯这次见蓝玉恐怕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商量,本打算也在外面等着。 结果周史伯和蓝玉都让他留下旁听,两人谁也没把他当外人。 云缺只好勉为其难做个听客,只用耳朵,不动嘴。 “周大人莫非白天的酒宴没吃好,特意来老夫这讨顿宵夜不成。”蓝玉开了句玩笑。 “老国公说笑了,本官今日吃得极好,不过既然吃饱,就该干点儿正事。”周史伯神色肃然道:“老国公,咱们该与陛下摊牌了。” 蓝玉的眼眸里豁然闪过一道精芒,道:“首辅大人此话怎讲?” 蓝玉代表着武将,周史伯则统领着文臣,其实他们两位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情,几乎从不见面,当然这不代表两人有过节,而是为臣之道。 文武之首,若走得太近,皇帝必定起疑,从而出手干预,或打压一方或抬高一方,绝不会允许文武之首出现联手的征兆。 权衡之道才是帝王术。 这一点连不理国事的当今皇帝都知道,何况是位极人臣的当朝首辅与豫国公。 当周史伯将自己身中奇毒的消息道出之后,蓝玉好半晌没有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 “看来蛮人铁了心想要打过寒水河啊,你我二人若被清理掉,燕国如断脊柱,介时,大厦将倾,没人还有回天之力。”蓝玉幽幽长叹。 “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周史伯清冽的眸光里有种杀意在涌动。 “难呐!这些年我为了说服皇帝可谓想尽办法,连倚老卖老、在金銮殿上撒泼的手段都用了,可人家就是摇头不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蓝玉气哼哼的道。 他做梦都想出征,与蛮族血战一场,替当年战死的儿子报仇,替大燕国雪耻。 怎奈皇帝毫无斗志,认准了天子剑,对于寒水河以北被蛮族占据的大片土地不闻不问。 “办法有,而且只有一个。”周史伯道。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蓝玉道。 “天子剑!”周史伯凝声道。 “天子剑?”蓝玉一时不解。 云缺始终安静的坐在旁边,听着两人的谈论,此时目光微动。 他猜出了首辅周史伯所说的办法,低声呢喃道:“破釜沉舟……” 周史伯朝云缺投去欣赏的目光,点头道: “侯爷说得没错,就是破釜沉舟!老国公需要答应陛下,协助修建天子剑。” “不行!想都别想!” 蓝玉拍了桌子,怒道:“首辅大人难道不清楚天子剑害死了多少人?国库因此剑而亏空,工匠因此剑而毙命,陛下为了铸剑横征暴敛,多少百姓妻离子散!那根本不是天子剑,而是魔鬼剑!恶魔剑!” “天子剑也好,魔鬼剑也罢,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牌。”周史伯眯起双眼,道:“答应陛下铸剑,只是前提,我们有个必要的条件。” “什么条件?”蓝玉追问。 “北伐。”周史伯的语气变得冰冷无情。 “北伐……”蓝玉的两只大手猛地捏死,骨节嘎巴嘎巴作响。 垂垂老矣的豫国公,时隔五年后,终于等来了最后的希望。 “好!咱们就来个破釜沉舟!” 蓝玉一掌拍碎了桌子,须发皆张,如同一头老迈的雄狮般低吼道:“我同意帮着铸剑,首辅大人必须要说服陛下定下北伐之期!” “一言为定。”周史伯起身拱手,与豫国公就此定下盟约。 文武之约! 这是两位老者上位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联手。 蓝玉缓缓点头,老眼中闪过泪花,苍凉道: “我这把老骨头没几年可活了,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挥军北上,杀过寒水河!若不能替我儿报仇,查明云长吉与十万边军的死因,老夫死不瞑目!” 云缺肃然起身,他能清晰感受到老国公的愤怒与悲伤。 蓝玉的独子与云缺的父亲为了抵挡蛮族而战死沙场,留下一家老幼,几乎家破人亡。 北伐,不仅是豫国公的夙愿,也是云缺的执念! 从豫国公府离开,一行人返回剑宫。 周元良带着老爹匆匆赶往南院求助长老泉雨,云缺与洛小雨回到住处。 “怎么看出首辅中了毒。”云缺对洛小雨的能力很好奇。 这已经不是血液有毒的问题了,而是类似于一种天赋。 如果说洛小雨看得出酒菜中有没有毒,云缺还不至于太吃惊,但离着老远就能看出别人中没中毒,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再灵敏的验毒器,它也得接触到毒才行。 没听说能隔空验毒的。 洛小雨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是蒙的,瞎胡猜的,谁知道那老头真中了毒。” 云缺都不用看对方的表情,听声音就知道这丫头没说实话。 叹了口气,云缺道:“咱们交换秘密如何,我现在炼气三层就能驾驭两把飞剑了。” “真的呀!”洛小雨立刻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隐秘,兴奋不已。 云缺点点头,示意对方该你了。 这时候他生出一种自责感,觉得自己好像在骗街边傻孩子手里的糖。 不过自责归自责,该骗还是得骗的,雁门镇上哪个小孩没被寒水侯骗过,云缺始终坚信一点,孩子们上当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况且他这次也没骗人,只是陈述了一个炼气三层即可驾驭双剑的事实而已。 洛小雨看了看四周没人,小声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从小就对各种毒有着超乎寻常的感觉,石头下的蜈蚣有多少毒,癞蛤蟆的身上有多少毒,蛇牙上有多少毒,只要它们在我附近出现,我都能清楚的感觉得到,就像、就像……” 洛小雨一时找不到太好的形容词,急得直挠头。 “一望而知。”云缺提醒道。 “对!就是一望而知!”洛小雨认真道:“我对周围出现的毒物有着天生的感知力,这份力量具体怎么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会不会是一种特殊的灵根?”云缺问道:“你可修炼了炼气心法?” 洛小雨摇头。 身为剑仆,她认为炼气期的心法根本不是给自己准备的,那是剑徒的法门,剑仆即便修炼了也没用。 “你回去试试,看看能不能修出灵气。”云缺道。 洛小雨点头说好,开开心心去找心法了。 回到自己屋子后,云缺重新回忆了一番今天发生的事件。 豫国公府的危机,让他察觉出皇城里存在着一只黑手,而随后的首辅中毒事件,更加肯定了这份猜测。 “难道与十二生肖有关?” 云缺蹙眉自语:“莫非他们除了对付剑宫以外,还要对付整个燕国?” 剑宫说白了是修行宗门,而燕国是凡俗界的国度,两者并不在一个层面,几乎没什么交集之处。 十二生肖与剑宫有仇还说得过去,总不应该和整个燕国也有仇才对。 尤其当云缺得知上宗存在的时候,他对十二生肖的存在越发觉得震撼。 要知道燕国剑宫只是灵剑宗的一处外门而已,十二生肖敢处心积虑的对付剑宫,其真正的目标很有可能指向了灵剑宗! 灵剑宗作为云州顶尖的修行宗门,敢与其叫板的势力恐怕没有几个,而且必定极其强大。 看来十二生肖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加可怕的存在。 想到这里,一股紧迫感油然而生。 云缺抛去杂念,不再多想,开始静心修炼。 皇城暗流汹涌,唯有提升自身实力,才能在危机爆发的那一刻拥有自保之力。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1章 先祖论剑 识海空间,忘川河畔。 云缺负手而立,身前悬着一道重剑光影,随着念头闪过,重剑携带着海浪般的气势瞬息斩出。 对面,盲蛇吞吐的蛇信宛若一把红色利剑,熟练抵挡着重剑的斩击。 双方交锋多次,势均力敌。 直至重剑的光影开始暗淡,云缺停下了此次的修炼。 漂浮于半空的空亡静默无声,宛若鬼魅,刀削斧劈般的面庞没有丝毫表情,唯有残破黑袍在风中发出猎猎轻响。 “亡叔,我的拭刃还要修行多久?下一个剑道境界又是什么?” 云缺有此问,并非急于求成,而是觉得自己到了一个瓶颈。 云氏先祖的剑道,空有意而无形。 云缺揣摩的速度十分缓慢,就像一个初学者,在没有任何书面功法的辅助下,去揣摩绝世高手的心境。 也就云缺心智高绝,换成常人,怕不得早被折磨得疯掉。 黑袍的空亡缓缓道出一句晦涩之言: “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云缺皱着眉参悟良久,愈发迷茫,低语道: “无形无状,无名无象,延绵不绝又空无一物……” 空亡说的这句话很奇怪,既无头无绪,又延绵不绝,周而复返又无形无象,相当于没有形状的形状,明明看不见任何东西,却又十分肯定有东西就在那里。 云缺咧嘴苦笑,耍赖道:“亡叔,我还小,听不懂啊,你能不能说得简单点。” 空亡缓缓摇头。 还以为这位严厉的老师不肯留情,结果听到对方说:“我也不懂。” 云缺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他猜到了因何空亡也不懂,肯定是自家先祖留下的只言片语。 果不其然,空亡回忆道: “曾经有一位天下间顶尖的剑道强者,与尊主论剑,他夸夸其谈,讲述出不下百种剑道的见解,每一种都堪称世间顶级剑法,尊主始终默默听着。” “那位剑道强者讲完自己的见解后,询问尊主的剑道究竟是什么,尊主只说了那句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前来论剑的剑道强者整整沉思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句话没说,认输离去。” 空亡说完,云缺有一种通体发寒的感觉。 只是论剑,甚至剑都没出,便让天下间的顶尖剑道强者认输,如此手段,实在耸人听闻! 难怪人家敢叫青云剑仙…… 可剑仙不也有后人嘛,怎么就没想着弄点简单的剑法让后辈小生修炼呢。 云缺在心里腹诽,把自家先祖很是埋怨了一通。 “先祖的剑道太难了,亡叔,我能不能修炼宗门里的剑法,修炼了其他剑法对我的剑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尊主曾经说过,万剑归宗,天下间的所有剑法,其实归纳起来只是一种,只是一剑,修什么剑法,与自身剑道并无冲突。” “那你不早说!” 云缺哀嚎了一声,空亡则给他一个无情的眼神,那意思很明显,你又没早问。 云缺现在算逐渐摸透了亡叔的脾气,这家伙就是个死心眼,一根筋。 细想也难怪。 九劫之一的死劫,估计和活死人差不多。 得知修炼其他剑法并不影响自身剑道后,云缺对先祖的那句‘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多了些感触。 先祖的剑道,以意为主,以形为辅,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直至融会贯通方可剑道大成。 云缺至此明白一个道理。 其实剑道之路,没有什么捷径可言,唯有苦修二字而已。 天才之所以耀眼,是因为人家时刻磨砺着自身。 云缺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先祖剑道的第二式,叫做拭刃。 时时拭刃,方可锋利永存! 从识海空间苏醒,云缺抻了个懒腰,浑身骨节一阵脆响。 随着灵气的游走,四件法器齐齐腾空,分别是坊市血蛮的两把长刀与两把匕首。 法器瞬间化作四道利芒,于狭隘的屋中飞驰穿梭,宛若灵动的游鱼。 四件法器同时驾驭,相当于四剑齐御! 云缺此时的境界已经到了炼气第五层。 三层御双剑,四层御三剑,五层御四剑,每进阶一个小境界,云缺就能多驾驭一把飞剑,按照这种进度计算的话,到了最后炼气第十层,他至多应该能同时驾驭九把飞剑。 九剑同出,绝非炼气境能出现的情况,需要的已经不止灵气,还有对剑道更深的参悟。 距离豫国公府的喜宴过去了半月之久,这半月时间云缺足不出户,始终在闭门苦修。 终于在耗费掉仅剩的三十多块灵石与九粒灵元丹,外加玄文彦的两把上品飞剑之后,将修为提升了两层。 半月时间,从三层冲击到五层,如此迅猛的修炼速度,说出去足够震惊所有人。 当然云缺没有张扬的打算。 在外人眼里,他仍然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小小剑仆。 只是与之前相比,云缺不在默默无闻,因为牧青瑶未婚夫这个身份,早已传遍了整个剑宫。 最初得知如此消息,无数愤怒的剑宫弟子集结于北院门外,扬言要拆了北院,要活埋了胆敢玷污他们心中女神的垃圾剑仆。 堂堂南院第一剑子,燕国第一的美人,怎么可能嫁给个区区剑仆! 还是个大燕国排名第一的扫把星!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时的架势,连大师姐到场都差点没镇住,把马庸和牛不才吓得不轻。 后来在得知宜鸿文的事迹后,闹事的剑宫弟子们在几个呼吸间走了个干干净净,从此再没一个人来北院叫嚣。 一亿两的外债,想一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在同情宜鸿文的遭遇同时,这些牧青瑶的爱慕者们对云缺也生出了深深的忌惮。 心目中的女神只能看又摸不着,发几句牢骚还行,真让他们背上巨债,没一个人愿意。 这些消息云缺当时根本不知道,半月后出门,从武大川嘴里听到的。 修行半月,云缺身上的灵石灵丹和飞剑全部耗空,急需补充。 除此之外,储物袋也该换个大点的了。 上次装十条金鲳鱼的鱼骨,塞了个满满登登,差点没装下,现在打开储物袋还一股子鱼腥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云缺是卖鱼的呢。 除了储物袋,还需要个能装活物的灵兽袋。 百多只食尸虫始终装在袋子里也不方便,放在墙角经常动弹。 云缺倒是不怕,他怕吓到别人。 所需的东西不少,而且价值不菲,所以云缺出关后,打算先去一趟剑宫宝库。 别的东西没有,魂石还有不少。 他准备与门长老好好交易一番,看看一块魂石到底能换来多少东西。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2章 青楼赘婿 宝库门口的老弟子一看见云缺,急忙先站起身,十分恭敬把云缺请了进去。 都不问云缺来换什么,反正他知道这位是门长老的贵客,他可不敢耽误。 再次见到门长老,云缺没等说话,对方又是那句标准的客套问候。 “来啦大爷!” 门长老两侧嘴角上翘,讪笑道:“大爷这回来着了,除了法器灵丹,符箓功法,连姑娘都有了,只要大爷开口,嘻嘻,保准儿让你满意!” 云缺现在很想退出去好好瞅瞅,自己到底进了剑宫宝库,还是到了勾栏青楼? “你从哪弄来的姑娘?”云缺好奇的问了句。 “人嘛,自然没在我这,不过买卖是有的,用元阴换灵石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谁还没个应急的时候,只要大爷一句话,不用远走,在剑宫里就能挑出来十个以上的雏儿,保质保量!”门长老猥琐笑道。 云缺一阵无语。 这家伙哪是什么山精,整个一青楼老鸨! 云缺面露狐疑,道: “门长老,你当真是石妖?” 一听这话,门长老的嘴巴立刻撇得老高,语气古怪道:“石妖?对,我是石妖!我全家都是石妖!” 听得出来,这位门长老对自己石妖的身份极度不满,又碍于某种原因而必须承认,不敢反驳。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云缺现在根本不信门长老是山精石怪。 这家伙很有可能是个人,不止油滑,忍耐力也十分惊人,城府极深。 压下心头的好奇,云缺道出所需的储物袋与飞剑。 “大爷稍等!” 门长老的嘴巴凹陷了进去,消失在石门上,没过一会儿又浮现出来,从口中吐出一物。 是个看似普通的戒指,表面什么都没有,连点花纹都没刻,类似个铁箍儿。 但带在手上运转灵气后即可发觉,其内竟有极大的储物空间,等同于一间院子大小! “上品储物戒指!” 云缺不由得讶然道。 不是他没见过世面,而是储物类的法器价值都比较离谱,最低的下品储物袋还算便宜,可是空间实在有限,只有柜子大小,装不下多少东西。 中品储物袋的空间可达到一间屋舍大小,比下品储物袋昂贵了百倍,至少上百灵石起价。 上品储物袋更贵,储物空间扩大到一间院落大小,没有近千灵石别想拥有。 云缺手上的这枚储物戒指,就有着上品储物袋的空间! 咦! 云缺仔细感知之下,发现储物戒指的另一侧居然也能开启,又多了一个更大的空间。 只是这处空间遍布迷雾,给人种森冷的感觉,与储物空间截然不同。 “灵兽空间!” 云缺再次惊讶。 没想到这枚储物戒指有着双重存储空间,不止能储物,还替代了灵兽袋的作用,可用来安置灵兽妖兽之类的活物。 一个上品储物袋都要近千灵石,上品灵兽袋更加昂贵,而整合了两种储物功能的储物戒,价值绝对能达到一个令人咂舌的天价。 好东西! 云缺很是眼热,把玩着储物戒问道:“如何交换。” 反正身上魂石够多,留着是死物,换成趁手的宝贝才最为合算。 “不急,等最后一起算好了,大爷还要飞剑是吧,想要什么样式,什么品阶的,要多少?” 门长老成了个热情的店小二,嘴巴始终抿着微笑,服务态度无可挑剔。 云缺沉吟了一下,道:“样式品阶不限,越多越好。” 反正他要飞剑不是用的,而是吃的,样式和品阶都无关紧要。 主要是数量。 门长老吆喝一声好嘞,石门上的嘴巴凹陷消失。 这次云缺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差不多快到一盏茶的功夫,门长老的嘴巴再次浮现在石门上。 大口开合间,吐出了一个储物袋。 除此之外别无二物。 飞剑呢? 云缺有些纳闷,结果储物袋打开一看,顿时怔住。 这是一个中品程度的储物袋,其内有着一间房大小的储物空间,里面没装别的,全是飞剑! 数了数,整整三百件! 三百飞剑,均为中品程度,其价值不低于一万灵石! 一把中品飞剑,即便在炼器师司若南手里以友情价购买,也要三十灵石起价,换成坊市其他地方绝对更贵。 门长老一口气装了三百把中品飞剑出来,实在惊人。 这可比一粒中品解毒丹要贵得多,一万灵石,即便在结丹大修士的眼里也足以称得上天价。 云缺可不相信门长老会白给自己这么多飞剑。 如果说上次的解毒丹,对方打算讨好自己,为了以后换取魂石做个铺垫,倒是说得过去。 可这次的价值实在惊人,不可能再白给。 云缺握紧储物袋,道: “你想换什么,开价吧。” 这些飞剑对他来说正是完美的粮食,他向来不嫌飞剑多,越多越好。 “什么也不换,大爷拿走就是了。”门长老讪笑道。 “又白给?”云缺诧异道:“你不怕剑首得知此事,毁了你这道神魂?” “不怕,我又没白给你,大爷不是有很多好东西押在宝库么,半月前送进来的,整整三百车呢,足以抵得上这些飞剑了。”门长老解释道。 一听三百车好东西,云缺立刻明白了是牧青瑶的三百车嫁妆。 “那些东西不是我的。”云缺直言道。 他不会惦记着一个女孩子的家当,那样岂不太小气了,不过对于消息灵通的门长老,云缺刮目相看。 一面破门,什么事儿都知道,连自己和牧青瑶的婚约它都听说了。 “嗐!瞧大爷说的,别说嫁妆了,等你老丈人咽气那天,整个牧家都是你的!到时候谁要是不服,你可记得要下狠手,挑闹得最欢的来个杀鸡儆猴,其他人也就老实了。” 门长老侃侃而谈,听得云缺惊奇不已。 这家伙不仅对青楼那一套熟得很,连豪门世家的内斗都一清二楚,就像它入赘过似的。 这门长老怎么看,怎么像个常年泡在青楼的赘婿。 云缺摆手,打断了门长老传授经验的兴致。 “牧家的嫁妆我不需要,我也不想借用,我知道你要魂石,说罢,你打算要多少。”云缺开门见山道。 “不想吞并丈人家的女婿,可不是好女婿……”门长老嘀咕了一句,道:“不用多,一块魂石即可。” “一块魂石的价值,可抵不上三百飞剑。”云缺似笑非笑道。 普通魂石充其量价值上千灵石,而三百飞剑的价值在一万灵石以上,两者并不等价。 云缺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门长老如此吃亏肯定另有所图。 “三百飞剑值不了几个钱,与其放在库里吃灰,不如放在懂剑之人的手里,才能发挥出这些飞剑的最大价值。”门长老唏嘘道,很有一番为师者的风范。 既然人家不在乎,云缺不在多问,送上门来的便宜,还能不占么。 取出魂石之前,云缺看了看高大的石门,道: “宝库里,有没有炼体法门?” 炼体功法其实云缺早就想修炼一番。 身体强壮了可以吸纳剑气,真要到了没有飞剑可吃的时候,还能找人用剑气砍自己。 飞剑值钱,剑气可不值钱。 若能将身体修炼得堪比法器甚至法宝,那就可以满天下的惹是生非了,堪称一劳永逸。 对于拉仇恨这事儿,云缺驾轻就熟。 听云缺说想要炼体法门,门长老的反应立刻变得十分古怪。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3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石门上,两个嘴角不断的抽了抽,好似在纠结着什么。 门长老竟一时没有答复。 云缺愈发好奇,没去催促,不动声色的等着。 “炼体法门确实有几部,不过普普通通都不怎么样,难登大雅,也就能强身健体罢了,遇到飞剑还是得躲。” 门长老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听得云缺有一种即将要被坑的预感。 这种感觉就像被街边卖假货的摊贩拉住,先贬低别人的东西如何低劣,如何不好用,然后转回头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假货,开始大吹特吹。 “我这里有一部炼体法门,堪称绝世神功!修成之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别说法器了,连法宝都能扛得住!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门长老这番话说完,云缺捂住了额头,一脸无奈。 好么,就照着卖假货的套路来的,一点都不带差的。 无奈归无奈,云缺从对方这番话里听出了一个不同之处。 以对方的语气来看,所谓的绝世神功好像不是剑宫的东西,而是门长老的私人物品。 一个山精石怪,难道还有收集炼体法门的癖好? “什么法门,拿来看看。”云缺道。 门长老说了句稍等,嘴巴随之消失。 这次云缺等的时间有点长,足足一顿饭的功夫,石门上的嘴巴才再次浮现。 一部特殊的石头书落在云缺手里。 这本书的每一页都由薄薄的石片制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注解,还有一些经脉走势的图解,看得人头晕目眩。 反而正文没有多少,不足百字,晦涩难明。 功法的名字很有气势,全称叫做‘上清六甲玄武神功’,简称六甲玄功。 云缺看得微微皱眉。 不是功法的真伪,而是这部功法的由来,怎么看,都像刚刻出来似的。 云缺将石头书翻转过来,往地上倒了倒,结果落下一地石屑碎渣。 好家伙,果然是刚做出来的! 要是用笔的话,肯定墨迹还没干呢。 “这真是炼体奇功?”云缺狐疑问道。 “如假包换!” 门长老开始喋喋不休的讲述起来。 “上清六甲玄武神功出自六甲天书,乃是传承自上古的炼体法门,早已失传多年,共分六层,每修一层即可达到抗衡一个境界的地步。” “比如修成第一层之后,来自炼气境的攻击对你就无效了,修成第二层,抗住筑基境的攻击和玩儿似的!修成第三层,结丹境的敌人你让他随便杀,咱都不还手,挠痒痒一样,以此类推。” “六甲玄功,其本质是在自身修出六层无形甲胄,一层比一层坚固,一层比一层玄妙,如果修至大成,天下间恐怕再没有任何东西能伤你本体。” “此功法最大的特点是防御力惊人,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但对于自身力量和速度的加成并不太理想,遇到拥有防御类法器或者防御法宝的对手,很容易陷入持久战,除非另外有攻击类的强力手段,否则大概率和强敌打个平手。” 说到最后,门长老连连咂舌,好像对这部六甲玄功很是遗憾。 通常的炼体法门,大多能全面强化体魄,无论力量速度还是肉身的坚固程度,同时提升。 但六甲玄功有所不同,主要增加防御力,相当于龟壳一样。 得知如此弊端,云缺反而不在乎。 他是修剑的,又不是打拳的,一旦打斗不是砍人就是被砍,如果自己连刀剑都不怕了,那不只剩下随便砍人了。 不知得多爽! 听完门长老的讲述,云缺仔细翻看了一番石头书。 说实话,他觉得不太像假的。 上面的注解太过详细,如果是编故事,根本不需要编排得这么认真。 不过对这部六甲玄功的来历,还是问清楚为好。 “哪里来的?”云缺晃了晃手里的石头书,问道。 “很早以前捡来的,运气好,呵呵运气好。”门长老道。 “门长老莫非修炼过?”云缺问道。 “练着玩,呵呵练着玩。”门长老道。 “怎么交易。”云缺道。 “免费赠送!”门长老道。 一听免费,云缺立刻戒心大起,因为他知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门长老仿佛察觉出云缺的心态,立刻解释道: “这本只是六甲玄功的第一层,大爷先拿去修炼,如果练好了,对效果还满意,可以找我换第二层,当然了,第二层功法可不能免费了,需要拿特殊的东西交换。” 云缺心里一阵冷笑,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第二层用什么换。”云缺道。 “用我身体的某一部分,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手哇脚哇脑袋什么的都成。” 门长老说得很随意,但听起来很恐怖,它接着道: “不瞒你说,我死得老惨了!活活被分尸的那种,那些该死的家伙把我做成宝库大门,驻守在各处剑宫的宝库里,哎,我的愿望就是想落个全尸,你说过分么?” 云缺一时无语。 留个全尸的愿望当然不过分,过分的是你丫的都被分尸了,还在想着全尸呢。 这又不是鬼故事! “其他国度的剑宫里,也有你的肢体存在?”云缺道。 “当然了!我这么好的材料,岂能浪费,肯定得做宝库呀,安全又坚固,还能自动预警,多省心!”门长老阴阳怪气道。 “你到底是什么,是人是怪。”云缺道。 “我嘛……当然是石妖喽!我全家都是石妖!”门长老语气古怪的道。 既然人家不肯说出真相,云缺知道多问也没用。 “六甲玄功我先收着,如果效果让我满意,我会考虑是否修炼第二层。” 云缺收起石头书,取出两块魂石扔给石门上的嘴巴,对方一口吞了下去。 一块魂石换储物戒指,一块魂石换三百飞剑。 交易完成。 “大爷常来呀!” 门长老贱兮兮的声音在地底回荡,云缺就此离开了宝库。 回到住处后,先清点一下此次的交易。 一枚至少价值两千灵石以上的储物戒,价值过万灵石的三百中品飞剑,外加一部不知真伪的上古炼体法门六甲玄功。 付出的,只有两块魂石而已。 相当于用两千灵石换来了一万多灵石的价值。 不算最后的功法,这次云缺可谓血赚一笔! 如果六甲玄功是真品,那价值甚至比储物戒指和三百飞剑还要昂贵。 飞剑有价,但有些失传于上古的功法却是无价的。 先将原先储物袋里的东西转到储物戒,然后把装着盲蛇的瓷瓶收入储物戒的灵兽空间。 原先这个瓷瓶云缺只能随身携带,现在方便多了。 最后准备把食尸虫也收进储物戒。 云缺试着从原先的袋子里拿出几只,发现食尸虫在灵兽空间里并不乱爬,反而始终趴伏在一处,与装在袋子里的情况一样。 原来灵兽空间还有禁锢活物的功效。 云缺以灵气控制,果然灵兽空间的食尸虫被搬来挪去,任凭摆布,好似积木一样十分乖巧。 如此一来就方便多了。 比院子还大的灵兽空间,足能装进去好多活物,不用担心活物放多了互相打架的情况出现。 不过有个前提。 在装进活物的同时,需要激活储物空间的自带禁制才行,否则虫子会在储物空间里乱爬。 云缺拿着石头书,在屋子里端详了许久,始终愁眉不展。 他实在看不出这部功法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品,那没得说,修成之后有着绝对的好处。 可一旦是假的,贸然修炼很容易掉进某种陷阱,从而让自身陷入危机。 怎么办呢……有了! 云缺灵机一动,将心神沉入识海,打算找亡叔请教一番。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4章 六甲天书 现成的老师,不用白不用。 当云缺将石头书具现在识海空间后,黑袍的空亡端详了良久,认真而专注。 半晌后,才从石头书上移开目光。 云缺心头一喜,道:“怎么样亡叔,这部六甲玄功是真是假?” 空亡缓缓摇头,道:“不知道。” 云缺差得没站稳摔个跟头,不知道你那么仔细的看半天! 正失望呢,云缺又听空亡说道。 “我没听过六甲玄功的名字,不过,我记得尊主曾经提及过一部上古秘法,名叫六甲天书,其中记载着诸多法门,也许你这部六甲玄功便收录在六甲天书当中。” 云缺听罢眼前一亮。 门长老说过上清六甲玄武神功出自六甲天书,而亡叔也听过六甲天书的名号,看来这部功法极有可能是真品。 “亡叔可知六甲天书的下落?” “不知道。” 空亡依旧是标准的简练答案,听得云缺直接泄气。 随后坐在河畔发愁。 修,还是不修? “若想得知真假,最简单的办法便是直接修炼。”空亡给出自己的建议。 “可如果是假的呢,会不会修炼到最后落个经脉逆转的凄惨下场。”云缺担忧道。 “你的剑脉,还怕逆转么。”空亡的声音抹掉了云缺的烦恼。 云缺恍然大悟。 对呀,自己的经脉就是剑脉! 说白了就是九劫剑的本体所化,逆转不逆转的,还不是亡叔说了算。 别人的经脉脆弱得不堪一击,自己的剑脉却锋利得可怕,根本不存在被修炼功法反噬的情况。 “那我开始修炼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亡叔记得提醒我。”云缺高兴道。 空亡缓缓点头。 其实根本用不着提醒,只要剑脉出现异样,云缺这个剑脉的主人会第一时间察觉。 离开识海空间,云缺没有立刻修炼,而是思索着门长老的真正意图。 最初云缺猜测是对方看中了自己的身体,类似药道人那般打算夺舍自己,所以才白给了诸多好处。 云缺别的都怕,最不怕的就是夺舍。 谁夺舍他,都将直接面对忘川剑河的洗礼,绝对的死无葬身之地。 后来当门长老说出要寻找本身肢体的时候,云缺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有其他图谋。 门长老那个老狐狸,绝对不简单。 对这部六甲玄功,云缺几乎能断定是真品,如果是假的,门长老的下一步计划就无法实施。 “先用功法第一层引我上钩,然后用后面的几层功法陆续达到目的,它到底有什么企图?” 别的东西不要,连魂石都没要,门长老提出的交易条件居然是寻找它自己的部分躯体。 想一想实在古怪至极。 云缺隐隐有种猜测。 “难道门长老想要死而复生?或者说,他根本没死!” 得到如此结论,云缺不由得悚然一惊。 都被人切碎了做成大门,如果这还不死,那只能说明门长老是个可怕的怪物。 “将其分尸,炼制成各个剑宫的宝库大门,如此说来,门长老的死对头应该在上宗!” 云缺继续推算着已知的线索。 门长老应该是被灵剑宗的强者所战败,从而沦落到如今境地。 但是门长老与灵剑宗究竟有什么渊源和瓜葛,云缺就不得而知了。 “能被上宗如此对待,门长老的真身绝对不简单。” 云缺十分好奇着门长老的本体究竟是何物,是人还是妖,或者是其他别的奇特生命。 反正不管这家伙是什么,有一点可以确定。 门长老肯定是青楼常客。 既然有亡叔背书,云缺再无后顾之忧,潜心专研起六甲玄功。 两天后,终于略有所成。 云缺的体表出现了一层奇特气息。 这种感觉就像穿上一层无形外衣,类似隐形甲胄,看不见又摸不着,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玄奥非凡。 尽管只修炼到一些皮毛,云缺的信心却大增! 尝试了一下,现在以六甲玄功的防御程度,足以抵挡蚊虫叮咬,遮风挡雨不在话下。 不过其他猛兽的獠牙可挡不住,估计被狗咬一口都能破防,更别提刀剑了。 即便如此,云缺也十分高兴。 这才修炼了两天而已,只要继续苦修下去,身上的无形甲胄会变得越来越坚固,到最后没准真能挡得住法器的攻击! 停下修炼,云缺抻了个懒腰。 他打算去一趟长柳街。 主要目的有两个。 一是找炼器师司若南,修复自己那件破损的内甲。 二是换点灵石,买些灵丹,为即将到来的剑子之争做准备。 上次去宝库只换了储物戒指和飞剑,灵石灵丹还没着落呢。 吸纳飞剑的剑气能让云缺修炼得极快,远超常人,若能辅以灵石和灵丹,修炼的速度将更快。 谁不想修炼的速度越快越好,云缺自然也不例外。 走出屋子,先敲了敲相邻的房门。 很快洛小雨探出个小脑瓜,见是云缺,立刻咧嘴傻笑。 “云师兄,我有个秘密,你想交换吗?”洛小雨把云缺拉进屋里,神秘兮兮的道。 “你修出了灵气是吧。”云缺面无表情道。 “呀!云师兄怎么知道的?”洛小雨瞪大眼睛,一副崇拜的表情。 “我猜的。”云缺瞥了眼挂满了墙壁的纸条,对这位洛师妹的智商有点堪忧。 墙上的纸条写满了诸如‘我是天才!’‘我能修炼!’‘我要成仙!’之类的字迹。 这么明显的提示,如果还猜不出洛小雨修出了灵气,那云缺就该为自己的智商堪忧了。 “我已经炼气一层了!云师兄你说这是什么道理,我没有灵根怎么能修炼呢?” 洛小雨趴在桌子上,用手捧着小脸儿,表情迷茫。 “可能灵根隐藏得很深,当初测灵镜没能发现,你的灵根也许与毒有关。” 云缺此时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测灵根的时候,洛小雨是最后一个,她测试完,有个负责掌控测灵镜的弟子在收拾法器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云缺当时没觉得什么,只是有些奇怪着修行者居然也容易得病。 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洛小雨的原因。 毒气顺着测灵镜蔓延,令那弟子在瞬间中毒,出现类似风寒的症状。 洛小雨自己并不知道,而且当时蔓延出的毒素很少,连那打喷嚏的弟子也没在意而已。 “那我要不要告诉别人呀?” 洛小雨有些不知所措,从剑仆一跃成为剑徒,她觉得既高兴又有点害怕。 “先不急,等剑子之争结束在告知大师姐也不迟。”云缺道。 “让我在剑子之争的时候扮猪吃老虎对不对!好,我听云师兄的!” 洛小雨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在一群剑仆惊讶羡慕的目光里,拔剑四顾的飒爽模样。 云缺无奈的看了这丫头一眼,心说你还用扮么…… 云缺其实藏了个心眼。 他自己肯定要在剑子之争过后公布修为的,如果能多个人陪着,看起来会自然一些。 两个人都有奇遇,总比一个人奇遇更有说服力。 倒不是有意坑人,反正距离剑子之争的日子近了,洛小雨的修为是否公布也不差这几天时间。 出门后,云缺正准备去长柳街,迎面看到了周元良。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5章 咱们一起玩 周元良最近经常来北院,不是看望云缺,而是来找洛小雨。 他提着个很大的食盒,里面飘出饭菜香味,见到洛小雨立刻满脸堆笑,跟个跑堂儿的伙计似的。 “洛师妹吃饭了没有,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一品居的肘子,仙客楼的烤鸭,还热乎呢!” “云侯出关了这是?来来正好一起吃。” 不由分说闯进云缺的屋子,周元良把饭菜摆开,整整一桌。 一见有吃的,洛小雨的眼睛都变亮了,看到鱼的猫儿一样扑了过去,埋头大吃。 云缺没办法,只好又转回屋里。 “尝尝鸭腿,又香又脆!对了洛师妹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坐坐,我请你吃大餐!” 周元良低声下气的道,没办法,有求于人就得放低点身段。 “过两天吧,我还要修炼呢。”洛小雨腮帮子鼓鼓的问道:“有没有上次吃的小酥饼?” “有!上次后厨材料不足没做多少,这次肯定管够!”周元良信誓旦旦道。 “那一会就去好了,我有空!天天都有空!”洛小雨立刻眼睛放光的道。 “成!咱们吃完就走嘿嘿。”周元良讪笑道。 云缺听得直摇头。 他自然看得出周元良的心思,这是摆明了把洛小雨当做验毒器,没事带回家给他爹验验毒。 简直无耻之尤。 再看看吃得满嘴流油的洛小雨,云缺只能叹了口气。 这个更无可救药。 两块糖就能拐跑的丫头,这么一大桌美味佳肴,别说让她验毒了,估计让她去下毒都行。 “首辅大人的毒,治好了?”云缺道。 “已经无碍,我师尊对解毒不擅长,后来剑首出手才药到病除。”周元良道。 原来是剑首的功劳,云缺对南院长老实在没什么好感,像周元良这种打酱油的弟子,泉雨可未必会尽力帮忙。 “到底是什么毒?”洛小雨十分好奇,她都没见过的毒,肯定不简单。 “剑首说是蛊毒,很罕见,应该出自蛮族之手。”周元良道。 “又是蛮族……”云缺并无意外。 让他暗暗心惊的,是蛮族的手段。 无论蛊虫还是蛊毒,都不可能自己跑到目标身上,必定有人从中动手。 看来蛮族的奸细已经渗透到了整个皇城,几乎达到无孔不入的地步! 无论豫国公府,还是首辅周史伯的府邸,都没能幸免。 这一点让人细思极恐。 要知道当朝首辅必定有朝廷派遣的高手护卫,周史伯的人身安保,即便达不到皇帝的程度,与那些皇亲贵胄的级别也相差不多,身边肯定存在着不少高手保护。 连数一数二的当朝首辅都能人不知鬼不觉的中了蛊毒,蛮族一方的手段得达到何等惊人的程度。 更不用说身为武将之首的豫国公,府上护院全是军伍中的高手,仍旧着了蛮族的道儿。 “蓝羽升的伤势如何,醒没醒。”云缺问。 “昨天刚刚苏醒,那家伙运气够好,奈何桥上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周元良感慨道。 “可有线索。”云缺道。 “没有,蓝羽升只记得自己去城郊狩猎,不知怎么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苏醒过来他才知道自己差点丢了命,得知是你救了他,一个劲念叨着要来看看你。”周元良道。 “防贼千日,必有一失,衙内有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云缺道。 “除非挖出蛮族在皇城的老巢,将他们一网打尽,否则我们只能小心提防,别无他法,毕竟人家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周元良叹气道。 “最近有没有蛮人的动静。”云缺道。 “没有,我爹和豫国公动用了不少人马追查,始终没有头绪,说来也怪,这些蛮子没心没肺,只会上阵冲杀,怎么这次毫无破绽?两次暗杀做得滴水不漏。”周元良疑惑道。 若不是蛊虫与蛊毒都是蛮族精通的东西,他甚至会怀疑两次事件的元凶与蛮族无关,另有他人。 “蛮族来得诡异,不知隐藏着什么阴谋,首辅大人和豫国公的安危至关重要,衙内最好小心些。”云缺提醒道。 “云侯放心,豫国公那边已经调遣了军中的暗卫,护卫我们两家府邸,蛮族再敢妄动肯定会露出蛛丝马迹,我这人闲散惯了,我爹看我不靠谱,前两日已经写信给我妹子,估计这两天她就能回来了。” 周元良还真有个妹妹,云缺有些意外,还以为这家伙当初在天牢里顺口胡诌呢。 “令妹有修为?”云缺好奇道。 若非有修为,一个女孩子回家与否,和首辅的安危实在没什么关联。 如果是个弱女子,还要分出一份人手去保护,还不如不回来的好。 “当然有!” 周元良提及自家妹子,立刻自豪起来,道:“她是灵剑宗的真传弟子,筑基修为,当年可是剑宫年纪最小的第一剑子!” 洛小雨听得吃了一惊,到:“你妹妹这么厉害呀!年纪应该不大吧!” “二八芳华,正是花儿含苞待放之时。”周元良挑着眉毛贱兮兮的道:“云侯当初不是还想玩玩么,怎么样,我帮你们撮合撮合,如何呀。” 云缺一阵头大。 天牢里那句玩你妹呀,这家伙现在还记着呢。 洛小雨兴趣盎然道:“你妹妹好玩吗?让我也玩玩呗,咱们一起玩!” 周元良差点被噎住,连忙咳嗽几声岔开话题。 “对了,牧师妹今早急着出门,见我要来北院,她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说着周元良取出一张纸,云缺打开一看,竟是那张一亿两白银的借条。 原本这张借条被云缺留给了牧轻舟,没想到又转了回来。 仔细看了看, 落款的地方竟多了个手印,手印下方清晰写着‘牧轻舟’三个字。 当初把欠条留给牧轻舟,云缺是为了不让牧贵赖账,管他能不能要回来,先恶心死牧贵那老头子再说。 没想到多了牧轻舟的落款和手印! 说明这张欠条不管牧贵认不认,作为牧家家主的牧轻舟给承担了下来。 看到落款,云缺有点拿不准牧轻舟的用意。 正沉吟之际,周元良声音沉重的道:“牧家,出事了。” 云缺眉峰一动。 他早料到牧家要出事,但没想到这么快。 周元良详细讲述了一遍经过。 起因是隶属牧家的一处矿场,被人发现与蛮人有所交易,售卖武器给蛮族。 牧家矿场为蛮人提供武器,这可是重罪! 龙颜大怒,下旨查办。 一夜之间牧家所有矿场均被封停,一家老少全被押进天牢。 牧家为此事上下打点,花费无数,但收效甚微。 一天没能查清真相,牧家人就一天离不开天牢,胆敢私自越狱,按私通蛮族治罪。 私通蛮族的罪名,最轻的都是满门抄斩! 然而在牧家罪名尚未调查清楚之前,皇帝竟提前下旨抄家。 理由是‘商以钱乱法,侠以武犯禁’。 于是燕国第一豪门牧家,成了皇权这把屠刀之下的第一个冤死鬼。 据周元良所言,今天,便是牧府抄家的日子。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6章 要债的 牧府,后宅闺房。 牧青瑶痴痴的坐在床边,神情低落。 偌大的府邸,此时空荡荡,只剩下几个老迈的下人。 昔日里人声鼎沸的场景不复存在,所有牧家嫡系家属包括家主牧轻舟在内,全被押进了天牢。 若非牧青瑶有着剑宫弟子身份,得到特殊豁免,她此时也得经历牢狱之灾。 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抄家的圣旨传进牧府之后,牧青瑶险些没忍住,差点砍了传旨天官。 无奈之下,她将自己关进闺房,思索着如何破局。 听着屋外衙役杂乱的脚步声,牧青瑶心绪烦乱,哪里想得出半点办法。 这是牧家的劫难,无妄之灾,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扭转任何局面。 “昏君!” 牧青瑶狠狠捏着花灵剑,银牙紧咬。 她很想冲进金銮殿,杀了龙椅上的皇帝,可她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以她的境界,怕是没等见到皇帝就会被皇宫里的护卫围杀而亡。 炼气境的剑子,或许超凡脱俗,并不足以抗衡一国之君。 连她的师尊都做不到。 凡俗界的皇朝,与修仙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类似于修行宗门的土壤,可以自行更迭、改朝换代,但不可以被外人控制。 身为剑子,牧青瑶知道的东西远比其他剑宫弟子要多得多。 她深知燕国和相邻几个国度甚至是蛮族,其实都是灵剑宗的地盘,在这片大地上,灵剑宗才是唯一的主人,杀掉皇帝的后果,将迎来上宗的怒火与审判。 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全家下狱的后果了。 正因为深知灵剑宗的庞大与恐怖,牧青瑶才不敢擅自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牧府被慢慢搬空。 “我真没用……” 牧青瑶再次感受到无助与绝望,她保不住家族,也保不住家业。 哐当一声。 屋门被踢开,走进个身穿官服的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神色冷峻倨傲。 女人身后跟着个唯唯诺诺的太监,正是屡次三番被云缺羞辱的南公公。 “该这里了,所有东西统统搬走。” 女人瞥了眼牧青瑶,冷冷说道。 立刻有几个杂役闯进屋子,开始搬东西。 嗡…… 牧青瑶忍无可忍,手中长剑发出剑鸣。 “怎么,你敢反抗圣旨?”女人神色冷漠道。 南公公连忙帮着出言喝斥道:“大胆!牧青瑶你想作甚,这位可是缥缈阁的海棠大人!奉旨查抄你们牧家,凡有反抗者,杀无赦!” 听闻缥缈阁,牧青瑶神色中多出几分忌惮。 缥缈阁由国师一手创立,相当于大燕国的监察机构,收拢了大批高手,主要负责刺探情报,监察文武百官和处置人贩。 住在皇城里的人都知道,落在缥缈阁手里,不死也得扒层皮。 缥缈阁的官职不高,但权力极大,就连当朝首辅也要忌惮三分。 牧青瑶忍了又忍,极力压制着心头怒火。 名为海棠的缥缈阁高手将目光落在牧青瑶手里的花灵剑上,冷声道: “你有剑宫弟子身份,可免于牢狱之灾,但这把剑是牧家财物,需查抄封存,交出来。” 这下牧青瑶再也忍不下去了。 对方欺人太甚,居然打上她法宝的主意! 正在牧青瑶忍无可忍,打算鱼死网破的时候,又有人踢门而入。 哐当一声,门框直接裂开,木门被踢成两半。 南公公被断裂的木门砸中眼眶,顿时变成了乌眼青,他大怒道:“什么人!好大的狗胆!” “要债的。” 来人四平八稳站在门口,挡住了屋外的烈日。 南公公觉得奇怪,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他仔细一看竟被吓了个跟头。 “寒、寒、寒水侯!” 南公公哀嚎着躲在海棠身后,见鬼了一样。 牧青瑶愣住了。 当她看到云缺站在面前,嘴角不自觉的动了动,强忍住委屈,倔强的保持着冷淡神色。 海棠冷眼瞥着外来者,声音倨傲道: “缥缈阁办事,闲杂人等退避,否则以牧家同党论处。” “好大的官威呀,敢问这位大人,你是当朝几品?”云缺做惊恐状。 “缥缈阁没有品阶,直接受命于陛下。”海棠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冷冷道。 “没有品?”云缺呵呵一笑,道:“没有品阶你跟我臭屁什么,区区喽啰胆敢冲撞当朝侯爷,你可知罪!” 海棠的眼角跳了下,同样冷笑,道: “缥缈阁奉旨行事,查抄罪民府邸,寒水侯难不成想要抗旨么。” 这女人很狡猾,人家拿爵位压她,她就抬出圣旨。 云缺自然不会上当,笑道:“本侯可不敢抗旨,我说了,我是来要债的。” 南公公躲在海棠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一惊一乍的道:“你、你要什么债!我们可不欠你钱!” 他算被云缺折磨怕了,现在一看到云缺,腿肚子都转筋。 “南公公当然不欠我的钱,不过牧家欠呐。” 云缺说着抖开欠条,在海棠和南公公眼前晃了晃,道: “白纸黑字,牧家家主的手印,保证真品,有言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牧家欠我钱,我来要债,天经地义。” 牧青瑶此刻如梦方醒,檀口微张。 她终于知道去天牢探望父亲的时候,父亲为何要让自己把欠条带给云缺。 居然还能有这么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 牧青瑶不由得佩服起父亲的算计,更佩服云缺的心智,她根本没想到能利用当初闹剧般的欠条。 “对不起,先下的圣旨,你来晚了。”海棠盯着云缺,眼神变得愈发冷冽。 “圣旨是比我先到,不过呢,他们牧家先欠了我的债,这是半月前的欠条,牧府所有人都知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调查。”云缺扬了扬手里的欠条,道。 见对方寸步不让,海棠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 “寒水侯,你想怎样!” “我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只来要债而已。”云缺笑着道:“收完债,本侯转身就走。” 南公公帮着出主意,他小声道:“海棠大人,这家伙难缠得很是块滚刀肉,连陛下也无可奈何,要不然咱们先让他收债好了,先把他打发走。” 海棠微眯双眼,冷冷的打量了一番云缺,道: “好,既然寒水侯执意收债,我可以通融一二,不过有一点,你收完债就要立刻离开!” “一言为定!” 云缺一锤定音,答应了下来,随后转身走出屋子,对等在外面的一群人手喝道: “开工了!挑值钱的搬,记住,便宜的不要!” 呼啦一声,近百名刚刚雇来的壮汉一哄而散,开始满牧府的搬东西。 如此壮观场面,看得海棠和南公公直接傻了。 这是收债么? 这他么是抄家好不好! 而且抄得比我们还狠!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7章 笨是一种病 俗语有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治国需大儒,安家需贤妻,卖菜要箩筐,打酒用大壶。 最专业的抄家人员,不是衙役,而是脚夫。 所以来牧家之前,云缺雇佣了近百名身体最壮的脚夫,每人一两银子,一天的活计。 如此高价,乐得这些脚夫北都找不到了,干起活来卖足了力气。 缥缈阁的海棠和南公公甚至看到十几个脚夫喊着号子,扛着一座假山从眼前经过…… 两人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大胆!” 海棠终于醒悟过来,怒不可赦的喝道:“胆敢替代皇命查抄牧家,寒水侯你好大的胆子!” 南公公也在旁边附和道:“对!云缺你带人顶替官差,图谋不轨!咱家定要去陛下面前奏你一本!” 云缺无辜的摊了摊手,道: “喂喂喂,别乱扣帽子好不好,说了多少次我来要债,你们不是同意让我先了么。” “要债?牧家欠了你多少,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海棠冷冷的说道。 南公公更是满脸不信,认为云缺在信口胡诌。 “刚才你们没看清是吧,现在仔细看看。” 云缺又取出欠条,拿到两人眼前。 这回两人看清了。 看完后脸色直接变了。 “白银一亿两!” 海棠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云缺,见鬼了似的。 “十两,百两,千两……一亿两是多少啊?” 南公公掐着手指头嘀嘀咕咕,一时算不出来。 他只知道这个天文数字实在惊人,他从来就没写过‘亿’这个字儿。 云缺重新收好欠条,好整以暇的继续监工。 海棠被气得面红耳赤,偏偏又束手无策,人家欠条在手,自己又答应了对方先收债,摆明了人家早就挖好了坑,等她往里跳呢。 “好一个寒水侯,为了牧家,你真是禅精竭虑啊。”海棠怒极而笑,大步走向屋外。 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她顿了下脚步,抬手拍向云缺的左肩,道: “年轻人,莫要太过锋利为好,刚极易折。” 拍得不重,类似长辈教诲晚辈时候的力度,没什么威胁,不过云缺觉得不大舒服。 不是拍得过重,也不是什么洁癖,就是单纯的不舒服。 那感觉就像捡到一条冻僵的毒蛇,不知何时会被咬上一口。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消失,云缺并未在意。 海棠和南公公离开后,牧青瑶终于松了口气,如果对方真打算夺取她的花灵剑,那她只能拼死相搏。 “还是你有办法,我真笨,什么也做不好。”牧青瑶情绪低落的轻声道。 “笨是一种病,得治。”云缺很认真的道。 “怎么治?”牧青瑶抬头疑惑道。 “简单,找个聪明人天天和他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时间久了就能变得聪明了,比如我这种。”云缺依旧认真脸,不过嘴角已经忍俊不禁的勾了起来。 牧青瑶起初听得很认真。 听着听着脸一红,知道自己上当了,娇嗔的瞪了云缺一眼,心中的烦闷因此消散许多。 “牧伯父身陷囹圄,你打算怎么办。”云缺望着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脚夫,问道。 “牧家不可能私通蛮族,我爹被陷害了,只有查清是谁栽赃嫁祸,才有机会洗刷罪名。”牧青瑶面带忧色道:“可惜我没有头绪,找不到线索。” “难。” 云缺只说了一个字,便倚在窗边沉默不语,始终望着院子里。 莫须有的罪名,怎么昭雪? 摆明了皇帝要拿牧家开刀,抄了牧家的所有铜矿铁矿来铸造天子剑,难不成还能查到皇帝头上么。 牧家的牢狱之灾,基本无解。 牧青瑶也知道想要冤案昭雪是极难的,也默不作声的坐在屋子里。 良久后,云缺道:“他们不是来抄家的,而是来找东西。” 顺着云缺的目光,牧青瑶看到缥缈阁的海棠与南公公正从院外经过,两人看都没看小院一眼,脚步显得有些匆忙。 牧青瑶听不懂云缺话里的含义,秀眉微蹙。 “你家另一件法宝呢。”云缺道。 “在三叔公手里……他们要找千叶剑!” 牧青瑶脱口而出,随后意识道了什么,思索道:“不对,三叔公被押在天牢,他不会随身携带法宝,更不会把法宝留在家里,一定藏起来了。” 牧青瑶口中的三叔公,便是牧家老一辈的牧贵。 “不笨嘛。”云缺打趣道。 牧青瑶没心思理睬云缺的玩笑,道: “我爹曾经警告过牧家各房主事人,即便有人不信,他们应该也会为自己留条后路,三叔公虽然当时被你坑得不轻,但又不是蠢人,肯定提前安置好了法宝。” 云缺点点头,表示赞同。 别看牧贵眼高于顶,自私自利,不过能在牧家主事多年,又岂能真有蠢笨之人。 千叶剑与花灵剑两件法宝,可以说是牧家的命根子,真要有个闪失,那才叫动了根基。 窗外的动静渐渐小了。 大部分东西都被搬到前厅大院,后宅基本没人走动。 “与其忙着喊冤,不如保存实力等待东山再起,就像你爹当时送出牧府的三百车嫁妆。” 云缺缓缓摇头,道:“可惜,牧家除了你爹之外,目光都太短浅,千叶剑,应该放在你手里才最安全,你那个三叔公还是太自私了,很可能你们牧家之后只剩下一件花灵剑。” 牧青瑶低垂着俏脸,沉思不语。 她很清楚云缺说得没错,不仅因为她是南院第一剑子,还因为她有结丹境的师尊。 只要她掌握两件法宝,躲在剑宫不出来,无论皇帝还是缥缈阁都束手无策,没人能得到牧家的法宝。 但现在的局面相当危险。 牧贵自作聪明将千叶剑藏了起来,如果先一步被缥缈阁的人找到,再想要回去绝无可能。 到时候家没了不说,连祖传的两件法宝都少了一个,牧家将彻底元气大伤。 “你去天牢探望牧伯父的时候,他有没有提及千叶剑的下落。”云缺问道。 “没有,我爹只让我自己小心,让我把欠条给你送去,其他没多说别的。”牧青瑶道。 “看来你爹也不知道牧贵把千叶剑藏在了何处。”云缺沉吟道。 “三叔公平常做事很稳妥,他若想藏起千叶剑,绝不会让外人得知,缥缈阁找不到的。”牧青瑶肯定的道。 “傻丫头,你确实不太聪明。”云缺戳了下对方光洁的脑门儿。 “请先生赐教。”牧青瑶没有生气,扬起俏脸倔强道,漂亮的眼眸里写满了不服气。 云缺笑了笑,道: “你那位三叔公也许藏东西很在行,没人找得到,但是,他能永远藏下去么,他肯定会把藏宝之地交代给信得过的人,否则他若死在天牢,千叶剑岂不永远埋没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和丢了有什么区别。” “不怕他藏不好东西,怕的,是有人忍不住,提前去找。” 云缺说完,牧青瑶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秀眉紧蹙,低语出一个名字: “宜鸿文……” 作为牧贵最看重的外孙,宜鸿文又是剑宫弟子能免于牢狱之灾,千叶剑的下落,牧贵很可能告知了宜鸿文。 到时候只要宜鸿文找出法宝,缥缈阁将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 想起那位表哥的为人和心智,牧青瑶愈发替千叶剑担忧起来。 随后她听到了云缺斩钉截铁的声音。 “所以,我们必须在宜鸿文之前,拿到千叶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8章 再加点 想要得到千叶剑的下落,唯一的线索就是宜鸿文。 云缺命人将牧家搬出来的东西统统送回临时侯府,假山怪石之类一个不剩,全部打包带走。 由于云缺的插手,缥缈阁抄家所得,直接少了一半,气得海棠和南公公咬牙切齿。 看着人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开走,海棠目光阴沉。 “好一个寒水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可真是有胆有谋啊,不过很可惜,是个短命鬼。” 自语着的女人,嘴角翘起一抹冷笑。 她伸展开刚刚拍过云缺肩头的那只手,在其手心处,一抹幽绿的光芒若隐若现。 皇城里的达官显贵都知道一个道理,得罪缥缈阁的人,往往都活不长久。 云缺带着牧青瑶先去了一趟首辅家,找到周元良。 周元良正在家里摆宴招待洛小雨,跟供着个祖宗差不多,一个劲的帮着夹菜。 得知云缺来意,周元良立刻保证道: “云侯放心,等回去之后我帮你打探宜鸿文的动向,他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本衙内的法眼!” 找周元良帮忙,是因为云缺和牧青瑶与牧家有关,不便插手。 若让外人知道的话,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觊觎。 而周元良与牧家无关,在剑宫又有不少人脉,让他出面打听宜鸿文的消息最为稳妥。 “现在回去。”云缺拉着周元良就走。 “不用那么急吧,洛师妹还没吃完呢!”周元良无奈只好跟着返回剑宫。 洛小雨见大家都走了,她自己一个人不好意思吃,抓了两个鸡腿也颠颠的跟了回去。 之所以让周元良立刻回去打听消息,不是云缺心急,而是他实在信不过宜鸿文的智商。 那家伙要是得知法宝的下落,没准当天就能去找。 果不其然,当周元良找到几个西院熟人旁敲侧击打听过之后,得知宜鸿文大清早就离开剑宫,至今未归的消息。 牧青瑶立刻焦急起来。 宜鸿文很有可能得知法宝的下落,但去向成迷,只能等他回来再做打算。 牧青瑶没什么好办法,云缺可不打算守株待兔。 因为兔子太蠢,不等撞上树桩也许就落进了狼口。 “衙内熟悉天牢,能否打听出今日探监之人的去向。”云缺道。 “简单!问问天牢狱卒即可知晓有谁来过,不过去向的话,那些狱卒肯定不知道,他们又离不开天牢。” 周元良说完想了想,忽地打了个响指,道:“有个人也许知道宜鸿文的去向!” 见云缺几人齐齐望来,周元良得意的道出了个名字。 “冯要金!” 半个时辰后。 天牢外,皇城守将冯要金正坐在自制的茶棚下喝茶,手里捻着五张各一万两的银票,斜睨着旁边的云缺和周元良,满脸不屑。 “我乃皇城守将!镇守天牢重地,护卫一城安危,你们用这些钱就想贿赂我?” 当云缺和周元良以为这次碰了个钉子的时候,就听对方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说道。 “再加点。” 再加点…… 原来人家嫌少。 又接了五万两银票后,冯要金满意地点点头,把银票塞进怀里,道: “你们要找的人,卯时入的天牢探监,辰时出的皇城西门。” 说完继续端起茶杯,悠哉悠哉的品了起来。 得到消息后,云缺不再停留,与周元良离开天牢。 收获不小! 至少得知了宜鸿文从天牢离开后的大致去向。 冯要金身为皇城守将,不止驻守天牢,整个皇城都是他在负责,四座城门各有眼线,谁出城进城,他这位守将就算在家里睡大觉也一清二楚。 “一句话就十万两,这钱也太好赚了吧!不就是筑基境的将军么,早晚让我爹定他个贪赃枉法的罪名!”周元良气哼哼的骂道。 他也只能骂骂而已,还不敢当着人家的面。 连周元良自己都知道,但凡境界达到了筑基期的将军,别说贪墨银两,即便当街杀人,皇帝也不会治罪,多说训斥罚俸而已。 还指望人家护卫皇城呢,岂能定罪。 这便是修行者的特权。 云缺一点都不在乎十万两银子,反正牧家有的是钱。 “牧家有什么产业在皇城以西。”云缺问道。 牧青瑶想了想,凝眉道:“很多,我记得有庄园,有客栈,有马场,还有不少商号和一处船坞。” 周元良听得很是惊讶,道: “皇城以西的地域大多荒凉,你家都有这么多买卖,换成其他三个方向不得更多!果然是燕国第一豪门,我还以为你们牧家只有铜矿和铁矿呢。” 牧青瑶补充道:“我家主要依靠矿山赚钱,其他的产业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对了,皇城以西还有一处矿山,是三叔公家在负责。” “矿山距离多远。”云缺沉吟了片刻,问道。 “马车差不多一天路程,飞剑赶路一个时辰即可抵达。”牧青瑶道。 “先去矿山。”云缺定下第一个目标。 “怎么看得出宜鸿文去了矿山?”牧青瑶奇怪道。 “人越老就越喜欢埋东西,先埋宝贝,再埋自己。”云缺摊手道:“我猜你那个三叔公应该把东西埋在了自家矿山里,这样他才觉得足够安全。” 牧青瑶听得无可奈何。 又无法反驳云缺的歪理,她只能同意道:“我们现在出发,以我的修为御剑一个时辰问题不大。” “先不急,我去北院借点东西。” 云缺独自返回北院,出来的时候牵着一只小狗,正是武大川的那只旺财。 落在云缺手里,旺财显得老实极了。 云缺走,它走,云缺停,它停,不敢有半点多余动作。 “以犬追踪倒是个办法,可我们没有宜鸿文的物品,怎么让小狗闻味道呢。” 牧青瑶的担忧,在云缺拿出欠条之后烟消云散。 欠条上印着宜鸿文的手印呢。 虽然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但欠条始终在储物袋里,上面的气味流失得十分缓慢,足够让旺财追踪。 云缺跳上牧青瑶的飞剑,准备赶往牧家矿场。 刚飞起来,身后传来风声。 扭头一看,周元良也御剑而起,还载着洛小雨。 “正好闲来无事,我们去帮忙,云侯放心,本衙内绝不拖后腿。” 周元良贱笑道:“只要有危险,我肯定第一个跑。” 云缺无奈的摇摇头。 爱跟着就一起去吧,反正以牧青瑶的修为御剑,估计没到地方周元良就得被甩没了影子。 两柄飞剑先后腾空,飞出皇城,直奔城西而去。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9章 奇怪的声音 御剑一个时辰,消耗的灵气十分可怕,连筑基境的高手都有些吃不消,炼气境很少有人能坚持得住。 当抵达牧家矿场附近,牧青瑶已经俏脸苍白,灵气几乎耗尽。 然而让云缺有些吃惊的是,周元良竟也跟了上来! 这位第一衙内别看面无血色比牧青瑶狼狈得多,落地后就吞了一粒灵丹,但御剑的能耐绝不简单。 在剑宫弟子当中,能追得上第一剑子的御剑速度,绝对没几个人做得到。 对于周元良的修为,云缺始终没问过,也没见过对方出手。 云缺一直以为周元良的修为不高,多说在炼气中期,如今看来这家伙的境界至少在炼气后期,甚至比一般的剑子还要强! 云缺没去追问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浪荡的衙内必定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洛小雨落地后显得兴奋不已,小脸儿红扑扑的。 她第一次体会御剑飞行,一飞就是一个时辰,可算过足了飞天的瘾。 稍作休息,四人动身来到矿场。 此地的矿场是一座大型矿山,出产铜矿。 牧贵恐怕没想到皇帝会对牧家的矿场下手,如果他真把法宝藏于此地,不知此时会如何后悔。 牧家在燕国的矿场多达十余处,尽数被封,这里当然也不例外。 矿场入口有不少军兵在把守。 有些不同寻常的是,这些军兵纪律严明,一个个好似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戒备森严。 好像他们把守的不是刚被查封的矿场,而是装满宝贝的宝库。 就连皇宫里的护卫,恐怕都没这些军兵精神。 在矿洞一侧,是临时搭建的帐篷,供军兵临时居住,云缺注意到最大的一处帐篷门口坐着个人。 应该是守矿军兵的首领。 由于角度问题看不到此人的模样,只能看到这人的手上竟带着一副铁手套。 躲在远处的山坡后,四人遥望矿洞方向。 “好像是缥缈阁的人。” 周元良盯着帐篷处的人影,忌惮道:“缥缈阁第一打手叫做铁手,专门负责刑讯,整日带着铁手套,为人阴狠极难对付。” 由于看不到正脸,周元良也无法断定对方的真正身份。 “缥缈阁难道追查到宜鸿文的下落了?”牧青瑶道。 “应该没有,否则他们不会守在山外,而是进去争法宝了。”云缺低声道。 对于缥缈阁的出现,云缺觉得有些蹊跷。 缥缈阁是国师一手打造,可以称之为皇帝手里的凶犬,这些家伙出没的地方,肯定不会有好事。 牧家尚未最后定罪,缥缈阁又出现在牧家矿场,对方的目的肯定不会是来看守矿山。 普通的军兵还好说,拿钱就能通融,现在连进山都成了难题。 “有没有其他通道能抵达矿洞。”云缺朝牧青瑶问道。 “有防止主矿发生坍塌的应急通道,但我不知道在哪,这里我以前从未来过。”牧青瑶道。 “有就好,咱们找找。”周元良挽起袖子打算开始寻找。 云缺没急着找入口,而是拿出欠条,先让小狗旺财闻了闻欠条上的手印。 乖巧的小狗嗅了半晌,朝矿洞右侧的荒山跑去。 几人紧随其后。 没过多久,在一处荒凉的山坳里找到了被荒草遮蔽住的应急通道。 洛小雨摸着小狗夸赞道:“旺财真厉害!居然连通道都找得到!” 周元良叹了口气,道:“旺财找的不是通道,而是宜鸿文,那家伙果然来了。” 牧青瑶望向云缺,眼底泛着佩服之色。 人家果然猜对了! 宜鸿文来了矿山,说明牧贵的千叶剑就藏在此地! “希望还来得及。” 云缺看了看渐暗的天色,牵着小狗当先走进通道。 矿山的临时通道修建得十分粗糙,地面坑坑洼洼,两侧参差不齐,这里平常没人走,只当备用。 当走进主矿洞,地面立刻变得平坦宽敞。 矿洞中间是用来运输矿石的滑轨,有些矿车停留其上,车上还装着不少矿石,矿洞两侧遍布着丢弃的工具。 看得出矿场被封得十分突然,矿工们匆匆离开,连工具和矿车都留在了矿洞里。 这里距离洞口不算太远,能看到拳头大小的入口。 再往深处走了许久,入口彻底看不到了,四周漆黑一片。 几人点燃火把,继续深入。 这处矿场开发得有些年头,山腹内挖得极深,几人一路前行,半晌后遇到一处岔路。 岔路两侧的通道修得没什么差别,全都蜿蜒着通往地底深处。 云缺停下脚步,等待旺财追踪。 小狗在地面上嗅了嗅,果断选择左侧通路。 “我能感受到千叶剑的气息,应该快到了,我走前面。” 牧青瑶很肯定的道。 她的花灵根对木属的天材地宝有着独特的感应,而千叶剑正是木属法宝。 只要接近到一定距离,牧青瑶即可感知到千叶剑的位置。 到了这里,她已经差不多能肯定千叶剑就在左侧洞窟的深处。 为了防备意外,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牧青瑶选择走在前面。 她将花灵剑悬于身侧,当先走进左侧矿洞,周元良和洛小雨跟在后面。 旺财毕竟是条狗,未必那么听话,如果提前发出叫声,在外面还好,没人会理睬以为是野狗,但山洞里能传出极远,肯定会让取剑的宜鸿文惊觉,从而引起对方的防备。 稳妥起见,云缺等三人走出一段距离,他才带着小狗跟上。 正要迈进左侧矿洞之际,忽然听到右侧矿洞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云缺停住脚步仔细聆听。 像是铁器撞击的声音,很快又消失了。 里面有人? 云缺犹豫了一下,再次取出欠条让旺财仔细嗅了嗅。 随后小狗依旧选择了左侧通道,对右边的矿洞不予理睬。 云缺狐疑的看了眼右侧黑漆漆的通道,还是走了左边。 或许右面矿洞里有人,但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宜鸿文,找到千叶剑。 沿着左侧通道一路前行,云缺加快脚步。 走着走着,忽然有一小撮沙石头从头顶落下。 云缺举起火把,头顶石壁上竟出现一条丈许长的裂纹! 云缺顿时皱起眉。 用火把四下照了照,没发现有加固的措施。 不应该呀…… 云缺继续往前走,同时暗自沉吟。 石壁上的裂痕显然是矿洞崩塌的征兆,可这里是牧家的矿山,几天前还在开工。 若有坍塌危险,那些矿工肯定不会继续干活,牧家也不会糊涂到明知矿洞有裂痕也要开采的地步。 如果牧家连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怎么可能做到燕国第一首富的地步。 不久后云缺再次停步。 举起的火把,照到了三条比之前还要长的裂纹!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云缺不在关注裂痕,加快脚步想要追上前面三人,告知此地的危险。 但是小狗旺财此时出现了异样,竟变得畏缩不前,不肯走了。 云缺再次惊讶。 矿洞只是出现裂痕,没有坍塌的动静,小狗不可能发现地势存在的危险,能让旺财感到畏惧的,肯定是其他东西。 猛地望向深处的黑暗,云缺预感到地底深处恐怕还存在着比矿洞坍塌更可怕的危机。 拖着旺财往前疾行,很快云缺追上了牧青瑶三人。 正待喊住几人,发现三人并未行走,而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在火把的照耀下,通道前方出现一个宽敞的空间,里面铺满了翠绿的藤蔓!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0章 回去给你买糖吃 在云缺眼前,满地的藤蔓好似水底的海草,缓慢摆动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牧青瑶三人已经不敢妄动,神色惊愕。 包括云缺在内,此时几人心里同时泛起一个词汇。 树妖! 谁也没想到,当初从雾山逃走的树妖,竟钻到了牧家矿场深处! 看到翠绿藤蔓的瞬间,云缺第一时间来到牧青瑶身边。 “收敛气息,退后。” 云缺低声说话的同时,将小狗旺财也收进了储物戒的灵兽空间。 牧青瑶立刻会意,尽全力收敛着自身气息,同时缓缓后退。 眼前的藤蔓显然不是树妖本体,她的花灵根气息一旦被察觉,立刻会引来树妖本体的攻击。 幸亏云缺提醒得早,牧青瑶及时退开。 藤蔓没发现花灵根的气息,仍旧缓慢摆动着,没有任何攻击的征兆。 当牧青瑶退出很远之后,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难怪矿洞出现裂痕,原来是树妖所为! 借着火把光亮,云缺发现藤蔓在洞窟中心包裹着什么东西,从形状看好似一把剑。 透过藤蔓的层层缠绕,隐约能看到一片片绿叶在其中。 千叶剑!! 为了确定真伪,云缺凭借剑脉,感知到藤蔓里的绿叶正散发着一缕缕无形剑气。 果然是牧家的法宝千叶剑无疑! 退后了几步,云缺四下看了看。 这处空间之前应该是一处暗室,被树妖挤进来之后破坏了大门,形成现在通透的地势。 “树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洛小雨小声嘀咕道。 “应该是被千叶剑的气息吸引而来,千叶剑为木属,树妖也是木属类精怪,一些木属的材料乃至法宝对树妖都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周元良低声解释道。 他的解释,与云缺的猜测不谋而合。 牧贵将千叶剑藏进自家矿山深处,从雾山逃走的树妖正巧发现了千叶剑,从而栖息于此,吸纳法宝气息。 从树妖仅仅用藤蔓包裹来看,它对法宝的吸收十分有限,否则肯定会将千叶剑藏在本体。 “法宝在这,那宜鸿文哪去了?” 周元良提出疑问,同时高举起火把四下观望。 很快几人发现了端倪。 靠近出口的墙壁上,有着一个古怪的茧,一人多高,完全由藤蔓包裹而成,鼓鼓囊囊里面不知裹着什么东西。 此时怪茧里面传出呜呜声,像有人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巴。 云缺挥剑斩去,将怪茧切出个豁口。 里面竟是个活人! 正是宜鸿文。 “救命!救命啊!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宜鸿文发出微弱的凄惨声音,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下方的藤蔓里隐隐传出臭味。 这位也不知被困住了多久,早被吓拉了。 云缺只切开裹住对方脑袋的藤蔓,便收回飞剑,丝毫没有援手的打算。 周元良更不会动手,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着热闹。 宜鸿文不敢大声呼喊,生怕引来树妖本体,他现在还好只是被裹住出不去,如果真正的树妖过来,他连骨头渣都别想剩下。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宜鸿文终于认出了云缺。 “是你!” 宜鸿文吃了一惊,想不通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云缺,随后他立刻低声下气道: “云师弟,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救我出来吧,我发誓这辈子不再与你为敌!” 云缺岂能在乎多不多个敌人,背着手问道: “我不想浪费时间,我问,你答,说实话,我可以救你,说半句谎话,你就留在这等死好了。” “好!好!我肯定说实话!我发誓!”宜鸿文赌咒发誓道。 “你来这里的目的。”云缺道。 “我来找些品质上佳的铜矿炼制法器。” 宜鸿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他看到云缺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立刻一惊,急忙改口道:“我、我来找东西的,我外公留了点宝贝在这,让我取走。” “什么东西。”云缺平淡的道。 “那个……一、一把剑。”宜鸿文犹豫道。 “千叶剑是吧。”云缺不在与他废话,开门见山道。 “你怎么知道!”宜鸿文惊讶道。 自家的隐秘怎么对方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外公不可能把消息告诉外人。 “你还想要么。”云缺指了指远处突起成剑形的藤蔓。 “不、不要了!”宜鸿文连忙摇头。 他连剑都没摸到就被困死在这里,没人来救的话,绝对活不成,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谈何取剑。 “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我要了。”云缺拿出把匕首。 宜鸿文还以为对方要救他,没等高兴,见到人家把匕首交给了洛小雨。 随后宜鸿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洛小雨大摇大摆走进险地,咔嚓咔嚓切断了藤蔓,轻而易举将他梦寐以求的法宝给带了出来。 接过由绿叶组成的千叶剑,云缺拍了拍洛小雨的小脑瓜,道: “回去给你买糖吃。” 洛小雨高兴得直点头,丝毫没去理会法宝的存在。 宜鸿文看得想吐血。 买点糖就能换来法宝? 开什么玩笑! 就算他把满皇城的糖铺子都买下来,也换不来一件真正的法宝啊! 洛小雨见宜鸿文可怜,帮着在藤蔓上切了几刀,让他能自己爬出来。 趁着树妖没有察觉,几人匆匆离开藏剑的山洞。 与牧青瑶汇合后,云缺将千叶剑递了过去,不料对方没接。 “拿着啊,剑取来了。”云缺不解道。 “你保管,我有花灵剑。”牧青瑶道。 “这不好吧,你家的双剑,放我手里弄丢了怎么办,我可赔不起,况且我仇家多,被人抢走了我可要不回来,树妖身上还扎着我那九把飞剑没还呢。”云缺开玩笑道。 “丢就丢,我不在乎,如果连你都保不住千叶剑,放我手里也是一样的结果。”牧青瑶目光凝重的说道。 云缺感受到了对方的真诚,收敛笑意,道: “那好,我先保管,这把剑就当你那个三叔公送你的嫁妆。” 牧青瑶点头认同了嫁妆的说法。 一旦成了嫁妆,那这把剑以后的归属只能是牧青瑶和云缺两人,与牧贵和宜鸿文再无关联。 周元良和洛小雨在旁边听得羡慕不已。 周元良的想法是:来一趟矿山,多一件法宝嫁妆,有钱人的生活实在无法想象啊。 洛小雨的想法是:什么时候能吃到牧师姐和云师兄的喜糖啊。 连滚带爬跟上来的宜鸿文现在想的是: 反正不是你们家的法宝,说当嫁妆就当嫁妆,还要不要廉耻!还有没有诚信!人类的脸皮怎能厚到如此地步! 当一行人退到岔路口时,云缺再次听到了右侧通道里传来的撞击声。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1章 叛徒 从洞窟深处传来的敲击声,类似铁锤砸落的响动。 不仅云缺听到,其他几人全都听到了。 几人将目光纷纷转向最后跟来的宜鸿文身上。 “还有其他人来?”牧青瑶质问道。 宜鸿文一个劲摇头,示意他不知道里面为何会出现响动。 那条路他根本没走过。 叮叮当当。 敲击声变得更清晰了几分。 “打铁的声音。” 云缺很快辨认出声音的来源,他家隔壁就是铁匠铺子,对这声音十分熟悉。 众人变得愈发疑惑。 刚被查封的矿山里,怎么会有人在里面打铁? 几人将目光落在云缺身上,等待他的命令,无论这次来矿山还是上次的雾山之行,牧青瑶和周元良几人已经不知不自觉间将云缺当做了队长。 剩下的洛小雨更不必说,云缺让他往东她肯定不会去西边。 “去瞧瞧,听声音距离不远。” 云缺当先拐进右侧矿道,牧青瑶紧随其后。 宜鸿文可不想去凑热闹,他被树妖吓怕了,打算自己先离开,结果看到周元良亮出的飞剑后,他只好苦着脸跟了上去。 不出一刻钟,众人面前豁然开朗。 洞窟深处是一处开采不久的矿坑,极其宽敞,里面堆积着大量尚未运走的矿石。 在矿坑底部,点燃着很多火把,照耀得四周亮如白昼。 数十道身形健硕的人影正在忙碌着。 火光霍霍,铁锤翻飞,时而有白烟冒起,这群人居然在矿山里打造武器! 在坑底一侧,堆积着数百把长刀,刀身侧面都有血槽。 蛮族的武器! 再仔细看这些工匠,衣着粗犷,露在外面的臂膀上都刻有类似图腾的标记。 蛮人!! 当看到一群蛮人在矿坑里铸造武器,牧青瑶几人齐齐怔住。 连云缺也觉得意外。 牧家的罪名显然是莫须有的罪名,皇帝为了铸天子剑而找个借口开刀罢了,怎么牧家矿山里当真出现了蛮族? 莫非牧家真与蛮族串通? 这个疑问泛起在云缺心头之际,牧青瑶的肩头忽然颤抖了一下。 她死死盯着矿坑深处一名穿着蔚蓝锦袍的瘦削男人。 此人不是蛮族装扮,一身贵气,正背着手与一名长须老者交谈着什么,时而发出笑声。 “大伯……” 牧青瑶低语出一个她最不愿说出的称呼。 坑底的蓝袍男人,正是牧轻舟的堂兄,牧青瑶的大伯,牧晚! 牧晚在牧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专门负责运输生意,所有矿场的矿石运输事宜都归他管,称得上牧轻舟的左膀右臂,没想到这种牧家核心人物居然会串通蛮族。 想起身陷囹圄的父亲,牧青瑶猛地捏紧拳头,恨意大起。 一条鱼坏了一锅汤,牧家多年的积累,在这种叛徒手里毁于一旦! 宜鸿文此时也看到了坑底的牧晚,他惊疑道:“那不是……” 不等他说完,就被周元良捂住了嘴巴。 坑底的谈笑声断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牧晚谈笑风生夸夸其谈,他对面的长须老者大多时候只是微笑听着,时而说上一两句。 这时长须老者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朝着头顶的矿洞口瞥了一眼。 云缺几人早已缩回身子,躲在黑暗里。 长须老者没发现异常,收回目光继续与牧晚闲谈,只是他微笑的嘴角变得古怪起来,笑意中好似带上了几分嘲弄之色。 叮叮当当。 锻造声不绝于耳,矿坑里一群蛮族壮汉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这些蛮人打造刀剑的速度极快,力道惊人,抡动铁锤的频率也远超寻常铁匠。 尽管铸好的刀剑算不得精良,但是量大,照这种速度打造下去,用不了几天就能武装一支蛮族军队。 蛮族在战场冲杀,靠的是力量,只要刀剑还算锋利就能一往无前。 即便武器钝一些也无关紧要,他们天生的巨力足以将一把钝刀劈进敌人身体。 听着蛮人打铁的声音,云缺眉峰紧锁。 无需交手,他从声音即可判断,坑里这些蛮人有着惊人的力道,已经接近胡铁山打铁的力量了。 不是普通蛮人,绝对是蛮族中的精锐,甚至是血蛮! 尤其那个长须老者,给人一种阴森如蛇蝎的感觉。 沉默中,牧青瑶投来询问的目光,周元良和洛小雨也在等着云缺的决定。 云缺沉吟了稍许,朝着矿山外侧摆了摆手。 示意众人离开。 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在没有摸清对手真正实力的情况下,贸然动手很容易陷入危险。 尤其在另一条通道里还存在着树妖,谁也无法保证树妖发现千叶剑不见了之后,会不会发狂。 局面复杂而凶险,最好的办法是先退走,再做打算。 几人慢慢退后,远离原地。 随后转身朝着矿山出口行去。 宜鸿文虽然满心疑问,但说不出话来,嘴巴始终被周元良捂着。 等到离开很远,周元良才松开手。 “刚才的不是牧晚么,原来是他勾结蛮族!青瑶表妹你怎么不动手?抓住他牧家就有救了呀!”宜鸿文可算喘过气来,急忙询问。 牧青瑶没理睬他,闷头赶路,想着出去后应该怎么办,是回剑宫求援还是禀明皇帝。 周元良拍了拍宜鸿文肩膀,怜悯道:“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大人的事,小孩子就别多嘴了,以后拉屎拉尿的时候记得先脱裤子。” 宜鸿文被怼得无言以对,满脸通红。 “还动手?你不怕引来树妖把你整个儿吃掉!”洛小雨学着老虎状吓唬道。 宜鸿文没见过树妖可怕的本体,洛小雨当初可见过,那是七级妖兽,恐怖的大妖怪物。 云缺走在最前面,眸光冷峻。 暂时退走的打算,的确有对树妖的忌惮,但还有一点。 矿山外的守卫。 缥缈阁驻守的矿山,怎么会出现蛮族踪迹? 这一点是云缺无法理解的地方。 树妖能遁地而行,出现在矿洞深处虽然意外但还算合理,可是蛮族又不会打洞,他们怎么进来的? 备用通道入口杂草繁多,并没有大批人马进出的痕迹。 想要进矿,唯一的路线,便是缥缈阁把守的矿洞正门。 正思索着,云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响动。 “嘶!嘶!我的手!” 宜鸿文突然大叫起来,惊得众人齐齐停步。 “鬼叫什么?引来了蛮子有你好看!”周元良骂骂咧咧的道。 “我也不想叫啊,可是疼啊!”宜鸿文苦着脸抬起手道:“有东西咬我!” 当他举起右手,众人看到一只巴掌大的蝎子正挂在其手指上。 整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蓝紫色!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2章 离间 不知何处出现的蝎子,咬中了宜鸿文。 “有毒!”洛小雨惊呼道。 其实不用她说,只要眼神儿好的都能看得出来蝎子有剧毒。 宜鸿文的手心手背开始蔓延上蓝紫色。 他狠劲甩开蝎子,手指已经被咬了个对穿,鲜血直流。 “怎么不疼呢?完了,我要死了!”宜鸿文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腿肚子打颤。 不等众人查看,前方的土石里爬出一只只黑蝎,铺天盖地! 瞬间铺满了整个矿道! 蝎群出现得十分突然,没人预料到。 紧接着更加意外的情况出现。 无数只黑蝎居然互相攀爬,转眼间组成了一个巨型圆球! 蝎子组成的圆球完全封死了矿道去路,将几人堵死在原地。 周元良试着斩出法器。 一剑砍死了十几只黑蝎,但立刻又有新的蝎子补充,圆球竟不受影响! “这些蝎子怎么了,居然抱成一团?”周元良奇怪道。 “会不会它们害怕了,所以挤在一起?”洛小雨天真猜测。 “蝎阵……有人在控制这些毒物!” 牧青瑶话音未落,对面的黑色怪球开始滚动,朝着众人碾压而来。 “轰开它!” 云缺低语中当先出手,其余人同时催动剑气。 几人联手之下,劈斩出一股剑气波浪,与滚来的怪球撞击一处。 组成圆球的半数黑蝎被剑气覆灭,尸体四分五裂,散落满地。 黑色怪球随之坍塌。 黑蝎来得古怪,几人同时预感到了不妙,加快脚步。 可刚走出没两步,又有大量黑蝎从土石中钻出,继续组成怪球,而且还是先后两个! 黑色怪球轰鸣着滚动,宛若车轮。 众人只能尽力劈斩,被逼得连连后退。 黑蝎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无论砍死多少,都会有更多黑蝎从地底爬出来。 继续下去,一旦耗尽灵气只能等死。 很快几人退回到蛮人铸剑的矿坑入口。 坑道里,黑蝎怪球已经串联了不知多少,黑漆漆一眼望不到尽头。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矿坑下方传来苍老的声音,正是那蛮族长须老者,此人嘴角挂笑,看向矿道入口。 “果然是他搞的鬼!” 云缺骂了一句,大步走出矿道。 几人不在躲躲藏藏,先后跳进矿坑,据守一角,与一众蛮族对峙。 牧晚这时才知道外面有人,当他看到牧青瑶与宜鸿文,脸色豁然大变。 “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自家晚辈出现,牧晚犹如被拆穿的骗子,恼羞成怒,目露凶光。 “串通蛮人坑害家族!大伯,亏我爹那么信任你!”牧青瑶恨声喝道。 “你是牧家的罪人!你等着碎尸万段吧你!”宜鸿文跟着叫骂,只是声音不大,没什么底气。 “我坑害家族?哼!区区小辈你们懂得什么!” 牧晚冷静了下来,高谈阔论道:“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牧家的未来,为了牧家的延续!我忍辱负重多年,就为了等待这一天,没有我的话,牧家将彻底消失在燕国!” “我爹和家人都在天牢,而你却在这串通蛮族!你告诉我,你忍辱负重了什么?你为牧家做了什么!”牧青瑶寒声喝问。 “呵,你想知道,也好,我就告诉你!” 牧晚冷笑道:“你爹和那群老顽固根本不懂得经营家族,他们只会愚蠢的依附在皇族脚下,现在呢,哈哈!终于屠刀临头了!而我,将接替牧家之主的位置,从今以后,燕国的生意我们做,蛮族的生意,我一样做,这才叫生财有道!” 牧青瑶被气得俏脸惨白,手指都在颤抖,就连宜鸿文都觉得心里憋了口恶气。 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蛮族是燕国死敌,不共戴天,这个牧晚居然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种话来,无论被任何一个燕国人听到,都会啐他一脸吐沫,骂一句卖国贼。 “生财有道?不见得吧。”云缺勾起嘴角,微笑道:“牧晚是吧,你知不知道蛮族最擅长的是什么。” “擅长什么?”牧晚听得奇怪,狐疑着反问。 “卸磨杀驴。”云缺指着对方的鼻子道:“连你这种无良奸商都能不讲诚信背叛家族,你觉得杀人不眨眼的蛮族会与你讲诚信么,等你交出手里的矿石,到了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呵呵,命也就到头了。” 离间! 云缺这番话主要作用不是针对牧晚,而是离间牧晚与蛮族之间的关系。 现在局势对云缺这方极为不利。 不管牧晚有没有什么底牌,让蛮族对他多一分关注和防备也是好的。 至少能让蛮族分出些人手或者精力看着牧晚。 牧晚听完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道理,只是利欲熏心,被成为家主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此时仔细想来,蛮族的确干得出卸磨杀驴的勾当。 “呵呵呵,小小年纪,心机便如此阴险,若留你在世上,将来怕不得多出个生灵涂炭的邪道巨擘,还是趁早诛之为好。” 蛮族长须老者此时开口说道,语气轻松随意,听起来自信满满。 “多谢夸赞。” 云缺夸张的拱了拱手,道:“活这么大,骂我什么的都有,唯独你骂的水平最高,我会尽力活成个邪道巨擘,然后……” 云缺龇牙一笑,道:“屠了你们整个蛮族。” 唰!唰!唰! 一把把重刀重剑被数十名蛮族举起,几十双森冷的眸子全部汇聚在云缺身上。 只要一声令下,这些蛮族高手就会一拥而上,将大言不惭的家伙撕成碎片。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呵呵,蛮族如草芥,是永远也杀不完的。” 长须老者仰头长笑,同时挥了挥手,喝道:“送这些孩子们上路吧,用他们的鲜血,来锻造出最锋利的刀剑!” 喝! 数十名蛮族振臂齐呼,随后这些高大的战士如同一头头凶兽般冲向云缺几人。 恶战已经无法避免。 五人齐齐出手,各自催动法器迎战。 洛小雨刚刚修出灵气,没有武器,云缺给了他一把之前从蛮族手里得来的下品匕首。 牧青瑶第一个出手。 花灵剑势若流星,呼啸着劈飞了一个蛮人,对方手里的武器应声而断,同时心窝被洞穿,当场毙命。 法宝之威,寻常的法器根本抵挡不住。 云缺与周元良也不在留手,飞剑齐出,与蛮人混战一处。 在几人的猛攻之下,蛮人相继倒下。 到处是挥洒的血迹。 蛮族虽然勇猛,但修为平平,充其量炼气初期的程度,哪里经得住云缺和牧青瑶这几人的猛攻。 又劈飞了一个蛮人后,云缺的神色变得凝重无比。 厮杀了这么久,蛮族伤亡惨重,可是人数居然一点都没少! 那些死掉的蛮人,没过多久就能爬起来继续冲杀!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3章 怪物 死而复生的蛮人,显得无比诡异。 就像来自地府的鬼将,悍不畏死,勇猛无双。 众人震撼的同时,颇感棘手。 正常的蛮人不足为惧,矿坑里至多不足百人,以云缺和牧青瑶几人的实力,很快即可杀光。 可是杀不死的蛮人就不同了。 即便单体实力不强,这些不死的怪物却能逐渐耗空对手的灵气。 如果无法催动法器,单靠肉身搏杀的话,别说炼气境,筑基修士也不是蛮族的对手。 最让人感到郁闷的是, 蛮人不止能复生一次,接二连三的倒地后,居然还能爬起来再战! 几十个蛮族,硬是杀成了千军之势。 云缺控制飞剑直接斩断一个蛮人头颅,对方应声倒地,随后那颗掉落的头颅竟又滚回了腔子上,好似有无形的细线瞬间缝合,很快爬起来继续冲杀。 如此诡异的局面,纵然久经战斗的牧青瑶都觉得头疼。 不怕敌人强大,怕的是敌人永远杀不死。 周元良一剑劈开了冲到近前的蛮人,骂道: “怎么杀不死?这些蛮子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到底有多少条命啊,再杀下去我怕灵气耗尽,他们还能爬起来战斗。” 洛小雨生疏的控制着匕首,好不容易砍到了一个敌人,抹着额头冷汗道:“我的灵气快要耗尽了,炼气一层好弱呀,他、他又爬起来啦!” 洛小雨刚刚斩杀的蛮人,此时缓缓爬了起来,连伤口都已经愈合。 牧青瑶不在进攻,开始防御着四周,花灵剑时而在眼前掠过,洞穿一个个蛮人的心窝。 她在尽力节省着灵气。 这场战斗一时看不到尽头,只有硬着头皮耗下去。 云缺再次出剑,第二次斩断了冲杀而来的蛮人首级。 对方倒地后,与之前的情况一样,头颅自动接上。 云缺始终盯着倒地的蛮族,眸光微动。 这次他终于看出了端倪。 “是蝎子!” 云缺道出了蛮族能死而复生的真相。 原来蛮族在倒地之后,被斩断的肢体上会出现一些细爪,正是这些细爪带着断裂的肢体或者头颅与身体缝合。 而那些细爪,就是一只只黑蝎的爪子! 蛮族身上寄生着大量的黑蝎,除非将黑蝎全部灭杀,否则这些蛮族就像人偶一样,哪怕四分五裂也能重新缝合,继续战斗。 迎着冲来的高大蛮人,云缺连出数剑,将对方五马分尸。 这次看得更加清楚。 蛮族身体截面上,探出一只只黑爪子,拖着各自寄生的肢体朝着同一个方向爬去。 由于切得有点碎,这次缝合时间比之前慢了很多。 “真是蝎子!” 周元良也看出了黑蝎的存在,他异想天开道:“把他们切成渣,应该活不过来了吧。” 洛小雨很赞同的点了头,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干呕。 这时矿道里涌出大片黑蝎,彷如一层黑雾般围住了矿坑。 很多黑蝎开始钻进蛮族身体。 有的从眼眶爬进去,有的从嘴巴,还有的从耳朵鼻孔,场面诡异又恐怖。 爬进大量黑蝎的蛮族如同痉挛般颤抖起来,随后逐渐膨胀,整个体型增长了一倍,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得到了大幅提升! “不是普通的蝎子,这些东西应该是蛊虫。” 云缺盯住远处的长须老者,对方双手始终在上下摆动,好似祈祷着什么。 “而他,是控制蛊虫的蛊师!” 云缺眼中寒芒大起,两把飞剑齐出,越过蛮人战士攻向长须老者。 擒贼擒王! 既然蝎子是此人控制,那么把他杀掉,如今的难题即可迎刃而解。 双剑齐出的同时,第三把飞剑也被云缺催动,紧随双剑之后。 三剑齐出! 看到云缺同时出手三道飞剑,牧青瑶和周元良大为惊讶。 修士在战斗的时候,灵气波动最为强烈,轻易即可分辨出修为境界,牧青瑶和周元良自然看得出云缺现在有着炼气五层的修为。 可炼气五层多说能驾驭两把飞剑而已,这位怎么催动出三把飞剑? 而且看人家的模样十分轻松随意。 就好像三剑齐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手段似的。 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可能施展出的手段,在云缺这里确实很轻松,他现在最多能驾驭四把飞剑,尚未动用全力。 面对袭来的飞剑,长须老者不为所动。 他身旁始终有两个蛮族在守卫,此时两人各自向前一步,同时挥出手里重刀,分别挡下一把飞剑。 在两道飞剑被挡下的瞬间,第三道飞剑猛然加速,越过了两名守卫直奔长须老者而去。 这把剑不仅速度变快,气息随之暴涨! 好似一柄重剑迎头斩落。 第三道飞剑,才是云缺的杀招,提前宿入了异人剑魄。 这一击速度极快。 那两名蛮族守卫来不及收手,再想挡已经不可能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飞剑刺向长须老者。 不过令人不解的是,这两个蛮族守卫没有丝毫惊慌,一点都不担心自家主帅的安危。 当飞剑即将临头的瞬间,长须老者身后突然扬起一条黑影。 在叮的一声脆响中,云缺的第三道飞剑竟被挡开,从长须老者耳侧冲了过去。 无功而返。 此时众人终于看清,长须老者身后的黑影竟是一条巨型的蝎子尾巴! 挡开第三道飞剑的,正是蝎尾的毒钩! 更令人惊骇的是,蝎尾与长须老者相连,竟是此人本体的一部分。 怪物! 众人心里同时泛起一个冷冰冰的字眼。 人身蝎尾的蛮族老者,绝非看起来那么不堪一击,原来他才是最强的一个。 被迫参战的宜鸿文此时吓得脸白如纸,颤声道: “咱们快逃吧,他是怪物!我们斗不过的!” 他本就中了毒,战力十不存一,能护住自己已经是极限。 “往哪逃?”周元良没好气的骂道:“不想死的话,你最好拿出点真本事。” “我、我哪有什么本事啊!我的修为都是用丹药推上去的!”宜鸿文歇斯底里道:“千叶剑都给你们了,还要我出什么力呀!我没力气了,我就想活命啊!” 远处,躲在蛮族蛊师身后的牧晚听闻后大喜过望,笑道: “原来千叶剑在你们手里!今天花灵与千叶齐聚一堂,真乃天助我也,哈哈!得了双剑,我牧家之主的地位将名正言顺!” 长须老者微笑颔首道:“牧家主,如你所愿。” 听到牧家主这种称谓,牧晚更加得意忘形,狂笑不止。 蛮人战士冲杀得愈发勇猛。 他们不仅身形暴增了一倍,力道比之前也大出一倍以上。 全力一击之下,甚至能崩开飞剑! 众人彻底陷入苦战。 不仅要对抗不死的蛮人,还要防备蝎毒,几人渐渐被逼得退到矿坑一角。 “蝎子还好,运转剑气即可抵挡,这些不死的家伙太难缠了!照这么下去,早晚我们会被耗尽力气。”周元良看出对方的战术,显然是打算困死他们。 牧青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被动防御。 剩下的洛小雨和宜鸿文更不必说,一个不如一个。 云缺此时斩开了一个蛮人战士,分别用两把飞剑钉死对方的两半身体。 “你们先顶着点,我做个试验。” 云缺说完,开启储物戒灵兽空间,放出了几只食尸虫。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4章 修了个假仙 别看矿坑里的蛮人能死而复生,但说到底,他们并非活物。 在第一次斩杀之后,就成了尸体。 是那些黑蝎般的蛊虫不断缝合,才让蛮族尸体能继续战斗。 既然是尸体,那么食尸虫就应该吃得下。 无限复活,听起来无懈可击,可如果被吃干抹净,又拿什么来复活呢。 这就是云缺想到的办法。 被钉死的蛮族身体奋力挣扎,截面处不断冒出细爪想要互相缝合。 云缺一道剑气扫过,冒出来的蛊虫被剑气瞬间绞杀。 失去了蛊虫,蛮族尸体不在动弹,如同死物。 周围有黑蝎想要涌来,被云缺以剑气逼退。 几只食尸虫趁机爬到尸体上,大嚼特嚼,咔嚓声不绝于耳。 这些食尸虫饿了半个多月,一旦发现尸体立刻疯狂,很快就把一条胳膊啃成了白骨。 见果然有效,云缺立刻把上百只食尸虫全放出来。 这群虫子一拥而上,几个呼吸而已,被飞剑钉死的蛮族战士就彻底成了骷髅战士。 即便云缺收起飞剑,周围的蝎子蛊虫也不再爬向白骨。 骨头架子是无法让蛊虫寄生的。 这个蛮族战士算彻底被灭杀个干净。 云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再次出手以同样办法钉死第二个蛮人战士,剔除蛊虫后,食尸虫再次扑了过去。 周元良和牧青瑶全力对敌,没精力观察这边,倒是中毒的宜鸿文看得一清二楚。 当他看到被怪虫蚕食的蛮族和云缺嘴角的笑意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家伙毁尸灭迹的手法,也太熟练了…… 宜鸿文心里泛起一阵阵后怕。 原来人家在隐藏实力而已,当初自己还去北院趾高气昂的羞辱人家一介剑仆,简直是找死去了! 察觉到目光,云缺朝着宜鸿文看去,顺便给对方一个和蔼的笑容。 吓得宜鸿文差点又尿了裤子,哆哆嗦嗦躲在一边。 由于手法娴熟,云缺很快处理掉十几个蛮族战士,对面的蛊师也发现了不对劲。 见尸体减少,长须老者立刻脸色一沉。 随着他一声冷哼,更多黑蝎开始钻进蛮族身体,转眼间这群蛮族战士的体型又膨胀了一倍。 之前已经接近两丈,现在成了一个个三丈高的巨人! 一拳就能轰开一道袭来的飞剑! 恶战陷入白热化。 牧青瑶手持花灵剑,全力施为劈斩剑气。 她不敢轻易驾驭法宝,否则自身灵气很容易瞬间被耗尽。 以法宝斩出剑气,虽然没有催动法宝本身的威力,但切开蛮族战士已经绰绰有余。 同时牧青瑶催动出另外三把中品法器飞剑,协助云缺钉死蛮族的肢体。 算上手里法宝的消耗,牧青瑶此时已经达到甚至超越了驾驭四把飞剑的程度。 炼气境圆满! 身为南院第一剑子,牧青瑶达到炼气境大圆满的境界或许惊人,但不让人觉得意外。 然而周元良的举动,才让人觉得震惊。 面对生死之战,这位吊儿郎当的第一衙内竟然四剑齐出,竟也达到了炼气第十层! 看着周元良身侧盘旋呼啸的四把飞剑,洛小雨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连半边膀子已经失去知觉的宜鸿文都惊得瞠目结舌。 谁能料到,皇城里最不靠谱的第一衙内,声色犬马的首辅公子,居然也是炼气境大圆满的修为。 剑宫十年都未必出一个的炼气大圆满,在一个小小矿坑之内,就聚集了两位! “假的吧,都怎么修炼的?” 宜鸿文既茫然又羡慕,想想自己靠着灵丹才冲到的炼气六层,他觉得惭愧难当。 果然人比人死,货比货扔。 宜鸿文一时间大为感慨,心头五味杂陈。 然而当他无意中看到云缺身边也飞舞着四把飞剑之后,他再也无法淡定了,脑子立刻凌乱,甚至开始怀疑起人生,怀疑起修仙这码子事是不是有什么骗局。 南院第一剑子能有炼气第十层的境界理所应当。 即便周元良亮出炼气大圆满的修为也能说得过去,人家毕竟是当朝首辅之子,修炼资源不缺,而且在剑宫的年头也很久了。 可你云缺一个剑仆,刚入剑宫不到一个月,连修为都不应该有,怎么也能四剑齐出? 最让宜鸿文无法理解的是,云缺的气息波动明明在炼气五层,却催动出四把飞剑! 炼气五层啊,多说催动两把飞剑。 连出三把飞剑的或许能以奇迹称之,可四剑齐出算什么? 算作弊吗! 宜鸿文此时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他脑子里只回荡着一件事。 我是不是修了个假仙? 其实惊讶的不止宜鸿文,蛮族那长须蛊师此时也在暗暗心惊。 食尸虫的出现,已经让他觉得意外,那是蛮族才会培育的妖虫,专门克制他的黑蝎蛊虫,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剑宫弟子手里? 而且这家伙明明只有炼气五层修为,怎么可能控制得了四把飞剑? 尽管没有宜鸿文那种惊恐的程度,蛮族蛊师仍旧觉得惊奇不已,他对云缺升起极大的好奇,决心抓住这个小家伙,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也许能打造成一个特殊的蛊虫战士。 云缺可不知道蛊师的心思,他现在一门心思喂虫子。 四把飞剑不断钉死敌人,绞杀蛊虫,然后喂给食尸虫。 别看食尸虫个头不大,肚子好似无底洞,连吃了过半的蛮人居然还有胃口。 从一副白骨身上拔出长剑,云缺正待寻找下个目标,忽然目光瞥到蛊师方向。 危机感突然来临! 云缺看到蛊师身后的蝎尾不知何时不见了。 下一刻,脚下地面出现细微震荡,一条漆黑的蝎尾拔地而起! 若非云缺提前躲避,此时已经被尾钩贯穿。 衣袖被轻易划破,险些伤到手臂。 好强的力道! 感受到擦肩而过的蝎尾,云缺判断出蛊师的力量已经超过三级妖兽金蛟蟒,极有可能达到了四级妖兽的程度。 四级妖兽,相当于筑基后期的战力! 最可怕的是,蛊师本体未动,尾巴竟能攻击到十丈开外的目标。 绝对的强敌! 避开蝎尾同时,云缺调集四把飞剑合击,叮叮声响不绝于耳。 蝎尾上泛起一个个白色剑痕,竟难以破开! 牧青瑶见云缺出现危险,她舍弃了三把飞剑,直接催动出花灵剑本体斩向蝎尾。 不过被尾钩挡下。 南院第一剑子的全力一击,未能奏效。 “燕国果然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长须蛊师颔首道:“剑宫弟子名不虚传,若任由你们成长起来,我蛮族的大业不知何时方可完成,所以,你们今天必须葬身于此!” 蛊师感受到了面前这些剑宫精英的难缠。 他预感到眼前几个小辈将是蛮族大军未来征战燕国的绊脚石,必须提前铲除。 尤其云缺,是第一个目标。 双手摆动,蛊师掐动出古怪的手印。 咔咔怪声不断。 一条条细长虫爪从蛊师身侧探出,他的皮肤蔓延上大片硬壳,腹部鼓胀成肥壮的虫身,整个人异变为一只巨型黑蝎,上身镶嵌于虫背,看起来诡异而狰狞! 现出恐怖的虫身之际,一股四级妖兽的气息豁然散开,笼罩了整个矿坑。 地面上,黑蝎不在动弹,全部匍匐着慑慑发抖,好似在恭迎着本族的王者。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5章 禽兽不如 蛊师现出的虫身,带来了强烈压迫感。 不仅四级妖兽的恐怖气息,那狰狞恶心的虫身让人看上一眼都会做噩梦。 洛小雨和宜鸿文吓得腿都软了,牧青瑶与周元良一样脸色苍白。 炼气十层的境界,勉强能抗衡二级妖兽,对上三级妖兽几乎没有胜算。 如今面对着等同四级妖兽的怪物,而且还有几十名蛮人战士协助,即便几人联手也希望渺茫。 尤其恶战了良久,几人的灵气耗费大半,此时已经没剩下多少力气。 躲在墙角的牧晚也被蛊师的虫身吓得不轻。 他贴着墙壁往远处挪动脚步,打算远离这处险地。 可没等走出多远,就被蛊师的一个护卫发现,对方几步冲过来守在他附近,看似在保护他,实际是被人监控了起来。 对于蛊师的真身,云缺其实没太意外。 早知道那家伙有个蝎子尾巴,本体肯定也挺恶心,云缺现在的注意力大部分在食尸虫身上。 食尸虫正聚集在一副白骨上,互相之间胡乱攀爬。 不知是吃饱了,还是被蛊师的气息震慑。 见状云缺直接开启储物戒的灵兽空间,手臂一挥,将食尸虫全部收起。 随后他取出了法宝千叶剑。 这件法宝十分奇特,由一千片绿叶组成,可呈现剑形杀敌,也可分散为一千把绿叶小剑攻击敌人。 只是绿叶小剑单独威力并不大,每一片绿叶小剑类似于一件下品法器的威能。 云缺运转灵气,十余片绿叶飞舞而出,瞬间刺进地面,钉死了十只黑色蝎子。 千叶剑分离出的绿叶不同于单独飞剑,不以境界来计算数量,只要使用者的灵气与剑道造诣足够支撑这件特殊的法宝,千片绿叶齐出也非难事。 瞬间灭杀的十只黑蝎纷纷发出细声尖叫,蛊师本体立刻颤抖了一下。 吱吱吱! 又是十只黑蝎蛊虫被绿叶抹杀。 云缺挑衅般大片大片挥洒绿叶,转眼间上百只黑蝎蛊虫死掉。 蛊师的怒火开始攀升。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屠杀黑蝎,实在找死! 看到千叶剑出现,躲在远处的牧晚随之眼神炽热。 若能被他得到两件法宝,牧家人全都死绝了也无关紧要,他会以名正言顺的家主身份,重新建立起新的牧家。 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牧家! “区区炼气修为,你们,能使用多久的法宝呢。” 蛊师森冷说道,狰狞的身躯朝前爬去,蝎尾高高扬起。 面对强敌,所有人绷紧了心弦。 牧青瑶催动出仅存的灵气,紧握花灵剑,打算拼死一搏。 周元良连吃了两粒灵丹,周身灵气涌动,四把飞剑齐聚身前,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洛小雨已经耗尽为数不多的灵气,她用两手抓着云缺给她的匕首,死死盯着逼近的巨兽。 就连宜鸿文此时也用还有知觉的那只手抓紧长剑,满脸绝望,等待着最后的死战。 唯独云缺,此时做出了一个无人预料的举动。 他朝牧青瑶招了招手,道:“花灵剑拿来,我先保管。” 牧青瑶怔了一下,一时不明白云缺的用意,不过她相信云缺肯定另有打算,想都没想,直接将花灵剑递了过去。 “双剑合璧!” 云缺气势豪迈的大吼一声,然后转身就跑,几个纵跃跳上矿坑,闪身消失在上方的坑道里。 没影了…… 留下矿坑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就连蛊师都没预料到这种局面,一时定在原地。 宜鸿文最先哀嚎出声:“卑鄙的家伙!他拿我们当垫背的了!” 远处的牧晚更是焦急吼道:“截住他!两件法宝在他手上!” 其实不用牧晚呼喊,蛊师在错愕之后已经动了,长爪勾动,飞快爬出矿坑,追着云缺钻进矿道。 “这种人不能嫁啊表妹!”宜鸿文苦口婆心的道:“他不仅抛弃了咱们,还拿走了咱们牧家的法宝,简直是禽兽!不!他禽兽都不如呀!” 周元良眼神怜悯的瞥了他一眼,道:“人家还引走了蛊师呢,你不觉得云缺在救我们么,他把危险都扛了,你还在这叽叽歪歪,真是没脑子。” 宜鸿文这时才发现,矿坑里只剩下十几个高大的蛮人战士,还有一地没头苍蝇般的黑蝎子。 局面已经清朗,正是最好的逃脱机会! “原来是好人呐!回去我给他上柱香!”宜鸿文挣扎着一瘸一拐往矿坑上方的通道爬去。 洛小雨嫌他太慢,踩着他的肩膀先一步爬上坑顶,疼得宜鸿文直叫唤。 牧青瑶没有立刻离开,盯住了远处的牧晚。 这个叛徒必须抓住,牧家一众老小才有希望离开天牢。 “我来对付剩下的蛮人,那家伙交给你了。” 周元良说罢催动飞剑攻向蛮人战士,很快斩杀数人。 由于蛊师不在此地,四周的黑蝎蛊虫行动变得迟缓,缝合尸体的速度降低很多,半晌也起不来一个。 牧晚见势不妙,急得满头大汗,求饶道: “青瑶!好侄女你听我解释!大伯有苦衷啊,我若不与蛮族联络,咱们牧家哪还有后路!你仔细想想,咱们牧家就是皇帝眼里的一块肥肉,为了铸天子剑,皇帝已经快疯了,哪能放过咱们!大伯也是被逼无奈呀!” 他一边解释一边后退。 趁着看守他的蛮族护卫被牧青瑶吸引,他狼狈而逃,拼命往出口跑去。 不等牧晚爬上矿坑,身后传来肢体碎裂的响动。 那蛮族护卫已经被斩成两半,轰然倒下。 牧晚吓得面无人色,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上矿坑,抬头一看,正好看见牧青瑶冷漠的脸庞。 “别杀我!啊!” 牧晚被一剑砍翻在地,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牧青瑶没下死手,用的是剑鞘。 牧晚还有用,必须活着带回去。 她拎死狗一样拖着牧晚,与洛小雨宜鸿文汇合后沿着矿道向外面退去。 周元良负责断后。 等他退进矿道,几个蛮人战士相继追来。 周元良以两把飞剑将最先追进来的蛮人战士钉死在矿道口,用其高大的身躯当做肉盾,堵住通道,后面的蛮人战士一时挤不过来。 那两把飞剑周元良也不要了,快速撤离。 四人一路带着昏死的牧晚逃出很远,终于抵达岔路。 这时矿洞深处传来阵阵轰鸣,地面出现颤抖,头顶有沙石散落。 矿洞出现坍塌征兆! 几人不敢耽搁,继续朝洞外狂奔。 让他们有些奇怪的是,云缺和蛊师始终不见踪迹。 奔行中,牧青瑶豁然回头,望向岔路左侧幽深的黑暗。 她终于猜到云缺逃去了何处。 树妖沉眠的地方!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6章 就在你脚下 蛮族蛊师显然不知道树妖的存在,一路追着云缺拐进左侧岔路,直至抵达深处洞窟。 当逃到遍布藤蔓的地方后,云缺终于停步。 周围再无出路。 长须蛊师堵住了退路,桀桀怪笑。 “小家伙,你的食尸虫从何而来。” “别人送的。” “谁那么好心,会送这种我们蛮族独有的异虫。” “当然是你们蛮族送的喽,他就在皇城,你应该认得。” “哦?是么。” 长须蛊师发现了满地藤蔓,不甚在意的道:“我不相信他会送你食尸虫,因为,你不配!” “你怎知我不配。”云缺始终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忽然道:“沧海一剑!” 长须蛊师愣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快死了。” 云缺随口说道,这次试探表明,对方并不是十二生肖中的一员。 沧海一剑,断千古。 这句暗号只有十二生肖会用。 对方虽然不知道十二生肖的暗号,却知道食尸虫的来处。 也就是说,这个蛊师应该认得假扮成蓝羽升的那个蛮族! “放心,小东西,在你生命耗尽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长须蛊师张开双臂扬起尾钩,狂笑道:“我乃不死之躯!蝎王不灭,我便不灭!” 呼! 剧毒尾钩突然砸下。 云缺以千叶剑封挡,尽管崩开了致命一击,自己也被蝎尾的巨力砸飞出去,越过满地藤蔓撞在石壁上,将石壁砸出个人形大坑。 “炼气五层,即可四剑同出,又有食尸虫在手,还拿了两件法宝,呵呵,你身上藏着不少秘密。” 长须蛊师怪笑着走进藤蔓遍布的山洞,道:“你可以不说,不过没关系,落在我手里的活物,早晚都会开口,呵呵呵呵。” 蛊师狞笑着一步步逼近。 云缺的状态看似无力再抵挡。 “想知道秘密是吧,现在就告诉你一个。” 云缺忽然仰起头,现出个奇怪的笑容,道:“这座矿山里,藏着一个很可怕的家伙,吃人无数,邪恶无比。” “是么,它在哪呢。”长须蛊师冷笑道,显然不信。 “就在你脚下!” 云缺突然握起双剑,用力扎进脚下地面。 法宝的气息轰然散开,搅碎了满地藤蔓。 下一刻吱吱声暴起! 好似老鼠被掐断了尾巴! 洞窟里腾起一片绿云般的沙尘! 动用双剑后,云缺立刻将两件法宝收入储物戒,同时身形后仰,躲进被自己砸出的墙壁坑洞里。 这个不算多深的人形坑,便是云缺早设计好的避难所。 刚才之所以硬挨蛊师一击,除了借助对方的力道飞过满地藤蔓外,还有着砸出个落脚地的目的。 长须蛊师一时看不懂对手的用意。 不过下一刻,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地底涌出,蛊师只觉得头发根根炸立,汗毛倒竖! 轰!!! 一大团手臂粗细的藤蔓从地底冲出,犹如绿色龙卷,顷刻间将蛊师笼罩其中。 沉眠于地底的树妖,终于被惊醒! “七级!啊!!!” 蛊师发出阵阵惨叫。 被惊醒的树妖将怒火撒在了蛊师身上,无数藤蔓相继勒紧。 什么不死之躯,什么不灭之体,那是对手不够强大而已。 相当于四级妖兽的蛊师,在七级树妖面前只是一盘点心。 由于蛊师妖化后目标过大,气息又强,完全吸引了树妖的注意力,躲在坑里的云缺反而安然无恙,他趁机绕开藤蔓溜之大吉。 嘭嘭声中,黑血迸溅! 蛊师庞大的身躯四分五裂,随着溅出的怪血,掉出了一块铁片。 正好落在云缺脚下。 一尺见方,上面刻画着一只小蝎子,类似于身份令牌。 云缺顺手捡起,没时间细看,快速离开。 矿坑内通道狭隘,无法御剑,只能靠着两只脚奔跑。 幸好云缺体质不俗,从小练剑打下了坚实基础,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身后传来阵阵轰鸣。 惨叫声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藤蔓扭动发出的哗哗声响。 刚刚还底气十足的蛮族强者,此时彻底死透。 让云缺觉得可惜的是,没能从蛊师嘴里套出些有用的消息。 皇城里指派蛮族的幕后黑手,仍旧是个谜。 矿山外。 驻扎在矿洞附近的帐篷里,一名身形高大带着铁手套的男人从小憩中醒来。 此人身穿常服,模样冷峻严厉,面部没有丝毫表情,好似铁血的机器。 睁眼同时,目光随即盯住了矿场洞口。 俄顷, 洞口上方有沙土扑梭梭掉落,地面不断出现震颤。 矿场深处疑似发生了坍塌。 带着铁手套的男人从座位上缓缓起身,盯着矿洞的目光愈发阴冷。 脚步声渐渐响起。 不多时,牧青瑶几人冲出洞口。 几人其实想从应急通道离开,可惜山体发生崩塌,应急通道已经被封死,只能走矿场主路。 这样一来就会直面缥缈阁的人。 当逃出矿洞,周元良一眼认出了对面的家伙,正是缥缈阁第一打手,铁手! 瞄了眼牧青瑶手里拎着的牧晚,铁手将目光落在周元良身上,声音好似冰碴互相摩擦,道: “此处为朝廷抄封之地,周衙内好大的胆子。” 周元良对此人极为忌惮,尴尬笑道:“是吗?那可巧了,我来踏青没注意,不知者不怪嘛。” “踏青?” 铁手将目光转向牧青瑶,冷冽道:“你们不仅擅闯禁地,还胡乱伤及无辜,来人,拿下他们,押回皇城,按律治罪。” 四周军兵齐声应是,就要动手抓人。 “慢着!” 周元良急忙高呼,道:“这里是牧家矿场,牧家大小姐来自家矿场转转怎么了,碍着你们缥缈阁什么事儿了么!” “牧家的人?” 铁手猛地捏动五指,发出嘎吱嘎吱的骇人响动,冷声道:“牧家与蛮族串通,打入天牢,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人家可不是漏网之鱼,她是南院第一剑子,享有特权,剑宫弟子无需入狱。”周元良急忙解释。 “在我这里,没有特权之说。”铁手迈动脚步走向牧青瑶。 这就是缥缈阁的霸道! 可先斩后奏! 牧青瑶随之做好了迎战准备,对方显然不讲道理,那么只能动手。 这时矿洞里传来沉重脚步声。 一个蛮人战士居然追了出来! 周元良和牧青瑶立刻侧身避开洞口,蛮人高大的身躯冲出之后由于视线骤然变得刺眼,他没发现洞口两侧的几人,直接朝着铁手冲杀过去。 铁手安稳的站在原地。 迎着冲来的蛮族战士,他猛地挥出一拳。 嘭!!! 一拳正中蛮族肚腹。 闷响过后,蛮族战士后背猛然凸起了一个大包,喷血倒地的同时,身体四分五裂,崩裂开来。 竟被一拳轰杀! 尸骨无存! 周元良几人立刻瞳孔缩紧。 “筑基境!” 牧青瑶察觉到对方气息波动,不由得心头一沉。 以她现在几乎耗空灵气的状态,又没有花灵剑在手,对战筑基强者毫无胜算。 即便加上周元良和洛小雨宜鸿文,也是一样的结果。 轰杀了蛮人战士后,铁手甩了甩手套上的血迹,继续朝几人走去。 恶战一触即发。 这时山洞里又传来脚步声,云缺的身影飞掠而出。 一出洞口,云缺立刻大喊道:“还不快跑,等着喂妖怪呐!” 说罢抓着牧青瑶御剑就走,连带着牧晚一并带走。 周元良动作也不慢,带着洛小雨御剑腾空,剩下的宜鸿文费尽全力祭出飞剑,歪歪斜斜跟了上去。 铁手冷哼一声打算出手阻拦。 他的耳朵忽然动了动,不知听到了什么声音,冷峻的面容豁然变色。 没再去阻拦飞起的几人,铁手一挥手,带着军兵匆匆离开矿场山洞。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7章 不臭,不骄,不打人 距离牧家矿场十余里外一片树林里,云缺几人正在恢复休息。 一番恶战,众人消耗极大,灵气几乎用尽,勉强能飞行到此地。 这里地势较高,在林外能看到矿场方向。 除了最初发生的地面震荡之外,矿山里并未冒出树妖的踪迹。 树妖吞吃了蛊师后,不知继续沉睡还是已经离开了矿场地底。 云缺将花灵剑还给牧青瑶,随后踢了踢死狗般的牧晚。 “人脏俱在,回去后还得衙内帮忙,请首辅大人出面替牧家翻案。”云缺道。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不过这件案子实在复杂,牧家的矿场恐怕一时要不回来。”周元良道。 “先把人捞出来就好,钱财身外物,想必牧伯父早有应对之策。”云缺说着看了眼牧青瑶。 云缺现在有点佩服牧轻舟了。 当初那三百车嫁妆的后手,如今成了牧家的救命稻草。 牧青瑶显然也想到了嫁妆的用处,点头赞同。 如今牧家处境,很容易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即便揪出了牧晚这个叛徒,但说到底牧晚也是牧家的人,牵连家族在所难免。 如果能用矿场换来族人平安,已经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钱能再赚,矿能再开,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宜鸿文由于中毒颇深,瘫软在地,洛小雨帮着调配了一些草药。 “牧晚这厮实在可恨!居然勾结蛮族,害得我们牧家差点灭族,他肯定不得好死!” 宜鸿文吃过解药后有了点精神,愤愤不已的骂着,把他丢了法宝的郁闷也撒在牧晚身上。 只是没人理他。 骂了几句,宜鸿文讪讪的不说话了。 稍作休整后,几人动身返回皇城,一路御剑而行。 迟则生变,缥缈阁的人可不是善茬,没准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回去的路上,云缺依旧与牧青瑶同乘一柄飞剑,在后面抱着纤细腰肢,手感说不出有多好。 尤其轻轻捏一捏,牧青瑶立刻会紧绷身体,像极了紧张的猫儿。 云缺在心里暗笑,玩得不亦乐乎。 等落到皇城,牧青瑶才反应过来,身后的家伙既然能驾驭四把飞剑对敌,御剑飞行足以支撑很久。 原来人家在占她的便宜,还来回占了两次! 回到皇城后,兵分两路。 牧青瑶当先返回剑宫,将树妖的消息通知剑宫长老。 七级大妖,非同小可,剑宫得知消息必定会前往追踪。 洛小雨和宜鸿文也跟着返回剑宫,他们一个累得不轻,一个被毒得不轻,都需要尽快休息。 云缺把小狗旺财交给洛小雨,让她带回去给武大川。 随后云缺与周元良赶往周府,拜见首辅大人,告知事情经过。 周史伯听罢沉吟良久,道:“既然人脏俱在,为牧家翻案不难,不过,缥缈阁的人为何会出现在矿场之外。” 首辅的疑惑,也是云缺无法理解的地方。 当得知对方只是守在矿场入口,并未运输矿石后,周史伯的眉头锁得更深。 “还请云侯走一趟国公府,请老国公派一队人马赶往矿场,收集蛮族尸体与打造的兵器,保存好证物。” 周史伯说罢命人押着牧晚前往皇宫,他亲自面圣,替牧家翻案。 云缺与周元良准备出门去找豫国公。 两人刚到府门口,迎面走进一个女孩。 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水蓝色的小袄配着同色绫裙,肤白如雪,精致的五官带着一股俏皮,尤其一双幽蓝的眸子,显得高贵神秘,个子不高,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云缺与对方走了个正对面。 并不认得。 女孩抬头看了眼云缺,将目光转向周元良,声音清脆。 “又要去哪儿?挺大个人了不知检点,整天就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鬼混。” 声音是挺好听,但是语气实在刁蛮,一句话,把周元良和云缺都给骂了。 周元良一点不介意,朝云缺笑着介绍道: “云侯,这位便是舍妹,周静姝!鼎鼎大名的灵剑宗真传弟子,至今尚未婚配,除了脾气臭了点,为人骄横了点,从小爱打人之外,其他都挺好的,哎哎疼疼疼!” 周静姝一把掐住周元良的肋下肉,秀气的柳眉几乎倒竖起来,瞪眼道:“我脾气臭吗?我骄横吗?我爱打人吗?” “不臭!不骄!不打人!”周元良好不容易挣脱开来,一个劲揉着肋骨,龇牙咧嘴的吸冷气。 这位第一衙内被妹妹从小欺负,在周静姝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 周静姝瞥了眼哥哥后,瞪向云缺,娇蛮道:“看什么!就是你们这些酒肉朋友把他教坏了,整天胡作非为惹是生非,没一个好东西,哼!” 说罢一转身,发梢儿扫了下云缺脸庞,人家飘然而去。 看背影,茕茕孑立,娇俏可人,却是个不分青红的刁蛮公主。 周元良讪讪一笑,与云缺离开周府。 见到蓝玉,道明经过,并且说明矿场深处存在着树妖。 老国公当即调遣了一支五百人的精锐守军,配备火炮,由修行者领队,前往牧家矿场查看。 等忙活完,已经到了晚上。 云缺与周元良找了家气派的三层酒楼,要上一桌好酒好菜,大快朵颐。 “好久没吃得这么香了,今儿真是险象环生啊。” 酒足饭饱,周元良品着美酒,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 “幸亏有衙内相助,否则今天凶多吉少。”云缺道。 “嘿,云侯别捧我了,今天的危局,你才是定海神针,本少也想到了驱狼吞虎,可我不敢。”周元良翘起二郎腿,说得轻巧随意,可语气凝重。 他的确不敢。 直面七级大妖的勇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又不是结丹大修士,一群炼气期的小虾米在树妖面前只能是点心,开胃菜都算不上。 “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下次我也不敢去了,这次多谢衙内。”云缺给自己倒上一杯,一口喝干。 他从小酒量就惊人,堪称千杯不醉,拿酒基本当水喝,解解渴。 “什么谢不谢的,我就是打了趟酱油而已,增加点阅历,以后本少也能对别人吹嘘,咱也斗过蛮族蛊师!” 周元良挤了挤眼睛,贱笑道:“怎么样,云侯觉得我家那妹子如何呀。” 云缺想了想,道:“人不错,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不过呢,好想把她吊起来打屁股。” “哈哈哈!君子所见略同!以后有机会你随便打,记得告诉我,她当时是什么表情就行哈哈!”周元良大笑道。 他那个娇蛮妹子,连他这个亲哥看着都不爽。 “首辅大人,好像也对缥缈阁有些疑心。”云缺沉吟着问道:“我来皇城不久,衙内久居天子脚下,对缥缈阁可有所了解?” “缥缈阁……” 周元良把玩着手里酒杯,脸上的神色变得肃穆。 “云侯觉得,我的天赋如何。” 周元良没有直接回答云缺的话,而是反问出奇怪的问题。 云缺轻笑一声,简单道出几个字:“璞玉藏拙,宝珠自晦。” “知我者,云侯也!”周元良举杯痛饮,喝了个畅快淋漓。 云缺自然奉陪到底,两人一口气喝了两大坛子好酒。 “缥缈阁,始建于十年前,有监察百官之责,而我爹,正是百官之首……” 周元良擦了擦嘴角,眸光泛起凝重,幽幽说道。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8章 缥缈阁 缥缈阁只是位于皇城里的一座楼阁,简简单单,普普通通。 但是其管辖的范围之大,势力隐藏之深,手段之阴狠,无不令人动容。 十年间,满朝文武有近半人数栽在缥缈阁手里,最轻的都是丢官罢职,重的满门抄斩。 缥缈阁定下的罪名千奇百怪。 曾经有一位武将只因酒后失言,骂了几句先帝,结果被株连九族,菜市口儿砍掉的脑袋拉了整整三车! 至于骂的什么,谁听到了,谁能作证,一概不知。 只凭着缥缈阁传出的一句话,那武将一家上百人死于非命! 更有甚者,一个乞丐在缥缈阁门口露宿了一晚,结果第二天满城乞丐被杀掉了过半。 以至于现在的缥缈阁门口,别说乞丐,野狗都不敢去。 堪称飞鸟不落,儿啼即止。 缥缈阁有着特殊的权利,可先斩后奏,即便斩错了,也只是推出个替罪羊了事。 可以说缥缈阁的存在,是悬在衮衮诸公头上的一把利刃。 持刀者,便是国师魏墨城! 他想杀谁,只需要想个借口,至于合理与否,无关紧要。 近些年来,皇帝愈发荒废朝政,沉迷于铸天子剑,而掌控着皇帝的缥缈阁可谓权势滔天。 作为当朝首辅之子,周元良能清晰感受到笼罩于皇城的阴霾。 这片阴霾,就叫做缥缈阁。 “我曾以为,只要我不思进取,荒唐一些,混账一些,做一个皇城内最令人厌恶的衙内,不断往我爹身上泼污水,就能让缥缈阁对我爹的针对松懈下来,从而达到平衡当朝首辅与缥缈阁之间的一个支点。” 周元良摇头苦笑,一脸自嘲之色。 “可惜啊,我还是低估了缥缈阁的阴狠,他们早就对我爹动手了,若非洛师妹发现蛊毒,没准过个一年半载我爹就会一命呜呼。” “当朝首辅暴毙,缥缈阁必定插手调查,死因他们肯定也想好了,死于突发恶疾,尽快发丧,然后重新选一位完全掌握在缥缈阁手里的首辅大人。” “如此一来,文官这边相当于尽数捏在国师手里,再除掉武将之首豫国公,天下自可归一,燕国将完全由缥缈阁掌握。” 闷头喝了一杯酒,周元良打了个饱嗝,苍凉道: “自从上次雾山之行,看到师妹死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发现,一味的韬光养晦,只会接连失去身边最重要的人,唯有不断提升实力,才能与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危机与敌人抗衡。” “我错了,大错特错……” 周元良的声音愈发低沉,情绪也随之低落。 他陷在了自己勾勒出的陷阱里,无法自拔。 云缺一时无语。 他能理解周元良为了保护家人,而伪装出的混账举动。 云缺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为了查清父亲的死因,年幼的寒水侯在侯府深处一次次劈出长剑,无论狂风大雨,还是白雪纷飞,从未间断。 哪怕明知自己没有灵根,一样一往无前,从不退缩。 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 为了家人,可以不计代价的付出一切。 只不过,周元良低估了缥缈阁的手段,低估了国师的狠辣程度。 云缺之前并不知道缥缈阁始终针对着当朝首辅,听完周元良的讲述,云缺将豫国公府的危机也归纳为缥缈阁所为。 伪装成蓝羽升的家伙,极有可能与缥缈阁有关! 河里的那条金蛟蟒,也大有可能是缥缈阁所养! “牧家的罪名,想必也是缥缈阁的手段了,国师一脉竟如此可怕。” 云缺望着窗外夜幕,低语道:“缥缈阁在牧家矿场外的人手不是在把守矿场,而是在帮蛮人放哨,帮牧晚把风,帮牧家彻底坐实串通蛮族的罪名。” 真正串通蛮族的不是牧家,而是缥缈阁! “缥缈阁行事诡秘,极其谨慎,想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并不容易,即便明知私底下是他们串通蛮族,只要没有证据,就搬不倒人家,即便拿出证据,人家也能改弦易张,颠倒黑白。”周元良无奈道。 云缺默然无语。 猜测是没用的,涉及到国师那等人物,绝非一些捕风捉影的说辞就能撼动。 冒然出手,只会惹来对方的杀意。 朝廷言官无数,天天进谏,也没看有几人因此获罪,又何况是统管缥缈阁的国师。 云缺之前在国公府喜宴上见过一次魏墨城,只觉得此人沉稳老练,心机深沉,没想到是个如此棘手的人物。 云缺更没想到的是, 看似繁华的燕国居然糜烂到如此程度,已经到了大厦将倾之时。 “衙内有没有想过利用剑宫,与缥缈阁抗衡一二。”云缺道。 “用处不大,长老们不可能插手朝政,这是上宗的规矩,没人敢违背,朝代更迭与剑宫无关,即便蛮族兵临城下,甚至占领整个燕国,剑宫依旧是剑宫,大不了改个名字而已。” 周元良叹气道: “剑徒中绝大多数都是燕国之人,他们的家人都在燕国,谁肯愿意冒险去对抗缥缈阁,难道不怕缥缈阁报复么。” “缥缈阁不除,大燕早晚完蛋。”云缺无奈道。 他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还抗衡不动庞然大物般的缥缈阁,即便明知国师图谋不轨,也没什么好办法。 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当朝首辅与豫国公的文武之约,希望那两位老者能替燕国挽回最后的生机。 “归根结底,还是我们修为不足,若能结丹,我早杀进缥缈阁,把魏墨城揪出来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 周元良恨声道:“所以这次剑子之争,本衙内不会再留手,我要冲进筑基境!” 剑宫历年来的剑子之争,争的不仅是名头,还有惊人的好处。 进阶筑基境最关键的丹药筑基丹,便是奖励之一。 “我看好你。” 云缺笑了笑,望向窗外长街。 由于坐在酒楼第三层,视线极好,城内灯火通明,街上行人如织。 再远处,是金碧辉煌占地极广的皇宫。 在皇宫后方,皇城最中心的位置,屹立着一座高大的建筑。 那是一柄剑。 一柄金色的巨剑,完全由铜铁打造,高有接近十丈。 “天子剑……” 云缺望着远方巨剑,轻声呢喃。 天子剑尚未完工,已经大致完成了九成,还差最后的剑尖部分。 能看到无数铁锁悬在剑体上,工匠们日以继夜的劳碌着,不眠不休替皇帝打造着这柄国运之剑。 远处的天子剑,让云缺陷入沉思。 一切阴谋的始作俑者、搅动暗流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就是国师! 魏墨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天子剑的用处又是什么? 缥缈阁与蛮族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种种疑问,浮现于心间,只是没有任何答案。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9章 鬼种 剑宫北院,弟子屋舍。 云缺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先取出蛊师身上掉出来的铁牌,仔细查看一番。 材质算不得昂贵,更没有巳蛇令的传音功效,应当是一种身份令牌。 云缺对令牌上刻画的小蝎子有些好奇。 他又拿出巳蛇令,两者比较一下,发现蛊师令牌无论形状还是图案,十分类似巳蛇令。 看起来很像参照巳蛇令而打造出的简易令牌。 蛊师身上有身份令牌,这一点很正常,连燕国诸多将军都有各自的将军令,蛊师在蛮族肯定地位颇高,有身份令牌不足为奇。 但类似巳蛇令这一点,不得不让人生疑。 是巧合? 还是蛮族中存在着十二生肖中的一员? 这人仿造生肖令,打造了蛊师令牌? 疑惑之余,云缺联想到矿坑里那些不死的蛮族战士。 老河曾说,当年十万边军始终在寒水城内与敌人恶战,一刻未停。 会不会父亲当年面对的敌人,就是蛮族蛊师,或者更可怕的东西? 散去纷乱的思绪,云缺盘膝打坐。 准备修炼一番六甲玄功。 今天在矿场的遭遇,让他对六甲玄功这种防御类炼体法门愈发看重。 不说差点被蛊师的尾钩伤到,那满地黑蝎子也是不小的威胁。 现在的无形外衣仅仅能抵挡蚊虫叮咬,实在太弱。 运转功法之际,云缺忽然感觉到自己左肩位置好像多了点东西! 睁眼看去。 肩膀上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可是六甲玄功的运转,让他能切实感受到左肩存在异样。 肯定有东西! 云缺散开上衣,朝左肩看去。 肩膀皮肤上,浮现着一个微弱印记,好似一朵海棠花的形状,极其暗淡,不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察觉。 “海棠……” 云缺双眼猛地眯起。 他想起一事。 今天在牧府的时候,缥缈阁负责抄家的那个海棠在临走前拍了自己左肩一下。 看似很轻,对方却在那一拍之间动了手脚! 云缺仔细观察了一番花瓣印记。 印记紧贴着皮肤,但并未印在皮肤上,而是印在一层无形外衣之上。 六甲玄功形成的微弱防御,居然斩获奇效! 尽管挡不住猛兽獠牙,六甲玄功的防御却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海棠万万没想到,她动的手脚,竟被云缺无意间化解。 云缺并不知道花瓣印记究竟有什么功效,想必绝非好事。 以他今天的作为,那海棠恨不得对他除而后快,极有可能下了死手。 既然没印在体表,云缺不在担心,一边修炼六甲玄功,一边静待着花印的威胁。 午夜时分,窗外一轮皓月。 清冷的月光洒满屋舍,带来幽静的同时,也带来一份清冷之意。 屋子里没有风,烛光却忽然熄灭。 云缺盘坐于黑暗中,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他的影子映于地面,在月光里缓慢挪移。 渐渐的,影子发生了一丝异变。 只见影子左肩处,竟缓缓生长出第二颗人头! 屋内静怡无声。 云缺仿佛入睡了一般,闭着眼,始终不动。 可地面上的影子却诡异得令人汗毛炸立! 只见影子上多出来的人头左右晃了晃,好似在习惯着新身体,随后将面部转向云缺的脑袋。 紧接着,诡异的人头影子,慢慢咧开一张大嘴! 印在地面的倒影能清晰辨认出嘴巴的长度,几乎超过了人头。 好似要吞噬掉云缺的首级! “鬼不是没影子么。” 云缺突然开口说话,随后扭向左侧,道:“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此时地面倒影呈现出两颗人头,正相向而视! 无需看人,只看影子都能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头皮发麻。 在云缺眼前,是一颗扭曲狰狞的人头! 说是人头,其实并无实体,由一团疙疙瘩瘩的黑气组成,模糊不清,无比恐怖。 黑气有着人头形状,看不出五官,唯有一张大嘴狰狞可辨,口中吞吐着森森鬼气。 人头不会说话,看似缓慢又无比坚决的继续裂开大嘴,然后朝着云缺的脑袋吞了过去。 整个过程并不快,但寂静无声。 若是熟睡中的人,肯定会不知不觉被其吞噬。 云缺没有反抗。 就那么轻松自若的看着对方一点点笼罩过来,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笑意。 地面上的倒影中,两颗人头渐渐重叠在一起。 云缺眼前变得朦胧无光,犹如笼罩一层迷雾,耳畔出现类似风啸的轻微响动。 现在的他,就像带上了一层厚重的黑色头盔,从外面看,头部已经被黑气完全笼罩。 下一刻,一道道剑气从黑色头盔里炸起! 每一道剑气都犹如一根钢针,刺破黑气的同时,也消弭了诡异的人头。 细如蚊蝇般的嚎叫声在屋中出现,很快便归于宁静。 云缺丝毫无损。 在他眼前,有一小团被剑气包裹住的黑气。 黑气时而凝聚成小型的人头,时而又变幻成花瓣印记,周而复始,即将溃散。 “摄取阳气而生,于午夜吞噬宿主,类似鬼物,又并非单一存在的阴魂。” 云缺分析着诡异人头的真相,自语道: “应该是炼化过的鬼体,被封在印记当中,种在人身,不知不觉间干掉目标,这东西就像种子,一旦发芽便是宿主的死期,称其为鬼种比较合适。” 单纯的阴魂几乎没有影子,炼化过的阴魂鬼体才会出现影子这种多余的东西。 云缺大致分辨出鬼种真相。 这种阴损的鬼种,必定是缥缈阁那个海棠的杀手锏,用来暗杀简直是无双利器! 神不知鬼不觉,即可杀掉目标。 若非云缺事先有六甲玄功护体,花印根本没印在本体,否则今晚也得中了招。 “缥缈阁,好生霸道!” 眼中杀机一闪。 云缺对海棠彻底生出杀心。 正犹豫着如何处理花印鬼种,云缺察觉到储物戒的灵兽空间出现异样。 嗯? 云缺有些纳闷。 他这储物戒里没其他活物,就那百十多只食尸虫而已。 分出一道灵气查看。 随后云缺大吃一惊。 百多只食尸虫不见了,灵兽空间里正徘徊着一只硕大的怪虫! 这只怪虫海碗大小,形似大号儿的食尸虫,背后也是硬壳,细牙长爪,可颜色竟是银色。 食尸虫是黑的,全都一个颜色。 绝对没有银色! 云缺又不是色盲,如果有其他颜色,他老早就发现了。 而且这只怪虫的个头儿实在大了点。 普通食尸虫至多拳头大,现在这家伙圆滚滚好像个小型西瓜。 银色怪虫在灵兽空间躁动不安,来回乱爬。 “什么虫子!其他食尸虫呢?” 云缺大为惊讶,先查看一下储物戒,没发现破损的地方,说明灵兽空间不会出现裂痕或者漏洞。 “难道食尸虫都被它吃掉了!” 既然其他食尸虫消失,只剩下一只怪虫,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食尸虫全被吃了。 “之前怎么没有这只虫子?” 云缺略一思索,随即恍然。 他明白了。 之前在矿场里由于时间紧迫,自己匆匆将满地食尸虫收起,没来得及开启灵兽空间的自带禁制,里面的食尸虫由于没有了限制,于是开始互相撕咬,类似于养蛊,最后只存活下来一只。 由于吃掉太多同类,仅存的这只食尸虫变异了,成了如今模样。 云缺此时在心里泛起一个狰狞的字眼。 虫王!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0章 飞霜剑法 想到银色怪虫的来历后,云缺大为惊奇。 百多只食尸虫互相残杀的结果,竟产生了一只虫王! 这只银色怪虫与普通食尸虫截然不同,身上散发着妖兽气息。 是一只货真价实的一级妖兽! 普通食尸虫并非妖兽,而是一种罕见的异虫,能吞噬尸体,但用来战斗并不实际,会被轻易砍死。 现在这只虫王就不同了。 达到一级妖兽程度的虫王,足以对炼气修士造成极大威胁,无论攻击还是防御都远非普通食尸虫可比。 无意中得到了一只虫王,云缺感到意外之余,又觉得有点奇怪。 之前伪装蓝羽升的家伙,用袋子装着食尸虫,也没见这些虫子互相撕咬。 转念一想,云缺豁然明悟。 “不死的蛮人战士!” 蛮人战士是人身与蛊虫的结合体,类似于变异人类。 食尸虫自从吞噬大量蛮人战士之后,其实就出现了变异的征兆,它们互相撕咬吞噬的过程,更加速了变异的发生,以至于不到一天时间便产生了一只变异虫王。 想通究竟后,云缺放出银色怪虫。 虫王趴在桌上,一双小眼珠不断转动,最后盯住悬在半空的鬼种。 随后虫王硬壳上突然展开一双羽翅,飞了起来,一下扑中鬼种,大口撕咬。 很快将鬼种吞个一干二净。 “居然还会飞!” 云缺没想到虫王竟然有翅膀,由于羽翅薄如蝉翼,始终铺在甲壳上,平常根本看不出来。 屋子里传来嗡嗡声响。 虫王吃掉鬼种后并不满足,在屋子里飞了两圈,将目标落在云缺身上。 面对唯一的活物,虫王毫不犹豫扑杀了过去。 不过迎接它的,却是凛冽剑光。 云缺只是摆了摆手,异人剑魄宛若流光般斩进虫王身体。 虫王直接掉落在地,卷缩起长爪慑慑发抖。 剑魄并未伤及虫王本体,而是切进了更深的神识空间,压制住虫王微弱的神智。 剑魄可变化为实体斩杀敌人,亦可以魂魄形态侵蚀敌人的神智。 对付虫王,云缺用的自然是后者。 这只变异虫王应该比较罕见,没准以后能用到,他准备留着养养看。 真正的御虫法门,云缺可没有,他只能以剑魄压制的手段暂时驯服虫王。 简单粗暴,但十分有效。 等以后有机会在寻找适合的控虫术。 “普通食尸虫爱吃尸体,虫王连鬼种都吃。” 云缺将圆滚滚的怪虫捡起来放在桌上,端详道:“这玩意如果养肥了,会不会看到鬼王都能冲上去啃几口。” 吞噬鬼物的妖类并不常见,尤其虫子,更为罕见。 将慑服的虫王收入灵兽空间,同时开启储物戒自带的禁制,虫王立刻被禁锢在一小块空间无法乱跑。 云缺随后拿出千叶剑。 一片片绿叶无风自动,满屋清风! 这件法宝的奇特之处在于,能分裂成千柄小剑,对于会施展剑阵的修士来说可谓如虎添翼。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耗费灵气。 以云缺现在炼气五层的修为,并不足以支撑法宝运转。 即便是牧青瑶,在驾驭花灵剑时也无法施展出法宝的全部威能,至多运用出十之一二而已。 境界的局限,直接影响到法宝的威能。 好在千叶剑能分离使用,完美缓解了灵气有限的弊端。 云缺尝试了下。 同时分出十片绿叶不成问题,最多能驾驭二十片左右,再多的话,灵气几乎瞬间会被耗空。 一片绿叶的攻击力,等同于一件下品法器。 虽然威力不足,胜在数量繁多,遇到大量敌人时,千叶剑的范围攻击绝对称得上屠杀利器。 随着境界的提升,云缺估计在自己达到炼气十层之际,差不多能动用百片绿叶。 百片绿叶就是百道下品飞剑! 只需想一想上百飞剑齐舞的景象,足以令人心神震撼。 剑有了,下一步是剑法。 “北院传承的剑法不知是什么名堂,威力不错。” 云缺回忆着薛子仪对战金蛟蟒时施展的剑法。 当时那三十六道飞剑飘忽不定,宛若漫天飞霜细雨,端得玄妙。 尤其是出剑之后形成的冰封能力,连四级妖兽都被冻成冰雕。 想起飞霜与冰封,云缺一时技痒难耐。 捕鱼任务之后一直忙碌,没时间好好请教一番,现在有机会了,云缺天没亮就到了北院大殿,见到大师姐。 道明目的后,薛子仪痛快的答应下来,亲自传授。 剑法名叫‘飞霜’,是北院长老尹天笑的独门绝学,共有三式。 第一式,霜飞。 第二式,雷落。 第三式,冰杀。 薛子仪大战金蛟蟒时用的,便是前两式,霜飞与雷落。 将三式剑法亲自演练一番后,薛子仪唏嘘道: “可惜我天赋不足,这么多年一直没将第三式修炼圆满,只得其皮毛而已,否则当时能完全冰封住金蛟蟒才对,飞霜剑法一旦大成,四级以内的妖兽会被冰封很久,甚至直接冻毙而亡。” 薛子仪遗憾着剑法尚未大成,不过云缺已经对剑法的威能十分满意。 别说封死四级妖兽,能冰封片刻都不错了。 要知道四级妖兽对标的可是筑基后期修士,但凡能达到四级的妖兽,没有一个好对付的。 薛子仪将记载着剑诀的剑法图册交给云缺,其上还记录着她个人对于剑法的理解感悟。 “多谢大师姐!”云缺道谢。 “自家人谢什么,你就在这里看,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 薛子仪丝毫没有因为云缺的剑仆身份就出现犹豫迟疑,反而很赞同云缺修炼剑法。 哪怕她明知修炼到最后,剑仆充其量只能借助溢灵戒施展出飞霜剑法的皮毛,却义无反顾的将心得体会一同赠送,并且亲自演练。 可见大师姐的为人,足以称得上赤诚二字。 “飞霜剑法……” 云缺盘坐在大殿一角,抱着图册看得如痴如醉。 大殿里,法阵缓慢运转着。 阴森的鬼脸贴着地面浮浮沉沉,大口无声扭动,好似在咒骂着什么。 天际泛起鱼白。 大殿一角,云缺手里下意识的摆弄着一把长剑。 大师姐并不知情,自己有修为的事还要隐瞒一段时间。 不停的挥剑中,云缺心生明悟。 手腕猛地一震,同时溢灵戒催动,长剑上迸溅出一道剑光,长约五丈,横扫过大殿上空! 闭目假寐的薛子仪感受到剑气出现,豁然睁眼。 当她看到那狭长的剑气余波,顿时心头骇然。 剑仆借用溢灵法器确实能斩出剑气,但是范围有限,大概在一两丈的距离,除非在剑道上有极高造诣,并且养气多年的老剑仆,才有可能斩出三丈的剑气。 至于五丈剑气,闻所未闻! 在薛子仪的思维里,三丈剑气已经是剑仆极限,如今她竟看到云缺斩出了五丈长的剑气,哪能不惊。 然而更吃惊还在后面。 那狭长剑气即将消散之际,竟落下细小的白色碎片。 薛子仪伸手去接,手心里传来冰凉。 “霜!” 薛子仪此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的剑仆小师弟不仅斩出了闻所未闻的五丈剑气,居然用了不到半宿时间,就学会了飞霜剑法的第一式! 此时在薛子仪心里只有几个字在不停滚动。 绝世奇才! 震惊的薛子仪和沉迷在剑法中的云缺都没注意到,大殿中心即将被压制回地底的那张鬼脸,不知何时闭上了嘴巴,表情变得古怪,不见了平日里的愤怒,反而浮现出类似赞许的神采。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1章 工具人福利日 当云缺带着剑法告辞离开大殿,薛子仪只剩下满心遗憾。 遗憾着小师弟被埋没的天赋。 “若有灵根,何止北院复兴有望,上宗之内必定会有他一席之地呀。” 薛子仪轻声呢喃,在心里咒骂着命运的不公。 可是没办法。 灵根与生俱来,不以任何人的意愿所改变,那是天命,无法抗拒也无法更改。 薛子仪并不知道,她这位小师弟却是个不信天命,甚至能逆天改命的人。 回到住处,云缺一眼看到在院子里熬药的洛小雨。 离着老远都能闻到汤药苦味。 “云师兄,匕首还你!” 见云缺回来,洛小雨拿出昨天在矿坑里云缺借给她的下品匕首,打算归还。 “送你了,还有这把。” 云缺不仅没要,将另一把下品匕首也送给了对方。 之前在坊市遭遇的两个血蛮,云缺共得到两把下品匕首外加两把中品长刀,洛小雨身形娇小,用匕首正合适。 “我、我要一把匕首就好。”洛小雨连连摆手道。 “拿着。”云缺直接把匕首扔了过去。 洛小雨笨手笨脚的险些没接住,随后嘿嘿傻笑,一脸满足的表情。 “谢谢云师兄!” “客气什么,你应得的。” 在矿场地底,要不是洛小雨,那把千叶剑可没那么轻松拿到。 于情于理,人家都算出了不小的力,自当奖励一番。 得到两件法器的洛小雨高兴不已,还没忘她的药汤,端上一碗道: “昨天我又做噩梦了,云师兄肯定也没睡好,快喝一碗压压惊!” 看到洛小雨递来的招牌安神汤,云缺直反胃。 这玩意就不是人喝的,实在太苦,跟毒药差不多。 “过几天就是剑子之争了,届时各院天才齐聚,咱们得多准备点后手,走,师兄带你去坊市转转。” 不动声色的倒掉汤药,云缺带着兴高采烈的洛小雨前往长柳街。 早打算修复内甲,始终没时间,今天无事,正好去坊市一趟。 而且飞剑也得买一些。 剑宫宝库里的三百飞剑,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因为门长老不靠谱。 那家伙跟个老无赖差不多,拿着宝库里的东西送人情,还能不死不灭,即便被剑宫查出来贪墨飞剑,恐怕也奈何不了他。 云缺就不行了。 三百飞剑原封不动还好,这要全给吃了,剑首追查下来,还不得把他当做门长老的同伙。 门长老不怕死,反正已经被分尸了,云缺又不是不死不灭的身体。 况且真要落得个门长老的下场,还不如一死了之。 三百飞剑,云缺原本也没打算归为己有,没事的时候用来对敌可以,吸纳剑气可不太稳妥。 不义之财,需谨慎处理。 云缺要提防着门长老给自己下套儿。 至于买飞剑的灵石,虽然云缺现在一块都没有,但他知道什么地方能拿得到。 牧府抄家的所得,还在临时侯府里堆着呢。 那么多东西,实在占地方,正好用来换灵石。 反正牧家欠着自己一亿两银子呢,先拿点利息,想必牧轻舟不会介意。 回到侯府后,没见到老河。 问过丫鬟,得知老河最近经常往外跑,有时几天不回来。 云缺知道老河是在收集蛮族线索,一旦有消息,老河自然会通知自己。 从牧府的财物里挑出两车珠宝首饰,带到长柳街典当行,估价五百万两白银,换了五百块灵石。 看着两大车明晃晃的珠宝,转眼间成了一小袋子灵石,洛小雨心疼不已。 “多漂亮的珍珠呀!我小时候做梦都想有一颗,后来在山上捡到一块圆圆的石头,磨光滑后当做珍珠天天把玩,现在还在我兜里呢,都包浆了。” 洛小雨一步一回头的离开典当行。 “珍珠有什么好,钱财身外物,你现在是修士了,得玩些更高级的东西。”云缺谆谆教导。 “对哦!我有修为的!云师兄,修士都玩什么呀?”洛小雨好奇道。 “玩的可多了,炼丹、炼器、制符、布阵、御兽,法术神通,各类法器,很多很多。”云缺讲述道。 洛小雨听得直愣神儿。 她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接触到修行界的种种神秘,现在她也能修炼了,大可尽情感受一番修真界的玄奥神奇。 “我炼丹怎么样!我从小就会熬药,肯定上手最快!”洛小雨满脸期望的道。 云缺行走的脚步没来由的顿了一下。 “除了炼丹,别的都可以试试。”云缺道。 “为什么呀?我喜欢炼丹嘛。”洛小雨道。 云缺叹了口气,望向远方天边,唏嘘道。 “天下苍生也喜欢活着呀……” 云缺实在不忍直言,就洛小雨熬药的功力真要用在炼丹上,不知得毒翻多少人。 洛小雨听得懵懵懂懂,也不知自己炼丹和天下苍生有啥关联。 长柳街热闹至极,人声鼎沸。 由于剑子之争在即,来坊市的剑宫弟子多如牛毛,购买飞剑的,挑选灵丹的,制作灵符的比比皆是。 云缺别的地方没去,轻车熟路走到巷尾,来到炼器师司若南的店铺。 走进清幽小院,云缺喊了几声,结果没人。 “没在家?” 云缺推门来到厅堂,还是不见司若南的踪迹,不过屋里摆设的各类法器却一样不少。 不像出门的样子。 “好多法器呀!”洛小雨被满屋法器吸引,左看右看。 “人呢?”云缺绕向后院,边走边喊:“司前辈,在家吗?有生意上门了!” 绕过一个角门,云缺走到后院,这里空荡荡只有个矮小的柴房。 嘎吱一声,柴房木门快速开合,司若南闪身而出。 “司前辈,我打算买些法器。”云缺道明来意。 他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潮红,而且气息紊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想要什么,你先自己挑选,我马上过去。”司若南背靠着木门道。 云缺说了声好,转身的同时瞄了眼柴房,随后返回前院。 应该不是偷情。 司若南的这间院落尽管不大,但也有卧室和厢房,反正只有她自己居住,如果是与相好的幽会,不需要在矮小的柴房里。 那柴房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云缺对旁人的秘密没多大兴趣,返回前院,开始挑选法器。 先给洛小雨选了件趁手的轻巧飞剑,有中品程度。 又选了件下品程度的防御内甲,一并递给洛小雨,以她的灵气勉强能支撑。 洛小雨还以为云缺自己买的,得知是送她的立刻惊喜万分,拿着内甲和飞剑,欢喜得不得了。 炼气一层的修为实在不够看,云缺打算把这个小师妹武装到牙齿。 就当今天是工具人福利日了。 反正都是牧家的钱财,花着不心疼。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2章 不对劲 在炼器铺,云缺为自己选了三柄达到上品程度的飞剑。 不是用的,而是吃的。 一件上品飞剑,够剑脉吞噬十天时间,三柄正好一个月。 一月时间足够了,算是备用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剑子之争眼看着快到了,到时候自然有大把飞剑进账。 一年一度的剑子之争,云缺可不打算浪费。 反正看他不顺眼的剑宫弟子多得是,根本不愁没人找茬。 别人去争的,是剑子,是名号,是荣耀。 云缺去争的,是剑。 所有人的剑。 不多时,司若南返回,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有些苍白,好似灵气透支,心力交瘁的样子。 “三件上品,一件中品,一件下品,共五件,需要多少灵石。”云缺道。 “总共价值三百三十块灵石,老主顾优惠些,你给三百灵石即可。” 司若南扫了眼几件法器,报出一个相对便宜的价格。 这种价格在坊市里很难买到五件法器,绝对划算。 云缺暂未付账,而是取出已经损坏的中品内甲,询问道: “司前辈帮忙看看,能否修复这件内甲。” 司若南接过来仔细瞧了瞧,道: “损毁比较严重,胡铁山炼制的中品防御内甲能抗住所有中品法器,毁成这样,应该遭遇了上品甚至极品法器的袭击,而且那件武器有毒,内甲破损处还残留着些许毒素,想要修复,需要先将甲上余毒清除。” 司若南一番分析,相当于还原了云缺与玄文彦交手的战况。 不仅说对了当时玄文彦用的上品法器,还能看得出法器有毒,可见这位炼器师的眼力不俗。 “此甲用料讲究,以千年海沙炼制,辅以百年铁木的树胆,价值不菲,单单修复内甲需要的材料就要接近百块灵石。” 司若南看了眼云缺,道:“一百灵石,明天来取。” 云缺当即同意下来,并且道了声谢。 这价格已经是骨折价了! 云缺来过坊市,对炼器材料并非一无所知,千年海沙和百年铁木的树胆确实很贵,每一样都要数十块灵石。 相当于司若南只收了材料价格,免费帮忙修复。 云缺由此更加断定,眼前这位白发女子必定与胡铁山有着非同寻常的关联。 毕竟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司若南肯白帮忙,定是看在胡铁山的情面上。 “司前辈这里有没有能遮掩容貌的法器。”云缺问道。 既然打算在剑子之争的时候收集大量飞剑,自然得有所准备,云缺可不想背着个劫道大魔头的名声。 关键是夺来的飞剑,容易被其他各院长老强行要回去。 那岂不白玩了。 所以他打算改换容貌,专门打劫飞剑,抢了就跑,谁也别想往回要。 司若南听罢从货架最上方取下一张蝉翼般轻薄的面具。 面具上是一张人脸,五官栩栩如生,宛若真人。 “此物名为‘百脸’,由百面蝶翅膀炼化而成,拥有幻化不同容貌的特点,能随机变幻成一百种面孔,男女老幼都有,每个面孔可持续一个时辰。” “百脸幻化的容貌无法固定,也无法更换,想要变更当前容貌,唯有等待一个时辰过后方可。” “这件法器有中品程度,由于造价高昂,少于一百灵石不可能出售,不过百脸比较鸡肋,炼气境无法看穿,但在筑基修士面前如同无物,它挡不住灵识窥视,你若想要,便要接受它的缺点。” 面具百脸的价格确实很高。 一件上品飞剑也就百块灵石上下,这么张面具就要一百灵石,很少有炼气境修士会购买。 因为用处实在不大。 除了为非作歹的时候用来掩饰之外,基本没别的用了,不仅无法固定容貌,而且还无法隔断灵识,遇到筑基修士相当于失效。 别人或许没用,对云缺来说正好趁手。 剑子之争全是炼气境的剑徒,还有些没修为的剑仆,各院筑基境师兄师姐是不允许参加的。 至于什么模样更无所谓了,反正只要不是自己这张脸就行。 “我要了。” 云缺当即拍板,带在脸上试了下。 只需极少灵气即可激发,转眼间变化成一个浓眉大眼的粗犷汉子,与他自己的模样天差地别。 云缺相当满意。 百脸面具果然是抢剑夺宝的必备之物。 算了一下账,全部加在一起正好五百灵石。 准备付账的时候,云缺心头一动。 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泛着银白色的古怪沙子,正是当初被两个血蛮在坊市劫杀的时候,反杀了对方的收获。 “司前辈见多识广,可认得此物。” 云缺始终不清楚这一小袋子银色沙子究竟是什么东西,正好今天趁机问问,司若南身为炼器师,对各种材料应该十分了解。 “这是……槐晶!” 司若南只看了一眼,立刻神色微变,一把抓过去仔细查看,目光中难掩惊喜。 “槐晶是什么?”云缺好奇道。 “千年老槐的木心,有极低几率能凝结出沙粒状晶石,呈银白色,是罕见的摄魂之物,可布置摄魂法阵。”司若南几乎是下意识的解释着。 “类似魂石?”云缺道。 薛子仪就是用魂石为阵眼,布下的封魂阵,来封印鬼脸,所以云缺在听闻摄魂法阵后,才有此一问。 司若南摇了摇头,一眼不眨的盯着槐晶,道: “截然不同,魂石有养魂封魂之效,可布置封魂阵封印阴鬼之物,亦可打造成魂系飞剑,可在剑中封印各类妖兽之魂来增加威能,比起其他法系飞剑有着独特的优势。” “而槐晶最主要的用处是摄魂,或者控魂,用此材料打造出的法器有着慑人心魄之效,防不胜防,虽然不如魂石昂贵,但也十分难得。” 解释完两种不同的材料后,司若南将装有槐晶的袋子合拢,道: “这些槐晶大概在一斤左右,可抵三百灵石,你若同意,只需再付两百灵石即可。” 云缺当然同意。 槐晶他又没用,而且是蛮族身上的东西,于是痛快的给出两百灵石,完成了此行交易。 交付过程中,云缺看到洛小雨朝着门口方向傻笑。 等他扭过头去,门口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我有些乏了,你们走吧。” 司若南突然送客,神色变得有些焦虑。 云缺带着洛小雨离开小院。 得到内甲与飞剑的洛小雨兴高采烈,一路上蹦蹦跳跳,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这一趟下来,她有了下品防御内甲,趁手的中品飞剑,还有两把下品匕首。 如此装备,对于一个只有炼气一层的小修士来说,绝对算得上阔气。 “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你朝着门口傻笑什么呢。” 云缺想起之前洛小雨的古怪举动,随口问了句。 “我在打招呼呀!”洛小雨如实道。 “打招呼?和谁打招呼。”云缺觉得奇怪。 “一个小娃娃,脸黑黑的,趴在门口看我们,我就朝他笑了笑,怎么了云师兄,有什么不对劲吗?” 云缺听罢立刻顿住脚步。 不是不对劲。 而是大大的不对劲!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3章 有钱人 听闻洛小雨说起的娃娃,云缺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司若南家里根本没有外人! 不仅当初武大川证实过司若南独居,刚才云缺也在院子里找了一大圈,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多大的娃娃?”云缺追问道。 “有……这么高吧。”洛小雨比量了一下自己膝盖位置,惊奇道:“咦!好像有点小唉,那么小的娃娃怎么会跑了呢。” 云缺衡量了一下洛小雨比量的高度。 相当于婴孩大小,那么小的娃娃,别说趴门框看热闹,连走都不应该会。 “娃娃的脸有多黑。”云缺继续问道。 “挺黑的,就像烤焦的土豆皮!但是眼睛很亮,像在冒蓝光一样。” 洛小雨想起烤土豆的美味,下意识咽了口吐沫,全然不觉得自己的描述愈发诡异。 “你确定刚才看到的娃娃,是活的?”云缺声音发沉。 洛小雨听得一激灵,立刻忘记了烤土豆,眨着大眼睛道: “是、是吧,要不然怎么还会跑呢,云师兄,那娃娃不是司前辈的孩子吗?难道有问题?” “司若南没有孩子,只有个弟弟。”云缺面无表情道。 “那就是她弟弟咯!”洛小雨道。 “她弟弟早已亡故。”云缺声音平淡道。 洛小雨听得一哆嗦,不断瞄着两旁,胆颤道:“云师兄你别吓、吓、吓我呀,我胆子不、不太大。” “你胆子不是不小么。”云缺打趣道。 “活物我不怕,可我怕鬼呀!”洛小雨小声道,好像说着什么秘密似的。 “司若南未必没有孩子。”云缺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雁门镇的小胖子胡聪明。 如果司若南与胡铁山是夫妻的话,那么司若南有可能就是胡聪明的母亲。 云缺想着老家故人,洛小雨却误以为他在说那黑娃娃是司若南的孩子,愈发惊疑道: “不会是司前辈夭折的孩子吧,被她炼制成了法器模样永远保存!死婴法器!好可怕呀!” 听闻洛小雨的胡言乱语,云缺在无奈之余,忽然眸光一动。 “死婴……” 武大川曾经说过,司若南秘密购买过死婴,武大川还曾经帮着运送过。 莫非洛小雨刚才看到的黑娃娃,就是武大川送去的死婴? 可是死婴为何能复活? 不,不是复活。 云缺诧异的看了眼洛小雨,没准她当真猜对了,武大川运去的死婴被司若南炼制成类似法器的东西,所以看起来像是复活一样。 只不过这件死婴法器显然有些失控,自己跑了出来,或者尚未最后完工。 联想起司若南从柴房里出来时的虚弱模样,对方肯定在耗费极大力气炼制着什么,或者布置着什么,只是被云缺恰巧打断。 “收集稀奇古怪的药材和古董,嫁接妖兽,炼制死婴,又高价购买槐晶,她到底要干什么?” 云缺疑惑着司若南的最终目的,恐怕不只为了炼制一具死婴那么简单。 小狗旺财便是司若南的杰作,这位炼器师显然在研究着一些禁忌的东西。 事不关己,云缺自然不会去探究真相。 而且人家不仅与胡铁山相识,还给了自己极低的价格,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哪能去揭人家的秘密。 好不容易认识位炼器师,云缺可不想得罪。 以后如果材料足够,说不定还要找人家帮忙炼制飞剑呢。 修真界有几类修士最为吃香。 炼丹师,炼器师,阵法师,制符师。 这些人都有一技之长,在某种领域遥遥领先旁人,能轻易积累大量财富。 看来修仙也不容易呀,云缺在感慨之余,将司若南家里的诡异抛诸脑后。 既然来了长柳街,自然要好好逛逛。 飞剑和面具有了,剩下的便是收集丹药。 云缺打算买点灵元丹。 修炼之际辅以灵丹,简直事半功倍。 顺便打听一番何处有槐晶出售。 并非不相信司若南,而是云缺对那两个血蛮持有槐晶感到疑惑。 当初在长柳街杀掉的两个蛮人,身上没有灵石没有灵丹,偏偏只有一小袋槐晶。 云缺当时分析那两个家伙应该是赌鬼,输光了身上值钱的东西,才选择在坊市里铤而走险劫杀旁人。 如今看来未必如此,此事十分蹊跷。 那一小袋槐晶就价值至少三百灵石,两个蛮人宁愿在坊市杀人,也不肯变卖槐晶,肯定这件材料对他们有着极其重要的用处。 蛮族要槐晶做什么? 如果能解开这个谜题,也许就能找到蛮族在皇城的老巢。 接连询问了十几家店铺,槐晶的价值与司若南的出价相当,但是没货。 有价无市! 难怪司若南看到槐晶后欣喜不已,原来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一种材料而已,虽说珍贵,但还达不到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的程度。 这就奇怪了,难道有人在大量采购槐晶? 云缺在一处店铺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番。 如他猜测那般,确实有人在大量采买槐晶,一旦坊市有货,立刻会被买走。 由于是各大店铺的大客户,店家不肯透露任何消息,只说是个有钱人。 云缺用话术试探了一下,并非炼器师司若南,采买槐晶的另有他人。 而这个大量收集槐晶的‘有钱人’,便是所有线索最为关键的一环,极有可能涉及到蛮族在皇城的老巢,只要找出这个人,很多谜团都能迎刃而解。 “好饿呀!云师兄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我快走不动啦。” 耳边传来洛小雨可怜兮兮的声音,云缺暂时放下思绪,在长柳街找了家小吃铺子。 正当晌午。 长街两侧的饭馆酒楼全部爆满,小二的吆喝声,食客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云缺打算剑子之争结束后,便从收购槐晶的这个‘有钱人’入手,追查有关蛮族的蛛丝马迹,于是不再多想,开始专注于午饭。 吃饱后,两人来到专门售卖灵丹的丹药铺,正巧遇到个熟人。 是云缺的老乡,寒娇。 寒娇一个人站在高大的柜台前,询问着什么。 云缺看到对方背影立刻认了出来,准备过去打个招呼。 多日没见,不知对方的龙灵根体魄是否有些转机。 走近后,听到寒娇与掌柜的对话。 “这位小姐实在抱歉,我们店铺不大,没有你要的那种能压制血脉类的灵丹,要么您去别的店铺走走?” “那……有没有能延长寿命的灵丹,无需多久,能多几天寿元也行。” “延寿几天的灵丹确实有,不过很贵,而且对小姐这般年轻修士来说形如鸡肋,大多用在行将就木的老者身上,帮其获取些留遗言的时间。” “多少灵石,我想买一些……”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4章 哀莫大于心死 听闻寒娇与店家几句对话,云缺心里不大舒服。 店铺老板并不知道他面前的年轻女子,恐怕已经时日无多。 云缺没有立刻上去打招呼,而是站在店铺门口,等待着寒娇交易结束。 寒娇以二十灵石的价格,买下了一粒能延缓一两天寿元的丹药。 丹药有个不讨喜的名字,叫弥留丹。 顾名思义,弥留之际所服的丹药,不仅价格昂贵,药效实在让人唏嘘感慨。 而且这种丹药至多只能连用几粒而已,多服无效。 接过装有丹药的小瓷瓶,寒娇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一回头,正好看到门口的云缺。 云缺终于看到对方的正脸,不由得暗暗吃惊。 寒娇瘦了很多,眼神黯淡无光,整个人死气沉沉,再没有当初来剑宫时候的朝气。 这才一个月而已,竟憔悴到如此程度! “云侯。” 再遇故人,寒娇尽力翘起嘴角,想要做出个笑容,可怎么努力也笑不出来,挂在嘴角的笑意除了充满苦涩,看不出半点开怀。 “好巧,我来坊市转转,几天后的剑子之争准备得如何了。” 云缺没提龙灵根的事,因为不用问,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若非有半点办法,寒娇也不至于买下弥留丹。 “我不打算参加。”寒娇语气很轻,眼里满是落寞。 说完朝着店外走去。 这时门外跑进来个小女孩,十来岁的样子,扎着两个朝天辫儿,小脸儿红扑扑的,手里捧着个大食盒。 “阿爹!醉仙楼的糕点取回来啦!还给了我十根蜡烛呢!” 小女孩蹦跳着跑进店铺,将大食盒放在柜台上。 店家抱起女孩转了个圈,高兴道:“我家闺女十岁喽,马上就长大啦!今儿是你生日,阿爹这就关门,咱们回去开饭!好好庆祝一番!” “好哇!娘亲肯定等急了!”小女孩快乐的说着。 寒娇望着小女孩无忧无虑的样子,眼里隐隐有泪花闪过。 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或许,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生日。 “几位客官慢走。” 店家抓了把糖果来到门口,塞给云缺几人,笑着道:“今天小女生日,来来拿点糖果吃!” 洛小雨最为高兴,连连道谢,嘴巴跟抹了蜜糖似的一个劲恭喜。 寒娇只拿了一块糖,紧紧握在手心。 云缺顺手抓了两颗,剥一颗扔进嘴里,点头道:“好甜,吃人家嘴短,老板你这有没有灵元丹,卖我些。” “有!有!”店主连声道:“灵元丹十块灵石一粒,保证品质,假一赔十!” 没想到临关门还有一桩大买卖,能买得起灵元丹的可都是大主顾。 “要十粒。”云缺拍出一百灵石。 店主很快取来个小瓷瓶,没先拿灵石,而是将丹药递给云缺查看。 打开瓷瓶闻了闻。 不错,灵气充盈。 待云缺收下丹药,店家才喜滋滋的收起灵石,很有分寸。 见云缺和寒娇相识,店家犹豫了一下,道: “这位小姐若想要压制血脉类的丹药,不妨去拍卖会瞧瞧,也许能遇得到,今晚有一场规模不小的拍卖会,就在斜对面那家专门售卖符箓的清符楼。” 店家来到门口给几人指点了一下方位,并不远,出门就看得到。 寒娇的眼神明亮了一下,很快又暗淡了下去,麻木的点头道谢,并不抱任何希望。 临走前,云缺对店家低声询问道:“老板,你这有没有鬼物之类的东西卖?” “没有!” 店家吓了一跳,看云缺的目光充满防备,道:“客官如果想要那等邪物,最好也去拍卖会看看,说不定会有,我这小店只卖丹药,小本买卖,从不作恶的。” 云缺点点头,没在吓唬对方。 走出店铺后,云缺对寒娇道:“今天闲来无事,一起去拍卖会见识见识。” “好呀好呀!”洛小雨拍手赞成。 “我不去了,即便有那等灵丹,我也买不起,云侯告辞。” 寒娇紧捏着手里的那枚糖果,转身要走,整个人暮气沉沉好似百岁老者。 “买不起,知道点线索也好啊。”云缺说道。 寒娇则摇了摇头,迈着麻木的步伐走向远处,犹如行尸走肉。 望着对方的背影,云缺沉默了一下,几步冲了过去,一拍对方肩膀。 “喂。” 寒娇下意识转身回头,下一刻直接被提了起来,两脚离地! 云缺抓着寒娇的脖领子,怒声吼道: “你在雁门镇不是挺跳的吗!” “小时候他们往我身上扔臭鸡蛋的时候,你也拍手笑过!” “我上树掏鸟窝的时候,你不也偷偷在树底下偷蛋!” 寒娇被一顿劈头盖脸的喝问惊呆了,悬在半空茫然无措,整个人怔住。 她不知道云缺这是耍什么疯,怎么提起了陈年旧事,兴师问罪似的。 寒娇觉得很委屈。 又不是她一个人笑过,整个雁门镇的人全都笑过你呀。 “当初在试剑楼里,谁说的莫欺少年穷!” 云缺低喝间手腕用力,猛地将寒娇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下把寒娇摔得更懵了,手里的糖果掉了出去,她趴在地上只想将糖果捡回来,伸手去抓。 结果云缺的脚,提前踩在了糖果上。 “不……” 寒娇想要阻止,可人家猛地用力,一踩一碾,漂亮的糖果成了碎渣。 寒娇呆呆望着被碾碎的糖果。 她内心的委屈再也无法控制,眼泪汹涌绝堤,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哭得昏天黑地。 哭得酣畅淋漓。 云缺站在旁边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的陪着。 哀莫大于心死。 不唤醒寒娇,这个人就彻底废了。 所以云缺用了极端的办法。 破而后立! 被他踩碎的糖果,代表着寒娇最后一丝留恋,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唤醒寒娇的斗志。 周围有不少人围观,对云缺指指点点。 一个大男人欺负女孩子,围观众人极为不齿,甚至有几个愤愤不平的撸胳膊挽袖子想要匡扶正义。 “当街欺负女人,真当我们大燕国没男人了是吗!” “这种小白脸就该教训教训!” “人家好像剑宫弟子。” “剑宫弟子怎么了!剑宫弟子就能胡作非为欺负人了吗!还有没有王法!” “看着有点眼熟呢,那不是寒水侯吗!” 哗啦。 围观人群在听到寒水侯三个字之后,瞬间作鸟兽散。 剑宫弟子的确不算什么,但大燕扫把星可惹不得,谁也不想沾上晦气。 洛小雨被云缺的举动吓得不轻,缩在墙角把手里糖果全塞嘴里。 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拿在手里的,未必是自己的。 只有吃进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工具人的感悟向来这么直接干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5章 驴子的价值最大化 一间幽静的茶肆内,云缺坐在靠窗一桌,怡然自得地品着茶。 对面坐着寒娇。 寒娇面前的桌子上,不仅放着热腾腾的香茗,还有一颗完好无损的糖果。 云缺当时抓了两颗,吃一颗,剩一颗。 洛小雨坐在桌子侧面,大口大口喝着茶水,刚才一口气吃了太多糖,吃齁了。 寒娇眼睛发肿,看得出哭了许久,不过整个人比之前精神多了。 “将死之人,云侯何必费心费力,任我自生自灭即可。” 寒娇的语气仍旧淡漠,与雁门镇的时候可截然不同,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没什么感情。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你一个大活人,灵根出了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了,你连想办法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哭鼻子,让同乡看到岂不笑话,雁门镇特产淘气包,可没有鼻涕鬼。”云缺道。 “我才不是鼻涕鬼!又不是我自己要哭,是你把我弄哭的好不好!” 寒娇一把抓过桌子上糖果,气呼呼的扔嘴里大嚼特嚼。 “这样才对嘛,像个活人了,刚才的你一点活气儿都看不到,像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云缺笑道。 “师尊说,剑侍不需要感情。”感受着糖果的香甜,寒娇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已经炼气三层了,马上即可达到炼气中期。” 一月时间,修炼到炼气第三层,如此速度绝对称得上惊人。 “好快,看来你天赋不错。”云缺赞了句,又道:“剑侍是什么?” 剑宫有剑子,有剑徒和剑仆,可没听说过剑侍之说。 “我也不太清楚,师尊只说是侍剑之人,是上宗才有的特殊人才。”寒娇茫然道。 “灵剑宗的剑侍……” 云缺微微皱眉。 听起来不错,特殊人才肯定会有特殊资源,不过剑侍这两个字,好像并不那么美好。 侍从,侍奉,侍女,侍卫,侍这个字的本身意思,是伺候与陪伴。 剑侍从字面意思来看,指的应该是与剑为伴,专门伺候剑的人。 云缺对上宗并不了解,无法得知剑侍的真正含义,但他不大喜欢剑侍这两个字。 “你师尊有没有说过龙灵根弊端如何解决。”云缺问道。 寒娇摇了摇头,沉重道: “师尊说只能压制,暂时没有其他好办法,每次见到我,师尊眼里都是惋惜的神色,是我命不好,怨不得别人。” 云缺沉默稍许,喝了口热茶。 连南院长老都束手无策,看来龙灵根的事相当棘手。 “不修炼的话,是否能延缓经脉逆转的时间。”云缺问道。 他曾听周元良说过龙灵根落在女人身上的弊端。 “差别不大,无外乎多活几天罢了,与其苟延残喘些时日,还不如尽力冲击到最后,死在最耀眼的那一天。”寒娇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但她神色依旧充满茫然。 显然不太清楚这段话的含义。 云缺眉峰豁然一挑。 他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寒娇这句充满感慨的话,应该不是她本人的心声。 一个不到二十岁,曾经在雁门镇养尊处优的寒家二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义凛然? 而且最后那句更为可疑。 死在最耀眼的那一天,究竟是哪天? 寒娇肯定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死期,更不该知道自己为何会死得耀眼。 云缺在瞬间做出判断,对方的这句话,肯定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那么最有可能对寒娇说这种话的,只有一个人 南院长老,泉雨。 “你师尊跟你说的?”云缺微笑着问道。 寒娇怔了下,点点头,道:“师尊对我很好,经常指点我修炼,师尊的教诲,身为弟子不敢忘怀。” “我劝你还是忘了的好。”云缺感慨道:“你师尊是嫌你死得不够快啊,工具人的下场,果然都是悲剧。” 寒娇渐渐变得吃惊,接着若有所思,回味着云缺这番话。 “师尊不会害我,我一个小小弟子,生死与否对她又没有好处。”寒娇疑惑道。 “你师尊不是害你。” 云缺对于寒娇的智商感到着急,只好解释道:“你师尊是在加速你的死亡而已,她在把你当工具,你家里有驴子吧,没有也应该见过吧,你想想,快死的驴子怎么处理才能最大化它的价值呢。” “快死的驴子?”寒娇低下头,沉吟不语。 洛小雨喝饱了茶水,举了下手,表示她有见解,道: “杀掉卖驴肉!驴肉火烧最好吃了!” 云缺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半壶茶水也送给洛小雨。 “云师兄是在奖励我答对了多喝茶水吗!” “不,我是想让你试试能不能把茶水喝进脑子里,冲一冲里面的脏东西。” “啊?脑子里还有脏东西!” 洛小雨开始继续喝茶,一边喝一边思索着如何才能喝进脑子里,时而低头喝,时而仰头喝,还没喝好,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寒娇被蠢萌的洛小雨逗得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发苦。 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日夜鞭挞,让驴子不停拉磨,直至累死后再拖走卖驴肉……难道师尊把我当成了驴子?”寒娇苦涩道:“我该怎么办……” “首先,停止修炼!” 云缺神色一正,给出建议道:“其次,收集所有能压制血脉发作类的丹药和方法,最后,参加剑子之争,寻找机缘。” 寒娇听得很认真。 “但凡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别给咱们雁门镇的人丢脸。”云缺笑道:“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寒娇感激的点了下头,整个人变得生动了许多,一身暮气褪去大半。 “泉雨那个老妖婆好狠的心呐,当初她收你为徒就没安好心,接下来,你把用在提升修为的时间,全都用来修炼剑法。” 云缺帮着出主意道: “泉雨若责怪你修炼缓慢,你就告罪说弟子愚笨请师尊责罚,谅那老妖婆也不会因此而当真责罚弟子,多说骂你笨,总比早早死掉的好。” 云缺至此已经能断定,泉雨极力栽培寒娇,是想把寒娇打造成一把剑。 一把用一次就会毁掉的剑! 云缺岂能让那老妖婆如愿。 “我认得一位炼器师,她对嫁接之术有些研究,没准对灵根的剔除会有些见解,明天我帮你问问。” 说的自然是司若南。 云缺无法肯定司若南对灵根的嫁接是否有独到见解,就当给寒娇留个希望,要不然她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忧。 “多谢云侯,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活到最后!”寒娇郑重承诺道。 “这就对了嘛。” 云缺看了看外面将暗的天色,起身道:“拍卖会要开始了,咱们去清符楼瞧瞧热闹,没准能有些意外收获。”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6章 同归于狗 清符楼是长柳街最古老的几家店铺之一,据说已经开设了上百年之久。 店主是位散修,是个瘦高的中年男子,名叫于清符,有着筑基修为。 于清符在长柳街经营多年,人脉甚广,门路颇多,他每个月底都会举办一次拍卖会,捧场的修士数不胜数,几乎每次都爆满。 拍卖会上所有人都可以展示竞拍品,价高者得,清符楼抽取一成的手续费。 拍卖百块灵石,清符楼得十块,拍卖千块灵石,清符楼得一百。 多年下来,于清符赚得盆满钵满。 长柳街上羡慕嫉妒的店家有不少,可惜都没人家的能耐,要么修为不及于清符,要么没多少人脉根本撑不起场子。 久而久之,清符楼拍卖会成了每月一次的小型盛会,远近闻名。 由于来得够早,云缺和寒娇洛小雨三人选了处好位置,后来的很多都没有座位,站着的人比比皆是。 会场设在清符楼二楼,十分宽敞,但由于参加的修士太多,还是显得拥挤。 开场之前云缺粗略数了数,至少有三百人以上。 除非在剑宫,三百修行者齐聚一堂足以算得上罕见。 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长柳街两侧点起大型风灯,长街亮如白昼,来此的修士非但没少,反而比白天还多。 掌灯之际,清符楼拍卖会随之开始。 店主于清符登上半人高的木台,朝着四周人群拱了拱手,笑道: “多谢诸位同道捧场,都是老主顾了,咱们不说废话,直接开始拍卖!有请第一份竞拍品,极品法器玄鳞甲!” 于清符拍了拍手,立刻有迈着修长美腿的妙龄女子捧着一件宝甲走上木台。 先在木台边缘转上一圈,给台下众人展示宝甲,然后站定于木台中心,等待起价。 玄鳞甲的出现,引起台下阵阵惊呼。 “居然是极品防御法器!这不得拍出个天价来!” “内甲类的防御法器本就稀少,上品程度至少几百灵石,这极品的怕不得上千灵石了吧。” “上千灵石?呵呵,你太小看极品内甲了,这件玄鳞甲至少三千灵石往上!” “我的天呐!三千多灵石!炼气修士恐怕一辈子也赚不到啊。” 云缺仔细看了看侍女捧着的宝甲,由于他选的位置好,就在台下,能清晰感受到内甲上的气息波动。 确实是好东西。 比胡铁山送的内甲要高出几个层次。 云缺暗暗咂舌。 他身上的内甲只有中品程度,修复一次单材料就要近百灵石,换成上品更贵,何况是极品。 以云缺估计,三千灵石绝对拿不下这件玄鳞甲。 果然,等众人议论完之后,店主于清符清了清嗓子,报出了一个惊人的天价。 起拍价,四千灵石! 高昂的价格,再次引来一轮惊叹,不过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无人出价。 于清符好似预料到如此局面,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的等了良久之后,宣布第一件竞拍品流拍。 来参与拍卖会的,绝大多数都是炼气境的低阶修士,筑基境极少。 连筑基境修士都买不起的价格,何况是更低的炼气修士。 云缺看得出于清符此举,多半是为了抬高自己的位格,让拍卖会显得高端一些,至于拍不拍得出玄鳞甲,并不重要。 甚至玄鳞甲本身有可能就是于清符的,真有人拍的话,他还未必舍得卖呢。 很快木台上展现出第二件竞拍品。 是件上品程度的法器飞剑,造型秀气别致,剑身两侧均有彩纹,其名栖霞,取七彩石打造而成,威力不俗,最主要是足够漂亮。 这把栖霞剑显然是为女修准备的,刚一出现,在场所有女修士立刻两眼放光,盯着长剑不放。 连寒娇和洛小雨也被栖霞剑所吸引,两人的眼睛都变得亮亮的。 栖霞剑起拍价为三百灵石,最后被一位中年妇人以六百灵石的高价拍走。 云缺再次咂舌。 拍卖会这钱也太好赚了! 栖霞剑是不错,但绝对不值六百灵石。 在司若南的铺子,寻常上品法器只卖一百灵石而已,了不得翻上一倍,没想到在拍卖会上居然能卖出六百灵石的高价。 以云缺估计,那把栖霞剑的真正价值也就起拍价而已。 足足多卖了三百灵石! 看来修真界的有钱人还是不少,云缺不无感慨地想着。 第三件竞拍品是一张符箓,出自于清符之手,叫做遁地符,拥有遁地而行的奇效,最远可在地底遁走五百丈的距离,最多可重复使用十次,并非一次性符箓。 遁法可不是低阶弟子能动用的法术,至少要到筑基境才行,而符箓有个特别的好处,通常只需要很少的灵气即可激发。 炼气修士如果想要施展遁地法术,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灵符的力量。 遁地符价格不算太贵,起拍价为一百灵石。 相当于一件上品法器的价格。 云缺见过薛子仪施展剑遁,对遁法十分感兴趣,他身上还有两百灵石,差不多够了,于是打算买下。 当即叫价一百五十灵石。 别人大多五块十块的加,云缺一口气加到一百五,周围立刻没了声音。 一百五十块灵石,基本就是遁地符的市价。 见无人加价,云缺正准备拿灵石的功夫,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道粗哑的声音。 “两百灵石。” 对方也加了五十块灵石! 云缺停下取灵石的动作。 身上没那么多灵石可用,而且超过两百灵石就没什么意思了,自己又不急用,所以决定不要了。 扭头朝着声音来源看了眼,是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目光阴冷。 此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冷冷瞥了云缺一眼。 云缺不认得对方,没在意。 三件竞品过后,到了自由拍卖环节,在场所有人都可将自己的东西拿上台拍卖,一时间各类法器丹药相继登台,五花八门,看得大家眼花缭乱。 云缺先后看好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有避水功效的中品法器,一个是用来疗伤的固元丹,无一例外的都被别人抢走。 而且是同一个人。 就是那个坐在不远处的壮硕青年。 再一再二不再三,对方很明显是在针对自己。 反正离着不远,云缺朝对方笑了笑,道:“疯狗才乱抢骨头,大家做个文明狗行不行,公平买卖,不要恶意竞争嘛。” 那壮硕青年显然听到了声音,扭过头来瞪着云缺,不说话。 其实是他说不出来。 云缺这话就没法接,不同意的话,说明是疯狗,同意的话,还是狗。 反正云缺不觉得丢人,他不介意和对方同归于狗。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壮硕青年运了半天气,冷哼道:“这次只是个开端,你的命,我早晚会亲手收取!”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7章 状纸 原来不是抢骨头的,而是来夺命的。 这云缺可就不能忍了,你要东西没问题,要命是肯定不能给的。 仔细看了看对方,还是陌生得很。 这个人,云缺能确定从未见过。 不过从对方的衣着上来看,应该是剑宫弟子。 云缺第一个联想到牧青瑶的爱慕者,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对。 对方的语气充满杀意,可不像情敌。 云缺不认得对方,坐在一旁的寒娇可认得。 “西院首席剑子褚虎,对外说是炼气九层,但有人私底下说他已经炼气大圆满,西院长老褚臣的嫡系子孙,他有个兄长叫褚龙,是西院大师兄,他们兄弟俩十分霸道,在剑宫无人敢惹。” 听完寒娇低声的介绍,云缺随之了然。 原来是褚家的人,难怪对自己杀气腾腾的,看来对方已经知道了雁门镇褚横父子之死。 与褚家的仇,云缺从未觉得能躲得过去,既然对方开始针对自己,想必离着动手已经不远了。 云缺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朝褚虎问道: “不知何处得罪了阁下,让你如此仇视本侯,我的命很值钱,咱们商量商量,最好化干戈为玉帛。” “没得商量!”褚虎冷声道:“你杀了我褚家的人,必须以命抵命!” “我可是堂堂侯爷哎,给个面子好不好。”云缺摊手道。 “你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一样难逃一死,我必杀你!”褚虎冷哼道。 “你这人真是的,咱们讲点理好不好,既然你要我以命抵命,那好,我和你算一笔账。” 云缺朝拍卖会两侧的侍女要来纸笔,刷刷点点写着什么,边写边说。 “褚横在雁门镇勾结妖人,曾在周边村镇抓获少女一百有余,送于妖人享乐,后折磨致死,本侯杀了褚横父子为民除害,一百条命,减去两条命……” 说到这笔锋一顿。 云缺抬头瞥向褚虎,声音骤冷,道:“你们褚家,还欠九十八条命,你看看,什么时候还了呢。” 云缺这边又是写字,又是冷喝,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店主于清符暂时停下拍卖。 在他的拍卖会上什么奇怪的情况都出现过,大打出手者有之,夺宝而逃者有之,甚至当场杀人也出现过,不过从来没见过在拍卖会上算账的。 大厅里,数百道目光纷纷被云缺与褚虎吸引了过去。 “你胡说八道!” 褚虎怒目圆睁,喝道:“我褚家乃修行世家,高手辈出!岂能做出勾结妖人乱杀无辜的勾当!我看你才是那个杀害村人的妖人!” “以偏概全,你这是强词夺理嘛,怎么,修行世家的人就都是好人了?” 云缺呵呵一声笑,指着对方的鼻子开喷。 “照你这么说,青楼里的姑娘天生就喜欢睡男人喽,街边的乞丐生来就应该乞讨喽,天牢里的犯人无需审问他们全都死有余辜喽,河里的王八上辈子就是四只爪喽?” 一句一升调, 说到最后声色俱厉,吼得褚虎气势全无,一时怔在原地不知如何反驳。 木台上,于清符听得有趣,大有深意的看了眼云缺。 人家这番话,是对应着前一句的修行世家,看看都说了什么,青楼,乞丐,犯人,王八,没一个好词。 人家这是把所谓的修行世家统统贬低了一番。 “王八上辈子不也是四只爪吗?”洛小雨看了眼被骂懵的褚虎,小声嘀咕道:“挺大的个子,真笨。” 不等褚虎反应过来,云缺脸色一变,上位者的气势陡然散开,冷喝道: “褚横犯案时,不仅本侯亲眼所见,雁门镇寒家也可作证!” “妖人居所的累累白骨,加上周边村镇被掠走的少女,人证物证齐全,罪不可赦!” “你身为修行世家之人,胆敢包庇十恶不赦的罪人,你该当何罪!” 啪的一声,云缺拍案而起,手里白纸一扬。 “你当本侯写的是什么,是状告你褚家的状纸!” 纸上罗列着褚横父子在雁门镇的罪行,字迹遒劲,力透纸背。 褚虎被云缺的气势再次压住,眯着眼无言以对。 人家胆敢写出状纸,说明他们褚家在雁门镇的支脉的确出了问题,他虽然要替族人报仇,但无法再借用杀人偿命的说法,之前他道出的恶言恶语,此时全扣在自己脸上。 云缺淡淡一笑,声音淡漠道: “恶人先告状,本侯还没来得及找你们算账,你居然厚颜无耻的先来找我,呵,看来你对剑道的感悟不错嘛,真是个贱种。” 贱与剑同音,听不出是哪个字。 不过在场众人都知道云缺骂的是什么,不少人掩口偷笑,对寒水侯骂人不带脏字的能耐拍案叫绝。 尤其店主于清符,暗暗点头,对云缺刮目相看。 尤为欣赏云缺手里的那张状纸。 他是制符师,对制符之道相当精通,而制符最考验的是笔力,于清符自然看得出云缺在书法之道有着极高的造诣,纸上的字迹几乎传神。 将状纸叠好,收起,云缺缓缓落座。 他是谁? 从小与满镇子人对喷的寒水侯,别的不说,骂人这块,云缺绝对是祖师爷的水平。 别说一个褚虎,即便褚家全族出动,一样白给。 褚虎本打算压迫一番对方,提振褚家士气,不料在拍卖会上不仅丢了人,连家族的脸都差点给丢光。 他强压怒火,恶狠狠盯着云缺,道: “你最好别参加剑子之争,否则我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巧了!本侯正准备去见识见识,希望你的能耐和你的脾气差不多,别让我太失望。” “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褚虎气哼哼坐了回去,看向木台。 一番闹剧看似结束,可褚虎出不来这口气,他打算在这次拍卖会上让云缺空手而归,什么也别想买到。 他接下来也是这么做的。 无论云缺看中什么,他都报出双倍价格,强行买下,不给云缺半点机会。 作为修行世家的嫡系后代,又有剑宫结丹长老撑腰,褚虎身上的灵石比筑基修士都多,几百灵石花出去眼都不眨。 云缺始终不以为意,偶尔看到有趣的东西,随口报个价格,等褚虎加价后他立刻放弃。 不久后拍卖会临近结束。 这时有人拿出一件水杯形状的特殊法器,名为沉水盏,专门能在水底行走,最深可达数十丈,在避水法器当中实属难得,要价两百灵石。 云缺之前就被褚虎抢走了一件避水法器,看到沉水盏立刻眼睛发亮,同时身体前倾,代表着兴趣十足。 褚虎始终观察着云缺的一举一动,他暗暗冷笑,想要再次压制云缺,夺走此物。 当沉水盏的起拍价刚刚出现,云缺立刻报价。 “一千!” “两千!” 褚虎几乎想都没想,直接翻倍,随后他猛地一愣。 他转头去看云缺。 人家正带着怜悯的笑意,看傻子一样在嘲笑他呢。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8章 坑人专业户 价值两百灵石的法器,刚开始拍卖就被喊出了十倍价格,连拿出沉水盏的那位修士都愣住了。 清符楼拍卖会,从未出现过增幅达到十倍的情况。 简直闻所未闻! 谁也没想到,今天拍卖会上升值最快的不是遁地符,不是栖霞剑,更不是玄鳞甲,而是一件单纯的避水法器。 当看到云缺嘴角的笑意,褚虎立刻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被坑了。 而且坑得好惨! 几百灵石他不在乎,即便上千灵石他其实也拿得出来,但是两千灵石,实在超过了他的身家。 况且这单交易,他净赔了一千八百块灵石,要让家族知道,少说得打个半死。 褚虎气得大脸发青,怒不可遏。 其实他并不笨,相反还很聪明,很多人都被他魁梧的身形所麻痹,认为褚虎是个莽撞之人。 褚虎从不解释,甚至经常利用这一点,让自己显得蠢笨憨厚,因此让不少人吃了亏。 尤其去年剑子之争,褚虎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接连三次战败了同阶对手,捞到不少好处。 这次他本以为一个小小寒水侯,早晚会被他捏死在手掌心,结果自己阴沟里翻了船。 拍卖会有拍卖会的规矩。 谁报出的价格,就要负责到底,如果只报价不拿钱,最轻的结果是被拍卖会驱逐,永远失去参加此处拍卖会的资格,相当于上了人家的黑名单。 褚虎咬牙瞪眼,朝云缺大声喝骂:“臭小子你害我!” “有么?”云缺摊开手无辜道:“我坐在这里都没动弹,怎么害得了你。” 云缺确实没动,他只是借助了思维逻辑的习惯。 前几次报价,就是给褚虎培养出固定的思维,让他习惯于在云缺说出一个价钱后,立刻翻倍。 当然单纯依靠思维习惯,不足以让褚虎上当。 云缺始终在等,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时机,那就是最后出现的避水法器。 因为之前褚虎已经抢走了一件避水法器,他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云缺对避水法器最感兴趣,所以必须要阻止对方获取。 再加上避水法器出现的那一刻,云缺做出的微微前倾的肢体动作,进一步加深了褚虎的判断,让他误以为云缺对此物势在必得。 思维习惯,避水法器,加上生动的肢体动作表演,三个方面叠加,形成了无底深坑,褚虎毫无意外的跳了进去。 现在换成云缺看热闹了。 身为坑人专业户,落在寒水侯手里的家伙,基本没什么好下场。 店主于清符咳嗽了一声,问了遍有无人再加价。 肯定没有了。 价值两百三百灵石的法器,直接跳到两千灵石,除非是傻子,谁还敢再加价。 “两千灵石,成交!” 于清符将目光落在褚虎身上,等待对方付钱。 褚虎的眼皮跳了跳,指着云缺道:“是他先坏了规矩!是他恶意加价在先,我是受害者!” “又来恶人先告状?”云缺呵呵笑道:“你还是没学聪明啊,我哪有恶意加价,我是打算买下来法器才出的价。” “两百灵石起拍价,你张嘴就一千灵石?鬼才信!你连一千灵石都拿不出来,还说不是恶意加价!”褚虎自以为找到了反击点,认准了云缺拿不出上千灵石。 “谁说我拿不出一千灵石,狗眼才看人低。”云缺说笑间屈指一弹,一块黑色石头飞上木台。 于清符抬手抓住石头,只看了一眼,神色微变。 “一千灵石起拍。”云缺随口说道。 褚虎哈哈大笑,骂道:“拿块破石头就敢要价一千?我看你想灵石想疯了!这里是拍卖会,不是笑话大会!阿猫阿狗的最好别来丢人现眼!” 不止褚虎打算看笑话,在场数百修士也觉得云缺实在托大,不可能拿得出上千灵石的宝贝。 一千灵石,绝非小数目。 普通筑基修士都未必能拿得出来,何况一个剑宫弟子。 在座众人虽然看不出云缺有无修为,但剑宫弟子的衣装还是认得的。 一旁的洛小雨不觉得什么,寒娇却替云缺捏了把汗。 在拍卖会如果出现欺诈行为,就是与拍卖会为敌! 那筑基境的店主显然不好惹,真要惹恼了人家,他们三人竖着进来,没准得横着出去。 在寒娇担忧不已,褚虎等着看笑话的时候,于清符举起手里的黑色石头,开口道: “百年以上的魂石一块,品质上乘,炼制极品魂系法器的绝佳材料,至少价值上千灵石,此物当做本次拍卖会的压轴竞品,有所需求的客官可要好好准备一番。” 哗!!! 随着于清符的解说,会场上喧哗四起。 “居然是真品!好阔绰的身家啊!” “我记得半年前出现过一块中品程度的魂石,最后被八百灵石买走,这次品质更好,价值绝对在一千灵石以上!” “魂系法器?那不是能宿入妖魂的极品法器!成品至少两千灵石以上啊!” “两千灵石买魂系极品法器?做梦吧你!如果是这价格,有多少我全要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块魂石,诸位同门谁身上有多余灵石赶紧借给我,一月后肯定如数奉还!” 寒娇终于松了口气,对云缺拿出上千灵石的魂石很意外。 同为雁门镇邻居,云缺的身家有多少,寒娇即便不是十分清楚,也差不多了解个八成以上。 以侯府的财力,甚至都赶不上寒家。 她寒娇身为寒家二小姐,试剑会的时候都能拿得出中品法器,云缺接连试剑了五年,才拿得出一把下品法器。 两家财力都不用比,谁高谁低一眼可辨。 然而来剑宫仅仅一月有余,人家就能随手拿得出上千灵石的魂石,可见必有奇遇。 “寻找机缘……” 寒娇重复着云缺给她的建议,在震惊之余,她对破解龙灵根更多了几分信心。 洛小雨的心思没在魂石上面,她瞪着大眼睛,就等着看褚虎最后会出糗到什么程度。 惹了云师兄,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是洛小雨心里根深蒂固的想法。 褚虎直接傻了。 直勾勾盯着台上的魂石。 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区区剑仆,竟然随手能拿得出上千灵石的宝贝。 而且看样子这块魂石拍出的价格绝对要超过一千灵石。 怎么可能! 褚虎实在无法置信,落魄的寒水侯,怎么变得如此富有! 别说他这个剑子了,连几位长老也做不到眼都不眨的甩得出上千灵石啊! 等到喧哗声渐小,于清符在木台上居高临下望向褚虎,清冷道: “人家拿得出上千灵石,不存在恶意加价,那么,现在该你付钱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9章 特殊的符箓 两千灵石,褚虎根本拿不出来。 可本轮竞拍已经结束,没人加价,那件价值两百灵石的避水法器归他了。 拍卖会有拍卖会的规矩,落锤定音,不可更改。 褚虎一张大脸憋得发紫,尴尬了半晌,倔强道: “我不买!连三百灵石都不值的法器,休想让我掏两千灵石!我祖父是剑宫长老,结丹强者!我褚家不吃这种亏!” 褚虎实在没办法,只能抬出家族。 在场众人都知道剑宫几位长老是结丹强者,听闻褚虎自爆身世,不少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褚家在燕国声威赫赫,实在惹不起。 也有许多人将目光投向于清符,想要看看这位清符楼的店主该如何处置。 于清符闻言脸色一沉,喝道: “我不管你是褚家还是皇室,我于某人的规矩不以任何人而改变,既然你恶意加价扰乱拍卖,又拒不认账,今后清符楼不再对你开放,你这辈子休想踏进我的拍卖会半步!现在,滚出去!” 于清符声色俱厉,筑基气息隐隐浮现,对褚虎怒目而视。 褚虎不服,想要反骂两句,结果在筑基境的威压之下愣是没敢,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离开了拍卖会。 临走的时候,褚虎恶狠狠瞪了云缺一眼,威胁意味十足。 于清符的处置手段,令在场众人相当满意。 这位店主给大家留下个公正的印象,不以对方家族强大而妥协,此等店家,才更值得信任。 云缺觉得理所应当,因为如此处置才是最佳手段。 如果于清符碍于褚家结丹长老的声威,就此留下褚虎,那么对清符楼的声誉将是严重打击。 讨好了褚家,又没有实际好处,反而赔掉了多年来积累的老主顾,得不偿失。 如果于清符为了不得罪褚家而留下褚虎,那才是目光短浅之辈,相当于自砸招牌。 等褚虎离开拍卖会,于清符的神色随之缓和,朝着四周抱了抱拳,道: “抱歉,让诸位看了笑话,拍卖继续,此件避水法器重新起拍。” 依旧是两百灵石的起拍价。 结果没人加价,云缺也无动于衷,最后流拍。 避水法器的主人满怀希望,结果大失所望。 还以为至少能卖个翻倍的价格,最后连一块灵石都没人愿意多出。 拍卖会进行到最后,是云缺的魂石。 于清符再次亲自展示,详细品评了魂石品质,并且介绍魂石的诸多用途,十分卖力。 有这位制符师背书,众人对魂石的价值确信无疑。 一千灵石的起拍价,很快涨到一千二,一千三。 最终以一千五百块灵石成交。 这次交易,清符楼本该抽取一百五十块灵石,结果于清符只留了一百灵石,给云缺剩下一千四百整,不知是讨好大主顾,还有另有结交之意。 云缺收起一堆灵石的动作,引来了无数道羡慕目光,其中不乏觊觎之人。 寒娇和洛小雨看直了眼睛。 一千多块灵石,她们实在难以想象。 寒娇买下的弥留丹用了她所有积蓄,洛小雨甚至连一块灵石都没有。 云缺其实也不想露财,但是没办法。 一来为了让褚虎趁早滚蛋,二来也是因为身上实在没多少灵石了。 用牧家财物换来的灵石,根本不经花,只买了几件法器几粒丹药就快没了。 反正魂石够多,卖掉一块还剩二十二块呢,放在身上也没用,不如换成灵石购买所需之物。 加上原来剩下的两百灵石,云缺身上单单灵石便达到一千六百块,绝对超过了许多筑基修士的身家。 拍卖会至此结束。 当人们意犹未尽打算起身离开之际,于清符示意众人稍等片刻。 “在下受人所托,收购一种材料,如果诸位谁身上有的话,我可以给出个绝对合理的价格。”于清符含笑说道。 “于掌柜,是什么材料啊?” “于掌柜代收,肯定能出个好价钱。” “快说说看,我有的话肯定卖了!” 众人迫不及待,议论纷纷。 于清符笑着道出两个字:“槐晶。” 云缺本来没想理会,这种代收的买卖到处都有,算不得新奇,不过当听到槐晶二字之后,他眸光微动。 扫了眼台上的店主。 云缺心里泛起惊疑。 难道于清符就是在坊市里大量收购槐晶的‘有钱人’? 之前丹药铺掌柜始终没说‘有钱人’究竟是谁,云缺也没问出来,本打算以后有机会再调查一番,不料在清符楼拍卖会得到了‘有钱人’的线索。 在场众人一听是槐晶,纷纷泄气摇头。 没一个人拿得出来。 不说槐晶本就稀少,即便有,也早被人收走了,毕竟坊市里不少大店铺都在高价代收槐晶。 人群陆续散去。 云缺正迟疑着如何找借口打听一番槐晶的时候,于清符朝他走了过来。 “云侯留步。” 于清符面带笑容道:“拍卖会上,见云侯对避水法器有些兴致,我虽炼制不出避水法器,却有避水的符箓,不知云侯是否感兴趣。” 对方认得自己,云缺并不意外。 他来皇城一个月了,但凡有点耳闻的,都知道大燕扫把星进了剑宫。 又何况是于清符这种掌握着大量人脉与消息的店家。 正愁没借口攀谈,对方就送上门来了,云缺自然点头说好,跟着于清符来到清符楼的一楼。 一楼大厅,陈列着一排排货架,货架上摆满了价值不菲的玻璃罩。 每个玻璃罩里面都摆着一张灵符,形状相同,但颜色各异,堪称琳琅满目,各种功效看得人眼花缭乱。 寒娇和洛小雨一进来立刻被灵符所吸引,趴在玻璃罩上看来看去。 “云侯这两位小友可每人挑选一张下品符箓,我以半价出售。” 于清符笑着给出了不菲的折扣,听得两个女孩眼睛放光。 半价! 这可实在难得,即便是下品符箓也要几块灵石,甚至十几块灵石呢。 不过欣喜过后,寒娇和洛小雨变得没精打采起来。 原因无他,没钱。 这两位一个在之前的丹药铺花光了积蓄,另一个压根就没摸过灵石。 “选吧。” 云缺点头示意,朝寒娇道:“正打算送你份生日礼物,别的太贵,正好这里便宜,你挑一张灵符,小雨也是,祝你们生日快乐。” 寒娇感激不已,洛小雨则一个劲的点头。 对对对,你说我啥时候过生日,我就啥是时候过,天天过生日都成。 两个女孩继续扑在玻璃罩上叽叽喳喳的挑选起来。 “我这里有一张特殊的符箓,与你有些渊源,不知云侯可想一观究竟。”于清符微笑着说道。 “与我有渊源?”云缺略感诧异。 于清符朝着大厅后方比了个请的手势,道:“还请云侯借一步说话。” 云缺怀着满腹疑惑,跟着对方走出大厅,来到一处静室。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0章 阵道高手雁门侯 原来于清符说的避水符箓,只是个借口而已, 他邀请云缺另有目的。 来到静室后,于清符让云缺稍等片刻,他转身出门,回来的时候手里托着个小木盒。 木盒呈长方形,巴掌大小,里面装着一张灵符。 灵符已经很旧了,看得出有些年头,而且灵气暗淡,到了即将报废的边缘。 云缺没见过木盒里的灵符,想不通因何与自己有渊源,不过他能看得出这张灵符的绘制,要比外面售卖的灵符复杂得多。 其上符文密密麻麻排列,仔细看去竟给人一种军阵之道的错觉。 仿佛那些符文正在列阵,准备着时刻冲杀。 杀气好重的一张灵符! 云缺什么也没问,看向于清符,等待对方道出究竟。 “此符名为千军符,催动之后能幻化出千名铁骑,可踏空而战,威力绝伦。” 于清符望着千军符,目光复杂的讲述道: “这千名铁骑是我多年来在战场上收集炼化的兵魂,又耗费数年时间炼化入灵符之中,是我毕生心血,也是整个清符楼内等阶最高的一张符箓。” “我曾经被三名同阶修士劫杀,正是这张千军符,让我逃过一劫,反杀了两人,重创一人,可以说若没有此符,我这条命早交代了。” “然而炼制千军符的过程并不顺利,在最后阶段,我遇到了一个难题,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千道兵魂同时刻于一处,我曾请教过多人,结果始终无解,直至一位阵道高手出手相助,千军符才最终完成。” 于清符抬头望向云缺,唏嘘道:“那位阵道高手,便是你的父亲,雁门侯云长吉。” 云缺十分诧异。 没想到于清符炼制的符箓,居然还请过自己父亲相助,连云缺自己都不知道父亲在阵道上有所造诣。 雁门侯云长吉,燕国几乎无人不知。 提起云长吉,人们最初的印象都是兵法大家,燕国第一军神,领兵打仗除了寒水城之战,从无败绩。 没人将云长吉与阵道高手相提并论 “阵道高手?”云缺轻声低语。 “兵者,诡道也,用兵即是用阵,单兵如螳臂,再如何强壮也难以挡车,但是千万精兵列阵而行,即可千变万化,战无不胜。” 于清符看出了云缺的疑惑,开解道:“兵法大家,必定在阵道之上有着远超常人的造诣,又何况是燕国第一的军神呢。” 云缺很快释然。 父亲的能耐,他从不质疑。 于清符将木盒推给云缺,道: “若没有你父亲相助,这张救过我一命的千军符绝对无法完成,今天就当还些人情债,千军符虽说耗费了大半威能,不过还能用出一次,你带在身上,或许会有些用处。” 云缺双手接过木盒,神色凝重的道谢。 刻有父亲阵道之力的千军符,令云缺心绪百转,难以平静。 他越发想要踏进寒水城,查清当年真相。 阵道…… 云缺从阵道这两个字,联想起父亲当年闭城不出的缘由,是否与布阵有关? 莫非当年父亲在寒水城内布阵? 可是敌人又在何处? 越想越不得而解,最后只剩一团乱麻,云缺只好放下思绪。 与于清符闲谈几句,云缺得知对方与父亲是君子之交,由于制符师与阵道大家有着天然的关联,所以才互相认识,谈不上太深的交情。 也正是这种君子之交,让两人在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前提下,才能联手制作出千军符此等稀有灵符。 “不知店主代收的槐晶,是何人委托,我有位朋友好像有些槐晶,回去我问问他卖不卖。” 云缺调转话锋,打听起槐晶背后的线索。 “委托人的消息,任何店家都不能轻易透露,云侯的朋友若想卖槐晶,大可来清符楼,放心,价格肯定让他满意。”于清符笑道。 云缺做出为难表情,道:“我那位朋友谨慎惯了,无论买卖,必须直接与买家或者卖家交易,中间人的话,他一概不见的。” “这样啊……” 于清符若有深意的看了眼云缺,沉吟稍许,道: “那位收购槐晶的买家,坊市里不少大店铺都知道,称其为有钱人,此人很神秘,出入坊市都带着面罩,只能确定是个女人,看不到样貌。” 听闻女人,云缺心头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 司若南! 司若南那么急切的收购槐晶,加上于清符有意透露出的线索,几乎能确定‘有钱人’就是司若南。 让云缺有些不解的是,司若南怎么会与蛮族扯上关联? 按理说独居多年的炼器师,又是胡铁山的旧识,不应该与蛮族有关。 难道自己猜错了? 坊市里收购槐晶的‘有钱人’不是司若南,而是另有其人? 云缺沉思了片刻,又问:“不知那位有钱人,在何处能见到其本人。” 于清符摇头道:“行踪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人找得到她,不过,此人有个习惯,每隔三个月会来一次拍卖会。” 声音顿了顿,于清符起身冲了壶热茶,看似随口的自语道: “好像有两月没来了,哎,人一上岁数啊,就容易忘事儿,时间太久记不清喽。” 无需多言,这位清符楼的店主已经给云缺透露出足够多的线索。 每隔三月来一次拍卖会,而且已经两月没来过,也就是说,下一次的清符楼拍卖会,肯定能见到那个大名鼎鼎的‘有钱人’! 云缺不在多问,收起千军符后再次道谢。 不管有钱人是不是司若南,他都要追查下去,此事关乎蛮族潜藏在皇城的目的。 别的事云缺可以不管,但蛮族是大燕的死敌,是父亲的死敌,蛮族的阴谋也许与父亲的死因有关。 回到一楼大厅。 寒娇与洛小雨各自挑选了一张下品符箓。 前者选的是轻身符,能提升自身速度,后者选的是引火符,可随时燃烧成小火堆。 两张灵符均为十块灵石,共计二十灵石,半价后,云缺只用十块灵石便买了下来,分别送给两人。 十块灵石,对现在揣着一千多灵石的云缺来说毛毛雨一样。 寒娇选轻身符,云缺能理解,提升速度和敏捷对于修士探索险地有着天然优势,之后的剑子之争肯定用得到。 不过洛小雨选的引火符,除了能引火之外,就真没什么用了,无法攻击更无法防御。 基本类似于火折子的功效。 唯一方便的一点,是灵符本身能燃烧很久很久,相当于一个能长久使用的火把。 云缺将自己的不解说了出来,结果得到了更令人头大的回复。 “烤肉哇!云师兄不觉得引火符用来烤肉很方便吗?” 洛小雨信誓旦旦说道:“以后探索险地的时候,我们随时随地都能烤肉吃啦!” 云缺很想朝着洛小雨的小脑瓜来一巴掌。 又怕把她打得更傻了。 买引火符用来烤肉,这丫头的思路果然清奇。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1章 北伐已定 当云缺在长柳街坊市购置所需之物的时候,皇城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天牢里的牧家众人,被皇帝放了出来。 首辅周史伯亲自为牧家翻案,加上豫国公派人前往矿场带回来的证据,足以让牧家洗脱罪名。 然而死罪得免,活罪难逃。 由于串通蛮族的牧晚本身就是牧家人,受他牵连之下,牧家在燕国所有矿场均被查封,但凡与矿产有关的生意全部充公,归于皇室所有,抄封府邸的家产也不会归还。 牧家算逃过一劫,但是彻底元气大伤,万贯家财荡然无存。 牧家最大的依仗便是铜矿铁矿,大多数买卖都与矿产有关,这回皇帝下了死手,几乎掐死了牧家所有的赚钱门路。 虽说还剩下些客栈酒楼等买卖,仍旧衣食无忧,但与以往的富贵再无法同日而语。 至此,被誉为大燕国第一豪门的牧府,彻底败落,一蹶不振,比之前看不上眼的普通世家都不如。 看着空荡荡比狗窝都干净的牧府,牧家不少女眷掩面抽泣。 曾经的金枝玉叶,锦衣玉食,如今沦落至此,一场牢狱之灾,彻底改变了命运。 身为家主的牧轻舟反而心情不错,背着手在府里走了一圈。 “缥缈阁手脚挺干净的,连我的假山都没放过。” 牧轻舟站在空旷的池塘旁边,自嘲般说道。 这时一名负责看宅子的老门房过来回话,道:“老爷,假山不是缥缈阁搬走的,是被债主搬走了。” “债主?”牧轻舟了然一笑,道:“云缺果然来了。” 自从让女儿带走欠条,牧轻舟就算到了这一步,有云缺带着欠条来插手,才能在缥缈阁手上夺回来一份家产。 “挺好,破财保平安。” 牧轻舟转身对着一大家子男女老少道:“从今天开始,我们牧家不再染指矿场生意,此为家规,无论是谁,敢在私底下动歪心思,即刻逐出牧家。” 牧轻舟很清楚,矿场已经成了皇帝的禁脔,无论牧家还是其他家族,谁碰谁死! 家主发话,族人自当听从。 尤其一些掌管各房的老人儿,此时已经明白了牧轻舟那三百车嫁妆的真正用意。 包括牧贵在内,现在牧府各房长辈,对牧轻舟除了敬佩之外,只有深深的自责。 人家才叫做眼光长远,其他人,差了太多。 有那三百车嫁妆,牧家即便无法达到之前的繁盛,至少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否则的话,真就一穷二白,两手空空了。 牧贵摩挲着拐杖,埋怨道:“轻舟啊,不是三叔说你,青瑶的嫁妆当初你给少喽,怎么也得五百车才像样嘛。” 其他几位老者纷纷朝牧贵瞥去白眼儿。 马后炮谁不会,要我们说当初就应该把整个牧家都当做嫁妆让牧青瑶带走! “牧晚那厮当真可恨!”牧贵提起牧晚,气愤道:“我们养出个白眼狼!要不是他,牧家何至于此!” 其他人立刻赞同,纷纷大骂牧晚。 牧轻舟沉吟不语,神色中有一丝担忧。 他似乎想到了牧晚的下场,只是无可奈何。 牧青瑶闻讯后立刻赶回家。 见父亲无事,她终于放心下来,随后告知父亲千叶剑的下落。 得知自家另一件法宝也安然无恙,牧轻舟彻底放心下来,听闻此事的牧贵则瞪了半天眼睛,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整个人在瞬间苍老许多。 他知道自己保不住法宝,家主收回也好。 至于落在谁手里,如何处置,那就是家主的事了。 云缺在离开长柳街的时候,也听说了牧家的事。 无需打听,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云缺让寒娇与洛小雨先回剑宫,他自己转回侯府,将寄存在这里的牧家财物运回牧府。 东西实在太多,小小的临时侯府根本装不下,很多东西都堆在门外的街上,还得用人看着。 这下统统运走,秋香这些丫鬟下人开心不已。 家里终于不挤了。 这一趟最高兴的,要数受雇于云缺的那几十名脚夫。 那么多东西,他们刚从牧府搬过来不久,搬了整整一天,正坐在侯府门口歇气儿呢,又得知要将东西原封不动搬回去。 一来一回,赚了双倍的运费,脚夫们自然高兴,轻车熟路的开始往回搬。 忙碌两个来回,至少两个月的工钱有着落了。 侯府和牧家都不是小门小户,工钱自然给得相当丰厚。 老河依旧没在家,也许是追查到蛛丝马迹,云缺开始期待着老河的调查结果。 随后云缺登门见过牧轻舟。 直接拿出千叶剑交还,这件法宝本是牧家之物,云缺本来也没打算当真霸占。 临时保管而已,又不是他的东西。 牧轻舟没接,笑着将长剑推了回去。 “三百车嫁妆没得到半份不说,要去的债,又原封不动送回,贤侄又不是骡子,哪能只干活,不喂草料。” 牧轻舟罕见的说着粗话,但话糙理不糙。 随后这位牧家之主神色凝重的道:“千叶与花灵,本为一对,双剑合璧方可发挥出最大威能,此剑便是青瑶的嫁妆,现在交给你。” 牧轻舟随后竖起一根手指。 “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让她受欺负。” 身为家主,身为人父,牧轻舟道出了一句沉甸甸的话语。 那是一个男人,对女儿的沉沉爱意。 云缺认真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收起的千叶剑,已经替他道出了承诺。 剑不断,命不折,自当护她周全! 牧家忙着收拾家宅,云缺不在打扰,告辞离开。 天已经黑了,由于明早要去司若南那边取内甲,云缺不打算回剑宫,而是转路来到豫国公府。 上次匆匆来去,忙着牧家冤案,今天正好有空,来此看望看望蓝羽升。 见到云缺,卧床修养的蓝羽升挣扎着坐了起来,欢喜道: “好小子!我都听爷爷说了,要不是你,不仅哥哥这条命保不住,你嫂嫂的命一样保不住,若被那假冒之人入了洞房,她岂能苟活于世,你一个人救了我们两条命!” “是吗,一条命多少钱,羽升哥记得折算成银子给我,只要银票,碎银子不要。” “给你半座国公府!哈哈!” “那我岂不是也成半个国公爷了,侯爷没意思,还是当国公爷过瘾哈。” 两人说说笑笑,无拘无束。 多年的玩伴,无需客套,也没有勾心斗角。 蓝羽升特意叫来妻子,是个名门之后,大家闺秀,云缺以小叔子的礼节见过嫂嫂。 就在蓝羽升养伤的小屋里,摆下一大桌酒菜,云缺一个人大吃特吃,蓝羽升陪着喝茶水,他本想喝酒,可夫人不许,弄得小国公好没面子。 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云缺只有来到蓝家,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这种毫无拘束的畅快,他在享受的同时,也会不由自主想念起自己的家人。 想念从未见过面的母亲,想念战死边关的父亲。 想着想着,心就醉了。 老国公得知云缺来访,亲自赶了过来,撵走了孙媳后,三个大男人终于能举杯痛饮。 蓝羽升被特别允许喝上两杯,他小口抿着酒,一脸享受。 蓝玉猛喝了一大碗,擦拭掉胡须上的酒水后,眼珠泛红,低吼道: “北伐已定,年底出征!” 咔嚓! 手里酒杯被云缺下意识的捏得粉碎。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2章 明志 北伐,意味着燕国的大军,将再一次跨过寒水河,踏上岸北之地。 意味着当年雁门侯闭关不出的谜团,即将揭开。 意味着云缺深埋在心底五年的愤怒,终将得以宣泄! “北伐……” 云缺浑然不觉自己的手心已经被酒杯碎屑刺破,他痴痴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蓝爷爷,北伐之际,我愿做先锋官!” 蓝玉拿出伤药帮云缺包扎伤口,慈爱道:“放心云小子,北伐大军之内,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蓝羽升激动道:“眼看着入秋了,距离年底还有两三个月,我得赶紧养好伤,随爷爷征战北地!” “好!”蓝玉拍着两个年轻人的肩膀,感慨道:“都去!都去!咱们爷孙三人一起出征,不报血仇,誓死不归!” “誓死不归!!!” 云缺与蓝羽升齐声大喝。 他们的父亲均都战死于五年前,战死于蛮族的铁蹄之下,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尤其云缺, 他不仅要报仇,还要解开寒水城之谜,为父亲洗刷屈辱,讨一个公道。 冷静下来之后,云缺想到了北伐的代价。 看向豫国公,道:“蓝爷爷同意了协助皇帝铸天子剑?” 蓝玉点了点头,谓然轻叹。 这是他与皇帝的交易,他负责协助铸剑,皇帝才肯同意北伐。 “铸剑……爷爷要帮皇帝铸天子剑!”蓝羽升大惊,道:“天子剑害死了无数人,爷爷若帮着铸剑,一世的名声岂不尽毁!” 蓝羽升并不知道豫国公与当朝首辅的文武之约,他无法想象自己爷爷背上骂名的一幕。 “名声有何用!” 蓝玉端着烈酒,望向北方天穹,道: “我打算将这把老骨头埋在寒水河北岸,墓碑要用上好的青石,打造成尖顶,深埋地底,尖端朝着北方,即便是死,我也要做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即便扎不死蛮人,哪怕绊他们个跟头也好!想一想都觉得痛快哈哈!” 死而为石,绊敌之脚。 听起来像个笑话,却让人肃然起敬。 老国公已然在明志。 明死志! 天光渐亮,东方一抹朝霞横跨天际,驱散了夜幕,耀亮了天地。 天亮后,云缺准备告辞。 刚要起身,门外有人来报信。 是刑部的人,带来一个消息。 押入天牢的牧晚,在昨晚暴毙而亡。 豫国公的眼线遍布皇城,天牢里自然也有不少,只是牧晚死得极其突然,出人预料,没留下任何线索。 最后只能当做患病暴毙处理。 牧晚关联着蛮族,从他嘴里能得到不少关于蛮族的线索,他这一死,不少线索将被彻底埋葬。 死无对证。 “蓝爷爷,当时在矿场外,有缥缈阁的人在把守,带队的是铁手。” 云缺将牧家矿场外的所遇告知了蓝玉。 “会不会是国师在暗中勾结蛮族。” 云缺道出了自己的猜测,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 蓝玉沉吟良久,疑惑道:“魏墨城此人行事诡秘,天子剑便是他一力推崇的结果,他有助纣为虐的嫌疑,但他没理由去勾结蛮族,他已经身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蛮族占了大燕,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蓝玉的推测不无道理。 国师已经位极人臣,手握大权,满朝文武对他无不忌惮避让,如此地位还不满意的话,只剩下谋朝篡位,自己登基做皇帝了。 蓝玉想不通魏墨城有勾结蛮族的动机。 作为一个外人,蛮族即便打下大燕的土地,也不可能让魏墨城当他们蛮族的王。 这一点云缺也十分不解。 可惜没有进一步的证据和线索,证明国师与蛮族有关。 离开国公府,云缺不由得升起紧迫感。 北伐已成定局,燕国与蛮人的大战一触即发,他必须尽快提升修为。 千军万马的征战中,单独的修行者讨不到任何好处。 火炮的威能,绝非等闲。 上百门火炮齐发的威力,结丹修士也得暂避锋芒。 军队中不乏修行者,尤其两个国度之间的大型战争,堪称修罗场。 唯有竭尽全力提升修为,才能在战争中杀敌更多,活得更久。 天已经大亮。 云缺在街边吃过早点,直奔长柳街坊市。 准备去取防御内甲。 从于清符透露的线索,得知有钱人是个女人,而司若南又急需槐晶,如此一来云缺无法不怀疑那位炼器师的真正身份。 这次取回内甲的同时,云缺打算趁机试探一番。 看看司若南到底是不是各大店铺都尊为贵宾的‘有钱人’。 一路上,云缺准备好了几种试探方案,踏进炼器铺子之后,他变得波澜不惊,神色无常。 只是店里没人。 小院空荡荡,不见司若南的踪迹。 没在家? 走进院子,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炼器铺的温度,比外面明显低了很多,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云缺认为是司若南炼制了什么特殊法器所致,毕竟这里的法器千奇百怪,什么形状都有,功效自然五花八门。 有的法器自带炙热,可蕴含火焰之力,也有的法器本身阴冷,有散发冰雪的奇效。 云缺站在大屋里,端详着木架上一排排法器。 等了很久,还是不见司若南回来。 直至将屋子里所有法器都看了一遍,还是没看到司若南的影子。 “司前辈!在家吗?” 云缺走出门口,在院子里高声喊了两句。 无人搭话。 哪去了? 人没在的话,满屋子法器就这么放着,也不怕丢? 不对劲…… 云缺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屋子里的法器,确实琳琅满目,共有三件法器带有冰寒气息。 可是法器的寒气,与小院里的阴寒截然不同。 法器散发的,类似冷冽,如同冰雪,而笼罩院子里的气息,在寒意中透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阴冷。 “鬼气!” 云缺瞳孔微缩。 小院里的阴冷,与当初寄宿在他肩头那个鬼种有着类似之处。 想起洛小雨曾经看到的黑脸娃娃,云缺猛然转头,望向后院方向。 云缺猜到了司若南的去向。 后院,那间神秘柴房! 上次来,司若南就在柴房里出现,而且当时神态十分古怪,不知在里面鼓捣着什么。 今天喊了半天也没见人,莫非出事了? 带着疑惑,云缺来到后院。 柴房木门紧闭,里面声息皆无,不过这里的阴冷比所有地方都重。 “司前辈,你在里面吗?” 云缺站在门口,问了句。 没人回答,安静得诡异。 等待稍许,云缺伸手推向木门,同时催动起异人剑魄。 嘎吱…… 木门缓缓开启。 里面一片漆黑。 随着云缺迈进的脚步,在黑暗最深处,亮起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3章 割肉喂魔 柴房从外面看并不大,但里面别有洞天。 这间柴房,类似于一个入口,进门后有向下的阶梯,连通着一个地下室。 阳光落进来,照亮了密室一角。 角落里,正卷缩着一个娃娃,看身形只有几岁大,脸埋在膝盖上。 云缺一眼便看到对方。 这个躲在密室角落的小孩子,应该就是洛小雨曾经看到的黑脸娃娃。 小娃娃一动不动,宛若雕塑,从其身体上看不出任何呼吸的征兆。 但他好像听到了声音,竟缓缓抬起头。 于是云缺看到了一张诡异的面孔。 黑漆漆的小脸儿上毫无血色,宛若恶鬼,眼瞳空洞无神,犹如木偶。 明明没有呼吸,却能抬头。 “死婴!” 云缺盯着黑娃娃,低语出两个令人心悸的字眼。 至此,云缺能确定对面的娃娃,就是武大川曾经运送给司若南的那具死婴。 可是,死婴为何会动? 莫非被炼化成了特殊法器? 疑问刚刚浮现,云缺就看到那黑娃娃颤抖了一下,好似在惧怕着什么,想要躲起来似的。 黑娃娃本就缩在角落里,他在的地方是一处墙角,根本没地方再躲。 他在惧怕什么? 云缺走下阶梯,打算查看究竟。 哐当! 当云缺踏上密室的地面,木门突然关闭。 于此同时,一股阴风从四周刮起,寒气逼人,密室里仿佛瞬间到了冬天! 由于木门闭合,光线消失,四周一片昏暗。 云缺眼前彻底漆黑。 明暗突然交替,任何人都会出现短暂的无法视物。 木门关闭的刹那,云缺催动出四把飞剑,盘旋于身侧,异人剑魄立在身前,形成强力的护卫。 云缺准备着随时出手。 阴风依旧在呼啸,却没有危机出现。 云缺尽快缓和着视觉,隐约能看到密室里的一些轮廓。 密室中心,好像有个不知是石桌还是石台的东西,其上有人影盘坐。 呼呼……呼呼…… 奇怪的喘息声在黑暗中传来,夹杂于阴风当中,听起来无比诡异。 嘭! 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被异人剑魄挡下,由于速度太快,云缺甚至没看清对方是什么。 只看到两只血红眼珠! 呼呼!呼呼! 怪声变得尖锐起来,好像野狼发现血食后,在喉咙里滚动的低吼。 云缺死死盯着那双血红眼珠。 不是黑娃娃。 因为黑娃娃的眼睛空洞无神,死物一样,而这东西的眼珠里充满情绪。 云缺读懂了血红眼珠里的情绪。 贪婪! 对方的贪婪并非针对云缺,而是针对着异人剑魄。 “鬼东西,你想吃什么。” 云缺在低语中出剑。 两把飞剑攻向血红眼珠,另外两把斩向上方木门。 前者没有奏效,被对方轻易避开,不过后者却成功在木门上开出两个大洞。 两束阳光落下,照亮密室一角。 适应了昏暗的云缺终于看清周围环境。 密室中心的确修建着一座石台,呈圆形,高三尺,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晦涩的符文。 石台表面有一圈圈圆环形凹陷,共有九环,每一环里面都堆积着不同的沙子状材料,各种颜色都有,最中心的一圈,铺满了槐晶。 司若南正盘坐在石台上,浑身是血,右臂处不知被什么啃咬得现出了白骨。 在石台附近的地面上,趴伏着一个半大孩子! 是个男孩,看身形十岁左右,头发很长,赤着脚,手脚同时着地,如同野兽。 这孩子有着一张狰狞的面孔。 眼珠血红,獠牙利齿,两侧面颊生满褶皱,额头鼓起,好似有角要冒出来。 他身上散发着极重的阴气,密室里的气息就来自他本体。 “什么怪物?” 云缺当看到此人之后,不由得惊诧起来。 对方不是普通鬼物。 因为这孩子有着实质的本体,虽说没看出来呼吸,但肉身绝对是真实存在的。 以云缺现在的眼力,加上之前对方与异人剑魄的碰撞,都能证实本体的存在。 不是鬼物,又不是活人,云缺只能暂时以怪物称之。 如果要比较的话,面前这个怪物,与黑娃娃有着类似的地方。 都有实体,都没有生命。 不过眼前这怪物显然比黑娃娃要灵动得多,也可怕得多。 黑娃娃多说是个死婴炼制的傀儡,类似人偶,但面前这怪物却更像活物。 因为他有贪欲! 对剑魄产生的贪欲! 当怪物现出原形,云缺之前的疑惑随之解开。 黑娃娃正是惧怕着这个怪物,才想要拼命躲避,而司若南身上的血迹和伤口,也是这个怪物所为。 疑惑解开的同时,云缺心里再次泛起一丝不解。 密室里,没有打斗痕迹。 说明司若南不曾反击。 甚至都没有反抗。 这是为何? 云缺一边防备着怪物,一边大喝道: “司若南你到底怎么了!是死是活给个话,我的内甲你还没还呢!” 唰! 一道黑影从司若南手里飞出。 正是云缺的内甲,已经修复完毕。 “你走……” 司若南始终闭着眼睛,声音无比虚弱。 云缺接住内甲后,神色微变,看向盘坐石台的身影,道: “你在求死,你不想活了?” 司若南眼皮动了动,还是没有睁眼,执拗道: “不管你的事,拿着内甲赶紧走!” 云缺很想一走了之。 遇到这种自己都不想活的人,外人再怎么劝说也没有。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闻不问,任其生死。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命,管别人作甚。 但司若南与胡铁山有着非同寻常的关联,云缺实在做不到一走了之。 何况人家还免费帮着修复了防御内甲。 人情债,最难还。 这时趴伏在地的怪物窜上石台,盘踞在司若南身旁,朝着云缺龇牙咧嘴,示威一样。 它突然张开大嘴,咬在司若南右臂伤口处,撕扯下一大块血肉,在嘴里大口吞食。 司若南闷哼了一声,五官几乎扭曲,疼得满头大汗。 可她仍然不躲不避,就那么硬生生的挺着。 竟打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喂食怪物! 云缺深吸一口气,神色从无奈瞬间变得凌厉,口出古言。 “又复世尊,过去久远阿僧祇劫,于阎浮提,作大国王,名曰尸毗。” “王所住城号提婆拔提,丰乐无极。” “时尸毗王主阎浮提八万四千诸小国土,六万山川,八千亿聚落。” “王有二万夫人婇女,五百太子,一万大臣,行大慈悲,矜及一切……” 云缺讲述的,是佛祖成佛之前,割肉喂鹰的故事。 当他说完,司若南的眼皮开始急速跳动,显然在纠结、在挣扎。 云缺声色俱厉,再道: “尸毗王割肉喂鹰,鸽子可活命,鹰可饱腹,尸毗王立地成佛,三方齐乐,而你呢!” “你割肉喂魔,死了自己,养了怪物,将来还会为祸一方,不知要害死多少无辜之人!” “司若南,你仔细看好,这怪物当真是你弟弟吗!” 司若南再也无法平静,猛然睁开眼睛。 面前,熟悉的脸庞已经不在,而是一张鬼怪般的狰狞脸孔。 迷茫,悔恨,纠结,愤怒,种种情绪汇聚在司若南心头,令她心神大乱。 这时,一句打破司若南最后希翼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弟弟早就死了,而它,是占据你弟弟身体的恶鬼而已。”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4章 惊变 云缺从种种迹象与线索,判断出司若南如此怪异举止的真相。 其一,武大川曾经说过,司若南有个弟弟,很早夭折了。 而密室里的怪物,从年纪与司若南的重视程度来看,多半是她故去的弟弟无疑。 其二,司若南常年收集千奇百怪的材料,但有个共同点,大多与气血或者魂力有关。 比如血玉琥珀,比如槐晶。 其三,之前洛小雨看到的死婴娃娃,加上密室里特殊的法阵,云缺猜测司若南在研究着与复生有关的东西。 司若南想要复活自己的弟弟! 于是她苦心钻研多年,刻画了这座特殊法阵,而槐晶,就是法阵最后需要的材料。 所以一得到槐晶,司若南就迫不及待的运转法阵,只匆匆修复了内甲,甚至没时间等待云缺来取走,就开始了复活弟弟的大业。 只是很可惜,她复活的不是自己弟弟,而是一个占据着她弟弟躯壳的恶鬼。 将几条线索串联一起,以云缺的心智,轻而易举得到了以上猜测。 并且从司若南骤变的神色中,能判断出猜对了。 看来司若南对弟弟的死,有着深深的内疚,她宁愿舍弃自己生命,也想要救回弟弟。 云缺轻叹了一声。 感慨着司若南姐弟情深的同时,也恨不得骂一句傻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然这句话是对的。 石台上的怪物吞掉了口中血肉,还想再去咬司若南,结果被云缺以四把飞剑抵住。 怪物连声低吼,盯住云缺的方向,眼珠变得愈发猩红。 司若南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当她用完好的那只手臂按在石台上的纹路之际,她又犹豫了。 筹备了多年,眼看成功在即。 现在放弃,前功尽弃,以后将再无机会! 复活仪式只能动用一次,今天放弃,她弟弟将永远没有复生的机会。 司若南死死咬着牙,神色变幻不定。 也许,让弟弟吃掉相同血脉的自己,他就能当真活过来…… 司若南心里不断回荡着这个想法。 见其犹豫不决,云缺皱了皱眉,暗骂一声愚蠢。 他不了解对方的姐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能看得出司若南对弟弟有着无法释怀的感情。 心存死意的人,最难劝得回来,云缺此时也觉得十分棘手。 心念电转间,云缺忽然想起了什么,高声喝道: “想想你儿子!” 这句话一出,果然司若南浑身一颤,眼中光泽变得复杂起来。 云缺松了口气。 果然你和胡铁山是一家,这就好办了。 深吸口气,云缺继续说道: “胡聪明从小就没娘,孤苦伶仃,镇子上的小孩天天骂他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他天天哭鼻子,找他爹要娘,结果他爹只会喝闷酒,随便几句话打发了回去,再哭就踹上两脚了事。” “让个大男人养孩子,养得出好东西才怪了。” “没娘的孩子有多可怜,可能你不懂,不过,我懂!” “我知道那种孤独的感觉,别的孩子都在娘亲怀里撒娇,而我们只能蹲在墙角抹眼泪!” “别的孩子睡着了踢被子,都有娘亲帮着盖好,我们踢完辈子只能晾着肚皮抽着鼻涕到天亮!” “有娘的孩子都能听到母亲的歌谣,而我们,只能听到亲爹的呼噜声和醉酒后的打骂!” “既然生而不养,何必把我们生在世上!” 一句句断喝,仿佛一把把刀子,插在司若南的心头,疼得她泪如雨下。 “聪明,我的儿!为娘对不起你……” 司若南呢喃着胡聪明的名字,眼泪决堤,纵身跃下石台,彻底放弃了法阵。 失去她的控制,石台法阵出现崩塌征兆,同时那怪物也变得暴戾不安,在石台上犹如困兽般不断低吼。 云缺目光一凝,四把飞剑齐齐落下,刺进石台,形成牢笼将怪物困在其中。 同时第五把长剑出现在手里。 剑身上,流转过一抹光晕,异人剑魄已然宿入其中。 死吧! 云缺在心里冷喝,决然斩出一道锋利剑气,直接将石台劈成两半,其上的怪物也被轰飞了出去。 怪物在剑气轰击下,撞在了密室墙壁,砸出一个大坑。 云缺这一击可没有保留,全力而斩。 但是出剑之后,云缺立刻皱了下眉。 连石台都能斩得开的一剑,竟没劈开那怪物,只是将其击飞了而已! 一丝危机感油然而生。 云缺瞬间做出决断,将手里长剑祭出,飞剑直接刺进被怪物砸出的大坑。 嘭!! 大坑里,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不似飞剑切割或者刺穿的响动,反而好像飞剑陷在了什么东西当中。 下一刻,云缺的五指突然颤抖一下。 他感受到剑魄在哀嚎! 不好! 云缺再次运转剑诀,想要将飞剑扯回来,结果徒劳无功。 攻出去的剑体,竟如泥牛入水,有去无回! 怎么回事? 云缺在诧异的同时,隐隐生出不妙的预感。 呼呼,呼呼。 大坑里传出低吼,声音不是之前的暴躁,而是带着一股阴险,听得人毛骨悚然。 仿佛那怪物不知在何时出现了神智。 从一个茹毛嗜血的野兽,变成了拥有心智的强敌! 呼!呼!呼! 一道道阴冷气息从断裂的石台法阵中剥离,宛如一条条肉眼可见的毒蛇,纷纷朝着墙上大坑投去。 那大坑变得愈发阴森,黑漆漆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好重的鬼气,难道……” 司若南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呢喃道:“我招来的不是司辰之魂,而是冥界恶鬼!” 眨眼之间,符文与材料变得黯淡无光,散落地面的槐晶被某种力量抽空,好似一粒粒干瘪的稻子。 “桀桀,桀桀……” 大坑深处传来阴森笑声,随后是沙哑的声调:“人间界果然有趣,不仅有血食,还有剑魄,好吃,嘿嘿真好吃!” 声音无比诡异,听得人头皮发麻,偏偏看不出对方的模样。 云缺与司若南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点了下头,随后同时出手。 云缺催动出两把蛮族长刀,其上带有血槽,预示着饮血无数,而对方显然绝非人类,应该对刀上的气血感兴趣。 司若南则催动出一把燃烧着烈焰的长剑,火光暴起,直接涌入墙上的大坑。 长刀与火焰齐齐没入黑暗。 随后爆发出一阵轰鸣,地面随之颤动了一下。 终于,云缺感受到剑魄气息,强行将飞剑扯了回来,只是剑体上的光泽变得极其暗淡,异人剑魄若隐若现,几乎消亡。 哒,哒,哒。 一道人影从大坑里走了出来。 依旧是之前那怪物的模样,只不过形态与举止大变,步伐稳健,眼睛更加猩红,而且额头生有赤红的独角! 怪物手里,正若无其事的抓着司若南的火焰飞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5章 冥界夜叉 筑基高手的御剑能力,远非炼气境修士可比。 尤其司若南的火焰飞剑,已经达到了极品法器程度,威力不俗。 哪怕面对同阶,这把火焰飞剑也有斩敌之力。 可此时,却被怪物轻易抓在手里,好似一根普通火把。 任凭司若南如何掐动剑诀,火焰飞剑始终无法收回,更别提伤到对方。 头生独角的怪物浑身缭绕着浓郁阴气,脚下有风旋存在,石台法阵里所有气息被它彻底吸收。 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中,被充当法阵的石台寸寸断裂,化作满地渣土。 “你不是司辰!”司若南惊骇道。 她弟弟不会是如此强大的怪物,绝无可能徒手抓得住极品法器。 “司辰?你那死鬼弟弟?” 独角怪物的狰狞面孔上现出戏虐之色,道:“想要凭借一具尸体便从冥界唤来残魂,愚蠢的人族果然都喜欢做梦。” “我弟弟的魂魄呢!” 司若南周身鼓荡起筑基中期程度的灵气波动,眼瞳遍布血丝。 “归入冥界的魂灵,自然会被冥界强者吸收融合,桀桀桀桀……你弟弟的魂魄,早被本座吃了!” 独角怪物狂笑起来,手指尖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锋利指甲,宛若弯刀。 “最初醒来的司辰,难道也是你!你为何装作野兽模样,一点点啃噬我的肉身?”司若南声嘶力竭的吼道。 她想不通。 如果之前复活的就是这怪物,它大可轻易杀掉自己,何必一口口吞噬血肉来折磨自己。 “一口吃掉多浪费,敢让本座吞噬血肉的存在,可不多,本座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怪物眼中的戏虐更浓,好像对方只是一只小老鼠,在老猫的爪牙下卷缩等死。 “我杀了你!” 司若南暴怒之下,祭出一道道飞剑,猛攻而出。 可是任凭她如何催动飞剑,根本伤不到怪物分毫,对方身上仿佛存在着无形宝甲。 那是强大气机所凝炼出的护体鬼气,以筑基中期修为都无法破开! 云缺瞳孔微缩。 对方的强大,超乎他的预料。 本以为唤醒司若南以身饲魔的举动,即可挽救她,不料司若南筹划多年的复生大业,非但没复活自己弟弟,反而招来了冥界强者! 惊诧之余,云缺对司若南布置的大阵产生强烈好奇。 她布置的复活大阵,居然当真能沟通到已死之人的魂魄,可惜她弟弟已经被独角怪物吞噬。 如此说来,若司辰的魂魄在冥界依旧完整,岂不是真能让他死而复生! 云缺本以为世上没有复活这种奇迹,但面前的一切,让他多年来埋在心底的憧憬有了一丝希望。 能否,也能将战死的父亲复活呢? 现在局面十分凶险,不是讨论复生大阵的时候,云缺压下期待,盯住怪物,喝道: “此地为修真界坊市,外面全是修士,你即便打败我们,也难逃一死。” “是么?” 独角怪物冷笑着瞥向云缺,道: “一个筑基中期,一个炼气五层,我猜这里只是最低等的修真坊市,恐怕连结丹修士都没几个,如此一来,正好能供我填饱肚子,好多年没尝到修真者的味道了,本座今天要吃个够!” 人家非但不怕,反而大言不惭,把整个坊市当做了一盘大餐。 “好大的口气,区区鬼物,难道不怕外面的烈日,不怕百万人族的煌煌正气么!”云缺再次冷喝。 “怕!我当然怕!怕得要死呢,嘎嘎嘎嘎!” 赤角怪物大笑间做出个惊人举动,它张开大嘴,将手里的火焰飞剑吞了下去! 那么灼热的飞剑,怪物吃得轻松随意! 它只吃其上火焰,并不吃剑体,几口下去,飞剑上的火焰彻底消失,只剩下光秃秃的暗淡剑体。 哐当一声。 飞剑被扔在一旁,灵气皆无,竟从极品程度直接掉落为普通长剑! “你到底是什么!”司若南脸上泛起绝望。 能吞噬极品法器的存在,绝非她能对付,对方很可能一只手就能捏死筑基修士! 云缺也心生骇然。 这怪物连剑魄和火焰都敢吃,烈日对它恐怕构不成任何威胁,一旦放出去,长柳街坊市的修士将伤亡无数。 甚至连皇城都将迎来一场灾难! 最可怕的是,独角怪物有着不弱于人类的心智,它竟懂得钓鱼,借用曾经吞噬掉的司辰魂魄与司若南布置的法阵,成功抵达人间界。 “愚蠢的人类啊,到现在还认不出本座的真身,人族修真界居然没落到如此地步。” 怪物话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它的赤角开始冒出火焰,转瞬间铺满浑身,成了一个高大的火焰怪物。 “本座乃冥界夜叉!尊名火魃!小小人族,还不速速献上血肉,供本座享用!” 随着火焰真身的出现,一股远超司若南的气息从怪物身上爆发开来。 整个地下密室瞬间被灼热填满。 最可怕的是,这股灼热中充斥着阴寒鬼气,两者竟能完美结合在一起,将四周的天地灵气挤压一空! 地下密室,顷刻间变成一处充满死气的无灵之地! 没有灵气存在,对修士来说将陷入危险的处境。 自身灵气有限,修士对战的时候,不仅要调集自身灵气,还要借助天地灵气,否则很多法术根本施展不出。 “堪比结丹……” 司若南道出了绝望的四个字,脸色苍白。 她筑基中期的修为在长柳街坊市其实并不低了,坊市里绝大多数都是炼气境修士。 可是面对堪比结丹的冥界夜叉,司若南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境界的悬殊落差,足以让筑基修士瞬间被击杀! 云缺心头也随之一沉。 敏锐的感知在提醒他,火焰夜叉有着不弱于盲蛇与树妖的气息。 七级妖兽,或者结丹后期! 局面愈发棘手。 如果是正常的筑基中期与炼气五层,只能束手就擒,任何反抗都是多余的,除了加速死亡之外,别无用处。 但云缺不同。 他的字典里,不存在坐以待毙。 手指轻轻一动,储物戒里的虫王被放了出去。 对方即便是夜叉,也属于鬼族一类,由阴魂鬼体修炼而来。 而食尸虫王,是能吞噬鬼物的! 果然,虫王一出现,立刻闻到了美味,不等落地便振翅而起,直接扑在火焰夜叉脚上,大啃特啃,对那一身烈焰视若无物。 “小东西,敢咬本座!” 火魃吃了一惊,随后大怒,急忙踢脚甩飞了虫王。 竟对食尸虫王有些忌惮。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6章 百器之阵 忌惮归忌惮,火魃并不惧怕虫王。 当食尸虫王再次扑过去的时候,火魃只用一拳就将虫王打飞,印在墙壁上难以动弹。 虫王伤势不轻,只是硬壳太厚没被砸死而已。 再想撕咬已经做不到了,细爪卷缩在一起装死,直接被云缺收起。 以他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对抗冥界夜叉。 夜叉是个等阶的称谓。 等同于人族结丹强者,面前的火魃,显然在夜叉当中能排在顶尖程度。 以为云缺束手待毙,再无手段,火魃哈哈狂笑,周身烈焰颤动跳跃,仿佛行走于人间的火神。 “不完整的尸王虫而已,你若拿得出几百只来,或许本座会忌惮几分,区区一只也想对抗本座,简直痴心妄想!” 火魃说罢伸展双手,密室中立刻凭空汇聚出两只巨型火焰手掌,分别抓向云缺和司若南。 “火……” 云缺低语出个火字,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后连掐剑诀。 对方擅长火焰之力,唯有冰雪方可压制。 五把飞剑齐齐腾空! 如今云缺至多能动用五道飞剑,配合着飞霜剑法,他施展出最强一击。 五道飞剑分别攻向火焰手掌的五指,飞行间,剑身随之裹满寒霜。 当霜剑与火掌撞击的刹那,冰与火、寒与热挤压于一处,又轰鸣着爆发开来。 嘭!!! 刺耳的闷响过后,五把飞剑被齐齐震飞,灵气大失,相继落地。 而那只骇人的火焰手掌,也在霜雪之力中熄灭,化作一团黑烟散开。 司若南解决火掌的方式与众不同。 她拿出了一株奇怪的绿草,直接扔向火掌,随后那火掌便被一层绿光包裹,在滋滋声中渐渐消散。 火魃咧开嘴角,现出些许吃惊表情。 “冰系剑法,寒木草,不错,都是克制火焰的东西,看来你们两个底牌不少哇,那就让本座好好瞧瞧,你们有多少灵气能支撑剑法,有多少棵寒木草可扔!” 火魃再次怪笑,双手上火焰大盛,眼看着就要再次凝聚出巨大火掌。 飞霜剑法确实克制火焰。 但云缺只能施展出第一式的霜飞。 由于灵气被极大限制,难以沟通外界天地,这一击剑法,已经是云缺的极限。 司若南身上或许还有寒木草,绝对不会太多,肯定也支撑不了几次。 反观火魃,身上的火焰愈发旺盛,好似不绝不断。 人家在猫戏老鼠。 等火魃玩够了,便是云缺与司若南的死期。 面对强敌,即便两人联手也看不出丝毫胜算。 云缺始终冷静沉着,他的底牌可不仅仅是飞霜剑法。 司若南却满脸绝望。 她不认为今天还有活路,此时把心一横,绝望的神色中多了一份决然。 “人族虽然渺小,但也有斩妖屠魔的手段!百器之阵!” 随着司若南的喝声,密室四壁震动不断,沙石如雨般倾泻而下。 嗖!嗖!嗖! 一把把飞剑破土而来。 嗖!嗖!嗖! 一件件法器穿墙而至。 眨眼之间,密室里堆积出上百件法器,均为司若南店铺里的贩卖之物。 这些法器原本在地面大屋里,受到法阵吸引后,相继穿过土石出现在司若南身旁。 犹如一只只小狗,在主人的呼喊声中相继集结。 百件法器悬空漂浮,排列于不同方位,刹那间阵道成型,密室里铺满耀眼的法器光芒。 云缺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出现在奇异的空间。 抬头望去,四面八方遍布着无数星点,不断闪耀。 每一个星点,代表着一件法器。 百器之阵,由整整百件法器所组成,此阵有攻防之效,除非将百件法器破坏,否则永远也破不开这座大阵。 云缺很快看到司若南的身影,就在他不远处。 冥界夜叉则不见了踪迹,被困在法阵某个角落。 司若南脸色极其苍白,借用阵道,身影一闪来到云缺面前。 随后扔出一物。 云缺接住后低头一看,竟是一枚玉简,相当古老,其上刻有封印。 “我送你出去,若有机会,把它交还于宝器宗。” 司若南目光复杂的看着玉简,道:“那是我的罪孽,希望它不再牵扯到任何人。” 司若南的举动十分古怪。 云缺怔了一下,点点头,将玉简收入储物戒。 此物应该关联着司若南的来历,对其极为重要,否则对方不会临死托付。 但罪孽是什么意思,便不得而知了。 轰轰的闷响从法阵深处传来,一个个星点在剧烈颤动,好似一颗颗即将陨落的星辰。 司若南脸色再变,猛地一推云缺,焦急道: “百器之阵困不住它,快走!” 云缺没等说话,就觉得身体在往后仰倒,并且快速脱离着法阵。 扑通一声,他直接跌倒在地。 再看四周,已经不在密室,而是到了柴房之外。 头顶阳光炙烈。 但周围依旧充斥着阴森鬼气,整个小院里鸦雀无声,连外面街上的喧嚣都听不到半点。 “身处法阵,还能渗透出气息形成禁制封印院落,冥界夜叉果然很强。” 云缺不得不佩服,火魃的能力十分可怕。 即便他借助百器之阵逃出密室,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离开这座院落。 不等他破开院子里的禁制,火魃肯定会提前破阵而出。 “尸王虫若能吃掉夜叉的话,不知会不会变得完整,” 从火魃口中得知,食尸虫王叫做尸王虫,而且变异得并不完整,如果能养得够多,连冥界夜叉都得退避三舍。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专门吞噬阴魂鬼物的尸王虫,一旦成群结队,岂不冥界无敌。 云缺站起身,走向柴房。 他原本也没打算一个人逃走。 此时密室之内,百器之阵在接连不断的碎裂声中逐渐崩塌。 火魃破阵的速度之快,远超司若南预料。 仅仅几个呼吸而已,司若南引以为傲的最强法阵,便被破了个干干净净。 百件法器,全部损毁! 看着迎面走来的怪物,司若南彻底丧失还手的信心,任凭被对方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吸溜。 夜叉怪舌翻卷,张开大口,慢慢吞向司若南的脑袋。 夜叉口中好似存在着一个无底洞,它无需一口口的撕咬,完全可以一下将一个大活人吞噬。 司若南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她开始后悔。 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后悔非但没能复活弟弟,反而放出了来自冥界的怪物。 不知多少生灵会因此而涂炭。 堪比结丹强者的冥界夜叉,足以在大燕皇城杀出个血海滔天。 嘎吱。 当司若南悔恨万分,而火魃正打算用餐之际,破烂的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云缺走了进来。 步伐安稳,一步步走下阶梯,站在高大的夜叉面前。 云缺展开双臂,提议道:“你这具身体年头太久,都臭了,要不要换一具新鲜的?”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7章 挖坑待跳 夜叉所占据的,是司若南弟弟司辰的身体。 这具身体被保存得极好,没有半点腐烂,栩栩如生。 不过再好的躯体,也是死尸,长年累月下来,免不得生出尸气。 从之前的交手,云缺分析出不少关于夜叉的线索。 首先,冥界夜叉没有实体。 类似于魂体,被司若南的大阵召唤而来,它必须借助一具人间界的身躯才能行动,否则的话,肯定会有不少限制,至少会削弱它的能力。 要不然这个火魃也不会始终占据着一具尸体不放,如果它能随意用魂体行动,司辰的尸体反而是一种累赘。 其次,冥界夜叉喜欢血食。 而且是活着的血食,新鲜的血食,像司若南这种气血充盈的女修应该最为可口。 这一点不难猜测。 被司若南炼制的死婴娃娃始终躲在角落,冥界夜叉连一眼都没看。 综合其上两点,云缺至少看出了强敌的爱好。 喜欢活物,厌恶尸体! 如此一来,火魃占据的司辰尸体,就能被加以利用,让云缺有机会先挖好坑,然后静待对方往里跳。 果然,听闻尸体臭掉的说法,火魃立刻现出嫌弃表情。 它抬起手,自己闻了闻身体,然后神色愈发厌恶,好像踩到了狗屎似的。 火魃将森冷目光盯向云缺,戏虐道: “这身体确实臭了,本座是该考虑换一具了,你们两个都不错,选谁好呢。” 云缺哈了一声,道:“还用问么,莫非堂堂冥界夜叉想在人间界做个娘们儿?” “好!就选你!” 火魃扔掉手里的司若南,将身体弓了起来,犹如即将暴起的野兽。 嗡!! 嗡鸣刺耳! 一团完全由烈焰组成的人形轮廓扑向云缺。 原地,司辰的尸体瘫倒,瞬间腐烂。 失去了司若南的秘法储藏,加上被夜叉占据,尸体再也无法保存,很快化作一摊白骨。 扑来的烈焰极快,瞬间将云缺笼罩。 下一刻云缺变成了火人,周身上下升腾着熊熊烈焰。 云缺能感受到灼热,但衣物并未被烧毁。 火魃的火焰不是真正的烈火,与凡火有着本质区别,类似于修士灵气的特殊气息,比普通火焰要强大危险得多。 由于有六甲玄功护体,云缺能暂时抵抗火魃烈焰的威胁,但绝对挺不住太久。 火魃相当狡猾。 裹住云缺后没有第一时间侵入识海,而是打算让烈焰透过骨肉,先改造肉身。 见云缺遇险,司若南想要救援。 她用仅存的灵气施展出冰封法术,结果徒劳无功,根本无法熄灭云缺身上的烈焰。 “放过他!我这具身体给你!” 尽管在心里埋怨着云缺去而复返的愚蠢举动,司若南还是打算用自己的命,给云缺换一份生机。 她弟弟彻底失去了复生机会,她又亲手放出了怪物夜叉,不知多少人会因她而死,她想以自己的命,当做最后的救赎。 哪怕能救下一个人也好。 然而回复司若南的,是夜叉森冷的怪笑。 “本座爱吃女人,可不想当一个女人,这具肉身很不错,居然修炼了护体法门!虽说太过薄弱,倒也能帮本座抵抗几分人界气息的侵蚀,很好!很好哈哈!” 夜叉控制的火焰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到底是异界鬼体,强大的冥界夜叉或许不惧怕烈日,不惧怕阳气,但它依旧会被人间界的气息逐渐侵蚀,直至最终磨灭。 这是界之力的作用,除非强大到能抗衡一界之力的侵袭,方可在异界永久存在。 恰好,冥界夜叉发现了云缺身上的特点。 六甲玄功修出的无形内甲,能帮它抵抗不少界之力的侵蚀,能让它在人间界逗留更长的时间。 司若南缓缓瘫倒,两眼无神。 她放弃了挣扎,等待着云缺被夜叉占据之后,再将自己吞噬。 “你在怕什么?” 云缺的声音在火焰中出现,语气中充满鄙夷之意。 “我的护体功法可扛不住火烧,如果你想得到完整的身体,最好先占据我的识海,然后从内到外改造这副身体,如此才是最佳手段。” 在云缺的话声中,遍布他全身的火焰猛地扭曲了一下。 “难道强大的冥界夜叉,会惧怕一个炼气五层的人族小修士?连我识海都不敢夺取,费力不讨好的先改造肉身,啧啧啧,原来冥界夜叉都如此胆小,实在可笑。” 随着云缺的声音,浑身烈焰骤然升腾,比之前浓烈数倍。 “笑话!本座会怕你一个炼气修士?本座只是好奇你修炼的功法罢了,让你多活些时间,你居然将本座的怜悯称之为胆怯,真是天大的笑话!” 火魃就像被人戳中了心思的小鬼,语气中开始撒泼耍赖。 “多活这么一会儿有什么意思,我一心求死,有种的就快点成全我。”云缺挑衅道。 “好!本座这就同化你识海,彻底占据你这具肉身!” 冥界夜叉大吼着收拢周身火焰,汇聚成一道小巧的火人儿,直接钻进云缺眉心。 “不!” 司若南目睹了这一切,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冥界夜叉的强大,连寻常结丹高手都未必能抵抗,何况云缺这种炼气境的小小修士。 如果换成是她,必定在顷刻间被对方毁掉识海,侵占肉身,成为一具听从摆布的行尸走肉。 神魂将永远消散。 哪怕肉身生机尚在,也永远不可能醒来。 识海被毁,等同于夺舍。 下场必定是魂飞魄散。 一滴清泪,顺着司若南的面颊滑落。 似曾相识的无力感,再度袭来。 那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一场逃命之旅。 司若南带着弟弟辗转多地,曾经隐姓埋名,曾经隐居深山,也曾改容易貌住进村镇。 可结果,还是没能留住弟弟的生命。 司若南的亲弟弟司辰,就此永眠在那场逃命生涯的旅途之上。 她没有任何办法挽回。 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逝去,就此活在内疚与痛苦之中。 就如今天一样。 她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改变不了。 相比于司若南的绝望,冥界夜叉的心情极度畅快。 火魃为即将得来的完美肉身而兴奋,如此一来,它就能在人间界停留更多时日,能吞噬掉更多新鲜血食。 “美味的女修士,想一想都流口水!” “本座终于能吃个够了!嘎嘎嘎嘎!” 化作一团火影的火魃,很快抵达了识海空间。 随后,它便看到一个与自己几乎同等大小的狰狞身影。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8章 下辈子注意点 火魃眼前,是一条盘成蛇阵的怪蛇。 没有眼睛,浑身遍布着星点纹路,无比高大。 火魃现身在识海空间中,已经不再禁锢气息,它的元神之体恢复常态,宛若小山。 可眼前的怪蛇,竟没比它小多少,两者几乎齐高。 元神的大小,代表着强弱。 这是一种浅显的道理,适用于任何地方,无论在冥界还是人间界。 “蛇形元神!” 火魃在瞬间改变为战斗状态,元神上烈焰升腾,并且在手中凝炼出一把火焰叉,满脸戒备。 它能无视炼气与筑基修士,但它不敢小觑旗鼓相当的对手。 “人族肉身,怎会出现妖兽元神!莫非你是妖修!” 火魃在错愕中,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惊疑道:“不对!妖修气息不可能逃过本座感知,你明明是个弱小的炼气修士,怎么会有七级程度的大妖元神!” 火魃无比迷茫。 它实在理不顺如今的诡异局面。 火魃此时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手持斧头的壮汉,闯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家,本打算劫掠一番,结果看到屋子里坐着一名彪形大汉,还提着两把菜刀。 这就让人无法释怀了。 书生家里怎么会有拎着菜刀的彪形大汉? 弱书生又去了哪里! 当火魃惊疑不解,又忌惮戒备之际,它面前的巨蛇随之动了。 高高的蛇阵缓缓抽离,盲蛇扭动着庞大躯体,蜿蜒着爬向远处。 人家走了。 走了…… 火魃的脑子一时停滞。 它实在无法理解,面对侵入识海空间的强敌,巨蛇元神怎么非但不进攻,反而选择退避。 这是什么举动! 这不符合逻辑! 火魃头顶冒出火焰,它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它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局面。 书生屋子里的菜刀壮汉,已经让它震惊不已,不料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壮汉居然扔下菜刀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火魃一脸茫然。 连识海空间都不要了吗? 望着远去的巨蛇,火魃甚至能看出对方爬行的动作里,带着一股无奈与嫌弃。 无奈它还能理解,可嫌弃是怎么回事儿? 嫌弃我不够强大? 还是嫌弃我长得丑? 火魃怒了,头顶火光大起,朝着盲蛇骂道:“你以为自己好看到哪去吗,你个没招子的丑蛇!” 盲蛇游走的动作顿了一下,继续爬远。 “我还是觉得,你比较丑一些。” 火魃身后忽然传来声音,惊得它浑身烈焰纷纷晃动。 猛地回头,火魃终于看到了正主儿。 云缺的元神站在它脚下,渺小得好似蝼蚁,正仰着头,面带微笑。 “小东西!原来你藏在这里!” 火魃大喜,伸手就要去抓,结果下一刻却骤然停住。 它看到了云缺身后的无边长河! 看到了长河里起伏的无数剑魄! 火魃的表情此时精彩至极。 先是惊喜若狂。 “剑魄……居然有如此多的剑魄!待本座吞噬了满河剑魄,当可冲进天鬼之境!” 天鬼境,在夜叉境之上,等同于元婴境。 剑魄处在魂魄与剑体之间,由不屈的剑意凝聚而成,对夜叉这等冥界异族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好比大补丸。 但很快,火魃的惊喜便转变为惊讶。 因为它看到了长河里起伏着一道道不弱于它的剑魄,那些剑魄单独拿出一道,都能令它疲于应对,更别提吞噬了。 “好强的剑魄!若能吞噬掉这些强大魂魄,本座有机会成为鬼王!” 鬼王在天鬼之上,是更加强大的存在。 火魃内心的贪婪,在看到长河全貌之后,彻底改变。 当它感受到长河深处存在着一道道能轻易抹灭它的剑意之后,之前的惊讶就此变成惊恐。 “怎么可能……好强的剑魄!这么多剑魄怎么可能汇聚在一起?”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火魃终于慌了。 从最初的惊喜,到惊讶,再到现在的惊恐,它的情绪堪称跌宕起伏。 火魃瞬间明白了为何那条大蛇会无奈的远去。 在这片奇异恐怖的空间里,七级大妖的元神就是个打酱油的! “这里,当然是我的识海喽。”云缺微笑着诚挚邀请道:“欢迎来到忘川,你生命的终点。” 火魃二话不说,浑身暴起烈焰就要遁走。 它刚一转身,迎面出现一袭残破黑袍,在半空无声漂浮。 甚至都没看到黑袍人的模样,火魃就被一股无边剑气所笼罩,犹如陷入牢笼动弹不得。 忘川剑河里,隐隐传来涛声,水面起伏。 火魃心里此时拔凉。 它后悔了。 这哪是闯进寒舍杀书生啊,这分明是一头闯进了阎罗殿! 屋里还坐着个阎罗王! 一声哀嚎,响彻河畔。 冥界夜叉是个痛快的,瞪着云缺喝道:“给个机会!我错了行不行!” 云缺点点头,和蔼道:“行,下辈子注意点。” “下辈子……”火魃咂摸着这个并不讨喜的小词儿,眼皮乱跳。 “亡叔帮个忙,把它切成一百段,我打算喂虫子,尸王虫好像挺爱吃夜叉。”云缺随口道。 火魃听完神色大变,怒吼道: “你敢杀我!我乃冥山五太子!我有上古鬼皇血脉!胆敢动我一根毫毛,必遭冥山鬼族追杀!抄家灭族扬你祖坟!” 云缺听得直乐。 “好哇,让你们鬼族来追杀我好了,祖坟随便挖,只要你们过得来。” 前朝剑斩当朝臣,这火魃也是被吓糊涂了。 好比蛮人嚷嚷着要按照蛮族律法给燕国的人治罪。 风马牛不相及,云缺能不乐么。 一道道无形剑气凭空浮现,火魃瞬间被割裂。 自称冥山五太子的冥界夜叉,犹如木楼般轰然坍塌,碎裂满地。 数一数,整整好好一百段。 每一段都有云缺身高大小,好似百条火虫在河畔扭曲翻滚。 半空中,空亡缓缓收回单手。 在这片识海空间,空亡只需挥动下手臂,即可将堪比七级妖兽的冥界夜叉切成百段! 远处,重新盘成蛇阵的盲蛇下意识缩了缩身体。 冥界夜叉不比它弱。 连反抗都做不到,就被人切得稀碎,可见它若不老实,也是一样下场。 云缺高高兴兴开始收拾残局。 先以剑气将夜叉元神包裹起来,再一段段转进储物戒的灵兽空间。 这么多元神,足够尸王虫吃到进化完整。 当云缺收拾最后一段元神躯体的时候,忽然这节元神动了一下。 随后一团耀眼的光华爆发开来!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9章 定界盘 最后一节元神躯体,出现了意外。 竟自行爆开。 从爆裂的元神躯体中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闪电般遁走。 光团是火魃最后的元神,它隐忍半晌,就等着这份逃脱的时机。 由于识海空间无比广阔,四周都被忘川剑河包围,光团遁走的方向必须要经过河面。 云缺以最快速度打出数道剑气,想要阻拦对方,可惜没追上。 光团速度实在太快,以云缺如今能施展的剑气,根本拦不住。 眼看着光团即将消失,半空中的黑袍身影动了。 空亡伸出单手,五指朝着光团遁逃的方向,猛地一捏! 哗啦!!! 平静的忘川剑河,出现了一幕惊人景象。 随着空亡五指合拢,剑河水面升腾起数以千计的水柱,每一道水柱都有丈许粗细,接天连地! 水柱里徘徊着数之不尽的剑魄,无尽剑气在此刻骤然暴起! 仿佛在剑河上硬生生打造出一处无边的炼狱! 云缺只觉得脑海里一阵发麻,思维几乎停顿。 发生在他识海里的异象,仅仅持续片刻便消失无踪。 剑气水柱化作暴雨落入河心。 水面再次变得宁静。 云缺这才恢复了正常,对亡叔的手段既惊叹又羡慕。 自己何时才能如此驾驭忘川剑河,到时候别说冥界夜叉,就算夜叉他爹来了,也得被打得屁滚尿流。 噗通。 水花声出现在河心。 云缺循声望去。 只见河心上漂浮着一个圆盘,不知是何物。 招出虚弱的异人剑魄,云缺让其遁入忘川,很快将圆盘拖回河畔。 “什么玩意?” 云缺翻看着手里的圆盘。 巴掌大小,呈暗银色,材质类似石头,圆盘两面刻有奇怪的图案,类似图腾,十分繁复古老。 圆盘拿在手里轻飘飘,宛若无物,却给人一种极度阴冷的感觉。 就好像手里托着一块万年寒冰,时间一久连人带魂都将被冻住。 尤其云缺现在是元神状态,对圆盘上的寒气更加敏感,观察了片刻便扔在一旁。 除了圆盘之外,火魃最后一道元神不知所踪。 “此物名为定界盘。” 空亡的声音虚幻缥缈,幽幽响起:“定界盘可开启临时通道,连通冥界。” 简单讲解后,云缺知道了定界盘的用处。 这小小的石盘,相当于打开冥界大门! “难怪那火魃胆敢来到人间界,原来有恃无恐。”云缺重新捡起石盘,道:“这么说,火魃最后那段元神已经借助定界盘逃回了冥界。” 空亡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他能以剑河之力留下定界盘,却留不下借助石盘逃回冥界的火魃元神。 云缺没觉得失望。 如果亡叔不出手,火魃肯定带着定界盘逃之夭夭,现在的结果是火魃元神逃了,它的宝贝定界盘却没逃得了。 火魃实在够倒霉的。 来一趟人间界,一个活物没吃到不说,把自己一大半的元神搭了出去,还把宝贝给丢了。 能连通两界的定界盘,绝对算得上至宝中的至宝,价值无法估量! 逃回冥界的火魃不得被气个半死。 “亡叔,定界盘会不会有危险?”云缺道。 “只要你不用,自然没有危险。”空亡道。 “我明白了,定界盘能用来开门关门,主动权在持有定界盘的一方,只要我这边不开门,冥界的东西就过不来。”云缺道。 “对。” 空亡依旧言简意赅。 云缺放心了,将定界盘收进储物戒。 这宝贝实在难得,现在肯定用不到,没准以后能有用。 最不济还能换灵石。 涉及冥界的通道,云缺相信只要自己把定界盘拿出去,必定会在修真界引起一场轰动。 财不露白,可得收好。 昏暗的密室内,司若南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云缺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雕像一样。 没有火魃的气息,好像在入定。 怎么回事? 难道火魃侵占识海失败了? 司若南在心底生出一丝希望。 她知道云缺与胡铁山和胡聪明是邻居,关系不错,否则胡铁山不可能将贵重的内甲送给云缺。 司若南不想云缺出事,她期望着云缺能活下来。 顾不上自身伤势,司若南强撑着站起来,不过随后又重重跌倒。 她伤得太重。 不仅被火魃咬掉了不少血肉,自身灵气也在布阵后彻底用尽,此时眼前发黑,无比虚弱。 细碎的脚步声出现在密室角落。 一个小黑影慢慢挪了过来,正是躲起来的黑娃娃。 这黑娃娃不会说话,也没有神智,被火魃气息震慑得不敢动弹,此时感受不到火魃的威胁,才敢接近司若南。 来到近前,黑娃娃用两只小手努力的拉扯司若南,想要将其扶起来。 可是它太小了,费了好半天力气也没成功。 黑娃娃显得有些焦急,自己钻到司若南身下,一点点托着对方往门外挪。 “不用浪费力气了,你的死婴之身仅有微弱魂力,把我拖出去,你会立刻消亡。” 司若南悲戚的低语,并未影响黑娃娃的动作,它依旧努力往外爬。 “放下吧,你自己走,去看看外面的天地,看看人生百态,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自己做个墓,躲起来,莫要害人。” 司若南眼含泪光。 她此时大彻大悟,终于明白了生死的含义。 她费尽心力想要复活弟弟,结果招来了冥界夜叉,将自己陷入绝境。 她用来试验,随时准备抛弃的死婴,却不离不弃跟在身边,就像当年不顾危险始终跟随她的弟弟。 生与死,在司若南这里改变了方向。 她轻视的东西,成了亲情,她重视的东西,成了恶果。 “命运无常……司若南,你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被黑娃娃拖着的女人,此时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隐约又看到自己的弟弟,正在向阳处,朝她伸来手臂。 “司辰……” 司若南下意识的抬手去抓。 本以为只是梦幻泡影,不料竟当真抓住了一只手。 一只温热的手! “姐,我回来了。” 司若南眼前的身影在洒然轻笑,露出一口白牙,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司若南终于看清了对方。 不是司辰,而是云缺。 她没有任何失望,反而释怀的笑了。 “回来就好。” 司若南抓着对方的手,终于站了起来,此时她已经站在密室之外。 四周一片静怡,空气中散发着草木清香。 从鬼门关绕了一圈的司若南,努力嗅着平日里从未在意过的清新空气,心中一片安宁。 “从今后,你就是我弟弟。” 女人轻轻松开了手,望着面前的少年,目光中只剩下充满亲情的温柔。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0章 宗门叛徒 论年纪,云缺当然能称呼司若南一声姐。 而‘我回来了’,指的是与夜叉死斗中归来。 当然这句话也可以理解成司辰的心语。 云缺这一语双关,打开了司若南多年来的心锁。 简单包扎过后,司若南好转不少。 黑娃娃像个小巧的人偶,坐在司若南脚边阴影里,身体卷缩着,小心的避开阳光。 “南姐是宝器宗弟子?” 云缺拿出那枚古老的玉简,打算交还给司若南,这东西是人家的,他没打算占为己有。 至于宝器宗的名头,云缺从未听闻。 “我师尊曾经说过一句话,缘法不足,再好的宝贝也护不住。” 司若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能从夜叉手中脱困,必然有大缘法,这部御器心经便赠予你了。” 云缺听罢神色一正,能被司若南视为至宝的东西,想必绝对珍贵。 “南姐的宗门宝贝,放我这里怕是不妥吧。” “你是我弟弟,放谁手里不一样,再推辞我会生气的。” “那好,南姐还有什么宝贝,都送我好了,小弟来者不拒。” “这样才对。”司若南微笑道:“司辰若能活到现在,应该与你一般年纪,你们真的很像,调皮又真诚。” 云缺嘿嘿一笑,年轻的脸庞沐浴着阳光。 “南姐,御器心经是什么,炼器宝典么。”云缺问道。 “差不多,此乃宝器宗至宝,其内不仅记载着高深的炼器之道,还有宗门独特的御器法门。” 司若南详细解说道: “我之前施展的百器之阵,便是御器心经上的阵法之一,可惜对手太过强大,火夜叉的天赋力量十分克制阵道,若是筑基境甚至结丹初期高手,百器之阵也能困住很长时间。” “御器心经不止有十器阵,百器阵,还有更强的千器大阵,万器大阵,修炼到极致时甚至能凭空夺来别人催动的法器与法宝。” “除此之外,御器心经上还记载着一些炼器至宝的线索,这些至宝神秘莫测,大多早已失传,即便留存于世的也会被各大宗门当做禁脔,不容外人染指。” “但有一点,这些神秘的炼器至宝需要特殊手段方可开启,否则只能成为死物无法催动与利用,而御器心经,便是打开这些至宝的钥匙。” 随着司若南的讲述,云缺渐渐惊讶起来。 看着不起眼的玉简,竟藏着如此庞大的隐秘! 御器心经共有三个好处。 第一,炼器之道。 炼器手段,对修行者有着至关重要的帮助,若能小成,即可晋升为炼器师。 炼器师的身份在修行界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与炼丹师、制符师、阵师并称为四大最赚钱的职业。 第二,御器法门。 以法器为阵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尽管没挡住冥界夜叉,但云缺能断定,司若南之前的百器之阵,绝对能困杀任何筑基修士。 称得上碾压同阶的利器!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多的法器才行。 第三,炼器至宝的线索与驱使方法。 这一点看似没多大用处,然而但凡能获得一件至宝,等同于一夜暴富,相当于隐形的好处。 最关键的是,御器心经居然记载着各种神秘至宝的驱使手段。 这就值钱了! 若是某处宗门保存着一件至宝,却没人会用,那云缺就有足够的发挥空间,甚至将此宝据为己有也不是没机会。 毕竟能用的宝贝,才能叫做至宝。 再强大,再珍贵的宝物,用不了的话只能是个死物,是个没用的垃圾。 好东西! 云缺把玩着玉简,嘴角渐渐扬起。 司若南看得莫名其妙,怎么这弟弟刚才还阳光真挚,一转眼就学会了坏笑呢? “我先收着,南姐需要的话随时来取!”云缺高高兴兴将御器心经收入储物戒。 这玩意学不学先不说,用来坑人绝对是利器。 之前云缺充其量只能坑坑人而已,现在他有了坑一整个宗门的底气。 “南姐为何离开宝器宗,御器心经的罪孽之说又从何而来呢。”云缺好奇问道。 “说来话长……” 司若南眼中现出追忆之色,缓缓讲述起自己的过往。 她是宝器宗宗主亲传弟子,天赋不俗,深受师尊重视,在修炼上也顺风顺水,和弟弟司辰一起住在宗门,无忧无虑。 宝器宗宗主将司若南当做了下任宗主培养,时常教导她御器心经上的炼器之道。 司若南对炼器有着极高的造诣,年纪不大,炼器手段已经出类拔萃,在宝器宗同辈中无人能及。 一帆风顺的修炼生涯,并未持续多久。 在司若南二十岁那年,宝器宗出现了巨大的变故。 宗主被暗杀。 弥留之际,宝器宗宗主将御器心经交给司若南,让她立刻逃亡。 因为凶手,就在宝器宗之内,正是宗主的师弟,一名手握大权的宝器宗长老。 司若南惊慌之下,本想替师尊申冤,揭露凶手真面目。 可没等她有所行动,便惊恐的发现,自己成了替罪羊,被污蔑为杀害宗主的凶手,成了宗门叛徒。 一个真传弟子,根本斗不过图谋已久的宗门长老。 司若南只能带着弟弟踏上逃亡之旅。 若非宝器宗宗主在临死之际重创了他师弟,司若南甚至连逃出宗门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司若南仍旧一路被宗门高手追杀,几经危机才甩掉追兵。 她曾隐姓埋名,带着弟弟隐居在深山。 也曾混迹于闹市,企图为师尊报仇,为自己洗刷罪名。 可是区区一名筑基修士,根本斗不过一座宗门,更在一次暴露身份后,害死了自己的弟弟。 没办法之下,司若南只能封存弟弟的尸体,选择远走他乡,来到燕国地界。 在燕国,司若南再次遭遇宗门的追兵,她利用刚刚结识的胡铁山躲过一劫,伪装成夫妻。 本来是一场假戏,结果日久生情,两人有了夫妻之实,更诞下一子。 司若南生下孩子后,愈发恐惧,每夜都会被噩梦惊醒。 她怕自己的丈夫与孩子也会如弟弟那样,被自己连累致死。 于是,她选择了离开。 一个人,带着弟弟的尸体不告而别,就此隐藏在燕国皇城长柳街,成为一名低调的炼器师。 这些年,司若南始终活在内疚当中。 她不停的寻找各种材料,终于布置下复活弟弟的复灵大阵,本以为能从冥界唤来弟弟的残魂,让姐弟再次相见,不料召出了冥界夜叉。 若非云缺赶来,司若南今天绝无存活的可能。 听罢司若南的过往,云缺不由得感慨万千。 原来抠抠索索的大燕第一铸剑师胡铁山,居然和洛小雨一样,是个老工具人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1章 两个办法 司若南的过往,令听者唏嘘。 从一个无忧无虑的真传弟子,成为一个被诬陷为弑师的宗门叛徒,如此巨大反差,足以让一个人因此疯掉。 云缺能体会到对方的心情。 因为他也有着类似的经历。 年幼时的家宅巨变,让云缺从一个衣食无忧的侯府世子,成了可怜的孤儿,父亲不但战死边关,还背上了骂名。 与司若南有所不同的是,云缺从未放弃过,哪怕当初得知自己没有灵根无法修炼,他也没想过放弃。 ‘争’这个字,自从父亲战死之后,便被他刻进了骨子里。 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 生命不息,便争无止境。 小院里,一时间安静下来,两人坐在屋檐下,各自回味着苦难带来的滋味。 云缺很快收束了心绪。 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 “南姐的复灵大阵,当真有机会复活死人么。” 司若南布置多年的复灵大阵,虽说最后以失败告终,但并非没有半点作用。 夜叉火魃曾说过,司辰在冥界的魂魄被它吃掉了,所以它才能代替司辰被召唤到人间界。 反过来说,若是司辰没被火魃吞噬,就能被复灵大阵召至人间。 起死回生! 那是云缺始终藏在心底的一丝奢望。 他多么想让父亲活过来,让自己不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司若南默默望着天空,轻叹道: “复灵大阵是御器心经上记载的神秘法阵,以上百种罕见材料为基础,成功后,有机会召来冥界魂魄,不过有前提条件,必须要提前保存好死者尸体,并且将一丝残魂禁锢在尸体当中。” “二者缺一不可,哪怕条件达成,也未必当真能唤来死者完整的魂魄,因为抵达冥界的魂魄不知会发生何种改变,也许会有缺失,也许会出现异变,或者如司辰那般被冥界强者吞噬。” “除非所有条件都完美解决,才有成功机会,但也只是唤回魂魄而已,尸体的生机早已消逝,即便能活过来,充其量也是一具拥有魂魄的活尸。” 司若南充满落寞的目光望向身旁的黑娃娃。 无需多言,云缺已经知道了结果。 哪怕司辰的魂魄回归人间,最好的结局,也是如黑娃娃这般,变成个类似人偶傀儡般的存在。 成为一具拥有魂魄的行尸走肉。 起死回生,仙家手段,凡人实在无法企及。 即便修为有成的修行强者,也没人能真正做到。 心里的一丝奢望落空,云缺苦笑了一声,摇摇头,甩开不切实际的想法。 随后他帮着司若南将密室毁掉,填满土石,连同司辰散落的尸骨一起,就此埋葬。 之前云缺打斗时用过的两把中品长刀,由于被夜叉吸干了气血成了普通长刀,也被一起埋了。 在原地,司若南立了一块墓碑。 写着‘家弟晨儿之墓’。 无法写上全名,因为司辰曾经也是宝器宗的门人,容易被宝器宗追查到。 这也是宗门叛徒的悲哀之处。 “南姐不打算见见胡铁山和胡聪明吗,这么多年了,宝器宗的人应该不会停留在燕国。”云缺道。 “还不是时候。” 司若南摇头道:“宝器宗虽说与燕国相隔万里之遥,但他们不会轻易放弃御器心经,必定终年追查这件异宝的下落,你切记莫要在人前展示,否则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要命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看,等有机会,我们姐弟俩一起杀回宝器宗,宰了那个长老,对了,害南姐的宗门长老叫什么。”云缺道。 “羊重光。” 司若南现出深深忌惮,道:“此人阴险至极,平日里以伪善示人,拉拢了不少门人,我师尊对他十分信任,谁知竟是个白眼狼。” 听到这个陌生名字的第一时间,云缺不由自主联想起十二生肖中的未羊,随后觉得不大可能,便将想法抛诸脑后。 羊姓虽说罕见,但也有不少人,总不能姓羊就与十二生肖有关。 “两面三刀,这种人不会有好结果。”云缺骂了句。 司若南朝云缺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 她知道以自己的能耐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替师尊报仇,也不认为云缺当真能帮到她什么。 不过想起夜叉的消失,司若南隐隐觉得自己认的这个弟弟,好像并不简单。 司若南不再提及宝器宗的事,转而询问起云缺有关胡铁山和胡聪明。 云缺从小时候讲起。 小胖子如何抽着鼻涕跟在他屁股后边满镇子乱窜,到处欺负别的小孩。 胡铁山如何小气,说什么也不给一件法器,最后还是用侯府换了一把剑参加的试剑会。 种种经历,听得司若南忍俊不禁,几次笑出声来。 “谢谢你,陪着他们父子俩这么多年。” 司若南由衷感激,她知道云缺虽然把胡铁山说得像个小气鬼,但没有丝毫埋怨之意。 尤其提到胡聪明,无论语气还是神色,都如同说起自己亲弟弟一样。 这种感觉司若南深有感触。 就在她自己的身上,每次向人提起弟弟司辰,她也是一样的语气和神采。 “谢啥,有了他们父子俩做邻居,我才没那么孤单。” 云缺靠在墙上,双手垫在脑后。 天空飘过一朵胖乎乎的白云,好像胡聪明的胖脸。 “对了南姐!” 云缺想起一事,问道: “武大川说你精通嫁接之术,他还希望有一天能给自己嫁接个灵根,不知有没有办法能剔除灵根,我有个好友是龙灵根,可惜是个女孩家,她恐怕活不了多久。” 云缺答应寒娇帮忙询问龙灵根的事,正好现在问问司若南有没有办法。 “女身龙象!命运果然不公,多少男修士做梦都想拥有龙灵根,却偏偏生在女人身上。” 司若南苦涩的抿了抿嘴角,沉吟道:“我对法器与活物的嫁接有些研究,可是涉及灵根的取舍,以我的手段还无法做到。” “就是说,没办法了是么。”云缺遗憾道。 如果连司若南也无计可施,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帮到寒娇。 “办法不是没有。” 司若南的声音让云缺重新升起希望。 司若南伸出两根手指,道: “我知道两个办法,一个办法就在御器心经之上,其上记载着一件古宝,名曰龙纹鼎,此鼎可炼制出失传多年的归龙丹。” “归龙丹汇聚天地龙气而成,对凝结元婴有着非同小可的助力,此丹若反向催动药效,即可达到消散龙气的效果,应该能解决女身龙象的弊端。” 司若南的声音顿了顿。 云缺听得直皱眉,不说早已失传的归龙丹能不能炼成,炼丹的特殊古宝龙纹鼎的下落都不知在何处,这要何年何月才能得到归龙丹。 即便以后有机会炼得出来,恐怕寒娇的坟头草都得几尺高了。 “还有个办法是什么。”云缺追问道。 “第二个办法,与人造灵根有关。”司若南的语气有些古怪,夹杂着深深忌讳。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2章 挖了师娘的坟 听闻人造灵根,云缺为之一怔。 “南姐莫非能嫁接灵根!” 司若南摇头道:“我办不到,不过,有人办得到。” “是谁?”云缺愈发惊讶。 如果连灵根都能嫁接,修士与凡人之间最大的障碍将不复存在! 届时凡人也将拥有修为! “我不知道是谁,但我能肯定这个人一定存在,也许就在皇城之内。” 司若南拿出一面小巧的铜镜,道: “此物名为映灵镜,作用为映照灵根,它与大型测灵镜有所不同,无法检测出灵根具体属性,不过我加入了一个额外能力,由影像深浅程度,可测出灵根大致年龄,类似于测骨龄的手段。” 司若南一边回忆,一边讲述出去年遇到的一件怪事。 当时有个年轻人来她店里选购法器,由于刚用过映灵镜,司若南将其随手摆在货架上,镜面上灵气未散,因此照出了此人的灵根。 那年轻人的灵根影像很淡,相当于一两岁孩子而已,可他本身年纪已经在二十岁上下。 如此悬殊的差距,说明此人灵根与肉身严重不符,唯一的可能,便是后天嫁接而来,于是司若南断定那名年轻修士,便是人造灵根的成功者。 “既然真有人造灵根,说明嫁接灵根这条路是行得通的,我没有趁手的灵根做实验,否则就能帮你那位龙灵根的朋友再嫁接一条灵根。” “让她成为双灵根,弃旧用新,当可缓解龙象女身带来的弊端,未必能保证正常寿元,至少能让她多活很多年。” 司若南不无遗憾道。 “剥离灵根的后果是什么。”云缺问道。 “会死。”司若南凝重道:“人造灵根,必须有大量活人来试验才有机会成功,单纯剥离灵根,再强的修为都活不了多久,成功嫁接灵根的手段,必定伴随着大量死亡。” 云缺始终眉峰紧锁。 司若南的炼器水平他从不质疑,但她不是杀人狂魔,不可能找那么多活人来试验。 而且寒娇的龙灵根还不能强行剥离,灵根离体,人也得死。 除非能找到皇城里那个成功制造出人造灵根的高手,从其口中得到嫁接人造灵根的办法,否则寒娇还是没多少活下去的希望。 “大量死亡……” 云缺呢喃中,忽然想起一个地方。 雾山! 他联想到白骨堆的由来。 山腹里的白骨,有可能全是废弃的实验体! 如此一来,制造了雾山白骨堆的十二生肖‘午马’,应该就是人造灵根的始作俑者。 云缺实在没想到, 曾经与他联络过的午马,竟有嫁接灵根的玄奥手段! 而追查出午马真正身份的线索,便是那个曾经来过炼器铺子的人造灵根修士! “南姐可记得那人的模样。” “大概样貌还没忘,你等着,我画给你看。” 司若南取来纸笔,冥想片刻,以灵气执笔,按照记忆很快画出一幅简单画像。 画像并不精致,仅仅能分辨出样貌。 是个年轻男人,模样普普通通,唯一的特点是眼窝深陷。 当看到画像那一刻,云缺立刻目光一沉。 这人,他认得! 不仅认得,还掰断过对方满口牙齿。 正是与云缺同时进入剑宫的雷灵根弟子,宦知! 得知宦知就是人造灵根,云缺觉得距离揪出十二生肖中的午马,愈发的近了。 之前他对十二生肖毫无线索,只能凭借巳蛇令联系,对方一个个全都神秘至极。 现在有了宦知这条线索,十二生肖的真相终于有机会浮出水面。 临走前,司若南将映灵镜送给云缺,并告知了一个奇怪的消息。 “由于我修炼过御器心经,对炼器之道还算精通,我能感觉到皇城里有一股特殊的炼器气息存在。” “这股气息浑厚而隐晦,时聚时散,十分奇怪,并且逐年在缓慢攀升,一天比一天强烈。” “有可能是修行高手在暗处炼器,也有可能是未知的存在图谋着什么,我不知道那股炼器气息的真相,但我有种预感,它会十分凶险,你要小心一些。” “我会小心的。”云缺多问了句:“南姐说的奇怪气息在什么地方,有没有查看过。” “去过,在附近走了几次,没发现异常之处,方位就在那边。” 司若南伸手指向一个方位。 是皇宫方向。 在视线尽头,便是高出所有楼阁的天子剑。 难道司若南察觉的危险气息,与天子剑有关? 如此念头,在云缺脑海里一闪而逝。 天子剑是皇帝的任意妄为,若当真能打造出一把凶刃,皇帝早拿去砍蛮族了,不大可能存在危险。 离开炼器铺子后,云缺直接返回剑宫。 不等回到住处,便被牛不才拉到了北院大殿。 说是要给云缺一个惊喜。 在大殿里,云缺见到了大师姐。 薛子仪从身后取出一个古旧的木盒,材质已经褪色,但看得出曾经装饰得十分精美。 “师姐说过要送你一把趁手的飞剑,来,试试这雪痕剑如何!” 薛子仪豪迈的拍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把奇异飞剑,通体银白如雪,当木盒开启后竟散发出阵阵寒气。 法器当中,不存在五行之力外溢的情况,能将寒气外散,唯有法宝! 以薛子仪的财力,不可能当真送云缺法宝。 雪痕剑只有极品法器程度,只是有些特殊,是法宝破损后修复而来。 雪痕剑前身是真真正正的法宝,损毁后,被北院长老炼成了极品法器。 正因为这个特点,雪痕剑可以说在极品法器中是顶尖的存在,能称得上法宝坯子! “好剑!” 云缺抓起雪痕剑,体会到剑中流淌的冰寒之气,由衷赞叹。 “当然是好剑了,而且是一等一的好剑!”马庸在旁边神色古怪的道:“这把雪痕剑,与师尊的尘霜剑本为一对,乃是师娘的遗物,与师娘一同下葬。” 云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惊奇道:“这把剑,从哪得来的?” 另一边的牛不才得意笑道:“当然是大师姐挖坟挖出来的!” 云缺一阵无语。 这位大师姐实在太莽了,连师娘的坟都敢挖。 尚未天黑,大殿中心便浮现出鬼脸。 今天的鬼脸闹得很凶。 薛子仪和马庸牛不才三人用尽全力催动法阵,才将其压制下来。 可云缺怎么看,怎么觉得那鬼脸在对着大师姐破口大骂…… 算算日子,还有两天便是剑子之争。 剑宫弟子们摩拳擦掌,为一年一度的盛会做准备。 云缺也不例外。 吃完晚饭,先回住处把一直堆在墙角的十条金鲳鱼骨搬出来,用这些鱼骨从兑换任务的大殿换来一缕剑穗。 久闻剑穗之名,云缺这次是第一次拿到。 剑穗呈天青色,由九条细小的流苏组成,顶端编织着绳结,看起来简单清爽。 坐在屋子里,云缺把玩着刚换来的剑穗。 他渐渐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小巧的剑穗里,隐约存在着一缕剑气。 正想要仔细查看一番,云缺的身体突然僵直! 眼白在此刻瞬间转黑。 眼眶里仿佛变成了墨潭,充满浓浓死气!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3章 亡叔霸气 瞬间的异变,让云缺猝不及防。 眼前笼罩的黑光,让整个世界变得暗淡下来,宛若暗夜。 但奇怪的是,在如此状态下,云缺的视线非但没有影响,反而变得愈发锐利,甚至能看透墙壁,感知到周围一切! 当云缺的眼白转黑之际,角落的虫蚁纷纷出现异样。 一条蜈蚣在砖缝里快速扭曲着,发出细微叫声,转眼便不动了。 一只小老鼠正叼着食物沿着屋檐爬行,结果直挺挺掉了下来。 房前院后的蚂蚁一动不动,顷刻间失去了活力,成为一个个小小的死物。 以云缺为中心,百丈之内,虫蚁皆亡! 云缺此时能感受到自己眼里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剑气,只需转动眼球,即可剑随心动。 那是一种可怕的感觉。 因为眼里的剑气死气沉沉,单凭着外溢的一丝丝气息,即可让虫蚁毙命,让花草凋零。 这种可怕的感觉,云缺第一次体会,但他又无比熟悉。 因为这些剑气早已深埋在他经脉中,与他融为了一体。 死劫之力! 云缺没有妄动,他能感受到死劫之力的恐怖,他的身躯甚至难以承载这股力量,浑身所有骨节都在发出轻响。 如若不顾一切施展这股力量,云缺毫不怀疑自己的身体会当先崩塌,成为一片尘埃。 “亡叔……” 云缺低语道,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异样,与亡叔有关。 这也是第一次,云缺在外界看到亡叔展现力量。 黑色眼白中,瞳孔缓缓转动,盯住了那缕天青色剑穗,空亡的声音出现在云缺耳畔。 “此物从何而来。” 云缺愣了一下,道:“剑宫的剑穗,完成任务即可获取,我刚换来一条,这东西应该很普通吧。” 云缺十分意外。 还以为出现了什么自己无法抵抗的危险,让亡叔将力量外显,没想到居然是剑穗的原因。 “并不普通。” 声音一改往常的平淡,空亡竟出现一丝情绪波动。 “不会吧,剑宫很多弟子都有,连最低阶的剑仆都能得到。”云缺愈发不解。 武大川那种剑仆都有好几条剑穗,若是什么奇珍之物,岂能抡到剑仆获取。 “我不会看错。” 在空亡低沉的声音中,云缺双眼内出现漩涡,那些死气沉沉的剑气在此刻仿佛活了过来。 云缺只觉得双眼刺痛。 下意识闭眼之际,他竟看到了一丝幽蓝色的剑气! 那剑气就在剑穗当中,攀附在其中一条流苏之上,好似一条小虫,又像是一道微弱的雷电。 滋!!! 极其轻微的细响出现在云缺耳边。 声音来自剑穗,待他睁眼再看,四周已经恢复了正常。 黑暗褪去,光明重现。 唯独剑穗的流苏,少了一条。 云缺知道那条流苏已经随着其上的剑气被死劫之力湮灭,彻底消失了。 “剑穗上居然存在剑气!而且还是雷属剑气?”云缺讶然道。 他刚才虽然闭眼,挡住了视线,但死劫之力依旧存在,周围任何事物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所以能轻易捕捉到剑穗上的雷属剑气。 “不是普通的雷属剑气。”空亡低沉道:“那是九劫之一,雷劫剑的气息。” “什么!” 纵然云缺心智再如何沉稳,此刻也不由得豁然一惊。 他居然听到了另一道九劫剑剑灵的消息! 而且就在自己刚刚获取的剑穗之上! 九劫剑自从云氏先祖陨落后,便分裂成九道剑魂,散落各地,不知所踪。 云缺只听亡叔说过,它是最不适合弱小修行者的一道剑灵,因为死劫之力太过可怕,必须不断吞噬剑气才能生存。 天下很大,不止一个燕国,整个云州堪称无边无际,不知有多少国度存在,云缺本以为很久以后才能碰到九劫剑的其他剑灵,甚至这辈子都碰不到其中一个。 没想到眼前就有雷劫剑灵的线索! 震惊过后,云缺开始快速思索。 剑穗出自剑宫,出自灵剑宗,也就是说,雷劫剑灵极有可能存在于灵剑宗! 而剑穗,便是追踪到雷劫剑灵的唯一线索。 从死劫剑的可怕威能来看,其他九劫剑一定不会差到哪去。 云缺心里升起一丝灼热。 若能集齐九道剑灵,那不是有机会复原先祖至宝,让真正的九劫剑重见天日! 仿佛察觉到云缺的心思,空亡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要奢望集齐九道剑灵,以你现在弱小的修为,会死得很惨。” 一句话,熄灭了云缺心里的想法。 云缺自嘲一笑。 人呐,果然会被贪念吸引。 自己只是个炼气修士,连死劫剑的弊端都尚未解除,岂能还去觊觎另外一道九劫剑灵。 云缺有个天生的特点,知错就改。 他对亡叔的忠告深以为然,心绪随之冷静下来。 “亡叔,我该怎么办。” 云缺诚心求教。 他早已将空亡当做了最好的老师,有不懂的地方自然要请教。 耳畔中,空亡的声音继续出现。 “在力量尚未达到运用死劫之力以前,尽量远离其他剑灵,对你而言,它们都很危险。” 这句话说得有些深意,云缺瞬间明悟。 对自己而言,其他剑灵绝对是不可匹敌的强者,一根手指头都能戳死自己的那种。 但是对亡叔来说,其他剑灵只是对手,谈不上危险。 云缺生出好奇,想知道亡叔在九道剑灵中的实力如何,于是直接问道: “亡叔,你能不能打得过其他剑灵?” “打几个?” 云缺愣了下,这回答听着有点霸气啊。 “亡叔能打几个?” “三道剑灵联手,有可能与我打成平局。” 云缺惊讶得半晌合不拢嘴。 三道剑灵联手! 还只是可能打成平局! 这岂不是说,亡叔自己至少能单挑三道甚至四道五道剑灵! “亡叔……霸气!” 云缺实在佩服,看来死劫剑灵应该是九道剑灵中最能打的一位了。 “雷劫剑灵有没有名字,其他剑灵是不是都有各自的神智?” 云缺对于九劫剑始终好奇,以前没问,是因为离着自己太过遥远,现在发现雷劫剑气,最好打听清楚。 “雷劫,星儒。” 空亡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云缺耳畔。 “雷劫乃万剑之劫,孤傲清冷,生人勿近,九劫剑灵各有不同性格,有的孤傲,有的自大,有的暴虐狂躁有的阴险狡诈,也有的活泼好动,还有的悲观厌世。” “九道剑灵各不相同,威能不同,属性不同,脾气也截然不同,唯独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十分危险。” “剑灵之身,来自剑体,而剑,终归是杀人的凶器。” 听闻九劫剑灵种种奇葩的性格,云缺一阵头大。 看来还是亡叔比较好相处,如果换成其他剑灵宿入肉身,说不定会多出不少麻烦事。 可是如此一来,今后若想集齐九劫剑灵恐怕更难了。 那根本就不是九道剑灵,而是九位强大到令人战栗的强者。 服下一枚灵元丹,云缺运转心法修炼 一天后,终于突破到炼气第六层! 试了试催动飞剑,果然达到了五剑同出的程度。 炼气中期,五剑同出,如此能力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炼气大圆满才能同时驾驭四把飞剑而已,云缺此时御剑数量已经超越了炼气十层。 说出去根本没人会信。 当晚,武大川和洛小雨找了过来,说是有好东西给云缺看。 进门后,武大川神秘兮兮的拿出一副图,打开来铺满整个桌子。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4章 葬剑三宝 “地图?” 云缺看一眼便认了出来,武大川拿出的,是一副地图,其上有山有水,画得惟妙惟肖。 “是地图!”武大川特意看了看窗外没人,小声道:“葬剑之地的地图!” “葬剑之地是什么地方?”旁边的洛小雨惊奇道。 “剑子之争的所在地!”武大川十分得意的说道。 “剑子之争不是在万仞楼么,怎么会在葬剑之地?”洛小雨听得莫名其妙。 云缺望着地图,已经大致有了猜测。 武大川清了清嗓子,为两个从未进过万仞楼的同门解惑道: “万仞楼的作用其实说白了只是个通道入口,一层用来凝聚剑气蓑衣,二层则直接抵达葬剑之地,剑宫一年一次的剑子之争,真正的地点不是万仞楼,而是在葬剑之地。” “葬剑之地是一处化境空间,乃是上宗开辟出的秘境,专门用来弟子历练,其内天材地宝众多,若有机缘,可一夜暴富!” “当然了,机遇伴随着危险,葬剑之地可以说处处凶险,尤其核心区域,寻常剑子都不敢踏入一步,据说连筑基高手若深入其中都有性命之忧!” “化境地形其实并不固定,每年都会有所改变,这张地图是去年的,今年肯定不太准确,不过对于没去过的新弟子而言,了解一番还是有些好处的。” “这是我花费一块灵石从别人手里换来的,你们看看就好,千万别外传啊,要让长老知道,非得责罚不可!剑宫严令禁止绘制葬剑之地的地图。” 武大川说得煞有介事。 这种关乎宗门隐秘的消息,他也只敢给同为剑宫弟子的云缺和洛小雨看看,若有外人他肯定不敢拿出来。 同门看到还好说,大不了被长老责罚,这要被外人得到地图,容易落个宗门叛徒的罪名。 灵剑宗的叛徒,绝对没有好下场。 洛小雨看得啧啧称奇,关注点都在山山水水上面,在她眼里这副地图类似一片广阔山脉,有树林有怪石,有小溪有瀑布,是个踏青游玩的好地方。 “武师兄,剑气蓑衣是什么?为什么去化境之前还要凝聚蓑衣呢?”洛小雨好奇道。 “化境内遍布着无形剑气,无孔不入十分危险,必须借助万仞楼凝聚出一件同源的剑气蓑衣方可抵抗,否则就要用自身灵气,那样一来很快灵气会被消耗一空,只能等死。”武大川详细说道。 云缺听闻后心头一动。 无孔不入的剑气……好东西啊! 别人需要剑气蓑衣抵抗剑气侵蚀,云缺恨不得多来点剑气给自己滋补! 此时他甚至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葬剑之地是专门为自己设立的一样。 别人眼里的险地,在云缺眼里则成了宝藏! 明天即是剑子之争,武大川担心云缺和洛小雨没去过化境,特意详细讲解道: “葬剑之地有三宝,雷石,剑叶,青丝蚕。” “这三种材料均为珍贵灵材,我们手里的剑穗,便由青丝蚕的蚕丝编织而来。” “剑子之争,争的就是这些灵材,等结束之后,剑宫会统计收获,以灵材珍贵程度兑换剑穗,一次化境之行所获取的剑穗数量,便是衡量剑子的最终标准。” “我记得去年牧青瑶兑换到九十多条剑穗,当仁不让成为南院第一剑子!” “除了寻找灵材之外,也可夺取其他人手里的材料,在葬剑之地没有规则可言,也无需顾忌同门之谊,谁最能打,最就能得到最多的灵材!” 简单一个字,争! 这也是剑子之争的真正意义所在。 武大川说得唾沫横飞,这时云缺指了指地图四角,问道: “这里是什么意思。” 地图四角,各画着一个圆形的特殊标志。 武大川看了看,解释道: “那是起始地,我们通过万仞楼抵达化境后出现的大致位置。” “怎么有四个?”洛小雨不解道。 “剑子之争是剑宫盛会,不止我们燕国剑宫,灵剑宗下属四处剑宫都会参与其中,说不定我们在化境还能遇见蛮子呢。”武大川解释道。 “啊?那岂不更危险!”洛小雨紧张起来。 在矿山与蛮族蛊师那一战,她现在还有心理阴影,每每想起那铺天盖地的蛊虫和杀不死的蛮人战士,她就会做噩梦。 尤其变异成半人半虫的蛊师,现在想起来还直恶心。 洛小雨的担忧,武大川也深以为然。 “确实很危险,遇到本国剑宫弟子,或许对方会有所留手,换成其他剑宫的陌生弟子,人家肯定下死手,好在化境范围极大,只要不太过深入,很难遇见其他剑宫的人。” 武大川自嘲道: “尤其我们这种剑仆,在起始地附近转转也就行了,我可不敢往深处走。” “其实对我们剑仆而言,其他剑宫弟子算不得危险,反正基本遇不到,真正的危险,是栖息于化境的三种妖兽!” 武大川表情忌惮道: “对应着葬剑三宝,还有葬剑三妖!分别是铁木蚁,白骨蜥,猪娄兽!” 武大川详细讲述了三种妖兽。 铁木蚁是一种毒蚁,通常栖息在特别坚固的树木之内,领地意识极强,一旦发现入侵者便会不死不休,这种毒蚁单独并不强,达不到妖兽程度,但可怕的是,蚁后能让蚁军组成铁木兽。 铁木兽通常为一级妖兽程度,极为罕见会出现二级。 白骨蜥为二级妖兽,白骨外翻形成骨甲,喜欢吞吃铁木蚁,行动敏捷,皮极厚。 猪娄兽是三级妖兽,浑身铁皮的野猪形态,经常捕杀白骨蜥,但十分笨拙,不擅长转弯,容易卡死在某处渐渐饿死,尸体会引来大量铁木蚁,甚至在其尸体上筑巢繁衍。 听闻所谓的葬剑三妖,云缺啧啧称奇。 这三种妖兽居然在葬剑之地形成了完整的食物链。 武大川讲得兴起,滔滔不绝道: “除了有名的葬剑三妖之外,化境里还有些有趣的妖兽,比如被剑气异化的剑鼠,尾巴有一丈长!还有发现断剑断刀必会将其弯成球形,然后用屁股推回巢穴的刀剑蜣螂。” “其实这都不算太危险的妖兽,葬剑之地有一种真正危险的东西,大家称之为,剑影!” “剑影,顾名思义,只有一个类似人形的影子,大小不一,幽灵般游荡在葬剑之地。” “它们是剑气凝聚的灵体,没有思维,也没有固定的行进路线,见到活物会进行无差别攻击,极其凶险!” “曾经有修为不弱的剑徒挑战剑影,结果被剑气撕碎,惨死当场!看到剑影一定立刻远离!好在剑影大多行走于化境核心地带,外围基本看不到的。” 武大川与洛小雨走后,云缺暗自沉吟。 “葬剑之地……” “莫非与雷劫剑有关?” “雷劫剑若落在灵剑宗,为何要藏于葬剑之地?” 灵剑宗的隐秘,看来不少。 天亮后,云缺穿上胡铁山赠送的防御内甲,推门而出。 天边,一片朝霞。 剑子之争,正式开始。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5章 趴在我脚下学猫叫 作为剑宫最古老的建筑,万仞楼已然耸立于剑宫深处数百年之久。 往日里,木楼附近幽静安谧,极少有人走动。 而今天,木楼前宽敞的广场上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人海! 所有剑宫弟子汇聚于此。 人们纷纷议论着,跃跃欲试,难以掩饰兴奋之情。 “去年我只差一只青丝蚕就能挤进咱们南院前十之列,今年剑子定有我一席之地!” “一只青丝蚕足以把你甩在二十名开外,我可排在第十一位,差点就成剑子了!” “今年我们东院要力拔头筹!西南两院可要小心喽。” “东院算什么?咱们西院谁也不忿!” “南院实力也不弱哦,小心我们青瑶师姐的花灵剑!” 万仞楼尚未开门,广场上已经火药味十足。 唯独北院这边安静得出奇。 北院弟子们大多无精打采,唯独武大川忙忙碌碌的在召集队伍,对此行化境信心十足。 不多时,以琴上章为首的几位长老联袂而至。 广场上瞬间安静。 “时间过得好快,上一次剑子之争还历历在目,又到了新的轮回,望诸位弟子各显神通,为自己争来荣耀,争来机缘。” 琴上章环顾四周,轻柔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凝重,道: “天选剑子,唯争而已。” 一句唯争而已,听得众多弟子们心头澎湃,不少人捏紧拳头,恨不得立刻冲进万仞楼。 琴上章说罢转身来到楼前,在木门处站定,其余三位长老立在其身后。 随后四位结丹强者齐齐做出一个动手。 朝着万仞楼拱手施礼。 神态恭敬,仿佛在拜见着威严的长辈。 长老们施礼过后,相继走进万仞楼。 随后木门合闭。 万仞楼的开启,需要几位长老联手方可。 “到日子了薛子仪,咱们的赌斗即将开始,你可以和那块剑石告别喽。” 钱玉袖脸上挂着嘲弄笑意,身后跟着她那师弟宦知。 自从在斗剑场被云缺打掉了满口牙之后,宦知从未在人前现身,始终闷头修炼,如今变得愈发阴冷,眼睛好似毒蛇般盯着云缺。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宦知师弟闭关一月有余,刚刚出关,已经从炼气二层冲到了炼气五层!” 钱玉袖满脸得意道: “你那位剑仆小师弟最近练习得如何呀,下跪求饶的动作应该很熟练了吧,呵呵!薛子仪,你今年输定喽!” 薛子仪气得银牙紧咬,怒不可赦,偏偏又无力反驳。 人家雷灵根的天赋实在难以企及,一月时间连冲三层小境界,放在北院根本无法想象。 “今年赌斗,我认输!”薛子仪无奈道。 马庸和牛不才一个龇牙一个咧嘴,垂头丧气,为大师姐感到憋屈。 剑石是大师姐母亲的遗物,输出去,就再也看不到了。 薛子仪是个痛快人,认赌服输,说认输立刻准备拿剑石。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会输呢。” 云缺阻止了薛子仪拿剑石的动作,道:“赌斗非但继续,还要加些筹码,这样才有趣。” “区区剑仆居然也敢加注,真不知好歹呀,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妄了么。”钱玉袖不屑道:“你随便加!本师姐奉陪到底。” 云缺当场取出个储物袋,晃了晃。 “就加了个储物袋?呵呵你想笑死我吗,想要的话转投我东院,我送你十个。”钱玉袖笑得花枝乱颤,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马庸和牛不才一起低下头,实在太丢人了。 一个储物袋在剑仆看来确实很值钱,但对于钱玉袖那等筑基高手根本不值一提。 “不是空的,里面是我的积蓄。” 云缺故意现出不舍之色,道:“大师姐帮忙保管,我要是输了,储物袋和里面的东西都归钱玉袖,我若侥幸赢了,这储物袋里有什么,钱玉袖就得赔给我相同的东西。” 不由分说将储物袋塞给薛子仪,云缺叮嘱道: “公平起见,请大师姐帮忙加上烙印,省得对方赖账说我们在储物袋上做手脚。” 见云如此煞有介事,薛子仪只好点头。 “一言为定!我若输了,你这储物袋里有什么东西,我一样不差的赔给你就是了。”钱玉袖答应得十分痛快。 “说话可要算数。”云缺嘴角挂上一抹狡黠笑意。 “怎么,你以为我会输不起吗,我与薛子仪赌斗多年,何曾失信!”钱玉袖扬起脸,倨傲道。 “那就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再多给你一个选择。” 云缺指了指自己脚下,道:“如果你赔不起我的储物袋,从今往后,见我即如猫,趴在我脚下学猫叫,叫到我满意为止。” 钱玉袖张扬的表情瞬间冷漠下来,怒意大起! 她可是东院二师姐,堂堂筑基高手,在剑宫只有她调笑别人的份儿,何时有过被人调笑的时候。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小小剑仆。 钱玉袖恨得牙根痒痒,恶狠狠道:“大放厥词!我看你能不能从葬剑之地活着出来!” 宦知在一旁冷声道:“师姐放心,他出不来了!新仇旧恨我会找他一并算清!” “你太慢了。” 云缺道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没再理睬宦知,直接将其无视,当做空气。 一个月从二层修炼到五层,确实很快,天赋惊人。 不过云缺更快,已经从炼气一层冲进了炼气六层。 都无需动用剑脉,在境界高低上面,云缺早压了宦知一头。 宦知做梦也想不到,他要复仇的目标,早已比最初交手那次还要强大可怕。 钱玉袖冷哼一声,带着宦知返回东院队伍。 云缺感受到东院方向有一道阴狠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抬头看去,正是东院第一剑子,闫序。 当初在雾山,云缺当着一众弟子的面把这闫序骂了个狗血淋头,双方差点动手。 闫序本是个心胸狭隘之辈,这仇他肯定不会忘,加上对玄文彦之死的怀疑,他对云缺早已生出杀心。 无需多言,从此人目光即可分辨。 明显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闫序的杀心已经毫不掩饰。 迎着对方的杀意,云缺挑了挑嘴角,自语般说出两个字。 粪土。 这词儿是在雾山骂闫序用的,云缺又重复了一遍,他相信以对方的能耐,即便听不到也能从口型中分辨出自己说的是什么。 果然,闫序充满杀意的目光变得愈发凌厉,恨不得用眼神杀掉云缺。 云缺坦然一笑,收回目光。 这时一名西院弟子挤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白纸。 “你是云缺?”此人冷眼道:“我叫宁季,我们褚师兄给你送点东西,这张纸留给你写遗言,如果去了葬剑之地,你肯定回不来了。” 云缺听罢朝着西院方向望去。 只见以褚虎为首,共有三十多名修为不俗的西院弟子,正朝着这边做了个整齐划一的动作。 用手指从脖子下面缓缓划过。 枭首! 马庸和牛不才等人纷纷诧异,想不通云缺怎么又得罪了西院。 薛子仪眉头紧皱,对云缺更加担忧。 一个炼气五层的宦知已经是劲敌,几乎没有胜算,再加上西院首席剑子褚虎和一群西院高手,云缺此行可以说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这时万仞楼散发出一种奇特气息。 好似有无穷剑气在楼内汇聚,广场上众多弟子不由得纷纷后退,被这股奇异气息震慑。 剑气过后,大门再度开启,几位长老走了出来。 除了剑首之外,其他三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显然耗费了不少力气。 琴上章朝着三位长老颔首后,当先离开,不知有何要事。 辜邵阳刚准备宣布开始,被泉雨抢了先。 “南院发布任务,奖励为一件极品法器!” 听闻如此珍贵的奖励,南院弟子们兴奋不已,齐刷刷盯着自家长老。 由于万仞楼开启在即,广场上十分安静,南院长老发布任务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到。 众多弟子都很好奇。 卡在剑子之争即将开始的节骨眼上发布任务,这可罕见。 人们齐刷刷抻着脖子听着。 云缺也在看热闹,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成为了热闹。 只见泉雨抬手指向北院方向,声音尖锐道:“任务内容只有一个,取他的命!根!子!” 唰唰唰! 无数道目光顺着泉雨手指望去,然后汇聚于云缺身上。 此时此刻,云缺成了全场焦点! 泉雨冷笑道:“臭小子,这次看你还怎么娶我的真传弟子!” 云缺脑海里回荡起一句老话。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剑子之争刚刚开始,云缺就陷入了危险处境,三院树敌,四面楚歌。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6章 蛋也不留 万仞楼前,鸦雀无声。 上千人直勾勾盯着成为了任务的云缺,好半天没人缓过神儿来。 马庸和牛不才听得胆颤心惊,他们现在只想拉住云缺,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师弟进万仞楼。 接连得罪了东南西三院,一进化境相当于四面受敌。 这还争什么剑子,明摆着有去无回啊! 南院一方虽然有几十名弟子当初被云缺在雾山救过,但更多弟子与云缺并无交集,听闻长老发布如此特殊的任务,错愕之余,有不少人暗暗记下云缺容貌,打算在化境里动手。 在一个剑仆身上切点零件儿而已,就能换来极品法器,这种任务相当于白给。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薛子仪柳眉倒竖,实在气不过,顶撞道: “不知我北院小师弟何处得罪了泉长老,同为剑宫门人,犯得着用出如此阴狠手段!” 泉雨冷眼瞥着眼薛子仪,冷哼道: “南院发布何种任务,与你无关,管好你的北院,人才没几个,脾气却不小,想安然无恙也有办法,让你那师弟躲回北院,最好这辈子别出来。” 薛子仪愤慨不已,打算据理力争,被马庸牛不才拽了回来。 大师姐太莽撞,真要得罪南院长老,到时候更麻烦。 泉雨面带戏虐瞥着云缺,道: “去势而已,又伤不到性命,修仙之人六根清净,那东西又与修为无关,弃之何妨,若真有胆量,你大可往化境里闯一闯,缩头乌龟可配不上第一剑子。” 先用绝户计,又来激将法。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南院长老是恨透了云缺。 其实也难怪。 当初雾山之下,云缺以剑仆身份把堂堂结丹长老怼了个狗血喷头,这口气泉雨根本咽不下去。 而今剑子之争,便是她出气的最佳良机。 进化境,就要迎接数百名南院弟子追杀,不进化境,当场丢人不说还得自认是缩头乌龟。 不管云缺去或不去,泉雨都能出口恶气。 “泉长老说得真轻巧,你儿子如果少了那东西,你是不是也能不在乎,也能说出弃之何妨呢?” 云缺出言辩道,声音洪亮清晰,传遍整个广场。 马庸和牛不才心里一哆嗦。 这边刚拦住莽撞的大师姐,谁成想那个小师弟更不是省油灯,照这么下去,北院和南院非得结仇不可。 两人想拦,但为时已晚。 泉雨突然大笑起来,喝道: “我连儿女都没有,自然不会在乎!修仙之人就该四大皆空,儿女情长是成仙路上的最大阻碍!” 泉雨这后半句话,明显说给牧青瑶听的,她本来就对牧青瑶的婚约极力反对,认为爱徒就该像她一样,摒弃一切杂念,全心全意投入到修炼之中。 以牧青瑶的天赋,绝对结丹有望,甚至有机会冲击元婴。 泉雨始终期盼着教出个真正的强者,她对牧青瑶的成长极为期待,不料凭空杀出个云缺,让她恨不得除而后快。 云缺对泉雨的说法嗤之以鼻。 如果一个人当真四大皆空,那不成了和尚么,修炼到最后也该是成佛,而非成仙。 而且云缺有个最为强力的例证,那便是自家先祖,青云剑仙。 云氏后代有所传承,说明先祖有妻有儿,有家有口,人家青云剑仙都没说非得单身才能修仙,一个区区南院结丹长老在这大言不惭的四大皆空,岂不是笑话。 云缺不能用先祖来反驳对方,那样对先祖不敬,他有更好的说辞。 “原来泉长老已经达到四大皆空如此高深的心境,弟子佩服!” 云缺说着还抱了抱拳,听得泉雨好不得意,不过紧接着云缺话锋一转。 “既然你说修仙之人要四大皆空,儿女情长这等传承无用,那么敢问泉长老,是否已斩赤龙!” 此话一出口,广场上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连呼吸声仿佛都消失不见,落针可闻。 所有弟子的目光都刻意避开泉雨,即便非常想看的也会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 如果有可能的话,弟子们也不想再听到之后的答案。 再如何愚笨之人,也听出来了云缺这是在杀人诛心! 赤龙,指的是女修的月事。 斩赤龙,便是彻底断绝女修这唯一弱点。 修仙界有种说法,赤龙不断,何以炼精化炁。 再强的女修,到了月事之时也会变得虚弱,哪怕只虚弱一丁点,对强敌来说也是绝佳良机。 但是,极少有女修当真会斩赤龙,甚至年纪大了之后还会千方百计寻找灵丹进行延续。 原因无他,只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只要不斩赤龙,女修就还能生儿育女,若斩了赤龙,此生再无机会诞下子嗣,真正的断子绝孙。 修行者也是人。 只要不成仙,早晚都会死,或者死于险地或者死于争斗,或死于漫长岁月。 人死如灯灭,很多修士在明悟到境界无法寸进,而寿元又所剩不多之后,会选择回归凡尘,娶妻生子,经营家族,将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 修仙界繁衍后代者大有人在,否则哪里来的那么多修行家族,哪里来的那么多灵根苗子。 凡人与凡人之间,极为罕见会出现拥有灵根的后代,但修仙者之间的后代,出现灵根的概率却不小。 泉雨虽然是个偏执之人,固执又迂腐,但她骨子里还是个人,无法做到四大皆空,所以她也未曾斩赤龙。 于是云缺这番话,就成了一把扎在泉雨心窝里的刀子,听得她火冒三丈,浑身灵气暴起! 一旁的东西两院长老各自往后退了几步。 辜邵阳和褚臣都知道,女人一旦发起疯来,比男人都要可怕。 泉雨到了爆发边缘。 就像一个气球,被吹到了最大极限,马上就要破开。 她偏偏无言以对! 脸庞上变换着各种精彩表情,时而拧眉时而竖目,时而咬牙切齿时而五官挪移。 人群中,唯独云缺鹤立鸡群,目视着南院长老,等个答案。 其实从泉雨的表情中,云缺已经知道了答案。 但他仍做出一副谦逊姿态,如学子求学般,高声请教道: “斩还是没斩,请泉长老明示!” 嗡…… 所有人都觉得脑子里出现一阵嗡鸣。 人们甚至生出种错觉,北院那位眉清目秀的小师弟,仿佛头顶长角,身后长出尾巴。 这是恶魔吧…… 数千弟子同时在心里泛起如此想法。 旁边的武大川至始至终嘴巴就没合拢过,看着眼前的云缺背影,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出现一句傲气凛然的形容。 我不说话日月无辉,我若开口天下无敌! 的确如此,在嘴炮这一块,云缺从小就没虚过任何人。 广场上起了风。 大有越刮越烈之势。 眼皮直跳的褚臣和辜邵阳急忙招呼道: “万仞楼已开,参加者速速入内!” “快点快点,凝不成剑气蓑衣,谁也别想进葬剑之地!” 呼啦啦。 无数弟子涌进木楼,经过泉雨旁边时全都低着头不敢看这位南院长老狰狞的面孔。 云缺速度最快,当先走进万仞楼。 好汉不吃眼前亏,骂完就跑才是上策。 在他迈进木楼同时,听到身后响起泉雨颤抖尖锐的吼声。 “南院任务奖励再加一件极品法器!蛋也不留!!!”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7章 剑气蓑衣 万仞楼从外面看着并不太大,但里面别有洞天,容纳上千人不在话下。 弟子们按照各自所在分院的方位汇聚,东院站东侧,西院站西侧,没人会乱走。 云缺打量一番四周,站定于北侧角落。 万仞楼的构造与试剑楼相似,简单而古老,比试剑楼大了几十倍,前者只有一层,而后者共有五层。 楼内修有旋梯,可抵达二楼。 从一楼向上看去,二层模模糊糊好似有云雾遮挡,分辨不出究竟。 一层中心区域,立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大木桌,桌上同样笼罩着云雾,能从云雾缝隙中瞥见些类似山川溪流的些许轮廓。 云缺注意到木桌四角呈现出四种颜色,分别是青绿红蓝。 推演沙盘! 云缺听说过木桌的大名。 这张木桌能映现出葬剑之地的地形,随着弟子进入化境,会分别形成与每个弟子相对应的小旗,共有四种颜色,代表着四处剑宫。 青色燕国剑宫! 绿色邵武国剑宫! 红色蛮族剑宫! 蓝色赤霞国剑宫! 从小旗颜色可清晰分辨出四处剑宫在化境里的争斗情况,但无法看出对应着的弟子身份。 只要有小旗倒下,便预示着对应的弟子身亡或者失去战斗力,等同于被淘汰。 推演沙盘每处剑宫都有一座,可让长老们观察各自剑宫的真实战力。 这也是四处剑宫长老们在剑子之争的另一种对抗。 不仅弟子们在争,其实长老们也在争。 哪一处剑宫最后留存的小旗最多,便会得到上宗丰厚的额外奖励! 连结丹长老都会心动。 所以每一年的剑子之争,长老们必定会鼓励自家弟子奋力一搏。 “剑气来了!” 有人低呼出声,很多弟子紧张起来,尤其今年拜入剑宫的新弟子,有人已经额头见汗。 头顶出现剑鸣之声。 与寻常剑鸣不同,是一种类似呜咽般的怪声,好似风啸,又像狼嚎。 云缺发现头顶云雾中出现无数漩涡,仿佛一个个漏斗在缓缓落下。 这一幕他十分熟悉,与雁门镇那座试剑楼里的剑气洗礼极为类似! 同样是环状的剑气坠落。 不同的是,在试剑楼需要抵挡,而万仞楼里则需要凝炼。 既有通往葬剑之地的通道,又能凝炼抵挡剑气的蓑衣,此时云缺有些明悟。 万仞楼很像一种大阵。 不仅连通着化境,也在炼化着化境里的剑气。 万仞楼的作用类似于过滤器,将毒水过滤为清水,将剑气过滤为蓑衣。 武大川早已举起带着溢灵戒的右手,铆足了劲,准备凝炼剑气,其他剑仆与他一样举动,认真控制着溢灵戒,对准头顶即将落下的剑气。 剑仆没有修为,想要凝炼剑气蓑衣,必须借助溢灵戒才行。 云缺也抬起单手,打算随便弄个蓑衣装装样子,等这次从葬剑之地出来,自己就无需隐瞒修为,可以用剑徒身份示人了。 相对于紧张的剑仆们,剑徒则显得轻松自若。 很快一个个剑气圆环汇聚成型,均为水盆大小,犹如一朵朵奇异的云朵般缓缓下落,美轮美奂。 大厅内变成一片奇异之地,宛若置身云端。 人们各自选取一道圆环剑气,通过法器与溢灵戒将其改变为蓑衣形态。 过程并不繁复,只需两步。 先用法器接住剑气,再以灵气改造形态,即可完成。 落下的剑气虽然已经被万仞楼过滤了一遍,但依旧锋利,直接加身会伤及本体,需要用法器或者溢灵戒将其弱化到自身能适应的程度才行,否则容易被剑气所伤。 从凝炼蓑衣的速度,即可分辨出修为强弱。 剑子最先完成。 牧青瑶,闫序,褚虎等几名顶尖剑子在两三个呼吸后便凝炼成功。 均为一顶由暗淡气息构成的斗笠,帽檐一圈隐约起伏着阵阵剑气。 葬剑之地的剑气威胁,以类似雨水方式存在,从上至下垂落,所以最基本的防御必须先护住头部。 一圈剑气,只够凝炼出一顶剑气斗笠,需要更多剑气才能凝炼护身的蓑衣。 很快,大部分剑徒也完成了斗笠的凝炼。 剑仆们是最慢的,好半晌才陆续成功,而且不少人凝炼出的斗笠歪歪斜斜,破破烂烂,也不知能不能挡得住化境里的剑气,看得令人好笑。 其他三个方向早已完成,最后只剩下北侧这边。 由于北院参与剑子之争的剑仆最多,笨手笨脚的模样实在好笑。 洛小雨拿着小匕首,费了好半天劲终于弄出个小帽子,还没有边儿。 北院这边成了戏班子,看得其他三院弟子哄堂大笑。 “连剑气斗笠都凝炼不好,还打算去葬剑之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你懂什么,这叫异想天开!人家连修为都没有,还不能做做梦了,虽然是噩梦,可人家愿意呀。” “自找苦吃,真不懂他们怎么想的。” 一些闲言闲语渐渐出现,言语中的鄙夷之意溢于言表。 说白了三个字,看不起! 看不起北院! 看不起北院一群爱做梦的剑仆! 多年来,北院在剑宫几乎没有存在感,若非大师姐莽撞人的名号足够响亮,剑宫弟子甚至都要忘记还有个北院。 今天与北院弟子一同入万仞楼,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种羞耻。 不削为伍! 在阵阵嘲笑声中,北院弟子们纷纷低下头,羞愧难当。 武大川终于成功凝聚出斗笠,抹着额头汗水开始指点其他新人,用忙碌掩饰尴尬。 “一群饭桶连斗笠都凝炼不出,还妄想去争剑子,脑子都被驴踢了吧!” 更加尖锐的羞辱声出现,这番话相当于直接骂人了。 云缺原本没在乎,此时顺着声音瞧了一眼。 认得对方,正是刚才替褚虎送白纸的西院弟子宁季。 “怎么,不服气?” 宁季指着头上的剑气斗笠,得意道:“不服气就弄出一身蓑衣来让大家开开眼!一群又短又小的家伙,笑死个人了!” 在阵阵嘲笑声中,第二轮剑气圆环从半空出现。 这次依旧剑子们速度最快,牧青瑶已经凝炼出齐腰的半身蓑衣。 普通剑仆则比之前慢了很多。 斗笠最简单,是个平面,蓑衣可复杂得多,需要笼罩全身才行。 剑气只出现一刻钟时间,总共三轮。 很少有人能凝炼出完整的全身蓑衣,至少要剑子的修为才能连续接下三轮剑气,普通剑徒大多只能凝炼出半身蓑衣。 而剑仆能弄出个完整的斗笠几乎就是极限了。 很快第三轮剑气成型。 北院这边更加手忙脚乱,不仅要凝炼斗笠,还得避开多余的剑气圆环。 第二轮剑气已经让他们手忙脚乱,乱蹦乱跳,像极了一群猴子,等到第三轮剑气落下,北院这边还能不能有人站得住都在两说。 一旦跑到其他三个方向躲避,会让人看不起。 哄笑声更大了。 人们都想看看北院的热闹。 然而随着第三轮剑气圆环缓缓落下,笑声逐渐消失。 北院一方的阵型没变。 上方落下的剑气没少。 却一个人都没出糗,更没人逃向其他方向。 因为万仞楼北侧落下的所有剑气圆环,此时都套在了云缺身上。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8章 是谁又短又小 剑气坠落的速度很慢,完全可以躲避,只要扛得住,谁都可以往身上套更多。 可是没人敢那么做。 即便几院的首席剑子,充其量只敢引来四道剑气圆环,再多的话,很容易扛不住。 剑气圆环来自于葬剑之地。 虽说经过木楼的转化,已经能让炼气修士凝炼斗笠和蓑衣,可依旧十分危险。 往年并非没有贪婪之人想要将剑气蓑衣凝炼得更加坚固,从而多摄取了剑气圆环,结果这些贪婪的剑宫弟子,无一例外被剑气所伤,连葬剑之地都没法进,只能退出万仞楼修养。 甚至有一人当场毙命,被过量的剑气绞杀在万仞楼内。 多年来,四道剑气,已经成为公认的极限。 过多摄取剑气圆环,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极其危险的举动,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偏偏此时云缺身上至少汇聚了二十多道剑气,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剑气当中! 如此疯狂的举动,惊得众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褚虎冷笑连连,认为云缺这次死定了,无需他在葬剑之地出手。 闫序以鄙夷的目光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他断定云缺此次必死,毫无生还机会,省得他之后再去找对方替师弟玄文彦报仇了。 宦知无声冷笑,现出一嘴新镶的银牙,他本打算亲手在葬剑之地弄死云缺,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不少南院弟子暗道可惜,遗憾不已,长老发布的任务奖励实在丰厚,谁能在化境里找到云缺,谁就能得到两件极品法器。 至于能不能完成任务,他们从不怀疑。 一介剑仆而已,哪里是剑徒的对手,南院的新任务根本不用看实力,完全看运气就行了,中奖一样。 从未在万仞楼里出现过的奇观,引来惊呼声四起。 大多数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云缺纯粹在找死! 二十多道剑气圆环,绝对没人能顶得住。 强行凝炼,肯定会被落个万仞分尸的下场。 牧青瑶立刻担忧起来,秀眉紧蹙,周元良一时分辨不清状况,表情惊疑不定。 寒娇惊得屏住了呼吸,宜鸿文看得眼皮乱跳,武大川这些北院弟子则全被云缺的举动吓傻了,一个个木雕泥塑般定在原地。 洛小雨眼圈发红,小嘴儿一瘪,看意思马上要准备哭丧了。 一众友人为云缺捏了把汗。 大家怎么也没想到云缺会做出如此贸然的举动,那么多剑气临身,非死即伤。 宁季在震惊过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北院果然出傻子!敢接下几十道剑气,他这条命算废了!你们北院等着给他收尸吧!” 在宁季幸灾乐祸的笑声里,云缺非但没被剑气绞杀,反而逐渐凝炼出宛若实质般的剑气斗笠,还有笼罩周身的剑气蓑衣! 连各院首席剑子都尚未完成的全身蓑衣,竟被云缺抢先凝成! 宁季的笑声戛然而止,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憋得他老脸通红。 “怎么会!” 宁季不可置信的吼道:“一个剑仆怎么可能凝炼出完整的剑气蓑衣!” 不仅宁季无法置信,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牧青瑶放下心来,周元良暗挑大指,寒娇终于呼出一口憋了半天的浊气,武大川与洛小雨等北院弟子齐齐欢呼起来。 他们终于能挺起腰杆儿,吼一声北院不是没人! 褚虎的冷笑凝固在脸上,闫序的鄙夷变成了惊诧,宦知咧开的嘴巴好似吞了个鸭蛋,一时难以合拢,满脸震惊。 二十多道剑气临身,人家非但没死,连伤都没有,甚至还能凝炼出完整的剑气蓑衣! 不可能!! 褚虎、闫序与宦知等人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绝对不可能!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人家就那么硬生生在几十道剑气笼罩下凝炼出了整套的剑气蓑衣。 然而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当剑气蓑衣成型之后,云缺身外的剑气圆环依旧在凝炼着。 一道又一道剑气在他身上旋转着消散,化作一层又一层的蓑衣与斗笠。 到最后,云缺身上披着的已经不是斗笠和蓑衣,而是一副完全由剑气凝炼成的重甲! 剑气重甲!!! 武大川等人的欢呼声渐渐消失,一群北院弟子直勾勾盯着云缺,脑子里变得空白。 别人凝蓑衣,你炼出一副重甲? 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宁季的眼睛都直了,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脑子好像被无数大锤猛敲。 万仞楼年年都开,剑气斗笠和蓑衣也年年得见,可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凝炼出剑气重甲啊! 牧青瑶和寒娇几人同样震惊万分,不过震惊过后便是欣喜。 只要云缺安然无恙,凝炼出什么都无所谓。 褚虎与闫序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阴沉,他们仿佛看到了劲敌出现,宦知甚至不断揉着眼睛,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云缺凝炼了最后一道剑气圆环后,往前一踏步,朝宁季喝道: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一看,到底是谁又短又小!” 一身剑气重甲,一声清朗断喝,一名北院剑仆,一副铮铮傲骨! 云缺此时的气势攀至顶峰,宛若高高在上的剑神,在喝问着地面上的蚂蚁。 宁季被喝声惊得连连后退,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眼呆直,竟说不出话来。 刚才他嘲讽人家北院又短又小,连剑气斗笠都凝得似是而非,现在反过来了,人家穿着剑气重甲质问他谁又短又小。 还用比么,宁季身上的半截蓑衣即便再加十件也比不过人家。 又短又小的肯定是他自己。 辱人者,人恒辱之! 云缺的惊人状态,在场所有弟子无不动容。 哪怕明知他只是剑仆,可那一身奇异的剑气重甲,足以让人感受到战栗。 尤其南院一方对新任务动心的弟子们,齐齐觉得自己胯下发凉,忌惮之意大起。 别到最后非但没拿到人家的蛋,反而把自己的蛋给混丢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两件极品法器虽好,可毕竟是外物,没了还能去赚,自己的蛋要是没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三轮剑气结束。 通往二层的阶梯闪烁起流光,云雾开始散去,显现出二楼的轮廓。 云缺当仁不让第一个登上阶梯,迈进二楼的同时,身形随之消失在一团流光当中。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9章 胖胖的小旗 见云缺先进了化境,其他人这才从震惊中清醒。 宁季连忙爬了起来,狼狈不堪,嘴硬道: “假的!肯定是假的!一定是万仞楼出问题了,那些剑气肯定是幻象,不可能有人在那么多剑气笼罩下还能安然无恙!” 他这么一说,果然有不少人觉得有道理。 “我看着也像假的,他身上那些剑气比别人的模糊,绝对有问题!” “连筑基高手都做不到凝炼那么多剑气,区区剑仆怎么可能做得到,看来是万仞楼年久失修,出问题了。” “什么剑气重甲,要我说是那家伙做出来的障眼法!要不然他怎么第一个冲上二楼,他不敢让我们多看,怕会露馅!” 议论声大起,很多人偏向于认为云缺并非当真凝炼出剑气重甲,而是耍诈。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大有人在。 脚步声大起,人们陆续涌上二楼,很快一层大厅便空无一人。 当万仞楼二层开启之后,一楼大门重新洞开,三位长老走了进来。 跟在三人身后的,是薛子仪钱玉袖等筑基弟子。 泉雨站定于推演沙盘近前,挥手打出灵气,沙盘上笼罩的云雾立刻散开大半,呈现出真实面貌。 沙盘上有山有水,极为逼真,宛若一处缩小的迷你化境。 随着弟子们涌入,沙盘四角出现了四种颜色的小旗,数千近万之多。 每一个小旗,代表着一名弟子。 以肉眼可以辨认出,燕国剑宫的青色小旗数量最少。 “嗯?” 泉雨皱了皱眉,道:“今年那三处剑宫弟子怎么如此繁多,往年可是我们燕剑宫弟子人数最多。” 青色小旗的数量大致在一千多,而其他颜色的小旗全在两千左右。 尤其代表蛮剑宫的红色小旗,几乎是燕国剑宫的一倍,足有三千人之多。 褚臣不以为意,道:“人多又能如何,剑子之争,争的又不是谁家人多,争的是谁家剑子厉害,今年燕剑宫十拿九稳。” 难怪褚臣如此自信,按照往年的战绩来看,的确燕国剑宫力拔头筹的次数最多。 况且今年东南西三院首席剑子均有着不俗的修为,对上任何对手都有把握获胜,他们三位长老主要担心自家弟子别内斗太狠即可。 泉雨还是有些费解,道: “邵武和赤霞两国也就算了,多些苗子还算正常,蛮剑宫何时能选出这么多弟子了?蛮族出修士的概率始终很低。” 辜邵阳呵呵笑道:“蛮剑宫不是向来如此么,喜欢充场面,没准儿他们哪位长老好脸面,自掏腰包发放溢灵法器,召集大批剑仆去滥竽充数,咱们剑宫不也有不少剑仆进化境嘛。” 东院长老的分析听起来靠谱,泉雨和褚臣齐齐点头。 三位长老各自坐在推演沙盘一侧,观看着化境内四彩小旗的变化,由于刚刚开始,四处剑宫的弟子首先会出现在各自的起始地,除非扩大搜索范围,否则很难碰面。 “咦!” 泉雨尚未坐稳,突然惊咦了一声,盯着眼前一堆小旗中的一个,诧异万分。 泉雨坐的位置就在燕剑宫一方,而她盯住的小旗,比其他青色小旗要胖了不止一圈,好像三五个小旗合起来那么大。 尽管在上千小旗中,这个胖胖的小旗并不起眼,但结丹强者的眼力却能一瞥便察觉。 褚臣和辜邵阳循着泉雨目光望去,两人也觉得惊奇起来。 “好厚的剑气蓑衣!”向来安稳的褚臣不由得大为赞叹。 小旗变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小旗对应的弟子凝炼出了极其厚重的剑气蓑衣! 正常情况,每个小旗都披着一层薄薄的气息。 有的笼罩整个小旗,有的只有一半,甚至有的只能挡住顶端,那些气息便是剑气蓑衣在推演沙盘上的显现。 可是眼前这个胖胖的小旗,三位剑宫长老可从来没见过。 “这哪是剑气蓑衣啊,都快成剑气盔甲了吧?这谁呀,怎么弄出来的?” 辜邵阳抻着脖子大为好奇的说道。 刚才弟子们在一层凝炼剑气蓑衣,他们这些长老是不会打扰的,更不会透过灵识查看,那样容易破坏万仞楼内的剑气,所以等在门外的几位长老并不知晓一层发生的事。 而青色小旗只对应着剑宫弟子,无法确认具体身份,只能看出有人凝炼了极厚的剑气,至于是谁,连这些长老也不得而知。 “莫非是青瑶?” 泉雨自语道,神色中浮现出一丝凝重,她愈发觉得自己的好徒儿不能轻易嫁人。 如此天赋,去相夫教子,岂不是暴殄天物! 泉雨越想越觉得自己追加的南院任务,实在有先见之明,如此一来,那云缺就成了阉人,看他还怎么娶妻! 想到此处,泉雨表情中浮现出阴狠又得意的古怪神采。 褚臣本打算争一句也许是我西院剑子,可话到嘴边,看见泉雨的表情后又咽了下去,没再言语。 辜邵阳呵呵笑了两声,不反驳也不认同,就当没听见。 谁都觉得自家弟子门人最好最强,可褚臣和辜邵阳又都知道泉雨为人泼辣记仇,他们可不想因为点小事儿就得罪南院长老。 你说是你弟子就是你弟子,咱们不争还不行么。 薛子仪站在沙盘旁边,她没有椅子,没资格与结丹长老同坐。 听见几位长老议论,薛子仪将羡慕的目光投向那独一无二的胖胖小旗。 在她看来,胖小旗可能是南院第一剑子牧青瑶,可能是东院第一剑子闫序,也可能是西院首席剑子褚虎,唯独不可能是北院的人。 在心里叹了口气,薛子仪默默为北院弟子们祈祷。 希望大家能平安无事就好,至于剑子之争,实在与北院无缘。 沙盘对面,站在东院长老身后的钱玉袖投来一个挑衅笑容,看得薛子仪手痒痒,恨不得撕了对方那张欠揍的脸。 想起云缺留下的储物袋,薛子仪打算当着钱玉袖的面加上烙印。 小师弟追加的赌注,即便是一块灵石也要完好保存,这是一种信任。 身为大师姐,自要一诺千金。 不过薛子仪也是女人,好奇心不比别人差,在烙印之前,她用一缕灵气探了下储物袋。 当感知到储物袋里的东西之后,这位北院大师姐直接怔住了。 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储物袋里只有一样东西,中品法器飞剑。 不是一把两把,而是整整三百! 三百中品飞剑! 此时,化境之内,云缺的身影出现在一块青石旁。 正打量着周围环境,对面流光一闪,又浮现出一个人影。 随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都觉得十分意外。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0章 草包 剑宫弟子进入万仞楼二层后,会随机出现在化境边缘某处,别看进去的人很多,能在起始地遇到别人的少之又少。 遇到其他弟子可不是好事。 剑子之争不存在同门之谊,大家都为自己而争,所有人都可能是敌人,是对手。 除非运气极差,否则极少会发生刚进化境就与别人碰面的情况。 云缺显然运气不大好,不过他对面那位运气更差。 不是旁人,正是嘲讽了北院半天的宁季。 宁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非但刚进化境就碰到了人,而且碰到的还是凝炼出一身剑气重甲的云缺。 盯着云缺身上厚重如实质般的剑气重甲,宁季拼命揉着眼睛,一个劲嘀咕道: “假的……假的!肯定是假的!” “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云缺好笑道。 “区区剑仆,也敢猖狂!”宁季大吼一声:“今天让你知道知道剑徒的厉害!啊!!!” 厉害俩字刚刚出手,宁季觉得眼前一黑,被一拳直中面门,鼻口窜血,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噗通一声,正好摔在一块石头上,后脑勺立刻鼓起个大包,彻底昏死过去。 “是挺厉害的,摔得挺厉害。” 对方这种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连飞剑都不用出,拳脚足够了。 云缺拍了拍手上灰尘,开始收刮战利品,把对方储物袋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灵石三十多块,上品飞剑一把,中品飞剑三把,一小瓶恢复气血的固元丹共十粒,还有些杂物和不值钱的材料若干。 挑值钱的收好,云缺在旁边找了些杂草,揉成个团儿,留在对方储物袋里。 草团儿形式包子,代表着草包。 附近一片林间有剑光在闪烁,预示着有人交手。 剑宫弟子已经尽数抵达化境,剑子之争正式开始。 云缺辨了辨方位,朝着远处一片山脉进发。 武大川拿出的地图上,云缺见过这座山,在山顶画着一个醒木的红叉,预示着山顶存在危险。 由于地图上并未详细标注,无法得知危险到底是什么。 云缺对山顶的危险并不关注,他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先将一身剑气重甲消化掉。 对别人来说是护身保命的重甲,对云缺来说则成了多余的累赘。 化境天空灰蒙蒙,仿佛铺着一层阴云。 不断有细小雨滴落下,而且落地即会消失,不会打湿地面。 那其实不是雨水,而是雨滴形态的剑气! 整个葬剑之地,完全被这种雨滴剑气所笼罩,越往深处,雨滴剑气越多、越急。 这些剑气雨滴与剑气重甲一样,对云缺来说都是大补之物! 葬剑之地的半空存在着特殊禁制,无法御剑飞行。 强行御剑,至多只能飞到树梢那么高,容易撞树撞石头不说,还会撞到更多剑雨,所以基本没人在化境里御剑。 特殊情况也只是短距离飞行,用来躲避些危险。 化境只开放一天时间,从清晨开始,到午夜凌晨关闭。 云缺不在耽搁,矫健的身影穿梭在林间,时而飞奔,时而御剑,一刻钟之后便抵达了目的地。 换成旁人,没有一个时辰别想走这么远。 一路上并不太平,遇到了两次妖兽。 一次是几只觅食的白骨蜥,一次是狂奔中的猪娄兽。 白骨蜥比云缺想象得大很多,宛若巨鳄,尤其背后一圈圈白骨,看起来就很难对付。 猪娄兽更超乎预料,说是类似野猪形态,实际上更像巨型犀牛,浑身皱褶的皮肤好似一层层铁板堆积而成,无比坚固。 尤其是速度。 猪娄兽看似庞大笨拙可奔跑起来速度极快,挡路的树木山石会被统统撞碎。 云缺亲眼目睹了那头猪娄兽一头撞进一座小山,不久后又从小山另一侧冲了出去。 果然是个直肠子,只会跑直线,都不带拐弯的。 抵达山脉脚下,云缺抬头望去。 山很正常,与外界的山川没什么区别,但是山上的树可不正常。 树木挺拔笔直,远远望去就像无数长剑扎在山体上,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震撼。 这些高大的树木至少有三五丈高,两人合抱,叶片泛着浅蓝色,郁郁葱葱,山风掠过,叶片此起彼伏好似一片汪洋大海。 云缺站在一棵树下,敲了敲树干,竟发出叮叮的金铁般响动。 “剑骨树!” 面前满山巨木,便是鼎鼎大名的剑骨树,坚如剑骨,挺拔中透着锋利,犹如铁树一般。 剑骨树的树叶,便是青丝蚕最喜欢的食物。 葬剑三宝之一的剑叶,便来自于剑骨树,只不过十分罕见,整座山上也未必会出现几片,寻找难度极大,需要耐心加上运气才有可能发现。 以剑气打下一片树叶,云缺拿在手里搓了搓。 没有叶片的柔软,类似铁片,几乎能当匕首使了。 那是被剑气长年累月侵染所形成的锋利,每一片叶子都仿佛一把刀子,砍人有些夸大其词,不过切割纸张布匹轻而易举。 普通叶片都如此神奇,剑叶必定更加锋利。 从剑宫开出的兑换清单即可看出,一片就能兑换五条剑穗的剑叶,绝对是天材地宝。 剑叶虽好,现在不是寻找的时候。 云缺在山脉里找到一棵中空的剑骨树,简单清理下即可用于藏身。 将一些杂草堆在洞口,云缺盘坐树洞,开始炼化剑气重甲。 周身剑脉全力运转! 云缺好似一个无底黑洞,快速吸收着周身剑气。 这段时间,剑宫弟子们已经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机缘。 有人攀山爬树,有人沿着溪流寻觅,也有人没头苍蝇般胡乱寻找,打算撞大运。 不断有打斗发生。 有时是弟子们因为同一件灵材而发生争斗,有时是仇家见面当场动手,也有些弟子撞上了妖兽,摆脱不掉只好硬拼。 平日里空无一人的葬剑之地,迎来了极为热闹的一天。 牧青瑶跃过一条小溪,举目四顾后,沿着一个方向寻去。 周元良走进一片丛林,正朝着林间深处进发,神态坚毅。 寒娇奔跑在一处沙石地带,小心翼翼,离她不远处就有一条白骨蜥在活动。 武大川四处寻找着组队的同门,一边吆喝一边前进,不久后真让他找到了几名队友。 洛小雨蹲在一个土包前,正用小瓶子兴致勃勃的捉铁木蚁,随后被突然从蚂蚁洞里冲出来的铁木兽吓得尖叫而逃。 一个时辰过后,云缺终于吸收了剑气重甲。 他此时的境界得以突破,连越两阶,达到了炼气八层! 可惜万仞楼一年才开启一次,否则云缺很希望自己住在里面不出来。 由此云缺更加确定,万仞楼类似于一座法阵。 由楼体炼化过的剑气,他能直接吸收转变成修为,比化境里的剑雨都要方便。 正感受着境界提升的灵气增幅,忽然听到树外传来一种奇怪的荷荷声。 类似某种凶兽的喘息。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1章 多了一个人 怪声逐渐接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 云缺的耳朵很灵,轻易即可辨别出来, 不是凶兽,而是人! 让云缺不解的是,人怎么会发出如此可怕的喘息声,就像喉咙里装了个破风箱一样,听得人毛骨悚然。 雪痕剑悬空,指向树外。 云缺准备着随时出手,不过脚步声并未停留,渐渐远去。 既然不是对着自己来的,云缺没心思理睬对方是人是妖。 默默感悟自身境界。 除了灵气比之前增加了一大截之外,如今云缺能同时驾驭七把飞剑! 境界提升,往往会给修士带来强烈自信,云缺也不例外。 平复了一番心绪后,云缺这才离开树洞。 刚拨开杂草,远处接连传来两声惨叫。 叫声短促,瞬间被掐断。 听声音凶多吉少。 谁下手这么狠? 一杀就杀俩? 云缺觉得纳闷, 把对方打败也就完了,充其量打得动弹不得,除非生死仇家,直接杀人的并不常见。 毕竟剑子之争,争的是名号是好处,又不争命。 惨叫离着不算远,云缺走出树洞便看到远处倒着两具尸体。 两人都是西院弟子。 其中一人云缺有些印象,此人跟在褚虎身后对他做出过枭首动作。 是褚虎纠集的西院几十名高手之一,这些人打算在化境狩猎云缺,不料成了别人的猎物。 自以为猎人,结果成了猎物,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看到伤口后,云缺随之皱了皱眉。 这两人死的很诡异。 致命伤都在心窝,不知被什么东西开了个大洞,鲜血横流。 仔细看了看,心脏居然不翼而飞! “偷心?” 云缺暗自低语。 这两个字放在情侣之间是浪漫,可若是单纯解读字面意思,却是恐怖。 两名西院弟子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偷走了,只留下尸体。 储物袋不翼而飞,其中一人的外衣也没了。 取走储物袋很正常,可带走心脏就不正常了,尤其还带走一套外衣,更让人觉得奇怪。 难道凶手没衣服穿? 云缺百思不解,离开尸体后朝山顶进发。 此处山脉存在危险,同时也必定存在着天材地宝。 不久后,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两伙人正在对峙。 一方是以武大川为首的北院弟子,有十几人,另一方则是东院的雷灵根宦知,带着两名同门弟子。 双方对峙的原因一目了然。 山坳里一棵剑骨树上,正垂着一片幽蓝叶片。 剑叶! 普通剑骨树叶子只有些许浅蓝,这片剑叶则完全是深蓝色,而且低于其他树叶,斜着挂在树杈上,十分醒目。 双方人马剑拔弩张。 尤其北院一方,人人神色紧张,隐含畏惧,又舍不得剑叶,明显在强撑。 反观宦知一方,人家轻松随意,嘴角噙着轻蔑笑意,根本没在乎一群剑仆。 “还不滚,难道你们真想动手么。”宦知冷冷喝道。 “是我们先发现的剑叶!你、你们后来的!”武大川死死握着长剑,手心里全是冷汗。 雷灵根的可怕,他十分清楚,一旦人家动手,十几名剑仆根本白给。 “笑话!如果谁看到就是谁的,那你们这群剑仆都有机会冠以剑子之称了,我耐心有限,给你们最后期限,立刻给我滚远点,否则谁也别走了!” 宦知冷笑道,同时祭出双剑。 炼气中期的修为展现无疑。 另外两名东院弟子修为不高,但傲气不小,纷纷出言讽刺。 “一群废物,还敢与剑徒争宝,真是想瞎了心!” “北院出废物,果然半点不假啊!” 面对嘲讽,北院众人只能忍气吞声,谁让人家双剑同出,境界高了他们太多呢。 之前在万仞楼外,武大川听说了宦知已经炼气五层,他其实不太信,有着侥幸心理。 如果对方没到炼气中期,只有初期修为,即便对方有三个人,他们十多名剑仆也有一战之力。 此时看到人家当真能驾驭双剑,是名副其实的炼气中期,武大川立刻怂了,打起退堂鼓。 他万般不舍的看了眼剑叶,就要后退离开。 此时宦知忽然冷笑道:“晚了,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你们谁也走不了,交出储物袋的可以滚,不交的,呵呵,后果自负。” 他竟然在戏耍对方,刚才说的根本不算数。 “你说什么!” “欺人太甚!” “不就是炼气中期嘛,跟他们拼了!” 一众北院剑仆怒火中烧,纷纷喝骂。 对剑仆来说,储物袋和溢灵法器就是全部身家,虽然没多少钱,但得来不易。 剑仆比不得剑徒,想要得到剑穗得到法器,必须勤勤恳恳去完成剑宫任务,费尽力气不说,还要常年积累才能攒些有用的东西。 如今人家一句话,这些剑仆相当于几年都在白忙。 武大川也忍不下去了。 现在的局面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和对方拼了。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武大川全力激发溢灵戒,打算动手,这时他旁边出现熟悉的声音。 “没牙的家伙果然耐心也没多少。” 这话显然在针对宦知,因为宦知的满嘴牙都被打掉了。 一听这话,宦知立刻脸色骤冷,怒意大起,等他看清说话之人,旋即大笑起来。 “是你!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要找你算账呢,你居然送上门来!” 武大川猛地扭头,果然看到了云缺站在自己身旁。 这下他立刻底气十足,之前的心虚和胆怯统统消失。 宦知身边的两名东院弟子一见云缺,立刻忌惮起来,对方的剑气重甲实在惊人。 不过很快他们发现了端倪。 “他没有剑气重甲了!” “果然是障眼法!这家伙骗了所有人!” 重甲披身的剑仆,他们的确忌惮。 若是连蓑衣都没有的剑仆,那就不值一提了。 这两人其实没怎么细想,他们忽略了一点,人家没有剑气蓑衣却能站在剑雨里毫发无损。 宦知狞笑道:“今天咱们好好算算账,我没了牙,而你,即将没命!” 面对咄咄逼人的宦知,云缺朝武大川吩咐道:“我对付没牙狗,另外两个家伙交给你们。” “好咧!放心吧!”武大川信心十足。 那两人都是炼气初期,至多炼气三层,他们十几名剑仆咬咬牙,即便挡不住也能拖上一时。 “召集了多少人。”云缺看似随口问了句。 “算我十二个!”武大川也随口答道。 听闻这个数字,云缺眸光随之冷冽了下来。 算上武大川在内,此处与宦知对峙的北院剑仆,总共有十三人。 如今加上云缺,是十四个。 武大川并未察觉,他召集的队伍里,无声无息的多了一个人!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2章 偷心贼 混战,于山坳中爆发。 云缺独斗宦知,武大川等剑仆与两名东院剑徒交手。 场面瞬间变得无比混乱。 “托你的福!我用银牙吃了一个月的饭,终于习惯了,今天我要以牙还牙,让你也尝尝用假牙吃饭是个什么味道!” 宦知哈哈大笑,露出一嘴银牙,催动一把飞剑,手里提着一把。 他现在根本不怕云缺。 炼气中期能驾驭两把飞剑,其中一把就足以封住剑仆的溢灵戒,之所以将另一把抓在手里,他是想学云缺当初在斗剑场的手段。 斗剑场一战,云缺单纯以剑气将他战败,他甚至连还手机会都没有。 所以今天他也要有样学样。 不仅要用剑气打败对手,还要用手中长剑敲碎对手满嘴牙齿,再切断手脚! 云缺很快落在下风,纵跃躲避。 宦知愈发得意,步步紧逼,耍猴一样,双方距离越拉越近。 见云缺那边局势不妙,武大川开始冒冷汗。 他们这群剑仆只能拖住两名剑徒,根本没有胜算,时间一长,必定落败。 如果云缺不能战败宦知,那北院今天非得倒霉不可。 “给我去死!” 宦知怒骂着斩出一道剑气。 云缺略显狼狈的避开,同时找了个垫背的,躲在一人身后,并大喊道: “帮我!” 被云缺当做肉垫的,是个瘦小的家伙,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面孔,看不清模样。 宦知可不管那套,谁挡杀谁! 他凶狠斩出一剑,打算将云缺和其身前的家伙一并斩成两段。 剑光刚起,那避无可避的瘦小家伙突然打出一拳。 嘭!! 一拳,竟崩开了飞剑! 宦知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手里的剑,有一天居然能反伤自己。 反震而回的飞剑,直接怼在宦知脸上。 砸得鲜血迸溅! 宦知满嘴的银牙一个没剩,第二次成了没牙狗。 幸好他的银牙挡了剑体一下,只在脸上留下个狰狞伤口,如果没有这些银牙,半个脑袋都得被劈开。 “啊!我的脸!!!” 宦知撒开飞剑翻身摔倒,捂着脸痛苦哀嚎,疼得他在地上直打滚。 山坳里的混战,瞬间停息。 武大川与东院那两名剑徒都察觉到气氛的诡异。 宦知可是炼气五层修为! 即便他没祭出飞剑,只是以握剑形态对敌,砍出的剑气也非同小可。 剑仆以溢灵戒根本接不住,又何况是拳头! “荷荷,荷荷。” 打飞宦知的瘦小剑仆静静站在原地,发出怪笑。 他头发很脏,好像多年没洗过一样,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珠在发丝下缓缓转动,最后盯住了云缺。 武大川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队伍里居然多出个陌生人。 急忙清点一下人数。 不查还好,当他查清人数后,出了一身白毛汗! “十、十三个……” 武大川只觉得心惊肉跳,他现在才明白,为何刚才云缺问他召集了多少人。 本应该十二人的队伍,竟多了个人! 原来人家云缺早发现了异样! 一切都是在演戏而已! 云缺缓缓站直身子,片刻前的狼狈一扫而空,嘴角泛起笑意。 好似在给对方解惑般,云缺指了指头顶树枝上的剑叶。 “诱饵做得不错,能瞒过树下的人,可惜矮了些,从其他角度即可发现,这片剑叶并非长在树上,而是卡在树枝间。” 说罢云缺指了指对方身上,又道: “你不觉得不太合身么,衣服太大了,你应该杀个小个子,重新伪装一番,效果会更好。” 云缺每说一句话,武大川就往后退一步,其他人也一样。 最后云缺指了指矮小怪人的脚下,道: “你最大的破绽在下边,自己瞧瞧,正常人,会有你那么丑的脚丫子么。” 怪人好像听得懂人言,他低头看去。 武大川等人也全都朝着怪人脚下望去。 随后人们看到了半只露在长衣下的大脚,没有鞋子,五根脚趾如鹰爪般狰狞,指甲探出老长,好似一把把匕首抠着地面。 看到这只脚,武大川和一众北院弟子不由得心惊肉跳。 身材矮小,蓬乱长发,加上野人般的大脚,多出来的怪人透着一股莫名诡异。 仿佛那瘦小的身躯下,藏着什么狰狞野兽。 武大川退出去好几步,腿肚子都在打颤,若非他经历过不少危机尤其见识过雾山树妖的恐怖,此时没准已经站不稳了。 其他剑仆更加不堪,好几人吓得坐在地上,连滚带爬远离那怪人。 趁着怪人低头看脚的功夫,云缺突然出手! 挥剑斩出,一道五丈多长的剑气凭空劈落,直奔怪人头顶。 管他是什么怪物,先弄死再说。 云缺出手绝对够狠,但怪人反应也不慢,听闻剑气出现,他立刻横着跳开,速度之快无比惊人。 轻易躲开了剑气。 这时宦知从地上爬起来,满嘴是血,催动飞剑攻向那怪人。 “杀了他!” 宦知歇斯底里的吼道,虽然也恨云缺,但怪人离着他最近,他要先杀掉怪人,然后再把云缺折磨致死。 两名东院弟子齐齐驾驭飞剑,配合宦知攻向怪人。 结果下一刻,惨叫声大起! 宦知的飞剑被怪人一下拍开,而那两名东院弟子的飞剑尚未出手,他们心窝处就被破开了一个大洞。 怪人以惊人速度来到两人身前,一抓一收,大手里多出两颗新鲜心脏。 两具尸体相继跌倒。 两名炼气初期的东院剑徒,至死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弱小。 在那怪人面前,好比蝼蚁,轻而易举就被捏死了! 宦知愕然一惊,他二话不说御剑就走,转眼没了踪迹。 逃得飞快! 武大川等人都被吓傻了,没人敢动。 那可是两名炼气初期的剑徒,连还手机会都没有就惨死于此! “荷荷!荷荷!” 怪人发出阴冷笑声,将两颗心脏缠在一起,系在腰间。 人们这才发现,原来怪人腰上已经拴着十来个心脏! 有的新鲜,有的早已风干。 “果然你就是偷心贼。” 云缺催动飞剑,沉声说道。 现在已经能确认对方便是山脚下杀人摘心的凶手。 怪人并不答话,忽地矮身,嘭一声纵跃而起,如炮弹般扑向云缺! 既然对方跳起来,正好当做靶子。 云缺以极快速度劈出一道剑气。 怪人在半空伸出两只大手,交叉拍下,竟将剑气给拍开了大半! 两只蒲扇般的大手,青筋虬结,手心手背遍布鳞片! 怪不得连宦知的飞剑都能硬接。 怪人的手尽管不小,但还不足以护住全身,漏掉的小半剑气将其衣衫割裂,露出一身卷曲长毛。 随着扑落的动作,云缺也看清了此人面貌。 尖嘴猴腮,满脸细纹,眼窝深陷,好似耄耋老者,又像马猴成精! 其丑无比,简直是个怪物!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3章 怪人之谜 怪人对剑气并不在乎,落地后晃了晃脑袋,继续扑杀。 目标始终在云缺一个人身上。 由于云缺点破了他层层伪装,已经将其激怒。 云缺也不再隐藏修为,同时祭出三把飞剑。 一剑攻脸! 一剑攻心! 一剑攻背! 三把飞剑以不同角度齐齐斩落。 怪人相当凶猛。 他以两只大手分别拍开正面两把飞剑,对后背袭来的飞剑不管不顾,同时脚下加速,大手扬起,朝着云缺抓了过去。 同归于尽的打法! 云缺没料到对方如此凶悍,死也要抓到自己。 而且那抓来的两只大手,竟带着呼啸风声,好似剑鸣! 这一刻云缺甚至生出错觉,对方抓来的不是两只手,而是斩来了两把剑! 云缺瞳孔微缩,第四剑出手。 这次斩出的,是藏于袖口的极品法器雪痕剑。 炼气七层的灵气狂涌而出! 嗡!!! 剑鸣伴着一道白线,匹练般斩出,剑光所过之处,留下一层细细霜雪。 雪痕剑出,霜雪齐至! 嘭!!! 雪痕剑与怪人双手轰在一处,竟传出类似金铁交鸣般响动。 云缺倒飞了出去,撞在一棵剑骨树上,震落一片树叶。 怪人也被轰开,身体失去平衡接连朝后翻滚,滚出几十丈才停住,浑身灰土。 瞬间交锋,竟势均力敌! 站稳后,怪人伸手将扎进背后的飞剑拔出来扔在一边。 非但没伤到筋骨要害,反而连血迹都没有多少,仅仅扎破了肉皮。 通过刚才交手,云缺看到对方身上长毛里也存在着鳞片。 怪人有着天然的防御力,刀枪不入! 连飞剑都难以奈何! “荷!” 怪人被云缺彻底激怒,大口喘气,显得无比狂躁。 紧接着开始愈发猛烈的攻势。 迎着狂暴的怪人,云缺收起三把飞剑,只留雪痕剑,同时掐动剑诀。 “第一式,霜飞!” 雪痕剑腾空,宛若一片飞雪横扫而出。 无论之前的三剑齐发,还是后来的互轰,云缺只是动用了极品法器的剑气,没有真正驾驭。 此时才算正式御剑。 雪痕剑由此展现出真正威能。 霎时间,山坳里剑气纵横,大雪飞扬! 寒气笼罩山坳,武大川等人急急后撤。 霜雪遮盖了众人目光。 他们一时看不到战况,只能听到阵阵剑鸣中夹杂着野兽般的咆哮。 “那是……飞霜剑法!” “好强的剑法!居然能引动飞雪,不比大师姐的剑法差了。” “我们若能达到如此程度,斩杀剑徒轻而易举!” “太羡慕了!回去后我也要苦练剑法,争取学会个一招半式!” 几名北院剑仆满脸震惊,不可思议。 武大川则想得更多。 他想起了雾山之行,他们几人逃进山腹后,云缺转回洞口并且说的那句‘我去砍个人’。 他想起了逃出山洞后,看到几头犬类妖兽嘴里叼着的碎肉。 他想起了之后一直没再剑宫出现过的玄文彦。 武大川现在几乎能断定,当初云缺在山洞里转身之后,必定遇到了玄文彦,不仅将对方灭杀于雾山,还喂了狗! 那可是东院第五剑子啊,炼气八层的修为! 武大川旋即又想起了坊市里劫杀他和云缺的两个蛮族强者。 他被打晕后,好像隐约听到雷鸣和刀剑透体的响动。 如今想来,那两个蛮族高手恐怕也死于云缺之手! 武大川最后想起了雾山山顶,被云缺引走的树妖。 被那么恐怖的怪物追杀,人家居然毫发无损! 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越想,越觉得热血沸腾! “云侯!” 武大川捏起了拳头,轻微颤抖。 他有着与云缺相同的执念,想要查明父亲因何战死于寒水城。 可惜他没有灵根,没有修为,穷极一生恐怕也到不了危机四伏的边关塞外。 之前他觉得云缺也做不到。 大家都是剑仆,再强也斗不过剑徒,更斗不过剑子,不是蛮人的对手。 而此时,武大川埋在心里多年的遗憾,居然再次升起希望。 他认为云缺能踏过寒水河,抵达那座埋葬了不知多少人梦想与希望的孤城! 武大川虽然油滑,却有着父辈的忠诚。 他父亲跟随雁门侯征战一辈子,他也想跟随小侯爷去杀蛮族,去洗刷父辈们的耻辱! 去解开寒水城掩盖的谜团! 而这一切,需要强大的实力为基础,他武大川是做不到了,但云缺有可能做得到。 嘭!! 山坳里传来一声闷响。 一道身影冲出飞雪,跃上一棵剑骨树,在树枝间快速腾挪,眨眼远去。 怪人逃了! 一众剑仆不知情况如何,一个个惊疑不定,纷纷望向山坳方向。 武大川最为紧张,小跑着冲了过去。 刚到近前,他脚步为之一顿,紧张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云缺正站在林间,手里捏着一片幽蓝树叶,正是被怪人当做诱饵的剑叶。 “幸亏云侯,要不然我们小队恐怕凶多吉少,我都没发现队伍里多个人。” 武大川挠了挠脑袋,后怕的说道。 “止步于此,你们别往前走了。” “好!听你的,我们这就往回走!” 武大川最大的好处就是听得进劝,尤其出自云缺之口,他肯定照办。 “刚才那怪人到底是什么?不像妖兽,也不像人,难不成是剑影?听说剑影十分神秘,很少有人见过。”武大川奇怪道。 云缺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不会是剑影,因为剑影不会流血,而那怪人会。 武大川带着队伍折返,远离了这片山脉区域。 云缺独自站在山坳中良久。 他能感觉得出,怪人应该没有使出全力,还有力量隐藏着! “不人不妖,究竟是什么东西?” 怪人绝非燕国剑宫弟子,否则逃不过结丹长老的感知。 由此能断定,对方不是从燕剑宫的万仞楼抵达的化境。 那么就是从其他三处剑宫进的化境。 可是这里有个疑点。 四国剑宫进入化境的起始地,均为化境一角,从推演沙盘即可看得出,四处剑宫弟子进入化境后相隔极远,不应该很快相遇。 云缺吸纳剑气用了一个时辰,武大川和宦知等人才刚刚抵达这片山脉,那怪人又是何时到的呢。 如果从其他起始地出发,不停不歇的狂奔一个时辰都未必能抵达此地。 难道说…… 云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耸人听闻的想法。 那怪人也许去年就进了化境,始终逗留于此,整整一年没出去! 云缺的想象力向来丰富,但如此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葬剑之地每年只开一次,终年笼罩剑雨。 进入前,必须凝炼出剑气蓑衣方可抵抗。 即便云缺凝炼的剑气重甲,也支撑不到一年时间就会逐渐消散。 如果真要逗留化境一年之久,就要硬抗一年的剑雨洗礼! 这可不是躲个地方就能避开的。 化境剑雨看似如淅沥小雨,其实无处不在,山石间,树木内,溪流里统统存在。 只要抵达化境,必然会被剑雨笼罩,避无可避。 “长毛,鳞片……” 云缺想起怪人浑身覆盖的长毛与鳞片。 对方或许真有可能逗留在化境一年之久。 不论如何,怪人的出现,为葬剑之地平添了一份凶险,所以云缺才让武大川等人莫要前行,远离危险。 “摘心又有何用呢。” 云缺点手收起雪痕剑,望向怪人逃走的方向。 怪人之谜,越发扑朔迷离。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4章 狩猎开始 剑宫,一处幽静的楼宇内,剑首琴上章正为客人续茶。 坐在对面的清瘦老者,正是当朝首辅,周史伯。 “劳烦剑首亲自款待,老朽受宠若惊啊。”周史伯双手持杯,礼节做得十足。 “我这剑首只是个名堂罢了,照料些剑宫琐事,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首辅大人何必妄自菲薄。” 琴上章柔和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调侃之意。 “剑首非我红尘中人,乃剑宫之首,超然世外,我等凡夫俗子眼内,剑首与那仙家无异,如此若算不得大人物,老朽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才能称得上人物了。” 当朝首辅的拍马功夫堪称顶尖,轻飘飘水到渠成,连琴上章听了都不自觉的嘴角挂笑。 “首辅大人的养气功夫不比我差,若专注于修炼,造诣恐怕不在我之下。”琴上章微笑道。 “比不得比不得!剑首天资绝伦,老朽拍马难及呀。”周史伯恭维道。 “首辅大人既然有事,不如言明来意,我俩恭维来恭维去,茶都快凉了。”琴上章笑道。 周史伯点头称好,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 琴上章望了眼,发现只是普通的燕国地图而已,不由得面露疑色。 周史伯伸出单指,蘸着茶水在地图上点了两下。 第一个位置是雾山,第二个位置是牧家铁矿。 “剑首请看,这两点,是树妖出没之地。” 周史伯随后又蘸了下茶水,将两点连成一线,并朝着一头延伸,最后直抵西北方的边关。 “剑首再请看,这条线,便是树妖有可能再次出没的范围。” 周史伯神态凝重起来,沉声道: “陛下已经同意年底北伐,大军开拔在即,一路北行,粮草辎重无数,而北伐路线几乎与树妖出没范围重叠,此战关乎燕国生死,不容有失啊,还望剑首能出面,解决树妖一事,护我北伐大军平安!” 说罢,这位当朝首辅起身施礼,一躬到地。 身为首辅,周史伯对燕国之内出没的强大妖物自然会上心,尤其北伐在即,从树妖在雾山遁走后出没于牧家矿场的路线来看,树妖很有可能往西北方遁走。 这条路线又是北伐的必经之地。 如果大军开拔,途中遇到树妖,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七级树妖的破坏力,足以摧毁上万人的军阵,若被树妖袭击,北伐尚未开始就得伤亡惨重。 出师不利都算好听的,有可能大军伤亡惨重,一蹶不振! 正因为担忧树妖,周史伯才亲自到剑宫拜见剑首,想要让琴上章出手除掉树妖或者将其驱逐出燕国。 琴上章沉默了稍许,道: “剑宫规矩,不参与凡俗界争斗,不过修行之人理应斩妖除魔,七级树妖确实危害极大,若再次出现,我会出手。” 周史伯这才长出一口气,拱手道:“多谢剑首!” 树妖这块大石头一除,周史伯轻松不少,接下来他将全心全力开始准备北伐事宜。 “雾山白骨一案,不知首辅大人可有眉目。”琴上章问道。 “没有任何线索,又是一桩悬案呐。”周史伯叹气道。 不是燕国不肯查,这些日子朝廷不知派出了多少人马,专门调查雾山白骨一事,结果只查到周边村落经常有人走失,其他的半点消息都没有。 至于罪魁祸首,更影子都没查到。 琴上章早有预料,没什么失望,只是若有所思的品着茶。 剑宫的待客大厅内,一时安静无声。 不久后周史伯告辞离开。 …… 皇城,缥缈阁。 一名暗线正向国师汇报,有关首辅周史伯抵达剑宫的消息。 端坐大椅的魏墨城缓缓点头,嘴角浮现出意味不明的淡淡笑意,自语般说道: “北伐在即,首辅是在担忧树妖作祟啊,此妖可作为变数,供我利用一二。” 挥手示意暗线退下,昏暗的大厅里,只剩下魏墨城一人。 高背大椅上的黑衣身影如同沉眠之虎,等待着择人而噬。 …… 随着时间推移,很多灵材被发现,由此也引发了大量争斗,化境之内变得越来越热闹。 经历过怪人一事,武大川与一众北院剑仆撤离了山脉。 他带队往回走,途中众人有说有笑。 “别看没收获,咱们此行可没白来,至少见识过化境里的怪人!” “出去后有得吹喽,谁见过葬剑之地有野人!以后葬剑三妖我看得再加一个。” “还有云师弟的剑法!一定让其他三院也知道知道,咱们北院不是好惹的!” “大师姐说得没错,只要剑法精湛,剑仆也能斩剑徒!” 几人正说着,旁边一棵大树后走出一人,身形高大壮硕,面色冷峻。 看到此人,武大川心里顿时一沉。 西院首席剑子,褚虎! “云缺,他在哪呢。” 褚虎挡住众人去路,背着手,居高临下质问。 “我们没看见!” “想找云缺你可以自己去找。” 两个北院剑仆先后开口,不卑不亢。 经历过刚才一战,他们对剑仆的身份信心大增,言语间带出一种自豪,哪怕面对西院首席剑子,也不太畏惧。 武大川一听就知道坏了。 别人不了解褚虎,他却深知对方是个狠辣之辈,尤其记仇,在剑宫没人敢惹褚家兄弟。 噗!噗! 两声闷响过后,褚虎抬手收回飞剑。 两名答话的剑仆齐齐被洞穿心脉,顷刻毙命! 尸体栽倒,死不瞑目。 剩下的剑仆们全部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人料到褚虎如此凶狠,一言不合就杀人夺命。 “无缘无故杀人!你是首席剑子还是杀人魔头!” 另一名新加入北院的剑仆忍无可忍,出声喝问,他话音未落,同样被洞穿了心脉,惨死当场。 这下没人再敢说话。 武大川死命的捏着长剑,恨不得砍死对方,可始终没敢动手。 他们总共十二个人,直接被杀了三个,剩下九个即便联手也不是褚虎的对手。 出手等同于送死。 “我们确实看到云缺了,可时间太久,不知道他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武大川生怕别人在说错话,他急忙语气低微的说道。 “是么。” 褚虎冷冷一笑,忽然祭出三道剑光。 随着一阵惨叫,除了武大川之外,剩余的八名剑仆瞬间被杀。 噗通!噗通! 尸体接连摔倒。 仅仅片刻而已,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几名北院剑仆,全成了死人! 武大川呆在原地。 他知道褚虎手段狠辣,但没想到这家伙根本杀人不眨眼。 即便剑仆身份卑微,却也是剑宫弟子。 如此随意屠杀剑仆,这褚虎根本没把剑仆当人看! 完全当做牲口一样! 褚虎将目光落在最后的武大川身上,面无表情道: “最后问你一遍,云缺,在哪。” “我说,我说!” 武大川握着长剑的手已经捏得几乎没了知觉,他眼里泛起血丝,突然吼道:“他在……在你妈床上!” 暴起的武大川没等砍到对手,就被打翻在地。 “狩猎,开始喽。” 褚虎脸上挂着狞笑,拎死狗一样拎起武大川,迈着大步走向林间,开始他的狩猎之行。 同一时间。 云缺正藏身在一处草地旁。 草地上,一伙西院弟子准备猎杀一头正在与铁木蚁群交锋的白骨蜥。 蚁群组成了铁木兽,竟罕见的达到了二级妖兽,与同为二级的白骨蜥撕咬得势均力敌。 西院弟子打着螳螂捕蝉的心思。 为首之人打了个手势,其余几人纷纷亮出各自法器,准备动手。 只是他们没料到,他们学那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 云缺也有所动作。 他从储物戒里取出面具百脸,戴在脸上,同时暗暗低语。 “狩猎,开始。”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5章 盆满钵满 曹染是西院剑子,排行第四,有着炼气九层修为,剑法刁钻,为人谨慎。 他抵达化境后全力搜寻各种灵材,并且召集一路上遇到的西院弟子,承诺下不菲的好处。 曹染是个有心机的人。 他知道化境太大,以他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收集不到太多好处,如果手底下召集一帮同门,那他的收获必将猛增。 他的目标是提升剑子排名! 每提升一个名次,得到的奖励便会更好,所以今年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冲进西院前三之列。 他有野心想要争一争西院首席。 因为他知道褚虎被一个北院剑仆惹怒,进化境后,肯定将重心放在寻找那北院剑仆身上,如此一来,褚虎的收获必定不如往年。 想起那北院剑仆,曹染在鄙夷之余还生出些感激。 “叫云什么来着,真是个愣头青啊,连褚虎都敢惹,希望你运气好点,多拖延些褚虎的时间再死。” 曹染想到这里,不无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时对面的铁木兽与白骨蜥已经厮杀得血肉模糊,两败俱伤,双方都奄奄一息。 “动手!” 曹染一声招呼,当先出手,其余几名西院弟子相继攻了出去。 战斗很快结束。 二级妖兽白骨蜥被斩杀当场,肠破肚烂,同为二级程度的铁木兽则崩塌为满地铁木蚁,死掉大片。 曹染很满意此次战绩,首领般吩咐道: “白骨蜥归我,死掉的铁木蚁你们几个均分。” 一听只给自己死蚂蚁,几名西院弟子不大高兴了。 有人抱怨道:“一头完整的白骨蜥至少能换得五条剑穗,死蚂蚁再多也换不到一条剑穗啊。” 曹染听罢在心里冷笑一声,道: “铁木蚁可不是普通蚂蚁,十斤铁木蚁即可提炼出价值一块灵石的铁精,这头铁木兽少说上百斤,你们每人大概能分到两块灵石,毫无危险就能有此收获,难道还不满意吗。” 几名西院弟子不敢吭声了。 他们只有炼气初期修为,人家曹染可是剑子,真正的炼气后期! “失去大批铁木蚁,蚁后肯定无比虚弱,挖出来就能抓得到!” “蚁后是一级妖兽,比不得白骨蜥,咱们几个就能对付得了。” “抓到蚁后,怎么分?” 几人望向曹染。 “你们只管挖土即可,我来对付蚁后,老规矩,蚁巢里死掉的铁木蚁归你们,蚁后归我。” 曹染还是之前的说辞,丝毫不在乎几名剑徒的感受。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只干活,没收获,换成谁也不会愿意。 曹染见没人动弹,于是蛊惑道: “化境内处处凶险,稍有不慎即有性命之忧,跟着我虽然你们收获不多,好在安全,懂不懂什么叫积少成多?还不快挖,抓到蚁后咱们去找其他好东西,我知道个地方最容易出现雷石,真要找到一块,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听闻雷石,几名西院弟子尽管有些心动,可想起曹染的为人,还是没什么动力挖坑。 不过有个人却开始行动,抡起镐头,吭哧吭哧的挖起蚁巢。 曹染得意一笑,道: “看看人家,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谁先挖出蚁后,我奖励他一块灵石!” 几名西院弟子听罢嗤之以鼻。 蚁后至少价值几十块灵石,你才给一块灵石,打发狗呢。 可是不干活不行,有人动手了,他们只好跟着开挖。 曹染对最先干活的人十分满意,走过去拍了拍对方肩膀,道:“好好干!跟着师兄我,此行绝对让你赚个盆满钵满!” “好哇!” 挖坑的人停下手里动作,回头龇牙一笑。 这一笑,把曹染吓得魂飞魄散! 眼前是一张遍布皱纹的老脸,脸上全是斑块,眼皮上都是褶子。 对方不是他西院的师弟,而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妪! 不等曹染回过神儿来,只见面前的老妪一镐头砸下,这位西院第四剑子连声都没出,直接被砸了个半死,倒地不起。 其他几名西院弟子还没察觉发生了什么,那老妪便接连出手。 几个呼吸之后,西院弟子全被放倒在地,昏厥不醒。 “幸好你们遇到了我,老身只劫财,不劫命。” 老妪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摘走储物袋,声音却是个少年。 看那动作敏捷的程度,哪有半点老者迹象。 尤其嘴角挂着的和蔼微笑,与云缺一般无二。 这人正是云缺。 老妪的面容,是面具百脸幻化,这玩意无法控制,随机幻化模样,云缺只能将就着用。 收起六个储物袋之后,云缺来到蚁巢旁。 铁木蚁的蚁巢比较特殊,没在地面,而是沉入地底,原地是个沙坑。 如果挖的话,不知得挖多久才能见到蚁后。 蚁巢往往四通八达,深入地底,尤其铁木蚁,有可能挖到数丈乃至十几丈深。 真要挖的话,实在费时费力。 云缺有更好的办法。 他放出尸王虫,以剑魄控制虫王缩小身体到指肚大小,钻进蚁巢。 尸王虫气势汹汹。 好似铁甲将军般沿着狭小的通道抵达地底,沿路上遇到的铁木蚁统统踩死。 尸王虫已经达到一级妖兽程度,杀掉普通铁木蚁轻而易举。 云缺借助剑魄,能清晰感知到尸王虫的进程。 只要他闭上眼睛,即可通过尸王虫的视觉观察蚁巢的一切。 此时此刻,云缺仿佛自己就是横推蚁巢的虫王,一路摧枯拉朽,好不痛快。 最终,在蚁巢深处,尸王虫与蚁后相遇。 一场搏杀在所难免。 让云缺略微意外的是,蚁后竟出奇的弱,几下就被尸王虫咬死,叼着带出了蚁巢。 看到蚁后全貌,云缺随之恍然。 蚁后就是个白胖胖的大虫子,浑身褶皱,看着恶心,实在没多少攻击力,而且防御几乎一点没有,连剑仆都能将其击杀。 蚁后可怕的地方不在于自身,而是铁木蚁形成的蚁军。 蚁后最强的时候能控制铁木蚁组成二级铁木兽,寻常剑子都不是对手。 可一旦失去蚁军,蚁后就成了光杆司令,只能任人鱼肉。 这玩意是能换剑穗的,云缺没让尸王虫吞吃,将其收入灵兽空间。 找了处无人的安全之地,云缺清点下战利品。 简直收获颇丰! 六个储物袋里,单单飞剑就有二十九柄。 灵石共计七百三十块。 灵元丹和固元丹加起来五十多粒。 剑叶两片,还有十余种普通灵材,折算灵石大致在一百上下。 将所有收获转入储物戒之后,云缺扔掉六个空荡荡的储物袋。 “跟着这些师兄,果然能让我赚得盆满钵满啊。” 云缺唏嘘着感慨道。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6章 打劫的天才 万仞楼一层。 推演沙盘两侧,三位长老品茶观战。 半天时间过去,代表燕国剑宫的青色小旗倒下了两三百个,而且还在持续。 不断有青色小旗倒在各种不同的地形之内。 有的倒在树下,有的倒在山上,有的倒在旷野,还有的倒在小溪旁。 这些倒下的小旗,预示着对应之人非死即伤,丧失了战斗力。 泉雨和褚臣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今年各院弟子居然如此不堪,这才半天而已,居然损失了少半,照这么下去,等一天时限结束,我们燕国剑宫恐怕半数弟子都剩不下。”泉雨大为不满的说道。 “或许是弟子们太过激进,非得往危险区域凑,不吃亏怎么知道回头呢。”辜邵阳对化境伤亡不以为意。 “定是今年收入的一群新弟子,尤其那些剑仆,胆大包天!没有修为还敢入化境,死了也好,给剑宫剩些粮食。”泉雨冷哼着骂道。 “胖小旗怎么不见了,还指望他挫一挫那三座剑宫的锐气呢。”辜邵阳瞄了眼推演沙盘,道。 泉雨撇了撇嘴,没说话。 她之前认为胖小旗是自家弟子牧青瑶,如今胖小旗销声匿迹,显然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才造成胖小旗的异样。 好事,泉雨肯定会争,丢人的事,她可不想沾染。 “有弟子在劫掠旁人。” 褚臣此时出声道,他指向推演沙盘一处林间区域。 此处区域有三个小旗汇聚一起,不知遇到了什么,显然正在鏖战,结果一个小旗以奇快的速度接近,仅仅一个照面,三个小旗就东倒西歪,纷纷倒下。 随后那速度极快的小旗又迅速离开,朝着另一个小旗接近,不多时又将对方撞翻,倒地不起。 辜邵阳和泉雨的目光盯着那小旗一盏茶时间,看到至少十个小旗败于其手。 仅仅一个照面就输的那种,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 两位长老神色微变。 那小旗的确在劫掠,而且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劫掠! “一个时辰以前这小旗就动手了,我大致数了下,他至少劫掠了近百人。”褚臣语出惊人。 “什么!” “不会吧!” 泉雨和辜邵阳齐齐惊讶。 劫掠之事,在葬剑之地是允许的,而且历年来都有,尤其那些剑子,基本全都劫掠过旁人。 但劫掠的数量不应该太多才对。 毕竟化境里遍布险地,妖兽繁多,可以说处处凶险,即便专心劫掠,一天下来也未必有太多收获,能成功十次以上,说明此人身手高明,胆识过人,并且有着绝对的实力。 半天而已,就劫掠了近百人,如此壮举简直闻所未闻! 辜邵阳看着那速度极快的小旗,好笑道:“这家伙恐怕不是去争剑子,而是发财去了,真是打劫的天才啊!” 泉雨脸色微冷,道:“哼,仗着自身修为枉杀同门,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必定严办!” 她知道那小旗肯定不是自己的爱徒牧青瑶,因为牧青瑶肯定做不出劫掠旁人的事儿。 或者说以牧青瑶的傲气,根本不屑于劫掠其他同门,有花灵根在身,只要去化境寻宝就行,一天下来肯定收获颇丰。 “人家好像没杀人,你们看。” 辜邵阳指了指林间被撞到的三个小旗,此时有两个摇摇晃晃又立了起来。 倒下,说明非死即伤失去战斗力。 而重新立起,说明被暂时打败,并无性命之忧,而且还能继续探索化境。 “这家伙还盗亦有道,剑宫何时出了如此人物,有点意思,不知是谁家弟子。”辜邵阳呵呵笑道,继续看热闹。 几位长老看不出劫掠小旗的真正面目,但是化境里却渐渐传出了劫掠者的惊人名号。 一处矮山附近,两伙剑宫弟子相遇。 双方全都狼狈不堪,人人手里拎着个空荡荡的储物袋。 “林师兄!你们也被劫了?” “是呀,有个老太太专门打劫剑宫弟子,一个照面就把我们三个人全打趴下了。” “老太太?不对吧,打劫我们的是个丑鬼啊,奇丑无比!凶神恶煞一样!” “丑鬼?剑宫四院好像没有丑鬼吧。” “剑宫里也没有老太太呀!” “难道咱们见鬼了?” “到底是谁如此可恶,我多年的积蓄呀!别拦我,让我哭个够!” 随着被劫掠的人数逐渐增多,劫掠者的传闻越来越匪夷所思,有人说是老太太,有人说是丑鬼,还有人说是美艳女子,传得神乎其神。 一众被洗劫一空的弟子们,渐渐发现个尴尬局面。 剑气蓑衣还在,值钱的法器丹药灵石全没了。 世上最悲催的事,莫过于人死了,钱还在。 而更悲催的是,人没死,钱没了…… 这还如何探索化境! 于是在万仞楼一层的推演沙盘上,逐渐出现一幕从未有过的壮观景象。 曾经被打倒的小旗,自发汇聚一处,越聚越多,有一个队伍甚至超过了四十人。 四十多面小旗挤在一起,看得三位长老面面相觑。 泉雨猛拍木桌,怒斥道:“成何体统!他们是去争剑子,还是聚餐去了!那么多人聚在一起是要坐而论道吗!” 辜邵阳和褚臣也不敢笑,各自脸色古怪的看向别处。 大门开启,剑首琴上章的身影迈入万仞楼,三位长老起身相迎。 “听说这届剑子之争比较有趣。” 琴上章坐在推演沙盘空着的一侧,示意三人落座。 只扫了眼沙盘,琴上章秀美的长眉随之一动。 她没在乎燕国剑宫损失多少小旗,目光停留于沙盘上人数最多的红色小旗之上。 循着剑首目光,泉雨等三位长老也看向红色小旗。 随后三人变得神态各异。 蛮剑宫弟子的存活率,居然出奇的高,半天过去,倒下的红色小旗仅仅三五十个而已! 剩下三千多个红色小旗,浩浩荡荡遍布于小半个化境,大多几十个聚在一起,气势着实壮观。 “蛮剑宫今年怎么如此消停,往年他们死的人最多。”泉雨道。 “或许人家修炼了什么合击之法,懂得联手的窍门了,一群一伙的看着很乱,至少比往年没头苍蝇乱撞要好得多。”辜邵阳道。 “群狼狩猎的把戏,不值一提。”褚臣不屑道。 蛮剑宫以数十人一小队的探索方式,虽然对狩猎妖兽有着极高的胜算,但剑子之争可不是只争妖兽,还要争各自的收获。 那么多人一组,即便杀掉大量妖兽,平摊下来每个人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唯一的好处,可能是比较安全了。 “四座剑宫各有手段,不容小觑,不过我们弟子也非池中之物,我等静待佳音便是。”琴上章柔声道。 其余三位长老纷纷点头认可,继续观战。 不仅万仞楼内几位长老对蛮剑宫的举动有些奇怪,连身处化境的云缺,也在奇怪着蛮族弟子的古怪举动。 尤其眼前一名蛮族少女。 此时云缺蹲在一棵剑骨树上,他正前方有一小块空地。 空地上,一名穿着异域服饰,脸上抹着蓝色油彩的蓝发蛮族少女正在跳着一种奇怪舞蹈。 时而双掌连击,时而以脚踏地,口中发出阵阵怪叫。 跳得气势磅礴,跳得极为卖力。 尤其跳舞的位置,竟选在一处蚁巢前! 空地边缘是一处沙坑地带,不少铁木蚁爬来爬去,显然蚁巢就在其中。 云缺杀过蛮族,见过蛊师,却没见过蛮族少女,好奇之余,打算瞧瞧对方究竟在做什么。 是在召集同伴,还是某种祭献仪式? 等那蓝发蛮族少女跳完怪舞,做出个出人预料的举动。 她走到蚁巢近前,蹲下身,默默等待着什么。 如此举动,让云缺大为不解。 铁木蚁可不是寻常蚂蚁,专门吃妖兽尸体,个体战力是不强,却能组成铁木兽。 这时候一旦出现铁木兽,毫无防备的蓝发少女会当场毙命! 蛮人都这么莽么? 云缺刚刚浮现如此念头,蚁巢内竟爬出一只白胖胖的大肉虫。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7章 你劫色行不行 看到蚁后,云缺愈发觉得奇怪了。 蚁后单独出现,却没召集铁木兽,仿佛对那蛮族少女毫不设防一般。 更让云缺惊讶的还在后边。 只见那蛮族少女将蚁后捧在手里,高高举起,嘴里快速念叨着奇怪语言,好似咒文。 随后蛮族少女把蚁后贴在额头,静立不动。 看到这一幕,云缺心里惊奇不已。 蚁后是货真价实的一级妖兽,别看没什么防御能力,却有嘴巴,尤其嘴里的细牙,锋利恐怖。 尽管蚁后咬不动尸王虫,可要是咬人的话,绝对轻而易举。 只要蚁后突然暴起,即可将那蛮族少女咬个脑浆迸裂!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贴在少女额头的蚁后非但没咬人,反而十分温顺,像是在与同类交流。 不久后,蛮族少女把蚁后重新放回地面。 蚁后慢吞吞,挪动肥胖的身躯往蚁巢里爬。 整个过程看似凶险,实际没有半点危机,那少女就像刚刚安抚了一番路边猫狗一样。 难道蛮人能与妖兽沟通? 云缺暗自寻思。 蛮族喜欢与野兽为伍,甚至有蛮人能驾驭虎狼作战。 但蚁后可是实打实的妖族! 妖兽与野兽看似差不多,其实截然不同。 妖族比野兽更加凶残,更加强大,也更加难以驯服。 同为一级妖兽的尸王虫,云缺需要以剑魄压制方可号令,结果那蛮族少女轻易即可与蚁后亲密接触。 这绝非正常蛮族能做到的。 正疑惑间,云缺看到蛮族少女从身上摘下一张羊脂玉打造的短弓,温润光泽,如琉璃琥珀。 法器! 而且品阶极高! 云缺经常去司若南的炼器铺,眼力绝对不差,看得出对方那张弓至少在上品法器程度,甚至达到了极品。 少女弯弓搭箭,弦如满月,弓弦上自动汇聚出一支赤色气箭。 方向,正对着云缺藏身的树冠。 嗡!! 赤色箭矢划破虚空,激起一股气线,顷刻而至。 云缺祭出雪痕剑相迎,与袭来的飞矢轰在一起。 嘭!! 树冠处爆发出一团气浪,落叶纷飞。 箭矢被挡住,云缺也因此落在地面,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果然是极品法器! 而且好大的力道! 云缺对那少女的力量暗暗吃惊。 他已经全力出剑,仍被打落树下,如此力道,实在惊人。 蛮族少女比云缺还要吃惊。 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打量着从树上掉落的年轻人,满脸好奇。 “剑子?” 蓝发少女开口道,声音略微沙哑,比普通女孩的声音低沉得多。 不看容貌的话,从声音几乎分辨不出男女。 “剑仆。” 云缺以灵气御剑,简短答道。 “骗人!” 蛮族少女再次弯弓搭箭,恨恨道:“男人都是骗子。” “女人就不会骗人了?” 云缺以单手掐动剑诀,雪痕剑出现轻微剑鸣。 空气逐渐冷冽。 双方均有杀气,恶战一触即发。 沙沙沙。 爬行声由远及近,两头白骨蜥从林间窜了出来! 白骨蜥身形庞大,半人多高,两丈长短,外翻的骨甲几乎笼罩了浑身,长尾遍布细密鳞片,好似钢鞭,甩动中发出阵阵脆响。 蛮族少女神色骤变。 她口中发出类似咒言般短促音节,同时伸手想要与其中一头白骨蜥沟通,结果那白骨蜥张开大口,差点把她手给咬断。 蛮族少女身形十分灵敏,避开兽口后,翻滚到一旁。 此时云缺早躲到远处一棵剑骨树上。 这两头白骨蜥显然是被蚁后气息所吸引,冲着蚁后来的。 果不其然。 当两人分别避开后,两头白骨蜥直接冲到沙坑里,前爪猛刨,很快将尚未爬远的蚁后挖了出来。 蚁后遇到危机,立刻召集蚁群组成一头铁木兽。 铁木兽看似凶猛,实际只有一级妖兽程度,根本挡不住两头达到二级的白骨蜥。 眨眼间的功夫,铁木兽就被白骨蜥连咬带抓毁掉了大半,眼看着蚁后要被吃掉。 这时那蛮族少女做出个古怪举动。 她本逃出了险地,却不顾一切拉开弓弦,对白骨蜥展开攻势。 竟帮着蚁后抵御强敌! 两头白骨蜥受到攻击,立刻变得狂躁起来,摇头摆尾冲向蛮族少女。 蛮族少女立刻陷入苦战。 二级妖兽白骨蜥,等同于筑基初期修士的战力,单独剑子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两头。 对方不要命的疯狂举动,连云缺都看愣了。 这蛮族少女,莫不是个傻子吧? 很快云缺想通了关键。 蛮族少女应该能与蚁后沟通,从蚁后身上得到些她所需要的消息。 之前自己在树顶藏得好好的,被那少女突然发现,肯定是蚁后给出的线索。 对方不惜自己涉险,也要帮蚁后抵挡天敌,看起来实在有点傻。 却不失为一种赤诚。 恶战持续了一刻钟之久。 蛮族少女速度变慢许多,拉弓的次数也开始减少,渐渐不支。 她的箭矢对以防御着称的白骨蜥来说,并不致命。 妖兽紧咬着不放,始终形成互相夹击之势,让她难以脱身。 恼怒之下,蛮族少女周身出现血煞气息,皮肤逐渐转红,眼珠也覆盖上血色,整个身体膨胀了倍许,衣物皆被撑破! 血蛮! 而且还是完整体的血蛮! 云缺始终盯着蛮族少女的变化,一眼不眨。 尽管转化为血蛮状态,蛮族少女依旧不是两头白骨蜥的对手,险象环生。 云缺望向林间远处。 树顶的视线极好,周围环境尽收眼底,一头猪娄兽正在不远处徘徊。 沉吟了一下,云缺催动出一道飞剑,将那猪娄兽吸引过来。 咚!咚!咚! 林间传来铁蹄闷响,地面跟着震颤。 两头正待扑杀的白骨蜥立刻定住身体,怪眼翻滚,盯住声音来源。 很快,一个庞然大物冲出树林。 看到猪娄兽,两头白骨蜥调头就逃。 它们是铁木蚁的天敌,但猪娄兽是它们的天敌! 庞大的猪娄兽在轰鸣中追了出去,三头妖兽很快消失在林间。 危机解除。 蛮族少女累得瘫倒在地,血煞气息消退,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衣衫破烂好似被人强暴了似的。 “你能沟通蚁后?怎么做到的。”云缺来到近前,问道。 “我有兽灵根。”蛮族少女不再设防,干脆答道。 “原来如此,兽灵根居然能与妖兽建立起联系,那两头白骨蜥你怎么控制不了呢?”云缺又问。 “二级妖兽比我境界高太多,我能勉强安抚,无法控制。” 蛮族少女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道:“我叫兰朵,谢谢你救我,你是好人,阿爹说过,危急时刻能出手相救的,都是好人!” 云缺腼腆的笑了笑,随后朝着对方伸出双手。 于是兰朵直勾勾看着眼前的好人,拿走了她手腕上的宝石,拿走了她脖子上的珍珠,还拿走了她腰间的储物袋。 这一刻,心思单纯的蛮族少女茫然了,心里某些信念从高处坠落,摔了个稀碎。 好人,怎么还抢东西呢…… “你在做什么?” 兰朵挣扎着想要起身反抗,结果脖子上多了一把凉飕飕的飞剑。 “打劫呀,这么明显,看不出来么。” 云缺说着伸手抓向对方心窝。 “你要劫色!”兰朵惊慌道。 结果云缺只是抓起弓弦,将那把短弓从女孩身上摘了下来。 短弓被夺,兰朵神色骤变,一把抓住云缺手腕,想要夺回来,结果被脖子上的飞剑逼退。 眼看着短弓落入外人的口袋,兰朵再也无法镇定,语气中带着哀求般说道: “你劫色行不行,把弓留下。”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8章 天要变了 这下换成云缺怔住了。 这种要求,实在太奇葩! 嘶拉,兰朵撕开本就破烂的上衣,倔强的挺起胸。 “求你了,把弓还给我,我把身体给你!” 云缺只觉得一阵莹白晃眼。 “还给你?” 云缺大大方方欣赏了一番眼前美景,道:“还给你的话,我就不是寒水侯啦,本侯府上美婢无数,姑娘,美人计这招对我不管用的。” 云缺说的是实话。 府上一群丫鬟,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眼前这个兰朵漂亮。 “那是阿爹留给我的宝弓!” 兰朵见对方心意已决,立刻呲起两颗小虎牙,恶狠狠道:“阿爹没了,阿哥也没了!我只剩这张弓了,你敢抢走,我和你拼命!” “你拿什么拼呢,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上。”云缺压了压雪痕剑,对方脖颈处立刻出现轻微剑痕。 “我恨你!我会杀了你!”兰朵咬牙切齿瞪着大眼睛,只是不敢妄动。 “我刚救了你一命,你反而要杀救命恩人,蛮人果然都是忘恩负义之辈。”云缺摇头道。 兰朵呆滞了一下,凶狠的表情渐渐收敛。 没有人家引来的猪娄兽,她现在未必能活着。 “我不杀你了,但我肯定会拿回灵玉弓!”兰朵愤愤不平道。 “灵玉弓,名字不错。”云缺笑道:“想要回去也可以,不过你要用很多宝贝来换,灵石啊飞剑之类的,越多越好。” “我有灵石!在储物袋里!”兰朵瞪大了眼睛,期待道。 “是么,那你的储物袋在哪里?”云缺明知故问。 “在你手里!”兰朵道。 “不好意思,在我手里的储物袋,统统都是我的。”云缺提醒道。 “你是坏人!”兰朵知道自己被戏耍了,恼怒道。 “别不知足了,坏人还救过你呢,记住,你欠我一条命。”云缺用雪痕剑拍了拍对方的脸颊,道:“说说你的身份和来历。” “凭什么告诉你!” 兰朵恨得牙根痒痒,对方不仅抢走自己所有东西,还像对待犯人般审讯自己,简直是个恶棍。 “凭这把剑。” 云缺笑呵呵运转灵气,雪痕剑再次切进对方的脖子,划出一条血痕。 一滴鲜血顺着兰朵的脖颈滑落。 杀意! 兽灵根有着敏锐感知,兰朵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杀意。 这一刻,她能断定,如果不说实话,对方肯定会杀了自己! “我能救你,也能杀你,别打其他小心思,如果你说半句假话,你的命我会立刻收回。” 云缺嘴角挂笑,语气轻松随意,可说出的内容却冷冽如霜。 兰朵沉默了好一会儿,认命般闭上眼睛,说道: “我是处月部公主,炼气八层修为,今年十八岁,我阿爹是处月部蛮王。” 听闻对方自报身份,云缺大感意外。 收获不错,居然抓了个蛮族公主! 不过云缺很快捕捉到对方话中的奇怪之处。 刚才兰朵说她的阿爹没了,阿哥也没了,如果她爹是蛮王的话,岂不是说蛮族现在群龙无首? 如此大事,燕国这边不该一点消息都没有。 “蛮王死了?什么时候的事。”云缺质问。 “三年前,阿爹狩猎一头妖物时被重创,没几天便死了。”兰朵道。 听闻三年,云缺更觉得不可能。 三年时间没有蛮王,那蛮族早成了一盘散沙,燕国这边即便再如何无能,也该得知消息才对。 蛮族之王陨落,对蛮族来说绝对是大事,不存在秘不发丧的说法。 “新的蛮王是谁。”云缺又问。 “本来应该是阿哥,自从阿哥去年进入化境就再没出来过,我是来找阿哥的。”兰朵道。 云缺始终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和语气,兰朵回答得十分流畅,不太像说谎。 “这么说,蛮族现在没有蛮王。”云缺道。 “有啊,朱邪部的蛮王一直都在,只是我们处月部没了蛮王。”兰朵说道。 云缺对蛮族虽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蛮族分为多个部落,最大的部落才会产生蛮王,蛮王可以号令其他所有小部落。 蛮族朱邪部就是最大的部落,有蛮王存在,可处月部怎么又出了个蛮王? “处月部与朱邪部有何不同。”云缺斟酌着问道。 “朱邪部人最多,占据蛮族九成以上的族人,我们处月部人很少,总共才万把人。”兰朵如实道。 “既然你们处月部人少,朱邪部怎么会允许你们拥有自己的蛮王,其他部落可没有蛮王存在。”云缺道。 “我们处月部与其他部族不一样!” 兰朵声音里现出一股傲气,道:“只有处月部才会出现血蛮!处月部是蛮族最古老的一支,类似你们的皇族,血脉高贵,所以我们有自己的蛮王!” 原来如此,云缺暗暗点头。 蛮族部落中存在古老的血脉不足为奇,毕竟也是延续了数百上千年的族群。 想起在坊市里劫杀自己的两个血蛮,云缺继续提问。 “说说你们派来燕国皇城的血蛮,究竟有何目的。” “处月部没人去燕国!我们生活在草原最深处的森林里,离着你们燕国不知多远!我们养牛羊,狩猎妖兽,自给自足!而且血蛮本就稀少,是我们部落的最强战力,怎么可能随便派去燕国!” 听到这里,云缺神色缓和了一些。 蛮族中部落繁多,像处月部这种隐居世外的部落其实并不罕见。 只是更多的蛮人以杀戮为荣,以占据燕国为荣。 当初坊市里那两个血蛮既然不是处月部的人,必定隶属朱邪部了。 “朱邪部难道也有血蛮。”云缺问道。 “他们根本不是真正的血蛮!是一群混血怪物!恶心的垃圾!”兰朵不知因何暴躁起来,重新龇起小虎牙。 “说说怎么回事,为何朱邪部也有血蛮存在。”云缺挑了挑雪痕剑,对方迫不得已扬起脸。 “朱邪部偷了我们的血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造出一些不伦不类的血蛮,听说那些假血蛮只会以血煞之力增强身体局部,跟我们处月部的纯种血蛮根本不是同类!” 云缺听罢陷入沉思。 当初坊市劫杀他的两个血蛮,的确只能增强手臂而已,以血煞之力让手臂粗上一圈。 力量确实随之增长,不过增加的不算太明显,连自己的一剑都挡不住。 “据我所知,蛮族最重视血脉传承,朱邪部随意打造异类血蛮,难道你们的先知合萨不闻不问么。”云缺道。 “合萨不管我们,阿哥说,合萨变了,再不是从前的合萨了。”兰朵失落的道。 “变了?变得更狡猾,还是变得更残忍了。”云缺道。 “合萨很善良的!” 兰朵想要反驳,可是语气有些无力,道:“以前的合萨很善良,小时候还为我祈福,带我捉蚂蚱,钓小虾,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合萨了,我记得八岁那年,合萨摸着我的头说,天要变了。” 一句天要变了,兰朵说得无比忧伤。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合萨说的天,到底指的是什么。 云缺则再次陷入沉思。 他的思维没有停留在所谓的天要变了,而是抓住了一个时间点。 兰朵八岁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 十年前,是蛮族与燕国在边界摩擦不断,战事正酣之际。 十年前,雁门侯率兵出征,于五年前战死于寒水城。 十年前,缥缈阁成立,国师独揽大权。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9章 蚕王出世 对于兰朵这位处月部公主来说,先知合萨是善良的。 可对于云缺来说,蛮族合萨则是死敌。 不过蛮族合萨为何会有所改变,而且还恰巧在十年这个节点,云缺始终疑惑不解。 “乌达出自朱邪部?”云缺道。 乌达,是蛮族先知合萨的名字。 “合萨并非出自朱邪部,而是更小的蛮蛊部,后来不知为何搬去了朱邪部,朱邪部蛮王也因此自诩正统,根本不认我们处月部的蛮王,阿爹每次说起这事儿都很生气。”兰朵如实道。 “你阿哥去哪了,他何时见过的合萨。”云缺追问。 “去年大旱,我们处月部的草场全都枯萎了,牛羊没有食物,饿死了很多,我们只能靠着狩猎妖兽过活,阿哥去找合萨求雨,回来的时候变了个人似的,总自言自语说合萨变了,合萨变了。” 兰朵变得哀伤起来,道: “我问他合萨究竟怎么了,他只摇头不说话,后来阿哥去了葬剑之地,再没回来,我今年来这里,就是来找阿哥的!” 得知兰朵此行目的,云缺恍然道:“你刚才与蚁后沟通,是在寻找你阿哥的下落。” 兰朵点了点头,道:“你见过我阿哥吗,他比我高两个头,很壮很壮!长长的头发,十分显眼的,阿哥最擅长狩猎妖兽,每杀掉一只必会挖出心脏,挂在腰上。” “挖心?”云缺皱眉道。 “对!挖出猎物的心脏,是我们血蛮的传统,每次狩猎大家都会比赛,谁挖的猎物心脏最多,谁才有资格成为蛮王!”兰朵骄傲道。 云缺暗自沉吟。 挖心的家伙,自己不久前真就遇到过一个,不过不像人,好像妖,绝非兰朵描述的她阿哥模样。 难道是巧合? 云缺又问询了一些蛮族情报。 得到的消息并无多少价值,大多是处月部的琐事。 兰朵没去过几次朱邪部,对现任蛮王也不熟悉,更不知道蛮人如今的动态。 既然没了利用价值,云缺打算放生。 虽然同为蛮族,但处月部没参与过五年前的寒水之战,其实算不得仇家。 云缺真正的仇家,是蛮族朱邪部,是合萨乌达。 “你可以走了。” 云缺丢下一套衣物,转身要走。 “把弓还给我!我告诉你这么多秘密,你不能这么……这么无情!” 兰朵其实想说无耻来着,想起对方的冷血手段,她把无耻改为了无情。 结果人家根本没理睬她。 兰朵一边换衣物,一边亦步亦趋的跟在云缺身后,丝毫不觉得害臊。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宝物,很多宝物!就在那边!” 兰朵看似随意的指了个方向。 “我不信。” “是蚁后告诉我的!” “什么宝物。” “不知道,反正有很多人汇聚在那个方向,蚁群活动范围很大,能感知到周围气息变化,蚁后说那个方向至少汇聚了上百人!” 超过百人的汇聚,在化境里只有一个现象。 有大量珍宝出世! 云缺略一沉吟,道:“带路。” 免费的兽灵根,不用白不用。 一路上,兰朵经常停步,寻找蚁巢,与新的蚁后沟通。 最初的蚁后只给出一个大概方向,想要找到确切地点,必须不断修正方位。 两人走走停停,直到半个时辰过后,终于找对了地方。 拨开一人多高的荒草,眼前出现一处溪畔。 两丈宽的溪流围着一棵参天大树绕了个圈,形成一处特殊地势。 类似湖心小岛。 树下的空地有五丈见方,完全由碎石堆砌而成,平坦结实。 最奇异的并非地势,而是大树。 这是一棵剑骨树,高度超过了十丈,树冠犹如巨伞,满树蓝叶郁郁葱葱。 树干上,密密麻麻排列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茧! 有的拳头大小,有的皮球大小,还有的竹筐大小,在巨树顶端,悬着一个比柜子还大的巨茧,在微风中轻轻晃荡,远远看去,好似钟摆。 巨树周围,汇聚着三四百人,分为四个方向互相对峙,剑拔弩张。 云缺没有冒然接近,而是停步在荒林间。 他看到不少熟人。 牧青瑶,周元良,寒娇,宜鸿文,都在其中。 东院第一剑子闫序也在,西院倒是没有几个人,没看见褚虎的身影。 另外三个方向的人马十分陌生。 从装束上大致能分辨出对方的来历。 身上多有兽皮装饰的,应该是蛮剑宫的人。 肩头绣有赤色飞霞图案的,是赤霞剑宫。 衣衫颜色较深,普普通通看似低调深沉的应该是邵武剑宫的弟子。 云缺有些意外。 居然在这里汇聚了四座剑宫的几百名弟子,而且看样子有不少剑子存在。 四剑宫剑子齐聚,只能说明一件事。 此地有重宝! 云缺将目光望向树干上那些茧。 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不过从外形分析,极有可能是青丝蚕。 数量之多,足有上百个! 青丝蚕为葬剑三宝之一,是一种奇虫,不属于妖兽,抓捕简单,连剑仆都可轻易捕获,只是擅长藏匿,很不好找,是剑宫弟子最喜欢的猎物之一。 一条青丝蚕,可兑换五条剑穗,只要发现,相当于捡钱一样。 据说青丝蚕中存在着蚕王,十年都未必出现一只,相当罕见。 蚕王浑身是宝极其珍贵,虽然能达到一级妖兽程度,但对于剑子来说,捕获蚕王不算多难。 每当葬剑之地出现蚕王,必定会成为各方高手争夺的目标。 因为一只蚕王,即可换取三百条剑穗! 三百剑穗,足以让剑子为之疯狂,抛去荣耀与名号不说,三百剑穗能在剑宫兑换的好处都足够惊人。 难怪吸引了这么多人,原来有蚕王出世! 云缺扫了眼最高处的巨茧,心里也生出些许火热。 三百剑穗的吸引力,对任何人都不小。 这时从赤霞剑宫方向走出一名女子,身材颀长,一张鹅蛋脸,皮肤白净,五官清丽,只是气势傲然,给人一种冷漠之感。 “再这么耗下去可不是办法,既然各国剑宫都已经到齐,咱们也该分一分这些宝贝了。” 高挑女子自报家门道: “在下赤霞剑宫首席剑子,修雪,我来定个规矩,两人一组对战,选先踏足树下空地者为先,胜出者可优先选取两枚蚕茧,败者不得,以盏茶时间为限,超过时限尚未分出胜负,则双方同时落败。” 说完简单的规则,立刻周围一阵议论。 “简单直接,以胜负得蚕茧,这办法不错。” “不仅比实力,还要比速度,每次只有两人一组对战,第三个抵达空地的连机会都没有。” “连速度都比不过旁人,说明实力不济,怨不得旁人。” “同意!要不然混战之下,不知多少蚕茧被破坏,还容易死人,这办法挺好。” 人们大多点头认可。 蛮剑宫一方有人高声喝道:“蚕王怎么争,普通青丝蚕我可没兴趣。” 说话的是名壮汉,身形高大,额头涂着两条油彩,气势不凡。 “这人是谁。”云缺低声问道。 “铁叶!朱邪部蛮王长子,蛮剑宫首席剑子,他很厉害,比我阿哥都要厉害。”旁边的兰朵语气中带着忌惮。 这个算是仇家,云缺目光中泛起一丝冷意。 修雪尚未开口,邵武剑宫一方走出一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简单,等到最后只剩蚕王,我们四座剑宫可以来一场剑子之争,各自选出最强剑子互相比斗,两两一组,最后决出一人,即可获取蚕王。” 此人面带笑容,傲气十足道:“在下郝子良,邵武剑宫首席剑子,我占据最后决战的一个名额。” 如此口气,听着狂妄至极。 毕竟每座剑宫都不止一名首席剑子,像燕国剑宫就有三位。 可郝子良说完,他身后邵武剑宫一方却没人反对,默许了此人为邵武剑宫最强剑子。 “可以!”燕剑宫这边,闫序冷冷开口道:“咱们打到最后,看谁还有力气,谁就去争蚕王!” 说罢他看了眼牧青瑶。 现在燕国剑宫一方只有两位首席剑子,他和牧青瑶最后谁出战,现在还不好判断。 牧青瑶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没人提出反对,蚕王之争的规矩就此定下。 “事不宜迟,咱们不用多废话,以实力夺蚕茧,比斗现在开始!” 随着修雪道出的开始二字,四周立刻腾起十几道身影,争先恐后冲向树下空地。 最先落地的有两人,均为女子,其他人则失望返回。 其中一人正是牧青瑶。 另一个是赤霞剑宫一名女弟子。 第一场比斗便是女弟子相争,周围众人立刻眼前一亮。 女弟子之间的争斗可不常见,今天大家都想开开眼,见识见识燕国剑宫技高一筹,还是赤霞剑宫更强几分。 “赤霞剑宫第五剑子,段琬!” 名为段琬的女剑子招手祭出三柄飞剑,气势凌人。 “燕剑宫,牧青瑶。” 牧青瑶神色如常,报出名讳后,花灵剑出手。 树下剑光暴起! 别说盏茶时间,不出十个呼吸,段琬就被轰出了树下,直接越过溪流砸进赤霞剑宫人群当中。 牧青瑶轻易获胜! 飘身而起,牧青瑶挥手摘下两枚蚕茧,脚下一踏飞剑,飘然落在溪畔。 从交战,到收获,动、静转换间行云流水,飘飘如仙,加上傲人的身姿与美貌,简直如仙女下凡,不知看呆了多少人。 “好厉害!好漂亮!” 兰朵低呼出声,这么美又这么强的女剑子,她还第一次看到。 见云缺也在兴致勃勃的看人家,兰朵撇了撇嘴,嘀咕道:“看得到摸不到,男人都是色坯!” “谁说我摸不到,手感好得很。”云缺笑道,神态间怡然自得。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0章 发家致富的不归路 见云缺如此笃定,兰朵大为不屑,嘀咕出吹牛两个字。 反正她不信。 一个专门劫掠的可恶家伙,怎么可能摸得到那么美貌的仙子。 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而已。 第一战过后,溪畔再次腾起十数道身影,其中两人当先落地,其余人再次铩羽而归。 两人当中,有一人是东院闫序,另一人是蛮剑宫的人。 双方报名后同时出手,剑气翻飞。 不出二十个呼吸,战斗结束,闫序胜出,他摘了两个蚕蛹后返回溪畔。 前两局打斗,燕国剑宫完胜! 这下燕剑宫众多弟子士气大振,摩拳擦掌准备去搏上一搏。 只是他们忘了一点, 刚才出手的两人均为首席剑子,是燕剑宫的顶尖战力,与其他剑子差距可不小。 蚕王树下,打斗不断。 人们俨然将此地当做了擂台,形成一处蚕王擂! 四座剑宫的弟子各自憋着劲儿,不仅为自己争夺蚕茧,也要为自家剑宫争得名声。 四剑宫齐聚一堂,谁家获取的蚕茧最多,说明谁家实力最雄厚。 时而有人被轰出空地。 败者均都伤势不轻,有人甚至重伤倒地不起,奄奄一息。 每一组的打斗速度都很快,没有超过盏茶时间。 众人都知道时间有限,尽快瓜分了蚕茧最为重要,别到时候化境关闭,眼看着宝贝在面前而不得,那才徒呼奈何。 云缺在远处看了会儿比斗,发现一个特点。 汇聚在树下的众人,身上都有厚厚一层剑气蓑衣。 至少能遮盖到膝盖。 蚕王树已经接近了化境核心地带,能抵达这里的弟子,必定都有着不俗的身手。 像洛小雨武大川那种低阶弟子与剑仆,根本走不到这。 越往深处,化境里的剑雨就越大。 以云缺估计,此地剑雨浓密程度,能达到初始地两倍以上。 剑仆与低阶弟子凝炼的剑气蓑衣,几乎抵挡不住。 “有点棘手啊。” 云缺暗自摇头。 人太多了,不好动手。 这种大场面,实在不合适劫掠。 不适合,并不代表不可能。 后方林间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蛮族飞奔而来,看方向正是蚕王树。 没等走出荒草林,一道剑光贯穿后脑,这蛮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云缺手脚麻利的开始打扫战场。 先拿走储物袋,然后扒掉对方的外衣,给自己套上。 重新带上面具百脸,容貌瞬间改换,变化成一张模样普通的陌生面孔。 再用油彩给脑门上胡乱涂抹几下,云缺摇身一变,成了个地道的蛮族。 除了身形没那么壮硕之外,在外表几乎看不出破绽。 从兰朵的储物袋里挑出两把弯刀递给对方,云缺道: “咱们过去,你负责打擂,赢来的青丝蚕归我。” “我要灵玉弓!给我弓,我就帮你去打架!” “几条青丝蚕可换不来极品法器,你别做梦了。” “那我不去!” “你可以积累,等你积累到一定价格的东西,自然可以从我这换回灵玉弓,否则的话,你就算做梦也梦不到你的灵玉弓,我会拿回去重新祭炼,把弓改成盾牌法器。” “不行!不能改!灵玉弓有大用!” 兰朵急了,脱口而出。 “哦?有什么用。”云缺很好奇。 没想到处月部的灵玉弓,居然还有其他用处。 “没、没什么特别用处,只是对我来说很重要,有纪念意义!你要青丝蚕是吧,我可以帮你打架,但你不能食言,必须把弓换给我!” 兰朵乌黑的大眼睛慌乱了一下,用倔强的语气掩盖心虚。 云缺在心里乐了一声,没去点破。 灵玉弓肯定不止表面那么简单,反正留在自己手里,不怕套不出兰朵的实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定了,咱们过去。” 云缺当先走出草丛,与兰朵靠近蚕王树。 时不时会有弟子抵达此处,树下的打斗声与剑气,足以引来不少人。 当云缺和兰朵站在蛮族队伍后面,没人对他俩关注。 人们都被树下空地的打斗所吸引。 “挑大的摘。” 云缺朝巨树扬了扬头,示意兰朵选大的蚕茧。 小的蚕茧里面肯定只有一只青丝蚕,大的没准有两只甚至三只。 兰朵百般不情愿。 可惜宝弓和储物袋都在人家手里,等树下打斗结束,她纵身跃起,以极快速度落在空地。 足足比第二个落地者快了好几步。 “处月部,兰朵!” 学着其他人模样报出名号,兰朵与对手战在一处。 炼气八层修为,加上血蛮与生俱来的体魄,兰朵战力极强。 但对手也不弱。 是邵武剑宫一名炼气八层的剑子,三剑环绕,威力不俗。 空地打斗完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云缺趁机来到刚刚获胜的一名蛮人高手身旁。 拍了拍对方肩膀。 “兄弟,借一步说话。” 那蛮人高手见云缺很陌生,奇怪道:“什么事?” “好事,比得到两枚蚕茧还要好的事。” 云缺低声说完,引着对方离开人群,走进树林。 “你是哪一部的,怎么面生得很,你说的好事是什么事?”蛮人高手疑惑道。 “当然是朱邪部的人了。”云缺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我知道一处水坑,里面有一条大鱼,极其珍贵,价值不亚于十条青丝蚕,不过需要用青丝蚕的蚕茧才能钓出来。” 两人越走越远,直至远离了人群。 蛮人高手渐渐发现不对劲,在林间停步,狐疑道:“到底是什么大鱼,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不记得咱们朱邪部有你这么瘦的家伙。” “很大的大鱼,和你一般大。” 云缺回头一笑,飞剑齐出,对方都没来得及还手便被洞穿了身体,当场毙命。 从尸体身上翻出两枚蚕茧,外加储物袋,云缺将尸体拖进草丛。 “打擂多慢,还是劫财简单。” 背着手走回蛮人队伍,云缺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大树下,兰朵与对手斗得势均力敌。 溪畔外,云缺故技重施,接二连三放倒一个个蛮族,收获越来越多。 等盏茶时间到了,兰朵终于借助血蛮之力战败了对手,而云缺此时已经入账了十只蚕茧,外加五个蛮人的储物袋。 劫掠燕国剑宫弟子的时候,云缺从未下死手,砸晕了事。 不过对付蛮人,必定不留活口! 没条件打劫,那就创造条件打劫。 云缺在劫掠这条发家致富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走得鲜血淋漓。 走得盆满钵满。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1章 一挑三 兰朵胜出后,狸猫般攀上树干,先摘了个最近的蚕茧。 随后想起云缺让她挑大的摘,于是爬向高处,朝着一个西瓜大小的蚕茧抓去。 化境有着天然禁制,越往高处,剑雨越强,普通弟子根本不敢爬树,容易被剑雨贯穿蓑衣。 别看有树冠,却无法遮挡漫天剑雨,一滴滴剑雨能透过树叶落到树下。 所以获胜者一般都选最低的蚕茧,因为最容易,危险较小。 兰朵攀高的举动,引来阵阵低呼,她身上基本看不出剑气蓑衣,能在剑雨里打斗已经令人惊奇,居然还敢往高处爬。 不少人打算看笑话,认为兰朵会被剑雨重创。 结果人家轻易爬到五丈多高,抵达树干中心。 抓住西瓜大的蚕茧后,兰朵犹豫了一下,居然没摘,直接滑下树干,在下落途中随手摘了个小蚕茧。 落地后,兰朵越过小溪,回到云缺旁边。 “给你,两个了。” 兰朵将蚕茧交给云缺,自己在心里记着收获,想着何时才能换回灵玉弓。 “怎么不摘大的。” 云缺收起蚕茧,低声质问,很是不满。 “大茧里不是青丝蚕。”兰朵气哼哼道。 “里面是什么?”云缺诧异道。 蚕王出世,树干上的蚕茧里必定全是青丝蚕,不应该有其他东西才对。 “不知道,反正不是青丝蚕。”兰朵道。 云缺愈发觉得奇怪。 兰朵有兽灵根,擅长沟通蚁后青丝蚕此类异兽,她的天赋感知应该不会出错。 如果茧里不是青丝蚕,那会是什么呢? 云缺这边疑惑间,树下空地踏上了三道身影。 均为燕国剑宫弟子。 两名男弟子,一名女弟子。 其中一人是宜鸿文。 这段时间燕国剑宫气势大盛,不断有人去树下挑战,胜率很高,燕剑宫一方收获不菲。 以至于连宜鸿文这种炼气中期修为的弟子,也生出挑战一方的胆量。 三人几乎同时落地,很难分出先后。 宜鸿文站稳后,扫了眼旁边两人,随后眼皮一跳。 全是剑子! 一个南院,一个西院,都有炼气后期修为。 “是我晚到半步,你们争,我下次再来。” 宜鸿文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打不过,他肯定不会硬上。 不等他退走,又有一道身影踏上空地。 正是蛮剑宫首席剑子,铁叶。 “不用走了,我一个人,打你们三个!” 铁叶大放厥词,道:“一次两人,打得太慢,眼看着天也不早了,咱们加快点速度,你们三个一起上,赢了各拿走一枚蚕茧,我若赢了得三枚。” 一挑三! 铁叶的登场,改变了打斗规则。 从之前的两人一组决胜负,换成了挑战赛,而且人家张嘴就一挑三。 如此狂妄,连宜鸿文都忍不下去了。 燕剑宫的三人互相看了看,同时心动。 局面显然对人多一方有利! 铁叶是首席剑子不假,可再强也就是炼气十层,一对一的话,三人当中任何一个都没有胜算。 可是三人一起出手,那就不同了。 两名剑子至少都在炼气八层以上,加上宜鸿文这个炼气六层,对战一名炼气十层并不势弱。 炼气大圆满境界,只比炼气后期多驾驭一把飞剑而已,也就是四剑同出。 而两名炼气后期剑子,加上一个炼气中期剑徒所能驾驭的飞剑,足有八柄! 八对四,在飞剑数量上超过对方一倍。 只要剑法不算太弱,完全有机会胜过对手。 “好!我们三个斗你一个,盏茶为限,输了的话可别赖账!” 说话的女弟子叫寒宁,是南院第三剑子,炼气八层修为,即将冲进第九层。 宜鸿文与另一人也表示同意。 三人各自催动飞剑准备应战。 “表姐加油!” 燕国剑宫人群里,寒娇奋力高呼,场上的寒宁便是她同族表姐。 寒娇对表姐此战信心十足。 她深知寒宁剑法高超,在南院仅次于牧青瑶,与南院第二剑子都能打个平手。 如今三对一的情况下,她表姐一方肯定会获胜。 其他燕剑宫弟子也对本国剑宫信心十足,认为此战毫无悬念。 “铁叶那家伙这么狂妄。”云缺在人群后自语道。 “他很强的!我阿哥每次提起铁叶都无比忌惮,甚至有些害怕。”兰朵在旁边道。 “你阿哥胆子很小啊。”云缺道。 “我阿哥胆子才不小!是铁叶真的很强,那三个人输定了。”兰朵执拗道。 两人低声议论,引来旁边一个蛮族奇怪的目光,尤其对云缺敌意十足。 敢说蛮王之子狂妄,这还是自己人么? “看什么看,站错队了。” 云缺回瞪了一眼,带着兰朵离开蛮族队伍,站在燕国剑宫人群后面,顺便把蛮族外衣也给扔掉。 刚才诱杀几个蛮人,已经快引起怀疑了,再待下去容易穿帮,不如换个安全地方看热闹。 空地上,铁叶一声狂笑,招手示意对方可以进攻了。 寒宁与宜鸿文三人齐齐出剑! 八道飞剑带着凛冽剑气,全力攻出。 铁叶则不慌不忙的抓出一把重剑,骤然发力之下,迎向袭来的八道剑光。 轰鸣暴起! 电光火石之间,人们听到了飞剑折断的脆响。 空地上血光迸溅! 铁叶竟以一己之力,斩断了八道飞剑! 寒宁喷着血倒飞出去,砸进人群。 另一名西院剑子直接身首异处,尸体倒在蚕王树下。 宜鸿文伤势最轻,他呆滞了瞬间,立刻连滚带爬逃过溪流,落水狗一样跑回自家阵营,吓得魂不附体,狼狈至极。 四周一片安静。 尤其燕国剑宫这边,几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两名炼气后期剑子,加上一名炼气中期剑徒,连人家一招都没接下。 一死两伤! “燕剑宫的剑子就这么点能耐?实在太弱了,连街边猫狗都不如。” 铁叶站定于树下,没有立刻摘取蚕茧,而是满脸不屑的指向燕国剑宫一方,喝道: “再来三个!挑强点的过来,弱鸡别来丢人现眼!” 这一下引爆了燕剑宫弟子的怒火。 嗖嗖嗖! 三道身影落在空地。 这三人均为剑子。 无需报出名号,三人落地后联手攻向铁叶。 事关燕国剑宫荣耀,如果就这么败了,让铁叶以一打三,传扬出去燕剑宫弟子以后没人抬得起头来。 即便不要青丝蚕,也得战败铁叶! 三名剑子,怀着为自家剑宫挽回脸面的斗志,战意高昂。 三人联手之下,的确坚持得比刚才三人久些。 但也仅仅久了那么一丁点而已。 十息之内,铁叶再次胜出,一把重剑染满鲜血。 燕剑宫一方三名剑子,两死一伤! 这下,燕剑宫的队伍彻底安静下来,人们的脸上再没了愤怒,仅剩下深深惧意。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2章 无名小卒一剑仆 “饭桶!” 万仞楼一层,泉雨怒喝出声,她盯着推演沙盘一处溪流环绕区域,满脸愤怒。 “三个打不过人家一个,还连败两次,不知哪一院的弟子如此废物,简直丢人现眼!” 虽说看不到化境内真相,但在推演沙盘上却能清楚看到此处区域汇聚着数百小旗,四种颜色都有,显然四座剑宫弟子在争夺某种宝贝。 就在刚刚,几位长老眼睁睁看着一个代表蛮剑宫的红色小旗,仅仅片刻便击败了三个代表燕剑宫的青色小旗。 还接连击败了两次,战败六名燕剑宫弟子! 四座剑宫弟子在化境汇聚一堂的景象往年不是没有,但通常是势均力敌,燕剑宫很少吃亏。 今天燕剑宫非但吃了大亏,而且还丢了人。 三打一都能输,还连续两次都输了,其他剑宫长老在各自的推演沙盘上肯定看得一清二楚,这时一定在笑话燕剑宫。 “之前咱们胜率很高,看来蛮剑宫有高手登场了。”褚臣沉声说道。 “各剑宫都有首席剑子,以一敌三不算意外,咱们几院的首席剑子去打个三五人一样轻而易举。”辜邵阳满不在乎道。 “定是北院那些饭桶弟子!自己得不到宝贝就打算三人联手,非但好处没得到,反而害得燕剑宫丢人,无人教导果然一盘散沙,剑首,北院长老空缺一事,也该有所填补了。”泉雨说罢望向琴上章。 “此事宗门自有定夺,无需我等操心,况且尹长老尚未出关,现在言及填补空缺,为时尚早。” 琴上章声音轻柔道:“第二次败于蛮剑宫的,均为剑子,不是北院之人。” 之所以如此断定没有北院弟子,是因为北院根本不存在剑子。 “什么!三名剑子败于一人!”泉雨诧异道。 “剑首眼力过人,竟能从小旗身上微弱气息辨别出剑气蓑衣的强弱程度,从而判断出剑子身份,老夫佩服。”褚臣赞叹道。 推演沙盘上每个小旗其实都有一层十分暗淡的剑气波动,很难察觉。 除了最初出现的那个胖小旗十分显眼之外,其他小旗之间的气息差距极难分辨。 想要从小旗上的气息强弱,分辨出小旗的实力,东南西三院长老都做不到,唯有剑首琴上章才有这份能耐。 “既然不是北院弟子,那三打一还败给人家的,就只能是我们三院的剑子了。” 辜邵阳说得有点幸灾乐祸。 他最看不上泉雨的霸道,偏偏还不好反驳对方,毕竟泼妇没人愿意惹。 这下有剑首作证,刨除北院弟子,东南西三院剑子都有落败的嫌疑,其中只要有一个南院剑子,那泉雨刚才相当于自己骂自己。 泉雨这回没话说了,板着脸盯着打斗区域。 辜邵阳故作遗憾的道:“那胖小旗怎么不见了,如果还在,肯定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 这话是说给泉雨听的。 之前泉雨认为胖小旗是她宝贝徒弟牧青瑶,现在胖小旗不见了,泉雨又被打了一次脸。 泉雨果然脸色变得很差,哼了哼,当做没听见对方的冷嘲热讽。 四位结丹强者继续关注着推演沙盘上的战况。 化境内。 铁叶连胜两场后,燕剑宫一方变得鸦雀无声。 闫序丝毫没有上前斗法的打算,抱着肩膀站在原地,事不关己一样。 牧青瑶秀眉紧蹙,也没有妄动。 这两位首席剑子不出手,其他人更不敢过去,一时间噤若寒蝉。 “燕国剑子,不过如此。” 铁叶狂笑道:“宰起来一点手感都没有,都比不过我们蛮族养的猪猡!” 这话属于骂人了,说得难听至极。 燕剑宫一方虽然愤怒,可根本没人还敢去挑战。 别说三打一了,过去四个五个,结果也是个死。 空地边缘那三具尸体还热乎呢。 那可都是剑子! 见没人挑战,铁叶大笑道: “三打一都不敢,那就来四个!你们燕国剑宫不是剑子众多么,怎么,都怕死吗!燕国到底还有没有带种的!” 铁叶越说越难听。 蛮族与燕国是死仇,他自然骂得肆无忌惮。 燕剑宫一方,上百名弟子听得面红耳赤,偏偏没人敢吭声,都将目光落在闫序和牧青瑶身上。 对抗铁叶,唯有各院首席剑子才有机会。 闫序依旧无动于衷,不过牧青瑶却忍无可忍,飘身而至,犹如一朵花儿般轻灵落地。 花灵剑指向强敌。 “燕国果然没男人了,连个小娘皮都敢出战。” 铁叶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牧青瑶,狞笑道:“你还有没有姐妹,去多叫来几个,你一个不够我玩的哈哈哈!” “我一人战你足矣。”牧青瑶并不废话,就要动手。 这时又有人越过小溪,落在铁叶身后,竟是衙内周元良。 “疯狗莫吠!”周元良朗声骂道:“谁说我大燕没有男人,爷爷这就来教训教训你这不肖子孙!” 周元良的登台,出乎众人预料。 燕剑宫弟子都知道这位是个混吃等死的家伙,平日里声色犬马,鼎鼎大名的燕国之耻,是能与大燕扫把星寒水侯相提并论的废人。 怎么今天如此豪迈,谁也不敢参战的情况下,周元良居然还敢上? 人们在惊奇之余,对周元良不由得佩服了几分,不管人家废不废,至少没丢大燕的脸。 铁叶冷笑一声,重剑出手,独斗两人。 牧青瑶与周元良纷纷动用全力,前者驾驭花灵剑,后者四剑同出。 “炼气十层!” “第一衙内居然炼气境圆满!” “我的天呐,废人都比我们强,人家原来始终在扮猪啊!” 燕国方向,一众剑宫弟子惊讶不已,对周元良彻底刮目相看。 两名炼气十层联手,燕剑宫弟子安心下来。 即便不敌对手,至少也能打个平手吧,只要能平局,燕国就算挽回些颜面。 牧青瑶与周元良的能力的确没让人失望,两人与铁叶斗得不相上下。 云缺在人群后观战。 他觉得这次应该是个平局,那铁叶再如何强大,想要战败两名炼气十层,绝对不容易。 观战之余,云缺手里多出个小镜子。 是司若南送的那面映灵镜。 注入一丝灵气后,云缺先用镜面对向身边的兰朵,很快显现出一条条灰色细线。 云缺始终怀疑剑宫还有人造灵根,平日里不好用镜子挨个的照,现在这么多弟子齐聚一堂,机会再好不过。 在人群后快速寻找一番,没见到太特殊的灵根影像。 最后扫到闫序的时候,灰线颜色变得较深,比兰朵要深两倍还多。 如此颜色的灵根,大概在四十岁往上。 闫序有这么老了? 看外貌,闫序也就二十多岁,不到三十。 这家伙也是人造灵根? 还是长得年轻而已? 云缺心中存疑,周元良在打斗,要不然问问衙内应该能知道答案。 这时空地上的打斗出现意外。 铁叶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力量与灵气突然暴增,一记重剑斩断了周元良的四把飞剑,又以巨力轰飞了牧青瑶。 两人同时落败! 周元良踉跄落地后咳出一口鲜血,元气大伤。 牧青瑶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气息紊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燕剑宫众多弟子彻底傻眼。 铁叶哈哈狂笑,道: “一群废物!你们连蚕茧都争不到,还想守住大燕国土?简直痴人说梦!我蛮族铁蹄早晚会踏破你们燕国每一寸土地!北燕是我们的了,南燕也快喽,哈哈哈哈!” 在铁叶的狂笑中,燕国剑宫弟子纷纷低头,羞怒交加。 赤霞剑宫与邵武剑宫始终在两侧看着热闹,人群中不时发出嗤笑声,对燕剑宫愈发鄙夷。 如今燕剑宫弟子们,全将希望寄托在闫序这个东院首席剑子身上。 有人低声恳求,有人出声打气,可人家就跟没听见一样,不为所动。 “连我们南院牧青瑶都敢出手,身为东院首席,难道不敢挑战那铁叶吗!” 寒娇实在气不过,出声怼道,宜鸿文等人立刻附和。 “少跟我用激将法,想去送死你们自己去。”闫序冷冰冰回道。 寒娇等人彻底失望。 燕剑宫这次算丢人丢到家了,被蛮剑宫踩在头上。 当燕剑宫一众弟子再没脸在待下去,蛮剑宫趾高气扬,赤霞与邵武两剑宫鄙夷不屑之际,人群里走出一人,迈步跨过溪水,站在蚕王树下。 是个模样普通的年轻人,平平无奇,而且没人认得,额头上还有一条没擦掉的油彩。 铁叶看了眼对方,蔑视道:“你谁啊。” “燕剑宫,无名小卒一剑仆。” 来者嘴角微挑,笑容和蔼可亲。 看到那和善中藏着一丝狡黠的招牌笑容,牧青瑶和周元良立刻精神一震。 两人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定是云缺无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3章 我要打十个 牧青瑶与周元良看得出伪装过的云缺,别人可看不出来。 当云缺站上空地,立刻引起议论纷纷。 燕剑宫一方出现窃窃私语,都在打听这个不要命的家伙是谁,结果没人认得。 其他剑宫的弟子则纷纷投去怜悯目光,认为燕剑宫又上去一个找死的。 “你们燕国真没人了,剑仆来挑战?哈哈笑死我也!老子放个屁都能把你吹个半死哈哈哈!” 铁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才停住笑声,打量对方,戏谑道: “行,我给你个机会,你想挑战我什么地方,左手还是右手?左脚还是右脚?你自己选吧。” 铁叶有猖狂的实力。 他能轻易斩杀三名剑子,战败两位炼气境圆满,用一只手足以杀掉普通剑徒,又何况是小小剑仆。 赤霞剑宫一方,修雪瞥了眼空地,反讽道:“人才没几个,不怕死的倒不少,燕国剑宫真叫人刮目相看。” 邵武剑宫一方,郝子良满脸不屑,鄙夷道:“剑仆去打擂,燕剑宫实在人才凋零,太丢人了。” 以这两人的实力,都不敢去挑战铁叶,何况旁人。 自傲自大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无全尸。 嘲笑声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从三座剑宫方向传来,蛮族一方甚至有人起哄,发出阵阵怪笑。 现如今,燕国剑宫一方丢人丢到家了。 现在就连燕剑宫自己的弟子都觉得脸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剑子都打不过人家,还上去个剑仆,等着让旁人看笑话呢。 面对周遭嘲笑,云缺脸上始终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点没有自卑,反而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的伸出两只手,朝着铁叶晃了晃。 “让你两只手?没问题!再加上两只脚也可以,老子用牙都能咬死你这种小弱鸡哈哈!”铁叶鄙夷道。 蛮剑宫队伍再次传来哄笑,对自家首席剑子信心十足。 “你识数吗?”云缺面带微笑道。 “废话!又不是三岁娃娃,怎么会不识数!”铁叶怒声喝道,对方的问题让他很是不满。 蛮族再如何茹毛饮血,也不可能不识数啊。 “这是几,认得吗。”云缺张开五指,再次晃了晃两只手。 “十!”铁叶神色渐冷,他觉得对方好像在戏耍他。 “对了,是十。” 云缺收回双手,在无数人疑惑的目光中,朗声道:“你一个人太少,我要打你们十个。” 哗!!! 短暂的沉默过后,满场沸腾。 “一打十?牛皮吹上天了!” “你们燕剑宫三个剑子联手都不是对手,还想打我们十个蛮人?脑子被驴踢了吧!” “撕了他!让他狂!” 蛮剑宫一方,一群蛮人愤怒不已,大声喝骂。 “燕剑宫的弟子神智都不太清醒,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可能来化境之前喝了不少假酒。” 邵武国一方议论纷纷。 “他是不是太紧张说错了,应该燕剑宫一方选出十人打人家一个才对。” “也许被剑雨侵蚀太久,丧失了理智,看他身上都没有剑气蓑衣。” 赤霞剑宫众多弟子对空地指指点点。 燕国剑宫一方则全部低着头,很多人都想一走了之,不在这陪着一起丢人了。 一个都打不过,还打十个? 这话究竟怎么说出口的呢? 铁叶当场愣住。 他揉了揉耳朵,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云缺清了清喉咙道:“我要打你们十个,天不早了,咱们加快点速度,我赢了的话,得十枚蚕茧。” 云缺将铁叶之前的狂言说了一遍,只不过说得更狂了而已。 铁叶听得哈哈大笑,暴怒道:“行!我满足你的愿望,再来九个!咱们把他大卸八块!” 立刻有九名蛮人冲了过来,全是身高体大之辈,一个个怪目圆睁,将云缺团团围住。 这下连牧青瑶和周元良都把心提了起来。 他们对云缺独斗铁叶有几分信心,毕竟云缺连蛊师都战过,但一次打十个蛮人,其中还有个铁叶,难度不亚于翻了几倍! 看那九个蛮人气息浑厚,绝非泛泛之辈,加上铁叶,连筑基高手都未必能赢。 铁叶扛起重剑,狞笑道: “先把规矩说好,你赢了独得十枚蚕茧,咱们十个如果赢了,每人得一枚蚕茧。” 之所以叫人,可不是铁叶怕了,而是来占便宜。 十枚蚕茧相当于白捡一样! “不对。”云缺连连摆手,否定道:“你们不得蚕茧。” “怎么,你赢了有蚕茧,我们赢了反而得不到么,规矩可不是这么定的。”铁叶沉着脸道。 “规矩没错,胜负双方均有十枚蚕茧可得。”云缺认真的帮着解惑道:“但是你们拿不到。” “因为我们赢不了?”铁叶嗤笑道。 “因为你们活不了。”云缺轻笑道:“死人,还要什么蚕茧呢。” “你找死!”铁叶怒了,言语交锋他几次被人羞辱,这口气可咽不下去。 他要活撕了对面可恶的家伙。 “我要你的脑袋!” 铁叶大吼着当先斩出重剑。 “我要一只手!哈哈!” “腿是我的谁也别抢!” “给你左腿,我要右腿!” “心脏归我!拿回去喂狗哈!” 九名蛮人齐齐出手,各自的重刀重剑全朝着云缺攻去。 他们要将狂妄的小小剑仆就此分尸! 十名蛮族高手发动围攻,气势之强好似上百人的战阵,各家剑宫弟子都认为云缺必死无疑。 人们等着看热闹。 想要看看那口出狂言的燕剑宫剑仆,如何被砍成碎片。 下一刻,蚕王树下炸起了一团凌厉剑光! 一道道飞剑好似毒蛇般穿梭,瞬间洞穿了七名蛮人的前心,另有两人被霜雪冰封,冻在当场。 铁叶的身影倒退出十几步,一脚踩进溪流,才堪堪停住。 他脸上布满震惊之色,手中重剑已然沾满了一层寒霜,若非他封挡及时,现在恐怕也被冻住了。 铁叶猛然抬头看去。 他之前不屑一顾的对手,正轻描淡写的挥出两剑,那两个被冰封的蛮人齐刷刷人头落地! 扑通!扑通!扑通! 九具尸体几乎同时栽倒,血流满地! 蚕王树下,静立着一副并不高大的身影,七把染血的飞剑正如游鱼般穿梭于周身。 云缺七剑同出,又以手中雪痕剑冰封两个,瞬杀了九个蛮人! 全场鸦雀无声。 数百人齐齐吸着冷气,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强!!! 人家根本没吹牛,说打十个,居然真有打十个的能力!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4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牧青瑶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 随后眼眸里绽放出自豪之色。 那是她的夫君! 此时牧青瑶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一众燕剑宫弟子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儿来。 等人们看清倒地的九具蛮族尸体后,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真能一打十!我们燕国不是没有强者!” “蛮子还有什么好说的!让你们狂!现在知道我们大燕不好惹了吧!” 寒娇搀扶着她表姐,神色激动不已,道:“那是谁啊表姐,我们燕剑宫何时出了如此高手,到底是哪一院的剑子?” 寒宁服下丹药后好转不少,摇头疑惑道: “不认得,剑宫三院共三十名剑子,没有这个人,他,不是剑子。” “什么!不是剑子?” 寒娇再次惊讶,她仔细看了看树下之人,越发疑惑道:“难不成真是剑仆?剑仆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么多蛮人,怎么可能七剑同出?咦!这人看背影怎么有点眼熟呢?” “那是雪痕剑!他是北院弟子!” 有人认出了云缺手里的长剑,于是更多的惊讶声出现。 北院可没有剑子,连剑徒都少得可怜,怎么可能出现如此强大的人物。 听闻北院雪痕剑,寒娇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再仔细对照身形,她惊讶得捂住了嘴。 尽管无法置信,但寒娇心里还是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名号。 云侯! 能认出云缺真正身份的,没有几个。 闫序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他不敢挑战的对手,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挑战了不说,还一击杀掉九名蛮人高手。 人家不仅替燕剑宫争了脸面,也让他闫序颜面扫地! 东院首席的名号,在此刻成了笑话,成了胆小鬼的代名词。 盯着空地上云缺的身影,闫序神色阴沉,眼底闪过杀意。 他才不管什么燕国荣辱,他只顾着自己脸面,此时颜面无存,他自然心头暗恨。 在场众人无不惊骇! 除了瞬杀九名蛮人的恐怖战力之外,更惊讶于七道飞剑齐出的壮观景象。 “七剑同出!炼气十层也做不到,莫非他是筑基高手?”修雪惊疑不定,目光中充满忌惮之色。 “不可能是筑基!各剑宫均有长老坐镇,筑基境根本混不进来,他只有炼气八层气息,却能驾驭七把飞剑,到底怎么做到的?”郝子良惊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以炼气修为,催动七把飞剑,如此场面已经超出了众人的认知。 这根本不合理! 炼气十层才能驾驭四把飞剑而已,炼气八层怎么可能七剑同出? 不少人认为是幻觉,是障眼法,但那九具蛮人尸体却在无声诉说着飞剑的可怕。 障眼法,可杀不了人。 七把飞剑全是实打实的真家伙! 铁叶在震惊过后,死死盯住对手。 “果然有两把刷子!燕剑宫居然还有如此人才,是我眼拙了,不过没关系,你活不过今天!” 铁叶神色怪异的瞄了眼树顶蚕王茧,他一拍重剑,竟将其分为两把。 手持双剑,铁叶发动了凶猛攻势。 他不祭出法器,而是选择近身肉搏,双剑斩落间,五六丈长短的剑气呼啸而过! 蛮族修炼的功法与燕国一方有所不同,以打熬气血为主,讲究一力降十会。 蛮族本身的巨力,加上炼气境圆满带来的力量加成,铁叶有足够信心打败两个以上的同阶对手。 哪怕是拥有法宝的牧青瑶,加上周元良,也不是他的对手。 尤其此处地形,完全限制住擅长远距离攻击的修行者,对喜欢肉搏的蛮族来说简直称得上地利。 铁叶经历过无数场战斗,他对搏杀有着远超旁人的经验。 一出手便先占据空地中心。 如此一来,他两把重剑的剑气能完全笼罩住整片空地,无论对手躲到什么角落,都避不开剑气攻击。 出乎铁叶预料的是,人家根本就没躲。 云缺没像其他人那般避开铁叶的锋芒,退到远处再寻找机会,而是直接与对方硬撼! 云缺抓出两把上品飞剑,以双剑对双剑。 四把长剑在蚕王树下不断撞击,发出阵阵剑鸣,时而尖锐刺耳,时而沉闷如雷。 仿佛一堆铁匠在疯狂铸剑,嘭嘭声不绝不断。 如此野蛮的打法,看得众人眼睛发直。 这还是修行者斗法吗,这简直是两头野牛在打架啊! 完完全全的力量交锋!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看似身形瘦削的云缺,竟丝毫不落下风。 舍弃了七剑同出的优势,人们本以为云缺这下托大,肯定会被铁叶的双剑砍成肉泥,结果人家非但没被砍,反而与对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蚕王树下剑气呼啸,金铁交鸣声中火花四溅。 很快,云缺手里的上品法器遍布豁口,竟被硬生生砍坏了。 铁叶其中一把重剑也出现些许裂纹。 人群里的兰朵一眼不眨,眼睛瞪得老大。 她知道云缺厉害,因为她打不过人家,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能厉害到如此程度。 连她阿哥都打不过的铁叶,人家非但不惧,反而能以力量完全对抗! 实在匪夷所思! 其实旁人看不出来,云缺不是单纯用力量打斗,而是动用了剑脉之力。 剑脉驱使的飞剑,比起单纯灵气驱使的飞剑要恐怖得多,也强大得多,无论速度还是力量,相当于得到了数倍增幅。 这一战,云缺斗得酣畅淋漓! 他没用什么剑法,也没用剑诀,甚至没什么固定招式,完完全全以身体的感觉来作战。 就像他儿时与雁门镇其他孩子斗殴打架时一样。 单凭着对战斗的敏锐感觉,来迎战对方的每一次进攻,每一次劈斩。 越战,云缺越觉得痛快! 他的身形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沉,双剑斩落的角度也愈发刁钻。 到了最后,云缺竟生出一种错觉。 自己好像没在战斗,而是在磨砺剑刃,脚下,是一堆废掉的磨刀石。 拭刃! 在不断的劈斩中,云缺感受到了拭刃的真谛。 越强的对手,好比越坚固的磨刀石,才能磨更久的刀剑! 其余那些所谓天骄,连让云缺体会到拭刃的感觉都没有。 “好石头!” 云缺突然蹦出一句怪话,铁叶根本没听懂。 身为蛮王之子,铁叶自从出生以来就未尝一败,无论对手是谁,最后都会被他打倒在地。 可是今天,他渐渐生出一种预感。 自己,要败! 不是他太弱,而是对手,实在太强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5章 杀手锏 “好!” 万仞楼内,南院长老喝了声彩。 泉雨指着推演沙盘上那鹤立鸡群般的青色小旗,道:“独战群雄,有胆有识!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定是我家青瑶无疑!” 三院各有首席剑子,在无法确认身份的前提下,没人能断定究竟是哪院的人。 对于泉雨的专横独断,辜邵阳习以为常,撇了撇嘴,没去反驳什么。 倒是褚臣提出质疑道:“原来泉长老的爱徒,喜欢劫掠旁人。” “你胡说什么!” 泉雨立刻瞪起三角眼,喝道:“我家青瑶乃是大家闺秀,世家出身,怎么可能做出劫掠之事,你莫要乱泼脏水!” 褚臣出乎寻常的没有让步,而是指了指空地上独斗十名蛮人的青色小旗,语气古怪道: “这便是一入化境就不断打劫旁人的劫掠小旗,刚才他还混在蛮剑宫队伍里,劫了五个蛮人,至今的劫掠战绩已经超过百人之数,若此人是泉长老的爱徒,只能说明泉长老管教有方,栽培得极好啊。” 扑哧一声,辜邵阳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原来褚臣一直盯着那劫掠小旗,从其出现在空地,替燕剑宫出头,褚臣就知道了是这个特殊小旗。 这下泉雨被架在当场无言以对,老脸臊得通红。 琴上章望着擂台区域一青一红最后决战的两个小旗,面带微笑道: “不知我们燕剑宫的劫掠小旗,对上蛮剑宫的最强弟子,最后会胜负如何。” 趁着剑首的话,泉雨接茬道:“不管是哪一院弟子,打个平局即可,别再给燕剑宫丢脸就行了。” 说着她又若无其事的坐回原位,好像刚才丢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脸皮倒是厚得很。 站在长老们身后的各院筑基弟子则一个个好奇不已,尤其薛子仪,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劫掠小旗,心里万分羡慕。 推演沙盘上数千小旗,没有一个有名号的,这小旗的特殊不言而喻。 能被长老们冠以‘劫掠小旗’的称呼,足以说明此人极为特殊,而且强得离谱。 薛子仪做梦都想那劫掠小旗是北院之人,可她知道根本不可能,因为北院没有那等人才。 世事难料,往往近在手边的,却永远也得不到。 那些求之而不得的,反而唾手可得。 化境内,蚕王树下。 越来越多的各国弟子汇聚于此,从之前的数百人,逐渐增加到上千人。 人们都被这场比斗所吸引,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 人数最多的要数蛮族。 不知为何,有大量蛮族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们一样。 铁叶在一次猛攻后,硬生生震碎了一把重剑。 能将法器砍到碎裂,可想而知这场恶战激烈到何等程度。 不曾一败的蛮王之子,终于体会到落败的滋味。 铁叶大口喘着粗气,神态中早已浮现出忌惮之色。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对手! 眼前那个平平无奇的燕剑宫弟子,简直如妖兽附体,不仅力道大得可怕,速度还快到离谱,任凭铁叶动用出全力,依旧看不到半点胜算。 最气人的是,由于完全以力道比拼,对方的飞剑折断了一把又一把。 人家拿出了一把又一把! 铁叶在心里算着,自己总共砍断了对手十把上品长剑,结果人家手里还是双剑在握,好像有无穷无尽的飞剑一样。 别人拿出一两把都费劲的上品飞剑,在这人手里就跟不要钱似的。 到了最后,人家还拿出了两把明显带着蛮族特色的上品重刀! 这家伙都哪来的武器? 铁叶很想问问,你家是不是开铁匠铺的。 云缺气息平稳,神色如常,抬起握刀的手,朝着铁叶勾了勾手指。 “再来,没剑了说一声,我借你两把。” “我剁了你!” 铁叶暴怒,重新拿出一把重剑,继续以双剑攻来。 两人已经鏖战了半个时辰之久。 没人催促,甚至没人吭声,周围上千人全都直勾勾盯着空地。 这场打斗没有眼花缭乱的剑法,只有纵横的剑气和凛冽的杀机,看得惊心动魄。 让人们愈发意外的是, 身为蛮王之子的铁叶居然渐渐力不从心,挥剑的力道与速度与最初相差了太多。 原来蛮王之子也有力竭的时候,人们在心里发出无声感叹。 反观云缺,越战越勇! 手中两把长刀迅猛如虎,刀刀不离铁叶的脖子。 照这么下去,铁叶早晚得把脑袋混丢。 “呼!”铁叶往后翻滚,避开一击,喘息着低吼道:“别得意!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蛮人之威!” 咔吧咔吧! 铁叶双臂骨节爆响,刹那间两只手臂膨胀一倍有余,竟动用了血煞之力。 “血蛮!” 燕剑宫当中有人惊呼出声,纷纷替云缺捏了一把汗。 血蛮的强大,燕国人早有耳闻。 连几岁大的孩子听闻血蛮二字都会立刻变得安静,堪称能止儿啼。 人群里的兰朵则不屑一顾,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对铁叶并不纯正的血蛮之力大为不屑。 铁叶在最后关头,终于动用了杀手锏。 血煞气息的激发,带来了一股强横的力道,铁叶将这股力道与灵气混杂一起,注入重剑。 “喝!!!” 闷喝声中,铁叶振臂猛斩,竟砍出了两道几乎实体般的赤红剑气! 剑气形成交叉,呼啸着斩向云缺。 由于这两道剑气太过霸道,完全笼罩了空地区域,如果挡不住,只能退出空地。 可一旦迈过溪水,就算输了。 云缺在对方激发血煞之力的同时,已经有所应对,他以极快速度掐动出剑诀。 当赤红剑气出现,云缺非但不躲不避,反而施展出剑法。 雪痕剑刹那遁出,悬于空地上方,剑尖朝下,剑体上流转出细密雷弧。 紧接着雷光暴起! 飞霜剑法第二式,雷落! 轰隆隆!!!!!! 赤红剑气横扫空地的同时,一道惊雷从剑尖滚落。 云缺被剑气笼罩,铁叶则被雷霆包裹。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眼不眨,生怕错过了最精彩的画面。 当剑气消弭,雷光散尽,原地现出的两人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状态。 云缺前心处衣衫被斩成交叉形状的两个痕迹,内甲向里微微凹陷。 由于防御内甲的抵挡,云缺未曾伤及筋骨,连轻伤都算不上,几乎毫发无损。 铁叶则惨得多。 整个人都是黑的,头发胡子全没了,他双臂完全焦糊,轻轻动了一下就化作碎屑洒落。 竟被一记雷落,崩碎了两只胳膊! 蛮王之子,就此沦落为废人。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6章 诡异的蚕王茧 短暂的安静之后,溪畔四周爆发出阵阵惊呼。 曾经战败两名燕剑宫首席剑子的铁叶,遭遇惨败,两只胳膊都丢了。 还不是一对一的惨败,十个都打不过人家一个! “北院的飞霜剑法!他是北院弟子!” 燕剑宫一方,有人认出了云缺动用的剑法,这一下众人更吃惊了。 北院连剑子都没有,什么时候出了如此强人? 简直不可置信! 牧青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周元良长长呼出一口憋了半天的闷气,寒娇死死捏着拳头,至今也不敢相信那真是云侯。 寒娇心里一个劲的嘀咕着不可能,云缺与她同入的剑宫,算起来不足两月而已。 她以龙灵根修炼才达到炼气三层,即将四层的程度,云缺怎么可能两月时间就冲进了炼气八层! 剑宫有史以来的记载上,根本不存在两月就能达到炼气八层的人物。 不仅剑宫没有,放眼天下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来。 咔吧。 面具百脸出现裂痕,紧接着整个破碎开来。 碎屑纷纷落下,现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孔,依旧嘴角挂笑,只不过那笑容凌厉至极。 “是他!” “北院剑仆!” “寒水侯!” 见到云缺真容那一刻,燕剑宫的众多弟子立刻认了出来。 云缺与南院长老唇枪舌剑的时候,各院弟子可都在场呢,能不出名才怪了。 但随后,各院弟子纷纷疑惑起来。 一介剑仆,怎么可能有如此战力,能单挑十个蛮剑宫高手。 疑惑归疑惑,事实摆在眼前,云缺的的确确胜了,而且胜得摧枯拉朽。 在人们看来,铁叶就是个陪练,好像上去陪着人家练剑的一样。 等人家练得差不多了,他这个靶子也就没用了。 寒娇不由自主的捂住嘴巴,否则她肯定要惊呼出声。 原来真是云缺! 惊讶之余,寒娇万分羡慕。 看来人家在葬剑之地得了大机缘,否则不可能强到如此程度。 牧青瑶与周元良在放心之后,也变得无比震惊。 这两人都与云缺并肩作战过。 矿洞那一战,若没有云缺引走蛊师,大家恐怕谁也活不成。 但他们从未想到云缺会如此强大。 照这么看来,当初就算硬撼那蛊师,云缺也有些胜算。 人家究竟怎么修炼的? 周元良心里浮现出好奇猜测,瞄了眼牧青瑶,心说难道他们双修了? 本少也没少和女人双修啊,怎么还是像个弱鸡呢。 其实周元良并不弱,只是他比较的目标实在强得离谱了点。 燕剑宫众人在惊讶之余,觉得脸面大增,气势重新恢复如初。 蛮剑宫不是狂么,这下看你们还怎么狂妄! 其他燕国弟子都在高兴,唯独闫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用记恨的目光盯着云缺,恨不得冲上去摘了对方脑袋。 身为东院首席剑子,他连上去挑战铁叶都不敢,现在云缺一打十,还赢了,反衬之下,闫序成了一个跳梁小丑,只会遭人嘲笑。 以后每当人们提及这次剑子之争,肯定会有他闫序畏战不出的笑柄。 蛮剑宫一方变得沉默下来。 蛮族弟子到现在也无法相信,他们蛮剑宫最强的铁叶,居然会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不仅败了,手都没了! 从今往后,铁叶即便能活下去,也会沦为废人,彻底告别修行之路。 邵武剑宫的郝子良此时满脸震惊,看向云缺的目光充满深深畏惧。 他此时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庆幸! 庆幸着没在争夺蚕王的时候碰上云缺,否则铁叶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不,肯定比铁叶还惨! 郝子良自认绝非铁叶的对手,连铁叶他都打不过,对上云缺唯有死路一条。 赤霞剑宫的修雪下意识退了一步,一张漂亮的鹅蛋脸上写满了震撼与忌惮。 这还争什么蚕王,人家燕剑宫相当于一战定了胜负。 只要云缺站在树下,今年的剑子之争没有第二个人敢过去挑战! 此时树下的瘦削身影,成为了一种巨大的威慑,但凡看到这一战的人都会肃然起敬,心里充满敬畏,甚至直起鸡皮疙瘩。 铁叶站在溪水里,眼中满是茫然。 仿佛还没从落败的结局中清醒过来。 他不相信自己会败。 他是无敌的蛮王之子! 怎么可能被打败! 扑通。 铁叶无力的跪在溪水当中,他望着水底的残破重剑,好像看到了儿时抓过的一条条大鱼。 他总喜欢徒手抓鱼,然后生食鱼肉。 今天,他感受到了那些鱼儿的无助。 他自己,最终也成了一条鱼。 一条被人抓住,而且即将杀掉的鱼! “我……败了……” 铁叶的力量仿佛被完全抽空,所有自信轰然崩塌。 他不是无敌的。 世上还有更强之人。 他不仅败了,还会死掉,他能感受到来自对手的杀意丝毫未减,反而浓郁到极点! 剑刃震颤空气的嗡鸣开始出现。 云缺缓缓抬手,指向对面的铁叶。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雪痕剑如臂指使,将剑尖对准了铁叶的脖子。 蛮王之子,岂能留着。 云缺可没有多少善心,尤其对待仇人,必须斩草除根! 当飞剑即将斩落之际,铁叶突然抬头狂啸。 “我不会输!” 猛然跃起,铁叶直奔蚕王树,如一头没毛狒狒般跃上树干。 别看他没了双手,两脚有灵气覆盖,在树干上奔行如履平地,很快冲到树顶。 随后在人们不解的目光中,铁叶做出了一个超出所有人预料的动作。 他竟一口咬在了最大的蚕茧上! 嘶啦! 铁叶用牙齿硬生生将蚕王茧撕开一道口子。 “他疯了。”郝子良摇头道,认为铁叶被打击得已经疯癫。 “放出蚕王,他第一个得死。”修雪低声自语,觉得铁叶是在自杀。 蚕王可不是普通的青丝蚕,至少在一级妖兽程度。 铁叶在全盛时期自然不怕,可现在他连手都没了,难道用牙去对付蚕王么。 “掉脑袋多好,偏偏去喂虫子,蛮子的思路果然清奇。”周元良腹诽道。 所有人都认为铁叶这次必死,而且是比枭首还要凄惨的死法。 可下一刻,惊人的景象出现。 破开的蚕王茧中,竟探出两条毛茸茸的节肢,足有两丈多长! 那绝非蚕类妖兽所拥有的器官,看起来狰狞恐怖。 节肢锋利如刀,直接贯穿铁叶双肩,将其悬在半空。 从下方看去,铁叶就像多了两条恐怖的长爪。 诡异的蚕王茧,犹如蕴化着怪物的巢穴,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们都会死!哈哈哈哈!!!都会死!!!” 铁叶疯狂的嘶吼中,蚕王茧发出诡异的吱吱响动,并开始蠕动起来。 云缺此时骤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他飞身后退,同时斩出一道剑气,切开了树干中间位置一个水桶大小的蚕茧。 兰朵说过,大的蚕茧里不是青丝蚕。 之前云缺没太在意,此时铁叶的古怪举动,让他察觉到危机。 当那大号蚕茧被剑气斩开之后,落下的果然不是青丝蚕,而是一副白森森的人骨!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7章 猎杀盛宴 白骨落地,发出清脆裂响,好似来自幽冥的叹息。 目睹了此景,所有人汗毛炸立。 一些修为低下者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蚕茧里掉落的白骨,预示着一个答案。 食物! 巨树上半截,密密麻麻排列着近百个水桶大的怪茧,如果全都是白骨的话,说明至少有上百人死于此地! 这哪里是什么蚕王树,分明是一处巢穴! 吱吱怪响越来越大,被视为蚕王茧的巨茧此时完全裂开,从中钻出一只丈许大小的巨型蜘蛛! 蜘蛛浑身漆黑,背部生有血色长毛,摆动间好似一片血羽。 肥壮的肚腹上凸出一只人头大的脑袋,八只蓝眼骨碌乱转。 这巨型蜘蛛只孵化出大半,小半个身体还包裹在茧中,两条节肢勾着铁叶,模样无比狰狞。 不等人群发出惊呼,大蜘蛛从头部弹出一根口器,直接扎在铁叶头顶,随后人们便看到红白相间的东西从口器中被吸入蛛口。 几乎眨眼而已,铁叶从活生生的大活人,变成了一具干尸! 吱!!! 扔掉尸体后,大蜘蛛发出尖锐叫声。 树下众人齐齐捂住耳朵,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七窍流血,跌倒一片,全在痛苦的翻滚。 巨型蜘蛛的叫声类似音波攻击,竟能重创修行者! 云缺觉得一阵剧痛顺着耳朵侵袭而来,他立刻运转灵气抵挡,这才避免被声波重创。 等叫声结束,溪畔有超过一半人受创,最重的直接昏死过去,轻的也耳鼻溢血。 受伤的足有五六百人之多! “血羽蜘蛛!”修雪脸色苍白,声音惊恐道:“化境里怎会有此等凶物!” “血羽蜘蛛一旦孵化,便是四级巅峰!这里原来是蜘蛛窝!”郝子良早已方寸大乱,脸色骤变。 云缺颇感意外。 蚕王茧成了蜘蛛窝,那青丝蚕王在何处? 猛然盯住破裂的蚕王茧,云缺看到茧内有一片干瘪的东西,颜色与大型青丝蚕类似。 瞬间明悟真相。 原来血羽蜘蛛鸠占鹊巢,把蚕王吃掉后占据了蚕王茧,慢慢孵化自己,如今才破茧而出。 找到蚕王下落,另一份疑惑随之浮现。 谁留下的血羽蜘蛛? 尚未孵化之前的血羽蜘蛛,显然不具备自行移动的能力,那么必然有人动手,将血羽蜘蛛的卵提前安置在蚕王茧内。 想起铁叶临死前咬破巨茧的奇怪举动,云缺不得不怀疑起蛮族。 铁叶肯定知道蚕王茧里不是蚕王,否则他不会说出‘你们都会死’这种话。 心念电转间,云缺推测出一个惊人的答案。 蛮族在一年或者更久前,就布置了这场危机,血羽蜘蛛是用来对付各国剑宫弟子的杀手锏! 可是蛮族为何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这一点云缺想不通。 在场的四国剑宫弟子当中,就属蛮剑宫的人最多,如果是蛮族的布置,那他们自己也得伤亡惨重。 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除非傻子,否则没人会做。 蛮族并不傻,反而阴险狡诈,云缺认为血羽蜘蛛的出现,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其中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图谋。 云缺脑子里的念头仅仅瞬间便衍化完毕,此刻已经有人开始逃走。 最先动作的,是修雪与郝子良。 这两人各自架起飞剑,不管不顾的朝远去飞去。 他们深知血羽蜘蛛的恐怖,根本没有交手的打算,只顾着自己逃命,自家剑宫弟子理都不理。 其他一些没听过血羽蜘蛛凶名的弟子,看到首席剑子都慌乱而逃,自然不敢逗留,一窝蜂般逃向远处。 没等人们逃出几步,树干上的血羽蜘蛛突然猛烈摆动起长爪。 嘭!嘭!嘭! 一个个大型蛛茧在溪畔四周拔地而起,每个都有两丈多高,足有上百之多。 这些蛛茧互相之间均有蛛丝相连,以巨树为中心,顷刻间组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 所有人均被笼罩其中。 郝子良与修雪刚刚抵达巨网边缘,直接被黏在了网上,两人立刻动弹不得。 蛛网不仅坚韧,其上有着特殊气息,一旦黏上,炼气境修士的灵气会立刻被封印,再多手段也施展不出。 郝子良与修雪挣扎着将飞剑抓在手里,当作斧头拼命劈斩,却于事无补,根本破不开蛛丝。 不仅他们破不开,被困众人全部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等死。 热热闹闹的蚕王擂,转瞬间成了一场猎杀盛宴! 四国剑宫的所有弟子,全部成了血羽蜘蛛的食物。 哭喊哀嚎声此起彼伏。 好多人吓尿了裤子,可是没用,在四级巅峰妖兽面前,炼气大圆满的首席剑子都显得无比渺小。 除非筑基境圆满的高手,才有与血羽蜘蛛一战之力。 云缺也被困在网上。 牧青瑶周元良寒娇,连拥有兽灵根的兰朵也没逃掉,统统困于蛛网。 唯独有一个人没被困住。 东院首席剑子,闫序。 闫序并没有破开蛛网的能力,而是在蛛网笼罩之前,他就已经退到了人群最后方,当发现蛛网出现,他以最快速度逃离,此时堪堪逃出蛛网之外。 闫序身后不足一尺距离,就是蛛网! 他实属幸运,仿佛老天爷照顾,让他逃过一劫。 “闫师兄救救我们!” 一些东院弟子哀嚎恳求,希望闫序能出手帮忙救人。 闫序不予理睬,看都没看那些可怜的师弟师妹,而是朝着云缺吐出一个词。 “粪土。” 声音不大,但口型做得清清楚楚。 随后闫序脸上现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笑得奸诈阴毒。 粪土,是云缺曾经骂他的话,这次他没机会杀掉云缺,却能看着对方被血羽蜘蛛吸成干尸。 闫序的得意,没有持续片刻,他看到了云缺竟也还以一个同样的笑容。 正在心里鄙夷不屑之际,闫序就觉得背后突然受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力道算不得多大,连伤他都做不到,却正好能让他往前踉跄一步。 这一步,便跨越了生死。 不等闫序站稳脚跟,他已经贴上了蛛网,就此被粘住。 闫序大惊,奋力挣扎。 结果越动就被缠得越紧,很快全身布满蛛丝,彻底被困死在网上。 这时闫序才看到,撞他的,是一只海碗大小的银色怪虫,背后有薄如蝉翼般的翅膀,散发着一级妖兽的气息。 闫序此时悔恨交加,自己刚才如果离远点,肯定不会被个一级妖兽坑了。 他属于自投罗网。 看到闫序也被黏住,不少东院弟子大声叫好,让你冷血无情,一个人都不救,这下大家同归于尽,谁也别活。 撞了闫序的怪虫没人认得,以为是化境里的不知名妖兽。 其实那银色怪虫,正是云缺的尸王虫。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8章 茧里的人头 蛛网存在空隙,不足以让人通过,但尸王虫却能钻出去。 闫序这种阴险的家伙,云缺可不打算让他活着逃走。 有锅大家一起背才是。 其实云缺想放出盲蛇,那样一来四级的血羽蜘蛛根本不堪一击。 至少盲蛇顾忌忘川剑河的存在,不一定会大开杀戒,比血羽蜘蛛血腥猎食要强得多。 可惜做不到。 由于化境里存在着天然禁制,超过四级的妖兽根本无法存在,强行放出盲蛇只有两个下场。 不是化境出现空间塌陷,就是盲蛇被化境绞杀。 就像往一个酒瓶子里塞个水缸,下场不是缸碎就是瓶裂。 无法借用盲蛇之力,云缺只能放出尸王虫,先留下闫序再说。 尸王虫在蛛网外盘旋,不敢接近。 对于一级妖虫来说,血羽蜘蛛存在着天然的压迫感,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等阶。 况且尸王虫喜食死物与魂体,对活物并无兴趣。 随着血羽蜘蛛发出阵阵鸣叫,蛛网上的众人愈发惊慌,可任凭挣扎,没有一个人能脱困。 哭声一片。 “血羽蜘蛛尚未完全孵化,咱们还有希望!” 有人高呼。 不少人朝着树顶望去,果然血羽蜘蛛没出现立刻猎食的征兆,而是用八只眼球盯着下方,身体缓慢蠕动,好似在做最后的破茧。 血羽蜘蛛的后半截身体,依旧缩在茧里,看样子应该没有完全成熟。 这下众人重新升起希望。 “打破外围的怪茧,即可开出一个豁口,咱们唯一的希望在这茧上!” 郝子良奋力高呼,并且挣扎出一只手来,用力挥剑斩向面前的一个高大怪茧。 他由于逃得较快,此时位于蛛网边缘。 整个蛛网外围环绕着一圈怪茧,这些怪茧之前深埋地底,互相间均有蛛丝相连,此时围拢成圆,好似一圈石柱。 远远看去,上百个怪茧与巨树组成的蛛网好似一座大阵,而破开大阵的关键点,就是地底冒出的巨茧。 只要破开一个巨茧,等同于打开了一条逃往蛛网外的通道。 否则等血羽蜘蛛完全孵化,在场上千人谁也别想活命。 离着郝子良较近的几人有样学样,用尽全力取出刀剑,开始攻击巨茧,有个没剑的弟子情急之下竟用牙齿去咬。 “咱们也学他们!” 周元良挣扎着抓出一把长剑,他身边也有一个巨茧。 附近的燕剑宫弟子立刻帮忙,一个比一个卖力。 牧青瑶就在不远处,她手里紧紧握着花灵剑,奋力挣扎,还差一点即可够到那巨茧。 如今状况,谁先破开通道谁先逃命,指望其他剑宫的人来救自己,并不现实。 唯有自力更生,才能拼出个希望。 几乎所有靠近巨茧的弟子都在行动,谁都想活命。 云缺觉得这是个办法,他虽然离着蚕茧有点远,但他有把握从蛛网上脱离片刻。 别人身上的灵气被蛛网封印,云缺却有剑脉可用。 他的剑脉依旧能运转灵气。 只是一旦灵气被动用,会立刻遭遇蛛网的封印,只有极短时间能施展,所以这份机会必须留作最后的后手,用在最为关键的地方。 或施展剑法攻击一点,或斩断蛛丝让自己先行脱困。 正犹豫着如何帮周元良和牧青瑶打开一条通道,云缺忽然看到人群里的兰朵。 与其他人不同,兰朵非但没往四周巨茧附近凑,反而拼命在蛛网上滚动,哪怕浑身缠的蛛丝越来越多,也要远离那些巨茧。 兽灵根…… 想起兰朵的天赋之后,云缺当机立断,喊道: “衙内停手!” 周元良正砍得起劲,打算比其他人先逃一步,结果听到云缺喊停。 如果是旁人,他肯定不会停下,这种危急关头,每耽搁片刻都有丧命的可能。 但云缺不同。 周元良对云缺十分信任,听到后立刻收剑,并制止了其他人劈砍的举动。 正疑惑不定之际,周元良看到郝子良那边已经成功破开了巨茧。 邵武剑宫弟子一阵欢呼。 郝子良当仁不让,抓住巨茧上的豁口,想要借力摆脱蛛丝。 噗! 锐物刺破什么东西的响动出现。 在人们惊恐的目光中,郝子良的头顶出现了一根细长口器,与血羽蜘蛛的口器十分类似,只是小了很多。 咕噜咕噜。 液体被吸食的响动传来。 郝子良浑身抽搐,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很快只剩下一张人皮! 四周安静了下来。 没人还敢对那些看似无害的巨茧下手。 “全是、全是血羽蜘蛛!” 一名女弟子带着哭音哀嚎,满脸绝望。 一只四级巅峰的血羽蜘蛛已经无可匹敌,上百个巨茧里如果全是血羽蜘蛛,在场所有人将再无逃生的希望。 周元良惊得面无血色,朝云缺投去个感激的目光。 若非云缺提醒,他有可能比郝子良死得更快。 谁成想四周一圈巨茧居然不是血羽蜘蛛猎杀过的食物,而是同类! 这下局面变得愈发凶险。 周元良再如何聪明也想不出半点对策。 云缺始终盯着那裂开豁口的巨茧,他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有人在去年留下了一只尚未孵化的血羽蜘蛛,那么这些环绕着蜘卵的巨茧,不应该都是四级妖兽。 血羽蜘蛛的孵化,必定需要特殊条件,树上的那只,吸收了蚕王才得以成功。 化境里可没有那么多蚕王能供给上百只蜘蛛吃的。 所以云缺判断,周围上百个巨茧里,有可能藏着其他东西。 正疑惑间,蛛网开始晃动。 两个赤霞剑宫的弟子被两条蛛丝卷住,拽向巨树,很快升到树顶。 惨嚎声中,两人被血羽蜘蛛先后吸干。 随后血羽蜘蛛晃动起肥胖的身躯,连接它身体的一条条蛛丝转变为血色。 血色顺着蛛网蔓延开来,好似传送带一样,瞬间抵达四周怪茧。 人们在惊恐,哭嚎不断。 云缺始终冷静。 观察着血羽蜘蛛的动态。 他很快察觉到一丝不同之处。 血羽蜘蛛连通的那些怪茧,在得到血色滋润后齐齐开始晃动,仿佛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幼鸟,正贪婪吸收着母亲送来的食物。 一个字眼浮现在云缺脑海。 喂食! 血羽蜘蛛吸收了两个活人之后,以蛛网传递给了四周上百个巨茧,它给这些怪茧喂食血液! 难道自己猜错了? 云缺疑惑起来,眼前所见,很明显在预示着那些巨茧里全是小蜘蛛。 咔嚓声响起。 之前郝子良斩开的巨茧豁口被撑开了一些,从茧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那是一颗人头! 额头有油彩,头顶凹陷了一大块,在凹陷处趴伏着一只小蜘蛛。 蛮人! 云缺一眼认出那人头的身份,必定是蛮族无疑。 并且是一个与妖兽连接为一体的蛮族!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9章 最佳养料 看到巨茧里出现蛮人头颅的瞬间,云缺想起了兰朵曾经说过的一条线索。 朱邪部偷了处月部纯种血蛮的血脉,打造出一群混血怪物般的特殊血蛮。 尽管云缺不清楚朱邪部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但他知道打造血蛮的一个必须条件。 血! 血蛮以血煞之气增幅自身,而血煞之气的来源便是自身精血。 眼前血羽蜘蛛喂食的这一幕,让云缺联想到了打造血蛮。 蛮族在去年不仅留下了血羽蜘蛛的卵,还留下了上百个有机会成为血蛮的蛮族战士,通过契合小蜘蛛的办法,与血羽蜘蛛连接在一起。 蚕王茧里的血羽蜘蛛,成了转化工具,被蛮族利用,来打造出完全体的血蛮。 从血羽蜘蛛会给其他巨茧喂食来看,这只四级妖兽显然将那些巨茧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点,正是蛮族想要的结果。 朱邪部的血蛮只会强化局部,能力增幅并不明显,远远比不得兰朵那等处月部的纯血血蛮。 于是蛮族才想出借助血羽蜘蛛来转化血蛮的办法,而化境里的剑宫弟子,将是最佳的养料! 普通人的气血并不旺盛,除非千万大军,否则抓些平民百姓效率太低。 修行者的气血绝非凡人可比,修为越高,气血之力越强、越纯粹,这也是蛮族因何将转化之地布置在化境里的缘由。 在外面抓获修士可不容易,所以一年一度的剑子之争,便成了最好的时机。 这里有大批低阶修士汇聚,能组成一份不可多得的大餐! “血蛮!怎么会有血蛮!” 兰朵发出惊讶声音,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那巨茧里的蛮人,脑袋上缠绕着极重的血煞气息,与纯血血蛮爆发血煞之力的时候一般无二。 咔嚓咔嚓! 破口的巨茧被撕开,其内的血蛮一下钻了出来。 这人身形高大,皮肤赤红,犹如披着一身血衣,光头凹陷处镶嵌着一只小型的血羽蜘蛛,看得出那小蜘蛛并未发育完整,类似畸形,与头骨已经连接为一体。 这血蛮落地后,立刻抓住最近的一名邵武剑宫弟子,张开大嘴,口中弹出一根尖细口器。 阵阵哀嚎声中,那弟子很快被吸成干尸。 如此恐怖的景象,看得人们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那已经不是蛮人了,而是一个拥有妖兽口器,以吸食人血为生的怪物! 咔嚓声此起彼伏,不断从四周巨茧里传来。 怪物血蛮扔掉手里的干尸,仰天嘶吼,发出类似猿猴的声音。 周围一圈巨茧仿佛受到了召唤般,相继碎裂开来。 一个个高大恐怖的蛮人从中钻出! 一场血腥的猎食在瞬间上演! 眨眼就有百人死于非命,相继被吸成干尸。 蛛网对这些怪物血蛮来说宛若无物,它们甚至能在蛛网上飞快爬行,不断猎杀着各国剑宫弟子。 惨叫声连绵不绝,一具具尸体先后倒地。 无论修为高低,无论剑徒还是剑子,在此刻全都成了食物,只能任人宰割。 血羽蜘蛛尚未完全孵化,来自血蛮怪物的危机当先出现。 一些弟子还在寄希望于后边的人先被血羽蜘蛛吃掉,他们好找机会逃脱。 现在后有四级妖兽,前有怪物血蛮,腹背受敌,大家全得死在这里。 一个血蛮怪物抓向兰朵。 兰朵在惊慌过后,直接动用天赋力量,将自身也转变为血蛮。 力量增幅之下,她终于撕开了困住身体的蛛丝,在对方口器扎来之前,与其扭打在一起。 纯血血蛮的爆发力之强,相当可怕,其他人可没有这份本事。 没有灵气可用的情况下,想要以自身力量撕开蛛网简直是做梦。 牧青瑶想尽办法也无法脱身,一头血蛮怪物正朝她爬来。 这时云缺动了。 一片绿光在身周暴起! 千叶剑出手! 炼气八层之后,云缺能催动的叶片数量达到了五十片之多,每一片都犹如细小的刀子,飞掠间切断了一条条蛛丝。 整个蛛网在瞬间被破开了一片大洞! 云缺附近的燕剑宫弟子,纷纷获救。 牧青瑶脱离蛛网后,立刻动用花灵剑,与扑来的血蛮怪物交锋。 其他人也一样各出法器,用尽全力拼杀。 有的联手抵挡血蛮怪物,有的切割蛛丝救下更多的人,很快蛛网变得破破烂烂,出现大片大片空缺。 之前没有灵气,这些弟子只能将法器当做寻常武器劈斩,对蛛网毫无影响,可一旦注入灵气,法器威能显现之下,切割蛛网变得不再困难。 尽管脱困,但人们并未脱险。 怪物血蛮的战力远超众人想象。 强如牧青瑶周元良这等炼气境圆满,短时间也难以斩杀这些恐怖的怪物。 每一个怪物血蛮,都拥有着相当于炼气十层修士的实力! 当云缺看到这一幕之后,随之明白了蛮族为何费尽心力打造完整体的血蛮。 实在够强! 一百个完整体血蛮,相当于一百个炼气大圆满修士! 如果打造出成千上万,那场面将无法想象。 绝对能组建出一支无敌的大军! 蛮族铁骑已经足够强大,如果再出现血蛮大军,燕国根本无力抵抗,整片国土都将拱手让人。 不能留! 云缺眸光渐冷。 这些血蛮怪物必定会成为蛮族的底牌,普通士兵碰上绝无胜算。 尤其血蛮怪物速度极快,火炮都有机会避开。 飞叶漂浮间,云缺身形掠动,开始了属于他一个人的杀戮之旅! 一片片绿叶形成小型龙卷,顷刻间将一个血蛮怪物包裹。 叶片不断绞杀,在那血蛮身上切割出大小不一的伤口。 怪物血蛮的防御力极其恐怖,面对飞叶绞杀都没死,嚎叫着挥舞双臂,想要击飞绿叶。 可绿叶数量太多,打飞几片,立刻会有其他绿叶补充上来,连绵不绝。 血蛮怪叫着膨胀躯体,迸发全部血煞之力,整个身体猛然间胖了一圈。 随着身体的膨胀,绿叶被血煞气息齐齐震飞。 血蛮乍一脱困,立刻要寻找对手报仇。 用刀片割了他半天,这次他要让对手尝尝大卸八块的滋味。 刚刚锁定眼前的目标,血蛮前心直接扎进一道绿光。 千叶剑透体,一击搅碎了心脉! 血蛮高大的躯体轰鸣倒地,死于非命。 小小的叶片的确杀不掉他,但是千叶剑本体却能贯穿血蛮的肉身。 第一个血蛮怪物被杀,激发起众人的信心。 怪物并非战无不胜,只要大家联手,就有机会逃出生天! 就在云缺收回千叶剑的刹那,后心处一道剑光袭来。 闫序正满脸狰狞的驾驭飞剑,行那偷袭之举。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40章 反偷袭 闫序不久前才被一个同门所救。 他脱困后佯装帮忙对抗血蛮怪物,实则始终盯着云缺的一举一动。 他要报仇! 替师弟玄文彦报仇,也替自己报仇! 他恨透了云缺。 原本他在蛛网之外,是云缺动的手脚,让他重回陷阱。 加上之前在雾山的恩怨,闫序早已将云缺看作一个死人。 他必杀之! 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 在云缺斩杀怪物血蛮的瞬间,闫序出手了。 以他炼气十层修为,全力祭出飞剑,直取目标后心。 闫序有十足把握,这次一剑穿心,将云缺斩杀当场。 至于周围的血蛮怪物,他才不会理睬,只要杀掉仇家,他会立刻远遁,旁人死活与他无关。 绝佳的良机,闫序已经在心里大呼痛快了,他认为云缺这次必死无疑。 然而结果出乎意料。 云缺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事先早已备好的雪痕剑贴着后背浮现。 叮!! 袭来的飞剑整整好好与雪痕剑相撞,云缺只是被飞剑力道带着往前连冲数步,毫发无损。 闫序大感意外。 在诧异中,他听到一种心脉破裂的响动。 这种声音他并不陌生。 每当杀人,他都会听到别人身体里出现如此响动,堪称美妙。 但今天,那种美妙的声音来自他自己的身体。 嗤!! 鲜血溅出,闫序心窝处多了个大洞,从后心被贯穿。 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自己,又看了看对面转过身的云缺。 他临死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偷袭没能成功,反而被别人偷袭了! 来袭的不是飞剑,也不是长刀或匕首,而是一道锋利至极,又虚幻缥缈的剑气。 剑气宛若活物,威能堪比飞剑,在闫序眼前隐约呈现出一副巨人身躯。 那的确不是剑,而是异人剑魄! 云缺回身瞥了眼闫序,嘴角勾出一抹淡淡冷笑。 早知道这家伙阴险,云缺岂能没有防备。 在闫序从蛛网出来的那一刻,云缺就将异人剑魄埋伏在他身后。 闫序在偷袭云缺,殊不知人家也在偷袭他。 只不过云缺料到会有偷袭,所以早早将雪痕剑藏在身后,闫序根本没想到云缺在独斗血蛮之际还有余力偷袭他,毫无准备,这才就此丧命。 尸体倒地。 闫序瞪着死鱼眼,死不瞑目。 很快他的尸体就被混乱的战场埋没,在众多血蛮踏动的大脚下成了一地腌臜之物。 别人都在联手对付血蛮寻求一线生机,闫序反而对自己人下手,如此下场,配得上他的阴险之举。 战场无比混乱,没人注意到闫序死于非命。 东院第一剑子的名号就此飞灰湮灭。 干掉闫序之后,云缺将注意力完全放在附近几个变异血蛮身上,千叶剑再次散开,化作一片绿色旋风包裹住第二个目标。 混战在持续。 不断有人倒下。 或被血蛮吸成干尸,或被撕成几段。 战场上没有一具全尸。 满地都是残肢断体,宛若九幽地府! 牧青瑶耗尽全力,终于干掉一个变异血蛮,她来不及擦汗,立刻投身于另一场恶战当中。 周元良浑身浴血,与两名同门联手才放到一个强敌,他大口喘气,掏出一把丹药看都没看便吞入口中。 所有人都在拼命。 不拼,就会死! 云缺以极强的战力,先后斩杀十余个变异血蛮,身边倒下的尸体堆成小山。 他一身白衣尽数被染红,好似血人一样。 尽管有云缺在大杀四方,可幸存的各国剑宫弟子还是以极快速度在减少。 越来越多的尸体倒在血泊当中,不甘心的死在战场。 上千人汇聚的蚕王擂,战到最后,还活着的只有区区百人。 近千名各国剑宫弟子战死于此,血流成河。 变异血蛮的数量减少得十分缓慢,如今还有过半活着,超过五十之数。 以百名剑宫弟子,对战五十多个变异血蛮,几乎没有半点胜算。 绝望感,再次浮现于幸存者的心头。 人们看不到希望。 血战到最后,依旧会死。 有几个人在绝望中彻底放弃抵抗,躺在血水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天空,等待死亡。 反正早晚是个死。 与其拼尽全力累个半死再被掐死,还不如省点力气,早死早投胎。 连周元良到最后都生出这种心思,他实在打不动了,灵气消耗得所剩无几不说,连提剑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接着!” 周元良听到云缺的声音,下意识抬手,结果接到两瓶丹药。 “灵元丹!” 周元良大喜,立刻倒嘴里半瓶。 灵元丹有提升少许炼气修为的功效,同时能恢复一定灵气,至少十块灵石一粒。 周元良带了几粒灵元丹早吃光了,现在得到补充,很快恢复一些灵气。 牧青瑶和寒娇等人也先后得到了云缺的丹药,每人至少一瓶,十几粒之多。 还活着的各国剑宫弟子,最少也吃到了一粒。 人们重新燃起希望的同时,对云缺如此手笔大为震撼。 一次至少发出去上千灵石的灵元丹,这得多有钱呐! 其实并非云缺灵石多,而是之前劫掠的太狠,他身上的灵元丹少说有两三百粒之多。 重新振作的众人,继续拼杀。 不过这次云缺有了新的战术。 他盯着树顶的血羽蜘蛛,道:“挖出血蛮头顶的小蜘蛛,我去把大的放出来!” 一听这话,众人皆惊。 变异血蛮已经够要命了,再引来血羽蜘蛛,在场的谁也别想活命。 周元良先是惊讶,随后豁然明悟,大吼道: “血蛮是人,只要失去小蜘蛛,在血羽蜘蛛眼里他们也成了食物!大家加把劲,战场越乱,我们才有机会逃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按照云缺的吩咐,专挑血蛮头顶招呼。 很快有人从血蛮头顶挖出了小蜘蛛。 失去小蜘蛛的血蛮立刻如遭重创,不仅血煞之力减弱,连力量也下降了三成。 见果然有效,人们干劲十足,不顾一切的攻击血蛮头顶。 云缺几个纵跃到了树下,雪痕剑出手,再次凝聚一击雷霆。 飞霜剑法第二式,雷落! 随着雷落之音暴起,尚未完全孵化的血羽蜘蛛笼罩在惊雷当中。 当雷光散去,血羽蜘蛛拖着血肉模糊的尾部出现在众人面前。 仅剩的一小段蚕王茧已经被剑气摧毁。 果然与云缺预料的那般,血羽蜘蛛被强行从蚕茧中拽出来之后,发疯般爬下巨树,两只节肢贯穿了一个失去小蜘蛛的蛮人,顷刻间将其吸干。 随后血羽蜘蛛将目标放在了兰朵身上,八只节肢摆动,快速爬了过去。 此时兰朵正被两个血蛮缠住,无法脱身,眼看着大蜘蛛过来,她情急之下动用兽灵根天赋,想要安抚血羽蜘蛛。 结果丝毫没用不说,血羽蜘蛛反而愈发狂躁,张开大嘴朝她咬去。 眼看兰朵即将被咬中之际,一只干瘪的大手从旁边劈了过来,硬生生将血羽蜘蛛打了个趔趄。 兰朵获救,她连续翻滚躲过两个血蛮,终于看清帮她的人是谁。 那不是人,而是个苍老又矮小的怪物,尖嘴猴腮,满脸细纹,脚趾如鹰爪,手上生满鳞片。 怪物穿着破烂衣衫,腰间系着一排风干的心脏。 云缺立刻认出对方。 正是之前遇到过的,那个喜欢摘人心的怪人!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41章 喂蜘之人 燕国剑宫,万仞楼一层。 几位长老盯着推演沙盘一语不发,脸色凝重中透着诧异。 薛子仪钱玉袖等筑基弟子早已瞪大了眼睛,惊讶得无以复加。 上千小旗汇聚的争夺地点,此刻满地狼藉,溪边歪歪斜斜倒着一片小旗。 之前还热热闹闹的争夺战,现在变成了屠杀场,不到半个时辰时而,近千小旗死于非命! 倒下去的小旗,全变得暗淡无光,没有一个能重新站起来。 预示着彻底死掉,连重伤的都没有。 长老们能看到推演沙盘上的小旗,但看不到化境内的场景,更看不到出没各处的妖兽,此时疑惑之余,觉得不可思议。 “发生了什么,一次就有上千剑宫弟子死掉!”泉雨脸色阴沉道。 “莫非有强大的妖兽出没。”褚臣沉声猜测。 “不可能!化境外围等阶最高的妖兽是猪娄兽,三级妖兽绝对不可能短短时间便灭杀千人。”泉雨断然道。 “也许有剑影出没,别忘了葬剑之地的剑影不少能达到四级程度。”辜邵阳分析道。 “此地距离化境核心地带尚远,即便有游荡的剑影,也不可能达到四级,退一万步,就算遭遇了四级剑影,难道他们不会跑吗?”泉雨质疑道。 四级剑影的确可怕,堪比筑基巅峰弟子,长老们身后的筑基弟子当中也没几人能对付得了,对于炼气境的弟子来说绝对算得上灾难。 可有一点,剑影再如何可怕,杀伤力也是有限的。 做不到瞬间灭杀千人的程度。 如果遇到剑影,剑宫弟子肯定第一时间选择逃跑,只要分散开来,剑影能杀掉几十甚至上百人,绝无可能追杀上千人。 最为古怪的是,从推演沙盘来看,上千小旗始终汇聚在一点,根本没人逃走。 “也许出现很多四级剑影呢。”辜邵阳随口说了句。 泉雨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觉得可能么,在化境外围出现一个四级剑影都算罕见,怎么会一次出现多个四级剑影。” “不是剑影的话,那一千多人都是怎么死的?”辜邵阳没好气的说了句。 泉雨变得无话可说,她也想不通化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琴上章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溪水区域仅剩的百多个小旗身上,娥眉微蹙,轻语道: “他们被困住了,有很强的敌人出现,不是剑影,也不是化境里常见的妖兽,一定是很特殊的东西,而且擅长困人。” 剑首的声音,让几位长老各自沉吟不语。 刚才一群小旗的诡异状态,的确很像被困住,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个小旗动弹,好像统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 “擅长困人……难道是蛛类妖兽!” 泉雨忽地起身,伸手丈量了一下溪畔巨树区域,惊疑不定道:“大致百丈方圆,能困住这么大区域的蛛类妖兽,至少也得在四级程度!” “化境里应该没有四级以上的蛛类妖兽才对,从无记载啊。”褚臣十分不解。 “真要碰上四级蛛妖,剩下这一百多人也得没命。”辜邵阳摇头叹气道。 四级蛛妖,对低阶弟子来说无异于天敌。 蛛网一起,谁也别想逃。 泉雨变得焦急起来,道: “能被至宝气息吸引而来的,必定为各国剑宫拔尖的弟子,若全军覆没,对四国剑宫来说无异于伤筋动骨,剑首可有办法救出这些弟子。” 在泉雨看来,此地极有可能存在着各院首席,她的宝贝徒弟牧青瑶如果也在,那岂不九死一生。 “化境为宗门隐秘,不可窥探,更不可触及,我们无权更改化境内发生的一切,只能静待结果。” 琴上章秀美的脸庞上浮现一缕愁容,低语道:“化境里的危机,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 宽敞的大厅内安静下来,长老们一言不发,纷纷沉默。 薛子仪本来最不应该担忧才对,因为按照泉雨的说法,那处汇聚拔尖弟子的区域,几乎没什么可能会有北院弟子,可一想到信心十足的小师弟,她便担忧起来。 希望北院弟子都能平安归来……薛子仪在内心默默祈祷。 化境内发生的一切,与剑首预料的相差不多,不过更加凶险。 不仅有一头四级巅峰妖兽血羽蜘蛛,还有战力惊人的变异血蛮。 幸存的百余人,此时险象环生。 兰朵死里逃生,惊讶于救她的居然是个怪物。 她从未见过眼前的怪东西,怪物看起来根本不像人,比起变异血蛮都要丑陋可怕。 兰朵连连后退,远离了血羽蜘蛛。 奇怪的是,那血羽蜘蛛被打了之后,竟没有立刻对怪物下手,而是发出吱吱怪叫,犹豫不决。 好像认得怪人似的! 云缺掠到兰朵身边,扔给她一瓶灵元丹,一眼不眨地盯着血羽蜘蛛。 摘心的怪人他交过手,对方很强,远超剑子,以云缺估计,连牧青瑶那等首席剑子恐怕都不是怪人的对手。 可不知为何,怪人竟出现在这里。 怪人虽然很强,但绝非血羽蜘蛛的对手,他莫名其妙攻击四级妖兽的举动,与找死无异。 云缺知道那怪人拥有神智,明知必死绝不会冲过来送命,怪人的举动必定有所目的。 莫非怪人在救兰朵? 刹那间,云缺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 “喊你哥的名字。”云缺低声吩咐。 兰朵愣了一下,随后她猛然盯住怪人腰间挂着的一排心脏,心头随之沉了下去。 “古木尔……古木尔!”兰朵大声吼道。 怪人听闻后,浑身一震,竟缓缓转过头来,苍老干瘪的丑陋脸庞上浮现出一种悲凉。 “阿哥……阿哥是你吗!”兰朵的声音在颤抖,眼眶里涌出泪水。 她认不出面前的怪物,但她认得对方在腰间挂着心脏的习惯。 她阿哥古木尔,就喜欢将猎物的心脏挂在腰间! “荷,荷荷。” 怪人发出沙哑的声音,听不出在说什么。 这时血羽蜘蛛暴躁起来,节肢摆动间将怪人撞飞了出去,力道之大,砸得怪人大口喷血。 云缺与兰朵各自躲向一侧,堪堪避开冲来的巨兽。 结果附近两个失去小蜘蛛的变异血蛮倒了霉,被血羽蜘蛛的节肢贯穿,相继吸成干尸。 云缺站稳后,神色微变。 血羽蜘蛛居然没吃那怪人! 只是将其踢开了而已。 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无论血羽蜘蛛抓到剑宫弟子,还是变异血蛮,都没放过,必定吞噬。 “我知道了……他是喂蜘之人!” 云缺盯住那怪人,道:“一年来,他始终在化境狩猎血食,供给血羽蜘蛛吸食,没有他的喂养,血羽蜘蛛不会这么快便孵化成功!” 线索就此串联在一起。 解开了血羽蜘蛛的孵化之谜。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42章 近在咫尺的出口 云缺曾听兰朵说过,一年前,她阿哥进入化境,一去不归。 兰朵她哥哥是纯血的血蛮,即便失去剑气蓑衣,也能在化境中生存下来。 一年前,蛮族朱邪部设计了一场阴谋。 借助血羽蜘蛛,来打造出上百名完全体的变异血蛮,蛛卵与血蛮借着当年的剑子之争,顺利抵达化境,并找到了尚未孵化的蚕王。 这份庞大的阴谋,有一个关键点必须解决。 那就是血羽蜘蛛的孵化问题。 一只蚕王,未必够血羽蜘蛛成功孵化出来,如果孵化失败或者拖延的时间太久,蛮族这份阴谋就无法成功。 所以蛮族还准备了后手。 兰朵的哥哥古木尔,就是蛮族的备用手段。 借助纯血血蛮能在化境里生存的特点,古木尔成了蛛卵的守护者,这一年来,他猎杀到的血食统统用来喂食血羽蜘蛛,终于让这头四级妖兽在一年后成功孵化。 只要血羽蜘蛛吸收了被蚕王茧引来的各院弟子,蛮族打造变异血蛮的大计,即可彻底成功。 古木尔就像一个守护者一样,守护喂养着血羽蜘蛛,所以对他的攻击,血羽蜘蛛才没有选择反杀。 血羽蜘蛛认出了古木尔就是喂养它的守护者。 再凶残的妖兽,在没有完全狂暴之前,对养育者会留存一定的感情。 想通了这一切,云缺倒吸一口冷气。 如此庞大而血腥的阴谋,定是蛮族合萨的计划,如果让上百名变异血蛮出去,蛮族将如虎添翼。 好狠的合萨! 云缺对于自己最大的仇家,愈发痛恨。 这份阴毒的计划,需要各国剑宫上千弟子的鲜血来配合,蛮族合萨竟早就打着各国剑宫的主意,甚至连自己人都可以舍弃。 要知道汇聚于此的剑宫弟子当中,以蛮剑宫的人数最多。 这些蛮族弟子全是来故意送死的! 只为了给变异血蛮提供充盈的血煞之气! “乌达……” 云缺冷冷低语,他发现自己的仇家,比预料中要棘手得多。 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云缺很快投身于恶战当中。 他要借用血羽蜘蛛之手,让合萨乌达的计划彻底完蛋。 千叶剑化作一片绿色旋风,不断轰击着变异血蛮的头顶。 一个个小蜘蛛被摧毁灭杀,尖叫着卷曲死掉。 失去小蜘蛛的变异血蛮实力骤减,纷纷变成血羽蜘蛛的猎物。 剑宫弟子这边,仅剩的百余人也在快速伤亡。 人数变得越来越少。 直至最后,仅仅剩下二十余人。 而此时,变异血蛮头顶的小蜘蛛终于被清除一空。 剩下的几十个变异血蛮与剑宫弟子一样,在血羽蜘蛛眼里成了养料与血食。 由于有血蛮帮着吸引血羽蜘蛛,云缺决定撤走。 现在是最佳良机! 等血蛮被吃个差不多的时候,再想逃出血羽蜘蛛的猎杀可就晚了。 而且化境关闭的时间即将到了。 一天,是葬剑之地开启的时限,时间一到,其内的弟子必须离开化境。 否则将遭遇更加可怕的剑雨。 化境开放当天,剑雨威力是最小的时候,过了这一天,剑雨的威能至少翻倍。 以弟子们凝炼的剑气蓑衣,根本挡不住多久。 一旦剑气蓑衣消失,即便首席剑子也会被剑雨吞没,死无全尸。 离开化境的过程其实很简单。 时限一到,化境各处均会有空间波动出现,只要找到距离最近的波动点,踏入其中,即可离开。 空间波动点会有上百个之多,仔细寻找,或者看别人的行进方向,绝大多数弟子都能抵达出口。 事不宜迟,云缺朝着牧青瑶等人发出撤退信号。 活着的众人立刻明白,各自寻找机会向后退去。 人们并未退走多远,麻烦出现了。 战场上,不知何时笼罩了一张透明的巨网! 这张网与之前连接上百个巨茧的大网不同,蛛丝极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血羽蜘蛛竟在猎杀血食之际,无声无息的编织出了第二张蛛网! 周元良退得很急,直接撞在蛛网上。 他本以为会被黏住,结果轻易挣脱出来。 “还有网?” 周元良急忙催动飞剑,打算破开一条出路。 飞剑直接破网而出。 奇怪的是,剑出去了,网没破! “怎么回事!” 周元良大惊,急忙又催动出两把飞剑,齐齐斩向蛛网。 依旧是剑能出,网未破的结果。 云缺来到近前,用手试了试撕扯。 蛛网轻若无物,可韧性十足,以力量根本破不开。 云缺试着用四把飞剑同时撬动,结果蛛网只是稍微变形,无法扯开能让人通行的豁口。 周元良不信邪,以全力御剑劈斩,蛛网随之向外凸起,但很快又弹了回来,丝毫未损。 这下众人全傻眼了。 蛛网好似有无穷的弹力一般,用刀剑根本无效! 牧青瑶试了试法宝花灵剑,也是一样的结果。 “千丝网,真有这种东西!” 牧青瑶惊诧道:“师尊曾经说过,有些古老的蛛类妖兽能动用血脉之力,编织出刀枪不入的柔网,如若困在其中,低阶修士十死无生。” 听闻此言,众人心头发沉。 破不开千丝网就别想离开化境,除非运气爆棚,在蛛网笼罩的范围内出现离开化境的出口。 然而运气这种东西很奇怪。 往往越幸运的人,运气越好,而倒霉的人,则霉运连连。 这时,化境半空传来阵阵风啸,一圈圈波纹从天空横掠而过。 时限到了,空间波动出现。 就在人们十几丈开外的地方,空间出现扭曲,落下的剑雨纷纷被吸纳其中,很快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气体漩涡。 出口! 看到出口的同时,一股绝望泛起在众人心头。 空间漩涡的确近在咫尺,却在蛛网之外。 看得到,摸不着。 “快!我们分散开寻找,看看千丝网有没有破绽,出口只持续一刻钟就会消失,出不去的话我们全得死在这里!” 周元良说罢奔向别处,开始寻找蛛网上的豁口。 众人纷纷行动,有的御剑飞空查看头顶,有的挖掘地面想要挖出个地道。 这边正忙活的功夫,更倒霉的情况出现了。 血羽蜘蛛渐渐变聪明了。 它将仅存的三十多个怪物血蛮以蛛丝相连,做成提线木偶。 控制了血蛮后,血羽蜘蛛将目光落在众人身上。 吱!! 一声怪叫,血羽蜘蛛控制着数十血蛮,朝云缺等人扑杀而来。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43章 冰杀 血羽蜘蛛发现了猎物想要逃走的企图。 身为猎食者,血羽蜘蛛将附近所有活物都列为食物。 即便现在已经吃饱了,它也要将众人缠成茧,储存下来。 血羽蜘蛛从来没打算放走任何一个活物。 三十余名血蛮在蛛丝控制下狂奔而来,一个个高大的身躯并肩奔行,竟冲出了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无法逃出千丝网的众人,只能准备濒死一搏。 云缺朝着旁边瞄了一眼。 兰朵正在抓紧时间与它哥哥沟通着什么,好像在询问,比比划划,焦急不堪。 变成怪人的古木尔满嘴是血,只会发出荷荷怪笑。 他的神智肯定遭受重创,即便认出妹妹也无法说清真相。 关于他是如何成为现在这副鬼样子,如何成了喂养血羽蜘蛛的人选,兰朵一概不知。 见血蛮冲杀而来,怪人古木尔一下撞开兰朵,当前迎了上去。 他已经在兰朵身边厮杀了半晌,受伤不轻,此刻还在奋力搏杀着。 守护妹妹,成了他心里残留着的唯一信念。 兰朵抹掉眼泪,转化为血蛮状态。 她们蛮人深知生存法则,如今处境,唯有不断拼杀才可能最终活下来,悲伤和眼泪没有任何用处。 众人渐渐聚在一处,合力抵抗着血蛮的冲杀。 想要找到千丝网的豁口,或者挖出地道,几乎是不可能了。 这一次交战,云缺明显感受到压力陡增。 原本血蛮就力大无穷,被血羽蜘蛛以蛛丝控制之后,力量再度提升,简直成了真正的怪物! 现在这群血蛮的战力,已经不弱于二级妖兽。 几乎相当于筑基初期的修士! 刚一交手,就有两人先后被杀,众人无不惊骇绝望。 不能再拖了…… 云缺看了眼蛛网外的空间漩涡,不再犹豫,直接动用了千军符。 一抹黑光从符箓表面升腾。 紧接着黑烟大起! 黑烟宛若一片浓雾遮蔽了四周,空气中,温度骤降。 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伴着阵阵马蹄轰鸣,那滚滚黑烟竟幻化成一个个冲锋的骑兵! 这些骑兵驾驭着高大的黑马,浑身重甲,手提长枪,头盔的缝隙中闪烁着两点猩红之光! 一个个铁甲骑兵从黑烟中凝聚,成百上千,仿佛从异界杀来的天兵天将! 这一刻,置身黑烟之中的云缺犹如站在了战场上,亲身体会着两军交锋的波澜壮阔。 杀!!! 随着云缺催动的飞剑,铁甲骑兵结阵向前冲杀。 首当其冲的一名血蛮勉强打碎几个铁骑,就被更多铁骑淹没,尸体硬生生被马蹄踏扁。 如此威能,看得众人震撼不已。 “机会难得!解决了这群血蛮!” 千军符的出现,让周元良看到了希望,他大吼着杀过去,其他人立刻效仿。 此刻是灭杀血蛮的最佳良机! 云缺连斩两名强敌,浑身浴血,飞剑不知砍断了多少把。 其他人也各有斩获。 一次千军符的动用,直接灭杀了十余名血蛮,加上众人趁机猛攻,血蛮还剩下不足十个,而且大多四肢不全,缺胳膊少腿,战力大减。 铁骑冲杀过后,纷纷化作灰气消散。 云缺手里的千军符随之碎裂开来,彻底报废掉。 挥散符箓残渣,云缺眼中满是不舍。 这张千军符他本不想动用,因为其上有父亲的心血,是父亲配合于清符炼制而成。 千军符只剩下一次动用机会,用过了,也就废掉了。 连保留的机会都没有,彻底化作尘埃。 没时间去怀念一张符箓,云缺高声喝道: “一鼓作气,清除血蛮!” 幸存的弟子全力联手,终于在最短时间内将剩下的半残血蛮全部干掉。 至此,蛮族筹划了一年之久的大计,彻底被破坏。 百名变异血蛮一个也没活成,蛮族这次堪称颗粒无收。 不等人们松口气,血羽蜘蛛暴怒的叫声再次响起,刺耳的音波席卷而来。 众人有了经验,立刻运转灵气封堵双耳。 叫声过后,血羽蜘蛛八只独眼不断转动,看得出这头妖兽正处于暴躁状态。 它控制的血蛮全被杀掉,好比被人夺走了心爱的玩具,血羽蜘蛛暴怒之下,八爪齐动,快速爬来。 “散开!”云缺发布号令,道:“先找出它的弱点,联手攻之!” 众人立刻散开,各自催动飞剑,对云缺的号令言听计从。 面对一头四级妖兽,按理说二十来个炼气期弟子绝无胜算,可真正交锋之后,人们发现血羽蜘蛛的真实战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气息虽然在四级巅峰,可是力量与速度达不到四级妖兽那么恐怖,与三级妖兽相差不多。 云缺以飞剑硬抗了一条节肢的猛击,整个人倒飞出去,砸落在地。 爬起来之后,只觉得气血上涌,险些喷血。 虽然受了伤,但云缺非但没有担心,反而生出一种惊喜。 “血羽蜘蛛尚未完全孵化!” 云缺第一个发现了血羽蜘蛛不同寻常的地方,妖兽的尾部时而有血液滴落,并且颜色比身体其他部位要淡得多。 “攻它尾部!”云缺喝道。 由于强行切断了蚕王茧,致使血羽蜘蛛无法完全孵化,仅有四级妖兽的气息,没有四级妖兽的力量,而流血的尾部就是最大弱点。 别看只差了一个等级,四级妖兽与三级妖兽的差距是极大的。 云缺此时想通了一点。 难怪血羽蜘蛛一现身,立刻拔出埋在四周的百茧,放出变异血蛮,它是将血蛮当做了武器,来屠杀上千名剑宫弟子。 如果没有那些血蛮,单独对上只有三级程度的血羽蜘蛛,人族一方或许胜算更大。 好狡猾的妖兽! 云缺暗暗心惊。 尽管力量只有三级妖兽程度,但仍旧不容小觑,炼气境修士很难挡得住。 那八条节肢好似八道长刀,谁被招呼上一下,必定喷血。 这只妖兽知道自己的弱点,始终留着身后两条节肢用来保护尾部,周元良几次想要偷袭都无功而返。 不远处的空间漩涡开始出现衰弱征兆,人们愈发焦急。 云缺深吸一口气,开始掐动剑诀。 他动用了飞霜剑法。 前两式对上四级妖兽用处不大,云缺催动的,是第三式! 也就是大师姐薛子仪当初在河畔施展,冻住了金蛟蟒的那一招。 如今局面,只有拖住血羽蜘蛛片刻,才能让周元良等人对其尾部来一次致命击杀。 而拖住妖兽的最佳手段,便是飞霜剑法。 尽管尚未完全掌握第三式剑诀,但如今局面别无他法,云缺只能尽力一试。 随着剑法施展,刹那间霜雪飘落,极寒降临! 云缺以惊人的剑道天赋,果然施展出飞霜剑法的最后一式。 “冰杀!” 雪痕剑化作漫天飞霜,呼啸而落。 庞大的蜘蛛妖兽正挥舞着节肢,转瞬间成了个冰雪雕塑,一动不动。 “唯一的机会!” 周元良几乎是嘶吼着,斩出了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剑。 牧青瑶几人也同时催动飞剑,斩向蜘蛛尾部。 咔!咔!咔! 刺破铁皮般的动静不绝于耳。 周元良的全力一剑,从蜘蛛尾部扎进了肚腹当中,剑气暴起之下摧毁了妖兽内脏。 咔嚓!咔嚓! 血羽蜘蛛从冰封中挣脱出来,满地翻滚,吱吱乱叫,最后长爪卷缩成一团不动了。 终于灭杀了妖兽,幸存的众人齐齐瘫倒在地。 死里逃生的人们不等发出欢呼,令人绝望的一幕出现。 蛛网外,近在咫尺的空间漩涡,在此刻彻底消失。 幻境入口,关闭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44章 刀剑蜣螂 化境深处,有一片被乌云笼罩的区域,终年电闪雷鸣。 离着极远即可看到银蛇般的闪电在肆虐。 那是被称为核心地带的绝险之地,不仅有无数剑影在乌云下徘徊,此地的剑雨几乎倾盆。 就算完整的剑气蓑衣,在这处最危险的核心地带也坚持不了多久。 丛林边缘一处水洼里,武大川正卷着身体,不断抽搐。 他正处于核心地带的边缘。 往外几步,即可离开这处最凶险的区域。 然而他做不到。 别说站起来,他现在连爬都爬不动,浑身骨头尽碎,半点力气也没有。 “褚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武大川满眼血丝,鲜血顺着牙缝不断滴落。 他恨! 恨褚虎那卑鄙之辈,不仅杀了他的同伴,还将他扔在这处必死之地。 这一路,武大川每隔一段时间就被褚虎打断几块骨头,对方的目的是寻找云缺。 别说武大川不知道云缺的下落,即便知道他也不会说出来,于是他胡乱指路,一直来到化境深处。 最后他告诉褚虎,云缺就在丛林里,想要把对方骗进去,同归于尽。 可惜褚虎没上当,打断了武大川浑身骨头之后,把他扔在水洼里等死。 褚虎早已离开,武大川试着呼救,可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没人能救他。 淋在身上的剑雨越来越凌厉,武大川觉得很冷。 透彻骨髓的冷。 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住了,即将死掉。 如果能脱离这片恐怖的丛林,或许他还能多活些时间,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几步之遥,成为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开始想念自己的父亲,想念孤立于边关的那座孤城。 “我也、想去寒水城……” 家仇未报身先死,无异于人生一大憾事。 武大川不怕死,但他觉得自己死得窝囊,他很想和云缺一起去解开寒水城之谜,为父辈们洗刷耻辱。 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了。 “不甘心啊……” 武大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沙沙,沙沙。 等死的时候,武大川听到耳边有细小响动。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只奇怪的小虫,胖乎乎黑漆漆,笨拙的短腿,类似大号儿屎壳郎,看起来恶心又好笑。 当看到这只小虫,武大川空洞的眼睛里迸溅出最后一抹光彩。 他摸索着抓起身边的半截断剑,用尽最后的力量,扎进自己肋下。 剧痛令武大川冷汗直冒,身体愈发佝偻,几乎卷成了一个团儿。 他伤得更重了,就此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武大川的身体居然动了! 一点点,一点点的挪移。 最终竟离开丛林,脱离出剑雨肆虐的死地。 武大川依旧昏死,没有清醒的征兆。 他能移动,是因为刚才那只黑色小虫的缘故。 小虫用两条短小的后腿,推着武大川卷缩的身体,看起来好似在滚着一个粪球儿。 黑色小虫有个奇怪的特点,喜欢收集残缺的刀剑,或者脱落的剑叶。 每当发现残刀残剑,这小虫都会将其当做食物,先卷成个球儿,然后倒着身体用后腿推回巢穴,与屎壳郎的习惯基本一致。 武大川之所以扎自己一刀,就是认出了小虫,并且将其当做最后的希望。 这小虫有个特别的名字,叫做刀剑蜣螂。 …… 蚕王树区域,云缺用血羽蜘蛛的獠牙,终于将千丝网破开一个大洞。 幸存的人们逃了出来。 可是没人高兴,全都面无表情,死气沉沉。 周元良踉跄着跑到空间漩涡消失的位置,试了半晌,根本无法离开。 他一下瘫坐在地,泄气的皮球一样再无半点力气。 云缺查了一下。 燕剑宫这边,周元良,牧青瑶,宜鸿文,寒娇与其表姐寒宁都在其中,还有几个南院弟子,加上云缺共有九人。 剩下以修雪为代表的赤霞剑宫有三人,邵武剑宫只有两人,蛮剑宫一个活人没剩下。 不久前还有上千人聚集,如今活下来的,区区十几人而已。 “化境已然封闭,我们出不去了,各位做好在化境停留一年的准备吧。”修雪脸色凝重的道。 “没别的办法出去了么,长老们会不会来救我们?”宜鸿文天真的道。 “别做梦了,连我炼气境大圆满的修为,都不可能有长老来救,你这种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家伙,难道会有长老顶着上宗责罚,破例来化境捞你么。”修雪瞥了宜鸿文一眼,不屑道。 宜鸿文讪讪的低下头,没敢反驳。 以他炼气六层的修为,之所以能存活下来,的确如修雪所言,全靠躲在女人身后。 血战之际,宜鸿文自认为身手不行,他不是躲在牧青瑶身后,就是躲在寒娇和寒宁身后。 牧青瑶碍于同族,自然不会驱赶他,能帮也就帮上一把。 寒宁是南院剑子,虽说被铁叶重创,但服用丹药后战力尤在,加上寒娇,两人合力倒也坚持了下来。 不过也有几次遇险,是云缺帮忙挡下了致命危机。 云缺在照顾着故友寒娇。 宜鸿文正是看出这一点,才在牧青瑶自顾不暇的时候,赶紧跑到寒娇寒宁姐妹俩附近,看似帮着抵挡强敌,实际上他在寻求庇护。 其实如果可能的话,宜鸿文最想躲在云缺身后。 因为他最清楚一点。 满场上千人当中,无论修雪还是铁叶,亦或是牧家天骄牧青瑶,其实所有人都比不过一个云缺。 宜鸿文修为不行,但眼力倒是不错。 所以他能坚持到最后,幸存了下来。 “没听说有人在化境里呆上一年还能活着的,这次咱们死定了。”周元良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没精打采的道。 人们沉默了下来,没人在吭声。 的确如此。 葬剑之地年年都开,可从来没有上一年的弟子还能生还的事迹传出来。 人们都很清楚,即便能活上几天或者一个月,绝对没人能坚持到一年之久。 自从化境关闭之后,天上落下的剑雨比之前大了很多。 看样子会越来越大。 化境里的妖兽之所以能存活,无一不是防御力惊人。 铁木蚁身体坚固,即便不藏在地底也能抗住剑雨,白骨蜥浑身骨甲环绕坚固无比连飞剑都不怕,至于猪娄兽更不必说,简直是个铁罐子一样。 人就不行了。 即使有防御力惊人的法器,总会有耗尽灵气的时候。 灵气消失,再强的法器都是死物。 “有人活下来过。” 云缺的一句话,引得众人惊讶起来。 “是谁!”周元良猛地坐起,疑惑道:“谁在化境里活过一年之久?” 他顺着云缺的目光看去,正是倒在血泊中的怪人,血蛮,古木尔。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45章 古木尔遗留的线索 古木尔的伤势极重。 肚子被豁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咕噜咕噜往外冒血。 眼见活不成了。 兰朵手忙脚乱的想要按住伤口,可怎么按也止不住血。 “荷……荷……” 古木尔在弥留之际,神智变得好像清晰了不少,眼珠里的狂躁褪去,只剩下一抹留恋之色。 他直勾勾盯着兰朵,想要伸手去触碰自己的亲人。 可抬起到一半,便无力的垂落下去。 “飒!” 临死之际,古木尔吼出一个清晰的字眼,眼球一翻,生机断绝。 空洞的眼眶里,仿佛还残留着不甘与愤慨。 “阿哥!” 兰朵扑在尸体上嚎啕大哭。 唯一的亲人就此离她而去,为了保护她这个妹妹,战死在化境。 由于古木尔的状态太过狰狞可怕,怪物一样,其他人都远离着兰朵。 唯独云缺走了过来。 站在兰朵旁边,云缺望着怪人古木尔的尸体,紧锁着眉峰。 或许古木尔并不希望自己活下去。 曾经的蛮王之子,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活着,对他来说无异于一种折磨。 死了反而解脱。 古木尔究竟因何变成的如此模样? 原本与世无争的处月部,怎么会插手朱邪部打造变异血蛮的阴谋当中? 除非,是为了亲情,为了部族。 云缺紧锁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他想通了一些线索。 从古木尔宁死也要守护兰朵这一点看来,这位蛮族王子对亲情极为看重。 那么阴险的合萨乌达,就能利用这一点,让古木尔为己所用,借用古木尔能在化境里存活的血蛮天赋,让其化身为喂蛛之人。 “有没有问出什么消息,你阿哥因何变成这副鬼样子。”云缺道。 “没有,阿哥不会说话了,他什么也没说,只会荷荷傻笑。”兰朵止住哭声,抹干眼泪,低吼道:“我一定会追查出真相!替阿哥报仇!” “想知道仇家是谁么。”云缺道。 “你知道?”兰朵惊讶反问。 云缺点点头,道:“你阿哥已经告诉你了。” “什么时候?阿哥什么也没说啊。”兰朵愈发诧异。 “他临死前,喊了一个字。”云缺道。 “飒?还是杀?我不明白阿哥喊的是什么,也许只是临死的怒吼。”兰朵猜测道。 “不是飒,也不是杀,而是……萨。” 云缺解惑道:“你阿哥不会说话,但他还记得谁才是最大的仇人,所以他始终念叨着仇人名字,只是说不出全名,仅仅能说出一个字,你想一想,他始终在念叨着什么。” “念叨……荷荷,阿哥总是发出荷荷的怪声,荷荷,萨……合萨!”兰朵大惊失色。 从云缺的提醒中,兰朵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原来阿哥一直发出的荷荷怪声,竟是指的合萨! 她其实不肯相信。 合萨是蛮族的合萨,是所有蛮人都敬畏的长辈,怎么会害死阿哥。 可古木尔死前,的确喊出了一个萨字。 人死之际,但凡开口,说出的一定是此生刻骨铭心的字眼,兰朵与古木尔的亲人当中,没有这个名字。 所以兰朵相信了云缺的猜测。 她阿哥变成如今这种模样,有很大可能是合萨一手促成! “怎么会……合萨怎么会害我们?阿哥说的难道是真的,合萨,真的变了……” 兰朵痴痴自语,心里的信念在此刻轰然坍塌。 她最敬重的老者,居然成了无情的恶魔! 云缺能猜测出古木尔遗留的线索,却无法获知合萨乌达的真相。 乌达也许是自然转变,为了蛮族大业变得阴险无情,也可能有其他外因所致。 其中真相,深埋在寒水河北岸无尽的草原深处。 云缺想要得知,几乎没有半点可能,不过兰朵是个突破口。 如果兰朵能返回部落,以她处月部公主的身份,应该能调查到一些与合萨乌达有关的消息。 “做个交易。” 云缺蹲了下来,在古木尔尸体旁低声道:“我要你们合萨的消息,尽量详细,如果消息让我满意,灵玉弓可以还给你。” 兰朵下意识张嘴想要拒绝,可最终没能说出口。 如果阿哥当真是被合萨弄成如此模样,她决计不会善罢甘休,她也决心回去后展开调查,尤其对合萨近年来的一举一动,都要查个清楚。 “说话算数!”兰朵恶狠狠的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接触乌达的时候你最好装作不知道古木尔的事,否则你容易没命。”云缺提醒道。 兰朵沉默了一会儿,用力点了下头。 交易达成。 不过如何离开化境,成了头号难题。 云缺也觉得头疼。 他不怕剑雨,就算在化境住个十年八载也没问题,可别人不行。 牧青瑶俏脸苍白,预示着气血紊乱。 周元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要没了,死鱼一样翻着白眼。 寒宁内伤不轻,寒娇修为太浅,宜鸿文更是个拖油瓶。 这些人别说坚持一年,恐怕一天都抗不下去。 如果不经历刚才的恶战,以牧青瑶周元良的修为身手,在化境坚持个十天半月问题不大。 与血羽蜘蛛的交锋,耗尽了众人的灵气与精力,即便有灵丹服用也难以为继。 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怎么办…… 云缺一时想不出好办法。 天空落下的剑雨越来越急,打在身上阴寒阵阵,令人不寒而栗。 “先躲躲雨!” 周元良被剑雨砸得吃疼,急忙跳起来朝不远处一座断崖下跑,众人相继跟了过去。 剑雨无形,其实断崖也无法完全挡住,权当聊胜于无。 “要命的剑雨啊。” 宜鸿文哭丧着脸,看着穿过山石落在自己身上的雨滴,嘀咕道:“这里根本挡不住哇,早知如此何必来化境找死,在家睡大觉好不好,我真是倒霉催的哎。” 没人理睬他的自艾自怜。 土石能挡得住剑雨的话,挖坑即可活命了,以这些人的身手,猎杀妖兽充饥也能坚持一年。 关键是挡不住剑雨。 在化境之内,挖地再深,依然会遭遇剑雨,根本躲不掉。 只要剑气蓑衣消失,只能被动等死。 除非像血蛮硬抗,或者催动法器抵抗。 不止宜鸿文身上的剑气蓑衣变得微不可查,连牧青瑶和周元良的剑气蓑衣也逐渐变淡。 拖下去不是办法,云缺看了看远处,道: “我去附近看看,你们暂时在此地休息。” 说罢径自走出崖底,很快消失于雨幕当中。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46章 借道冥界 云缺先来到血羽蜘蛛尸体旁。 这只蜘蛛共有四颗獠牙,云缺将剩余的三颗獠牙收取。 千丝网唯有獠牙能破得开,以后也许有用。 再用蜘蛛獠牙切断千丝网,卷成一大团,收入储物戒。 最后把血羽蜘蛛庞大的尸体收进灵兽空间。 反正储物戒有地方,四级妖兽的尸体,带回去能换到剑穗。 遗落满地的储物袋,有一多半彻底损坏,破烂不堪,里面的东西随之一同碎裂,没用了。 完好的大概有四百多个,全被云缺收取。 不提其他收获,单单这些储物袋里的东西,足以凑出个天文数字。 在雨幕中穿梭自如,云缺时而踏剑,时而飞奔,一路疾行。 他无需忌惮剑雨威胁,打算找一找是否还有尚未关闭的空间通道。 一年时间太久,如果出不去,牧青瑶她们很可能死在化境。 纵然云缺身上有大量灵丹,也无法支撑多久。 丹药早晚有吃完的一天,等到资源耗尽,那就无计可施了。 必须出去才行! 云缺神色凝重,以极快的速度在化境内穿梭寻找。 足足找了两个时辰,一无所获。 没有任何空间通道遗留。 离开葬剑之地的出口,全数关闭了。 停步于一处林间,云缺稍微歇口气。 不远处,隐约传来阵阵雷鸣,那是被乌云笼罩的化境核心区域。 剑雨越来越大,远处朦胧一片,不再适合搜寻。 云缺放弃了寻找出口的打算。 他抓起一把上品飞剑,闭目冥想。 紧接着剑脉被全力运转,长剑表面铺上了一层淡淡黑气。 那是死劫之力! 云缺从未在人前展现过,不曾轻易动用。 这股力量太过恐怖,连云缺自己都难以驾驭,稍有不慎,自身会被反噬不说,附近的活物也有可能被波及。 这也是之前在与血羽蜘蛛恶战的时候,始终没动用的原因。 如今,云缺打算借助死劫之力,试试能否在化境里切开一道口子,达到通往外界的目的。 云缺此时无比凝重。 仔细感受着死劫之力承载的极限。 当长剑上的黑气浓郁到一定程度,云缺眉宇间泛起一丝痛楚之色,随后他猛然挥剑,在雨幕中斩出一道汹涌剑气。 哗!! 雨幕被劈开! 携带着死劫之力的剑气几乎将空间斩出了波纹。 长剑应声断裂,碎成几十段,纷纷落地。 在下落的过程中,这些剑体碎片就像经历了漫长的时间长河,霎时间锋芒尽褪,表面爬满锈迹。 当落地之后,原本上品的法器飞剑,变成了一摊破铜烂铁。 云缺低头看着脚下的碎片,心头升起骇然。 死劫之力的侵蚀,竟可怕到如此地步! 连法器都能侵蚀,自己若动用过量,顷刻间就得飞灰湮灭! 难怪亡叔曾经警告,死劫之力不适合弱者,这玩意别说弱小的修行者,连筑基乃至结丹强者都扛不住啊。 云缺无奈的摇摇头。 若非自己剑脉已成,刚刚动用的这些死劫之力足够摧毁自己成百上千次! 空间波纹四溢开来,逐渐归于宁静。 云缺以极限程度动用的死劫之力,无法斩开化境空间。 开个豁口离开的想法,宣布破产。 找了棵剑骨树,云缺爬到树顶。 放出异人剑魄充当守卫,自己坐在树顶闭上双眼,宛如打坐。 下一刻,元神于识海空间醒来。 河面上,猎猎黑袍正无声摆动。 “亡叔,我被困在一处化境空间,你能否破得开化境。” 云缺实在没了办法,不得不求助于空亡。 “能。” 空亡的声音低沉而简短,在云缺听来宛若天籁之音。 “牧青瑶和周元良他们总算有救了!”云缺高兴道。 “只有你自己能出去。”空亡的声音继续传来,低沉而冷漠。 云缺豁然一怔。 “为什么?” “因为我的力量是死劫之力,除非你想带出去一些尸体。” 云缺瞬间明悟,猛地剁了下脚,一脸无奈。 亡叔能用力量带自己穿破化境,抵达外界,可如果带上别人,无论是谁都需要直面死劫之力的笼罩。 出去是出去了,可这段瞬间的笼罩过程,足以杀死牧青瑶和周元良等人。 “能不能先在化境开个洞,然后我们再爬出去。” 云缺的期待,得来的只是空亡的缓缓摇头。 “化境自成天地,均有各自的空间规则,想要破开,必须瞬息而为,不存在先开门,再离开的情况。”空亡简单解释了一句。 别看化境不是真正的天地,但也有类似空间法则般的规则存在,进出亦有特定的规矩。 来到这方小天地,只能遵守这里的规则。 云缺坐在忘川河畔发愁。 半晌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他将目光落在附近的盲蛇身上,不断打量。 不知蛇皮能不能挡得住剑雨,云缺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盲蛇忽地警惕起来。 仿佛察觉到不怀好意的目光,吞吐着蛇信,身躯紧绷。 这家伙是不是快成精了? 云缺奇怪于盲蛇的警惕,自己也就想想而已,又没打算真扒蛇皮,怎么盲蛇好像能感受到敌意似的。 它不是没眼睛么? 云缺没心思去理睬盲蛇的怪异,继续在河边想办法。 其实是他陷进了一个误区。 这里是他自己的神识空间,一切心念变化都会影响整片空间,云缺脑子里浮现的丝毫敌意,都能在这片神识空间中无限放大,达到被盲蛇察觉的程度。 见云缺继续坐在河畔,并没有实际行动,盲蛇无声无息的爬向远处。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 “如果这条河能连通外界就好了……” 云缺嘀咕了一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呢喃道:“连通外界,连通……亡叔!我们能不能借道冥界离开化境?” 云缺想起了夜叉火魃留下的定界盘。 既然定界盘能打开通往冥界的临时通道,是不是就有可能借助冥界,来达到人间界空间挪移的效果? 毕竟夜叉火魃敢来人间界,依仗的就是定界盘,他能随时借助定界盘返回冥界。 云缺的异想天开,居然得到了空亡的肯定。 “可以。” 云缺豁然一怔,紧接着大喜。 空亡冷漠的声音幽幽响起:“不过有一个前提,你们得扛住冥界气息才行。” 冥界气息的可怕程度,云缺并不了解,但想来绝不会太弱就是了。 冥界,肯定不是好呆的地方。 “想要抗住冥界气息,在别的地方你那些朋友肯定做不到,不过在化境里,却很简单。”空亡语出惊人。 “剑气蓑衣!”云缺多聪明,一点就透。 空亡缓缓点头。 剑雨来自雷劫剑灵,属于九劫剑之力的衍化,只要能凝炼出剑气蓑衣,就有机会抗住冥界气息。 这次,云缺终于看到了希望。 “要在冥界走多远,才能离开化境空间。” 云缺请教道。 这一点十分关键,别在冥界历经危险,出来还在化境里,那不白玩了。 借道冥界,听起来简单,实际要冒着生死绝险,一次已经是极限,不可能尝试第二次。 空亡沉默了稍许,简短道出两字。 “十里。” 十里…… 云缺神色变得无比严肃,他知道这十里之路,绝对是一次生死之行。 离开识海空间,云缺打算即刻返回。 正要跳下剑骨树,忽然目光一动,望向远处丛林边缘。 有什么东西正缓慢移动,好像是个人。 奇怪。 云缺犹豫了一下,来到对方近前。 果然是个人,气息微弱,一只小虫正将其当做食物,推着移动。 当看清此人容貌,云缺一惊。 “武大川!”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47章 我能给你生孩子 发现武大川,云缺十分意外。 这里是化境核心地带,往前几步就是倾盆般的剑雨,没有任何剑仆敢踏足半步。 况且上次遇到武大川的时候,云缺已经告知对方立刻返回,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简单查看了一下,云缺脸色阴沉了下来。 武大川的骨头全被打碎了! 绝非妖兽所致,如此伤势一定是人为导致。 有人抓了武大川,一路折磨,随后将其扔在这里等死。 好狠的家伙! 这笔账,云缺先记下了,无论是谁,都将承受来自寒水侯的怒火。 压下心头怒气,云缺将武大川肋下的断刃抽出,简单包扎了一下,又给他灌下去几粒丹药,暂时压制住伤势。 由于伤得太重,又被剑雨淋得过久,武大川基本处于半死状态,即便救出去也未必能活命。 但云缺不想放弃。 扛起武大川,回头看了眼正在原地打转的小虫。 “多谢了。” 云缺看得出武大川能活到现在,应该是那只刀剑蜣螂的原因。 从小虫的行进路线和地面上的痕迹来看,武大川之前所在位置的剑雨,可比现在这处位置大得多。 如果没有这只小虫,恐怕武大川早死在剑雨之中。 赶回断崖区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天之久。 以云缺估计,这段时间的剑雨侵袭,对牧青瑶和周元良等人来说应该问题不大,都能顶得住才对。 刚刚抵达附近,就听到飞剑撞击的响动传来。 有人在交手! 云缺诧异不已,难道说除了这些人之外,化境里还有其他人? 加快脚步,片刻后抵达崖底。 入眼的景象,让云缺怒意大起。 并没有外人,而是幸存者们出现了内讧! 修雪正与周元良在交手,用的还是花灵剑! 周围倒着几具尸体。 寒宁和寒娇瘫软在地,宜鸿文惊惧交加的慑慑发抖,牧青瑶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明,兰朵还在错愕当中不知如何应对局面。 “住手!” 云缺冷声断喝,双方这才停战。 一见云缺回来,宜鸿文就像看到了救星般急忙哀嚎道: “妹夫你可回来了!那恶毒的女人偷袭了青瑶表妹!抢走了我们牧家的花灵剑!” 祸不单行。 武大川重创濒死,牧青瑶又遭偷袭。 周元良终于等到了援手,气喘吁吁来到云缺旁边,道: “她身上有极品防御法器,又有法宝在手,不好对付。” 云缺赶到牧青瑶身旁查看伤势。 人没死,气息微弱,昏迷不醒。 伤口在腹部,一道剑洞从后腰透出,由于服用过丹药,血已经止住,但伤口仍旧血肉模糊。 这种伤势,换在普通人身上其实并不致命,但是对修行者来说无异于重创。 因为丹田就在腹部! 牧青瑶已经伤到了丹田,不知还有没有恢复的机会。 看到伤势,云缺立刻知晓了偷袭者的狠毒。 对方打算废掉牧青瑶的根基! “妹夫你要替青瑶表妹报仇啊!” 宜鸿文指着修雪骂道:“她疯了!就咱们几个幸存下来,她还痛下杀手!不仅伤了青瑶表妹,还杀了几个南院弟子,两个邵武剑宫的人也被她宰了!她想把我们都杀掉!” 强敌当头,宜鸿文不断拉近乎。 也不叫云师弟了,直接以妹夫相称,他生怕云缺把他舍弃,如果剩他一个人在化境,明天就得见阎王。 地上除了南院几个弟子和两个邵武剑宫弟子的尸体以外,赤霞剑宫幸存的两人也死于非命,应该是周元良所为。 云缺在瞬息间还原了事件真相。 修雪联合本门两个弟子突然动手,重创了牧青瑶之后斩杀南院弟子,邵武剑宫的人也没能幸免,而周元良奋起反击,杀掉了赤霞剑宫的两人。 云缺轻轻将牧青瑶放下,起身后,整个人的气势随之变了。 变得锋芒毕露,凌厉至极! 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泛起浓浓杀意,缓缓盯住凶手。 修雪立刻周身一颤,生出一股被凶兽盯住的错觉。 她对云缺十分忌惮,不过谨慎中却透着一股强烈的自信,弯眉一挑,道: “适者生存!我们这些人不可能全部存活一年,必须集中资源才有熬下去的机会,与其大家一起等死,不如先将弱者剔除,留下最强者。” 修雪望着云缺,傲然道: “我承认你很强,不过,我也不弱!你我联手,有很大把握活到下一次化境开启,你应该是个明白人,带着这些累赘,只会让你死得更快而已!” “累赘……”云缺嘴角抿起一丝冷笑,道:“他们的确是累赘,但是,他们也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家人!” 唰! 剑气涌动,带着森森杀意的长剑指向修雪。 “我是燕国最大的笑话,不过呢,我从来没把自己活成过笑话,伤我家人者,死。” 云缺的声音不大,可是语气中却带着决然之意,尽显锋芒,此刻连漫天剑雨都在刻意避开。 雨幕罕见的出现了弯曲。 自云缺头顶落下的剑雨,纷纷斜着飘向别处。 修雪被对方的锋芒震慑,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去。 她倔强的止住已经抬起的右脚,傲立于原地,扬起白皙的脖颈,如一只骄傲的天鹅,瞥了眼牧青瑶,道: “我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那又如何!她能给你的,我修雪一样能给你!” “我在赤霞剑宫苦修十九载,至今仍是处子之身,从没有任何男人能让我多看一眼。” “你那未婚妻的确貌美如花,可我也不差!不说倾国倾城,至少当得上美人二字。” “她死了,我可以嫁给你!她能给你生孩子,我也能给你生孩子!只要你想,生几个都行!” 修雪语出惊人,全然不顾女儿身的矜持。 宜鸿文越听心越凉,越听越害怕。 他怕云缺当真接受这女人,放弃重伤的牧青瑶,到时候他这个牧青瑶表哥的生死肯定没人管了。 尤其人家还有本钱,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修为有修为,宜鸿文扪心自问,如果是他,可能都不会犹豫立刻就答应了。 若是在外界,或许还能逞一时英雄,可这里是绝险的化境! 人家修雪如果和云缺凑成一对,再杀了在场其他人,获得的物资肯定足够两人坚持到一年之久。 宜鸿文开始绝望,脚下虚浮得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修雪傲视着对面的云缺,她有十足的信心能取代牧青瑶的地位。 “还用考虑么,只要你不傻,自然知道我们联手才是最佳方案,难道,你不想要我么。” 修雪抬起纤纤玉手,捋了下垂落的发丝,动作妩媚至极,勾人心弦。 然而回复她的,却是一声惊天剑啸!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48章 我说了算 修雪的确很美。 颀长的身姿妩媚动人,加上一张吹弹可破的鹅蛋脸儿,不论在何处,都能引来无数目光。 她用出的美人计,自认为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尤其在化境这种绝险之地。 可是云缺根本不买账。 “我想要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命。” 云缺骤然动手,一道道飞剑破空而出,攻向修雪。 并非云缺看不清事实。 他曾在雁门镇胡作为非,十几年来闹得整个小镇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他曾醉卧美人膝,醒提杀人剑,不知多少宵小之辈死于剑下。 他是大燕扫把星,人见人骂的寒水侯。 他亦是雁门侯之子,云家的少年俊杰! 做人,终究得有底线,云缺的底线很浅,只有两个,家人。 牧青瑶便是他的家人。 伤我家人者,管你绝世美人还是天王老子,必血债血偿! 七道飞剑划破雨帘,划出一道道弧线,好似七道流光般汇聚于一点。 七剑合击! 一出手,云缺动用了全力,再无保留。 宜鸿文见云缺出手,长长出了一口气,暗暗庆幸不已。 周元良将昏死的武大川拖到一旁,凝神观战。 兰朵揉了揉自己小麦色的脸蛋儿,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平衡感,人家连那么美的女人都不要,难怪不劫色自己啊。 修雪感到很意外。 没想到自己都愿意委身于人了,人家居然放着便宜不占,放着美人不要! 一个未婚妻就那么重要? 修雪不屑的道了声愚昧,以手中花灵剑封挡。 她的剑道天赋果真了得,短短时间内竟能掌握牧家这件法宝。 借助法宝之威,修雪挡下了七道剑光,虽然略显吃力,但她脸上却泛起一丝得意。 不过如此! 修雪心中暗道,她有自己的骄傲。 身为赤霞剑宫首席剑子,她在修为上达到了炼气境圆满,更在剑道之上有着绝佳天赋。 连她师尊都赞叹有加,称其为赤霞剑宫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即便放在上宗,也绝对是天骄之流,罕有人能及。 作为耀眼的天骄,修雪还有一份不为人知的天赋,水灵根! 她能以炼气期修为,勉强施展出只有筑基境界才能动用的水系法术。 化境里的剑雨,虽说不是真正的雨水,但也有水的特性,正好用来克敌制胜。 既然云缺不顾她的提议,痛下杀手,修雪也就不打算留手了。 以花灵剑挡下七道飞剑的同时,她掐动法诀,偷偷施展出水系法术。 四周剑雨突然凝聚在一处,形成十片锋利的刀刃,列为一排。 “水刃!” 修雪轻喝中,十片水刃划破虚空,顷刻间将云缺笼罩。 “是法术!”周元良宜鸿文几人大惊失色。 能在炼气境动用法术,说明人家有着高绝的天赋,绝非寻常的炼气期剑子。 这份能耐,不说四国剑宫无人能及,至少在同阶之间找不到对手! 水刃术,水系法术。 可凝聚出锋利的水刃来攻击对手,水刃数量以灵气强弱决定,在雨天或者河边均有增幅效果。 以修雪的水灵根天赋,平常至多能凝出五片水刃,如今借助剑雨,她凝出的水刃数量得以翻倍,达到了十片之多。 连五片水刃都可击杀同阶炼气十层的对手,修雪有信心一击灭杀了云缺。 “不知好歹。” 修雪暗暗冷哼,望向对面,打算看看对方的尸体。 结果这一瞥之下,她骤然一惊,整个人定在原地。 别说尸体了,人家连根汗毛也没伤到。 毫发无损! 修雪甚至没看到对方怎么挡下的水刃。 其实也算她倒霉。 如果凝聚其他的水还好,至少能给云缺造成些威胁,但她好死不死的凝聚剑雨。 云缺最不怕的就是剑雨了,来多少都无所谓,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修雪错愕的瞬间,七道飞剑再次来袭,她慌忙以花灵剑抵挡。 很快她发现这次攻来的飞剑力道不对。 比之前的飞剑差了太多! 刚才那七道飞剑至少都在上品程度,威力惊人,不容小觑,而这次飞剑攻击仅仅只有下品程度的威力。 一丝寒意浮上心头。 修雪终于看清袭来的飞剑,竟是七片绿叶! 云缺动用了千叶剑,之前那七柄上品飞剑不过是幌子而已。 更多的绿叶紧随其后! 呼啦一声,狂风涌动。 数十片绿叶将修雪裹在其中,叮当声不绝于耳。 修雪身上不断冒出淡蓝光泽,她的外衣是一件上品防御法器,催动之下完全能挡住数十片绿叶的绞杀。 “还有什么能耐尽管用来!” 修雪欣长的身姿在绿叶中傲然而立,宛若骄傲的公主。 然而下一刻,她所有的骄傲便被一把冷气森森的长剑所斩断。 宿入了剑魄的雪痕剑,在云缺手中重重斩出。 “给我破!!” 随着云缺的低喝,剑魄之力瞬间爆发,这柄极品法器犹如加持了万钧巨力,狠狠劈在敌人肩头。 修雪隐约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异人,正举着重剑凶猛斩落。 咔!!!!! 肩头被硬生生劈出一道口子,伤口深可见骨,整套护身宝甲灵气大失,瞬间报废。 修雪再也站立不稳,单膝跪了下去,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花灵剑脱手! 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能用出如此恐怖的威能,这一剑之力,筑基初期未必扛得住。 难怪他连血羽蜘蛛都不惧! 修雪之前总以为云缺是靠着聪明,才能带着众人逃离蛛网,真正交手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人家的战力之强,已经远远超过了炼气境的范畴,即便炼气圆满的首席剑子也不是对手。 猛然抬头,修雪看到冷冰冰的剑刃朝她斩落而来。 持剑之人毫无怜香惜玉,神态冷冽得犹如屠夫! 修雪猛地一闭眼,等死。 “别杀她!” 来自牧青瑶的虚弱呼唤,让剑刃堪堪停在修雪的脖颈前。 不知何时,牧青瑶清醒了过来,她挣扎着坐起,咳出一口鲜血。 “她说得没错……云缺,你和她联手才有机会活下去,不值得为我报仇。” 牧青瑶惨然一笑,虚弱道:“只要你能活下去,我死也瞑目。” 云缺沉默着,缓缓收回手中长剑。 修雪展颜娇笑,自豪道:“你看,连你未婚妻都赞同我们在一起……” 噗!!!!! 话未说完,十道剑洞同时在修雪娇躯上出现,犹如刹那间绽放的血色之花。 十道血柱喷涌而出! 云缺抬手召回飞剑,望向远处的牧青瑶,道: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49章 兔子有的是 修雪刺了牧青瑶一剑,云缺便捅了这位赤霞剑宫的首席十剑。 每一剑都贯穿一处要害! 十倍奉还! 修雪喷出鲜血,无力的瘫软了下去。 漂亮的眼眸逐渐失去神采,直勾勾盯着云缺远去的背影。 她实在无法相信,明明生存下去的机会和坐拥美人都垂手可成,为何他如何狠心,辣手摧花。 难道他是铁石心肠? 修雪觉得一阵阵冷意袭来,身上的知觉在逐渐消失。 她知道自己即将走向死亡。 “你、你会后悔的……” 修雪说出最后半句话,她在心里发出最恶毒的诅咒,认为云缺一样活不下去。 在这片封闭的化境里,带着一群拖油瓶,唯有死路一条。 崖底,云缺背起牧青瑶,迈过一具具早已冰冷的尸体,步履坚定的走向远处。 周元良扛起武大川,兰朵帮着寒娇搀扶起伤势不轻的寒宁,算上踉跄的宜鸿文,几人跟在云缺后面。 一行八人,行走在漫天剑雨当中。 伤员几乎占据一半,宜鸿文和寒娇实力太弱不堪大用,如今还有战力的,只剩下云缺,周元良和兰朵。 队伍堪称老弱病残。 实在让人看不到多少存活下去的机会。 “怪我一时不察,让那恶毒的女人偷袭成功,我早该想到她们会动手,如此处境,收集资源抹杀其他活人才是最佳选择,我怎么没早想到呢。” 周元良一边自责,一边咣咣砸着自己脑袋,懊悔不已。 “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表妹,妹夫你要怪就怪我吧,实在不行,就把我扔下自生自灭,我储物袋里的东西都给你们。” 宜鸿文说得大义,可实际上心虚得很,生怕云缺真答应下来。 云缺始终没说话,背着牧青瑶沉默前行,犹如雨中的孤狼。 寒娇看得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被誉为雁门镇第一恶人的寒水侯,向来鲜衣怒马,肆意驰骋,桀骜不驯,何时如此悲凉过。 曾经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少年俊杰,何时如此沉默过。 “云侯……” 寒娇张了张嘴,实在不知安慰什么,徒留叹息。 “喂!云缺!” 兰朵没有那么多伤春悲秋的心态,出主意道: “你抢了那么多储物袋,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不如咱们分一分,也许大家都能活下去呢,我不要太多,你把我的储物袋还给我就成了,最好把弓也给我,遇到危险我还能帮你们挡一挡。” 她反正不怕剑雨,血蛮天赋在化境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心情始终轻松。 一听这话,寒娇顿时紧张起来。 人家帮忙架着表姐,寒娇还以为是云缺的朋友,没想到这位也被云缺给抢了。 云缺依旧没有说话,快步前行。 众人差不多走出两刻钟的时间,来到一处小型瀑布区域。 说是瀑布,其实就是一挂溪流而已,在高处截断,形成类似瀑布的景观。 周元良实在忍不住了,几步追上云缺,问道: “云侯,咱们到底去哪,长期滞留化境,最好往化境外围走,至少化境边缘的剑雨是最弱的。” 周元良觉得再走下去不是办法。 想要在化境生存下去,必须尽快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清除累赘,轻装上阵。 在他看来,武大川与牧青瑶绝对挺不住一年时间,与其浪费时间救治,不如送他们个痛快。 不是周元良心狠,而是如今的处境,只能允许最强者活下去。 云缺觉得肩头传来一股痛感。 停下脚步,扭头看去。 牧青瑶正咬在自己肩膀上。 “放我下来,你自己走……” 牧青瑶松开口,声音虚弱的道:“不用陪着我一起死,你还有机会活下去,听我的话,好吗,把我留在这吧,我喜欢这挂瀑布,我想死在这里。” 云缺沉默着把牧青瑶轻轻放了下来,让她倚在一棵剑骨树上。 “咳咳咳……” 牧青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的俏脸反而显得安详,静静望着云缺,道:“记住,你还欠我一只兔子。” 儿时的噩梦,她此时宁愿成真。 明知必死的牧青瑶,多么想再次看到那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调皮世子。 哪怕他拿着翻白眼的死兔子吓唬自己。 “等出去了,兔子有的是。” 云缺摸了摸牧青瑶的头,道:“别怕,我带你回家。” 牧青瑶欣慰的笑了,点了点头。 笑容凄美,如一朵盛放到极致的绝世之花。 花儿最美的时候,便是凋谢的开始。 她以为云缺只是在安慰她而已,她不相信当真有离开这里的办法。 但牧青瑶觉得死而无憾,因为她的夫君,从未放弃过她。 得此良人,生死何惧。 云缺站起身,朝周元良等人神色凝重的道: “衙内,武大川交给你,宜鸿文帮着寒娇搀扶她表姐,兰朵你过来,等下你要背着牧青瑶。” 周元良宜鸿文兰朵等人下意识的点头答应,可随后众人反应了过来。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莫非云侯真有离开这里的办法!”周元良不可置信的道。 “妹夫你快说清楚!到底我们能不能出得去啊!”宜鸿文急得抓耳挠腮。 “云侯莫要开玩笑,我们出不去的。”寒娇觉得根本不可能。 这里是葬剑之地,数百年来没有任何剑宫弟子在化境关闭后还能离开。 云缺望向眼前的小型瀑布,道: “之前途经此地,发现一条疑似空间裂缝的存在,或许能借此逃离化境,反正留下来生机渺茫,权且一试,就当碰碰运气。” 云缺其实没来过这里。 如此说辞,是为了隐藏定界盘。 牧青瑶周元良他信得过,可宜鸿文兰朵这几个却没有太多交情。 云缺可不想把自己身怀重宝的消息公之于众。 而这挂小瀑布,便是掩饰定界盘存在着的最佳之地。 “化境里居然有空间裂缝!”宜鸿文惊疑道:“进去了,我们会不会被空间之力绞杀,立马死掉?” “怕死你可以留下来。”周元良冷冷道了句。 他对云缺绝对信任,反正横竖也是个死,有机会为什么不试试。 即便再如何机会渺茫,也比在化境里等死要强得多,即便进去了立刻被绞杀而亡,也算死得痛快。 “诸位,准备凝炼剑气蓑衣。” 云缺一番话,再次让众人愕然一惊。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50章 一角裙摆 听闻凝炼剑气蓑衣,几人纷纷怔住。 这里是化境,是葬剑之地,又不是万仞楼。 周元良最先明白过来,道: “以剑气蓑衣抵抗空间之力!办法不错,可化境里的剑雨没经过万仞楼转化,我们无法加以利用,强行加身,只会不断侵蚀我们本体。” 难点很明显,剑雨太弱锋利,并不适合凝炼剑气蓑衣,否则就无需万仞楼一层的存在了,大家进来自行凝炼多方便。 宜鸿文哭丧着脸,道:“我要是真能凝炼剑气蓑衣,就能在化境里活下来了。” 他说的是实话。 化境里最凶险的就是避无可避的剑雨,若能随意凝炼剑气蓑衣,修为再低也有机会在化境里存活。 到时候只要躲着妖兽即可。 寒宁摇头虚弱道:“至少我做不到,未曾经过万仞楼转化的剑雨,无异于刀剑临身,没人能凝炼。” 兰朵一个劲点头,认可寒宁的说法。 她不怕剑雨,但必须以血蛮状态才能抵抗,从没听说有人能在化境里凝炼剑气蓑衣的。 包括牧青瑶在内,众人都是如此想法。 云缺的提议,根本不可能实现。 化境之内凝炼剑气蓑衣,简直闻所未闻! “一刻钟为限,想要活命,便倾尽你们所能。” 云缺没有解释,而是催动出了七把飞剑。 七剑腾空,立刻首尾相连,在众人头顶围拢成圆,开始缓缓旋转。 飞剑旋转得越来越快。 直至形成一个闭合的剑环! 剑环之内,一道道细密锋利的剑气交织成网,犹如一个筛子。 但凡落在剑环里的剑雨,下坠速度明显变缓,并且锋利程度骤减,达到了能让修行者忍受的程度。 提炼剑雨! 云缺以剑脉的奇异,完成了一场从未出现过的壮举! 提炼剑雨不仅耗费灵气还伤身,云缺坚持不了多久,他所面对的,是来自雷劫之力的反噬。 这与剑雨临身截然不同。 如果一个人的话,云缺在剑雨里淋多久都没问题,但是提炼大片剑雨,会逐渐汇聚出可怕的雷劫之力,最终把云缺撑爆。 一刻钟,已经是极限。 “雨小了!”宜鸿文惊讶不已。 “比万仞楼一层的剑气锋利,但能扛得住!快!凝炼剑气蓑衣!”周元良看得出云缺坚持不了多久,急急说道。 众人不敢耽搁,纷纷用尽全力凝炼。 牧青瑶由于伤势过重,难以动弹,武大川更昏迷不醒,这两人无力为继。 云缺一手抓住牧青瑶,一手抓住武大川,运剑的同时,帮两人凝炼蓑衣。 此举看得周元良等人暗暗心惊。 不仅能提炼剑雨,还有余力帮旁人凝炼剑气蓑衣,这得什么手段才做得到? 恐怕连四院长老也做不到! 自认为了解云缺的周元良,此时终是觉得自己托大了,这位云侯愈发神秘,每次出手都超乎预料,而且一次比一次恐怖。 雾山救人,独斗蛊师,外加力战血羽蜘蛛,现在居然连剑雨都能提炼! 这是什么能耐! 周元良越想越心惊,若非他能肯定云缺只是炼气修士,他甚至都要怀疑云缺是结丹期的老怪了。 宜鸿文一边拼命凝炼剑气蓑衣,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就算去得罪家主得罪皇帝甚至得罪长老,都不能得罪云缺。 宜鸿文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是牧家人,否则人家肯定懒得理他。 要不,我跟我娘改姓牧? 牧鸿文这名字不也挺好听的么,离牧家越近,相当于离云缺就越近乎,实在不行改叫云鸿文也成啊。 宜鸿文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只要能活着离开化境,让他管云缺叫爷爷都没问题。 寒宁和寒娇一样震惊不已,对云缺显现出的惊人手段难以置信。 尤其寒娇,心里升起一种自豪感。 同为雁门镇之人,她以曾经与云缺为邻而自豪。 这就好比平平无奇的小村,突然出了位状元郎,村上的家家户户都以状元郎为荣。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相比于其他人的震惊,兰朵的内心则是惊恐。 她直勾勾盯着云缺施展的惊人手段,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还是人么…… 不仅一个打十个蛮族高手,斩了铁叶,杀了血羽蜘蛛,屠了百名变异血蛮,现在居然炼化剑雨! 他肯定不是人,一定是什么恐怖的东西伪装的! 兰朵看着云缺并不强壮的背影,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身为处月部蛮王之女,兰朵以勇猛而着称,让她害怕的东西基本没有。 不过现在,有了一个。 一刻钟之后,剑环散落。 众人纷纷凝炼出足以笼罩全身的剑气蓑衣。 牧青瑶与武大川身上也被蓑衣裹住,比其他人凝炼的蓑衣还要厚实。 云缺收起飞剑后,立刻吞服几粒灵丹,闭目休息。 众人没有打扰,安静的等在旁边。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云缺才恢复过来。 炼化剑雨实在吃力。 灵气耗损是小,剑气反噬最为要命,若非剑脉之躯,换成结丹强者的肉身都扛不住。 云缺独自走进瀑布。 在水帘的遮掩下,取出定界盘。 “亡叔……” 低声呼唤中,云缺的眼白再次转黑,死劫之力降临! 以云缺现在的修为可无法催动定界盘,需要空亡帮忙才行。 暗银色的石盘上,逐渐亮起一道道环形光晕,其上繁复的纹路组成了一条条令人眩晕的光带。 阴寒而冷冽的气息开始弥漫。 水帘之下,空间仿佛被撕扯开来,现出了一条狭隘的通道,其内黑暗一片,不知通往何处。 “走!” 随着云缺的招呼,周元良当先背着武大川跃入瀑布,消失不见。 兰朵背上牧青瑶跟着也跳了进来,寒娇和宜鸿文搀扶着寒宁最后走进瀑布。 云缺最后踏入其中。 水帘后,光晕闪烁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一行八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就此消失于葬剑之地。 剑雨愈发大了。 断崖下,奄奄一息的修雪仰面朝天,感受着剑雨的锋利。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剩下眼前还残留着些许模糊视线。 在眼睛最后闭上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脚步声。 很轻,很怪,仿佛没踩在地面,而是踏在了水面上。 随后,她看到了一角幽蓝色裙摆。 裙摆上,绣着一条条宛如闪电般的银色花纹。 真好看…… 这是修雪最后的念头,随后她便沉入到无边的黑暗当中。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51章 冥界之行 万仞楼内,鸦雀无声,死一般宁静。 数以百计的弟子排列两厢,有人收获颇丰,有人狼狈不堪,也有不少人受了伤,龇牙咧嘴。 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因为四位长老始终默不作声,静坐于大椅上,脸色都很难看。 化境已经关闭了半天之久。 进入化境的千多名弟子,只有一少半得以离开。 “我们燕剑宫这次损失太大!三十名剑子,回来不足十人,称得上伤筋动骨,剑首!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啊,青瑶肯定还在化境里,求剑首救她!” 泉雨的声音里罕见带上了几分恳求之意。 “葬剑之地的规则,我们无能为力。”琴上章轻声一叹。 泉雨听罢脸色苍白,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她为人刁蛮泼辣,得理不饶人,跟个怨妇差不多,剑宫里没人愿意招惹,连东西两院长老见她都绕着走。 但泉雨对自己的爱徒却真心实意,可以说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牧青瑶是她的心头肉,如今困在化境生死不知,她岂能不急。 “我回宗门!求长老会重开化境!”泉雨急切的道。 “长老会?” 辜邵阳呵了一声,道:“你觉得区区一个炼气境弟子,能达到惊动长老会的程度么,更别说让长老会重开化境了,葬剑之地,可不是说开就开,说关就关的地方。” 泉雨的神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瘫坐了回去。 琴上章微阖双目,轻声道:“再等等看。” 大厅内重新安静下来,气氛压抑得可怕。 薛子仪始终紧捏双拳,脸上毫无血色。 云缺没出来! 不仅云缺,武大川和一众剑仆也不见踪迹,只有洛小雨得以返回,离开化境的北院弟子寥寥无几。 薛子仪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她知道云缺恐怕凶多吉少。 马庸和牛不才愁眉苦脸,无声的叹着气。 小弟子挺好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不远处的钱玉袖则趾高气扬,满脸得意,朝薛子仪投去轻蔑笑意。 她身边站着宦知。 别看狼狈不堪,可人家活着出来了,哪怕人家捡块化境里的石头,也算赢家。 连人都没出来,这场赌斗,薛子仪输得毫无悬念,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薛子仪没心思去理睬钱玉袖的挑衅,她宁愿不要剑石,也想让小师弟能活着回来。 输掉的东西,以后还有机会赢回来。 可人若死了,再多的机会也没用了。 当薛子仪担忧着云缺生死的时候,她那位小师弟,已经不在人间。 确切的说,是不在人间界。 此时此刻,云缺正身处一片奇异的天地之中。 头顶,是泛着猩红的天空,无日无月! 脚下,是一片遍布龟裂的大地,狂风肆虐,飞沙走石! 四周遍布着嶙峋怪石,没有任何草木,空气中弥漫着森森鬼气,无数游魂在天地间盘旋飞舞。 冥界! 九幽之地。 这是一片只属于亡者的世界! 当抵达冥界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里可不像什么空间裂缝,简直是异界! 周元良傻眼了,张着嘴巴满脸震惊,宜鸿文比他还不如,直接吓得腿软。 寒娇寒宁和兰朵更是说不出话来,看着半空飘飘荡荡的幽魂发愣。 云缺环顾四周,心头愈发沉重。 冥界,绝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除了恐怖的界力之外,还有着无数凶险。 天上的幽魂看来没多少威胁,但地面上的恶鬼,绝非好相与的东西。 就在几人附近,徘徊着十几头鬼面凶兽。 这些异界生物长着细长的脖子,头颅硕大,顶着一张狰狞鬼脸,脑后飘散着长毛,身体类似骆驼。 从气息分辨,这些鬼面兽均有一级妖兽程度。 而且是一级妖兽的巅峰气息! 每一只,都足以与炼气十层修士抗衡! 嘶嘶! 鬼面兽闻到了活物的气息,纷纷扭转鬼脸,盯住了外来者。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周元良想要祭出飞剑,结果长剑刚拿在手里,立刻从剑尖开始融化。 眨眼而已,一把上品法器飞剑在众人眼前化作了飞灰! 周元良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即便遇到法宝绞杀,上品飞剑至少也得留点渣吧。 可现在是渣都不剩! 这还怎么打? 宜鸿文不信邪,取出两把中品飞剑。 结果一样,瞬间粉化。 寒娇和寒宁各自拿出飞剑尝试,连云缺也拿出两把上品飞剑。 全部化作齑粉! 云缺料到了冥界不是好地方,但没想到这里如此可怕,人间界的法器飞剑在这里竟无法存在。 法器不行,法宝呢? 眼看四周的鬼面兽围拢而来,云缺没时间多想,直接取出千叶剑。 幸好,法宝并未立刻粉化,但气息微弱,组成剑身的绿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 法宝能在冥界出现,不过时间有限。 时间一长,也会如法器一样变成齑粉。 云缺知道这应该与境界低微有关,如果是筑基或者结丹强者,全力催动法宝,应该能坚持很久。 嘶嘶! 十几头鬼面兽将几人团团围住,细长的脖子直直立起,张开大口,喷吐出腥臭之气。 “兰朵,试试能否安抚。”云缺语速极快的道。 “好!” 兰朵答应一声,把手慢慢伸向一头鬼面兽。 咔嚓! 利齿咬空的响动,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行!它们不是妖兽,无法沟通。”兰朵惊惧交加的道。 如此怪事,她还从未遇过。 即便高阶妖兽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神念存在,可这些怪物根本没有神念,死物一样! 云缺并未意外。 此地是冥界,这里的怪物应该均由死物衍化而来。 “我来对付它们。” 云缺当仁不让,悍然出手。 鬼面兽可能没见过活着的人族,傻兮兮的往前冲,想要咬住猎物,结果纷纷被切断了长脖子。 骨碌碌。 一颗颗硕大的脑袋滚落在地。 云缺没费多少力气就解决了十几头鬼面兽。 再看千叶剑,已经逐渐转为枯黄之色,再用下去,很容易废掉。 将千叶剑收入储物戒,云缺选了个方向,道: “走这边,十里之后,会有出口。” 周元良等人心惊胆战的盯着四周,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赶路,健步如飞。 刚刚没走出百丈开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吱吱怪叫。 就像老鼠被切断了尾巴,声音很大,至少百丈外听得一清二楚。 几人愕然回头。 发出叫声的,竟是刚刚被切断了脖子的鬼面兽! 硕大的兽头在地面乱滚,边滚边发出尖锐怪叫。 一种不妙的预感在众人心头升起。 “这都不死!”周元良五官都要挤在一起,愁得要发疯。 “它们在召集同伴!”兰朵以兽灵根分辨出叫声的含义。 远处高矮不同的巨石附近,渐渐出现一个个鬼面兽,足有二三十头! 这还是目所能及,看得到的。 谁也不知道在其他巨石后面,还有没有更多的鬼面兽栖息。 纵使以狩猎为生的蛮族公主,这时也觉得通体发寒,冷汗直冒。 在没有任何武器能动用的情况下,遭遇如此数量的一级巅峰妖兽,再强的炼气修士也难逃一死。 “怎么办!”宜鸿文面无血色,一个劲叨咕道:“我们要死了,要死了!” 周元良等人同样一筹莫展。 法宝无法久用,云缺再出手几次,等法宝粉化,一样会陷入必死的局面。 云缺凝望着陆续接近的鬼面兽,深吸一口气,召出了异人剑魄。 法器会粉化,法宝会枯萎,但剑魄却能在冥界长久存在! 因为剑魄不是活物。 剑魄是一道道强烈执念与不屈剑意所融合的产物,可在两界共存! 异人剑魄幻化出高大的身影,静立于云缺身侧,好似战友般同进退,共生死! “拜托了,兄弟。” 云缺在心里默默轻语,抬手一招,异人剑魄变成一把重剑。 重剑无锋,看似顽钝笨拙,却在冥界的天地中锋芒尽显! 那是一把剑,亦是一个人。 一个曾经以剑为生,以剑为荣的异人! 迎着奔袭而来的鬼面兽,云缺脚下动了。 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 只有古朴到极致的杀伐之法。 劈、斩、切、扫! 每一招,都含着沉甸甸的杀意。 呈现在周元良众人眼前的,不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打斗,而是一场血腥原始的杀戮! 云缺一个人,接连斩杀了三十余头鬼面兽。 满地头颅滚成一片! 令人震撼的景象,惊得众人哑口无言。 云缺的战力,再一次刷新众人的认知。 原来战斗,还可以如此纯粹! 如此酣畅淋漓! 这一刻,云缺心中清透如水,一阵阵运剑的感悟接踵而来。 人间虽有磨刀石,冥途亦能拭我刃!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52章 十里血屠 随着一头头鬼面兽伏诛,云缺对剑道的感悟直线提升。 斩杀到最后,整个人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他自己就是一把剑。 一把锋利到足以杀穿冥界的利刃! 呼…… 伴着最后一颗兽头落地,云缺收招定式,吐出一口郁气。 心头一片清明。 此时,他对先祖剑道第二式的拭刃,有了全新的感悟。 拭刃,不仅要磨砺手中刀剑,还要磨砺自身,将自己打磨成天下间一等一的利刃。 这便是‘拭刃’最终的诠释。 云缺思绪发散,憧憬着自家先祖。 能被冠以青云剑仙之称,云氏先祖必然经历过更加残酷的拭刃之行。 不将自己磨砺得锋芒万丈,又如何斩得开登仙路上的遍地荆棘呢。 瞬间的感悟,被云缺收入心底。 先将满地兽头切烂,省得这些鬼面兽再呼叫同伴,然后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云缺始终走在最前面开路。 沿路遇到的鬼面兽,尽数被他斩于剑下。 路途的延伸,使得战斗次数逐渐增多。 一头头鬼面兽倒在剑下。 一颗颗兽头碎裂在路边。 一路行去,云缺身后多出了一条血淋淋,由鬼面兽尸体铺就的血路! 几人沉默的跟随着。 从最初的提心吊胆,到最后的信心大增。 大家觉得死里逃生的希望越来越大,觉得云缺一定能带着他们重获生机。 一里,三里,五里路! 十颗,百颗,千颗头! 当跋涉到九里之遥的时候,兰朵回头望去。 身后,是一路血迹!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浮现在兰朵心头,她猎杀过的妖兽很多,也经历过多次部族的大型狩猎。 可没有一次,遇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杀戮。 十里血屠! 兰朵转回目光,看着最前面那道单薄的身影,心里只剩下深深畏惧。 她终于感到了害怕。 因为云缺如今表现出的战力,几乎等同于化境里单方面屠杀了上千弟子的血羽蜘蛛! “他肯定不是人,一定是什么怪物伪装的……”兰朵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有点想哭。 人家越强,她换回灵玉弓的希望就越渺茫。 “希望他能说话算数,带我们走出这鬼地方,再把弓也还给我……”兰朵委委屈屈的自语道。 “会的。” 兰朵背后,牧青瑶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她望着云缺的背影,坚定的道:“他是我的夫君,亦是我的英雄。” “他也是炼气修为,为什么那么厉害呀,你是他未婚妻,你知道吗?”兰朵背着牧青瑶,好奇问道。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牧青瑶呢喃着,再次陷入昏迷。 由于重伤在身,加上冥界气息的侵染,她这一路时而清醒,时而昏厥。 当清醒的时候,她的眼眸暗淡无光,不存丝毫神采。 当昏厥的时候,她的左眼内会隐约浮现出一片片奇异的花瓣,仿佛有一朵奇花想要盛放,又像某种神秘力量在试图苏醒。 宜鸿文拖着没了知觉的双腿,两股战战道:“还、还有多远呐,我的剑气蓑衣就要耗尽了。” 不仅宜鸿文,周元良寒娇等人身上的剑气蓑衣也被冥界之力磨灭得七七八八,没剩下多少。 “最后一里路!” 周元良咬牙坚持着,紧了紧背后的武大川,道:“翻过这座小山包,应该就快到出口了。” 现在对于众人来说,云缺就是救命稻草。 而云缺说的十里之后会有出口,他们坚信不疑。 说是小山包,其实就是一处十余丈的陡坡而已,四周光秃秃,连块石头都没有。 之前所在的地方,类似一片盆地。 只要爬上去,众人相信肯定能看到逃生的希望。 云缺最先登上陡坡。 他站定于坡顶,一动不动,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整个人就此凝固。 周元良觉得奇怪,不知道云缺看见了什么,他奋力攀爬,终于也爬了上来。 然后他也定在了原地,目光呆滞。 随着众人先后登顶,所有人的表情都出乎预料的一致。 茫然,呆滞,绝望。 眼前,是一马平川的龟裂大地。 地面上,密密麻麻栖息着数之不尽的鬼面兽,足有成千上万! 天空中,翱翔着一只只可怕的怪鸟,类似大号秃鹫,浑身干枯的羽毛,细长的脖子上是一颗狰狞虎首! 咔嚓! 利齿合拢声中,一只虎头秃鹫一口吞噬了游荡于半空的一条幽魂。 嗷呜! 虎头秃鹫吞下食物后,发现了附近的活人,立刻发出尖利鸣叫。 四周成百上千的怪鸟齐齐发出嘶吼。 一双双泛着猩红的怪眼朝云缺等人望来,硕大的翅膀呼扇得愈发急迫。 虎头秃鹫的叫声,惊醒了满地的鬼面兽。 这些冥界怪物纷纷从趴伏状态站起,细长的脖子乱晃,寻找着目标。 有的鬼面兽挨得太近,两颗脑袋撞在一起,于是发生撕咬。 较大的一头直接将小的那头脖子咬断。 附近的鬼面兽见到尸体,立刻一拥而上,吭哧吭哧一会儿就将死掉的同伴吃干抹净。 宜鸿文看到这一幕,直接瘫软了下去。 “完了,咱们死定了,根本出不去啊……” 不止宜鸿文绝望,周元良也觉得生机渺茫。 这位第一衙内惨笑一声,放下背后的武大川,坐在山头道:“死这里也不错,风景还可以嘛。” 兰朵原本小麦色的脸蛋儿,此时泛着苍白,嘴巴始终没合拢过。 “这比森林里的兽潮还要可怕,我们冲不过去的。”兰朵绝望道。 发生兽潮,至少还有树顶山顶可以躲避。 现在的地势,除非挖洞,否则根本没地方藏身。 地面上一群鬼面兽不说,空中还有虎头秃鹫,兰朵实在看不出半点生存的希望。 再如何老练的猎人,遇到如此局面也只能等死。 最后的一里路,成为了生与死的天堑。 最先发现众人的虎头秃鹫盘旋了一圈后,突然俯冲而来。 尖利的爪子堪比钢刀! 迎着冲来的庞然大物,云缺以全力斩出手中重剑。 嘭!!! 干枯的羽毛散落四周,虎头秃鹫被斩成两半,而云缺手中的重剑也在利爪下粉化开来。 碎屑飘散,不等落地便消散于风中。 异人剑魄就此彻底消失,战死于冥界。 云缺低头看了看被反震之力震得开裂的手心,心头无比沉重。 虎头秃鹫比鬼面兽还要强大! 尽管不曾达到二级妖兽的程度,但其力量之大,几乎是鬼面兽的三倍以上! 见云缺手里唯一的重剑碎裂,周元良等人再也不报任何希望。 在他们看来,云缺已经尽力了。 如今的局面,唯有等死。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53章 可有剑者随我一战 面对漫天遍地的异兽,众人实在生不出半点希望。 牧青瑶再次苏醒,示意兰朵放她下来。 “云缺,你自己走吧,不要再管我们。” 牧青瑶苍白的俏脸上泛着一抹欣慰,淡淡轻笑,道:“我这辈子能遇到你,知足了。” 是啊,她知足了。 一个为她死战十里的夫君,她觉得自己死而无憾。 周元良强撑精神,道:“对!云侯自己走!只有你才有希望离开这里,我们出不去的,别顾及我们了,你一个人杀出去,替我们活下去!” 寒娇已经不再惧怕,面对必死之局,她大声道: “我们能拖住这些怪物一点时间,在怪物吃我们的时候,云侯趁机逃走,你一定能出去的!我们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尽力了!放弃我们吧,求你了!” 她实在看不下去云缺为了缥缈的希望而孤身奋战,如果只有云侯一个人,也许能逃出生天。 而带着他们的下场,只有同归于尽。 “走吧,燕剑宫最强的剑子,你活下去,燕剑宫必将凌驾于其他剑宫之上。”寒宁惨笑着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虽然云缺还不是剑子,只有剑仆而已,但她早已认定云缺才是炼气境所有剑子中最强的一个。 普天之下,炼气境绝无仅有的最强剑子! “我可以逃跑,吸引一些怪鸟的注意力。”兰朵认真的道。 她考虑的不再是如何生存下去,而是如何才能为云缺争取些逃生的时间。 换句话来说,兰朵已经自认为必死,能在临死前为同伴做些什么,才是处月部血蛮的正确做法。 “我、我还没活够哇!呜呜呜……”宜鸿文直接哭出声来,鼻涕眼泪一大把。 在所有人都认为云缺已经无能为力的时候,云缺反而轻笑出声。 笑声逐渐变大,最后宛若癫狂,变成了仰天长啸! “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怕它们作甚!还剩一里路,说了带你们出去,岂能食言!” 云缺的傲然之语,听着确实振奋人心,可没人还相信。 宜鸿文抹着眼泪道:“你连剑都没有了,怎么带我们出去呀。” “谁说我没有剑!” 云缺回头瞥了眼宜鸿文,目光锋利得仿佛剑气一般,惊得宜鸿文连连后退。 迎着面前无穷无尽的冥界怪物,云缺微阖双目,沉淀心神。 识海空间,云缺的元神在忘川河畔睁开双眼。 平静的河水,滚滚流淌,不知要流向何处,永不停息。 水面上,起伏着一道道形态各异的剑魄,有人,有妖,亦有兽。 深吸了一口气,云缺站定于河畔,吐气开声。 “可有剑者,愿随我一战。” 哗…… 河面上,出现一抹涟漪,转瞬便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应答。 长河里的无数剑魄依旧浮浮沉沉,浑浑噩噩。 半空。 空亡的身影默默漂浮,刀削斧劈般的面容被长发遮挡住大半,没有丝毫表情存在。 远处。 盲蛇缓缓从蛇阵中抬起头,吞吐了一下蛇信,头部转向河畔方向。 河畔的云缺,并不气馁,元神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他再次高声断喝。 “可有剑者,愿随我一战!” 哗…… 河面上,卷起几朵浪花,一道剑魄浮出水面,仿佛听到了呼唤般,起伏不定。 云缺的元神之躯变得愈发凌厉,几乎有剑气在凝聚。 一道剑魄远远不足以应对冥界的凶险,他要的是,更多剑魄随他而战。 而且并非以御剑形式。 以他现在的剑道造诣,驾驭一两道剑魄没有问题,可一旦数量超过两道,便超出了极限。 云缺的打算,不是驾驭剑魄,而是召集剑魄。 让大量剑魄形成同伴、战友! 如此一来,才有机会冲出最后一里冥界之路。 默默回味着这一路杀伐得来的剑道感悟,云缺再次低吼出声。 “可有剑者,愿随我一战!!” 哗! 一片河水沸腾开来,十余道剑魄争相浮出水面,好似请战的悍卒,与云缺心意相通。 还不够…… 云缺抛弃了一切杂念,在此刻达到空明之境,心神中唯有一个‘剑’字。 这一刻,云缺仿佛回到了童年。 一次次万仞楼试剑失败的不甘。 一滴滴侯府后院练剑的汗水。 一夜夜梦回寒水城的期盼。 那些不甘、汗水、期盼、互相糅杂,组成了如今锋利如刀的信念。 睁眼后,云缺一字一句,豁然嘶吼: “可有剑者,愿随我冥、途、血、战!!!” 哗啦!!!!! 一大片河水随之沸腾。 上百道感受到剑意召唤的剑魄跃出水面,宛如上百名悍不畏死的老兵,即将重返沙场! “多谢了,诸位!” 拱手抱拳,云缺朝着水面深施一礼。 远处,盲蛇下意识的缩紧身躯,将头颅埋入蛇阵,竟生出惧意。 半空,面无表情的空亡缓缓点了点头。 这位九劫剑中的死劫剑灵,在此时才算真正意义上接受了云缺这位新主人。 没有傲然如剑的信念,又怎能驾驭得住青云剑仙曾经横扫过天地的宝刃呢。 当云缺在冥界中睁开双眼的同时,一个个模糊的身影浮现在他身旁。 其中有半残的将军,有冷酷的剑客,有拖着鱼尾的鲛人,有矮小的侏儒,有半人半马的异人。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身影都拿着一把或大或小的长剑。 剑锋所指,便是漫天遍野的冥界异兽! 周元良最先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他看不到剑魄,却隐约觉得云缺周围好像汇聚了很多长剑。 而且这些剑就像活物一般,竟随着云缺的呼吸在起伏! 宜鸿文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惊讶着云缺突然拔生的气息波动。 寒娇寒宁惊疑不定,兰朵则在兽灵根的敏锐感知下生出浓浓的惧怕感。 她感受到了剑魄存在的气息波动,她觉得云缺此时变得极其危险,如果接近,会被瞬间抹杀! 云缺缓缓抬起双手。 在手中凝炼出两把狭长的重剑,他的眼瞳开始转黑。 死劫之力运转! “切记,离我十丈以外。” 背对着众人,云缺一声怒吼:“杀出去!” 单薄的身影,此时如一把开天巨刃般冲杀而去。 那百道剑魄如影随形,在云缺身旁化作一片剑的巨浪,轰鸣着、咆哮着、斩杀着。 所过之处,尸骨遍地!!! 在无数冥界异兽的围攻下,云缺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周元良众人觉得心跳如擂鼓,紧紧跟在云缺十丈以外,他们现在毫不怀疑,如果多接近云缺一步,自己也会被那片恐怖的剑气绞杀。 一步,两步。 十步,百步! 最终,在血雨纷飞中,几人走完了十里冥途。 前方一块中空的巨石,好似一扇大门般屹立。 生机,就在眼前!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54章 门长老到此一游 中空的巨石,仅仅是冥界一块风化的石头而已。 不过,这里却是开启定界盘的最佳之处。 来到巨石旁,云缺周围环绕的剑魄已经百不存一,仅仅剩下手中两把暗淡的长剑。 云缺当先转到巨石后,开启定界盘。 一条空间裂缝随之出现。 周元良背着武大川最先跳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一个个脸上全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神色。 终于得救了! 这段异界行走,让他们终生难忘。 尤其对云缺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并且怀着深深的畏惧。 如此战力,早已超出他们的认知。 现在如果云缺说自己能斩杀筑基,没人会不信。 宜鸿文正哆哆嗦嗦打算钻进通道,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种可怕的吼声,他差点尿了裤子,看都没敢看,连滚带爬的冲进通道。 等所有人离开冥界,云缺站在巨石旁,回头望去。 地面尽头,一只硕大无比,浑身缭绕着骇人烈焰的蛤蟆正快速接近。 这头怪物高有十丈,纵跃间,一片片鬼面兽被轻易踩死,半空中盘旋的虎头秃鹫受惊般纷纷远离。 无需分辨,从对方移动速度与体型来看,绝对是冥界中的高等怪物。 云缺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这家伙早来一会儿,自己这些人恐怕真没机会离开冥界了。 正准备离开,云缺竟听到那大蛤蟆口吐人言,在远处疯狂大叫。 “是你!哈哈居然是你!还我的定界盘!本座要扒你的皮!!!” 声音有点耳熟,居然是冥界夜叉,那个被司若南召唤出来的火魃。 没想到在冥界还能遇到熟人。 只是火魃并非当初那种人形的威武状态,成了个蛤蟆形。 转念间云缺便想到了原因。 定是火魃元神缺损之下,逃回冥界实力跌落,连形态也变成了兽形。 云缺笑了笑,朝对方比了个骂人的手势。 在收回目光之际,他瞥到另一个方向的极远处,遍布着一个个黑压压的方块。 由于距离太过遥远,看不清是什么,就像许许多多的蚂蚁排列成的方阵。 冥界里的怪物难道还会列阵? 云缺心里泛起一抹疑惑。 这时火魃看到了空间通道,它愈发焦急,可离着太远,根本追不上人家。 见云缺就要离开,火魃怒吼道: “有种的留下名号!” 等他追到近前,空间通道早已关闭,哪还有云缺的踪迹。 火魃气得乱蹦乱跳,踩死一片鬼面兽。 他张开大嘴,把半空中一只倒霉的虎头秃鹫吞掉,大嚼特嚼,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火魃愤怒不已。 他刚才就在附近寻找吞噬之物,正好察觉到活人气息,偏偏来晚了一步。 一个顶着大脑袋的人形侏儒怪物凑了过来,口吐人言道:“大人!石头上有字!” “什么字!”火魃余怒未消,愤愤道。 “呃……咿呀咿,咿呀咿,咿呀咿呀咿。” “你说的什么玩意?” “大人呐,我不识字呀。” 火魃朝石头上看去,果然刻着字。 “门长老到此一游?” 火魃恶狠狠道:“原来他叫门长老!好哇,待本座再临人间界,定要叫那门长老不得好死!我要吸他的骨髓,吃他的血肉,用他的人头当酒杯!再大卸八块,留个嘴巴做大门!” “大人威武!大人冥界无敌!”大头侏儒怪物在旁边一个劲拍马屁。 “无你妈个敌!老子都这样了在冥界还能打过谁!” 火魃恼羞成怒,一脚把大头怪物踢飞了出去,骂道:“你不仅不认字,还特么不识数呐!” 大头侏儒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远处,惊得满天虎头秃鹫四散飞逃。 相对于冥界的鸡飞狗跳,剑宫宝库则终年幽静无声。 “阿嚏!” 宝库内,传来古怪的喷嚏声。 大门上浮现出一张嘴巴,嘴角撇起老高,门长老嘀咕嘀咕道: “谁在咒我?本大爷都被这么惨了还咒我,有没有人性!我反咒!咒我者永世镇压冥界当蛤蟆!” 宝库大门附近。 看守此地的老弟子听到深处传来咒骂声,立刻把木桌往大门口挪了挪。 自从叫云缺的弟子来过几次宝库后,门长老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宝库里时常传出阴险笑声。 老弟子生怕再被当做替罪羊,门长老骂人,那可天下一绝,能骂到活人自闭的那种。 还是离远点好……老弟子唉声叹气的想道。 距离化境关闭,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时间。 万仞楼一层,琴上章终于站起身,示意等待时间结束。 这一天,其实她也没报什么希望。 毕竟化境从来没有关闭之后,还有弟子能出来的情况发生。 琴上章此举,更大意义上等同于悼念亡魂。 权当为葬身于化境的众多弟子默哀一天罢了。 一声轻叹,琴上章走出万仞楼。 东方升起朝霞,预示着生生不息的希望,可死于化境的一众弟子,却永眠于此。 “时也,命也。” 琴上章感叹道。 泉雨的脸色始终苍白,一语不发,很少有人看到她如此模样。 辜邵阳还算正常,看不出多少悲容,褚臣更不在乎甚至有点得意,反正他们西院首席剑子安然归来,其他几院死的人越多,对西院越有利。 接下来的几年,剑宫必定以西院为尊。 失去了大量剑子,尤其死掉两位首席剑子的东南两院,不知耗费几年才能追得上来。 走出万仞楼后,薛子仪好像没了灵魂一样,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马庸和牛不才垂头丧气。 连剑仆都死掉一堆,这下北院更冷清了,恐怕几年都招不到人来。 唯独洛小雨精神不错。 她想起云缺当时吩咐她剑子之争后再显露修为,于是兴致勃勃的禀告道: “大师姐,我在化境有奇遇,吃了个不知名的果子,然后我就有修为啦!” 薛子仪麻木的看了看她,做出个苦涩的笑脸,点了点头。 “可有收获?”马庸打起点精神。 “能不能争个剑子?”牛不才也凑过来询问。 “收获可多了!” 洛小雨打开储物袋,宝贝似的往外掏东西:“有树叶,有石头,还有好多蚂蚁!我在化境里数了数,足有一百零八只!” 看着一地破烂,马庸和牛不才同时捂住了额头。 这个小师妹倒是天真无邪,去化境里可能没干别的,竟数蚂蚁来着。 剑子之争结束,接下来便是兑换环节。 褚虎的收获最多,单单剑叶就有五片,青丝蚕两条,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材料,褚虎能兑换到七十多条剑穗,当之无愧成为第一剑子。 其余弟子虽然各有收获,但均都不多,除了褚虎之外,最多的也就换了三十多条剑穗。 几位长老沉默着站在一旁。 今年剑子之争,是燕国剑宫百年来收获最少的一次,无需与其他三座剑宫比较,肯定排在最末无疑。 几位长老已经不奢望能争到上宗奖励了,根本没戏。 钱玉袖扭着腰肢来到北院这边,当着薛子仪的面,帮宦知清点收获。 收获很少,只有一条青丝蚕,一片剑叶,不过人家已经稳赢。 “十来条剑穗,少是少了点,可是我们赢了。”钱玉袖得意的伸出手,道:“愿赌服输,剑石拿来吧,薛子仪,你今年又输咯。” 薛子仪麻木的拿出剑石,连着云缺交给她的储物袋一起,就要递过去。 正这时,有名弟子匆匆来报。 “禀剑首!有几名弟子从化境回来了!刚进剑宫大门!”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55章 难道不许杀人么 报信的弟子话刚出口,迎面扇过来一个大嘴巴。 把他打得原地转了三圈,眼冒金星。 打人的,是泉雨。 泉雨本就一肚子恶气,此时横眉立目骂道: “混账东西!敢在长老面前胡说八道!化境里的弟子怎么可能从大门外回来!” 不但泉雨不信,辜邵阳褚臣也不信,就连剑首都觉得不可能。 但那报信弟子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传来如此消息? 薛子仪听罢浑身一颤,急忙冲过去抓住对方,喝问道: “说清楚!谁回来了,有没有北院弟子?” 被打蒙的弟子捂着脸,委屈道:“有、有一个,好像是那个寒水侯。” “云缺没死!”薛子仪惊喜不已,要不是长老们在场,她非跳起来不可。 “别做梦了薛子仪,你觉得有可能么。” 钱玉袖在旁边泼冷水道:“即便有人能从化境出得来,也绝对不可能是剑仆,你那小师弟呀,现在肯定已经是一副白骨,被化境里的妖兽吃干抹净喽。” 钱玉袖这么一说,薛子仪脸上的喜色立刻退去。 人家说得没错。 剑仆能在化境里存活一天已经称得上足够幸运,怎么可能在化境关闭后还出得来呢。 马庸和牛不才眼睁睁看着大师姐的脸色重新变得苍白,两人暗暗埋怨那报信弟子,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呀,大家都认为云缺死定了,这又来给个希望,然后还得痛苦一次,这不是折磨人么。 褚臣审视着报信弟子,语气威严道: “到底怎么回事,谁回来了,说清楚。” 报信弟子捂着脸想要详细解释,又怕再挨打,于是指着广场外,道: “他们马上就到,喏!来了!” 顺着报信弟子的手指,广场外走来几人,一个个气息杂乱,疲惫不堪,为首的,正是云缺。 “小师弟!” 薛子仪马庸牛不才几人同时喊出声音,随后拼命揉眼睛,生怕自己出现幻觉。 钱玉袖皱起眉,脸色变得不大好看了,她旁边的宦知下意识想要捏住剑柄,恨意大起。 泉雨的眼睛瞪得老大,脸成了猪肝颜色。 她亲眼看着云缺进的化境,亲口发布的追加任务,这时看到云缺从外面回来,不亚于白日见鬼。 琴上章娥眉微挑,辜邵阳瞠目结舌,褚臣满脸疑惑。 褚虎看到云缺之后,咬牙切齿,他在化境里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云缺,本以为对方这次肯定死在化境,没料到人家还能出现在眼前。 在场的各院弟子全部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只有眼珠随着云缺几人的脚步转动。 数百年来不曾发生过的奇迹,居然能亲眼目睹,除了震惊之外,不少弟子开始怀疑是不是化境当真有其他出口存在。 云缺背着牧青瑶,来到薛子仪面前,道:“大师姐,我回来了。” “你真是小师弟!” 薛子仪不顾仪表,直接上手,差不多从头摸到脚,惊喜道:“活的!活的小师弟!” 马庸和牛不才嘿嘿傻笑,欣慰不已。 洛小雨叉着腰撇着嘴,一脸自豪,心说我说对了吧,云师兄肯定回得来,你们还都不信,哼! “青瑶!” 泉雨发现云缺背着的竟是牧青瑶,几步冲过来,将她爱徒夺了过去。 “青瑶你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泉雨抱着昏迷不醒的牧青瑶,如同丧子的母老虎般吼道。 周元良脸色苍白的道: “回禀师尊,青瑶师妹是被赤霞剑宫首席剑子修雪所伤,师尊赶快救她。” “丹田被毁!好狠的赤霞剑宫!”泉雨散开灵识,略一感知立刻恼羞成怒。 伤势太重了! 虽然气息尚存,可即便救得回来,人也算废了,修行之路恐怕止步于此。 褚臣盯着几人,喝问道:“你们怎么从化境出来的。” 宜鸿文是西院弟子,急忙上前答话: “回禀长老,我们在化境里找到一条空间裂缝,这才侥幸逃脱,得以返回。” “空间裂缝?化境里怎么会有空间裂缝!怎么回事,说清楚。”褚臣目光泛冷,结丹期的威压显现,笼罩了几人。 为了得到准确线索,褚臣动用威压震慑。 他有信心在自己强大的威压之下,炼气境的弟子绝对不敢说谎。 在威压笼罩之下,宜鸿文直接跪倒在地慑慑发抖,周元良寒宁寒娇几人不由自主的躬身弯腰。 高出两个大境界的强者,一旦展现威压,低阶修士会如临天敌,在内心充满敬畏。 这是境界带来的压制,强者令弱者慑服的通用手段。 “咦!” 褚臣满意的神色刚刚浮现,立刻转为吃惊。 他的结丹威压能压制周元良宜鸿文,寒宁寒娇等人,却压不住云缺。 云缺依旧站定于原地。 别说弯腰,连头都没低,傲然而立! 褚臣觉得颜面大失,冷哼间再次加大了威压,几乎全力尽出。 这次周元良也被压得单膝跪地,满头冷汗,寒宁和寒娇自不必说,抖若筛糠。 云缺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一把不卑不亢的利刃,傲立于天地之间。 褚臣恼怒之下,将威压聚于一点,全部笼罩在云缺身上。 他不允许一个区区剑仆,敢在自己面前昂首不跪。 当威压汇聚于一处,褚臣突然瞳孔收缩,仿佛被针扎了一样,浑身一颤。 “好重的杀气!” 褚臣感受到了云缺身上残留的浓浓杀气,强烈到连他这位结丹强者都感到心悸。 “你到底杀了多少人!”褚臣在喝问的同时,浑身灵力骤起。 单独用威压,他根本压不住人家,他打算借用灵力让云缺彻底慑服。 “化境里,难道不许杀人么。”云缺淡淡瞥了褚臣一眼。 这一眼,犹如刀子般,让褚臣几乎不敢正视。 褚臣勃然大怒。 贵为西院长老,他何时被区区弟子蔑视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区区剑仆。 云缺其实更不耐烦,对这个西院长老愈发厌恶。 有弟子死里逃生,从化境返回,非但不过问伤势如何,反而先质问如何逃的出来。 此等长老,显然没把弟子的生死当回事儿,在乎的,只是化境多出的出口。 “你敢顶撞长老!” 褚臣怒意大起间,以灵力凝聚出巨掌,朝着云缺拍了下去。 灵力无形,众人只觉得半空中狂风骤起。 薛子仪大惊。 她能感知到狂暴的灵力出现,预感到云缺有危险,想要去帮忙,可根本过不去。 褚臣的威压已经形成壁垒,筑基境的实力难以突破。 在灵力巨掌压下的同时,另一股灵力随之从地面升腾而起。 两道灵力互相轰击后,各自消弭于无形。 狂风四散开来,吹得周围弟子睁不开眼,吹得云缺一身衣衫猎猎作响。 狂风过后,琴上章缓缓收回玉手。 正是这位剑首出手,挡下了褚臣的灵力巨掌。 “褚长老何必与小辈计较。” 剑首的声音依旧轻柔,听不出维护或者责怪的意味。 褚臣冷哼了一声,不再刁难云缺,眼底深处存在着对剑首的一抹忌惮。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56章 谁家没几个好亲戚 面对褚臣的霸道举动,北院众人敢怒不敢言。 薛子仪暗自叹气。 谁让他们北院没有长老坐镇,若师尊在此,褚臣也不敢随意欺压北院弟子。 马庸牛不才一个劲朝云缺使眼色,生怕云缺冲动。 褚龙褚虎兄弟本就不好惹,他们的爷爷褚臣更是个记仇的家伙,得罪了褚家,在剑宫可谓寸步难行。 云缺自然知道这两位师兄和大师姐都在为自己着想,打算让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 然而刚刚经历过冥界杀伐,他现在杀气难消,浑身剑脉仍处在巅峰状态。 尤其死劫之力的动用,让云缺几乎处于狂暴状态的边缘。 他甚至能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冥界最后一里路的杀伐,至少消耗了云缺一年寿元。 以生机,换取力量,这便是强行动用死劫之力的代价。 此刻的云缺,心中杀意极重。 刚才剑首若不出手阻拦,云缺不介意让众多同门欣赏一出剑仆斗结丹的大戏。 即便不是结丹长老的对手,他的后手也绝非结丹境修士能抗得住的。 大不了放出盲蛇,玩个赌大小,看它咬谁。 本就与褚虎有仇,惹到褚臣只是早晚而已,云缺可没打算留着褚虎这种祸根,有机会必定将其清除。 至于褚虎有着结丹境的爷爷做靠山,云缺更不在乎。 你有结丹爷爷,我还有亡叔呢,谁家没几个好亲戚了! 云缺就不信他褚臣敢和亡叔单挑。 风波至此平息。 琴上章亲自询问了一番。 得到的回答一致,幸存的几人通过空间裂缝逃出化境,至于逃生路上发生的血战与异界之事,没人多说半句。 云缺早已告诫几人,莫要透露他的真正战力。 几人当时发下毒誓,异界那十里血路的消息只会埋在心里,决不会透露出去。 周元良与寒娇自不必说,是云缺好友,寒宁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对云缺充满感激,她深知没有云缺,她根本活不下来。 宜鸿文都打算回去改姓了,哪还敢不听云缺的吩咐。 还剩个兰朵,已经返回了蛮族,没有跟着来剑宫。 能回来这么早,是因为离开化境后,众人出现的位置就在皇城附近的荒山。 距离城墙不过半里地,离着剑宫不远。 以云缺估计,如果在冥界少走一里路,恐怕出来后真有可能还在化境里。 庆幸之余,云缺对同伴的伤势深感担忧。 “剑首,牧青瑶与武大川可还有救。”云缺朝着剑首施弟子礼,询问道。 琴上章先望向牧青瑶。 “性命无虞,不过丹田伤势极重,最好的结果恐怕只是保住修为,进阶无望,除非有丹道高手不惜代价调理,也许还有些许契机。” 琴上章又望向武大川。 “骨骼尽断,生机渺茫,他被剑雨侵蚀太久,体内脏器早已千疮百孔,内伤过重,至多能活三天。” 简单一句话,宣判了武大川的死期。 牧青瑶还好,至少死不掉,但武大川基本没救了。 泉雨阴沉着脸,道:“以剑首看,青瑶的丹田有几成机会能恢复?” 琴上章沉默了稍许,道: “留在剑宫,一成机会都不到,若返回宗门请你那位师姐出手,或许能有两成机会。” 泉雨好像遇到了为难的决断,犹豫良久,咬牙道: “明天我便回宗门!” 两成机会,足够她舍弃老脸,求师姐出手了。 查看过两人伤势后,琴上章吩咐弟子取来两粒弥留丹留给武大川。 这位剑首不像其他长老那般对剑仆不屑一顾,即便最卑微的武大川,她也能留下丹药。 尽管只是没人想要的弥留丹。 马庸急忙替武大川谢过剑首,接过弥留丹后,摇头轻叹。 连剑首都认定武大川没救,这个北院最活跃的剑仆,想必难逃一死了。 马庸都能想象到今后的北院,肯定愈发荒凉。 辜邵阳等了半晌,见没有其他人返回,问道: “除了你们七个,没别人回来了?” 周元良恭敬道:“当时只有我们几人在附近,发现空间裂缝便联手一试,没想到真能回得来。” 辜邵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广场上,各院弟子已经兑换得差不多了,人们将目光落在后回来的云缺几人身上。 褚虎抱着膀子,盯着云缺道: “死里逃生肯定运气不错,该你兑换剑穗了,看看你能不能争个剑子。” 他说的是反话。 看一个剑仆能不能争剑子,明显是要看云缺的笑话! 历年来的剑子之争,剑仆参与的不少,可收获却可怜得很,能换到一条剑穗都算好的,绝大多数剑仆白走一趟,两手空空的出来。 更有甚者,在化境里丢胳膊断腿。 好处没捞到,自己还搭进去点东西。 钱玉袖冷嘲热讽道: “不赖嘛薛子仪,你们北院居然还能回来两个,只不过一个是废人,一个是废物,回不回来,好像没多大用处。” 废人指的是重创濒死的武大川,废物,说的是云缺。 钱玉袖不认为云缺能在化境里有所收获,即便人回来了,她今年的赌斗也赢定了。 几人纷纷取出收获。 其中寒宁和周元良还算收获颇丰,各自换了三十几条剑穗。 以今年燕国剑宫的可怜处境,三十多条剑穗绝对不少了,足以排在各院前三之列。 寒娇和宜鸿文就差得多了,两人所有收获加起来都没到十条剑穗。 牧青瑶的收获最大,单单剑叶就有十多片,轻轻松松换到近百条剑穗。 别看重创昏迷,人家今年还是当之无愧的南院首席剑子! 最后人们将目光落在云缺拿出的储物袋上。 大家都很好奇,一个被西南两院长老同时针对的小小剑仆,究竟会有多少收获。 半片剑叶? 半条青丝蚕? 还是一堆死透的铁木蚁? “呵。”钱玉袖撇嘴道:“储物袋?你的收获该不会连两只手都拿不住吧,放在储物袋里,莫不是装了一口袋石头,小家伙,化境里的石头不值钱哦,呵呵。” 哗啦! 在钱玉袖戏谑的笑声里,云缺翻转储物袋,倾倒出一地东西。 青丝蚕上百条! 剑叶上百片! 雷石十余块! 各种灵草灵材加起来不少于二十种,琳琅满目,每样都有一小堆! 万仞楼前,数百人汇聚的广场上鸦雀无声。 死一般宁静。 许久之后,哗然四起! “上百片剑叶!怎么可能!我找了一天累死累活才找到一片而已!” “他刨了蚕王窝吗!居然弄到这么多青丝蚕!” “竟然还有雷石!我的天呐!我去化境十几次,看都没看到一块雷石!” “加起来怕不得超过一千剑穗了!绝对是剑宫有史以来最牛逼的一次单人收获!足以记载史册!” “一千?一块雷石可换五十条剑穗,人家单单雷石就快换到一千剑穗了,加上剑叶和青丝蚕,至少两千条剑穗往上!” “化境是他家开的吧?咱们去化境里寻宝,他怎么好像去化境里进货呢?” 所有弟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得无以复加。 泉雨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辜邵阳张着嘴巴愣怔不已。 褚臣脸色阴沉得无比难看。 纵使最为沉稳的剑首琴上章,此刻也美目泛光,吃惊得檀口微张。 宦知直接傻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钱玉袖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得直接跳了起来。 她冲到近前捡起一把剑叶,确认是真的之后,顿时浑身无力,险些瘫软在地。 她知道今年的剑子之争,自己输了。 而且输得丢人至极! 钱玉袖之前信誓旦旦的认为自己这边赢定了,不料宦知拿出的那点东西,在人家面前简直如粪土一样,一文不值! 筑基丹可不是便宜的东西。 一次输掉两枚,钱玉袖几乎输掉了一大半的身家。 “让一让,还有呢。” 钱玉袖正觉得头昏目涨之际,忽然听到云缺说话,她立刻恼羞成怒。 “你还有什么!统统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轰隆一声! 一个庞然大物掉了出来,差点砸在钱玉袖身上。 当看清此物,钱玉袖吓得一蹦多高,转身就逃。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57章 剑宫第一人 云缺最后倒出来的,是血羽蜘蛛的尸体。 别看早死多时,血羽蜘蛛气息犹存,加上狰狞恐怖的外表,任何人看到都会心悸不已。 尤其钱玉袖。 她离着太近,突然看到一头比她还大的蜘蛛,哪能不怕。 尤其她还认得血羽蜘蛛。 四级巅峰妖兽,她根本斗不过。 逃出老远,钱玉袖才反应过来。 如果是活的血羽蜘蛛,剑首和长老们岂能无动于衷。 钱玉袖又羞又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杵在原地手足无措。 当看到血羽蜘蛛的尸体,琴上章挑了挑娥眉,道: “灭杀四院弟子的元凶,竟是此妖。” 琴上章心头那一丝疑惑随之开解,当初推演沙盘上大批小旗死于非命,定与这只四级巅峰妖兽有关。 “化境里怎么会有血羽蜘蛛?”泉雨大感诧异,道:“此妖十分罕见,在外面都很难找到。” 褚臣点头赞同。 辜邵阳摆手道:“化境之大,没人能完全探索,出现四级妖兽不足为奇,谁遇到只能自认倒霉。” 琴上章微微颔首,望向云缺,道: “目前为止,剑宫内并没有血羽蜘蛛的兑换条件,我自作主张,许你八百剑穗,你看如何。” 一只血羽蜘蛛,换八百条剑穗,如此丰厚的奖励,听得所有弟子心动不已。 也仅仅是心动,没人当真敢去化境猎杀四级巅峰妖兽。 “全凭剑首安排。” 云缺立刻同意。 蚕王才换五百剑穗,血羽蜘蛛换八百剑穗,不算亏,况且最值钱的獠牙和千丝网已经被自己收了起来。 云缺独占血羽蜘蛛的奖励,周元良寒宁等人认为理所应当。 若没有云缺,别说活着逃出化境,他们这时候早成了大蜘蛛的点心。 琴上章亲自清点云缺的战利品,最后得出一个惊人数字。 “加上血羽蜘蛛,你此次应得剑穗三千一百条。” 琴上章微笑着望向云缺,柔声道:“从今以后,你将成为剑宫第一人,前无古人,以后,也恐怕再无来者了。” 剑宫,并不是只有燕国一座剑宫。 琴上章口中的剑宫第一人,包括了四座剑宫在内。 四国剑宫,古往今来第一人! 三千一百条剑穗,听得众多弟子头晕目眩,实在闻所未闻。 这么多剑穗,就算结丹长老进去也未必换得到啊! 一时间各院弟子对云缺惊为天人。 辜邵阳终于合拢了嘴巴,他突然指着云缺,大声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那个劫掠小旗!” 一听劫掠小旗,泉雨褚臣再次惊讶起来。 他们看了一整天的推演沙盘,别的小旗几乎没看,就盯着劫掠小旗来着。 几位长老都猜不到劫掠小旗究竟是谁,心里十分好奇。 现在谜团解开,长老们在惊讶之余,不由得又气又恨。 除了剑首之外,那三院长老的弟子,差不多全被人家劫掠过。 满地的剑叶青丝蚕,原来都是自己弟子辛辛苦苦的收获,结果徒做嫁衣,便宜了外人! 广场周围,纷乱的喧哗声刹那消失。 紧接着传来一声声哀嚎。 “我的剑叶呀!原来他就是打劫我的老太太!” “他、他是那个丑鬼!我的储物袋就是他抢走的!” “他不仅抢了我的储物袋,连我身上的银票都顺走啦!” 薛子仪马庸牛不才等人都听傻了。 怎么小师弟去化境没干别的,竟劫掠旁人去了? 广场上群情激昂! 讨伐声此起彼伏! 自从辜邵阳点破了劫掠小旗的身份,云缺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点云缺倒是没料到。 不过他丝毫不惧,面对千夫所指,不紧不慢的道: “打劫你们的又是老妪又是丑鬼,敢问诸位师兄师姐,我是老妪呢,还是丑鬼呢?我在化境里可没见过你们。” 这一下众人哑火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确实没人见过云缺。 打劫他们的根本不是眼前这张脸。 “我看到你了!就是你抢的我!” 人群里冲出一人,正是刚进化境就被云缺洗劫一空的宁季。 云缺淡淡一笑,道: “剑子之争,你技不如人,活该被抢。” “你、你、你!”宁季你了半天,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在外面骂了云缺半天,所有人都听到了,在化境遭遇肯定要动手,谁赢了自然可以劫掠败者。 剑宫允许劫掠,宁季一个人想要回储物袋,根本不可能。 哪有只许你骂人家,不许人家抢你的道理。 除了宁季,其他人根本没有云缺打劫的证据,即便明知是人家动的手,只要云缺不承认,谁也没辙。 琴上章若有深意的看了云缺一眼,问清血羽蜘蛛出没的过程后,宣布此次剑子之争结束。 以今年的收获来看,燕剑宫稳获第一! 多亏了云缺,琴上章在心里松了口气。 如果没有人家拿出如此多的物资,燕剑宫今年铁定垫底儿了,最后一名的头衔可不那么好听。 泉雨始终狐疑的盯着云缺,质问道:“你不是剑仆么!怎么突然有了修为?” 没有修为的剑仆,怎能打劫这么多人,又杀得掉血羽蜘蛛。 “弟子在化境里吃了个不知名的果子,昏迷半天后突然拥有修为,具体原因,我也不得而知。”云缺回复道。 薛子仪听得耳熟。 这说辞好像刚才洛小雨就说过来着。 “果子?”泉雨愈发狐疑。 “化境里会有凭空获取修为的果子?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儿么!”褚臣冷声喝道。 他明显不信。 “化境里,好像也没有血羽蜘蛛来着。”云缺反唇相讥。 这下褚臣哑口无言了,老脸憋得发青。 葬剑之地确实不应该出现血羽蜘蛛。 既然连不该存在的妖兽都有,那出现奇异果子,自然也说得过去。 “葬剑之地的神异,绝非你我能窥探。”琴上章终结了这段话题。 万仞楼彻底关闭。 几位长老联袂离去。 牧青瑶被泉雨带回南院,武大川则送回北院。 众多弟子恨得牙根儿痒痒,偏偏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缺得了最大的好处,一朝闻名。 钱玉袖失魂落魄的拿出两粒筑基丹,万般不舍,被薛子仪一把夺了过去。 “大师姐,留一粒行不行?”钱玉袖哀求道。 “门儿都没有!”薛子仪英姿勃发。 憋了七年的恶气终于得以释放,别提有多痛快。 “算你们狠!山水有相逢,咱们走着瞧!” 钱玉袖怒气冲冲要走,结果被云缺喊住。 “赌注没完呢,还有我附加的储物袋。”云缺神色如常道。 钱玉袖这才想起来,除了筑基丹之外,云缺还加了个储物袋。 储物袋始终在薛子仪手里,其上还有一天前加的烙印,做不得假。 “愿赌服输!袋子里有什么,亮出来!本师姐赔给你就是了!”钱玉袖愤愤不已的道。 薛子仪将储物袋递了过去,神色古怪的道:“你自己看吧。” “看就看!一个穷小子,能有什么好东西!” 钱玉袖抓过储物袋,掀掉烙印后以灵力探查。 她愤慨的表情随之变了。 先是诧异,接着费解,最后惊恐,眼皮乱跳浑身颤抖。 呆滞了良久,钱玉袖在数百弟子面前,做出一个惊人举动。 她突然趴了下来,膝盖手肘同时着地,像一只大猫一样,在云缺脚下发出奇怪的声音。 “喵!喵喵!” 人们惊呆了,目不转睛看着云缺这边。 人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东院的二师姐疯了,居然趴在云缺脚下学猫叫!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58章 三大奇闻 趴在一个男人脚下学猫叫,如此举动,堪称奇耻大辱。 尤其对于拥有筑基修为的钱玉袖来说,根本无法想象。 身为东院二师姐,钱玉袖平日里行事刁蛮跋扈,最喜欢捉弄一些剑徒剑仆,有人曾经看到一名剑徒跪在钱玉袖脚下,用脸擦人家的皮靴。 更有甚者,某位剑子为了上位,不惜帮钱玉袖倒了一年夜壶。 如此倨傲的筑基境师姐,没点儿身份地位的剑子看到都要绕着走,谁能相信钱玉袖会有学猫叫的一天。 还是趴在一个曾经的剑仆脚下!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剑宫弟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一声声带着屈辱的猫叫,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不少弟子都怀疑下一刻钱玉袖会暴起杀人,因为这种举动实在太丢人了。 薛子仪丝毫没有意外。 她早知道云缺的储物袋里有什么。 三百中品飞剑,上万灵石的赌注,别说学猫叫,学狗叫钱玉袖都不会犹豫。 因为根本赔不起! 如此程度的赌注,哪怕结丹长老也未必能一次拿得出来,何况区区筑基弟子。 马庸和牛不才等人直接看呆了,他们对储物袋里的赌注无比好奇。 能让钱玉袖丢人现眼的学猫叫,不知是何等珍贵之物。 云缺从大师姐手里接过自己的储物袋,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早料定钱玉袖赔不起,这次算个教训,略作小惩,如果对方敢不依不饶的针对自己,云缺不介意让脚下的大猫变成死猫。 钱玉袖此时满脸通红,羞愤交加。 身为东院二师姐,她何时受过如此委屈,可是没办法,她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剑仆能拿得出三百中品飞剑。 这简直就像一个乞讨,从兜里掏出十万两银票一样匪夷所思。 “够了吧!” 钱玉袖直起上身,怒不可赦的盯着云缺,眼珠里好像在冒火。 “当然没够。”云缺不紧不慢的道:“当初我们可说好了,你赔不起的话,从今往后见我即如猫,叫到我满意为止。” 人家并不满意,钱玉袖没办法,只好重新趴下去继续学猫叫。 她一边叫一边在心里发誓,今日羞辱早晚要百倍奉还! 足足叫了一盏茶的时间,钱玉袖嗓子都哑了,抬头一看,云缺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猛地回头,钱玉袖怒视着围观弟子。 呼啦一声。 远处的人群立刻作鸟兽散。 当天,今年剑子之争的三大奇闻传遍剑宫。 第一奇闻,北院剑仆以一己之力斩获三千一百条剑穗,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剑宫第一人。 第二奇闻,化境之内出现四级巅峰妖兽血羽蜘蛛,上千弟子葬身兽腹。 第三奇闻,东院二师姐赌输后,趴在人家脚下,学猫叫了半天。 剑宫,议事大厅。 几位长老围桌而坐。 “剑首当真相信那北院剑仆所言?他至少有炼气八层境界,什么奇果能让人半天就拥有如此修为。”褚臣冷声道,反正他是不信。 “我看八成是那小子在胡诌,即便有如此奇果,他吸收功力就要半天时间,难道不用熟悉境界了么,他哪里还有时间去劫掠那么多人。”辜邵阳思路清晰的道。 “空间裂缝之说也疑云重重,葬剑之地又不是谁家后院,怎么会有其他出口,根本闻所未闻!”泉雨阴沉着脸色道。 这三位都是掌管剑宫各院多年的长老,结丹境的大修士,对云缺一行能从化境安然返回,十分怀疑。 葬剑之地作为灵剑宗最大的化境,从宗门建立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匪夷之事。 在三位长老看来,死在葬剑之地再多弟子都情有可原。 唯独能在化境关闭后还出得来,根本不合理! “这件事确有蹊跷,泉长老回返宗门之后,可如实禀报上去。” 琴上章轻轻点头,赞同了几位长老的推测,随后话锋一转,道:“葬剑之地,确实不是谁家后院,不过化境并非无主之地,莫要忘了,那位,可始终住在里面呢。” 此话一出,泉雨褚臣辜邵阳齐齐面色一变,神态间变得充满忌惮。 对琴上章口中的那位,讳莫如深。 没人在开口,大厅里一时沉默了下去,不久后,三院长老各自回返。 琴上章独自坐在大椅上,默然无语,一双美目望向窗外。 方向,正是万仞楼。 …… 皇城外,一处小河边。 兰朵在洗脸。 清凉的河水,为她带来一阵清爽,洗刷掉不久前的满头冷汗。 “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那么可怕,吓死我了。” 兰朵嘀嘀咕咕的擦好了脸,坐在河边平复一番心绪。 她不知道冥界的真相,但她的兽灵根却敏锐觉察到那些鬼面兽与虎头秃鹫的恐怖之处。 “不是正常的妖兽,全带着一身死气,根本不像活物!” 兰朵后怕不已,尤其对云缺的战力,简直称得上恐惧。 “那家伙太可怕了,杀穿十里血路,他究竟是人是魔?当时他身上的死气比那些怪物都重!” 一想起云缺在异界散发出的气息,兰朵就心惊肉跳。 她能察觉到云缺散发出的死劫之力,尽管不知道那种力量究竟来自何处,但她很清楚那股力量极度危险。 兰朵相信,只要当时她们接近云缺,也会被砍成肉泥! 十丈距离,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兰朵深深记下这个数字,以后要是云缺再出现那股死气,她肯定第一个跑出十丈以外。 望着水面倒映的自己,兰朵伤心道: “阿爹没了,阿哥死了,合萨变了,连灵玉弓都丢了,我该怎么办呐,哎,我太难了。” 重新振作精神,兰朵站在河边,朝着河面自己的影子大喊道: “你能行的兰朵!你还有处月部!你还有族人!你还有牛羊!你还有两块灵石!” 不提灵石还好,喊出两块灵石之后,兰朵立刻火冒三丈。 她手里的两块灵石,是云缺临行前送她的盘缠。 “抢走我的灵玉弓和储物袋,就给我两块灵石,打发要饭的呐!” 一怒之下,把两块灵石狠狠扔进河里。 然后兰朵就后悔了。 身上太干净,别说银票了,连个铜板都没有。 这里是大燕国的地界,返回她的部落要越过千山万水,不知得走多久。 没钱,代表着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住的地方,寸步难行。 “我的灵石!” 扑通一声,兰朵跳进河里,慌慌张张找她的灵石去了。 至少灵石能换钱,两块灵石换来的银子,足够她返回家园。 当兰朵在河里找灵石的时候,马庸正准备给武大川服用弥留丹,打算让他清醒过来留点遗言,不料被云缺直接阻止。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59章 只差一条雷灵根 弥留丹这种丹药,对身体有着巨大的伤害,以药效激发出身体最后的生机。 服下后武大川或许会清醒过来,不过之后连一天都活不成,有可能说几句话就会咽气。 不吃,至少还有三天时间。 吃了,今天必死。 “小师弟莫非还想救他?”马庸疑惑道。 “连剑首都认为他必死,救不回来的,放弃吧。”牛不才叹气道。 “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两天后再给他吃弥留丹。”云缺语气低沉。 洛小雨在旁边直抹眼泪。 她来北院认得的这些师兄师姐,对她都十分照顾,如今生离死别,小丫头不免悲从心来,眼泪流个不停。 大川师兄要是死了,谁还喝她熬的药哇。 一想到今后自己的杰作再没人尝试,洛小雨哭得更伤心了。 “准备后事吧。”薛子仪沉沉一叹,当先离开。 马庸和牛不才去忙活定棺材下葬之类的后续事宜。 云缺回到自己住处后,清点了一下化境之行的收获。 灵材交出去了,共计得到三千一百条剑穗尚未换取。 打劫得来的储物袋,他可没交。 算上被血羽蜘蛛灭杀的弟子,云缺身上的储物袋足有五百多个! 粗略算了算。 灵石共计六万多块! 极品法器十一件! 上品法器两百余件! 中品法器五百之多! 下品法器一千二百! 灵符三百多张,灵草近千棵! 各类材料五十多种! 灵元丹,凝血丹,固元丹,下品解毒丹,加起来共计上千粒! 所有收获总计可达十万灵石之巨! 若再算上六万多的灵石,此行化境的收获堪称天文数字。 真正的天价! 与钱玉袖打赌的三百飞剑价值一万灵石,钱玉袖根本拿不出来,宁肯学猫叫丢尽颜面也不愿背上如此沉重的债务,可见云缺此时的财富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程度。 即便剑宫几位长老,也未必拥有如此丰厚的身家! 云缺深吸一口气,满意的点点头。 这么多法器飞剑,总算能让他安心许多,至少在筑基之前,无需再为吞噬飞剑担忧了。 即使冲进筑基境,应该也能用上好长一阵子时间。 在各类材料中,云缺发现了一斤左右的槐晶。 正好,一月后去清符楼拍卖会,借此接触那位收集槐晶的‘有钱人’。 由于东西太多,云缺的储物戒几乎堆满,需要清理一番。 飞剑肯定都得留着,符箓和灵丹不占多少地方,灵石虽多好在存放简单,堆叠在一起不会浪费空间,剩下大批的灵材与各类材料最好处理掉。 “得去一趟南姐家。” 说起处理材料,云缺第一个想起的自然是司若南。 说去就去,云缺即刻动身。 离开的时候,他把武大川也给带上。 反正留在剑宫也是等死,不如去问问司若南有没有办法帮武大川续命。 刚出门,周元良寻了过来。 “青瑶那边怎么样了。”云缺问道。 “知道你担心,我特意来报信儿,放心吧,牧师妹服下师尊的灵丹后,伤势已经稳定下来,除了丹田之外,没什么大碍了。” 周元良见云缺要出门,道:“正好我也要回家一趟,云侯要去哪,咱们同路。” 两人离开剑宫,叫上马车,沿着皇城宽敞的道路前行。 “衙内对闫序此人了解多少。”云缺在车上问道。 “不多,闫序十分低调,脾气古怪,没什么朋友,唯一与他一路的,可能只有玄文彦了。”周元良道。 “你可知闫序的年纪。”云缺道。 “我不太清楚他具体年龄,不过肯定没超过二十五岁,这一点我能肯定。” 周元良详细道:“因为我拜入剑宫的那年,闫序就以不足二十岁的年纪成为东院首席剑子,我拜入剑宫刚好五年,所以闫序今年肯定不超过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云缺微微皱眉。 闫序的灵根,肯定不对劲。 在化境里,云缺以映灵镜观察到的,是一条至少四十多岁的灵根。 如果说闫序只有二十五岁,那么他的身体就与灵根严重不符。 又一条人造灵根! 云缺暗道可惜。 闫序死在化境,可以说死无对证,这条线索算断了。 在长柳街与周元良分别,云缺带着武大川来到炼器铺。 一见武大川的模样,司若南大为意外。 “他怎么了,怎会如此模样?” “武大川在化境被人打断满身骨头,又被剑雨淋了一天之久,剑首无能为力,南姐,他还有没有救?” 云缺简短道出经过。 司若南神色凝重的检查了一遍,十分认真仔细。 武大川经常来帮忙,算得上司若南的半个徒弟,如果能帮,她肯定会施以援手。 云缺默默等待一旁。 不久后,司若南紧锁眉头,道: “骨骼伤势还好说,以复骨丹加上化瘀丹调理有养好的机会,麻烦的是内伤,他的脏器几乎尽毁,除非动用疗伤圣药昊元丹或许还有机会救得回来。” 一听此言,云缺随之升起一丝希望。 不过转回头司若南又道: “其实他的致命伤不在表象,真正要命的,是剑雨遗留的混乱剑气,那还不是普通剑气,其内蕴含着雷电气息,正是这股深入骨髓与内脏的雷电剑气,摧毁着武大川的生机。” “没办法驱散?”云缺道。 “外力,已经做不到了,除非他能自己吸收这股剑气,才有机会活命,否则,一切救治均为徒劳。”司若南道。 云缺沉沉点头。 司若南的说法与剑首类似,都不认为武大川还能活下去。 “我这里虽然没有疗伤圣药昊元丹,复骨丹和化瘀丹还是有的,我先替他治疗一番骨骼伤势。” “多谢南姐,我出去走走。” 云缺默然离开,一个人走在长柳街的街头。 他知道司若南用药,仅仅为了缓和两人心中的悲意罢了,对救回武大川没有丝毫用处。 怀着压抑的心情,云缺走出了长柳街,走进一条幽静小巷。 他步伐很慢,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什么。 剑雨里携带的雷电剑气,应该与雷劫剑灵有关,外力无法驱除,究竟如何才能让濒死的武大川自行吸收? 太难了。 基本没什么可能。 除非武大川拥有一条罕见的雷灵根,才有机会自行吸收体内的雷电剑气。 只差一条雷灵根…… 雷灵根…… 云缺想到这里,顿住脚步。 与此同时,四周墙壁上亮起一张张符箓! 一道道虚幻的剑光浮现而出,形成一座剑牢,将云缺困在当中! 小巷尽头转出一道身影,带着狞笑道:“姓云的,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来者正是宦知! 看到宦知单独出现在无人小巷,云缺渐渐笑了。 “那么你可知道,我现在,想的是什么呢。” 云缺笑得开心至极。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60章 天降烤鸭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四大乐事,莫过于此。 当看到宦知现身眼前,云缺的感觉,无异于久饿之人看到了天降烤鸭。 还带着薄饼甜酱的那种。 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好事! 武大川能否活命,只差一条雷灵根,而宦知身上就有一条人造的雷灵根! 宦知可不知道云缺在想什么,他带着狰狞冷笑,背着手道: “为了埋伏你,我可谓殚精竭虑,这十张刀剑符耗尽我全部积蓄,云缺,今天我看你如何逃得出我的手心!” 宦知越说越得意,越说越猖狂,道:“你不是挺能打的么,来呀!来破一破我的刀剑符阵!” 虚幻的刀剑刹那间豪光大盛,从外表看,像极了一座刀剑牢笼,云缺成了笼中之鸟。 刀剑符,一种能幻化为刀剑的低阶灵符,价值不菲,一张就要二十灵石。 若动用十张以上,可组成刀剑符阵,威力绝伦,寻常炼气弟子绝对无法抵挡,连剑子陷入刀剑符阵都难以脱身。 宦知这次有备而来。 花费整整二百灵石终于集齐了十张刀剑符,他有十足把握借助符阵灭杀了云缺。 二百灵石,差不多能买到两件品相一般的上品法器飞剑。 对于宦知这种炼器中期修士来说,能拥有两件上品飞剑,足以傲视同阶,罕有对手了。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已经不计代价,耗尽积蓄,只为了杀掉云缺! 两次与云缺交手,宦知丢了两幅牙齿,他恨透了云缺,誓要杀之而后快! 尤其在万仞楼下看到云缺拿出的大量财物,宦知眼红不已。 他根本不信那是云缺自己得来的,他认为云缺在化境里遇到了天大的机缘,身上肯定还藏着更好的东西。 新仇旧恨,加上贪婪之心,宦知定下了截杀计划。 正好看到云缺在长柳街出现,他于是提前来到小巷,布置好埋伏。 其实算他倒霉。 宦知从未见识过云缺真正的能耐。 如果他在化境里看到云缺大战血羽蜘蛛的一幕,别说十张刀剑符,就算给他一百张,他也不敢用了。 这便叫无知者无畏。 仗着刀剑符阵的存在,宦知此时别提多得意,冷眼斜瞥着云缺,道: “十张刀剑符,等同于十剑齐出,你今天死定了!” 云缺背着手,环视着身边的剑牢,点头道: “不错,为了杀我,看得出你花了大价钱,不过呢,这些刀剑符可不够。” 说话间云缺眸中掠过一道道精芒,好似有一道道飞剑归入眼瞳。 一股玄奥的气息从周身浮现,刹那间笼罩方圆十丈。 云缺没有出手任何飞剑,而是呢喃低语: “青云剑道第一式,归鞘!” 一句归鞘,形成剑牢的虚幻刀剑仿佛受到了召唤般纷纷归入灵符当中。 四周墙壁上,十张刀剑符灵光闪烁,就是无法动用! 随着对自家先祖传承的剑道愈发精湛,云缺已然体会到先祖剑道的精髓,用出了第一式归鞘。 这一剑式,并无杀伤力,唯有一个用处。 让敌人的飞剑归鞘不出! 以云缺如今的剑道造诣,全力施展第一式,中品以下的法器飞剑将被完全压制! 除非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筑基修士,否则同阶之间,别说出剑,从剑鞘里拔剑都做不到。 刀剑符虽然不是实体飞剑,但有了飞剑的气息,一样受制于云缺的剑道,那些虚幻剑影瞬间回归符箓,任凭宦知如何施展,再也无法引动。 眼见着剑牢散开,灵符归位,宦知犹如见了鬼,死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灵符怎么会失效!好端端的怎么能失效!” 宦知自以为没有轻敌。 他已经将云缺列为能与自己平分秋色的强敌,所以才不惜代价买下十张刀剑符。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云缺的战力。 他与人家相比,无异于萤火与皓月! 天壤之别! “假的!炼气圆满也做不到封印刀剑符!我不信!!!” 宦知形若疯狂,催动两把飞剑猛攻而来。 迎接他的,则是铺天盖地的耀眼剑光。 几个呼吸之后。 宦知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两把飞剑全部碎裂。 云缺没下死手,这家伙的灵根还有大用,只是废掉对方的手脚,在其身上留了十几个并不致命的剑洞。 收起墙上的十张刀剑符,云缺蹲在宦知面前,掐住对方的咽喉质问道: “你的人造灵根,是从哪里来的。” 当听到人造灵根四个字,宦知顿时浮现出恐惧之色。 “你、你怎么知道!” 宦知惊恐不已。 那是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除了当初帮他改造灵根的人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现在从云缺口中听到如此质问,宦知有一种自己的秘密被公之于众的感觉。 他的这份秘密牵扯太大,如若被人得知,他绝对没有活路! “现在是我问你,你最好老实交代,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云缺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意,手里却渐渐用力,掐得脖骨嘎吱吱作响。 “你可以不说,不过,你会死得很惨。” “别、别杀我!” 宦知无法呼吸,他感受到死亡在降临,他毫不怀疑云缺会掐碎他的脖子。 面对云缺毫不掩饰的杀意,宦知无路可走,只好挣扎着发出细小的声音。 “我告诉你!快停手……” 终于,宦知缓过来这口气。 云缺稍微松了些力道,质问道: “说吧,是谁帮你打造的灵根。” “是、是……” 宦知犹豫着张着嘴,想要说出个名字,可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五官开始扭曲,仿佛遭遇了莫大的痛苦,身体开始颤抖抽搐起来,张开大嘴拼命喘气。 云缺眸光一冷,瞬间想到了什么。 宦知此时的状态,与假冒蓝羽升那个蛮族十分类似! 难道宦知也被种了蛊虫? 刚想到这里,宦知的嘴巴里突然探出几条细爪。 果然有蛊虫! 眼前的一幕,云缺再熟悉不过,正是假冒蓝羽升那蛮族即将自爆的征兆。 云缺猛地掐出宦知的嘴巴,同时剑脉运转,一道剑气顺着手心冲出! 咔嚓嚓! 细不可闻的碎裂声,在宦知体内出现。 云缺及时以剑气摧毁掉宦知肚子里的蛊虫,阻止了自爆发生。 不过剑气也同时将宦知劈了个肠穿肚烂。 云缺以最快速度塞给对方几粒止血丹药,提起宦知匆匆赶回炼器铺。 “南姐!雷灵根!” 云缺将半死不活的宦知丢到屋中。 “就是他!当初来我店铺的那个人造灵根。”司若南一眼认出有一面之缘的宦知,旋即疑惑道:“他居然是罕见的雷灵根?” “剑宫当初测灵阵上显示的雷灵根,错不了。”云缺道:“此人几次三番要置我于死地,他死有应得。” “交给我了,我来帮武大川嫁接雷灵根,能不能成功,看他的造化,不过还需要至少两粒昊元丹才能止住他的伤势,昊元丹价值昂贵,至少一千灵石往上,我身上没那么多灵石,你挑铺子里值钱的法器拿出去变卖,应该能换得到。” 云缺莞尔一笑,道:“南姐小瞧我了,小弟别的没有,灵石多得很,我这就去买药!” 司若南怔了下,用力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分工。 一个动手嫁接灵根,一个去采购疗伤圣药,开始竭尽全力救治濒死的武大川。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61章 筑基店主 云缺先返回剑宫,去了趟宝库。 三千一百条剑穗,换两粒昊元丹绰绰有余。 看守宝库的老弟子一听昊元丹,立刻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宝库里最后一粒在半年前被换走了,现在没有货。 想要换也行。 先留下订金,然后通报上宗,等个一两月,应该能拿得到。 一听时间,云缺直接打消了念头。 一两个月,黄花菜都凉了,他等得起,武大川可等不起。 如果嫁接灵根成功,必须立刻服用昊元丹才有救,否则武大川还是难逃一死。 既然宝库里没有,只剩下坊市这一条路。 回转长柳街之后,先后打听了几家丹药铺,得到的答案一致,全都没有昊元丹。 云缺寻到曾经买过灵元丹,店家女儿过生日送糖果的那家店铺。 “客官要的丹药实在太贵,不说我们这种小店铺根本上不起货,一旦丢失或者没保存好,半辈子白忙活了。” 店家道出实情。 由于昊元丹太过贵重,寻常的丹药铺根本拿不出来,甚至都不敢进货。 价值一千灵石以上的丹药,一粒,就差不多能换一座小药铺里的过半丹药。 “昊元丹在长柳街只有两家才有得卖。” 店家对云缺这种老雇主不敢怠慢,详细说道:“一个是百药坊,一个是奇丹阁,这两家是坊市里最大的丹药铺子,若连他们都没有的话,整个长柳街肯定找不出昊元丹来。” 得到消息后,云缺道谢离开。 先去了最近的百药坊。 不愧为长柳街最大的丹药铺之一,店面极大,柜台上的各类丹药琳琅满目。 云缺询问了一下,得到的消息不尽人意。 很不巧,没有昊元丹。 这下只剩奇丹阁一家了。 奇丹阁比起百药坊还要宽敞,是一座两层小楼,坐落于坊市边缘一处宽敞的院落里。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云缺走进来之后,立刻有一名貌美的女子迎了过来。 “阁下想要点什么,我们奇丹阁下到最便宜的止血散,上到昂贵的筑基丹,应有尽有。” 一听这话,云缺觉得这次应该没白来。 能卖得起筑基丹,昊元丹应该也会有。 “昊元丹。”云缺开门见山道。 女子听罢吃了一惊,重新打量一番云缺,问道:“阁下方才说的,可是疗伤圣药昊元丹?” 难怪这女子惊讶,上千灵石的丹药,能买得起的主顾可不多,有时一两月都见不到一位。 “没错,到底有没有。”云缺道。 “有!阁下请随我到二楼,我去禀报店主。”女子将云缺引到二楼后,匆匆退下。 上千灵石的买卖,可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交易的。 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走了过来,油光满面,天生一副笑脸。 “听说你要买昊元丹,不知是自己用呢,还是替师门求购?” 胖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云缺对面,招呼刚才那女子坐在他腿上,对其上下其手,丝毫不在乎有外人在场。 无论举动还是语气,都没把云缺放在眼里,没有半点招待贵客的样子。 胖子店主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远超炼气修士,达到了筑基程度。 筑基修士! “自己留用。” 云缺没在乎对方的态度,反正自己来买丹药,又不是来做客。 “你自己留用?区区炼气境而已,就能用得起昊元丹了?” 胖店主面露不屑,道:“事先说好,我这奇丹阁可不是包子铺,买灵丹可以,若是拿不出灵石戏耍我,下场你应该清楚。” 戏耍筑基高手的下场,任何炼气修士都很清楚。 绝对没好果子吃就是了。 “买不起,我也不会上来,开价吧。”云缺不想多废话,直言道。 “一千三百灵石一粒!”胖店主报出了一个昂贵的价格。 在这胖店主看来,但凡听到过千灵石,没有任何一个炼气修士能不动容,所以他眯缝着眼睛,打算看看对方惊讶的模样。 结果他失望了。 人家非但没有任何惊讶,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真买得起? 胖店主稍微坐直了身子。 这笔买卖如果交易成功,他可不少赚。 “两粒昊元丹,两千五百灵石。”云缺还价道。 “你要两粒!” 胖店主惊讶起来,一把推开腿上的女人,道:“一次杀价一百灵石,阁下好算计啊!照你这么给价,我岂不是亏了一把上品飞剑。” 一百灵石可不是小数目,胖店主显然不愿意让价。 “一千三百灵石一粒昊元丹,你卖的也不便宜。”云缺丝毫不让。 胖店主纠结了良久,道:“成交!拿灵石吧,两千五百块,少一块都不行!”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云缺稳如泰山,坐在椅子上微笑道。 胖店主此时对面前的年轻人有些刮目相看了,点点头,亲自起身去取来个精致木盒,其上刻有小型法阵。 盒子里并排放着三个寒玉打造的小瓶子,打开一个,立刻丹香扑鼻! 胖店主拿出两个小瓶,放在桌子上,比了个手势,道: “该你了。” 哗啦一声。 云缺从储物戒点出两千五百块灵石,堆满桌子。 胖店主扫了一眼,表情不免带上了几分惊讶,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就拿出来两千多灵石。 好大的手笔! 胖店主始终倨傲的脸色,此时不由得平复了几分。 “不多不少,正好哈哈!阁下以后需要什么丹药,大可来我这奇丹阁。” 胖店主笑容满面的就要把两个丹瓶推过去,称呼也变得客气了许多。 云缺准备付账拿货,完成这笔交易。 这时楼梯响起脚步声。 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鹏胖子!是不是又在玩女人呢,我们哥俩可要掀你被窝喽哈哈!” 蹬蹬蹬,有一对兄弟登上二楼,模样相仿。 刚刚说话的,是走在前边的哥哥,身形高大,满脸煞气。 后边跟着的弟弟同样膀大腰圆,比他哥还要高出半个头。 “嘿嘿,你们哥俩怎么来了!” 被称为鹏胖子的胖店主一见二人立刻起身相迎,眉花眼笑道:“等我忙完这笔买卖,给你们哥俩弄几个极品尝尝鲜!” 三人看得出早就认识。 云缺一见到来的两人,立刻眉头一皱。 来者他也认得。 出现在奇丹阁二楼的两人,正是西院的褚龙褚虎两兄弟! 褚虎随意往这边扫了一眼。 当看到云缺后,他神色一变,瞪起了眼睛。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62章 不留隔夜仇 “这家伙怎么在这?” 褚虎诧异不已,冷声喝问。 褚龙随之收敛了笑容,冷冰冰望来。 胖店主愣了下,疑惑道:“你们认得他?” 褚虎脸上泛起冷笑,道: “当然认得!他烧成灰我都认得出来!人家不仅杀了我们褚家支脉弟子,还要写状纸告我们褚家串通贼人祸害百姓,啧啧啧,寒水侯当真好大的官威呀!” 褚龙一脸冷漠的嗤笑道: “狗屁的官威!论起祸害百姓,还是他们云家有经验,他那死鬼老子就坑死了十万边军,咱们褚家实在甘拜下风啊。” 兄弟俩的冷嘲热讽,云缺起初毫不介意,反正寒水侯是被人骂到大的,多几句少几句无伤大雅。 不过褚龙提及了雁门侯之后,云缺嘴角的笑容开始渐渐转冷。 “我爹好歹为燕国镇守边疆多年,杀了不知多少塞外蛮族,你们褚家支脉又在雁门镇干了些什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别拿狗屎比金玉,因为你们不配。” 面对筑基高手,云缺不卑不亢,这句话说完,褚龙褚虎两兄弟的大脸直接成了猪肝颜色。 不再理睬两人,云缺转向胖店主,示意对方完成最后的交易。 胖店主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把两个丹瓶重新放回木盒,盖好盖子。 “怎么,店家难道有钱不赚么。”云缺不解道。 他与褚龙褚虎两兄弟的恩怨,与奇丹阁又没关联。 就算两人是店主的朋友,这么大一笔买卖,做不成的话,奇丹阁相当于亏了数百灵石。 胖店主现出一抹冷笑,斜瞥着云缺没说话,敌意十足。 “我们不配跟你云家做买卖啊,呵呵,小子,你知道他叫什么吗。”褚龙哈哈大笑,指着胖店主道:“我叫他鹏胖子,他大名叫褚金鹏!” 一听此名,云缺心头一沉。 褚家的人! 原来这奇丹阁,竟是褚家的买卖。 “我们不做你的买卖,给多少灵石都没用。”胖店主褚金鹏冷笑道:“你可以滚了,奇丹阁不欢迎你这种货色。” 褚虎在旁边无比得意,嘲讽道:“一还一报!哈哈,我去不成清符楼的拍卖会,你也别想来我家的奇丹阁!” 云缺缓缓起身,收起灵石。 多说无用,这笔买卖肯定做不成了。 刚要离开,被褚虎拦住。 “大哥,鹏哥!这小子身上好东西不少,就这么让他走,太可惜了,不如现在弄死他,他身上的东西你们俩均分,我只要他的脑袋当球踢!” 褚虎肆无忌惮的说道,杀意十足。 没在化境里找到云缺,他十分失望,现在正是好机会,他打算把云缺扼杀在奇丹阁。 褚龙犹豫了一下,目光也泛起杀意。 褚金鹏则摇头道: “不好吧,自家店铺里杀人越货,影响奇丹阁的名声,他从正门进来,不少人都看到了,这要传扬出去,咱们褚家的买卖还怎么做?” “鹏胖子说得有道理,今天放他一马,区区蝼蚁,早晚在外面碾死他。”褚龙点头道。 “姓云的,今后你想吃什么多吃点,想喝什么也多喝点,说不定哪天走在街上就死了,暴毙这种事,谁都说不准呐!今天算你走运,下次我必取你人头!”褚虎威胁道。 三人言语间岂止狂妄,简直猖獗无度! 仿佛云缺在他们三个手里就是只蚂蚱,随便一捏即可弄死。 若非此地是奇丹阁,这三人肯定早已下手。 在嗤笑声中,云缺离开了奇丹阁,背影看着有些落寞狼狈。 长街上,云缺回头看了眼高大的奇丹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其实与褚金鹏的顾忌一样,不想在坊市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人越货,影响名声是其次,关键容易被褚家追查到。 坊市里明抢可不好,不过私底下没人的时候嘛,那就无所谓了。 奇丹阁拒卖灵丹,武大川就没有活路,等同于变相害死武大川一样。 加上武大川的处境就是褚虎所为,这笔仇,云缺哪能不算。 有仇不报非君子! 寒水侯从来不吃隔夜的饭,自然也不留隔夜的仇。 奇丹阁之辱,今晚就报! 在街上绕了一大圈,确认没人追踪后,云缺转到清符楼后面,翻墙而入。 不走正门,是为了掩盖行踪。 跳进清符楼,立刻被覆盖的法阵察觉,于清符如临大敌般现身。 一见是云缺,于清符立刻一愣。 “云侯怎么不走正门!莫非有何要事?” “没别的大事,想在于店主这里买点东西。” “买东西……随我来。” 于清符将云缺让到后宅,路上刻意避开旁人,到了一间静室才详细问道: “云侯若遇到难处不妨直言,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尽力就是了。” “我真来买东西。” “买什么?” “火灵符。” 一听火灵符,于清符捻着胡须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倨傲道: “不瞒你说,我这几月以来始终在绘制火灵符,足足制作了一百张!不说张张极品,绝对在上佳之流,云侯若想要,我送你一张便是。” “于店主亲手绘制的火灵符,肯定威能不小,不知售价几何。” “正常卖的话,二十灵石一张!” 云缺听罢点点头。 价值二十灵石的火灵符说送就送,可见于清符没拿自己当外人。 云缺不是贪便宜的人,而且一张可不够。 哗啦! 云缺倒出一地灵石,小山一般! “这里是两千灵石,于店主的一百张火灵符,我全要了。” 于清符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开店这么多年,一次购买百张灵符的雇主他从没遇到过。 充其量十张八张,就算客人的极限了,哪里遇到过这么买东西的。 这是火灵符! 又不是肉包子! 就算买包子,也没人上百个的买呀。 一张火灵符的价值差不多等同半个中品飞剑。 一百张火灵符,足以抵得上五十柄中品飞剑的价值! 于清符开设清符楼多年,卖过灵符无数,最贵的交易在一千灵石上下,今天这笔买卖,是他遇过的最大一笔买卖。 半晌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于清符疑惑道:“你真要买百张火灵符?” “灵石已付,于店主快些拿东西吧。”云缺道。 见对方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于清符神色凝重的取来个储物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百张火灵符。 收钱的时候,于清符没有全要,而是拿了一千五百灵石,给云缺剩下五百灵石。 “云侯莫要推辞,你这种大主顾,我们店家自当打个合理的折扣。”于清符笑道。 云缺也不做作,直接收起五百灵石,道了声谢。 临走前,云缺叮嘱道: “这笔买卖,还望于店主帮忙保密。” “当然可以!只要客人有所要求,我们清符楼定会照办,行有行规,买卖便是如此,诚信为本。” “还有一点。”云缺微笑道:“如果有人问起,于店主就说最近绘制的是水灵符,没制作过火灵符。” “好……” 于清符看着云缺翻墙离开,心里没来由的直打鼓。 “这小子,该不会要去炸皇宫吧?”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63章 火烧奇丹阁 回到司若南的炼器铺,云缺盘坐于一间空屋内。 炼器铺其实已经关门了。 司若南在全力嫁接灵根,不容打扰。 坊市里几乎每个店铺都设有简单的法阵,云缺早知道这里的通行方法,和他自己家差不多少。 没去打扰司若南,云缺回来后,先试了试火灵符。 果然如于清符所言,每一张都制作精良,灵气十足。 这玩意一张飞出去,对炼气境修士来说十分危险,十张齐爆,剑子也扛不住。 由于实在昂贵,很少有人单独用灵符作战。 往外扔钱一样。 十张出去,二百块灵石没了! 两把上品法器飞剑的价格! 有那么多灵石,买飞剑好不好,锋利又实用。 用坏了还能当铲子当锯子当锄头,利用价值极高。 灵符这玩意,爆了就是爆了,除了一片火海,什么也不剩。 宦知耗尽积蓄才买下十张刀剑符,打算报仇雪恨,结果徒劳无功。 他其实太穷了。 如果他能买得起一百张火灵符,云缺肯定扭头就逃。 “修仙必备财侣法地,财字当头啊。” 云缺不无感慨。 无论在凡俗界还是修真界,没钱永远寸步难行。 好在他的灵石够多。 购买火灵符之后,云缺身上还有六万灵石。 “给钱不卖,非得逼我自己动手,真是贱皮子。” 云缺冷声自语。 一百张火灵符,就是给奇丹阁准备的! 昊元丹,云缺必须要拿到手。 只有火灵符这种杀器可不够,还要有另外的手段获取昊元丹。 火灵符能烧毁奇丹阁制造混乱,但昊元丹在褚金鹏手上,收藏于奇丹阁最安全的地方。 云缺需要一个灵敏的剑魄,在大火烧起来的同时,潜入奇丹阁深处,找到并带走昊元丹。 云缺来到识海空间。 站定于忘川河畔,散开自己的心神,感知着最近的河面。 一道道剑魄划过。 有的锋利无匹,有的沉重坚韧,有的傲然不羁,有的阴森如蛇。 不太适合…… 云缺默默挑选着剑魄。 不久后,豁然睁眼。 他感受到一条非常灵巧的剑魄,即便在剑河当中也能轻巧穿梭。 抬手一招,那道轻灵的剑魄瞬间落于河畔。 不是人身,而是一只白狐,口中衔着一支戒尺。 白狐围着云缺轻巧的跳跃着,好似在撒娇。 随后那白狐便化作了一名女子,手捧戒尺,朝着忘川剑河盈盈一拜。 犹如尊师重道的学子,临行前,对已故恩师的祭拜。 心念转动间,云缺眼前出现了这狐女的一生。 一座书塾内,苍老的先生手捧书本,正在授课。 一只小巧白狐悄无声息地攀上窗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得津津有味。 老先生念完一段文字,随意望了眼窗户方向,摇头轻笑。 白狐偷学,老先生早就知道,却从未驱赶。 先生授课十分严厉,一支戒尺不知惊醒了多少在学堂入梦的学子。 每当有学子被戒尺打,小狐狸都会偷笑。 打得好! 让他们虚度年华,有良师授课还不认真听讲,白费了一幅好皮囊。 每次小狐狸偷偷溜进镇子听课,都要冒着生命危险,被抓的下场,不外乎扒皮抽筋,凄惨而亡。 日复一日,小狐狸在儒道气息的洗涤之下,逐渐有了化形之力。 这一天,小狐狸终于变成了一位少女,她再也无需以狐身去偷偷听课了,她要大大方方的坐在学堂里! 然而这一天,小镇遭遇马匪洗劫,老先生挡在学生面前。 学子们逃过一劫,而老先生则死于乱刀之下。 尸体倒在书塾门口,逐渐冰冷,可手里,仍旧紧紧握着那支戒尺。 小狐狸再也没有课能听了,没有学问可学,但她懂了一个道理。 这人世间,不过肉弱强食,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老先生被埋在镇外荒山,而那支戒尺,被小狐狸带在了身边。 她找到马匪的老窝,以姿色取悦于马匪头目,得以留宿其中。 第二天,上百人的马匪老窝,再无活口。 所有尸体上,都有一道长方形的通透伤口。 那是戒尺留下的痕迹,亦是一道道复仇的剑洞。 戒尺,便是狐女的剑! 埋着老先生的荒山一角,卷缩着白狐冷透的尸体,口中,衔着那支被血染红的戒尺。 临死的狐女,耳畔响起老先生的谆谆教诲。 “这世间,总得有道理可言,总得有规矩存在,否则,人心就乱了,天下就乱了……” “夫子,我替您教训过他们啦!狠狠的教训呢!”小狐狸开心的想道。 她闭上了眼,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剑意在脑海里起伏着,不灭不散。 “如此,甚好……” 小狐狸仿佛听到了老先生的夸赞,那死去的狐狸脸上,浮现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终于,成了老先生承认的学子。 呼…… 忘川河畔,留下一声轻叹。 云缺轻抚着面前轻巧单薄的剑魄,幽幽道: “这世间,总得有道理可言,若没有道理,那么……我便是道理!” 感慨着狐女剑魄的一生,云缺的身影变得愈发凌厉,整个人宛若即将破空而去的长剑。 夫子迂腐,但无畏。 狐女天真,但致诚。 这道狐女剑魄携带着复仇的执念,才会感受到剑河的存在,归入忘川。 而云缺此行要做的,亦是复仇之举。 收取了狐女剑魄后,云缺默默盘坐于屋中。 夜深之后,他离开炼器铺,来到奇丹阁附近。 一步步,云缺在高高的围墙外行走。 狐女剑魄灵巧穿梭于法阵当中,鬼魅般游弋不定。 一张张灵符被悄无声息的贴在了奇丹阁主楼的外墙上。 绕行一圈之后,云缺站定于无人小巷之内。 黑暗笼罩了他的身躯,只有一抹月光,耀亮了嘴角那抹和善又冰冷的笑容。 “教你们个道理,你们可以骂我,但是,绝对不能骂我爹。” 低声的呢喃,随着夜风飘散。 云缺抬起手,招了招。 好似在与奇丹阁告别。 狐女剑魄随之点燃了第一张火灵符…… 午夜时分,皇城内外,数以百万计的人们听到一声惊天巨响! 皇宫内,入睡的皇帝被惊得跌下床榻,护卫们乱做一团。 长街上,猫狗乱窜,马嘶声此起彼伏。 坊市里,无数修行者们同时看到了一幕震撼人心的奇景。 长柳街最大的丹药铺子奇丹阁,褚家最赚钱的买卖店铺,在一片汹涌火海中被炸上了天。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64章 洪福齐天 于清符站在院子里,眺望着远处的火海。 他终于知道自己那一百张火灵符,被云缺用在了什么地方。 “虎父无犬子。” 于清符呢喃了一句后,将清符楼进货账本上近期有关火灵符的材料记录统统撕掉,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回转房间后,于清符铺好符纸,开始专心致志绘制水灵符。 这位清符楼的店主,打算三年内都不再碰与火灵符有关的任何东西。 难怪于清符如此谨慎。 奇丹阁是褚家的买卖,被人一口气炸上天,褚家结丹强者岂能善罢甘休。 对于云缺的胆识和手段,于清符之前很看好,但现在,他觉得有些害怕。 能令筑基高手生出害怕这种心绪,实属罕见。 炼器铺。 云缺面前的木桌上摆着一方木盒,盒子里并排放着三个小巧丹瓶。 正是三枚昊元丹! 当奇丹阁被火海覆盖之后,狐女剑魄遁入二楼,赶在褚金鹏抵达之前盗走了昊元丹。 因此狐女剑魄也被火灵符的威能重创,变得暗淡飘忽。 “多谢了。” 云缺将狐女剑魄归入忘川剑河修养,用不了多久,应该即可恢复。 只要不完全灭亡,就有机会复原,这便是剑魄的特点。 但必须借助忘川剑河才行,若没有剑河,云缺可做不到修复剑魄。 皇城里早已乱成一片。 人们奔走相告,很快满城都知道了奇丹阁被炸的消息。 消息传进剑宫,褚臣亲自抵达长柳街,夜空下,来自结丹强者的怒吼经久不绝。 褚家这一次的损失,超过数万灵石! 数以千计的灵丹被火焰烧毁,整个奇丹阁只剩下个楼座子,遍地狼藉,好不凄惨。 至于凶手,则毫无线索。 褚臣沉着脸坐在废墟般的奇丹阁内,目光冷冽得吓人。 多少年了,有他这位结丹强者在皇城坐镇之下,居然自家买卖还敢有人动手。 简直是奇耻大辱! 褚龙褚虎垂着头站在一旁,没敢吭声。 褚金鹏则始终跪在褚臣面前,一个劲告罪。 他带着褚龙褚虎两兄弟去外面找女人快活,不料店铺被人端了,等他回来拼尽全力抢救,仅仅保住了两成丹药,如此大的损失,他这个奇丹阁店主难辞其咎。 “限你两月之内找出元凶,否则奇丹阁的所有损失,你自己赔偿!”褚臣怒声道。 褚金鹏苦着脸,哭的心都有。 几万灵石的损失,他哪里赔得起啊。 褚金鹏不敢反驳,只能自认倒霉,点头哈腰的答应下来。 褚虎此时满脸疑惑,嘀咕道: “别的灵丹都烧毁了,怎么偏偏昊元丹不见了?我记得金鹏哥收得挺好的啊,木盒上还有法阵防护,至少应该剩点渣才对,实在奇怪。” 褚金鹏听到褚虎的嘀咕,忽然眼珠一转,道: “我知道是谁了!一定是昨天来买昊元丹那小子做的!” 褚臣听闻后目光一动,喝问道:“谁来买过昊元丹?说清楚!” 褚金鹏立刻将昨天云缺来奇丹阁购买昊元丹的事说了一遍。 “云缺?” 褚臣沉吟道:“一介炼气小儿,哪有本事毁得掉奇丹阁,此地法阵筑基修士也休想强行突破,何况区区炼气。” 褚臣并不觉得云缺有能耐端掉奇丹阁,他觉得凶手至少在筑基修为,极有可能是筑基后期的高手。 “没准是那小子请了其他高手,或者用了特殊手段!” 褚金鹏抓住云缺这个线索不放,否则他可不知道去哪再找凶手。 这种事连个目击者都没有,明显是悬案,别说两个月,两年都够呛能查出蛛丝马迹。 “爷爷,您看会不会是灵符?”褚龙小心的出声道,生怕再惹恼了褚臣。 “有可能,也有可能是高阶法术,或者法阵。” 褚臣思索道:“能有如此威能,至少要中品乃至上品灵符,或者数量极多的下品灵符,想要买到如此程度的灵符或者法阵,绝非一个小数目,以炼气修士的财力绝无做到的可能。” “那个云缺很有钱!”褚金鹏急忙道:“他当时要买我两粒昊元丹,直接拿出两千五百块灵石!” “哦?他居然拿得出上千灵石?”褚臣觉得有些意外,这可不是小数目。 “没错!我亲眼所见!加上昊元丹被盗,肯定是那个云缺干的!咱们抓住他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褚金鹏跳着脚道。 “你可有证据。”褚臣质问道。 “证据……他要买昊元丹!他还有足够多的灵石购买灵符,这不就是证据吗!”褚金鹏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啪!! 一个灵力嘴巴甩过来,抽得褚金鹏原地转了三圈。 “蠢货!你说的那是动机,不是证据!” 褚臣沉着脸骂道:“那小子是燕国侯爷,剑宫第一红人,剑首对他青睐有加,没有确切的证据先不能动他。” 褚金鹏连忙称是,不敢在多言语。 褚臣沉吟了良久,目光阴森道: “先从灵符与法阵这两方面入手,派人暗查坊市里灵符法阵的流通,看看是否有人近期大批量采购。” 三人领命后,褚龙询问道:“要是最后实在查不出线索怎么办?” 褚臣看了眼家中的三个晚辈,脸上泛起一丝狞笑,道: “实在查不出的话,就找到最有动机的那个人,用你们的办法让他开口,不过,手脚一定要干净,莫要留下半点痕迹。” 三人互相看了看,眼中杀意隐现,齐齐躬身领命。 街上的热闹,云缺毫无兴趣,始终等在炼器铺里。 清晨时分,司若南终于传来好消息。 雷灵根嫁接成功! 来到密室后,云缺看到的,是血肉模糊的武大川。 嫁接灵根,说着简单,实际极为复杂,不说开膛破腹也差不多少。 好在外伤均可治疗。 两粒昊元丹灌下去之后,武大川微弱的气息果然好转一些。 宦知的尸体倒在一旁,早已没了生机。 拔除灵根,对修士来说是致命伤,加上宦知体内蛊虫被毁,自身早已被重创,哪里还有活路。 “南姐厉害,救了武大川一命,我替他谢过南姐!”云缺高兴道。 “谢什么,武大川算我半个徒弟,你不来,我也会救他。”司若南满脸疲惫,但精神亢奋,仿佛完成了一幅杰作。 “如果还能找到人造灵根,南姐能不能帮我那位龙灵根的朋友嫁接一次。”云缺替寒娇询问道。 司若南缓缓摇头,语气忌惮道: “嫁接灵根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这次算武大川命大,我无法保证每次都能成功。” “南姐有几成的成功率?” “一成都不到。”司若南道出一个极其微弱的成功率。 听闻后,云缺不由得一阵唏嘘。 一成不到的成功率,可见武大川不仅是幸运,都能称得上洪福齐天了,如果强行帮寒娇嫁接灵根,极有可能死于非命。 看来不到最后濒死关头,嫁接灵根的办法不能用在寒娇身上。 好在武大川得救,云缺心里随之轻松不少。 处理掉宦知的尸体后,云缺去了趟牧府。 今天牧青瑶会被送往灵剑宗,这个消息,他要告知牧轻舟一声,如若赶得上,父女俩还能见上一面。 然而云缺并不知道的是,他走进牧府之后,却解开了一个多年的谜团。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65章 不世之花 得知爱女受创,即将送往上宗疗养,牧轻舟沉默良久。 “小侄食言了,没能做到承诺,险些让青瑶死于外人剑下。”云缺内疚道。 当初牧轻舟交付给云缺千叶剑的时候,说过只有一个要求,别让牧青瑶受欺负。 在化境里,云缺没想到修雪能下如此毒手,当初自己离开寻找出路的时候,就应该带上牧青瑶,也就没有后来的危机了。 “修行之路,哪里有一帆风顺,多劫多难才是常态。” 牧轻舟感慨了一句,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道: “没有你,青瑶恐怕得死于化境,葬剑之地我有耳闻,绝非善地,既然有上宗强者照料,青瑶该当无虞,那丫头命不好,从小没了母亲,当年若非你爹出手相助,她岂能活到现在。” 云缺听到自己父亲,立刻神色微变。 “我爹出手救过牧青瑶?”云缺十分诧异,这事儿他从未听闻。 牧轻舟神色复杂的望着云缺,沉声一叹。 “不知青瑶在上宗要修养多久,你们的婚事,年底怕是完不成了,不过没关系,你们这辈子终归是夫妻,而且有些事,应该让你知道。” 说着,牧轻舟挽起右手的袖子。 在他的手腕上,有一个深深的瘀痕,看形状是被捏出来的,凹陷处的血肉几乎干瘪。 其实算不得多重的伤势,更不致命,但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伯父被何方高手所伤?”云缺看到瘀痕后,不由得惊讶道。 牧轻舟从没显露过修为,但云缺知道这位牧家之主有着筑基境的实力,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能在筑基高手身上留下此等瘀痕,对手至少也是筑基高手。 不料牧轻舟摇了摇头,苦涩的道出伤人者的身份。 “这道瘀痕,是我妻子在弥留之际所留。” 云缺再次错愕。 牧青瑶的母亲所留? 据云缺所知,牧青瑶之母死于难产。 一个难产而死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巨力! “伯母有修为?”云缺道。 “没有,拙荆不过一介凡人。”牧轻舟道。 云缺更加奇怪了。 牧轻舟手腕上的伤痕,绝非凡人能弄得出来。 “青瑶之所以与我如此生疏,是因为她母亲,她一直认为,由于我当时疏忽,才害得她娘难产而亡,所以从小到大,她对我始终存着一股怨恨。” 望着窗外,这位牧家之主,讲述起当年不为人知的一段隐秘。 原来牧青瑶之母真正的死因,并非难产。 当年牧轻舟喜得千金,母女平安,本该是一桩大喜事,可不料生下牧青瑶之后,牧轻舟的妻子突然变得疯癫,宛若入魔,当天夜里便毫无征兆的一命呜呼。 临死之际,青瑶之母死死抓着牧轻舟的手腕,满眼怨念,任凭牧轻舟以筑基修为抵抗,还是在其手腕上留下多年无法恢复的瘀痕。 “不世之花……” 牧轻舟呢喃一句奇怪的话语,道:“她死前,只给我留下这四个字,至今,我仍猜不出究竟是何意,我曾寻访不少高人,没有任何线索。” “不世之花?”云缺皱眉道:“莫非是指花灵根!” “不,青瑶的灵根十分正常,毫无异样,这一点经过很多人验证,连剑首曾经也查看过。”牧轻舟摇头道。 既然不是灵根有问题,云缺实在想不出究竟不世之花指的是什么。 也许,只是青瑶之母在临死前的呓语。 “伯母为何生完孩子会有怨念?”云缺不解的问道。 “以我猜测,或许是被某种力量侵染有关,而那股力量,应该来自青瑶,因为之前夫人她一切正常,身体康健,心情也向来不错,自从生下孩子后突然骤变。” 牧轻舟苦涩的道: “我怕青瑶得知真相后内疚,所以一直骗她,说她母亲是因为我大意疏忽才难产而亡。” 身为人父,牧轻舟背负了如此沉重的负担。 宁肯让女儿恨自己,也不想将真相说出来,让女儿内疚一辈子。 云缺对这位岳父泰山肃然起敬。 男人,就该如此担当。 “青瑶后来又出现了什么问题。”云缺问道。 牧轻舟说自己父亲出手,才让牧青瑶活到现在,可见当时牧青瑶肯定出现过危机。 联想起儿时牧青瑶在侯府里奄奄一息的模样,云缺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牧轻舟来侯府不是访客,而是求父亲出手帮忙。 “五岁那年,青瑶身上出现了奇怪的力量,整个人变得怨念极重,与她母亲亡故时十分类似。” 提及当年旧事,牧轻舟神色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惊悚。 “她不与任何人说话,不吃任何东西,强行喂下去还会吐出来,气息一天比一天微弱,我这辈子也忘不了青瑶当时那种绝对不属于五岁孩童的目光。” 牧轻舟仿佛极其不愿回忆当年那一幕,沉默良久才道: “那是一种充满怨恨的目光,仿佛看到了杀父仇人,我从未见过那般沉重的怨念,哪怕即将被砍头的死囚,也不会现出那等目光。”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带着青瑶前往雁门镇,厚着脸皮求云长吉出手相助。” “你爹不亏为阵道大家,看得出青瑶的问题出在神魂,于是布置了一座两仪封魂阵,将青瑶神魂中的奇怪力量封印,那孩子才得以好转。” 提及故友,牧轻舟脸上泛起笑意,道: “为了救我女儿,你爹耗费可不小,他当时指着青瑶说,如果这丫头不给他多生几个孙子,这笔账就得我这当爹的慢慢清还。” 说罢,又是一声幽幽轻叹。 “可惜故人已逝,无人把酒,人生一大憾事啊。” 云缺听得吃惊匪浅。 他知道自己老爹厉害,没想到如此厉害,居然连神魂都可封印! 辞别了牧轻舟,云缺独自走在街头。 街上行人如织,热闹喧嚣。 可云缺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不世之花……不属于此世的花朵?不应该现世的奇花?” 云缺思索着此行牧府的听闻,对青瑶母亲过世之际吼出的那句不世之花,十分费解,且毫无头绪。 是将死的呓语,还是另有所指? 或许除了牧轻舟的妻子之外,无人知道不世之花的真相。 回到炼器铺,武大川的气息已经稳定,只是尚未苏醒。 他伤势太重,得修养很久。 炼器铺只有司若南一个人,没人照料,于是云缺将武大川带回了临时侯府,让丫鬟负责照看。 回家后,云缺又没看到老河的身影。 问过下人,得到了一个不寻常的消息。 老河在半月前离开,到现在还没回来。 莫非出事了? 云缺的眼角,没来由的跳了几下。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66章 老河之死 接连几次没见到老河,云缺始终认为对方在探查蛮族出没的消息。 可是接连半个多月没回侯府,这就不正常了。 皇城的确很大,但以老河的脚程,一天足以走完大半,即便追踪蛮人耗费几日,总不会长时间的盯梢。 至少要把消息传回来才对。 军中斥候若是接连半月不归,那么结果只有一个。 这斥候,已经被杀。 云缺心里渐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安顿好武大川后,云缺问了问有关老河的去向。 结果下人丫鬟们齐齐摇头,都说不知道。 老河独行惯了,不怎么与下人们打交道。 带着一丝疑惑,云缺走出侯府。 站在门口沉吟不语 老河是军中多年的斥候,以他的作风,不应该丝毫消息不留就一去不归。 父亲能让老河来送剑,可见对老河极其信任,这种经验老道的老兵,不会犯一些低级错误。 肯定留有些线索才对。 既然没给下人们留下只言片语,那么线索,就应该在既显眼、又没多少人会注意的地方。 想到这里,云缺回头望向自家大门。 在大门边缘位置,发现了一个看似用泥土勾勒的痕迹。 像个‘一’字,但右侧有个小勾,合起来好像半个箭头。 果然有线索! 云缺精神一震,朝着符号指印的方向沿街寻去。 每走出百丈左右,便会在一户人家的大门上发现半个泥巴箭头。 一路寻去,半天之后,云缺来到一座茶楼附近。 箭头指引到这里便断了。 茶楼很大,一楼大厅宽敞明亮,二楼可以入住,与客栈相仿。 云缺选了处窗边位置,要了壶名贵的好茶。 一壶就要十两银子。 茶楼伙计殷勤招待,还免费加了两盘瓜果点心。 能喝得起十两银子一壶的名茶,绝对是大主顾。 云缺甩手丢给伙计一两银子,乐得对方眉花眼笑。 “客官是想打听点什么,皇城内外的新鲜见闻,基本没有我不知道的!” 伙计揣好银两,恭候一旁,十分识趣。 “半月前,有没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来你们这入住。” 云缺说的,便是药道人的特征。 “客官问着了!半个多月之前,的确有个挺精神的老者来我们茶楼,我记得他租了一个月的甲字二号房,特意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我觉着那老头可能是个修行者!半个月不吃不喝,都没见他下来过!” 果然在这! 云缺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那伙计立刻退了下去。 喝了几杯茶之后,云缺起身走上二楼,来到甲字二号房门外。 先敲了敲房门。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等待稍许,云缺动用剑魄顺着门缝侵入房中,从里面把门打开。 一步跨了进去,随后反手关好房门。 屋子里很安静。 窗户关着。 窗边的大桌旁,站着一道人影。 尽管背对着门口,云缺还是一眼辨认出,正是老河。 “老河!” 云缺松了口气,找到人就好办了。 来到桌旁坐下,云缺打趣道:“你这斥候当得不太地道,这么久了还不回家送点消息,快说说,这些天来发现了什么,可有蛮族下落。” 没人回话。 云缺的神色渐渐变了,猛地抬头看向老河。 立于桌旁的老河面无表情,眼眸空洞,就像个泥塑般一动不动。 药道人的躯体是分身,本来也没有生机,云缺起初没在意,但如此安静,连话都不说,这就不对劲了。 “老河?” 云缺又喊了一声,对方还是没有丝毫答复。 “老河!你怎么了?” 云缺豁然起身,来到对方近前,抓住领子喝问:“别睡了!快醒醒,老河你给我醒过来!” 任凭云缺如何呼唤,始终没有老河的丝毫回复。 一丝阴霾浮现于云缺心头。 老河的残魂,怕是早已消散。 云缺抬手按在对方头顶,分出一道细弱的剑气探寻。 躯体内,没有神魂存在! 老河,死了。 尽管老河只是一道残魂,无法停留在世间太久,可对于云缺来说,老河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 老河是父亲手下的悍卒,不惜耗费五年岁月,以鬼体之躯,从边关一路跋涉送剑而来。 作为鬼体,老河这一路的艰难辛苦可想而知。 否则也不会耗时五年之久,才抵达雁门镇。 悲痛过后,云缺开始查找线索。 老河有药道人的分身栖息,不应该这么快就消散,一定出现了意外,致使老河魂飞魄散。 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药道人的身份完好无损。 打开窗子,云缺朝外看去。 附近除了些小商铺之外,没有太显眼的建筑。 莫非线索就在这座茶楼? 云缺暗自思忖。 有可能老河发现了蛮族与谁在茶楼里接头,从而入住此地,打算监视对方。 那么老河又是怎么死的呢? 想起老河的鬼体,云缺渐渐有所推测。 从老河站在屋子里的姿势来看,这具身体应该没露面,而是以魂体监视着目标,当目标离开茶楼,老河便以魂体形态跟梢。 如此一来,即可极大程度上避免了被对方发现。 毕竟老河的鬼体有着天然优势,无形无质,他可以遁入虚无,让外人无从察觉。 正是这次跟梢,让老河死于非命。 老河遇见了修行强者,被对方发现了他的鬼体之躯,从而出手灭杀。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通为何药道人的分身伫立于茶楼,而老河的神魂则莫名消散。 “老河,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云缺猛然捏拳,骨节发出一阵脆响。 不管是谁,这个灭杀了老河的仇家,云缺势必要揪出来! 这个人关乎着串通蛮族,于情于理,云缺都要手刃此人! 为了燕国的安危,也为了给老河报仇雪恨。 可惜的是,老河曾经追踪的神秘人毫无线索可言,除非发现蛮人的行踪,否则根本找不到此人。 对方既然灭杀了老河,自然会发现自己被跟踪,之前去过的地方,恐怕不会再去了。 没有线索,云缺也无能为力。 心绪烦乱间,云缺发现老河的姿态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站在桌边的躯体,右手放在桌面,食指前倾,好像在指着什么。 顺着那根手指看去,云缺在桌面上发现了两道轻微的痕迹。 桌面有着一层灰尘,痕迹就在灰尘上遗留。 仔细分辨之下,云缺认为是两个笔画。 一大,一小,两个竖。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67章 当街杀人 老河遗留的线索,十分奇怪,从距离来看不是一个字。 应该是两个字的起始笔划。 云缺分析,当时老河可能逃回了一丝残魂,但不足以控制躯体,连写出一个完整字体的力量都不存在,只有尽力挪动手指,在桌面上留下两道笔画后就此消散。 这两个笔划所代表的含义,肯定与凶手有关! “到底是什么字,两个竖……” 云缺望着桌面上遗留的痕迹陷入沉思。 这份线索,实在让人难以解读。 起笔是竖的字体太多。 山上,小曲,时日,星星,田园,占卜,内甲,旧业…… 云缺绞尽脑汁,一时也猜不透老河遗留的线索究竟是什么。 半晌后,将药道人的分身收入储物戒,云缺离开了茶楼。 走在街上,他始终思索着笔划线索一事,有些心不在焉。 长街对面,一匹快马激起一路灰尘,飞驰而来! 马蹄沉重,速度极快,在街上横冲直撞,一些行人躲闪不及被撞翻在地,刚要叫骂,却豁然闭嘴。 人们看到了马匹上插着的小旗,其上印着‘缥缈阁’三个大字。 快马顷刻间抵达街心。 一个几岁大的孩童正在闷头玩耍,避无可避,眼看要被马蹄践踏。 极快的速度,加上马匹与骑手的重量,如果踩正了,那孩童绝无活路。 然而骑手非但没有勒马,反而视若无睹般冲了上去。 孩童所在之地,就在云缺身旁。 见对方明知有孩子还如此猖獗冷血,云缺直接催动一道飞剑,将四条马腿齐齐斩断! 轰隆一声! 死马从孩童头顶飞了过去,尸体摔在街边,骑手落地前拼力挣脱马鞍,狼狈得滚出老远。 “好!” 街上传来一片叫好声,为云缺救人的举动喝彩。 一名妇人踉跄着扑到孩童身上,眼泪直流,对云缺连连拜谢。 刚才若没有云缺出手,她的孩儿必然命丧马蹄之下。 骑手站起身,脸色阴沉的来到近前。 “缥缈阁办事你敢阻拦!找死!” 云缺早看到马匹上缥缈阁的小旗,淡笑道:“找的就是死,活着多无趣,我觉得死了挺好,尤其你这种不顾人命当街乱窜的狗东西。” “你敢骂我!” 骑手大怒,一震双臂立刻有两把长刀从其背后飞出,明晃晃如铡刀般朝着云缺斩落。 “缥缈阁有先斩后奏之权!你去死吧!” 骑手直接下了死手,霸道至极,他有炼气中期修为,根本没把云缺放在眼里。 不仅险些纵马踩死孩子,还自持身份要当街杀人。 不过这骑手今天算撞到了铁板。 不等双刀斩落,骑手就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四周景致尽入眼帘,而且越飞越高。 他诧异不已,想要低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发现地面上站着一具无头之人,腔子正在咕咚咚往外冒血。 这谁呀,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骑手的脑海中刚浮现出一股疑惑,他便彻底断绝了生机。 人头落地,骨碌碌滚出很远。 死掉的那一刻,骑手恍然大悟,那无头之人,不正是他自己么! 原来不是飞起来,而是脑袋被人给砍了! 热闹的长街,在此刻静如午夜,街边的人们摆着各不相同的姿势,一动不动,脸上带着惊愕之色。 当街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缥缈阁的人! 这得多大的胆子! 不少人纷纷对云缺投去同情的目光,认为这位年轻人很快就会被缥缈阁抓走,然后惨死在不见天日的囚牢当中。 一个老大爷颤颤巍巍的小声道:“小哥儿!快跑,快跑吧!被抓住会没命的!” 对于云缺刚才的义举,人们怀着感恩之心,但这些百姓更加畏惧缥缈阁,他们能做的只有劝云缺逃命。 在百姓们的认知里,云缺只有逃亡这一条路可言,绝无第二条活路。 不过云缺接下来的举动则再次震惊了满街百姓。 人家施施然走到尸体近前,开始翻找着什么。 对于当街杀人的举动毫不在乎! 很快,云缺从骑手身上翻出一份用火漆封存的密函。 随手拆开,信上只有四个字。 庆王伏诛。 云缺早看出此人是缥缈阁的信使,如此匆忙赶路,定是要回去送信。 “庆王死了?” 云缺略感意外。 身为燕国侯爷,云缺对燕国的亲王都有耳闻。 这个庆王,是当今皇帝的九弟,封地在苍桐镇。 苍桐镇以苍桐山而闻名,而苍桐山,便是燕国最大铜矿的出产地。 庆王手里握着燕国最大的两处铜矿,在燕国可以说是唯一能与牧家在矿产生意上抗衡的人物。 这个庆王在云缺印象里十分低调,谨小慎微从不招摇,不料还是没逃过缥缈阁的毒手。 密函里的伏诛两个字,代表着伏法处死。 而缥缈阁又有先斩后奏之权,谁下的手,一目了然。 连亲王都敢杀,缥缈阁的手段已经不能用专横跋扈来形容了,简直无法无天! 为了抢占苍桐山的铜矿,缥缈阁不知给庆王安了什么罪名,这件事闹到皇帝那边,恐怕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为了天子剑尽快铸成,皇帝估计不会念及什么骨肉亲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云缺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庆王,死于怀璧其罪。 如此看来,牧家的下场还算好的,没了矿产,至少家族得以延续,一家老小都能活着。 而那庆王一家还剩没剩下活口都在两说。 以缥缈阁的做事手段,八成已经抄家灭门了。 云缺将密函随手又塞了回去。 做人留一线。 云缺现在还没准备与缥缈阁这尊庞然大物翻脸动手。 杀了个信使算不得大事,只要没截取密函,就不算留下把柄。 至于杀人的说辞,云缺早有准备。 周围已经有军兵在陆续赶来,将命案现场团团围住。 一名身形敦实的壮汉走出人群,手里拿着半个鸡腿,站到云缺身边,边吃边打量着无头尸体。 “当街杀人,杀的还是缥缈阁的信使,这可比上次的消息贵多喽。” 来人正是冯要金。 这位皇城守将穿着便衣,正在附近酒楼里吃喝,听到动静才出来。 冯要金说的消息,指的是上次云缺朝他买宜鸿文的去向。 一个消息价值十万两,这次是命案,自然要贵得多。 冯要金不在乎别的,只在乎银子。 今天这起命案,绝对是难得的一桩大买卖。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68章 午马现身 见冯要金出现,云缺现出微笑。 不怕事情闹大,就怕没有看热闹的。 “冯将军来得正好,本侯刚才在散步,不料此獠纵马狂奔,冲撞当朝侯爷不说还对我出刀。” 云缺面带笑容道:“本侯自卫而已,可不是什么当街杀人。” “是么?” 冯要金用下巴点了点滚出老远的人头,语气古怪道:“云侯自卫的力道可够大的啊,脑袋都给砍飞了。” “没办法,谁让我从小力气就大呢。”云缺呵呵笑道,指了指周围百姓,道:“人证齐在,冯将军可以挨个盘问。” 之前提醒云缺逃跑的老大爷第一个出声道:“对!是这位小侯爷自卫才杀的人!我们亲眼所见呐!” “没错!是骑马的家伙先要行凶!” “小侯爷如果不自卫!被杀的就是小侯爷自己啦!” 周围百姓纷纷作证,没人为那嚣张的信使出头。 冯要金撇了撇嘴,咬下一大口鸡腿,一脸不耐烦的大嚼特嚼。 看来今天没好处收了,这位皇城守将失望得很。 云缺朝着周遭抱了抱拳,对此处军兵吩咐道:“抓人,扣住他们。” 军兵们得知这位是侯爷,哪敢不听,一人一个,抓住了不少百姓。 好心的老大爷万般不解,道:“小侯爷,我们帮你作证,怎么还抓我们呐?” 云缺耐心的解释道:“老人家放心,我不是抓你们,而是怕你们知道我是谁之后,都跑喽。” “敢问,小侯爷尊名是?”老大爷一边作揖一边道。 这时一伙人马分开人群,为首之人带着一副钢铁手套,冷冷瞥着云缺,一字一句道: “寒水侯!” 来者云缺认得,缥缈阁的第一打手,铁手! 当初在牧家矿场,就是此人带队守在矿洞外,差点与云缺等人动手。 一听寒水侯三个字,好心的老大爷愣了下,接着扭头就要跑,怎奈被军兵抓着,根本跑不掉。 即便如此,这老大爷仍旧奋力挣扎,好像寒水侯的名号比缥缈阁还要恐怖似的。 云缺早有预料,否则也不会让军兵扣住这些目击证人。 无论雁门镇还是皇城,但凡听到寒水侯三个字,几乎没人不跑的,生怕倒霉。 名声不好,有时候也是弊端呐,找几个目击证人都难,云缺无奈的想道。 铁手冷眼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来人呐,把寒水侯押回缥缈阁!” 缥缈阁的霸道,在此刻显现得淋漓尽致。 不管青红皂白,动了缥缈阁的人,就是死罪! 呼啦一声,一众缥缈阁打手就要上前拿人。 “慢着。” 冯要金轻飘飘一句话,立刻四周军兵齐齐抽刀,与缥缈阁的人互相对峙。 “怎么,冯将军也想插手缥缈阁的事么。”铁手冷冰冰说道,眼底泛起一丝忌惮。 冯要金有筑基修为,真要动手,铁手自问未必是对手。 “什么叫插手缥缈阁的事?这里是凶案现场,本官负责皇城安危,此地所有命案都要先过我这一堂!” 冯要金气势汹汹,恶狠狠又咬了一大口鸡腿。 他此时心里直呼倒霉。 自己没事儿来凑什么热闹,好处没捞到不说,还被那寒水侯给架了起来。 他要是不吭声,任凭云缺被缥缈阁抓走,那他的名声将一落千丈不说,在同僚面前也抬不起头。 毕竟杀人越货这种事是他这位皇城守将的职责,没看到还好说,现在他就在现场,根本躲不过去。 铁手眯起眼睛,目光冷冽道:“好,希望冯将军秉公办案,给我们缥缈阁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 冯要金扔掉啃光的鸡腿,道:“案情明了,人证物证齐在,你们缥缈阁信使当街冲撞侯爷,人家云侯自卫杀人,何罪之有,本将军宣布就此结案!” 说罢吩咐左右道:“尸体拉去刑部,让仵作缝合后埋掉。” 冯要金这会儿还不忘卖给缥缈阁个人情,帮你们缝个全尸。 军兵领命,就要搬运尸体。 “不必麻烦。”铁手冷冷出声道:“尸体我会带回缥缈阁,冯将军铁口直断,判得一手好案呐。” 有冯要金在,铁手不敢妄动,将阴冷的目光盯在云缺身上,道: “寒水侯自卫的手段实在令人称奇,希望你记住这次自卫用的招数,也许以后,你会经常用得到。” 威胁! 铁手不敢动冯要金,不过对一个炼气境的小小侯爷可毫不在乎。 云缺淡淡一笑,道: “铁手大人谬赞了,我这自卫的手段其实也是被逼出来的,本侯小时候经常被狗咬,没办法,才练出了一手宰狗的本事。” 铁手听罢脸色愈加阴沉,两只大手捏出嘎吱吱怪响。 他威胁人家,结果反被人家给骂了。 在人家寒水侯眼里,无论信使还是缥缈阁第一打斗,都是国师手下的一群恶犬而已。 铁手恶狠狠盯着云缺好一会儿,冷哼一声,带着尸体离开。 见缥缈阁的人走了,冯要金摆了摆手,扣住围观百姓的军兵随之放行。 人们眨眼间走了个干干净净,尤其那好心的老大爷,跑得飞快。 缥缈阁已经够吓人的了,再加上大燕扫把星寒水侯,这热闹没人敢看。 “驱虎吞狼,云侯好算计呀。”冯要金撇嘴道,满脸不悦。 “那也得这尊猛虎足够威猛才行啊。”云缺笑道:“冯将军怕是没吃饱,不如我来做东,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免了!我还有事,告辞。” 冯要金讪讪的离开,心说扫把星果然名不虚传,撞上就倒霉。 云缺第一时间将庆王伏诛的消息告知了豫国公,蓝玉听闻后立刻赶去皇宫,他要在国师罗列出庆王的罪名之前,先参上一本。 就算动摇不了缥缈阁的地位,也得恶心恶心魏墨城。 缥缈阁,大殿内。 魏墨城接过铁手递来的密函,打开扫了一眼。 “大人,密函上火漆已掉,定是被那寒水侯看过了,我们要不要……”铁手垂首禀报。 “无妨。”魏墨城安稳如常,吩咐道:“蓝玉那老东西先我一步面圣罢了,你去将庆王的罪名加上一条,重金贿赂豫国公,既然是浑水,大家一起趟才有趣。” 铁手躬身施礼,带着深深的敬畏低着头退了出去。 重金贿赂豫国公,这一条罪名加上去,庆王一脉等同与武将一方有了牵扯,豫国公不去面圣为庆王喊冤还好,只要去了,不亚于惹一身骚。 临时侯府。 云缺打算在家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剑宫。 吃过晚饭,去看了看武大川。 武大川状态好了不少,气息平稳,始终陷入昏睡当中,不知何时能苏醒。 云缺终于放心下来。 正要离开,忽然一股强大而无形的气息凭空出现! 这股气息内蕴含着结丹程度的威压,如同牢笼般将屋子完全封印。 云缺一时间动弹不得! 不仅灵气无法调动,连神魂都被禁锢,竟无法沟通识海! “偷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尤其是灵根这种稀罕物。” 阴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云缺心头猛地一沉。 不用问,来者肯定是人造灵根的幕后黑手,雾山白骨的始作俑者,宦知身上那条雷灵根的真正主人! 十二生肖之一的午马! 云缺不曾想到,有一天会以如此方式面对神秘的十二生肖。 更没想到对方居然有追踪雷灵根的能力! 一定是嫁接在武大川身上的雷灵根,引得煞星登门。 用尽全力偏过头,云缺终于看到了来人的容貌。 随后他豁然一惊。 来的不是别人,正在剑宫东院长老,辜邵阳!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69章 买灵根 辜邵阳的出现,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当看到东院长老的那一刻,云缺脑海中的疑团随之彻底解开。 有能力制造雾山惨案的,定是一位修行强者,否则在皇城附近制造杀戮怎么能瞒得过剑宫。 这一点,身为剑宫长老的辜邵阳,做得到! 人造灵根此等玄奥手段,连作为炼器师的司若南都制造不出来,绝非普通筑基修士能完成。 这一点,身为结丹强者的辜邵阳,做得到! 成功嫁接灵根后,还能完全掌握对方,哪怕修炼到炼气大圆满的首席剑子,也要听从号令。 这一点,身为闫序师尊的辜邵阳,仍旧做得到! 云缺在心里暗暗自责。 自己应该早就想到才对,闫序与宦知都是东院弟子,辜邵阳其实最值得怀疑。 而当初与闫序走得很近的玄文彦,也有可能是人造灵根! “居然能将雷灵根嫁接成功,啧啧啧,你的手段不赖嘛,劫掠小旗。” 辜邵阳围着昏迷不醒的武大川在房中踱步,语气中透着一股吃惊。 随着辜邵阳的脚步,云缺只觉得心脏也跟着沉沉跳动,仿佛对方只要用力跺下脚,自己的心脏就会破裂。 结丹强者的灵力禁锢,竟如此恐怖! 云缺第一次,直面来自结丹强者的威胁,危险程度远超以往。 换成旁人恐怕连丝毫抵抗的心思也不会出现,直接被灵力压得下跪。 云缺则始终立于原地。 辜邵阳收回目光,好整以暇的拉了把椅子,安然落坐。 “云缺呀,你小子胆子不小哇,不但杀了我的弟子宦知,还抽了他的灵根,这笔账,咱们怎么算呢。” 辜邵阳习惯地用手敲着桌面,带着一抹玩味冷笑,道: “你注定活不成的,不想受罪的话,最好有什么秘密都说出来,免得被搜魂,我麻烦不说,你也难受不是。” 这时云缺觉得喉咙处轻松了一些,能勉强说出话来。 “你想知道什么。”云缺沙哑着道。 “先说说,你如何做到的拔除灵根,又是如何给他嫁接成功的。”辜邵阳瞄了眼武大川,神色中透着一丝好奇。 “各凭手段罢了,你不也能嫁接灵根么,何须问我。”云缺声音沙哑的道。 “案板上的鱼肉,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想现在就死是吗!” 辜邵阳显然被对方的语气惹恼,目光一沉,空气中的灵力波动随之狂暴起来。 木桌嘎吱吱乱响,即将散架。 辜邵阳带着杀意而来,无论对方的回答他满不满意,今天他都会动手抹杀了云缺。 既然现身,让云缺知道他就是人造灵根的始作俑者,辜邵阳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迎着结丹强者的杀意,云缺不仅不惧,反而笑了。 “我死了,你来驯服盲蛇么。” 此言一出,杀意满满的辜邵阳骤然一怔,敲桌面的手悬在半空,半晌未落。 整个人宛若木雕泥塑! 腾地一下,辜邵阳豁然起身,直勾勾盯着云缺喝问: “你说什么?什么盲蛇给我讲清楚!” 盲蛇这两个字,对辜邵阳来说太熟悉了,那是他们图谋大计的关键一环。 比起宦知的雷灵根重要百倍! 云缺没有回答,突然低喝出一句话。 “沧海一剑!” 辜邵阳下意识地接道:“断千古!” 一句断千古出口,辜邵阳再次怔住,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屋子里的灵力禁制开始渐渐淡化。 云缺终于脱离禁锢。 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云缺在辜邵阳错愕震惊的目光下,施施然落座。 沧海一剑断千古,这句短语是十二生肖之间的必备暗号,每次联络后必须以此作为完结。 “你是药道人!” 辜邵阳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上下打量了好一阵才道: “你夺舍了?” 云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颔首,肯定了对方的询问。 “难怪你以炼气修为就能劫掠上百同门弟子,难怪你能从封闭的葬剑之地安然归来,你这老鬼怎么不早说!戏耍我有趣吗!” 辜邵阳气呼呼的重新落座,语气幽怨。 “你又没问。” 云缺斟酌着说辞,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尽量简短回答。 对方显然了解药道人的状态,早知道药道人的元神宿于分身当中,始终在寻找夺舍的目标。 如今云缺的状态,正好冒充夺舍后的药道人,只要不出太大的差错,应该瞒得过去。 “看来这具肉身你很满意啊,夺舍大劫非同小可,一个不慎便魂飞魄散,我还以为你要等到任务结束后才会选择夺舍,没想到这就成功了,恭喜恭喜啊。” 辜邵阳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敷衍的拱了拱手。 “分身并非长久之计,早些夺舍,也好早些追回修为。”云缺仍旧简短的敷衍了句。 “你得了好处,我可赔了本钱!这条雷灵根价值不菲,别想白拿!我得收回去!”辜邵阳瞥了眼武大川道。 “此人我还有用。”云缺故作沉吟了一下,道:“不白拿你的,想要什么交换,明说好了。” “还是你这老鬼痛快!两块上等魂石,或者三粒聚灵丹。”辜邵阳直接开价。 云缺听罢心头一动。 聚灵丹他没有,但魂石可有不少! 武大川身上的灵根是辜邵阳的,既然冒充药道人的身份,只能与对方交易。 而且这笔交易对云缺来说稳赚不赔,就当做买了一条雷灵根。 云缺没有立刻交易,而是用了话术,道:“到底想要什么,你选好。” 如果对方要魂石,便立刻交易,若是对方选聚灵丹,就说自己留着聚灵丹有用,给你魂石好了,反正选什么云缺都能轻松应对,不妨夸大些,如此能更加坐实自己是药道人的身份。 一听这话,辜邵阳搓了搓手,羡慕道: “还是你身上的好东西多啊,那就两块上等魂石好了。” 云缺二话不说,点了下储物戒,拿出两块魂石推了过去。 “不错!品相不错,哈哈!”辜邵阳十分满意,就要把两块魂石抓过去,结果人家没撒手。 抬头看了眼云缺,辜邵阳干笑两声,朝着武大川打了个响指。 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从武大川体内传出,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似的。 “追踪禁制已毁,这条雷灵根归你了。”辜邵阳说完,云缺按着魂石的手才松开。 云缺心里的担忧就此算彻底放下。 追踪禁制消失,不怕辜邵阳再得知武大川的行踪,否则的话,不亚于在身边安插了一个奸细。 有了今天这桩交易,今后武大川重回剑宫也不会被辜邵阳怀疑什么。 收起魂石后,辜邵阳用手指敲着桌面,看似随意的道: “哎对了,你的分身呢?” 说这话的时候,辜邵阳目光看似平静,实则暗含警惕。 云缺在心里暗道侥幸。 若非今天找到老河,收取了药道人的分身,这时候非得穿帮不可。 如果拿不出分身来,辜邵阳肯定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云缺以手指碰了下储物戒,药道人的分身随之出现,立于桌旁。 “这下,你总该信了吧。”云缺以略带玩味的目光扫了眼对方,语气淡淡的道。 “我就是问问而已,你这老鬼还能有假不成,呵呵。” 辜邵阳轻松下来,完全相信了对面的少年就是药道人无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70章 暗剑使 看到分身之后,辜邵阳再无半点怀疑,神色一凝,问道: “盲蛇那边成功了?” “还差些火候。”云缺安稳如常的道。 “这么慢呢,咱们可快要动手了,别到时候你这边出了问题,大家都跟着倒霉。”辜邵阳不满道。 “放心,我有分寸。” 云缺简短说道,同时心头一动。 对方说的动手,不知指的是对谁动手,最好能套出点消息。 不过云缺没去追问。 他在辜邵阳面前必须以药道人的身份自居,直接询问动手的目标,对方会怀疑。 “那就好,你这老鬼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辜邵阳点头道:“不过你最好快着点,另外那三组差不多都准备妥当,就剩下咱们喽。” 云缺沉吟着道:“你确定?” “寅虎说的,错不了。”辜邵阳忽然想起点什么,抱怨道:“对了,咱们俩私下见面的事,别让寅虎知道,暗剑使的破规矩也不知谁定的,私下见面都不行,麻不麻烦。” 云缺脸上挂着淡淡笑意,道:“坏规矩的可不是我。” “我又不知道你夺舍了!不知者不怪嘛呵呵。” 辜邵阳立刻神色一僵,讪笑起来,他想赶紧转移这个对他不利的话题,于是没话找话道: “你这老鬼怎么夺舍后变了个性子,在剑宫如此高调,连泉雨那泼妇都敢惹,你不怕被她知道了身份?真要搞砸了阁主的大计,咱们十二个谁也担待不起。” “小隐于山林大隐于市集,夺舍此子,自当利用其高调的身份。”云缺淡淡瞥了对方一眼,道:“连你都认不出来,还怕别人认得出么。” “也对,伪装这方面,还是你技高一筹哇!不过话说回来,你怼得泉雨那泼妇五脏生烟,着实让人解气啊哈哈!我忍她好几年了,等动手的时候第一个灭了她!我要她的金丹炼法宝!” 辜邵阳表情愤愤,看来没少在泉雨手里吃亏,随后他起身道:“行了,我回去了,有事以令牌联络。” “不送。”云缺淡然道。 辜邵阳走到门口,也不开门,一步迈入虚空,整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子里恢复安静。 云缺一个人坐在桌边半晌,暗自沉吟。 辜邵阳的出现,透露了很多堪称重磅的消息! 其一,十二生肖真正的名称,叫做暗剑使。 其二,十二暗剑使分为四个小组,每组三人,药道人与辜邵阳,还有寅虎一组。 其三,暗剑使有着不可私下见面的规矩,连辜邵阳都不敢轻易违规。 其四,暗剑使图谋的计划,是一位神秘阁主的大计,也就是说,是那阁主派出的十二暗剑使。 想到这里,云缺不由得头皮发麻。 暗剑使至少都在结丹境界,能一次派遣出十二位结丹强者,那神秘阁主得多高的修为! “阁主……” 云缺默默低语。 这个神秘阁主究竟什么来路,他无从知晓。 又不好直接询问辜邵阳,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旁敲侧击一番。 与结丹境的高手打交道,云缺必须提着万般的小心,在拿不准的情况下,开口就会穿帮。 “还是境界太低了。” 云缺无奈的摇摇头。 若自己也有结丹修为,何须跟辜邵阳客气,直接把他灭杀了搜魂,不就一清二楚了。 好在辜邵阳没有怀疑什么,而且药道人夺舍的消息,寅虎近期应该不会知道。 辜邵阳又不傻,他不会透露出去,否则他就有私底下接触药道人的嫌疑。 “看来药道人这三人小组,以寅虎为首。”云缺凝眉思索着:“这个寅虎,究竟又是谁呢?” 寅虎的真身,暂时不得而知。 不过从辜邵阳的只言片语中,云缺大致猜测到对方要动手的目标。 辜邵阳说,等动手的时候第一个灭了泉雨,沿着这句话推测下去,那么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剑宫! “对剑宫下手,莫非为了宝库?还是为了万仞楼?” 云缺疑惑不解,猜不透暗剑使要对剑宫何处动手。 万仞楼是化境入口,价值好像不大。 剑宫最值钱的,按理说就是宝库了。 宝库里有门长老看守,即便把那面嘴欠的金色大门拆喽,对云缺来说也毫无影响。 门长反正只剩一张嘴,估计不存在生死之说。 如果暗剑使的目标当真是剑宫宝库,云缺正好能看场热闹。 “十二暗剑使,每组三人,共四组……” 云缺沉吟着‘四组’这个数字,因为剑宫也有四座,各在不同的国度。 难不成,暗剑使的任务是同时对四座剑宫下手? 想到这里,云缺暗暗心惊。 四座剑宫是灵剑宗的四处外门,如果全部出事,那么灵剑宗岂能善罢甘休。 云缺此时大致有了猜测。 掌管暗剑使的那位神秘阁主,恐怕要对付的不仅是四国剑宫,真正目标有可能就是灵剑宗! 涉及一座一流宗门,如此庞大的计划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肯定是顶尖强者之间的恩怨是非,云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实在微不足道。 他根本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在这场波谲云诡的暗斗中,尽量自保。 在侯府休息一晚。 用过早饭后,云缺吩咐下人好生照料武大川,他则前往长柳街,打算去炼器铺。 一月之后的清符楼拍卖会,唯一的线索‘有钱人’定会出现。 云缺身上正好有一斤槐晶,他准备请司若南炼制个拥有追踪能力的小袋子,装好槐晶卖给那个有钱人,这样就有机会追踪到对方的落脚地,从而查出与蛮族有关的线索。 这个办法,还是受到了辜邵阳的启发。 辜邵阳能在雷灵根上留下追踪禁制,如此高深的手段,云缺可不会。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在装槐晶的袋子上动动手脚。 清晨的皇城,行人已经不少,街边叫买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副热闹景象。 云缺很喜欢这种环境。 让人觉得生机勃勃,烟火气十足。 可每当想到蛮族不断打造的阴邪诡计,云缺便对燕国的处境担忧不已。 皇帝昏庸,沉迷于打造天子剑,看似一片歌舞升平,实际早已大厦将倾。 蛮族铁蹄若踏过寒水河,这座帝王之城,又能坚持多久呢。 摇了摇头,云缺转过长街。 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校场,由于北伐在即,很多军兵正在操练。 远远望去,军兵们时而聚合为一个个方块阵型,时而分散开来快速奔行,倒也井井有条。 望了一眼之后,云缺正要继续前行,可抬起的脚步忽地落了下来,眉峰渐渐锁紧。 豁然回首,远处校场内再次组成了数十个方块阵型,呼喝声遥遥传来。 望着那操练的队形,云缺想起了一幕在冥界的所见。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71章 十万军魂 冥界十里血路尽头,云缺在巨石旁看到了极远处有一些小小的黑色方块,好像许多蚂蚁排列成的方阵。 由于距离太远,那些小方块不会当真是蚂蚁,当时云缺猜测是一些冥界的怪物。 同时也产生了不小的疑惑,不明白为何冥界怪物还会列阵。 今天看到校场练兵,云缺随之将军阵与冥界那些小方块联系在一起。 冥界是一处死者之地,不大可能存在怪物列阵的习惯,最有可能的,是一些人族亡魂。 可是谁又能召集那么多人族亡魂,在冥界列阵呢? 云缺大致估算了一下,在冥界组成方块阵型的亡魂怕不得有十万之巨。 “十万亡魂列军阵,该不会是某个冥界强者的恶趣味。” 云缺呼出一口气,摇摇头自嘲一笑,不再多想,呢喃道: “十万,真不少,寒水城战死的边军也有十万……” 猛然间,云缺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 “十万军魂!” 云缺站在校场外久久不动。 “父亲……” 喉咙里艰难道出了一个多年不曾呼唤过的名字。 如果冥界那些操练的亡魂,当真是五年前寒水城的十万边军,会不会自己的父亲也在其中! 一阵遗憾随之涌来。 云缺觉得自己的冥界之行,或许与父亲擦肩而过。 如果当时能去探查一番那些军阵就好了,可惜当时夜叉火魃来袭,云缺走得太过匆忙,没机会一窥究竟。 “生死大劫,以剑渡之,残局已定,胜负未分。” 云缺呢喃着这句父亲最后遗留给老河的只言片语,他愈发觉得当年的寒水城之战,复杂而诡谲。 既然父亲说胜负未分,那么肯定留有后手。 只是这份后手是什么,云缺始终不知情。 也许,与冥界那些操演的军魂有关。 “寒水城!” 云缺捏紧了双拳。 他就快有机会抵达那座塞外孤城了,年底的北伐,便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契机。 压下心头的疑云,云缺抵达炼器铺。 得知云缺的来意,司若南直接拿出几样东西。 有叶片形状的小巧玉佩,有飞花头饰,还有栩栩如生的木刻蚂蚱,均为两对。 “这些都是追踪法器,只要将其中一个放在目标身上,即可用剩下的一个来感知方位。” 云缺挑了挑,为难道: “南姐,有没有布袋子形状的追踪法器,这些东西太显眼,对方可能有筑基修为,这么大的东西,肯定会被察觉。” 云缺无法肯定‘有钱人’的修为境界,不过从其负责采购槐晶这一点来看,对方掌握着不菲的财富,恐怕不会是低阶的炼气修士。 “这样啊……你等等。” 司若南翻找了一通,找出一个小巧的布袋,从外表看丝毫没有法器的气息波动。 当着云缺的面演示了一遍。 司若南将一个追踪玉佩放在袋子里,再打开,里面变成了空的。 变戏法一样! “怎么做到的?” 云缺接过来查看,竟没发现何处有机关,大为好奇。 司若南略显得意地指了指布袋内侧,道: “这个小袋子是我用储物袋改造而来,其内有暗格,连灵识都可蒙蔽过去,专门用来保存一些贵重之物,你将一个追踪法器放入其中,自可达到不被对方察觉的目的。” 云缺试着用灵气开启司若南指点的位置,果然打开一层暗格,追踪玉佩正在其中。 这袋子不错,云缺十分满意。 也不给钱,连着两块追踪玉佩一起据为己有。 司若南非但不恼,反而很高兴,把剩下的两对追踪法器也推给云缺,道: “都拿走,我若需要再重新炼制。” “不用那么多,一样就够了。”云缺没要,转而取出两样东西,道:“南姐看看,这些东西值不值钱。” 云缺拿出的,是血羽蜘蛛的獠牙与千丝网。 之前忙活救治武大川,没机会请教,现在得闲,云缺自然想要了解一番。 “这是……血羽之牙!千丝网!” 司若南无比震惊,瞪大了眼睛道: “四级巅峰妖兽身上最值钱的材料!从哪里弄来的?你该不会去杀了一只血羽蜘蛛吧!” 云缺呵呵笑道:“组队杀的,不止我一个人。” 随后将化境之地发生的危机大致讲了一遍,听得司若南心惊肉跳。 “血羽蜘蛛号称筑基猎杀者,连筑基后期高手都对其忌惮万分,你们一群炼气境居然能将其斩杀,实属幸运,若非那血羽蜘蛛没有孵化完毕,你们恐怕一个也活不成。” 司若南感慨了一句,随后开始介绍。 “血羽之牙蕴含奇毒,号称法器克星,这东西如果炼制成武器,专门克制各种极品法器,越是蕴含五行之力的法器,越被血羽之牙克制,尤其对魂系法器的克制简直如天敌一般,一颗獠牙的价格至少在五千灵石以上!” “千丝网又叫做蛛心网,寓意为蜘蛛的心血凝炼而来,这团蛛网融合了血羽蜘蛛的本源精血,价值更在蛛牙之上!可炼制成困人类的极品法器,一旦催动,筑基修士也难逃罗网。” 听完介绍,云缺在意外之余,倍感欣慰。 幸亏当时把蛛牙和蛛网一并收取,这两样材料加在一起居然有接近三万灵石的天价! 高阶妖兽果然浑身是宝。 司若南留下千丝网与一颗蛛牙,道: “这两样材料我帮你炼制成极品法器,一件攻击类一件困人类,配合之下绝对有奇效,剩下三颗蛛牙你自己收好。” 云缺打算留一颗蛛牙给司若南,结果对方没要。 “千羽之牙十分难得,有价无市,可当做炼制法宝的材料,对我用处不大,你自己留着。” 司若南想了想,道:“极品法器炼制复杂,结丹强者才能轻松驾驭,我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才有可能成功,到时候别忘了来取。” 云缺真挚的道了谢,这个姐姐没白认,至少炼器方面不用愁了。 把身上一些暂时用不到炼器材料全都丢给司若南后,云缺转回剑宫北院,开始埋头修炼,闭门不出。 飞剑、灵石、丹药,三管齐下,不出一月时间,境界再次连进两阶,从之前的炼气八层,一跃成为炼气十层。 炼气境大圆满! 不止修为提升,三式飞霜剑法修炼圆满,六甲玄功第一层也修炼至小成。 六甲玄功共分六层,分别以子、戌、申、午、辰、寅命名,第一层有个名字,叫做子神甲。 云缺浑身皮肤笼罩着一层极淡的气息,肉眼无法察觉,好似一层硬壳,堪称刀枪不入。 云缺自己尝试了一下。 用出炼气六层的修为驾驭飞剑攻击自己,不用任何防御手段,单独靠着肉身即可挡住。 这还仅仅是小成! 如将六甲玄功第一层的子神甲修至圆满,以肉身抗住炼气十层修士的飞剑攻击应该问题不大。 门长老没吹牛,六甲玄功果然玄奥非凡! 闭关一月,云缺终于走出房门。 今晚,是清符楼拍卖会召开的日子。 云缺打算好好认识认识那位‘有钱人’。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72章 君子之战 刚出门,便得到个消息,侯府的下人来送信,武大川终于苏醒。 云缺立刻赶回侯府。 一进门,便看到武大川正两眼发直的盯着房梁。 「鬼门关前绕一圈的感觉如何。」云缺打趣道。 「云侯!我真没死吗!」武大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云缺按住。 「死了还能见到我么,好好修养,马上要北伐了,你总念叨要去寒水城,这次机会来了。」云缺道。 「去!我肯定要去的!没有云侯相救,就没有我这条命。」武大川眼含热泪,抓着云缺道:「大川甘愿为牛为马,做云侯手下一小卒,为云侯拼尽最后一口气!」 「好,我封你为先锋官。」云缺玩笑了一句,随后神色微冷道:「在化境里,是谁把你折磨成如此模样。」 「褚虎!」 武大川咬牙切齿道:「与云侯分开后,我们往回走,路上遇到了褚虎,他无缘无故杀了我们十几个人,抓着我一路折磨,最后把我扔到核心地带等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褚虎?」云缺略一沉吟便猜到了真相,道:「褚虎在找我是么,你们这些北院剑仆成了替罪羊。」 见武大川默默点头,云缺眸光骤冷。 「好好休息,准备年底随我出征。」 云缺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云侯你去哪!褚虎太强了,你千万别找他报仇,为了我们这些剑仆得罪褚家,不值得啊!」 武大川急忙呼喊,想要阻止云缺。 云缺站定于门口,背对着武大川。 「这世上总得有道理存在,既然他不讲道理,我便教教他什么叫道理。」 道理两个字,被咬得很重。 云缺让府里的下人去定做了一面横幅,随后返回剑宫。 于是剑宫弟子们发现了一幕奇观。 就在斗剑场内,不知何时扯起了一面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八个大字。 狗儿褚虎,可敢应战! 消息不胫而走,不出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剑宫每一个角落。 数以百计的剑宫弟子汇聚而来,围在斗剑场外议论纷纷。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挑战褚虎?」 「西院首席剑子,炼气十层修为!谁能打得过,不要命了吗这是!」 「首席剑子被骂成狗儿,这下肯定惹怒了褚虎。」 「褚虎肯定应战!要不然就得改叫褚狗了,等着看好戏吧。」 在人们的议论中,一道身影缓步走入斗剑场,一袭白衣,看似文质彬彬,实则锋芒内敛。 「那不是云缺吗!」 「居然是他下的战书!」 「剑宫第一人挑战西院首席剑子,这下热闹了!」 「赶紧回去叫人看好戏!晚了看不着啦!」 云缺出现在斗剑场,立刻引起一阵骚乱,不少弟子奔走相告,人越聚越多。 云缺现在可是剑宫的名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之前他的身份是北院剑仆,多说加个牧青瑶未婚夫的名号,根本没人瞧得起。 自从剑子之争结束,云缺当仁不让成为剑宫第一人。 什么四院首席,统统在他的盛名之下。 可以说现在的剑宫弟子,或许有人不知道各院首席的名号,却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云缺这两个字。 俨然成为了燕国剑宫的首席剑子! 站定于斗剑场中心,云缺怀里抱着把长剑,闭目养神。 条幅是他写的,等同于战书。 尤其加了狗儿 两个字,以褚虎的傲气,不可能不来。 既然得知了差点害死武大川的元凶,那么这笔仇,云缺自然要亲手去报。 盏茶时间刚过,四周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沉重的脚步声出现,褚虎高大的身影直接走进斗剑场。 扫了眼上方随风飘扬的横幅,褚虎斩出一道剑气将横幅瞬间摧毁,落下满地碎屑。 「没找你算账呢,你居然有胆子先来找我,呵呵,真是活腻歪了。」 褚虎冷笑出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瞥着对面。 他家的奇丹阁被烧一事,已经追查了快一个月,毫无线索不说,云缺更闭门不出。 褚虎想要找云缺的麻烦都没机会。 最近他正合计着怎么能把云缺引出来,然后找机会弄死,不料对方竟送上门来。 还找了个最适合杀人的好地方,斗剑场! 在斗剑场里解决恩怨,正合褚虎的心意。 「不是有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云缺抱着长剑,笑容和煦道:「何况你又不是虎,不过一只狗儿罢了。」 褚虎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冷冷道: 「牙尖嘴利没什么用,既然敢挑战我,就要拿出点真本事,否则的话,你今天别想走出斗剑场!」 「巧了,我也想说这句话来着。」 云缺望着旁边的巨大青石,念着上面刻着的字迹:「斗剑之地,生死各安天命,今天咱们俩肯定有一个走不出去就是了。」 「那个人自然是你!」褚虎低喝中运转灵气,四剑齐出,悬于身侧,气势十足。 褚虎祭出的四柄飞剑,其中有两柄达到了极品法器的程度,另外两件也是极好的上品飞剑。 这四柄飞剑,足以震慑住周围一众剑宫弟子,人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被褚虎的气势镇住。 尽管云缺有着剑宫第一人的雅号,还是剑首亲口所封,不过大家更看好的还是褚虎。 毕竟褚虎是西院首席剑子,老牌儿的剑宫高手,能与他齐名的,只有东院的闫序和南院牧青瑶。 除此之外,基本没人能与褚虎一战。 反观云缺,虽然换到了三千一百条天文数字的剑穗,但绝大多数都是他劫掠而来。 在很多人眼里,云缺属于运气好而已,真正的战力还有待商榷,未必能赶上褚虎。 大多数人并不看好云缺,当然也有人对云缺的战力半点怀疑都没有,比如人群里正在组织下注的宜鸿文。 「一赔十,一赔十!机会不多,抓紧下注了啊!」看書菈 宜鸿文一边收取旁人下注的灵石,一边在心里狂喜。 难怪今天出门就有喜鹊叫,果然运气爆棚啊,该着我赚个盆满钵满! 都无需多看比斗结果,宜鸿文即便现在回去睡大觉都知道比斗的结局。 云缺赢定了! 能在异界砍出十里血途的狠人,别说一个褚虎,十个都不够人家砍的! 斗剑场内,云缺面对着气势汹汹的褚虎,道出了一个新鲜的比斗方案。 「刀来剑往的没什么意思,花里胡哨不说,大家看着也不过瘾,不如咱们来场君子之战,你看如何。」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73章 他是体修 听闻云缺的提议,褚虎冷笑连连。 「说说看,什么叫君子之战,若是有趣,试试也无妨!」 「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君子行事坦荡,删繁就简,这君子之战,指的是最简单的比斗。」 「简单?怎么个简单法!」 「我砍你一剑,你砍我一剑,咱们看谁先死。」 褚虎听罢愣了下,接着狂笑道:「可以!不过,既然你提议的君子之战,就得我先砍你!」 「没问题,来砍吧。」 云缺将手里长剑横在身前,做出抵挡姿势。 君子之战,其实就是回合战,你来我往,一人攻,一人防,一个回合后互相转换攻防。 这种回合战在外面很难看得到,除非校场演武的时候才有运用,大多为演练,毕竟没人真在拼命的时候,还能保持一人一招的来回攻伐,早就无所不用其极了。 然而在斗剑场如果出现回合战,那只能意味着一点。 此战将血腥至极! 好比拳拳到肉的近身肉搏,云缺定下的君子之战,没有华丽的剑招,没有阴谋算计,整场战斗将充斥着最为原始的杀伐,不死不休! 斗剑场外,人们的议论声瞬间消失,紧接着变成一片哗然。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尤其在听到云缺竟然同意让褚虎先动手之后,很多人都觉得云缺这次托大了。 人家可是西院首席剑子! 回合战谁先动手,谁就占据着绝对优势,第一击势必会动用全力,即便能接得住,也会有所损伤,对之后的战斗极其不利。 于是乎,宜鸿文的下注点越发热闹,越来越多的人下注褚虎赢。 看着手里暴增的灵石,宜鸿文有点心虚了,埋怨云缺怎么如此不理智,让褚虎动手,太吃亏了。 「剑宫第一人,呵,从今天开始,这个名头不复存在。」 斗剑场外,西院大师兄褚龙现身,抱着肩膀冷冷自语,他对自己弟弟褚虎有着绝对的信心,认为云缺今天必死无疑。 北院的薛子仪马庸牛不才等人闻讯也匆匆赶来,大家都对云缺捏了一把汗。 南院一方,周元良,寒娇寒宁都到了,这几人可不像别人那么看好褚虎。 「猛虎出山,殊不知山外有恶蛟啊。」周元良指桑骂槐的道:「看着吧,虎儿就要成狗儿了,还是条死狗。」 对于周元良的说辞,寒娇和寒宁深以为然,两女点着头,很是赞同。 钱玉袖也出现在斗场外。 这位曾经在满剑宫弟子面前丢尽颜面的东院二师姐,此时咬牙切齿。 「臭小子,让你狂,早晚你得死无葬身之地!喵……呃!」 钱玉袖自顾自的嘀咕着,忽然捂住嘴,把猫叫声强行咽了下去。 她现在都快做病了,看到云缺下意识的就想学猫叫。 斗场之内。 褚虎听闻云缺同意让他先出手,顿时大笑起来。 「你别后悔!」 褚虎一声厉喝,将两件极品法器合为一体,组成一把重剑,竟是分体类的法器。 重剑寒光缭绕,隐约有氤氲升腾,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之势。 单独一件极品法器就足以让炼气境的低阶修士眼红,能拥有两件,是许多剑宫弟子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要知道极品法器通常是筑基强者方可运用的武器,价值昂贵,绝非炼气修士能买得起的。 除非像褚虎这般有结丹境的爷爷撑腰,才能一次拿出两把,换成旁人,一件都拿不出来。 双剑合璧,产生的剑气波动远超单独飞剑! 褚虎打算一击将云缺斩杀当场。 嗡!!! 飞剑破空,直斩而下。 云缺抬眼一瞥,嘴角笑容不减,仅仅以手里的上品法器封挡。 轰!!! 剑刃相击,砸出一圈气浪。 四周看热闹的剑宫弟子只觉得一阵狂风袭来,纷纷闭眼。 等气浪散尽,人们睁眼看去。 云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脚下出现一尺深的凹陷。 手里的上品飞剑爬满了细纹,咔嚓嚓碎裂开来。 褚虎这全力一击,竟将上品飞剑斩碎! 人们发出阵阵惊呼。 并非惊叹于褚虎的一剑之威,而是惊叹着云缺的防御手段。 人家只凭着一把上品飞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用,就将褚虎的攻势完全化解! 怎么做到的? 众人窃窃私语,谁也看不出究竟。 按理说,连手里抵挡的上品飞剑都碎了,云缺应该重伤倒地才对,可是人家没事儿一样,毫发无损。 褚虎诧异万分。 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手中重剑,想不通为何对方还能站得住。 要知道他这一剑重斩,即便同为炼气大圆满的对手都未必扛得住。 褚虎看不出端倪,斗场外的褚龙则看出了云缺的不同之处。 褚龙的灵识散布于整个斗剑场,在他感知之下,发现云缺身上涌动着一股特殊气息,好似一层防御般,在飞剑被斩断之后,挡下了褚虎剩余的剑气。 「护体功法……他是体修!」 褚龙大喝出声,提醒自己的弟弟小心应对。 周围人群听闻后顿时恍然。 难怪云缺敢与褚虎来一场君子之战,原来人家修炼了护体法门。 众人对云缺立刻刮目相看。 体修可不常见,可以说十分稀少,至少在燕国剑宫内看不到。 体修以炼体为主,将自身打造得堪比妖兽,近身之下,同阶之间堪称无敌! 尤其在剑道上还能有所造诣的体修,简直是同阶对手的噩梦。 远距离,人家能运转飞剑,一旦距离拉近,时刻都有被体修瞬杀的危险。 薛子仪长长呼出一口气。 马庸和牛不才心里的担忧随之散去。 斗剑场别看不小,但更像一处牢笼,敢和体修在斗剑场决战,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在马庸等人看来,褚虎成了瓮中之鳖,倒霉透顶。 云缺活动了一下手腕,扔掉断裂的长剑。 以上品飞剑,只能抗住褚虎的半数剑气,剩下一半,云缺完全以肉身硬接。 除了中品防御内甲之外,他最大的依仗,便是六甲玄功第一层的子神甲! 从实战来看,子神甲的防御果然强横。 尽管还有少量剑气透过子神甲侵入云缺的本体,不过随之就被剑脉吸收殆尽。 拿出雪痕剑,云缺脸上笑容更盛。 「该我喽。」 举起长剑,云缺没像褚虎那般催动,而是就抓在手中。 剑身上有一道清冷的流光旋转,宛若青狐。 嗡!!! 看似轻巧的雪痕剑,随着云缺臂弯下压,竟在半空划出一道白线! 空气仿佛被撕裂开来。 褚虎急忙以重剑抵挡,运转全力,打算硬抗。 紧接着人们听到了一声闷响。 轰隆!!! 狂风暴起,卷动沙土弥漫,斗剑场内几乎无法视物。 等到沙土消散,人们看到了褚虎正单膝跪在斗场中心,肩头遍布血迹,脚下是一个三尺多深的大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74章 飞霜对破岳 褚虎此时心头只剩下深深的骇然。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会有一天被同阶对手伤到如此程度。 还是在他先出手的情况下! 左肩已经失去知觉,整条左臂的骨头几乎完全被震碎! 这还是褚虎穿着一件上品防御内甲,如果没有这件内甲,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对方那一剑给整个劈开。 好强! 褚虎猛地抬头看去,对面的身影看似单薄,此刻却宛若一头择人而噬的恶龙! 他这头虎,算是掉进了龙口当中。 震惊过后,褚虎跳出大坑,五官挪移,面露狰狞。 他不服! 他不信自己斗不过一个刚刚拜入剑宫才几月而已的家伙。 「用剑法!」 观战的褚龙沉声喝道,替自家弟弟支招。 对付体修,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最强剑法将其一击灭杀! 褚虎点了下头,开始掐动剑诀。 这次换他进攻。 君子之战只规定了一人一招,可没规定用什么招式,以飞剑攻击可以,用剑法符箓乃至法术一样也可以。 褚虎身上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出,重剑悬于头顶,震颤中竟隐隐发出虎啸之音。 「破岳剑法第一式,猛虎啸山!」 褚虎施展出来自西院长老的绝学。 破岳剑法以威力绝伦著称,共有三式,单单第一式,在西院中能施展的不足十人。 呜嗷!! 重剑传来怪异鸣叫,在褚虎头顶幻化出一颗狰狞虎头! 虎头獠牙大张,呼啸着朝着云缺吞去。 这一招剑法,令在场众人无不震惊,纷纷对褚虎的剑道天赋羡慕不已。 难怪人家是西院首席,凭着这一招猛虎啸山,同阶之间几乎找不到对手。 人们认为云缺肯定要躲了。 体修能增强体魄不假,但面对威力绝伦的剑法,体修只能沦为靶子,除非动用防御法器,否则根本挡不下来。 剑法,能将飞剑的威能成倍提升,褚虎的这一剑,在场众多炼气境弟子没人觉得自己能挡住。 迎着气势汹汹的虎头剑气,云缺不躲不避,站于原地。 这次他拿出了两把上品飞剑,灵气涌动中护于身前。 仍旧是硬抗! 沉闷的轰鸣在斗剑场中心炸起。 虎啸声中,剑气肆虐! 云缺脚下没动,身体却被剑气冲击得后移,地面上划出两条深深的沟渠。 直至挪移了三丈远,才堪堪停住。 当剑气散去,人们定睛看去,只见云缺依旧安然无恙,仅仅上衣被剑气划出几道剑痕而已。 哗! 四周一片哗然。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着云缺如何挡下的剑法绝杀。 有人说云缺的身体已经淬炼到无惧剑法的程度,也有人说云缺肯定穿着极品防御宝甲,还有人认为云缺事先服用了品阶极高的奇丹。 更有甚者,觉得云缺把自己炼化成法器,已经不是活人了。 褚虎再一次被对手震惊。 之前看到云缺只用两把上品飞剑抵挡,他还在心里窃笑,觉得自己这一招足以灭杀了对手。 可现实与他臆测的结果天壤之别。 人家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褚虎曾经对自己修成破岳剑法而沾沾自喜,认为凭着一招猛虎啸山,足以在炼气境立于不败之地。 没想到今天全力 施展的剑法,无功而返。 其实也非毫无建树,至少褚虎这一剑,将云缺手里的两把上品法器又给斩出了裂痕。 云缺抖了抖身上灰尘,扔掉即将碎裂的双剑,再次抽出雪痕剑。 上品飞剑有的是,碎了就碎了,极品法器可值钱得很。 云缺还没有豪到能随便舍弃极品法器的程度。 「剑法是吧,我也会一点。」 谈笑间,云缺抛出雪痕剑。 长剑旋转着飞上高空,定于一点,剑尖朝下,正对着褚虎头顶。 单手掐诀,云缺施展出飞霜剑法。 「雷落!」 轻喝声刚起,半空中的雪痕剑立刻密布起电弧,仿佛有一道从九天劈落而来的雷霆正在剑身汇聚。 下一刻,轰鸣暴起! 一道手臂粗细的闪电刹那而至,耀眼的雷光瞬间将褚虎淹没。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尤其北院弟子,全看傻了。 马庸和牛不才目光茫然,两人互相看了看,猛地清醒过来。 「飞霜剑法第二式!」 「这才不到两个月,小师弟居然能施展雷落!」 这两位北院师兄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们早已认可云缺的剑道天赋,可万万没想到,小师弟在剑道上的造诣居然如此可怕。 照这么下去,用不上一年半载,连第三式都有机会修成啊。 那岂不是追上了大师姐! 飞霜剑法作为北院绝学,没有任何弟子能在炼气境便修成三式,即便薛子仪也是筑基之后才勉强能施展最后一式剑法。 看到雷电砸落的瞬间,场外的褚龙猛地往前踏出一步,想要帮忙,却又止住身形。 斗剑场,剑宫弟子斗剑之地。 外人若是插手,等同破坏剑宫规矩,会受到严惩。 雷光过后,现出褚虎狼狈的身形,头发焦糊,大脸焦黑,好像刚从煤堆里被挖出来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滑稽得好似小丑。 褚虎的右臂血肉模糊,护身的上品防御内甲毁掉了大半,内脏气血翻涌,强压着没吐出血来。 这一剑雷落,完全能杀掉炼气大圆满的修士! 褚虎吐出一口血沫子,五官扭曲,整个人彻底狂躁。 「好剑法!你果然很强!」 褚虎大吼道:「不过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这一剑,我会送你上西天!」 褚虎拍了下储物袋,手中出现一粒遍布花斑的奇异灵丹。 有眼尖的看到那灵丹后立刻惊呼出声。 「淬灵丹!」 马庸牛不才听到淬灵丹三个字之后,齐齐神色大变,连薛子仪也跟着紧张起来。 淬灵丹只有一个效果,可瞬间淬炼自身灵气,强行拔生一节修为,价值三百灵石以上,被称为低阶修士斗法的最强灵丹!ap. 淬灵丹对筑基修士都有着一定的药效,炼气弟子服用堪称如虎添翼。 两名同阶的炼气修士斗法,旗鼓相当之际,哪一方服下一粒淬灵丹,几乎能必胜。 只是三百灵石的高昂价格,让许多人望而生畏,整个剑宫所有弟子加起来也没几个能用得起。 三百灵石,差不多是三把上品飞剑的价格! 别人用不起,褚虎可用得起。 他身上这粒淬灵丹,是他爷爷褚臣给他留作后手之用,今天正是时候。 一口吞下灵丹,褚虎的气息骤然变化起来,节节拔升,几个呼吸之后,变得比之前强横了倍许。 「破岳剑法第二式… …」 褚虎施展出强大的剑法,嘶吼道:「剑光疾影!」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75章 斩褚虎 斗剑场内出现了无数剑光。 每一道光影皆蕴含着惊人剑气,迅捷如电,宛若实质。 仿佛这一刻,在斗剑场内涌现出千百道飞剑,看得人们目不暇接,惊呼四起。 场外的褚龙嘴角抿起一丝冷笑。 稳了! 褚龙深知他弟弟这一招剑光疾影有多可怕,即便让他来接,也将手忙脚乱,大意之下甚至会被重创。 他不认为云缺还有活着的希望,必将殒命于此。 以淬灵丹拔生了倍许灵气,再施展出破岳剑法第二式的剑光疾影,如此杀招,可以说是炼气境修士的终极力量,即便有极品防御法器也挡不住! 出乎褚龙预料的是,云缺没拿出什么防御法器,而是在周身突然多出了九把飞剑。 九道飞剑以剑柄相连,宛如伞骨般组成了一把大伞。 褚虎以剑法形成的千百道剑光,纷纷砸在云缺撑起的剑伞之上,一时间叮当声不绝于耳。 由于剑光疾影形成的剑气太过繁多,有些剑气能透过剑伞的缝隙,落在云缺身上。 落下的剑气一半被子神甲消弭,另一半直接被剑脉吸收。 当剑气消散,云缺稳稳当当的立于原地。 脚下,是一片剑刃碎片。 九把飞剑尽毁,但本体毫发无伤! 看到这一幕,褚虎怔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动用了最强的一招,甚至都没能在人家身上留下道伤口! 四周人群安静了片刻,随即哗然。 「九剑同出!」 「他怎么做到的?」 「炼气大圆满至多驾驭四把飞剑而已,怎么可能有人驾驭九把飞剑!」 「看错了,肯定是咱们刚才看错了,再不就是子母类法器,反正打死我也不信炼气修士能九剑同出。」 一众弟子沸沸扬扬,喧哗不断。 弟子们也许会看错,但身为北院大师姐的薛子仪可不会看错。 此时薛子仪完全陷入震撼当中。 以她筑基境的能力,自可在褚虎施展的大片剑气当中分辨出云缺到底用出了多少柄飞剑防御。 其实无需眼力多高,想知道刚才云缺用了多少飞剑,数一数脚下遗留的剑柄即可。 「九个剑柄!小师弟真能九剑齐出!」马庸眼睛瞪得多大,不可置信。 「岂不是说,小师弟一个人的战力等同两名炼气大圆满,还有盈余?」牛不才搬着手指头算了算。 两名炼气大圆满,可同时驾驭出八柄飞剑,而云缺一个人就能驾驭九道飞剑! 马庸这几位北院师兄师姐实在闻所未闻。 然而更让薛子仪等人震惊的还在后边。 云缺持剑指向呆愣的褚虎,道: 「剑法不赖,灵丹也不错,只可惜你选错了对手,褚虎,你可以与这片人间告别了。」 云缺再次催动雪痕剑,并且掐动出更加繁复的剑诀。 无数或惊诧、或疑惑、或畏惧的目光之下,来自北院长老的绝学至云缺手中施展而出。 「冰杀!」 呼!! 寒风骤起,大雪翻飞! 雪痕剑飞舞间如隆冬降临,整片斗剑场完全陷入了冰雪世界。 褚虎瞬间被冻成冰雕,其眼珠内还带着深深的错愕。 斗剑场外,瞬间鸦雀无声! 那些对云缺的战力始终存疑的弟子,此时脸上只剩下恐惧与后怕。 原来人家不是靠着运气与狡诈才在化境里拥有巨大收获, 人家完全凭着自身能耐,才成为的剑宫第一人! 此时此刻,再无任何人不服。 「不!」 褚龙目眦欲裂,就要闯进斗剑场救他弟弟。 薛子仪一步挡在斗场入口,浑身剑气涌动。 这位北院大师姐不发一言,却用实际行动告知了褚龙,若敢插手斗剑场之争,那她也会出手。 身为闻名剑宫的莽撞人,薛子仪可不在乎与褚龙大战一场。 雪痕剑由飞雪中浮现出剑身,直接扎进冰雕,将褚虎整个人钉在巨大的青石上。 鲜血四溅,染红了青石上的一行刻字。 斗剑之地,生死各安天命! 剑宫不允许弟子之间互相残杀,但是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斗剑场。 在斗剑场中若有人被杀,杀人者无需承担任何责任,剑宫长老也不会降下任何惩罚。 这便是云缺的依仗。 所以他选了这处最佳坟场,替武大川报仇! 斩褚虎! 如果当初褚虎在化境里直接找云缺动手,无论输赢,云缺都不在乎。 但褚虎杀了一众北院剑仆不说,还把武大川折磨得生不如死,这一点,触及了云缺的底线。 为了给那些死去的北院剑仆复仇,给武大川讨个公道,这才有了众目睽睽之下,冰杀褚虎的惊人一幕。 青石上,冰层逐渐碎裂。 现出了奄奄一息的褚虎。 由于冰杀的恐怖剑气,褚虎此时浑身骨头全部断裂,内脏尽毁,心脉被一剑贯穿,处于弥留之际。 他万般不甘的看着云缺,想要伸手去继续厮杀,可惜只抬到一半便无力的垂落下去。 当场死掉! 唰! 雪痕剑收回,尸体应声倒地。 「阿虎!阿虎!!!」 褚龙狂吼着冲到近前,抱着尸体痛不欲生,他恶狠狠的盯住云缺道:「你敢杀我弟弟!你死定了!你将迎来褚家的怒火!」 云缺淡淡瞥了对方一眼,指了指青石上的血字道:「怎么,西院长老胆敢带头坏了剑宫规矩吗。」 薛子仪此时也走到云缺身旁,时刻提防着褚龙。 褚龙渐渐冷静下来,他不敢再借褚臣的名头,如果褚家当真在斗剑场这件事上对云缺下手,肯定会被上宗责罚,乃至严厉的惩戒,后果会很严重。 见云缺杀完人要走,褚龙大吼道:「敢不敢与我打一场!就在斗剑场,咱们俩也分个生死!」 以筑基挑战炼气弟子,褚龙已经不要脸面了,他只想名正言顺的在斗剑场弄死云缺。 云缺回头笑了笑,道: 「好哇,不过你得等我筑基之后,别急,你先多活几天,把要做的事都做了,要写的遗言都写好,别像你弟弟,至少给自己留个服用弥留丹的机会。」 说罢,云缺扬长而去。 褚龙只觉得眼前发黑,脚下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 抱着褚虎逐渐冷掉的尸体,褚龙恨得五官扭曲,他在心里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要亲手将云缺斩于剑下! 剑斩褚虎之后,云缺被薛子仪马庸等人拉到北院大殿。 几人纷纷对云缺斩杀褚虎的举动担忧不已。看書菈 西院长老碍于剑宫规则不会亲自下场,但那褚龙可不好惹,况且褚家在上宗也有不少族人,云缺这次算捅了马蜂窝。 「大师姐有所不知,那褚虎在化境里为了寻我踪迹,无故斩杀十几名北院剑仆,更将武大川折磨得生不如死,师弟不过是为北院讨个公道而已 。」云缺如实道。 薛子仪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喝道: 「杀得好!这种败类不配活在世上!小师弟不动手,我也早晚杀了此獠!师弟莫怕,若那褚龙敢对你动手,师姐来斗他!」 马庸和牛不才暗暗庆幸。 幸亏云缺在斗剑场动手,要是让薛子仪在外面宰了褚虎,非得引起两院大战不可。 「大师姐冷静啊,褚龙背后还有结丹长老,咱们不能把褚家都得罪遍啊。」马庸连忙劝道。 「师尊恐怕已经坐化,褚家势大,北院可斗不过西院。」牛不才道。 「怕什么!他褚家有结丹强者坐镇,我们北院一脉在上宗也有结丹境的师叔!大不了去找宗主评理,我就不信他们褚家在灵剑宗还能一手遮天不成!」薛子仪愤愤道。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76章 有钱人的身份 云缺头次听说自己这一脉还有师叔存在,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师叔在上宗,很强么?」云缺道。 「灵剑宗结丹之中,战力位列前三!」薛子仪自豪道。 「就是有点毛病……」马庸继续捂住额头。 「病得还不轻呢……」牛不才也是一样的姿势。 两人齐齐摇头叹息,对那位师叔大感无奈。 薛子仪显得有点尴尬,岔开话题道: 「小师弟何时修成的飞霜三式,竟然连最后一式冰杀也能施展,实乃剑道奇才!师尊若得知必定欣喜若狂,你比师姐的修剑天赋高了太多。」 「摸索到一些皮毛而已,大师姐过誉了。」云缺谦虚道。 「小师弟莫非到了炼气九层?」马庸疑惑着问道。 在斗剑场云缺散发的气息来看,绝对在九层之上。 「十层。」云缺轻松答道。 嘶! 马庸和牛不才直吸冷气,满脸惊讶。 「一月之前还是剑仆,一月之后炼气十层!」牛不才讶然道。 此等修炼速度已经不能用天骄来形容了,简直不可思议! 「小师弟怎么能驾驭九把飞剑?难道你的灵气与旁人不同?」马庸道出心中的疑惑。 在斗剑场里,他亲眼目睹了云缺九剑同出,当时惊为天人。 「可能我的灵气比较浑厚。」云缺挠了挠头,敷衍道。 「一定是化境里的奇果之效!拿着!这两粒筑基丹是赢钱玉袖的,小师弟争取早日筑基。」薛子仪期待的道,不由分说将昂贵的筑基丹塞给云缺。 地面忽然涌出一层阴森鬼气,那鬼脸竟在白日现身,悬于大殿正上方。 薛子仪马庸几人连忙催动法阵,紧张应对。 然而这次鬼脸的出现,没有任何攻击企图,只是静静悬于半空,眼睛所看的方向正是云缺。 不知为何,云缺觉得这鬼脸的目光中,似乎泛着一丝得意之色。 它得意个什么劲呢? 离开北院,云缺先去了趟炼器铺。 一月时间,司若南终于将两件法器炼制成功。 其中以血羽之牙炼制的长剑通体呈暗红色,散发着极品法器的气息,剑刃两侧有羽毛状的纹路延伸至剑柄,看起来略显血腥又带着一股神秘色彩。 千丝网则被炼制为一张丈许大小的细网,铺展开来几乎难以察觉,宛若无物。 「两件法器均为极品程度,名字你自己取,我得休息几天。」 司若南神态疲惫,接连炼制两件高等阶的法器,对她这位炼器师来说负担不小,这一月来她连买卖都没做,足不出户才勉强炼制成功。 云缺把玩了一番暗红色长剑,满意道: 「既然是血羽蜘蛛的獠牙炼制,就叫血羽剑好了,千丝网沿袭原名,省得费心。」 一把血羽剑,一件千丝网,有了这两件趁手的法器,对云缺来说不亚于战力大增。 血羽剑有着克制五行之力的奇效,对魂系法器更如克星,在极品法器当中绝对属于顶尖的存在。 千丝网连筑基修士都可困住,若遇到危险,足以凭借此宝化险为夷。 参加拍卖会之前,云缺先去了趟与奇丹阁齐名的百药坊,购买易容丹。 易容丹可改变修士容貌,与面具百脸的功效相当,不同的是,前者能瞒过筑基修士的灵识感知,后者会在灵识下露馅。 易容丹价值七十灵石,药效只有半天时间,在炼气境修士当中算得上高价,很少有人会买。 毕竟寒水侯现在的 名声有点大,还是剑宫第一人,买下此丹,是为了防止那个有钱人认得自己。 服下易容丹后,云缺变成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孔,扔在人堆里根本认不出来的那种。 将追踪玉佩藏于装有槐晶的布袋暗格,大步走进清符楼。 这一届拍卖会,到场的人数众多,座无虚席。 云缺扫了眼四周,发现个熟人,奇丹阁的店主褚金鹏。 如今的奇丹阁已然重建完毕,只不过生意一落千丈,丹药稀少不说,关键是没人敢去买了。 大家生怕买灵丹的时候,自己被无缘无故的炸上了天。 那一晚奇丹阁炸飞的奇景,至今还有不少人难以忘怀,被誉为长柳街第一悬案。 大厅内坐满之后,于清符宣布拍卖会开始。 第一件竞拍品,仍是那件极品防御法器玄鳞甲,不过价格有所浮动,从四千灵石涨到了四千二。 当于清符报出价格后,有名老主顾打趣道: 「于店主看来缺钱了啊,连镇店之宝都要涨价。」 一番话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于清符摇头苦笑道: 「没办法,大燕地界的铜精铁精等炼器材料均有涨幅,就连制符用的朱砂也水涨船高,我这小本生意,只有涨点价格才能维持生计啊,诸位可要多多担待。」 不少人听罢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朱砂是一种常见材料,需要加以提炼方可用来制符,通常取自矿区,大多与铜矿脉伴生。 由于燕国最大的两家矿场牧家和庆王被查封,各地铜矿铁矿几乎不在出产,提炼自铜铁矿的铜精和铁精随之变得稀少,价格不断上涨,连朱砂的价格也比之前翻倍。 这一点,经常出入长柳街坊市的修士其实早有察觉。 「造什么天子剑呐,坑了百姓不说,连我们修真界都受到影响。」 「皇帝吃饱了撑的。」 在人们对燕国皇室大为不满之际,有个女子的报价声传来。 「四千三百灵石。」 唰唰唰! 一道道惊讶的目光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连云缺也扭头看了眼。 玄鳞甲作为清符楼的镇店之宝,算是于清符的家底儿,没想到这次居然有人买得起! 出价的,是个面罩黑纱的女人,看不出容貌,只能分辨出此人身形高挑。. 云缺很快收回目光,眉峰微动。 对方的声音,他觉得有那么一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想不起对方究竟是谁。 略一沉吟,云缺将嗓音压制成沙哑,直接出价道: 「四千五百灵石。」 云缺之所以出价,有着诱使对方发出声音的目的,如果对方不出价也没关系。 刚好胡铁山的那件中品内甲彻底报废,云缺正打算寻摸一件更好的内甲护身。 身上六万多灵石,又不是买不起。 这一下全场沸腾起来,议论声大起。 多年来从未卖出去的玄鳞甲,居然今天遇到两人出价,这可难得一见。 连于清符都有些意外,心中暗喜。 只要超过四千四百灵石,他这件玄鳞甲就稳赚不赔。 「四千七百灵石。」 等待了稍许,果然那面罩黑纱的女人继续加价。 接连两次报价,云缺大致认出了对方的声音。 面罩黑纱的女人,就是当初缥缈阁抄家牧府的那个海棠! 想起此人,云缺心里杀意骤起。 当时离开牧府,海棠在他肩膀拍了一下 ,当晚肩头便有鬼物出现,被对方种下了阴邪的鬼种。 若非当时修炼了六甲玄功,在体表生出一层微弱的防御,没准就被对方阴了。 这笔账,云缺可没忘。 「五千灵石。」 云缺一口气,加到五千。 整个会场随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这边望来。 面罩黑纱的女人也偏过头,隔着面纱打量云缺,没再出价。 玄鳞甲最终的价格定在五千灵石。 于清符接连询问三次之后,宣布成交。 随后请云缺到后台交易。 拍卖会上一阵骚动,不少人在交头接耳,如此大的一笔买卖实在罕见,人们对那拍下玄鳞甲的年轻人羡慕又嫉妒。 到了后台,云缺从储物戒点出五千灵石。 于清符则亲手交付玄鳞甲。 见对方看都没看便收起,于清符好心提醒道: 「阁下还是检验一番为好,省得之后出现纰漏,你我都麻烦不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不用,我自然信得过于店主。」云缺恢复了嗓音,朝对方挤了下眼睛。 「云侯!」 于清符立刻听出了对方是谁,随后摇头苦笑,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云侯果然年少多金,令人羡慕啊,不过,刚才与你竞争玄鳞甲的那位,也是个有钱人呐。」 有钱人三个字,带着不同寻常的语气。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77章 栽赃嫁祸 从于清符透露出的线索,云缺得知了‘有钱人就是面罩黑纱的女人。 海棠! 原来是缥缈阁在收集槐晶! 槐晶为摄魂之物,可布置摄魂法阵,用其打造的法器据说能控制对手的神魂。 按照近年来缥缈阁不断收集槐晶的举动来看,魏墨城手里恐怕收集了不少槐晶,应该能炼制很多摄魂类的法器。 魏墨城要那么多摄魂法器做什么? 这一点也是云缺百思不解的地方。 于清符是个会做买卖的,只收了四千四百灵石,剩下的灵石给云缺退了回去。 云缺享受了一次大主顾的特殊待遇,省下六百灵石。 一场拍卖会,云缺始终心不在焉。 最后的压轴儿竞品已经被人买走,热热闹闹的拍卖会持续了一宿,如今进入尾声。 接下来的环节,是自行交流。 各有几人相继起身,宣布自己收购的东西,有的需要稀有灵材,有的需要高品质的灵丹。 拍卖会的气氛显得格外轻松。 不久后褚金鹏站了起来。 大厅内立刻随之安静。 筑基境的修士,在此等规模的拍卖会有着绝对的威严。 「经常来长柳街的应该都认得我,废话不说,我今天只发布一份悬赏。」 褚金鹏扫了眼四周,道:「奇丹阁悬赏五百灵石寻找上月的纵火者,无需抓到活人,只要能提供凶徒的线索,即可获得五百灵石的高额报酬!」 如此高昂的悬赏,立刻引起一片窃窃私语。 「五百灵石!至少四件上品法器!奇丹阁这次下了血本啊。」 「五百灵石算什么,奇丹阁的损失怕是翻十倍都不止。」 「一个线索就值五百灵石,这钱太好赚了吧,我要是知道谁干的,肯定去换灵石啊!」 「都一个月了还没找到蛛丝马迹,估计悬赏再高也没人拿得到喽。」 褚金鹏没有立刻落座,等了稍许,见没人有回应,他望向于清符,道: 「不知于阁主最近在炼制何等灵符,贵阁可有多余的火灵符出售。」 语气还算客气,但‘多余两个字,显然有所暗指。 褚金鹏在怀疑清符楼。 否则他今天也不会亲自来参加这次拍卖会。 「最近几月我始终炼制水灵符,火灵符嘛,店里还有几张,在座的朋友都知道,我于某人行事磊落,褚店主若对我有所怀疑,大可去查一查清符楼这一年来的进货账本。」于清符微笑道。 「我一个外人,查于阁主的账,不好吧。」褚金鹏假惺惺的道。 「奇丹阁受损一事,对整个长柳街造成不小的影响,唇亡齿寒,作为长柳街门店之一,于某愿意自证清白,希望褚店主早日查到凶手,还长柳街一个安宁。」于清符振振有词的道。 「那就,得罪了。」褚金鹏抱了抱拳,重新落座。 等拍卖会结束之后,他要好好查查清符楼的账本。 于清符淡然一笑,底气十足。 他早把账本上关于火灵符材料的记录全都烧了,就是预防会有这么一天。 奇丹阁是楚家的买卖,人家有结丹强者坐镇,于清符一介散修,人家要来查账他很难拒绝。 这时又有一人起身。 正是那面罩黑纱的女子。 「高价收购槐晶,一斤四百灵石!」 黑纱女子报出个高价,四周立刻传来几道唉声叹气的声音。 叹气的,都 是不久前交易过槐晶的人。 最近几年槐晶接连上涨,从最初两百灵石上下,直接涨幅到三百多灵石,一些拥有槐晶的修士都趁着高价将其卖掉。 不料现在人家四百灵石收购,早知如此,留几天多好。 有两名修士眉开眼笑的起身交易,一个拿出三两左右,一个只有一两不到,虽然不多,但也换到几十块灵石,稳赚不赔。 云缺趁着那两人交易的时候,拿出有暗格的小巧布袋。 既然得知了黑纱女人就是海棠,追踪法器显然没用了,对方肯定会回到缥缈阁。 云缺心思转动间,定下一计。 他将袋子暗格里的追踪玉佩拿了出来,换成在牧家矿场斩杀蛊师后,捡到的那枚蛊师令牌。 这一计,叫做栽赃嫁祸! 只收购到三两槐晶的海棠,显然并不满意,环顾四周。 「我有一斤槐晶。」 云缺此时起身,将嗓音改为沙哑道:「不二价,四百五十灵石。」 直接多要了五十灵石。 对云缺来说五十灵石算不得什么,毛毛雨一样,对其他炼气修士来说可是一笔大价钱。 大家都觉得云缺要价太狠,对方肯定不会收购。 不料海棠都没还价,直接给出四百五十块灵石,连着云缺手里的小袋子一起收走。 接过灵石后,云缺外表现出满意的笑容,可心里则阴沉了下来。 溢价五十灵石都买,代表着缥缈阁急需槐晶这种材料。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清晨时分,拍卖会宣告结束。 离开清符楼,云缺动用了剑魄,一路跟踪海棠。 以狐女剑魄的轻灵,足以在远距离追踪目标。 直至海棠走进了缥缈阁,云缺才收回剑魄。 望着远处高耸的楼阁,云缺稍作沉吟,心里有了打算,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疾行而去。 不久后,来到一座府邸,见到了皇城守将冯要金。 大清早的,冯要金还在被窝里搂着美妾呼呼大睡,结果被云缺闯进屋子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云侯,咱们没那么熟吧,这里是将军府,可不是你的侯府,我家小妾都要被你看光了。」 冯要金满脸不耐烦,也就对方是个侯爷,换成旁人他非得发飙不可。 「若非要事,岂敢登门。」云缺善意的笑道:「况且你那小妾真不怎么样,姿色只能算一般。」 「到底有什么事,开门见山吧。」冯要金不耐道。 「本侯这次拜访,是想送将军一个天大的功劳。」云缺正色道。 听闻功劳,冯要金立刻提防起来,满腹狐疑。 「云侯有话明说,咱们别绕弯子,到底什么功劳。」 「缥缈阁内有蛮族高层蛰伏,本侯这就去进宫告御状,冯将军最好动作快点,要是被那家伙从缥缈阁逃了,功劳可就变成罪过了。」 云缺说完就走,不给冯要金任何质疑的机会。 他相信以冯要金的心智,不会对这份功劳不为所动,因为冯要金如果不动,那么等待他的有可能是皇帝的怒火。 消息都给你了,你还不派兵,这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 冯要金坐在屋子里琢磨了好一会儿,一脚踢翻桌子,一边自认倒霉,一边吩咐手下点齐三千人马封锁缥缈阁。 他不敢赌。 如果云缺说的是真的,缥缈阁里真有蛮族高层,他若不派兵,就有可能被安个串通蛮族的罪名。 云缺先到周府,打算与首辅一同上殿告御状,结果得知今天 是大朝会,周史伯刚走。 周元良将云缺送到府门口。 「周公子!」 路边跌跌撞撞跑过来个女人,风尘仆仆,衣衫破烂。 云缺不认得来人,周元良则惊奇道:「你是……平阳郡主!」 云缺听着有点耳熟,瞬间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庆王之女! 「首辅大人可在,我要申冤!缥缈阁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庆王府满门,只有我逃了出来!」平阳郡主眼泪长流。 周元良有些手足无措。 三年前庆王带着平阳郡主来过一次周府,他自然认得对方,但申冤这种事,他可不在行。 「首辅大人刚刚进宫,郡主可与本侯同往。」云缺真挚的道:「正好,我也准备去告御状。」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78章 对赌 大朝会。 满朝文武位列两厢,豫国公蓝玉与首辅周史伯各自站在文武百官最前方。 龙椅上的元明帝萎靡不振,时不时的掩口打着哈欠。 一位文官讲述着某地山匪作乱百姓不堪其扰,城内守军如何胆小畏战龟缩一隅,县令大人如何不辞辛劳整天布施米粥,接连一月不曾合眼。 借机抨击武将一脉,早已成为文官一方的共识。 周史伯微阖双目,没听见一样巍然不动,仿佛在神游天外。 蓝玉听不下去了,怒道: 「那县令布施一月,粮从何处来!别告诉老夫区区小镇官仓,装着足够百姓吃上一月的存粮!」 既然有山匪作乱,整个镇子肯定遭了灾,若有官家开仓放粮,势必引来哄抢,哪怕家里有粮食的也会去蹭上一口。 有免费的,谁还吃自己的。 那文官据理力争道: 「想来是镇上大户人家共同出的粮食!协助官府赈济灾民!况且镇子上百姓人数本就不多,吃一月稀饭而已,不算稀奇!」 武将队伍里有人插话道:「一碗一个米粒也叫稀饭,管够了吃。」 此言引起一众武将们哄堂大笑。 那文官的脸面端不住了,喝道: 「本官亲自去巡查过!至少有半碗是饭,半碗是水,一百多人吃到撑!」 蓝玉眯起眼睛,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质问道: 「一百多个百姓?一座小镇,再小也得几百户人家,怎么只剩下一百多人了,难道一户人家连一个活人也没有么!」 「这……」文官脸色变换,一时无法回答。 「说!镇子里的百姓都去哪了!」蓝玉往前一踏步,高声喝问。 老国公的气势,是从战场里厮杀出来的,那文官一时被震慑,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更加无言以对。 元明帝打了个哈欠,对大殿里的争执习以为常,只要文武不合,他就乐见其成。 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一句轻飘飘的声音。 「镇子里的百姓,都去当山匪了。」 这句话如同旱地惊雷,不仅文官们心惊肉跳,武将们也脸色齐变。 龙椅上的元明帝面露不喜。 他的臣民可以挨饿,可以受苦,可以沿街乞讨,可以变卖妻儿,唯独不可以造反当山匪。 哪怕明知那小镇的确有问题,也没人敢当着皇帝的面捅出真相。 一道道目光朝后方望去,最终汇聚在一名身穿蟒袍、眉清目秀,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笑意的少年身上。 「寒水侯!他怎么上朝了!」 「寒水侯不是被关进天牢了么?」 「早出来了,人家现在惹不得,剑宫第一人呐。」 大殿里一阵窃窃私语。 元明帝一听是云缺,神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整个大燕国,要说这位皇帝最厌恶的,就是云缺。 那寒水侯的屈辱封号,还是他亲自给改的。 蓝云看到云缺立刻暗道糟糕,在心里埋怨云缺怎么不打招呼就上朝。 看到寒水侯,皇帝肯定要恼火。 周史伯的眉头动了动,睁开眼,不再是神游的状态,心里已经开始思索之后如何替云缺解围。 寒水侯上朝,没事儿都得惹出点事来。 大殿侧前方,唯一在大朝会上有坐位的国师也朝着云缺这边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 见是云缺,立刻有言官疯狗一样冲上去问罪。 「寒水侯云缺不服管教,天牢重地说闯就闯!置 王法……」 刚说出半句,那言官就在云缺的一瞥之下怔在原地,眼前发黑,被凛冽的剑意所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臣有要事启奏!」 云缺高声道:「臣状告国师草菅人命,犯下累累恶行,实乃十恶不赦!」 云缺一张嘴就状告国师,听得满朝文武齐齐打了个寒颤。 那可是国师啊! 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 每次大朝会只有国师状告别人的份儿,何时有人敢对国师不敬! 不理睬旁人目光,云缺继续道: 「国师仗着缥缈阁有先斩后奏之权,枉杀齐王一家三百余口,夺铜矿两座,此事人证犹在。」 说罢云缺朝殿外一招手,道:「带进来。」 蹬蹬蹬一道人影扑进大殿,一头跪倒,凄凉道: 「陛下!臣女冤枉!」 一见此人,在场很多人神色骤变。 「平阳郡主!」 「庆王反叛,全家伏诛,怎么她没死!」 群臣议论纷纷。 一月前,庆王私谋造反,被缥缈阁当场诛杀,这件事引起不小轰动,其中豫国公还差点被牵连,说是收了庆王不少好处。 据说皇帝事后大发雷霆,在后宫砍了不少妃子泄愤。 元明帝一见到平阳郡主,神色立刻变得不太自在了,如坐针毡。 云缺始终观察着皇帝的表情与举止。 他可不像其他臣子不敢目视君王,由此云缺几乎能断定,缥缈阁诛杀庆王一家,皇帝早就知情。 为了天子剑,龙椅上的帝王已经六亲不认了,自家兄弟也能随意杀戮。 早知道元明帝是昏君,如今所见,连昏君都不如,简直是国师的傀儡! 平阳郡主哭诉着自家冤屈,赌咒发誓庆王绝无反意。 况且整个庆王府只有百多名护卫,就这么点人,说造反鬼都不信。 元明帝时而捻胡须,时而挠眉毛,显得焦躁不安。 「陛下!国师残害忠良,枉造杀孽!」 等平阳郡主哭诉完毕,云缺抬手指向国师,道:「魏墨城,你可知罪!」 文武百官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喘,这种抄家灭族的大案,谁也不敢牵扯半分。 就连那些疯狗般的言官也全都老实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一语不发,木头人一样。 魏墨城渐渐咧开嘴,微笑道: 「寒水侯莫要血口喷人,说我残害忠良,你可有证据,一个郡主可不够。」 「你要证据是吧,好,本侯今天就拿给你看!」 云缺再次朝着皇帝说道:「陛下,臣状告国师勾结蛮族,于缥缈阁内暗藏蛮族高手,意图不轨!」 这下不仅文武百官傻了,连皇帝的眼神都对国师生出一丝戒心。 诛杀庆王一家,是因为庆王霸占着铜矿不交,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目的是打造天子剑。 可若是勾结蛮族,皇帝再傻也不能放任不管。 魏墨城听得哈哈大笑,道: 「寒水侯莫非犯了癫病,缥缈阁里怎么可能藏有蛮族女干细。」 「若非证据确凿,本侯岂能上朝告你!此人就在缥缈阁内,国师可敢让我搜查。」云缺用出了激将法。 「好!」魏墨城眯着眼道:「如果缥缈阁里没有蛮族女干细,侯爷该当如何呢。」 「任你处置。」云缺道。 两人在金銮殿上来了场对赌。 有魏墨城点头首肯,云缺亲自带着一众武将闯进缥缈阁,一通搜查之下,果然 从海棠的储物袋里找到了证据。 当看到蛊师令牌的那一刻,封锁缥缈阁的冯要金终于放心下来。 功劳到手! 经过多位将军验证,确定蛊师令牌为蛮人之物,还是蛮族中高层才能拥有的令牌。 海棠被锁了起来,由冯要金亲自押入天牢,关在一间有阵法封印的牢房,等待三司会审。 揪出蛮族女干细,云缺道: 「缥缈阁成了蛮族据点,图谋不轨,国师还有何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魏墨城身上。 尤其武将一方,蓝玉等人甚至在摩拳擦掌,打算当庭缉拿国师。 缥缈阁是国师的缥缈阁,海棠又是国师的得力干将,蛊师令牌一出,勾结蛮族的罪名牢牢扣在魏墨城脑袋上。 「臣有罪。」 魏墨城缓缓起身,朝皇帝躬身一礼,道: 「臣近年来专心督造天子剑,日夜忙碌,一时不察,才让下属中出了些宵小之辈,请陛下责罚。」 国师居然认罪,这一点出乎众人预料。 不过云缺目光一沉。 丢车保帅! 国师的手段果然够狠,对自己人一样毫不留情,舍弃了海棠这颗棋子。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79章 杀筑基(上) 魏墨城虽然认罪,但由此也撇清了自己和蛮族的关系。 元明帝眉宇间疑虑重重,脸色不怎么好看。 不管海棠是否被栽赃嫁祸,出了这档子事,缥缈阁在皇帝眼里变得如鲠在喉,不复之前的信任。 蓝玉趁热打铁,启奏道: 「一月前,牧家被查封的铁矿之内出现蛮族踪迹,当时正是缥缈阁的人马守于矿洞之外!」 听罢这番话,皇帝脸上的狐疑更重了几分。 元明帝知道这件事,碍于国师的面子,只是口头上责怪了一番缥缈阁,罚了铁手等人几月俸禄而已,并未大动干戈,最后不了了之。 今天联系起海棠身上的蛊师令牌,元明帝对缥缈阁的忠心愈发怀疑。 「陛下!缥缈阁权势滔天,长此以往大有谋朝篡位之危!」蓝玉再加了一把火,义正言辞道:「还请陛下取缔缥缈阁,严查国师!」 元明帝犹豫不决,半晌没说话。 安静的金銮殿内,群臣鸦雀无声。 这时忽然有声音响起。 「臣提议,可让国师率缥缈阁随军北伐,戴罪立功,以证清白!」 周史伯终于开口。 不愧是首辅,一张嘴就是釜底抽薪。 把缥缈阁拖进北伐,对燕国来说百利而无害。 魏墨城扫了眼周史伯,目光如刀,对方这句话正戳到了他的痛脚。 元明帝想了想,点头道: 「国师可愿为民请战,扫清北蛮,保我大燕一方平安。」 说得客气,实际已经不容拒绝。 如果魏墨城拒绝,更加坐实了缥缈阁与蛮族串通的嫌疑。 「臣,愿往,不过……」 魏墨城起身施礼,顿了顿,道:「微臣入阁,专为陛下而来,天下苍生与微臣无缘,若让臣北伐,还请陛下御驾亲征。」 难题这次踢到了元明帝一方。 人家国师清高出尘,不理俗事,除非皇帝亲自北伐,否则看国师的意思,大有解散缥缈阁归隐田园的打算。 这下皇帝为难了。 御驾亲征说着简单,真要长途劳顿率兵打仗,他可吃不了那份苦。 这时殿外有百里加急的信使来报,狼石镇遭遇蛮族骑兵屠戮,镇上万余百姓被屠杀一空,尸横遍野! 听闻这个消息,元明帝脸色变得惨白。 死人在其次,关键是狼石镇距离皇城不足千里,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蛮族铁蹄就能抵达皇城脚下! 「好!朕御驾亲征!」 元明帝终于下定决心,百官齐声大赞。 一次大朝会,在群臣的赞誉声中落下帷幕。 至于庆王一案,皇帝不置可否。 没提翻案,只是把平阳郡主安顿在皇城,说是安顿实则是软禁,恐怕这位郡主这辈子再也走不出皇城一步。 当晚,天牢内。 海棠从闭目打坐状态醒来。 她展开单手,手心里是一张纸条和一把精巧的钥匙。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 暂避待命。 海棠弹动手指,立刻浮现起一缕火苗,将纸条烧成灰烬。 随后她用钥匙轻而易举打开了牢房,笼罩四周的法阵丝毫未动。 既是钥匙,也是阵眼。 呼吸了一口天牢里阴寒潮湿的空气,海棠眼中杀机闪烁。 事到如今,她已经确信拍卖会上卖给她一斤槐晶的家伙,就是云缺。 「寒水侯,我必杀之!」 低语中,海棠 走向天牢大门。 「哎你怎么出来了!」两名狱卒发现有人逃狱,急忙冲了过来。 结果刚到近前,两个狱卒就被无形的手印掐住了脖子,硬生生提在半空,两脚乱蹬,很快咽气。 扔掉尸体,海棠心情这才好转了一些。 等她走到大门附近,忽然旁边的牢房里传出声音。 「天牢挺好的,别急着走啊。」 猛地扭头,海棠看到旁边的牢房大门开着,里面站着个年轻人,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寒水侯!」 海棠果然不走了,转身走进云缺所在的牢房。 她冷笑着将牢门重新关好。 「天牢是不错,最适合我们这些亡命之徒,那么小侯爷可曾知晓,与一名亡命徒同处一室,会是什么下场呢。」 海棠背靠着牢门,封住了唯一的出口,说话间浑身灵气暴起。 筑基威压! 角落里的两只老鼠在这股威压下慑慑发抖,很快从眼睛耳朵里溢出血迹,变得奄奄一息。 尽管没有结丹威压那么恐怖,但筑基境散发的威压仍旧不容小觑,灭杀鼠蚁易如反掌。 云缺背着手站在原地,笑容不减。 他现在是炼气境大圆满,距离筑基一步之遥,浑身灵气浑厚的程度远超同阶,加上剑脉的强大,足以与筑基初期的修士博弈。 从威压强弱分辨,海棠正是一名筑基初级的高手。 「会被诛杀。」云缺语气轻松的道。 「答对了!你自来找死,怨不得别人!」 海棠抬手唤出一柄飞剑,剑身缭绕着黑气,此剑一出,空气中立刻浮现出森森鬼气。 极品魂系法器! 「你误会了。」云缺笑道:「我说会被诛杀,指的是你。」 「哈!」海棠嗤笑一声,道:「那便让我见识见识,你这区区炼气修士拿什么杀我!」 黑气大起! 海棠催动的飞剑竟幻化成一头狰狞恶鬼。 这头鬼物有着犀牛形态,四蹄乱刨,头顶独角如锋利的刀锋,堪比实质。 犀牛鬼物曾是一头三级妖兽,击杀后将魂魄炼入法器当中,一旦催动,能形成恐怖的威能。 魂系法器的强横之处,便在于炼进法器的魂体,此等法器能以飞剑形态攻击,也可化作魂体形态伤人,堪称斗法的利器。 尤其对于低阶修士而言,防不胜防。 一旦魂系法器转变为魂体形态,低阶防御法器将失去效用,除非以极品防御法器方可抵挡一二,否则会被魂系法器摧毁神魂而亡,惨死当场。 一交手就转变法器的魂体形态,海棠对云缺可谓丝毫没有留情,痛下杀手! 面对犀牛鬼物,云缺不躲不避,单手一招,血羽剑横斩而出。 咔嚓! 一剑,将犀牛鬼物的头颅斩落! 牛头落地后声息皆无,牛身也并未跌倒,而是停住冲势,如被定在当场。 「克魂法器!」 海棠脸色一变,急忙唤回犀牛鬼物,重新转变为剑体形态。 「你居然有克制魂系法器的宝贝,不错,归我了!」 海棠冷喝间第二件极品法器出现。 她手心里多出一根银针,其上流转着幽蓝光泽,看上去便有奇毒蕴含,非同小可。 「你能克制蛮牛剑,又该如何克制我的九毒针呢。」 海棠面带冷笑,一手驾驭蛮牛剑以本体攻向云缺面门,另一手催动九毒针直取云缺的心脏。 云缺 道了声来得好,手中血羽剑迎向蛮牛剑,同时一面圆形小盾浮现在身前。 极品法器三才盾! 此盾牌是在化境中收获,当时云缺共计获得了十一件极品法器,三才盾便是其中之一。 小巧的盾牌乍一出现,立刻散发出三彩光华,稳稳当当的挡下了毒针。 然而海棠却再次冷笑出声,五指连动,得意道: 「九毒针可不止一根,受死!」 八道细小的幽蓝光泽出现在云缺身后,瞬间扎入背部。 原来海棠的九毒针共有九根,她只显露出一根而已,其他八根用来偷袭。 如此阴毒的法器,在筑基高手驾驭下如虎添翼,炼气修士根本避无可避。 叮叮叮! 没有毒针入肉的响动,反而传来一阵脆响,仿佛那些毒针钉在铁皮上。 「极品防御宝甲!」海棠再次色变。 一介炼气境的对手不仅动用了克魂法器,极品防御盾牌,除此之外身上还穿着极品防御宝甲。 这得多么可怕的财力! 简直武装到了牙齿! 一件极品法器已经足够炼气境的修士奔波一辈子,三件极品法器,连剑宫那些顶级剑子也未必拥有。看書菈 惊讶之余,海棠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对方身家越丰厚,她今天的收获就越大! 「你可知筑基与炼气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海棠冷笑间将九根毒针何为一体,同时浑身灵气大起。 「那便是驾驭法器的威能!境界鸿沟!」 海棠全力驾驭之下,九毒针攻破了云缺身上的玄鳞甲,竟从宝甲的缝隙中刺了进去。 云缺整个人被带着倒飞起来,轰一声撞在牢房墙壁。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80章 杀筑基(下) 正如海棠所言,同一件法器,不同境界催动出的威能截然不同。 筑基修士全力驾驭的极品法器,能攻破炼气修士身上的极品防御宝甲! 这便是境界鸿沟的体现! 筑基战炼气,有着境界上的绝对压制,无论灵气还是灵识亦或者威压,绝非低阶修士可抵挡。 「你的命和身上的宝贝,都归我了。」 海棠刚打算收集战利品,结果迈出的脚步豁然一顿。 对面,几乎被镶在墙壁里的少年竟缓缓抬起头,朝她现出一副堪称诡异的笑容。 「抱歉啊,本侯还没死呐。」 云缺落地后拍了拍身上灰尘,竟毫发无损。 「你没死?不可能!九毒针入体,毒气瞬间攻心,以你炼气修为的灵气根本挡不住!」 海棠满面惊容,不相信眼前所见。 她的九毒针明明突破了对方的极品防御内甲,怎么可能无功而返! 九毒针无比阴邪,以九种毒物淬炼而成,普通人沾之立毙,炼气修士多说挣扎几个呼吸也会毒气攻心而亡。 海棠用九毒针干掉过不少同阶高手,对付低阶修士更手到擒来,没想到今天失效了。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毒针上的毒力消退所致。 云缺晃了晃肩膀,不大舒服的样子。 那根毒针就扎在他后心处。 毒针的确突破了玄鳞甲,不过被子神甲挡了下来。 六甲玄功不仅能抵挡刀剑,任何临身之物,都会被这层玄奥的甲胄外衣挡住。 其实若单凭着小成的子神甲,很难挡得住筑基高手全力驾驭的极品法器,其中一半的威能,是被玄鳞甲消耗的。 正是极品防御法器玄鳞甲,加上六甲玄功第一层的子神甲,才让云缺能在筑基高手的偷袭之下安然无恙。 四千多灵石果然没白花,云缺暗暗嘀咕了一句。 不等海棠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云缺掐动剑诀,施展出飞霜剑法。 雪痕剑腾空的同时化作一片飞雪,小小的牢房里顿时气温骤降。 一片片冰层宛若蛇蝎般爬满海棠浑身,眼看着要被冻住。 精绝的剑法,让海棠再次大惊。 如此程度的剑法绝非炼气修士能施展得出,足以让她这位筑基初期的高手疲于应对。 这下海棠再不敢小觑对手,趁着双手尚未被冰封,她以极快的速度结出法印。 「火法,流焰!」 呼呼声大起。 一个个拳头大的火球凭空浮现,充斥着整个牢房,足有上百之多。 这些火球如同火雨般倾盆而落,地面上火焰大起! 流焰术,火系法术,可焚烧大片敌人,施展起来极其耗费灵气。 这手流焰术一出,直接耗费掉海棠近半的灵气,以她筑基初期的修为根本施展不了几次。 火焰将飞雪融化,极热将极寒消弭。 海棠借助流焰术,成功融化了身上的冰层,并且将云缺拖入火海。 由于牢房里空间太小,流焰术完全成了杀招,以云缺的飞霜剑法很难对抗。 毕竟修为相差太多。 如果云缺也有筑基修为,再施展冰杀,绝对能将火焰压制下去。 但现在不行。 云缺整个人陷入火焰当中,若非以玄鳞甲和三才盾抵挡,非得受伤不可。 即便如此,三才盾也被火焰融化掉一大块,等阶跌落到上品程度。 等火焰熄灭,云缺暗暗心惊。 筑基境的法术威能,居然如此 可怕! 施展过法术之后,海棠气息变弱了几分,不过她脸上却现出得意之色。 抬了抬手指,海棠指向云缺的两个肩膀,道: 「比斗至此结束,你可以等死了。」 云缺扭头看了看,不知何时,九毒针竟被对方收回,并且分散为九根,分别扎在自己两侧肩头。 云缺本打算以玄鳞甲困住这根毒针,不料还是被对手以特殊手段夺了回去。 「你的针力道不行,扎不进来,有没有更好的。」 云缺提议道,连九针合一都刺不透,他自然不在乎分散的九根毒针。 「谁说我要扎你,我在以针种鬼!小东西,你的命到头喽。」 海棠呵呵冷笑,忽然打了个响指,立刻从九根毒针上浮现出九颗狰狞的鬼物头颅! 这些头颅犹如长在云缺双肩,看起来无比恐怖。 鬼物头颅纷纷张开大口,争先恐后朝着云缺吞噬过去,瞬间将云缺的头颅埋没。 云缺只是挣扎了一下,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肩膀上,是一团黑雾,隐约能看到一张张鬼脸在黑雾中不断翻涌。 「跟我斗,哼,你还嫩了点!」 海棠嘀咕了一句,对刚才的战斗心有余悸。 她从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炼气修士,如果再斗下去,等她耗尽灵气,真就未必能赢。 即便赢了,也得是惨胜。 正想到这里,海棠突然神色再变,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她灵识感知之下,对面的云缺居然还有生机,而且好像还安然无恙! 「不、可、能!」 海棠咬牙低喝,她无法想象,被她接连种下九道鬼物的目标,居然还能活着。 尤其云缺此时的模样,脑袋都被鬼物化作的黑气笼罩,怎么可能没死! 黑雾里传来云缺的笑声: 「呵,你猜猜,当初你在我身上种下的鬼种,是怎么没的。」 海棠听闻后想起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当初查抄牧府的时候,她亲手在对方肩头种下了鬼种,就算被破除,也不该丝毫不留痕迹,就像从未遭遇过鬼气侵蚀一般。 要知道低阶修士对鬼物几乎没有多少抵抗能力,一旦被鬼物临身,轻则神魂受损,重则卧床不起。 「我不信你能克制九道鬼种!」海棠怒喝出声。 伴着她的声音,牢房里传出嘭嘭轻响,好似一个个气球被戳破。 笼罩云缺头部的黑雾快速消弭,在一道道鬼哭声中消散一空。 黑雾散去,现出了云缺的面容。 云缺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里没有眼白,一片漆黑! 死劫之力在此时弥漫而出。 以鬼种的能力,的确能重创炼气修士,不过对上死劫气息,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海棠在瞬间察觉到局面不妙。 她感受到对方身上出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宛若天敌! 心中略一算计,海棠选择逃走,她猛地一踏地面,身体瞬间沙化。 土遁术! 「想逃?」 云缺轻轻点手,四周墙壁加上棚顶与地面,纷纷显现出类似龟裂的一块块痕迹。 那是罩住了整个牢房的一张无形大网! 千丝网早已被铺在牢房内,催动之下立刻形成密不透风的禁锢。 海棠化作的流沙在牢房里四处乱撞,无法遁逃,最后重新凝聚出本体。 「原来你早有准备!」海棠恶狠狠道。 在 千丝网的包裹之内,她的遁法彻底失效,根本逃不出去。 「杀筑基,岂能不做好万全的手段。」云缺笑道。 「好大的口气!杀筑基,你来杀杀看!」海棠祭出五把上品飞剑,打算以筑基境的浑厚灵力将对手铲除。 「好哇,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云缺忽然一声低喝,身背后九剑齐出! 血羽剑,雪痕剑,封住海棠的前后退路,剩下七把均为极品法器,环绕其身周。 「九剑同出!」海棠无比震惊。 现在她甚至开始怀疑对手不是炼气修士,而是与她一样的筑基强敌。 「你可知为何选在这里对你动手。」 云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解释道:「因为足够狭小的地方,磨刀石,才会不容易乱动啊。」 海棠现出疑容,一时听不懂什么叫磨刀石不会乱动。 云缺没再解释,挥手之间,九道飞剑分化为数以百计的剑光,整座牢房里宛如出现了一座剑的牢笼。 「青云剑道第二式,拭刃!」 轰…… 随着云缺的低语,牢房内剑光刺眼,令人无法直视。 呼啸的剑气中,海棠用来防御的一件件上品法器被摧毁,一把把反击用的飞剑被切碎。 直至她的极品法器蛮牛剑也被摧毁成碎片! 剑光里,开始迸溅出鲜红。 血光大起! 伴着一声惨烈哀嚎,身为筑基初期高手的海棠被无数道剑光洞穿,成了血葫芦。 这一刻,云缺完成了修真界数百年不曾出现过的壮举。 以炼气修为,杀筑基!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81章 小心劫雷 牢房内,剑光消散,九道染血的飞剑悬空。 缥缈阁高手海棠倒在血泊当中,奄奄一息。 云缺眸光微寒,漠然道: 「我只问一遍,国师要槐晶有何用处。」 海棠不断喷血,惨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你可以不说,只要你扛得住凌迟之苦。」云缺说话间,九道飞剑再次散发出凛冽剑气。 此地为天牢,恶贯满盈的重犯自然要遭遇一番特殊待遇。 海棠突然狰狞狂吼:「一起死吧!」 丹田逆转,海棠的肚腹如气球般鼓胀,竟引爆了筑基境的丹田气海。 牢房内传出一声闷响。 在一阵汹涌气浪当中,海棠整个人炸成碎片。 血洒得满墙都是。 云缺巍然不动,站于原地。 不说有玄鳞甲护体,筑基初期修为引爆气海的威胁,以六甲玄功即可抵御。 「死得倒是痛快,便宜你了。」 云缺暗暗骂了一句。 由于之前打斗得太过凶狠,海棠的储物袋被剑气搅碎,那件魂系极品法器也被摧毁。 好在九毒针掉在角落,完好无损。 收起这件阴邪的极品法器,云缺披上一件黑色外衣,将面部隐在兜帽之下,缓步走出天牢。 牢门外,听到动静的军兵刀剑出鞘,守在两侧,只是没人敢进去查看情况。 大家都不傻。 明知道天牢里关押着筑基强者,这会儿进去很容易被波及。 见有个遮住容貌的黑衣人出来,军兵们纷纷紧张起来。 「本官奉皇城守将冯将军之命镇守于此,缥缈阁海棠越狱未遂,已然伏诛。」 留下一句话,云缺扬长而去。 功劳与黑锅,全甩给了冯要金。 军兵们一听是冯要金的部下,随之放松下来,有人冲进天牢查看情况,有人去禀报刑部各位大人,一时间天牢内外乱成一团。 虽然杀掉了海棠,但云缺的目的其实并未达到。 没能从海棠嘴里得到些有用的线索,国师谋划着什么依旧无从而知。 好在把缥缈阁和国师一起拖进了北伐,这一点云缺还算欣慰。 就怕北伐大军在北地殊死作战,皇城里的缥缈阁再出什么幺蛾子,后方粮草一断,北伐就成了笑话。 回到侯府,云缺内视本体。 接连动用死劫之力,他的身体出现了不适的症状。 剑脉散发的气息愈发锋利,云缺现在浑身隐隐刺痛。 服下几种丹药,毫无缓解的征兆。 「死劫之力果然可怕,不仅消耗生机还会反噬本体,看来动用到如此程度便是炼气境的极限了。」 云缺从不怀疑死劫之力的恐怖,他很想驾驭这股力量。 不过,代价很大。 杀穿十里冥界运用的死劫之力,几乎消耗了他一年的寿元,越阶对战海棠又遭遇了反噬。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境界太低的缘故。 若有筑基修为,云缺相信自己能运用更强的死劫之力。 「筑基!」 低语中,云缺确定了接下来的目标。 尽快冲击下一个境界,成为真正的筑基修士! 筑基丹不缺,现在身上就有两粒。 普通炼气修士,只要配合筑基丹和灵石,加上炼气境圆满,就有机会进阶成功。 但自己不一样。 剑脉有着非同寻常的力量,平常修炼都要吸收剑 气,破境的关键时刻想必也需要大量剑气辅助才行。 沉思良久,云缺转至识海空间。 进阶之事非同小可,没有任何参照可言,需要谨慎对待,最好问问亡叔。 忘川河畔,空亡的声音如同直线般毫无感情的传来。 「大量飞剑,是你筑基的根本,丹药与灵石反而可有可无。」 「飞剑我有很多,上中下三品加起来差不多两千多把,冲击筑基应该够了。」 「够是够了,之后的金丹境呢,元婴境呢,你每提升一个境界,所需剑气会十倍百倍提升。」 云缺神色一垮。 本以为自己搞到手两千多飞剑已经够多了,看来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正觉得有些沮丧之际,云缺发现眼前浮现出一柄古朴陈旧的残剑,剑身只剩下一多半并且遍布裂纹。 「这是……九劫剑!」 尽管与父亲的佩剑截然不同,但看到残剑的那一刻,云缺还是辨认了出来。 因为这把剑与他气息相连,就是他的剑脉! 「你可知,此剑斩过什么。」 空亡的低语幽幽响起:「斩过天魔,斩过妖圣,斩过真龙,斩过散仙。」 云缺听罢冷气直冒。 天魔!妖圣!真龙!散仙! 随便挑一个都是震慑一界的恐怖存在! 云缺知道自家先祖很强,但没想到居然如此强横。 这么一比较之下,自己这点能耐好像太给先祖丢脸了。 这一刻,云缺仿佛从残剑上看到了青云剑仙飞天斩龙的飘逸身影。 「路还长,唯剑伴之。」 云缺呢喃道。 心头那一丝沮丧就此彻底消散。 残剑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来自空亡的一声提醒。 「小心劫雷。」 修仙之途绝非一帆风顺,除了最初的炼气境之外,突破每个大境界都会引来劫雷,境界越高,劫雷越强。 「难道我遇到的劫雷与旁人不同?」云缺奇怪道。 「剑脉之躯,逆天之人,你破境时的劫雷注定要比旁人恐怖。」 「我知道了亡叔,我会小心的。」 「还有一事。」 空亡的声音再起:「你所修炼的六甲玄功开始出现弊端,此功法在带来强横的防御之余,也在缓慢压缩着经脉乃至骨骼,长此以往,后患无穷。」 听闻亡叔的提醒,云缺诧异不已。 「我怎么没察觉?」 「因为你的剑脉特殊,若换成普通经脉恐怕现在已经很难支撑,被压缩得枯萎乃至碎裂。」 「门长老果然没安好心!」 云缺怒气大起,自己还是被那个门长老给坑了,以亡叔所言,六甲玄功类似于紧箍咒,越修陷得越深。 空亡缓缓摇头,道: 「六甲天书上绝非只有一部六甲玄功,以我估计,应该还有其他炼体法门存在,同修之下才能相辅相成,只修外甲,不修本体,终究落了下乘,六甲天书那等高深法门,不该出现如此纰漏。」 对亡叔的分析,云缺深以为然。 他也觉得六甲玄功不太对劲,哪有炼体法门只增加无形外甲而对本体丝毫没有强化的,那不是修了个乌龟壳么。 「门长老那个老家伙,得好好敲打敲打他才行。」云缺咬牙道。 「寻一门上佳的炼体功法,对你来说至关重要。」空亡继续道:「肉身若能得以淬炼,你才能更加容易的驾驭剑脉,驾驭死劫之力,无论修炼还是冲击大境界,都有绝对的好处。 」 「我知道了亡叔。」 云缺谢过空亡的指点,身影消失于识海空间。 他要找门长老去算算账。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82章 云白嫖 清晨,侯府里的丫鬟们忙忙碌碌,为侯爷准备早点。 已经入秋,窗户上铺满一层清霜。 小丫鬟秋香偷懒,站在窗边用葱白的手指在霜层上写字。 侯府的丫鬟们都是识字的,尤其秋香这种打小就住在侯府的丫鬟,等同于半个书童,儿时经常跟着云缺一起听先生授课。 「家国天下……」 「天地君亲师……」 秋香美滋滋的一边写一边念,忽然看到旁边的下人给她使眼色。 一回头,侯爷正站在身后。 「字写得不错。」 云缺点头夸了句,不等秋香高兴,又道:「今后府里的窗户都归你擦了。」 小秋香顿时笑不出来了,嘟着嘴委委屈屈地捏着衣角。 云缺用手指在霜层上写了两笔,分别是一大一小,两个竖。 「这是两个字的起笔,填得上来,非但不罚,还有十两银子的赏赐。」 云缺写的,正是老河在茶楼内留下的线索,他至今未能猜出究竟是两个什么字。 今天见小丫鬟在窗上写字,云缺打算看看别人有没有什么思路。 「这个简单!」 秋香重新高兴起来,走上前去,用手指填字,道:「窗户上就有呢!」 随后她取了‘家国天下中的国作为第一个字,又用‘天地君亲师中的师作为第二个字。 当秋香写完,云缺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窗户上,赫然是国师二字! 嘭! 一拳轰出,剑气四溢,整片窗户被云缺砸了个稀碎。 「魏墨城!」 借由秋香之手,云缺解开了老河留下的字谜。 那一大一小两个竖所代表的字,不就是国师二字么! 一众丫鬟下人全都吓呆了,一动不敢动,大气不敢喘,尤其秋香,小小的身子在慑慑发抖。 下人们从未见过侯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冷风迎面袭来,吹动云缺的发丝。 良久,云缺吐出一口浊气,换了间屋子吃饭,临出门前给小丫鬟秋香留了五十两银子。 捧着赏赐,秋香心神不宁,她宁可不要赏赐也不想侯爷发火。 也不知侯爷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吓人,像要杀人似的……秋香在心里闷闷不乐的想着。 云缺的确要杀人。 如果老河当真死于国师之手,云缺定要摘了魏墨城的脑袋! 但现在不是时候。 能统御缥缈阁的国师,绝非等闲之辈,一个海棠都要云缺倾尽全力,想要现在杀掉魏墨城,并不实际。 从铁手海棠这些筑基高手即可得出个简单的猜测,国师的修为恐怕深不可测。 至少也得在筑基中期或者后期,甚至于有可能达到了结丹! 以炼气修为去面对结丹,除非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否则即便云缺动用全力也未必能取胜。 死劫之力的反噬尚未缓解,还有六甲玄功的弊端出现,现在云缺的状态可并不太好。 「不管是不是你,魏墨城,咱们北伐见分晓!」 云缺在冷风中暗暗低语,眸光如刀。 回转剑宫,云缺直接来到地下宝库。 金色大门今天显得格外光华四溢,金灿灿,好似刷了层金粉似的。 门长老别看没有眼睛,却能第一时间判断出云缺的身份。 「呦!这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剑宫新秀,剑首亲口官宣的剑宫第一人,无往 不利战无不胜的寒水侯吗!侯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 门长老的态度比之前还要献媚,一串马屁拍得贼熟。 「换东西。」云缺语气平静的道。 「听说侯爷得了三千一百条剑穗,这次想换点什么啊,尽管开口,折扣我都给你算好了。」 「宝库里最贵的东西。」云缺简短道。 「好嘞!」 门长老答应一声,大嘴消失转至门口,不多时又重新出现,直接吐出四样东西。 一张灵符,一座小阵,一个光罩,一个丹瓶。 大门上嘴巴开合,门长老介绍道: 「五鸣天雷符!疵品,此物来自灵剑宗,一位结丹长老耗费数月绘制而出,有些瑕疵于是扔到剑宫宝库,此灵符有中品程度,可灭杀筑基初期修士,若是完美形态足以威胁到结丹强者,价值一千二百剑穗。」 「金刀铜网阵!杀伐类随身法阵,最大可笼罩百丈方圆,陷入阵中将会迎来上千道刀光劈斩,其威能不亚于范围法术,弄几百个炼气境进来跟剁饺子一样,价值两千剑穗。」 「鱼龙分水罩!极品避水法器可潜水千丈深,有一定的防御能力,能携带十多人同行,而且遁水的速度极快,价值两千剑穗。」 「小培元丹!可提升筑基境的修为,乃是筑基期小境界进阶的必备之物,虽然比不得真正的培元丹,但也足够稀少,价值八百剑穗。」 门长老拿出的四样东西着实不错,云缺看得心动不已。 如此高昂的价格,应该是宝库里最贵的东西了。 「我都要了,老主顾,折扣给大点。」云缺查看了一番,道。 价值六千剑穗的东西,用三千一百条剑穗换,基本是半价了。 「那可不行,差得太多了!」石门上的嘴巴左右乱晃,看似在摇头。 「你那六甲玄功修得我经脉受损,就当给我的赔偿好了。」云缺直接将四件宝贝收入储物戒。 「有那么严重?不应该呀。」门长老果然没在往回要,默许了此次兑换。 「六甲玄功的配套法门,你应该知道吧,别告诉我此功法仅此一部。」云缺似笑非笑的道。 「配套法门?你容我想想啊……」 门长老装模作样的思索起来,没一会儿忽然道:「有了!我知道一部功法,名叫上清六方太岁行武,是炼体奇功,可与上清六甲玄武神功相辅相成。」 「拿来。」云缺道。 「我没有哇,真没有。」门长老将嘴巴抻成直线,无奈道。 「没有?那你修炼的玄武神功怎么没有反噬。」云缺质疑道。 「我的体质不一样嘛,在我面前什么单灵根异灵根全是渣渣!」门长老傲然道。 「这么说,你有灵根?」云缺逮住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反问道。 「没、没有!我是山精嘛,我全家都是山精!山精石怪之躯自然不存在反噬之说,嘿嘿,有关上清六方太岁行武的消息容我多想想,我记得好像在哪见过来着,哎,只剩一张嘴实在难办,等我的躯体多了,脑子也能活络点,没准就想起来了呢。」 云缺瞄了眼金色大门,说了声好,转身离开。 「差点说漏嘴,啥时候能把脑子凑齐呢,哎……」 无人的地底,金色大门自言自语,忽然门长老想起了什么,大叫道:「哎不对呀!剑穗呐!你小子还没给剑穗呢!三千一百条剑穗呀!你个云白嫖!」 宝库大门外,云缺依稀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呼喊,不过他不为所动,口中呢喃道: 「本侯也会一门功法,就叫上清六手白嫖神功。」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83章 狐朋狗友 其实云缺没想占门长老的便宜,谁让那家伙不说实话。 况且剑穗上存在着些许雷劫剑的气息,一条两条用处不大,三千多条可不是个小数目。 同为九劫剑,雷劫剑的气息对云缺自身剑脉来说也许更加好用。 没准能大补一番。 只是现在云缺还不敢吞噬雷劫剑的剑气,至少得到筑基境以后再试。 「上清六方太岁行武,听着像模像样的,不知真假。」 云缺自语道。 等以后有机会获取到门长老其他躯体后再去问问,手里没有点对方重视的东西,很难套出实话。 「门长老居然也有灵根,难道他是人族?」 云缺回想着对方说漏嘴的只言片语,总觉得不大可能。 何种强者,才能只剩张嘴巴还不死的? 分尸而不灭,除非是仙家手段! 可若是仙家,更不可能被做成大门,落到如此凄凉的地步。 这个门长老身上的秘密,云缺愈发觉得好奇了。 不过现在不是好奇一面大门的时候,宝库大门跑不掉,总有弄清楚的一天,可北伐,即将到来。 入秋后,天气渐渐转凉,正是出兵的最佳时节。 豫国公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大军陆续集结于皇城之外,再有几天便可开拔。 趁着这段时间,云缺也在忙活自己的事。 他把化境里收集到的诸多灵材,包括一些除了飞剑之外的低阶法器,托司若南在坊市里换成了大量低阶丹药。 最多的要数固元丹和凝血丹,足有近万粒之多! 固元丹是内伤灵药,凝血丹为外伤专用,两者均价值一块灵石,别看便宜,却是军伍中最常见也是最稀缺的丹药。 军兵大部分是凡人。 战场上受到重创只能简单包扎再配合金疮药,能保住命就算幸运,更别提重新上阵厮杀。 可若是有了固元丹或者凝血丹,伤势不致命的情况下,一些悍卒甚至能继续提刀上阵杀敌。 万粒丹药,等同于为北伐大军凭空增加了万名战士! 除此之外,云缺几乎买空了半座清符楼的灵符。 最常见的五行灵符均有百张之多,还有一种特殊的冰灵符也被云缺给买光了,冰灵符有着冰封之效,不仅能冻住活物,连一些法器也可一并冻住。 一次清符楼之行,云缺花费近万灵石,惊得于清符半晌合不拢嘴。 等云缺走后,于清符又开始修改账本,这位清符楼店主做假账的手段愈发熟练了。 云缺这阵子没回剑宫,始终住在侯府。 他把后宅一间屋子空了出来,当做虫室,每天喂食尸王虫。 云缺找过不少食材。 腐骨烂肉,野兽尸体,低阶妖兽,甚至在坊市里买了几道被炼化过的魂体。 尸王虫几乎来者不拒,不管活物死物统统照吃不误,而且食量惊人,一只能吃光两头活牛! 然而最爱吃的东西,还是幽魂之类。 每当尸王虫吞噬了魂体,这只怪虫的气息会稍微变强一丝。 云缺试过喂食夜叉元神,怎奈尸王虫根本啃不动,咬上半天也吃不到一口。 境界相差太多。 一级妖兽程度的尸王虫,很难啃得动夜叉元神。 「有机会多找点幽魂鬼体喂虫子。」 云缺自顾自的说道。 每当他坐在虫室里喂虫子,秋香那些丫鬟下人就会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近。 之所以害怕,是源于一次秋香好 奇去屋子里看了眼,然后就被尸王虫吓得连做三天噩梦,现在府里都在传,侯爷童心未泯开始和小时候一样养虫子了,而且养的虫子个头贼大,吓死个人了。 云缺曾经翻遍剑宫里有关异虫的书籍,有食尸虫的记载,却没有尸王虫的只言片语。 这只尸王虫,云缺隐约觉得以后会有大用。 有机会最好修炼一番御兽法门,将尸王虫彻底收为灵兽,签订血契,这样一来就无需以剑魄压制,能随心所欲的控制了。 这天,云缺正在喂虫子的时候,周元良行色匆匆的闯了进来。 府里下人都知道衙内是侯爷好友,也没人敢拦。 「云侯!出事了,我爹遇刺!」 周元良喘了口气,道出个惊人的消息。 云缺大感诧异。 首辅遇刺可不是小事,而且周史伯最近也在忙碌着北伐事宜,根本没出皇城。 敢在皇城之内刺杀当朝首辅,这得多大的胆子? 「伤势如何?」云缺问道。 「一点小伤,暂无大碍,我妹子当时在场,要不然恐怕老头子就得驾鹤西游了。」周元良提起旁边的茶壶,灌了半壶茶水,抹着嘴道。 「刺客呢,抓到了没有。」云缺道。 「跑了,静姝追了八条街,最后还是没抓到,皇城里人太多,她的筑基修为也无法全力施展。」周元良遗憾道。 云缺皱眉道: 「可有线索,究竟是谁想要对首辅大人不利。」 「暂时没有眉目,按理说我爹的对头只有武将一方,可武将再如何发混,也不可能当真刺杀首辅哇。」 「事发地在何处。」 「皇城南街,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住的都是穷人。」 「穷人住的巷子?你爹去那儿做什么。」. 「走访命案,哎,最近皇城不太平,接连发生命案,奇怪的是,这些命案往往发生在寻常人家,不是当家的宰了媳妇,就是做娘的掐死了孩子,也不知最近怎么了,人们的戾气极重,我爹这才亲自寻访,打算查一查命案之间可有联系。」 周元良道出一个奇怪的现象,云缺听罢也疑惑不解。 大燕皇城极大,人口百万之多,每天发生命案其实并不稀奇,总有些江湖人为了金钱地位铤而走险,留下命案。 可寻常百姓家里,极少会发生父子相残,母女夺命的命案。 偶尔出现还情有可原,以周元良所言,几乎每天都有,而且日益增多。 「这就怪了……」 云缺百思不解,道:「走,去你家,我去拜见首辅大人。」 两人即刻动身,不久后来到周府。 周史伯精神不错,正在客厅里用饭,左手吊着绷带,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见云缺拜访,周史伯笑着起身相迎。 「云侯可曾吃过晚饭,没吃的话不如一起,尝尝我府上的手艺。」 云缺点头称好,坐了下来,陪着周史伯吃了顿饭。 席间,云缺问道: 「首辅大人对刺客可有眉目。」 很多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面前这位清瘦的老者可不是普通人,以当朝首辅的智慧,没准已经猜到了刺客的来龙去脉。 周史伯放下碗筷,笑容中透着一丝苦涩,自语般说道: 「北伐在即,御驾亲征,太子监国,老夫负责坐镇皇城,统管后方,想来有人看不惯我在北伐后独揽大权,掌控一国皇城要地啊。」 周史伯这么一说,云缺随之明悟。 缥缈阁三个字,呼之欲出! 皇帝御驾亲征,缥缈阁也随军同行,北伐之际,皇城里只有周史伯一言九鼎,掌控大权,国师这是不放心将皇城留给首辅,打算启程之前,除掉周史伯这个眼中钉。 「首辅大人准备如何应对。」云缺请教道。 「还能如何,明日上朝老夫自会请命,随大军北伐,如此方可自保哇。」 周史伯现出睿智的笑意。 四两拨千斤。 唯有如此,方可避祸。 「那皇城这边……」云缺担忧道。 「我会提议让冯要金全权负责后方事宜,那个人贪是贪了点,但不会卖国就是了。」周史伯道。 云缺这才放心了下来。 「老夫乏了,云侯自便。」 周史伯打了个哈欠,返回卧房,连日走访让他累得不轻。 周元良陪着云缺在院子里饮茶。 今晚云缺不打算走了。 那刺客白天没得手,很有可能晚上再来,只要明天上了朝,周史伯请了旨才算真正安全。 夜风轻抚,皓月高悬。 两人在院子里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北伐。 一道窈窕身影从侧门走了进来,正是周元良的妹子周静姝。 看到院子里的茶桌,周静姝冷哼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又与你的狐朋狗友琢磨什么坏事呢。」 「这位可不是狐朋狗友,人家是寒水侯!」周元良不满道。 「不就是大燕第一的扫把星么,你们一个第一衙内,一个第一扫把星,凑一块不是狐朋狗友是什么。」周静姝走到近前,指着周元良鼻子骂道:「你是狐朋,他是狗友,没一个好东西!」 周元良脸都青了,当着他的面损人家寒水侯,他这个当哥的面子一点没剩。 正要恼火的功夫,忽然头顶掠过风声,一道人影从三人头上飘了过去,犹如鬼魅。 人影一脚踏上墙头,回首朝着三人露出个诡异笑容。 看到此人,周静姝和周元良齐齐大惊,异口同声的喊道:「娘!」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84章 筑基前辈 周府老夫人年过六十,身子骨还算硬朗,但走路也要扶拐,不会武功更没有修为。 老夫人平日里喜欢侍弄花草,养些猫狗,几乎足不出户。 可是今晚,这位老夫人不但半夜离家,还能身轻如燕,踏房而走,一纵身便跃出府邸。 周元良和周静姝直接怔在原地,大惊失色。 他们的老娘,怎么会有如此身手? “娘居然能跳那么高?”周元良惊疑道。 “我去看看,娘肯定出问题了!”周静姝急得直跺脚,就要飞身而走。 “我也同去!”周元良道。 兄妹俩正打算御剑之际,云缺出声提醒道: “调虎离山。” 大半夜的,周府老夫人翻墙离去,这等诡异的情况太不正常,不得不防。 “云侯说得有道理,我们追出去的话,若有刺客来袭,老爷子就危险了。”周元良认可道。 “那就不管娘了?” 周静姝板着脸朝她哥喝问道:“如果娘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与爹交代!你自己是个废物,连爹都保护不周还得让我从宗门回来看家护院,娘若再出事,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住在周府!” 周元良被骂得火冒三丈,偏偏无法反驳。 他妹妹说得又没错,如果不是人家从宗门返回,今天当街遇袭的首辅大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当时周元良也在场,他根本没发现刺客出手的征兆,也就是说,那刺客的修为在他之上,很可能达到了筑基境。 “你看家,我去去就回。” 周静姝神色焦急的御剑而起,刚要跳上飞剑就被人一把拽了下来。 扭头一看,抓住自己手腕的竟是云缺。 “你敢占我便宜!”周静姝羞怒交加。 她可是灵剑宗真传弟子,大燕国当朝首辅之女,无论哪个身份都高高在上,何时被人抓过手腕,而且还是个臭男人。 “你确定刚才出去的,是周老夫人?”云缺松开手,质疑道。 “当然能肯定!我自己的娘还认不出来吗!”周静姝理直气壮道。 云缺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算看清眼前这个刁蛮的大小姐了,修为虽高,心智实在不敢恭维,可能比猪强了点,但也强得有限。 刚才跳出周府的老妇人,速度极快,几乎在瞬间离开,周静姝根本没时间散开灵识去感知。 现在她嘴里说的肯定,只是一厢情愿,相信了自己的眼睛而已。 可是很多时候,眼前所见,未必是真相,更有可能是障眼法。 “老夫人难道也有修为,或者轻功了得?”云缺道。 “当然没有!”周静姝答道。 “那她怎么能飞檐走壁?”云缺又问。 “我哪知道!所以才要追出去查个究竟!给我让开!”周静姝愈发焦急。 周静姝从小就与母亲的感情极好,即便拜入灵剑宗成为真传弟子,每逢年节也要回家看望父母,此时母亲出事,她一张俏脸急得苍白如纸,心神大乱。 周元良知道自己这个妹子是一根筋,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急忙出主意道: “我出去追娘,静姝和云侯守在府里,这样就不算调虎离山了。” 说罢周元良直接跃上围墙,一个人追了出去。 见哥哥去追,周静姝不好再出去,坐在原本周元良的椅子上,葱白的手指不断敲着桌子,显得焦虑不已。 “调猪离山,哼。” 周静姝没好气的嘀咕了句。 当着云缺的面,周静姝取出一方纯白的手帕,用茶壶里的茶水侵湿后开始擦拭自己手腕。 就是刚才被云缺抓过的那只手。 擦拭之后,手帕被丢在一边,显然不打算要了。 “咳咳……” 云缺被茶水呛得咳嗽了一声。 他要是有这么个妹妹,肯定一天打八遍。 “我家茶水苦的吗!”周静姝瞪起一双幽蓝的眸子。 “不苦,就是有点馊。”云缺道。 “茶水还能馊?” 周静姝提起茶壶闻了闻,奇怪道:“上好的雨前茶,用的深井水,茶香浓郁,一点也不馊啊。” 连指桑骂槐都听不出来,云缺无奈的道:“馊的不是水,是人。” 周静姝终于听出来了人家的弦外之音,立刻俏脸一沉,道:“小小炼气士,怎么与筑基前辈说话呢,是不是找打!” 噗! 云缺一口茶水没忍住,全喷周静姝身上了。 寂静的院落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女声惊叫。 一众护卫冲了过来,见大小姐的长发上还挂着茶叶,又慌忙退了下去。 “你给我等着!” 周静姝一刻也忍不了,火急火燎的去沐浴换衣,好半天的功夫才重新出现。 “咳咳……最近偶染风寒,实在对不住筑基前辈。”云缺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周静姝恨恨的瞪了一眼,重新坐在大椅上,道: “炼气圆满还能染风寒,真是个浪荡侯爷,身子骨儿恐怕早被女色掏空了吧。” 云缺继续抿着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两人谁也不再说话。 又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周元良和老夫人的消息,周静姝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找我娘!”周静姝蹭一下站了起来,就要离开周府。 “你这位筑基前辈若是走了,首辅大人怎么办。”云缺提醒道:“我这个小小炼气士可挡不住刺客。” “哪来那么多刺客!白天那家伙早被我震慑,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再来!”周静姝一意孤行。 云缺实在没办法,起身道: “我先去外面找找衙内和老夫人,若半个时辰不回来,你再去找也不迟。” 说罢云缺跃出周府,消失在夜幕当中。 等他走后,周静姝开始在院子里踱步,显得十分担忧。 “不行!我得出去,指望那两个家伙我娘肯定要出事。” 一刻钟不到,她就等不下去了,再次御剑而起飞出高墙,早把云缺的安排抛之脑后。 刚刚腾空,周静姝发现一道黑影从另一个方向跳进周府,她柳眉一挑,立刻折返回来。 仗着对自家的熟悉,周静姝这次很快在一处空院落里堵住了贼人。 “半夜三更擅闯首辅府邸!你究竟是什么人!” 冷喝间一道道剑光遁出,将院落封了个风雨不透。 站定于院落中的黑衣人丝毫不慌,缓缓摘下头上的兜帽。 “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见到对方真容,周静姝惊讶得檀口微张,大为意外。 面前的不是什么贼人,正是去而复返的云缺。 云缺根本就没走。 他料定周静姝等不了半个时辰,所以离开周府后始终等在附近。 “当然是回来保护首辅大人了。” 云缺淡然一笑,道:“若我猜得没错的话,刺客应该已经到了。” “在哪?”周静姝诧异道。 “卧房。”云缺声音骤冷。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85章 母鸡下蛋 当周静姝冲到卧房之际,里面传来一声惨叫,同时后窗破开,有人飞掠而出,眨眼消失在黑暗里。 顾不得去追刺客,周静姝慌忙冲进房间。 床榻已然被鲜血染红,倒着一具尸体,脑袋滚落一旁。 「爹!」 周静姝大惊失色,险些晕厥过去,当她想要扑过去嚎啕大哭的时候,手腕又被人拽住。 「看清楚再认爹。」 云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周静姝这次没顾着擦拭手腕,甩开云缺后仔细看去。 落在月光里的人头,是个府里的护卫,并非首辅。 门外,一身简朴衣着的周史伯走了进来,望着尸体默然不语。 「爹你没死!太好了!」周静姝总算放心下来。 「多亏了云侯。」周史伯感激道:「若非换了替身,老朽今日恐怕难逃一死。」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周静姝诧异道。 「大小姐沐浴的时候,我劝说首辅大人换个屋子睡。」云缺道。 既然发现这位大小姐不靠谱,云缺哪能将护卫的重任交给周静姝,于是趁着对方沐浴更衣那段时间,找到周史伯,说服对方安插个替身,这才有惊无险的骗过了刺客。 「夫人可有下落?」周史伯询问屋外的一众护卫。 众人齐齐摇头。 自从半夜周府老夫人失踪,府内护卫们把周府整个翻遍了也没见着人。 「爹放心,周元良去追了,肯定能把娘追回来。」周静姝安慰道。 「只能如此了。」周史伯面带担忧的点点头。 其实这位当朝首辅已经做好了夫人被杀的准备,官居于此,大风大浪不过寻常事罢了,除非告老还乡,否则哪有什么真正的平安可言。 云缺沉吟着给出一份建议。 「府上可有地窖之类的藏身处,最好统统找一遍。」 「有两处,平常用来存放些菜肴果蔬之类,来人,去地窖看看。」 周史伯吩咐了下去,不多时,有下人来报,果然在一处地窖里找到了夫人,除了惊吓之外并无大碍。 周静姝这下更高兴了,看望了母亲后,始终守在周史伯身边。 直至清晨,云缺与周静姝一直将首辅送到皇宫门口,这一夜值守才算告一段落。 等到周史伯请旨随军北伐,来自缥缈阁的杀机便会迎刃而解。 回到周府后,周静姝非但没有道谢,反而指着云缺的鼻子埋怨道: 「都怪你!早让我知道爹没在卧房,那刺客肯定被我抓到了!你这叫延误军机,在战场上该当论斩!」 「我延误军机?」 云缺搬着手指给对方算账道: 「第一次你差点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你若追出去,首辅大人顷刻就得没命,第二次让你等半个时辰再走,你连一刻钟都等不到就擅离职守,若非我没走多远特意引你回来,首辅大人还得没命。」 说着云缺又竖起第三根指头: 「如果早让你知道卧房里换了人,你去追杀刺客的途中,第二个刺客就能再次完成暗杀,到时候等你回来,首辅大人还是会没命,你自己算算,这一晚,你爹死了几回。」 「三回……」 周静姝下意识脱口,说完立刻瞪起杏眼道:「你怎么肯定还有第二个刺客!要我说刺客只有一人而已,我若追出去,他肯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一个刺客?两个都算少的。」云缺呵了声,道:「你忘了最初被你认作亲娘的那个,是怎么引走了周元良么。」 周静姝这下变得无话可说。 她母亲的真身在地窖里被发现,由此可以确定,顶着老夫人面孔跃出周府的,是假冒之人。 假冒的老夫人,加上后来出现的刺客,这就已经两个人了。 即便还有第三个也在情理之中。 「对了周元良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死在外面了吧。」 周静姝岔开了话题。 「反正你瞧他不顺眼,死了反而清静。」云缺道。 「我看你更不顺眼!筑基前辈面前说话,你给我小心点!我哥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周静姝蛮横道。 「他死了,管我什么事,本侯辛辛苦苦帮你们家守了一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云缺道。 「当初我要是追出去,轮得到周元良吗!我不管,反正这件事都赖你!」周静姝已经不讲道理了。 「你出去,你爹的命谁管。」云缺道。 「我有筑基修为,顷刻即可追上那假冒之人,根本耽搁不了多久!筑基强者的手段,你这种小小炼气士根本不懂!」周静姝傲气道。 呼…… 云缺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现出谦逊的笑意。 「我是不懂,那么敢问筑基前辈,此物,你可认得。」 说着云缺拿出一件东西,托在手里。 「一张破网,有什么稀奇,充其量算个法器,入不得本小姐法眼。」 周静姝冷哼着鄙夷道。 云缺点点头,自言自语的道:「这东西叫做千丝网,有个特殊用途。」 「有什么用?」周静姝被好奇心吸引。 「专门教训一些像前辈你这种筑基高手。」 云缺说话间抬手抛出了千丝网,由于距离太近,周静姝来不及取出法器防御便被困在网中。 「你敢对筑基前辈动手!」 周静姝拼力挣扎,一身筑基修为竟难以运转。 千丝网,专门克制修士法力。 即便筑基修为,被困在千丝网中也难以施展。 收紧网口,云缺将活鱼似的周府大小姐吊在了院里一棵歪脖树上。 又从树上掰了条不粗不细的树枝。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这是我家!」周静姝大喊大叫,声音出现慌乱。 「我观前辈发育不良,臀儿不翘,所以打算帮帮你。」 带着和善的笑容,云缺抡起了树枝。 啪!!! 啪!!! 啪!!! 无人的庭院里,响起周静姝阵阵尖叫。 先前还破口大骂,被抽打到最后只剩呜咽,发出咯咯咕咕的怪声。 一顿鞭挞,云缺抽了一炷香之久,这才满意的扔掉树枝。 再看周静姝,脸涨成猪肝颜色,涕泪横流,哪里还有之前的刁蛮模样。 原本就算玲珑有致的身形,现在臀儿更加挺翘,直接被打肿了。 放下周静姝,云缺收起千丝网。 「你、你给我等着……」 周静姝有气无力的指着云缺,直抹眼泪,别说运转灵气报仇,连站起来都费劲。 身为灵剑宗真传弟子,首辅家的大小姐,刁蛮惯了的周静姝何时受过如此羞辱。 云缺洒然一笑,转身就走。 「对了,告诉你哥,母鸡下蛋。」云缺留下一句话。 「什么母鸡?」 「重要暗号,你说了,周元良自然会懂。」 说罢云缺扬长而去。 没过多久,灰头土脸的周元良走进大 门,骂骂咧咧道:「居然被迷踪阵困了一宿,家里都没事吧?」 他追出去之后,在一处偏僻之地陷入法阵当中,好在只是迷踪阵,没有攻防能力,他琢磨了一夜时间才得以脱困。 得知家中平安,周元良长出一口气,赶紧让下人上茶。 忙活一夜滴水未沾,他现在嗓子都要冒烟了。 「咦?静姝你怎么了,腰疼么?」 见妹妹捂着腰走路,周元良大为奇怪。 周静姝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立刻直起身子,怒容满面的道:「都怪你!竟结交一群狐朋狗友,欺负到你妹子头上啦!」 「谁欺负你了?」周元良一边灌茶一边狐疑道。 「就那个寒水侯!他打我!」周静姝越想越气。 「云缺打你?不会吧,他打你哪了?」周元良没发现妹子身上有什么伤势。 「打……用你管!」周静姝狠狠剜了眼周元良,道:「他让我告诉你,母鸡下蛋!」 「啥?」周元良愣是没听懂。 「你们的暗号,母鸡下蛋!」 周静姝说完,一瘸一拐的走了。 周元良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与云缺的一个约定。 「咯咯哒!」 噗嗤一口茶水被周元良喷出老远,直笑到肚子疼。 原来他妹妹被吊起来打屁股的时候,叫声就像母鸡下蛋。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86章 钱师姐不吝赐教 正如周史伯预料的那般,他在早朝请旨随军北伐,皇帝同意之后,接下来再无刺客出没。 「北伐,不止伐蛮,还要伐女干呐。」 站在皇宫门外,周史伯暗暗唏嘘,已经准备好一去不归。 尾大难掉的缥缈阁,正是铲除的良机,周史伯不想错过,蓝玉更不想错过。 国公府上上下下全员调动,连府里的厨子都打包好行囊准备随军出征。 皇城外集结的大军越来越多。 「希望此行顺利。」 站在城墙上,云缺望着连绵不绝的营房低声轻语。 明天,便是北伐之日。 出征在即,云缺回了趟剑宫。 听闻云缺要随军北伐,作为大师姐的薛子仪叮嘱道: 「小师弟随军北伐也好,你杀了褚虎,褚家势必会报复,就当去避避风头,不过蛮族中不乏修行高手,此行务必小心行事,战场上局面瞬息万变,一旦大意,即便筑基修士也会死于非命。」 「师弟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云缺犹豫了一下,道:「大师姐对东院长老了解多少。」 「辜邵阳?」 薛子仪想了想,道:「他十年前坐上的长老之位,这个人怎么说呢,无论其他三院弟子还是自家弟子,辜邵阳都不太在乎,为人清冷,没什么感情似的。」 「十年前……」 云缺再次听到了这个特别的时间点。 蛮族与燕国摩擦加剧就在十年前。 缥缈阁成立在十年前。 蛮族合萨发生改变也在十年前。 东院长老上位居然又在十年前! 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互相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联? 此时云缺的心里升起一个惊人的猜测。 莫非,蛮族合萨与国师魏墨城,都是十二生肖中的暗剑使! 辞别薛子仪的时候,云缺提醒道: 「辜邵阳此人恐怕没那么简单,我觉得雾山白骨一案或许与他有所关联,大师姐最好小心这个人。」 有关辜邵阳就是暗剑使一事,云缺其实思忖过良久,最后决定暂时不去公之于众。 别人信不信在两说,一旦消息从他这里传出去,其他暗剑使肯定会陆续追杀而来,云缺可没打算力战一群结丹强者。 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离开北院,云缺准备返回侯府,明天便随军出征。 此时天已经黑了,夜空遍布星辰。 刚出剑宫门口,右侧传来一声猫叫。 「喵,小师弟这是去哪啊。」 黑暗里,走出一具妩媚的身影,正是钱玉袖。看書菈 今晚钱玉袖穿了一套黑色的纱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无疑,犹如午夜里的妖娆精灵,勾人心魄。 「回家睡觉。」云缺扫了眼对方,淡淡道。 「睡觉多无趣,师姐知道个好地方,不知小师弟可有兴趣。」 说话间钱玉袖扔出巴掌大小的一叶轻舟,出手后迎风而长,眨眼变成一条两丈多长的飞舟,悬于半空。 飞行法器! 与御剑飞行不同,飞行法器十分昂贵,以灵石作为动能,无需修士催动即可飞行。 钱玉袖飘身上船,裙摆晃动间,一双笔直的长腿若隐若现。 云缺略一沉吟,一步跃了上去。 飞舟腾空而起,不久后飞到百丈高空,可俯瞰整个皇城。 修士御剑可不会达到如此高度。 因为越高越耗费灵气,低阶修士御剑飞行大多以十丈为限,很少 会有人找死飞这么高的。 「你说的好地方,在哪。」云缺望着灯火辉煌的皇城,问道。 对方是东院二师姐,辜邵阳的手下,云缺拿不准是不是午马要找他。 「就是这儿喽,世人都知高处不胜寒,殊不知美景只该天上有,喵。」 钱玉袖声音甜腻,猫叫的声音显然有意为之,月光下,这位东院二师姐显得愈发娇艳迷人,宛若一朵盛放到极致的花朵,待人采摘。 「有话直说,我没时间与你打哑谜。」 「咯咯咯,美人相伴小师弟都不动心,果然定力过人呢,好,那我就开门见山,我想要你身上的剑穗。」 「可以,拿飞剑来换,只要极品。」 「师姐可没有那么多极品飞剑,不如,师姐把自己换给你如何呀。」 钱玉袖说着伸出一只玉足,好似一条白蟒般缠了上来。 云缺探手抓住对方的脚踝,淡笑道:「沧海一笑。」 「小师弟好有兴致,别说一笑,两笑三笑都无妨。」钱玉袖娇笑起来。 云缺此时心中生疑。 对方连暗号都不知道,难道是钱玉袖的身份太低,不足以接触到暗剑使的隐秘? 「你要剑穗做什么,你自己手里应该也有不少才对。」云缺转换了话题。 「当然是换灵丹喽,我需要一枚培元丹来冲击筑基后期。」钱玉袖道。 培元丹的大名,云缺听说过,是一种用来辅助进阶小境界的灵丹,筑基可用,而且只能用一次,第二次服用的话药效会骤减,所以筑基修士通常会选择用在中期升后期的关键时刻。 一粒培元丹,至少价值五千灵石以上,堪称绝对的天价! 「剑宫宝库里有培元丹?」云缺疑惑道。 「剑宫当然没有,培元丹在宗门宝库方可换到,剑穗在剑宫与灵剑宗通用。」 钱玉袖晃动着白皙的脚踝,蛊惑道:「放心,不会白要你的剑穗,师姐可以教你点新花样,让你体会一番从未有过的新鲜。」 「呵,本侯在青楼不仅不花钱,那些姐姐们还得喂我点心吃。」 「师姐可不是青楼里那些残花败柳哦,勾栏之地会有筑基中期的美人侍奉枕席吗,以小师弟的身手,想来不日即可拜入上宗,难道你不想知道知道灵剑宗的消息么。」 「你知道灵剑宗的消息?」云缺有些奇怪。 像薛子仪钱玉袖这些剑宫师兄师姐,往往是剑宫各院弟子进阶筑基后便留在剑宫,即便去过上宗也不可能太过熟悉。 「当然喽!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灵剑宗真传呢,只不过后来得罪了人,被驱逐至此罢了。」钱玉袖说到这里脸色冷了一些。 「你不是辜邵阳的弟子。」云缺道。 「当然不是,我师承灵剑宗紫霞峰,东院长老只是我的顶头上司而已。」 听到这里,云缺才知道原来钱玉袖不是辜邵阳的弟子,这么看来,钱玉袖对辜邵阳的真正身份应该不知情,否则她不敢背着午马来联络自己这个巳蛇。 「宗门里有何消息,钱师姐不妨说说看。」云缺饶有兴致道。 「消息可太多了,不过有一个你肯定感兴趣,关于宗主,我们的宗主最喜欢养小鱼,小师弟可要小心哦,别成了人家池塘里的鱼儿呦。」 钱玉袖媚态更盛,整个人靠了过来,幽香满船。 「长夜漫漫,我给小师弟细细品说如何,喵。」 「好哇,承蒙钱师姐不吝赐教。」 明月下,飞舟上,今晚有两军交锋。 云缺始终掌握着主动权,所用战法之玄奇,可谓别开生面 独树一帜。 时而一往无前直捣黄龙,时而兵分两路双管齐下,杀得敌军溃不成军一泻千里。 纵使筑基中期的强敌,最后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跪地求饶,气息虚浮的道上句: 好一位少年将军! 天明之际,当浑身酸痛的钱玉袖发现飞舟上早已人去楼空,仅留下一条剑穗时,气得破口大骂。 而此时,云缺已经乘上了北伐大军的宽敞马车,遥遥北上。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87章 村长太饿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踏上北伐之路,便注定血染沙场。 苍凉的号角声中,燕国大军一路北行,七天后,漫无边际的寒水河已然遥遥在望。 这一路行来,云缺眼前所见,是愈发的荒凉。 越接近寒水河,路边的村镇就越是空荡,很多村子只有屋舍尚在,却看不到一个活人。 边塞的村民们不是早已逃难,就是已经死在了蛮族刀下。 云缺曾经查看过两个较大的村落。 村子里只剩下一些垂暮老人,浑浊的目光茫然空洞。 询问下得知,村子里的男人大多被蛮族杀掉,而女人和孩童则被蛮族抓到了北岸做奴隶,生不如死。 七天行军,作为统帅的豫国公再没有一丝笑容,脸色阴沉得可怕。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老国公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杀我百姓,掳我儿郎,此仇不共戴天! 大军后方,最为奢华的一架马车内,皇帝仍旧夜夜笙歌,对行军事宜不闻不问,好像御驾亲征的不是他这个元明帝似的。看書菈 每每在午夜听到那与军伍气息反差极大的丝竹之音,将士们都有一种泄气的感觉,想要扔掉刀剑掉头回家。 如此帝王,简直昏庸无度! 黄昏时分,两路先锋营先后抵达一处名为‘河堤村的小村。 河堤村距离寒水河不足五里,是荒凉的边塞之地,按理说这里的村民应该没剩活口,可当云缺抵达后发现,小小的村子里,竟住着一些村民。 村庄外,两路先锋营集结为一处。 此次北伐共划分出三路先锋,云缺是左路先锋,右路先锋名叫高升,是位骁勇善战的军中副将,蓝玉最为信任的手下。 中路先锋属于缥缈阁,由铁手带队。 说是中路先锋,缥缈阁的人自从出征就混在大军里晃悠,没有国师的号令,人家根本没打算出去,更别提什么探路了。 「此地怎么会有活人?莫非太穷了,连蛮子都看不上眼?」 右路先锋高升驾驭战马冲上一处高坡,手搭凉棚遥望小村,满腹疑惑。 云缺也走上山坡,举目望去。 不远处的村落里,零星些人影晃动,行动缓慢,好像都是老人。 「去看看。」云缺吩咐道。 立刻有斥候纵马冲下土坡,直奔村口。 「云侯太小心了,这么点个小村子,充其量百十人,即便都是蛮子假扮的又能如何,他们还能阻挡北伐百万大军不成!」高升傲气凛然的道。 云缺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几天他与高升打过数次交道,也算熟悉了。 高升是有修为的,并非普通的武将,境界在炼气后期,专门使用重刀,力大势沉,武力方面没得说,让他挑战剑宫剑子都有几分胜算。 但高升有个毛病,太过自傲,打心眼儿里没看得起蛮族。 自古以来兵家总结出的道理,轻敌者易败。 不多时斥候回报,村子里均为老迈的百姓,没有危险。 「这里地势不错,安营扎寨最合适,云侯咱们去村子里瞧瞧!」 高升就要亲自进村。 跟在云缺旁边的武大川嘀咕了句:「会不会有诈?蛮族中存在血蛮,普通兵将很难对付。」 兵不厌诈,尤其这里距离寒水河太近了,很容易被蛮族当做伏击点。 经过精心调养,武大川此时已经痊愈,凭借雷灵根的存在,更拥有了炼气一层 的修为。 也许是化境里的经历,让他变得愈发谨慎。 高升听罢根本不以为意,傲然的道:「云侯的护卫怎么都是胆小之辈,上阵杀敌的时候,这种胆子可不行啊,管他血蛮煞蛮的,在我刀下全都得做鬼!」 抄起两把重刀,高升带着十几名近卫气势汹汹地冲进小村。 人家是右路先锋官,武大川只是个大头兵而已,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云侯,咱们要不要跟过去?我总觉得这村子是陷阱。」武大川担忧道。 「无妨。」 云缺笑了笑了,在高升之后步入小村。 村子破旧,都是茅草屋,地面是泥巴路,可见这里的生存条件多么艰苦。 若非有寒水河能捕鱼充饥,恐怕这里的人们早饿死了。 村子里很安静。 除了几十个老人之外,再无活物,鸡鸭猫狗一只没有。 村子里一块空地,一名老者正给高升连连作揖。 「大人饶命啊!我们河堤村实在没有粮食了,我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啦,您老开恩呐,放过我们吧。」 高升将两把重刀插在地面,抱着膀子洪声道: 「睁开你的老眼看清楚!我是大燕的将军,不是蛮子!北伐大军已至,你们今后再也不用怕了!」 「啊?我们燕国终于派兵了?」老者连忙揉眼睛,仔细看了看众人的盔甲,忽地拍手大叫:「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有救了啊!」 其他村民听闻燕国大军抵达,纷纷围拢过来,喜笑颜开,也不说话,一张张老脸笑得花儿一样。 高升相当得意,这种救世主般的感觉让他爽快不已。 然而看着这群老者的笑容,武大川汗毛根都竖起来了,他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把你们的家当清算好,此地征为营盘,等我们走后,丢了东西可不管。」高升下令道。 「好!好!大人随便住,河堤村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没值钱的东西了。」老者回答道。 「你是村正。」云缺问道。 「是,我是河堤村的村长,大人叫我老牛就成。」老村长笑道。 「我观你中气十足,可不像三天没吃饭的样子,老牛啊,你应该刚刚吃过才对。」云缺似笑非笑的打量对方,道:「而且吃得还不少。」 自称老牛的村长,脸上笑容僵了一下,道: 「竟喝水来着,没办法,除了水,村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呀,哎不行,水喝多了,尿急,我先去方便方便。」 说罢老村长转身就跑,脚步飞快,绝非一个老人该有的速度,一溜烟钻进一间最大的茅屋里。 进门后,老村长还回头看了眼众人,脸上浮现出诡谲的笑容,随后嘭地关上了屋门。 「这家伙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高升狐疑道,他也察觉到老村长的古怪。 随后高升抓住一个老村民,拧眉瞪眼的喝问:「说!你们村里到底有什么吃的!刚才那个老牛,该不会吃的是人吧!」 被抓住的老者愁眉苦脸,哆哆嗦嗦道: 「回、回禀官爷,村长他有个孙女叫牛童,好些日子没出屋了,可能、可能村长太饿了……」 高升脸色一沉,推开老村民,抓起两把重刀大步朝着老村长躲进的茅屋走去。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88章 朱邪部第一女蛮 易子而食,析骸而炊。 人间惨景不外如此。 然而以河堤村的处境,不该达到这种惨烈的程度。 不说五里外就有寒水河,可以捕鱼充饥,即便到了毫无希望的时候,也能往南迁徙,到了皇城附近,沿街乞讨也饿不死人呐。 尤其还是自己的亲孙女,哪有如此恶魔般的爷爷。 听闻村民所言,高升杀意大起。 若那老村长真吃了自家孙女,他会亲手砍了此獠,以泄心头之愤。 哐当! 高升一脚踢开木门,阔步而入,十余名近卫各持刀剑守在茅屋四周,怕那老村长逃了。 云缺跟在高升后面,一进屋立刻闻到一股血腥味。 屋子里有一张大木桌,桌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个女人,浑身血迹,身形十分壮硕。 村长老牛正躲在木桌下,抱着头好像在发抖。 “好哇你这老贼!亲孙儿也吃,本将军今天送你归西!”高升抡起重刀就要下手。 “嘻嘻,嘻嘻……” 桌子下的村长发出奇怪笑声,原来他不是在颤抖,而是在忍着笑。 老村长忽地抬起头,龇牙道:“其实我也不想吃她,可是太饿了呀,要不,我吃你们好了!” 咔嚓一声! 重刀自下而上将木桌劈为两半,那老村长动作十分敏捷,竟躲开了高升这一刀。 随后发生了诡异一幕。 不但老村长躲开了,连木桌上那具尸体竟也轻巧的避开重刀。 嘭! 高升的脖子突然被一只大手掐住,整个人被提得离地三尺,这位右路先锋顾不得别的,扔掉双刀死死扣住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 高升不得不如此,如果他再用刀,脖子会被顷刻掐碎! 跟进来的武大川惊得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掐住高升的不是老村长,而是原本桌子上的那具尸体! “好一招引君入瓮。” 云缺背着手站在门口,淡淡道:“牛童是吧,看来你是蛮族中的高手。” “嘿嘿算你识相!” 壮硕的女人用另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狞笑道:“我乃朱邪部第一女蛮!尔等今日都将成为烤猪!哈哈!今天终于能吃到饱!” 恶毒的笑声里,名叫牛童的朱邪部高手抬脚踢起一物,直奔云缺。 三才盾浮现身前,将来物轻易挡住。 哗啦一声,掉下一地白骨,被牛童踢来的竟是一副骨架。 骨架十分瘦小,看轮廓是个不足十岁的孩童。 “你们不是找那村长的孙女么,这就是啊,哈哈!” 牛童大笑道:“味道不错,就是肉太瘦了点,没有肥肉过瘾呐!给我去死吧!” 牛童将斗大的拳头抡起,带着风声朝高升的脑袋砸去。 此人力大无穷,这一拳足以砸死炼气修士。 高升没了双刀,两手又不敢松,在人家手里跟只小鸡似的弱不禁风。 嘭!! 在牛童的重拳落下之前,云缺的剑先到了。 一剑轰在对方的肚腹,将整个人轰出茅屋。 随后云缺皱了皱眉。 刚才的响动可不对,自己祭出的飞剑就像撞在了铁块上,没能伤到对方。 高升终于脱险,咳嗽着抓起双刀,脸成了青紫色,再过一会儿都能被活活掐死。 “狗娘养的!老子屠了你们!” 气急败坏的高升催动两把重刀,将茅屋砍了个稀巴烂。 屋外,牛童抱着肩膀站在院里,之前那老迈的村长则躲出老远,和一众假冒的村民笑嘻嘻的看着热闹。 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好像认定了云缺等人今天必死似的。 “屠了我?哈哈,你们燕国人就爱说反话,今天让你们这群没卵的货色知道知道蛮族战士的可怕之处!” 牛童大笑着挥了挥手,立刻从地底传来嘎吱吱一阵机括响动。 咔!咔!咔! 四周地面升起一片片奇异的铁栏,互相组合之下形成了一座坚固的囚牢,将整个小院笼罩。 云缺,武大川,高升与十几名近卫尽数困在其中。 武大川发现被困,立刻以手中长剑劈斩,打算砍开出路,结果法器长剑直接被反震了回来。 铁笼被砍中的位置流转起光晕,竟是法器打造! “这是我的困兽笼,专门用来斗兽之用,你们别想逃出去。” 牛童站在铁笼中心,轻松无比的活动着四肢,发出一阵嘎吧脆响。 高升冷笑道:“你也在笼子里,我们十几个难道还斗不过你一个吗!受死!” 双刀腾空,力斩而下,直奔牛童的双肩。 以高升炼气后期修为,全力催动法器之下,威力非同小可。 然而对面的牛童只是淡淡一瞥,躲都没躲! 咔咔两声闷响。 高升的两把重刀齐齐砍在牛童双肩。 牛童只是稍微被砸得弯了弯腰,猛地一震双臂,竟将双刀震飞! 再看她肩头,别说伤口,连点血迹也没有! “极品宝甲!” 高升神色骤变,判断出对方穿着极品程度的防御法器。 极品法器还是次要,真正让高升震撼的,是牛童的蛮力! 人家竟能用本体硬接他的两把重刀! 要知道高升出身军伍,以打熬力道见长,他的重刀斩落足有千斤之力,居然被人家硬抗了下来。 简直不可思议! “燕国果然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货色,出刀砍人都没劲。” 牛童晃了晃肩膀,抬手招出一把巨型砍刀,足有一人多高,好似门板一样。 高升的重刀在人家面前,顿时成了三岁孩童的玩具。 高升气急败坏,手持重刀飞跃而起,以全力斩落,他那十几名近卫也趁机出手攻向强敌。 一个照面之后。 十几件锋利的武器齐齐被震开,撞在铁笼上发出脆响,包括高升的重刀在内,所有武器纷纷断裂。 高升与冲上去的近卫们各自朝后飞起,倒了一地。 近卫们龇牙咧嘴,捂着刚才拿武器的手,手心全是血,被反震之力所伤。 嗖嗖嗖! 三道寒光瞬息而至,云缺祭出三柄飞剑。 牛童将巨刀一横,当做盾牌,轻易将飞剑挡开。 “就这么点能耐,真没意思。” 牛童把巨刀扛在肩头,点指着众人道: “这样吧,给你们个痛快,你们自己挖坑把自己埋起来,剩个脑袋在外面,待会我会生起火堆,挨个把你们脑袋烤熟了,这叫人头宴,河堤村已经开过一次了,我没吃痛快,拿你们再打打牙祭。” 高升狼狈着爬了起来,两只手在颤抖,指尖不断滴血。 他也被反震之力所伤。 “今天栽了!”高升恨恨道:“杀了我们,你也逃不了!燕国大军即将抵达!” 牛童哈哈大笑,指了指村口的战马,道:“你们送的大礼,我们蛮族就先笑纳了,有了马,让你们御剑都追不上我们。” 牢笼外,假冒村民的蛮族纷纷发出怪笑。 “等死吧南燕的弱鸡!” “我们朱邪部第一女蛮最喜欢吃浆子,咸的甜的各有风味嘎嘎!” “人头宴!人头宴!呜呜嘎嘎!” 蛮族的怪叫声,令高升等人彻底绝望,众人目光里全是对人头宴的惊恐。 哪怕被砍死,也好过被人吃掉。 云缺始终背着手,此时对武大川等人吩咐道:“挖坑,把自己埋起来。”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89章 服气就好 一众近卫觉得自己听错了。 虽然他们是右路先锋的护卫,可左路先锋这么痛快的就要自己自杀,这有点太离谱了。 大家就算拼死在这里,也能死个痛快。 真要把自己埋起来,等着人家烤脑袋,那不比凌迟还要痛苦! 别人愣怔没动,唯独武大川最听话,吭哧吭哧很快用飞剑挖了个坑,自己跳了进去。 用手比量了一下坑和脑袋的差距,武大川觉得不够深,又刨了好几剑。 他这番动作,把一群近卫和高升给看呆住了。 别的感觉没有,反正对云缺的威严十足佩服,还得是人家侯爷,让手下去死,手下真就去死啊。 「挖。」 云缺望了眼那些护卫,一群人顿时打了个寒颤,纷纷效仿武大川,给自己挖坑。 军中无戏言。 这可是北伐,人家是左路先锋,有权先斩后奏! 云缺看了看高升,道:「你也挖。」 「我……」高升差点被气冒泡。 同为先锋官,凭什么我就得挖坑?还是给自己挖坑! 「还望高将军以大局为重。」云缺淡淡的道。 「大局?」高升实在忍不住,怒道:「我们都要死了!还谈什么大局!咱们加起来也不是人家对手!」 云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让你挖就挖,别拖后腿好不好。」 「啊?」 高升的脑子转不过来了,实在想不通挖坑与拖后腿有何关联。. 但他隐约觉得云缺好像底气十足。 难道是什么特殊法阵? 高升嘀嘀咕咕的挖了个大坑,又愤愤不平的跳了进去。 很快,在铁笼边缘出现一幕有趣的景观。 以高升为首的北伐右路先锋官,带着一群近卫,在各自挖出的土坑里仰着脑袋无所事事,看起来就像一群大蛤蟆在坐井观天。 「这才对嘛,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牛童的大脸上挂着狰狞冷笑,指向云缺道:「你的坑呢,不挖也可以,我会把你切成段儿,穿在铁棍上,烤成外酥里嫩,看你细皮嫩肉的,吃起来肯定有嚼头!」 牛童发出吸溜一声,说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见众人全都躲进土坑,云缺转回头,嘴角上扬,淡淡轻笑,道: 「朱邪部第一女蛮是吧。」 「是你吃了河堤村一众老少是吧。」 「我们燕国人的味道,很美味是吧。」 接连三问,每问出一句,云缺身后都会有三把飞剑腾空。 三句问罢,九剑齐出! 九把飞剑均为上品,九道凛冽的剑光耀人双眼,寒光阵阵。 牛童眯了下眼睛,寒声道: 「味道好得很!怎么,看到自家百姓惨死,你不爽了是吗,那就来打败我!」 巨刀在她头顶缓缓转动,很快转成了风车一般,风声霍霍! 「正有此意。」 云缺点手一挥,九道飞剑势如破竹,迅猛攻去。 叮当声不绝于耳。 牛童旋转的巨刀形成一面密不透风的刀墙,九道飞剑难以寸进。 「嘎嘎!不错啊小子!炼气修为竟能驾驭九道飞剑,看来你是燕国最强的炼气士,老娘最喜欢硬骨头,今天要把你打到服为止!」 牛童狂笑着抬手抓住刀柄,劈头斩落,吼道:「我要用你的脑袋做酒杯!痛饮得胜酒!」 嘭!! 闷响声传遍四周。 巨刀斩在三才盾上 ,将盾牌劈开一道裂痕。 尽管这面盾牌在与筑基境的海棠交手中跌落品阶,但仍然有上品的程度,能一刀将上品防御法器砍出裂痕来,可见牛童的力道有多猛。 不亏为第一女蛮! 单凭力气,这个牛童甚至在铁叶之上。 巨刀与三才盾互相僵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盾牌哗哗往下掉屑,看得人触目惊心。 高升在坑里缩了缩脑袋。 心里后怕不已。 他没想到这蛮族女人居然力道这么可怕,看来刚才人家没用全力,否则一刀就能把他给劈成两半。 后怕的同时,高升对云缺愈发不看好了,认为自己这些人今天绝对难逃一死。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冲出去拼个死活的功夫,头顶一声炸响! 再往外看,三才盾直接碎裂成三块。 上品防御法器被人家直接砍碎! 高升心头一凉。 得了,自己出去也没用,就这战力,剑子上去都白给。 损坏了三才盾之后,云缺没再拿出任何防御法器,而是掐动出剑诀。 「冰杀。」 一句冰杀,铁笼里风雪大起! 牛童很快被冻成一具举着巨刀的冰雕。 哪怕成了冰雕,牛童那凶悍的气势依旧不减,寻常军兵甚至不敢上前。 云缺再次点手。 九道飞剑分为九个方向斩落,咔咔声不绝于耳。 几个呼吸而已,牛童挨了上百剑之多。 咔嚓嚓! 「喝!!」 冰层碎裂,牛童浑身是血地冲了出来,大吼着抡刀猛砍。 冰杀竟然没困住她多久。 云缺估计这家伙已经有了徒手搏杀妖兽的能力。 「我有极品宝甲护身,凭你的剑根本伤不到我!哈哈哈!」 天生巨力,加上宝甲在身,牛童面对同阶修士绝对能立于不败之地,若是铁笼环境的困兽之斗,这家伙甚至有能力杀掉筑基初期的修士。 下马威! 蛮族在北伐大军来临之际,给燕国准备了一份下马威,派遣出第一女蛮,就是要杀一杀燕国的锐气。 云缺连连后退,躲避着狂风般不断落下的巨刀。 「服不服!服不服!哈哈哈!」 牛童边砍边吼,狂牛一样。 当云缺退到铁笼边缘避无可避之际,牛童最后一刀重斩也到了。 云缺抬手去挡。 结果这个动作一出,高升和近卫们齐齐一闭眼。 心说完了! 人家的重刀数千斤之力,盾牌法器都挡不住,用手能有什么用,肯定被人家劈成两半。 嘭!! 又是一声闷响。 高升听着不对劲,急忙睁眼去看,发现云缺好端端站在原地,正在揉胳膊。 牛童吃了一惊。 「你也有极品防御宝甲!不对!即便有极品法器防御,也挡不住我全力一击!」 云缺呵呵一笑,道:「那是因为你力气太小了,蛮族女人,不过如此。」 云缺可不仅仅有极品宝甲。 六甲玄功运转之下,硬接对方的重刀不算什么,只是震得胳膊有些发麻而已。 「谁给你的狗胆敢说我力气小!」牛童大怒,举刀又要砍。 云缺这次没再给她机会,淡淡道:「收起你的小刀吧,该我了……拭刃。」 嗡!!! 九道飞剑豪光暴起,犹如九条闻到了血腥的恶蛟一般 ,争先恐后斩落。 「雕虫小技!」牛童冷喝着再次旋转起巨刀防御。 但是这一次,她明显感受到九把飞剑的力道和速度均有所变化。 变得比之前更强、更快! 叮叮当当的声音,很快掺杂起刀剑的碎裂声。 九把上品飞剑竟先后斩碎! 每当有飞剑碎裂,立刻会有新的飞剑补充,环绕在牛童身周的九道剑光丝毫不减。 而且攻势越来越猛,剑意越来越浓! 噼噼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那是刀剑碎裂的声音。 飞剑损耗,巨刀也一样。 直至耗费了十余把上品飞剑之后,牛童手里的巨刀终于完全裂开,落下满地残渣。 高升瞪着眼睛,亲眼目睹着一地的刀剑碎屑,惊得他嘴巴始终合不拢。 听说过这位寒水侯在剑宫风头正盛,高升没想到云缺居然有如此恐怖的战力,他那群近卫直接看呆了。 唯独武大川,始终缩在土坑里,他只知道两点。 第一点,在侯爷动手的时候千万别去拖后腿。 第二点,记得保护好自己。 巨刀一碎,牛童直面了九道飞剑。 她起初不断挥拳拨挡,后来渐渐改为抱头防御,最终整个人缩成一团,壮硕的身躯不断在变瘦。 不是牛童真正变瘦,而是在九道飞剑的轰击下,护身宝甲在不断压缩。 就好比一个坚固的铁罐子,在更强的力量攻击之下,逐渐会变成一块铁皮! 云缺现在不是在出剑,而是在打铁! 「服不服。」云缺淡淡问道。 「不服!」牛童凶狠嘶吼。 剑光变得更急更凶,叮当声中伴着血肉挤压,骨骼碎裂的响动。 牛童开始大口喷血。 「服不服。」云缺还是清淡的问了句。 「我、我不服!」牛童试图以蛮力挣脱飞剑围杀,但没有成功。 剑光如雨,开始倾盆。 「服,还是不服。」 云缺站在几乎布满了剑光的铁笼里,语气淡然。 牛童的身形几乎瘦了一半,脏器完全被挤压碎裂,整个人生机暗淡,浑身冒血。 「服!我服了!」牛童惨叫着大吼。 铁笼外,假冒村长的那些蛮人一个个呆若木鸡。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朱邪部第一女蛮,喜欢吃人的刽子手,居然会被打到服! 「服气就好。」 云缺抬手挥落,九剑合一化作铡刀。 咔嚓一声,朱邪部第一女蛮人头落地! 「服了,你也该死了。」 云缺淡淡轻语,九把飞剑列为一排,悬于身后,宛若一片战旗飞舞! 此时此刻,高升与一众近卫的眼瞳失去了焦距,一个个目光呆滞。 他们仿佛看到了剑仙降临。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90章 朱山寺 一场困兽之斗,自诩为猎人的第一女蛮,尸首分离,惨死当场。 铁笼外的那些蛮族被吓破了胆,忘了怎么逃跑,纷纷杵在原地。 直至他们看到了铁笼被破开,才想起来逃命,没有一个敢面对杀神一般的云缺。 「留个活口带回去拷问。」云缺吩咐道:「剩下的都杀了。」 武大川嗷呜一嗓子当先追了上去,飞剑一下子将那假冒村长的家伙贯穿。 高升不甘示弱,率领一众近卫很快将几十名蛮人尽数截杀,只留了一个活口,打断手脚后给豫国公送了过去。 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高升嘿嘿笑道: 「百闻不如一见呐,老高我服气了哈哈!今后右路前锋营以云侯马首是瞻!」 高升这话说得发自内心,他对云缺的战力心服口服,就差五体投地了。 那女蛮牛童简直如怪物一样,巨刀重甲,力大无穷,比二级妖兽都难对付,谁料在人家寒水侯面前成了个没用的铁罐子,硬生生被砍死! 尤其云缺的九剑齐出,更颠覆了高升的三观,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以炼气境的修为同时驾驭九把飞剑。 「高将军客气了。」云缺笑了笑,眸中闪过冷意。 这场河提村的伏杀,仅仅是蛮族给燕国的一个下马威,以小窥大,此番北伐或许比想象的还要艰难。 云缺能轻松解决了牛童,可如果是其他人作为先锋官呢? 高升那种炼气后期,即便来了三五个,恐怕也不够人家宰的。 到时候就不是燕国先锋营得胜而归,而是河堤村里会多出一顿人头宴! 等大军一到,看见自家先锋官全被吃了脑浆,对燕国气势来说无异于一场重创。 检查过河堤村再无蛮人的陷阱后,云缺命人安营扎寨,将此地作为临时营盘。 左右两路先锋营的大队人马陆续赶到。 小村里变得热闹起来,炊烟渺渺,饭菜飘香,军兵们一边埋锅造饭一边议论着发生在此地的大战。 「听说那第一女蛮天生神力,生吃活人!」 「可不是么,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吃光了!」 「那还是人么,是怪物吧!蛮族高手也太可怕了。」 「怕什么!再如何强大,还不是被咱们头儿给斩了!」 「听说头儿把剑宫一位首席剑子都给砍了,区区一个女蛮算得了什么!」 「头儿这是打算血洗蛮族,替自己正名啊,寒水侯这三个字真憋屈!」 「都说五年前雁门侯守城不出,害死十万边军,葬送岸北之地,之前我也觉得气愤,可现在我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爹曾在雁门侯麾下效过力,虽然早就告老还乡,但睡觉的时候还是刀甲不离身,就放在枕头旁边,每每提及雁门侯必定一副敬畏神态!」 「我信雁门侯肯定有苦衷,也信咱们头儿能洗刷屈辱!」 云缺坐在一间茅屋里,隐约能听到军兵在议论自己。 他知道威严,是靠自己打出来的,而非装出来的。 尤其在军伍当中,实力就是一切。 寒水侯这三个字的屈辱,正在随着云缺展现出的强横战力渐渐消散。 北伐伊始,云缺剑斩强敌的消息很快传遍三军。 蓝玉大喜,命人做了杆人头大旗,将牛童的首级高高挂起,立在寒水河畔。 当天,百万大军集结于寒水河岸边。看書菈 营地附近有一处船坞,有重兵把守,数月来已经加急建造了十余条大型趸船。 这种趸船只有宽敞 的甲板,建造简单,可当做悬浮的码头使用,供行人上下其他船只。 豫国公打算将十余条趸船串联起来,在河面上形成一座船桥,供大军横渡寒水河。 大军刚在船坞附近安营扎寨,皇帝那边出了幺蛾子。 连日行军,元明帝早已苦不堪言,得知三十里外就是朱浪山,于是一意孤行要去朱山寺,美其名曰是给北伐大军祈福,实际上是想在寺庙住上几天好好休息休息。 朱山寺在燕国比较有名,坐落于朱浪山山顶,临河而建,风景秀美。 别看位于边塞,香火仍旧繁盛。 元明帝多年前曾经去过一次,对此地美景念念不忘。 皇帝下旨,蓝玉不敢不从,只好亲自率领五万人马陪同。 这时候蓝玉恨透了国师,要不是魏墨城非得拉着皇帝,北伐大军他这位豫国公一言九鼎,决然不会出乱子。 天黑之际,皇帝如愿以偿的登上了朱浪山。 山脚,云缺坐在火堆旁,火堆上靠着只兔子,对面是周元良。 由于首辅随军,周家兄妹这次都跟了来,周元良在军中没有职务,一身轻松。 「皇帝真够蠢的,北伐的时候还去拜佛,他当这是游山玩水呢。」 周元良翘着二两腿,吊儿郎当的模样,对皇帝毫无敬意可言。 「国师呢。」云缺朝火堆里扔了条树枝,问道。 「后边,离这五里多,人家说自己不是敬佛之人,没陪着皇帝登山,只有我爹和豫国公跟着去了。」周元良道。 云缺听罢沉吟不语。 不是敬佛之人,说明国师不仅不信佛,而且对佛家有所抵触。 可是皇城内也有寺庙,怎么没见着缥缈阁针对呢。 国师不上朱浪山,恐怕与敬不敬佛无关。 「山上有没有可疑之处。」云缺问了句。 「一群和尚,能有什么可疑的,斋饭一点味道没有,还是山底下伙食好,至少有肉吃。」 周元良刚从朱山寺下来,不断拨弄着火堆上的兔子。 「熟了熟了!来云侯,给你块大的。」 周元良掰下条兔子腿,递给云缺道:「什么第一女蛮,还不是死在云侯剑下,要我看蛮族就会搞偷袭设陷阱,大军一过寒水河,他们就得夹着尾巴逃回草原。」 云缺咬了口兔子肉,道:「第一女蛮很强,你恐怕不是对手。」 「我打不过个女人?」周元良先是愤愤不平,很快神色凝重了下来,道:「真那么厉害啊,这么说此次北伐胜负难料啊。」 别人他或许不信,可云缺说的话,周元良坚信不疑。 「你妹子也上山了吧。」云缺道。 「是啊,跟着我爹寸步不离,有她在,山上不用担心,料那些老和尚也不敢藏什么猫腻。」周元良对自家妹子的战力信心十足。 他或许斗不过第一女蛮,但她妹妹可是筑基境的高手,杀个炼气修士还不手到擒来。 云缺没在说话,望着月光下高耸的朱浪山,眉峰微蹙。 别的可疑之处,云缺暂时没发现,但国师既然不上山,其中难免藏着什么玄机。 两人正在山脚吃喝之际,忽然不远处的河边传来一声惊呼。 听声音,正是武大川。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91章 水猴子 武大川正在河边洗脸。 在河堤村又是挖坑又是埋锅造饭,武大川刚忙活完又随着先锋营提前赶到朱浪山,一路上都没歇气。 可算能休息了,他才想起来找地方洗把脸。 河水冷冽,洗完后倍觉清爽。 「兔子该熟了,我也混两口去。」 武大川惦记着他好不容易打到的野兔,甩了甩胖脸,就要起身。 月色正浓,照得河面格外清冷。 武大川忽然发现水里自己的倒影有点不对劲。 好像瘦了很多。 借着月光,武大川蹲在河边仔细瞧了瞧。 水面上倒映的,是一张瘦削的面孔,长长的脸惨白惨白好似干尸,蓬乱的头发宛若水草,两只眼睛泛着一闪一闪的红光。 「啊!」 武大川发出一声惊呼。 他再如何邋遢,也能认得出水面的倒影肯定不是自己,至少自己眼睛不可能冒红光啊。 「水……」 扑通! 水花四溅,岸边的武大川刚喊出一个字,就被一团黑影扯进水里。 由于离着火堆不远,惊呼声在夜里清晰可辨。 云缺和周元良听闻后立刻赶了过来。 河面上除了不断溢开的波纹之外,再没有武大川的踪迹。 「是不是蛮子来偷袭!」周元良道。 敢在他和云缺的眼皮子底下偷袭,蛮族得多大的胆子? 「不像蛮人。」云缺盯着水面一眼不眨。 哗啦! 离着岸边三丈多远的河面翻起水花,武大川的脑袋冒了出来,吐出一口河水后刚想呼喊,又被拖进了河里。 这下周元良无法镇定了,心头寒气大起。 他没看到有人拖住武大川,从岸边看去,武大川是自己在水里胡乱挣扎,就像溺水了似的。 普通人或许会溺水,但修行者很少能被水淹死的,因为有灵气在身。 即便武大川这种刚刚炼气一层的低阶修士,只要全力运转灵气,即可将身体浮出水面,到时候用狗刨都能游回来。 「不是蛮子……河里有什么东西!」周元良惊声道。 云缺御剑抵达武大川扑腾的地方,一把将其捞了出来扔向岸边。 飞掠途中,武大川喷出一口河水,大喊道:「水猴子!」 扑通一声,武大川跌在岸边,周元良上前将他扶起来,追问道:「什么水猴子?」 「水鬼!」武大川惊魂未定的道。 「什么!」周元良大惊。 两人同时甩头朝河面上望去,正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道道细长的黑影犹如触角般伸出水面,豁然合拢,将云缺拽进了河里。 周元良和武大川愣怔了一下。 「救人!」 周元良最先反应过来,就要催动飞剑下水。 武大川也大呼小叫的喊人。 这时河面上翻滚出水泡,随后一道气浪直冲半空! 气浪由九道飞剑组成,中心地带的河水竟被驱散一空! 云缺的身影一跃而出,踏剑落回岸边。 除了发梢有些水珠之外,毫发无伤。 见云缺安然无恙,两人这才放心下来,一众军兵围拢过来,严阵以待。 「河里真有水鬼?」周元良惊疑道。 「那还有假!我就被水猴子缠住了,差点没上来!幸亏云侯拉了我一把!」武大川心有余悸的道。 云缺点头道: 「的确是水中幽鬼,已被我斩碎。」 「还得云侯啊,神挡杀神,鬼挡斩鬼,壮我大燕雄威!」周元良的马屁始终别具一格。 武大川想不出太好的马屁词儿了,于是讪讪傻笑。 「找当人地盘问一番,寒水河什么时候有的水鬼。」云缺吩咐下去,不多时军兵找来个附近的渔夫。 渔夫战战兢兢,被军兵们吓得不轻,一个劲作揖。 「你是当地人?」周元良负责起询问。 「回大人!小的一家三口就住在朱浪山附近,靠打渔为生,没做过坏事呀!」 「这么说,你对寒水河很熟悉喽,你可遇见过河里的水鬼。」周元良问道。 「没、没有!小的从未见过水鬼,不过……」渔夫欲言又止,下意识的看了眼朱浪山。 「不过什么!有话讲清楚,胆敢隐瞒,治你个通敌之罪!」周元良气势汹汹的道,像极了大将军。 实际上他连半点官职都没有,就是个随着大军蹭吃蹭喝的。 「我说!我说!」 渔夫被吓得不轻,如实交代道:「小的确实没见过水鬼,但听过不少水猴子的传闻,我们绝不会天黑出船,通常在距离山脚十里开外的水域打鱼。」 「你家住在何处。」云缺出声道。 「就在山脚,近年来时常有蛮族过来劫掠,挨着朱山寺还算安全一些,周边的渔民不是早就举家迁移,就是聚拢在山脚居住。」渔夫答道。 「既然住在山脚,为何不在山脚打鱼,非得去十里之外呢。」云缺质问道。 渔夫舍近求远,必有隐情。 「这个……」渔夫吞吞吐吐。 云缺目光一沉,道:「我乃北伐大军左路先锋官,事急从权,可先斩后奏,你若不说实话……」ap. 云天抬手一点,一道剑光扎进水面,炸起一片浪花。 渔夫被吓得一哆嗦,急忙道: 「因为这片水域不太平!经常有渔民无缘无故淹死的情况发生,我们这些打鱼的哪有不会水的,能淹死我们的,肯定不是水!」 渔夫咽了口吐沫,继续道: 「后来渐渐有传闻,说有人在朱浪山附近发现过水猴子,加上陆续有渔民淹死,我们就刻意避开这片水域,最后发现只有离开十里才算安全,所以附近的渔民没人敢在山脚下打鱼。」 云缺挥手让渔民回去,没有刁难对方。 适者生存,靠水吃饭的这些渔民,已经探出了安全之道。 然而朱浪山附近的十里水域,为何会有水鬼出没,这一点实在无法理解。 「不应该呀。」 周元良冥思苦想道:「朱浪山上有朱山寺,香火旺盛,按理说这片水域应该最安全才对,怎么偏偏朱山寺脚下有水鬼出没,其他地方反倒没有呢。」 「会不会是山上的老和尚们搞鬼,弄出水猴子害人?」武大川猜测道。 「寺庙门前养鬼?那帮和尚疯了不成。」周元良道。 「寒水河里出没水鬼,不算离奇。」云缺道。 「愿听云侯高见。」周元良拱手请教。 「这里是战场。」云缺沉吟道:「燕国与蛮族之间的摩擦,从十年前便开始,五年前达到极致,寒水河两岸不知埋葬了多少尸骨,这些尸体恐怕很多沉入河底,有的怨念不散,久而久之形成水鬼。」 周元良连连点头,道:「有道理,这十年我们大燕葬送在寒水河两岸的军兵,恐怕得有十万以上,蛮族那边也没少死人。」 「离奇的不是水鬼,而是水鬼为何汇聚在朱山寺脚下。」云缺沉声道。 刚才那渔夫,显得对朱山寺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云侯觉得,水鬼汇聚与朱山寺有关?」周元良紧张起来,他老爹就在朱山寺里呢。 「我去水里瞧瞧。」 云缺说罢再次跃向水面,同时手中祭出一物。 霎时间周身出现一层光罩,好似透明的屏风,其上竟有鱼龙流转,在月光下美轮美奂。 鱼龙分水罩! 随着云缺身体下沉,水面自行分开。 避水法器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之后,云缺便站在了百丈深的水底。 借着鱼龙分水罩流转的光泽,能看清方圆十丈开外。 入眼的,是一片片不断摆动的水草,在水草之间,夹杂着一幅幅白森森的枯骨! 云缺举目四望,十丈以内居然有近百副白骨存在。 这些白骨都有着相同的姿势,头骨仰着,空荡荡的眼眶好似在望着水面。 顺着白骨的眼眶看去,正是朱浪山的方向! 驾驭鱼龙分水罩,云缺往河心行去,直至走出数里距离,仍能看到河底有白骨存在。 无需再多看,方圆十里水域之下,铺满了白骨! 这些白骨新旧不一,有的遍布海藻已经死了有些年头,但也有一些很新鲜,骨骼里还有小鱼穿梭,时不时的啄上两口。 水鬼倒是没有多少。 只遇到一两只,撞在鱼龙分水罩之后,被绞成一团灰气。 探查过水底之后,云缺至此得出个结论。 有人在蓄意养鬼! 一上岸,云缺便吩咐道:「命人通告各营盘今晚小心戒备,我们上山,去朱山寺。」 河底白骨累累,可水鬼却寥寥无几。 那么本该众多的鬼物去了哪里? 极有可能在朱山寺! 皇帝死不死的,云缺不在乎,可豫国公和首辅却在陪王伴驾。 文武之首若出了事,北伐大军成了群龙无首。 周元良和武大川预感到事态紧急,没敢多问,跟着云缺冲进朱山寺。 寺里静悄悄,庙门大开着。 长廊下,一位老方丈正面含笑意,恭候着来客。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92章 佛陀开口 「阿弥陀佛,有客自远方来,实乃朱山寺之幸事。」 眉目和善的老和尚双手合十,语气温和。 云缺迈步走进朱山寺大门,来到廊下,道:「敢问高僧法号。」 「贫僧慧苦,是这朱山寺的方丈。」老方丈和蔼道。 「原来是慧苦禅师。」云缺点点头,道:「方丈大半夜的不睡觉,等谁呢。」 周元良与武大川此时已经戒备起来,守住大门,准备随时出手。 已经午夜,不说庙里有没有看门的,怎么也轮不到一寺主持在大门口迎客。 慧苦禅师微笑道: 「方才贫僧见山下有人入水抓鱼,一时兴起,想问问施主抓了几条大鱼。」 周元良与武大川一听此言立刻寒气大起。 入水抓鱼,说的是刚才他们几个在水里折腾的情形。 朱浪山虽说不算太高,但也有上百丈,尤其现在还是半夜,这得多强的目力才能看到河面! 「方丈年纪不小,眼神儿还挺好。」云缺莞尔一笑,眸子里有一道黑光闪过,道:「的确抓到一条大鱼,就是你这位方丈禅师!」 话音未落,剑气暴起! 九道剑光势如破竹般将慧苦禅师淹没。 周元良和武大川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云缺如此决然的动手,那老方丈除了展现出高绝的目力之外,好像还没表现出恶意。 然而他们的眼力,照比云缺差了太多。 以蕴含着死劫之力的剑气入眼,云缺所看到的景致,绝对能把周元良和武大川吓个跟头。 在云缺眼里,慧苦禅师的身后漂浮着一团庞大的黑影! 黑影层层叠叠,不断蠕动翻滚,时而有一张张狰狞怪脸形成,很快又会被另一张怪脸吞噬掉,周而复始,看得人头皮发麻。 那是无尽的鬼气! 一个方丈,居然携带着如此恐怖的鬼气,云缺哪能不全力出手。. 剑光过后,原地留下一滩黑漆漆类似血液的东西。 慧苦已经踪迹不见。 周元良大惊道:「人呢!」 武大川奇怪道:「不会被云侯砍没了吧?」 武大川打算往前凑凑,瞧瞧那摊黑血是什么东西,结果看到黑血里有肉芽状的触角相继起伏。 嘭嘭几声轻声,黑血散裂成一只只黑色怪虫,钻进地里不见了。 「妖僧!」武大川吓得连连后退。 周元良更是大急,担心他父亲之下,催动飞剑就要闯进大殿。 「衙内且慢。」云缺喊住对方,凝重道:「你和大川退到庙外等待,我自己进去。」 慧苦禅师绝非等闲,云缺预感到遭遇了强敌,以周元良和武大川的身手很容易有去无回。 周元良虽然心急父亲,但看到连云缺都如临大敌,他咬了咬,与武大川退向庙外。 结果在大门处出了问题。 一层无形的墙壁不知何时出现,封住了庙门。 周元良试了试以飞剑攻击,毫无效果,连院墙上方也出不去。 「法阵!」 周元良顿觉不妙,他们的退路被切断。 云缺没急着去大殿,而是来到庙门口,尝试以极品法器破阵。 无论如何劈斩,剑气宛如泥牛入海,相继消失在庙门处。 好强的阵法! 云缺对破阵没多少经验,但他知道但凡大阵,都会有阵眼存在,只要找到阵眼才有机会破得开。 这座法阵阴森庞大,云缺有把握借助死劫之力冲出去。 可周元 良武大川,蓝玉周史伯等人只能困死在其中。 「随我入殿。」 云缺当先朝着大殿行去,周元良和武大川各催动飞剑紧随其后。 大殿内一片黑暗。 一点烛光跳跃在佛像前。 烛火若隐若现,照耀得上方佛像忽明忽暗。 本该是辟邪的庄严法相,此时却显得诡谲阴森。 黑暗里,传来幽幽吟唱。 「地是地来,天是天,人入幽冥,鬼升仙,耄耋老叟啖儿女,世间哪有福双全,终归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世苦海一世人……」 声音虚无缥缈,如森森鬼语,听得人汗毛直立,冷汗长流。 哐当! 殿门自行合闭。 「阿弥陀佛……小施主,可愿拜佛否?」 雷鸣般的声音炸起在大殿。 周元良与武大川惊恐的发现,声音竟从大殿内供奉的佛像口中发出。 佛陀开口! 威严之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般震慑着殿下之人。 周元良和武大川下意识的跪拜在地,不断叩头,大殿发出清脆的当当声响。 云缺眼中流转过黑芒,始终傲然而立,与高大的佛像对视。 「我佛慈悲,愿渡无知之人,小施主,还不跪拜更待何时。」 高大的佛像大口开合,传出温和的声音,同时五官渐渐转换,竟变成了慧苦禅师的模样! 「拜佛就得给钱,本侯舍不得银子啊。」 云缺嘴角噙着冷笑,语气淡淡的道。 「身诚之人,以钱拜佛,心诚之人,以身拜佛,小施主与我佛有缘,不如就此剃度,留在朱山寺修行,他日定可入那西方极乐。」 佛像循循善诱,语气愈发诚挚,仿佛当真能让云缺立地成佛似的。 「免了,本侯是修仙之人,不去西天。」 云缺飞剑出手,冷喝道:「不如我今天做做好事,送你上西天!雷落!」 轰隆隆! 一道惊雷从佛像头顶砸落,大殿里瞬间耀起一片刺眼雷光。 雷鸣声惊醒了周元良和武大川,两人恍惚中先后蹦了起来,只觉得额头发疼,一摸都见血了。 借着雷光,两人看清了大殿四周供奉的十八罗汉。 这些罗汉每一个都面目狰狞,有的眼眶里钻出毒蛇,有的鼻孔中爬过蜈蚣,獠牙利齿,宛若恶鬼。 这哪里是什么寺庙大殿,简直到了九幽地府! 雷鸣过后,大殿佛像被摧毁,散裂满地。 佛像前那烛火则在雷光中诡异的消失不见。 「甚好,甚好,呵呵呵呵……」 慧苦的声音鬼语般在四周漂浮,好像对云缺摧毁佛像十分满意。 嘭嘭嘭嘭! 一道道落地声传来。 大殿四周,十八罗汉齐齐跃下供台,高大的身躯好似一尊尊降临! 云缺一时找不到慧苦的真身藏在何处,直接祭出九把飞剑,对准了四周的罗汉。 武大川和周元良很清楚到了拼命的时候,两人顾不得害怕,各自催动飞剑准备迎战。 昏暗的大殿里,有烛光摇曳不定。 四周的罗汉若隐若现。 消失的烛火,为大殿里带来一丝光亮,可是云缺看不到烛火在何处。 这时周元良和武大川齐齐现出惊恐的表情,指着云缺的头顶颤声道: 「蜡烛!」 「在你头上!」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93章 万鬼缠身又何妨 在周元良与武大川眼里,出现了惊悚的一幕。 他们看到云缺头顶三寸之处,正燃烧着一缕飘忽不定的火苗。 这缕火苗本该在供桌之上,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云缺头顶。 随着火苗燃烧,大殿四周的黑暗变得愈发浓郁,一道道鬼体于黑暗中游弋而出,成千上万! 云缺头顶的火苗,成了一种指引,吸引着无数鬼物汇聚。 黑漆漆的大殿,在此刻仿佛变成了九幽地府,鬼影层叠,阴气袭人。 大殿后方,一处斋房内,元明帝正抱成一团慑慑发抖,四周倒着一地护卫尸体。 蓝玉和周史伯护在皇帝身旁,周静姝以三柄飞剑撑开一团光罩,护住此间斋房,谨慎戒备。 “阵道气息,我们中计了,这座庙被人做成陷阱!”蓝玉沉声道。 “佛门之地居然阴气大盛,恐怕不是普通的法阵。”周史伯紧皱双眉,周身起伏着一团清明之气。 那是他的浩然气,可克制阴邪之物,但是今天,周史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他蕴养多年的这口浩然气,仿佛在此刻遇到天敌般难以运转。 能将浩然气压制到如此地步,只有一个现象。 “万鬼夜行……” 周史伯艰难的道出了四个字,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面对万鬼夜行的恐怖场面,他蕴养的这口浩然气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万鬼夜行,生人退避! 哪怕周静姝这等筑基境界的高手,在万鬼肆虐之下也要饮恨于此! 豫国公与首辅在此刻心头冰冷,看不到任何逃生的希望。 周静姝试着破阵,结果除了耗费灵气之外,根本没用,她一张俏脸变得无比苍白。 大殿内,周元良与武大川退到了墙角。 “鬼物!这么多鬼物!”武大川惊恐万分。 “以鬼物凝炼的大阵!我们被困住了,千万别让这些恶鬼附身!”周元良看向大门方向,发现大门已经消失,他们正置身于一座阴冷的法阵当中。 由于火苗的缘故,大殿里无数恶鬼纷纷朝着云缺环绕而去,反而对武大川和周元良视而不见。 随着越来越多的鬼物现身,云缺很快置身于一片阴魂组成的漩涡当中,宛如恶浪里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危险。 撑起一团剑气,云缺扫了眼头顶的火苗,语气淡淡的道: “以鬼凝阵,大师原来修的不是佛门,而是鬼门。” “此阵名为万鬼锁魂大阵,专为大燕皇帝与豫国公而布置,小施主以为如何呢。”慧苦的声音从火苗内缓缓传来,大有讨教一番的意味。 “不错是不错,就是你选的这些小鬼儿,不太中用,数量也少了点。”云缺提出自己的看法。 “小施主是个有眼力的,确实如此,这座法阵所用之魂,收集得仓促了一些,不过数量定是不少的,足有一万以上,用来杀你,绰绰有余了。”慧苦含笑道。 “是么,那便试试看,是你的万鬼吞噬了我,还是我灭了你的万只小鬼儿。” 云缺点动储物戒,一只银色怪虫随即摇头晃脑的钻了出来。 一出现,尸王虫立刻嗅到美味的气息,口器大张,开始吞噬着周围阴魂。 此虫食量极大,而且吃得飞快,一口一个,很快吞噬了上百鬼物。 “尸王虫!” 慧苦的声音出现惊奇,赞叹道:“小施主身家丰厚,连此等阴鬼克星都有,实在让贫僧刮目相看呐,不过,一只尸王虫可破不开万鬼锁魂阵。” “这一点不必方丈费心。” 云缺嘴角浮现出笑意,身前红光一闪,血羽剑出手。 飞剑闪烁着猩红之光,一剑斩出,上百阴魂顷刻消散! “克魂之物!” 慧苦的声音再次出现惊奇,道: “是贫僧小觑施主了,不仅有阴魂克星尸王虫,还有克魂法器,倒是有些机会自保,不过,接下来你会尝到万鬼缠身的滋味。” 随着慧苦的话声,大殿内所有阴鬼仿佛听到了号令,朝着云缺所在之地疯狂涌去。 那缕火苗成了指印,万鬼如飞蛾扑火,刹那间将云缺团团裹住。 下一刻,云缺被万鬼缠身! 如此庞大数量的阴魂鬼物,尸王虫根本吃不下,血羽剑也被压制得暗淡无光。 于此同时,嘭嘭声大起。 大殿四周的十八罗汉跳下供台,竟纷纷活了过来,其中一尊罗汉抡起硕大的拳头呼啸砸向武大川与周元良。 当那拳头接近后,竟变成白骨森森,其上有无数蛆虫在蠕动! 两人不敢硬接,朝着两侧躲避。 嘭! 罗汉一拳砸在地面,立刻震开一层黑气,其拳上的蛆虫迸溅开来,恶心至极。 剩下的罗汉则朝着大殿后方的斋房大步走去,看架势要把豫国公等人生吞活剥。 “怎么办!这罗汉怪物太强了!”武大川用尽全力斩了一剑,只在罗汉身上劈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还能怎么办,拼命吧!尽快去救云侯,晚了人就废了!”周元良驾驭四道飞剑猛攻罗汉,急得满头冷汗。 万鬼缠身,谁能顶得住! 在周元良与武大川看来,云缺就要被万鬼吞噬而亡。 此时云缺头顶的那缕火苗逐渐扭曲,幻化出慧苦的模样,五官不断挪移变幻,时而凝成个威严的佛面,时而变幻成狰狞鬼脸。 “小施主,落入贫僧之手,你便认命了罢。” 慧苦扭曲的鬼脸发出森然笑声,层层叠叠的阴鬼齐齐发出刺耳嘶吼。 已经有无数鬼体突破了血羽剑,甚至越过玄鳞甲,附着于云缺身上。 云缺呵呵一笑,剑脉中剑气暴起! “本侯可没有认命的习惯……给我破!!” 云缺双瞳中闪过一道道黑芒,宛若起伏的忘川剑河。 此时此刻,大殿内忽然炸起了滚滚涛声,一层强过一层,一浪盖过一浪,到最后,万鬼齐吼的声音都被这浪涛之音所消弭。 顺着云缺浑身的毛孔,数之不尽的剑气透体而出,所有扑来的阴魂鬼物都成了真正的飞蛾扑火,被剑气撕扯成一道道黑烟,就此消散。 死劫之力,何惧鬼怪! 慧苦做梦也没想到,真正克制阴魂鬼物的不是尸王虫,也不是血羽剑,而是云缺本人! 幽冥般的大殿内,炸起云缺一声傲然断喝。 “万鬼缠身又何妨,我自一剑诛鬼神!” 噼里啪啦,无数鬼物相继破碎开来,万鬼锁魂大阵失去了依仗,轰然碎裂。 慧苦的鬼脸神色一僵,随后转身而逃。 “方丈别急着走,咱们还没正式切磋切磋呢。” 云缺点手间血羽剑骤然轰出,直奔慧苦的鬼脸斩了过去。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94章 白骨成军 血羽剑化作一道猩红之光,眨眼间贯穿了慧苦的鬼脸。 大殿里响起尖锐惨叫。 阵道气息轰然坍塌。 周元良与武大川终于看到云缺的身影,两人即将支撑不住,没想到攻来的一群罗汉变得动作缓慢。 机不可失,周元良运转全力反击,终于砍翻了一尊罗汉。 当罗汉碎裂之际,竟从其体内掉落出一具具光头尸体! 正是朱山寺的和尚。 这些和尚早死多时,尸体挤压在一起组成了罗汉身躯,被斩开后立刻跌落在地,发出腐臭之气,无数蛆虫在尸体上钻来钻去。 云缺破阵之后,直奔殿门。 「你们去与首辅汇合!」 留下句话,云缺的身影已经到了大门外。 周元良和武大川不敢怠慢,绕过一群变得无比笨拙摇摇欲坠的罗汉,冲向后殿。 殿门外,长廊下,慧苦的身影浮现而出。 这老和尚站在阴影里,没再逃走,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云缺到来。 「山下有百万大燕军兵,大师,你逃不掉的。」 云缺一步步走向对方,血羽剑上的红芒逐渐加重,亦如他此刻的杀机。 好端端的一座朱山寺,成了鬼窟!ap. 整个朱山寺数百僧人,竟统统被炼制成罗汉怪物,慧苦的罪孽不杀不足以泄愤。 「何须要逃,贫僧不过是来看看风景罢了。」 慧苦出乎预料的冷静,朝云缺比量个请的手势,当先走出庙外,站定于山巅。 察觉到对方的古怪,云缺没有立刻动手,也站在山顶一侧。 眼前,是奔流不息的寒水河,月光下的河面泛着无数银白色的浪花。 山巅观河,若是平常称得上一轮美景。 可此时此刻,云缺非但看不出美来,反而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在随着河水起起伏伏。 「你不是慧苦。」云缺道出一句惊人之语。 「何以见得。」慧苦和尚笑吟吟的道。 「山上的和尚没死多久,多说十天半月而已。」 云缺盯着对方,道:「你得知了御驾亲征,所以在近期混进朱山寺,伪装成慧苦禅师布下万鬼锁魂大阵,庙里的和尚与河底白骨都是你的棋子,你的目的是杀掉皇帝与豫国公,你,是蛮族!」 从大殿内那些藏在罗海体内的和尚尸体,云缺得到了这番推测。 除了蛮族,谁又会在寒水河畔布下如此杀阵。 眼前的慧苦,定是蛮族之人! 慧苦现出赞许之色,点头道: 「施主聪慧过人,不留在这里实在可惜了,你猜得都对,但有一点猜错了,贫僧,正是慧苦本人。」 听闻此言,云缺略感诧异。 他想不出慧苦因何会变成妖僧。 从皇帝非得亲自来朱山寺歇脚,能看得出慧苦禅师与元明帝应该是老相识了。 既然早就相识,慧苦何须隐忍多年,上次怎么不下杀手? 慧苦转过脸,望向山下的长河,唏嘘道: 「又是一次寒水之战,这条河,不知又要吞没多少生灵,连年相战何时休啊,不如,就将此地作为燕国大军的终点,小施主意下如何呢。」 云缺眸光微凝,笑道:「就怕大师没这个本事,你连本侯都留不住,怎么留下北伐大军呢。」 「山人自有妙计。」慧苦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点指着长河道:「小施主,你且来看!」 随着慧苦的指点,山下的长河发生了异变。 河面上银 白色的浪花,不知不觉中竟各自盛放开来! 每一朵浪花中,都浮出一具骨骸,连绵不绝,铺满了整片长河! 「河底白骨!」云缺讶然道。 慧苦居然还有这等本事,不仅在朱山寺布下万鬼锁魂大阵,还能让骨骸成军。 浪涛声愈发震耳,在山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河面上的无数白骨渐渐汇聚到河畔,密密麻麻组成一片片骸骨大军! 白骨成军! 午夜时分,这些来自河底的白骨,朝着燕国营寨发动了奇袭。 山脚下,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 「大师好手段!」 云缺不在废话,血羽剑豁然斩出,另外八道飞剑则围拢成圈,封住对方所有退路。 对面的老和尚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得多,必须尽快铲除。 当!! 一声脆响,血羽剑被一道黑影挡开。 竟是一条漆黑的长尾,其上遍布密鳞,顶端有毒钩。 「蛊师!」 云缺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这种蝎尾,与牧家矿场深处那个蛊师身上的一模一样! 咔咔咔一阵异响之下,慧苦的身侧探出八条长爪,身体被抻长,形如怪物,光秃秃的脑袋高高悬起,面目依旧和善,但形态无比狰狞。 大口一张,慧苦从嘴里吐出一条触角,铁鞭般甩来。 云缺驾驭血羽剑横斩,直接将其触角砍断。 不料慧苦毫无痛觉,从口中喷出一团墨绿的毒气。 毒气蔓延得极快,很快弥漫至整个山顶,连朱山寺都被笼罩其中。 这时蓝玉周史伯等人已经冲出朱山寺大门,周元良见状就要过来相助,却被毒雾逼退。 元明帝已经吓得面无血色,要不是蓝玉架着都走不动步。 周静姝剑分毒气,开出一条通路,急急喝道: 「你们下山,我去斗那怪物!」 周元良知道无论自家妹子还是云缺,战力都比他高了太多,当机立断护着豫国公等人朝山下退去。 云缺以灵气封住七窍,驾驭九道飞剑力战慧苦。 有周静姝帮忙,他这边压力立刻小了很多。 筑基境的修士,无论出剑的力道还是速度都远超炼气士,如果云缺正常运转九道飞剑,其威力堪堪能抵得上周静姝的一把飞剑。 而此时周静姝同时驾驭着三把极品法器飞剑,剑光霍霍,劈斩间好似流星。 剑气十分精纯。 云缺暗暗比较了一下,周静姝的修为不在缥缈阁的海棠之下。 趁着周静姝相助,云缺收起一道飞剑,以九毒针替代。 轻而易举便将九毒针扎在慧苦身上。 然而本该毒气攻心的慧苦,竟然丝毫不惧,攻势更凶,八条长爪一勾一拉,即可在地面留下一条深沟。 怎么回事? 云缺很是诧异。 难到蛊师有特殊能力,不惧九毒针的剧毒? 还是说慧苦根本不是本体,只是一具躯壳! 久攻不下,周静姝愈发恼怒,她将三道飞剑分别落在怪物身侧,同时手中掐动剑诀。 「炎剑之阵!」 一声轻喝之下,周静姝的三道飞剑上冒起火光,眨眼间成了三道火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95章 用剑即可 飞剑生火,互相连接,形成一个硕大的火圈,将慧苦牢牢困住。 火圈中爆发出惊人的剑气,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 周静姝施展出绝学,打算以剑阵绞杀强敌。 云缺退后两步,暗暗点头。 灵剑宗的高徒,这手剑阵之法威力惊人,若自己被困在其中,不动用死劫之力恐怕难以脱身。 剑法玄奇,其中包含着剑阵一道。 而剑阵往往比剑法要难得多,威力也更加强横。 想要施展剑阵,必须同时掌握剑法与阵法,二者相辅相成才能让剑阵成型。 可见周静姝不仅在剑法上造诣匪浅,连阵道也精通。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耐,可见其天赋之高。 以云缺估计,灵剑宗筑基境弟子当中,周静姝应该能位列前茅,人家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不过天骄又如何,还不是让自己一顿好打。 云缺散去思绪,盯着剑阵一眼不眨。 慧苦在火海中传出阵阵哀嚎,声音尖细刺耳,如同即将烤焦的虫子。 周静姝眼见着火海渐渐灭杀强敌,不由得抹了把额头冷汗。 她始终抵御着万鬼锁魂大阵,原本就消耗不轻,如今又施展出极为耗费灵力的剑阵,几乎透支了灵力。 见云缺在旁边,周静姝扬起白皙的脖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示威的意味十足。 「他没死。」云缺忽然道出一句。 周静姝立刻一愣。 等她在扭头看去,火海中冲出一团焦糊之物! 那是一团被烤焦的腐肉,不断流下恶心的绿液,无数骨刺凸出,如车轮般滚滚而来,速度之快堪称风驰电掣。 周静姝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冲出自己的剑阵,诧异之下连忙祭出一面重盾打算抵挡。 重盾是上品法器,以周静姝的预想,肯定能挡得下来。 结果大出所料! 那团腐肉撞在重盾之后,直接迸溅开来,竟以泥巴的形态翻滚过重盾继续前进。 打算以重盾防御的周静姝立刻处于险地。 她已经灵力耗尽,难以为继,若被这团腐肉裹住肯定九死一生。 惊恐感刚起,周静姝就觉得自己的身子横着飞了起来,硬是挪移出两丈多远。 她原先站着的位置,已经被腐肉占据。 好险! 周静姝出了一身冷汗。 尽管有高绝的剑法造诣,但打斗的经验欠佳,没想到敌人还能像个水母似的改变形态。 周静姝知道自己能避开危险,是旁边的云缺出手,她心里刚生出一丝感激,就觉得臂膀处火辣辣的疼。 歪头一看,上臂位置,干净的衣衫上印着一个黑漆漆的大脚印。 「你敢踹我!」 周静姝大怒。 女孩都爱干净,裙衣上的大脚印不仅发黑,还带着血迹,气得她火冒三丈。 情况危急,云缺才断然出脚相助。 刚才大殿里恶战,那尊碎裂的罗汉里掉出一群死和尚,地面能干净才怪了。 幸亏没踩到怪物罗汉身上的蛆虫,这要踢人家一脚蛆,恐怕周静姝立刻就得狂吐,没准连衣服都不要了。 「赔你套衣服就是了,先弄死这怪物!」 云缺驾驭九道飞剑攻向腐肉,徐静姝咬牙切齿的再次悍然出手。 两人联手之下,很快将腐肉切成几十块。 看到如此恶心的景象,周静姝下意识的捂住嘴,开始干呕。 妖兽她不 怕,可腐肉这东西实在恶心,还是烧焦的。 「还没死……」 云缺盯着其中两块正在试图互相融合的腐肉,目光变得愈发凝重。 慧苦的身份有些不对劲。 如果是蛊师假冒,这会早该毙命,不怕毒针也就算了,再强的蛊师也架不住被烤焦再切烂。 这不是蛊师,根本是怪物!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死不过梦幻泡影,终归是大梦一场。」 慧苦的声音从腐肉中传来,听不出悲喜。 云缺盯着那团融合的腐肉,沉声喝道: 「你不是慧苦,也不是蛊师!」 腐肉缓缓漂浮起来,抻出一条长线,到一人高的位置停住,蠕动间渐渐组成了慧苦的脸。 「我是蛊师,也是慧苦,亦是天下苍生……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即将亡命于此。」 随着慧苦的轻语,地面上蠕动的腐肉霍地碎裂开来,分散为数以千计的黑色怪虫,每一只都有人头大小,细爪蝎尾,背上的图案好似一张张人脸。 沙沙声大起! 上千黑虫如潮水般涌向两人。 周静姝大惊之下连续拍出四张灵符,分别为水风雷火。 灵符炸起,形成四股强横的力量吹向虫潮。 周静姝连吞两粒灵丹,随后剑阵再起,炎剑之阵笼罩四周。 然而这次让周静姝倍感绝望的是,她的灵符与剑阵竟挡不住那些黑虫! 剑阵灵符均无效! 「怎么可能!」 周静姝一张俏脸变得苍白如纸,愕然道:「幽虫!世上竟真有此虫存在!」 传说幽虫来自九幽,游荡于生死两界之间,可无视五行之力,喜吃骨髓,喝脑浆。 周静姝被无数怪虫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的抓住云缺胳膊不松手。 那些渐渐爬过火海剑气的黑虫,在两人脚下张牙舞爪,每一只的肚腹处都有着一点暗淡白光。 云缺以极强的目力瞬间辨认,那些白光是一种细小的碎片,好似什么珠子碎裂后的残留。 云缺并不认为有人能强悍到从九幽召唤出上千幽虫的能力,他低语间思维电转。 「方丈,蛊虫,养鬼……」 瞬间云缺猜到了真相,低语道:「幽蛊之虫!你用尸骨养鬼设下万鬼锁魂大阵,又以慧苦禅师的舍利养出幽蛊之虫!」 「小施主慧根深种,果然猜对了。」慧苦的声音缓缓传来:「那么,下一个难题是,你们该如何破我的幽蛊虫阵呢。」 沙沙声中,幽蛊之虫互相攀爬,形成了一团虫茧将云缺周静姝两人困在其中。 「简单……」虫阵里,响起云缺的淡淡轻语:「用剑即可。」 拭刃! 无数道剑光在刹那间透过虫阵,仿佛那黑漆漆的虫阵中出现了一轮大日! 接近着汹涌如恶浪般的剑气爆发开来。 但凡被剑气扫过的黑虫,纷纷发出尖细惨叫,顷刻死掉。 周静姝抱着云缺的胳膊,此时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如痴如醉的呢喃道: 「剑道之力……」 修剑之人,当以入剑道为傲。 周静姝以高绝的天赋冲进筑基,拜入灵剑宗成为真传弟子,修剑多年仅仅摸到剑道的一丝门槛。 即便如此,她也为自己的能力沾沾自喜,因为整个灵剑宗极少有人在她这个年纪便在剑道之上有如此造诣。 可今天所见,彻底打碎了周静姝藏在心里的那份自豪。 眼前的年轻人与她年纪相仿,竟能以 炼气境施展出剑道之力! 简直匪夷所思! 周静姝没看错,的确是剑道之力。 云缺的拭刃没有固定招式,唯有对剑道的通透理解,方可驾驭。 也正是这份不属于五行的剑道之力,才能斩杀游荡于生死两界的幽蛊之虫! 山脚下,刚刚逃出生天的蓝玉周史伯等人回头望去,只见山巅好似有朝阳欲出。ap. 那片剑光,直接耀亮了黑夜!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96章 合萨乌达 周史伯看了眼旁边的周元良,疑惑道:「你妹子?」 「不太像,那丫头好像弄不出来这么大动静,我觉得是云侯。」 周元良做沉思状,说完还点了点头,随后便挨了一脑盖。 老子面前玩深沉,岂不找打。 山脚下的恶战已经进入尾声。 从河里出现的白骨大军,声势浩荡,但单独的白骨兵其实战力并不强,而且没有武器,偷袭尚可,真要面对防御得当的重兵,绝对处于劣势。 幸好云缺在上山前曾吩咐手下去各处营盘传令小心戒备,有所准备的燕国大军这才没出现伤亡惨重的情况,以极小的代价摧毁了奇袭的白骨大军。 河畔遍布碎骨,好似新铺了一层白骨沙滩,景象无比骇然。 当最后几具白骨被军兵击溃,蓝玉终于长出一口气,得知云缺曾经传令戒备,这位老国公在欣慰之余,生出深深的后怕。 如果没人提醒,燕国一方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老国公后继有人呐。」周史伯发出感慨之词,道:「我们燕国,怕是要再出一位军神了。」 「这叫虎父无犬子!云长吉的儿子岂是泛泛之辈。」蓝玉很是得意,能让首辅大人夸赞的人可不多。 两位老者齐齐望向山顶,那团耀眼的剑芒正渐渐褪去。 山巅。 云缺一身白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九道飞剑环绕。 脚下一片碎屑。 那是舍利的残渣,来自慧苦禅师最后的遗骨。 幽虫已经尽数消失,这些怪虫没有真正的尸体,被剑道之力抹灭后纷纷化作虚无。 对面,模糊的怪脸即将消散,从而显现出真容。 不再是慧苦的模样,而是一张苍老的面孔,皱纹堆垒,眼窝塌陷,正摇摇欲坠。 这面孔很陌生,云缺从未见过。 「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小施主,我们就此别过,我在草原深处等你,呵呵呵呵。」 怪脸愈发模糊,如蒸汽般开始消失。 云缺此时目光含煞,声音骤冷:「好,本侯早晚要去会一会你这位合萨!」 此时此刻,云缺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正是蛮族合萨,乌达! 能布下万鬼锁魂大阵,动用幽蛊之虫,驾驭十万白骨成军,如此手段堪称惊人。 在蛮族中,有如此手段的恐怕只有合萨乌达一人。 怪脸带着意味不明的淡淡笑声逐渐消散。 天光放亮,一缕朝霞出现在地平线,清晨的冷风吹拂着一夜鏖战所留下的残垣断壁。 朱山寺毁于一旦,数百僧人加上慧苦禅师全部成为牺牲品。 乌达此人的狠戾可见一斑。 云缺开始在心里复原整个过程。 乌达肯定来过朱山寺,并且在慧苦禅师身上种下蛊虫,将其当做类似分身的存在布置下三重杀机。 乌达料定皇帝会来朱山寺,豫国公与首辅也会同行,于是在朱山寺布置万鬼锁魂大阵,借此灭杀皇帝与两位重臣。 同时乌达在河底收集十万骨骸,以秘法控制,制造出十万白骨军,以此来冲击北伐大军。 最后乌达又借助慧苦禅师的舍利,养出数百只幽蛊之虫,将慧苦禅师当做了杀手锏,来对付军中高手。 三重杀机,环环相扣。 如若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非但皇帝、豫国公与首辅得死,山下毫无防备的军营也将遭遇重创,军中赶往山顶救驾的高手亦会遭遇伏杀不知得死掉多少。 北伐 会被彻底打乱,大军也许就此停步,群龙无首之下仓惶回返。 好狠的一出连环毒计! 对于蛮族合萨的算计与手段,云缺心头发寒。 乌达此人,很难对付。 周静姝直到现在仍处于错愕当中,好半天才发现自己还在紧紧抓着云缺的手臂。 她低呼一声,急忙撒手,脸蛋儿微微泛红。 「你、你怎么会用剑道之力!」 周静姝用质问语气掩盖自己的尴尬,她此时对云缺的感官大有改变。 原本认为云缺是个浪荡侯爷只会投机取巧用陷阱害人,现在她心里隐隐升起一种敬佩。 「本侯观静姝仙子的剑阵有感,于是悟出一些剑道心得,这才得以脱困,其中最大的功劳应该归仙子才对。」 云缺彬彬有礼,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语气和善,表情真挚,听起来很像发自内心。 「真的?」周静姝虽然对这番话存疑,但心里挺美。 毕竟被一个自己认可的强者夸赞,换成谁都会觉得舒服。 「当然。」云缺温和笑道,瞄了眼对方手臂上黑漆漆的大脚印。 说谎总得有目的才行。 云缺这么说,是为了让周静姝忘掉刚才挨了一脚的事儿,省得这脾气火爆的丫头再找麻烦。 「我师尊的独门剑阵,今天让你参悟了去,便宜你了!」周静姝扬起白皙的脖颈,像个骄傲的天鹅。 「仙子莫非是火灵根。」云缺道。 「你怎么知道?」周静姝狐疑道:「是不是周元良那家伙告诉你的!男人果然没心没肺,自家妹子的秘密也往外说,看我不骂死他!」 火气一上来,周静姝就想拎着她哥的耳朵一顿臭骂。 云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还用周元良说么,就你这火爆脾气一看就是火灵根。 将地上散落的舍利碎片收集一处,云缺在山顶挖了个坑,将其掩埋。 能修出舍利者,定是受人敬重的高僧,可惜了慧苦禅师一世英名,被合萨乌达毁于一旦。 死了也没得好,连舍利都被利用。 周静姝奇怪着云缺的举动,她对舍利没什么概念,也不喜欢接触,站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脚面爬上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瞧。 一只海碗大小的银色怪虫正朝她张牙舞爪,细长的爪子勾着她的小皮靴,恶心的口器一开一合,能看到嘴巴里细密的尖牙。 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响彻山巅。 银色怪虫划着一条抛物线被踢出山顶。 云缺回头看眼,周静姝原本站的地方,泥土里钻出一条漏网的阴魂,正欲逃离。 「你踩着人家食物了,那是我的虫子。」云缺道。 被踢飞的银色怪虫,正是四下里寻找阴魂吞吃的尸王虫,不多时又晃晃悠悠地飞了回来,落在云缺肩头。 周静姝正在抓狂,见云缺身上的虫子顿时恶心得要发疯。 「你变态呀居然养虫子!」 云缺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反驳,而是自语着母鸡下蛋几个字。 我变不变态,管你啥事呢,吊在树上的时候,你叫的声音可比我变态多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97章 兵连祸结又一年 朱山寺成为废墟,云缺剑斩妖僧。 除了救下豫国公与首辅等人,看似没什么收获,其实并非没有好处。 至少在云缺的感知下,狂吃了一夜的尸王虫隐约有了进阶的征兆,即将达到二级妖兽的程度。 对尸王虫来说,还得阴鬼与尸体才是最佳食物。 与蓝玉汇合之后,云缺将自己对朱山寺的猜测如实告知。 得知那方丈竟被蛮族合萨控制,蓝玉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挥军北上,把乌达那老东西抓出来扒皮抽筋。 由于寒水侯有救驾之功,皇帝口头赏赐了一堆东西,布匹宝马良田之类,反正没什么正经玩意。 担惊受怕了一夜的元明帝变得愈发萎靡,而此时国师才姗姗来迟。 魏墨城献出两粒丹药,皇帝立刻如获至宝,大加赞誉,那态度比赏赐云缺的时候高兴多了。 云缺对元明帝的做作嗤之以鼻。 救驾之功居然还换不回雁门侯的封号,可见元明帝对云缺父子的成见有多深。 皇帝回转军营休息,国师陪驾。 周史伯与蓝玉终于腾出功夫,这才有时间清点昨夜战死的人数。 战死的军兵接近万人。 被十万白骨大军偷袭,仅仅付出不到万人的代价,得知消息后蓝玉长出了一口气,如此战损他可以承受。 周史伯的脸色也不复之前的凝重,显得轻松不少。 对于百万大军来说,万人的战损,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云缺始终眉峰紧蹙。 皇帝登山拜了一次佛,结果近万名军兵丧命! 一万军兵,在百万大军当中或许不起眼,但若单独排列出来,那是乌压压一片望不到边的人群。 一万人,足以撑得起一座中等规模的小镇! 雁门镇的百姓人数也就一两万而已。 可以说一夜时间,燕国一座小镇成了鬼城! 远处,几个巨大的火堆正燃烧着熊熊烈焰。 不断有军兵将尸体扔进火堆里焚化。 河岸边黑烟滚滚,直冲苍穹。 云缺似乎能看到那些战死的军魂在顺着连绵不绝的河水遥遥远去。 清晨时分,山上林间有杜鹃高鸣,声声啼血。 尸烟,白骨,长河,在啼血的杜鹃声中勾勒出一副苍凉画卷。 这便是北伐。 这便是战场的残酷。 面朝着长河,云缺有感而发,悠悠轻语。 「朱浪山春啼杜鹃,溪南溪北刺舠船,长河涨水八十丈,兵连祸结又一年。」 诗情古朴,却带着一股苍凉之意。 周史伯听得微微颔首,神色中透着一股赞许。 他是文官之首,当朝首辅,自然听得出云缺这首词所蕴含的意境。 就连老大粗的蓝玉,也被词中的苍凉之意触动,唏嘘长叹。 周静姝美目中泛起惊奇。 她始终觉得云缺是个浪荡侯爷,或许剑道天赋高一些而已,仍旧与街边的地痞没什么区别,根本毫无教养可言,否则也不会把她这位堂堂首辅之女吊起来鞭挞。 如今听闻云缺出口成章,周静姝再次感到意外。 她从小饱读诗书,称得上才女,对诗词更有极高的天赋,自然听得出诗句中表达出对战争的辛酸与无奈。 没想到这家伙能文能武,文采斐然,周静姝撇了撇小嘴儿,暗暗想着。 「兵连祸结又一年呐。」周史伯唏嘘着摇了摇头,苦涩道:「此次北伐,不知有多少人还能活着回来。」ap. 「好男儿自当征战四方,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蓝玉气势凛然道:「大军集结,今日渡河!」 大军后队改为前队,渐渐远离了朱浪山,朝着最初的船坞附近集结。 路上,云缺始终思索着朱山寺发生的危局。 蛮族合萨亲自布局,于情于理也算正常,毕竟两军交锋,若能借此重创北伐大军,蛮族一方将稳收渔翁之利,一旦等到大军渡过寒水河,那就是真刀真枪的抵命相搏了。 但魏墨城仿佛对合萨乌达的举动了若指掌。 否则他因何借口说自己不是敬佛之人,从而完美的避开了朱山寺之危。 「寅虎……」 云缺在心里呢喃着这个冷冰冰的字眼。 种种迹象来看,云缺愈发觉得魏墨城很有可能就是十二生肖的寅虎,三名负责燕国剑宫的暗剑使之首! 而合萨乌达,也有可能是暗剑使之一。 如此才能解释通,为何国师恰巧避开了朱山寺。 乌达是不是暗剑使,云缺没办法证实,总不能在巳蛇令上挨个问一遍。 确定国师与寅虎是否有关,那就简单多了。 云缺独自脱离队伍,在路边密林深处拿出巳蛇令。 平复一番心绪后,以灵气催动令牌,沟通令牌上的寅虎图案。 他要与寅虎单独聊一聊。 不多时,令牌上传来寅虎的沙哑之声。 「何事。」 「我这边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动手。」 「盲蛇驯化好了么,不错,近期就会行动,等我消息即可。」 「好,你现在何处。」 「皇城。」 听到这个回答,云缺皱了皱眉。 寅虎没在军中,居然在皇城! 这么说,魏墨城不是寅虎? 云缺打算以盲蛇为借口,套出来寅虎如今的位置,如果对方说在寒水河畔,那么必定是魏墨城无疑。 但是现在这个答复,让云缺有些拿不准寅虎的真正身份了。 同为暗剑使,对方没必要在位置上做幌子。 「沧海一笑。」云缺道。 「断千古。」 令牌上传出最后的声音后,光晕渐渐熄灭。 「难道我猜错了?」 云缺带着一丝疑惑返回队伍。 半天后,十几条巨型趸船横跨河面,互相以铁链串联,形成一座宽敞的船桥。 蓝玉一声令下,大军开始渡河。 寒水河在平常的时候能当做一份天然屏障,阻挡蛮族的铁蹄,但到了北伐的时候,就成了一份拖累。 不渡河,怎能收服岸北的失地。 两路先锋营当先踏上船桥,由云缺与高升带队。 午后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凉意。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岸北之地一目了然。 从视线上,看不出有埋伏存在。 云缺与高升并肩站在河心处的船桥上,大队人马陆续从两人身旁快速通过。 「云侯厉害!一个人破了朱山寺,这份功劳不得封王啊,皇帝是不是被吓傻了,赏赐一堆什么破东烂西的玩意。」 高升替云缺鸣不平,说着忽然瞄到一条大鱼游过船底。 「哎?好大一条鱼!」 在高升的惊呼声中,脚下的趸船忽然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98章 一条求生路 岸北,已经有一万多军兵通过船桥,正在集结戒备。 剩余的人马也在船桥上快速通行。 而此时,意外发生。 船桥中心位置的趸船开始摇晃,船底传来阵阵闷响,有什么东西正在撞击船体。 云缺与高升就在这条趸船上。 「怎么回事?难道水里有埋伏!」高升惊疑不定。 云缺也觉得诧异。 他在此处压阵,事先已经查看过水底,并没有蛮族的踪迹。 寒水河不算浑浊,即便看不到水底也能大致看出数丈深。 河水湍急,除非蛮族派遣一群修行者借助辟水法器蛰伏在水底伺机偷袭,寻常蛮人不可能在河心潜得那么深。 水底肯定有东西,但未必是蛮族。 云缺这时羡慕起筑基修士的灵识感知,若他也有灵识,无需目视即可发现来自船底的端倪。 「高将军督促军兵尽快过河,我去看看究竟。」 云缺说罢跃入河里,撑开鱼龙分水罩,很快潜到船底。 入水之后,云缺被周围的景象震撼。 鱼! 密密麻麻的鱼群! 还不是普通的鱼,而是一条条两丈多长的大鱼。 这些大鱼口生尖牙,状如恶鲨,背部的鱼鳍坚如刀剑! 鱼群在船下穿梭,船底被鱼鳍切割出一条条豁口。 云缺试图斩杀怪鱼,可鱼群的数量实在太多,数以千计,每条怪鱼都有着一级妖兽的凶悍气息。 看到活人,几条怪鱼摇头摆尾冲了过来,撞击得鱼龙分水罩在水中连连后退。 见更多的怪鱼朝自己这边游来,云缺驾驭辟水法器跃出水面。 落在船上后,云缺立刻吩咐道: 「让后军退回去!快!」 高升意识到情况严重,架起飞剑去喝令后方军兵撤退。 前边已经过河的还算安全,现在最危险的就是身处船桥的军兵。 云缺扫了一眼,船桥上现在大致有万人左右。 这时陆续有趸船出现晃动,船上的军兵不知发生了什么,手足无措。 由于高升提醒得及时,后续人马快速退回南岸,前面的军兵则加速冲向北岸。 趸船的晃动很快改为下沉。 一条条大船在湍急的河水里摇摇欲坠,几个军兵站立不稳掉进河里,不等他们呼救,立刻被拖入水底,一团团血色的水花冒了出来。 鱼群的目标不是趸船,而是船上的血食! 前后两侧的人马安全抵达寒水河两岸,可是原本走到河心附近的军兵就没那么幸运了。 足有两千多人被困在云缺所在的趸船上。 看着前后的大船相继沉没,船上的军兵绝望不已。 前后均无退路,除了葬身鱼腹,他们想不出还有第二种结局。 南岸。 蓝玉站在高坡上,目睹着河面上发生了一切。 这位老国公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爷爷,云缺该不会犯傻,强行救人吧。」随军的蓝羽升一身重甲,对河面上的情况十分担忧。 「慈不掌兵,那孩子应该学会了取舍。」 蓝玉沉沉叹息,他也无能为力。 周史伯始终紧锁着眉头,苍老的面孔十分苍白,这位首辅料到了北伐不会顺利,但没想到危机接二连三的不断来临。 周静姝抿着唇,她从未见过真正的两军交锋,更没遇见过如此危险的状况,即便她全力出手相救,看那大船的沉没速度,充其量只能救下十来人 罢了。 尽管有一身筑基修为,在很多时候也会显得渺小而无用。 岸边的人,已经爱莫能助,空有百万大军,却救不下一船人马。 云缺站在摇摇欲坠的甲板上,神色凝重。 人太多了。 他根本带不走这么多人! 无论驾驭飞剑,还是催动鱼龙分水罩,能救下的人数并不多。 剩下的大部分军兵,恐怕难逃一死。 高升跳下飞剑,抹了把脸上溅到的河水,他刚才冒险救了两个落水的军兵,自己差点被怪鱼咬中。 「没办法了,走吧云侯!咱们俩用飞剑,能带走几个是几个。」高升急切道。 他说话的时候,没敢看身后的两千多人。 因为他怕自己受不了那些绝望无助的目光。 云缺没说话,而是转身面向甲板上的人们。 这里有他左路先锋营的成员,也有负责过河搭建防御工事的军兵。 这些人或抓着刀剑,或扛着工具,虽然眼里全是绝望之色,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扔下手里的东西。 仿佛那些刀剑,那些工具,就是他们的命。 他们的使命! 「头儿!你过河吧,俺们不怕死!」 一名左路先锋营的军兵抹了把鼻子,嘿嘿笑道:「能看到头儿力斩第一女蛮那等强敌,俺这辈子值了!到了下面,跟其他小鬼儿还能吹嘘吹嘘,俺也在云侯手下效过力!」 「对!云侯战力无双,北伐定能杀得蛮子屁滚尿流!云侯过河吧!不用管我们!」 「死就死!多大点儿屁事儿!再过二十年,老子还来杀蛮子!」 「人死鸟朝天!不死就杀蛮子!」 生死绝境,一众先锋营军兵喝声大起,杀蛮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竟压过了河心的浪涛之音。 高升始终背对着人群,死死捏着双拳,眼圈通红。 空有一腔抱负,却要殒命于此,他替身后的几千军兵鸣不平! 然而天下不平事太多,高升有心无力。 「杀蛮子……」 云缺呢喃着这句豪言壮语,嘴角渐渐现出笑意,他指着刚才第一个出声的先锋营军兵,骂道: 「喜欢吹嘘是吧,等大军得胜之后,滚回家与你婆娘吹去!」 被骂的军兵愣了下,尴尬地挠了挠头,还以为头儿在嘲笑他。 但随后他便听到了来自云缺的一声断喝。 「跟我走,我带你们过河!」 云缺的声音,坚定而凝重,听不出任何玩笑的意味。 高声惊讶得扭过头来,想不通眼前这位小侯爷有什么办法能带着两千多人从河心走到对岸。 一船军兵先是错愕,之后摇头的摇头,苦笑的苦笑,他们并不认为自己今天还有活路。 也不觉得一位炼气境的侯爷,真能带着这么多人死里逃生。 从河心到对岸,足有百丈远,这种距离连筑基高手也无力回天。 在人们充满疑惑的目光下,云缺从船头跃起,一步迈向水面。 一张灵符当先入水。 咔嚓! 一片丈许方圆的冰层瞬间凝结,成为落脚地。 云缺落脚之际,正好塌在了冰层上。 「冰灵符!」 高升一眼认出云缺动用的灵符品类,但他眼里的希望很快熄灭。 「云侯别忙了,距离岸边太远,几张冰灵符没用的。」 「谁说我只有几张灵符。」 云缺洒然一笑,点动储物戒 ,一张张泛着寒气的灵符浮现而出。 无比震惊的高升与数千名被困的军兵,在此刻看到一幕他们这辈子也忘不掉的奇景。 一步一灵符! 随着云缺飞掠的脚步与洒落的灵符,一条冰雪之路从即将沉没的甲板上,连接到寒水河北岸。 百张冰灵符,一条求生路!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99章 敌袭 寒水河南岸。 已经放弃了河心数千人马的豫国公,此时瞪大双眼,神情激昂。 首辅周史伯更是惊讶万分,揉了揉眼睛,对眼前一幕简直不可置信。 一条冰雪长路上,两千多名受困的军兵正在狂奔,仿佛在踏水北渡! 那条冰路犹如一条冰雪长龙,最前方,则是云缺一袭白衣的身影,宛若龙首! 「得救了……」蓝羽升突然振臂高呼:「云缺好样的!」 蓝玉欣慰而笑,他再次体会到多年前与雁门侯并肩作战的感觉。 自家军伍不弃一卒,敌方万军不留一命! 周史伯缓缓颔首,内心震撼不已。 周史伯对云缺始终高看一眼,认为此子为人中龙凤,将来必成大器。 当朝首辅,看人还是很准的。 但此时此刻,周史伯对云缺的评价再次拔高了一等,此子不仅是人中龙凤,还有帅才! 小小年纪便有大将风范,实在难能可贵。 「北伐之后,寒水侯的封号,怕是得改一改了。」周史伯喃喃道。 即便皇帝不愿意,他也要亲自进谏,为雁门侯正名! 河面冰路,云缺已然抵达对岸。 身后的数千人马以最快速度奔行,由于路滑,不少人跌了跟头,但马上爬起来继续狂奔。 一名军兵滑倒在冰路边缘,险些掉进水面,他刚被旁边的同伴拉起来,忽然身后的水面上浮出一张大口。 一条怪鱼竟冲出水面! 怪鱼满嘴的獠牙好似一柄柄利刃,朝着最近的军兵咬了下去。 那军兵眼看着就要葬身鱼口,这时头顶落下一道剑光,将怪鱼一分为二。 半空中,周静姝踏剑而立,英姿飒爽。 看都没看被她救下的军兵,周静姝自顾自的仰着头傲视天空,也不知在骄傲个什么劲儿。 有这位筑基境的高手护卫,军兵们终于安全抵达北岸。 河面上的冰路被一群怪鱼纷纷咬碎,很快坍塌。 鱼口合拢的响动伴着冰块被咬碎的声音,听得人直冒冷汗。 死里逃生的军兵们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如梦方醒,人们发出阵阵欢呼,大吼着云侯威武。 若没有云缺,这几千人马此时已经在鱼群肚子里了。 周静姝跳下飞剑,落在云缺旁边。 「灵符多而已,算不得本事。」 周静姝撇着小嘴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站在人家云缺身旁的举动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如果真没本事的人,她这位刁蛮的大小姐恐怕早就离得远远的,哪还能凑过来多嘴。 明显的口不对心。 「多谢静姝仙子拔刀相助。」云缺笑着道谢。 人家的确帮忙斩杀怪鱼来着,否则这条冰路死伤过百都算正常。 「本仙子心肠好,见不得燕国的兵卒死于鱼腹。」 周静姝嘴角泛起得意的浅笑,仙子这个称谓她越来越爱听了。 尤其还是从云缺口中说出来,更让她觉得飘飘然。 「静姝仙子可认得水里的是什么鱼。」云缺诚心请教,他并不认得怪鱼的种类。 河里的怪鱼有点像金鲳鱼,但比金鲳鱼要大得多,而且更加凶残。 「剑齿鲨,一级巅峰妖兽,喜群居,出没于寒水河上游。」 周静姝道出了怪鱼真相,蹙眉道:「不过这么多剑齿鲨同时出现在一处水域的情况,实属罕见,河里得有几千条,如此数量的剑齿鲨在水里甚至能猎杀三级妖兽。」 云缺听罢暗暗心惊。 三级妖兽等同于筑基中期修士的战力,如果落水,下场可想而知。 「一般情况下,剑齿鲨多少条一群。」云缺问道。 「百条以下算正常。」周静姝说话间忽然望向河面。 只见一条比普通剑齿鲨要巨大倍许的怪鱼正跃出水面,一口将一只飞掠河面的老鹰吞掉。 「居然还有二级程度的剑齿鲨!」周静姝惊讶道。 刚才她在水面帮着一众军兵护卫,其实没怎么在意,如果知道水里还有二级的剑齿鲨,她肯定得谨慎应对。 二级妖兽,已经拥有了吞杀筑基修士的能力。 「水里有多少条二级剑齿鲨。」云缺道。 「不清楚,恐怕不止一条。」周静姝道。 这下棘手了,云缺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如果鱼群始终逗留此地,即便重新造船也于事无补。 云缺扭头望向长河上游,心中生疑。 本该栖息于上游的鲨群,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恰巧赶在北伐大军渡河的节骨眼。 鲨群的出现,无异于在寒水河筑起了一层天然屏障,大军强行渡河的话就得杀光鱼群,否则就会伤亡惨重。ap. 「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剑齿鲨,或者说,剑齿鲨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云缺道。 「墨玉豚!」 周静姝忽然想起一事,道:「墨玉豚对剑齿鲨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要出现一只墨玉豚甚至能吸引一片鲨群围攻!我知道了,肯定有人提前在河里放了墨玉豚,这才吸引上千条剑齿鲨汇聚于此。」 云缺没听说过墨玉豚,于是仔细问了问。 原来墨玉豚也是一种一级妖兽,但十分罕见,不仅剑齿鲨喜欢,修士也如获至宝。 墨玉豚的鱼骨是一味灵材,可炼制成墨玉丹。 一粒墨玉丹,能增加筑基修士十天苦修所获得的灵气,价值五百灵石以上! 「墨玉豚……」云缺沉吟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能抓到些墨玉豚,即可将鲨群引到别处,从而让大军渡河。」 「办法是不错,可惜墨玉豚很难抓到。」 周静姝提醒道:「墨玉豚可不是群居的鱼族,喜欢独行,大多时间都在水底活动,很少到水面附近,极难寻觅,而且鲨群数量太多,一只墨玉豚恐怕引不走,与其用墨玉豚,还不如换个地方渡河。」 换地方渡河的办法,云缺不是没想过。 看似好用,可仍旧危险。 云缺怀疑大军里有女干细,否则鲨群为何偏偏在渡河的时候出现在船下。 如何渡河之事,云缺打算待会去与豫国公和首辅商量。 北岸此时集结的军兵大致有两万人上下,这些军兵现在孤立无援,一旦遇到蛮族的埋伏将十分危险。 当务之急,是建造防御工事。 云缺刚要吩咐下去,对面的草原尽头忽然出现了一条黑线。 那是马蹄扬起的灰尘! 敌袭!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00章 本侯自有办法 远处尘土飞扬,地面传来阵阵轰鸣。 那是一群骑兵,铁盔铁甲,手持重刀,数量在三万上下,正风驰电掣般朝着岸边冲杀而来。 刚刚集结的大燕军兵全部呆滞在原地,错愕过后便是无尽的惊恐。 这些军兵刚刚渡河,狼狈不堪,尚未休整,早已体力不支,连一个拒马桩都时间没搭建起来。 人数上,对方已经远超己方,还是战场上最为可怕的重骑兵。 双方一旦交战,可能人家一个冲锋就能屠灭大半燕军。 「是蛮族铁骑!」 武大川惊呼起来。 军兵当中随之哀声四起。 「怎么办!咱们步兵根本挡不住铁骑啊!」 「咱们北岸的人马工兵居多,战力本就不行,这下等死吧。」 「刚逃过鱼口,又遭遇蛮族铁骑,这就是命啊,我们这点人马注定活不成的。」 「跟蛮子拼了!死也咬他们两口!」 「对!拼了!」 乱哄哄的嘈杂声此起彼伏,有人唉声叹气认命等死,有人抓起刀剑打算拼命。 云缺站在队伍最前方,盯着袭来的骑兵,心里有一种落入棋盘的感觉。 从最初的河堤村第一女蛮,再到朱山寺,然后是船桥,到最后的蛮族铁骑奇袭,这一连串的布置,每一处都是致命危机,犹如连环毒计,一环比一环恶毒。看書菈 一环比一环凶险! 所有陷入北伐这场大战的人,都仿佛成了棋盘上的棋子,被隐藏于暗处的棋手所控制。 「合萨乌达……」 云缺低语着执掌蛮族这枚‘棋子的执棋之人,心头的杀意如烈火般汹涌。 不愧为蛮族合萨,下得一手好棋! 「好多铁骑!怎么办啊!」 周静姝被袭来的蛮族铁骑所震撼,数万人纵马狂奔的画面,连筑基高手都要心生畏惧。 在残酷的战场上,单独的筑基修士其实用处不大,如果让周静姝陷入数万铁骑的洪流当中,她也会被冲杀而亡。 一个人的战力是有限的。 即便能杀掉十人百人千人,可还是会被更多的敌人淹没。 对周静姝来说,除了御剑退走之外,别无他法。 她能退走,剩下的两万余燕军却退不走,只能等死。 「还能怎么办。」云缺傲然道:「当然是杀光他们!」 此时此刻,北岸军兵完全以云缺为马首,云缺就是他们的主帅。 听闻主帅的吼声,乱哄哄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那些绝望的军兵也纷纷拿起武器,准备最后的殊死一搏。 云缺转回身,以手为令,朝着人群虚切了一下。 「以此为界!等蛮子杀到的时候你们朝两侧退走,避开铁骑的第一轮冲锋,然后听我号令,再行围攻。」 环顾着众人,云缺沉声喝道:「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人们齐齐高呼。 很简单的策略。 只要找准时间点,在铁骑抵达之前朝着两侧躲避,就能极大限度避开铁骑的冲势,毕竟战马狂奔起来是很难拐弯的。 可关键是,躲开了第一轮冲锋,要怎么围攻呢? 人家可有三万多人! 而且还全是骑兵! 燕军这边两万人不到的步兵,怎么完成围杀这种策略? 简单点来算,二十人,怎么去包围三十多人? 根本不可能啊。 尽管满腹疑惑,但军兵们还是选择了相信主帅 。 人们做好朝着两侧奔行的准备。 周静姝在心里盘算了好几遍,狐疑道:「喂,你就这么点人马,怎么围攻人家三万骑兵?」 「本侯自有办法。」 云缺始终盯着逐渐接近的骑兵,语气淡淡。 周静姝大为不满,认为云缺在敷衍她这位仙子。 她在心里暗暗气恼:男人果然都靠不住,刚才还一口一个仙子,现在又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臭脸孔,哼,本仙子不奉陪了。 哼了一声,周静姝御剑腾空往河对岸飞去,结果有些舍不得走,犹犹豫豫的悬停在河边上空,打算看看云缺要如何面对汹涌而来的钢铁骑兵。 对岸。 正远眺的蓝玉也看到了蛮族骑兵出现。 「以鱼群切割船桥,迫使数万燕军北渡,再用骑兵围剿,好狠的算计!」 蓝玉咬牙切齿,焦急又无奈。 现在这种情况,他这位主帅只能眼睁睁看着北岸的军兵被蛮族铁骑绞杀一空。 「老国公莫急。」周史伯出言道:「或许云侯有应对之法。」 「挡不住的,首辅大人没遇到过蛮族铁骑,不知道对方的可怕。」 蓝玉心有余悸的道:「我与云长吉在塞外征战多年,对蛮族知之甚深,这些蛮子战力惊人,最难缠的就是骑兵,简直神出鬼没。 蛮族战马比我燕国的马匹高大倍许,速度如风,低阶修士御剑都很难追得上,尤其铁甲骑兵,寻常的刀剑根本伤不到人家,一旦冲锋起来堪称无敌!」 听闻豫国公此言,周史伯也在心里打鼓了,对北岸的局面愈发担忧。 如果没有奇谋,恐怕那两万人马很快就会葬身于蛮族铁骑的刀下。 蓝羽升此时焦急道:「爷爷!咱们派遣军中有修为的将领一同御剑飞过寒水河,助云缺一臂之力!」 周元良在旁边点头道:「我也去,看看蛮族铁骑能不能挡住我的飞剑。」 「来不及了。」豫国公叹息道:「不说你们过去杯水车薪,即便现在动身也晚了,铁骑已经到了。」 随着老国公的声音,周史伯几人看到河对岸的蛮族骑兵即将冲到河岸。 刚才还离着很远,现在居然就到了,可见铁骑的速度有多快。 北岸。 云缺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心中暗暗计算。 「五百丈……三百丈……」 直至算到一百丈的距离之际,云缺忽然挥手暴喝:「散!」 呼啦一声。 身后的两万余军兵如潮水般向左右两侧散开,速度极快,而且井然有序。 若非提前告知如何行动,这么多人很难做到快速分散。 人群很快散开,河岸边出现一块百丈左右的空地,除了云缺傲然而立,再无旁人。 云缺没走。 不是不想逃,而是作为鱼饵留在了原地。 他相信对面的蛮族首领也一定看到了他这位白袍主帅。 果不其然,冲杀在最前方的一名蛮族壮汉怪笑着抬起重刀,直指云缺的方向。 三万骑兵依旧沿着原本的路线冲杀而来,根本没在乎散开的燕军。 「杀了此人!赏黄金千两,美人百名!哈哈哈,冲!」 蛮族首领狂笑着发布了悬赏,他旁边的骑兵呜嗷乱叫,冲锋的势头变得愈发迅猛。 迎着扑面而来的数万铁骑,云缺嘴角渐渐挂起和善的微笑。 当第一名骑兵的战马踏来的瞬间,云缺抬手抛出一物,正是从宝库得到的随身法阵。 一声轻喝, 炸起在万马奔腾之中。 「金刀,铜网阵!」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01章 燕国人真有才 随着法阵出手,以云缺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浮现出一座玄奥的法阵。 一道道金色刀影在半空闪现,数之不尽,成千上万! 这些金色刀影互相呼应,首尾相连,刀与刀之间相隔三尺,远远望去,宛若一片笼罩了河畔的铜网! 金刀铜网阵,顾名思义。 以数千金刀,组成的一座刀网之阵! 金光破晓,刀影开始呼啸而动,巨大的铜网随之起起伏伏。 每一道刀影落下,都有一名蛮族铁骑被切割开来,或身首异处,或战马两段,一时间河岸边扬起了腥风血雨! 阵法之威,岸北乍现! 蛮族铁骑虽然强横,堪称无敌,但只是面对普通燕国的兵将而已。 在云缺面前,不过一群土鸡瓦狗! 大阵方起,便有数以千计的蛮族铁骑葬身于此,汹涌的钢铁洪流被一座金色大阵彻底切断。 为首的蛮族将领以法器重刀抵御才堪堪避开了刀影,但他的战马可躲不开,被刀影切成数段,轰然倒地。 「燕狗居然用阵!」蛮族将领大吼着攻向云缺。 「蛆蛮好大的口气,你们还用鱼呢。」云缺微笑着以雪痕剑迎了上去。 「区蛮?什么区?」蛮族将领一时没听明白,对方不是应该说区区蛮人么,怎么好像省略了俩字。 「蛆呀,喜欢屎的那种。」 云缺一剑崩飞对方的重刀,第二剑直接穿透对方的心窝。 在蛮族将领临死之前,云缺好心的提醒道:「长大了变成苍蝇,到处嗡嗡乱飞,然后被人轻易拍死,像你现在这样。」 「苍、苍蝇……你、你骂我是蛆!」 蛮族将领终于听懂了。 他骂的燕狗,人家戏称他为蛆蛮,这差距有点太大。 在死亡来临的同时,蛮族将领没怎么怕死,就是气不过,因为他实在找不出还有比蛆蛮这个称呼更恶毒的词儿了。 燕国人真他娘的有才……蛮族将领的思维只停留在这里,含恨而亡。 越来越多的蛮族骑兵陷入大阵,直至将百丈空地完全填满,河岸边乱作一团。 趁机,云缺高声断喝:「围!」 一个围字出口,散开的燕军立刻冲杀了过来,竟以两万人马,开始围杀三万骑兵! 这场恶战杀了个天昏地暗,血肉横飞。 最后蛮族骑兵留下了近万尸体后,仓惶退走,狼狈的消失在草原深处。 一名先锋营军兵抹了把满脸的血迹,呆愣愣的望着远处良久,沙哑着喊出了声音。 「赢了……我们赢了!云侯万胜!」 「云侯万胜!」 一声声高呼此起彼伏,岸边的燕军此时士气如虹。 河岸上空,目睹这场恶战的周静姝此时俏脸苍白,紧握的秀拳微微颤抖。 她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两军交锋。 第一次体会到战争的残酷,也是第一次发现了云缺的恐怖之处。 在周静姝眼里,岸边那染满猩红的一袭白袍,仿佛军神在世,透着无尽威严! 简直是个杀神! 周静姝内心起伏不定,有畏惧也有崇敬。 此时的云缺,非但周静姝不敢靠近,连四周齐声高呼的军兵一样不敢靠近。 云缺那一身杀意犹如实质般在涌动不息。 尤其高升,他甚至生出一种错觉,云侯已经杀疯了,自己过去很容易被误杀,还是离远点好。 对岸传来阵阵呼喝之音。 目睹了北岸的厮杀,南岸的军兵正齐齐喝彩,为岸北之地的同伴们助威。 蓝玉振臂高呼,比谁喊得都要响亮。 百万大军的喝声,直冲云霄,连长河的涛声都被盖了下去。 周史伯捻须轻笑,赞道:「英雄出少年,云侯此战大捷,壮我大燕声威啊。」 军营后方,被声音惊醒的元明帝走出大帐四下顾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怎么了?两军交锋了么?」元明帝询问道。 立刻有亲卫回报,将船桥之危与岸北之战如实禀明。 得知是云缺再立奇功,皇帝的脸色变得和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无奈之下,又赐了一堆可有可无的奖赏。 元明帝对云家的成见之深,绝非几次奇功就能抹平的,自从五年前云长吉战死边关拖累了十万边军,元明帝就将岸北丢失的土地全算在云家的头上。 皇帝对云家积怨颇深,云缺也从未在乎过皇帝的死活。 之所以悍然北伐,随军杀敌,云缺为的是给父亲洗刷耻辱。 云氏一门,岂能明珠蒙尘。 此行北伐,亦是云缺的扫尘之举! 他要让世人知道,云家,无愧于心。 伏杀了近万蛮族铁骑之后,金刀铜网阵的气息随之渐渐消散。 这座法阵至此耗尽了灵气,最后轰然坍塌。 过了好一阵儿,高升和武大川才敢靠过来。 「云侯的手段,我老高之前心服口服,现在服得五体投地!厉害!实在厉害哈哈!」 高升也没少斩杀蛮族,死于他刀下的铁骑足有上百,不过比起云缺杀伐的数量实在小巫见大巫,太不够看了。 「牛刀小试罢了。」云缺笑道。 高升听得心中火热,一个劲搓手。 连诛杀万骑都叫牛刀小试,他很想见识见识云侯还有什么惊人手段。 反正现在云缺说什么他都信。 「咱们接下来该咋办,这两万人被困北岸,如果蛮族集结更多的人马,到时候可就不妙了,船桥被毁,一时半会的大军也过不来。」 高升看了看远处一望无际的草原,担忧的说道。 「先回南岸,见豫国公再商定对策。」 云缺命北岸军兵打扫战场,留下武大川协助修建工事,他则与高升御剑横渡长河,与蓝玉汇合。 当云缺抵达南岸,迎来的,是无数军兵的高声喝彩。 刀剑齐举,喝声震天。 一句句云侯万胜,喊得发自内心,北伐大军在此刻气势冲天,斗志高昂。 蓝玉大笑着拍了拍云缺肩头,大声道:「左路先锋官可有斩获?」 看似明知故问,蓝玉其实是在记功,他要给云缺这一路的功劳一点不差的牢牢记好。 「禀元帅,岸北杀敌万余名。」云缺肃然禀报。 「旗开得胜,好!记左路先锋官大功一件!」蓝玉高声喝道,声音传出老远。 四周的军兵再次喝声大起。 周史伯手捻须髯,赞许道: 「拜云侯所赐,大军方可一路化险为夷,实乃壮我军威,扬我大燕雄风!」 「好样的云缺!」蓝羽升挑起大拇指赞道。 云缺谦逊一笑,继而询问起后续事宜。看書菈 虽然首战大胜,可接下来如何渡河却是个麻烦。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02章 魂牵梦绕寒水城 得知河里的剑齿鲨极其难缠之后,豫国公望着眼前的滔滔长河,愁眉不展。 「趸船仅剩下两三只,重新建造最快也得十天半月才能完工,到时如果河里的怪鱼还在,船桥很容易再次被毁。」 蓝玉曾经想象过无数次与蛮族恶战的场面,唯独没想过这条他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寒水河,竟成为天堑,挡住了北伐大军前进的步伐。 高升出谋划策道: 「不如集结军中有修为的将军,一起御剑带着军兵渡河,我一次能带三五个!一天怎么也能运过去千八百人了。」 「你能整天御剑飞行,日夜不休吗?动动脑子。」蓝玉斥责了一句,高升立刻没词儿了。 他只算自己一天能运过去多少人了,忘了自己有多少灵气可用。 以寒水河的宽度,炼气后期的修为飞上几个来回就要耗尽灵气,至少得休息个半天时间,根本不可能接连不断的御剑飞行。 一众军中将领讨论了一番,最后得出唯一的办法。 引走鲨群。 寒水河水流湍急,适合连接船桥的位置没几处,换地方渡河的话,不仅大军要继续跋涉,连船坞都得搬走,而且到时候谁也不敢保证是否还会遇到鲨群。 击杀鱼群更不实际,由于水里存在二级妖兽,炼气境的修士有去无回,军中有修为的都是重要将领,如果这些人死了,北伐大军的整体实力要大打折扣。 引走鲨群需要至少十条墨玉豚,如何寻找,成了关键。 「抓就难了,不过想要买墨玉豚的话,我知道个地方应该会有。」 周静姝一番话立刻吸引了众人目光。 「萍山坊市。」 周静姝指了指北岸一个方向,道: 「燕国与蛮族草原交界处有一座浮萍山,萍山坊市就在山脚,我前年去过一次,比长柳街大多了,由于有灵脉存在,附近国度的修士都会到萍山坊市交易。」 蓝玉眼前一亮。 「若能在坊市买到墨玉豚,渡河难题自可迎刃而解!」 周史伯则面露忧色,道:「既然坊市位于交界处,想来会有蛮族高手出没,如今两军交锋,若派去的人手被蛮族抓住,绝无活路。」 去萍山坊市采购,不亚于深入敌后,危险重重。 「我去走一趟。」云缺出声道。 蓝玉点头同意,并甩给云缺个储物袋,道: 「这里面有三千灵石,用来采购墨玉豚,多出来的就当补偿刚才制造冰路的灵符耗费。」 「蓝爷爷,我有灵石。」 「拿着!」蓝玉不容拒绝的道:「记住云小子,北伐,不是你一个人的北伐。」 云缺郑重点头,没在客气。 这么一大笔灵石,几乎是豫国公的全部身家了。 「岸北的两万人马,该如何安置。」周史伯询问道。 「只能加紧建造防御工事,没有太好的办法。」 蓝玉虎目中寒光一闪,下令道:「高升负责统管北岸军兵,南岸造船期间,命军中有修为之人携带粮草陆续渡河,援驰北岸,再去给中路先锋营下令,限他们一天之内渡河,与北岸兵马汇合,耽搁军机统统论斩!」 自从北伐以来,始终是左右两路先锋营冲在最前面,缥缈阁组成的中路先锋营则晃晃悠悠跟在后面,没有国师的号令,他们可不肯出力。 如果把缥缈阁的一众高手送过河,对北岸两万人马来说,绝对算得上一份强大的助力。 「如此甚好。」周史伯颔首道。 一旦北岸遭遇蛮族大军围剿,那么缥缈阁也得跟着陪葬! 临行前,云缺将大军里有女干细的猜测告知了豫国公。 「放心,我会查清楚。」蓝玉听闻后沉声道。 定下十天的期限后,云缺从周静姝手里要过一份简略地图,独自起程。 周元良打算跟着帮忙,被云缺拒绝,理由很简单,怕他拖后腿。 周静姝其实心里也想跟云缺去,又放心不下老爹,只好作罢。 岸北之地,无边无垠。 这里以草原居多,一眼望不到边,偶尔能看到些山峦与戈壁。 远离寒水河的一座矮山上,云缺面朝西侧,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视线尽头,一座雄伟的城池如同巨兽般蛰伏在大地深处。看書菈 城墙早已斑驳不堪,十分古旧,却给人一种沉重的杀伐之感。 仿佛那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立马横刀的哨兵,不眠不休的守卫着身后的家园。 寒水城! 这五年来,云缺脑海里无时无刻都在浮现着这座城池的名字,魂牵梦绕。 寒水城,不止是一座城,还是分割大燕与北蛮的边境线。 曾经! 这座屹立于寒水河北岸的巨城,代表着燕国的荣耀与威严。 如今! 这座残破的无人之城被冠上屈辱之名,死死压在云缺心头。 「寒水城……」 云缺在山顶痴痴凝望了许久,这才架起剑光远去。 大军渡河迫在眉睫,现在不是前往寒水城的时候。 等解决了渡河的难题,云缺打算先去寒水城一探究竟。 按照地图标示,萍山坊市距离寒水河,御剑至少一天的时间。 距离太远,云缺也无法一口气飞到目的地。 一个时辰左右,就要降下飞剑休息一番。 半天后。 一处林地之内,云缺盘坐休整。 「看来得买一件飞行法器,长途赶路,御剑确实不太方便。」 飞行法器只需灵石即可驱动,比起御剑飞行要省事很多,既然此行前往萍山坊市,正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忽然心头一动。 一股奇异的气息从储物戒灵兽空间传来。 分出一缕灵气查看,云缺讶然道: 「居然进阶了!」 灵兽空间内,尸王虫已经从一级妖兽成功进阶为二级妖兽。 原本海碗大小的怪虫,变得比水盆还大,身上的银色愈发深沉,好似披着一层水银打造的铠甲。 变化最大的要数这怪虫的獠牙。 别看嘴巴不大,獠牙极其细密,如同一根根钢针般错落于口中,看着就给人一种狰狞之感。 云缺从小喜欢玩虫子,眼前的尸王虫显然是最凶的一只。 最有趣的是,只要尸王虫不张嘴,体型就像个超大号儿的瓢虫,圆滚滚,乍一看还挺可爱。 试了试剑魄依旧能控制尸王虫,云缺这才将其放了出来。 一出现在外界,尸王虫立刻四下乱爬,暴躁不安,仿佛几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当云缺拿出一段夜叉元神,尸王虫疯狂的扑了上去,大啃特啃。 进阶到二级之后,这只凶虫终于能啃动夜叉元神了,只是很费劲,好半天才吃下去一口。 别看只吃了一口,尸王虫立刻老实了,趴在原地收拢长爪,一动不动。 云缺踢了踢虫子,见其只是在消化,没好气的道: 「挺大的个头吃饱了就睡,养条狗还能看家呢,起来!载本侯赶路。」 在剑 魄胁迫下,尸王虫不情不愿的飞了起来。 背部正好能容一人盘坐。 于是云缺开始了御虫飞行。 这下不需要自己耗费灵气了,但行进的路线变得飘忽不定。 尸王虫根本听不懂东南西北,闷头乱飞,时而往前,时而又转个大圈往后飞。 一旦偏离路线,云缺就得以剑魄教训尸王虫一顿,它才能乖乖往前飞,没多大一会儿就又开始偏离方位。 虽然不用灵气,但云缺觉得更累了。 这哪是御虫飞行,简直和赶毛驴一样,没事儿就得甩两鞭子。 「得尽快找一部御虫法门了。」 云缺在心里暗暗盘算。 达到二级的尸王虫,已经隐隐出现无法驾驭的征兆,如果冲进三级,肯定得脱离掌控。 到时候虫子跑了,那就白养了。 艰难的御虫飞行了半晌,远处,一座形似浮萍的高山遥遥在望。 浮萍山,到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03章 萍山坊市 萍山坊市,以浮萍山而得名。 浮萍山的山底存在一条低阶灵脉,由于灵脉的滋养,附近区域灵材众多,吸引着各方修士前往。 由此,萍山坊市才会越发壮大,成了一处真正的庞然大物,整座坊市每天都有上万修士往来,热闹非凡。 云缺抵达萍山坊市的时候,着实被这里的繁华所震撼。 长柳街已经够热闹了,没想到这里比长柳街热闹了十倍以上,简直能称为一座塞外小城! 坊市分为南北两部分。 南街是店铺区域,各种风格的楼阁鳞次栉比,连甍接栋。 北街则形如夜市,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摊位,摊主均为个人,只售卖自己的东西。 云缺大致看了眼北街。 摊位上大多是零散的灵材,等阶不一的法器,各种灵丹之类,还有不少妖兽身上特有的材料。 一处摊位上摆着一只三眼的牛头,血淋淋,看样子刚刚宰杀不久,也不知是什么妖兽。 随后云缺来到南街,找了间名为品鲜楼的酒家。 这处品鲜楼装饰得古朴奢华,人来人往,即便不是坊市里最好的酒楼也能排在前三之流。 要了处临窗的位置,云缺拿过菜单看了眼。 清蒸三尾鹿胎,红烧赤鳍鱼,糖醋金皮猪里脊,煸炒杨拉罐,酱铁角牛肉。 好家伙,全是妖兽制成的美食! 再看看价格,最低都要两三块灵石一盘,那份煸炒杨拉罐更达到了十块灵石一盘的高价。 在这里要上一桌美味,等同于吃了把中品飞剑! 「客官想吃点什么?」 伙计看人下菜碟,见云缺年纪轻轻便有一股独特的气质,立刻笑容满面的介绍道: 「我们品鲜楼的招牌是清炖玉豚,堪称天下第一鲜!吃过的都挑大拇指!」 听闻招牌菜的名字,云缺心中一动。 「不知这清炖玉豚,用的何种材料。」 「当然是墨玉豚!玉豚肉虽有剧毒,但客官不必担心,我们后厨有秘制手段,保管半点毒素都没有,保证让您吃得安心,吃得痛快!」 「来一份尝尝,另外再要这三样。」 云缺又随便点了三道菜,总价值达到了三十灵石。 「好嘞!您稍等,马上菜就到!」 伙计兴致勃勃的去后厨下菜,能一次花费三十块灵石的,全是大主顾,真正的身家颇丰。 几十块灵石,云缺自然不在乎,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居然在品鲜楼就得知了墨玉豚的下落。 不多时,四道大菜相继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妖兽肉制成的大餐,可不止味道好,其内还蕴含着少量灵气,修士吃下后能稍微恢复自身灵气,有着绝对的好处。 如果钱多能天天吃的话,不亚于以灵石修炼。 菜齐之后,云缺扔给伙计一块灵石,对方脸上的笑容立刻更加灿烂。 「客官想打听点什么,您尽管问!」 「你们酒楼还有多少墨玉豚。」 「不多喽,最近几天总共才上到两只,您吃的这是最后一只,还能做个三两盘,明儿来的话,没准都吃不到呢。」 居然只有两只,云缺略有失望,继而问道: 「什么地方能买到墨玉豚。」 「这个不好说,有时候在北街摊位区就能遇见,但大多时候在南街专门售卖妖兽的大店铺才有,而且价值不菲,一条至少上百灵石!最近这段时间墨玉豚十分稀缺,连我们品鲜楼也很难买得到。」 云缺夹了口清炖玉豚, 果然鲜味一绝,即便他这位从小锦衣玉食的侯爷也赞叹不已。 十块灵石一盘,味道的确不俗。 「初来此地,不太了解环境,说说与坊市相关的消息。」云缺道。 伙计连忙点头称好,将坊市形成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萍山坊市并非无主之地。 这里其实是萍山君的地盘。 由于浮萍山是一处灵脉之地,地底出产灵石,很多年前这里完全是一处杀伐之地。 附近大小势力争夺不休,死在这里的修行者不知有多少。 几十年前,一位结丹境界的散修途经此地,在浮萍山修建洞府,以强横的修为成为浮萍山的主人,这才结束了连年争战,后来慢慢发展出萍山坊市。 而那位结丹散修,自号萍山君。 难怪此地虽有灵脉,却井然有序,原来有结丹强者镇压,云缺点了点头。 「客官若想买墨玉豚,那就不能错过今晚的换购会了。」 从伙计口中,云缺得知今晚萍山坊市有一场大型的换购会,参与人数众多。 伙计又讲了些无关轻重的消息,多为坊市里发生的一些见闻,对云缺来说没多大用处。 唯有一条比较有趣,关于萍山君座下的七名弟子。 让伙计下去之后,云缺继续用餐。 「萍山七杰。」 云缺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从酒楼伙计口中得知,萍山君是位垂暮老者,开辟洞府后曾经一口气收下七名筑基修士为弟子。 这七名弟子均为浮萍山无主之时,各方争斗势力的首领或者个人战力较高的散修。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在打着灵脉的主意。 看似收徒,实际就是镇压。 或者说立威。 前几年还有人看见萍山君出入坊市,最近这三年来,已经没人见过萍山君了。 而且萍山七杰的气焰愈发嚣张,从去年开始,萍山坊市的大小店铺连同摊位都被要求缴纳租金。 坊市其实是各方修士自行建立,本没有租金可言,但碍于萍山君的威慑,人们只好乖乖交租,尽管心里不满,但没人敢反抗。 这便是结丹强者的威慑力。 这个消息,让云缺大致看出萍山七杰个个反骨,如果萍山君还在,恐怕那萍山七杰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打起坊市店铺的主意。 结丹强者也有固定的寿元,一位垂暮老者,游历至这片荒凉之地开辟洞府,本就有着长眠于此的征兆。 所以云缺猜测,萍山君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正吃着的功夫,楼上传来一阵喧闹,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计把一个人从二楼抬了下来,直接扔出品鲜楼。 那人身手不错,在半空翻了个身,稳稳落地,叉着腰大骂: 「瞧不起人是吧!不就几个破菜吗谁吃不起似的,我可是处月部的公主!又不是不给你们钱,赊账不行啊!」 云缺听得好笑。 外面骂街的人,他熟得很,正是兰朵。 看对方瘪瘪的肚皮,显然是霸王餐没吃到,反被人家给轰了出来。 堂堂处月部公主,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云缺朝着窗外招了招手。 兰朵正在骂街呢,一眼看到云缺,立刻又冲了进来,坐在对面。 伙计还打算过来赶人,兰朵瞪起眼睛骂道:「都瞎了是吗!这桌也是我的!」 见云缺不置可否,几个伙计迟疑着没再过来。 「没吃饭吧,来,多吃点。」 云缺推过去一双 新筷子。 兰朵也不客气,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也不知饿了多久。 「好吃吗。」云缺笑着问。 「嗯嗯!好吃,真香!」兰朵点头如小鸡吃米。 「好吃就多吃点,反正都是你的灵石。」云缺笑道。 兰朵愣了下,接着神色一垮,嘴里的美味突然不香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04章 血蛮的由来 兰朵气哼哼的放下筷子,想了想又开始大吃起来。 反正都是她的灵石,不吃更赔。 「有没有乌达的消息。」云缺品着茶,问道。 「没见着!」兰朵闷头大吃,心情十分不爽。 「最近打算炼制一把玉石剑,苦于没有适合的材料,你那把弓不错……」 「我真没见着合萨!」 兰朵哭丧着脸,如实道:「回来后我就去了朱邪部,可是合萨不见我,后来趁着天黑我又摸了进去,结果被几个护卫抓到,不仅没见到合萨,我还挨了顿打,现在还疼呢!」 灵玉弓是兰朵的弱点,用弓威胁她堪称屡试不爽。 听完对方的讲述,云缺叹了口气。 让她小心些去套消息,结果这位直接硬闯,幸好没见到乌达,否则以兰朵的脾气非得质问合萨是不是假的,到时候这丫头能不能活着都在两说。 用非其人啊,云缺也很无奈。 让兰朵去探听合萨的虚实,无异于小材大用,都不如只猪管用。 「你来萍山坊市做什么。」云缺问道。 「采购啊!我想买点金皮猪回去养,我们部落太穷了,牛羊根本不够吃,我就想养点妖兽吃,金皮猪的味道好极了!这盘糖醋金皮猪里脊刚才我就点了,打算尝尝味道,这家破店居然不肯赊账,气死我也!」 兰朵气呼呼的把最后一块里脊肉吃掉,大嚼特嚼。 云缺听得好笑,道: 「你连一盘里脊都买不起,拿什么买整头猪呢。」 「赊账呗!我们处月部万把号人呢,大小也是草原上的部落,还能赖账咋地。」 没钱就赊账,兰朵的思维十分直接。 她倒是没想想,自家的处月部穷得牛羊都要吃没了,哪还有灵石来还账。 「你们的牛羊呢。」 云缺有些奇怪处月部的处境,在草原上,只要有草场,省着点吃的话,牛羊应该不会太缺才对。 「提起这个我就生气!」 兰朵打了个饱嗝,怒气冲冲的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朱邪部把我们几片草场都给占了去,说什么我们处月部是野人,就该去山里打猎,不配养牛羊!」 「他们欺负人!阿爹和阿哥还在的时候,他们才不敢抢我们的草场!」 云缺听罢沉吟不语。 草原上的生存方式与燕国截然不同,在这里发生劫掠如家常便饭,弱小的部落会被强大的部落吞并,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处月部接连失去两位高手,以兰朵的身手又不足以支撑起一处部落,到了如今这份田地,其实不算意外。 再过些年,恐怕处月部会愈发弱小,甚至就此消失。 「处月部有多少纯血的血蛮。」云缺问了句。 「大致在三百人上下,我要有三千血蛮,定能将朱邪部杀个屁滚尿流!」 兰朵越说越气恼,龇起两颗小虎牙恨恨道:「等我打开门,处月部一定会有更多血蛮觉醒,我要把草场夺回来!」 「什么门?」云缺听得奇怪。 处月部的血蛮好像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后天觉醒。 「家、家门!我家有好多门的。」兰朵意识到说漏了嘴,急忙遮掩。 「你们蛮族不是住帐篷么,帐篷有很多门吗。」云缺自然看得出对方没说实话。 「有的!大帐篷套小帐篷,我怕冷,就造了好几层帐篷,这样暖和嘿嘿。」兰朵眼珠乱转。 「有想法!你提醒我了,等回去我就开始炼制玉石剑,大剑套小剑,多套几层,肯定威力绝伦,对了,你说一张 灵玉弓,能套几层呢。」云缺笑吟吟的道。 「不要哇!」兰朵愁眉苦脸的道:「我告诉你行了吧,千万别炼我的灵玉弓呀!没了弓,我们处月部就出了不了血蛮了。」 云缺愈发觉得奇怪。 血蛮的觉醒,居然与灵玉弓有关! 「说说看,没准我一高兴就把弓还给你了。」云缺品着茶,兴致盎然的道。 「其实我这次来萍山坊市不是为了买猪,而是为了寻找血湖灵玉。」 兰朵认命般的靠在椅子上,灵玉弓不容有失,她只能道出实情。 在处月部生存的区域,有一片无边森林,被称为杀戮森林,森林深处存在着一片血湖,湖水终年血红。 血湖古老而神秘,处月部的血蛮便从这片血湖孕育而来。. 并非字面上的孕育,而是处月部的族人能在血湖里觉醒血煞之力,从此成为战力强大的血蛮。 得知这个消息,云缺终于了解到血蛮的由来。 据兰朵所说,血湖难以接近,活物一旦靠近就有狂化的危险,很容易被血湖的力量磨灭神智,成为毫无心智的行尸走肉。 岸边只有一条安全的小径可抵达湖心。 在小径尽头,处月部的先祖用出产自血湖的灵玉建造了一座血扉之门,打开门,才能真正抵达湖心区域,完成血脉觉醒的仪式。 而灵玉弓,便是打开血扉之门的钥匙。 「你想在坊市寻找血湖灵玉,重新打造一张灵玉弓,让处月部拥有更多血蛮,与朱邪部抗衡。」云缺道。 兰朵点了点头,埋怨道:「你又不还给我灵玉弓,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朱邪部把我们吞并啊。」 「处月部的族人,都能在血湖里觉醒血蛮之力么。」云缺问道。 「不一定,通常我们会选一些刚刚成年的族人,他们气血正旺,最容易觉醒,成功率大致在一半。」兰朵的神色变得忧郁起来,道:「失败的话,我们会把狂化的族人扔进血湖,祭祀先祖。」 「处月部的先祖,是谁。」云缺道。 「先祖的雕像就在血湖中心,我们尊称为月姬,所以才有了处月部这个名字。」兰朵道。 血湖月姬…… 云缺暗暗记下了这个称谓。 处月部的先祖他没兴趣,那片血湖的能力却古怪得很。 居然能让处月部的族人觉醒血蛮之力,也许血湖里藏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或者宝物。 「如果有了灵玉弓,你打算唤醒多少血蛮。」云缺道。 「千人!」兰朵决然道:「一千血蛮的战力,能冲杀一万甚至数万朱邪部的普通蛮人,绝对能夺回草场!」兰朵咬牙道。 处月部如今只有三百血蛮,再唤醒七百人的话,至少要一千四百多人去血湖才行。 而活着回来的,也许连一半都不到。 对于一处只有万余人的部落来说,一次消耗近千人,绝对称得上损失惨重。 但兰朵没有其他办法。 朱邪部步步紧逼,她们处月部再不反抗,恐怕整个部落都要消失在草原上。 「灵玉弓可以还给你,不过有个条件。」 云缺的声音对兰朵来说宛若天籁,她眨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的道:「什么条件?」 「我要一千血蛮。」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05章 有妖气 听闻条件,兰朵立刻泄气了。 「你怎么不要我们处月部啊。」 「也行。」 「你!你简直是无赖!」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兰朵没话说了,面前这位不仅无赖,还是个杀人如麻的大恶人,她实在斗不过。 一想起云缺在异界那场杀戮,兰朵就浑身无力,满心恐惧。 「我就是处月部,你把我拿走好了!只要把弓还给我就行。」 「本侯府上丫鬟多得是,笨手笨脚的不要。」 兰朵几乎要抓狂,无可奈何的道:「处月部现在只有三百血蛮,开启血扉之门,至多能凑到一千,都给了你,我们处月部怎么办!剩下一群老弱妇孺怎么活呀。」 「一千血蛮随我征战朱邪部,只要北伐结束,你们处月部的血蛮自可回归部落,无需再受我调遣。」 兰朵一听,大眼睛立刻又忽闪起来。 「燕国北伐了?」 云缺点头默认。. 「容我想想啊。」 兰朵趴在桌子上用手捧着脸蛋,考虑了良久,道:「行!我同意了,派遣一千血蛮助你北伐!朱邪部欺人太甚,不教训教训他们我这口恶气出不来!」 「就这么定了,不过你得领军。」云缺笑容和蔼道:「如果处月部的血蛮敢反水,他们的公主会第一个被杀,反正你已经欠我好几条命了。」 兰朵听得浑身颤了一下。 她丝毫不怀疑云缺的手段,郑重道:「我兰朵一言九鼎!说了帮你肯定帮到底,唯有重创朱邪部,我们处月部才有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否则早晚会被他们吞并。」 「你能看清局势就好。」云缺点头道。 盟约达成,兰朵轻松许多,抻了个懒腰道: 「终于不用找血湖灵玉了,害得我大老远的跑来坊市参加换购会。」 「你连吃饭的灵石都没有,拿什么换血湖灵玉。」云缺奇怪道。 「换不到可以想办法嘛。」兰朵压低声音道:「看谁有就抢了谁!敢不给就杀了他!」 云缺笑了一声,摇头道:「小姑娘家家的,不是抢就是杀,跟谁学的。」 兰朵听得直翻白眼,道:「还不是跟你在化境里学的!」 「能不能学点好的,走了。」 云缺付账后离开品鲜楼。 先去售卖妖兽的店铺转了转,连走十余家,都没有墨玉豚卖。 「现在就回处月部吗,灵玉弓啥时候还给我呀。」兰朵追问道。 「等参加完换购会的。」云缺道。 「你也要参加换购会呀,你想买点啥?」兰朵好奇道。 「随便看看。」云缺道。 坊市里近期恐怕买不到墨玉豚,云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今晚的换购会上。 连兰朵都知道萍山坊市换购会,可想而知规模肯定不小。 换购会由萍山七杰举办,广邀浮萍山附近的各路修士,参与人数多达上千。 换购会的地点比较特殊,是在浮萍山的一处洞窟当中。 这洞窟原本是萍山君的洞府,后来一度闲置。 由于山底存在灵脉,洞窟中灵气浓郁,一走进来立刻让人心情舒爽,即便不去刻意修炼,对修行者也有不小的好处。 洞窟极大,宽敞明亮,四周有许多蒲团,供人盘坐。 换购会可不是免费的,参与者需要交纳每人十块灵石的费用。 上千人就是过万的灵石! 一次换购会,举办者什么不用干,只提供场地就有过万灵 石入账。 不过没人眼红。 因为举办者是萍山七杰。 浮萍山真正的地头蛇! 找了处角落位置,云缺和兰朵盘坐等待。 不久后,整个洞府几乎满员。 云缺扫了眼四周。 炼气境的低阶修士较少,洞窟里大部分都是筑基修士。 换购会尚未开始,洞窟里便热闹不已。 不少人互相认识,各自打着招呼,谈笑声此起彼伏。 云缺安静的坐在角落,心里盘算着所需之物。 除了墨玉豚,还要买一件飞行法器,灵石不是问题,关键是有没有合适的宝贝。 正沉思之际,云缺发现旁边的兰朵好像不太舒服,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墙壁。 云缺朝对方投去询问的目光。 兰朵小声道:「有妖气,我能听见老虎的叫声。」 妖兽? 云缺看了眼四周,没有妖兽出没的征兆。 洞窟里上千修士,若有妖物,怎么可能没人发现。 「在哪?」云缺低声问道。 「我后边,好像在墙里呢。」兰朵小声道。 云缺回头扫视了一眼洞窟的墙壁,目光微微一凝。 他发现墙壁上有一条不易察觉的接缝,从轮廓来看,应该是一座暗门。 洞窟里有暗门不足为奇,奇怪的是,暗门里居然关着妖兽。 云缺虽然感知不到妖兽的存在,但兰朵有着兽灵根,她对妖兽的气息天生敏锐,应该不会有假。 莫非萍山七杰打着换购会的幌子,想要困杀参与的修士? 这个念头刚起,便被云缺打消。 因为不太可能。 在座众人当中,有筑基修为的就接近了千人上下,萍山七杰只是筑基修士而已,哪怕借助妖兽也困不住这么多同阶。 除非萍山七杰另有手段,否则很难实现困杀近千筑基的计划。 云缺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地。 既来之则安之,以不变应万变。 洞窟外风声掠过,现出七道人影。 六男一女,均都气势昂然。 为首是个中年修士,个子不高,脸上生着一颗硕大的黑痣,目光阴鸷。 此人是萍山七杰之首,名叫宏颉,有着筑基后期的高深修为。 「哈哈各位久等了!」 宏颉走进洞窟朝着四周拱了拱手,高声道:「承蒙诸位捧场,今天的换购会不会让大家白来一趟,我们师兄弟准备了一份压轴宝贝,各位上眼了!」 说着宏颉取出一枚玉简,朝其打出一道灵气后,玉简表面立刻浮现出四个小字。 一名离着近的修士立刻惊呼起来:「御兽决!难道这是萍山君的御兽决?」 「正是师尊的真传法门,御兽决!」宏颉得意道。 洞窟里安静了一瞬,随后嘈杂大起。 「萍山君的御兽决!这可是无价的宝贝啊!」 「据说萍山君以御兽神通而闻名,可驾驭百兽克敌,这部御兽决堪称衣钵传承!」 「结丹强者的毕生心血,多少灵石能买得到啊!」 在场众人无论筑基境界还是炼气修为,此时目光火热。 听闻御兽决,云缺心头一动。 正愁没有好办法驾驭尸王虫,不知这部御兽决有没有御虫之效。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06章 碧空船与墨玉豚 云缺心里的想法,很快有人替他问了出来。 不止云缺一个人想要知道御兽决是否能御虫。 「当然可以!」 宏颉大包大揽的道:「我师尊这部御兽决,收录上千种妖兽的驯化之法,其中囊括虫族与海兽,只要不是那些上古血脉的异种,都能以御兽决驾驭,不过前提是你得修成才行,天赋不行的,可别怪功法。」 有名修士不解的问道:「御兽诀既然是萍山君前辈的衣钵传承,在这里出售,怕是不好吧。」 言外之意,你们萍山七杰是否有权利出售萍山君的独门功法。 宏颉扫了发问的修士一眼,道: 「放心,我们敢出售御兽诀,自然是有师尊首肯。」 宏颉身旁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瓮声瓮气的道: 「师尊他老人家看淡世事,不在乎什么传承不传承的,反正东西是真品,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此人名叫吴孙,萍山七杰排行第二,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 听闻有萍山君首肯,一众修士目光火热,不少人打算争一争这部罕见的御兽法门。 宏颉皮笑肉不笑的道: 「除了御兽诀之外,今儿还给诸位准备了一出好戏,等到最后肯定让诸位大开一番眼界!好了,换购会现在开始。」 随着宏颉的宣布,云缺身旁有个肥头大耳的修士当先站了起来。 此人拿出一串奇特的手串,由三十六颗赤红珠子编织而成,流光四溢,好似一团火焰。 「辟火赤珠环一件!极品法器,不仅有攻防之效,还能避火,有了此物,火系法术即可无效,只换极品防御宝甲,或者五千灵石,不二价!」 云缺不由得暗暗咂舌。 萍山坊市果然比长柳街规模大得多,清符楼拍卖会的压轴品才是极品法器,到了这边,第一件就出现极品。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很多人不买账。 一名修士嗤笑道: 「辛胖子,你最好把辟火赤珠环的功效说清楚,如果能扛得住高阶火系法术,别说五千灵石,一万灵石我都买。」 被称为辛胖子的修士看来是坊市里的常客,不少人都认得。 辛胖子嘿嘿笑道: 「高阶火法谁扛得住哇,那是结丹强者才能施展的能耐,我这辟火赤珠环虽然扛不住高阶火系法术,不过挡住低阶火法还是没问题的。」 「三千灵石卖不卖!」有人询价。 「门儿都没有!」辛胖子撇嘴道:「五千灵石,说了不二价,没钱的就别找不自在了哈。」 另一人起身道:「我有极品防御宝甲,不过你的辟火赤珠环不够换,除非加点别的。」 辛胖子立刻眼睛放光,道:「咱们私下谈。」 两人走进一间密室,详谈交易。 洞窟里设有十间密室,均以铁门封闭,连灵识都可隔绝,在密室里的交易内容,外人不得而知。 接二连三有修士起身,拿出各自想要交换的东西,一时间换购会愈发热闹。 云缺始终作壁上观。 暂时没有他需要的东西出现。 不多时,密室铁门开启,辛胖子心满意得的走了出来,与他交易的修士则面露不喜,好像吃了些亏的样子。 辛胖子坐回自己的位置。 「换到宝甲了。」由于就在旁边,云缺问了句。 「换到了嘿嘿,品相还不错。」 辛胖子不无得意的道:「辟火赤珠环其实有些瑕疵,其中一颗赤珠的等阶低了点,虽然整体是极品法器无疑,但功效嘛自然打了些 折扣,买卖讲究的是眼力,眼力不行,吃亏也怨不得别人对吧哈哈。」 这家伙还是个女干商,云缺莞尔一笑。 看来修真界什么人都有。 换购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名修士拿出一只蔚蓝色巴掌大的小船。 「极品飞行法器碧空船,可大可小,最多能承载三百人,售价四千灵石,或者我加一千两百灵石换一粒培元丹。」 终于等到飞行法器,而且还是能承载数百人的飞行法器,云缺自然不会错过。 有人抢先道:「筑基丹换不换,我出四粒!」 「抱歉,我不需要筑基丹。」卖家直接拒绝。 四粒筑基丹的价值与四千灵石相仿,但卖家显然达到了筑基修为,对筑基丹兴趣不大。 「四千灵石。」云缺抬手示意。 卖家没换到培元丹,有些失望,但说出了四千灵石的售价也不能不算,于是点头称好,打算与云缺交易。 这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刚好缺个大点的飞行法器,那些小舟小船坐着太不舒服,四千两百灵石,碧空船我要了!」 说话的,是萍山七杰排在第二的吴孙。 换购会也允许加价,类似拍卖,价高者得。 吴孙迈开大步就要去找卖家交易。 「四千五。」 云缺再次出声,打断了吴孙的步伐。 卖家听闻后脸色一喜,这个价格他很满意。 卖家满意了,吴孙可不高兴了,冷冷望向云缺的方向,道: 「我看中的东西还没失手过,四千八百灵石!」看書菈 本是四千灵石的飞行法器,直接多了八百灵石,吴孙其实也很肉疼,但他最不喜欢别人跟他抢东西,说什么也要买下来。 「五千。」 云缺语气淡然的再次加了价。 吴孙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咬牙道:「五千二!」 他本打算四千二买的东西,现在直接多了一千灵石,纵然筑基修士也心疼不已。 「五千五百灵石。」 吴孙本以为这次再无悬念,不料云缺再次加价。 这下吴孙没再言语,目光变得十分阴沉。 最后碧空船归入云缺之手,以五千五百灵石成交。 之所以与吴孙争,云缺也是无奈之举,这件碧空船对北伐来说有着绝对的好处,不仅自己能用,还能用来载人。 一次可承载三百人的飞行法器,没准在某场战役中能获得奇效。 尤其碧空船通身蔚蓝,飞行在天上几乎与蓝天融为一体,地面上很难发现,简直是偷袭的利器。 即便因此而得罪了萍山七杰,这笔买卖也值了。 换购会继续进行。 一旁的辛胖子低声提醒道: 「得罪人啦小兄弟,出去后自己小心点,能溜就快点溜,你可能不知道,萍山七杰全是凶戾之辈,没一个好相与的。」 云缺笑了笑,点头表示谢过。 一场换购会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进入尾声。 各类灵丹法器层出不穷,唯独没有墨玉豚。 在云缺失望之际,终于有人提出了售卖墨玉豚,一条一百三十灵石,总共十条。 云缺眼前一亮。 居然等到最后才出售,卖家肯定是个慢性子。 云缺已经抬手示意自己要买,结果有人蛮横的插手道: 「正打算炼制墨玉丹,一千三百灵石,十条墨玉豚我都要了。」 说话的,正是萍山七杰 之首,宏颉。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07章 屠虎大会 宏颉居然也要买墨玉豚,云缺实在没想到。 赶得太巧了。 刚与萍山七杰中的吴孙争过碧空船,如果再得罪了宏颉,后果恐怕不会太好。 换购会已经进入尾声,之后恐怕不会再有墨玉豚出现,一旦错过,北伐大军不知何日才能渡河。 云缺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加价。 「一千五百灵石。」 刚报出一个价格,云缺立刻感受到一双双森冷的目光盯过来。 萍山七杰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尤其宏颉,眼里似乎浮现出冷冽的杀意。 「碧空船已经让给你了,还来争墨玉豚?小子,你是成心跟我们萍山七杰作对啊,难道咱们有什么过节。」宏颉冷冰冰的道。 「没有过节,在下只是急需墨玉豚而已,得罪之处还望几位海涵。」云缺客气的道。 在人家的地盘,人家又是筑基后期的强者,身为炼气修士还是低调些为好。 云缺是来采购的,不是来结仇的。 「既然没有过节,墨玉豚你就别争了。」宏颉冷冷瞥了眼云缺,威胁道:「再敢出价,没仇也变成有仇了。」 出售墨玉豚的卖家大失所望,原本能卖个好价钱,现在他只能原价卖给宏颉。 萍山七杰发话,谁还敢竞价。 辛胖子用手肘碰了碰云缺,低声道:「别争了,再争你肯定走不出浮萍山!」 辛胖子的好意提醒,云缺点头表示感谢。 宏颉以大压小的霸道之举,不止在修真界十分常见,在天下间任何地方都存在着。 这世上,又哪有真正的公平可言呢。 不过是强者为尊罢了。 宏颉正打算往外拿灵石,不料云缺的声音再次传来。 「换购会价高者得,作为举办者,应该不会自砸招牌,我出一千五。」 云缺在周围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再次重复了一遍出价。 这下不但宏颉意外,参与换购会的修士们齐齐意外不已。 一介炼气境的小修士,居然胆敢和萍山七杰叫板! 那可是七位筑基境的高手,萍山坊市远近驰名的地头蛇,而且人家身后还有结丹境的师尊! 在众人看来,云缺不是有着强横的背景,就是心智有些问题。 一旁的辛胖子听得直摇头,他在坊市里混迹多年,深知萍山七杰的手段。 得罪萍山七杰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宏颉诧异过后,嘴角抿起冷笑,道: 「我当然不会自砸招牌,谁需要墨玉豚大可随意出价,我出两千灵石。」 两千灵石这几个字,被宏颉咬得很重。 他说得大方,旁人又不是听不出来,谁也不敢再加价,况且两千灵石已经远远超过十条墨玉豚的价值,买到手就赔钱。 「两千三。」云缺语气平静的继续加了三百灵石。 辛胖子往远处挪了挪蒲团,他现在才知道旁边这位可能不是傻,而是活够了。 在萍山坊市与萍山七杰作对,简直找死一样! 洞窟内,众多修士纷纷朝云缺这边投来既敬佩又怜悯的目光。 如此明目张胆的得罪萍山七杰,在坊市没人有这种胆量,即便结丹强者在人家地盘也得给萍山七杰几分面子,何况一个连筑基都没到的炼气修士。 宏颉冷笑着点了点头,道:「墨玉豚归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听不出威胁,看似不大在意,可那阴冷如毒蛇的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云缺交付灵石后,如愿 以偿换到了十条墨玉豚。 兰朵在旁边担忧的道:「咱们会不会被针对呀,萍山七杰可是筑基高手。」 「怕的话,就装作不认得我。」云缺没看兰朵,而是低声提醒了一句。 兰朵立刻坐直身体,目不斜视,装作路人。 不过她这番举动,已经被萍山七杰中排在最后的那名女子看了个真切。 换购会很快进行到最后。 宏颉拿出压轴品御兽决,报出一个价格。 一万灵石! 听闻如此惊人的高价,场内众人无不倒吸冷气。 「一部法门就要上万灵石,实在太贵了!」有人惊呼道。 「贵是贵,但东西也是好东西,结丹强者的衣钵传承,万金难求啊。」 「如此天价恐怕没几个人买得起,咱们看看就好。」 「一万呐,真敢要价……」辛胖子嘀咕道:「三千以下我还能考虑考虑,一万灵石买一部功法,当别人都是冤大头吗。」 洞窟里议论声不断,但半晌没人出价。 一万灵石实在太贵,对任何筑基修士而言都是一笔天价。 云缺之前对御兽决还有些兴趣,不过现在他对萍山七杰有所提防,对方的东西还是别沾为好。 等待了一会儿,宏颉收起玉简,看不出有什么失望之色。 「来日方长,今后诸位谁若是对御兽决感兴趣,大可来萍山坊市找我交易,如果能介绍来买家的话,我可以给出一成的分红。」 宏颉此话一出,不少人眼睛放光。 一千灵石的介绍费可不是小数目,很多开始打着各种小心思,盘算着自己结识的修士当中谁会对御兽决感兴趣。 云缺此时看出了萍山七杰真正的目的。 御兽决只是个引子。 萍山七杰打算用这部功法发一笔横财。 玉简可以复制,只要有足够多的买家,萍山七杰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用师尊的衣钵传承来发财,云缺更加断定那位萍山君肯定不在人世,否则还不被这些逆徒给气死。 众人本以为换购会就此结束,很多人纷纷起身要离开。 不料宏颉挥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之前说过给大家准备了一出好戏,诸位肯定感兴趣。」宏颉卖着关子。 「什么好戏呀!该不会是舞姬献舞那一套吧,只能看不能摸的话可就没意思喽。」辛胖子打趣道。 「能看,当然也能摸!只要你辛胖子敢的话,让你摸个够都行哈哈。」吴孙大笑道。 辛胖子摇头晃脑的道:「有啥不敢的,老虎屁股我都敢摸!」 宏颉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往后躲,诸位,上眼!」 宏颉拍了两下手。 嘎吱吱一阵磨牙般的响动中,云缺与兰朵身后的石壁开裂,现出一间宽敞的密室。 密室有着精铁打造的牢门,其内卧着一头身躯庞大的白虎! 随着石门开启,那白虎缓缓睁眼,一股凶气顿时扑面而来,妖风大起。 众人纷纷后退,许多人甚至亮出法器防备。 宏颉的声音再度响起。 「今天不但有换购会,还有一场屠虎大会!」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08章 师叔在此 当石门开启的同时,云缺与兰朵已经退开很远。 难怪兰朵说石壁后有妖气,居然藏着一头凶兽。 白虎浑身涌动着四级妖兽的气息,额头上的纹路不是王字,类似一条青蚕,乍一看去就像一条大蚕趴在虎头上。 看着威猛不凡,但虎身遍体鳞伤,气息微弱,不知被折磨了多久。 对于宏颉所言的屠虎大会,云缺不明究竟,不过有人明白了过来。 辛胖子第一个惊呼道:“四级巅峰妖兽蚕额虎!这头孽畜居然被抓住了!” “难怪最近坊市附近安生了不少,原来蚕额虎已经被擒。” “萍山七杰好手段呐!此妖伏诛,坊市附近以后安全多了。” “可不是么,最近一年被此妖吃掉的修士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闹得人心惶惶。” “上次来坊市的路上差点被此虎所伤,要不是我跑得快就没命了!” 人声鼎沸,在场众人很赞成这次屠虎大会,认为萍山七杰做了件大好事,要不然低阶修士来往坊市都要提心吊胆。 蚕额虎始终卧在铁牢里,死死盯着远处的宏颉吴孙等人,虎目中隐约流露着恨意。 “那头老虎好伤心啊。” 兰朵小声说了句话,她脸上的表情仿佛也被妖虎感染,变得忧伤起来。 老虎伤心? 云缺更觉得奇怪了。 “此虎作恶多端,噬人无数,我们师兄弟七个耗费极大的力气才将其生擒,也算为萍山坊市铲除一害,今天正好让诸位做个见证,明月照浮萍,屠虎正当时!” 宏颉一番话立刻引来一片称赞声。 嗷呜! 铁笼里的蚕额虎仿佛听得懂人言,发出一声厉吼,前爪扬起抓在铁笼上,发出嘭嘭闷响。 离着近的修士们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同时大骂虎妖。 宏颉瞥了那蚕额虎一眼,嘴角浮现出得意的冷笑。 “妖虎今日伏诛,可谓大快人心,不过,我们萍山七杰最近遇到些麻烦。” 宏颉收回视线,环顾四周道: “不瞒诸位,我们师尊萍山君年岁大了,身体每况愈下,不复从前,这才留下两份功法玉简,让我们师兄弟转于有缘之人,可其中一枚却在昨日丢失。” 这下众人纷纷错愕。 敢在浮萍山盗取结丹强者的传承功法,这得多大的胆子! 宏颉目光骤然冷冽起来,道:“我怀疑,窃走师尊传承功法的贼人,就在这座洞窟之内!” 此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 萍山君的功法丢失,这可不是小事。 辛胖子开门见山的道: “我可没那胆子盗取萍山君的传承,该如何证明自己清白,宏道友划下个道来。” “简单。” 宏颉高声道:“师尊亲手制作的玉简上有着特殊气息,只要离着近了,我们师兄弟就能感知得到,即便藏于储物袋也没用,诸位只要坐在原地等待即可。” 宏颉这么一说,众人放心了。 人们安静的等在原地,萍山七杰则开始装模作样的行走在人群当中。 搜查进度出乎意料的快。 很快七人走到最后,大部分人随之洗刷了嫌疑。 当萍山七杰中那女修走过身边之际,云缺觉得衣襟处如被一丝微风吹拂,随后对方的脚步忽然一顿。 “玉简就在他身上!” 女修一指云缺,断定道。 唰唰唰! 一道道诧异的目光汇聚而来。 云缺皱了皱眉,觉得怀里多了点东西,伸手一抓,果然拿出一枚玉简。 云缺立刻明白了,自己被萍山七杰栽赃了。 只因为在换购会上抢了对方的碧空船与墨玉豚,这七个小人竟如此记仇。 挪移物品的能力还是玄奥的身法? 云缺看眼对面的女人,对此人栽赃的手法很感兴趣。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你年纪轻轻,居然是个蟊贼!敢偷到我们萍山七杰头上,你好大的狗胆!”宏颉冷声喝斥。 “小崽子胆子真不小哇!偷爷爷们的东西,今天你别想走出浮萍山!”吴孙瓮声瓮气的道。 云缺神色平静的站起身,晃了晃手里的玉简,道: “栽赃讲究的是证据,你们如何证明我这枚玉简是真品御兽决。” 宏颉早料到这一点,冷笑着拿出他身上的御兽决玉简,道: “分辨真伪很容易,你往玉简里打入一道灵气,激发出其中一段文字,我从手里这枚玉简也找出相同文字,即可证明两枚玉简是否一致。” 云缺点了点头,朝玉简打入一道灵气,一段繁复晦涩的文字便如影像般映现在半空。 宏颉也用一样的手段,果然从他手中的玉简里找出了一模一样的一段文字表述。 这下不用任何证据,所有人都看得出两枚玉简必然记载着同一门功法。 “你还有何话可说!”宏颉冷喝道。 “哎,事到如今,我只能说实话了。” 云缺叹了口气,望着萍山七杰,唏嘘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是萍山君的师弟,我与萍山君同出一脉,同修御兽决,这枚真品玉简就是最好的证明,徒儿们,我是你们师叔啊,师叔在此,你们还不跪拜?” 一番话说完,对面的萍山七杰直接愣住了,瞪着眼张着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围众人对云缺的戒心也瞬间改变,觉得人家好像说得有道理,毕竟真品御兽决在手,说是萍山君的师弟也合情合理。 兰朵听完拼命的捂着嘴,憋着笑,她觉得自己的肚子都疼了。 论起占便宜这一块,天下间好像没人能强得过寒水侯了。 宏颉此时觉得自己好像吃了只蟑螂,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他本意用真品御兽决玉简栽赃嫁祸,铁证如山,结果人家反其道而行之,借题发挥,摇身一变成了师叔,不仅不吃亏还长了一辈! 这已经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而是偷鸡不成,把自家存粮全搭了进去。 “你放屁!” 宏颉勃然大怒,吼道:“我师尊乃一介散修,哪里来的师弟!” 云缺淡然轻笑道:“你怎知萍山君一直是散修,我们同修一门的时候,你爹还在你爷爷身上的某个部位游泳呢,而你,呵呵,连游泳都不会。” 噗嗤。 兰朵再也忍不住了,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嘴,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周围众人的模样也差不多,拼命忍着,这时候谁也不敢笑出声来,否则肯定被萍山七杰记恨。 宏颉气得脸红脖子粗,怒道: “好你个狂徒!占我们萍山七杰的便宜,今天你废了!无关之人速速离开此地!” 人们哗啦一声纷纷跑出洞窟,瞬间走了个一干二净。 宏颉与另外六人堵在洞口,狞声道:“小东西,我给你个机会,既然是屠虎大会,那么屠虎的刽子手之名,便交给你好了!” 轰隆一声! 洞口落下一道铁栏,与困住蚕额虎的铁笼材质一样,铁栏上光晕流转,竟有阵道气息浮现,将云缺与兰朵关在洞窟当中。 洞口的铁栏一落,虎笼的铁门随之开启! 嗷呜…… 浑身血迹的蚕额虎一瘸一拐的走出铁笼,来到洞窟之内。 阴险的宏颉,竟为云缺准备了一场困兽之斗!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09章 萍山君 洞窟外的众人看得冷汗直冒。 四级巅峰妖兽,即便遭遇重创也有搏杀之力,吞噬炼气境修士轻而易举。 猛虎出笼,妖气弥漫! 云缺抬手祭出两道飞剑,直奔洞窟口的铁栏。 叮当两声,飞剑相继被崩飞,再看铁栏,半点痕迹皆无。 「没用的,此地有结丹强者布下的大阵,别说你一介区区炼气修士,即便筑基后期也破不开。」宏颉抱着肩膀嗤笑道。 「死在结丹强者的洞府之内,你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哈哈!」吴孙瓮声瓮气的道。 蚕额虎围着两人缓慢的绕着圈子。 兰朵没敢与蚕额虎沟通。 以她现在的修为,安抚一级妖兽不难,至多能与二级妖兽沟通,但四级巅峰妖兽是绝无可能交流的。 绕行了几圈后,蚕额虎竟出人预料的趴在一边,闭上眼睛好似在打盹。 蚕额虎的举动,让洞外的众多修士大为不解。 这头凶兽出了名的凶残,噬人无数,怎么今天不吃人了? 宏颉的脸色冷了下来。 「畜生,还不去吃肉!」 他冷哼一声,打出一道剑光,瞬间没入洞窟,炸起在蚕额虎身上。 筑基后期的高手出剑,威力十分恐怖,立刻将蚕额虎背部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嗷呜! 蚕额虎重创吃疼,一下跃了起来,终于开始朝云缺和兰朵进攻。 虎爪的扑杀看似凶猛,实则有气无力,别说云缺,连兰朵都能躲得过去,甚至不需要动用血蛮状态。 这虎是不是太弱了? 兰朵胡思乱想着,云缺则看出了一些端倪,佯装与猛虎搏斗,出剑看似迅猛实则没多少力道,正好格挡住软绵绵的虎爪。 两人一虎,好似在洞窟里唱起了大戏,斗得有来有回,半天分不出输赢。 刚开始洞窟外面的众人还觉得紧张有趣,渐渐开始无聊,不少人陆续离开。 反正石窟里的两人一虎别想活着,萍山七杰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就是了,到最后都得死在这里。 「这得斗到什么时候,走了走了,浪费时间。」 洞外的辛胖子挠着下巴,摇摇头也离开了原地。 吴孙实在觉得无聊,道:「弄死他们算了!」 宏颉眯了眯眼睛,道:「弄死?呵呵,哪能那么便宜他们!开启洞府上层,我们七个轮流守在此地!」 其余几人点头称好。 宏颉望向牢笼里的云缺,狞笑道: 「小子,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妖兽会饿的,等你们饿到极点,不是你吃虎,就是虎吃你!嘿嘿,我就在你头顶等着,看你们互相蚕食!」 说罢萍山七杰扬长而去,宏颉则飞身跃到洞窟上方,打开一道石门走了进去。 这座洞府共有两层,云缺所在的是下层,而宏颉则住在上层,有他盯着法阵,不怕云缺逃出去。 等萍山七杰走后,其余看热闹的修士也纷纷离开,洞窟外再无一人。 云缺放下飞剑,朝着蚕额虎点了下头。 蚕额虎竟也做出点头的举动,拖着疲惫的步伐卧在角落。 兰朵凑到蚕额虎旁边,小心翼翼的摸了一把。 见蚕额虎没反抗,兰朵胆子大了起来,试着与其沟通。. 云缺在尝试几次以飞剑破阵无效之后,回到洞窟中心,思索着脱困之法。 结丹强者的洞府大阵,果然强横玄奥。 即便破得开法阵,还要面对萍山七杰的追杀。 寿元有限。 云缺可不想耗费大把寿命来动用死劫之力,只为了弄死几个祸害。 暂时放下心思,云缺拿出那枚玉简。 分出一道灵气感知,眼前立刻浮现出一排排古朴的字迹,粗略看了看,有模有样,很像功法。 「质地不错,不知道真假。」云缺把玩着玉简自语道。 「真的。」 身后传来兰朵的声音。 云缺回头道:「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兰朵连忙指着身旁的蚕额虎,道:「它说的!」 云缺打量了一眼蚕额虎,了然道:「前辈有结丹修为,因何落得如此田地。」 这时兰朵终于反应了过来,惊讶着望向蚕额虎道:「它是萍山君!」 她把蚕额虎当做大猫撸了半天,不料人家居然是结丹期的强者。 蚕额虎大口开合发出阵阵呜咽之声。 兰朵在旁边帮着解说,很快云缺知道了其中详情。 萍山君选择在浮萍山开辟洞府,的确有着长眠于此的打算,因为其寿元已经不多。 浮萍山由于存在灵脉,常年混战,于是萍山君以结丹之力镇压了此地各方势力,并收服其中七名修为最高的筑基修士,就是如今的萍山七杰。 本以为浮萍山就此能安然太平,不会再起杀伐,萍山君便开始闭关,试图最后一搏冲击元婴境界。 结果不出预料的以失败告终。 这次冲击境界,也耗尽了萍山君最后的力量,生机将近。 修士一生,不进则退。 悠久的寿元,要一步步冲破境界才能得来,失败者如过江之鲫,太正常不过。 萍山君没有什么懊悔,只想着坐化于此,不料在他将死之际,七名弟子联手来袭,毁了他的肉身,将他暗淡的金丹困于蚕额虎的体内。 就此,萍山君又活了下来。 不过是以蚕额虎的妖兽形态苟存,并且被萍山七杰日夜折磨,受尽痛苦,直至今天的屠虎大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狼崽子是养不熟的。」云缺道。 蚕额虎俯下了硕大的头颅,再也看不出凶威,像个被儿女遗弃的凄凉老人。 兰朵气哼哼的道: 「萍山七杰实在可恶!人家萍山君都要死了,他们居然还不肯放过!」 萍山君的师门恩怨,外人不好多说什么,云缺转而研究起玉简内的功法。 御兽诀篇幅极长,记载着上千种妖兽的驯化方式,其中不乏六七级的强大妖兽。 当妖兽被彻底驯化,订立神魂血契后即可供人驾驭,或成为坐骑,或成为战力。 神魂血契属于御兽诀中最为简单易懂的部分,云缺只看了一遍便牢牢记下。 御兽决的难点,在于驯化妖兽,不过云缺手里的尸王虫可以掠过这一难点。 因为尸王虫早已被剑魄慑服,始终处于臣服状态。 按照御兽决上记载的顺序,先以自身分出一缕元神,形成一份血契烙印,再印于虫子的神智当中。 到处乱转的尸王虫安静了下来,爬到云缺脚下一动不动。 云缺试着以心神控制,果然尸王虫如臂指使。 让它爬就爬,让它飞就飞,让它啃两口石头也照办。 蚕额虎的目光随着尸王虫移动,虎目中泛起诧异的神采。 御兽诀内的神魂血契虽是最简单的一步,但一般修士也要参悟很久方可掌握,它的七个徒弟,最快的都要两月时间才能完成与一级妖兽的神魂血契。 可眼前的年轻人,竟然只看了 一遍即可施展! 而且还用在了二级的虫妖身上! 关键是一下子就成功了! 好高的天赋……萍山君暗暗心惊。 上方洞顶传来一阵异响。 云缺立刻收起尸王虫,持剑戒备。 洞顶处缓缓出现一个圆环,水盆大小。 随着一道水线从圆环中落下,传出宏颉的嗤笑声。 「给你们加点料,过几天实在饿的话,吃我的屎尿也能充饥哈哈哈哈!」 宏颉竟借助法阵,从洞窟上层撒了泡尿下来。 云缺和兰朵退到角落,不多时洞顶圆环消失。 兰朵愤愤不已的骂道:「这家伙太恶心了!今天撒尿明天就得拉屎,简直欺人太甚!我要杀了他!」 「前辈可有破阵之法。」云缺看向蚕额虎。 蚕额虎缓缓摆头,发出一阵低吼。 「他现在被封在虎身,连人言都说不出来,没有力量控制法阵,不过他说有个办法能让我们逃出去。」 兰朵解说完,立刻自己问了句:「什么办法?」 蚕额虎呜咽一声,望向云缺。 云缺沉吟了一下,试着用御兽决上记载的法门与蚕额虎沟通。 很快,耳畔出现一道来自萍山君的苍老声音。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10章 天劫至 萍山君的声音十分虚弱,如垂暮老人。 他没说实际脱困的办法,而是传授给云缺一份特殊的法门。 名为柳絮身法。 此身法分为上下两部,上部叫小挪移疾风步,可在地面小范围内挪移身形,修成之后比遁法都快。 下部名为大挪移踏云梯,挪移范围可达百丈之远,有踏空而行之效。 以萍山君所言,栽赃用的御兽诀玉简,便是他那第七名弟子以小挪移疾风步藏进了云缺身上。 得知这份消息,云缺兴趣大起。 柳絮身法居然如此神异。 在对战强敌的时候,若能施展身法,足以起到克敌制胜扭转战局的奇效! 「柳絮身法绝非寻常法门,若没有足够的天赋,十年甚至数十年也未必能摸到门槛。」 萍山君苍老的声音响起在云缺耳畔: 「你的时间很少,至多十天,我那些孽徒的耐心就会耗尽,想要逃出去,你必须在十天之内修成小挪移疾风步,然后杀掉我,将金丹挖出来,埋于虎尸附近。」 「我一死,那些孽徒定会前来查看,同时对你下手,你要在他们打开法阵的瞬间,借助小挪移疾风步冲出去,这是唯一的机会。」 「到时候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引爆金丹,将靠近虎尸的孽徒炸死。」 「可惜那七个孽徒个个是谨慎之辈,他们不会全围过来,剩下的人定会全力追杀你,能否逃过此劫,看你的手段和造化了。」 萍山君的办法,便是与孽徒们同归于尽。 云缺没发表看法,沉吟稍许,看了看洞顶道:「他们能否观察到下层的变化。」 萍山君摇头道:「看不到,我亲手布置的防御法阵,凭他们几个的手段仅仅能控制,无法完全掌握,不过法阵若出现被破坏的迹象,他们立刻会察觉。」看書菈 「前辈可有幻化法门,弄一个我的影像出来,或者假身之类的东西。」云缺道。 「可以,但需要一个活物。」萍山君道。 云缺再次放出尸王虫。 萍山君抬起虎爪按在虫身,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尸王虫竟幻化成与云缺一模一样的人影出来。 「简单的障眼法,能瞒过视觉,但瞒不过感知。」萍山君提醒道。 「足够了。」云缺道。 「其实无需幻象,上层的孽徒只要不下来,看不到你修炼身法。」 萍山君声音沉沉的继续道:「以你修成御兽诀的天赋,也许有机会在十天内掌握些疾风步的皮毛,不过你那位朋友却未必修得成,哎,可惜了她的兽灵根,你有一线生机,但她,恐怕得长眠于此了。」 「她不会死的。」云缺淡然一笑,这句话说得底气十足。 「难道她修炼的天赋也与你一般惊人?能在十天内修成疾风步?」萍山君疑惑道。 「柳絮身法虽然不错,但我没打算借此逃生。」云缺道。 「你有其他办法!你想怎么办?」萍山君愈发诧异了。 「容我卖个关子,到时候前辈自然知晓,另外告知前辈一件事,我这人最不喜欢吃亏,欺我者,我必杀之。」 云缺丢给兰朵三件防御法器,道:「一天后,此山若有异样,你立刻带着蚕额虎躲进对面的石室,记住,是离我最远的一间。」 说罢,云缺转身走进身后一间石室,在里面关闭了石门。 洞窟四周均有用来私下交易的石室,每一间都不大,但石门很厚,足以隔断外界的窥察。 兰朵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与蚕额虎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晌,一人一虎谁也不知道云缺的打算 。 云缺在石室内绕了一圈,以手掠过上下左右的石壁。 剑气感知无法离体探查远处,但能感知到触碰过的事物,包括石头。 确定石室内没有其他陷阱与机关后,云缺从储物戒里倒出数百飞剑,铺满了地面。 随后他就盘坐于飞剑之上,沉淀心神。 萍山君给出的办法,的确是逃生的机会,那柳絮身法的上部小挪移疾风步,云缺也有把握在十天内掌握。 他能逃出去,兰朵却得留在此地,落在萍山七杰手里注定活不成。 萍山君或许能炸死一两个甚至两三个,可剩下的几名筑基高手呢,相差一个大境界的情况下,云缺很难逃得掉,最后依然得面对几名筑基高手的围杀。 与其舍弃同伴狼狈逃窜,还不如与萍山七杰拼个生死。 当然,云缺不打算以炼气境的修为去硬撼七名筑基高手,那样他太吃亏了,不知得耗费多少寿元。 云缺的打算,是用筑基境的修为,去斩那萍山七杰。 进阶筑基! 望了眼头顶石壁,云缺嘴角的笑意愈发和善,喃喃自语。 「萍山七杰,你们送我真品御兽决,我又哪能不还你们一份大礼呢。」 云缺的笑容在瞬间转冷。 他要送给萍山七杰的大礼,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做天劫! 吞下一枚筑基丹,云缺合上双目,默默运转心法。 丹田处,涌动的气海逐渐沸腾,开始旋转起来。 在漩涡中心,隐约有一团模糊如丹丸般的气息逐渐清晰,形状好似丹坯。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修真者的境界,最初的核心便是内丹,以精、气、神为基础,化出轻清无质的精炁相合之物,始能随河车运转,炼成丹胎。 炼气境突破筑基境的唯一要点,便是炼精化气,九转归一! 以丹田气海旋转九个周天来凝炼丹胎,这丹胎即是筑基修士的本源,亦是冲击结丹境的基础。 能否将丹胎凝炼圆满,是整个筑基境的要务,是能否结丹的关键。 别人的丹田气海,完全由精纯的灵气组成。 云缺的丹田除了灵气之外,更多的则是剑气! 一层层剑气汹涌起伏,好似恶浪,一旦旋转,更带起了呼啸之音。 若非剑脉之体,换成旁人早被这片剑气恶浪摧毁。 随着气海中剑气的旋转,云缺感受到浑身剑脉仿佛活了过来! 每一条剑脉都犹如一条贪婪的毒蛇,吞噬着四周剑气。 地面上,数百飞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裂纹,很快碎裂成满地残渣。 云缺不敢怠慢,立刻又从储物戒倒出五百飞剑。 当气海旋转到第九个周天之际,石室内已经铺满了两寸多高的剑体残渣! 整整一千飞剑,被一次耗尽! 此刻,始终内视气海的云缺发现丹田内终于凝成了丹胎。 正常的丹胎其实是凝实的气体,由修士本命精元凝炼而来,待到突破下一个结丹境方可成为实体。 云缺的丹胎大为不同。 几乎宛若实质,好似即将成型的金丹一样,其内完全是精纯到不可思议的剑气! 随着丹胎的轮廓凝实下来,浮萍山上方,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天劫至!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11章 云霄紫雷 宏颉正在洞府上层盘坐修炼。 他今天特意吃了不少美食,一边修炼一边酝酿着出恭。 昨天那泡尿实在小儿科,他准备今天给下层来个大的,好好熏一熏里面的二人一虎。 用真品御兽决栽赃云缺,宏颉毫无担忧,反正下面的人与虎过几天都得惨死,到时候他大可再将御兽决玉简收回来。 正觉得肚子差不多了,宏颉忽然听到滚滚雷音。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吃多了,闹了肚子,外面是大晴天,不可能有雷。 当雷音越来越大,宏颉觉得不对劲了。 他吃得再多,肚子也不会响成这种模样。 不是闹肚子…… 宏颉觉得一阵心神不宁,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骤然来袭。 猛地打了个寒颤,宏颉突然想起这种久远的感觉了。 与他冲击筑基境遭遇天劫的时候如出一辙! 「有人破境!」 宏颉猛地站起,打算去外面瞧瞧。 他认为坊市内有炼气境圆满的修士在冲击筑基,可下一刻,浮萍山顶炸起一声霹雳。 一道拇指粗细的闪电从苍穹而至,瞬间落进山体,竟直接穿透了防御法阵。 「劫雷!」 宏颉惊得面无人色,冷汗顷刻遍布全身,他匆忙间祭出一件上品防御小盾,护在头顶。 咔嚓一声! 拇指粗细的劫雷将小盾直接轰碎,随后落进下层。 宏颉被劫雷波及,但他靠着筑基后期的精湛修为硬抗了下来。 到了现在,宏颉已经清楚了何人在破境。 正是被他关在下层等死的家伙! 「在我脚下破境,拿我当了盾牌!」 宏颉被气得几乎发疯,咬牙切齿跳脚大骂。 算他倒霉,人家楼下渡劫,他这个楼上的邻居成了避雷针。 云缺已经触动了劫云,二层的宏颉也被劫云笼罩,想逃都逃不出去,只能和云缺一起承受劫雷洗礼。 本打算折磨死云缺,不料宏颉自己又遭了一次天劫。 当初他进阶筑基的时候就差点被劫雷劈死,之后修养了好几年才逐渐恢复过来。 劫雷已经给宏颉留下无法磨灭的阴影,他本以为这辈子只要不去突破结丹,肯定不会再看到劫雷,没想到今天不仅看到,还要再体会一次天劫的恐怖。 下层,听到动静的兰朵和蚕额虎第一时间逃进距离云缺最远的石室,并将三件防御法器全部撑开。 「好大的动静,怎么听着像打雷呢?」兰朵惊疑不定的自语着。 「是劫雷,他居然引动天劫,置死地而后生。」萍山君发出低沉吼声,只有兰朵能听得懂。 「劫雷?云缺在破境筑基!好办法,等他筑基成功,什么萍山七杰,再来十个也不够他杀的!」兰朵听闻后大喜,终于放下心来。 「你怎么觉得他一定能破境成功?」萍山君以虎声道:「修士进阶,最忌打扰,必须选在一处安静之地,此地乃囚牢之所,又有萍山七杰在侧,想要成功,千难万难。」 「放心吧大虎,我对云缺有信心!哦不是大虎,是萍山君前辈。」兰朵嘿嘿笑道。 「即便他进阶成功,你哪里来的信心,认为他能独战七名筑基高手?」萍山君并不在乎称谓,反而对兰朵莫名其妙的信心而好奇。 「前辈有所不知,云缺那家伙看着身子板挺单薄,实际他最能打了!炼气境的时候他一个人干掉一百个同阶轻而易举,等他筑基成功至少能一人干掉几十个筑基,七个筑基算个啥呀,开胃菜而已!」 兰朵的话,听得萍山君一愣一愣的,虎须直翘。 一个人干掉一百个同阶? 说得真轻巧,你当筑基修士都是萝卜白菜呢,说砍几十个,就砍几十个。 萍山君对兰朵所言,一点也不信。 他认可云缺在修炼上的天赋,但决不相信云缺以初入筑基境的修为,就能力战萍山七杰。 萍山坊市之内,所有修行者都被突然出现的劫云所震惊。 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浮萍山顶的劫云!这是谁在破境?」 「总不可能是萍山七杰,人家早就筑基多少年了。」 「萍山君可没有炼气境的弟子,除了萍山七杰,谁还能住在浮萍山?」 「难道是昨晚换购会偷了御兽决的那小子?」 「御兽决是萍山七杰的宝贝,平白无故怎么会被炼气修士偷走。」 「萍山七杰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呵,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 最后说话的是辛胖子,他揉了揉鼻头,转着眼珠道:「走,瞧瞧热闹去!」 不少人往浮萍山脚下汇聚。 由于劫云的存在,没人敢离着太近,人们都在好奇破境之人能否成功。 如果成功,那萍山七杰要对付的可就不是炼气小修士了,而是同为筑基的高手。 山腹洞窟。 云缺硬接了一道劫雷。 他催动的一件上品防御法器顷刻损毁,劫雷炸在玄鳞甲上,威能剩下不足一半,最终被六甲玄功激发的子神甲完全抵消。 难怪极品防御法器如此抢手,果然是抵挡劫雷的最佳之物。 别看劫雷仅有拇指粗细,却能轻易毁掉上品防御法器! 若没有玄鳞甲护身,硬抗这一道劫雷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刚想到这里,头顶再次传来一声雷鸣。 第二道劫雷瞬息而至! 云缺眉峰一挑。 破境筑基的时候,应该只有一道劫雷出现,若有极品防御法器的话,扛过去绝无问题。 毕竟才筑基而已,劫雷不可能太强。 可两道劫雷的现象,没有任何炼气境的修士遇到过! 面对第二道劫雷,云缺连续催动出三件上品防御法器,并且又祭出三道上品飞剑,在头顶形成六层防御。 不用想都知道,第二道劫雷肯定比第一道要可怕得多。 此乃修真界的共识。 轰隆! 一道儿臂粗细的劫雷轰进浮萍山。 宏颉最先倒霉,他手忙脚乱的动用数件防御法器,却在劫雷下纷纷碎裂,连他本身都被劫雷重创,险些被炸死。 由于头顶有个倒霉蛋肉盾先挡了一下,等劫雷砸在云缺头顶的时候威能损耗了近半。 即便如此,第二道劫雷的强度也无比惊人。 云缺布下的六层防御瞬间被摧毁,劫雷将玄鳞甲炸出一片焦糊,若非有护体神功子神甲存在,这一下就能伤到云缺本体。 即便如此,云缺仍能感受到轻微的雷电弧光在身上跳跃,半晌才慢慢消失。 好强的劫雷! 云缺暗暗心惊。 他在冲击筑基的时候就要遭遇双重劫雷,到了结丹恐怕更加危险。 这时山外的修士们纷纷被两道劫雷震撼,全都死死盯着山腹,还以为有两人在同时破境。 没有任何人听说过炼气境突破筑基的时候,会有两道劫雷出现! 「劫云不散……」辛胖子一张大脸变得惊疑万分。 山顶上方 ,乌黑的劫云毫无消散的征兆。 劫云不散,说明天劫还没完! 此刻,云缺忽然生出一种心悸的感觉,就像被某种可怕的存在盯住了一样。 洞府二层的宏颉更是心惊肉跳,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宏颉想要不顾一切的逃离劫云范围,可任凭他如此努力,始终无法离开洞府半步。 轰隆隆…… 咔嚓!!! 滚滚雷音之下,一道紫色的惊雷划破云层,落入浮萍山。 第三道劫雷! 当看到头顶落下的紫雷之际,宏颉用尽这辈子所有力气,战栗地吼出一个令他绝望的称呼。 「云霄紫雷!!!」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12章 剑来 人族修炼,自筑基境开始便要迎接劫雷。 破境筑基的时候,通常会有一道劫雷,破境金丹时是三道,元婴为五道。 突破筑基与金丹迎接的劫雷均为普通劫雷,虽然一重比一重可怕,只要宝物足够并且应对得当的话,大部分修士都能安然挺过来。 否则的话,修真界早就不复存在。 然而在结丹修士冲击元婴境的时候,会出现一种令人闻之色变的劫雷,名叫云霄紫雷。 这种劫雷恐怖无比,不伤肉身,专门摧毁修士元神,连普通的法宝都无法抵挡。 结丹修士突破元婴之际,会有五道劫雷临身,其中最后的第五道劫雷,便是云霄紫雷。 连结丹巅峰强者都对其讳莫如深,畏惧不已。 此时此刻,宏颉却眼睁睁看着一道云霄紫雷从天而降! 宏颉在心里下意识的泛起一个念头,难道浮萍山有人冲击元婴? 他甚至怀疑是萍山君在临死前不顾一切的引动了天劫。 可云霄紫雷应该在四道劫雷后才会出现,刚才明明只有两道普通劫雷落下。 这种情况与冲击元婴大为不符。 不是萍山君,又能是谁! 难道是那个该死的小小炼气? 这不可能,结丹强者方可引动的云霄紫雷,不可能出现在区区炼气修士身上! 当宏颉心里闪过这些念头之际,手里也没闲着,将他这辈子收集到的所有宝贝全都放了出来。 有防御重盾,有刀剑法器,有大量灵石,还有他这些年辛苦驯化的一头头妖兽。 紫光闪烁间,紫雷瞬间贯穿了宏颉的身体。 宏颉只听到一声炸起在识海的雷音,整个人就眼前发黑,扑通栽倒。 法器无效! 灵力无效! 妖兽无效! 筑基后期修士施展的任何防御,对紫雷均为无效! 云霄紫雷的出现,直接磨灭了宏颉的元神! 筑基后期修士,被瞬间轰杀! 宏颉只是紫雷落下过程中的一段阻碍而已,而且丝毫没起到肉盾的作用。 当紫雷落到洞府下层,无论气息还是威能都毫无变化。 石室内的萍山君突然间虎毛纷纷炸起,虎目中泛起深深惧色,他曾是结丹强者,对云霄紫雷的出现极为敏锐。 尽管萍山君没看到紫雷,但他感受到了能灭杀结丹后期的力量出现。 兰朵被蚕额虎的异样吓了一跳。 她境界不高,感受不到云霄紫雷的气息,却能从蚕额虎的情绪中体会到那种如遇天敌般的畏惧感。 山下附近,围观而来的大片修士变得鸦雀无声。 不少人认出了云霄紫雷,人们开始下意识的后退,想要远离这座恐怖的高山。 辛胖子的大脸上惊疑不定,嘀咕道: 「怎么会有云霄紫雷!莫非萍山君在冲击元婴?不对呀,云霄紫雷应该是结丹破境元婴时的第五道劫雷,怎么成了第三道?」 没人知道山腹中发生了什么情况,坊市里的众人只知道云霄紫雷一旦出现,必须尽快远离,若被波及,魂飞魄散! 人群退散的速度骤然加快,无数修士御剑逃离,山脚下很快再无人影。 山腹,石室。 面对着轰然落下的紫雷,云缺的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不清楚这道紫雷的真相,但他预感道此雷凶险万分。 一件件防御法器出手。 云缺在瞬间祭出了十一件防御法器,将浑身裹了个密不透风。 同时六甲玄功运转到极致,子神甲在体表形成一副玄奥的甲胄。 轰隆! 紫雷瞬息而至。 直接穿透了所有防御,十一件防御法器在紫雷面前如若无物! 云缺惊讶间直接抓出法宝巳蛇剑,护在头顶。 千叶剑在冥界之路的时候被冥界气息侵染,不少叶片转为枯黄,受到不小的侵蚀,尚未修复。 这把巳蛇剑则是完好无损的法宝。 本以为法宝能抵挡一二,不料那紫雷竟一下透过巳蛇剑,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玄鳞甲与子神甲,直接没入云缺的右眼! 当紫雷入眼的那一刻,云缺瞬间明悟。 这道劫雷与其他劫雷不一样,专门对着元神而来! 第二道劫雷的出现,已经让云缺意识到他的进阶之路与旁人截然不同。 这第三道特殊的劫雷,显然是要将他灭杀当场。 天地不容! 此刻,云缺的心头怒意暴起,直接放弃肉身,元神于识海中睁眼。 空旷的识海空间内,雷声滚滚。 云缺的身后,是川流不息的忘川剑河,他站定于河畔,默默等待着紫雷来临。 轰! 轰!! 轰!!! 雷音越来越重。 远处,一道紫色的雷霆呼啸而至,足有百丈长短,好似一条蜿蜒的紫色雷蟒! 强烈的压迫感,将云缺豁然笼罩。 那是天地伟力所带来的压制气息! 在这股力量面前,任何生灵都显得渺小而脆弱,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云缺犹如置身于惊涛骇浪当中,孤立无援。 然而他的一双眸子却愈来愈亮,眼中有剑芒爆闪。 「天地若灭我,那便斩开这天地!」 云缺一震双臂,张开五指,好似要抓住什么般暴喝开声: 「剑来!」 轰!!!!!! 身后的忘川剑河腾起滔天巨浪! 一道道剑魄争先恐后般遁出水面,悬于云缺身周,足有上千之多。 千剑环身! 云缺以双手抓住最近的两道剑魄,立刻形成两把古朴长剑。 紫雷如蛇,吞噬而至。 云缺挥剑而斩! 滚滚轰鸣,炸起在忘川河畔。 识海空间之内,出现了一幕奇景。 千剑斗紫雷! 千道剑魄好似群鲨穿游,与紫雷缠斗不休。 那紫雷专灭元神不假,可这些剑魄亦能归类为元神之列,均有着自己的神魂波动。 恶战中,百丈紫雷逐渐被剑魄削弱到十丈长短。 但千道剑魄也在快速消散着,到了最后,只有云缺手中的两把斑驳长剑。 尽管紫雷缩短,但威能并未消散太多,反而变得愈发锋利。 千道剑魄散尽,云缺的力量也被消耗殆尽。 紫雷停顿了一下,忽然弯曲开来,尖端竖立,好似一条即将捕猎的毒蛇。 面对着紫雷的最后一击,云缺松开手里碎裂的剑魄,元神之体升腾起无穷剑气。 元神化剑! 云缺打算以自身元神,硬撼紫雷。 轰! 紫雷终于动了,紫色的闪电炸起,直奔云缺而去。 这一击若轰在元神上,结丹强者也得半死,云缺以尚未达到筑基的修为很难抵挡。 即便成功,恐怕也得落个元神重创的下场。 当 紫雷即将与云缺的元神撞击之际,一只手从虚无中探出。 一把,抓住了紫雷! 黑袍猎猎,空亡现身。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13章 天上的人 忘川河畔,一袭黑袍的男人,徒手抓住了紫蟒般的雷霆。 紫雷在空亡手中疯狂跳跃,却挣扎不出,被牢牢困住。 云缺终于松了一口气。 紫雷的恐怖,借助千道剑魄都没能挡下,如若被击中,极有可能元神大损,甚至魂飞魄散。 「亡叔……」 云缺在感激之余,也在震惊着空亡的实力。 那紫雷连千道剑魄都能轰杀,却被空亡一只手给抓住! 看空亡毫无表情的模样,仿佛抓着的不是一道恐怖的劫雷,而是捏着一条小蛇。 空亡仰着头,望向斜上方的高处,不知在看着什么,对于手里的劫雷没看一眼。 「亡叔,这是什么劫雷,我突破筑基怎会出现三道劫雷?」 云缺不解的请教道。 「云霄紫雷,专灭神魂,结丹修士破境元婴时遭遇的第五道劫雷。」 空亡的声音平铺直叙,毫无波动。 云缺略一回想,终于想起了云霄紫雷的大名。 结丹入元婴,说着简单,可实际上困难重重,尤其最后这道云霄紫雷,不知多少结丹强者饮恨于此。 震惊之余,云缺泛起深深的疑惑。 连结丹巅峰都要讳莫如深的云霄紫雷,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突破筑基的时候? 前两道劫雷已经闻所未闻了,没有任何炼气修士经历过,居然还能出现第三道,而且还是专门灭杀元神的云霄紫雷! 「难道是剑脉的特殊?」云缺不解道。 空亡始终望着上方,面无表情的漠然低语:「果然,他们还是不允许逆世之人出现。」 云缺听闻后诧异不已。 「他们是谁?」云缺顺着空亡的目光也望向头顶,除了空旷的识海空间之外,别无他物。 「天上的人。」空亡淡淡的声音响起。 「有人能控制劫雷?亡叔,天上到底有什么?」云缺惊奇道。 空亡缓缓收回目光,平静道:「等你修为足够自可知晓,现在知道没用,反而徒生烦恼。」 空亡说着抬起单手,挣扎不休的云霄紫雷随即被一层漆黑死气包裹,渐渐失去了灵动,最终化作一道黑色的雷电,散发着浓郁死气。 将黑色雷电抛给云缺,空亡的身影渐渐消失,留下一道低语。 「此雷已被死劫之力同化,熟悉后方可驾驭,当做筑基成功的奖励。」 云缺拿着黑色的劫雷,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有奖励……多谢亡叔!等我破境金丹的时候,亡叔记得准备个更好的奖励。」 云缺坐在忘川河畔,把玩着黑色闪电。 这道劫雷失去了灵动,成为无主之物,其内除了死劫之力以外,还残留着云霄紫雷的特征,可当做杀手锏来灭杀敌人的元神。 亡叔的奖励,可谓珍贵,放在外面不知多少人要打破头。 不过别人拿去估计没什么用,毕竟除了云缺之外,恐怕没人能驾驭死劫之力。 「天上的……人?」 云缺回味着空亡刚才的话语。 空亡明确说了天上的人,而非天上的仙,看来天穹之上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反正境界太低,云缺对天上有什么东西兴趣不大,既然亡叔说了知道也是徒增烦恼,云缺不再去多想,将此事抛于脑后。 远处,目睹了河畔恶战的盲蛇,缓缓从蛇阵的戒备状态中放松下来。 那道云霄紫雷对它的威胁极大,若被击中,它的元神也好不了。 云缺试着控制黑色劫雷。 发现这道劫雷能缩小形体,最小能变成绣花针一般,可留在识海空间,也能融入本体剑脉当中。 由于融合了死劫之力,云缺控制这道劫雷的感觉与驾驭剑魄十分类似,简直轻而易举。 「应该能威胁到结丹强者。」 云缺现在还无法评估黑色劫雷的具体威能,但他相信这道劫雷足以灭杀任何筑基修士。 即便筑基大圆满,也扛不住! 将黑色劫雷留在剑河里,云缺回归本体。 睁眼时,正好看到头顶那条贯穿了整座浮萍山的大洞。 连洞府内的防御大阵都被撕开一道口子。 劫雷之威,果然惊人。 云缺先感知了一番丹田气海,发现自己凝炼的丹胎与众不同,其内遍布着精纯剑气。 「不知突破下个境界的时候,会凝成一个什么样的金丹。」 云缺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此时浑身涌动着极其精炼的灵气波动,体内能动用的灵气比炼气境要凝实了百倍,宛若实质。 一朝破入筑基境,云缺整个人神清气爽,心头一片通透。 这种感觉就像久居茅舍之人,换了一间宽敞的大院套儿,无论心境还是心情,别提有多敞亮。 抓住雪痕剑,云缺单臂一震。 一层层剑气豁然散开,将四周石壁切出无数道痕迹。 仅仅试了试剑而已,就有如此威能,这才是极品法器真正的能力! 「筑基境……果然不凡!」 云缺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成为筑基修士后,不但动用的灵气比炼气境要高出数十倍,寿元也随之增长,达到了两百岁以上! 炼气境无论修炼到何种地步,只能强健身体,对寿元毫无增长,寿命至多百岁左右。 一旦突破到筑基境,就算从此不再修炼,整天睡大觉,也能活到两百岁。 这就是修真所带来的好处。 长生! 世人都知岁月匆匆,谁人不想长生不老。 然而长生之途一路坎坷,修行到最后,很少有修士死于耗尽寿元,大多都死在各种争斗或者险地当中。 任凭心绪起伏了良久,云缺渐渐收束心神。 开始尝试灵识感知。 随着心念转动,一道奇特的气息从云缺身上分割而出,就像第三只眼睛,以另一个视角观察着周围。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云缺从未体会过。 灵识感知有一定的距离限制,筑基初期可感知周围十丈,中期三十丈,后期五十丈。 灵识的远近,在某些时候关乎着战局的改变,甚至能影响生死。 遍布着障碍物的情况下,同样范围之内,谁能感知得越远,谁就能当先发现敌人的位置,或者察觉到危险的来源。 云缺开始试着将灵识拉远距离。 先穿过面前的石门,看到了洞窟对面正发愣的兰朵和蚕额虎。 又以灵识在山体中穿梭,发现不少生活在石缝里的各类小虫。 再沿着法阵裂痕钻出山腹,看到了远处围拢着的坊市众人。 越是感知,云缺就越发奇怪。 直至最后将灵识探到极限,云缺大致估算出一个惊人的距离。 「百丈!」 云缺自己都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百丈的灵识感知,是筑基后期的两倍! 刚刚踏入筑基初期而已,就能将灵识延长到百丈范围,说出去根本没人会信。 将灵识沿着头顶的大洞侵入上 层,感知到奄奄一息的宏颉。 收起灵识,云缺御剑而上,沿着劫雷破开的大洞来到二层。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14章 百剑齐舞 宏颉已经快死了。 他被云霄紫雷轰击了元神,只剩下一丝残存的意识,勉强能睁开眼睛。 宏颉此时懊恼不已。 平白遭了雷击,他算真正体会到那句老话: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最让宏颉抑郁万分的是,那还是一道过路的劫雷,他是被捎带脚了而已。 「劫雷的滋味如何,不知这份大礼,你可还满意。」云缺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站在对方面前。 「你、你……好卑鄙!」宏颉用最后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敢当,与你这种欺师灭祖的狼崽子比起来,我还担当不起卑鄙两个字。」云缺淡笑道。 「你、你不得好死!」 宏颉的眼珠瞪出了血丝,恶狠狠的想要伸手去抓,可他已经感知不到手臂的存在,半点动弹不得。 「那要看看我们到底谁先不得好死。」 云缺笑容和蔼的祭出长剑,道:「上路吧,我会按照顺序挨个送你们萍山七杰上西天。」 咔嚓! 剑落,人头飞起。 云缺在上层剑斩了宏颉之后,下层洞府铁门被开启,萍山七杰中的另外六人冲了进来。 他们其实早就到了,碍于劫云的存在始终没敢过来。 现在劫云消散,他们第一时间冲进洞府。 吴孙迈着大步最先抵达洞窟,四下没人,他立刻怒喝一声,朝着周围石门打出一道道灵力。 石门相继开启。 其中一间石室内,现出蚕额虎与兰朵的身影。 幻化成云缺模样的尸王虫早被天劫气息震慑得现出了原形,正合拢爪牙趴在角落里装死。 「怎么少了个人?偷东西那小崽子呢!」吴孙恶狠狠的朝着兰朵吼道。 「被吃掉了!」兰朵指着身旁的蚕额虎道:「在老虎肚子里!不信你可以进去看看。」 「这么快就吃掉一个?」吴孙狐疑的打量着一人一虎,显然不太相信。 「一天都没到,妖虎没那么饿,小心被埋伏。」排行第七的女修谨慎道,同时扫视周围。 「两个炼气蝼蚁能有什么把戏,让他们多埋伏几天又如何,还能伤得到我们萍山七杰吗。」一名长须大汉嗤笑了一声,他排行老三。 「小心驶得万年船,刚才的劫云来得古怪,先处理掉这两个,省得夜长梦多。」一个尖嘴猴腮的矮个子冷森森说道,他排行老五。 「有道理!」吴孙狞声道:「两个炼气不算什么,这头虎妖可不一般呢,他耐心很好,没准真能搞出点幺蛾子,动手!」 一声动手,六人齐齐围住兰朵与蚕额虎。 萍山七杰曾经在浮萍山常年经历恶战,对危机有着超乎寻常的预感,之前的劫云令他们疑心大起,认为是封在虎身里的萍山君所为。 他们这位师尊可不简单,即便落到如此田地也不容小觑。 兰朵连忙催动起云缺给她留下的几件法器,打算死守这处石室。 不料对方没用飞剑围杀,而是六个人各自放出一头形状各异的妖兽! 金角巨蜥,三眼妖狼,白鳞大蟒,每一头都有三级妖兽气息。 这些妖兽是萍山七杰以御兽决驯化而来,乍一出现,立刻气势汹汹的冲向兰朵与蚕额虎。 「这么多妖兽!」 兰朵大惊失色,她的修为连一头三级妖兽都挡不住,何况一次出现六头。 在有主的妖兽面前,兽灵根的用处变得微乎其微,兰朵试着全力沟通,对方根本不予理睬。 吼! 石室内,蚕 额虎发出一声低吼。 六头妖兽随之停了下来。 四级巅峰的蚕额虎,在实力上完全能压制住六头妖兽,加上萍山君在御兽之道的造诣,即便他被封于虎身,亦有震慑同阶妖兽的能力。 不过这种震慑无法持久,很快便会消散。 「死到临头还来这招,老东西!你以为自己还是结丹强者呢!」 吴孙面容狰狞道:「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你怎么镇压的我们,今天就要百倍奉还!给我去死!」 吴孙催动出一件极品法器程度的铜锤,呼啸着砸进石室。看書菈 嘭! 闷响声中,兰朵拼尽全力才将这一击堪堪挡了下来。 她动用了血蛮之力,否则这一下就能将她砸死。 「筑基中期!」 兰朵满脸绝望。 一个筑基中期就能要了她的小命,况且还是六个。 「不赖嘛,居然能挡下爷爷一招,我看你们能挡几次!」 宏颉说罢就要继续砸落铜锤。 兰朵突然神色一变,朝着吴孙身后一指,大叫道:「我帮手来了!你们死定啦!」 「帮手?你骗鬼呢,三岁小儿的把戏,你当我会信么!」吴孙一脸不屑,头都没回,根本不信。 「她没骗你。」 忽然间,吴孙听到背后传来陌生的声音。 他豁然扭头,没等看到人呢,先看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剑光! 仅仅一个呼吸而已,萍山七杰中排行第二的吴孙,筑基中期的高手,直接被无数剑气穿成了筛子。 吴孙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看满身剑洞,喷出一口血,缓缓朝后栽倒。 他在临死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身后之人。 正是之前被他们萍山七杰关在洞里喂老虎的那个年轻人。 嘭。 尸体倒地。 萍山七杰中剩下的五人直至吴孙身亡,才反应过来。 「你没被妖虎吞吃!」 「筑基境的气息!」 「刚才的劫云是你引来的!」 「大师兄呢!大师兄怎么还不出来?」 五人大惊之后,各自催动法器围住云缺,针对兰朵与蚕额虎的妖兽也纷纷调转兽首。 「你们的大师兄刚刚上路,没走多远。」云缺笑着环视几人,道:「你们抓点紧,应该能追得上。」 「你杀了宏颉?不可能!大师兄有筑基后期修为,凭你一介刚入筑基的区区小辈,想要杀掉筑基后期,简直天方夜谭!」排行第七的女修冷声喝道。 其余几人尽管也不信,但是吴孙的尸体就在当场。 人家确实以刚入筑基的修为,瞬间斩杀了筑基中期的吴孙。 「你们萍山七杰,谁是老三。」云缺提出个奇怪的问题。 那名长须大汉瞪着铃铛般的环眼,怒喝道:「某家就是老三,你待如何!」 嗡!!! 剑气凭空炸起! 一道雪线过后,长须大汉的心脉被贯穿个大洞,当场毙命! 雪痕剑歃血而归。 云缺握住剑柄,轻轻一震,剑刃上的血迹立刻散落开来。 「那么,谁又是老四呢。」云缺微笑道。 瞬杀了两名筑基中期高手,云缺的身影此时在剩下的萍山七杰眼里简直如凶神恶煞! 剩下的四人再也不去怀疑对方的身手。 人家已经用实力证明,炼气初期,的确能斩杀中期! 石室内,兰朵拍着心口,嘀嘀咕咕道:「说了 帮手来了你们还不信,这下好,都等死吧,算你们倒霉,惹谁不好非得去惹个煞星。」 蚕额虎更是从趴伏状态站了起来,两只虎目一眼不眨的盯着云缺,甚至能看出虎脸上浮现着拟人化的深深震撼。 萍山君十分了解自己收的七名弟子。 除了好勇斗狠之外,这七人的修炼天赋均都不俗,否则也不会冲击到筑基中期。 尤其合围之下,萍山七杰足以灭杀任何一名同阶对手,可以说萍山七杰的围杀,从未出现过漏网之鱼。 可是今天,骁勇善战的萍山七杰,竟被一个刚刚进阶筑基的年轻人连杀。 这是何等可怕的战力! 萍山君完全被云缺展现出的战力所震撼,他一介金丹强者,竟也觉得无法置信。 剩下的四名萍山七杰再也无法镇定,排行老七的女子当先厉喝:「一起动手!」 「杀了他!」 其余三人大喝着相继出手。 五光十色的法器光泽在四人手中交相呼应,四头被驾驭的妖兽也齐齐扑来。 四名筑基中期强者,加上四头三级妖兽,相当于八名筑基联手! 面对汹涌而来的法器与妖兽,云缺洒然一笑。 挥手间,百剑齐出! 宽敞的洞窟之内,仿佛有一条剑龙在起舞。 剑龙所过之处,法器崩裂,妖兽浴血,四人相继被耀眼的剑光埋没。 百剑齐舞,七杰尽诛!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15章 天陨麒麟 当剑光消散,百剑悬空。 地面上叠满了残肢断骸,有人的,也有妖的,分不出谁是谁了。 威慑萍山坊市多年的萍山七杰,死无全尸! 云缺挥手间,百剑犹如听到了号令,纷纷没入储物戒。 那景象宛如百河入海,瞬霎而归。 兰朵大摇大摆的走出石室,踢了脚最近的尸首,骂道: 「这下信了吧!我的帮手厉害着呢,凭你们几个还能翻天了不成,人呐,要有自知之明。」 她背对着云缺,一边说着一边盯住脚下的一个储物袋,伸手要去捡。 结果还没碰到,储物袋就被灵力摄走,落在云缺手上。 兰朵大失所望,气呼呼的开始在尸体里翻找残破的法器,不大一会儿划拉了一堆破烂,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生怕再被抢走。 云缺将萍山七杰的储物袋与灵兽袋收起后,望向石室里的萍山君。 蚕额虎此时的状态十分怪异。 四爪撑地,尾巴直立,一根根虎毛尽数炸起,虎口几乎张开到极限,瞪着虎目一眼不眨。 姿态和表情像极了看到老虎的猫,震惊中透着无尽骇然。 直至云缺走到面前,萍山君才从震撼中清醒。 「吼、吼、吼……」 蚕额虎仿佛被呛到了似的,发出古怪声音。 「如何解除前辈的封印。」云缺道。 「吼……」萍山君发出一声低吼。 云缺听懂后,分出一份灵识,感知到虎头之内的暗淡金丹。 这枚金丹不仅暗淡,还十分浑浊,早已没有任何光彩,死气沉沉,犹如泥团般存在于虎头的颅骨之内。 难怪萍山君被几个徒弟算计,他确实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根本用不出金丹之力。 失去修为的修真者,与凡人老叟其实没多少区别,虚弱而渺小。 在金丹外表,包裹着一层幽绿色的光圈,散发着禁制气息。 云缺以灵力将光圈围住后,轻易将其破解。 绿光消散,萍山君的暗淡金丹仿佛明亮了几分,多了些生机。 「吼……受困多年,终得解脱,多谢道友相助。」 蚕额虎口吐人言,坐在地面,两只前爪互相搭在一起,扬了扬,形如抱拳拱手,朝云缺道谢。 「举手之劳,前辈客气了。」云缺还礼道。 「当不得前辈二字,道友称我为萍山君即可,你替我铲除了几个逆徒,在下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一份薄礼还望道友笑纳。」 萍山君来到洞府门口,用虎首点了点摆在大门两侧的两尊石雕,道:「就是此物。」 石雕为麒麟,麟角狰狞,看着倒是威武。 云缺分出灵识感知了一番。 两尊普通的看门石兽,看着威严而已,毫无珍贵可言。 萍山君一下跃上右侧的石雕,扬起虎爪拍在石雕头顶。 一圈玄奥的气息波动四散开来。 从石头麒麟的头顶开始,遍布起密密麻麻的裂纹,最后竟如蛋壳般碎裂开来。 脱落的石层,居然携带着禁制之力! 再看这头石麒麟,竟变得晶莹如玉,通体散发着无比浓郁的灵气波动。 「灵脉精髓。」云缺猜出了石头麒麟的真身。 萍山君跳落地面,直言道:「山底的灵脉被我炼制成为麒麟玉雕,以结丹禁制封印,那几个孽徒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日夜觊觎的灵脉,其实就在眼前。」 萍山君的手段,果然高明。 将灵脉精髓放在大门口, 萍山七杰每天都看得到,却想不到灵脉就在其中。 「这座灵脉玉雕,应该抵得上百万灵石,当做替我清理门户的谢礼,道友莫要推辞,如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头老迈的残虎。」 萍山君既然都这么说了,云缺也不矫情,点动储物戒,将麒麟玉雕收起。 百万灵石入账! 兰朵在旁边看得眼睛都要红了,一个劲的咬牙切齿。 她只收集了一堆破烂,还兴高采烈的,人家云缺收了灵脉精髓却仍然无动于衷,表情淡然。 「一百万呀!我什么时候能有一百万灵石!」兰朵朝空气挥舞着拳头,发泄着心里的嫉妒。 萍山君跃上左侧那尊石麒麟,道: 「这份薄礼,为了感谢道友将我救出虎牢,再获新生。」 随后萍山君仍旧朝着石雕头顶猛力一拍。 云缺大为奇怪。 浮萍山只有一条灵脉,另一尊石兽里会有什么? 这次没有石层剥离,而是从石麒麟头顶浮现起一层光晕。 光晕犹如表皮一般,从上到下掠过。 当光晕过后,这座石雕居然活了过来! 石麒麟摇头摆尾,晃掉身上尘埃,大口一张,将洞顶岩石咬碎了一片! 在石头麒麟面前,云缺竟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这种感觉很熟悉,是来自异宝的气息。 「法宝!」云缺愕然道。 石头麒麟,居然是一件奇特的法宝。 萍山君跃了下来,介绍道: 「天陨麒麟,我的本命法宝,以星陨之石打造成麒麟兽形态,此法宝攻防兼备,尤其擅长护主,因其融合过一头六级妖兽的兽魂,所以拥有一定的神智,可将其当做护身灵兽使用。」 「以法宝之躯行灵兽之责,萍山君好手段!」 云缺称赞的同时,分出灵力笼罩天陨麒麟,不料对方竟抗拒,低吼着连连后退。 「御兽决!」 云缺低喝中施展出御兽诀,终于能勉强控制住天陨麒麟,只是麒麟兽的行动十分笨拙,难以做到随心而动。 萍山君虎目中再次泛起惊奇之色,赞许道: 「道友聪慧过人,居然能自行悟出天陨麒麟的驾驭之法,没错,此法宝想要完全驾驭,需要配合御兽决方可,你能在短短一天不到就将御兽决修至如此地步,简直匪夷所思!」 云缺笑了笑,将天陨麒麟收入储物戒,道: 「萍山君今后如何打算,留在浮萍山,还是去往别处。」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也不愿留在此地,我打算找一片没人打扰的森林,过完最后的岁月。」 云缺听罢心头感慨万千。 以妖虎之躯,即便活在森林也得与野兽为伍,吃血食,喝冷水,天地为席,山野为墓。 谁又能想到,曾经的结丹强者,竟会落到如此田地。 或许多年后,有猎人会在某处林间遇到一只死掉的猛虎,然后兴致勃勃拖回家去,剥皮食肉,再将虎皮制成皮袄,高价卖出,不知穿在哪个富人的身上。 云缺在此刻深深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 兰朵也觉得伤心不已,她眨了眨大眼睛,建议道: 「萍山君,你跟我走好不好,到我们处月部!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可以给你烤肉吃,给你屋子住!封你为圣兽,比所有族人的地位都高!」 萍山君默默的望着兰朵,虎目中泛起犹豫与纠结,很快他发出笑声,眼中沧桑渐渐退去。 「好哇,只要你不嫌弃我这头残虎老迈就行。」 「当然不嫌弃!我的阿爹和阿哥都死了,我没有亲人,你今后就是我的亲人!」 兰朵高兴地抱住虎头,然后竟将萍山君当做了马匹,骑了上去。 「哈哈!我兰朵也有坐骑啦!」 兰朵高兴得好似个得胜的将军,耀武扬威。 「堂堂结丹强者,你当马骑?」云缺无奈道,前一刻还是亲人,转过脸就成马了。 果然,亲人的用处就是当牛做马。 「无妨无妨。」 萍山君善意的声音响起:「老夫孑然一身,修炼了一辈子连个后代也没有,如今竟能体会一番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妙哉,妙哉呀呵呵。」 云缺苦笑着摇了摇头。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对特殊的祖孙还真是般配。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16章 蛮剑宫 浮萍山脚下,来自坊市的众多修士正议论纷纷。 先是奇怪的天劫,再是萍山七杰去而不归,大家都在猜测着洞府内发生了什么。 由于是萍山君的洞府,没人敢去探查一二。 不久后,人们看到洞府内走出两人,有个还骑着老虎。 「那不是偷了御兽决的人吗!」 「蚕额虎居然逃出来了!」 「四级巅峰妖兽!快逃!」 蚕额虎凶名赫赫,不少人一看见立刻扭头就跑,已然被吓破了胆。 人群中的辛胖子眼珠一转,非但没跑,反而迎了上去。 等到离着近了以后,辛胖子散出极少的灵识略一感知,立刻笑容满面朝着云缺拱手道贺。 「恭喜道友进阶成功!从此我辈筑基修士当中又出一位俊杰,实乃可喜可贺呀呵呵。」 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前来道贺,云缺拱手还礼,客气了两句。看書菈 云缺对这个辛胖子的印象还算不错,换购会的时候,对方特意提醒过自己小心萍山七杰。 「道友刚入筑基,可得好好补一补,我做东!咱们品鲜楼喝上一顿!」辛胖子邀请道。 「多谢辛兄好意,在下还有要事不便耽搁。」云缺婉言谢绝。 辛胖子尴尬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他看了看洞府,道:「敢问道友,那萍山七杰……」 有胆子大的修士相继围拢到附近,竖着耳朵听着,都想知道萍山七杰的下落。 云缺扫了眼众人,提高声音道: 「萍山七杰作恶多端,今日奉萍山君之命将逆徒尽数诛杀于此,清理门户,从今往后,浮萍山再无七杰,萍山坊市取消租金,人人都可随意售卖。」 云缺说完,远处的修士们愣怔了一瞬,接着掌声雷动,欢呼四起。 「萍山七杰死了?好哇!终于不用受他们欺负了!」 「他们不仅收租金,还强买强卖!我的极品法器被他们几乎用半价强行买了去,死得好!」 「这种败类就该杀掉!好端端的萍山坊市,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 云缺这番话,是替萍山君说的。 听到众人如此解恨,萍山君的虎目中泛起欣慰之色,低吼了一声。 此间事了,云缺不愿久留,抛出碧空船一跃而上,萍山君载着兰朵跟了上去。 飞舟腾空,即将远去。 「哎等等!」 辛胖子踩着一道飞剑追了上来,自来熟地跳上了船,道:「正打算回宗门,道友能否行个方便捎我一程,让我剩点灵气嘿嘿。」 云缺点头首肯,飞舟破空,远离了坪山坊市。 碧空船伸展到两丈长短,承载三人一虎绰绰有余,内部安置着法阵,投入灵石即可驱动。 驾船之人只要分出极少的灵气用来控制方向即可,方便快捷。 这种飞舟,只要灵石足够,可以常年在天空翱翔。 碧空船飞行的方向,是草原深处。 来坊市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十条墨玉豚到手,现在回去船桥尚未建好,距离十天之期还有不少时间。 云缺准备去一趟处月部,带走兰朵承诺的一千血蛮。 路上,辛胖子自报家门,他名字有些怪,叫辛如意,听起来像是女人名字。 得知云缺来自大燕剑宫,辛胖子挑起大拇指道: 「果然剑宫出天骄!云兄这天赋至少也得是前三的剑子,哦不对,肯定是第一剑子!将来在灵剑宗必有一席之地,到时候还望云兄多多关照啊。」 「客气 了。」云缺道:「不知辛兄出身何处宗门。」 「小宗门,比不得修仙巨擘灵剑宗,我是宝器宗的小小执事,负责采买。」辛如意道。 听闻宝器宗三个字,云缺眸光微动。 这个宝器宗他可印象深刻,正是司若南的宗门! 「能在宝器宗担任执事,辛兄手段了得啊。」云缺道。 「嗐,说来不怕云兄笑话,多年前宝器宗内乱,我就是跟对了人而已,这才捞到个采买执事的肥差。」辛如意唏嘘道。 这点他没说谎,云缺也知道宝器宗多年前的内乱,当时司若南被当做叛徒,遭遇了常年追杀。 「辛兄能否说说,宝器宗因何内乱,若涉及宗门隐秘就算了。」云缺装作不知情的打听道。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宗门隐秘,就是新老更迭而已,像凡俗界的改朝换代一样,前任宗主的师弟谋求上位,设计杀了老宗主,反正都是人家师门的事,谁当宗主不一样,与我们这些弟子执事没多大关系。」 辛如意摇晃着肥胖的脑袋侃侃而谈,说到最后,神色一凝,道: 「我们宝器宗有个宗门叛徒,携带着宗门至宝潜逃,如果云兄今后遇见此人,大可将消息卖给我,放心,肯定给你个好价钱!」 「是么,不知那叛徒是谁。」云缺明知故问道。 「叫司若南!炼器天赋了得,只要知道此人的行踪即可,无需云兄出手即可获得一大笔灵石,这笔买卖绝对划算。」辛如意道。 云缺点头说好,敷衍了过去。 飞舟远行不久,辛如意辞行道: 「行了,我就在这下船即可,多谢云兄捎我一程,这壶百灵酒是我亲手酿造,味道还不错,留给云兄尝尝鲜,告辞,后会有期。」 辛胖子留下一个酒壶后,御剑远去。 等其走远,萍山君用虎爪抓起酒壶,张开大嘴灌了一口。 「不错,百种灵材酿制,这壶酒至少价值三十块灵石。」 萍山君赞了句好酒,道:「辛胖子是萍山坊市里的老人儿了,为人圆滑世故,他见你力斩萍山七杰,特意来攀交情。」 云缺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自然看得出辛如意的算盘,既然对方是宝器宗的采买执事,说不定以后还能打交道。 趁着没事,云缺打开萍山七杰的储物袋,开始收集战利品。 极品法器九件,上品法器五十余件,灵石总计十五万之多! 各种材料若干,灵丹也有不少,其中云缺找到了最值钱的两枚培元丹。 灵兽袋里共有十余头驯化过的三级妖兽,简单驾驭即可成为战力。 还是筑基修士有钱呐,云缺不无感慨,同时将所有东西都转入自己的储物戒。 斩杀了七名筑基高手,不仅冲击境界时耗费的上千飞剑全部回本,云缺还狠狠的血赚了一笔。 一旁的兰朵看得直眼红,一个劲地猛灌灵酒,把百灵酒全给喝光了。 碧空船的飞行速度远超炼气修士御剑,能与筑基修士御剑飞行的速度相仿,又快又稳,不愧为远途赶路的极佳法器。 半天后,远处草原中出现一片建筑群,由许多石头宫殿组成,与草原部落的风格迥异。 「去那边!」 兰朵指着远处的建筑群道:「我有些材料在剑宫,正好顺路取走。」 听闻兰朵所言,云缺知道了建筑群是何处,正是蛮剑宫! 略一沉吟,云缺调转船头,飞向蛮剑宫的方向。 他也打算去取点东西。 看看有没有机会把蛮剑宫的宝库大门弄走,有了大门, 就能从门长老手里换来六甲玄功的第二层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17章 长老打架 蛮剑宫的建筑风格与燕国剑宫类似,只不过完全以石头搭建,看起来简陋却透着一股荒野气息。 兰朵也有蛮剑宫弟子的身份,否则上次化境之行她也混不进去。 从兰朵的介绍中,云缺了解到蛮剑宫的格局。 与燕国剑宫的四院不同,蛮剑宫只分为左右两院,各有一名结丹长老负责。 由于蛮族好勇斗狠,蛮剑宫的两院常年处于对立阶段,三天两头为了修炼资源互斗。 两名蛮剑宫长老因材施教,不仅默许两院争斗,时常还会给予胜者奖励,愈发助长了蛮剑宫弟子的争斗气焰。 以至于到后来一言不合就有人拔刀相向,致使蛮剑宫弟子数量经常处于一种稀缺的状态。 总死人,再多新弟子也填不上来。 在蛮剑宫,有一句所有弟子耳熟能详的谚语。 人人皆可做大王,处处都是斗剑场。 为了掩人耳目,云缺早早将碧空船落在一处无人的密林,并将萍山君留在此地。 然后在燕剑宫附近等待了半晌,终于遇到个出门的弟子,打晕后,换上此人的外衣,云缺摇身一变,成了蛮剑宫弟子。 随后与兰朵旁若无人的走进蛮剑宫。 到了剑宫内部,云缺发现自己刚才多此一举了。 根本没人盘问。 蛮剑宫之内冷冷清清,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 兰朵也觉得奇怪,嘀咕道: 「人都哪去了?」 平常的蛮剑宫可不是如此模样,热闹得很,时不时就能听到叫骂呼喝声,大半夜都能听到大打出手的动静。 兰朵回到左院弟子居住区,取完了材料,仍旧没看到几个人。 正走出屋子,旁边房门开了条缝隙,有人轻声喊道:「兰朵!你回来啦!」 「小蘑菇?」 兰朵一下拉开邻居房门,里面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瘦瘦小小的,脑袋很大。 难怪叫小蘑菇,看着还真像。 闯进邻居房间后,兰朵叉腰问道: 「剑宫里这么冷清,人都去哪里了?」 云缺也跟了进来,站在一旁听着。 小蘑菇连忙关好门,紧张兮兮的道: 「出事啦!两位长老打起来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回来,咦,他是谁呀?」 小蘑菇才看到云缺。 「他是你云师兄,快说,两位长老为啥打起来,我记得他们好像从没红过脸的!」兰朵追问道。 小蘑菇一时想不起什么时候有了个云师兄,如实道:「不知道呀,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打得可凶啦!一座石殿都被打塌了。」 「其他弟子呢。」兰朵问道。 「前几天朱邪部传来命令,让本部弟子回归部落,走了一大批人,另外一批人也被各自部落叫了回去,剩下的弟子昨天都追去看两位长老打架,还没回来。」 小蘑菇缩了缩细长的脖子,道:「兰朵,我也要走了,剑宫里没人瘆得慌,昨天夜里我没敢睡觉。」 「你个胆小鬼!有什么可怕的,长老打架还能打死人么。」兰朵骂了句。 「看着像要死人的架势,我觉得两位长老在拼命,疯癫了似的。」小蘑菇一边说一边收拾行囊,回头问了句:「云师兄也走吗?」 「走,我也要回家了。」云缺笑了笑道。 离开小蘑菇的屋子后,兰朵揉着脑袋想不明白为何平日里关系很好的两位长老,会无缘无故的打架,还往死里打? 「奇怪,中邪了?」兰朵自言自语。 「宝库在 何处,带我去。」云缺道。 「在那边,你要换东西?」兰朵带路,疑惑道。 「是啊,看看蛮剑宫有没有好东西。」云缺微笑道。 他去宝库,可从来没有‘换这个字,只有‘拿这个字。 转到蛮剑宫后方,两人来到位于地底的宝库。 走进山洞后,兰朵立刻鼻翼微动,低语道:「血腥气!」 兽灵根的天赋,让她察觉到血腥气息的存在。 通道尽头立着一面石门,门前搭建着高大的木桌,一名三十多岁的长脸弟子坐在大桌后,面无表情,目光冷漠。 「有什么事。」长脸弟子冷声道。 「铃姨呢?怎么宝库换人了,你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兰朵打量着对方,狐疑道。 蛮剑宫宝库始终由一位年纪较大的女弟子看守,为人和蔼,大家都称其为铃姨。 「奉长老之命,由我来替换宝库看守。」长脸弟子冷淡道:「今日宝库封闭,清点灵材,你们过几天再来换吧。」 长脸弟子说话的时候,云缺扫了眼角落里一只女人的布鞋,其上沾染着血迹。 兰朵愈发觉得奇怪,质问道: 「宝库三年才封闭一次,上次清点灵材就在半年前,怎么又来清点?」 噗通。 一声轻响从脚下出现,兰朵低头一看,从木桌布帘里掉出一只惨白的人手! 那长脸弟子也听到了声音,扶着木桌探头看了一眼,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桌子里是什么!」兰朵一下拽掉布帘,现出了里面的尸体。 正是看守宝库的女弟子。 「铃姨!」兰朵惊怒交加,道:「你敢在剑宫杀人!」 长脸弟子缓缓起身,走到入口方位,堵死退路后不耐道:「刚处理完一个,又来两个,真麻烦。」 「你不是剑宫弟子,究竟是什么人!」兰朵喝问道。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自己即将死于此地就行了。」长脸弟子说话间散发出筑基境的气息波动。看書菈 兰朵凶狠狠的做出个龇牙表情,立刻躲在云缺身后。 筑基境的对手,她可斗不过。 「谁先死不一样,多活片刻有什么意思。」长脸弟子对兰朵的举动嗤之以鼻。 云缺始终站定于原地,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望着对方淡然道: 「我来猜猜你的身份。」 「好哇,猜对了的话,等下动手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个痛快。」长脸弟子不屑道。 「你是暗剑使的人。」云缺口出惊人之语。 长脸弟子之前还是一副不屑之态,听完这句话如遭五雷轰顶,惊恐道: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能号令你的人就行了。」 云缺淡笑着将对方之前的话给还了回去,同时手中多出一物,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巳蛇令!」 长脸弟子豁然大惊,急忙单膝跪地,垂头恭声道:「小人不知大人亲临,无意冒犯,请大人恕罪!」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18章 天涯剑阁 当长脸弟子跪拜的那一刻,云缺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对方正是负责蛮剑宫这边一组暗剑使的手下。 辜邵阳曾经说过,另外三组暗剑使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能动手,如今蛮剑宫两位长老突然大打出手互相搏杀,很可能是暗剑使做的手脚。 云缺由此判断这边的暗剑使,已经对蛮剑宫动手了。 为了套出更多消息,云缺出示巳蛇令,让对方坚信自己就是暗剑使中的巳蛇。 「不知者不罪,你们这边进展如何。」云缺收起巳蛇令,老神在在的问道。 「我们……」长脸弟子看了眼兰朵,欲言又止。 兰朵呆愣在一旁,对如今的状况满头雾水。 刚刚还要杀人灭口的陌生弟子,怎么突然间对云缺敬若神明? 还称呼云缺为大人? 兰朵想不通究竟,云缺也没打算解释,朝她看了眼,道:「你先出去。」 兰朵看得出事态诡异,乖乖的离开宝库。 见兰朵走了,长脸弟子担忧道:「她好像是蛮剑宫的弟子,大人,莫要留下祸根呐。」 「放心,她是我的人,现在说吧。」云缺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身为侯爷,上位者的姿态无需伪装即可自然流露。 「蛮剑宫两位长老几年前被种下的魂蛊已经发作,于昨天开始狂躁互搏,估计这时候应该拼得两败俱伤,两位大人早已跟了过去,暗中埋伏之下,自可轻易收获渔翁之利。」长脸弟子垂首说道。 两位大人…… 云缺眉峰微动,道:「怎么才出动两人,第三个人呢。」 十二暗剑使,三人一组,长脸弟子却说只有两人去伏杀蛮剑宫的长老,云缺十分奇怪第三名暗剑使的去向。 「回禀大人,申猴大人留在草原有其他要事,蛮剑宫这里只需两位大人足矣。」 长脸弟子提及申猴的时候,语气极其恭敬甚至有一种畏惧。 「你是申猴的人。」云缺问道。 「小人正是申猴大人的手下,负责在行动时看守宝库。」长脸弟子如实道。 云缺暗暗沉吟。 自己来得还真巧,正好赶上这边的暗剑使对蛮剑宫动手,如果早来一天或者晚来半天,不是遇上剑宫长老,就会撞上归来的暗剑使,很难有机会洗劫蛮剑宫的宝库。 真是天赐良机! 云缺瞄了眼宝库大门,在萍山坊市的霉运终于耗尽,自己时来运转了。 见云缺不说话,长脸弟子疑惑道:「敢问大人,来蛮剑宫有何事?」 「我因何来此,需要向你交代么。」云缺语气一沉。 「不敢不敢!小人就是想问问,有没有能为大人效劳的地方。」长脸弟子畏惧道。 「申猴在做什么,他现在人在何处。」云缺道。 「申猴大人之前一直在朱邪部,几天前带着一些人马去了草原深处,具体做什么,小人不得而知。」长脸弟子把头垂得更低。 听闻申猴在朱邪部,云缺立刻将暗剑使申猴与合萨乌达联系了起来。 「申猴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云缺的声音愈发威严。 「蛮族合萨……大人难道不知道?」长脸弟子狐疑起来,不由得抬头看云缺一眼。 「当然知道,我只是怀疑你的身份!」云缺神态威严道:「现在我来问你,问什么,你答什么,若答错半点,休想活命。」 「小人绝不敢伪装身份!大人请问。」长脸弟子额头见汗,低头道。 「你隶属何处门派。」云缺冷声问道。 「天涯剑 阁!」长脸弟子张嘴就答,半点没有犹豫。 「阁主是谁。」云缺又问。 「小人不知,小人地位卑微,阁主遵名只有大人们才知晓。」长脸弟子答道。 「天涯剑阁位于何处。」云缺继续喝问。 「云州海外,千星群岛。」长脸弟子恭敬答道。 「暗剑使的任务是什么。」云缺追问。 「小人只知道初期任务为覆灭四处剑宫,后期任务小人不知。」长脸弟子心里渐渐生疑。. 「申猴以本体伪装为合萨,还是用其他手段控制了合萨。」云缺再问。 「申猴大人用了特殊的蛊虫,将自身与合萨融为一体……大人,我已经回答了这么多,应该能证实身份了吧。」长脸弟子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如果当真验证真伪,说出天涯剑阁就行了,何必刨根究底的连连追问,对方好像对暗剑使十分陌生似的。 云缺缓缓颔首,道:「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行事,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怎么死。」 长脸弟子脑子里刚刚读懂最后半句话的含义,他便觉得心窝一凉,身体被一剑洞穿! 尸体栽倒在地。 「来自海外千星群岛的天涯剑阁……」 云缺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他从未听闻此处势力,不过从名字来看,天涯剑阁与灵剑宗,有那么点针锋相对的意味。 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两名伏杀蛮剑宫长老的暗剑使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回来,云缺直奔宝库大门。 刚走两步,云缺忽然眉峰一挑。 血羽剑毫无征兆的出手,瞬间钉在数十丈外通道门口。 在血羽剑下,一只奇特的黑色小虫正伸展长爪,做濒死挣扎。 与小虫的挣扎姿态类似,刚才已经毙命的长脸弟子,其尸体竟也抽搐起来! 走到血羽剑旁,云缺盯着那黑色小虫。 应该是蛊虫,但与之前见过的几次蛊虫截然不同,而且极其隐秘,若非自己灵识远超同阶,很容易被其逃走。 这只小虫生机浑厚,携带着一股精纯灵气,其气息与那长脸弟子一模一样。 「本命蛊。」 云缺眸光微凝,血羽剑转动,将蛊虫彻底绞杀,远处的尸体随之不再动弹。 「申猴的弟子?」 这长脸弟子与合萨乌达利用的其他人不同,既然有本命蛊存在,说明此人也会用蛊。 确认蛊虫彻底死掉,云缺来到宝库大门前,试了试沟通,结果无人应答。 不知这处大门是门长老的什么部位。 云缺直接动用蛮力,以飞剑将大门摧毁。 石块碎裂后,从门中掉出一只石头手臂,看方向是左手,形若石雕。 这时兰朵溜了回来,见那长脸弟子已经身亡,她还上去踹了两脚。 「看着这只手。」 云缺把石头手臂踢给兰朵,自己闯进宝库开始大肆收刮。 直至身上携带的上百个储物袋全部装满,蛮剑宫宝库里干净得只剩几窝老鼠了。 整个过程不到盏茶时间。 当云缺走出宝库,正看到兰朵气呼呼的把那只石头手臂扔到一边。 「让你看着,扔了干嘛。」云缺不解道。 「这只手不老实!它摸我!」兰朵郁闷道。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19章 变态石头手 石头手居然还会摸人,云缺实在没想到。 不过他很快就亲眼见识了一番。 撞在墙上的石头手落地之后,先装死了片刻,接着用五指当脚,在地面上左右乱摸。 最后摸到玲姨的尸体,立刻变得轻柔小心起来。 先从手腕开始,一点点试探,摸摸手心,又摸摸胳膊,见没有反抗,石头手开始变本加厉,摸尸体的上臂,肩头。 直至那石头手要去摸尸体的胸脯,云缺实在看不下去,分出一道灵力将其禁锢,摄到手里。 兰朵看得咬牙切齿,大骂:「谁的变态石头手!死人都摸!让我拿去扔火堆里烤了它!」 云缺无奈摇头。 火堆恐怕没用,估计让金丹强者动用全力炼化都炼不动这只手。 以门长老堪称变态的生命力,寻常手段肯定无效,否则他也不会被人切碎了,囚禁在各处剑宫宝库。 看着继续装死的石头手,云缺觉得好笑。 门长老这家伙都被碎尸万段了,还惦记着占人便宜呢,真是色心不死啊。 估计是没有眼睛,看不到真相,感觉是个女人就上去占便宜,如果让门长老看到尸体的惨状,他肯定不会再想摸了。 这只手太古怪,云缺用灵力将其裹住后,单独放在一个储物袋里。 放储物戒,怕这只手偷东西。 「走。」 云缺脚步飞快走出宝库,兰朵急忙跟上。 此地不宜久留,云缺可不想撞上两名暗剑使,到时候不好交代,伪装成巳蛇都说不过去。 人家两名暗剑使螳螂捕蝉,伏杀蛮剑宫两位长老,云缺则行那黄雀之举,提前抄了蛮剑宫宝库。 等到两人回来见宝库空空,不得气个半死。 碧空船腾空,以最快速度远去。 一个时辰之后,两道人影出现在宝库门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捷足先登,抢了宝库。」 「是谁!谁如此大胆,连我们的东西也敢动!会不会是申猴那老家伙干的!」 「应该不会,他手下也死了,如果申猴想要宝库里的东西,他大可自己来拿,犯不着与我们玩这套。」 「那会是谁!我们辛辛苦苦伏杀了结丹长老,差点被金丹自爆炸个半死,结果宝库被人抄了,连块灵石都没剩!别让我抓到这小贼,否则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两道人影在空空的宝库前郁闷不已,而洗劫了宝库的元凶早已远在千里之外。 飞舟上,兰朵一个劲的搓着手,满脸堆笑道: 「云师兄,分点呗!好歹刚才我也帮着放哨来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行啊,拿着。」 兰朵接过了一个储物袋,美滋滋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块灵石外加一枚从萍山七杰身上得来的第二份御兽决玉简。 「十块灵石!我兰朵就值这么点钱吗!你是不是瞧不起人!」兰朵道。 「换购会你也参与了,没听到御兽决的价钱么,一万灵石。」云缺道。 「也是哦,一枚御兽决玉简加上十块灵石,就是一万零十块灵石,还不错。」 兰朵乐呵呵的得意了半晌,忽然看了眼身旁的蚕额虎,她终于回过味儿来。 连萍山君都是她的坐骑,要御兽决有什么用。 「你当我是傻子糊弄呢!」兰朵怒道。 「不要拿来。」云缺扬了扬手。 兰朵立刻把储物袋背到身后,说啥也不给。 「真小气,你不堵上我的嘴,今后让别人知道蛮剑宫宝库是被你洗 劫的,到时候可别后悔哦。」兰朵改变了战术策略。 「我是燕国剑宫弟子。」云缺呵呵笑道:「你们蛮剑宫宝库被人洗劫,管我什么事。」 「我亲眼看见的!我能作证!」兰朵龇起小虎牙。 「你觉得有人会信么。」云缺懒洋洋的道。 「呃……萍山君肯定信!」兰朵一指旁边打瞌睡的蚕额虎。 嗷呜。 萍山君打了个哈欠,继续眯着眼睛睡大觉。 兰朵顿时没辙了,委委屈屈的道: 「你洗劫了萍山七杰,又洗劫了剑宫宝库,找个跟班的还能得个三瓜俩枣呢,就给我十块灵石。」 云缺仰头倒在甲板上,晒着太阳,吩咐道:「驾船,等一千血蛮转化成功,我考虑考虑帮你们处月部配点武器。」 「说话算数!」 兰朵气哼哼的坐在船头控制碧空船。 天空一片蔚蓝,大地无尽青绿,云缺此时心情大好。 蛮剑宫宝库里,以各类灵材和法器居多,丹药反而没有多少,灵石在二十万上下,全部东西加在一起,价值不会少于五十万灵石。 两天多的功夫而已,云缺就有一百五十万灵石入账,绝对称得上天文数字! 这种庞大数量的灵石若拿出去,金丹强者也得眼红。 蛮剑宫其实算不得富庶,无论规模还是财富,远远不及燕国剑宫。 燕国剑宫宝库里的东西,至少要价值百万灵石以上,从长老数量即可看得出来,灵剑宗下属四大剑宫,以燕剑宫为首。 也只有燕剑宫存在剑首之职,其他三处剑宫则没有设立剑首。 「萍山君,可否听闻过天涯剑阁这处门派。」云缺躺在船上问道。 「略有耳闻。」 萍山君睁开虎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 「天涯剑阁是近年来新兴的一处宗门,据说由一些海外散修组成,行事低调,人数好像不多,但门人弟子个个均为精锐。」 「这处宗门最欢迎一些离经叛道之人加入,而且给出的好处颇为诱人,天涯剑阁曾经托人游说我加入,直接给出一件法宝的承诺,我这人闲散惯了,不喜束缚,当时便断言拒绝。」 云缺一听来了兴致,坐起道:「阁主是谁,什么跟脚?」 「不清楚,天涯剑阁的阁主极其神秘,有人猜测那阁主是元婴强者,具体来历没人知道,我只知道那阁主擅长用剑,在剑道之上有着极高的造诣。 海外岛屿遍布,灵脉众多,有不少修行强者存在,这些人或独居一岛清静修行,或威慑一方划地为王,其实与云州之上的修真界没什么不同。」 萍山君更像一位山野村夫,喜欢自由,无拘无束,无论云州之上的宗门还是海外群岛势力,他统统不感兴趣。 云缺听完陷入沉吟当中。 天涯剑阁的阁主究竟什么来历尚不清楚,但他能肯定一点。 那个阁主,必然与灵剑宗有仇! 一片云层飘过,碧空船在云层上划出一条如同水线般的波纹。 掠过云层,地面尽头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的古老森林,在森林外围分布着许多帐篷,如繁星点点。 处月部,到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20章 血扉之门 处月部的确很穷。 这是云缺走进部落后的第一印象。 帐篷大多老旧不堪,牛羊寥寥无几,已经是秋天,一些顽童甚至还赤脚玩耍,连鞋子都没有。 兰朵的归来,引起了部落里极大的轰动。 许多族人纷纷围拢过来,嘘寒问暖,看得出对兰朵十分亲近。 由于云缺这个外人与蚕额虎的存在,让处月部一些族人很是提防,有人手里还握起了砍刀。 兰朵怕族人误会,当即宣布道: 「大家别怕!这位是我的云师兄,人可好了,说话又好听出手又大方,一点不小气,从来不打劫别人!」 翻了个白眼后,兰朵又兴致勃勃的指着蚕额虎道:「这位是萍山君,我们处月部失散在外的圣兽!从今以后就住在我们部落,圣兽归位,处月当兴!」 一听是失散的部落圣兽,处月部的族人们大喜过望,提着武器的全都扔了,纷纷朝着圣兽跪拜祈福。 兰朵身为处月部公主,她说是圣兽,族人们一点也不怀疑,完全认可。 加上蚕额虎本身着实威猛,在蛮族心里,只有这种猛禽才当得上圣兽之名。 安顿完部落事宜,兰朵立刻召集族中的青壮族人,挑选成为血蛮的人手。 处月部蛮王死后,族人们就将兰朵当做了族长,她的话在部落里就是命令,没人敢不听。 得知公主要开启血湖,处月部的年轻人争先恐后报名,颇有一股悍不畏死的劲头。 最后勉强选出了两千余人。 总共万把人的处月部,实在挑不出太多适合觉醒血蛮的人手,这两千青壮族人已经是部落里最强的战力,剩下的大部分是老弱,并不适合觉醒血脉。 想起此行之后,有一半人就要葬身血湖,兰朵黯然泪下。 被选出的处月部族人反而坚毅无比,以成为血蛮而自豪,即便身死血湖也毫不畏惧。 这便是处月部的传统。 当天,一行人启程走进森林,前往血湖。 处月部生存的这片森林,有个特殊的名字,叫做杀戮森林。 据说蛮族祖先就是从这片森林而来,森林里充满野兽与妖兽,唯有不断拼搏杀戮,才能在兽口中存活下来。 森林极大,云缺的碧空船可承载不了这么多处月部族人。 好在这些蛮人脚程极快,尤其都是年轻人,个个健步如飞。 半天后,森林里出现一片特殊的空旷地带。 地面的土石呈暗红色,好似染血,没有一棵树木,寸草不生。 这里安静得令人心悸,连小兽都没有一只,透着股危险的气息。 空地中心,是一片小湖。 湖水血红,湖面静怡如地面般纹丝不动,不存在任何涟漪,犹如一幅奇异的画卷。 一条小径直通湖心。 小径尽头立着一座石门,石门上刻画着无比繁复的刻纹,好像某种图腾。 湖心位置,能看到一块巨石,类似湖心小岛。 「到了,这里就是血湖。」 兰朵的神色变得肃穆起来,血湖是处月部的圣地,每当抵达这里,族人都需跪拜祭奠。 两千余人在兰朵的带领下,举行了祭拜仪式,不太繁复,类似人族祭祖。 随后云缺将灵玉弓交还给兰朵。 轻抚着弓身,兰朵深吸一口气,弯弓搭箭,朝着小径尽头的血扉之门连射三箭。 灵气化作的箭身相继没入石门。 门上的图腾随之泛起血色的光泽,一点点敞开。 这条小径是通往 湖心的必经之路,除此之外,任何地方都无法抵达湖心。 但凡沾染了血湖之水,无论外人还是处月部的族人,立刻会当即发狂,精神错乱,直至被血煞气息浸透神智,变成再无心智的行尸走肉。 经过多年摸索,处月部的先辈们发现,只有血湖中心区域的湖水,才有唤醒族人血蛮之力的功效,而且成功率很高。 云缺跟在兰朵身后走上小径。 他对血湖的形成十分好奇,打算去湖心小岛看看究竟。 如此奇异的血湖绝非自行衍化,湖底肯定存在着什么东西,不知是活物还是死物。 走在小径之际,云缺分出一道灵识感知湖水,结果竟无法穿透水面。 湖水里甚至没有人的倒影! 能隔绝灵识,可见湖里的东西非同小可。 行走间,云缺渐渐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他不是走在湖面小径,而是走在万丈深渊的边缘,一步踏错就会粉身碎骨。 两侧的深渊里也没有湖水,而是暗流涌动的剑气长河! 悚然一惊,云缺停下脚步。 这种错觉太奇怪,居然有一种身处忘川剑河的感觉。 「血湖,剑河……」 云缺眉峰微蹙,几步越过小径来到湖心巨石。 处月部共有百名族人最先登上小岛,人们围在巨石边缘,纷纷跪倒,面朝着湖水,口中呢喃着蛮族古语。 兰朵也在闭目呢喃,良久后,她一声令下: 「仪式开始!」 水花四溅。 百名处月部族人纷纷将头部侵入湖水当中,留着身体在外面。 百人潜水的景象,看起来好像在玩憋气游戏,但云缺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这百人当中,会有一半人长眠于此。 接近五成的成功率,看似很高,但依然残酷。 时间一点点流逝。 十个呼吸过后,有一名蛮族青年猛然抬头,他的五官已经挪移,面目狰狞,眼珠赤红,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显然是被湖水中的血煞之力侵染了神智,变成狂躁状态。 那青年蛮族正待跃起伤人,却被兰朵一脚踢进湖里,胡乱挣扎几下便沉了下去,再无踪迹。 云缺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没有言语。 这是处月部的生存方式,既野蛮血腥,又透着坚韧执着。 一盏茶的时间里,兰朵总共踢下去三十多个蛮族青年,每踢一脚,兰朵会狠狠咬一下自己手臂,直至将手臂咬得鲜血淋漓。 她在与那些狂化的族人们辞行,生离死别。 处月部觉醒仪式以盏茶时间为限,时间一到,剩下还潜在水里的族人将脑袋脱离水面,一个个大喘着粗气,虚弱又兴奋。 他们成功进化为真正的血蛮! 「六十三个……太好了!」兰朵喜极而泣。 一百人当中能觉醒成功六十三个人,绝对算得上幸运。 然而兰朵的喜悦刚刚持续不久,便被来自岸边的一声苍老声音所消弭。 「血扉之门,终于开了。」 一名耄耋老者走出树林,皱纹堆垒,神态慈祥,但目光透着一股慑人的锋利。 兰朵豁然扭头,当她认出那老者之后,失声惊呼: 「合萨!」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21章 无路可逃 走出林间的蛮族合萨,脸上挂着一抹欣慰之色,似乎完成了某种愿望。 兰朵无比诧异,她想不通合萨为何会来处月部的禁地。 云缺则瞬间看透合萨的目的。 处月部失去的草场,就是合萨乌达刻意为之! 乌达以压迫处月部的生存条件为诱因,迫使兰朵开启血扉之门。 乌达的真正目标,是这片能觉醒血蛮的湖心圣地! 「小施主,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乌达遥望着湖心石岛,苍老的面庞泛起笑意。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这位合萨能如此卑鄙,为了占据此地,连处月部的死活都不顾。」云缺淡笑道。 「蛮族如草叶,生生不息,失去些部落,还会有更多部落出现,弱则易失,强者恒强,此乃不变真理。」乌达谈笑风生。 「一己私欲罢了,被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亏是合萨。」云缺呵了一声。 「老夫所做之一切,是为了蛮族长久昌盛,大树何以能苍天,除了雨露滋润外,还要修剪多余的枝桠才行啊。」 乌达谈笑间挥了挥手,道:「处月部既然长歪了,削断即可。」 沉重的脚步声从森林中传来,一个个强大的蛮族战士从林中冲出,数以万计! 这些朱邪部的战士手提重刀,朝着湖边两千余名处月部青年掩杀而来。 血腥的恶战,在毫无征兆中开始。 由于前来圣地觉醒血脉,处月部的族人没几个带着武器,面对气势汹汹的朱邪部战士只能被动防守,遭遇了一场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 血湖旁的空地上,很快垒起层层尸骨。 两千名处月部青年相继被杀,尸体倒在湖畔。 「不!!!」 兰朵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森林,惊起远处一片飞鸟。 湖心石岛上,目睹着这一切的处月部族人纷纷发出狂啸,相继转变为血蛮状态,身体膨胀如巨人,一个接一个的从小径上冲杀至岸边。 血蛮确实战力惊人,徒手即可生撕了朱邪部的战士。 但人数太少。 森林里,越来越多的朱邪部战士出现。 六十三名血蛮很快被人海与刀光淹没。 至此,前来血湖的处月部族人,尽数被杀。 兰朵满眼血丝,她不顾一切的激发血蛮状态,打算去岸边拼命。 结果被云缺拦住。 一个兰朵,去了也是送死。 兰朵始终认为合萨在针对处月部。 其实只有云缺才知道,岸边的老者,不再是曾经的合萨乌达,而是来自天涯剑阁的暗剑使,申猴! 难怪宝库里那长脸弟子说申猴带人前往草原深处,原来申猴在打着处月部血湖的主意。 血湖四周已经完全被朱邪部的蛮族占据,云缺与兰朵困于湖心石岛,再无退路。 血湖上空存在着不弱于湖水的血煞气息,无法飞行,出入石岛,唯有血扉之门这一条小路。 乌达缓步行至湖畔,望向石岛道: 「你们有两条路,一,走到湖畔受死,二,跳进血湖自尽,自己选吧。」 无路可逃! 兰朵此时满脸绝望,跪坐在石岛,面朝着岛上供奉的先祖雕像。 「先祖!处月部生死存亡,求先祖显灵,为我族人报仇雪恨!」 石头雕像是个女子形态,长发分为九股,每一股的前端都是一条蛇首,九蛇环绕其身,姿态各不相同,有的昂首吐信,有的獠牙大张,看起来无比妖异。 然而石头就是石头,对 于兰朵的恳求自然无动于衷。 岸边的乌达耐心极好,微笑着默默等待,并不急于清理掉最后的两块绊脚石。 云缺与其对视良久,道:「这里是处月部的圣地,唯有处月部族人才能觉醒血蛮之力,你要如何借助血湖制造出更多属于朱邪部的血蛮呢。」 「小施主天生慧根,既然看得出老夫的目的,你大可再猜一猜老夫会用什么手段。」乌达含笑道。 云缺的目光从乌达身上挪开,扫过一众杀气腾腾的朱邪部战士,最后落在岸边的尸体上。 「血。」云缺了然道:「处月部族人的血。」 「聪明!」 乌达哈哈大笑,一招手,湖畔的朱邪部战士纷纷涌向尸体,开始生喝处月部族人的鲜血! 血腥的一幕中,传来乌达带着自得的声音。 「血蛮觉醒的条件其实很简单,摄入足够的血煞之力同时,能保持清明即可。」 「既然处月部的蛮人能觉醒血蛮,其他蛮族一样也能,只是成功率远远低于处月部而已。」 「只要融合处月部的鲜血,任何蛮族,都有很大机会成为血蛮。」 乌达在湖畔伸展双臂,洪声道:「去吧!朱邪部的勇士们,成为血蛮是你们的荣耀!朱邪部将成为这片草原真正的主人!」 一群喝了鲜血的蛮人战士呜嗷狂啸着冲向小径。 兰朵无奈之下,拉动灵玉弓,不断射杀着接近的蛮人战士。 怎奈灵玉弓十分耗费灵气,她接连杀掉十几人之后,便开始后力不足。 云缺没有立刻出手,而是发出一声响彻林间的尖锐呼哨。 森林里传来虎吼之音。 一道白影风驰电掣般袭来,踩在蛮族战士头顶越过小径。 跳上湖心石岛,蚕额虎大口一张将兰朵吞入口中,看了眼云缺后,转身沿着小径跃回湖畔。 整个动作迅猛而轻灵,一群蛮族甚至才看到白虎的身影。 「四级妖兽。」乌达冷笑着挥手道:「围杀此妖。」 蛮族中存在着修行者,立刻有人催动法器攻向萍山君,一时间刀光霍霍。 萍山君毫不恋战,硬扛着刀剑冲向人群之外。 与此同时,云缺在湖心展臂一挥,百道飞剑悬于湖面。 筑基之后,云缺拥有了同时驾驭百道飞剑的灵力,这份能耐远超同阶,筑基境无人可及。 见到百剑悬空,小径上的蛮族战士纷纷错愕,顿足不前。 然而云缺没理睬这些蛮族,他将百道飞剑尽数扎进血湖,炸起了百道漩涡! 之所以没和萍山君一起逃,云缺是为了吸引住乌达的注意力。 身为暗剑使,乌达定然有着结丹修为,萍山君以如今的虎身状态绝非对手。 巳蛇的身份也无法再用。 在朱山寺一战,云缺彻底与乌达结仇,如果是真正的巳蛇,断然不会出现暗剑使互相搏杀的情况。 为今之计,只有唤醒血湖里存在的力量,借此来拖住乌达与上万蛮人。 咕噜!咕噜! 血湖里冒起无数气泡,浓郁的血煞气息开始升腾。 就当云缺准备借助血湖与乌达对弈之际,耳畔忽然响起亡叔的声音。 「离开这里。」 ap.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22章 九劫之一 空亡的警告带着凝重之意。 云缺听罢立刻御剑而起,强行飞跃血湖。 他这番举动,看得乌达冷笑连连。 没人能安然从空中离开或者抵达血湖中心,这是蛮族数千年来得到的经验之谈。 但凡有人越过血湖,立刻会被浓郁的血煞气息侵染,轻则神智丧失,重则神魂破碎。 否则的话,乌达何必苦等兰朵来开启血扉之门。 「入网之雀,焉可脱身……咦!」 乌达正等着看云缺遭遇血煞侵体,结果人家径自飞过血湖,浑身虽然包裹着一层猩红煞气,但一直在御剑飞行,而且越飞越远。 若是被血煞侵袭的话,不是落进湖里就是摔在岸边,不可能继续飞行。 看样子,人家好像啥事没有似的! 明明血煞缠身,却逃得飞快,乌达实在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 「莫非,他有护佑神魂的异宝在身?」 乌达抬手朝着云缺飞走的方向一招,口中冷喝:「千木之阵。」 轰隆隆! 森林里,一棵棵巨树连根拔起,云缺眼前出现了一面由百棵巨树组成的树墙! 这面树墙挡住去路后,又围拢成圆,在半空形成个巨桶形状,上下均被树枝与树根缠死。 乌达的手段,堪称惊人。 巨桶之内,云缺百剑齐出,筑基境的灵力激发到极致。 整整百道剑洞在树木组成的巨桶上出现,好似露眼儿的木桶。 云缺正打算全力轰出一条出口,不料又有百棵大树拔出树根,填补了飞剑刺出的孔洞。 每当云缺轰出一道豁口,立刻会有一棵大树填上,很快半空的巨桶挤满了大树,如一座悬空的树岛。 千木之阵,以千棵树木为阵基,借助五行之中的木行之力,列出一座树木囚牢!. 树是普通的树。 可一旦成阵,就有木行之力运转其中,那些普通的树木会变得比钢铁都要坚固。 这便是阵道玄奇! 树岛之牢,死死将云缺困在其中。 乌达缓缓垂下手臂,挪移目光,望向蚕额虎逃走的方向。 他不会放任兰朵离开。 处月部公主的鲜血,才是打造血蛮大军的最佳材料。 「区区四级妖兽,休想逃出老夫的五指山。」 乌达淡淡自语着,手中掐动出繁复的法印,就要施展秘法劫杀蚕额虎。 一声刺耳剑啸传来! 乌达手中动作一顿,诧异的望向大阵方向。 在他眼里,一道浑厚的剑光正穿透了树岛,穿透了千木之阵,流星般掠向远处。 「剑遁之法!」 乌达第一时间感知到那道剑光是云缺施展的剑遁。 令他惊讶的不是剑遁之法,而是有人能用剑遁破开他的千木之阵! 剑遁看似玄奥,其实就是一种遁法,可让人遁入剑身当中,刹那远去。 剑遁大多用来在紧急时刻短距离赶路,或追杀目标,或躲避强敌,效用单一,只有挪移的用处。 从没听说过剑遁还能破阵的! 尤其还是结丹强者施展出,专门困人的千木大阵! 乌达恍惚了一下,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能用剑遁破开大阵,说明对方的剑盾不但能挪移,还具备了极为恐怖的剑道之力! 只有将剑道与剑遁融为一体,才会出现如今这种剑遁破阵的情况。 「以剑遁破法阵,闻所未闻……」 乌达苍 老的面孔上浮现出震惊之色。 他在朱山寺与云缺交手的时候,知道对方能施展剑道之力,否则也杀不掉幽蛊之虫。 但乌达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异想天开,将剑道之力与剑遁融合。 还居然成功了! 施展出剑遁的云缺,直接遁出数百丈距离才显现身形。 脚下是千叶剑。 之所以能用剑遁破开千木之阵,除了剑道与剑遁的融合之外,还有这件木属法宝的功劳。 千木之阵为木行之力构成的大阵,而千叶剑又是木属法宝,同源之下,破阵的几率大增。 若是其他五行法宝,云缺也有把握逃出千木之阵,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快。 遁出大阵后,云缺驾驭千叶剑风驰电掣,瞬间远去,再没给乌达任何出手的机会。 血湖中心,已经有不少朱邪部的蛮人围拢,都将脑袋沉进水面,开始觉醒血蛮之力。 乌达背对着血湖,始终望向云缺逃走的方向。 他思索了稍许,决定亲自出手追杀。 几天前,在朱山寺的时候,对方只是个炼气修士,几天不见,不仅成功筑基,还能将剑道与剑遁融合,如此天赋惊人的敌人,乌达不想留着。 留着的话,将来必成后患! 「斩草除根,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乌达自语着往前迈出一步,就要施展手段追去。 哗!!! 血湖里忽然炸起一片水花。 那水花好似一片血浪般拍向岸边的乌达,同时湖心石岛与小径上的所有蛮人纷纷跌落水中,连挣扎都做不到便瞬间沉没。 「装神弄鬼,哼!」 乌达冷声中挥动长袖,结丹境的灵力如实质般朝着血浪迎去。 他也知道血湖里肯定存在着什么,只是无法感知,以结丹境的灵识都无法透入血湖。 嘭!! 就当乌达以为自己的灵力足以弹开扑来的血浪之际,那血浪忽然转变为一只巨型血手,直接穿过灵力,将乌达一把抓住! 随后乌达被提到湖心。 哗啦啦! 血湖沸腾,一尊庞然大物从湖底出现。 那是一个完全由血水组成的女人,单单透出水面的上半身就有十丈,巨人一般。 女人的眼眶里是两团赤红之光,长发卷成九股,每一股的前端都有一只蛇首,那些蛇首互相缠绕,有的森冷吐信,有的獠牙大张,竟与处月部先祖的雕塑一模一样! 乌达在半空拼力挣扎,不断轰出一道道强横的灵力,结果均为徒劳。 「处月先祖居然当真存在!」 乌达的老脸上再也无法保持震惊,现出惊骇之容。 吼!!! 名为月姬的处月部先祖发出一声震天嘶吼,两手豁然合拢。 嘭的一声巨响! 拥有结丹修为的合萨乌达,直接被拍成了肉饼,尸体掉进血湖当中。 吼!!! 月姬杀掉乌达后,再次仰天嘶吼。 在她的吼声之下,河畔上万蛮人口鼻喷血,痛苦得抱头在地上翻滚。 血湖里,爬出了数以万计的血蛇,缠住岸边的蛮人后,将其纷纷拖进河里。 噗通噗通的落水声中,高大的月姬不断嘶吼,将水面砸出百丈高的血浪,狂暴不已。 远处,云缺脚踏飞剑,目露惊色。 血湖里发生的这一幕,实在让他震惊不已。 那血巨人不仅瞬杀了结丹境的乌达,更将上万蛮人拖入血河,简直如魔神降临一 般! 「亡叔,那是什么……」云缺低语道。 「血劫,月姬,九劫之一。」 空亡的声音响起在云缺耳畔。 云缺闻言错愕了瞬间。 他预料到血湖里存在奇异的东西,但万万没想到,血湖下的,居然是九劫剑当中的血劫之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23章 寒水城中种剑人 死劫空亡,雷劫星儒,血劫月姬。 云缺已经知道了三道九劫剑的消息,而如今,他正亲眼目睹着血劫剑灵所散发出的恐怖威能。 怪不得亡叔提醒远离此地。 原来血湖之下,沉眠的竟是九劫之一! 空亡的声音继续响起在耳畔: 「血劫乃血煞之劫,暴戾狂躁,冷酷嗜杀。」 云缺听闻立刻想起了关于雷劫剑灵的信息,孤傲清冷,生人勿近。 星儒清冷还好说,大不了离远点,月姬这家伙简直是狂暴的怪物,云缺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接近,也会被撕成碎片。 血劫剑灵的恐怖,云缺此时深感骇然。 那绝非结丹修士能抗衡的力量,更别提筑基修士。 看了一眼血湖方向,云缺立刻远走,同时调动剑脉,开始驱散包裹自身的血煞气息。 强行从湖面掠过,沾染的血煞可不是一点半点的,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血煞气息驱除干净。 若非剑脉之躯的特殊,寻常筑基早被这些血煞气息浸透本体,成了毫无神智的狂躁野兽。 当云缺远离血湖的时候,在某处林间的荒山之下,一名老者豁然睁眼。 此人竟是合萨乌达! 噗! 一口黑血从乌达口中喷出,他此时的气息变得十分微弱,眼瞳愈发浑浊,灵气几乎耗尽。 「处月先祖居然当真存在,恐怖的怪物……」 乌达的老眼中遍布着惊恐,久久不散,好半晌过后,他缓缓吐出口浊气,呢喃道: 「第二具分身被毁,险些连累我跌落境界,血湖禁地,不能轻易再去了。」 挥动袍袖,乌达附近的树木缓慢挪移,自行搭建起一座木屋。 山风吹拂,屋内再无声息。 半天后,云缺与萍山君汇合于一片林间。 兰朵正蹲在一棵大树下,用头撞树,发泄着心中的郁闷,额头撞出一个老大的红包。 「再撞就要长角了。」 云缺坐在一旁,稍作休息。 蚕额虎趴在树下,无精打采的闭目养神。 「为什么!」 兰朵停下自残,开始用拳头砸树,大吼道:「为什么合萨要杀我们!我们处月部也是蛮族啊!」 兰朵狠狠一拳砸进树皮,震落了满地枯叶。 她想不通。 蛮族里的普通蛮人才是族群发展的基石,若不计代价的换来一支血蛮大军,除了拥有一份强横战力之外,对蛮族整个族群来说毫无益处。 那些死掉的族人,不知需要多少年月的繁衍才能补齐,甚至整个蛮族都有消失的可能。 兰朵的疑问,其实云缺能解答。 如果是真正的合萨,肯定不会这么做,但如今的合萨早已被暗剑使占据,天涯剑阁不会在乎蛮族是否灭族。 「你阿哥说得没错,合萨变了,再也不是你们蛮族的合萨。」 云缺只能说这么多。 如果让兰朵知道暗剑使的存在,她的处境会更加凶险,以至于连累到云缺自己。 兰朵依旧无法释怀,不再砸大树,转而开始拔草,恶狠狠的模样像极了失去母亲的幼狼。 云缺则暗自沉吟。 乌达打造血蛮大军,从表象看是在针对燕国北伐,但云缺隐约觉得,乌达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是要援助寅虎等人对付燕国剑宫。 因为燕国剑宫的结丹长老最多,实力最强。 碧空船腾空,载着两人一虎回到处月部。 兰朵始终低着头,没脸见人 ,额头和手上全是血迹。 一众族人围拢过来,见只有兰朵自己,大家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少女人开始掩面抽泣。 她们的丈夫或者儿子,跟随兰朵前往圣地血湖,结果一去不归。 「兰朵啊,跟你一起去圣地的族人呢?」 一名老迈的女人声音颤抖着发问,她的孙子也去了血湖。 「都死了,我们被朱邪部埋伏,都死了……」兰朵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呜呜大哭起来。 这一晚,整个处月部被哀伤所笼罩,几乎家家户户都传出哭声。 「我要报仇!」 兰朵哭痛快之后,抹干眼泪,咬着两颗虎牙怒吼道。 她召集了部落里仅剩的三百血蛮,准备跟随云缺前往战场。 以处月部的力量,对上朱邪部无异于蚍蜉撼树,但是燕国却有机会撼动朱邪部这棵大树! 「处月部最好换一处地方居住,你们的血,对朱邪部来说是好东西。」临行前,云缺提议道。 「合萨已死,凭朱邪部的蛮王根本不敢去血湖。」兰朵道。 「未必,乌达没那么简单。」云缺沉声道。 他有一种预感,乌达或者说申猴,也许还活着。 因为对方是结丹强者,未必那么容易身亡,连药道人都有分身来保存元神,何况是擅长蛊术的申猴。 兰朵想了想,当即宣布处月部迁徙,搬到一处更加人烟罕至的区域,躲避灾祸。 一天后,云缺带着兰朵与三百血蛮乘着碧空船,赶回了寒水河。 此行耗费四天时间,比约定的十天之期足足提前了大半。 得知云缺不仅带回了十条墨玉豚,还有三百血蛮,蓝玉大喜过望。 血蛮的战力,不说以一敌百也差不了太多,这三百血蛮抵得上一万大军的战力,是绝对的精锐! 云缺将兰朵安排在豫国公帐下听令,只听蓝玉一人调遣。 在下游放生墨玉豚后,果然鲨群相继远离,追着墨玉豚的气息游向远处水域。 船坞这几天连夜打造,已经造出了五条大船,蓝玉即刻下令大军开始渡河,在船桥连接完毕之前,先用船运,能运过去多少是多少,早一天占据南岸,好早一天心安。 百万大军横渡寒水河绝非一天两天的事,趁着渡河这段时间,云缺打算去一趟寒水城。 蓝玉听闻后,将云缺拉到没人的地方,凝重道: 「云小子,你想去寒水城我不拦着,但务必小心,那座城很诡异,这些年我派去的人手没一个活着回来,无一例外的音信皆无。」 蓝玉神色变得无比严肃,道:「我怀疑寒水城被蛮族做了什么手脚,你千万谨慎行事。」 云缺点头称好,记下了豫国公的叮嘱,随后独自起身。 飞行了不久,身后传来破空声。 周静姝居然追了上来。 「军中实在无聊,我去散散心。」 周静姝仰着脖子,一副傲然姿态,说着散心,却和云缺始终同路。 一路上云缺闷头御剑,不发一言,周静姝也不说话,跟在旁边。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抵达寒水城下。 望着高耸的古旧城墙,云缺心绪百转。 这里,是他梦过多次的地方。 这里,埋葬着他的父亲,埋葬着十万边军,埋葬着当年的真相。 冰冷的城墙上遍布着坑洼与沟渠,有些是刀剑所致,有些是炮火所炸,那是连岁月都无法磨灭的斑驳印记。 这座无人之城,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踏剑而起,云缺飞抵城头。 入眼的,是一片荒凉。 城中屋舍破破烂烂,街道残破不堪,城墙附近零星散落着一些尸骨,看痕迹都有些年头,有的是人,有的是兽。 尸骨,应该是误入此地的野兽,或者蓝玉与牧轻舟派遣来打探线索的手下。 站在城头,云缺举目远眺。 空荡荡的巨城中,除了残垣断壁,再看不到其他尸骸。 十万边军的尸体都去哪了? 云缺心中生疑。 五年而已,即便尸体成为白骨,十万白骨也应该极为醒目才对。 可整个寒水城里,除了墙角有些尸骨之外,不见十万边军的遗骸。 正疑惑之际,云缺的瞳孔豁然收缩,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在空荡荡的寒水城里,种剑的人!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24章 以剑为碑 残破的城池中,一个男人正缓慢跛行,破衣烂衫,左臂垂着,只有一只右臂能动。 这人背着个硕大的竹筐,筐里面装着一柄柄漆黑的重剑。 男人每走出几步,就从筐里拔出一把重剑,插在脚下,再用重锤击打,将其砸入地底。 男人的举动,仿佛将那些重剑当做了种子,种在寒水城每一个角落。 寒水城内,种剑之人! 重锤击打剑柄传来的敲击声,在这片无人之地备显刺耳。 如此诡异的景象,看得周静姝惊诧不已。 云缺则愣怔了良久。 那种剑之人他认得,而且还很熟,正是大燕第一铸剑师,云缺的邻居,胡铁山! 云缺万万没想到,会在寒水城里看到胡铁山。 从胡铁山的外表来看,他遭遇了重创,左腿瘸了,左臂断了,不知因何所致。 「他怎么会在这……」 云缺喃喃自语,同时散出灵识感知。 结果灵识刚刚离体,就被一层无形的壁垒挡在城墙之外。 看似空旷的寒水城,竟笼罩着一阵庞大的法阵! 感知到法阵存在,云缺立刻明白了胡铁山的伤势从何而来,定是突破法阵进入城中导致。 周静姝也在感知着法阵,她变得相当谨慎,道: 「好奇怪的阵道气息,我能感受到五行之力的存在,但这些力量十分诡异,火行之力洋溢着冰冷气息,水行之力则火热灼人,金行之力绵柔如土,木行之力锐利如刀,城内的五行气息完全错乱!」 周静姝在剑阵之道有着不俗的造诣,对阵道更有所涉猎,她所感知出的大阵气息应该不会错。 云缺也觉得笼罩寒水城的大阵充满诡谲之感。 五行错乱,代表着法阵的构造与正常阵道截然不同,不知有何功效。 「能不能破得开。」云缺道。 「不行,这法阵太过庞大晦涩,我没能力破解,或许我师尊会有办法。」周静姝摇头道。 灵剑宗的结丹强者,不可能来寒水城帮忙,云缺决定亲自去城里走一趟。 念头刚起,手腕忽然被周静姝抓住。 「别去!」 周静姝的俏脸变成苍白,望着云缺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座城像一座死地,有去无回。」 云缺站在城头,任凭被对方抓着手腕,他没看周静姝,而是凝望着城里的残垣断壁。 「五年前,我父亲与十万边军战死于此,云家就此败落,我成了懦夫的儿子,成了大燕第一扫把星,连镇子里的乞丐都嫌弃我的霉运,要饭都不来侯府。」 云缺仿佛在自语,嘴角挂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五年来,我每晚都会梦到这座城,有时候,是在城里行走,有时候,是在城里玩耍,更多的时候,是在城里寻找。」 「在梦境里,我找遍了城里每一处角落,翻遍了所有屋舍,寻觅过每一段城墙,找了整整五年。」 云缺的声音很轻,但听在周静姝耳中则十分沉重。 「你在找什么?」周静姝第一次见到云缺如此模样,痴痴问道。 「找一个真相!」 云缺的目光骤然凌厉,决然道:「我爹绝不是懦夫,五年前的寒水城之战,必定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隐情,我要找到真相,为我爹洗刷耻辱!还云家一个清白!」 这句整整压在心底五年之久的声音,云缺已经憋得太久太久了。 周静姝被云缺的决然所感染,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俏脸上只剩深深的忧色。 她知道,自己留不 住云缺。 她更知道,眼前的年轻人绝不是什么大燕扫把星,而是卧薪尝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天纵奇才! 站于城头,云缺一身白衣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此刻,他就像一柄一往无前的剑,要斩开那段埋葬着真相的岁月。 一步踏出,云缺就要跃入城内。 「不要进来。」 远处街头,胡铁山停住了手里的铁锤,低声道出一句警告。 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城池中清晰可辨。 云缺顿足于城头,面带不解,道: 「你能进,我为何不能。」 胡铁山抬起头,无神的眸子望了眼云缺这边,随后又继续砸落铁锤,将一把重剑钉进地底。 「不想死的话,就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胡铁山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疲惫。 「我已筑基,修为不在你之下。」云缺站在城头道。 「没用,此为死地,进来了,别想活着出去。」胡铁山低声道。 「明知死地,你为何还来,难道你活够了么!」云缺质问道。 胡铁山砸落的铁锤悬于半空,他神色错愕了一下,随后发出低低笑声。 那笑声听起来十分虚弱,又无比洒然。 「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兑现承诺。」 胡铁山直起腰,遥望城池中心的中军大帐,道: 「我曾答应过云长吉,如果他与边军战死在寒水城,就替他打造十万重剑,当做他与十万边军的墓碑,战死的英魂,岂能无碑!」 一句岂能无碑,彻底将云缺的心神震撼。 云缺从未曾想过,抠门小气的胡铁山,居然与自己父亲有过如此承诺。 以胡铁山此时的状态来看,他已经油尽灯枯,不仅成了残废,极有可能连修为都废了。 不惜冒着生死之险前来寒水城以剑为碑,只为了当年一句承诺! 原来胡铁山,才是真男人! 一诺千金重! 直至此时,云缺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胡铁山好多年。 这位大燕第一铸剑师,虽然小气,脾气又古怪,却是个重诺如命的汉子。 震撼之余,云缺渐渐笑了。 他为父亲有如此挚友而自豪,也为胡铁山的一诺千金而肃然起敬。. 年少时,那些对于胡铁山的懊恼之感烟消云散。 云缺的心境就此愈发通透清明。 白衣身影一跃而下,从城头跳进城中。 胡铁山望了眼落地的云缺,摇了摇头,沉沉一叹,继续种他的剑。 周静姝守在城头,紧张的关注着云缺的状态。 落地同时,云缺全力戒备。 好一会儿过后,居然什么都没发生,就像大阵并不存在似的。 但空气中弥漫的阵道气息却做不得假。 怎么回事? 云缺心中生疑,祭出飞剑防身,然后朝着城中最大的帅帐走去。 帅帐早已残破不堪,坍塌了大半。 深处,有张老旧的大椅,其上雕刻着猛虎图案。 大椅上坐着一道身影。 浑身重甲,双手压着一把长剑。 长剑入地三寸,仍有大半节露在外面,刀刃寒光凛凛。 那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却仿佛蕴含着无尽锋芒。 「爹……」 云缺站在坍塌的帅帐门口,再也无法抑制心里的感情,眼中含泪。 那大椅上的男人,正是 雁门侯,云长吉。 遍布锈迹的重甲,彷如一座铁墓,裹着多年前的三军主帅。 云长吉已经死了。 毫无半点生机。 但尸骨不腐,仿佛一头熟睡的猛虎,不知何时还会醒来,继续与敌人拼杀。 云缺伸出手,想要触碰父亲的尸骨,但又停在半空。 他怕自己一碰,父亲的尸骨就会像灰烬般轰然坍塌。 心绪翻滚中,云缺脑海里浮现出童年的一幕幕画面。 可惜,儿时的温馨早已不再。 轻叹中,云缺从回忆中醒来,他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打算最后再看一眼父亲。 结果这一眼望去,云缺豁然一惊。 父亲的尸骨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白衣少年,正手持双剑,朝着云缺淡然轻笑。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云缺自己!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25章 打败我 帅帐内,云缺面前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无论模样还是神态,就连嘴角那抹淡淡的浅笑,都与云缺自己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云缺甚至误以为眼前多了面镜子。 云缺退出帅帐,对方也退了出来,云缺挥了下手中长剑,对方也挥动了一下。 动作一样! 云缺环顾四周,已经不见了胡铁山的身影,破烂的城池里正起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波动。 呜…… 悠扬的号角声不知从何处传来,若隐若现。 云缺仿佛置身于两军阵前,即将迎来一触即发的大战。 「倒影,还是幻象?」 云缺对面前的自己大为不解,但他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深深的敌意。 对方,很想杀了自己! 「你想战?」 云缺抬剑指向对方,对方也做出抬剑的动作。 「那便战!」 云缺双剑斩出,直奔对方轰去。 对方的动作也如出一辙,催动双剑攻来。 空旷的寒水城内,云缺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战斗。 敌人不仅有着自己的模样,连招数都与自己相同。 云缺祭出九道飞剑,对方也九剑同出。 云缺施展出飞霜剑法,对方也能动用飞霜剑法。 这场恶战,云缺斗得无比艰难。 对手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两人拼杀得不相上下,难分胜负。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云缺渐渐猜测出一个令他震惊的真相。 对手绝非影子,更不是幻象,而是真正的另一个自己! 由笼罩于寒水城的诡谲大阵转化而来! 看胡铁山的狼狈模样,云缺料定胡铁山也遭遇了另一个与他自己一模一样的对手。 云缺这时想起老河送剑之际,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云缺问老河,寒水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年大战,父亲为何闭城不出。 老河神魂有缺,想不起当年真相,只记得十万边军始终在战斗,一刻未停,至于敌人是谁,老河根本记不清。 当云缺在寒水城面对另一个自己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十万边军在与谁战斗。 是被大阵转化出的另一支十万边军! 无论修为强弱,遭遇战斗肯定会有结果,或者战败身死,或者战胜杀敌。 唯独与自己战斗,结果只能是同归于尽! 云缺心头的怒火被点燃,布下如此可怕的大阵,定是合萨乌达的手段。 云缺替自己的父亲鸣不平。 若是正常的蛮族合萨,父亲绝对有一战之力,燕***神可不是白叫的。 可是父亲所面对的老对手,已经不再是合萨乌达,而是来自天涯剑阁的暗剑使申猴! 阵杀十万边军,完全由暗剑使申猴一手造就! 此时此刻,云缺终于知晓了父亲与十万边军的死因,他恨不得手刃了所有暗剑使,摧毁那座神秘的天涯剑阁。 天涯剑阁与灵剑宗的恩怨,波及了燕国与蛮族,无论燕***神云长吉,还是蛮族合萨乌达,都成了人家棋盘上的棋子。 云缺想象过无数种有关五年前寒水城之战的猜测,偏偏没料到如此结局。 怒意大起之际,云缺直接动用了剑道。 「拭刃!」 上百飞剑如雨幕倾盆,笼罩了对手。 然而令云缺意想不到的是,对面的另一个自己,竟也微笑着施展出百剑拭刃之法。 两百道剑光在半空互相轰击,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云缺的神色渐渐凝重下来。 全力出手,代表着灵气的大量流逝。 战到此刻,云缺耗费掉了大半灵气。 反观对方,丝毫没有灵气枯竭的征兆,剑气始终浑厚如初。 云缺的灵气有限,早晚会有耗尽的时候,而对手有着大阵支撑,可以说灵气连绵不绝。 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战斗。 相当于云缺以一己之力,去面对与自己有同样战力同样招数,并且灵气无穷无尽的强大敌人!看書菈 不能拖下去了…… 剑芒一闪,云缺以血羽剑猛攻对手,用的是近身搏杀的办法。 尽快将对方斩杀,才能脱离这场恶战,否则到时候输掉的只能是云缺自己。 百道剑光的笼罩中,云缺与另一个自己陷入了更加凶险的肉搏战。 每出一招,对手都能完美预判从而轻易抵挡。 而对手攻来的剑刃,云缺也能做出最佳应对。 这场恶战尽管酣畅淋漓,却无比诡异。 根本看不出谁高谁低,在灵气耗尽之前,云缺无论动用什么办法,只能与对手战成平局。 心念相通…… 云缺在心里默默低语着这四个字。 他变化了对策。 开始尝试不再以心念来控制手中长剑,而是完全交给身体的反应。 渐渐的,两道身影交手的动作变得缓慢下来,但也更加凶险。 往往是云缺一剑斩出,对手险之又险的躲避,而后反手一剑,又被云缺险险避开。 几乎每一剑都是致命一击! 能否避开或者挡下,完全依靠身体的敏锐程度。 终于,云缺抓到一次机会,斩落的长剑骤然改变方向,一下划开了对手的左臂,立刻鲜血迸溅。 成了! 云缺心头暗喜。 他终于找到破解的办法。 然而下一刻,云缺自己的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扭头一看,左臂上竟多出一道剑伤,与对手的伤势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云缺停下动作,再次惊疑。 他明明砍中对手,却让自己也出现剑伤。 同伤,代表着同死! 如果云缺斩杀了对方,那么自己也会就此身亡! 对面,另一个云缺正在微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谲。 云缺就此陷入了无解之局。 眼看着灵气即将耗尽,没办法之下,云缺沟通识海,请教亡叔。 空亡的声音随之响起在耳畔。 「颠倒五行之阵,入阵之人即被映现神魂,你的对手,携带着你自己的神魂气息,斩了他,你也会死。」 「那斩我自己呢,能否将他灭杀。」云缺问道。 「能,但神魂已然相连,你还会死。」空亡平淡道。 「亡叔有没有办法?」云缺请教道。 「有。」 随着一个有字,云缺对面的自己居然开始改变形态,从白衣转变为黑袍! 对手竟变成了空亡的样子! 这…… 云缺怔住了。 具化出身影的空亡,缓缓抬起长剑,指向云缺,淡淡道: 「你识海中不止有自己的神魂,还有我存在,将我具化为对手,方可破解,接下来你要全力出手,打败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26章 十万边军的下落 打败亡叔。 云缺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出现。 以亡叔的强大,自己就算拼了命也看不到半点胜算。 况且云缺根本不想与亡叔交战。 相识以来,云缺对空亡的感情亦师亦友,早已将空亡当做自己的亲人。 手刃亲人,云缺实在下不去手。 可事到如今,除非打败亡叔,没有其他的办法可行。 「我会将力量压制在与你等同的地步,全力出手,否则你会被这具幻象杀掉。」 对面的空亡依旧是淡漠的声音,扬起手中一柄狭长的黑剑。 「亡叔,你会不会就此消散……」云缺语气中充满了沉重。 「剑脉不断,剑河不竭,剑亦永存。」空亡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波动。 这句话在云缺听来更加伤感。 永存这俩字,就好像在说,我会永远活在你心里似的。 云缺默立当场,迟迟无语,心绪翻滚。 半晌后,耳畔忽然出现空亡的声音:「怎么还不动手,我不喜欢看见另一个自己。」 「哎?亡叔!」 云缺很确定声音来自耳畔,说明是从识海中传来,怎么识海空间还有个空亡。 「那对面的是谁!」云缺惊讶道。 「一缕剑意具化而来。」空亡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剑意?相当于亡叔本身多少力量?」云缺问道。 「如剑河中的一道剑魄,具体不清楚,于我而言,大概九牛一毛。」空亡淡然道。 「九牛一毛……你不早说!」云缺倍感无奈。 还以为真要杀了亡叔,从此天人两隔,原来只是从人家身上拔根毛。 早知道拽根毛而已,我在这感伤个什么劲儿啊,简直浪费感情! 云缺哭笑不得,飞剑出手攻向对方的空亡。 新的对手,不再是云缺的招数,那把漆黑长剑劈斩出一片片黑芒。 尽管是空亡一道九牛一毛的剑意具化,威能仍旧令人心惊胆战,诛杀筑基轻而易举。 云缺不敢怠慢,全力应对,剑道之力不计代价的施展而出。 最后耗尽全力,才堪堪将对手斩杀。 空亡的身影化作一片黑雾,缓缓消散,云缺眼前重新浮现出寒水城残破的景致。. 帅帐就在不远处。 更远的地方,胡铁山正愣愣地望着这边。 云缺觉得疲惫不堪,找个干净地方席地而坐,简单包扎了下左臂伤口,又吞掉几枚灵丹。 「怎么做到的?」 胡铁山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用自残本体的办法,几乎修为尽废才活了下来,战败了另一个自己,你居然只有一道剑伤就成功了?你真是云缺?」胡铁山直勾勾的道,他觉得面前的云缺有可能是假的幻象。 「如假包换,你儿子还欠我好几百两银子呢。」云缺道。 「果然是真的,厉害,厉害啊……」 胡铁山摇头轻叹,自语道:「原来我和你爹都看错了,你不是没有灵根无法修炼,而是我们看不出你灵根的奇异罢了,对不住啊小子,是我耽误你了。」 「胡叔无需自责,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能修炼。」云缺缓了一阵,终于好转不少,道:「大阵还存在,如何才能破得开。」 「不可能的,这座大阵极强,进得来,出不去。」胡铁山摇头道。 「再强也有限度,对了,刚才胡叔看没看到我与谁在交战。」云缺问道,他对于自己的战斗颇为好奇。 一场恶战,云缺对剑道的感悟又提升不少,尤其对手还是自己,让他在战斗中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今后大可扬长补短,在剑道上更进一筹。 这种难得的经验在别处绝对遇不到,撑过去,就有无穷的益处。 「看不到你的对手,只能看到你在自己练剑,筑基初期即可百剑齐出,实在让人佩服啊。」胡铁山不由得挑起大拇指,由衷赞叹。 原来别人看不到,云缺心中恍然。 当时他不仅看不到胡铁山,连外界的声音也一概被屏蔽,就像置身于另一处为自己专门打造的斗场。 外力无效。 想来当年十万边军也是如此处境,只有自己才能看到敌人,旁人连提醒都做不到。 城头上,周静姝见云缺脱离了疯狂舞剑的状态,她终于放心下来,手心已经全是冷汗,竟比自己遇险还要紧张。 休息了稍许,云缺望向帅帐,道:「胡叔,我爹是不是留有什么后手对付蛮人。」 「为何这么想?」胡铁山疑惑道。 「生死大劫,以剑渡之,残局已定,胜负未分。」云缺道:「我爹曾经托人给我留下这句话,我不懂,始终想不明白。」 这话,是老河说的,云缺一直看不透其中含义。 「生死大劫,以剑渡之……」 胡铁山呢喃着这句话,默默望着手里的一把黑铁重剑,良久后,道: 「我也不懂,云长吉号称军神,临死之前或许真留下什么后手,我看不出究竟,但我知道十万边军的尸骨在何处。」 「在哪!」云缺惊讶道。 胡铁山指了指自己脚下,道:「他们把自己,埋在了寒水城里。」 云缺听罢再次震惊。 寒水城被大阵笼罩,灵识无效,但胡铁山在城中种剑多日,感受到了地底的尸骨存在。 「十万边军,竟全部埋在了城里……」云缺压下起伏的心绪。 他知道,这么做,应该是父亲的无奈之举。 十万边军与另外的十万个自己为战,结果只能是同归于尽。 与其被自己砍得支离破碎,还不如临死之前埋于地底,至少能得个全尸。 凡人界,讲究入土为安,十万边军也是人,雁门侯不忍心看着手下死无全尸。 感慨之余,云缺忽然想起在冥界的一幕。 不对! 冥界深处操练的军魂,寒水城内埋葬的边军,胡铁山的种剑之行…… 一个个线索串联起来,得出的结果绝非入土为安这么简单! 云缺在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说,父亲在战死之后,还有办法唤醒埋葬于寒水城的十万边军尸体! 怎么可能呢,死者复苏,那是仙家手段。 云缺能确定自己的父亲绝非仙人,但从父亲留下的种种手笔与遗言来看,肯定还有钳制蛮族的手段。 正沉吟之际,远处传来蛮族号角的声音。 登上城墙,云缺看到了号角声的来源。 城外,铺天盖地的蛮族大军正在行进,如起伏不断的连绵海浪。 方向,正是寒水河。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27章 金行百剑 面对燕国的北伐,蛮族没有坐以待毙,而是集结了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往寒水河。 当看到远处的蛮族大军,云缺知道了决战即将来临。 蛮族,要将燕国北伐扼杀于寒水河畔。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燕国一方处于绝对劣势。 北伐大军尚未完全渡河。 如果被蛮族占据北岸,吞掉北岸的先遣部队,燕国一方只能望洋兴叹。 再想过寒水河,势比登天还难! 云缺在城头催动出一柄飞剑。 飞剑穿过城墙上空的同时瞬间消失,随后竟在虚空中掉转而回,直奔云缺自己斩来。 果然如此。 云缺早有预料,轻易避开后将飞剑收回。 颠倒五行的大阵,只要出手攻击,大阵都会将承受的攻击返还回来。 陷入此阵,几乎无解。 周静姝眼看着云缺的飞剑无法透过大阵,焦急道: 「能不能出得来?我在外面帮你一起破阵!」 「没用,在外面更难破得开,你立刻返回军营,将蛮族大军来袭的消息告知豫国公。」云缺道。 「那你呢!」周静姝担忧道。 「我已破开自身禁锢,这座阵伤不到我了,至多被困得久一些而已,军情紧急,速去。」云缺道。 周静姝知道事态紧急,立刻踏剑飞向寒水河,回去报信。 云缺站在城头,遥望远处行军的蛮族。 步兵居多,差不多有三四十万,骑兵大致有十万余名。 蛮族集结了五十万大军,称得上倾巢而出。 如果燕国大军能尽快渡过寒水河,以百万对五十万,优势十分明显。 就看豫国公的应对了,云缺收回目光,返回城内。 他再如何着急,出不去寒水城,于事无补。 「颠倒五行……」 云缺坐在大帐旁边,思索着破阵之法。 胡铁山则继续种剑。 半天后,胡铁山终于将带来的十万柄重剑尽数埋在地里,他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承诺的事,我胡铁山做到了。」 来到帅帐前,胡铁山掏出个酒葫芦,朝着身披重甲的尸体扬了扬,道: 「云长吉,你当年总嫌弃我酒品不好,说我喝多了爱耍酒疯,现在你倒是不嫌弃了,可我喝再多也疯不起来喽……没人同醉,才是人生之憾啊。」 咕噜咕噜。 胡铁山灌了一大口烈酒,坐在帅帐前,释然笑道: 「老朋友,等我下去找你,我们再一醉方休!」 胡铁山完成了承诺,心里再无所求,就此等死。 云缺见他酒葫芦里没剩几口酒了,点动储物戒,拿出个酒坛子扔给胡铁山。 胡铁山也不客气,接过来灌了一大口,赞道:「上佳的灵酒!哪来的?」 「别人送的。」云缺笑了笑,他也不知道是谁储物袋里的酒了。 反正这种灵酒还有上百坛。 「胡叔觉得,用何种办法才能破开颠倒五行大阵。」云缺道。 「这座阵就像一把糅杂了五行材料的剑,五行之力互相契合,又互相克制,除了混乱,我看不出其他玄奥的地方。」胡铁山摇头道。 听闻五行之剑的说法,云缺心头一动。 胡铁山的比喻,给了云缺一份灵感。 「既然五行颠倒大阵由五行之力组成,那么能否以五行之力破之?」云缺自语般说道。 「按理说可以,可你去哪里寻找破阵 的五行之力呢。」胡铁山仰倒在地,毫无希望的道。 「为了提升法器威能,炼制之时大多会选择单独的五行材料,这一点,应该没错吧。」云缺道。. 「我铸了一辈子的剑,材料越纯粹越好的道理,我化成灰都忘不了。」 胡铁山大致明白了云缺的想法,泼冷水道: 「以蕴含五行之力的法器来消弭大阵的力量,办法或许可行,却无法实现,不说有没有那么多灵力支撑,你去何处寻找五种单一属性的法器? 一两件根本没用,消弭大阵的同时,法器的五行之力也会同样被消耗,除非你有成百上千的五行法器,才有机会谈及破阵,否则当年云长吉又怎会被困死于此。」 胡铁山说得不无道理。 以他看来,除非有上千名修士在此,而且各有不同力量的五行法器,才有机会谈及破阵,否则一切都是妄想。 「法器,我有。」 云缺浮现出自信的微笑。 别的不敢说,刚搬空了蛮剑宫宝库的云缺,身上最不缺的就是法器了。 见云缺执意破阵,胡铁山猛灌了一大口灵酒,擦掉嘴角的酒水后从怀里拿出个储物袋。 叮叮当当,倒出上百柄法器飞剑,中品居多,上品十几件,还有一件极品。 「我修为差不多废了,留这些剑也没用,你都拿去。」 胡铁山并不认为云缺真能破掉大阵,他只想尽自己最后一份力,了却云缺的一份念想。 在他看来,他与云缺最后都得死在寒水城,绝无逃生的可能。 「太少了胡叔,你这点法器实在不够看的,连一百件同属的都凑不出来。」 云缺瞄了眼对方的法器,摇着头道,就像腰缠万贯之人看到些残羹剩菜时的表情。 胡铁山愣了一下,没好气的道: 「谁能凑得出百件同属法器!我铸剑半辈子也没攒出来同属的百剑!」 「要么说你们打铁的不赚钱呢,天天累个半死,儿子都养不起,总去我的侯府混饭吃。」 云缺玩笑了一句,随后掏出来上百个储物袋,铺了一地。 胡铁山看得直愣神儿。 储物袋这东西,一两个足够,即便拥有大量灵材,至多带三四个,五六个也就顶天了。 哪有人一下拿出来一百个储物袋的! 上秋的时候,去雁门镇卖大白菜的农人都用不了这么多。 胡铁山以为是一百个空储物袋,结果随着云缺的翻找,一把把飞剑堆满地面。 飞剑堆成小山,很快集齐了百柄完全由金行材料炼制的飞剑。 「金行百剑……我是铸剑师还是你是铸剑师?」胡铁山的眼睛瞪得溜圆,直接看傻了。 他不仅看到云缺拿出百道金行之剑,更看到那上百个储物袋里还有大量飞剑存在。 此时胡铁山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存在: 这小子是不是洗劫了某处宗门? 哪有人用上百个储物袋装飞剑的! 又不是萝卜白菜一筐一筐的装,那是实打实的法器飞剑啊! 胡铁山铸了半辈子剑,从没见过这么多飞剑在同一个人手里出现。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28章 生了个好儿子 找出百柄金行飞剑后,云缺收起剩余的储物袋,抬头问道: 「胡叔的伤势如何,能否保住修为。」 胡铁山苦笑道:「怕是保不住了,为了破解阵道形成的对手,我自毁气海,修为已经十不存一。」 为了兑现与故友的承诺,胡铁山不仅身体残废,连修为也将消失。 云缺分出一道灵识,感知到胡铁山的气海十分紊乱,而且正在缓慢崩塌,若不及时救治,用不了多久气海就会完全消失。 当气海消散,胡铁山就会成为普通人,再无任何修为而言。看書菈 「还有机会,若能稳固住气海,今后加以调养,应该能保住修为。」云缺道。 「谈何容易,我现在的伤势需要大量灵丹才有机会,寻常几粒丹药没用的,不必理睬我,你该去破阵就去破阵,破不开就和我一起等死。」 胡铁山已然看透了生死,慵懒的倚在帅帐前,自嘲道:「酒友死了,儿子傻了,老婆也跑了,我胡铁山这辈子活的失败透顶,人生无趣,唯酒伴之……」 其实他只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罢了。 哗啦。 胡铁山听到声音后扭头一瞧,差点咬了舌头。 他看到云缺倒出一地瓷瓶来,能有上千之多! 可不是普通瓷瓶,而是专门装灵丹的小巧瓷瓶,有隔绝丹气的效果。 「灵丹……这么多!」 胡铁山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又是上百个储物袋的飞剑,又是上千瓶灵丹,这小子在哪弄了这么多好东西? 不说灵丹种类,就这数量,长柳街坊市里的丹药铺子都拿不出来。 云缺从中挑出几十个瓷瓶,一股脑扔给胡铁山。 胡铁山差点被丹药给埋上。 他打开几个瓷瓶闻了闻,全是疗伤用的灵丹。 有治疗外伤内伤的,有续骨通脉的,有稳固气海的,居然还有壮阳的,均都价值不菲,数量足有上百粒之多! 胡铁山愣怔了良久,狐疑道:「你们侯府,这是转行买药了?」 「一本万利的买卖。」云缺呵呵一笑。 他其实说得含蓄了,哪有什么本儿啊,根本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区区一些灵丹而已,对现在的云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毛毛雨一样。 胡铁山悍不畏死来寒水城种剑,只为了五年前与雁门侯的承诺,那句‘战死的英魂岂能无碑,就远远不是这些灵丹能抵得上的,更何况还是父亲的挚交好友。 胡铁山本想拒绝,因为丹药太多了。 这些灵丹足以能让筑基修士使用很久,给他这个废人实在浪费。 又一瞧云缺脚下小山般的瓷瓶堆,胡铁山感叹道: 「好,灵丹我收下,你小子从小到大,我就没看透过。」 「这就对了,胡叔早日养好伤势,好早日还债。」云缺笑道。 「什么债?」胡铁山莫名其妙。 「灵丹呐,又不是白给你吃,鉴于大燕第一铸剑师的小气抠门,你得打个欠条给我,以后有钱了别忘还。」云缺玩笑道。 胡铁山被气乐了,道:「我这条命都还给你,你小子说吧,上刀山下油锅,你胡叔皱皱眉头不算好汉!」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找你帮忙可别赖账。」云缺狡黠一笑,道:「还有,你老婆没跑,一直在燕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么能遇见她。」胡铁山不信道。 「可怜我若南姐,一个人熬得头发都白喽。」云缺笑道。 「你知道她名字!」 胡铁山脸色大变,他在云缺小时候就住在侯府隔壁,从未对云缺提及过司若南的名字。 「等你养好伤,我就带你见她,我若南姐可不要个废人夫君,你要是恢复不了修为,我就劝若南姐改嫁。」云缺笑得更开心了。 胡铁山气得脸色忽青忽白,他仿佛又回到了雁门镇,又一次面对着那个混世魔王般的寒水侯。 很快胡铁山平息了心绪,好在他这些年都习惯了,要不然早被云缺给气死了。 「云长吉啊云长吉,我算看明白了。」 胡铁山望着帅帐里的尸体,苦笑道:「你最厉害的不是兵法也不是阵道,你最厉害的地方,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当云缺驾驭百道金行飞剑寻找大阵内的金行气息加以破除之际,远处寒水河方向传来阵阵轰鸣。 那是火炮的声音。 云缺遥望长河方向,安心了几分。 豫国公可不是白给的,老人家征战了一辈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从炮声分辨,豫国公提前将军中火炮运到了北岸,就是预防蛮族大军围杀。 有了火炮,北岸的燕军即便人数上不敌蛮族,但也能支撑一阵子,随着大船源源不断运兵,汇聚在北岸的燕国大军会越来越多。 炮声一响,不亚于给云缺吃了颗定心丸。 接下来,云缺开始全力以赴破除颠倒五行大阵。 第一天,云缺以远超同阶的感知,用百道金行之剑将城中所有金行之力破除。 第二天,以百道木行之剑破掉了所有木行之力。 第三天,水行之力尽除,第四天,火行之力消失。 第五天,土行之力完全消散。 大阵,终于瓦解! 当云缺飞上城墙,眼前的所见,更令人欢欣鼓舞。 蛮族大军正在节节败退,从寒水城到寒水河这一路,留下了无数尸骨。 远处,燕国北伐大军正乘胜追击,即将抵达寒水城脚下。 战局,完全被燕国一方掌握,从如今的局面来看,收服失地只是时间问题。 云缺高兴刚没多久,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退到寒水城后方的蛮族大军,竟重新集结,而且毫无兵败如山倒的现象,进退有据。 这可不是溃败的模样。 云缺疑惑之际,远处草原尽头出现了一条红线! 红线如起伏的血浪,呼啸而至。 云缺很快看清红线的真相。 那是一群浑身缭绕着血煞气息的高大蛮族,手提双斧,纵跃如飞,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血蛮! 足足十万血蛮! 中计了! 当云缺看到十万血蛮掩杀而来的那一刻,脑海里只有这三个字。 朱邪部居然隐藏了如此可怕的一份实力。 即便不是处月部那种纯血的血蛮,以合萨乌达改造的血蛮战力来看,仍能以一敌十。 十万血蛮,相当于百万大军的战力! 若再加上剩余的几十万蛮族兵将,蛮族战力上远超燕国。 北伐而来的百万大军,大多数为战力平平的普通兵士,遇到十万血蛮,很容易被人家一口吞掉。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云缺孤身一人,战力再高也于事无补。 而燕国一方冲杀而至的大军,即将与蛮族冲撞在一起。 就在云缺心头焦急之际,寒水城中心的帅帐内,那柄半插在地面的铁剑居然在缓缓拔起! 云长吉的 尸体,动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29章 十万战尸 燕国大军之内,豫国公纵马横刀,冲杀在最前方。 五天来,北伐大军终于尽数渡过寒水河,先以火炮重创敌人后,又经历连番恶战。 终于,蛮族被杀退。 燕国因此付出了十多万人战死的代价。 蓝玉是踏着一路尸骸杀到的寒水城脚下。 抹了把脸上沾染的敌人鲜血,老国公仰天长啸。 「寒水城!!!」 蓝玉这辈子最后的执念,就是夺回这座塞外边城,将大燕的旗帜重新插在寒水城城头。 如今,蛮族败退,失地尽收,燕国北伐大胜在望。 「趁热打铁!杀!把蛮子杀回草原深处,杀得他们百年内不敢再来寒水城!」 蓝玉发出军令,大军继续冲锋。 这时,一片震天嘶吼从溃败的蛮族方向传来。 那吼声犹如成千上万的野兽,声音盖过了燕国的军鼓声。 「怎么回事!」 蓝玉登上高处,随后这位征战了一辈子的老国公,脸色变成苍白如纸。 他看到了十万血蛮犹如恶浪般席卷而来,那些败退的蛮族也纷纷转身掩杀而至。 「十万……血蛮……」 蓝玉的身体晃荡了一下,眼前发黑。 他不敢相信,蛮族一方居然在这些年来聚集了如此数量的血蛮! 蓝羽升急忙扶住爷爷,惊悚道:「这么多血蛮!到底从哪里来的!」 周史伯紧锁眉头道:「蛮族总数不足百万,居然出现十万血蛮,这不合常理。」 蓝玉很快清醒过来,沉重道: 「血蛮由来极为神秘,不过有一点能肯定,必定与鲜血有关,乌达那老贼定是以残忍的手段收集大量鲜血,才有可能打造出十万血蛮大军!」 「难道说,蛮族中的老弱妇孺,都被当做了祭品?」周史伯的声音隐约发颤,为自己的猜测感到胆寒。 如果真是如此,那蛮族中除了战士之外,剩余的族人恐怕已经灭绝。 豫国公与首辅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 一道苍老而森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豫国公,别来无恙,这倾尽朱邪一部所有族人打造的血蛮大军,不知你可还满意。」. 血蛮大军之后,有四名格外高大的血蛮扛着一张竹筏,竹筏上盘坐一名耄耋老者,正是乌达! 蛮族合萨终于亲自现身于两军阵前。 「乌达!」 豫国公眼珠充血,喝骂道:「老东西!今天我要手刃你这老贼!」 「哈哈哈!」乌达在竹筏上冷笑道:「老夫也有此意,继雁门侯云长吉之后,我也该亲自为你送行了。」 周史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惊悚道: 「以朱邪部一族之血,打造出十万血蛮,简直是恶魔的手段!」 首辅无法理解蛮族合萨的举动。 朱邪部是蛮族实力最强也是人数最多的一个部族,如果朱邪部就此消失,剩下的蛮族各部将成为一盘散沙,生存会变得十分艰难。 倾尽朱邪部的生命来对战燕国北伐,属于同归于尽的打法,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 十万血蛮与蛮族大军已经合围到了近前,容不得豫国公和首辅多想。 蓝玉立刻下令道:「传令!以寒水城为依托,全军竭力防守,命火炮营开炮!」 随着传令兵穿插于大军,燕国一方集结于寒水城下,火炮齐鸣! 一团团燃烧着火焰的炮弹砸向十万血蛮。 对付普通蛮族堪称利器的火炮,在此刻 失去了效用。 血蛮有着极为敏捷的反应能力,能提前预判出火炮的落点,从而避开。 看着炮火连天,一轮火炮轰击过后,炸死的血蛮只有寥寥十几个而已。 火炮,在此战中彻底失效。 十万血蛮瞬息而至,与燕国大军碰撞在一处。 一个照面而已,就有数万燕军被杀。 血蛮手里的大斧犹如镰刀割麦一般,快速收割着燕军的生命。 剩余的几十万蛮族战士也在两侧合围,杀声震天。 恶战,在血雨腥风中开启。 寒水城下,成了绞杀场,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生命流逝。 燕国的军兵在成片成片倒下。 有的被贯穿肚腹肠子直流,有的被劈开了心肺鲜血迸溅,有的脑袋上一刻还在,下一刻就不知去向,无头的尸体往前冲了好几步才倒地。 自从十万血蛮出现,战局变成一边倒的局面。 在血蛮面前,燕军成了不堪一击的羔羊,任人宰杀。 蓝玉两眼冒火,不惜亲自上阵,斩杀敌人。 他知道这一战,自己肯定回不去了,不仅他自己回不去,连他带来的百万北伐大军,也将折戟于此。 一抹苍凉之色,泛起在老国公的脸庞。 蓝玉奋力斩杀一名蛮人后,举刀怒吼: 「云帅!你在天之灵别散,今日老夫替你征战北地,明日还会有后来人!此地不归我大燕,誓不罢休!」 蓝玉口中的云帅,指的就是雁门侯,云长吉。 嘎吱!!! 蓝玉在吼出这句豪言之际,他竟听到了一种拔剑的声音。 并非出鞘,而是长剑与砖石摩擦,仿佛陷入地底多年的铁剑,正被人一点点从岁月里拔了出来! 赫然扭头,蓝玉望向洞开的寒水城大门。 他看到了残破的中军帅帐! 看到了那把代表着军令的斑驳铁剑! 看到了五年前战死于此的故人,正身披铁甲,立于城中! 此刻,蓝玉眼前出现模糊。 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回到了大燕军神还活着的年代。 那时候,寒水城犹如一朵盛世之花,傲然盛放于寒水河北岸。 只要这座城存在,蛮族就不敢踏过寒水河一步。 这座孤城就像一枚坚固的钉子,死死钉在蛮族的七寸之处。 自从五年前寒水城兵败,蛮族肆无忌惮的越过寒水河,烧杀掠夺无恶不作,燕国不仅连年衰败,雁门侯更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受人唾骂。 往事一幕幕旋转,豫国公老泪纵横,他沙哑着喊道: 「大燕……军神!」 一旁的周史伯惊疑不定的望着城中身影,喃喃道:「雁门侯,云长吉……」 城中,云缺早已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难以自持。 「爹!」 云缺亲眼看见父亲的尸体拔出了那把铁剑,五年前的死人,居然在此时做出拔剑的举动! 远处,乌达示意托举木筏的四个蛮族战士停步,他望向寒水城方向,浑浊的目光仿佛能穿过城墙看到城中那副铁甲身影。 胡铁山呆愣愣的怔在原地,尸体拔剑,他这辈子也没听说过,而且还是他的老友。 云长吉死了。 这一点云缺十分肯定,因为他来城中之后,就以灵识感知过父亲的尸体。 冷冰冰,毫无生机,除了不腐之外,看不出半点异样。 可是现在,云长吉居然拔剑而起! 随着云长吉手里 的铁剑高高举起,寒水城的地面发出一阵波动。 嘭!嘭!嘭!嘭! 一只只惨白干枯的大手从地底探出,成千上万! 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从地底爬了出来! 那是十万边军的尸体! 这些尸体好似不肯归入地府的幽魂,倔强地等待着主帅的号令! 每当一具尸体从地底爬出来,立刻抓起一把埋于身旁的漆黑铁剑。 顷刻间,十万战尸集结!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30章 大燕军神 寒水城内,站立着十万具边军尸体。 这些尸体残破不堪,手腕脚腕大多已经露出白骨,有的由于拔剑太猛,把眼珠从眼眶里震了出来。 然而这些尸体却死死地握着黑铁重剑,站得笔直,如一柄柄指向天空的刀剑,战意滔天! 十万具尸体,面朝着一个方向。 寒水城大门! 当十万战尸爬出地面的那一刻,胡铁山终于明白了云长吉让他埋剑的用意。 竟是作为十万战尸的武器! 「大燕军神……」胡铁山呢喃着那个令燕国人如雷贯耳的名号,目光中只剩下敬佩。 他不顾生死前来种剑,值了! 城外的豫国公浑身在颤抖,老迈的瞳孔中泛起无尽自豪。 「云长吉!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得这么窝囊!」蓝玉举起重刀,嘶吼道:「此生有幸再与军神同战,痛快!」 周史伯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喃喃自语:「生为人杰,死为鬼雄,大燕军神……」 当看到城中出现十万战尸的那一刻,被血蛮屠杀的燕军重新泛起了希望,开始奋勇的抵抗强敌。 已经撤到后军的皇帝正准备跑路。 听闻寒水城出现十万战尸,雁门侯死而不僵重提战刀,元明帝被惊得无以复加,脸上喜忧之色参半。 是他将所有的耻辱都推在了云长吉身上,是他将雁门侯的封号改为了寒水侯,是他视云家为蛇蝎,厌恶得无以复加。 而今,两军交锋的决战之际,身死五年前的雁门侯,居然再次提刀唤醒十万尸军! 这一切,映衬着皇帝的昏庸。 在十万爬出幽冥继续为大燕奋战的战尸面前,元明帝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 城内。 帅帐旁的云缺已然彻底明悟。 「生死大劫,以剑渡之,残局已定,胜负未分……爹,您这步棋,足足走了五年。」 云缺在感慨之余,对父亲只有无尽的敬佩。 他在此刻,终于知道了父亲在寒水城的所有布局。 五年前,蛮族合萨以颠倒五行大阵困杀寒水城内十万边军,父亲不敌之下,选择了另一种保存实力的办法,将战死的边军尸体埋于城内形成兵俑,再将十万边军战魂拉入冥界继续操练。 等待大战再起,十万血蛮现身之际,寒水城中的十万战尸就会成为一份杀手锏! 成为一招至关重要的决胜之棋! 五年前,父亲就已经在为今天的决战做准备。 父亲要以十万战尸斗血蛮! 而胡铁山的种剑之行,为这场横跨五年漫长岁月的布局,落下了最后一笔。 有了武器的十万战尸,才能与十万血蛮针锋相对! 城外,竹筏上的合萨乌达表情凝重,目光中带着一份赞许的颔首道: 「老夫想了五年也没想明白,你云长吉将十万边军尸体埋入地底究竟意欲何为,原来你在打造战尸,一盘必输的残棋居然被你盘活了,不过,无魂之尸可不堪大用,你要如何唤回你的十万战魂呢。」 乌达的声音传遍寒水城,如雷音滚滚。 十万战尸虽然爬出地底,拥有了武器,但这些尸体行动缓慢,如生锈的机括,很难完成迅猛的冲杀。 乌达的疑问,云缺也十分不解。 他知道父亲将十万军魂带进了冥界,可如何唤回十万军魂? 有了军魂的战尸,才能与血蛮抗衡。 在乌达冷冽的声音中,云长吉的尸体做出一个动作,将手中铁剑从高举状态改变为横指向前。 随着 云长吉的动作,他脚下的地面豁然爆发出无数道黑光! 那是十万军魂! 宛如十万归林的猛虎! 云缺亲眼目睹着十万军魂从冥界归来的壮阔景象。 他终于知道了父亲连通冥界的节点在何处。 就在之前父亲手中那把铁剑插在地面的位置! 半入地表的铁剑,不仅是一处封印,更是一处大门,隔绝了人间与冥界,随着铁剑离开地面,这条通道便被彻底开启。 黑光如点点繁星漂浮于寒水城上空,足有十万之众。 其中有一团最为耀眼,如繁星中的一轮皓月,最先没入云长吉的尸体。 无数黑光纷纷如入海之鱼,归入十万战尸体内。 一双双无神的眸子里闪烁起白芒。 一把把黑铁重剑被高举过肩。 一具具战尸在此刻死而复生! 亡者大军,终将归来。 死寂般的寒水城内,响起幽幽战歌。. 魂乎无东,地远天遥。魂乎无南,炎火流沙。 魂乎无西,汤谷寂寥。魂乎无北,寒山万里。 魂兮归来,游东海! 魂兮归来,踏千山! 魂兮归来,再挽弓! 魂兮归来,射天狼! 浑厚而古老的战歌声中,云长吉迈动步伐,踏出了冲向城门的第一步。 「再挽弓,射天狼!」 云缺被父亲的战意所感染,紧随其后。 这是父子俩一次特殊的相遇。 虽天人相隔,却能联手而战! 两人身后,十万尸军阔步行进,越走越快,最后狂奔而起。 十万尸军好似一片黑色的旋风,即将冲向战场。 城外。 豫国公狂笑着挥斩长刀,杀得无比畅快。 对这位垂暮老者而言,人生至此已经再无遗憾。 远处的竹筏上,合萨乌达面沉似水,他苦心打造的十万血蛮,即将付诸东流。 乌达阴冷的嘴角逐渐浮现出诡笑。 他张开大手,手心里漂浮着一座四方形状的奇异小阵,小阵的四个柱子流转着层层豪光,犹如燃烧的四根火柱。 「以战尸为俑,以冥界藏魂,云长吉,你果然好手段!老夫认可你这位棋手!」 乌达猛地一抛,手中小阵瞬间消失于半空。 与此同时,寒水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楼突然间炸起万丈霞光,四道数人合抱的光柱在城楼内腾空而起! 霎时间,强横到令人心悸的阵道波动笼罩了整座城池。 四道光柱直升起百丈之高,随后互相之间出现一条条光线连接,眨眼而已,城墙内外均被一层玄奥的气息包裹。 乌达冷笑连连,盯着城中的铁甲身影冷喝道: 「十万战尸这步棋,你走得实在高明,不愧为大燕军神!不过没关系,老夫倾尽半生心血炼制的这座四方天门阵,可封禁百万大军!天门之内,神鬼难行!你云长吉又该如何破解呢!」 合萨乌达底牌尽出,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动用了最强一招。 冲到城门处的战尸纷纷撞击在一层无形壁垒之上,无论如此努力都无法踏出城门半步。 十万战尸,就此被困于寒水城。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31章 剑开天门 相同的历史,在此刻重演。 五年前,十万边军陷入颠倒五行大阵,与自己为战,最终尽数困死于此。 五年后,化身战尸的十万边军,再一次被困于寒水城,不得而出。 城外的十万血蛮气势大盛,冲杀得燕国大军分崩离析,城外的尸体垒成了小山,遍地残骸,一望无际! 一身铁甲的云长吉,止步于城门下。 手中铁剑指向城外正在诛杀着燕军的血蛮,可脚下再也无法迈出半步,就那么静静的立在城门口,好似一座雕塑。 一个死人,能做到如此地步,足以令人敬畏万分。 云长吉两侧的战尸一次次试图冲出城门,又一次次被反震回来。 云缺始终没闲着。 百剑飞舞,组成一条剑龙,不断轰击城门。 一次又一次,直至百道飞剑陆续崩碎,云缺就再出百剑。 他拼命破阵的模样,形若疯癫,看得胡铁山担忧不已。 再这么冲撞下去,也许阵未破,人先亡! 破阵,就要承受阵道的反噬,至少胡铁山看不出任何破阵的希望。 比起之前的颠倒五行大阵,这座四方天门阵更加强大,也更加可怕! 城外。 蓝玉浑身浴血,竭尽全力厮杀着。 他现在只能拼杀到最后一口气,拼杀到十万战尸出城,他相信云长吉,定可覆灭十万血蛮。 蓝羽升紧跟在豫国公身后,浑身盔甲染满鲜血,状若疯虎。 首辅周史伯也陷入战场,四周全是敌人,周静姝与周元良竭尽全力守在旁边,不断斩杀着冲来的敌人。 高升率领两路先锋营冲在最前方,不断有人倒下,但没有任何人回头,先锋营的军兵宛若一把刀子,撕扯着洪水般汹涌而来的蛮族。 兰朵与她的三百族人早已尽数激发出血蛮之力,这三百纯血的血蛮爆发出惊人战力,与十万血蛮大军殊死搏杀。 处月部的血蛮单独实力占据绝对上风,可人家数量太多,三百纯血的血蛮在数十万大军交锋中,依旧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兰朵边杀边骂,怒斥着朱邪部的杂牌血蛮,她亲手撕碎了几十个对手,却有更多的杂牌血蛮人山人海般填补上来,敌人的数量仿佛永无止境。 武大川已经不知道自己杀掉多少敌人了,他只记得一刻钟之前数到的一百,他更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刀,仗着皮糙肉厚有防御内甲护身,他才能挺到现在。 灵气即将耗尽,武大川的力气也早已透支,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松了这口气,他肯定会被扑杀而来的血蛮活活砍死。 「云侯一定有办法出城,一定能出来……」 武大川奋力砍死一名对手后,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匆匆望了眼被阵光笼罩的寒水城。 他始终相信云缺,可是这一次,武大川觉得希望实在渺茫。 连十万战尸都冲不出来,云缺一个人又怎能破得开蛮族合萨耗尽半生心血打造的强大法阵。 「云缺……云缺!停下!」 胡铁山一瘸一拐的冲到近前,拽住云缺的手臂吼道:「此阵极强,强行破阵你会被阵道之力反噬而亡!别做傻事!」 胡铁山绝非危言耸听。 就在两人脚下,已经有上百具战尸残破的尸体,均为骨骼碎裂,再也爬不起来了。 连战尸强行冲击大阵都能被反噬到如此程度,何况活生生的人。 云缺停下手里的动作,深吸一口气,目光决然。 「胡叔,你让开,我再试一次。」 胡铁山无奈的松 开手,缓缓后退。 他知道云家父子俩都是倔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让云缺用尽全力,他不会死心。 收起法器,云缺拿出千叶剑。 这件把剑尽管被冥界气息侵蚀,但仍旧有法宝之力,比起极品法器强了太多。 如果连法宝都无法破开四方天门阵,云缺只能困死于此,与十万战尸为伴,眼睁睁看着燕国北伐大军被蛮族收割一空。 将所有灵力完全调动,云缺以千叶剑施展出剑道。 「拭刃!」 千道绿叶尽数散开,城门口升腾起一团绿色的龙卷,狂风呼啸。 这是云缺最强的一击,拼尽全力。 胡铁山在远处看得惊疑不定,他知道云缺已经成长到很强的地步,但他没料到云缺居然能强到这般程度。 那绿色的龙卷,足以灭杀任何筑基境修士! 肆虐的飞剑,在城门口持续良久,龙卷最终渐渐停息。 绿叶纷纷归入剑体。 云缺踉跄了一步,眼里尽是失望。 四方天门阵的强大,远远超出想象,他能感受到一座宛如天门般的厚重大门就屹立在城门之处,难以撼动分毫。 「天门……」 云缺紧咬牙关,天门不开,父亲的所有心血将付之东流! 「你已经尽力了。」胡铁山拍了拍云缺的肩膀,凝重道:「你爹在天有灵,定会以你为傲。」 说完,胡铁山一瘸一拐走向中军大帐,他准备给自己挖个舒服点的坟,在这等死。 云缺退到一处空地,盘坐恢复灵气。 胡铁山可以绝望,大燕的军兵可以绝望,但他云缺,不能! 「是阵,就能破得开,无外乎力量不足而已。」 云缺望着眼前的城门,目光中透着无尽决然。 心念转动间,元神于识海空间睁眼。. 云缺就坐在忘川河畔,凝望着眼前的无尽长河,凝望着连绵不绝的滚滚波涛。 不知枯坐了多久,云缺仿佛自己也化身为河,飘飘荡荡,随波起伏。 渐渐的,云缺不再漂浮,而是沉入河底,他发现河底并非空无一物,而是遍布着一块块石头。 即便是由亿万剑魄组成的剑河,仍旧无法冲刷掉这些看似普普通通,却坚韧无比的顽石。 一丝明悟于脑海中浮现。 云缺恍然醒来,他依旧坐在忘川河畔,但河底的顽石,却印在了脑海当中。 「剑虽锋利,却斩不断水流,顽石虽丑,却能于忘川永存,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利刃无法斩得开的,想要斩断万物,就要尽收锋芒。」 云缺一个人在河畔低语,他抬头望向虚空,目光中透着明悟之色。 「亡叔,青云剑道第三式,是不是叫做,无锋。」 一袭黑袍于虚空中出现,冷漠的男人没有回答,而是重复了那两个字。 「无锋。」 归鞘,拭刃,无锋! 云缺在此时,竟自行悟出青云剑道的第三式。 当心中通明之际,一股玄奥的剑意炸起在云缺脑海。 那是一道穿越过万载岁月的声音,淡然中带着无尽孤傲! ‘我剑归鞘,万古寂寥。我剑若出,天地折腰。 寒水城中,云缺豁然睁眼。 「青云剑仙……」 他居然听到了先祖的声音,而那道傲视天下般的呢喃,重新点燃了云缺的战意。 云缺站起身,走到城门,与父亲并肩而立。 「爹,这 一次,我们爷俩一起出剑。」 云缺的神态变得轻松释然,脸上挂起微笑,他抓住父亲的手腕,举起父亲手里的铁剑。 云长吉的尸体一动不动,毫无血色的脸庞上,仿佛也带着释然的笑容。 城门外的豫国公周史伯武大川等人,纷纷看到了城门口父子举剑的身影。 人们不清楚云缺想要做什么。 云长吉手里的那把剑是三军号令,连法器都不算,只是普普通通的铁剑,别说破开大阵,砍杀血蛮也十分费力,相当于军令牌而已。 拿着军令牌,去破大阵,简直成了笑话。 乌达冷笑着望向城门。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大阵之威,他无比笃定那十万战尸会被第二次困死在寒水城。 然而就在乌达信心十足,等着十万血蛮杀光燕军之际,他看到了一道剑光,从城门口,劈了出来。 那是一道毫无神异可言的剑光。 轻飘飘不含半点锋芒,却带着一股浓郁到令万军色变的恢宏气息! 仿佛那不是一道剑光,而是一条龙,高高跃起在天门之上! 厮杀着的百万大军在此刻齐齐停手,目光怔怔的望向城门。 人们听到了龙吟之音! 轰…… 封死于寒水城的四方天门阵,在云缺与云长吉双手斩出的这一剑之后,被切开了一个大洞。 剑开天门!!!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32章 弑君 崩塌的阵道气息,在城外形成一层狂暴的风浪,吹得人们睁不开眼睛。 乌达在狂风中变得惊愕万分。 他耗费半生心血打造的四方天门阵足以困死百万大军,却被云缺轻飘飘的一剑,给破了开。 乌达谋略过人,自诩棋手,一人掌握着蛮族与大燕的生死,连大燕军神他都能玩弄于股掌。 可是今天,棋盘上,出现了一个他无法控制的棋子。 那棋子一路横冲直撞,破掉了他一次次的布局,一直杀到了他的面前。 本该必胜的一局棋,竟被一个小小棋子所逆转! 乌达甚至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他自己什么实力,他比别人都清楚,如果是真正的蛮族合萨,被燕国北伐大军打败也不足为奇。 但他不是真正的合萨,而是天涯剑阁的暗剑使! 一名真正的结丹强者! 手握蛮族这张好牌,又接连底牌尽出,居然还挡不住一个区区筑基! 怎么可能……乌达此时的内心除了震撼之外,再无其他情绪存在,脑海出现短暂的空白。 四方天门阵被破,十万战尸立刻潮水般汹涌而出。 战局再一次发生扭转。 十万战尸的战力,不弱于十万血蛮。 黑色的战尸与红色的血蛮如同两道汹涌恶浪,就此撞击在一处。 燕国一方的压力,立刻骤减。 「剑开天门!哈哈痛快!」蓝玉长笑道:「云小子!蓝爷爷以你为荣!杀!」 士气大振的燕军纷纷振作精神,全力奋战。 周史伯感慨万千,他此时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心里对云缺充满敬佩,更对云长吉敬重无比,这位当朝首辅于万军之中只道出发自内心的四个字。 「人中之龙!」 周静姝美目中泛起异彩,不可置信的望向城门方向,那道白衣身影在此刻带给她的震撼,此生仅有。 她从未见过如此复杂之人。 周静姝眼里的云缺,时而是不修边幅的浪荡侯爷,时而是连筑基仙子都敢鞭挞的大胆狂徒,时而是危机关头不肯舍弃一兵一卒的威武将军,时而是凭一己之力剑开天门的绝世英豪!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周静姝无法抑制的生出强烈好奇,想要拨开层层伪装,看到一个真正的寒水侯。 周元良此时的感觉与他妹子截然不同,他更想看到的是,云缺到底还能强到什么地步。 自从化境冥界之行,周元良一次次刷新着对云缺的感官,先是很强,再是极强,后来是强到离谱。 现在周元良觉得自己已经找不到什么词句来形容云缺的强横了,如果云缺对他说要一个人去屠了蛮族,周元良不会有半点怀疑。 简直是个人形怪物! 周元良哭笑不得的想出了唯一的形容词。 兰朵的想法就简单多了。ap. 自从看到云缺破阵而出,兰朵就叮嘱自己:大树底下好乘凉,今后就算当猴子也得抱紧云缺这棵大树,打死也不撒手! 武大川和蓝羽升激动得嗷嗷直叫,打了鸡血般随着十万尸军冲锋。 冲出城门后,云缺接连杀掉数百血蛮,随后直奔燕军后方。 他要去找一个人。 元明帝! 带着一身杀气,云缺很快抵达皇帝所在的马车。 一群护卫没人敢阻拦,在云缺冷冽的目光下纷纷后退。 踢开车帘,云缺一把将元明帝抓了出来。 「寒水侯!你、你要作甚!」元明帝吓得魂 飞天外,哆哆嗦嗦道。 「臣有请陛下,一观奇景!」 云缺拎着元明帝踏剑飞到高空,点指着远处黑浪般的尸军,喝道: 「五年前!蛮族合萨在寒水城布下颠倒五行大阵,我父与十万边军于阵中恶战,最终尽数战死于此!」 「五年来!我父于冥界操练十万军魂,以寒水城之土封禁十万兵俑,用已死之躯,继续与蛮族对弈!」 「五年后!我父率十万尸军出城,搏杀十万血蛮,救北伐大军于水火,敢问陛下,我父亲雁门侯,究竟是窝囊废,还是胆小鬼?」 云缺的声音一次比一次严厉,到最后变成厉吼。 元明帝呆愣愣看着远处尸军与血蛮搏杀的血腥场面,连连摇头道: 「不是窝囊废!不是胆小鬼!雁门侯乃大燕忠良!是朕错怪他了,错怪他了呀。」 元明帝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还挤出两滴眼泪。 「你知道了就好。」 云缺淡然一笑,对皇帝再无敬语,以你相称。 元明帝当作没听见云缺的不敬,连忙道: 「雁门侯有功于大燕,该当封赏!朕赐你云家良田千顷!黄金十万两!不,黄金百万两!爱卿寒水侯的封号即刻改回雁门侯!」 云缺呵了一声,笑容骤然转冷,道: 「不必了,我只需为我父亲正名即可,至于寒水侯还是雁门侯,与我而言都一样,既然决战在即,有请陛下亲自上阵杀敌!」 云缺落下飞剑,将元明帝扔在一匹战马上,随后用剑鞘猛抽马匹。 战马吃疼之下,四蹄踏动开始狂奔。 元明帝吓得面如白纸,死死抓着缰绳大呼护驾。 没人敢过来。 有云缺在,皇帝成为了摆设。 云缺从地上捡起一把染血的长剑,扔给马上的皇帝,高声喝道: 「陛下御驾亲征,燕国将士随我杀敌!畏缩不前者,杀无赦!」 这句话说完,云缺将目光盯在不远处的国师身上。 魏墨城始终与中路先锋营混在一起,自从开战后就一直在军后徘徊,毫无上阵杀敌的意思。 如今皇帝都骑马冲锋,国师与缥缈阁胆敢不跟随,云缺就有权将其定为逃兵,借军法除掉缥缈阁。 铁手咬牙切齿,满脸愤怒,恨不得剥了云缺的皮。 魏墨城则面无表情,催马追向元明帝。 国师一动,缥缈阁众人不得已纷纷跟随,就此冲进战场。 皇帝亲自上阵,燕军一方的气势立刻拔升到极限,不少畏缩的军兵也不敢打别的心思了,跟在皇帝后面闷头冲锋。 这种时候,谁不上前就等着被治罪吧。 元明帝的战马冲得很快,不多时便到了阵前。 刚好有个重伤的蛮族在前面,元明帝用尽力气挥起长刀,将对方人头斩落。 「嘿!朕也能杀敌了!」 元明帝刚刚泛起这个念头,就被从周围涌来的血蛮所埋没,不久后,原地只剩下一套残破的龙袍,和一些七零八碎的残骸。 九五之尊,在战场上与寻常小兵无异。 元明帝至此死在了寒水城下。 云缺对自己弑君的举动不以为意。 这个皇帝,他早看不顺眼了,没在金銮殿上摘皇帝的脑袋,那都算他脾气好。 无道昏君,留着只能祸害大燕。 云缺自己也冲入战场,一边催动百剑收割着敌人,一边观察缥缈阁的动态。 蛮族可不认缥缈阁,到了战场,国师的名号再无用途。 一群缥缈阁高手的确神勇,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但最后还是被血蛮大军淹没。 在这种恐怖的战场上,唯有十万战尸才能抑制住十万血蛮,一两个筑基修士加上几十个炼气修士,无异于沧海一粟,很快会被战场所吞没。 让云缺有些意外的是,魏墨城死得更快。 云缺眼看着国师被一群血蛮以巨斧砍成了肉泥。 国师之死,云缺在意外之余,觉得其中恐怕有蹊跷。 现在不是关注国师生死的时候,因为还有个强敌未除。 云缺收拢百剑,锋利的眸光盯住了竹筏上的合萨乌达。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33章 与子同袍 寒水城外,混战一直在继续着。 尸军与血蛮大片大片倒下,大多以同归于尽的姿态战死。 混战中,云缺一步步走向远处竹筏。 途中云缺横剑指向身侧,一个混在兵士里不断往后方挪动的身影就此停步。 这人是缥缈阁的第一打手,铁手。 国师被砍死,缥缈阁一众高手死的死,逃的逃。 铁手也想逃走,以他筑基修为在如此程度的两军交锋中,很难活下来。 不过他运气不太好,被云缺盯上。 「你想去哪。」云缺拦住铁手的退路,笑问道。 「我能去哪,当然是协助大军对付蛮人。」铁手目光森冷的道。 「后面可没有蛮人,铁手听令!」云缺神色一沉,道:「本侯命你随我击杀蛮族合萨,若敢后退半步,以逃兵问罪!」 战场上的逃兵只有一个下场,斩立决。 铁手现出一股狞色,又被他掩盖了下去,咬牙道:「遵命!」 云缺扫了眼对方,继续朝着竹筏走去。 铁手没办法,只能跟在后面。 云缺的战力之恐怖,无论燕军还是蛮族都曾亲眼目睹。 云缺的脚步无人敢阻拦。 两军交战的战场至此出现一幕奇景。 一条通道至云缺面前分开,恶战中的双方齐齐让路! 通道尽头,竹筏上的合萨乌达摩挲着苍老的手掌,脸上笑容早已消失。 从朱山寺的万鬼锁魂大阵开始,到血湖的数万蛮族伏杀,再到今天的寒水城,乌达这三步绝杀之棋,相继被化解。 尤其剑开天门之后,乌达的半生心血付诸东流。 他在五年前困死了十万边军,困死了雁门侯云长吉,却万万没想到,五年后这一盘本该必胜的残局,被一个云缺给扭转。 「剑道奇才……」 乌达不得不佩服云缺的天赋,但他对云缺的杀意也由此达到极致。 必须铲除掉这个大患! 蛮族败北,问题不大,即便朱邪部就此灭族对乌达来说也算不得大事,他现在担心的,是阁主的大计。 「此子不除,必成后患!」 乌达低语着扬起双手,他身下的竹筏随着散裂开来,每一根竹子都化作一条十丈巨蟒! 十只巨蟒高高立起,阴冷的眸子盯死了接近的身影。 云缺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狂奔而起,对旁边的铁手喝道:「小蛇交给你,我斗合萨。」 「好!」 铁手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双拳毫无征兆的轰出,直奔云缺后心。 铁手根本没有去斗合萨的打算,他只想把云缺弄死。 云缺不死,他会被当做炮灰,别想活着回去。 既然有铁手的称呼,可见铁手这双铁拳有多可怕,死在他拳下的同阶多达十名以上,炼气修士则以成百来计算。 铁手一个人的战力,足以抵得上半个缥缈阁,他是国师麾下最强打手,满朝文武闻之色变的刽子手! 武大川始终在云缺附近,见状大惊道: 「云侯小心!」 武大川奋力向前,想要替云缺挡下暗杀,正好一个血蛮扑了过来将他拦截。 更让武大川惊恐的是,云缺好像没听到他的提醒,头都没回,继续朝着合萨而去。 当铁手的铁拳即将临身之际,云缺只是挥了下手。 噗!!! 百道剑光从身后的地面冒出,犹如拔地而起的枪阵,将铁手整个人穿成了筛子。 缥缈阁的人,云缺岂能信得过。 这个铁手,早在云缺的必杀名单之上。 铁手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口中狂喷鲜血,眼里全是惊骇之色。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也算筑基修士中的高手,对战同阶胜算极大,可在人家面前,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击灭杀。 「好快的剑……」 铁手心里冒出了这辈子最后一个念头,尸体轰然倒地。 至始至终,云缺未曾回头多看一眼。 同阶这个词,或许在铁手眼里是势均力敌,但在云缺这里,同阶,等于弱不禁风,随手可斩! 杀掉铁手后,云缺走出战团,站定于乌达对面。 「以竹化蛇,合萨的木灵力运用得不错。」云缺一翻手,千叶剑出现。 几次交手,云缺对乌达的手段已经大致摸清。 乌达阵道造诣极高,并且在木灵力的施展上有着独到之处,擅长以木为阵,此人应该是木灵根。 如果在森林地带或者草木繁多的地方作战,木灵根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不过寒水城附近空空如也,除了杂草之外,几乎看不到树木,这处战场对木灵根修士来说优势很小。 「你更不错。」 乌达阴沉道:「先后破掉我的万鬼锁魂阵,颠倒五行阵,四方天门阵,云缺,你不愧为云长吉之子,你,很好!」 「过奖了,总不能给我爹丢脸不是。」云缺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冷,森然道:「不仅不能丢脸,我还要给我爹报仇,亲手摘了你的脑袋!」 「哈哈哈!人不癫狂枉少年,云缺,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可知自己的对手有多强大?」乌达冷笑着发问。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云缺握剑在手,遥指强敌,道:「我只知道是你害死了我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无论你多强,我都会要你的命!」 「好哇,我等你来报仇。」乌达的笑容如毒蛇般森冷。 恶战一触即发。. 「云侯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高升从战场里冲杀出来,提着两把重刀浑身是血的站在云缺身旁。 「还有我!」武大川终于砍翻了缠斗的血蛮,立刻冲到云缺身边。 「打架怎能少了我这位衙内。」周元良踏剑而至。 「我也来帮你。」周静姝后发先至,比周元良早到了两步。 「我要替处月部惨死的族人报仇雪恨!」兰朵不知从哪里夺来两把巨斧,浑身血煞气息,两眼通红。 嗷呜! 蚕额虎在万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几个纵跃到了云缺旁边。 「云小子!老夫与你并肩而战!」 蓝玉冲出军阵,站在云缺旁边,蓝羽升紧随其后,同时还有数十位将军相继而至,均有着不俗的修为。 眨眼间,云缺旁边聚集了近百人。 环顾身旁的友人,云缺没有道谢,而是高声喝道: 「与子同袍!与子同仇!与子偕行!与子同战!」 「同战!!!」众人呐喊高呼,喝声嘹亮。 云缺面带笑意,催动起千叶剑,剑气如龙,带着压抑了五年之久的怒火当先杀向合萨乌达。 身后,是一众不离不弃的战友。 正如豫国公蓝玉所言,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北伐。 但云缺知道,这场恶战,将成为他一个人的决战。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34章 云长吉的剑 在寒水城外,空出了一大片空地,双方交战的大军纷纷避让开来。 云缺与众人恶战合萨乌达。 兰朵将血蛮之力激发到极致,脸上能看出血管在跳动,周静姝直接施展出剑阵,灵气不计代价的催动,武大川与周元良全在拼命。 剑气四溢,刀影翻飞,恶兽的嘶吼伴着将军的怒吼,汇聚成一曲残酷的旋律。 不时有人被重创倒地。 千叶剑化作千道小剑,不断绞杀之下终于将一条巨蟒重创。 剑道之力暴起,云缺一剑削掉了蟒首。 乌达以竹筏变化的巨蟒,均有着四级妖兽的战力,连蚕额虎也要谨慎应对。 云缺知道这场恶战绝非等闲,乌达还未动用全力,如果结丹强者不计代价出手,在场众人怕是谁也活不下来。 暗剑使的存在,除了云缺,没人知道。 众人只知道面对的是蛮族合萨,却不知他们的对手可怕到何种地步。 必须尽快将乌达重创…… 云缺始终盯着乌达,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可巨蟒数量太多,完全将乌达护在其中。 想要真正与乌达交手,必须先清除掉这些青竹幻化的巨蟒。 没别的办法,云缺只能朝着另一头巨蟒攻去。 蛇阵之内,乌达嘴角噙着冷笑。 他对豫国公等人没去多看一眼,即便施展剑阵的周静姝,在他眼里也是蝼蚁一样。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云缺! 云缺在寻找机会,乌达也同样酝酿着致命的一击。 千叶剑再次散成千柄小剑,在攻向第二条巨蟒的同时,云缺手心一动,一道幽光越过蛇身,直奔乌达。 九毒针。 来自缥缈阁的这件剧毒法器,是偷袭的绝佳利器。 叮! 一声脆响,九毒针被一柄大伞轻易挡住。 大伞流转着五彩之色,在乌达身前缓缓旋转,散发着远超极品法器的气息。 「法宝!」 周静姝以敏锐的灵识捕捉到法宝气息,惊讶出声。 能拥有法宝的,绝非低阶修士,连她这位灵剑宗的筑基真传,到现在都没有法宝。 蓝玉看到那五彩大伞后,心里开始无法控制的发沉。 乌达是他的老对手。 这些年蓝玉没少与对方过招。 在蓝玉的认知里,蛮族合萨睿智聪慧,精通蛊术与阵法,擅长运筹帷幄,但攻防杀伐之技并不强。 十条达到四级的巨蟒,已经被豫国公认定为合萨的极限,不料对方还有余力施展法宝! 此刻,蓝玉忽然觉得对面的乌达变得陌生起来,好像不再是他所熟悉的蛮族合萨,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强者。 「雕虫小技,最好不要卖弄了。」 乌达望着云缺冷笑道:「拿出你剑开天门的那一招,否则,你连青竹蛇阵都破不开,更别提攻破我的五行天罗伞了。」 蛇阵与法宝的双重防御,让乌达处于不败之地。 除了云缺,其他人的进攻不亚于挠痒痒一样。 点手收回九毒针,云缺运剑再起,猛攻第二条巨蟒。 这场恶战的艰难,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持续下去,云缺这边的众人肯定会当先耗尽力量。 反观合萨乌达,人家甚至还没用出任何进攻手段。 「蝼蚁合力,依然难以撼树,螳臂再多,还是无法挡车,无趣。」 乌达冷哼了一声,掌心往下一压,剩余的九条巨蟒立刻气势大变,凶芒大盛,瞬间从防御状态改为进 攻。 一条巨蟒张开大口,将一名将军咬住,胡乱那么一甩就身首两分。 合萨乌达终于开始反击。 而且是致命的一击! 面对九头反攻的巨蟒,蓝玉等人立刻陷入危局,人们没想到这些巨蟒的反扑居然如此恐怖。 云缺手里正握着一张灵符。 五鸣天雷符! 这张灵符从剑宫宝库得来,若是完好状态,足以威胁到结丹修士,可惜是瑕疵品,威力大打折扣。 云缺没指望五鸣天雷符,他的真正后手,是被融入符箓中的一道黑色闪电。 正是那道被死劫之力同化的云霄紫雷! 藏于五鸣天雷符里的黑色劫雷,才是云缺最后的杀手锏,只是这一击必须离着乌达极近才能奏效。 离得远了,乌达很可能发现劫雷的存在从而选择躲避。 可是九条巨蟒不除,云缺很难接近乌达。 在战斗愈发惨烈,豫国公等人即将支撑不住之际,寒水城的城门处,始终屹立的那道身影再次动了。 云长吉缓缓做出一个投掷的姿势,将手里的铁剑当做了箭矢,对着乌达所在的方向猛然抛出。 呼!! 铁剑划着一道寒光飞向乌达。 当铁剑腾空的同时,乌达抬眼瞄了下,口中发出一声嗤笑道: 「不自量力,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道黑铁重剑在那把铁剑之后腾空。 当代表着军令的铁剑飞跃人海,所经之路的所有尸军纷纷做出同样动作,用尽全力投掷出手中的重剑。 呼!!! 当云长吉的铁剑从城门飞到乌达头顶,剑身周围已然汇聚了上万柄黑铁重剑,仿佛一条黑龙摇头摆尾吞噬而来。 而那把军令铁剑,就是黑龙的獠牙! 乌达不屑的神色终于变成了阴沉,他感受到铁剑组成的黑龙携带着可怕的力量。看書菈 九头巨蟒齐齐跃起,咬向剑龙,不顾一切以本体去阻挡剑龙坠落的趋势。 直至九头巨蟒被斩杀殆尽,上万铁剑组成的剑龙才化作尘埃,飘落成漫天黑雨。 剑龙虽毁,但獠牙未断! 云长吉的铁剑已经布满裂纹,直直斩落。 随着那铁剑的呼啸,仿佛有无数兵魂在呐喊,在咆哮! 乌达以单臂撑起五行天罗伞,迎向铁剑。 清脆的断裂声,在大伞顶部传来。 铁剑,终于完全碎裂。 「不过如此……」 乌达冷哼一声,但下一刻,一道与铁剑一模一样的剑影竟透过五行天罗伞,径直斩在乌达的单臂上。 咔!!! 鲜血飙溅! 乌达的一臂掉落! 「剑意!」 乌达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直勾勾盯着寒水城下那道早已死去多年的铁甲身影。 他不敢相信,一个五年前的死人,不仅走出十万尸军这步绝杀之棋,还能以一把铁剑斩断他这位结丹强者的手臂! 那道剑影斩断乌达一臂后,就此消散成虚无。 城门处,云长吉眼瞳中的白芒随之变得暗淡。 那是他以魂体在冥界五年来凝炼出的一道精纯剑意,只为今天,剑斩合萨! 可惜的是,云长吉这一剑,只断了乌达一臂。 雁门侯谋划了五年的这步棋,终差一招。 不过,这差的一招,即将被云缺补齐! 当剑意消散的同时,云缺随之动了。 他身形模糊了一下,瞬间挪移过十丈之远,抵达乌达面前。 柳絮身法,小挪移疾风步! 在碧空船一路飞行的途中,云缺已然初步掌握了疾风步。 现身同时,云缺扬手朝着近在咫尺的乌达,拍出了五鸣天雷符。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35章 劫雷之威 看到云缺瞬息而至,乌达再次一惊。 如此诡异的身法让他无比意外。 尤其对方拍来的灵符上,起伏着一股恐怖的气息。 来不及多想,乌达抬起仅剩的一只手臂,迎向那灵符。 云缺出现的位置太近,已经在五行天罗伞之下,乌达无法再借助这件法宝护身。 但他有信心凭着自己浑厚的灵力,抵挡住一个区区筑基的杀招。 随着乌达挥出的手臂,一道道灵力组成的手臂虚影在其身前浮现,如百臂齐挥! 这些虚影均为结丹强者的精纯灵力,阻挡筑基修士易如反掌。 结丹境的灵力,足以堪比极品法器的威能! 轰!轰!轰!轰!轰! 接连五道雷鸣炸起在天罗伞下。 五鸣天雷符看似声势浩大,光芒冲天,实际上只有第一道雷鸣威能最大,差不多炸毁了乌达半数的手臂虚影,但接下来的四道雷鸣则越来越弱,被剩余的手臂虚影尽数挡下。 雷光过后,乌达身前还剩下三十多道手臂虚影。 「瑕疵品罢了,若是完好的五鸣天雷符,才有机会伤得到老夫。」 乌达一声嗤笑,就要运转手段灭杀了云缺。 然而刹那间,一股莫名的危机感骤然出现在他心头。 那张碎裂开来的灵符之内,竟钻出一道漆黑的闪电。 「劫雷!」 乌达神色骤变,张口喷出一枚金丹。 金丹光华万丈,蕴含着结丹强者的本源之力,瞬间在乌达与劫雷之间形成一道坚不可破的壁垒。 乌达感知的没错,那的确是劫雷气息。 但他没想到的是,黑色闪电竟无视任何防御,一下轰进了金丹之内。 「这可不是普通劫雷,而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催命符!」 云缺的喝声惊得乌达魂飞天外。 他的金丹足以挡下一道劫雷,哪怕是结丹修士冲击元婴之际遭遇的劫雷也能抗得下来,无外乎金丹受创,足以保命。 但云缺这道劫雷,是云霄紫雷与死劫之力融合的产物。 无论专灭神魂的云霄紫雷,还是吞噬生机的死劫之力,都是金丹最大的克星! 「云霄紫雷!!」 乌达惨叫一声,口喷鲜血。 他机关算尽,却没算到自己尚未冲击元婴之际,就能遇到专门灭杀结丹元神的云霄紫雷。 这道劫雷如果挨正了,任何结丹修士都将饮恨黄泉! 乌达在喷血的同时,做出了一个决然举动,他竟自毁金丹,在金丹上炸裂一个豁口。 自毁金丹,不亚于自废修为。 乌达此举直接葬送了自己半身修为,但他也因此逃过必死的命运,成功将黑色劫雷从金丹豁口中引了出来。 整个过程瞬间完成。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云缺用一道黑色闪电击穿了乌达的金丹。 实际上,是乌达为了自保,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金丹虽被毁坏,但没有破碎,仍然散发着暗淡气息。 乌达此时的境界几乎跌落到极限,在筑基与结丹之间起伏不定。 黑色劫雷被引出金丹后,云缺将其收回。 扫了眼手里的劫雷,云缺大感肉疼。 劫雷的气息几乎用掉了一半,以后再动用一次几乎就会彻底消失。 乌达以单手驾驭五行天罗伞,将其缩小数倍,如小盾般悬浮于身前,同时又祭出一块古老的石碑。 石碑只有半块,风化得极为严重,上面好像有字迹但已 经分辨不出。 石碑乍一出现,立刻散发出古老而奇特的气息,让人觉得那不是石碑,而是一种活物,起伏般宛若在呼吸! 「你居然有云霄紫雷!」 乌达顾不得擦拭嘴角血迹,阴冷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区区筑基境也有如此能耐,接下来,你将体会到结丹强者真正的实力,你的云霄紫雷大可尽数放出来,看看能否破得开这块蛊神碑!」 乌达信心十足。 别看金丹重创,他仍有把握灭杀筑基境的云缺。 那蛊神碑的气息太过诡异,云缺迟疑着没在动用黑色劫雷,转而以法宝千叶剑进攻。 千道绿色小剑形成旋风,攻势猛烈,却被五行天罗伞尽数封住。 结丹强者全力催动的法宝威能,远非筑基可比,堪称铜墙铁壁。 在云缺的感知中,乌达这件五行天罗伞的威能在四方天门阵之上,加上半块神秘的蛊神碑,即便自己动用最强剑道无锋,也未必破得开。 「到此为止了,小子,老夫亲自送你上路!」 乌达以断臂抓住天罗伞的伞柄,就要动用这件法宝的杀伐能力。 五行天罗伞可不仅仅只能防御,但凡被大伞笼罩之人,都将遭遇五行之力的轰杀!看書菈 刚握住伞柄,乌达的五官忽然挪移了一下,随后他右侧半张脸变得无比狰狞,好似恶鬼,而左侧的半张脸则愈发慈祥,气定神闲。 乌达突然的变化,让云缺为之诧异。 没听说过有什么法门是需要变脸的,乌达现在的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唱大戏的都没他这么夸张。 一个人居然能将面部表情分割为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态,实在匪夷所思。 「罪孽啊罪孽,阁下毁我蛮族,罪孽深重,不如随老朽沉入地府,永无轮回。」 苍老的声音从乌达半边表情平静的脸庞发出,并非对云缺所言,而是犹如在同自己说话。 「老东西你还没死!」 乌达狰狞的半边脸庞发出惊怒交加的怒吼。 此刻,云缺已经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 被申猴同化融合的蛮族合萨,竟还存有一缕残魂未散,在这关键时刻复苏! 乌达惊怒中发现自己的独臂渐渐失去控制,竟用手里的天罗伞拼力推开蛊神碑,现出致命破绽。 真正的蛮族合萨,用最后的残魂在协助云缺。 合萨打算与申猴同归于尽。 云缺哪能错过如此良机,千叶剑合拢,化作一道碧绿剑光斩向乌达。 叮!! 脆响中,乌达身后探出一条蝎尾,崩开千叶剑,同时用尾钩一切,斩断了仅剩的独臂。 独臂断开,乌达半边脸上的和蔼表情随之消失。 乌达此时成了无臂之人,他张开大口,吞掉了变小的天罗伞与蛊神碑,随后整个脑袋一下缩回腔子。 随后乌达的身体开始膨胀,如充气的气球。 云缺预感到不妙,快速后退。 嘭一声闷响,乌达的身体在一股灰烟中四分五裂,碎裂开来。 云缺用剑气扫开烟尘,第一时间查看。 原地只有衣袍与一些蛊虫尸体,乌达的真身不见了踪迹。 「逃了……」 云缺眸中闪过黑芒,动用死劫之力扫视四周。 半晌后,毫无收获。 不知对方动用了什么手段,竟逃得踪迹皆无。 周元良冲到近前,拨弄着满地虫尸,骂道:「借用蛊虫脱身,这家伙竟然还没死!」 如此强敌,周元良早已 心悸不已,今后若被此人盯上,在场的众人谁也别想活多久。 「放心,他今天,必死。」 云缺目光中杀意涌动。 让周元良几人协助燕军斩杀蛮族,自己架起剑光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不久后,云缺脱离了战场,落在一处山林地带。 来这里,只为了远离旁人。 云缺不知道乌达的去向,但他有自己的办法找出乌达的下落。 沉静一番心神,云缺从储物戒里取出了巳蛇令。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36章 帮手 如果乌达是真正的蛮族合萨,云缺没办法追踪到对方的下落。 但乌达就是申猴! 十二暗剑使之间,可以用令牌沟通。 分出一道灵气没入巳蛇令,其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光点,随后挪移至申猴的图案处。 很快,光点没入令牌,申猴图案泛起光晕。 连接成功。 对方没有开口,始终沉默着。 等待稍许,云缺以沙哑的声音道:「申猴,你在何处,阁主要见你。」 阁主两个字,语气被特意加重了几分。 果然,听闻后,对方传来同样沙哑的声音: 「阁主有何事,我远在塞外,不太方便。」 「阁主就在蛮族草原,你当面询问即可,我只负责传话。」云缺语气平淡的道。 令牌对面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后,申猴的声音传来: 「寒水河北岸千里处有一片山脉,由五座高矮不同的山峰组成,我在最高的山峰下静候阁主。」 「好。」 云缺只说了一个字,便当机立断切断令牌上的灵气。 成了! 云缺长出一口气。 暗剑使果然对天涯剑阁的阁主敬畏万分,申猴纵然遭遇重创也不敢忤逆阁主的召见。 那位阁主可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筑基修士给利用了一次。 「申猴,今天我必取你狗命,替我爹报仇!」 云缺放松之余,觉得浑身一阵刺痛袭来。 感知之下,发现剑脉出现混乱的征兆,如跳动的蚯蚓般不断吞噬着四周气息。 云缺知道这是力量透支的体现。 别人力量透支至多身体变得虚弱,灵气枯竭,只要以灵丹灵石恢复即可。 但剑脉非同小可。 一旦透支力量,剑脉会吸收云缺本体的灵力灵气乃至元神精血。 从寒水城内破五行颠倒大阵,到剑开天门,又与乌达死斗,这连番的恶战下来,铁人都要顶不住了,何况是血肉之躯。 云缺立刻从储物戒中取出百柄下品飞剑,以剑脉开始吸收。 飞剑的剑气很快消散一空,百柄飞剑化作满地残渣。 消耗掉百剑之后,剑脉才勉强变得正常,失控的迹象逐渐消失。 看着满地碎裂的飞剑,云缺内心泛起震撼。 自从筑基以来,剑脉所需要的剑气已经不是成倍增长了,而是百倍增加! 炼气境的时候,一把下品飞剑撑得住剑脉一天的消耗。 筑基之后,一百件下品飞剑,也就勉强够一天用的。 百倍增幅! 「要命的剑脉啊……」 云缺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剑宫已经满足不了剑脉所需了,今后想要修为更进一步,就要收集品阶更好,数量更多的飞剑。 幸好剑宫只是外门而已,后面还有个庞然大物的灵剑宗。 收起思绪,云缺驾驭碧空船飞向申猴给出的方位。 飞行途中,云缺始终在盘算着如何对付申猴。 对方挨了一记劫雷,已经有所防备,再用一次效果不会太好。 力战的话,对方虽然身受重伤,可境界还在,一名重创的结丹强者,远非筑基修士能对付。 尤其那五行天罗伞与半块蛊神碑,一个比一个神异。 如果拼命,不惜动用死劫之力,云缺有几分把握斩杀申猴。ap. 可代价必定不小。 以刚刚踏入筑基,修为尚未稳固的状态去死战结丹,绝 非上策。 云缺虽有种种后手,玄鳞甲子神甲护体,但只是面对同阶而言。 极品防御法器玄鳞甲,在结丹强者眼里实在算不得多强的防御手段,而且子神甲也尚未大成,抵挡低阶法器不难,想要挡住结丹强者的濒死反击,无异于痴人说梦。 「有个帮手就好了……」 正苦思对策之际,云缺忽然心头一动。 帮手! 云缺想起了盲蛇。 七级大妖如果出手,灭杀申猴将十拿九稳。 心念转动间,云缺抵达识海空间。 盲蛇庞大的身躯正趴伏在河畔,卷成一圈圈的模样,看着慵懒舒适。 见云缺朝这边走来,盲蛇立刻戒备起来,摊开的蛇身立刻盘成蛇阵。 站在高大的蛇阵前,云缺仰头道: 「做个交易,帮我吞杀一个重创的结丹修士。」 与困在自己识海的盲蛇元神,云缺不用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盲蛇沉默着吞吐蛇信,良久后传来一道听不出是男是女的低沉声线。 「可以,我要一段夜叉元神。」 听闻这个条件,云缺愣了一下,他还以为盲蛇要趁机提出重获自由。 不要自由,反而要夜叉元神,可见后者对盲蛇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云缺瞬间了然,猜到了盲蛇的心思。 比自由都重要的东西,对盲蛇而言只有一种,那就是实力。 盲蛇被药道人不知折磨了多少年,本身境界肯定处于崩溃边缘,这一点云缺从御兽诀上已经了解。 越是高阶的妖兽,越难驯服,药道人要驯服盲蛇,必定手段尽出,绝不会留情。 而夜叉元神应该能起到稳固当前实力的用处,甚至于让盲蛇有机会摸索下一个大境界的门槛。 沉吟稍许,云缺道: 「成交!」 夜叉元神总共九十九段之多,尸王虫吃了好几天也没啃掉一段,用其中之一作为交易换盲蛇出手,还是比较划算的。 喂虫子也是喂,喂蛇也是喂。 况且对盲蛇,云缺还算印象不错,当初雾山遭遇树妖的时候,盲蛇也算出过力。 一个时辰过后,远处出现连绵山脉,五座山峰一大四小,坐落于草原深处。 离得尚远,云缺便收起飞舟,披上件黑色带兜帽的长袍,缓步踏入山脉。 最高的一座荒山下,有一棵百年老树。 树叶已经枯黄,时而随风飘落,尽显荒凉。 树下,盘坐着一道苍老身影。 乌达的气息若有若无,仿佛树上的一片叶子,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脚步声从林间踏来。 乌达缓缓抬起头,浑浊无光的老眼望向来者。 「不知阁主召见,有何要事,恕我重伤在身无法施礼,阁主勿怪。」 「找你借用一物。」黑袍人声音沙哑道。 乌达微微眯起了眸子,皱眉询问道:「不知阁主要借何物?」 「你的命。」 云缺从黑袍中仰起头,嘴角挂着和蔼的笑意。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37章 杀申猴 当看到云缺的那一刻,乌达整个人如遭雷击,凝固如雕塑。 好半晌,乌达才从震惊中醒来。 他终于捋顺了思路。 「你居然有巳蛇令!药道人去哪了!」 乌达已经预感到药道人出了事,否则暗剑使的生肖令决然不可能出现在外人身上。 「药道人去了个好地方,我准备送你去见他。」云缺微笑道。 「大言不惭!你以为凭筑基境的身手,真能灭杀结丹么,别做梦了!既然你追了来,注定要葬身于此,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从药道人手里得来的巳蛇令,今天,你走不出这座荒山。」 乌达冷静下来,五行天罗伞与半块蛊神碑同时浮现于身侧。 云缺没急着动手,而是轻笑道: 「既然今天我们之间有一人必死,不如开诚布公的聊聊,暗剑使究竟要如何对付灵剑宗,只占据四座剑宫灭杀些炼气弟子,可伤不到灵剑宗的根基。」 「这只是开始而已,阁主的谋划,岂是你这小小蝼蚁所能想象。」乌达冷笑道:「想要知道所有计划很简单,先杀了我,然后动用搜魂之法,你自可一清二楚,关键是,你做得到么。」. 「聊天到此结束,你成功把天聊死了。」云缺招手唤出百剑。 对方的心智之高,在言语上很难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多言无益,唯有一搏。 「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我现在伤势太重正在恢复,再有一时半刻即可动用结丹之力,到时候你唯有一死!」乌达狞笑道:「来吧!用出你最强的手段!」 云缺目光一冷,点手间百剑呼啸而出。 拭刃! 百剑环绕乌达如雨帘般穿梭,将天罗伞与蛊神碑尽数裹在其中。 同时一声兽吼,天陨麒麟被云缺放了出来,猛扑强敌。 不断有飞剑被乌达的法宝崩碎,立刻会有新的飞剑填补,环绕树下的飞剑始终保持在百数。 云缺看似在猛攻,实则尚未出全力。 他看出了乌达的诡计。 ‘即将恢复结丹之力这个说法,显然带着一种催促,从乌达以本体为诱饵的举动来看,他肯定在某处藏着一份致命的后手。 想到这里,云缺灵识散开到极致,在百丈内搜索。 并无其他异样,附近什么都没有。 不对,肯定对方有遮蔽灵识的手段,云缺眉峰微蹙,环顾四周。 树…… 云缺将目光落在乌达背靠着的古树上。 树叶大多枯黄掉落,树顶一眼即可看穿,毫无遮挡可言。 目光微凝间,一缕黑芒覆盖上双眸,云缺的眼白瞬间转黑。 死劫剑气入眼! 云缺的眼前犹如进入黑夜,变成无尽黑暗,但奇异的是,外界所有事物都在这片黑暗里清晰显现。 脚下的草木,远处的群山,包括乌达在内,周围的一切纤毫毕现! 在这片奇异的黑暗中,云缺看到乌达身后的古树上方,吊着一个透明的怪茧,水缸大小,摇摇晃晃。 怪茧内显然在蕴化着什么,一些细长的虫爪时而浮现,又时而消失。 蛊身! 云缺终于窥破了乌达的手段。 诡诈的申猴,居然用出分离蛊身与肉躯的手段。 单臂一震,巳蛇剑出! 既然已经与对方摊牌,云缺无需再隐藏这件药道人的法宝。 携带着剧毒之力的巳蛇剑犹如一条毒蛇般蜿蜒而上,斩向树顶那怪茧。 轰! 法宝与一条 蝎尾相击。 巳蛇剑被巨力震开,震颤着落回云缺手中,蝎尾的尾钩则出现一道清晰可辨的剑痕。 「不错,居然能感知到我的本命蛊。」 空空如也的树干上,逐渐浮现出怪茧的轮廓,一个虫首从茧中探了出来,随后是八只长爪与一条乌黑的蝎尾。 乌达以蛊虫姿态现身,口中含着一枚碎裂的金丹,虫口附近有无数触角正在金丹上掠动,好似在修复。 「真丑。」云缺呵了声,道:「你这鬼样子,不下地狱都对不起阎王爷。」 「美丑又能如何,我等修道之人只求长生,是人是虫又有什么分别,既然你提前窥破我的后手,那便死吧!」 树上的蛊虫扬起尾钩,树下的乌达抓起天罗伞,齐齐对准云缺。 以二战一! 乌达准备让对面的筑基小辈好好体会一番什么叫做结丹之力。 然而对手的举动,则出乎乌达的预料。 只见云缺抬起右手,拇指分开,其余四指合拢,姿势形若蛇手,高举过顶。 在云缺仰起的目光里,他比量出的蛇手正如一张蛇口,将高处的本命蛊圈在其中。 乌达也看懂了云缺的用意,哈哈大笑道:「你想如何,用你的蛇手吞了我么,咬吧,崩碎手骨你也撼不动我的本命蛊!」 「未必。」 云缺嘴角浮现出奇怪的笑容,猛地合拢五指,道:「吞杀!」 咔嚓!!! 随着云缺的低语,乌达本命蛊所在的位置,竟凭空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蛇口! 蛇口的轮廓,正与云缺之前的手型相对。 锋利如刀的獠牙在顷刻间合拢,一口将乌达的本命蛊咬碎! 黑血顺着蛇口溢出,虫爪掉落满地。 盲蛇现身,吞杀申猴! 本命蛊的确很强,有着超然的防御能力,然而七级大妖的吞杀,连结丹后期都未必扛得住,何况一个已经被重创的乌达。 就此,申猴的本命蛊与金丹尽数被蛇牙碾碎! 身死的那一刻,乌达终于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多可怕,人家居然能驾驭七级大妖作战! 如果早知道云缺有这等恐怖的手段,乌达根本不会留在这里,他会用尽全力逃命。 可惜,乌达还是小觑了云缺,小觑了筑基修士所能动用的力量。 当盲蛇吞杀乌达之后,立刻化作虚影回归了储物戒的灵兽空间。 云缺隐约看到一抹绿芒在蛇口中一闪而逝。 本命蛊与肉身相连,本命蛊一死,树下的肉身立刻停止了动作,生机在瞬间消散。 五行天罗伞与半块蛊神碑相继落地,失去支撑,成为死物。 云缺当先收起天罗伞,随后抓向蛊神碑。 这时尸体的嘴角忽然动了下,冒出一个词: 「慎用……」 尸体此时脸上不复之前的狰狞,反而是一种欣慰的释然。 话毕,含笑而亡。 云缺目光复杂的望着尸体。 最后那慎用两个字,不是申猴的声音,而是来自真正的蛮族合萨。 对方在神魂消散之际,用最后力量提醒自己,慎用这半块蛊神碑。 「我知道了,安息吧。」 云缺朝着合萨的尸体点了点头。 合萨乌达,是燕国人愤恨的对象,但在蛮族当中却是族长一样的存在,受所有蛮人敬重。 收起蛊神碑,云缺从乌达身上找出一个储物袋,不等查看,忽然识海中传来一股焦急的波动。 云缺诧异之下略 一分辨,立刻得知波动的来源。 竟是盲蛇! 以神念沟通,云缺听到了来自盲蛇的惊恐声音。 「救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38章 百邪之一 盲蛇传出的呼救声,透着急迫与惊恐,宛若濒死。 云缺倍感诧异。 盲蛇元神在自己的识海空间,除了亡叔动手,盲蛇不该有危险才对。 如果盲蛇都能出现危机情况,说明识海空间肯定有了变化。 云缺不敢怠慢,放出尸王虫充当守卫后,立刻抵达识海。 当元神睁眼,云缺看到了一幕惊人的画面。 小山般的盲蛇元神,竟被一条翠绿欲滴的奇异藤蔓所缠住,任凭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而且那藤蔓越勒越紧,其上的倒刺宛若獠牙,死死扎在盲蛇身上。 震天的哀嚎从盲蛇大口中发出,蛇尾胡乱甩动,抽打着河岸的地面。 盲蛇此时无比痛苦,就像遭遇了天敌一样。 「藤蔓?」 云缺更觉得奇怪。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识海,以前肯定没有。 尤其这藤蔓的绿色极其诡谲,与世间的绿植不同,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如从九幽而来。 豁然间,云缺想起盲蛇在吞杀申猴本命蛊之际,有一道绿光随着盲蛇的退走而消失。 当时他以为是盲蛇的毒力,原来就是这条诡异的藤蔓! 「申猴本命蛊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云缺猜出藤蔓与申猴有关,但看不出究竟是何物。 一袭黑袍于河畔缓缓呈现,空亡淡漠的声音幽幽响起: 「幽魔藤,百邪之一,以真魔古尸为养料,携带浓郁魔气,可吞噬并占据其他生灵的躯体,为其所用。」 听闻亡叔的解说,云缺恍然大悟。 难怪申猴能占据并同化合萨乌达的身体,原来申猴的本命蛊内藏着一条幽魔藤! 借助幽魔藤的奇效,申猴甚至能变成任何人,只要吞噬掉对方就行了,而且与易容的手段截然不同,是直接占据对方身体,达到鸠占鹊巢的目的。 这已经不属于换脸或者易容了,简直是恶鬼附体的手段,从根本上控制他人! 「七级大妖都无法挣脱,这幽魔藤居然如此可怕,申猴怎么没动用?」 云缺十分不解这一点。 从盲蛇此时被压制的程度来看,如果申猴用出这条幽魔藤,七级大妖也扛不住。 「尚未炼化。」 空亡给出了一个简单易懂的答案。 原来是条野生的幽魔藤,申猴用特殊办法将其藏在本命蛊内,仅能借助其吞噬能力,无法控制。 「亡叔有没有办法压制这条幽魔藤。」 云缺眼中火热。 如此邪物可遇不可求,如果打造成法宝,绝对有着非同凡响的功效。 盲蛇在河畔翻滚嘶吼,模样凄惨无比,蛇首始终朝着云缺这边,看样子像在求救。 以它七级大妖的元神之力,难以挣脱幽魔藤的缠杀。 空亡没在说话,而是伸出单手朝着盲蛇一抓。 一只漆黑的五指轮廓立刻出现在盲蛇身上,猛地抓住了幽魔藤! 空亡五指合拢后,单臂往后一甩。 只听盲蛇发出一声凄厉嘶吼,仿佛蜕了一层皮似的,身上的绿藤就此被抓了起来,直接坠入忘川剑河。 盲蛇巨大的元神随之暗淡了几分,蛇首昂起,朝着云缺方向点了点,居然在道谢。 没有空亡出手,盲蛇会被幽魔藤吞噬殆尽。 云缺对空亡的能力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他这位亡叔强得离谱,至今云缺也猜不透空亡的实力究竟能达到何种地步。 剑河 内泛起一大片水花。 幽魔藤竟浮出水面,好似一条恶龙般搅动剑河,附近的剑魄竟被它瞬间吞噬了数百之多! 「好强的家伙!」 云缺讶然道,幽魔藤竟然连剑河都压制不住! 要知道当初药道人掉进剑河后,连点反抗都做不到就沉入河底。 能在剑河里吞噬剑魄,幽魔藤的恐怖实在惊人。 魔藤吞噬剑魄的举动,令空亡的表情变得冷峻起来。 漆黑的残破发出猎猎响动。 「区区幽冥邪物,胆敢在剑河肆虐。」空亡再次抬手,淡漠的吐出一字:「镇。」 随着镇字出口,剑河深处腾起百道水柱! 百道强横的剑魄如百条水龙般浮出水面,化作一座剑魄之牢将幽魔藤死死禁锢,随后沉入河底。 云缺看得更加眼热。 那百道剑魄每一道都散发着恐怖的剑气波动,云缺自问连一道都控制不了。 空亡的随意出手,让云缺再次意识到忘川剑河的恐怖之处。 长河看不到尽头,其内不知沉睡着多少强大的剑魄! 回想起与空亡第一次见面,云缺这才知道,原来当初亡叔没吹牛,那句‘驱之可毁天灭地,绝非亡叔说说而已。 剑河很快宁静下来,水面起起伏伏,奔流不息。 不见了幽魔藤的踪迹。 「亡叔,幽魔藤能不能用来打造法宝。」云缺问道。 「将其彻底炼化方可动用,否则对你有极大危险。」空亡道。 「剑河能炼化幽魔藤?」云缺道。 空亡点了下头。 「将这魔藤炼成幽魔剑,定能成为其他法宝的克星!」云缺大喜道。 反正剑河都是自己的,剑河里的幽魔藤也是自己的。 空亡没有发表意见,身影渐渐消散。 云缺来到盲蛇近前查看,发现对方变得十分虚弱,元气大损。 被幽魔藤缠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七级大妖的元神就损伤到如此程度,云缺再次对幽魔藤的威力刮目相看。 「能不能恢复过来。」云缺道。 「可以,不过需要时间……之前的交易作罢,帮你吞杀结丹,就当此次救命的报酬。」盲蛇发出虚弱的声音,连夜叉元神也不要了。 如果云缺不来帮忙,盲蛇的元神绝对逃不掉被幽魔藤吞噬的命运。 「一码归一码,你为了帮我忙才被幽魔藤缠上,夜叉元神理应归你。」 云缺从储物戒分出一段夜叉元神,送给了盲蛇。 盲蛇肉身张开大口将其吞掉,随后盘在灵兽空间再不动弹。 「多谢……」 盲蛇元神发出一声带着复杂情绪的低语,有些感激,还有些释然。 「不必客气,多个朋友多条路,你也是被药道人所害,咱们俩又无仇无怨,今后有的是机会联手。」 能拉拢一位七级大妖做打手,这笔买卖是稳赚不赔的。 至于收其为灵兽,云缺可没想过。 境界差距太大,就算将御兽决修至巅峰,筑基修士也难以控制一头真正的七级大妖。 神魂血契的签订有着严苛的条件,以云缺如今神魂的强大程度,如果强行与七级大妖动用血契,那么有可能立刻会被反噬而亡。 离开识海空间,云缺催动碧空船返回寒水城战场。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39章 把你娘接回来 战事已经进入尾声。 十万战尸与十万血蛮拼杀得两败俱伤,没剩下几个。 失去了血蛮大军这份战力,蛮族再无优势可言,在炮火与燕军的奋力拼杀下节节败退。 最终,蛮族留下了三十余万尸体,仅剩十几万人仓皇而逃。 此役过后,蛮族将一蹶不振。 不仅五十多万战士损失大半,朱邪部整个被申猴灭了族,改造十万血蛮的代价可谓惨烈。 至此,燕国尽收北地。 燕国的大旗重新插在了寒水城的城头。 浑身浴血的豫国公站在城下,横刀向北,大呼了三声痛快后,气竭而亡。 此战,燕国百万北伐大军损失过半,尸横遍野,寒水城到寒水河这一路上,鸦群成片,遮蔽了天空。 云缺在城北高坡处,挖了座坟,将豫国公安葬于此。 墓碑是歪的,由上好的青石打造,顶端呈尖形,直指北方,其上刻着一行红色的大字。 北伐主帅豫国公蓝玉之墓! 死而为石,绊敌之脚,这是豫国公最后的执念。 即便战死于此,也要做一块锋利的顽石,遥指北地! 军中将领们自发将各自佩剑留在墓碑周围,围拢成一圈,犹如守卫着将军的兵卒,陪伴在墓碑左右。 数十万大军就地安营扎寨,休整待命。 至于近在咫尺的寒水城,没人踏进一步。 这座孤城,已经在人们心头上升为圣地般的存在。 安葬过豫国公之后,云缺独自走进寒水城。 残破的帅帐内,独坐着亡故的将军。 铁剑已然不在。 这最后一步绝杀之棋,云长吉终于走完了。 走赢了! 十万战尸完成了他们的使命,眼眶里的白芒相继熄灭。 云缺能感知到整座城里有点点星光在飘向天穹。 那是十万边军的战魂,就此归入轮回。 云缺仰头凝望了许久,与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边军送别。 「爹,我们赢了,云家的屈辱彻底洗刷,申猴以死,大仇得报。」 云缺的声音很轻,但他知道,父亲肯定听得到。 云长吉眼眶里的白芒愈发暗淡,一闪之后,在云缺面前呈现出一道虚幻的身影。 一身儒衫,器宇不凡,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云长吉的魂体仰着头,遥望天穹,目光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读懂的神采。 看不出大战得胜的喜悦,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哀愁。 一道虚幻的声音响起。 「侯府床下,有留给你的礼物,莫道神仙好,人间自逍遥……若有机会,替爹把你娘接回来。」 云长吉的声音听在云缺耳中如一道惊雷。 「娘……我娘还活着!」云缺神色骤变。 他从未有过如此震撼的时候,他从未见过母亲的模样,从小就认为母亲早已故去。 如今父亲的残魂,居然留下了如此消息,让云缺一时间怔在原地。 「活着,或许生不如死……」 云长吉的脸上泛起一抹苦涩,身形逐渐暗淡,最终化作一团白光。 「爹!我娘在哪里!怎么能找到她?」 云缺豁然惊醒,他想询问母亲的下落,可父亲的残魂已经消失。 与十万边军上升的魂体不同,云长吉化作的白光没入尸体脚下,那个被铁剑开出的沟渠之内。 随着白光消失,连接冥界的这段出口就此封闭。 云缺 站在原地愣怔了许久。 他猛然仰头,顺着父亲刚才仰望的目光望去。 秋高气爽,天空蔚蓝,一朵朵形状各异的白云悬于高天。 「生不如死……我娘究竟怎么了!爹!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云缺冲到父亲尸体近前,沙哑的吼着,却没有任何回应。 「天上的人……」 云缺冷静了下来,他想起亡叔曾经说过,天上的人不允许有逆世之人出现,所以才会在自己冲击筑基的时候降下云霄紫雷。 「难道说,我娘与天上的人有关?」 想到这里,云缺似乎明白了父亲因何语焉不详,没有说明真相。 或许,父亲是在保护自己。 因为自己太弱小了,筑基修为,连飞天都得借助法器,谈何去寻找隐藏于天穹之上的真相。 强行探索,只能是自取灭亡。 就像亡叔所说,现在知道没用,反而徒生烦恼。 「放心吧,爹,我一定会把娘接回来,我们一家团聚。」 说到最后,云缺一度哽咽。 即便能把母亲找回来,他的父亲也永远离开了人间。 幽静的寒水城里,云缺枯坐在帅帐之内,一动不动,好像一块石头。 城门外,武大川和周元良担心云缺,打算过去看看,却被胡铁山拦住。 「让他们爷俩多待一会吧。」 胡铁山喟然长叹,摆摆手,示意众人暂且离开,别去打扰。 周静姝背过脸去,悄悄抹了抹眼角泪痕,她现在觉得云缺好可怜,那么强大的天赋,那么恐怖的战力,却留不住一个家人。. 兰朵咧了咧嘴角,她也想哭,她也没了阿爹,但她忍住了。 「我还有老虎!」兰朵用力点了点头,自我安慰着。 蓝羽升回头望了眼城中帅帐,咬咬牙就此离开,他知道云缺比谁都坚强,肯定能重新振作起来。 周史伯摇头轻叹: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生离死别,这就是人间呐。」 能否看得开生死,是世人必经之路,谁都要体会,云缺也不曾例外。 其实云缺并非看不开生死,而是不舍。 他只想多陪陪父亲。 「亡叔,是不是人死了,就再也无法活过来。」 悲伤中,云缺喃喃自语。 他知道答案,只是想有个人来告诉自己,这场生死离别并不是梦。 空亡的身影于虚无中浮现而出,一袭残缺的黑袍无风自动。 「人死无法复生。」空亡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感情,冷冰冰的道:「不过,他能。」 云缺垂着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赫然抬头道:「谁能!」 云缺看到空亡正面朝着父亲的尸体,空亡口中的‘他,指的竟是父亲! 「我爹能死而复生?我爹已经死了啊。」云缺猛然站了起来,惊疑不已。 空亡没解释什么,而是抬手按在云长吉头顶。 下一刻,一抹黑芒从尸体上浮现而出,包裹着云长吉的整个身躯。 当这片黑芒出现的同时,云缺立刻清楚了那是什么。 「死劫之力!我爹身上怎么会有死劫之力?」云缺愈发迷茫。 空亡收回手,平淡道: 「他动用过死劫剑,以死劫之力开辟出一道通往冥界的裂痕,至此被死劫之力缠身,成为不腐之尸,他的魂魄无法归入轮回,只能永坠冥界。」 空亡的声音,解开了一个谜题。 云缺始终猜不到父亲用什么办法将十万军魂带到的冥界,原来是死劫剑的能力。 云缺惊喜起来,道:「若在冥界找到我爹的神魂,他就能死而复生了!」 空亡缓缓摇头,道:「这只是其一,他的肉身已经被死劫之力浸透,神魂归位,仍旧是行尸走肉,你还要找到生劫剑,以生劫之力消弭死劫之力,方可真正死而复生。」 「亡叔你没骗我!找到生劫剑与我爹的神魂,就能让我爹活过来?」云缺差点蹦起来。 空亡的身影随着一道低语渐渐消失。 「我从来不骗小孩子。」 「太好了!」云缺终于跳了起来,心中的悲意一扫而空。 有机会能让父亲死而复生,这个消息让云缺大喜过望。 哪怕再如何渺茫,有希望,就有实现的可能!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40章 冥界军师 黄沙漫天,怪石遍地,空气中起伏着沉沉死意。 这是千万年来,冥界始终的面貌。 一袭儒衫的男人,在空旷的大地上挥了挥手,耳边不再有三军将士的呼喝之声,而是凛冽风声。 男人茫然了良久,现出一丝苦笑。 十万军魂已然归入轮回,他再也无兵可用。 「只剩你自己了,云长吉。」 男人自语了一句,遥望远处。 地面尽头冒出一些黑影,或大或小。 那是生存于冥界的怪物,专门以元神为食。 儒衫男人走上一块巨石,盘坐其上,默默等待着强敌来袭。 他知道,十万军魂一旦消失,他这位主帅就会成为冥界怪物的腹中之餐。 轰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头头庞然大物先后抵达,全是模样恐怖的恶兽,纷纷蹲守在巨石周围,互相对峙。 对这些冥界怪物来说,儒衫男人是一口绝佳的美味。 两头巨蜥形态的怪物最先争斗起来,谁也不肯让步。 怪物太多,美味只有一口,免不了一场争夺。 这时地面出现更加猛烈的震动。 一头燃烧着烈焰的巨型蟾蜍从远处出现,几个纵跃便到了近前,一口一个,先吞了那两头巨蜥怪物。 看到火焰蟾蜍,四周的怪物一哄而散,疯狂逃命。 儒衫男人望着面前这头与他脚下巨石齐高的庞然大物,脸庞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神色。 呼! 火焰蟾蜍朝半空喷出一团烈焰,口吐人言。 「居然就剩你自己了,你那十万战魂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也没剩。」 「他们回家了。」 「回家?哦都彻底死了是吧,真浪费,给我填肚子多好。」 火焰蟾蜍撇开大嘴,大为不喜。 一个大脑袋的侏儒怪物凑过来出主意道:「大人!这家伙没了兵魂,不是咱们对手啦!正好吞了他,肯定好吃!」 火焰蟾蜍骂骂咧咧道:「没脑子的东西,这家伙能统领十万战魂,说明人家是人才!人才吃了多浪费,拿去冥山,肯定能换来更好的东西!」 大头侏儒连忙附和道:「大人说得对!咱们拿他换宝贝去!哎大人呐,既然是人才,咱们留着用是不是更好?冥山有军师,咱们也封他个军师当,让他为大人效力!」 「用你说!老子早想到了!」火焰蟾蜍怪眼一转,一脚把侏儒怪物踢飞了出去,朝着儒衫男人道:「人类,本座乃冥山五太子火魃!给你个机会,当我的军师,待我打回冥山之日,封你个冥界元帅如何!」 儒衫男人面带轻笑,颔首道:「可以,不过我有我的规矩,既然你请我当军师,一切事宜都要听我安排。」 「没问题!哈哈我火魃也有军师了!冥山那群老东西敢把我踢出来,早晚他们得后悔!」火魃怪叫道。 那人形侏儒又跑了回来,拍着两只怪手大喊道:「大人英明!大人威武!大人必成冥山之主!」 火焰蟾蜍大为得意,变化成高大的人形,头生赤角,威武不凡。 「军师快说说,咱们从那只怪物开始吞起!这周围大大小小的冥界怪物都逃不过本座的大嘴!」火魃洋洋得意道。 儒衫男人摇了摇头,道: 「这些年你一个个的吞噬怪物,总共也没增加多少实力,独狼难以狩猎,唯有狼群才能收获颇丰。」 火魃挠着头想了想,道:「军师说得有道理!这些年我跟条野狗似的,东一口西一口,累得半死也没吃多少,军师的意思,是组建一支 怪物大军,帮我狩猎更多猎物!」 儒衫男人微笑颔首。 「好!这就开始召集手下!军师快说,咱们从哪边开始!」火魃兴奋道。 「召集部下不急,现在要做的,是划出一方区域,当作驻地。」儒衫男人道。 「然后在这片区域里从头打到尾是不是,把所有怪物都打老实喽!」火魃道。 「非也,先要在区域内选出最强者,将其收服,然后命其去收服次一级的强者,以此类推,很快这方区域之内的怪物都将听我们号令。」儒衫男人道。 「好办法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军师有才!你们人族有句话叫茅什么来着……茅厕蹲坑!」 「茅塞顿开。」 「管他茅厕茅塞的,咱们这就开始!」 荒凉的大地上,儒衫男人与高大的火魃同行,走向远处。 「对了,还没问军师的大名呢。」 「云长吉。」 「好名字!云长吉,你在人族那边听没听过有个门长老。」 「未曾听闻。」 「没听过就算了,那是我仇家!早晚把那家伙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到时候军师咱俩一起踢!」 狂沙中,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寒水城。 由于豫国公战死,首辅周史伯行使统领之责,安排下足够的兵力驻守城池后,剩余大军打道回府。 北伐之战,至此落下帷幕。 军兵们无比轻松,纷纷议论着此战的波诡云谲,其中最大的话题便是云缺。 在军兵们的议论中,已经听不到寒水侯三个字了,而是以雁门侯称呼。 无需任何人册封,云缺已经用自己的实力,得到了该有的敬重。 至于死在战场的皇帝,没人多提半句,仿佛那只是个在大战里无足轻重的角色,甚至还比不上任何一个小兵。 回皇城的路上,云缺查看了申猴的储物袋。 灵石共有三十万之多! 珍贵的丹药十几种,价值在三十万灵石以上! 极品法器十几件,攻防皆有。 上品法器数十件,还有不少各类材料,至于中品与下品则一件也没有。 结丹强者,对中品以下的法器已经不屑一顾,根本不需要收集。 申猴储物袋里的总价值,差不多接近了百万灵石! 除了值钱的东西之外,云缺还找到了申猴令,将其妥善收好。 比起筑基,还是结丹修士更富裕。 萍山七杰在浮萍山收刮多年,七个人的财富加起来勉强二十万灵石,一个申猴的财富就有百万之巨! 这还没算法宝五行天罗伞与半块蛊神碑,要知道一件法宝的价值,少说得百万灵石,还未必买得到。 要不是杀结丹太过吃力,云缺都想以后专门挑结丹下手。 大致算了算此行北伐的收获。. 铲除萍山七杰,洗劫蛮剑宫,斩杀申猴,所得的普通资源在两百万灵石上下! 如果算上五行天罗伞,天陨麒麟,半块蛊神碑和那条灵脉麒麟玉雕,总价值则超过了六百万灵石! 六百万的灵石,在任何结丹强者眼里都能成为天文数字。 一次北行,云缺狠狠血赚了一笔。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41章 行动开始 碧空船飞行在回城大军的上方。 宽敞的船舱内,周元良兄妹,兰朵和武大川胡铁山等人齐聚一堂,蚕额虎则趴在甲板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回城路上,众人有说有笑,十分轻松。 沉重的北伐,终于随着蛮族溃败而告终。 云长吉的尸体也在船上。 云缺要将父亲的尸体运回侯府妥善保管,等有机会就开始着手寻找生劫剑的下落。 空亡虽然说得简单,可当真要复活父亲,绝非短时间能做到的事。 不说毫无线索的生劫剑,困于冥界的元神也很难追查到蛛丝马迹。 冥界太大,无边无际,想要在冥界去找一个人的神魂,无异于大海捞针。 至于父亲的元神在冥界是否会有危险,云缺倒是不太担心。 大燕军神可不是白叫的,云缺相信即便身处冥界,父亲也有手段保存住元神。 除了复活父亲之外,云缺最大的目标是寻找母亲的下落。 但这个目标更加遥远。 云缺无法确定母亲是否当真与天上的人有关。 如果真有关联,以他如今的实力更办不到了,至少得冲进天穹,才有机会了解天上究竟存在着什么。 一家团聚,说起来十分简单的词汇,在云缺这里成了两道难题。 不过云缺丝毫不觉得气馁。 因为他看到了一家团聚的希望。 为了这份希望,他要更加努力的提升境界。 唯有强横的实力,才能一家团圆,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云侯看来又有收获。」周元良见云缺心情不错,笑着问道。 「小赚了点。」云缺道。 「鬼才信。」兰朵坐在对面,没好气的道:「看你笑的样子就肯定不是小赚。」 战事结束后,兰朵让活下来的血蛮回顾处月部,她自己决定跟着云缺去皇城剑宫,准备以借读的形式留在燕国剑宫修炼。 反正四国剑宫均隶属灵剑宗,仗着脸皮厚,兰朵打算赖在燕国剑宫不走了。 云缺心情确实不错,拿出一坛子灵酒,分给众人。 几人正品酒闲谈之际,队伍前方的军兵一阵大乱,同时地面传来震颤与轰鸣。 「怎么回事?」 周元良把脑袋探出船舱一看,顿时惊呼道:「树妖!」 在飞舟上能看得一清二楚,远处从地底冒出的庞大树妖正用藤蔓卷住数百名军兵。 雾山树妖居然出现在北伐大军回程的路上! 「这么巧?」云缺皱眉道。 大军北行的时候,可没见树妖的踪迹,怎么回城路上偏偏撞到了。 七级程度的树妖,一旦出现,必将造成一场恐怖的杀戮。 单论破坏力,树妖甚至远超暗剑使申猴! 大军的人数虽多,但树妖等阶太高,连火炮的用处都不大,不知多少人命得葬身于此。 「怎么办!这树妖太可怕了!」武大川心惊肉跳的道。 他敢正面冲杀血蛮,却在七级大妖的威压之下无法抬头。 境界鸿沟,车厢里的众人无不谈之色变。 「尽快回剑宫报信,请长老们出手!不然剩余的几十万大军就得在自家门口伤亡惨重。」周元良提议道。 路程尚未过半,现在返回剑宫至少要一天时间,远水不解近渴,到时候不知多少军兵得丧命。 「咱们一起出手,能拖多久是多久,找个飞行速度最快的回去搬兵!」周静姝决然道。 经历北伐之战,她已经将自己当 做了大军中的一员,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将士们丧命。 趴在甲板上的蚕额虎忽然耳朵动了动,沉声道: 「破空声,速度极快,有强者在接近。」 随着萍山君的提醒,众人很快看到一道剑光由远及近,速度之快宛若流星。 那剑光虚虚实实,十分奇特,其上站着一名女子,身后拖着一根长及脚踝的辫子。 当看到此人,周元良第一个惊呼道: 「剑首!」 来者非别,正是剑宫剑首,琴上章。 当树妖肆虐之际,剑首有如神助般出现,在半空中与树妖缠斗不休。 「剑首到了!这下大家得救了!」武大川惊喜不已,一个劲擦冷汗。 众人纷纷大喜。 有剑首出面斗树妖,大军就能躲开这场劫难。 「剑首怎会出现得如此及时。」云缺不解道。 「我爹启程前专门拜访过剑首,想来便是为了树妖之事。」周元良后知后觉的道。 得知首辅曾去求剑首庇护大军,云缺对周史伯的先见之明很是佩服。 姜是老的辣,如果剑首不来,树妖不知得杀掉多少军兵。 有剑首坐镇,云缺不再担忧,望向战场。 琴上章悬于半空,翻转双掌,立刻有一片剑雨落下,足有上千道剑影,威力惊人。 树妖身上的藤蔓不断被切断,又立刻冒出更多藤蔓,尖锐的吼声无比刺耳。 乍一交手,双方不分上下。 云缺看得暗暗心惊。 七级树妖绝非等闲,堪比结丹后期的修行者。 能与七级树妖斗个平手,琴上章的修为至少在结丹中期甚至后期! 原来剑首的修为如此高深,云缺大致比较了一下,申猴在琴上章手里肯定占不到便宜。 「离开此地。」 剑首柔和悦耳的声音传来,即便经历恶战也听不出多少变化,听起来十分舒服。 督军的周史伯朝着战场遥遥拱手,谢过援手之谊,随后立刻传令,命大军绕行,避开了剑首与树妖交战的区域。 直至行出极远,依旧能看到大地尽头涌动的剑光与漫天绿藤。 很快,大军陆续绕开战场,继续回返皇城。 「可惜咱们修为太低,帮不了剑首什么忙。」周元良遗憾道。 「修为高也用不着你。」 周静姝给她哥哥翻了个白眼,道:「咱们这位剑首可不一般,我到了宗门才知道些消息,剑首的实力在宗门长老当中也能排在前列,而且十分神秘。」 周静姝卖了个关子。 「那么厉害?到底有什么神秘,咱们经常能看到剑首,没觉得神秘啊。」周元良很识趣的搭茬道。 「据说剑首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只有极少数长老才知道底细,每当提及剑首,长老们都会现出忌惮的样子,连我师尊也一样。」周静姝有些小小的得意道,炫耀着自己的见闻。 云缺没觉得什么,能修为到那么高深的境界,谁能没点不为人知的过往。 兰朵被勾起好奇心,和周静姝嘀嘀咕咕的咬耳朵,说到高兴处两个女孩咯咯直笑。 一听到自家妹妹的咯咯笑声,周元良就变得神色古怪了起来,朝着云缺挤眉弄眼,眉毛还一翘一翘的,一副欠揍模样。 云缺自然知道这家伙想着什么,肯定是关于母鸡下蛋的话题。ap. 半天后,飞舟上的众人已经能看到皇城的轮廓。 即将回家之际,云缺察觉到储物戒里传来一阵灵气波动,竟来自巳蛇令! 离开众人,云缺走进一间无人的船舱,取出令牌。 传音方,是寅虎。 这时候寅虎找药道人能有什么事? 云缺疑惑着朝巳蛇令注入灵气,寅虎低沉的声音响起,只有四个字。 「行动开始。」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42章 皇城之乱 行动开始,代表着蛰伏于燕国一方的暗剑使,即将对剑宫出手。 寅虎传来的消息,云缺并未太过意外。 因为蛮剑宫已经遭了黑手。 出现在大军回程路上的树妖,极有可能是寅虎引来,用来牵扯住剑首。 「覆灭剑宫……」 云缺回想着申猴手下所说的暗剑使初期任务,凝眉不语。 剑首被引走,是暗剑使另有手段对付琴上章? 还是忌惮其实力而调虎离山? 覆灭这个词有着可怕的含义。 倾覆消亡,全部毁灭。 暗剑使的目的,绝非仅仅劫掠剑宫宝库这么简单,而是要消灭剑宫里的所有人,包括弟子与长老。 云缺愈发认定申猴打造十万血蛮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协助燕国这边的暗剑使覆灭剑宫。 东院长老的反叛,药道人的七级大妖盲蛇,隐藏暗处的寅虎,再加上十万血蛮,这种种后手,全为了燕国剑宫所准备。 反观剑宫一方。 北院长老闭死关,剩下三名长老其中还有个叛徒,剑首再被树妖引走,剩下褚臣与泉雨两人绝非暗剑使的对手。 云缺现在才发现,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将暗剑使的布置破掉了大半。 药道人早成了死鬼,盲蛇这份杀手锏失效,而十万血蛮也被十万战尸抵消,剩下的,就是辜邵阳与那个神秘的寅虎了。 不知这两人是否还有其他手段。 皇城已到,再回头去通知剑首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随机应变。 进城后,云缺先将父亲的尸体送回侯府。 皇城街头显得很荒凉,不知为何行人变得十分稀少,偶尔遇见些路人也都目光呆滞,魂不守舍的模样。 从进城到侯府这一路,云缺目睹了不下十起争斗。 均为街边路人。 这些路人只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扭打在一起,经过的人熟视无睹,没人去拉架也没人看热闹。 整个皇城仿佛都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气氛当中,人们变得躁动易怒。 周史伯察觉到事态不大寻常,立刻赶往皇宫方向,现在太子监国,他要汇报北伐战事并告知皇帝驾崩,接下来还有新皇登基抚恤兵将等一系列事宜等着他这位首辅忙碌。 众人在城中分别,兰朵与胡铁山跟随云缺返回侯府。 刚进家门,云缺就看到小丫鬟秋香正与另一个丫鬟撕扯在一起,两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 别看云缺这位侯爷向来行事不拘一格,但侯府里的规矩还是有的,丫鬟们都有极好的教养,骂架已经算破格了,从没出现过打架这种情况。 云缺一手一个把两人分开,喝斥道: 「侯府里打架,成何体统。」 见侯爷回来,秋香和另一个丫鬟如梦方醒,急忙低头认错。 问两人因何撕扯,竟只是因为秋香午饭时多吃了一碗,另一个丫鬟觉得生气就打起来了。 令人瞠目结舌的起因。 「侯府里又不是没有米饭,养你们这么大,谁饿着了么。」云缺道。 两个丫鬟唯唯诺诺,连她们自己也想不通怎么就打起来了。 秋香嘟着小嘴可怜兮兮的道:「侯爷恕罪,秋香知错了,我、我就是觉得憋着口闷气怎么也出不来,心里烧得慌,总想要抓烂点什么。」 秋香的感觉,令云缺疑心大起。 分出一道灵识感知,对方没有任何生病的征兆,只是气血十分旺盛。 这种状态,在两军阵前的兵士身上随处可见,却不该出现在侯府里一 个柔柔弱弱的小丫鬟身上。 云缺百思不解。 胡铁山自从进城,眉头就始终紧紧皱着,此时他提出一个不同寻常的看法。 「城里有一种古怪气息存在,好像有人在铸剑,而且用的材料十分阴邪,能影响人的心智。」 听闻这个消息,云缺忽然想起不久前司若南也提醒过自己,说皇城内存在着特殊的炼器气息,并且逐年在上升,一天比一天强烈。 「铸剑……天子剑!」云缺讶然道。 他终于想到了司若南与胡铁山两位炼器高手所感知到的气息是什么了。 天子剑的材料以铜矿为主,掺杂了大量槐晶,而槐晶的主要用处便是摄魂! 国师耗费多年打造的天子剑,原来竟是一件邪器! 云缺立刻询问秋香出现异样感觉的时间,得知就在半天前。 半日之前,正是树妖出没的时候! 得知这连番的线索,云缺几乎能认定死于乱军中的国师,绝非魏墨城本人。 从其铸造邪异的天子剑来看,魏墨城应该就是寅虎! 留下一些温养神魂的材料和法器在府中,云缺让兰朵看家,自己带着胡铁山直奔长柳街,来到司若南的炼器铺。 当见到司若南的那一刻,胡铁山整个人呆若木雕,百般思绪涌现心头。 「若南……」 胡铁山痴痴的喊道,他不敢相信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居然就在大燕皇城。 司若南反而冷静得多,嗔怪的看了眼云缺,她知道云缺早晚会把胡铁山带来,她其实也在等待这重逢的一刻。 「胡叔,南姐,现在不是你们亲热的时候,情况紧急,有人在图谋剑宫,天子剑已成邪器,二位都是炼器大家,你们联手,能不能控制住天子剑散发的气息。」云缺急迫的道。 胡铁山刚张开手,准备好拥抱的动作,结果被云缺一说立刻讪讪的又把手放了下来。 「我去试试,不过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司若南表情凝重道:「气息的确从天子剑方向而来,这件邪器已经被人催动,能不能停得下来,不好说。」 「放心云缺,你胡叔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那邪器压制住!」胡铁山豪迈道,在夫人面前岂能露怯。 「你这条老命不值钱。」司若南没好气的瞥了胡铁山一眼,柔声道:「量力而为。」 胡铁山嘿嘿傻笑着点了点头。 有两位炼器大家出手,云缺放心了几分,不过还是慎重的提醒道: 「催动天子剑的人很强大,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国师,两位一定要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退走,你们绝非魏墨城的对手。」 胡铁山与司若南神色肃穆的点头。 此事非同小可,云缺也不想让两位友人涉险,但是没办法,皇城内除了胡铁山与司若南夫妻,再找不出更强的炼器师。 留下叮嘱之后,云缺即刻返回剑宫。 刚到剑宫门前,就看到壮观的一幕。 剑宫大门口堵满了人,人山人海! 其中有一半是皇城守军,手持刀剑,另一半是城中百姓,手里也抄着家伙。 这群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剑宫! 人群沸沸扬扬,喝骂声不绝于耳,纷纷要冲进剑宫。 剑宫内,则有上百名弟子封堵门口,都拿着法器,抵挡着不断涌向大门的人群。看書菈 门口附近已经出现数十具尸体,乱象惊人。 云缺在远处停步,四周看了看,瞧见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皇城守军冯要金。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43章 拜见师尊 身披重甲的皇城守将正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街头,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 冯要金背靠着一棵大树,手里拿着几个果子,时不时的狠狠咬上一口。 别说皇城守将的气派了,现在的冯要金比侯府看门的老头都要不如,看着十分落魄。 「皇城守将不守卫皇城,在这看热闹,冯将军不怕被治罪么。」云缺走过去道。 「治罪就治罪,这守将不做也罢!」冯要金气呼呼的咬了口果子,道:「我现在连个兵都没有,成了光杆将军!不看热闹还能干嘛!」 「他们不听号令?」云缺望向正一波波冲击剑宫大门的军兵。 「都他娘的发疯了!半天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一个个魔怔了似的,拿着刀剑往剑宫里冲,我上去踹翻好几个,结果这群兔崽子反过来连我都砍!」冯要金郁闷道,火气莫名的大。 「冯将军最好想点办法,这些人的神魂被某种力量控制,难以清醒,长久下去,你恐怕也会受到影响。」云缺提醒道。 「我才不怕!我乃筑基高手!皇城守将!什么力量能影响到本将军!谁敢祸乱皇城,我就生撕了他!」 吼完这话,冯要金忽然清醒,忌惮道:「摄魂之力……难怪我觉得如此躁动,心神不宁,究竟什么人在图谋皇城!」 「缥缈阁的人。」 留下一句话,云缺不再停留,绕行到剑宫后侧,翻墙而入。 冯要金愣怔良久,嘀咕道:「缥缈阁是容易弄出这些幺蛾子……不对呀,缥缈阁不是都被派去北伐了么?」 冯要金想不通皇城里诡异局面的缘由,但他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局面恐怕会更加失控。 咬了咬牙,冯要金抡起拳头冲向人群,一拳一个开始揍人。 他的思路很简单。 只要把这群被摄住神魂的守军和百姓揍趴下,就能稳住局面。 仗着筑基修为,冯要金开始了一个人的乱斗。 跳进剑宫,云缺先返回西院自己的住处。 现在剑宫里是什么情况尚不清楚,云缺没想贸然行动。 听到响动的洛小雨从旁边屋子里探出小脑瓜。 「云师兄!你怎么还回剑宫呀?」 洛小雨急忙来到云缺房里,焦急的道:「快逃吧云师兄,你惹大祸啦!西院长老发话,谁提供你的线索即可奖赏三百灵石!」 悬赏捉拿? 云缺诧异了一下,怎么一次北伐之行,回来后自己成了剑宫罪人。 「慢慢说,褚臣因何悬赏。」 云缺见洛小雨焦急的模样,示意对方稳稳心神。 洛小雨抓起旁边的茶壶灌了口凉茶,道: 「是这样的,褚家在长柳街的奇丹阁前阵子不是被人烧了么,他找到不少人证,证明云师兄就是纵火的歹徒,所以发布悬赏,还放出狠话,要你血债血偿。」 「人证?」 云缺听得好笑,如果当时有人证,褚臣早就动手了。 时隔这么久,八成是褚臣忍不下褚虎被杀这口恶心,买通了一些坊市的修士做假证。 洛小雨急得在屋子里直转圈,道: 「听说有人看到云师兄回了皇城,褚臣特意将坊市里的人证都唤了来,就等着兴师问罪呢,云师兄你快跑吧,被西院长老抓住就糟啦!」 云缺稳稳当当坐在屋子里,嘴角抿起一抹浅笑。 剑宫大劫在即,褚臣竟还算计着自家弟子,如此蠢货实在可笑至极。 锅里的菜都糊了,还惦记着碗筷够不够干净,这种愚昧之人也不知怎么修炼到的结丹。 云缺料到褚臣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在暗剑使即将动手的节骨眼上使坏。 「大师姐呢。」云缺问道。 「大师姐气不过,要去找西院长老理论,大师姐说,咱们北院弟子不能被冤枉!」洛小雨道。 薛子仪还是那么莽撞,云缺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也不算冤枉,毕竟就是他炸飞的奇丹阁,不知大师姐得知真相会不会哭笑不得。 院落外传来一阵嘈杂,有人高喊着云缺的名号,只是在后面加了狗贼俩字。 听声音是西院的褚龙,隐约还能听见薛子仪的怒喝。 看样子北院大师姐与西院大师兄正在针锋相对。 「他们找来了!云师兄快点逃哇!」 洛小雨焦急不已的催促道。 现在是筑基境的褚龙寻了来,薛子仪还能抵挡,等西院长老褚臣到了,再想逃就没机会了。 从剑宫后墙跳进来后,云缺没有刻意隐藏身形,途中被几个剑宫弟子看到,这才让消息传了出去。 略一沉吟,云缺推门而出。 洛小雨还以为她这位云师兄就此逃走,结果人家直接去了北院大殿。 洛小雨看得直发愁。 躲在大殿也没用啊,只要在剑宫之内,没地方能逃过西院长老的追捕。 走进大殿,云缺直奔深处的一扇石门,其上存在着封印禁制。 石门通往的地方,便是北院长老尹天笑的闭关地。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剑宫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云缺可不想替褚臣泉雨那等蠢货扛这场劫难,要管,也得是同为剑宫长老的尹天笑来管。 如果尹天笑闭关没死,那就揪出来替剑宫解围,如果死了,就当瞻仰一番师尊遗容。 什么生死关不许打扰之类的规矩,什么尊师重道的世俗,在云缺眼里统统都是狗屁。 来到石门前,云缺催动出十道飞剑。 这时那大殿鬼脸竟在石门前浮现而出。 「你想挡我?」 云缺盯着鬼脸道。 鬼脸无法说话,但阴森的目光此刻却显得格外柔和,仿佛带着一股解脱之意。 与云缺对视了稍许,鬼脸向后漂浮,竟隐进了石门。 云缺心头一动。 这鬼脸十分可疑,绝不会是死于大殿的那位北院师兄。 如果是北院弟子,怎么会将魂体藏进北院长老的闭关之地! 难道他是…… 一个猜测浮现于云缺心头。看書菈 十道飞剑炸起豪光,全力轰击在石门上,接连九次,才将其上的禁制破掉。 推开厚重的石门,云缺沿着一条幽深的通道抵达地底石殿。 石殿高大宽敞,四周燃着十六盏长明灯,火苗摇曳间,映照出盘坐于中心的一名老者。 这老者身形高大,容貌虽然普通,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闭着双眼仿若熟睡,却没有半点生机存在。 北院长老,已然坐化。 云缺来到尸体近前,默立不语。 很快,在尹天笑的尸体旁,那鬼脸再次出现。 与大殿内的显现不同,在这里出现的魂体变得极为凝实,甚至能看出是一张苍老的面孔。 云缺转过身,朝着鬼脸躬身一礼,道: 「弟子云缺,拜见师尊。」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44章 元神演剑 鬼脸的身份,云缺已经彻底知晓。 绝非七年前郁郁而终死在大殿里的北院弟子,而是北院长老,尹天笑! 之前几次见这鬼脸,云缺都觉得有些奇怪。 鬼脸见到大师姐就大口开合好似在骂街,只是传不出声音,但那骂人的口型,云缺可熟得很。 上次云缺在大殿内一夜间修成飞霜剑法,鬼脸反而呈现出欣慰的神色。 而且这鬼脸居然能无视禁制封印,随意出入北院长老闭关之地。 几次的古怪加起来,即可得到一个印证。 鬼脸,就是尹天笑的魂魄! 只有尹天笑,才会对薛子仪恼怒交加,因为薛子仪亲手在大殿布下的大阵,封死了鬼脸的出路。 只有尹天笑,才会对云缺这个关门弟子高绝的剑道天赋而感到欣慰。 也只有尹天笑,才能无视自己的禁制往返闭关之地。 「哎……」 一声苍老的叹息从鬼脸口中发出,在这里,他终于能说出声音。 「吾徒聪慧过人,既然猜得出为师的身份,那么你再猜猜,为师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鬼脸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一双鬼眼里仿佛有怒火在燃烧。 云缺心说这还用猜么,你现在最想做的事,肯定是掐死大师姐…… 但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 云缺头都没抬,恭声道: 「师尊息怒,大师姐为北院忙碌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云缺对薛子仪当亲姐姐对待,能帮着说点好话,也算尽点微薄之力。 「息怒……我都死不瞑目了还息怒!」 尹天笑的鬼脸怒容满面,咬牙切齿道: 「七年啦!我被那孽徒封印了整整七年!有口难开,有话难言,我一出来那孽徒就加固封印!一出来她就加封印,害得老夫这几年连神魂都耗费了大半!我恨不得现在就掐死那孽徒!」 云缺心里听得好笑,表面一脸严肃。 等尹天笑骂够了,鬼脸逐渐转化为身躯,现出一道元神之体,与旁边的尸体一般无二。 「自作孽不可活,算啦,谁让我收了这么个倒霉徒弟,哎,简直气死我也。」 尹天笑望向云缺,欣慰道:「还好,薛子仪慧眼识珠,代师收徒,捡了你这个宝贝师弟,能一天修成我的飞霜剑法,说明你剑道天赋不俗……咦!你居然筑基了!」 尹天笑豁然一惊,绕着云缺转了一圈,惊讶道: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来剑宫还不到一年吧,这就筑基成功,实在天赋惊人呐!」 尹天笑做出手捻须髯的动作,可惜那几缕胡须也是魂体幻化,并非实物。 「是师姐教导得好。」云缺又替薛子仪说了句好话。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若天赋不佳,再好的教导也无用,来,练几招飞霜剑法,我看你修炼到何种程度,趁着这道元神尚未消散,师尊亲自指点指点你。」 尹天笑心情大好,可能多年说不出话来的缘故,非得要指点云缺一二。 「这……师尊,弟子的飞霜三式都已经修成,不用指点了。」云缺如实道。 「什么!第三式你都会了?我不信!」尹天笑沉声道:「比量比量,在师尊面前说大话可没什么意思。」 云缺没办法,催动出雪痕剑,直接施展飞霜剑法第三式的冰杀。 石殿内风雪大作,剑气呼啸,气温骤然转冷,地面铺上了一层寒霜。 「行了行了!停停停!」尹天笑大惊着喊停。 这招冰杀的起手已经 崭露锋芒,可以预见之后的威能。 尹天笑的元神很虚弱,可架不住在石殿里体会冰杀的极寒,到时候他的元神还得损伤。 「好家伙!一年不到不仅冲到筑基,连飞霜三式都学成了,真乃奇才!」 尹天笑一个劲的点头,欣慰道:「薛子仪捡到的不是宝贝,简直是一座宝藏啊!为师的衣钵终于后继有人了。」 刚高兴起来,尹天笑看到云缺手里的雪痕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薛子仪这个孽徒!连她师娘的坟都挖,你大师姐是要欺师灭祖哇!」 「这把剑,弟子找机会再埋回去。」云缺道。 雪痕剑是尹天笑夫人的遗物,好端端的陪葬在坟墓里,结果被薛子仪挖了出来,云缺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算了,你拿着用吧,这把剑有法宝潜质,今后若有合适的材料,你可以试着炼制成法宝,就当你师娘赠你的礼物。」 别看尹天笑骂薛子仪骂得狠,对云缺可一点不小气,连雪痕剑也舍得给。 「还有,记得把你大师姐手里的尘霜剑也要来,尘霜雪痕本为一对双剑,都归你,那孽徒不配用老夫的法宝!」 云缺嘴里答应下来,他可没想去要大师姐的法宝。 尹天笑找出一枚空的玉简,动用元神之力,刻录下一份剑道法门,名为无尘剑法。 共分为五式: 第一式扫尘,第二式忘尘,第三式归尘,第四式绝尘剑阵,第五式大漠滔天。看書菈 将玉简留给云缺后,尹天笑以元神之力凝炼出一把长剑。 「无尘剑法的威能远超飞霜剑法,为师时日无多,趁着元神未散,亲自为你演练一番,吾徒看好!」 话毕,尹天笑扬剑而起,就在石殿中演练起剑法。 忽而身形如风,剑落无声,忽而剑气冲霄,剑动如山,这一套无尘剑法施展出惊人的威能。 前三式的威力就远在飞霜剑法之上,不知强了多少倍,从第四式开始,竟是剑阵,尤其第五式大漠滔天,简直是绝杀之法,将石殿地面刮掉了一层岩石! 云缺看得如痴如醉。 结丹强者亲自传授剑道,如此机会太过难得,云缺以非凡的心智将尹天笑一招一式都印在心里,完全记下,并开始在心里自行演练。 石殿内,师父教得用心,徒弟学得专一,师徒间完全沉浸在剑道的玄奇之中。 良久,尹天笑收招定式,手中长剑缓缓消失。 这一套剑法演练下来,他的元神随之虚弱了不少,变得愈发暗淡,看得出耗费掉不少魂力。 「记下了么。」 「记下了!」 尹天笑欣慰的点点头。 至此,云缺对这位便宜师尊有了个极好的印象。 尹天笑是真正重视传承的修行者,如凡俗间那些迂腐又执着的夫子,别看懊恼着薛子仪,但也只是嘴里骂骂而已。 刀子嘴豆腐心,说得就是尹天笑这种人。 从其不计代价耗费元神之力来传承剑道,云缺认可了这位便宜师尊。 尹天笑走回自己的尸体旁,元神盘坐,唏嘘道: 「老夫修炼多年,沉迷于剑道,竟没想过炼制具分身,否则也能借此苟活,实在失算呐,也罢,今日衣钵得以传承,死而无憾。」 自语之后,尹天笑闭目打坐,刚才的演练让他疲惫不堪。 听闻分身,云缺目光微动,道: 「弟子这里有一具分身,不知师尊能不能用。」 「你有分身?」 尹天笑不信的道:「你才修炼多久,怎么 可能拥有分身。」 云缺点动储物戒,药道人的分身出现在身旁。 尹天笑不看还好,当他看到云缺身旁出现的身影之后,惊得一蹦多高,残存的元神差点没散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45章 弑君之权 见到分身的那一刻,尹天笑元神鼓动起暴躁的气息,如临大敌。 很快,他意识到对面只是具没有生机的分身。 「这老贼的分身怎会在你手里!」尹天笑颇为意外,惊疑不定的道。 「师尊,认得此人?」云缺也觉得意外,怎么师尊居然认得药道人。 「认得!这老贼化成灰我都认得!」 尹天笑渐渐冷静下来,恨声道:「七年前,就是这老贼害得我身受重创,以至于坐化于此……」 轻叹中,尹天笑道出了自己死在闭关之地的真正缘由。 七年前,尹天笑在一处险地发现一头刚刚进阶为七级的妖兽盲蛇,趁其虚弱之际,尹天笑打算将其猎杀。 七级妖兽的价值,任何结丹修士都无法忽视,那是一笔天价的财富,如果能活捉,其价值至少会翻倍甚至翻上十几倍。 和尹天笑打着同样主意的,还有一个人。 此人做道人打扮,也有结丹修为,与尹天笑同时对盲蛇出手。 刚刚进阶的七级盲蛇,本身就处于虚弱阶段,又遭遇两名结丹高手的围杀,很快被重创。 但是接下来,盲蛇的归属权成了问题。 尹天笑与对方谁也不肯让步,最后大打出手,拼了个两败俱伤。 尹天笑被重创金丹,不得已退走剑宫,那道人伤得更重,却把盲蛇给夺了去,就此遁走。 回到剑宫后,尹天笑立刻闭死关,打算借灵丹药效慢慢恢复,结果他在闭关后才发现自己中了奇毒,对方竟是用毒的高手。 这下尹天笑雪上加霜,肉身与金丹完全被毒力侵染,回天乏术,最终毙命。 本体死后,尹天笑只剩元神,本想出去给弟子留下遗言,结果被大徒弟薛子仪当做怨鬼,以大阵封印了闭关地的出口,这才有了后来的大殿鬼脸。 得知这段往事,云缺哭笑不得。 与尹天笑争夺盲蛇的,就是药道人! 一个暗剑使,一个剑宫长老,本该是七年后的对手,却在七年前就同归于尽了。 反而被狩猎的盲蛇,还活得好好的。 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充满了巧合与意外。 「这老贼的本体死了没有?」尹天笑讲完经过后,不放心的问道。 「已成枯骨,师尊放心,死得十分彻底。」云缺道。 别人他不知道,反正药道人肯定死得干干净净,连元神都被剑河给吞了,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种。 「那就好……你是怎么找到这老贼的下落。」尹天笑轻松了不少,神色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释然。 「此人就在我家雁门镇附近的药师观落脚,一次偶然寻到了他的遗骸与这具分身。」云缺简单道。 药道人的元神夺舍一事,牵扯着忘川剑河,这份隐秘是绝对不能往外说的。 「这老贼毁我肉身,他自己也受创而亡,还被我徒弟夺走分身,抢了宝贝,嘿!果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尹天笑感叹道:「这具分身凝炼得不错,足以让我栖身,好徒弟,你相当于给为师续了几十年的命。」 说罢,尹天笑元神收缩成一团光晕,没入药道人分身,一闪而逝。 俄顷。 分身缓缓睁眼,眸子从空洞转为灵动,一股结丹境特有的气息散发开来。 有了身体的尹天笑,背着手在石殿内转了一圈,脚步灵敏,姿态轻松。 这一点比起当初老河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老河用小半天时间才逐渐适应这具分身,尹天笑则顷刻即可契合。 有了身体后, 尹天笑从自己尸体身上取出个瓷瓶交给云缺。ap. 「为师不能白占分身,这里是三粒固神丹,留作你今后冲击结丹所用。」 云缺接下瓷瓶,躬身道谢。 固神丹可是真正的好东西! 固神丹是辅助筑基修士结丹的必须之物,能增加两层的结丹几率,一粒就要十万灵石起价! 三粒固神丹,至少在三十万灵石以上! 这一小瓶丹药,差不多是尹天笑的家底儿了。 随后尹天笑又拿出一把极品法器程度的长剑,剑身上刻着尚方二字。 「这把剑也给你,为师需要很长时间炼化这具分身,才能让元神之体留存更多年头,你既是燕国侯爷,正好替为师看管大燕。」 云缺莫名其妙的接过长剑,看到剑身的尚方二字,随之怔了一下。 他想起皇族就是姓尹。 尚方宝剑,这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命名的,但凡能叫做尚方,即有上斩昏君下斩佞臣之权! 用尚方剑,是能杀皇帝的。 而且还是白杀! 「看管大燕,尚方剑……莫非师尊是燕国皇族?」 「当今元明帝的祖父,是我的族弟。」尹天笑道。 云缺大为吃惊。 没想到元明帝的爷爷,是自己师尊的弟弟,难怪尹天笑能拿出来尚方剑。 看着手里的尚方剑,云缺迟疑了下,道: 「师尊,元明帝已经战死于北伐之战,弟子送他上的战马。」 这种事还是早说为好,省得以后师徒间因此出现不睦。 「北伐结果如何,蛮子退了么。」尹天笑对皇帝生死不以为意,反而询问战事结果。 「大获全胜。」云缺道。 「那就好,只要尹家还是皇族,谁当皇帝都一样,你今后觉得哪个皇帝昏庸,大可去一剑砍了,尹氏皇族谁敢不服,让他来找为师理论。」 尹天笑大袖一挥,直接给了云缺弑君之权。 尹天笑作为尹家老祖级别的存在,谁敢去找他理论,今后无论谁做皇位,都得对云缺百依百从。 尚方剑是悬在皇帝头顶的铡刀,而刀柄,就握在云缺这位寒水侯手里。 「弟子知道了。」 云缺收起尚方剑后,凝重道:「师尊,剑宫有难。」 「剑宫怎么了?」尹天笑大为不解。 「一处名为天涯剑阁的修行势力,暗中打着剑宫的主意,弟子北伐之际曾去过蛮剑宫,蛮剑宫的两位长老已经陨落,与师尊争夺盲蛇的那道人,也是天涯剑阁的高手。」 尹天笑听闻后神色微变。 「天涯剑阁……敢以剑阁为名,显然在针对灵剑宗,我这些年被困此地,没听过这处势力,他们何时要对燕国剑宫动手?」 「现在。」 云缺解释道:「弟子获取到一条线索,国师魏墨城很有可能就是天涯剑阁的高手,而剑宫之内,还隐藏着来自天涯剑阁的一名叛徒。」 「是谁?」尹天笑神色骤冷。 「东院长老,辜邵阳。」 云缺道出这个名字的同时,整个北院被一道强横的气息笼罩。 表情阴冷的褚臣,已经站在了北院大殿之外。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46章 筑基算个屁 褚臣的脸色阴沉如水,以结丹威压笼罩整个北院之地。 薛子仪一个人挡在大殿门前,被这股威压震慑得难以迈步,腿肚子打颤,几乎要下跪。 薛子仪已经从洛小雨那边得知云缺回来了,而且就在大殿里。 她刚想通知云缺逃离此地,不料西院长老亲自抵达。 这下任谁也没了办法,马庸和牛不才在旁边连头都抬不起来,洛小雨更是被威压禁锢得直接趴在地上。 随着褚臣同来的,还有东南两院长老,辜邵阳和泉雨都到了。 褚臣扫了眼大殿正门,冷喝道: 「叫云缺那小崽子滚出来!他敢火烧奇丹阁,怎么现在成了缩头乌龟!」 薛子仪倔强的梗着脖子道:「我师弟没烧过奇丹阁!褚长老以大压小,欺我们北院无人吗!我师尊若在此,肯定能给我们主持公道!」 「公道?哼。」褚臣瞥了眼薛子仪,道:「我现在就给你个公道,省得你们北院总拿以大欺事。」 褚臣一摆手,身后立刻走上来五个人。 以奇丹阁店主褚金鹏为首,其余四个均为长柳街坊市里的修士,有的是开店铺的店主,有的是经常往来长柳街的散修,这几人均有筑基修为。看書菈 褚金鹏当仁不让的喝道: 「这四位当天亲眼目睹云缺烧了奇丹阁,人证在此!你们北院还有何话可说!」 薛子仪恨恨的盯着四个证人,愤愤不平的喝道: 「既然说我师弟是火烧奇丹阁的凶手,你们可敢以道心起誓!发下神魂血誓,若敢说谎必遭天诛地灭!」 四个筑基修士原本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听闻神魂血誓立刻神色微变,无法淡定。 没人敢轻易动用神魂血誓。 那是种以神魂为代价的誓言,如若反悔或者其中有谎,会影响到人的神魂境界,对之后修炼极为不利,甚至能产生心境裂痕,轻则修为从此无法更进一步,重则损伤元神! 「我们都是筑基修士,岂能平白冤枉个炼气境的剑宫弟子,没必要以神魂为誓。」 四人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筑基散修撇嘴道:「我以人格担保,那云缺就是火烧奇丹阁的凶徒,就算我一个人不够,四位筑基的名誉,总够了吧。」 洛小雨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嘀咕道:「人格算个屁,你们都来做假证了还有什么人格可言。」 声音很小,但那尖嘴猴腮的筑基散修耳力极好竟听到了,他瞪了眼洛小雨,道: 「区区炼气三层的小喽啰,居然敢质疑筑基强者,不给你点教训,你以后肯定会吃大亏,我这是为你好。」 说着为你好,他运转灵力形成一道长鞭,直接朝着洛小雨抽了过去。 仗着给褚臣当证人,这尖嘴猴腮的修士居然在北院的地盘对北院弟子出手。 薛子仪和马庸牛不才等人谁也没想到,褚臣找来的人证如此胆大妄为,他们离着洛小雨较远,无法第一时间去帮忙,眼睁睁看着那灵力长鞭带着风声砸下。 筑基灵力已经有了具化的效果,那灵力长鞭的威能,比普通的铁鞭子都要可怕。 真抽正了,洛小雨至少落个皮开肉绽的下场,以她炼气三层的修为根本挡不住。 这时大殿正门豁然洞开,一道剑气瞬息而至,轻而易举将灵力长鞭轰开。 「筑基强者?你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云缺迈步而出。 洛小雨正抱着脑袋等着挨揍,听见云缺的声音立刻大喜,但很快她又焦急起来。 云缺这时候出现,不亚于自投罗网! 薛子仪马庸几 人急得直跺脚,在褚臣面前,再想逃根本不可能了。 见云缺现身,褚臣冷笑了起来,他买通几个筑基人证,目的就是要云缺的命! 奇丹阁是谁烧的无所谓,褚臣只知道自己的孙子褚虎是被云缺所杀,这份仇,他已经忍不下去了。 斗剑场的生死之战,褚臣即便贵为长老也没资格插手,那是灵剑宗的规矩,所以只能借奇丹阁一事来给云缺定罪。 一旁始终冷眼旁观的泉雨从鼻孔哼了一声,嘴角现出一抹戏虐之意。 云缺如果被弄死,她乐见其成。 辜邵阳的神色则古怪了一下,抱着肩膀继续站在泉雨旁边看热闹。 被骂的尖嘴修士恼羞成怒,指着云缺喝道: 「敢羞辱筑基强者!你算哪根葱!有种报上名号与我切磋切磋!」 身为筑基修士,他在长柳街坊市从来都是横着走,各大商户他几乎全认得,即便奇丹阁的褚金鹏也得笑脸相迎,今天接二连三被北院弟子羞辱,他哪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然而他这话说完,褚臣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云缺则呵呵一笑,反讽道:「报上名号?你不是见过我火烧奇丹阁么,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了。」 「你是……」 尖嘴修士知道自己差点坏了事,急忙瞄了眼褚金鹏,见其微微点头他立刻喝道: 「你就是那个凶徒!我当然认得你!当时天色太晚没看清你的模样,你的声音我可忘不了。」 「原来我火烧奇丹阁的时候,非但不谨慎小心避人耳目,还大喊大叫来着,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的凶手啊。」云缺笑道。 「这……谁知道你怎么想的!也许你在贼喊捉贼!反正我看到你了,就是你烧的奇丹阁!」尖嘴修士觉得不能再多说了,越说越容易穿帮。 云缺笑着点点头,目光骤然凌厉,忽然指着对方鼻子喝问:「如果你偷了别人灵丹,会不会在原地大呼小叫!」 「当、当然不会!」尖嘴修士下意识的答道。 「你这种蠢货都不会大呼小叫,你觉得,我会么,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云缺摇头叹道。 「你说谁没脑子!你如何牙尖嘴利也难逃罪责!我们亲眼所见,有四位筑基强者作证,铁证如山!你就是凶徒!」尖嘴修士恼怒大喝。 云缺呵了一声,道:「筑基算个屁。」 听闻这句狂言,周围众人先是愣了下,接着纷纷对云缺投去异样的目光。 筑基算个屁! 敢说这种话,人家分明没把任何筑基修士看在眼里! 「既然亲眼所见,那便仔细说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烧的奇丹阁。」云缺道。 「左眼!右眼!两只眼睛全看到了!」尖嘴猴腮的修士指着自己双眼言辞凿凿的道。 唰! 一道剑气被云缺毫无征兆的打出,直接扫过对方双眼。 尖嘴修士只觉得眼前一黑,眼眶里溅起黑白之物,竟被一剑刺瞎了双眼! 「现在,还能看得到么。」 云缺笑意不减。 四周鸦雀无声。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47章 太岁头上动土 筑基境的人证,在云缺听来不过是个笑话。 一剑,挑瞎了对方双眼! 这便是做假证的代价。 薛子仪等人看得大惊失色,敢在褚臣眼皮子底下挑瞎证人双眼,明显没把西院长老放在眼里! 更让马庸牛不才等人震惊的是,那尖嘴猴腮的筑基修士竟连反抗的动作都没做出来。 炼气修士决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刺瞎筑基高手的双眼,眼前的一幕只能说明云缺也到了筑基之境。 一年不到,筑基了…… 北院众人齐齐陷入错愕当中,如此修炼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啊!!我的眼睛!!」 尖嘴修士疼得满地打滚,刚才还以筑基强者自居,现在成了落水狗一样。 另外三名证人同时往后急退,拉开与云缺的距离,脸上全是深深的惧意。 那尖嘴修士在他们四人当中战力称得上最强,连他都挡不住人家的剑气,剩下三个上去也白给。 褚臣微眯着老眼,死死盯着云缺。 他也没想到半月不见而已,当初的小小炼气修士竟有了筑基修为,不过褚臣不以为意。 他认为云缺只是一剑伤到同阶而已,对他这位结丹强者而来实在不值一提,他用一只手就能捏死任何筑基修士。 褚金鹏在震惊过后,大骂道: 「好你个狗贼!不仅偷东西,你还敢伤人!你恶贯满盈,今日数罪并罚!聪明的赶紧自裁于此,以死谢罪,我褚家大人有大量,只要你一死,火烧奇丹阁的事就此作罢!」 云缺面带微笑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喽,感谢你栽赃于我,感谢你赐我一死,感谢你既往不咎。」 「你也可以不感谢我,你也可以不自裁!不过,你会体会到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褚金鹏阴冷道。 「放心,我们褚家对待盗贼有一套完美的审讯过程,其中滋味,你会一一体会!」褚龙面目狰狞道。 云缺扫眼两人,点点头,轻笑道: 「你们污蔑得很好,就是差了点火候,我教教你们,你们应该污蔑我不仅偷东西,伤人,还杀人呢。」 褚金鹏一副看破计谋的冷嘲表情,道:「用你教我?我们褚家向来公平,从不做污蔑他人之事,更不会冤枉别人,你只偷了东西伤了人,根本没杀人。」 「你说错了,我的确杀了人。」云缺笑容渐渐转冷。 「你杀了谁?」褚金鹏隐约感受到一股杀意来袭,他手中抓起两把法器长刀,戒备道。 「你呀。」云缺笑道。 「我?」褚金鹏错愕了一瞬,随后他便看到了漫天剑芒! 噗!噗!噗! 百剑穿梭,快若电闪,刹那而返。 再看褚金鹏,浑身上下全是剑洞! 当剧痛袭来之际,褚金鹏几乎瞪破了眼珠,他无法置信的直勾勾盯着云缺,想要抬刀防御,可身体已经彻底没了知觉,只剩脑子里这点神智,转眼后也随之消散。 扑通。 尸体倒地。 周围一片死寂。 有不少赶来看热闹的各院弟子,在看到云缺剑斩褚金鹏之际,都觉得自己眼花了。 那可是奇丹阁的筑基店主! 一身修为不说如何精湛,但也打熬多年,就这么被一招给宰了? 而且还是当着褚臣的面! 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围众多弟子纷纷往后挪步,生怕被暴怒的西院长老波及。 褚金鹏可是正儿八经的褚家弟子,敢杀 他,将面对褚臣的怒火。 「大胆狂徒!」褚龙愤怒道:「你敢在剑宫行凶!这里可不是斗剑场,你坏了剑宫的规矩!」 褚龙说这话的目的,是想先占个理字。 当初他眼睁睁看着弟弟褚虎在斗剑场被云缺杀掉,却碍于剑宫规矩无法动手,现在只要云缺坏规矩在先,他们褚家人就能毫无顾忌的对其出手。 「你是不是也瞎了。」 云缺瞥了眼褚龙,指着褚金鹏的尸体喝斥道:「看清楚他是谁,他是剑宫弟子么,剑宫弟子决斗需在斗剑场,一个外人,敢来剑宫诬陷北院真传弟子,我在何处杀他都合情合理。」 褚龙被喝斥得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人家说得没错,褚金鹏可不是剑宫弟子,如果认定褚金鹏在诬陷北院真传,确实死有余辜。 剑宫,是灵剑宗的剑宫。 如果任凭外人污蔑,灵剑宗的脸面往哪放。 褚臣再也忍无可忍,浑身威压鼓动,怒喝道: 「敢在我面前杀我褚家之人,你当我这长老是摆设不成!今天任你如何狡辩也难逃一死!」 泉雨表情惬意的道:「云缺,有句话不知你听没听过,秋后的蚂蚱蹦不长。」 泉雨恨透了云缺,巴不得褚臣一掌拍死这个几次三番让她颜面无存的家伙。 薛子仪变得面如死灰,她知道今天这仇算没解了。 马庸牛不才洛小雨几人也被云缺的举动彻底惊到。 敢在褚臣面前刺瞎人证双眼已经算打了褚臣的脸,没想到云缺直接宰了褚金鹏,这相当于打完脸之后又照着褚臣的老脸补了一脚。 原本褚臣就是来兴师问罪,这下更没得说了,褚臣肯定要亲自动手。. 结丹长老若出手,谁能挡得住! 面对褚臣的威压,云缺风轻云淡道:「你有人证,我也有,有人能证明我不是火烧奇丹阁的凶手,当晚我与此人彻夜喝酒,没出过酒楼。」 「是谁!」褚臣浑身灵力暴起,即将出手。 「我。」一道身影迈出大殿,身穿道袍,鹤发童颜。 别人不认得此人,辜邵阳瞄了一眼后,嘴角挂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可认得,那正是药道人的分身! 作为暗剑使之一,辜邵阳自然也收到寅虎的命令,就等着动手了。 「你是何人!」褚臣冷声质问。 他在对方身上感受不到灵气的存在,宛若一具死物,因此他加了几分小心。 「他是我一位朋友,修为不比你找的四个筑基低。」云缺开口道。 尹天笑站在大殿门口,面无表情,好似门神。 「你朋友?」褚臣狐疑起来。 褚臣有些拿不准那神秘道人的来头,迟疑着没有立刻出手击杀云缺,正这时,一名弟子匆匆寻来。 「长老!不好了!门外的百姓和军兵全发疯了,已经冲进剑宫!」 泉雨冷哼一声,下令道:「擅闯者,统统诛杀!」 报信弟子迟疑道:「可、可是长老,对方都是百姓啊。」 「我管他什么身份!胆敢冲击剑宫就是死罪!死有余辜!」 泉雨冷喝道,毫不在乎死的是百姓还是军兵。 旁边的辜邵阳现出一抹古怪的表情,点头道:「泉长老此言有理,擅闯剑宫者就该杀掉才好。」 噗!!! 随着辜邵阳的话声,一道剑光突然在他手里出现,一剑削掉了泉雨的脑袋。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4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骨碌碌。 南院长老的人头滚落在地,脸上还带着无法置信的错愕表情。 身为南院长老,泉雨在剑宫说一不二,蛮横无理,除了对剑首忌惮之外,她没有怕的人了。 四院弟子对其无不惧怕。 都知道南院长老脾气最大,没人敢招惹,遇到了都得绕开走。 谁能想到,在剑宫作威作福多年,目空一切的南院长老泉雨,此时人头落地,身死当场! 还是被东院长老所杀! 四周弟子呆若木雕,连呼吸声都消失,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吓到。 薛子仪等人只觉得脑子里嗡鸣大作,思维出现空白。 褚龙等一众西院弟子嘴巴大张,目光呆滞。 刚刚赶来北院打算看热闹的钱玉袖直接停步在远处,脸上全是惊容,她本想来看云缺这次怎么脱身,好趁机出口恶气,不料刚到北院就看到长老被杀的一幕。 而且杀人的还是东院长老辜邵阳! 这一刻钱玉袖的脑子彻底懵了,她在东院多年,从未发现辜邵阳与泉雨有什么过节。 怎么今天东院长老竟突下杀手? 不仅弟子们无法理解,震撼不已,连褚臣也被惊得无以复加。 当泉雨的人头撞在墙上,停住不动,褚臣这才反应过来,他全力催动灵力防御自身,同时死死盯着辜邵阳,喝道: 「你疯了!泉雨是南院长老,你们无冤无仇因何下此杀手!」 辜邵阳嘴角挑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道:「当然事出有因,其中详情听我与你仔细解说……」 噗!!! 辜邵阳话没说完,他后心处突然被开了个大洞,一把长剑透体而出! 嘴角的诡笑瞬间变成惊愕,辜邵阳怔怔看着心窝处的长剑,缓缓回头。 他身后的出剑之人,正是药道人的分身。 随后辜邵阳扭过头来,以无法理解的神色看向云缺,他想要说话,结果一张嘴喷出口鲜血。 辜邵阳死也想不明白,身为同伴的巳蛇,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反水,暗剑使之间竟互相残杀! 「你……」 辜邵阳想质问云缺,可惜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嘴里全是血。 辜邵阳做梦也没想到,他不曾设防的药道人分身,已经被北院长老尹天笑所占据。 而药道人,早死在了忘川剑河。 诡异的局面,令四周剑宫弟子无不骇然,众人浑身冷汗,没人敢妄动一下。 远处的钱玉袖惊得咬了自己舌头,疼得冷汗直冒。 她开始缓缓后退,一步步慢慢挪向远处,如今的局面她已经无法理解了,她只想远离这处诡异的北院,远离被巨大危机所笼罩的剑宫。 两位长老同时被杀,如此景象,剑宫从创始以来几百年都没出现过! 别说弟子们没见过,连身为西院长老的褚臣也没见过。 褚臣再如何稳重,此时内心也一片惊慌,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是辜邵阳偷袭泉雨,随后是云缺带来的陌生修士偷袭了辜邵阳,而且全下的死手。 褚臣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任他绞尽脑汁也理不顺其中因果。 在场的除了云缺之外,只有占据药道人分身的尹天笑才知道内情。 师徒俩定下的这场反杀之计。 药道人的分身,辜邵阳肯定不会防备,尹天笑这才有了一击杀掉东院长老的机会。 以尹天笑刚刚融合分身的实力,真正与辜邵阳恶战的话,未必是对手。 不过尹 天笑没料到的是,辜邵阳出手竟如此决然,一下宰了泉雨。 其实这次伏杀,唯有云缺有所预料。 之前与辜邵阳见面的那次,对方曾经说过,等动手的时候要第一个灭杀泉雨。 辜邵阳果然说到做到,算计了泉雨,不过可惜的是,他自己也被算计。 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被几位结丹强者演绎得淋漓尽致,惨烈无比! 「你们……」 褚臣刚想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心窝被开出个大洞的辜邵阳突然抬手一拍额头,一道银光从其天灵处飞出,竟是一件涌动着法宝气息的飞梭,同时一枚金丹从其口中遁出,融入飞梭后瞬息远去。看書菈 辜邵阳舍弃了肉身,以法宝飞梭携带金丹逃走。 褚臣迟疑着追还是不追。 毕竟辜邵阳是东院长老,他现在也不知道辜邵阳真正的身份,从而错过了最佳时机。 尹天笑却在第一时间化作剑光,以精湛的剑遁追了出去。 银色飞梭与剑光眨眼间消失无踪。 薛子仪忽然恍惚了一下,她隐约觉得那道人施展剑遁的手段有些眼熟,竟与自家师尊的手法很像。 怎么可能呢……薛子仪暗暗摇头,师尊的模样她又没忘,绝对不是那鹤发童颜的道人。 嘎吱! 咬牙的声音在死寂般的北院大殿前响起。 听闻声音,众多弟子纷纷吓得哆嗦了一下,人们朝着声音望去,竟来自泉雨的人头! 人头正现出咬牙的姿势,随后一枚金丹从其口中喷出,悬于半空。 「泉长老,这是怎么回事!」褚臣见泉雨的金丹尚且完整,立刻出言问道。 「我哪里知道!辜邵阳那狗贼居然暗算于我,我要扒了他的皮!」 泉雨尖锐的声音从金丹内传来。 「你们究竟有何过节,他竟下如此狠手?」褚臣大为不解。 「没过节!我从没招惹他!他疯了!」泉雨嘶吼着金丹腾空,朝另一个方向遁走。 「泉长老去何处!」褚臣惊疑道。 「回宗门!」 泉雨用金丹裹起尸体上的储物戒,刹那远去。 只剩金丹,存活不了太久,金丹与元神之力会随着时间而流逝,必须寻找保存的办法。 在剑宫里肯定没办法了,泉雨只能逃回灵剑宗,再做打算。 等泉雨的金丹逃向宗门,现场只剩下褚臣与一众尚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弟子。 云缺自始至终站在原地。 这场连环偷袭,他没出手的必要。 尹天笑出手,只剩金丹的辜邵阳恐怕逃不多远。 云缺在等。 等最后一个暗剑使寅虎出现。 剑宫内,渐渐传来厮杀声,开始有剑光起伏。 又有两名弟子从远处狼狈而来。 「长老!发疯的百姓和军兵冲过来了!」 褚臣冷着脸环顾四周弟子,喝道:「你们出去,挡住外来者。」 众弟子急忙应是,纷纷涌向外面。 如此局面之下,众人宁可面对发疯的百姓和军兵,也不想留在诡异的北院看热闹了。 人群刚跑到北院门口就纷纷停步,然后一步步倒退,仿佛门外有什么凶兽在逼近。 弟子们的奇怪举动,让褚臣目光骤冷。 随着众多弟子后退的步伐,一道高大的身影阔步而来,行走间宛若猛虎出林,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国师……」 褚臣一眼认出来者。 「魏墨城……」 云缺目光微动,他等的寅虎,终于到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49章 国师到访 国师果然没死。 北伐战场的上的魏墨城,仅是一具分身。 云缺料到魏墨城会来,因为剑宫还有一个长老褚臣存在。 对于国师的来意,云缺十分清楚,但褚臣可不知道。 一群弟子纷纷让路,魏墨城径自来到大殿近前。 「国师到访,有何贵干。」 褚臣沉着脸道,他与魏墨城没什么交集,仅仅见过两次而已。 「无事不登三宝殿。」 魏墨城面带轻笑道:「新皇今日登基,本官奉旨,来请几位长老前往皇宫,参加登基大典。」 说罢魏墨城展开一卷圣旨。 燕国新皇登基,历年来确实有剑宫长老前往观礼的传统。 不过今天这种时候,褚臣哪有心思去皇宫观礼。 「剑宫琐事繁多,老夫实在无暇分身,等有时间再去皇宫送份贺礼,国师请回吧。」 褚臣想把魏墨城打发走。 「不知褚长老有何琐事,剑宫若有麻烦,本官可尽绵薄之力。」 魏墨城扫了眼泉雨的尸体,神色如常的道。 褚臣实在懒得与对方打官腔,一指云缺道:「不瞒国师,我剑宫出了个叛逆,今日正在问罪!」 魏墨城饶有兴致的望向云缺,道: 「寒水侯弑君,于北伐途中杀了元明帝,本官此行除了邀请几位长老观礼之外,也要将其捉拿归案。」 褚臣听得一怔,讶然道:「他杀了皇帝!」 难怪褚臣大为意外,比起火烧奇丹阁,弑君这罪名更重。 奇丹阁只是褚家的一处买卖,烧了多说损失些丹药,可大燕皇帝代表着灵剑宗在世俗界的权柄,杀了皇帝,就是在挑战灵剑宗的威仪。 薛子仪听得头都大了。 她这个小师弟实在不是省油的灯,连皇帝都杀,这得多大胆子! 马庸和牛不才等人已经变得麻木,今天又是长老反目,又是两位结丹毙命,剑宫彻底大乱,皇帝的死活他们实在没心思去关注。 洛小雨的脸色越来越苦,她觉得云师兄今天肯定难逃一死。 惹了褚家,又惹了皇族,哪里还有活路。 钱玉袖只觉得手脚冰凉,她看向云缺的眼神都变了,以前觉得云缺是个大胆狂徒,浪荡不羁,现在她觉得云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火烧奇丹阁,有可能被栽赃,可弑君这种事,从国师亲问罪来看几乎板上钉钉了。 「疯子……连皇帝都杀,他不怕被灵剑宗治罪吗!」钱玉袖心惊胆战的暗自想着。 出身宗门的钱玉袖,比其他弟子更明白大燕皇帝被杀的严重性。 「弑君与否,国师应该比别人更清楚,我只是亲手送皇帝上了战马而已。」 云缺淡然一笑,道:「倒是你这位国师,不是已经死在北伐战场了么,怎么还好端端的活着,若非你用假身陪王伴驾,元明帝又怎能轻易死于乱军之中,说到底,你魏墨城也有弑君之嫌!」 云缺的反驳,听得众人又是一惊。 人们的目光在云缺与国师之间徘徊不定,实在弄不清究竟这二位到底谁才是弑君者。 褚臣听得越来越糊涂,眉头皱得极深。 一个送皇帝上战马,一个用分身假死在战场,听起来都没弑君,却都与皇帝之死有着关联。 孰对孰错,现在剑宫众人已经分不清了。 「寒水侯果然擅长诡辩,本官不与你分辨对错,本官奉旨缉拿你回皇宫,咱们谁才是弑君之人,自有陛下来定夺。」魏墨城轻笑起来,道:「若你反抗,便是抗旨不尊 ,本官有权先斩后奏。」 「国师好大的口气。」云缺也淡笑道:「你大可试试在剑宫斩杀真传弟子,看看剑宫长老会不会不顾灵剑宗的颜面,坐视不理。」 一句话,把褚臣给拉下了水。 纵容外人斩杀自家真传弟子这顶大帽子,褚臣即便身为长老也担不起。 若被宗门长老会得知,必将严惩! 褚臣现在恨不得亲手宰了云缺,可他又不能让国师动手击杀云缺,一时陷入两难。 魏墨城看出了褚臣的纠结,笑道:「既然到了剑宫,自当入乡随俗,本官不会让褚长老难办。」 说话间魏墨城朝着云缺的方向挥手虚握。 哗啦!!! 剑宫地面的青石纷纷浮起,互相撞击融合,眨眼间在云缺周围形成一座灵气惊人的石牢。 「炼石成牢!」褚臣忌惮低语。 这是一招土系法术,需要对法术一道有着极高的造诣才能施展得出,别看只是普通石头,在凝炼成石牢的同时被瞬间炼化,比钢铁都要坚固,法器难破。 「寒水侯弑君,证据确凿,死罪难逃,既然他也是剑宫罪人,褚长老不妨随本官走一遭皇宫,由陛下诛杀此獠,你我也好落个清闲。」 魏墨城长身而起,脚踏虚空,大手一压一提,困住云缺的石牢随之拔地而起。 见到国师的身手,薛子仪等人无不震惊。 踏空而行! 如此手段只有结丹强者才能动用,众人这才知道大燕国师是一位真正的结丹高手! 褚臣犹豫了一下,点头称好,随着国师飞往皇宫。 借皇帝这把剑斩杀了云缺,在褚臣看来是最佳方案,他既能报了仇,还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薛子仪想要追出去,结果大批疯狂的百姓与军兵从门口涌了进来,见人就咬,仿若凶兽。 有个几个剑宫弟子大意之下被咬得鲜血淋漓,一怒之下祭出飞剑砍杀了好几人,结果后面还有更多的百姓和军兵冲来。看書菈 薛子仪急忙高声断喝: 「别出剑!他们都是普通百姓,用防御法器打晕即可,切勿乱杀!」 马庸和牛不才一边帮着传告大师姐的吩咐,一边祭出防御法器砸人。 北院乱成一片。 好在有薛子仪坐镇,冲进来的百姓大多被打晕,没死几个。 其他三院则混乱无比,大片尸体倒地,有百姓和军兵的,也有低阶剑仆的,整个剑宫完全处于混乱当中。 数百年的古老宫殿,在今天彻底大乱。 薛子仪被一群发疯的军兵围住,一时难以抽身。 「小师弟你千万别出事啊……」 薛子仪祈祷着云缺能找到机会逃离,被两位结丹强者看押,她这点筑基修为实在无能为力。 然而薛子仪并不知道的是,她那位小师弟自始至终,也没想过逃走。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50章 天子剑(上) 若想逃的话,云缺早离开剑宫了。 尚未抵达皇城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暗剑使开始行动的通知,大可一走了之。 不走,正是因为薛子仪洛小雨这些同门。 蛮剑宫的前车之鉴,云缺亲眼目睹。 不仅两位蛮剑宫长老身死道消,蛮剑宫被唤回各部的弟子也被申猴打造成血蛮。 蛮剑宫几乎被完全灭门! 若燕国这边的暗剑使行动成功,薛子仪等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以寅虎的手段,决然不会留下活口。 好在有尹天笑出手,灭杀了辜邵阳,剩下一个寅虎,云缺与其周旋即可。 拖字诀。 只要拖到剑首回来,暗剑使的计划就会彻底失败。 石牢在空中飞行,速度不算太快。 魏墨城与褚臣各自飞行在石牢左右两侧,两人不在言语,沉默赶路。 经过皇城上空的时候,云缺看到城里无数百姓在互相残杀着,到处都是尸体。 往日里繁华无比的大燕皇城,此时变成了地狱模样。 褚臣即便再如何冷血,也被脚下的一幕所震撼,他紧皱眉头,暗自思索着混乱的来源。 石牢内,响起云缺平淡的声音。 「难为国师,隐忍多年只为了今天,你的天子剑铸得实在不错,其控魂之力竟能覆盖皇城。」 听闻此言,褚臣豁然一惊,猛然扭头望向越来越近的高大剑体。 天子剑的铸造,整个燕国无人不知,身为剑宫长老的褚臣又岂能陌生,他始终认为那是皇帝的荒唐之举,不曾想到天子剑居然还有其他用处。 虽然不信云缺所言,褚臣还是全力散开了感知,果然察觉到一种极为隐晦的摄魂之力存在。 魏墨城面无表情的继续飞行,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石牢内,云缺又道: 「摄魂百姓冲击剑宫,制造混乱,只是其一,你的第二份手段是将树妖引到北伐大军回程的必经之路,借此引走剑首。」 「国师的第三份手段更是绝妙,你在多年前就安插了辜邵阳这个女干细作为内应,只要他杀掉泉雨,剑宫里就只剩下一个长老存在,届时你只要略施小计将其引出剑宫,然后趁机偷袭,就能将剑宫长老完全清除。」 魏墨城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始终朝着前方飞去,皇宫已经近在咫尺。 褚臣却停了下来,脸色变幻不定。 云缺说的话,在褚臣听来太过匪夷所思,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辜邵阳因何杀掉泉雨,褚臣到现在还大为不解。 见褚臣停下,魏墨城也缓缓停住身影,扭头笑道: 「褚长老莫非相信一个罪人的胡言乱语。」 褚臣谨慎的提防着,道:「国师最好说清楚,天子剑为何会出现摄魂之力!」 「怪我贪功冒进,想着天子剑既然代表皇权,就要拥有震慑黎民之力,于是用了些摄魂材料,这点是我的疏忽,待新皇登基之后,我会亲自将天子剑内的摄魂材料剔除。」 魏墨城给出了一个并不是那么令人信服的说辞。 褚臣迟疑不定,面带狐疑,显然不太相信。 「随便用些摄魂材料,怎么可能无需催动就有控制皇城百姓之效,国师这是上坟烧树叶,骗鬼呢。」 石牢里的云缺笑了起来,继续道: 「接下来说说你魏墨城的第四份手段,你勾结蛮族合萨,想要借用蛮族十万血蛮横推大燕,从而作为冲击剑宫的另一份助力,可惜被我爹的十万战尸给抵消掉,为了覆灭燕国剑宫,魏墨城,你实在用心良苦啊。」 魏墨城缓缓转过身,嘴角挂着令人心悸的浅笑,道: 「寒水侯实在异想天开,我与剑宫无冤无仇,为何要苦心经营多年,专门对付剑宫呢。」 褚臣此时也盯住云缺,想要听听云缺还有什么惊人之言。 「还用我说吗,你自己心里不是很清楚么,你还有两份手段,只是出了意外没用出来而已。」 云缺始终面带笑意,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云缺说的两份手段,指的自然是药道人与盲蛇。 魏墨城的表情带上了好奇之色,道: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不妨再说说,我还有什么手段。」 「说得再多你也不会承认,不提也罢。」 云缺笑道:「不过你多年的图谋,注定要以失败告终,我奉劝你别在这里演戏了,还是多想想,回去后,你该如何与阁主谢罪为好。」 听闻此言,魏墨城始终稳如泰山的神色豁然一变,眼眸微眯了起来,如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凶兽。 魏墨城机关算尽,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身份竟被寒水侯给一语道破! 「阁主?」褚臣此时愈发狐疑,质问道:「国师,你到底是何身份!」 魏墨城的惊容很快消失,神色恢复如常,道: 「一介闲云野鹤而已,褚长老难道没听出来,这寒水侯在挑拨你我,既然他与你有仇,不如我们现在动手,将其抹杀于此,你我也好耳根清净,放心,皇帝那边只要看到尸体即可,无需活人。」 魏墨城已经对云缺动了杀心,他不想再留着这个能道出他底细的家伙。 将其尽快杀掉,才是上策。 不等褚臣表态,魏墨城黑袍鼓动间,散发出强横的灵气威压。 于此同时,远处的天子剑竟传来低鸣之音,在与魏墨城互相呼应。 一道黑色的诡异剑影由半空凝炼而出,瞬间成型,其上升腾着不弱于法宝的气息波动。 「寒水侯。」魏墨城高声断喝:「本官代天子行罚,赐你一死!」 黑色剑影轰鸣着斩向石牢,所经之路的空气都被挤压开来,形成一圈圈气浪。 面对这强横的绝杀,云缺同样高声断喝: 「我死之际,就是你褚臣的死期!你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褚臣现在谁也不相信了,见魏墨城对云缺出手,他立刻祭出三件防御类的极品法器,护住本体后冷眼旁观。 反正他也打算弄死云缺,正好有魏墨城代劳,至于魏墨城会不会对自己下手,褚臣拿不准,但他有着十足的信心自己能挡得住。 同为结丹,如果提前有所防备的话,很难出现被轻易击杀的情况。 褚臣的自负,终于让他吃了个大亏。 就在黑色剑影轰进石牢的同时,天子剑的方向出现一股恐怖气息。 这气息由成千上万道厉魄所组成,均为被天子剑摄取了魂魄的百姓与军兵,带着一股邪异之气瞬息而至,眨眼到了褚臣头顶,幻化成一道十丈巨剑,轰鸣斩落。 「天子剑!」 褚臣在惊呼声中,整个人被剑影埋没。 ap.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51章 天子剑(中) 天子剑,皇族威严的象征,耗时近十年铸造而成。 这些年来,大燕百姓苦不堪言,劳民伤财,无数工匠累死在天子剑下,尸骨成堆。 天子剑,既代表着天子,也代表着无尽怨念! 而今,这些怨念之力形成的冤魂在剑气激发下形成一股恐怖的威能,将褚臣轰向地面。 三件防御法器在顷刻间碎裂,褚臣大惊之下连忙祭出法宝抵挡。 巨大的轰鸣中,一间屋舍被砸成大坑。 乱石碎瓦当中,现出褚臣狼狈不堪的身影,披头散发,浑身黑气缭绕。 那是天子剑的怨念之气,一旦缠上人身,将影响活人的心智。 「给我滚开!」 褚臣爆发出精绝的灵力,终于驱散了黑气,他怒喝道:「魏墨城!你敢斩杀剑宫长老!你将成为灵剑宗之敌!」 呜嗷!! 褚臣的喝声刚起,就被一声虎啸所压制了下去。 在褚臣正上方,一颗黑色的巨大虎头张口吞来,魏墨城的身影就站在虎头之上。ap. 那不是真实的虎头,完全由邪异的剑气形成,虎身抻长如蛟龙,虎尾正与远处的天子剑相连。 国师调动了天子剑的真正威能! 褚臣大惊之下催动法宝,他身前绽开一片烈焰,剑气瞬间幻化成一头火焰猛虎,迎向那黑色虎头。 地面与半空之间,黑虎与火虎撕咬碰撞,阵阵轰鸣中,一圈圈波纹朝周围扩散。 这些波纹是结丹强者博弈之际产生的剑气外溢,被扫中的树木应声而断,被扫过的屋舍轰然坍塌。 两人交手的方圆百丈之内,所有建筑完全被夷为平地! 皇城南门也被波及,高大的宫门与宫墙倒塌一片,行走在附近的宫人当即毙命,身首两分! 结丹修士的恐怖,由此可见一斑。 一旦拼命,其造成的破坏力将无比恐怖,半个皇城都能给拆掉。 皇宫一角,原本有一处假山景致,此时假山碎裂成石渣,原地呈现出一丈多深的大坑。 坑底流转着五彩光晕,仔细看去竟是一把五彩大伞。 五彩合拢,继而消失,云缺从坑底跃了出来。 「天子剑……」 云缺晃了晃发麻的臂膀。 魏墨城以天子剑摄出的剑影,威能之强与法宝相当,极难抵挡,换成其他筑基修士必将饮恨于此。 云缺借助了五行天罗伞,否则即便能挡得下来,代价也将极大。 「难道他将天子剑打造成了法宝?」 云缺望向屹立在皇宫后侧的天子剑,担忧起司若南与胡铁山。 天子剑太过邪异,以那两人的修为未必控制得住。 「何人擅闯皇宫!」 一群铁甲禁卫围拢过来,刀剑出鞘,指向云缺。 远处轰鸣大作的战场,传来魏墨城的喝令声: 「宫内禁卫听令,诛杀寒水侯。」 这道声音携带着摄魂之力,从魏墨城口中道出之后,竟从天子剑内传来回音。 一道道声波弥漫在皇宫里。 一众大内禁卫的眼珠先后密布起血丝,变得暴躁不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魏墨城与褚臣全力交手,腾不出功夫对付云缺,于是以天子剑控制皇宫里的人,追杀云缺。 大内禁卫,有不少都有修为在身,加上吸收了天子剑的剑气,这些禁卫的战力得到巨大提升,不亚于人形妖兽。 「抓住弑君者!抓住寒水侯!」 野兽般的禁卫呼喝着将云缺 团团围住,刀剑齐出,乱砍一通。 人们挤在一起乱成一团。 砍着砍着,这些禁卫们发现自己砍的不是寒水侯,而是其他禁卫。 云缺早已不在原地。 施展小挪移疾风步,云缺的身影穿梭在皇宫之内,很快来到天子剑的所在之地。 一人多高的基石上,高耸的剑体直指苍穹。 这座天子剑通体泛着暗红的光芒,忽隐忽现,如一头凶兽的眼眸般散发着凶煞气息。 越接近天子剑,云缺越能感受到自己的神魂在躁动,让人有一种想要撕碎周围所有东西的冲动。 耳边回荡着无数细语呢喃。 细听之下有哭嚎声,惨叫声,怒骂声,求饶声,掺杂在一起犹如魔音,起起伏伏。 剑体周围,好似连通着幽冥死域,踏足之人将陷入万劫不复。 天子剑两侧,司若南与胡铁山正各自盘坐,掐动着炼器法诀。 两人额头全是冷汗,表情痛苦不堪,气息快速衰弱着。 他们想要炼化天子剑,阻止其上的摄魂之力散发,可他们力量实在有限,耗尽全力仅仅能制衡住天子剑最下端不足一尺的一部分。 这点损失,对高有十丈的天子剑来说九牛一毛,几乎没什么变化。 天子剑依旧散发着惊人的摄魂之力,覆盖得越来越广。 随着这些摄魂之力被国师完全调动,剑宫内的众多弟子也开始受到影响,出现了互相残杀的景象。 见云缺抵达,胡铁山艰难开口道: 「这座天子剑太过邪异!其内不知蕴含着多少冤魂,根本炼不动!」 司若南脸色苍白的道:「此物已经有法宝气息,凭我们的手段难以驾驭,连封印其气息都做不到。」 「南姐,胡叔,你们尽力即可,无需强求。」 云缺说罢跃上石台,探手抓向被司若南胡铁山勉强制衡住的那段天子剑。 「小心!」 「别碰!」 司若南与胡铁山大惊,同时大声提醒。 云缺自然听得到,但他还是想试试,能否握得住这座天子之剑。 嘭。 当云缺以手接触到剑身的同时,一股冰寒之气随即传来。 这股气息无比阴冷,携带着无尽怨念。 云缺的眼前闪过一个个画面。 背负行囊离家远赴皇城最终累死于剑下的工匠,被繁重的苛捐杂税压得无路可走最后暴毙而亡的老者,大旱之年颗粒无收不得不卖儿卖女的孤苦女人,失去双亲只能沿街乞讨最终饿死街头的瘦小乞丐…… 来自凡间黎民的这些强烈怨念,犹如一道道锋利的剑,组成了一股无人能抵挡的力量。 云缺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强悍,脑海里似乎被灌进了无数个绝望的念头。 这些念头足以令人崩溃甚至当场自尽。 云缺的眸子暗淡了一下,黑芒一闪,随后便恢复清明,脑海里的念头尽数被驱散。 「好强的怨念!」 云缺暗自低语。 若非动用死劫之力,仅仅触碰天子剑就会被重创神魂。 这时天子剑上光晕大盛,血光冲天! 剑身散发的气息形成风暴,将三人齐齐震飞。 魏墨城发现了剑下之人,于恶战中调动天子剑之力,想要抹杀掉云缺这几人。 司若南与胡铁山各自飞出百丈多远,一个撞进一座宫殿,一个撞塌一片宫墙,两人齐齐喷血,元气大伤。 云缺遭遇的风暴更重。 整个人在狂风中不 断翻转,失去平衡,竟被卷向天子剑的剑刃之处。 一头白虎从宫墙外跃来,眨眼间到了近前,一跃之下闯进风暴! 云缺趁机抓住虎背,借白虎之力冲出风暴,得以脱身。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52章 天子剑(下) 落地后,云缺再次盯住天子剑。 身旁的白虎,正是萍山君。 「邪剑以成,除非炼制之人,外人难以驾驭,整座皇城将陷入死地。」 萍山君低沉的声音传来。 曾经的结丹强者,以多年的经验预感到接下来的劫难。 天子剑,将毁灭皇城里所有生灵! 「有没有办法控制。」云缺凝声道。 「没办法,你既然修剑,应该懂得剑势,此剑的剑势已成,外力无法再击破。」萍山君声音沉重。 剑势的存在,与剑道和剑意不同。 剑势指的是一剑斩出之际所形成的破竹之势,携带着磅礴气势。 想要抵消,唯有用同样的力量,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势席卷。 云缺紧蹙眉峰。 褚臣在魏墨城的猛攻下开始出现难以支撑的征兆,有天子剑这件邪器,褚臣落败已成定局。 褚臣一败,魏墨城下个击杀的目光必定是自己。 云缺可不想坐以待毙,但现在的情况实在棘手。 脚踏虚空的魏墨城宛若神明,他震荡双掌,高声断喝: 「天子剑出,幽冥再现!」 随着的国师的冷喝,天子剑发出一股刺耳剑啸! 啸声如万魂齐哭,听得人头皮发麻。 嗡!!! 天子剑的剑身上血光大盛,散发出耀眼猩红,在皇城中心宛若一条狰狞血龙。 一阵阵肉眼可见的波纹在天子剑上散发开来。 但凡被这股气息扫中的生灵,立刻眼珠充血,彻底陷入狂躁。 「剑势已成……」 云缺的瞳孔收缩如针芒,浑身剑脉涌动,以剑气抵挡着天子剑袭来的摄魂之力。 旁边的萍山君发出低吼,也在以自己的手段保持清明。ap. 萍山君毕竟是曾经的结丹强者,而云缺是剑脉之体,他们两人有能力自保,可其他人就不行了。 剑宫方向升腾起无数剑光,喊杀声大作。 云缺亲眼看到薛子仪御剑腾空,与钱玉袖在半空恶战,其余的弟子肯定也陷入狂暴状态在互相残杀。 云缺心头一片焦急。 再持续下去,不仅皇城里的百姓要死绝,连剑宫也得伤亡惨重。 平日里的同门,此刻成为了敌人,失去心智的剑宫弟子会拼命砍杀周围的一切。 催动出千叶剑,云缺试着以法宝轰击天子剑。 收效甚微。 千叶剑只能在天子剑的剑身上留下一些白点,无法摧毁。 「没用的,即便结丹强者动用法宝,这时也毁不掉这座天子剑。」萍山君摇动虎首,劝说道:「此地已成幽冥,唯有远离方为上策,云缺,放弃吧,你一个人救不下满城黎民。」 「天子剑也是剑,是剑,就能握得住!」云缺面色决然。 他的确能一走了之。 但皇城会毁于一旦,城中百万百姓将惨死于此,剑宫里的那些友人也会亡于今日。 所以他不会走,他要与魏墨城斗上一斗! 「话虽如此,可是,你要用什么来握这座天子剑呢,除非你唤来一位能镇压剑内无尽冤魂的天子神魂,否则别无他法。」 萍山君想要将道理给云缺讲明白,让云缺就此放弃,自己活命总好过与皇城陪葬。 「天子神魂……」 云缺目光晃动,喃喃低语。 强大的天子神魂,他没有,但他有忘川剑河,有无尽剑魄! 留下一丝神智看管肉身 ,云缺元神抵达识海空间。 忘川河畔,云缺遥望无边剑河。 萍山君的劝说,提醒了他。 只要能唤来一道强大到能镇压天子剑内无尽冤魂的剑魄,就有机会掌控天子剑。 感知着河面起伏的剑魄,云缺在快速寻找。 眉头却一点点蹙起。 剑魄数量很多,但没有强大到能与天子剑抗衡的剑魄。 再次扩展感知,云缺将目光望向更深的河面。 如今的境界,不足以让他探知太宽的剑河,他仅仅能感知到岸边一部分河面而已。 更深的河面,才会存在更强的剑魄。 渐渐地,云缺的元神之体出现轻微颤动。 探索得越深,他会被反噬得越重,忘川剑河的可怕绝非筑基修为能承受。 河边的身影踉跄了两步,云缺无奈的收回感知。 他察觉到更强的剑魄存在,却无法沟通,更别谈控制与驾驭了。 怎么办…… 十万火急的关头,急需一道强大剑魄解围,可偏偏难以寻觅。 没有剑魄驾驭天子剑,皇城危机就会陷入无解之局。 没办法之下,云缺以元神之体散发出精纯剑意,笼罩河面,同时吐气开声。 「可有天子,助我镇压邪剑!」 声音伴着剑意涌动于河面,附近的数百道剑魄躁动起来,在水面浮浮沉沉。 没有一道剑魄腾空。 那只是些普通剑魄,做不到镇压天子剑的程度。 云缺发狠之下,将剑意扩散到极致,覆盖到更深的河面,高声喝道: 「忘川之河,可有天子!」 这一声轻喝传遍四周,形成回音,在水面来回激荡。 哗…… 河面深处,翻卷起一片水花,一道高大的剑魄从水底浮出,站于水面。 那是一位身穿黑色龙袍的皇者,头戴高冠,眸光锐利,气势凌人! 黑袍皇者踏水而来,走到河畔。 云缺能感知到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恐怖的剑气波动,从这股剑气分辨,此人生前至少有结丹修为。 结丹境的皇帝剑魄! 剑魄身上带着深深的恨意,这股恨意之强,连云缺都觉得心惊,仿佛这道皇帝剑魄压抑着滔天之恨而无法解脱。 剑魄无声,却有一股类似波动的气息浮现于识海空间。 外人无法理解这道波动代表着什么,但身为识海主人的云缺,立刻分辨出对方在诉说着什么。 「我可以助你镇压邪剑,但,你要帮我复仇。」 皇帝剑魄带着仇恨而来,难怪他会浮出水面,像他这种强大的剑魄,云缺可召唤不出来。 感知到对方的声音后,云缺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声说道: 「我需要先知道你的仇恨,究竟来自何处。」 皇帝剑魄沉默了稍许,轻轻点了下头。 云缺这才探出手,去触碰对方额头之处。 如此强大的剑魄,不得到对方允许,云缺也不能贸然去沟通。 这是对待强者的礼仪与尊重。 当手指与剑魄接触,云缺眼前的景致刹那间转换。 他看到了皇帝剑魄的一生。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53章 天下无道 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存在着一处古老的国度,名叫浩武国。 武帝,浩武国之主,一生勤俭,为人公正,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 浩武国不大,人口不足百万,地处穷乡僻壤,百姓的生存条件极为恶劣。 自从武帝登基以来,浩武国日益繁荣,百姓的生活日渐起色,多年后,几乎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浩武国,被武帝打造为一处理想乡。 治国同时,武帝以高绝的修炼天赋,将境界冲击到结丹期。 一位结丹皇帝,加上勤俭执政,浩武国的前景愈发美好。 可是这一切,却毁在一位皇妃身上。 皇妃名做花妃,体香如花,美艳动人,深得武帝喜爱。 仗着皇帝宠爱,花妃隐隐成为后宫之首,时常挑拨宾妃之间的矛盾,以至于暗中加害皇后。 皇后险些身亡,从此落了个残废。 武帝得知后勃然大怒,要严惩花妃,结果得知花妃已经身怀有孕。 治罪花妃的事,只能延后。 等到十月怀胎,花妃诞下龙种的那一天,武帝欣喜的抱起自己孩子,结果手里的并非人形,竟是一条狰狞蛊虫! 花妃诡笑着道出真相。 原来她是一处宗门的长老,奉命潜入浩武国皇宫,目的并非祸乱后宫,是为了武帝而来。 武帝这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种了蛊虫,大怒之下,下令斩杀花妃。 可听令而来的宫中护卫,非但没去对付花妃,反而将刀剑指向了武帝。 不仅护卫不听号令,后宫所有宾妃也提着刀剑朝武帝杀来。 这时候武帝才恍然大悟。 原来花妃已经将皇宫里所有人都控制在了手里,宫中护卫与后宫宾妃均被种了蛊。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武帝在皇宫内大开杀戒,血染宫帏。 杀光了护卫后,武帝身上的蛊虫随之复苏,他神智大变,亲手诛杀了一众宾妃与子女。 当晚,整个皇宫再无活人。 而那下蛊的花妃,早已不见踪迹。 天亮后,武帝从疯狂中苏醒。 看着满地家人的尸体,武帝愤怒得仰天狂啸,几近疯癫。 他用自残的办法压制住身上蛊虫,境界因此跌落,难保金丹。 趁着金丹未散,武帝开始追查花妃下落,最终,找到了一处名为天蛊宗的宗门。 天蛊宗位于浩武国边缘,平日里与浩武国井水不犯河水,武帝想不通为何这处宗门要残害自己。 武帝独自登门,誓要揪出真凶,结果遭遇了天蛊宗一众高手的伏杀。 恶战中,武帝以濒死之躯灭杀一位同阶,他自己也在耗尽灵力后被俘。 天蛊宗抓到武帝之后,没有处死,而是将其打造成一条人型的蛊王虫,用来号令更多蛊虫。 直至尚存一抹神智的武帝,看到了他治下子民尽数成为怪物般的蛊虫之际,他才终于明白天蛊宗的企图。 天蛊宗,是要将浩武国打造成一座蛊虫之国! 打造成一支以皇帝为王虫,以百姓为仆虫的百万蛊国大军! 天蛊宗图谋的,不光是武帝的家,还有武帝的国。 家国之恨,不共戴天! 武帝就此炸裂元神,化作一道不肯归入轮回的执念残魂,飘荡于世间,最终,融入忘川剑河。 一幕幕画面转过,云缺缓缓睁开双眼。 目光中透着凝重,朝着面前的皇帝剑魄颔首道: 「你助 我镇压邪剑,我帮你覆灭天蛊宗!」 以国为蛊的天蛊宗,早已天怒人怨,如此邪恶的宗门,简直比冥界那些怪物还要残忍! 若能铲除,云缺绝不会犹豫半分。 「多谢。」 武帝剑魄庄重的躬身拱手,以皇帝之魂,行拜谢之礼。 云缺以同样的礼数还礼,这是对一位帝王的尊重。 有些皇帝可以拉去喂狗,比如元明帝,而有些皇帝,则需要敬重,比如武帝。 人皆不同,帝王也一样,有昏君,亦有明主。 离开识海空间,云缺第一时间重回天子剑下。 萍山君极为不解。 他本以为自己说明得十分清楚,如今局面唯有退走这一条路,强行控制天子剑,只能害死云缺自己。 「事不可为,你已经尽力了,没人会怪你的,云缺,走吧,放弃这片幽冥之地。」 萍山君跟着来到天子剑旁边,继续劝说。 远处剑宫, 薛子仪与钱玉袖斗得两败俱伤,眼中充血的奋力搏杀。 马庸与牛不才互相砍杀得鲜血淋漓,发疯了一样。 一众剑宫弟子互相残杀着,不断有人倒在血泊当中。 唯独洛小雨还保持着清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去拉那个,一会儿去拽这个,结果一个人也没拦住,急得眼泪直流。 首辅府邸,周静姝与周元良在殊死恶战,一旁鼓荡着浩然气的周史伯不管用什么办法也控制不住相残的一双儿女。 皇城内,百姓们父子相残,夫妻相杀,如此惨景越来越多,长街上血流成河! 皇宫内轰鸣声大作。 魏墨城以绝对的实力,借助天子剑之威斩断了褚臣的法宝,将其左臂整个削断。 西院长老险些丢了脑袋。 褚臣大惊中拍出上百张灵符,趁着符箓爆裂产生的巨大威能,施展遁法逃离了此地。 魏墨城一步迈出,踏在天子剑顶端,犹如皇者般傲立于所有人头顶。 他冷冷扫了眼脚下的云缺,抬手从天子剑中摄出一道狂暴剑影。 「寒水侯,今日当诛。」 冷语间,魏墨城就要拍下剑影,他打算先灭掉云缺,在驾驭天子剑去追杀褚臣。 高耸的天子剑下,云缺目光清明,低语着夫子的言词。 「这世间,总有些道理存在。」 道理若不再,还谈何人间! 云缺探出单掌,拍向天子剑,没有多大力量,轻飘飘看着毫无威胁。 剑顶的魏墨城冷笑起来。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天覆地载谓之天子,区区诸侯,也敢以天子自居!寒水侯,这把剑你这辈子也动用不了,因为,你不配。」 云缺单手按在天子剑上,仰起头,面带轻笑道: 「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我虽小小诸侯,亦有天子之威!」 喝声有如龙啸,直冲九霄。 随着云缺的轻喝,一道剑魄顺着他的手臂遁入剑体当中。 天子剑魄,入天子剑! 随着武帝剑魄的侵入,天子剑内沸腾的无尽冤魂宛若遭遇了冰封,瞬间死寂。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54章 今日当诛 天子剑顶端,魏墨城的神色逐渐从自信转变为惊疑。 他与天子剑的联系竟在快速消失! 以力炼法耗尽近十年之久才堪堪铸成的这件特殊法宝,耗费了魏墨城大量心血。ap. 所有参与铸造天子剑的工匠,只有前几天才是正常人,后来均被魏墨城以摄魂法门控制住心神,成为他用来打造法宝的工具。 借助数以万计的工匠生命,魏墨城终于完成了天子剑的铸造,又以此剑吸收大燕无数冤死子民的生魂,才有今天的威能。 可以说这座天子剑,是魏墨城最为自豪的一件宝物,可用来倾覆一国之地! 然而亲手谋划多年的大计,却在此刻渐渐脱离控制。 「我的天子剑,外人不可能驾驭!」 魏墨城从惊疑转为惊怒,运转浑身灵力,一掌拍在天子剑顶端。 他要以结丹之力,夺回天子剑的控制权。 就在魏墨城拍下灵力的同时,天子剑最上端的剑刃处,呈现出一道身着黑色龙袍的帝王身影。 天子剑内的武帝,也做出了同样的姿态,举起单掌朝顶端拍去。 轰!!! 沉闷的轰鸣夹杂着无数剑体碎裂的响动,魏墨城的身体再也无法保持站姿,直接被震飞出去。 等魏墨城在半空稳住身形,回望天子剑的目光中充满震惊之色。 他的天子剑,竟对他反噬! 「不可能!我才是天子剑之主!吾乃天子!」魏墨城恼怒交加的怒吼。 基石之上,云缺仰天大笑: 「你这等不顾黎民生死的卑鄙之徒,算哪门子天子!说你是狗屎都抬举你了,天子当守国门,救百姓于水火!而你呢,枉杀人命制造惨祸,多少无辜死于你手,你连给天子提鞋都不配!」 云缺说话间手臂上缠绕起一层层漆黑的死劫之力,话音落后,一拳轰在天子剑的基石之上。 轰鸣声中,基石碎裂,天子剑悬空而起! 当天子剑离开地面的那一刻,笼罩于皇城的摄魂气息尽数归于剑体。 互相残杀的人们纷纷停手,茫然着自己之前的举动。 薛子仪眼里的血丝快速消散,她发现自己受了不轻的伤,对面的钱玉袖更惨,浑身是血,两人同时停手,各自惊疑不定。 马庸和牛不才也从狂暴中清醒过来,两人正各自抓着刀剑,即将捅向对方,吓得两人先后扔掉法器,若再晚点苏醒,他俩就得同归于尽。 冯要金正在勒杀一个军兵,眼看着对方就要咽气了,他突然惊醒过来,连忙松手,对方大口喘气咳嗽不断。 洛小雨累得瘫倒在墙角,尽管一个也没拉开,好在帮着拖延了一些时间,也算救了几个人。 周静姝咬牙切齿的表情逐渐凝固,她小心的收起压在周元良脖子上的飞剑,再过一会儿,她哥哥的人头肯定不保。 皇城内的残杀,在此刻彻底终结。 人们在错愕过后,齐齐望向皇城上方出现的壮观一幕。 巨型的天子剑,居然拔地而起! 一袭白衣身影,正脚踏巨剑,傲然而立! 「是云缺!」马庸惊得大吼出声。 「小师弟!」薛子仪惊愕不已。 「他怎么做到的?」钱玉袖一时间忘记了身上的伤势。 「好大的剑啊!」洛小雨满脸崇拜,她也想踩着那么大的剑,肯定威风。 司若南与胡铁山先后从废墟里爬了出来,怔怔望着浮空的天子剑,目光呆滞。 以他们两人倾尽全力都无法压制天子剑的一尺气息,在他们看来那座天 子剑简直是一头狂暴的凶兽,根本无法驾驭。 可此时,云缺竟脚踏其上,御剑腾空! 萍山君呆滞的张着虎口,除了震撼之外再无他想。 即便他修为全盛之际也无法压制这座邪异的巨剑,云缺不仅压制住天子剑的邪气,竟还能驾驭! 数百年的修炼岁月,萍山君见识过种种玄奇,却从未见过眼前的惊人一幕。 首辅府邸,周静姝望着剑身上那道白衣身影,喃喃低语: 「唯天子方可驭天子之剑,真命天子……」 周元良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痛,直勾勾盯着半空的巨剑,发出一声最能表达他此刻情绪的低吼。 「卧槽!」 整座皇城的所有人,都能看到皇宫上方的巨剑,人们在惊骇的同时,误以为真龙天子降临,不少人开始朝着巨剑方向跪拜。 魏墨城很快从震撼中恢复,脸色阴沉不定的道: 「纵然你以邪法暂时控制天子剑,你以为当真能动用此剑的威能了么,痴心妄想!此剑唯有天子可用,本座,才有天子之命!」 云缺脚踏天子剑,将剑刃缓缓指向对面的国师。 「既然你这么想与天子沾边,也行,我送你个天字边儿,你魏墨城当受天诛!」 诛字出口,云缺往前一踏步,脚下的巨剑随之发出震天剑鸣。 嗡!!!!!! 剑尖之处,一圈圈空气被震荡出波纹。 剑身内滔天的怨念此时形成恐怖的剑气波动,巨型剑体开始缓缓斩落。 速度虽慢,但剑势已成! 在天子剑下方的魏墨城立刻被汹涌的剑气所笼罩。 魏墨城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他生出一种错觉,自己有可能会死在天子剑下。 「本座铸造的天子剑,你为何能催动!」 魏墨城怒意大起,他还是不信云缺当真能动用出天子剑的力量。 招手唤出一把刻有虎首的黑色长剑,魏墨城以双手握持,浑身鼓荡起结丹灵力。 那是他的本命法宝,寅虎剑! 迎着落下的天子剑,魏墨城动用全部灵力,寅虎剑劈斩出的剑气形成一头森然黑虎,足有三丈长短。 剑气黑虎张牙舞爪,与斩来的天子剑撞击在一处。 轰!!! 巨响过后,一圈剑气风浪随之扩散开来,所经之处的宫阁尽数坍塌,半座皇宫在这一击之下成为废墟。 金銮殿被夷为平地,皇帝的宝座成为齑粉! 剑气黑虎在天子剑下碎裂开来。 魏墨城整个身体被反震之力轰进地面,砸出个丈许深的大坑,等他狼狈不堪的从坑底站起,眼眸里的稳重已然全然皆无,替换成了深深惊愕。 天子剑下坠的速度仅仅顿了一下,就继续斩落。 速度越来越快! 剑身刮起的风啸犹如无尽冤魂在哀嚎,响彻皇城。 剑身之上,云缺目光清冷的喝道: 「国师祸乱大燕,今日,当诛!」 轰!!! 天子剑斩下,宛若从九天落下的铡刀。 云缺今日要替枉死于天子剑下的无尽冤魂,讨一个公道。 诛杀国师!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55章 剑压皇城 天子剑的威能,在武帝剑魄的催动下达到了极致。 剑身内的无尽冤魂形成了恐怖的剑气,随着天子剑一同斩落。 这一剑之力,看得远处的萍山君心惊肉跳,他认为即便全盛的时候也难以抗得住如此恐怖的一击。 魏墨城此时形若疯魔,眼中跳动着不甘与愤怒。 他已经被天子剑的气息完全封死,逃无可逃,唯有搏命一战。 魏墨城的第二剑,融合了金丹之力,剑身直接幻化为一条体型更大的黑色猛虎,虎首的獠牙与天子剑的剑刃轰鸣相击。 轰隆隆! 地面坍塌出百丈大的深坑,砖石完全碎裂,沙土飞扬。 天子剑宛若一颗陨石般坠落,半截剑身尽数没入地表。 整个皇城在这一击中震荡不断,有些并不结实的屋舍纷纷倒塌,皇城内一座五层高的酒楼晃了几晃,层层坍塌开来,附近的人们抱头逃窜。 一剑之威,力压皇城! 远处剑宫之内,所有目睹着这一剑斩落的人们,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勾勾望着被尘土掩盖的皇宫。 别说这些剑宫弟子,即便是长老,也没见过如此程度的恶战。 没人相信一位筑基修士,竟能施展出如此恐怖的一剑! 当天子剑砸入地面,云缺的身子随之踉跄了一下。 驾驭天子剑的最大力量来自于武帝剑魄,即便如此,云缺也耗尽了全力。 这把邪异的天子剑,实在不是筑基修为能控制得住的,要是没有武帝剑魄,凭借云缺现在的力量或许能催动,但绝对达不到如此威能。 筑基修士的实力,尚且无法动用出法宝的全部威能。 若强行激发天子剑,灵力精血乃至元神都有可能被吸空。 吐出一口浊气,云缺心惊于天子剑的威能。 这一剑之威,应该不亚于结丹中期强者的全力一击了。 结丹初期很难挡得住。 散开灵识,云缺感知着剑下的大坑,随后目光一动。 魏墨城,没死! 嘭! 沙石翻滚,从剑体之下冲出一道身影,魏墨城此时衣冠不整,额头满是血迹,手里提着的寅虎剑也变得黯淡无光。 曾经令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的大燕国师,此刻犹如丧家之犬,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很好!」 魏墨城吐出嘴里的血沫子,气息不足之前的一半,已被天子剑重创。 他死死盯着云缺,喝道:「以筑基修为,驭天子之剑,寒水侯,你做的很好!不过,就此为止了,结丹强者,绝非你这等小辈能战胜!」 魏墨城将寅虎剑抛到头顶,双手合印,掐动出繁复的法诀。 随着他的施展,遍布皇城的尸体纷纷抽动起来,犹如一个个死不瞑目的恶鬼,看得人心惊胆战。 无数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纷纷没入寅虎剑。 云缺瞳孔中闪过黑芒,死劫剑气入眼。 他看到了数之不尽的魂体正被寅虎剑所摄来,这些魂体都是被摄魂之力控制后,互相残杀而死掉的百姓。 仅仅半天时间,皇城里死掉的百姓与军兵足有数万之多! 这些魂魄大多游荡在街头,尚未遁入轮回,被寅虎剑相继摄来。 每当吸收一定数量的魂魄,寅虎剑就会幻化出一头数丈长的黑虎,几个呼吸之后,黑虎的数量达到了上千之多! 皇宫上方,密密麻麻悬浮着一头头狰狞黑虎,如乌云压顶。 黑虎均为寅虎剑以满城魂魄所转化出的特殊剑气,携带着阴 邪至极的法宝之力。 呜嗷!! 千头黑虎齐齐长啸,将云缺团团围住。 千虎狩猎的壮观景象,出现在皇城上方。 云缺踩着天子剑,扫了眼四周。 每一头黑虎都散发着强横的剑气波动,这千虎剑气绝非等闲。 一头黑虎剑气就能轻易抹杀掉炼气修士,上千黑虎合围的话,结丹修士也难以抵挡。 身为寅虎的魏墨城,实力绝对在辜邵阳与药道人之上! 难怪燕国剑宫一方,由寅虎为指挥者。 云缺估计魏墨城的修为,应该达到了结丹中期,否则刚才那天子剑的一斩,足以斩杀结丹初期修士。 魏墨城踏空而立,阴冷道: 「能逼得我施展出千虎猎龙这一招,你是第三个,而前两个,均为结丹高手,已然死无全尸!寒水侯,你今日必死于此!」 震天虎啸,迎合着国师的冷语。 啸声中,千头黑虎齐齐弓起前爪,做出扑杀动作,方向朝着云缺。 来自结丹强者的致命杀招,让云缺立刻处于险境。 剑宫内的薛子仪等北院弟子奋力朝皇城方向赶来,首辅府邸内的周家兄妹同时御剑飞出,重伤在身的胡铁山夫妇强撑着站起身冲去。 这些人都打算拼死来协助云缺,谁也不想看见云缺被斩杀在国师的剑下。 可惜离着太远,唯有最近的蚕额虎跃上天子剑抵达云缺身旁。 然而一头四级妖兽的力量,勉强能抵挡几头黑虎剑气,在扑杀而至的千虎面前,萍山君的存在渺小如大浪之下的一粒沙硕。 迎着漫天虎群,云缺眼眸中黑芒闪烁。 催动一次天子剑,已经耗尽他的全力,想要抵抗国师最后的杀招,唯有动用死劫之力。 当云缺即将调动剑脉,打算不计代价的死战之际,蚕额虎忽然耳朵动了动。 「有人来了。」蚕额虎低声道出一句。 这时天边出现一团绿色的影子,当云缺看到的时候,尚在百里开外,可一个呼吸之后就到了十里之地,再眨眼间,影子便出现在皇城上空。 那是一棵十余丈的巨树,只有半截,树根已经被完全斩断,树干上滴滴答答滑落着绿液,看起来除了颜色不对之外,像极了鲜血横流。 树妖! 七级程度的树妖,竟被彻底斩杀。 在树冠顶端,琴上章单手抓着一根树枝,脚下闪烁着虚幻的剑影。 剑首归来! 琴上章手提树妖出现在皇城上方,看似柔弱的身影仿佛升腾着无穷煞气。 这一幕看在所有人眼里都觉得无比震撼。 剑首平日里柔和的语气,温和的表情,与此刻手提树妖的惨烈画面呈现出强烈反差。 薛子仪等人顿住剑光,诧异之后大喜过望。 剑首杀妖而返,不亚于给众人吃了颗定心丸。 魏墨城看到琴上章的那一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不顾一切的催动千虎围杀云缺。 「千虎猎龙,久闻大名。」 琴上章手提树妖,语气柔和中透着一股杀气:「原来大燕国师乃是殷山虎王,幸会。」 一句幸会说罢,琴上章抬起空着的单手,猛地朝头顶半空一抓。ap. 空气中出现龙卷般的气旋! 那气旋瞬间膨胀开来,几乎笼罩整座皇城,宛若巨型的气球。 随着琴上章略显吃力的下拽,龙卷当中传来刺耳剑啸。 嗡!!! 琴上章终于以单臂之力,将巨大到无以复加的气 旋砸向下方。 气旋下坠途中,分散成上万道狂风凝聚的风剑,如同一片剑雨般袭向虎群。 一头头黑虎被斩成两半,刹那间尽数消亡。 云缺头顶的空气变得肆虐而混乱,剑气四溢,剑啸冲天。 整座城池在此刻完全被狂风般的剑气笼罩。 剑首归来,剑压皇城!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56章 原来是你这魔头 魏墨城的千虎猎龙,已经强到令人色变的地步。 然而剑首施展的万剑齐至,更让人觉得恐怖,每道剑影都仿佛一头凶魔,千虎剑气瞬间被吞噬殆尽。 琴上章的剑道高深莫测,几乎臻至化境! 云缺自抵达剑宫以来,遭遇过很多强者,更与多位暗剑使打过交道。 如果让云缺排个实力最强的顺序,剑首琴上章无疑位于首位。 万道剑影斩杀了千虎之后,在半空合拢于一处,呈现出一把虚幻的剑。 这剑体虚虚实实,看不出是剑影还是本体,散发的剑气带着有一种古老而邪异的气息,远超魏墨城手里那把寅虎剑。 看到这道剑影的人,内心充满了压抑感,心智不强之人甚至想要就此了结生命。 「那是什么剑……」 云缺眼眸里闪烁着死劫之力。 在他特殊的视觉中,看到的剑体与旁人所见截然不同。 在云缺的眼里,虚幻的剑体好似活物一般,不断扭曲着剑身,散发出的剑气更组成了一个个阴森可怖的影子,如神似魔。 那绝非普通的法宝,连云缺都觉得极度危险。 虚幻的剑体呈现之际,爆发出强横剑气,化作一道光影斩落。 魏墨城用寅虎剑拼力封挡,在身前炸出无数漆黑的虎影。 任凭魏墨城施展出所有力量防御,仍被袭来的剑影将法宝震飞,剑影直接透心而过。 不仅穿透了心脉,也斩破了金丹。 剑光过后,魏墨城喷出一口黑血,死死盯着头顶那道手提树妖的纤细身影。 「你、你居然知道我是殷山虎王……」 临死之际,让魏墨城更为震惊的不是剑首的强横实力,而是对方居然能道出他多年前的真正身份。 殷山虎王,曾经横行一地的结丹散修。 魏墨城占据过殷山很多年,霸占了殷山周围数条灵脉,颠覆了两座以殷山为生的小型宗门。 这段往事,很少有人知道,却被剑首一语道破。 扑通。 魏墨城身体失去知觉,栽倒在地,他用最后的力量仰着头,恶狠狠盯着剑首的方向。 生命的最后,魏墨城终于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令他这位暗剑使都觉得恐惧的人。 「万剑压城……原来是你这、魔头……」 头颅垂落,国师毙命于此,尸体的眼珠带着不甘之意。 琴上章目光默然望向尸体,抬起五指轻轻一招,虚幻的剑影立刻遁入掌心消失不见。 一招,就将魏墨城斩杀! 云缺看得心惊不已。 虽说魏墨城已经被天子剑重创,但其濒死的反击仍然不可小觑,却被剑首直接镇杀于此。 尤其魏墨城临死之际道出的魔头那两个字,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称谓。 云缺将目光转向剑首。 琴上章柔美的脸庞上始终挂着温和神色,给人一种邻家姐姐的感觉。 可是手里提着的半截大妖之躯,与刚刚斩杀国师的惊人战力,却在预示着这个女人的可怕之处。 云缺的眼皮跳了跳。 他想起周静姝所说,剑首曾经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本以为是些艰难修炼的经过,或者不堪回首的往事,没想到居然与魔头有关。 剑首曾经是魔头? 云缺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呼! 一团烈焰从魏墨城尸体上升腾,很快尸体烧焦,成为一堆残渣。 琴上章收回抬 起的单手,刚才那火焰就是她所发出。 好熟练的毁尸灭迹……云缺见剑首望来,眼中的黑芒瞬间散去。 「结丹强者,后手繁多,不得不防。」剑首轻轻颔首,语气柔和的自责道:「我被调虎离山,中了恶人女干计,回来晚了。」 「剑首及时回返斩杀国师,救满城黎民于水火,不晚。」 云缺跳下天子剑,拱手道。 确实没晚,至少云缺自己不用耗费寿元动用死劫之力了。 剑首返回,相当于替自己节省了不知多少年的寿元。 云缺估计没有十年以上的寿元消耗,怕是弄不死魏墨城。 琴上章柔美的脸庞上泛起一丝笑意,如若平常,肯定会让人觉得极美,可此时她手提大妖躯体的笑容,却让人觉着渗得慌。 琴上章看了眼斜插地面的天子剑,道: 「既能驾驭,天子剑便交于你处置。」 说罢抬手一招,魏墨城尸体附近的寅虎剑落到云缺手里。 「救满城黎民于水火的不是我,而是你,这把剑理应归你所有。」琴上章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云缺拱手谢过。 由于剑首与国师交手的极为凶猛惨烈,储物袋已经碎裂,里面的东西尽数化作残渣,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了,彻底报废。 琴上章身形掠动飞向剑宫,手里的半截大妖直接被扔进剑宫后侧的空地,轰隆一声传出闷响。 剑首走后,云缺才觉得轻松了不少。 今天的剑首,给他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不知是那道虚幻如魔影般的剑体所致,还是魏墨城临死之际呢喃的魔头之言。 「结丹后期?」云缺低声猜测道。 「结丹巅峰!」萍山君遥望着落进剑宫的剑首,语气极为忌惮道。 结丹后期巅峰强者! 从萍山君口中,云缺终于得知了剑首的修为。 半步元婴! 难怪如此强横,斩杀魏墨城显得轻而易举。 云缺惊奇过后,心里泛起疑团。 半步元婴的强者,因何不在宗门,反而来到剑宫做剑首? 剑宫里的灵气可没有多少,远不及占据着灵脉之地的宗门。 想要修炼,无疑在宗门更好。 云缺觉得这位剑首越发的神秘。 不再多想,云缺开始对如何收取天子剑发愁。 个头实在太大了! 这座天子剑,连储物戒都装不进去。 以神魂沟通武帝剑魄,云缺很快放心下来。 在剑魄的压缩之下,巨型天子剑开始逐渐缩小,从十丈开外,最后收缩成接近两丈大小。 虽然也是小树般的巨剑,足有两三人高,好歹能收进储物戒了。 将天子剑与寅虎剑收取之后,云缺终于长出一口气。 暗剑使覆灭燕国剑宫的计划,至此算是破解了。 尽管一个长老被杀,一个长老重创逃离,至少剑宫弟子还活着。 先查看过司若南与胡铁山的伤势。 两人伤得不轻,不过没波及到修为,用些丹药修养些时日即可恢复。 让蚕额虎先返回侯府,云缺自己则赶回剑宫。 别的地方没去,径直来到宝库。 剑宫变得残破不堪,没想到宝库损毁的更为严重,大门碎裂,宝库内空空如也。 「下手这么快?」 云缺疑惑着低语。 燕国剑宫宝库里的东西,可比蛮剑宫值钱得多,不知落在何人手里。 按理说魏墨城与辜邵阳刚开始行动而已,居然这么快就将宝库搬空,有点不合常理。 「大爷!大爷这里!」 角落里传来细小的呼唤声。 云缺循着声音,在废墟里挖出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块,其上呈现着门长老的嘴巴。 「谁搬空的宝库?」云缺问道。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咱们先离开这里。」门长老催促道,声音焦急却透着一股得意。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57章 躲床底下 听闻门长老的说辞,云缺猜测到这家伙肯定私吞了不少东西。 为防止意外,云缺将石块单独装在一个储物袋里,离开宝库。 剑宫内到处是受伤的弟子,好在没死几个人,大多均为外伤。 薛子仪与钱玉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瞪着对方,谁也不服气。 「行啊薛子仪,你还真下死手啊,你瞅瞅砍了我多少剑!」钱玉袖指着一条腿上的几道剑痕怒道。 「活该!谁让你把防御内甲穿得那么短,整天晃着两条长腿,我早想帮你把腿锯短点了。」薛子仪按着冒血的肩头反击道。 「我乐意,我凉快你管得着!有腿你也露哇,都人老珠黄了还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难怪你找不到男人!」钱玉袖翻着白眼道。 「露就露!怕你啊!谁没腿似的!」薛子仪开始撕自己的裤脚。 「你有我腿长么,别丢人现眼了。」 「我比你白十倍!」 旁边的马庸和牛不才起初是捂着伤口,后来齐齐开始捂额头,觉得丢不起那人了。 一个北院大师姐,一个东院二师姐,在这跟俩泼妇似的成何体统。 云缺走过去搀扶起薛子仪,询问伤势如何。 「皮外伤,不碍事!」 薛子仪斗胜的公鸡一样瞥着钱玉袖,别的地方她或许比不过对方,但比起师弟,她就没输过。 钱玉袖恨得直咬牙,她的师弟也不少,但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云缺一只手。 见云缺扶着薛子仪经过,钱玉袖哼了声也伸出手,打算让云缺拉一把,结果人家直接走了过去。 云缺顺道还将辜邵阳尸体身上的储物戒也一并拿了去。 东院长老的尸体,没人敢碰,连钱玉袖也不敢靠近。 云缺可不在乎。 反正辜邵阳这叛徒是被尹天笑所杀,战利品理应归北院所有。 钱玉袖愣怔半晌,愤愤不已的骂道:「云白嫖!」 跟着众人往回走的洛小雨狐疑地回头看了眼,嘀咕道:「白嫖?云师兄嫖谁了?」 剑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但长老被杀之事,成为一片阴霾,笼罩在所有弟子心头。 接连陨落两位长老,这可不是小事,必定会惊动上宗,甚至会牵连到整个云州修仙界。 风起云涌的征兆,已然来临。 查看过大师姐与马庸等人的伤势,见均无大碍后,云缺放心下来,独自返回北院大殿。 尹天笑追杀辜邵阳的金丹,不知结果如何。 坐在地底石殿内等了不久,一道人影从虚空中遁出。 正是尹天笑。 「师尊,剑首回来了。」云缺将皇城大战的经过简短道出。 尹天笑的气息起伏不定,好半晌才稳固下来,颔首道: 「褚臣仗着他们褚家在长老会有一席之地,这些年愈发蛮横无理,大难临头还想着残害自家弟子,简直是个老糊涂!」 云缺这才知道原来褚家的势力这么大,在上宗不仅也有长老存在,还是长老会的成员之一。 筑基之后,云缺已经无法在剑宫久留,除非宗门派遣,否则剑宫内达到筑基境的弟子必须前往灵剑宗。 即便能留在剑宫,云缺也待不下去。 这里的资源太少了,剑脉需要更多更强的飞剑才行。 尹天笑大袖一挥,道: 「吾徒莫怕,褚家没什么了不起,他们要敢加害于你,你就躲在你师叔床底下,看谁敢动你!」 前半句,云缺听得热血沸腾,觉着师尊这边也有强 援,结果后半句听完,直接泄气了。 躲床底下…… 三岁娃娃打架么,还得躲在长辈的床底下…… 拿出储物戒,云缺道:「这是辜邵阳之物,弟子未得允许自作主张先给收了来,现交由师尊安排。」 尹天笑看了眼储物戒,没接,道: 「你自己收着,当做解救剑宫的奖励,辜邵阳的法宝飞梭为师留下了,正好用来赶路。」 谢过师尊后,云缺询问辜邵阳的下落。 「辜邵阳金丹已灭,金丹之内的半数灵力被我封存在这具分身当中,接下来的契合将更为顺利。」尹天笑没有隐瞒什么,将自己的目的道出。 难怪尹天笑当时立刻追杀了出去,原来是奔着金丹去的。 师徒俩各有所获。 尹天笑得了一半金丹与法宝飞梭,云缺则得了辜邵阳的储物戒。 可怜堂堂暗剑使午马,被北院师徒俩瓜分得丝毫不剩。看書菈 「师尊的消息,弟子尚未告知旁人,大师姐若知道了肯定万分欣喜,我这就去叫大师姐。」云缺道。 「不必了。」尹天笑神色微凝道:「接下来,为师要去一处适合融魂的密地闭关契合分身,应该有很大机会保住结丹修为,你无需透露我还在世的消息,就当我已经死了,那些逆徒我一个也不想见。」 「那剑首……」云缺迟疑道。 「不见。」 尹天笑沉声道:「我信不过琴上章,你今后也要留一份小心,那位剑首绝非等闲,她杀起人来,比喝水都简单。」 「天涯剑阁针对宗门的事,该如何应对。」云缺问道。 总算有个知道内情的强者,云缺可不想自己帮灵剑宗担着,挽救剑宫与皇城是因为不忍友人和百姓被残杀。 至于灵剑宗那边死不死人的,云缺没兴趣多管。 「这些年宗门树敌还少么!不差一个天涯剑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让他们自己扛去!」 提及宗门,尹天笑火气大起,道:「为师离开腾云峰,就是看不惯他们勾心斗角!一个个的全都自以为是,自私自利,哪还有个修仙大宗的样子!自从上任宗主陨落,山门一天不如一天,简直一盘散沙!」 云缺听得莫名其妙,怎么上宗好像比剑宫还不如。 尹天笑越说越气,道:「尤其你师叔!简直是废人中的废人!去滕云峰的时候给你师叔带句话,告诉他睡死过去吧,一辈子也别醒过来!」 云缺听得更糊涂了。 刚才还说躲在师叔床底下就没人敢动自己,这会儿又成了废物,也不知那位师叔是何等奇葩。 尹天笑气了半晌,渐渐平稳下来。 长叹一声,拿过纸笔写了封信,没背着云缺,短短几行字,大致是提醒天涯剑阁针对灵剑宗的消息。 「交给你师叔,扔他床头就行,反正他也不会看。」 云缺接过信收好。 明知人家不会看还写,这老头……云缺暗暗腹诽。 尹天笑看着火气不小,实际就与恨铁不成钢的家中长辈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58章 诡异的故事 与云缺交代过之后,尹天笑就此离开。 师徒俩没有多余的客套。 师父颔首而走,徒弟躬身相送。 云缺只知道这位便宜师尊去了一处适合融魂的密地,其余别无消息。 或许再见时,尹天笑依旧一身结丹修为,也或许至此陨落于密地,再无相见之期。 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 后会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 人生,总免不了离别。 云缺此时心境通明,神色洒然。 修行之人,修为是根本,而心境,则是在修行之路上能走多远的标尺。 送别尹天笑之后,云缺盘坐于石殿内,查看辜邵阳的储物戒。 不出意外的找到了午马令。 其余法器灵丹各类材料加起来的价值在百万灵石上下。 又一笔横财! 至此,图谋燕剑宫一方的三名暗剑使,先后陨落。 而云缺则收集到三块暗剑使令牌,巳蛇令,申猴令,午马令。 由于寅虎令随着魏墨城的储物袋碎裂,已经损毁。 把玩着几块令牌,云缺苦笑不已。 雁门镇一次夺舍危机,把自己拉进了这场图谋多年的阴谋当中,误打误撞之下,接连四位暗剑使之死都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那位天涯剑阁的阁主若是知道了,不知得作何感想。 「还是别让他知道为好。」 云缺暗自低语。 敢图谋灵剑宗的势力,绝对非同小可,云缺一介小小筑基,他可不想面对天涯剑阁的追杀。 好在没有知情者,自己假冒巳蛇的事,没人知道。 连尹天笑也不知道自己手里有巳蛇令。 辜邵阳之死,会被算在尹天笑这位占据药道人分身的神秘强者身上,寅虎魏墨城则是被剑首所杀。 巳蛇与申猴各有死因,一个死于盲蛇,一个死于北伐。 「反正你们天涯剑阁要对付灵剑宗,交手是早晚的事。」 云缺此时大有置身事外的轻松之感。 查看辜邵阳储物戒的时候,翻出一枚玉简,十分古老,其内不知记载着什么。 随后云缺从自己储物戒里又拿出了一枚玉简。 这枚玉简,是申猴身上的东西,尚未来得及查看。 趁着现在有时间,云缺分出灵力,分别感知玉简。 辜邵阳的玉简,记载着一部名为《炼灵诀》的古老法门,属于炼器一类,十分血腥残忍,专门以生灵为材料,可将活物炼化成血灵,供施法者吸收提升修为。 难怪辜邵阳能嫁接灵根,竟是以炼灵诀来完成,将修行者炼化后提取灵根,再以炼灵的方式嫁接给旁人。 看似邪恶血腥的炼灵诀,若用在妖兽身上就不存在作恶之说,或者用在草木精怪身上,也许会有非同凡响的效果。 辜邵阳专门以活人为材料,手段太过局限了些,云缺则看得更加长远。 放下炼灵诀,云缺开始感知得自申猴的玉简。 玉简内同样是一部法门,名为《天蛊术》,其上记载着上千种蛊虫的炼制手段,在炼蛊之人眼里是绝对的至宝。 云缺被天蛊术上的繁多蛊虫所震撼,但他更觉得惊奇的,是功法的名字。 「天蛊术,天蛊宗?」 云缺微微蹙眉。 覆灭了浩武国的天蛊宗,就是一处以蛊术为主的宗门,而申猴也精通蛊术,并且身怀着天蛊术法门。 「难道申猴曾经是天蛊宗的人?」 云缺将两者联系在一起,最后得出个结论。 申猴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天蛊宗的强者! 天涯剑阁到处招纳离经叛道的修行高手,天蛊宗又是一处不顾人命、嗜杀成狂的邪恶宗门,双方很容易一拍而合,就此联手。 「臭鱼找烂虾,乌龟找王八,天涯剑阁,天蛊宗,你们果然挺配。」 云缺将两枚玉简收起。 这两部功法来头都不小,留着或许将来能用得到。 即便自己不用,这两部法门也绝对能卖出个天价。 收起其他杂物后,云缺把带有嘴巴的石块拿了出来。 「呼!呼!憋死我了!我最讨厌进储物空间,连点空气都没有,能憋死个人呐!」 门长老夸张的声音响起在石殿内,一个劲的大口喘气,结果根本没什么空气被他吸进去。 「门长老空有一张嘴,除了说大话,好像没别的用处,无用之物,留着实在占地方。」云缺道。 「谁说没用!我这张嘴能讲故事,能唱小曲儿!大大的有用啊!」门长老生怕被遗弃,连忙讨好道。 「既然有用,那便证明一下吧。」云缺道。 「得嘞!大爷想听点什么,鬼故事我能说一年不带重样的,小曲儿一口气儿能唱一宿!只要大爷喜欢,嘿嘿,青楼小曲儿也没问题。」门长老讪笑道。 「花魁唱的青楼小曲儿能下酒,你唱青楼小曲儿是想让我恶心到吐么。」云缺道。 「那就讲故事!天下奇闻,皇族秘史,宗门隐秘,民间传说,大爷想听点啥?」门长老讨好道。 「确实有个故事想听,讲的是,一个宝库看守监守自盗的故事,你来讲讲看,最后宝库里那些丢失的宝贝,都去哪里了。」云缺似笑非笑的道。 「嘿!这个故事新鲜呐,我居然没听过!」门长老心虚的道。 「既然没听过,那我讲给你听。」 云缺抓出一把长剑,拍着石块道:「宝库里丢失的宝贝,都被那看守藏在了肚子里,他想来一招偷天换日,结果被人发现,给大卸八块,只剩一张嘴巴在听我讲故事。」 「嘿嘿,好诡异的故事啊,听起来怪吓人的呢。」门长老嘴角直咧,扯出一副哭丧表情。 「府上的茅厕正好缺块砖,你说,去哪里找好呢。」云缺脸上挂着浅笑。 「茅厕砖可太臭了,好恶心,呜哇!」 门长老张开大口,吐出了满地灵材法器,全是剑宫宝库里的东西。 「哎呀!宝库怎么进我嘴巴里了!真奇怪哎,大爷快收起来,别让外人看到了,说咱们偷东西可就不妙了,咱们两袖清风的为人,可不能被人误会呀。」 门长老大义凛然的说着,嘴角越扯越大,好像在哭似的。 云缺早料到这家伙趁乱私吞了剑宫宝库,果然如此。 云缺用辜邵阳的储物戒将满地材料收起,他自己的储物戒已经装满了,今后得寻摸个等阶更高,储物空间更大的储物类宝物。 「恭喜大爷收获颇丰!」 门长老拍了一记马屁后,可怜兮兮的道:「我感知到自己一部分躯体就在大爷身上,大爷言而有信,为我能得个全尸而奔波,大爷辛苦了,大爷把躯体还给我吧。」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59章 上清六方太岁行武 门长老别看只剩一张嘴,居然能感知到躯体在附近。 「可以。」 云缺点头道:「你先交出六甲玄功的后续法门。」 「没问题!」 门长老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一声,蹦跳到了墙角,啃下一些石头,组成了一部石头书册。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石头书上逐渐浮现出古老的字体。 不多时,石头书被写满。 「六甲玄功第二层,大爷收好!」 门长老奉上石头书,美滋滋的等待着接收躯体。 云缺简单看了看。 真品无疑,与第一层六甲玄功遥相呼应。 收起石头书,云缺用飞剑又从墙角挖下来一堆石头。 「我要全部。」云缺不容置疑的道。 「一段残躯换一层法门,咱们事先说好的呀!做人不能不讲信用啊!」门长老大呼小叫。 「六甲玄功的确不错,弊端也十分致命,我修炼了第一层就已然经脉寸断,这笔账咱们还没算呢。」云缺冷笑着道。 「你经脉寸断?」 门长老咧开大嘴,一百个不信,但他不得不承认当初确实隐瞒了六甲玄功的弊端,普通人若是修炼,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没办法之下,门长老只好又啃起石头,谁让他的小辫子就在人家手里呢。 很快,又一部石头书完成。 其上记载的是六甲玄功的第三层。 「还有后三层呢。」云缺收起石头书,讨要道。 「真没有啦!六甲玄功共有六层,我只知道前三层,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会后三层,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门长老信誓旦旦的道。 云缺瞄了石头嘴巴一眼。 这个门长老狡猾多端,说的话水分极大,不知他究竟真不会,还是在演戏。 「上清六方太岁行武的法门,这么久了,你应该想起来了。」云缺道。 「大爷呀,我就一张嘴巴,连脑子都没有,实在记不清呀,你容我多想想,等我身体凑得多点,没准就能想起来了。」门长老的嘴巴扯成直线,委屈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忘了点事儿,六甲玄功修炼得脑子变得不太灵光,蛮剑宫那只石头手不知放在了何处,你也容我想想,等我克服六甲玄功的弊端,说不定就想起来了。」云缺道。 门长老的嘴巴两侧顿时往下一垂,变成个哭丧像。 还用想么,就在你身上呢……门长老算知道了,自己遇见个铁公鸡,不给足好处人家一毛不拔呀。 石头嘴巴这次没再说话,吭哧吭哧啃起石头。 接连三部石头书相继完成。 分别是上清六方太岁行武的前三层。 「这次真没有了!你就算把我扔粪坑里,我都吐不出来了。」门长老一副绝望语气。 云缺没理睬石头嘴,先后查看三部石头书。 越看越心惊! 上清六方太岁行武,是一部古老而纯粹的炼体法门,有着极为严苛的修炼要求,需要修炼之人拥有强横到极致的经脉方可,否则会被功法撑爆经脉而亡。 此功法的基本是以自身承载六位太岁之力,攻势如雷,属于武道巅峰法门,修至大成,肉身之力可比肩神明! 「行风雷,驭星辰,登九天,制鬼神。」 云缺默念着功法开篇这句令人心旌摇曳的短语。 修行界以法器法宝为主,极少见到纯粹的体修,而强大的体修,则是所有修仙者的噩梦。 武器打不动人家不说,一旦近身,自己就会被掐小鸡一样轻 易捏死。 尤其体修也可驾驭法宝法器,即便境界低上一些,也能在战斗中占据上风。 唯有强大到连法器法宝都不惧的体魄,才能弥补境界鸿沟,这是修仙界人人得知,却没人愿意承认的事实。 不过体修向来稀缺也是公认之事。 毕竟炼体之途艰难万阻,不仅需要天生适合的体质,还需要无比坚韧的毅力,二者缺一不可。 而云缺,正好两者兼备! 上清六方太岁行武所需要的强横经脉,天下间恐怕没有比剑脉更适合的了。 至于毅力,云缺更丝毫不缺。 这部炼体法门,简直就像为云缺量身打造的一样! 自从得到六方太岁,云缺才知道门长老那家伙当初在使坏,把顺序颠倒了。 应该先修炼六方太岁,借助太岁之力运转六甲玄功,才能达到最大程度的防御,而无需担心损伤自身。 门长老这个老狐狸…… 云缺心里暗骂了一句,在石头书上流连许久,才将其收起。 看门长老没精打采被榨干了的模样,应该扣不出后三层了。 云缺并不急。 反正门长老这家伙生命力惊人,根本死不掉,以后有的是机会撬开他的嘴巴。 即便当真不知六甲玄功与六方太岁的后续功法,门长老也肯定知道些相关线索。 云缺取出得自蛮剑宫的石头手,扔了过去。 门长老的嘴巴立刻来了精神,如获至宝的一口咬住。 光晕起伏间,两块石头渐渐融合在一起。 云缺大为好奇,想要看看这家伙能组成个什么姿势出来。 俄顷,光晕消散。 原地现出石头手,石头嘴巴不见踪迹。 「嘴呢?」云缺奇怪道。 「这呢这呢!」 石头手张开五指,在手心里出现个嘴巴,讪笑道:「可算有点身体了,最好是脑袋,哎,手也将就了,除了蛮剑宫,别的剑宫大爷没去吗,还有两个零件呢。」 「有机会再说吧,太远了我没去。」云缺道。 「大爷可别忘了帮我收集身体啊,放心,只要找到一个,我肯定给足好处!」门长老道。 「你还有什么好东西,不妨说说看,否则我可没动力帮忙。」云缺道。 「六甲玄功与六方太岁的后续功法我虽然没有,但我知道哪里有!除了功法,我还知道不少远古秘闻!上古修士的洞府在何处,仙魔大战的古战场坐标,海底妖王的沉眠之地,大渊深处究竟通往何处,我知道的东西多着呢!」 门长老得意的说道,手指左右摇晃,看似得意洋洋。 云缺也就一听了之。 没全信,也没有全然不信。 不过门长老说的这些,可不是区区筑基就能抵达的地方,就算是真的,现在知道也没用。 「你可知天上之人的来历。」云缺问道。 「天人?不、不知道!」石头手晃得飞快,好似在摇头。 云缺瞥了眼对方,否认得越快,就肯定知道些消息。 这家伙居然连天上之人的存在都知道,云缺不得不重新评估门长老活着的时候该有多强。 「不知便作罢,走了。」 云缺不再停留,大步离去。 过了好一阵儿,石头手用一根手指敲着地面,嘀嘀咕咕道: 「他怎么知道天人?筑基而已,怎么可能知道天上的事?奇怪……唉?哎!别走哇!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这鬼样子怎么出去呀!」 无人的石殿里, 回荡起门长老惨烈的哀嚎声。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60章 帅气大叔 用了整整三天时间,燕国皇城才逐渐恢复正常。 一场劫难,带走了数万人的生命,许多人家挂起灵幡。 三天前,天子剑腾空力斩国师的一幕,就此停留在所有人的心底,成为一辈子也无法磨灭的画面。 街头巷尾的议论中,云缺成为了最大的话题。 不过提及云缺的时候,人们会以雁门侯称之,代表敬重,至于大燕第一扫把星的名号,至此无人再提。 北伐之战,云缺替父亲雪耻。 皇城之战,云缺为自己正名。 尽管这个名头的好坏,云缺从未在乎过。 这段时间,剑宫众人也在各自忙碌着,收拾包裹,准备远行。 灵剑宗已经传令剑宫,命弟子搬离剑宫前往宗门。 灵剑宗下属四大剑宫,除了燕国剑宫之外,其余三座尽数被摧毁,共计八位结丹长老与数万弟子被杀。 这场惨祸惊动了长老会,灵剑宗在整个云州发出通缉令,缉拿覆灭三座剑宫的幕后黑手。 云州修仙界,开始暗流涌动。 北院,弟子居住区。 「终于能去上宗了!这次连剑穗都不用啦,我得好好开开眼界,听说上宗比咱们剑宫大了十倍!」 武大川兴致勃勃的收拾着行囊。 他的梦想就是去上宗好好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修仙宗门。 「十倍?百倍都不止呐。」马庸站在院落里,负责督促着弟子搬家。 反正北院没几个人,他和牛不才就当陪着师弟师妹们唠嗑了。 「宗门有百峰,每座山峰都有峰主坐镇,峰主均为结丹强者,你算算宗门能小得了么。」马庸道。 「百峰!那不得一大片无边无际的山脉!我的老天,宗门那么大呀!」洛小雨听得向往不已。 「岂止百峰!」牛不才自豪道:「百峰七涧十六洞天!地火窟、明镜堂、灵草园、万仞楼!宗门内的景致让你们走上半年也看不完。」 武大川洛小雨听得直愣神,对前往宗门愈发向往起来。 北院众人谈论宗门的时候,一只鬼鬼祟祟的石头手偷偷溜进洛小雨的屋子,五根手指爬得飞快,进屋后左右找了找,钻进一个装满瓶瓶罐罐的大包裹里,没了声息。 侯府。 云缺在家里休息了三天。 可没闲着,始终沉浸在六方太岁的修炼当中。 三天时间,云缺对这部炼体法门初窥门径,估计用不了月许即可修成第一层。 隔壁家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扰人清静。 云缺收起石头书,出门瞧了眼。 隔壁居然开了间铁匠铺子,看那熟悉的装潢就知道是谁家开的。 绕到正门,果然看到胡铁山抡着铁锤在铸剑。 「从小被你家吵到大,来了皇城也不清静。」云缺没好气的道。 「一天不抡锤,手就痒痒。」胡铁山放下铁锤,表情有点古怪。 「你这铺子这么宽敞?都要赶上我的侯府了,皇城地价寸土寸金,哪里来的钱?」 云缺打量着比雁门镇铁匠铺不知宽敞多少倍的大院落。 这种程度的院子,在皇城没有十万两别想拿得下来,胡铁山可不像个有钱人。 「大锅!」 从铁匠铺里冲出个小胖子,一下扑在云缺身上,正是胡铁山之子胡聪明。 「聪明!什么时候到的皇城。」云缺拎起小胖子笑道。 「今天刚进城!皇城好大呀,好多好吃的!」胡聪明傻笑道:「对了大锅!我爹把你在镇上的侯府给卖啦 !卖了十万两银子!咱们以后有钱啦!」 胡铁山听得直晃头,他这傻儿子从来藏不住事儿,什么都往外说。 「胡叔真是我爹的好兄弟呀,把我家都给卖了。」云缺好气又好笑的道。 「这不是听说皇城里的先生教得好么,叔也是为了聪明着想啊,寻思着皇城里的先生能给他开开窍,别总这么傻。」胡铁山讪笑道。 「好么,你生的儿子,总是拿我家的钱养,我得劝劝南姐,养不起儿子的男人不能要哇。」云缺道。 「别别!算我借的还不行么,肯定还,胡叔肯定还!」胡铁山一张老脸忽青忽白,生怕把这事儿捅到司若南那边。 云缺莞尔一笑。 十万银子,对他来说毛毛雨一样,岂会在乎,不过是说笑而已。 转回府门,衣袖被只小手给扯住。 回头一看,丫鬟秋香小脸苍白,一副怯生生的害怕模样。 「侯爷,府里有老虎!」 秋香缩着小小的身体,左右乱看,生怕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头凶兽。 「不咬人,放心吧。」云缺道。 他自然知道秋香说的老虎是谁,萍山君这几天始终住在侯府,把府里的下人给吓得不轻。 另一个丫鬟从旁边跑过来,拉着秋香小声嘀咕道: 「府里来了位帅气大叔!风度翩翩,迷死人了!」 「在哪呢?我也去瞧瞧!」 两个丫鬟忘了老虎,拉着手往府里跑。 云缺一阵狐疑。 帅气大叔是什么玩意? 等他走到庭院,果然看到个帅气大叔。 一头白发,一身锦袍,面如冠玉鼻正口方,额头处有一条卧蚕般的疤痕,非但不显得狰狞反而平添了几分神秘,举止间雍容儒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才是侯爷。 一看这人,云缺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一头白发和额头的卧蚕疤痕,完全是蚕额虎的特征。 「萍山君,你不是个快老死的老头子么,怎么弄得这么帅气,都要压过本侯的风头了。」 「幻化出的人身而已,虎躯在皇城行动不便。」萍山君微笑道:「反正要幻化,谁不化个年轻点的皮囊,老头子多无趣,遭人嫌弃还没人喜欢。」 云缺一阵无奈。 萍山君看样子是要把侯府当家,在这养老了。 「当初你不是想找个没人的山林隐居当老虎么,怎么又想做人了。」云缺道。 「做人多好!有吃有喝还能去听听小曲儿,反正侯府有钱,皇城又这么大,老死之前不享受享受,岂不白活一场。」萍山君看破世事般笑道。 云缺听得自己都笑出声来。 「一个拿我钱养儿子,一个拿我钱养老,你们一个个的真不客气啊。」 「生死之交,客气什么!」胡铁山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就是,虚头巴脑的多无趣,那个秋香啊,去最大的酒楼要一桌子好菜,再来两坛好酒。」萍山君埋怨道:「侯府里的厨子该换了,做的菜味道不行啊。」 秋香迟疑不定的望着云缺,没敢动弹。 「这位是侯府的新管家萍山君,以后他吩咐的都照做就是。」 云缺吩咐完,秋香立刻答应一声,蹦蹦跳跳去买菜了,心里还一个劲嘀咕,新来的管家大叔真帅气。 席间,萍山君与胡铁山相谈甚欢,云缺反倒像个多余的陪客似的。 「你们俩吃喝享受我不管,钱有的是,不过我爹的肉身,可得帮我看好。」云缺道。 「放心,你去灵剑宗就是了,结丹之下, 没人能进得来侯府。」萍山君承诺道。 他既然选择住在侯府,自然是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一样。 「家里有我们看着,放心去吧!将来衣锦还乡,让胡叔瞧瞧你究竟能修成多高的境界。」胡铁山笑道。 面对两位友人,云缺举杯相敬,一口喝干。 说笑是说笑,萍山君与胡铁山都是云缺信得过的人,真正的生死之交。 一顿离别饭吃完,云缺就此离开侯府。 刚出府门,发现门口竟围满军兵,冯要金一脸苦涩的等在外面。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61章 皇帝如白菜 见冯要金一脸衰像,云缺立刻猜到这位皇城守将因何而来。 「皇帝叫你来抓我?」云缺道。 「云侯,借一步说话。」 冯要金把云缺拉到一边,小声道:「太子登基,第一件事就要彻查元明帝死因,最后把责任归结在你身上,要不然,你把太子也给砍了算了,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俩也是杀,省得咱们麻烦。」 「是你这位皇城守将麻烦吧。」云缺看破了冯要金的心思。 身为皇城守将,冯要金不得不听从皇室的吩咐,但他更不想当真捉拿云缺归案,三天前横空而起的天子剑他可没忘呢。 「不杀也行,你赶紧走,我就当没看见。」冯要金为难道。 「畏罪潜逃,岂不坐实了我是弑君之人,走,我跟你去一趟皇宫。」 云缺说罢迈开大步走向皇宫方向。 冯要金疑惑不解的快步跟了上去,想不通云缺要去皇宫干嘛。 他来侯府走个形式而已,以冯要金多年老油条的心智,他自然看得出太子也是在走个形式,现在人家云缺风头无两,名望比皇帝都高,更别说人家连国师那等结丹强者都敢杀,还能怕了个皇帝么。 如今的皇宫,只能以凄惨来形容。 由于大战之地所在,大半个皇宫已经不能住人了,全是废墟,清理三天才把砖石残渣清空。 太子尹鸿卓在一处偏殿草草登基,本该浩大的登基大典一切从简,只是发了满城通告而已。 新皇即位,尹鸿卓很有大干一番的豪情壮志。 可先帝之死如鲠在喉。 如果不声不响的就这么算了,尹鸿卓觉得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实在窝囊。 但让他去杀云缺,他又不敢。 冥思苦想了三天,尹鸿卓终于想到个对策。 他知道剑宫弟子要去灵剑宗,于是打算让云缺在离开皇城的时候背个弑君的黑锅,派遣冯要金去拿人,就是走个样子。 只要凶手定了,那他尹鸿卓就能高枕无忧,等云缺到了灵剑宗,自会有宗门长老去问责。 他这个新皇帝既能替先皇报仇雪恨,落得个孝子的名声,又不必亲自出面担任何风险。 想到这个计策后,尹鸿卓得意了好久,他认定云缺肯定会一走了之,不会再来皇宫。 然而让尹鸿卓大为意外的是, 他正好端端坐在龙案后召见群臣的时候,云缺居然一步迈进大殿。 看到云缺出现的那一刻,尹鸿卓浑身一哆嗦,嘴巴张得老大,满眼惊悚,仿佛看到了噬人的凶兽一样,就差没往桌子底下钻了。 「寒、寒、寒……不是!雁门侯未得召见,来、来此作甚!」尹鸿卓的舌头都捋不直了,哆嗦道。 满朝文武一见云缺,立刻变得神色各异。 低头的低头,憋笑的憋笑,都在等着看戏。 新皇帝的自以为是,在这些人精般的群臣看来不亚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人家连你爹都敢宰,还能怕你么。 给谁扣黑锅不好,非得给人家云缺扣,这下黑锅没扣正,扣自己脑袋上了。 「听闻陛下登基,本侯亲自来道贺。」 云缺迈步间,直奔龙案而去,文武百官立刻退向两侧分出一条通道,犹如云缺才是九五之尊。 「不、不必了!雁门侯有这份心思即可,朕心领了。」 尹鸿卓急忙从龙椅上站起来,惊疑不定的四处观望。 他在找帮手。 可惜满朝文武没人看他,全低着头装哑巴,连首辅周史伯都闭着眼睛好像在打瞌睡似的, 冯要金连大殿门都没进,靠在殿门外支着耳朵听热闹。 走到龙案近前,云缺淡然道: 「听说陛下要缉拿弑君之人,本侯特来声明。」 云缺目光一沉,道:「元明帝,的确是我架上的战马,是我送上的战场,他死于两军阵前,与我有着直接关联,你若说我是弑君者,其实也对,就是我亲手送他去死,如此昏君,活着才是大燕之灾。」 「你、你承认了!」尹鸿卓强作镇静,道:「雁门侯以下犯上,弑杀君主,罪该……」 锵! 大殿内,长剑出窍,寒光闪闪。 云缺提着剑站在皇帝面前,冷眼旁观。 尹鸿卓支吾了半天,后边半句话愣没敢说出来。 堂堂一国皇帝,落得如此卑微,尹鸿卓觉得怨恨不已,心里憋着一口怨气。 他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出来仰起头喝道:「有种你连我也杀了!连杀两位皇帝,看灵剑宗会不会放过你!」 「这可是你说的。」云缺将长剑担在对方肩头。 「君王死社稷!我尹氏皇族不会屈服!」 尹鸿卓大义凛然的同时,瞄了眼脖子旁的长剑,当他看到剑身的尚方二字,顿时神色骤变,大呼道:「尚方剑!等等!等等!别杀我!」 尹鸿卓一副见鬼的模样,直接瘫软在地。 他现在满身冷汗。 尚方剑杀皇帝,杀了也白杀! 尚方剑一现,满朝文武无不愕然,闭目养神的周史伯睁开了眼,奇怪着云缺怎么连尚方剑都有。 尹鸿卓挣扎着质问道:「我尹家的尚方剑,怎会在你手里!」 云缺居高临下,剑指皇帝道: 「这把剑,乃是我师尊尹天笑亲自传承之物,从今天开始,本侯便是大燕种菜人,皇帝如白菜,谁长歪了,本侯就砍了谁,你觉得,自己长歪了么。」 「老祖亲传……」 尹鸿卓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满脸死灰,流着眼泪叩首道:「雁门侯饶命啊!我才坐上皇位,还没长大呢,我不想死,不想死呀!」 一国帝王,涕泪横流,如同被人欺负的孩子一样。 满朝文武无不胆战心惊。 人们现在才知道,尽管洗刷了云氏的屈辱,尽管救得满城百万人命,尽管北伐之战大放异彩,但寒水侯,还是那个混世魔王! 什么皇权,什么规矩,在人家眼里屁都不算! 周史伯摇头苦笑,心里则对云缺此举大感欣慰。 别看说得粗俗,把皇帝比作白菜,但有了人家这位种菜人,燕国的未来才会更加繁华强盛! 用剑柄拍了拍尹鸿卓的脑袋,云缺如同训狗般说道: 「好好当你的皇帝,千万别长歪喽。」 说罢,扬长而去。 满朝文武望着踏出大殿的那道飘逸身影,羡慕万分。 侯爷当到这份儿上,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剑宫弟子集结出发,前往宗门之际,云缺独自乘着碧空船飞往相反的方向。 目的地,是雁门镇。 云缺要回趟老家,寻找父亲留下的礼物。 第262章 唯有剑平之 小镇里,一切如初。 算不得多么繁华,却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街头的豆腐摊还是那么大。 豆腐西施依旧泼辣。 巷子里的顽童打打闹闹,欢笑声能传到巷尾。 回到故乡,云缺心头一片宁静。 离开前,自己只是个毫无修为的毛头小子,现如今,已经有了筑基修为。 剑宫求学,剑子之争,化境遇险,冥界之行,北伐之战,皇城危局……一幕幕经历,仿佛就在昨天。 经历过的这种种,对云缺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阅历。 人,只有经历过风风雨雨,才能成长。 带着平静的心绪,云缺来到侯府门前。 出乎预料的是,府里没住人,空荡荡,很干净,看样子经常有人打扫。 府门半开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与云缺走个对面。 「云侯!」 妇人惊讶了一下,立刻现出笑容,拉着云缺道: 「云侯你可算回来了,你那邻居胡铁山不像个好人,居然把侯府给卖了,我看不过去就给买了下来,侯府给你留着呢,我让下人每天来打扫一番,干净着呢。」 「多谢寒夫人。」云缺道谢,随手塞过去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衣着华贵的女人,正是寒娇的娘。 寒家在雁门镇是豪门大户,寒氏能买得起侯府不算意外。 「怎么能要云侯的钱!当初药师观若非侯爷相救,我们母女俩哪能活到现在!」 寒氏没接银票,道:「云侯在剑宫可要帮衬帮衬我家寒娇,那丫头从小没吃过苦,娇生惯养的,容易被人欺负。」 云缺抓着银票的手,定在半空,目光阴郁了一下。 寒娇的麻烦,至今尚未解决。 「寒夫人放心,尽我所能,一定帮她。」云缺凝重的道。 寒氏没多想,客气了两句后离开侯府。 「女身龙像……希望宗门能有解决的办法。」 云缺低语了一句,走进侯府,直接来到父亲的房间。 翻找一遍床下,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父亲不会骗自己,那么东西到底在哪呢? 「床下……」 云缺目光一闪,望向床下的地面。 灵识散出,探进地底,不多时,云缺神色一动。 「找到了!」 在感知中,床下三尺深的地下有一处暗格,挖开后,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匣。 云缺将木匣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只有两样东西。 一部被翻看过多年的书籍,一卷精致的画轴。 将画轴铺展开来,呈现出一张惟妙惟肖的人像画。 画的是位容貌端庄秀气,气质典雅温柔的女子,手握着一部书卷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给人一种恬静的大家闺秀之感。 画中女人的眉眼,与云缺有几分相似。 当看到这幅画的那一刻,云缺立刻能断定画中人的身份。 尽管从未见过面,但那种母子之情宛若有着天然的联系。 「娘……」 云缺呢喃轻语,痴痴的望着画中人。 这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真正样貌。 「娘,我一定会接您回家。」 良久之后,云缺轻轻将画卷重新卷好,收入储物戒最深处。 「阵道真解……」 翻开那部书籍,发现这是父亲钻研了一辈子的阵道法门 ,其上罗列着不下百种阵道。 不仅记载着阵道的布置与施展手段,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有关事项与要点记载得事无巨细,清清楚楚。 这部阵道真解,是雁门侯云长吉的毕生心血。 其上的所有注解,都是为了让儿子能更好理解,并加以运用。 这部书籍,是一位父亲,留给孩子的一份大礼。 感动之余,云缺翻看到最后一部法阵。 「衍天之道,化地为方,千古贤圣,谁问天机……大衍之阵!」 这座大衍之阵,仅仅完成了一半,还有一半是空的,预示着父亲并未能完全掌握。 而一半大衍之阵的记述,足以让人心惊。 此阵以天衍之道为基础,化用万千,隐隐与剑道相契合,云缺依稀能在大衍之阵中看出剑阵的影子。 「若能完成此阵,一定威力绝伦。」 云缺喃喃自语道:「爹,这座大衍之阵,孩儿帮您完成。」 收起阵道真解,云缺再无留恋。 碧空船化作一条白线,于高天中渐行渐远。 云州地域辽阔,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国度,更有无数深山大泽,密林险地。 云州之大,无边无际。 云州最东部,有一片连绵山脉,山脉内常年漂浮着灵气,如云雾般缥缈神秘。 在云州修仙界拥有着一流地位的灵剑宗,便位于这片山脉之内。 距离山脉十里远的地方,屹立着一座十里城。 城内高楼林立,各种风格的建筑比比皆是,人来人往。 所有楼宇门口都挂着巨型风灯,在夜晚长明,照得整座城池宛若白昼。 十里城的名字,由距离灵剑宗山门十里之地而来,来往此地的人们更喜欢叫这里为十里坊市。 这是一座不夜之城,是云州修仙界最大的几处坊市之一。 足足飞行了三天,碧空船终于抵达十里坊市。 已然入夜,云缺决定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灵剑宗。 走在坊市街头,云缺目不暇接。 实在热闹! 坪山坊市云缺就觉得够大了,这座十里城简直比坪山坊市还要大十倍都不止! 不仅各种买卖店铺都有,酒楼茶肆上百家,连青楼都有好几座,丝竹之音伴着夜色袅袅传来,给人一种身在繁华皇城的错觉。 「修仙坊市居然还有青楼?」 云缺在途经一座名为‘百花楼的青楼时,心头大为感慨。 果然修仙者都从凡人而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修士啊。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从百花楼内响起。 一名容貌娇好的女子从大门逃了出来,没跑出多远,便被几名身手不俗的青楼护卫追上。 女子被围在中间,羞怒交加道:「说好了卖艺不卖身!你们怎能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 其中一名护卫冷笑道:「不是我们言而无信,而是人家给得实在太多了,你觉得自己值得上三百灵石么。」 云缺与其他行人一样驻足观望。 女子脸上写满忌惮,显然惧怕着百花楼,又不肯当真为了三百灵石而失身,一时陷入两难。 那护卫有着筑基境的气息,咄咄逼人,上前一把拉住女子就往百香楼里拽。 女子不从,奋力抵抗,可惜修为太低只有炼气两三层的样子,难以挣脱。 眼见那女子要被重新拽进青楼,人群里有人咏念道号。 「福生无量天尊。」 一名年轻道人分开人群来到百花楼下,穿着普通的道袍,背着普通的剑鞘,打稽首道: 「既然人家不愿,何必强求,不如放她一条生路,就当积德行善如何。」 「我们百花楼若是行善,楼上的姑娘们你这道人来养么!滚滚滚!少来多管闲事!」护卫不耐的骂道。 道人不气也不恼,浅笑着伸出两根剑指,道: 「世间多不平,唯有剑平之。」 一句剑平之出口,那拉拽女子的护卫豁然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额头冷汗直冒。 第263章 唱一宿 筑基修为的护卫,此时只觉得咽喉处凉丝丝,犹如一把利刃横在那里。 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夜风清凉,护卫的身前空空如也,没有剑体,也没有剑气存在。 年轻的道人,只是并起两指,指向他而已,神色如常,犹如在点指着街边的一条猫狗。 但他那护卫却有一种只要自己妄动一下,脑袋就会搬家的强烈预感! 任凭他如何调动灵力,也无法消弭掉如剑在喉的感觉,硬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满头大汗,目光惊恐。 围观的路人均为修士,都在啧啧称奇,被年轻道人的威严所折服,认为那青楼护卫自觉理亏才现出如此模样。 然而在云缺的感知中,那护卫的脖子前,的的确确存在着一把剑。 一把没人看得到的剑! 「剑意……」 云缺在心里暗暗低语着,眸光微动。 这种剑意,与他在寒水城剑开天门的无锋有着相似之处,无需借助外物,以精绝到极致的剑意,即可施展出恐怖的威能。 剑意,是剑道感悟到极致的体现,极少有人能随意动用。 云缺看了眼那年轻道人。 年纪与自己相仿,气息内敛,察觉不到真实修为,无论道袍还是模样都普普通通,唯独此人神态中透着一种淡泊与自信。 高手! 云缺缓缓点了点头。 年轻道人的剑道造诣,绝对达到了一种令人惊叹的地步,否则也施展不出空手即可用剑意震慑筑基修士的能耐。 道人风轻云淡的点指着护卫,道:「放她一条生路,可否。」 护卫哆嗦了一下,连忙道: 「她与百花楼签下契约,我、我说了又不算!放不放人得东家开口!」 护卫坚持着为百香楼说话。 这是他的职责,如果他敢自作主张放人,待会被踢出百香楼的就是他了。 道人将目光望向手足无措的女子,道: 「你可以走了,谁若敢拦,便让他问问我的剑。」 道人语气平静至极,对百花楼的实力不屑一顾,仿佛他的剑能无敌一样。 如此气质,引起四周众人一片赞叹。 路遇不平,拔剑相助,年轻的道士大有一股侠者风范。 女子愣怔了一下,很快神色落寞了下来,道: 「多谢道长搭救,我不能走,我赔不起违约的灵石,我还得在百花楼唱曲儿。」 道人有些意外,缓缓放下手指。 护卫立刻觉得咽喉处的凉意消失,急忙后退两步,惊疑不定的将女子带回了百花楼。 一出英雄救美,以失败告终,围观众人纷纷散去。 这种事,在十里城太过常见。 年轻道人微微蹙着眉,好像无法释怀,站在长街上显得孤零零,有些可怜。 他能让筑基护卫不敢妄动分毫,却无法帮一名青楼女子得以解脱。 默默望着高大的百花楼,年轻道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中现出一抹迷茫。 「世间多不平,剑也没有用,得用钱才行。」 道人耳边传来声音,他抬头时,一位白衣青年擦肩而过,迈入青楼。 道人恍惚了一下,目光瞬间清明,仿佛想通了什么,微笑着也走进百花楼。. 「雅间儿,灵酒,曲儿唱得最好的清倌人。」 不等迎过来的小厮开口,云缺随口道出一句,熟练得老油条一般。 小厮急忙点头,引着贵客来到雅间儿。 云缺这边 刚坐下,年轻道人也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在对面。 小厮还以为两人是一起的,询问道: 「两位客官想听什么曲儿,我们百花楼唱曲儿最好的花魁有四位,各有不凡之处,荤曲儿素曲儿都有,保管您乘兴而归。」 「刚才出逃的那女子即可。」道人当先开口道。 小厮听完为难的道:「不瞒客官,琴儿的确曲儿唱得极好,可今儿仙客楼的东家在我们百花楼宴请贵客,听说是海外豪商,人家一眼看中了琴儿,出价三百灵石要她侍寝,这事儿麻烦,我实在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就找能做主的过来。」道人斩钉截铁的道:「今天的不平事,我管定了。」 小厮见两人风度不凡,不敢拒绝,于是答应去问问情况。 等小厮退走,道人自顾自的抓起桌上茶壶。 「雨花茶,不错。」道人频频点头。 「这位道长,咱们不熟吧?你要多管闲事,麻烦去别的雅间儿,我长途奔波,现在就想听听小曲儿,吃点好的喝点好的,解解乏。」云缺道。 「天涯何处不相逢,问君多讨一杯酒,道友无需在意,你吃你的酒菜,我管我的闲事。」道人轻笑道。 云缺听乐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这道人看着大义凛然,实际是个癞皮狗啊。 「行,地方借你没问题,酒菜你可别吃,吃了就得给钱。」云缺道。 「餐风饮露寻常事,粗茶淡饭心安然,酒不动心,财不动念,慈悲慈悲。」道人笑着打稽首。 云缺见这家伙有趣,也没撵他。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菜饭呈上,八菜一汤,一壶上好的灵酒,摆满一桌。 桌上摆着价格牌。 这一桌子酒菜,二十块灵石打底! 道人看到价格后,目光晃动了一下,同时肚子发出不争气的响动,看样子早饿了。 云缺没理睬道人,自顾自地品着灵酒,尝着美味。 别说二十灵石一桌菜,两千灵石一桌他也吃得起。 不多时,小厮领进来一人,正是刚才逃出百花楼的那个琴儿。 「客官,琴儿来了!」 小厮陪着笑解释道:「刚刚咱们东家出面,亲自为那海外豪商挑了个花魁,不用琴儿侍寝了,东家说了,百花楼从来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别说什么海外豪商,就算灵剑宗长老也别想欺负百花楼的姐妹!」 这话云缺也就一听而已,小厮前半句说的应该是真的,后半句八成是他自己加工的。 区区坊市里一座青楼而已,还真敢和灵剑宗叫板么。 「甚好。」年轻道人颔首笑道。 既然没了不平事,他不用忙活了,云缺以为这家伙自己会走,结果人家又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品了起来。 名叫琴儿的女子抱着把胡琴,万福道: 「方才多谢道长相助,琴儿这厢有礼了,道长想听些什么,琴儿分文不取。」 算是个念恩的。 云缺夹了口菜,嚼得起劲儿。 道人指了指对面,笑道:「我只求道,不听曲儿,这位道友唤的你,你且问他听什么。」 琴儿将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云缺。 「多少钱一首曲儿。」云缺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一块灵石。」 琴儿抿着唇,快速解释道:「客官莫嫌贵,我的曲子一首至少要唱一刻钟,不是短的,还要配合这把胡琴法器,算上法器耗损,其实一块灵石我没赚多少。」 琴儿生怕客人嫌弃,毕竟一块灵石 一首曲儿,在十里坊市实在算不得便宜。 「一块灵石一首?」 琴儿一听人家的语气,就知道客人嫌贵了,正失望之际,见眼前的白衣青年一挥手,豪迈道: 「够便宜,先唱一宿。」 唱……一宿? 琴儿觉得自己听错了,随后喜上眉梢,坐好身子调试胡琴,袅袅歌声悠悠响起。 第264章 言剑 百花楼内,云缺吃着酒菜,听着小曲儿,怡然自得。 对面的年轻道人端着茶杯,也在细细聆听。 说不听曲儿,可曲子就在耳畔,又唱得极好,道人自然不会特意封闭听觉。 与其他青楼艺伎的小曲儿不同,这琴儿的声线如百灵,十分动听,胡琴更是绝妙,琴声清脆悦耳,如剑啸轻吟,空灵悠远。 一曲唱罢,云缺点头赞道: 「琴音如剑,一块灵石值了。」 道人也颔首道:「妙哉,此曲婉转动听绕梁三日不绝,若不配上美酒实乃一大憾事。」 说着抓过酒壶给自己来了一杯。 喝完砸吧砸吧嘴,又提起筷子猛夹了几口菜,没怎么嚼就咽下肚,也不知饿了多久。 见对面的云缺瞥着自己,道人温和一笑,道:「听见好曲儿,一时失态,道友见笑了。」 「你好像不是失态,你故意的吧。」 云缺道:「刚才谁说的餐风饮露寻常事,粗茶淡饭心安然,酒不动心,财不动念,我吃我的酒菜,你管你的闲事,怎么闲事管完了开始吃起我的酒菜了?这一桌二十多块灵石,加上听曲儿的钱,你付一半。」 「道友出手阔绰,想来不差小道这一口,酒肉穿肠过,慈悲慈悲。」道人说完直接捧起个盘子,往嘴里一顿划拉。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是佛家偈语好不好,你到底是道士还是和尚。」云缺道。 「都一样,佛本是道。」道人放下空盘子,打了个饱嗝道。 两人在这斗口,听到琴儿掩口轻笑,她还以为两人是好友,殊不知云缺和道人才刚刚见面。 琴声再起,欢快灵动,配上雅间儿里的气氛刚刚好。 云缺自然没那么小气,只是觉得对面这道士有趣,调侃道: 「道长来十里坊市,该不会专门混吃混喝来了吧。」 「非也非也,小道是来论剑的。」 「找谁论剑?」 「天下人。」 道人回答得虽然轻松,却诚意满满。 云缺在门外就看出这道人是剑道绝顶高手,能施展剑意者,确实有着论剑的资格。 不过让云缺有些意外的是,道人居然敢在灵剑宗脚下的十里坊市大谈与天下人论剑,实在没把灵剑宗放在眼里。 天下人三个字,包含着灵剑宗! 这家伙什么来头…… 云缺扫了对方一眼,道:「道长有志气,吃完喝完你就去论你的剑,我听我的曲儿。」 「天下人皆可拿剑,皆可论剑,相逢即是缘,道友剑意凝实,不论一番剑道实属可惜。」道人眼中迸发出异彩,目光清明无暇如一汪深潭。 云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搭理对方。 赶了三天路,够乏了,谁有心思论什么剑,听曲儿吃酒多好。 道人可不想错过如此好的对手,打稽首,自报家门道: 「天一道宗,小小道子。」 八个字出口,如八道剑气炸起在云缺耳畔,而且一道比一道强烈,别看说得谦虚,竟有一种睥睨之势! 言剑! 云缺目光一凝,剑脉运转间消弭了盘旋于耳畔的剑意。 言剑,并非真正的剑,而是以言语中携带上剑意,无论说的是什么话,听到的人,都会感受到剑意存在。 言剑并不伤人,却能让听闻之人在凌厉如剑的语气中臣服。 尤其道人的这句言剑,施展得精妙绝伦,只有云缺能听到其中剑意,抚琴的琴儿则丝毫未闻,她能听见道人说的话,却感受不到言词中携带的剑 意。 一语两分,好高明的言剑造诣! 更让云缺吃惊的是,年轻道人居然是天一道宗的道子! 天一道宗,云州之上与灵剑宗平起平坐的庞然大物,绝对的一流宗门。 能在天一道宗成为道子,可见此人的天赋有多恐怖。 道子,类似于灵剑宗的首席真传弟子,同阶中再无对手的人中之龙! 云缺自然不会服,尤其在剑道一途。 既然人家言剑已出,云缺抱拳拱手,朗声道: 「大燕皇朝,区区侯爷。」 对仗工整,平仄相合。 同时以剑意引动声音,同样动用了言剑之力。 也是一语两分,只将含有剑意的声音传入道人耳中,琴儿听到的则是普通言语。 年轻道人听罢,眼中泛起惊喜之色,犹如看到了瑰宝。 「何为剑。」 道人声音浑厚中透着杀伐之意,这声问句,比之前的言剑更加凌厉。 没完了…… 云缺不耐的倒了杯酒,道: 「你就挺贱的,别人喝酒听曲儿你来论剑,你说自己贱不贱。」 「酒有何好,曲有何妙。」 「酒到醉时能观心,曲到深处呈大道。」 「什么道?」 「逍遥道。」 「何为逍遥?」 「喝酒听曲儿看美人,自然逍遥。」 「我如何能得逍遥。」 「你有钱就行。」 「有钱才逍遥……果然大道至简,小道甘拜下风。」 道人苦笑着抢过酒壶,仰头喝干,他最后这句话已经不再有任何剑意存在,实打实的认输了。 不是输在言剑,而是输在了言谈。 既然论剑,言剑只是表象罢了,真正的道,岂能区区几句言剑即可分辨得出。 道人为云缺的洒然而折服,输得心服口服。 听闻一句逍遥道,道人竟在此刻对剑道多了几分领悟。 「看你寒酸,今儿本侯买单,来,一起逍遥。」云缺笑道。 「多谢。」道人打稽首还礼,道:「在下剑平之,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你还真叫剑平之啊,我叫云缺。」云缺听得好笑。 世间多不平,唯有剑平之,还以为是这位的口头禅,没想到居然是个名字。 「既是燕国侯爷,道友想必是灵剑宗弟子了。」 「算是吧。」 云缺这句算是吧,听得剑平之现出欣慰之态,自语道:「小道不远万里而来,不虚此行。」 剑平之所谓的不虚此行,云缺听得一阵狐疑。 这家伙,难不成想去灵剑宗论剑? 屋中曲调渐渐转为悲凉,琴儿不知想到什么伤心事,连琴音都带上了悲伤之意。 「这曲儿可不下酒了啊。」云缺打趣道。 「客官恕罪,我想起了被困的父亲,一时失态,客官千万见谅。」琴儿急忙止住琴声,告罪道。 「你父亲怎么了。」云缺好奇道。 「三天前,我与父亲探索火鸦涧的时候,找到一处鸦巢,本想收获些火鸦蛋,结果被归来的火鸦堵在巢里,父亲将仅有的一张挪移符给了我,他却被困险地,不知生死。」 琴儿说起伤心事,眼圈含泪道:「我没办法只好来百花楼卖唱,打算赚些灵石雇佣帮手去救我父亲。」 修士探索险地太正常不过,云缺只是觉着火鸦涧这个地名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说过。 剑平之 道:「可是灵剑宗百峰七涧中的火鸦涧。」 琴儿点头。 云缺随之想了起来,原来是灵剑宗地盘的七处山涧,这些山涧均为险地,除了灵剑宗弟子会去历练之外,并不禁止外人前往,所有修士均可探索。 剑平之点头道:「不必担心,我帮你。」 琴儿听罢现出惊讶神色,连连叩首拜谢。 第265章 采茶的师姐 专管不平事的剑平之,一口答应帮忙。 琴儿先是惊喜,接着面露难色,道: 「道长有所不知,将我和父亲堵在巢里的那头火鸦是三级妖兽,很难对付的。」 「无妨。」剑平之温和道:「明早我们动身。」 琴儿迟疑了一下,于心不忍的道出实情,道:「不是一头三级火鸦,而是三只,或许、或许这几天还会有火鸦嗅到活人气味从而汇聚,道长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三级妖兽,战力等同于筑基中期修士,三只以上的话,几乎能与筑基后期修士搏杀得不分上下。 剑平之肯帮忙,琴儿已经感激不尽,她不想害死这位好心的道长。 「区区小妖,无妨。」剑平之笑道。 将三级火鸦说成区区小妖,琴儿听得愣怔不已,随后再次拜谢。 「剑兄乐善好施,救人于水火,实乃善人也!正巧本侯最近被人追杀,急缺两件法宝护身,你看是不是帮帮忙啊。」云缺期许道。 「没有。」剑平之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加了句:「门儿都没有。」 「你个骗吃骗喝的假道士!」云缺鄙夷道。 「论剑很累人的,不吃饱喝足哪有力气。」剑平之又拽过来两盘菜,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 云缺看得直摇头,对这个脸皮贼厚的赖皮道士实在没辙。 这时屋门被敲开,一名妖娆的女子走了进来。 此人容貌艳丽,美目顾盼间媚态天成,当真为天生媚骨。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莲步轻摇,别有风情。 随着女人步入雅间儿,一股暗香随之涌来,如百花齐放。 「道子亲临,我这小小百花楼蓬荜生辉呀,花娘这厢有礼了。」 名为花娘的百花楼东家,此时亲自现身。 「楼主客气了。」剑平之还礼道。 「灵剑宗百峰盛会在即,居然连道子都来观礼,定会精彩绝伦,这次有热闹看咯。」 花娘嫣然一笑,吩咐旁边的小厮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加两壶上等的百花酒,再把四位花魁全都请到这屋来,莫要怠慢了道子。」 小厮急忙应是。 剑平之摆手拒绝道:「不必了,小道已然吃饱,楼主无需麻烦。」 「怎么,莫非道子看不上我们百花楼的花魁?」花娘故作嗔怪的道。 「他没钱。」云缺一语道破天机。 花娘听得掩口娇笑,连笑声都仿佛摄人心魄一般。 「这位小公子说话真有趣,能与道子同席,想必也是位少年俊杰,天之骄子。」 花娘恭维人的功夫实在了得,夸赞得行云流水,毫无做作之感。 「天骄谈不上,我就一小小侯爷。」云缺客气道。 天骄的确谈不上,因为他竟斩杀天骄来着,对天骄实在没多少兴趣。 花娘客气几句后告退,既然道子不需要花魁,只留下两壶百花酒,看得出举止得当,八面玲珑。 桌上的两壶新酒,两人谁也没喝。 不仅没喝,两人连呼吸都没有,全在屏息。 「百花幽香,沁人心脾,闻之不忘,这位花娘不简单。」剑平之点评道。 「以花香为引,高明的媚术,走了,不呼吸挺难受的。」云缺丢下付账的灵石,迈出雅间儿。 其实花娘的小动作,算不上害人。 闻了她身上的花香,也不会对修行者造成什么影响,只会给人留下一个气味的印记,以后在别处若闻到类似的花香,立刻会想起花娘妖娆火爆的身姿,让人流连忘返。 通常凡俗界的青楼里,也有同样的把戏,配备特殊的花香或者其他香味,只为给客人留下个难以磨灭的好印象而已,对于初入青楼的老实人确实有些效果,但对于一些花丛老手则屁用没有了。 剑平之与琴儿约好明早出发的时间后,与云缺告辞。 「道友后会有期,或许很快,我们会再次见面。」 「最好别见,我没那么多闲钱请你这假道士白吃白喝。」 云缺头也不回的远离了对方。 从来只有他白嫖别人,怎能允许别人白嫖自己,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剑平之一个人站在街头,遥望云缺远处的身影,嘴角渐渐抿起一丝欣慰的笑意,呢喃道: 「十年了,终于让我看到一位对手,难得,实在难得啊,我的剑,有机会出鞘了……」 云缺在十里坊市逛到天明。 坊市实在太大,半宿也没逛完一半。 在一间最大的店铺内,云缺居然发现有法宝出售! 标价接近两百万灵石,而是只有一件,是人家的镇店之宝。 就算只有一件,也足以让云缺惊讶。 皇城长柳街与萍山坊市,最多只有极品法器,从没见过卖法宝的。 而且接近两百万灵石的天价,就算结丹修士也未必买得起。 天亮后,云缺乘着碧空船前往灵剑宗所在的山门。 至于剑平之与琴儿的救人之行,云缺根本没想掺和。 一来他又不是圣人,有点闲事就管,二来那个道子一个人足矣,别说三级火鸦,四级妖兽估计都能轻易斩杀。 一次言剑交锋,云缺感受到道子的强大。 别看修为只有筑基气息,以云缺估计,天下筑基没几个是剑平之的对手。 即便结丹初期的强者当面,剑平之恐怕也有一战之力。 十里之地,很快抵达。 飞舟落在山门之外。 高有十余丈的两根玉石柱,搭建成一座高大宏伟的门楼。 玉石雕刻的巨型匾额上,刻着灵剑宗三个大字,笔划如剑走龙蛇,锋芒毕露,隐隐能看出剑道深意在其中。 据说这块匾额,是灵剑宗开宗祖师亲手所书,宗门内不少门人乃至长老,都曾在匾额下感悟剑道,并且收获颇丰。 云缺一看到门楼,立刻被匾额上的大字所吸引,痴痴的站在门前仰头望着。 大门内时而灵光闪烁,有弟子来来往往。 云缺仿佛看不到旁人似的,一站就是半天之久。 日至午时,云缺才收回目光。 这半天时间观字,竟让剑脉吸收了一些剑气,可见匾额上的字体确实携带着一股剑意。 上千年的古老宗门,底蕴果然惊人! 走进门楼,立刻有专门负责看护山门的弟子盘查。 出示剑宫弟子身份后,云缺这才得以进入宗门。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连绵群山,每座山顶都修建有亭台楼阁,古香古色。 山峰各不相同,有的高耸入云,有的怪石嶙峋,有的仙鹤盘旋,有的云雾缭绕。 灵剑百峰,名不虚传。 宗门实在太大,云缺刚来此地,根本找不到地方。 问了问看门弟子滕云峰的所在,对方指点了一个方向,并告知在五十里以外。 够远的…… 云缺踏剑而行,越走越荒凉。 半晌后,抵达距离山门五十里左右的一片竹林。 四周空旷,矗立着两座山峰,极为险峻。 云缺不 清楚哪一座才是滕云峰。 「得找人问问。」 云缺走在竹林里,暗自思索。 滕云峰才是尹天笑一脉的所在地,最好别走错了。 竹林里十分安静,连只鸟儿都没有。 竹子上遍布着一圈圈的纹路,好似蛇皮,也不知是什么品种。 荒无人烟,这是云缺的第一感觉。 抵达竹林深处之际,终于看到个人。 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子,眉目清秀,面容姣好,就是十分单薄,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穿着一身红色的裙装,背着个小巧的竹筐正在竹林上方采茶。 人家穿了裙子在树顶,云缺不好离着太近,有失分寸,于是等到对方落在地面,才走过去询问道: 「这位师姐,可知滕云峰怎么走。」 红衣女子面带浅笑,伸出纤纤玉手指点着远处一座山顶有薄雾的山峰。 「多谢。」云缺随手拍了下身旁的竹子道:「竹叶茶想来味道不错。」 「小心!」 红衣女子低呼一声,红影一闪到了近前。 同一时间,被云缺碰到的竹子上竟出现一张蛇口,咔嚓咬来。 一条血线,洒落竹身。 第266章 鱼是用来吃的 竹子,就是普通的竹子。 以云缺的感知,未曾发现有不同之处,绝非妖兽。 可竹子上探出来的蛇口,带着真正的锋利蛇牙,绝非竹木之流,竟与竹身融为一体。 竹子没有任何孔洞,不存在竹中藏蛇的说法,那蛇口就是竹子的一部分,看起来不伦不类,令人惊叹。 蛇牙的咬合力无比惊人,一口,咬断了一根手指。 不是云缺的,而是红衣女子的左手食指。 为了帮云缺抵挡蛇牙,女子断了一指,血洒在竹子上,如她的裙摆般鲜红。 其实云缺就算躲不开,那蛇口也未必咬得动他。 六甲玄功护体加上剑脉之力的存在,云缺有把握在蛇口咬下的瞬间将其反杀。 咬掉红衣女子的手指后,蛇口重新没入竹子,不见踪迹。 「蛇儿竹,蛇竹一体,冬季会沉眠,春夏秋三季才复苏,不属妖兽一类,不去触碰便没有危险。」 见云缺抓出长剑欲斩断竹身,红衣女子捂着伤口阻拦道。 声音低沉柔和,虽不悦耳,却给人一种稳重之感,听起来十分舒服。 「多谢师姐。」 云缺望向对方的伤口。 毕竟人家一番好心,帮自己挡了蛇口,理应道谢。 「没事,我经常受伤,习惯了。」 红衣女子笑了笑,秀气的黛眉由于伤口的疼痛微微蹙起。 见其血流不止,云缺拿出一粒止血丹,打算交给对方赶紧止血。 红衣女子做出个出乎云缺预料的举动,竟檀口微张,等着喂药。 云缺迟疑了一下。 见其用完好的那只手按着断指的伤手,两只手都染满鲜血,实在没法接。 于是也不做作,直接将丹药送入对方口中。 喂药的举动,一切正常。 可往回收手的时候,却顿住了动作。 红衣女子竟轻轻咬住了云缺的手指。 竹林里,清风掠过,竹叶沙沙作响,空气中荡漾起一缕旖旎。 云缺的目光复杂了一下。 对方一点即收,很快松口,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刚的暧昧举动只是一场无心之举。 云缺拿出的是上好的止血丹,药效不俗,断指处立刻止住了血迹,用不多久即可结痂。 不过这根断指,却长不来了。 红衣女子对断指不甚在意,也不包扎,朝云缺柔媚一笑,走向林外。 火红的衣裙与如瀑长发,葱白的玉手与殷红血迹,组成了一副唯美的背影,令人着迷。 即将走出林外之际,红衣女子回首,抚了下被山风吹动的长发,嫣然笑道: 「你喜欢,养小鱼吗。」 望着消失于远处的玲珑身影,云缺非但没有丝毫爱慕之意,反而觉得浑身凉飕飕,有一种诡异之感。 对方是故意的。 故意用手指喂了蛇儿竹! 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之间,就算品德再如何高尚,也不可能以手指换手指。 尤其对方的身手,绝非等闲之辈,身法极为高明。 她既然能用手挡住蛇口,就能在蛇口咬来之际出剑将蛇首斩断。 从表象看来,红衣女子刚才的举动是危急关头不得已才为之,可云缺的眼里却不揉沙子。 以云缺的眼力,清楚看到红衣女子从蛇口出现,到其出手相助这段瞬间的表情,根本没有丝毫变化。 就像她在顺着一个剧本在表演。 「养小鱼……灵剑宗果然有点意思。 」 云缺笑了笑。 钱玉袖曾经说过,灵剑宗的宗主最喜欢养小鱼,不知那红衣女子与宗主是什么关联。 云缺能感知到红衣女子有着筑基后期的气息波动,猜测此人有可能是宗主一脉的真传弟子。 啪。 云缺随手拍向身旁的蛇儿竹,一张蛇口豁然出现,张开獠牙咬来。 嘭! 一把,云缺掐住了蛇首。 剑气起伏间,那蛇首拼命挣扎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变成一片枯黄的竹叶。 「养鱼嘛,我熟得很。」 云缺轻笑着自语道。 对于养鱼,云缺的确很熟。 侯府里有水池也有水缸,云缺小时候没少养鱼玩。 养得那叫一个惨烈,一批一批的死,最多的没活过俩月,最后一怒之下养甲鱼,结果甲鱼也给养死了,被云缺隔着墙扔进隔壁铁匠铺。 儿时失败的经历,从此让云缺得知了一个至理。 鱼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养的。 滕云峰,高有千丈。 山上均为青松翠柏,山顶笼罩着一层薄雾好似云层,腾云二字便由此得来。 山势算不得险峻,一条蜿蜒小路直通山顶。 走在山路上,云缺欣赏着远处的景致。 越往高走,越能看出灵剑宗的广阔与雄伟,远处的一座座山峰犹如一道道利刃,立于天地之间。 走到半山腰,迎面下来一群气息浑厚的宗门弟子,共有十几人,均有筑基修为,背后全都悬着极品程度的法器飞剑。 这些弟子目光锐利,一身煞气,就像刚刚从战场归来似的。 云缺还以为是滕云峰的弟子下山办事,往旁边让开路。 「才来?要晚了,山上还剩三支旗。」 为首的弟子朝着云缺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带着同伴匆匆下山而去。 云缺听得云山雾罩。 什么才来?什么三支旗,还来晚了? 满头雾水的继续往山上走。 快到山顶的时候,又遇到一波弟子,还是十多人,个个气息涌动,浑身还有剑气缭绕,好像刚刚大战了一场,累得不轻的样子。 「才来?山上就剩两支旗啦,快点吧你,一会儿半支也捞不到了。」 为首的女弟子有着筑基后期修为,瞄了云缺一眼后提醒道,说完扬长而去。 云缺听得更糊涂了。 刚才还三支旗,现在变两支旗了,难不成滕云峰在发放小旗? 小旗能有什么用? 很快抵达山顶,云缺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两方弟子正在互攻。 一伙人数较多有十几名,正在围攻一人。 被围攻的弟子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一把长剑舞动如风,剑术还算高明,他身后的地面插着一支五彩小旗,小旗周围存在着一座小型法阵。 借助法阵抵抗,被围攻的弟子才能勉力支撑。 对方的十余人当中,有位筑基后期的高手,其余均为筑基中期,合力之下,眼看着法阵被渐渐肢解。 法阵一破,十余人如猛虎下山扑向对手。 被围攻的弟子狼狈后退,最终被人抢走了五彩小旗。 十余人得意洋洋,拿到小旗后转身就走,经过云缺身边的时候还在议论。 「滕云峰就剩一支旗喽。」 「要不是一峰无法夺两旗,剩下的一支旗他们也保不住。」看書菈 「咱们不拿,别人也得拿,谁先拿走谁便宜,走走走 ,回去喝酒庆祝一番。」 第267章 最后一名真传弟子 虽然看见了五彩小旗,云缺还是搞不懂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山顶除了刚才与人交手的弟子之外,薛子仪马庸牛不才,武大川洛小雨等人都在。 只是没帮忙,而是站在远处观战。 不等云缺过去打招呼,就见那护旗的弟子愤愤地一跺脚,冲到院子里一间竹屋门口,大吼道: 「峰主!旗阵被破,咱们就剩最后一支旗了!」 呼噜,呼噜。 竹屋里无人作答,传来阵阵鼾声。 那弟子神色愈发愤怒,两只手都在哆嗦,从背后抽出最后一支五彩小旗摔在地上,转身就走。 「什么破山!一支旗也护不住,不待也罢!」 骂骂咧咧的下山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回来了。 云缺看到莫名其妙,这一出出的,唱大戏呢? 再看薛子仪等人。 齐刷刷做着手扶额头,摇头苦叹的动作,就连最欢快的洛小雨也一样没精打采。 「大师姐,刚才那位师兄是……」云缺走到近前询问。 薛子仪长长叹了口气,道: 「他是滕云峰最后一名真传弟子,这下人都走光了,就剩我们北院这几个。」 云缺听得眼皮直跳。 这也太惨了点,整个滕云峰,就一位真传弟子,还走了。 这是什么师门呐! 云缺终于有点体会到师尊尹天笑为何被气得离开山门,去剑宫躲清静了。 「师叔呢?」云缺道。 薛子仪几人齐齐望向竹屋,里面的呼噜声均匀有致,听得人昏昏欲睡。 「我们到这两天了,师叔一直在睡觉。」马庸无奈道。 「睡了两天?」云缺奇怪道。 「何止两天。」牛不才苦着脸道:「师叔睡觉得论年,一年一年的睡啊,听说几年都不醒一次。」 「肯定身上有瞌睡虫。」洛小雨小声嘀咕道。 「会不会生了什么怪病?」武大川神色古怪的猜测道。 「师叔就这样,说是以梦问道,成天睡大觉,要不然师尊也不会离开山门。」薛子仪苦涩道。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云缺渐渐听懂了滕云峰的情况。 灵剑百峰,均有峰主,滕云峰之前的峰主是尹天笑,自从尹天笑离开山门,峰主之位就落在其师弟李闲云身上。 这位李闲云,是灵剑宗出了名的怪胎。 自打结丹之后,落下个嗜睡的毛病,整天整月的睡觉,有人传言李闲云是被劫雷劈坏了脑袋,滕云峰也被私下里称为闲云峰。 睡觉归睡觉,人家修为可没落下。 李闲云多年前就已经是结丹后期的高手,只不过修为越高,睡得越凶。 最开始整天整月的睡,后来整年的睡,到现在三五年都不醒一次。 这么个睡法儿,滕云峰上的琐事自然无暇理会,以至于山上的弟子越来越少,大多投奔了其他峰主。 云缺今天来得巧,正赶上最后一名滕云峰真传弟子离开师门。 至此,滕云峰就剩个光杆儿峰主,还整年睡大觉。 有这么个峰主坐镇,滕云峰一脉能昌盛就出鬼了。 云缺听得哭笑不得。 难怪尹天笑让自己带话,让李闲云最好睡死过去,云缺当时还以为是师尊的气话。 原来这位师叔是真睡觉啊。 捡起地上的五彩小旗,云缺把玩道:「这有什么用,为何别人都来抢呢。」 「百峰大会,又叫百峰夺旗,灵剑宗一年一度的盛会。」 薛子仪帮着仔细讲解了一番。 百峰大会,是灵剑宗的传统盛会,相当于一年一度的演武大会。 每一座山峰,均有十支五彩小旗,各峰互相之间可以随意争夺,面对挑战者,不可闭门不战。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来夺旗,必须应战,输了,就得给人家一支五彩旗。 为了避免有些弱势的山峰被逮住不放薅羊毛,宗门定下个规矩。 一峰不可夺两旗。 以滕云峰为例,一处山峰只能夺取一支滕云峰的五彩旗,不允许同一处山峰的弟子夺取两支滕云峰小旗的情况发生。 刚才那夺旗成功的三波弟子,均为不同山峰的弟子。 五彩旗的用处,相当于一个身份令牌。 拥有五彩旗的弟子,才可在百峰大会上登台,参与百峰弟子之间的争斗。 百峰大会,共有千名弟子参与。 前百,前十,前三的名次,均有不同程度的奖励,名次越往前,奖励越丰厚。 尤其最后前三名的奖励,足以让任何筑基境的修士眼红。 除了登台比武的资格之外,五彩旗还有一个用处。 持有小旗者,可在一年之内凭借小旗进入万仞楼三层,感悟三天剑意。 万仞楼三层,存在着精绝到极致的剑气,是灵剑宗所有弟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无数弟子曾在万仞楼三层提升了修为,剑道之途至此更进一步。 相比于百峰大会的丰厚奖励,万仞楼三层的三天修炼资格,对灵剑宗弟子的吸引力更大。 由于每座山峰发放的小旗数量有限,为了争夺这份难得的资格,许多弱势山峰经常会遭遇挑战,十支小旗甚至保不住一半。 滕云峰则是最惨的。 历年来,别说一半小旗,连一支都保不住,每年都是十旗尽失。 多年来,百峰大会上已经很久没见到过滕云峰弟子的身影了。 「万仞楼三层……」 云缺猛地一捏手里的五彩小旗。 这支旗,他要了。 百峰大会云缺不在乎,万仞楼里的剑气可是好东西。 能让其他弟子感悟剑意,说明万仞楼三层的剑气适合筑基境弟子。 筑基之后,云缺所需要的剑气愈发庞大,如此大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刚才大师姐怎么没帮忙。」云缺疑惑道。 「五彩小旗每支都存在旗阵,我们刚来不久,不了解旗阵运转,擅自帮忙反而会添乱。」 薛子仪愁眉不展的道:「最后一支旗恐怕也保不住,宗门内筑基弟子众多,其中高手无数,以咱们北院这些人,挡得住一波两波,挡不住百峰弟子啊。」 前面九支小旗,抵消掉九座山峰,刨去滕云峰,还有九十座山峰没来人呢。 滕云峰的小旗,等同于免费一样,谁都想抢走一支,只不过有人先来有人后来而已,在薛子仪等人眼里,绝对一支也保不住。 即便他们的小师弟再强,还能抗衡百峰弟子么。 人家能车轮战,滕云峰大猫小猫两三只,怎么挡呢。 「保得住。」 云缺自信的道:「是不是咱们师叔总也不醒。」 薛子仪等人齐齐点头。 「那就好办了。」 云缺说着走向传出鼾声的竹屋。 第268章 娇媚的师叔 见云缺朝着峰主的竹屋去了,薛子仪等人看得心惊肉跳。 生怕这位小师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这里可是宗门,不是剑宫那种小地方,灵剑宗规矩繁多,更设有执法殿,专门惩戒犯了门规的弟子。 武大川瞄了眼山间小路,低呼道:「又有人来了!」 薛子仪众人齐齐望向山间,果然看到有一伙人正在登山。 这时身后传来声动静。 嘭! 众人听得一哆嗦,回头再看,云缺已经推开竹屋的房门,正一步迈了进去。 薛子仪只觉得眼前发黑,马庸牛不才惊得手脚冰凉。 峰主的房门,连敲都没敲就敢进,小师弟果然还是那么我行我素。 薛子仪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自己那莽撞人的称号,是不是该换人了? 那可是峰主啊! 灵剑百峰,每一位峰主都是结丹强者,地位尊贵,哪能不得允许就擅闯。 武大川和洛小雨还好些,对宗门规矩上下尊卑看得不那么重,但薛子仪马庸这几人却替云缺捏了把汗。 即便峰主是自家师叔,也得先敲门呐。 强闯结丹强者的居所,后果十分严重,脾气好的或许斥责几句,脾气坏的也许当场就翻脸下杀手了。 竹屋里的摆设很简单。 一方竹床,一张木桌,两把藤椅,一面书架,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竹床上斜躺着一道身影,睡姿堪称妖娆,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人。 云缺径直来到床边。 百峰夺旗,他可没时间去一一应对,最好的办法就是借这位师叔的名号一用。 云缺就不信百峰弟子谁敢来李闲云的床头上夺旗。 「师尊的亲笔信放这了,师叔醒了别忘记看,师叔梦中求大道,师侄无意打扰,你睡你的大觉,我***的小旗,师叔若是醒了就是假睡。」 云缺先将尹天笑的书信放好,随手把最后一支五彩小旗插在了床头。 既然敢进来,云缺自然有自己的把握。 借着送信是其一。 既然李闲云梦中求道,不管真假,这是外人都知道的事,若是求道,就不可能随便醒过来。 管他真睡还是假睡,反正这话一说,李闲云就算醒了也得继续装睡。 否则他就是假求道,求假道。 放好小旗,云缺瞄了眼床上的师叔。 看到容貌后,吓了一跳。 李闲云不仅睡姿像个女人,连长得都像,甚至比许多女人都要美! 眉如远山,面若桃花,尖尖的下颏瓜子脸,乍一看宛若狐仙,娇媚天成。 这是男人? 若非平坦的胸口和显眼的喉结,云缺都要误以为眼前的是个绝美女子。 装模作样的拱手施了一礼,云缺往外走去,小声嘀咕道: 「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老变态……」 床上的李闲云翻了个身,脸朝里,修长的眉毛跳了两下。 屋子里继续鼾声大作。 等云缺关好房门,薛子仪提到嗓子眼的心才重新落了回去,马庸和牛不才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好半天没缓过来,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相。 把小旗插在峰主的床头,什么心窍能想得出这种主意! 尽管早已习惯云缺的惊人之举,但每次遇到,马庸牛不才还是会被惊得无以复加。 再这么下去,他俩都要做病了,看到云缺就心惊肉跳的,指不定这位小师弟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壮举。 这时登山的人马到了山顶。 来的人不多,只有五位,其中为首的,是个容貌看起来三十上下的男人,长得不怎么样,发型却十分奇特,扎了个长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像个马尾巴。 「听说滕云峰还剩最后一支五彩旗,交出来吧,反正你们也保不住。」 长辫子男人站定在山顶,语气轻佻的说道。 这人没有刻意掩盖气息,远超筑基,竟是结丹强者! 云缺有些意外。 百峰夺旗,都是筑基弟子之间争夺,可没有结丹高手也能夺旗的说法。 薛子仪见到此人后立刻脸色发白,强作镇定道:「锁烟峰峰主亲自到访,晚辈恭迎,可峰主夺旗,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锁烟峰,位于滕云峰北侧,两峰挨着,算是邻居。 「放心,本峰主不会以大欺小,我顺路来看看热闹而已。」 名为佟岐的锁烟峰峰主回手指了指身后四名弟子,朝薛子仪众人道: 「你们自己挑,他们四个谁出手都可以,一对一即可,咱们锁烟峰从不欺负人,别的山峰动辄十个打一个,实在给灵剑宗丢脸。」 听起来说得挺好,但佟岐带来的四人都有筑基后期修为,一对一的话,滕云峰弟子也打不过。 更别提滕云峰都没有真传了。 「咦,怎么都是生面孔,你们新来的?」佟岐这才看出对面几人没一个眼熟的。 「我们是剑宫北院弟子,这两天刚到滕云峰。」薛子仪如实答道。 「哈!是不是最后那个真传也跑了?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滕云峰可真有趣,连个真传弟子都没了,哈哈哈!」 佟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顾峰主仪态,在山顶放声大笑。 等他笑够了,伸手道: 「五彩旗拿来吧,连真传都保不住,更别提你们这些小小的剑宫弟子了。」 「想要旗,自己拿。」云缺神色如常的道,结丹当面也没有丝毫异色。 结丹而已,又不是没杀过。 「呵,口气不小,自己拿就自己拿,在哪呢。」佟岐嗤笑道。 「屋里,床头。」云缺指明路线。 「床头?床头!」佟岐明显惊讶了起来,道:「你把五彩旗,插李闲云床头了?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云缺也不多言。 佟岐哼了声,散开感知笼罩了院子,稍许后神色变得诧异起来。 五彩旗有着特殊的气息,即便藏在储物袋也没用,很容易被分辨出来。 「真插在床头了!谁干的?」 佟岐惊奇道,他没敢用灵识探查竹屋,但能感知到屋子里确实有小旗气息。 云缺指了指自己。 「胆子挺肥啊小子!」 佟岐啧啧称奇的道:「刚来山门,就敢触犯灵剑宗三大忌。」 云缺听得好奇,道:「宗门三大忌?愿闻其详。」 佟岐掰着三根手指:「灵剑宗三大忌,第一忌,不可踏足雷山,第二忌,不可忤逆长老会,第三忌,不可打扰李闲云睡觉。」 第269章 你可别喊了 灵剑宗三大忌,前两忌很正常,第三忌实在新鲜。 连打扰睡觉都成了禁忌。 「犯了第三忌,又能如何。」云缺道。 「会被李闲云掐死!」佟岐说着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脖子,不知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既然能成为灵剑宗的大忌之一,身为锁烟峰峰主的佟岐自是不敢去打扰李闲云。 但白来一趟又不甘心,于是眼珠一转,冒起了坏水,对云缺道: 「小子,看你气质不凡,胆量够大,本峰主给你个赚灵石的机会如何。」 「怎么个赚法儿。」云缺道。 「你去把李闲云叫醒,我给你五百灵石!」佟岐信誓旦旦的道:「这价格可不少了,区区筑基,几年都未必赚得到,怎么样,只要你把他叫起来,五百灵石马上兑现!」 马庸和牛不才听出这家伙没安好心,连忙朝着云缺使眼色,意思是千万别上当。 见云缺摇头,马庸牛不才刚放心下来,紧接着就被小师弟的言语惊得咬了舌头。 「五百灵石太少了。」云缺道。 「嫌少?好,你想要多少,说个数来听听。」佟岐循循善诱的道。 「我要一支五彩旗。」云缺给出自己的价格。 薛子仪听得大惊失色,连忙摆手,示意云缺莫要冲动,真要叫醒了师叔,后果很严重。 不说旁的,连佟岐这个峰主都不敢进屋,可见打扰李闲云睡觉的下场有多么可怕。 佟岐考虑了片刻,看似肉疼的一拍大腿道: 「就一支五彩旗!你要能把李闲云叫起来,我锁烟峰的小旗分你一支,去叫吧!」 语气听着好像吃亏,但佟岐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能把李闲云从睡梦中叫起来,那可是灵剑宗独一无二的奇景,佟岐巴不得看这场热闹。 「峰主可要言而有信。」云缺道。 「放心就是,我佟某人向来一言九鼎!」佟岐打包票道。 云缺点了点头,走到竹屋门外。 见他真要叫醒李闲云,薛子仪马庸等人的脸都白了,劝又劝不住,跑又没处跑,几人愁眉苦脸的等待着师叔的雷霆怒火。 站定于门口,云缺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 「启禀师叔!锁烟峰峰主前来挑战,他说你睡的是懒人大觉,做的是春秋大梦,是个醉生梦死的废物窝囊废呜呜……」 话没说完,云缺就被冲过来的佟岐捂住了嘴巴。 「你小子疯了!怎么说我来挑战!你想害死我呀!」 佟岐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脸上的得意之色早已消失不见,换成了深深的畏惧。 「我只管叫醒师叔,用什么办法是我的事。」云缺好整以暇的道:「既然你认输,小旗拿来。」 「我认什么输!你在耍赖!」佟岐愤愤不平的道。 「我做事从不耍赖,既然你不认输,那我继续喊,师叔!锁烟峰峰主说你睡觉磨牙放屁淌口水……」云缺高声道,声音比之前还洪亮。 「行行行!我输了还不行嘛!」 佟岐抓耳挠腮,气得直薅自己头发,无奈道:「你可别喊了!喊得我都想起童年阴影了,小时候经常去欺负张屠户家的小儿子,一欺负他,他就喊他娘!」 「不该是喊他爹张屠户么?」洛小雨在旁边听得好奇,插话道。 「他爹只管卖猪肉,他娘专门杀猪!抄着两把杀猪刀追了我七条街啊!」佟岐回忆着噩梦般的童年道。 「愿赌服输,小旗拿来。」云缺没功夫听这位峰主回忆童年,伸出一只手道。 「行!小子你够狠,今儿算我栽了,给他一支小旗!」佟岐无奈,朝身后弟子喊道。 四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脸哭丧像。 本以为来滕云峰轻而易举拿走一支小旗,结果小旗没拿到不说,自己这边还搭出去一支。 偷鸡不成蚀把米。 见四个弟子谁也不肯交出小旗,佟岐气呼呼走到一人近前,一把从对方怀里抢过一支五彩旗,愤愤的扔给云缺。 「滕云峰真不是好地方,来一次倒霉一次,再也不来了!」 佟岐气哼哼的背着手就走,没走出两步,回头道:「小子,你叫什么,留下名号。」 「弟子云缺。」 「云缺?什么怪名字,你缺啥呀,缺媳妇吗,只要你改投我锁烟峰,本峰主给你挑两个门下女弟子,保准儿都是一等一的俊俏模样,怎么样。」 「多谢峰主好意,两个太少了。」 「哎呀,口气还不小呢!你小子有点骨气啊,云缺,云……缺!」佟岐怔了一下,惊疑道:「剑子之争一次换到三千剑穗,燕剑宫第一人的那个云缺?」 「浮名如粪土,第一剑子实在算不得什么。」云缺看似谦虚的说道。 「不错,还懂得不骄不躁,连第一剑子都不入眼了啊。」佟岐怪声怪气的道,显然说的是反话。 「是啊,因为我要做的是剑宗第一人。」云缺带着谦逊的笑意,说着毫无谦逊之意的狂言。 佟岐听得眼角直抽,道: 「吹牛的功夫都要赶上本峰主了,小子,要不要入我门下,山上的女弟子随便你挑,想要几个当媳妇都行!」 「多谢峰主好意,弟子已有妻室。」云缺道。 「多几个又没坏处,看你还算顺眼,有空来锁烟峰,本峰主指点你几招,走了,这破地方再也不来了。」 佟岐说着摆了摆手,带着四个真传弟子往山下走去。 薛子仪马庸等人连忙躬身相送。 峰主的地位,在宗门里至高无上,百位峰主,每一位都不能小觑。 灵剑宗可不止百位结丹,能成为峰主的都有两把刷子。 走在下山的路上,那个失去小旗的锁烟峰弟子愤愤不平的道:ap. 「区区筑基初期的弟子,油滑了些而已,能有什么真本事。」 他觉得窝气的不止丢了小旗,还为佟岐这位峰主对云缺的态度。 指点其他山峰弟子,这种情况太过罕见,能说出这话,说明佟岐对一个外人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本脉真传。 即便锁烟峰真传弟子,也无法随时都能得到峰主的亲自指点。 而佟岐说的那番话,显然是让云缺随时都能来锁烟峰,而他随时能指点。 「怎么,不服气?」 佟岐背着手走在山间小路,长辫子如马尾般一甩一甩的道: 「让你们以现在的修为去葬剑之地,一天内,你们觉得自己能不能收集到价值三千剑穗的东西。」 身后四人默不作声了。 「剑气入音,滕云峰不得了啊,看来灵剑宗弟子当中要出一位妖孽喽。」 佟岐自言自语的感慨道。 刚才云缺喊师叔的那几句话,可不是普通的喊叫而已,而是话声中夹杂了剑气。 别人或许感知不到,身为结丹强者的佟岐则一清二楚。 第270章 全鱼宴 山顶,薛子仪众人围住云缺,一个劲夸赞。 要是没有小师弟,滕云峰连最后一支小旗也保不住,更别说还能从锁烟峰夺来一支。 云缺将多出来的小旗交给薛子仪。 「百峰大会,大师姐就是我们滕云峰的代表了。」云缺道。 薛子仪本想谦让一番,左右看了看马庸牛不才几人,只好接过小旗。 除了她和云缺之外,实在没一个能打的了。 「百峰大会十天后开始,小师弟一定量力而为,宗门不比剑宫,这里高手无数,天骄遍地,咱们俩只要有一个冲进前百就行。」 薛子仪用力捏了捏小旗,提醒道。 「敢登上百峰大会擂台的,至少要有筑基中期修为!冲进前百名次足够惊人了,绝对算得上弟子中的佼佼者!」马庸道。 「小师弟只有筑基初期,境界上很吃亏,今年咱们见好就收,大不了明年后年再和他们挣个高低。」牛不才跟着劝说道。 这几人生怕云缺在百峰大会上吃亏,纷纷提醒。 即便云缺再强,如今也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反观宗门里那些修炼多年的筑基后期乃至筑基巅峰弟子,全都有各自的绝技,没一个简单的。 「我知道了。」云缺笑问道:「百峰大会都有什么奖励?」 「排在前百名的弟子,每人可得一粒小培元丹外加三件上品法器!」马庸眼热的道。 「前十名的弟子,每人一粒培元丹一件极品法器!」牛不才说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前三名的奖励是一粒固神丹!」薛子仪说固神丹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无比憧憬。 前百奖励的价值在一千五百灵石左右,前十则达到了一万灵石以上,前三的固神丹价格在十万灵石上下,是筑基修士冲击结丹的必备丹药。 武大川和洛小雨听得眼睛瞪得老大,百峰大会的奖励全是好东西,可惜他俩只有炼气境,没资格登台。 在薛子仪等人眼里,这种奖励绝对让人眼红,可云缺已经看不上了。 他身上的好东西太多。 兑换成灵石的话,都能超过千万之巨,区区百峰大会的奖励实在算不得什么。 「在百峰大会上夺得第一名,还有专门的终极奖励!」 薛子仪说完,马庸和牛不才齐声喊出两个字: 「法宝!」 百峰大会的魁首,竟能得到真正的法宝! 云缺一听立刻来了兴致。 别的东西无关紧要,法宝可是好东西,至少百万灵石起价! 现在云缺已经不关注灵石了,他只需要强大的剑,而法宝飞剑,则是剑脉吸收的不二之选! 一边谈论着,云缺随着众人来到滕云峰弟子居住区。 眼前是一些相邻的独栋小楼,宽敞幽静。 其他山峰的弟子可没有这么好的住处,多为相连的一排排屋子,像滕云峰这种小楼是给峰主家眷或者实力最强的真传弟子居住。 由于滕云峰最后一名真传已经跑了,整个山顶区域,除了竹屋里睡大觉的李闲云之外,只剩云缺薛子仪这些原本剑宫北院的弟子。 随便选个小楼入住后,云缺询问了牧青瑶的下落,得知在百炼峰。 百炼峰峰主唐素衣,就是南院长老泉雨的师姐,两人同出一脉。 牧青瑶,周元良,寒娇等人抵达山门后都会成为百炼峰弟子。 云缺打算找个时间过去看看,不知牧青瑶的伤势是否痊愈。 安顿好住处后,已经到了中午。 马庸搓着手提议道:「到时间了!去晚吃不到 鱼肉就糟啦。」 牛不才两眼冒光道:「差点忘了!今儿是全鱼宴呐!快走快走!」 薛子仪更是直接放出飞行法器,催促众人快点上去。 云缺被稀里糊涂的带上高空,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路上才得知,昨天大长老陈词刚刚回返山门,从云州知名险地万舟湖带回来一条六级水族青花鱼! 今天则是难得的全鱼宴。 青花鱼被做成美味,宗门弟子均可去膳食堂品尝,无论地位高低,每人一份。 连洛小雨武大川这种炼气境的记名弟子也能吃得到。 「六级妖兽啊,相当于结丹中期强者!味道肯定不错!」 武大川一提吃的就来劲,洛小雨和他一样猛咽口水。 这两个是名副其实的吃货。 「何止味道不错,据说青花鱼只要一小盘,就能抵得上灵丹,筑基修士吃了等同一天苦修!」马庸道。 「大师姐快点飞,千万可别去晚了啊。」牛不才一个劲催促。 「我也饿着呢!」薛子仪加大了灵力,飞行速度变得更快。 很快,一座九层高的建筑呈现于眼前,如同凡俗界的酒楼一般,无比宽敞。 每一层,都可容纳数千人同时吃喝。 膳食堂,灵剑宗最为热闹的地方之一。 膳食堂大门外架着十口巨型大锅,咕嘟咕嘟炖着鱼肉,香气四溢。 六级水族,喝一口鱼汤,相当于一块灵石的灵气! 别看青花鱼足够大,但灵剑宗弟子数以十万计,实在太多,每人只能分到一碗而已,三两块鱼肉,大多是鱼汤。 即便如此,九层高的膳食堂仍旧座无虚席。 抵达后,几人选了个队伍排着,每个大锅前都有不少人排队。 云缺站在最后,等待的时候,看到楼上周元良正在招手,周静姝也趴在窗边往下看。看書菈 见云缺抬头望来,周静姝连忙又躲了回去,只露出两个眼珠,害羞似的。 速度很快,没多久到了滕云峰几人这里。 薛子仪前面是个身形极高的弟子,鹰钩鼻,额骨高耸,负责打汤的执事弟子满脸是笑的与此人打着招呼。 「这不是都驰海都师兄吗!听说都师兄刚刚出关,修为肯定又有精进,来,多补补。」 说着,打汤的执事弟子将碗递了过去,碗里盖满了鱼肉,几乎没什么汤水。 「常年呐,青花鱼可不好收拾,你们膳食堂没少忙活。」 被称作都驰海的弟子随意接过碗,瞟了眼鱼肉后满意的道。 「可不是么,整整收拾了一宿,到现在还没合眼呢!都师兄忙着,我这还得干活,咱们执事弟子就是劳碌命啊。」叫做常年的执事弟子赔笑道。 等到了薛子仪这里,常年脸上的笑容立刻褪去,没精打采的盛了碗鱼汤,零星的一两块鱼肉。 薛子仪接过来一看,顿时火气上涌,指着没走多远的都驰海质问道: 「为什么他那么多鱼肉,我碗里这么少!」 第271章 一碗鱼刺 「少?」 常年身为执事弟子,打饭从来看自己心情,对方身份地位高的自然多给,没什么名气的统统敷衍过去,他眼皮都没抬,不屑道: 「人家是藏剑峰能排在前五的真传弟子,筑基后期的真正高手,上届百峰大会前百之一的天骄!你拿什么和人家比?人比人死这句话没听过么,爱吃不吃,不吃走人!少在这叽叽歪歪。」看書菈 「大长老打的鱼,只说让宗门弟子品尝全鱼宴,没人规定以修为论多寡!你凭什么私自分配鱼肉!」薛子仪怒道,被气得不轻,觉得心里憋着一口闷气出不来。 她本就有着莽撞人的称号,今天吃了亏,哪能善罢甘休,据理力争。 这边的争执,引起旁边弟子注意,不少人纷纷望来,连楼上也有人听到声音,一边吃鱼一边往下看着热闹。 「对不住了,忙活一宿,累得我手抖。」 常年见很多人朝这边看,收敛了一些,道:「一人一碗,自然有多有少,总不能一碗一碗的拿秤量,否则我们执事弟子不用干别的,整天在这称鱼算了。」 「你强词夺理!」薛子仪听得出人家在敷衍而已。 「随便你怎么说,如果觉得不满,大可去执法殿告我,让执法弟子把我抓进剑牢。」常年嗤笑了一声,不耐道:「拿了鱼赶紧走,后边那么多人呢,别耽误大家吃饭。」 「你!」薛子仪实在无话可说了。 这么点小事,就算闹到执法殿,最终结果也得不了了之。 人家一句手抖,就能免于责罚。 毕竟打菜的厨子,缺斤短两实在太正常不过。 即便修行宗门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当真把膳食堂的执事弟子抓进剑牢。 马庸和牛不才怕大师姐冲动惹出祸事,连忙规劝,武大川和洛小雨也帮着劝说。 自己这帮人刚来山门,还没落好脚呢,真要因为一碗鱼汤与人家结仇,实在得不偿失。 薛子仪狠狠瞪了眼那执事弟子,不得已忍了这口气,端着碗气呼呼的去楼里找位置了。 那常年冷哼了一声,低语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自以为是的东西。」 说得声音不大,可大锅近前的马庸牛不才等人听得一清二楚,两人愣没敢说啥,只能当作没听见。 接下来的两碗鱼汤更清凉。 碗里只有一块鱼肉,指甲大小,不用筷子翻半天都找不到。 马庸和牛不才知道自己也被人家记恨上了,捏着鼻子忍了。 到了武大川和洛小雨这里更惨。 两人的碗里已经看不到鱼肉了,只有几根鱼刺,几片香菜叶子。 连马庸和牛不才都没敢说话,武大川更没胆子质疑一位筑基境的执事弟子,他只是个记名弟子,宗门里地位最低的一档,人家执事弟子放个屁,都比他的名声响亮。 洛小雨咽了咽口水,天真的道:「能不能来点鱼肉呀,我还没尝过六级妖兽是啥味道呢。」 「汤里有味,喝了不就知道了,下一个。」常年轰苍蝇似的撵走了洛小雨。 轮到了云缺。 「一起的?」 常年斜眼瞄了云缺一眼,他拿不准眼前的年轻人是不是与刚才那几个土鳖一伙。 「一起的。」云缺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很随意的承认道。 「等着,给你挑点好的。」常年冷笑着开始在大锅里划拉。 不多时,捞了满满一碗鱼刺,这次连点汤水都没有。 旁边有人看到一整碗鱼刺,忍不住笑出声来,纷纷对云缺投去奇怪的目光。 明知刚才那几个 得罪了人家执事弟子,这位还承认是一起的,这不自找苦吃么。 但凡说句不认识,也不至于等来一碗鱼刺。 周围人都对云缺的诚实嗤之以鼻,认为云缺是个不知变通的家伙,这种人在任何地方都容易吃亏。 云缺接过碗来,看了看,心平气和的询问道: 「没吃过青花鱼,不知鱼刺是否也与鱼汤一样,吃一口,抵得上一块灵石的灵气。」 「没错!一口鱼刺相当于一口鱼汤,看你牙口不错,端回去慢慢嚼吧。」 常年一边嗤笑一边说道,心说遇到个二傻子,还鱼刺顶鱼汤,六级妖兽的鱼刺连狗都嚼不动,更没有半点灵气可言。 他这边正鄙夷不已的时候,只见云缺面带笑意的又问道: 「这位师兄忙碌一宿,想必还没吃鱼吧。」 「是啊……」 常年下意识的答了句,随后他就看到一团黑影迎面拍了过来。 啪!!!!! 云缺将手里的碗,正正当当的拍在常年脸上,力道之大,将结实的瓷碗拍了个稀碎! 再看执事弟子常年。 来了个满面桃花开,身体直接倒飞出去,噗通一声砸进另一口大锅里。 大牙掉了八颗,鼻梁骨直接塌了,满脸鲜血,满身鱼汤!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无论盛汤的,还是打汤的,各自保持着不同的姿势一动不动,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法,直直的望着这边,目光全都泛着惊异之色。 执事弟子的身份虽说在宗门算不得多高,但人家有着特殊的权柄。 尤其膳食堂的执事弟子,平日里油水本就不少,宗内的普通弟子想吃点什么还得看人家脸色,平时巴结还来不及,居然有人敢动手。 还是在膳食堂的大门口! 云缺好似没事儿人一样,朝着血流不止却愣怔不已的常年微笑道: 「既然还没吃,那么,你先吃好了。」 从出手,到收手,云缺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不知动用了多少次似的,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始终和善近人。 听起来好像真的关心对方,实际把对方打得牙都飞了。 云缺旁若无人的拿起勺子,重新盛了碗鱼汤,施施然走进楼内,坐在薛子仪众人对面。 夹了块鱼肉放进洛小雨清汤寡水的碗里,云缺笑道: 「吃吧,尝尝六级水族的味道如何。」 他这边轻松随意的吃肉喝汤,薛子仪马庸几人吓得脸都白了,哪有心思还吃喝。 解气是解气,可打了执事弟子,这事儿肯定没完! 大门口,常年终于缓过神儿来,爬出大锅冲进门来怒骂道: 「大胆贼子!敢在膳食堂动手伤人!视宗门律法何在!我要去执法殿告你!」 云缺看都没看对方,喝了口鲜美的鱼汤,道:「律法是跟人讲的,不是跟狗讲的,如果觉得不满,大可去执法殿告我,让执法弟子把我抓进剑牢。」 把对方刚才数落薛子仪的话,云缺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第272章 在下有洁癖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句话云缺打小儿就知道。 知道归知道,云缺可从来没想过忍,更没想过退。 天下多不平,外人的事云缺没空去多管,如今自己摊上了不平事,若当真忍气吞声去嚼鱼刺,那就不是寒水侯了。 不教训一番狗眼看人低的执事弟子,都配不上剑修二字。 常年听得火冒三丈,抓着盛汤的大勺子点指云缺道: 「你别走!今天这事儿没完!你会被执法殿严惩!哎呦我的鼻子!」 常年捂着鼻子踉踉跄跄跑去执法殿告状了。 大厅内,众多弟子纷纷将目光落在云缺身上,楼上也有不少弟子跑下来瞧热闹,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连膳食堂的执事弟子都敢打。 马庸和牛不才没心思在喝汤了,小声劝道: 「咱们还是回去吧,等会执法殿来人就走不掉了。」 「小师弟赶紧躲回滕云峰,实在不行躲师叔屋子里,宗门律法森严,被执法殿盯上肯定没好啊。」 云缺笑了笑,道了句无妨。 这么点小事都往师叔屋子里躲,今后不用在宗门立足了。 「就说我也动手了!」薛子仪义气道:「有什么责罚我和小师弟一起扛!早看那执事不顺眼,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就该教训!」 马庸和牛不才一脸苦相,就算大家都承认动了手,结果还是一样。 宗门里可不存在法不责众的说法。 周元良和周静姝从楼上跑了下来。 「云侯打得好!这要在皇城,谁敢少给我半块鱼肉,本衙内扒了他的皮!」周元良挑大指赞道。 「这里是宗门!不是你的皇城!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说笑。」周静姝瞪了她哥一眼,急切道:「云缺你快走,想办法找个庇护,执法殿不会放过你的,真被押入剑牢就晚了!」 从周静姝焦急的模样即可看出,剑牢绝非善地,不知有多可怕。 云缺莞尔一笑,继续心平气和的吃着鱼肉喝着鱼汤。 旁边有个中年弟子看不下去,提醒道: 「剑牢可不是好地方,其内存在着无尽剑气,时刻都要承受剑气侵袭,住上一天就能扒层皮,你刚才是痛快了,接下来却要受活罪,哎,做人要知道变通,忍口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至少不用受那皮肉之苦。」 这人也是好心,周围其他弟子听闻,不少人频频点头,认为说得很有道理。 「忍口气?」 云缺望向对方,微笑道:「我等修炼之人,忍天忍地,唯独不可忍这口恶气,一屋不扫,何以平天下!在下有洁癖,住不惯有灰的屋子。」 嘶! 大厅内传来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听闻这句傲然之语,刚才赞同那中年弟子的人,不由得纷纷低下头,惭愧不已。 更多人则被云缺的傲气彻底折服,心神动荡。 中年弟子哑然无语。 他是个中庸之人,奉行着中庸之道,以至于年过四旬还在筑基初期徘徊,看不到丝毫进阶中期的希望。 他此时第一次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这些年都在蹉跎岁月。 「好个一屋不扫,何以平天下!」 楼上走下一名精神奕奕的蓝衣青年,来到云缺近前道: 「宗门的确灰挺大,再不扫扫都要住不得人了,师弟此言如醍醐灌顶,不知惊醒多少梦中人呐,我叫易真,青竹峰真传!」 「滕云峰,云缺。」云缺点头示意。 易真是个自来熟,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道: 「滕云峰没几个人了,云师弟一看就是新来的,师兄佩服你的胆量,但剑牢之灾你怕是逃不过去的,我告诉你个法子,能少受些罪,等被押进剑牢后,你就说腿有伤走不动路,看守剑牢的弟子大概率会把你安置在离大门较近的牢房。」 「离门较近,有什么好处?」云缺笑问道。 「这里面门道多了,剑牢越深的地方,剑气越重,最深处往往羁押着罪大恶极之人,而距离大门越近的地方,剑气相对较少,其中的差距天壤之别,这可是我的独门经验,一般人我都不告诉!」易真指点道。 「看来易师兄没少去剑牢。」云缺道。 「嘿!偶尔去一趟,我这人出手重,切磋的时候经常收不住手,以至于总把对手打残,不过今年我可收敛得多,到现在为止才被押进剑牢七回而已。」易真略显得意的道。 云缺听得好笑。 一年进剑牢七回,怎么听这数也不少了。 薛子仪等人刚来宗门,不认得易真,周静姝可认得,对云缺介绍道:「易真师兄是上届百峰大会的前十之一,修为高深莫测。」 能在百峰大会排在前十,说明易真就是宗门内筑基弟子的前十! 百峰大会的排名,即被认定为宗门筑基弟子之间的实力排行,这一点所有宗门弟子都认可。 能在数万弟子中名列前十,可见易真有着实打实的能力。 「原来易师兄是前十之一,久仰久仰。」云缺客气了一句。 「勉强排在第十位而已,算不得什么,连前三的影儿都摸不着,这名次不提也罢。」 易真摇头叹气的道,对第十名的名次显然大为不满。 大门外,宽敞的石路上走来一伙人,均都一身劲装,为首之人是个面无表情的冷峻青年,之前被打的常年正在前面带路,指点着云缺的方向。 「喏,前三来了。」 易真朝着为首的冷峻青年努了努嘴,介绍道: 「印绍元,执法殿大师兄,上届百峰大会第三名,这人向来公事公办从来不讲情面,云师弟小心喽。」 云缺看了眼迈进大门的印绍元。 此人目光如剑,一身剑气始终收敛着,若他放开气息,将达到一种可怕的程度。 云缺从未在同阶修士中感知到如此沉重内敛的剑气。 修剑的高手! 「就是他!无故伤人,我半口牙都掉了!」常年指着云缺喊道。 印绍元冷漠的目光仿佛自带锋芒,扫过大厅的时候,众人无不避开他的目光,连易真也没与其对视。 印绍元将目光盯在云缺身上,冷声质问道:「你,可是伤人者。」 「是我。」云缺端坐原位,安稳如常的道。 「承认就好。」印绍元面无表情的宣布道:「无故伤人致残者,按宗门戒律,押入监牢三年,三年内若无悔改之意,逐出山门。」 一句话,宣判了云缺的刑罚。 第273章 剑音伤人 三年牢狱,对修行者算不得多久,但关押的地方可不是普通牢房,而是宗门剑牢。 即便没有任何刑罚折磨,剑牢里蕴含的剑气也会将低阶弟子折磨得生不如死。 在灵剑宗,几乎所有弟子听闻剑牢二字都会心生惧意。 若没有扎实的修为,进去就得扒层皮。 听闻三年的剑牢责罚,薛子仪马庸等人脸色骤变,想要求情,却在印绍元冷冽的目光下没敢开口。看書菈 三年剑牢,不仅蹉跎了三载岁月,还要遭遇三年的剑气折磨。 即便挺住了剑气,出来后,连意志都会被消磨掉不少,就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易真听得撇了撇嘴,觉得三年剑牢的责罚有点过重了。 「记名弟子才判个三年而已,普通弟子只需三月即可,真传弟子则是十天。」 易真道出了执法殿判罚的规则。 原来不是人人平等,而是以弟子们在宗门的地位而论。 同一项罪名,地位越高,判罚得越轻,时间越短。 否则以易真每年至少七次进剑牢的频率,一次三年的话,他这辈子恐怕都没几天在外面。 常年从别人口中得知云缺这些人是剑宫刚来宗门的弟子,咄咄逼人的道: 「他们都是记名弟子!剑宫的一群小虾米!三年剑牢一天也别想少!哎呦哎呦!」 说话的动作大了点,扯开了嘴角的伤口,脸上又开始冒血。 「我若是小虾米,那你这个被小虾米差点打死的,又是个什么东西呢。」云缺面带轻笑道。 「我、我、我……」常年我了半天,愣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说人家是小虾米,他反而被打了个头破血流,岂不说明他连小虾米都不如。 见四周弟子开始哄笑,常年脸上挂不住了,怒道: 「我是膳食堂的厨子!」 「呵,厨子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云缺瞥了眼对方,道:「修仙者,以仙道为途,你却以厨子为傲,你修的哪门子仙,厨仙么。」 哗! 一句话,听得四周众人哄堂大笑。 洛小雨正加快速度喝汤呢,一口没忍住,全喷了出来,喷了常年一身,脸上还挂着几片香菜叶子。 这下常年变得更好笑了,小丑一样。 常年气急败坏的道:「印师兄快快拿下此人,押他去剑牢!」 印绍元的脸色始终冷冽,没有半点笑容,盯着云缺冷喝道: 「规矩就是规矩,你无须逞口舌之利,无论你在剑宫有多横行,到了山门,就要学会谨小慎微,小心做人,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灵剑宗,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这句话一出,周围众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气势压顶而来。 印绍元在声音中带上了剑气,喝声如剑! 执法殿的威严! 周围弟子纷纷停住笑声,不敢再笑。 许多人往远处挪了挪位置,还有人溜出大门,站在远处看热闹。 印绍元修为高深,能排在宗门弟子的前三,可见其手段之高,没人愿意平白被波及。 那剑气入音的手段,听到的人,都觉得耳朵不太好受。 易真还能安稳的坐着,薛子仪马庸牛不才三人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几分,看得出不太舒服,而武大川洛小雨两人更加不堪,拼命揉着耳朵,一个劲吸冷气。 显然被剑气入音所波及。 云缺目光一沉,口含剑音道: 「抱歉了,我不是龙,也不是虎,我就是个从来不受气的小小侯 爷,仙也好,魔也罢,谁若欺我,我便百倍还之!」 一句百倍还之,除了气势盎然之外,竟将武大川洛小雨两人耳畔的剑气完全消弭。 「咦!耳朵不疼了!」 洛小雨惊奇道,武大川也一个劲点头。 印绍元始终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惊愕之色。 别人或许看不出这次交锋,身为当事人的他,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剑音之威。 但凡听到他蕴含剑音的喝斥声,筑基境的弟子勉强能承受,炼气弟子的耳朵至少得疼个几天才能完全好转。 尤其令他惊讶的是,云缺话语声中携带的剑音,竟完全能消弭他动用的剑音! 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将剑音比作斩出的一剑,想要彻底抵消,需要用出精妙到毫厘的力道才行。 而云缺,正是以同样力道的剑音,帮着两个炼气境弟子抵消掉了他印绍元的剑音。 互相一比较,人家云缺动用剑音的能力,比他印绍元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怎么可能…… 印绍元内心无比震撼。 他可是宗门筑基弟子当中前三的高手,剑道造诣不说登峰造极,同阶之间基本没有对手。 尤其剑音的施展。 印绍元身为执法殿大师兄,他有着绝对把握在同门之内无人能及。 可今天,非但遇上了对手,人家的剑音造诣竟远在他之上。 一定是巧合…… 印绍元压制住内心的震撼,目光重新冷冽起来。 旁边的易真表情错愕。 身为前十的高手,他自然感受到剑音存在,并且从洛小雨和武大川两人的表情分析出刚才的交锋。 不仅易真。 大厅里有些修为高深的筑基弟子也察觉到这次交锋,纷纷对云缺投去异样的目光。 能与印绍元在剑音这块不相上下,宗门筑基弟子当中绝无仅有! 易真重新打量了一番云缺,惊疑不定。 他发现自己竟看不透这个新来的师弟。 刚才只是表象而已,坐在对面的云缺,给易真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三年剑牢,乃是宗门律法,你敢不尊。」印绍元冷冷道。 「我没说不尊,不过,你这位执法殿弟子,知法犯法,是不是也该被罚呢。」云缺淡笑道。 「我若触犯门规,一样该当受罚。」印绍元沉声道。 「那好,你仗着有点修为,无故以剑音伤人,亦当罚入剑牢。」云缺指了指武大川和洛小雨,道:「他们就是受害者,你可别说刚才的剑音是无意而为。」 这下四周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兴趣大起。 执法殿大弟子亲自来拿人,结果自己反被人家说成触犯门规,这可是新鲜事。 印绍元沉默了良久,点点头,道: 「是我一时疏忽,我愿认罚,我自会入剑牢十日,而你,三年。」 「凭什么你关十天,我关三年。」云缺道。 「凭我是执法殿真传弟子!」印绍元拿出一块古朴的真传弟子令,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 众多普通弟子目光贪婪的盯着令牌,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身份! 能成为真传弟子,地位将在所有弟子之上,连执事弟子见到都要点头哈腰。 在灵剑宗,长老之下,真传为尊! 「真传令牌而已。」 云缺若无其事的瞥了眼对方,翻手拍出一块令牌在桌上,道:「我也有。」 第274章 糊涂知府 真传弟子的身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 灵剑宗弟子十余万,绝大部分都是普通弟子与记名弟子,真传弟子的人数不足千人。 正常情况下,普通弟子需要通过一连串的考核,短则数月,长则数年甚至十余年,才能被纳为真传。 真传弟子,代表着衣钵传承,各峰峰主都秉着宁缺毋滥的态度挑选,绝不会将就。 当云缺拍出真传令牌之后,周围弟子的第一感觉是不信。 印绍元也一样。 连宗门内的普通弟子想要晋升为真传都千难万难,刚来山门才几天的剑宫弟子,怎么可能直接成了真传。 薛子仪看到弟子令的时候,直接怔住了。 北院一脉的真传,只有她一个,马庸和牛不才虽然也是尹天笑的弟子,但没有冠以真传之名,只是普通弟子而已。 那么小师弟的真传令牌,又从何而来? 薛子仪这边疑惑的时候,牛不才脱口说道: 「大师姐的真传令牌!」 话一出口,牛不才就后悔了,狠狠抽了自己个嘴巴。 他以为云缺拿出来的,是薛子仪的真传令牌,原本能糊弄过去,只去十天剑牢即可,他这一多嘴,害得小师弟还得在剑牢里蹲三年。 印绍元立刻听出了猫腻,目光盯住薛子仪,道:「把你的真传令牌拿出来。」 他要拆穿云缺的把戏。 连他都得去剑牢蹲十天,害得他如此狼狈的元凶,怎能躲过三年剑牢之灾。 薛子仪下意识的捂住储物袋,道:「我没触犯门规,凭什么给你看!」 她这番举动,更让人生疑。 印绍元神色骤冷,道:「包庇者同罪,拿出来!」 薛子仪这时已经反应了过来,自己又没给云缺真传令牌,担忧个什么劲呢。 大大方方从储物袋里拿出真传弟子令,薛子仪得意道: 「看看看!让你看个够!」 这下抡到印绍元糊涂了。 本以为云缺与薛子仪串通,打算用一块弟子令脱罪,现在人家一人一块令牌摆在桌面上。 灵剑宗的真传令牌,有着独特的气息存在,其上均有各峰长老加持的印记,做不得假。 云缺拿出来的,自然是尹天笑给的令牌。 这东西云缺本以为没什么用,扔在储物戒最底下。 不料真传弟子的身份,在宗门还有特殊待遇,连坐牢都比别人时间短得多。 曾经身为滕云峰的峰主,尹天笑尽管去了剑宫做长老,仍有着收取真传弟子的资格,他给的真传令牌,自然是真品无疑。 薛子仪盯着云缺面前的令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师尊出关了? 真传令牌的出现,让周围众多弟子大为意外的同时,对云缺羡慕不已。 一个刚到宗门的剑宫弟子,就能拥有真传弟子的身份,这种事实在罕见。 羡慕之余,众多弟子对云缺的态度也有所改观。 刚才只是看热闹,现在看向云缺的目光都带着点敬重之意。 不仅是真传弟子的身份,还有人家刚来剑宫的时间。 宗门长老,没一个是傻子,既然能在剑宫就成为真传弟子,说明人家有着强横的天资,绝对不容小觑。 常年更被震惊得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一脸苦相。 早知道人家是真传弟子,他说什么也不敢拿一碗鱼刺糊弄人呐。 尤其还是两个真传! 常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幸运,他糊弄了两个真传弟子,结果 只挨了一次打,算起来好像还赚了。 印绍元查看过两块真传令牌后,神色恢复了冷峻。 「既然你也是真传弟子,押入剑牢十天。」 他这么一说,薛子仪马庸等人松了口气。 三年实在太长,十天就短多了,以他们小师弟的能耐,扛十天肯定没问题,正好还能赶上十天后的百峰大会。 原本众人都觉得膳食堂的争执至此告一段落,不料云缺可没打算结束此次争端。 「你说十天就十天,你说有罪就有罪,你是执法殿殿主么。」云缺质问道。 「我乃执法殿首席弟子,你的罪名,我即可判罚。」印绍元冷着脸道。 「听信一面之词,就胡乱断案,你这位执法殿首席弟子当得可不怎么样,跟我家镇上的糊涂知府一个德行。」云缺慢条斯理的道。 「一面之词?」 印绍元沉着脸,指着旁边一脸血的常年道:「你把他打着这样,还需要什么证据么!」 「对了,那糊涂知府也是这么说的,后来……」云缺卖了个关子,顿了顿语气。 旁边听得无比好奇的易真急忙接茬道:「后来那知府怎么了?」 云缺笑了笑,道:「后来知府的脑袋被我挂在镇子门口,暴晒了俩月,成了苍蝇窝。」 「嚯!真的假的?你连知府都给宰了!到底为啥呀,知府断了什么错案?」易真听得愈发来劲,追问道。 周围众人也听得好奇,整个大厅里没人再吃喝,全等着听下文。 「一个窃贼在我家偷走一幅名贵的字画,被我抓住后打成残废,他觉得憋气,于是去衙门告状,那知府听信窃贼的一面之词,就要找我问罪,大家评评理,到底是我有错,还是那知府是混蛋。」 云缺说完环顾四周。 「知府混蛋!胡乱断罪嘛,给窃贼撑腰,糊涂死了!」易真听得愤愤不平。 「连窃贼都分不清,如此糊涂蛋怎么当上的知府呢。」 「世上还真有这种糊涂官啊,笑死个人了。」 周围众人纷纷议论,都在骂那糊涂知府。 人们骂一句,印绍元的脸色就沉一分,最后变得面沉似水。 云缺说的故事与膳食堂发生的争执有着类似之处,别人骂知府,相当于在骂印绍元一样。 其实这件事并非云缺编排出来的,确有其事。 当初那糊涂知府直接被云缺给宰了,脑袋现在还在雁门镇大门口摆着呢。 以至于后来雁门镇的历届知府大人,在断案前,必会先问清楚被告和原告到底与侯府有没有关联,谁也不想把脑袋混丢喽。 易真有点回过味来,疑惑道:「把知府给宰了,你的罪名也不小哇。」 「我有何罪。」云缺笑道:「我是侯爷,在我的封地杀个糊涂知府,天经地义。」 印绍元实在听不下去,沉着脸道: 「这里是灵剑宗,不是你的侯府,常年是膳食堂执事弟子,也不是窃贼!」 云缺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道: 「他的确不是窃贼,但他比窃贼还狠毒,窃贼只想偷我的字画,而他,想害我的命。」 第275章 狂徒 谋财害命,虽说是一个词,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解读。 谋财,罪不至死。 害命,死罪难逃。 偷窃和杀人,绝非同一个罪名,后者要比前者严重百倍。 听闻这话,常年都傻了。 不就盛了碗鱼刺么,怎么自己成了害人的凶手? 「一派胡言!」印绍元冷着脸道:「他怎么害你了。」 「他想用鱼刺噎死我。」 云缺四平八稳的道:「刚才应该有人听到了,这位常执事亲口对我说,一口鱼刺顶得上一口鱼汤,让我端回去慢慢嚼。」 云缺说着从洛小雨武大川几人碗里凑出一碗鱼刺。 咣当一声拍在印绍元面前,道: 「来,你把这碗鱼刺吃了,你要是没被噎死,我就去坐牢。」 「咳咳咳……」易真实在没忍住,在笑出声来之前强行压住,于是一阵咳嗽。 六级水族的鱼刺,低阶妖兽的獠牙都啃不动,让印绍元吃下去,不噎死才怪了。 印绍元一张脸忽青忽白,整个人处于爆发边缘,浑身剑气开始不受控制的涌动。 身为执法殿首席大弟子,他在宗门弟子当中有着绝对的威严,何时被如此质疑过。 最让印绍元难受的是,偏偏他无话可说。 六级妖兽的刺,以他筑基修为根本炼化不动,强吞他可不敢。 这下局面陷入僵持。 常年见印绍元沉默不语,生怕云缺逃过责罚,急忙辩解道: 「我让你嚼鱼刺是开玩笑而已!谁让你当真了!」 「玩笑?」云缺噙着淡淡笑意,道:「我这人从来不开玩笑,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既然信了,那你怎么不吃鱼刺!」常年抓到漏洞,咄咄逼人的道。 「有鱼肉,谁吃鱼刺,你觉得我比你还傻么。」云缺道。 「歪理邪说!你不吃鱼刺,就不能说我害你!」常年辩解道。 「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我捅你一刀,你没死,我就没罪了?」云缺道。 周围众人频频点头,认为云缺说得比较有道理。 常年快要被绕懵了,他实在没什么词儿可辩解,干脆耍赖道: 「有种你让我捅一刀!看你死不死!」 哐当。 一把下品飞剑被云缺扔了出来,道: 「可以,你先捅,捅完了我再捅你。」 云缺一边说着,一边抓着法宝千叶剑,笑呵呵的望着对方。 常年这下萎了,瘫坐在地。 他眼前是件下品法器,人家则拿出来法宝,常年无法确定自己捅完后对方死不死,但他能肯定,只要被那法宝捅一下,自己肯定死定了。 「我错了行了吧!我错了!」 常年快要哭出来了。 他今天最后悔的不是惹了个硬茬子,而是屁颠屁颠去找来执法殿的人。 惹了人家,至多挨顿打,现在他得被押进剑牢。 执事弟子与宗门普通弟子等同,三个月的剑牢是跑不掉了。 「常年图谋害人在先,押入剑牢三月……」 印绍元强压怒火,盯着云缺半晌,愣是没想出怎么判罚。 既然常年先害人,人家云缺还手就算正当防卫,按理说连十天剑牢都不用去了。 马庸牛不才几人大喜过望,对云缺机智的应对赞叹不已。 原本一场牢狱之灾,被轻描淡写的化解,还让那狗眼看人低的执事得了报应,实在大快人心。 北院的众人刚高 兴起来,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喝声。 「此人狡诈多端,莫要中了他的诡计!打人者,该当关入剑牢受罚!若敢狡辩罪加一等!」 喝声如一道旱地惊雷,九层高的膳食堂,从上到下所有人听得真真切切。 一听这声音,云缺就知道是谁来了。 往门外扫了眼,果然是只剩独臂的西院长老,褚臣! 褚臣身旁站着一名长须老者,气质阴沉,目光锐利。 印绍元立刻快步迎出门外,躬身见礼道: 「弟子见过师尊,师叔。」 印绍元称呼褚臣为师叔,称呼那长须老者为师尊。 大厅内,所有弟子无论吃喝的还是看热闹的,此时纷纷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整座高楼,除了云缺之外没人敢坐着。 见云缺安坐不动,易真小声提醒道: 「飞鹤峰峰主褚千里,长老会五位长老之一,云师弟最好别顶嘴,否则要麻烦!」 飞鹤峰,正是执法殿的所在地。 灵剑宗长老会五位长老,每一位都执掌着一份宗门权柄。 飞鹤峰的褚千里,便是执法长老,执掌着宗门戒律。 云缺起身走到门外,迎着褚臣愤恨的目光,破口大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来定我的罪!」 一句话,听得满楼弟子瞠目结舌。 褚臣在飞鹤峰一脉,虽不是峰主,却也属于执法殿的长老。 连长老都敢骂,众人觉得云缺已经疯了。 印绍元在震惊的同时,忽然觉得心里好受了点,原来这位连长老都不在乎,难怪敢和自己叫板。 「我是执法殿长老!你敢辱骂长老,罪加一等!」褚臣看到云缺就恨得无以复加。 「你算个屁的执法殿长老,执法殿要是有你这种狗东西,天理都难容!」 云缺指着褚臣的鼻子骂道: 「剑宫大劫,你身为西院长老只为自己保命不战而逃,丢下剑宫弟子与满城百姓,致使剑宫数百弟子身亡,满城数万百姓惨死!你还有脸回宗门,你还有脸自称执法殿长老!你若执法,那天下就无法可依!」 褚臣本想趁机治罪,结果被人抖出老底儿,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一时无话可说。 「放恣!」 长须的褚千里冷声喝斥道:「无论长老对错如何,不是你一介弟子能辱骂的,以下犯上,罪无可赦,押入剑牢,镇压十载。」 褚千里与褚臣是叔伯兄弟,自然偏向自家人。 执法殿长老发话,云缺的罪责就此被定下,一众执法殿弟子呼啦一声围拢上来。 云缺摇了摇头,现在他算知道了为何尹天笑提起宗门就来气,说灵剑宗已然一盘散沙。 如今一见,连散沙都不如。 「执法殿,呵,你执的是哪门子法,灵剑宗的法?还是你们褚家的法?宗门罪人还能好端端的当长老,你们果然狼狈为女干呐。」 听闻云缺这句话,四周的弟子齐齐寒气大冒! 心说这位可能不是疯子,而是活够了啊。 怼完了执法殿首席弟子,开始骂执法殿长老,这下连执法殿殿主都给捎带进去。 灵剑宗开宗立派上千年,谁也没见过如此狂徒! 「押下去。」褚千里冷着脸吩咐。 一众执法殿弟子就要动手。 薛子仪众人一脸绝望,本来事情都要平息,不料一波三折,褚臣又来横插一脚,这下云缺肯定逃不掉牢狱之灾。 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从一侧走了过来,朝着褚千里微笑道: 「新弟子不懂规矩,一时失言,还望褚长老莫怪,打人者理当受罚,不过那执事弟子使坏也不对,两人并罚,同去剑牢十日好了。」 来的是位年轻女子,云缺还认得,正是竹林问路的那位红衣师姐。 云缺奇怪着这位师姐居然敢来为自己求情,她只有筑基修为,地位再高不过真传而已,身为长老的褚千里岂能同意。 让云缺大跌眼镜的是。 褚千里听闻后,竟对那红衣女子躬身施礼,道:「遵宗主之命。」 宗主? 云缺怔在原地。 筑基境的宗主! 第276章 顾红鱼的手 竹林里的筑基境红衣师姐,居然是灵剑宗的宗主。 云缺实在没想到。 灵剑宗百峰七涧十六洞天,结丹强者多达百余位,而身为一宗之主的,竟然只有筑基修为。 云缺和洛小雨这些刚来宗门的弟子意外不已,膳食堂高楼里的其他弟子却没有任何惊讶。 许多男弟子偷偷望向红衣宗主,目光里涌动的全是爱慕之意,那道火红的身影仿佛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女神,纯洁无瑕。 就连易真看到红衣宗主的那一刻,眼神也变得直勾勾的,被人勾走了神魂似的。 「顾红鱼……」 云缺在心里默念着这个灵剑宗弟子无人不知的名号。 他只知道宗门的名字,原以为至少是一位结丹后期乃至巅峰的强者,万万没想到,竟是个只有筑基修为的年轻女子。 顾红鱼处理完执事堂的争执,朝褚千里颔首示意,随后望了眼高楼方向,嘴角抿起温婉的笑意。 她的模样算不上绝美,却有着一股天生的柔美气质,让人生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尤其那温和的笑容,纯洁得宛若九天仙子一般。 顾红鱼这一笑,不知多少男弟子看得神魂恍惚,被深深迷住。 「剑牢稍远,我带你过去。」 顾红鱼长袖挥动间,化作一团宛若花朵的巨大红绸,如鲜花怒放,将自己与云缺裹在其中。 红绸之花乍一开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红花消失,高楼内传来阵阵惋惜声,一众男弟子恨不得刚才是自己打了执事弟子。 能与宗主同行,别说十天剑牢,就算一年也有人抢着去。 褚臣的脸色阴晴不定,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恨不得手刃了云缺。 可惜这里是宗门,即便他是飞鹤峰执法殿长老,也无法肆意妄为,只能忍下恶气,以后再找机会。 褚千里的神色则始终阴沉,或许常年如此表情,让他的气质显得极为骇人。 「剩下的你处理。」 褚千里吩咐一句,背着手离开膳食堂。 印绍元躬身领命,等两位长老走远,他才回过头,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常年,道: 「十天剑牢,走吧。」 常年哭丧着脸,欲哭无泪,认命般被执法殿的人押走。 他仗着执事弟子的身份,欺压新人,结果不仅被暴揍,还被罚入剑牢十天,称得上倒霉透顶。 同去剑牢,两人的待遇天差地别。 一个是被宗主亲自送去,另一个是被执法殿押去的。 即便如此,常年心里也对宗主充满感激,若非宗主到了,他至少得在剑牢里住上三个月,三月之后即便能活着出来,人也差不多废了。 常年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十天剑牢问题不大,撑一撑就过去了。 薛子仪众人终于放下心来。 云缺今天闹得可不轻。 不仅打了膳食堂执事弟子,怼得执法殿大弟子哑口无言,还大骂褚臣,连峰主褚千里都给得罪了。 十天剑牢,在她们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九层高的膳食堂大楼,好半晌才恢复热闹,人们议论纷纷。 易真一脸狐疑的看着薛子仪几人,道: 「执法殿的人都不给面子,你们滕云峰那个云缺,平常都这么狂么?」. 薛子仪和马庸牛不才三个人摆出同样的动作,全都一脸无奈的捂着额头。 洛小雨很认真的想了想,道:「云师兄脾气可好了!为人正直又善良,从来不欺负人,从来不白嫖!」 易真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叫从来不白嫖? 远处一桌传来咳嗽声,好像被鱼刺卡住了似的,钱玉袖正一个劲的捶后背,不知嗓子里真有鱼刺还是憋了口老血。 周元良神色凝重的考虑良久,点头道:「我觉得今天的事,云侯已经够收敛了。」 周静姝在旁边一个劲点头。 照比北伐战场上的杀神模样,在周家兄妹看来,只打人的云侯,确实很收敛。 易真听得直愣神儿,好奇道:「真的假的!他该不会没事儿就宰个知府吧。」 周元良神色古怪的凑近易真耳朵,小声道:「何止知府,他把皇帝都给宰了!」 「好家伙!弑君呐!」 易真更为好奇了,摩拳擦掌道:「等十天后他出来,我得找他切磋切磋!宗门里很久没碰到这种妙人了。」 「还是算了吧。」周元良劝道。 「怎么,你们怕我伤了他?放心,我有分寸,不打不相识嘛,我看那云缺顺眼,必须指点他几招!」易真倔强道。 他说完这话,就见包括薛子仪在内的滕云峰众人齐齐朝他摆手。 周元良好心的解释道:「我们是怕易师兄受伤。」 「啥?我可是筑基后期修为,上届百峰大会排列前十!他一个筑基初期能伤到我?」易真一百个不信。 「易师兄没到结丹吧。」周元良语气古怪的问了句。 「当然没有……」易真听出了弦外之音,惊讶道:「他该不会连结丹都战过吧?」 「还不止一个呢。」周元良嘀咕道。 易真这下更吃惊了,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筑基初期战结丹,怎么听得像天方夜谭呢。 与膳食堂的热闹不同,剑牢周围无比冷清,唯有丛丛草木,见不到半个人影。 灵剑宗的剑牢,对宗门弟子来说是绝对的禁忌之地,除了易真那种火爆脾气的弟子之外,没人想进来体会一番剑气噬骨的滋味。 剑牢外,一片草丛中,火红的丝绸花朵凭空出现。 红绸瞬间消散,现出其内的两人。 云缺心头泛起一丝诧异。 这招挪移之法,用的不像遁术,更像一种特殊的飞行法术,速度比遁法丝毫不慢。 眼前这位年轻的筑基宗主,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十天剑牢并不好熬,你,不会怨我吧。」 顾红鱼目光中满是真诚,望着云缺的眼眸道:「总不能视执法殿于无物,委屈你了。」 不等云缺说话,手竟被对方握住。 云缺一怔。 这种牵手的姿态,实在暧昧了些。 顾红鱼的手,柔若无骨,凉得好似一块冰。 「拿着。」 握住云缺的手后,顾红鱼用另只手将一块手帕塞在云缺手里。 手帕洁白,一角绣着一条红色的小鱼,胖乎乎看着十分可爱。 「这方手帕可抵挡三天剑气,先别用,等最后几天实在挺不住了再用。」 留下个柔美迷人的笑容,顾红鱼翩然离去。 第277章 子鼠传音 剑牢门口,云缺看了看手里的手帕。 「真把本侯当鱼养了……我这条鱼,会吃人的。」 云缺嘴角渐渐泛起一丝笑意。 这个宗主,有点诡异。 言谈举止处处透着一股暧昧,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若换成其他涉世未深的弟子,经历过竹林的含指与刚才的牵手,恐怕早就对顾红鱼死心塌地了。 可惜,云缺不是普通人。 「半天不到,断指再生,她到底有什么能力?」 云缺呢喃着轻语,走向剑牢。 刚才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顾红鱼的双手各有五指,那根被蛇儿竹咬断的食指竟诡异的重新长好! 特殊天赋? 还是奇特的灵根? 云缺猜不到其中奥秘。 剑牢有守卫,见云缺是宗主亲自送来的,立刻显得十分客气。 一名剑牢弟子引着云缺走进牢门。 剑牢名副其实。 走进其中,立刻能感受到剑气扑面而来,四面八方仿佛存在着无数利刃,连空气中都带着剑气波动。 剑牢弟子均配备了特殊的防御甲胄,方可无视剑气侵袭。 来坐牢的弟子则不可动用任何法器,一经发现,会被强行收取。 只能硬抗。 幽深的牢狱两侧,是一间间单独的牢房,十分干净,虫蚁皆无。 刚走进长廊,押送的剑牢弟子便问道: 「是不是腿有伤,走不动路,就这间吧。」 易真的套路,剑牢弟子都熟悉,对云缺这位宗主亲自送来的囚犯十分照顾。 「没伤,走得动。」云缺摇头道。 剑牢弟子愣怔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又走过一间牢房后,道: 「灵气不足是吧,行了,你住这里即可。」 这位剑牢弟子很想要个人情,怎奈人家不买账。 「灵气充足,精力充沛。」云缺望向长廊尽头,道:「我要住最里面。」 如此绝佳的修炼之地,怎么能浪费! 剑牢越往深处,剑气越重,对正常人来说肯定外围最好,能少受些剑气侵袭。 云缺就靠剑气吃饭呢,好不容易来了剑牢,自然得吸个够才行。 剑牢弟子表情古怪的看了云缺一眼,闷头带路。 直至走到最深处,云缺随便选了个牢房。 「什么人都有,偏得找罪受,有你苦头吃。」剑牢弟子锁好房门后嘀嘀咕咕走远。 等无人之后,云缺伸展筋骨,浑身传出一阵骨节脆响。 「舒坦!」 云缺觉得舒爽不已。 这里的剑气,与万仞楼一层的剑气十分类似,都经过了简单炼化。 寻常的筑基弟子只有运转灵气才能扛得住,否则肉身会承受万剑临体之苦。 到了剑牢,云缺浑身的毛孔都在欢呼雀跃。 别人眼中的蛇蝎之地,到了云缺这里则是不可多得的修行宝地! 打着灯笼都没处找! 有没有灵气无所谓,对云缺来说,剑气才是修行的根本。 「以后只要在宗门里惹是生非就行了,不是本侯不低调,实在是剑牢这地方太好了。」 云缺不无感慨的自语着。 想要修炼,就得惹事,要不然怎么能来剑牢呢。 牢房里有木床,右手边是一个不大的书架,摆放着一些介绍灵剑宗的书籍,一半是宗门律法。 云缺一边吸纳剑气,一边翻看书籍。 律法一类统 统掠过。 随手拿起本介绍宗门的书籍看了看。 让云缺略感意外的是,灵剑宗执掌大权的并非宗主,而是长老会。 宗门地位,以长老会为最高。 长老会由五位峰主组成,分别为: 天泉峰峰主陈词,飞鹤峰峰主褚千里,藏剑峰峰主端木华,天石峰峰主岳八碗,百炼峰峰主唐素衣。 这五位峰主均有结丹后期修为,无论人脉还是实力在灵剑宗首屈一指,执掌着宗门的各项事宜。 五峰之首的陈词,通常被弟子们称为大长老。 在长老会之后,才是百峰峰主,各自掌控一脉,可开山收徒。 峰主之下,地位最高的是各脉首席弟子。 首席弟子即真传弟子中拔尖的存在,通常每座山峰只有一名首席弟子,偶尔也有两人同时存在的情况。 像滕云峰最后那位真传,则无需排名,反正就他老哥儿一个,肯定是首席弟子,只不过这个首席当得太窝囊,不是以能力排上去的,而是实在没人了。 首席弟子之下,是各峰真传弟子与宗门内的执事弟子,再之后便是普通弟子。 像洛小雨武大川这种炼气境的弟子,统一被划分为记名弟子之列,是宗门内地位最低的。 除此之外,还有些特殊弟子。 比如执法殿的执法弟子,负责执行危险任务的剑侍,专门寻找外界灵脉的寻灵弟子等等,这些弟子由于修为高低不同,无法排列地位,大致等同为普通弟子或者真传弟子。 简单翻看书籍,云缺目光落在最后一页。 这一页,记载着一个奇怪的词汇。 灵尊! 灵尊是一位神秘而尊贵的存在,犹如灵剑宗的守护神一般,在灵剑宗开宗之际,就已经存在。 灵尊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居住于雷山,不得灵尊召见,连宗主与长老会都不可打扰。 在灵剑宗,灵尊这两个字,等同一种禁忌,连提及都要无比谨慎。 书籍最后只记载着简单的介绍,最下方写着语焉不详的三个禁忌。 不可惊扰,不可窥探,不可直视。 「灵尊……」 云缺目光晃动。 从剑穗上存在着雷劫剑的气息来推断,雷劫剑灵星儒,有很大可能就在灵剑宗之内。 灵尊在灵剑宗开宗之际便存在,至少活过了上千年。 星儒与亡叔一样,也存在了悠久的岁月,从这一点来看,灵剑宗的灵尊,也许就是雷劫星儒的化身! 正思索着星儒与灵剑宗的关联之际,云缺感知到储物戒里传来气息波动。 气息来自三块令牌。 巳蛇令,申猴令,午马令,三块令牌此时均都泛起光晕。 有人在传令! 看样子是针对所有暗剑使的一次传令。 翻找出一座小型的隔音法阵,屏蔽了周围后,云缺只取出申猴令。 剑宫大战,午马辜邵阳被杀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而药道人迟迟不出现,在暗剑使那边看来肯定出了意外。 巳蛇令与午马令不能再用了,否则肯定穿帮。 唯独申猴令,可以借用一二。 乌达之死,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云缺想要继续伪装成暗剑使,只能借用申猴的身份。 分出一道灵气,打入令牌。 令牌背面十二生肖上的光晕渐渐归拢到子鼠身上。 代表着此次传音,来自子鼠。 过了不久,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令牌上传出: 「第二 阶段计划,开始实施。」 第278章 酉鸡的癖好 传音只有一句话,对方便切断了联系。 显然是一份命令。 「第二阶段计划……」 云缺微微蹙眉。 第一阶段计划他已经完全清楚,就是覆灭四处剑宫。 那么第二段计划,按照正常情况来推算,该是针对灵剑宗了。 不过暗剑使的计划,不能以常理来揣摩,天知道那个天涯剑阁的阁主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传音并非只针对某一个人。 从三块令牌同时闪烁来看,子鼠这份命令是下达给所有暗剑使的。 十二生肖,以子鼠为首。 「子鼠就是十二暗剑使的负责人了,看来灵剑宗近期要发生变故。」 云缺在心里暗暗想着。 刚想收起申猴令,忽然令牌上闪烁起光晕。 云缺还以为子鼠再次传音,翻过令牌一看,酉鸡的图案亮起。 不是子鼠。 「酉鸡?」 云缺生出几分好奇。 既然酉鸡单独联络申猴,可见此人与申猴的关系不错,不知有什么事。 分出灵气注入令牌,云缺没开口,默默等着对方先说话。 沉默中,一种奇怪的声音从令牌上传来,若有若无,好似一种喘息声。 「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来取。」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虽然声音被令牌改变,仍能分辨出是个女人的声音。 申猴要的东西? 云缺压低嗓音敷衍道:「最近不方便,有机会再说。」 「随便你,反正第二阶段已经开始了,你若是不要,我可用了哦,嗯……」 说到最后,再次传出奇怪的喘息声,而且比之前还要清晰。 这种声音,云缺并不陌生,在男女间翻云覆雨的时候才会出现。 「你在做什么。」云缺沙哑着问了句。 「明知故问,当然是在快活喽,怎么,吃醋了?咯咯咯咯!」令牌另一端传来轻佻的笑声。 酉鸡居然有如此癖好,传音的时候还在与人欢爱! 云缺暗暗称奇,暗剑使当中什么人都有哇。 其他暗剑使或多或少与各自对应的生肖有点关联而已,这个酉鸡绝对实至名归。 「你不怕泄露身份。」云缺简短道出一句。 「怕什么,他马上就要没命了,与我快活过的人,能有几个活口。」 酉鸡得意的语气很快转为遗憾,继续说道: 「昨晚遇到个极品,可惜是道宗的人,没敢动他,真要吸干了他的剑意,老娘的修为定能再进一筹,等任务结束,你个死鬼可得帮我抓住那极品炉鼎。」 云缺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沉默稍许,道:「再说吧。」 在令牌上渐渐传出隐约的叫声之际,云缺当先切断了联系。 既然伪装申猴,就要对上申猴此人的特征。 从酉鸡敢在寻欢作乐之际给申猴传音来看,酉鸡料定申猴对她的荒唐做派不以为然,而且申猴与酉鸡的关系还相当密切。 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给自己戴绿帽子,云缺猜测申猴与酉鸡应该不会是夫妻,很有可能是同门之类。 收起申猴令,云缺的目光微微发沉。 刚才的联络过程中,酉鸡无意间透露了几个关键点。 将其拆分出来,分别是: 昨晚,道宗的人,剑意,炉鼎。 若是旁人,肯定听不出其中的关联之处。 但云缺恰好就在昨晚遇到了道宗的道子, 而道子的剑意又无比惊人,正对得上酉鸡口中的炉鼎之言。 酉鸡至少有结丹修为,如果她有特殊法门能吸纳剑气,那么道子剑平之,恰好是最佳选择。 「百花楼……」 云缺喃喃自语着。 从酉鸡的荒唐举动,与其透露出的消息来看,此人很有可能是百花楼的人。 「酉鸡,难道是那个花娘?」 云缺将目标锁定在百花楼的东家,花娘身上。看書菈 当初只是见了一面而已,云缺并未感知对方有无修为,现在只能猜测花娘有可能是酉鸡,还无法最后确定。 想要确定酉鸡的身份其实也简单。 申猴要的东西,就在酉鸡手里,只要去取,即可得知对方究竟是谁。 但云缺可没想去拆穿花娘。 弄死个结丹修士,说得简单,实际太过麻烦,而且凶险无比。 一旦摊牌,云缺这个假冒的申猴立刻就会穿帮,到时免不了与酉鸡一场恶战。 反正是灵剑宗的麻烦,置身事外才是最佳选择。 「宗门里一群吃闲饭的,不折腾你们折腾谁。」 云缺冷笑了一声,撤去隔绝声音的法阵,开始盘坐,吸纳剑气。 从中午,一直到了晚上。 云缺吸纳的剑气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他四周空气中的剑气少了一多半。 随着剑气的吸纳,修为也在快速提升着。 按照现在的修炼速度,用不上一个月就能达到筑基中期! 入夜后,云缺停下剑脉。 牢房里的剑气稀少了太多,需要沉淀一下,要不然很快会被吸空。 「不知剑牢里的剑气有多少,若是无穷无尽就好了。」 云缺不无感慨的自语道。 但他知道,任何地方的剑气,都不可能无穷多,今后还得收集大量高品质的飞剑才行。 啪! 不远处的牢房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木块之间的撞击声,十分清脆。 云缺动了动耳朵,当第二个声音传来之际,他立刻分辨出声音的来源。 有人在下棋。 那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响动。 谁这么有雅致,大半夜在剑牢里下棋? 本以为下棋的人,很快会结束,结果过了半个时辰,还在你来我往的征战不休。 剑牢能隔绝灵识,尽管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云缺却能以过人的听力听得出下棋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下棋,这得多大的瘾头? 而且实在吵人。 你下就下吧,每次落子都必带声音,噼里啪啦的下得这个热闹。 牢房里,剑气再次凝实起来。 云缺打算继续修炼,可远处的响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看这瘾头,要准备下一宿了。 无奈之下,云缺听了一会儿,出声道:「马二进三。」 落子声停顿了一下。 接连两声轻响后,没了下文,好似在等待。 「车五进五。」 云缺又道出一句。 很快对方再次传来两声落子声,一声是云缺的车五进五,另一声是对方所走的棋子。 「炮二平五。」 云缺随口又道,对方也应声落子。 没出几步,在云缺说完一句棋语后,对方彻底没了声音。 「居然输了?我居然输了!」 气急败坏的怒吼中,一个白胡子老头气冲冲来到云缺所在的牢房外。 把棋盘往地下一摆,不服不忿的道:「再来!」 第279章 又见青瑶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云缺与白胡子老头总共下了十盘棋。 云缺十连胜。 白胡子老头一局没赢。 最后输得老头一把掀翻棋盘,胡子直翘。 下棋,是云缺儿时玩过最多的游戏之一。 从记事开始,云缺就缠着父亲下棋,云长吉只要有时间,都会陪儿子下到尽兴,父子俩乐此不疲。 身为阵道大家,云长吉的棋艺可想而知。 云缺在父亲的熏陶下,五岁的时候在镇子里就没有对手了。 云缺对下棋的造诣,早已达到了只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棋子落在棋盘什么位置的程度。 老头掀翻了棋盘后,还狠狠踹了两脚,可见输得足够恼火。 「不要了给我,正好缺个棋盘。」云缺建议道。 「想得美!」白胡子老头讪讪的又把棋盘捡了起来。 不是他小气舍不得,而是这棋盘是一件法宝。 「怎么做到的小子?听声辨棋位,我下了一辈子棋都做不到,除非用灵识感知。」 白胡子老头狐疑的看了看牢门周围,没发现有什么豁口能渗透灵识。 「熟能生巧。」云缺笑道。 从对方拥有棋盘法宝,而且对剑牢深处的剑气毫不在意来看,对面这老头必然是结丹强者。 「厉害,厉害啊。」 白胡子老头频频点头,对云缺的棋艺大为赞赏。 「我算不得厉害。」云缺谦虚道。 白胡子老头一听这话顿时满意起来,刚想说一句孺子可教,人家后半句出来了。 「是你下得太臭了。」 「什么!我下棋臭?你满宗门打听打听,有几个能下过我棋老的!」老头的白胡子又翘了起来。 「一宗门臭棋篓子罢了。」云缺淡笑道。 「狂妄!小小年纪如此猖獗,以后还了得!不知道尊老爱幼吗,就不能让着老人家几步棋吗!输一盘能死啊!」白胡子老头怒气冲冲道,对连输十局耿耿于怀。 「赢一盘你能多活两年么,能的话,我就让你。」云缺好笑道。 「不能多活两年!」老头大方承认后,挑着花白的眉毛得意道:「但老夫能加大牢房里的剑气,嘿嘿,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盘啊。」 「再来一盘你也得输。」云缺道。 「老夫把你牢房里的剑气增强一倍!看你怎么扛!」白胡子老头怒道。 「求之不得。」云缺微笑道。 「还是个硬骨头,好,老夫看你能嘴硬多久!」 白胡子老头作势要加大剑气,比划了半天,见人家无动于衷,于是泄气的道:「算啦,老夫看守剑牢百余年,没见过你小子这么有骨气的,看你棋艺精湛,牢房里的剑气我帮你弄小点。」 这老头还是个热心肠,抬手拍在牢门上,于是牢房里的剑气在快速消退。 这下云缺可不干了。 「停停停!你在以权谋私,再不停手我去执法殿告发你!」 白胡子老头都被气糊涂了,瞪着眼睛盯着云缺看了半天,道:「你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帮你少遭点罪,你要去执法殿告发我?」 见其终于停手,云缺只好敷衍道: 「剑不磨不锋,刀不磨不利,我选这里,就是为了以剑气磨砺自身,做那苦行之人,体悟剑道真谛。」 白胡子老头听得肃然起敬,点头赞道:「好!有骨气!多少年没见过你这种有骨气的后辈了,老夫不削减牢房里的剑气了,不过你得答应每天陪我下十盘棋。」 「下棋可以,若我赢 了十盘,你要将牢房里的剑气加倍。」云缺趁机提出条件。 「成交!明晚我再来。」白胡子老头一口答应下来,背着棋盘慢悠悠的走了。 「棋老……」 云缺笑了笑,这位看守剑牢的长老倒是有趣,老顽童一样。 十盘棋没白下,云缺得到了剑气增幅一倍的机会。 若能将牢房里的剑气增加一倍,云缺有信心在十天之内冲进筑基中期! 正好十天之后就是百峰大会,筑基初期与中期的灵力差距可不小,以筑基中期登台比斗,赢得将更加轻松。 既然决定冲击境界,云缺翻出一粒小培元丹直接吞下。 一边炼化药效,一边吸纳剑气。 天刚刚泛亮的时候,剑牢大门开启,传来轻灵的脚步声。 脚步声一直延伸到剑牢深处,最终停步在云缺所在的牢房门外。 睁开眼,云缺看到一袭青裙。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牧青瑶。 数月未见,牧青瑶清瘦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愈发纤细玲珑,但眼眸里的神采则一如既往,淡薄中透着她自有的一抹清高,仿佛一朵生人勿近的带刺玫瑰。 不过这份清高的神采,在看到云缺之后,则化作无尽温柔。 两人相视良久,同时展颜轻笑,犹如心有灵犀,一切尽在不言中。看書菈 「伤势如何。」云缺走到牢门前,关切道。 「师伯赐下了灵丹,早已痊愈,半月前我已筑基成功。」牧青瑶柔声道。 「那就好,伯父终于不用担心了。」云缺道。 「我写了家书,告知了父亲。」牧青瑶神色担忧了起来,道:「剑牢绝非善地,你受苦了。」 「不苦,这里可是好地方。」云缺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褚家势大,若实在待不下去,我与你一起离开宗门,我们做一对逍遥散修。」 牧青瑶得知了膳食堂的经过,说话的同时将一只玉手探进牢门,葱白的五指立刻被牢房里的剑气侵蚀,更显苍白。 当牧青瑶的玉手即将出现剑痕之际,被云缺的大手完全裹住。 「我没事,你夫君的底牌多着呢,青瑶也要尽快修炼,等你成为结丹强者,我就又有一张底牌喽。」云缺道。 「嗯。」牧青瑶轻声道。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又见青瑶。」云缺微笑着握紧了手中的柔荑。 牧青瑶绝美的俏脸上飞起一抹晕红,娇艳似花。 两只手儿,在冰冷的剑牢里握在一块。 当牧青瑶探监的时候,她师门所在的百炼峰一座偏殿内,正发生着诡异的一幕。 一个容貌木纳普通的女人,发疯了一般,将自己的身体撕扯得七零八落,直至一颗暗淡的金丹从其头顶飘出。 「我受够了!连一层结丹之力都动用不出,这种傀儡分身有什么用!」 金丹幻化成一个妇人的轮廓,正是剑宫南院长老泉雨。 「我不要分身!我要一具真正的肉身本体!即便失败神魂消散,也好过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泉雨歇斯底里的吼着,发泄着心中不甘。 殿内的大椅上,端坐着一名外貌在三旬上下面无表情的女人,此人是长老会五位长老之一,百炼峰峰主唐素衣,泉雨的师姐。 「夺舍的弊端,你要想好。」 唐素衣声音低沉的道,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偏殿。 当殿门闭合,泉雨在无人的大殿里神色变幻不定,最终下定了决心,面色狰狞的自语道: 「与其不人不鬼,不如放手一搏!我养了你那么久,该是你报答为师的时候了……」 第280章 东方神煞太岁 当晚,白胡子的棋老又来找云缺下棋。 连输十盘后,棋老说话算话,果然将牢房里的剑气提升了一倍。 见云缺毫无异样,这才啧啧称奇的走了。 有如此宝地,云缺哪能浪费时光,吸纳剑气的同时,将六甲玄功第一层子神甲修至大成。 「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 默念着六甲玄功开篇的介绍,云缺对这部古老的法门又有了新的感触。 六甲玄功每修成一层,都会有一份独特的防御能力。 第一层的子神甲有护身之效,只要云缺施展,来自炼气境的法器攻击全然无效,筑基境的法器攻势尽管无法完全抗住,也可抵挡一二。 若能将第二层的戌神甲修成,那么来自筑基境的法器攻击就会如同挠痒痒一样,并且肉身可避水火! 子神甲,刀剑无痕! 戌神甲,水火不侵! 第三层的申神甲,则能硬抗结丹的攻击,术法无伤! 六甲玄功的神异,让云缺大为感慨。 不愧是上古法门,果然玄奥莫测,威能惊人。 上清六甲玄武神功的前三层就已经足够强大,后三层可想而知。 云缺对门长老究竟从何处得来的这部功法变得更感兴趣。 从第二层开始,六甲玄功变得无比艰难,不仅难以修炼,对肉身的要求更加苛刻。 云缺的体魄已经被剑脉改造得足够强横,却扛不住第二层戌神甲的施展,必须配合六方太岁方可。 将六甲玄功第一层修炼完善,只用了两天时间。 接下来,云缺全心投入到上清六方太岁行武的修炼当中。 寂静的剑牢深处,时常响起霍霍风声。 那是云缺在牢房内演练武道所致。 修炼得累了,便盘坐吸纳剑气,同时揣摩师尊尹天笑传下的无尘剑法。 十天剑牢,云缺毫无意外的将境界突破至筑基中期! 六方太岁的第一层也修炼完毕。 同时无尘剑法的前三式轻松习得,并且对第四式的绝尘剑阵有了不少感悟。 云缺尝试了一下。 以十道下品飞剑,组成一座小型剑阵,无需催动即可将剑牢地面坚固的青石刮去薄薄一层。 「威力应该不错,有机会找个靶子试试。」 云缺满意的散去剑阵。 剑阵的威能,比起普通的剑式要强大得多,但缺点也很明显,布置缓慢,容易被敌人趁机偷袭,远远没有剑式来得便捷。 不过只要熟练了剑阵的施展,即可达到随手而出,随心而动的地步,足以成为一份致命的杀招。 关于最后一式大漠滔天,由于时间太短,云缺实在没时间修炼。 即便如此,以无尘剑法前四招也足以横扫同阶修士! 这还仅仅是无尘剑法这一种剑道法门。 如果云缺动用六甲玄功与六方太岁,再融合青云剑道,以绝尘剑阵的威能,对上结丹初期也有一战之力。 回想着尹天笑以元神演练最后的大漠滔天,云缺暗自点头。 尹天笑的剑道造诣,不是白给的,这套无尘剑法有着独到之处。 今后有时间,得把最后一式修成,到时候战力将再次大增。 天色已明。 十天剑牢至此结束。 牢房内,云缺气定神闲,浑身涌动起一股玄奥之力。 口中轻喝出声: 「东方神煞太岁!」 上清六方太岁行武的第一层被施展而出。. 随着气息涌动,一尊高大的虚影在云缺身后浮现。 虚影身披黑袍,抹绿吊墩,金束带,身长二丈,独目如斗,眸光如环,宛若远古武神降临。 这道虚影,便是修成六方太岁第一层方可出现的东方神煞太岁! 虚影浮现之际,云缺浑身升腾起一股狂暴之力,照着牢门一拳轰出。 嘭!!! 经过特殊炼制,比法器都要坚固的牢门铁栏,直接砸出一个拳印! 云缺十分满意这一拳的威能,身后虚影消散。 六方太岁,增强的才是肉身之力,如此爆裂的力道,云缺以前可达不到。 有了太岁之力附体,六甲玄功第一层的子神甲方可发挥出真正的防御能力,而无需担心被功法反噬。 其中还有一个好处。 自从修成了六方太岁,云缺肉身的坚固程度得到极大提升,连剑脉始终存在的反噬之力都变轻了不少。 这部上古炼体法门,对云缺来说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响动引来了几个剑牢弟子。 「怎么回事!」 为首的弟子如临大敌,剑牢里关押的可没有弱者,越狱的情况时有发生。 「十天已到,我该出去了,这间牢房给我留着,以后还来。」云缺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牢房。 剑牢弟子们面面相觑。 剑牢从建造以来,出去的人,无不如获新生,没一个回头的。 怎么这位还流连忘返了? 为首的剑牢弟子犹豫了一下,打开大门。 其实云缺关押的时间还差点,没到。 十天前中午来的,现在是早上,按照常理,还有半天时间才能放出去。 由于云缺是宗主亲自送来的,又与剑牢长老天天下棋,这半天时间,为首的剑牢弟子也就没算,直接把云缺放出剑牢。 离开剑牢后,云缺舒展了一番筋骨,精神大好。 仰头看去,半空中一道道剑光飞掠,全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今天正是百峰大会开始的时候。 「瞧瞧去。」 云缺架起一道飞剑,融入到半空的剑光当中。 宗门大门附近,多出了一片建筑。 十座三丈高的圆台,呈花瓣状围拢成圆,每一座圆台都有十丈方圆,以坚固的青石修建而成,并有加固法阵运转。 这十座圆台,便是为百峰大会准备的擂台。 在圆台外围,是百座五丈多高的木台,其上摆满了座位,每座木台上刻有不同的山峰名字,专门为各峰长老与弟子观战之用。 靠近灵剑宗大门的区域,有些身影正忙碌着,一座简易木台很快被搭建了起来。 这座木台上的看客不属于灵剑宗,而是来自坊市或者其他宗门的修士。 灵剑宗百峰大会,历年来都允许外人观战。 抵达后,云缺大致扫了一眼,立刻找到滕云峰所在的木台。 原因很简单。 别的木台人满为患,几乎没有空位,唯独滕云峰的木台空荡荡,只坐着薛子仪几人,显得十分荒凉。 见云缺抵达,别人还没等打招呼,洛小雨先哭哭啼啼的拉住云缺袖子诉起了苦。 第281章 下下签 见洛小雨委屈的模样,云缺还以为她被人欺负了。 洛小雨眼圈都是红的,不知哭了多久的鼻子。 再看薛子仪等人,全都捂着额头做无奈状。 「云师兄,我丢东西了!」 洛小雨可算见到了亲人,拉着云缺的袖子就要抹鼻涕。 云缺为了避免带着一袖子鼻涕登台比斗,赶紧甩给洛小雨个白手帕,手帕一角还绣着条红色的小鱼。 正是顾红鱼送的那方手帕。 洛小雨用手帕擤完鼻涕才看到上面的小鱼,道:「好漂亮的小鱼呀!可惜沾了鼻涕,云师兄还要么,不要我回去洗洗留着用啦。」 「你留着吧,到底什么丢了。」 「灵丹呀!我辛辛苦苦炼制了好几天才成功的两粒灵丹,居然丢了,我还特意放在包裹最下层来着,昨天翻了半宿也没找到。」说着说着,洛小雨眼圈又要发红。 「你炼制的,灵丹?」云缺更觉得奇怪了。 这丫头现在撑死炼气三层,居然能炼丹? 「我先熬制的药膏,再经过翻炒加工,最后用模具定型,费了好大力气才炼制出来两枚灵丹……」 洛小雨凑近云缺的耳边,小声道:「我还特意加了一滴自己的血,寻思着也许能提高药效!」 云缺听得一愣一愣的,道:「你的灵丹,有什么药效?」 「解毒!以毒攻毒嘛,具体效果还没试验,我打算最近养几只兔子用来验证药效。」洛小雨很认真的道。 云缺听完哭笑不得。 你那是炼丹么,你那是做毒药好不好! 为了不太打击这个小师妹的信心,云缺好不容易才找出个比较含蓄的说辞。 「师妹呀,为了天下苍生,咱以后别炼丹了行么。」 「哦……」 洛小雨失望不已,道:「我的材料很贵的,价值两块灵石呢,就这么丢了。」 说起灵石,洛小雨小嘴儿一瘪,又要抽泣。 「给你四块。」云缺直接扔过去几块灵石。 「云师兄最好了!」洛小雨立刻欢天喜地,抱着灵石不撒手。 这孩子,真好带,云缺无奈的摇摇头。 洛小雨好打发,有灵石,有好吃的,这丫头就能天天开心,至于丢失的两粒剧毒丹药,云缺也没在乎,反正他猜得到是谁偷的。 此时,滕云峰弟子居住区一处角落里,正静悄悄的躺着一只石头断手。 断手五指朝上,时不时的抽搐一下,手心里还有张嘴巴,正咕嘟咕嘟往外吐白沫,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木台上,由于云缺的出现,一众友人纷纷汇聚而来。 周元良第一个驾驭飞剑跳上滕云峰木台。 「哈哈!云侯瞧瞧,本少有何变化!」 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散发出筑基境的气息波动。 「恭喜衙内进阶筑基。」云缺笑着拱手道:「等你结丹之际,让我小师妹帮你炼一粒上品灵丹。」 「好哇!小雨师妹的手艺肯定不差。」周元良欣喜得直搓手。 洛小雨高兴起来,一个劲儿点着小脑瓜,能有个活人吃她的灵丹,可比兔子强多了。 「区区筑基初期,有什么可美的。」周静姝翻了个白眼,趁机对云缺道:「剑牢如何,是不是这十天来度日如年。」 「剑牢挺好的,有吃有喝还有人陪着下棋,十天太短,有机会再去多住一阵。」云缺笑道。 「嘴硬!」周静姝没好气的道,拉了把椅子坐在一边。 嘭一声闷响,一道穿着兽皮衣裙的身影落在木台 ,大咧咧的道: 「云缺!你怎么不等我!害我找山门找了好几天。」 来人正是兰朵,即便到了灵剑宗,这位处月部的公主还是一身蛮族装扮。 「回了趟老家,你没和剑宫的人一起走么。」云缺疑惑道。 当初剑宫弟子集体出发前往灵剑宗,按理说不应该迷路才对。 「我去侯府找老虎!老虎不跟我走,还说自己是侯府管家,非得住你家,你赔我老虎!」兰朵气呼呼的道。 「人家是萍山君,不是老虎。」云缺无奈道。 洛小雨是有点憨傻,这个兰朵是有点混不吝。 管人家萍山君一口一个老虎的叫,成何体统。 「我不管,反正你得赔我只老虎,要不然我也住你家,吃你的喝你的,吃穷你!」兰朵道。 「随你高兴。」云缺笑道。 周静姝盯着兰朵与云缺肆无忌惮的撒娇模样,眼里敌意大起,心里酸溜溜的。 这时又有两道身影抵达,是寒宁寒娇姐妹。 「云侯。」 两姐妹得体的抱拳道。 云缺点头打过招呼,目光落在寒娇身上。 寒娇的衣装有些特殊,穿着一身黑衣,袖口有一枚小剑标志。 「剑侍!」薛子仪低呼道。 寒娇的这套衣服,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只有灵剑宗剑侍才有。 听闻剑侍二字,云缺立刻一皱眉。 宗门剑侍,归类为特殊弟子,专门执行危险任务,类似于宗门的死士,几乎没几个活得长的。 没想到寒娇竟成为了剑侍。 「我自己的选择。」 寒娇轻声道,她想笑,可实在笑不出来,脸色苍白间透着深深的落寞,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 嘭一声。 云缺起身抓住寒娇瘦弱的肩头。 「回雁门镇的时候,见到你娘,她让我照顾你,在我找到解决龙灵根弊端的办法之前,你可别死了,回头我跟你娘不好交代。」 寒娇错愕了一瞬。 肩头传来的一丝痛苦将她惊醒,她用力点了点头,心底泛起一股暖意。 她还有娘亲在世,她还有表姐在旁,她还有云缺这位儿时好友。 周静姝眼里的敌意从兰朵转移到寒娇姐妹俩身上,尤其云缺抓着寒娇肩膀的手,让她好不自在,心说这家伙身边怎么都是女人? 宜鸿文也架着歪歪斜斜的剑光落在滕云峰木台上,一脸讪笑的奔着云缺过来。 周静姝终于放心了些,可算有个男的了。 结果宜鸿文一开口,周静姝立刻妒心大起。 「妹夫!嘿嘿我就知道你会来,百峰大会岂能少了妹夫!以妹夫的能耐,什么前百前十,肯定能拿第一!」 宜鸿文见面就拍马。 「妹夫?」周静姝坐不住了,一双漂亮的杏眼瞪了起来。 周元良只当没看见,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椅子。 「青瑶呢?」云缺望了眼百炼峰所属的木台,没见到牧青瑶的影子。 「牧师妹这几天好像一直在闭关。」周元良将自己得到的消息道出。 他也在百炼峰,好几天没看到牧青瑶了。 周静姝则是天石峰的真传,没与她哥哥在一起。 一众友人都在,唯独少了牧青瑶。 百峰大会,按理说所有弟子都会参加,即便不登台,也会来观战,毕竟这种一年一度的比斗盛会,是观摩体悟的最佳良机,很少有人会错过。 不知为何,云缺心里忽然 有点不太舒服,仿佛有一丝阴霾浮现,不过很快就被接下来的抽签所打断。 千人参与的百峰大会,云缺抽了个下下签。 第282章 一个比一个浪 抽签仪式,代表着百峰大会正式开始。 参与的千名弟子,都会随机抽取一名对手。 云缺展开手里刚抽取的纸卷,其上写着的名字是,贾冀。 千名弟子,云缺绝大多数都不认得,但贾冀这个名字,在记载着每年宗门弟子排行的书籍里可十分显眼。 贾冀,琴瑟峰真传弟子,上届百峰大会排在第九位。 第一次抽签,就抽了个上届的前十,运气实在不佳。 别说前十,上届的前百,在参与百峰大会的上千弟子眼里也是难以挑战的存在,抽到前十做对手,换成旁人,立刻就地弃权。 反正也打不过,干脆认输,省得上去丢脸。 「手气这么背?」 周元良瞄了眼云缺手里的纸条,狐疑道:「太巧了吧,一千人抽签,云侯居然第一轮就抽到前十的对手。」 云缺笑了笑,没说什么,扫了眼抽签处负责监管的执法殿一行人。 其中褚臣就站在抽签处不远的地方,此时正朝着云缺这边冷笑不止。 公报私仇,执法殿。 云缺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别说上届百峰大会的第九名,即便对上第一名他也不惧。 第一也是打,第一千也是打,对云缺来说没什么两样。 周静姝薛子仪两人各自抽取了对手,全是无名之辈,胜出的几率极大。 武大川洛小雨寒娇寒宁等人还没到筑基,没资格参与百峰大会,全在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兰朵也没到筑基,但她很想去挑战一番。 动用血蛮之力的话,她的确有打赢筑基弟子的机会,可惜宗门规矩如此,她空有一腔热血,只能旁观。 「早晚我也要筑基,明年杀上前十!」兰朵愤愤不平的嘀咕着。 大会开始之前,照例有负责擂台赛的执事长老登台讲解一番规则,并派遣出一众筑基境界的执事弟子分别驻守在十处擂台边缘,负责裁决胜负。 云缺听了听擂台规则,做到心中有数。 百峰大会,以比斗分胜负。 分为两个阶段,前三轮擂台赛,与后三轮擂台战。 前三轮是淘汰制,每人抽取一位对手,共比斗三次。 千人比斗,第一次决出五百人,第二次决出二百五十名。 比斗过程中会有些弟子坚持不住,在胜出的同时失去了再战之力,就此退出,再加上平手的双双出局,等第三次比斗过后,通常情况至多能剩下百人。 这百名弟子,便是百峰大会的前百。 后三轮的擂台战改变了规则,需要连胜两名对手才能晋升到最后的决赛圈,难度骤增。 到了这里,会有少半弟子选择不再挑战,顶着宗门前百的名次结束,获取奖励,转为观战。 剩下的弟子当中,能连胜两局的,通常在二十人上下。 这二十人会再次抽签,决出最后的前十名。 想要得到前十的名额,至少要经过五轮鏖战,战败六人才行。 前十名的排位战更为残酷,以挑战形式进行。 届时擂台将改变为阶梯状,擂台上方会浮现从一到十的标号,谁认为自己有实力排在什么名次,就自行选择擂台,若无人挑战,即可获得相应名号。 一旦有人挑战,就得迎战。 打赢了一个,并不代表就能坐稳位置,像第一名的擂台,每年少说要连战三局才有机会坐稳。 由于比斗越来越残酷,才有前三轮擂台赛,后三轮被唤作擂台战的说法。 赛,点到为止, 没人会拼命。 战,必分胜负,死人的情况每年都有。 执事长老讲完规则,今年的百峰大会,在顾红鱼一声轻柔动听的宣布中随之开始。 轰鸣阵阵,十座擂台竟分裂开来,每一座都分成三个略小的擂台。 由于前阶段的比斗参与人数众多,千人比斗,两两一组就得比上五百次,十座擂台显然太少,耗费时间。 擂台三分,十座变成三十座,一次即可进行三十场比斗,速度将加快数倍。 按照抽签顺序,第一波六十名弟子相继登台。 有人拱手抱拳自报家门,有人一语不发拔剑就斩,还有人破口大骂,先骂个痛快再动手。 剑光闪烁,三十处擂台比斗得热火朝天。 别看打得热闹,吸引了众多弟子目光,身为长老的各处峰主则没有几个观看的,不是闭目养神就是与相熟的长老谈笑风生。 前期擂台只能吸引低级弟子而已,连真传弟子的兴趣都不大,何况是结丹长老。 云缺瞄了眼擂台,将目光转向四周观战的木台。 比起弟子争斗,各峰长老则好看得多。 云缺第一次见到上百位结丹齐聚一堂的景象。 堪称壮观! 这些宗门长老模样各异,男女老少都有,其中有个肉山似的大胖子敞胸露怀,抱着个巨型酒葫芦一个劲灌酒,此人是长老会五位长老之一,天石峰峰主岳八碗。 在岳八碗相邻的木台上,端坐着一名华衣青年,摇着羽扇风度翩翩,这人是长老会的端木华,藏剑峰峰主。 另一边坐着位端庄的三旬女子,表情清淡,气质典雅,此人是百炼峰峰主唐素衣,长老会之一。 掠过面目阴鸷的执法殿长老褚千里,云缺将目光落在天泉峰的木台上。 大长老陈词是位面貌严肃的中年修士,有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质,看起来就是不苟言笑如老夫子的那一类,一众真传弟子都坐在远处,没人敢靠近。 长老会五位长老齐至。 让云缺有些意外的是,宗主顾红鱼独自坐在一座木台上,身旁一个弟子也没有。 难道宗主是孤脉? 云缺在心里寻思着,猜不出顾红鱼师承何人。 孤脉,指的是峰主陨落,弟子无依无靠,即将分崩离析的山峰,在灵剑宗偶尔会出现。 既然能以筑基修为当上宗主,顾红鱼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不大可能没有传承。 除了长老会五位长老之外,其他长老各有特色。 有个看模样只有十多岁的少年峰主,抓耳挠腮活泼好动,还有头发胡子没剩几根的耄耋老者,老态龙钟的老妪,美艳动人的窈窕女子,百峰之主,形形***。 云缺注意到一位衣着极为轻薄,身材无比火爆的女长老,容貌极美,天生媚态,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妩媚多姿,那眼神能勾人心魄一样。 很多男弟子时不时的就往这位女长老身上瞄两眼,钱玉袖就在此人身旁。 紫霞峰峰主,童妙双。 云缺略一回想,记起了书籍上的介绍。 钱玉袖就是紫霞峰真传,看来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这师徒俩一个比一个浪。 看了圈宗门长老,云缺收回目光,思索着这些人当中不知有没有暗剑使存在。 没过多久,轮到云缺登台。 第283章 剑阵起 空出的擂台上,云缺一步踏上。 对面,一名身材敦实的男弟子也一跃而来。 落地后,此人用一股傲气凌人的目光打量着云缺,嗤笑一声。 「滕云峰居然还有弟子敢来百峰大会?知道我是谁吧。」名为贾冀的琴瑟峰真传语气轻蔑的道。 「知道,你是上届百峰大会第九名。」云缺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说道。 「既然知道,还不认输?在这墨迹什么呢,我可没空指点你这种无名之辈。」贾冀狂妄道。 「我也是要脸面的人,不比过,怎么认输啊。」云缺故作为难的道。 「无名小卒要什么脸面!既然不认输,那就动手,赶紧的,我没工夫与你浪费时间,我还得养精蓄锐准备争夺前三。」贾冀满脸不耐烦的道。 「你不用养精蓄锐了,今年前三你肯定没戏。」云缺笑道。 「少在这咒我,没用!这一年来我苦练剑道,修成了一份杀手锏,即便冲不进前三,前五名绝对有我一席之地!」贾冀气恼的道。 「我刚才掐指一算,你今年排名的确沾了个五字。」云缺微笑道:「第五百名。」 「哈!五百名?照你的意思,我连你都赢不过了!」贾冀狂妄道:「别说我欺负你个无名之辈,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出招,你随便出剑,我只守不攻,一盏茶之后,我用一剑即可败你!」 既然人家划下道来,云缺恭敬不如从命,点头称好,随手取出一把上品普通飞剑。 「扫尘。」 轻语中,云缺施展出无尘剑法。 第一式扫尘剑,剑气犹如一股狂风,卷动不休,被狂风笼罩的范围之内,纤尘不染,所有尘埃尽数卷向高空。 贾冀祭出五柄极品飞剑,环绕周身,抱着膀子一脸不屑。 有这五柄飞剑存在,别说对手用的上品法器,即便同样拿出极品也攻不破。 扫尘剑卷风而起,威力不俗,但对手是催动五件极品法器的筑基后期弟子,风团对其造不成丝毫损伤。 「忘尘。」 一式结束,云缺施展出第二式。 忘尘剑,与前一式扫尘相反,从半空卷动更加猛烈的狂风朝下方袭来,类似龙卷风的效果。 当自身被一团龙卷裹住,贾冀不屑的神态渐渐收敛了不少,开始认真对待,身旁悬浮的五把飞剑快速旋转,制造出一层剑幕防御。 「归尘。」 云缺再度轻语。 剑式改换,下压的龙卷骤然缩小,形成一条手臂粗细的风柱。 别看风卷变成风柱,威力非但不弱,反而骤增数倍! 这道风柱带着惊人的风啸,卷起十丈多高,宛如在擂台上凝聚出一道长长的风剑。 贾冀的神态变得十分凝重,全力催动五把极品飞剑抵挡着不断压来的风剑,他的态度早已大变,不再小觑对手,而是将云缺放在与自己等同的地位。 反观云缺,至始至终神色自若,轻松至极。 找了个活靶子练剑,实在难得,正好趁机将无尘剑法巩固一番。 薛子仪与周静姝已经各自战胜对手,回归木台后纷纷望向云缺这边。 「云缺的对手不简单。」 周静姝忌惮道:「那个贾冀说话的确张狂,但人家有张狂的本钱,他擅长五剑合击之术,同阶中罕有人是对手,若让他反击,很难挡得下来,我肯定不是对手。」 「小师弟才筑基没多久就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希望他别太拼命,伤了自己反而不好,胜败兵家常事,输了也不丢人。」薛子仪担忧的道。 「我觉着云侯不会输 。」周元良故作深沉的点头道。 他是冥界血屠的见证者之一,云缺的战力有多可怕,周元良最有资格谈论。 兰朵在一旁也一个劲点头,对周元良的说法大为认可。看書菈 别的她不服,打架这一块,她对云缺心服口服。 「贾冀那家伙要出招了!」宜鸿文紧张的说道,盯着擂台一眼不眨。 三式剑法施展出之后,盏茶时间已到。 贾冀鼓动起筑基后期灵力,将环绕周身的五把极品飞剑撑开,崩裂了头顶的风剑。 「是我小瞧你了,不错,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贾冀将五道极品法器飞剑一字排开,阴沉的道:「接下来,你最好给我抗住喽!我这招琴剑飘零,宗门数万弟子当中,能接得下来的屈指可数!」 云缺微笑着伸出单手,五指勾了勾,道:「来。」 「猖狂!」贾冀大吼一声:「琴剑飘零!」 随着他的吼声,五道飞剑刹那间旋转起来,犹如五道琴弦般,竟将空气中震颤出一种奇异的琴音。 琴音携带着剑气,不断搅动,空气中竟凝现出飞雪。 这招琴剑飘零果然不俗,携带着音波与寒属双重的剑道威能,互相配合之下,足以轰杀筑基同阶! 被琴音吸引,无数目光纷纷望来。 其中有几位长老频频点头,尤其琴瑟峰看台上一名气质阴森的老妪,老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此人是琴瑟峰峰主,名叫繁琴,脾气十分古怪,贾冀则是她的得意弟子。 一袭红裙的顾红鱼,此时也望向云缺所在的擂台,嘴角的微笑愈发迷人。 能在百峰大会刚开始,就见识到上届前十高手的全力一击,这种情况并不常见,许多弟子都在等着开开眼界,想要见识见识贾冀的剑道这一年来已经强到何种地步。 一些有能力争夺前十的弟子,更全神贯注的盯着贾冀,想要找出他剑道中的破绽之处,以后若对上,也好提前防备一二。 至于云缺,则没人关注。 所有人都不认为云缺能赢过贾冀。 一个是上届百峰大会前十,一个是默默无闻的滕云峰弟子,比较之下,任谁都会认为贾冀这一局必胜无疑。 唯独站在外来者观战木台上的道子剑平之,此刻目光中绽放精光,只盯着云缺一个人,根本没看贾冀一眼。 携带琴音飞雪的五道极品法器,轰然攻来。 迎着对手全力施展的琴剑飘零,云缺轻笑间点手招出飞剑。 不是一把两把,而是整整百剑! 百道上品法器飞剑齐出,宛若一条剑龙,剑啸之音炸起了龙吟之势! 百剑瞬间组成剑阵,擂台上,爆发出一团恐怖的剑气,这股剑气直接组成了剑幕,遮人双眼。 无尘剑法第四式,绝尘剑阵! 轰!!!!! 剑幕中暴起龙吟般的轰鸣,直接将琴剑之音消弭,将飘零飞雪吞噬。 人们的眼里,仿佛看到擂台上腾空跃起了一张龙口,连着贾冀与他的五把极品飞剑一起吞入口中! 入山十日皆无名,一朝龙吟惊百峰。 剑阵起! 第284章 我忘了 贾冀的确很强。 能排在宗门弟子前十之列,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身为踏入筑基后期多年的真传弟子,贾冀有信心在十年之内冲击金丹境。 而这十年,他准备逐步提升排名,争取结丹之前,在百峰大会上争个第一,得一件法宝。 法宝的价值太过昂贵,普通的结丹长老往往也只有一两件而已,想要在结丹后立刻拥有法宝,最佳途径就是百峰大会。 贾冀甚至幻想过在自己结丹的时候,能有两件法宝入手。 今年的百峰大会,他准备了多份后手,打算冲击前三,试试运气。 在他想来,最不济也能落个前十,怎么也不可能排在前十之后。 他带着足够的底气与实力,参加了今年的百峰大会,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今年别说前三前十,他连前百都进不去。 只因为对手比他强大了不是一点半点。 当百剑组成的剑阵轰鸣而起,贾冀只觉得自己陷入了剑的海洋,被一片剑气恶浪包裹,没怎么挣扎就被彻底淹没。 等贾冀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倒在距离擂台几十丈开外的地方,浑身是血,身边五把极品飞剑无一例外的黯淡无光,剑身上遍布裂纹。 「我、败了……」 贾冀愕然的望向高高的擂台,他甚至没看清自己是怎么被打败的。 擂台上,云缺依旧站在原地,都没挪动过脚步,脸上挂着温和笑意,不像来打擂,反而如同散步到了此地一般。 风轻云淡,随手败敌! 周围其余九座擂台上的战斗,为之停滞了一瞬。 打斗着的众人都将目光望向云缺所在的擂台。 百峰大会刚开始而已,就有人用出如此可怕的招数,实在惊人! 远处的观战木台上,百位峰主的目光也被吸引而来,长老们神色各异的望向云缺,有人好奇,有人不屑,有人疑惑重重。 没几个长老认得云缺这个陌生弟子。 但那剑阵炸起的余威,还在空气中迟迟未散。 「居然能动用剑阵,谁家的真传?」 「好面生的弟子,年纪轻轻就能轻易战败贾冀,此子不凡。」 「看样子好像没用出全力啊,今年的百峰大会有点意思了。」 「剑起无尘,他动用的是绝尘剑阵!尹天笑的真传弟子居然到了宗门。」 「滕云峰不是没人了么,竟藏着如此天赋的弟子,看来今年前十之位,要有滕云峰一席之地喽。」 长老中有人认出了云缺施展的剑法,猜测到云缺的身份。 执法殿一方。 褚千里始终面目阴沉,没有丝毫表情,褚臣在惊讶过后,恨意大起,恶狠狠的砸碎了抽签的木盒。 他费尽心机,在百峰大会上给云缺挑了个强横的对手,就是想要看云缺出丑,让云缺在宗门长老与弟子面前落败。 结果人家非但没败,还赢得轻松无比,战败贾冀就跟打败个三岁小孩似的。 不仅没出丑,云缺反而在此战中一举扬名! 能战败贾冀,说明人家至少有着冲入前十的能耐! 佟岐在锁烟峰的看台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的指点着身后几名真传道: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不简单吧,你们谁能是对手,剑宫第一人的名头,可不是随便就能得来的。」 之前失去小旗的那名锁烟峰真传弟子始终不服,现在彻底没话了,对自家峰主的判断佩服至极。 他连贾冀都打不过,若对上云缺输得更快。 顾红鱼眸光中闪 烁着一丝惊讶之色,望向云缺抿唇轻笑,笑容别提有多迷人。 不少男弟子看到宗主的笑容后,几乎迷失了自己,一个个呆滞傻笑,眼里除了那一抹红裙之外再无他物。 周元良摆出一副衙内的欠揍姿态,大咧咧道:「我就说云侯肯定能赢,现在信了吧。」 周静姝惊讶过后,狠狠白了她哥一眼,无话可说了。 马庸洛小雨等人齐齐跳了起来,欢呼雀跃。 刚来山门,就能战败去年排在前十的弟子,云缺这一战,给燕国剑宫长了不少脸面。 今后谁要再说剑宫弟子是小虾米,都得掂量掂量今天擂台上炸起的剑阵之威。 扛得住,再说剑宫弟子是虾米,扛不住,就得闭嘴! 易真尚未登台,他见云缺胜得如此简单,不由得心头大震。 当初在膳食堂只觉得云缺不卑不亢的脾气很对他胃口,其实并未把云缺的身手放在眼里,现在易真才发现,人家的身手居然不在他之下! 「难怪连执事弟子都敢打,这家伙这么厉害。」易真诧异的自语着。 没人比他更熟悉贾冀。 去年争夺前十的时候,易真就与贾冀为了第九名而交手,结果败了半招,只能屈居第十位。 他动用全力都打不过的贾冀,人家云缺如此轻松就给打败了,可见实力绝对在他易真之上。 外来者的看台上,剑平之缓缓点头,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对云缺展现出的能力十分满意。 琴瑟峰看台,名为繁琴的老妪脸色无比阴沉,恶狠狠的盯着云缺,恨不得用目光把云缺给撕碎。 贾冀是她的得意弟子,今年本该有机会冲击前三,结果第一局就败了,而且败得惨不忍睹,给琴瑟峰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跌在地面的贾冀愣怔良久,忽而指着云缺怒吼道: 「你既会剑阵,刚才让你动手的时候怎么不用!」 贾冀现在已经不觉得落败丢人了,他气不过的是,刚才给云缺一盏茶的时间进攻,结果对方只是拿他练剑。ap. 如果早出剑阵,他贾冀也就早点落败,何必在台上丢了半天人。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云缺站在擂台上微笑道。 「你忘了……」贾冀只觉得心窝处一阵翻滚。 他想起之前自己大言不惭,还想让人家直接认输,不料最后自己成了小丑,被羞辱得体无完肤,名次更是从去年的前九,直接跌落到五百开外。 忍了又忍,贾冀到底没忍住,一口老血喷了自己一身,整个人萎靡不振。 「胜负已分,胜者是……」 此战结束,负责裁决的执法殿弟子刚要宣布获胜者的名字,忽然神色一动,停住声音,仿佛在聆听什么。 很快,这弟子朝着执法殿所在的方向点了下头,继续宣布道: 「胜者是,贾冀。」 第285章 我站此地便为第一 败者,成了赢家。 当执法殿弟子宣布后,周围无数人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赢的明显是云缺,贾冀被打下擂台大口吐血了,怎么可能反败为胜? 云缺没多少意外,扫了眼执法殿弟子,道: 「当着百峰长老与宗主的面,你裁决得很公平嘛。」 执法殿弟子目光晃动了一下,现出些不太自在的神色,望向执法殿方向。 褚千里开口道:「你于十日前午时押入剑牢,今天正好第十天,应该午时才被放出来,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午时之前,你没资格参加百峰大会,退下。」 一句退下,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午时才能登台,到时候百峰大会肯定进行到后三轮的擂台战,不经过前三轮争夺,根本没有名额登台。 褚千里的宣布,变相断绝了云缺再次登台的资格。 云缺就知道这老家伙要使坏,果然逮着个时间点来黑自己。 云缺没说什么,架起一道剑光返回滕云峰看台。 薛子仪等人纷纷开导规劝,生怕云缺想不开。 云缺笑了笑,不以为意。 贾冀愣怔良久,才发现自己虽然败了,居然还有资格继续比斗,高兴之余,又懊恼不已。 早点宣布,他就不用吐那口血了,这下元气大伤,别说前十,冲进前百都费劲。 比斗继续进行。 很快第一轮结束,胜出的五百弟子摩拳擦掌,立刻开始进行第二轮比斗。 前三轮擂台赛,进行的速度极快。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后,前三轮擂台赛宣告结束。 按照以往的规矩,后三轮擂台战开始前,会给弟子们一刻钟的休整时间。 易真毫无意外的连胜三局,飞到滕云峰的看台。 「不登台就不登台,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都知道云师弟至少能排到前十之列,让他们争去好了。」 易真拉了把椅子坐在云缺旁边,小声道:「名次是小,今后得提防点执法殿那边,你上了人家的黑名单,最好闭关一阵子,别让他们再逮到什么把柄,我就吃过亏。」 「多谢易师兄提醒。」云缺笑道。 「我是过来人,执法殿这帮家伙,手黑着呢。」易真撇嘴道,看来没少吃执法殿的亏。 「易师兄经常进剑牢,对宗门律法应该颇有心得,师弟想要请教一二。」云缺道。 「宗门律法我熟着呢!嘿嘿,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问!」易真豪气的道。 「把褚千里的胡子揪下来,入剑牢多久?」 「这个……十年打底吧。」 「在执法殿大殿里拉泡屎呢?」 「这个……三年起步吧。」 「把印绍元一条腿打折呢?」 「这个……至少两年。」 「在千鹤峰半山腰打个对穿的大洞呢?」 「这个……云师弟啊,眼看着擂台战要开始了,我先回去了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易真匆匆而去,看模样好像有点害怕。看書菈 他的确经常与人切磋,但他做梦也没想过在执法殿大殿里拉泡屎,更别提薅执法殿长老的胡子了。 云缺并非开玩笑。 既然要去剑牢修炼就得惹事,别的地方他不熟,正好拿执法殿开刀。 一刻钟过后,第二阶段的擂台战开始。 前三轮筛选出的百名弟子,进行了一番热火朝天的争斗。 比斗过程属实精彩绝伦,看点众多,不过比起云缺在 擂台上施展的剑阵,还差了点火候。 不到一个时辰,最后的十个名额决出。 易真赫然在列。 贾冀则早早被淘汰掉。 分裂成三块的擂台轰鸣着合拢,并且改变为螺旋状,好似旋转的巨型阶梯。 擂台地面,浮现出从一至十的十个大字。 十名真传弟子即将开始最后的名次争夺。 所有弟子的目光纷纷汇聚在最高处,刻着‘一字的擂台,都想看看今年谁会成为百峰弟子之首。 连长老们也不再议论,仔细关注着最后的比斗。 十名真传男女皆有,全都气宇不凡,浑身涌动着浑厚的灵气波动。 争夺开始之后,没人当先选择擂台,都在顾忌着其他对手。 百峰大会的气氛,在此刻紧张到极致。 外来者的看台上有几处下注点,许多修士纷纷下注,不惜重金押自己看好的人选。 正当人们准备观看一场精彩的前十争夺战之际,忽然一道身影从外来者看台上跃起,此人没有踏剑,在半空凌空踏步,几步便站到最高处的第一擂台上。 十名争夺弟子,居然出现第十一个人! 无数弟子诧异不已,尤其这第十一个人还不是灵剑宗弟子,而是个穿着道袍的年轻道士。 外来者,居然登上了第一擂台! 「福生无量天尊。」 年轻道人站定身形后,朝着各峰方向打稽首,道: 「小道天一道宗,剑平之,久闻剑宗高徒身手不凡,小道今日特来论剑,还望宗主与诸位长老成全。」 一句论剑,听得四周哗然大起! 灵剑宗自开宗以来,百峰大会不知举办过多少次,从来没有外人敢在百峰大会上挑战灵剑宗真传。 尤其人家还站在了第一擂台,这明摆着是要与灵剑宗前十名弟子争个高下! 百峰长老神色各异,没人当先开口。 拒绝的话,显得灵剑宗底气不足,若是同意,却没有先例。 赢了外人还好说,一旦输了,宗门名望将一落千丈。 诸位长老纷纷将目光望向宗主与大长老的所在之处。 陈词自从看到剑平之,长长的眉峰立刻皱了皱,朝顾红鱼投去一道示意拒绝的目光。 天一道宗的道子,绝非无名之辈,云州之上真正的同阶之间无敌的存在! 很少有人知道,这位道子在十年前即可轻易结丹,却不知为何始终停留在筑基境,对于剑平之,连大长老陈词都觉得是个棘手的麻烦。 顾红鱼仿佛没看到陈词的目光一样,嫣然一笑,颔首道: 「可以。」 这话说完,长老会的五位长老纷纷变幻了几分神色。 剑平之再次打稽首道谢,将目光望向等待挑选擂台的十名真传,道: 「我站此地,便为第一,十位若是不服,可随意出手。」 哗! 这句狂言一出,灵剑宗数万弟子哗然大起。 原来人家不是来论剑的,而是来砸场子的! 不料令人更加震撼的还在后面,只听剑平之接着道: 「你们若能逼我出一剑,算我输。」 四周的哗然瞬间变成死寂。 出剑即算输,如此口气实在狂得无边无际,即便历届百峰大会的第一名也不敢说出这种话。 云缺听得直乐。 他料到剑平之会来灵剑宗论剑,却没猜到这家伙会在百峰大会最后决战的时候登场。 「那 道士谁呀,怎么比咱们哥俩还狂?」周元良坐在云缺旁边撇嘴道。 「一个混吃混喝的假道士。」云缺笑着道。 他知道接下来,要有好戏看了。 第286章 云侯可否登台赐教 剑平之一身普通的道袍,背着普通的剑鞘,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游方道人。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整个灵剑宗十余万弟子瞠目结舌。 一个人,挑战灵剑宗排行前十的弟子! 最离谱的是,人家只要出剑就算输! 寂静过后,是群情激昂。 「哪里来的狂徒!居然口出狂言!」 「不用剑就想打败我们灵剑宗前十的筑基高手,做梦吧!」 「这家伙肯定患了失心疯!」 「吹牛也得有个限度,还连胜前十,胜得了一位,我当场把鞋吃喽!」 弟子们自然不信,哗然大起,议论纷纷。 相对于普通弟子们的自信,不少长老则纷纷皱眉,尤其对天一道宗越了解的长老,眉头就皱得越深,目光中现出忧色。 陈词的脸色阴沉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红鱼后,开始闭目养神。 另外四位长老当中,青年外貌的端木华噙着一抹笑意望着擂台,如置身事外。 肉山般的岳八碗停下喝酒的动作,打了个酒嗝。 百炼峰的唐素衣神色如常,不为所动。 褚千里阴沉的神色,此时更加阴鸷了几分。 佟岐不自觉的将身体往前倾着,疑惑道:「道宗道子?这家伙怎么来了,宗主居然还同意让他挑战,这不自找不痛快么,天下筑基,有几个是道子的对手。」 「充其量筑基巅峰而已,能强到哪去。」锁烟峰那名失去小旗的真传弟子撇嘴道。 「强到哪去?呵呵,那家伙能斩结丹,你说他强不强!」佟岐面带忌惮的道。 「斩结丹!」丢失小旗的真传弟子直接咬了舌头,惊得无以复加。 筑基斩结丹,百年也难遇一次,世上居然真有如此可怕的筑基修士! 擂台上,十名弟子的神色已经从意外中恢复如初。 既然宗主同意,挑战赛将继续进行,只不过多了个外人而已,只要将其战败,弟子排名将不受任何影响。 十名弟子当中有个壮汉第一个不服,一下跃上第一擂台,吼道: 「我乃……」 「出手即可,无需报名。」剑平之打断了对方的自报家门,道:「比我弱的人,我没兴趣知道名字。」 「猖狂!看剑!」 壮汉恼怒不已,他在上届百峰大会排在第八位,只有前三他才忌惮几分,其余的人他谁也不忿。 催动两把极品重剑,壮汉就要攻去,结果剑还没出他就定在原地。 剑平之仅仅抬起两指,壮汉就觉得脖子前凭空浮现出一把剑,只要他敢妄动一下就得人头落地!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壮汉愣是没敢动弹。 虽然眼前什么都没有,但他脖子处却渐渐浮现出一道血痕! 「下一个。」 剑平之收起双指,不再看那壮汉。 抬了抬手指而已,上届百峰大会排在第八的高手就彻底落败! 剑都没出! 四周的议论喧哗声渐渐消失,弟子们纷纷惊愕不已。 人家果然没出剑,还赢得轻而易举! 高手! 众多灵剑宗弟子不敢再小觑道子,开始担忧起自家宗门的高手能不能应对。 「我来!」 易真第二个挑战,翻手间催动出十道剑光,气势如虹。 结果与之前的壮汉一样,在道子扬起的两指之下,顿足不前。 十道飞剑已经组成剑阵之势,就是没敢往下落。 易真的额头泛起一层冷汗,他现在才知道刚才的同门为何输得那么快了。 「剑意!」易真忌惮低语,直接道:「我认输。」 能施展出剑意的筑基修士,易真活这么大就没见过,根本没法比! 他的剑阵再强,在剑意之下却宛若无物,毛用没有。 连败两人,剑平之轻声叹息,对剩下的八人道: 「你们可以一起出手。」 这下所有灵剑宗弟子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人家这不是砸场子,这是灭门来了。 排行前八的弟子,如果一起出手都打不过人家,那灵剑宗三个字将成为天大的笑话! 有三人互相看了眼,各自点头后同时出手。 现在已经不是脸面的问题了。 只要战败道子,百峰大会才能继续下去,否则今年的百峰大会将被整个云州修仙界传为笑柄。 面对同时攻来的三名高手,剑平之神色如常,剑指横扫。 他动作看似随意,擂台上却凭空刮起一道凛冽的狂风! 狂风带着锐利的剑鸣,将三人笼罩,刹那而已,三人分为三个不同的方向倒飞出去。 仅仅被旋风裹住片刻而已,那三名曾经位列前十的真传弟子衣衫尽碎,连身上的防御宝甲都被撕裂,浑身是血的跌落台下。 四周鸦雀无声! 「唉。」 剑平之遗憾的摇了摇头,现出失望之色,自语道:「剑,不是你们那么用的。」 「狂徒!」 「聒噪!」 「一起上!」 又有三名真传弟子合力攻向剑平之。 这次败得更快,这三人连擂台的边儿都没碰到,不等落下就被三道惊人的剑气震开,各自跌落尘埃。 前十名筑基弟子,此时仅剩两人,一男一女。 分别是上届百峰大会的第一名与第二名。 第一名叫孟铁虎,天石峰真传弟子,使一柄门板大小的巨剑,此剑为法宝,名曰撼山剑。 第二名叫夏玉轩,天泉峰真传弟子,是位英姿飒爽的女子,一身男装打扮,身前也悬着一柄法宝飞剑。 孟铁虎瓮声瓮气的道: 「久闻道宗道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厉害,请教了!」 夏玉轩拱手道: 「道子有同阶无敌之称,我们不敢托大,以二战一!」 剑平之微微颔首,平静道:「希望二位别让我失望。」 孟铁虎与夏玉轩同时发出一声低喝,各自施展出绝学。 孟铁虎的巨剑斩出后化作一头恶蛟,摇头晃脑狰狞咬去。 夏玉轩的飞剑则以一化百,组成一座磅礴剑阵,轰鸣骤起。 能成为上届百峰大会的前两名,自然各有底牌,两人一出手就动用了全力。 他们不敢试探。 因为前面那八个败得太快,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唯有倾力出手才能与道子一搏。 然而两人还是低估了道子的能耐。 迎着剑阵与恶蛟,剑平之再次摇头轻叹,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他伸出双手,并成两道剑指,各指一方。 轰鸣的剑阵与狰狞的恶蛟在下一刻分崩离析! 恶蛟被斩成了百段,剑阵破灭成狂风。 碎裂的恶蛟与剑阵化作两道巨型剑影,朝着各自的主人轰去。 孟铁虎与夏玉轩神色骤变,以全力抵挡,结果只抗住了片刻,两人就被轰飞出去,各自喷血,跌倒在地。 仍旧一 剑未出! 百座看台,十余万宗门弟子,此时一片死寂。 长老们的脸色都有些白发,目光中满是忌惮。 顾红鱼始终噙着一抹浅笑,让人看不透这位宗主在想着什么。 执法殿大弟子印绍元此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十天前他自罚入剑牢,也在早上出来,本想登台比斗,结果看到云缺被抹消资格,他就没再登台。 原本还在遗憾着今年无法参加百峰大会,看到此刻情景,印绍元觉得自己没厚着脸皮登台,还就对了。 他若真登台,夺个前十不难,可此时也得惨败在道子手下。 与其丢人,不如不去。 剑平之的身影如一道利刃般站定于第一擂台,那一身道袍此刻显得极为刺眼。. 灵剑宗十余万弟子,无不折服! 长老们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好端端的百峰大会,成了人家道子的独角戏。 偏偏还无人能敌! 今天之后,灵剑宗这份笑柄算落定了。 第一擂台上,剑平之看不出丝毫得意,反而神色愈发凝重起来,朗声道: 「剑宗之内,唯有一名筑基弟子有资格做我对手。」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竖起耳朵,纳闷着居然宗门里还有弟子能让道子称之为对手。 顾红鱼美目中泛起一抹好奇之色,陈词闭着的眼睛豁然睁开,褚千里阴沉的神色透出几分狐疑。 其他长老们纷纷神色变幻,有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希望,有的摇头轻叹觉得道子在卖弄,能连败前十,宗门里的弟子当中还有何人是对手? 在诸位长老与无数弟子的目光之下,剑平之抬手指向滕云峰的看台,高声道: 「云侯可否登台赐教,小道此行,只为你而来。」 一句话出,哗然大起! 数以万计的目光汇聚于一点,所有人都看向云缺。 第287章 狮子大开口 剑平之的举动,震惊了所有弟子与长老。 能连败前十高手的道宗道子,居然找了个无名之辈做对手。 尽管云缺在第一战就展现出剑阵之威,但排行前十的真传弟子也能施展出同样的威能。 前两名的孟铁虎与夏玉轩,若施展全力,甚至能压过云缺之前施展的绝尘剑阵。 人们想不通,道子究竟看中了云缺什么地方,竟能说出这种话来。 专为一人而来,言外之意,其余的弟子全是垃圾! 大部分弟子都不认得云缺,很多人到现在也猜不透剑平之口中的云侯究竟指的是谁。 就连周元良薛子仪等人也糊涂了。 天一道宗远在云州的另一端,相隔何止百万里。 云缺刚从剑宫抵达宗门,怎么会被道子视为对手? 洛小雨狐疑地扯了扯云缺袖子,嘀咕道: 「云师兄,那道士好像在叫你呀。」 「你听错了,我不认识他。」云缺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登台的打算。 你叫我,我就过去,咱们有那么熟么。 薛子仪奇怪的四处看了看,道:「他真的在叫小师弟!姓云的侯爷,除了小师弟应该没别人了。」 「姓云的多了,可能宗门里有个姓云名侯的高手也说不定。」云缺乐呵呵的继续看戏。 第一擂台上,剑平之不急不缓的望着云缺,面带笑意,脚下往旁边走了几步,竟将擂台中心区域空了出来。 他这番举动,再次震惊众人。 自从登台,剑平之始终站在擂台中心,一步都没动就连败十人。 现在连对手都没出现,他居然先让出位置,可见对这位神秘的对手无比重视。 剑平之稳当当的站在擂台一侧,恭候云缺的大驾。 云缺则意兴阑珊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动都不动。 场面一时陷入诡异的僵持。 顾红鱼美目顾盼间,轻笑着开口道:「道子想要挑战的,可是滕云峰真传弟子,云缺。」 剑平之拱手道:「正是,灵剑宗筑基弟子当中,唯有云侯,才有资格让我出剑。」 这下众人再次哗然。 确定了道子口中的对手之后,人们愈发对云缺好奇起来,一眼不眨的盯着滕云峰的看台。 大长老陈词沉吟了一下,道: 「滕云峰弟子云缺,你可愿替宗门出战,挑战道子。」 大长老开口,不容弟子反驳,说的是询问语气,实际上没人敢不从。 人们认为云缺肯定要登台。 「不愿。」 出乎所有人预料,云缺一口回绝了大长老,而且回绝得理直气壮。 陈词的长眉挑了两下,他也没想到自己身为大长老,说得这么客气了,居然还有弟子直接回绝。 「为何?」 陈词耐心很好,没有动怒,而是询问道。 「弟子于十日前午时押入剑牢,现在是戴罪之身,应该午时才被放出来,午时之前,我没资格参加百峰大会。」 云缺将执法殿长老褚千里的说辞给搬了出来。 陈词一听顿时没辙了,扫了眼褚千里,目光中略带不喜。 褚千里先给人家的资格剥夺了,现在还想让人家代表宗门出战,换成是陈词自己,他也不干呐。 是你们先给人家小鞋穿,现在又来求人家出手,哪有这种道理。 陈词不再言语。 琴瑟峰的老妪繁琴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 「身为弟子,理 应为宗门出力,否则宗门不如养几条狗,来了外人的时候还能叫唤两声。」 这话显然在指桑骂槐。 云缺呵了一声,道: 「你家的狗叫得欢,让你家狗去咬他,刚才那个谁,排五百名的那条狗,去,咬死台上的假道士。」 贾冀正坐在繁琴身后疗伤呢,本来他见道子如此强横,居然要挑战云缺,立刻心头大喜,打算看云缺怎么出丑,不料人家云缺还没上场,先拿他当了狗。. 贾冀气得七窍生烟,又没忍住,再次喷了口老血,这下连境界都要不保了。 繁琴闻言大怒,喝斥道:「混账东西!你说谁家弟子是狗!」 区区一介弟子,胆敢羞辱自家门人,繁琴何时吃过这种亏。 「谁叫得欢,谁就是狗,还是条老狗。」 云缺两眼望天,不看对方,但骂的是谁,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叫得欢,还是老狗,这不就是指着鼻子在骂繁琴么。 繁琴愣怔了一下,豁然起身怒道: 「区区弟子你敢辱没长老!执法殿何在!如此狂徒还不问罪!」 褚臣现在很想趁机弄死云缺,或者把云缺押进剑牢一辈子,但褚千里没说话,他不好妄自开口。 褚千里阴沉的神色变幻了几次,看了眼陈词,到底没说什么。 现在判罚了云缺,谁上去对战道子? 顾红鱼带着温和笑意,打圆场道: 「繁长老息怒,云缺初入剑宫,口无遮拦,日后我自会罚他。」 安抚了繁琴后,顾红鱼又转向云缺,道: 「还差半日的剑牢之罚,我做主赦免,云缺,我希望你能为宗门一战,若能赢过道子,前十名的奖励,均归你所有。」 还是宗主说话好听,而且比大长老还要婉转。 听到此言的众多弟子,恨不得自己能上去拼命,不为了宗门,也为了宗主啊。 那么美的宗主都快低声下气了,谁还能忍心让如此美人失望。 云缺缓缓起身。 顾红鱼的一双美目弯成了月牙儿,俏脸上盛开出如花的笑颜,仿佛她此刻的笑容全为了云缺的起身应战。 「遵宗主之命。」 云缺先拱了拱手,又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顾红鱼微笑道。 云缺比量出两根手指,道:「我要两件法宝的奖励。」 狮子大开口! 百峰大会,每年只有第一名才有一件法宝,云缺张口就要两件。 法宝可不是法器。 偌大的灵剑宗,一年才能拿出一件法宝作为奖励。 顾红鱼略显意外,以询问的目光望向百炼峰木台上的唐素衣。 五位长老各司其职,百炼峰掌管的是宗门资源。 赏赐法宝绝非小事,顾红鱼身为宗主,却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不得不听从长老会的意见。 唐素衣没理睬宗主,微阖双目,仿佛置身事外。 顾红鱼只好将询问的目光望向大长老。 陈词咳嗽了一声,以传音与唐素衣沟通了一番,最后朝着顾红鱼颔首示意,表示长老会可以多出一件法宝作为奖励。 一件法宝,若能挽回宗门的名望,在陈词看来绝对不亏,完全可以接受。 见大长老首肯,顾红鱼对云缺温和道: 「好,若能获胜,除了前十名的所有奖励之外,再追加一件法宝作为奖励。」 马庸和牛不才两人搬着手指头开算,越算越心惊。 前十名的所有奖励, 加起来是十粒培元丹,十件极品法器,三粒固神丹,一件法宝! 总价值在两百万灵石以上! 如果再加一件法宝,价值将接近五百万之巨! 打一次擂,赚五百万灵石,如此天文数字没有任何弟子敢想象。 得到宗主的承诺,云缺这才满意的活动了下手脚。 当所有人都认为他要登台之际,云缺竟朝着剑平之比量个奇怪的手势,用手指了指半空。 剑平之仰头看去,天空万里无云,除了一轮大日之外空空如也。 「云侯,何意?」剑平之奇怪道。 「等到午时,我再来你战你,坐牢就坐得彻底点,省得别人说闲话。」 云缺说罢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扔下上百长老,满宗门十余万弟子,扬长而去。 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之久,云缺把所有人都晒在了原地。 第288章 灵水潭的奇效 等云缺走得没了踪影,四周的无数弟子这才反应过来。 愤怒者有之,无奈者有之,期待者有之,苦笑者有之。 十多万名灵剑宗弟子,没有任何一个能想象到如今的局面。 一介滕云峰弟子而已,居然把上百位结丹强者连着宗主和长老会五位长老一起,晒在了擂台区。 一个时辰,就让这么多人干等着。 何等狂傲! 剑平之先是诧异了一阵儿,接着气定神闲的站在第一擂台上,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 身为挑战者都等得起,其他人自然没有话说。 陪着等呗,还能有啥法子,谁让人家有资格做道子的对手呢。 顾红鱼望着云缺消失的背影,脸上笑容不减,她对这个神秘的滕云峰弟子愈发感兴趣了。 一众长老只能坐在原位,闭眼的闭眼,闲谈的闲谈,各自用不同的手段消弭着尴尬。 这些长老当中,时而有责怪的目光扫过执法殿所在的看台。 人家云缺看似狂妄,实际做得又没错。 责罚之期未到,人家等到午时再登台天经地义,是褚千里当先拿这段责罚时间说事儿,怪不到人家云缺头上。 褚千里此时里外不是人,内心懊恼不已,于是也闭目养神,对其他长老的不满就当没看见。 锁烟峰看台,几名真传弟子已经看傻了。 他们当初还想夺人家的小旗,还打算一对一,幸亏当时没动手,否则下场不堪设想。 能让道子视作对手,那云缺的战力绝对超过了宗门前十弟子! 佟岐也不翘二郎腿了,摸着下巴兴致勃勃的道: 「滕云峰果然没有正常人呐,这小子越来越像他师叔了,尹天笑从哪儿找的这种弟子,我怎么碰不上呢。」 滕云峰看台,以薛子仪为首,云缺的一众友人全都一个姿势。 以手扶额,摇头不止。 薛子仪本想劝诫小师弟在宗门要低调,这下好,非但没低调,反而高调得过头了。 今天之后,不论云缺输赢,这份名头绝对响彻山门,无人不知。 易真咧了半天嘴,迟疑道:「云师弟平日里也如此行事?」 周元良众人一头。 云侯行事,向来就是这么肆无忌惮。 易真眼角狂跳不止,嘀咕道: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觉着自己在宗门里够狂了,一年至少七次剑牢的记录无人能破,现在看到云师弟,我觉得他以后肯定能在剑牢安家落户,等回去我帮他找点起居用品。」 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云缺回到滕云峰先冲了个凉,补了顿早饭,在山顶听了会儿师叔打呼噜,又在犄角旮旯里捡了只吐白沫的断手。 打了桶井水,把石头手冲了冲之后,丢在屋里的桌子上。 「死透了没有,没死透就起来。」 桌上五指朝天的断手立刻抽了一下,翻过来以手指当脚,咚咚的敲着桌面。 门长老怨恨的声音响起: 「差点被毒死!那小丫头居然是毒灵根!你告诉她以后可别炼丹了,再炼丹本长老非掐死她不可!明知血有毒还往丹里下的,这不害人吗!」 「人家炼丹是给兔子吃的,又不是给你吃的,你是兔子么。」云缺瞥了眼断手,道:「也就你能把洛小雨炼的东西叫丹,估计换条狗都不吃,拿灵石来。」 「拿什么灵石?」门长老狐疑道。 「赔偿的灵石啊,你吃了人家的灵丹,小师妹哭哭啼啼找我诉苦,我这个做师兄的能不管么,炼丹耗费的材料都是我帮你 垫付的,赶紧还我灵石。」云缺催促道。 「这样啊,你赔了她多少灵石?」门长老自觉理亏,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四万整。」云缺随口道。 「四万灵石!那丫头包裹里所有东西加起来都不到十块灵石!你跟我要四万!」断手在桌子上一蹦多高。 「材料当然不值那么多,关键是精神赔偿,那么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哭得死去活来,你忍心么。」 云缺抓到个小辫子不放,敲竹杠这种事实在得心应手。 给了洛小雨四块灵石就把她打发得欢天喜地,转回头直接朝门长老索要四万灵石,这种溢价到令人绝望的买卖,也就云缺能想得出来。 「我又不是故意的,丹药就在嘴边上,尝一口,还差点被毒死,这次就算了吧……」门长老求情道。看書菈 「亲兄弟明算账,没有灵石就拿别的办法补偿。」云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做派。 「什么办法,你划个道儿!」门长老光棍的道。 「灵尊是什么来头,你为宗门勤勤恳恳做了多年大门,别说不知道。」 把门长老捡回来,就是为了问问灵尊的消息。 「那个***?」 门长老脱口道,随即反应过来,急忙改口道:「灵尊是灵剑宗的守护神,能耐大着呢!大家都要顶礼膜拜,宗主见了也得给人家请安,有灵尊在,灵剑宗就能无敌于云州!」 「说点有用的,她怎么个贱法儿。」云缺似笑非笑的道。 「这个……嘿,本长老落个五马分尸的下场就是拜她所赐!我可没说灵尊是***,我就是想想而已,没有脑子嘛,顺嘴就把想法说出来了,你可千万别宣扬啊!被她知道了,非把我挫骨扬灰了不可!」 门长老居然是被灵尊斩杀,云缺听得好奇。 尤其门长老这家伙,对灵尊看起来十分惧怕。 「仔细说说,灵尊为什么把你五马分尸。」云缺问道。 「嗐,当年我去灵水潭里捞两条鱼解解馋而已,触怒了人家,是我不对在先,我罪有应得。」门长老敷衍道,显然没打算说实话。 灵水潭位于雷山中心,极为神秘,宗门书籍上并无记载,云缺头一次听闻这地方。 见天色尚早,云缺拎着石头手,御剑飞向后山。 不久后,眼前出现一座被雷电笼罩的奇特山峰,虽有雷电,却无雷音,显得无比玄奇。 云缺站在飞剑上,开始比量起投掷的动作。 门长老吓得魂飞天外,道: 「你、你要做什么!千万别扔啊!再进雷山我这只手就废了!」 「别怕,我活动活动而已。」云缺笑道:「灵水潭里的鱼,好吃么。」 「还成吧……哎,我告诉你行了吧!」 门长老认命的道: 「灵水潭是地心灵水经过雷霆炼化数千年所形成,有着淬炼本体的奇效,对炼体的修士来说,灵水潭就是圣地!泡上一天,抵得上一年的淬体之效!」 听闻灵水潭竟有如此奇效,云缺十分惊讶,对雷山愈发好奇。 据门长老介绍,灵水潭底有座青璃小筑,灵尊就住在水底。 有机会得探寻一番,看看灵尊到底是不是星儒,云缺在心里盘算着。 他也炼体,对灵水潭的奇效不可能不在乎。 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动身前往擂台。 云缺不在的这段时间,第一擂台上并非始终是道子一人。 即将午时之际,一名长脸的锦袍青年踏空几步,落在台上。 第289章 半剑败结丹 听到声音,剑平之睁开眼,不过随后就大失所望。 来的不是云缺,而是个陌生的家伙,此人浑身涌动着结丹气息,只是并不凝炼,看样子刚刚进阶结丹不久。 长脸青年的登台,立刻引来无数目光。 长老们看到此人后,觉得奇怪不已。 登台的,是灵剑宗新晋的一位长老,名叫占若骞,两月前刚刚破境成功,尚未达到开山收徒的资格,属于宗门普通长老,居住在十六洞天之一。 此人向来行事低调,许多弟子甚至连其名讳都记不住,也没有几个长老与其相熟。 唯一让长老们印象深刻的是,这个占若骞,是宗主顾红鱼的忠实拥趸,对顾红鱼达到了一种狂热的程度,曾经为了宗主的一道命令,险些葬身于七涧之一。 「他怎么登台了?」佟岐皱眉嘀咕道。 不仅佟岐看不懂,灵剑宗诸位长老加上弟子,谁也看不懂占若骞此刻登台的目的。 百峰大会,是弟子间的盛会,可没有结丹长老出手的先例。 落在第一擂台后,占若骞朝着顾红鱼的方向,拱手施礼道: 「占若骞请战,愿为宗主迎战外敌!」 占若骞这句话一说,引起一片低呼,随后众人的目光纷纷变得古怪起来。 人家道子只有筑基修为,是来挑战灵剑宗筑基弟子的,你一个结丹上去迎战人家,这不以大欺小么。 即便赢了,传扬出去也不好听。 顾红鱼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脸上仍旧挂着柔和的笑意,檀口轻启,道: 「占长老无需心急,待会儿自有云缺来迎战道子,你的一片忠心本宗主看在眼里,先下去休息吧。」 这话本来说得足够婉转,又顾及了占若骞的颜面,在别人看来,占若骞肯定要顺坡下驴,趁机离开。 表了忠心,也就够了,难道还真要与道子交手么。 出乎众人的预料。 占若骞非但没走,反而眼中腾起嫉妒之色,倔强的再次拱手道: 「占某不才,自认不比那云缺差,他能为宗主解忧,我占若骞亦能!」 这下人们都听明白了。 占若骞不是为了宗门的颜面,而是嫉妒云缺,才不顾身份登台要挑战道子。 顾红鱼轻轻偏了下头,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无奈,而无奈中又透着一抹欣慰,仿佛大家闺秀被人追求时候的为难羞涩,她这番女儿家的柔媚举止,看得占若骞痴迷不已。 「百峰大会是筑基弟子的擂台,结丹长老登台,成何体统。」陈词脸色一沉,道。 其他百峰长老也觉得占若骞这番献殷勤,献得有点过头了。 你私下里想怎么跟宗主表忠心,那是你的事,现在是百峰大会,以结丹境界登台,实在给灵剑宗丢人。 「既然登台,在下自然会守擂台的规矩,我会以筑基修为,替宗主迎战外敌!」 占若骞喝声高昂,面带决然之色。 百峰长老听罢纷纷不屑一顾。 压制修为谁都会,照这么说,灵剑宗百峰长老都有资格登台了,所有人都将修为压制到筑基巅峰,车轮战都能耗死道子。 当人们嗤笑声渐起之际,占若骞做出个震惊众人的举动。 只见他一拍额头,金丹浮现! 占若骞一把握住自己的金丹,手中灵力暴起,竟要捏碎金丹! 「自废金丹,他疯了!」有长老惊呼出声。 占若骞的举动太明显不过,竟要以自毁金丹的手段将修为跌落到筑基境,如此就能与道子同阶。看書菈 自废金丹, 只为了博宗主一笑,如此痴情的家伙,看得众人毛骨悚然。 多少筑基弟子梦寐以求的结丹境,人家竟全然不在乎! 占若骞的举动太过突然,别人想拦都没机会,眼看他即将捏碎金丹之际,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阻住了他自废修为的举动。 占若骞怔了一下,扭头看去,竟是道子。 「结丹不易,无需如此,我给你挑战的机会,用你结丹修为即可。」剑平之微笑道。 敢用筑基修为对战结丹,道子的狂傲再次震惊众人。 占若骞迟疑了一下,收回金丹,郑重道:「我以结丹境界战你筑基修为,那不公平。」 「世上多不平,唯有剑平之,我,不需要公平。」剑平之缓缓摘下了背后普普通通的剑鞘,手握剑柄道:「我只出一剑,若你接得下来,算你赢。」 哗! 哗然大起! 人们对剑平之的孤傲已经无法容忍,连结丹强者都挡不住一剑,这牛皮吹破了天。 占若骞微眯双眼,一震单臂,身前浮现出一把寒光缭绕的长剑,剑身上弥漫着法宝气息。 「那便试试,我到底接不接得住!」 占若骞冷喝道,他彻底被道子的孤傲所激怒,结丹初期的气息涌动周身。 所有长老与弟子全都瞪大了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这场别开生面的比斗。 剑平之面带轻笑,缓缓抽出长剑。 那是把普普通通的长剑,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然而出鞘之际,第一擂台上却有清风起伏,人们的耳中竟出现一道道虚无缥缈的道语吟唱。 没有任何剑气散出,四周的荒草却纷纷朝着外围倒去,好似在畏惧着那把普通的长剑。 「道语剑……」 陈词目光凝重,神色变得肃穆起来。 道子的剑,极为特殊,其来历很少有人知道。 天一道宗比灵剑宗还要古老,不止一位道子。 数千年岁月,道宗的道子换了一代又一代,可这把道语剑,始终只有一把。 身负道语剑,莫问前路遥。 道语剑,是道子的象征,而一代代的道子,仅仅是道语剑的持剑者而已。 第一擂台,剑平之缓缓刺出了一剑。 动作很慢,看起来漫不经心。 外人无法感受到任何剑气存在,可占若骞却体会到一股遮天盖地的剑意在笼罩而来! 他惊恐中催动法宝想要挡下这一剑,可手中的法宝长剑却根本不听号令,犹如惧怕般发出阵阵哀鸣。 占若骞动用出全部灵力,勉强压制住法宝,可即便如此,他也挡不住渐渐刺来的那柄长剑,整个人开始一步步后退,直至一步踏空,险些跌落台下。 当占若骞用灵力稳住身形的时候,对面的道子已经收起了长剑。 再看脚下,占若骞已经双脚离开了擂台。 输了! 结丹修为,连人家一剑都没挡住! 这还是剑平之没下杀手,仅仅出了半剑。 如果这一剑完全刺出,没人怀疑占若骞会身死当场! 半剑而已,败结丹! 四周变得寂静无声,冷汗出现在无数人额头。 人们这才知道,道子的剑,究竟可怕到何种地步! 占若骞挣扎了半晌,不得不低头,朝着宗主躬身施礼道:「没能替宗主解忧,占若骞无能,请宗主责罚!」 「胜败兵家常事,切磋而已,不必在意。」 顾红鱼温和的开解道。 占若骞垂着头,感激得无以复加 ,飞回自己所在的看台之际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苦练修为,替宗主效命。 「养的鱼还真不少呢……」 云缺站在滕云峰擂台上低语了一句,扫了眼顾红鱼。 他来了好一阵儿,目睹了道子与占若骞一战。 剑平之的剑,的确厉害,但顾红鱼的手腕,也不简单。 能让结丹强者死心塌地效力,这份手段绝非常人能做到。 正当午时,大日悬于中天。 云缺一跃而起,站定于第一擂台。 前奏已经完结,接下来,是他一个人的表演。 第290章 信息量太大了 当云缺终于登上第一擂台,四周喧哗声大起。 让所有人等了一个时辰的狂徒,终于登台了。 「连结丹长老都不是对手,哪个筑基能赢过人家,害咱们白等了一个时辰。」 「听说那个云缺才筑基初期,道子十年前就已经筑基大圆满,这还怎么比。」 「说不定人家能撑过一剑呢,只要咱们弟子当中有人能抗住道子一剑,至少能挽回点颜面。」看書菈 「抗住一剑有什么用,还不是输!」 「今日过后,云州修仙界筑基一代,灵剑宗必定被天一道宗压个几十年喽。」 弟子们议论纷纷。 在见识过道子一剑之威后,没人还相信云缺能赢。 长老们也没有一个看好云缺。 佟岐一个劲摇头,唉声叹气。 他身后有个真传弟子询问道:「师尊,您看这场比斗,云缺能有几分胜算?」 「几分?一分都没有!」 佟岐十分肯定的断言道:「之前听说过道子的道语剑极为可怕,我还不怎么信,今天一见何止可怕,简直能称之为恐怖!就他刚才那一剑,连我都没有十足把握挡得下来,天一道宗,底蕴够深呐。」 佟岐言语中带着忌惮之意。 「也许云缺能侥幸赢个一招半式呢。」刚才发问的真传弟子虽然不看好云缺,更不待见狂傲的道子。 「云缺要能赢,我把脚下的看台吃喽!」佟岐哐哐跺了两脚,高大的木楼发出一阵嘎吱响动。 他身后几名真传弟子同时看了看脚下木台,心说师尊这话说得真绝,人家要真赢了,看你吃不吃。 滕云峰看台。 周元良紧张得手心儿全是汗,恨不得替云缺使把劲。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那道士能打败结丹长老,云缺就算输了也不丢人。」周静姝瞥了她哥一眼,对周元良的紧张大为不满。 「虽、虽、虽败犹荣!」武大川可算找到个恰当的词汇。 「云师兄可别被打死了,我会伤心的。」洛小雨可怜兮兮的道。 如今的局面,就算这帮云缺的好友,也没人觉得云缺真能战胜可怕的道子。 「那个臭道士连结丹都差点给砍了,这还怎么打?筑基斩结丹,天一道宗竟出怪胎么?」兰朵觉得不公平,气呼呼的道。 「我还是觉着云侯不会输!」周元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第一擂台上笑到最后的,绝不会是那道士。 不管别人如何看衰云缺,他始终觉得云缺肯定要一鸣惊人。 千鹤峰看台,褚臣得意的笑出声来,嘀咕道: 「姓云的,让你狂!死于道子之手便宜你了!」 褚千里阴沉的神色中透着一丝阴狠,在他眼里,只要云缺敢出手,必定要横尸第一擂。 像褚千里这种宗门的结丹后期强者,刚才都从道子出的半剑当中看出了恐怖的剑意,那股剑意绝非筑基境修士可抵挡。 别看剑平之本身只有筑基修为,实际他的战力已经达到了结丹初期,乃至中期! 第一擂台。 云缺站定身形后,随意问了句:「琴儿她爹,救出来没有。」 这句话说完,周围无数弟子与长老纷纷疑惑不解。 琴儿是谁,琴儿她爹又是谁? 剑平之颔首道:「已然救出,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宰了几只火鸦。」云缺随口打听道。 「二十七只。」剑平之也随口答道。 「嚯!不少啊,连杀二十七只三级妖兽,忙活挺久的吧。」云缺道。 「还好,不到半天时间。」剑平之说完顿了顿,更正道:「不是三级,是四级火鸦。」 「你这免费帮手找得真划算,琴儿有没有以身相许啊。」云缺打趣道。 「小道不近女色,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剑平之微笑道。 「那你离我远点,以后没事别来找我,对女人没兴趣的男人,基本都是变态。」云缺鄙夷道。 「小道对男人一样没兴趣,我只对剑感兴趣。」剑平之笑道。 「对男人没兴趣,那你总粘着我作甚,还专门来山门找我,让别人听到好像我也是个变态似的,咱们在青楼不是论完剑了么,你要不服气,大可花点灵石再请我去青楼论呐,这里人多眼杂的,多无趣。」云缺道。 两人的一番对话,听得周围众人瞠目结舌。 信息量太大了! 道子半天时间即可连杀二十七只四级妖兽! 一头四级妖兽,都能让筑基后期的修士疲于应对,二十七只是个什么概念? 被二十七只四级妖兽围攻,结丹都有陨落的可能! 更离谱的是,道子居然与云缺在青楼里论剑! 青楼论剑,到底论的什么剑? 一众长老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始终保持着迷人微笑的顾红鱼,脸上的笑意都凝固了一瞬。 谁能相信道子会与人在青楼论剑! 这要传到天一道宗,那群修仙多年的老道士会不会被气死几个。 「论剑,小道输得心服口服,今日前来,是找云侯比剑。」 剑平之对青楼能否论剑不以为意,也不在乎之前的输赢,微笑着说道。 他这话说完,周围的弟子长老们直接瞪大了眼睛。 什么! 青楼论剑,道子居然输了! 无数道目光纷纷停留在云缺身上,人们想不通这位滕云峰弟子,究竟在青楼用了什么招数,能让道子棋差一着。 外来者看台上,身姿妖娆的百花楼东家花娘正掩口轻笑,对周围人得意的炫耀道: 「道子论剑的青楼,就是我们百花楼!诸位若赏脸,今晚百花楼一切费用打七折。」 趁机打出名号,百花楼的这位东家果然精通商贾之道。 众人听闻立刻纷纷表态,今晚肯定要去百花楼一观究竟,看看道子论剑的地方有何玄妙之处。 第一擂台。 云缺无奈的摊手道:「行吧,既然你追到宗门,那就给你个面子,你想比什么。」 「当然是剑了。」剑平之眼眸中绽放起异彩,期待道。 「怎么个比法。」云缺没精打采的道。 「云侯既为地主,你定规则,只要与剑有关,怎么比都成。」剑平之道。 「这可是你说的。」云缺呵呵一笑,重复道:「只要与剑有关的一切,怎么比都可以。」 「君子一言,绝无反悔!云侯出招罢!」剑平之几乎等不急了,浑身剑意涌动。 他已经十年没有如此期待着一战,这种热血澎湃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时。 「好!」 云缺说了一字,开始准备。 剑平之正期待着一场酣畅淋漓之战时,忽然发现对手的举动十分古怪。 云缺居然开始解裤带…… 第291章 震古烁今第一剑 云缺古怪的举动,让剑平之疑惑不已。 按理说如果裤带或者腰带松了的话,紧一紧正常不过,毕竟马上就要大战,整理衣物,没人会笑话。 可解裤带,和紧裤带,完全是两码事! 道子再如何清高,他也是人,也得吃喝拉撒,对这种事熟悉不过。 看云缺的举动,绝非要大战一场,而是解手之前的准备动作。 不但道子奇怪,整个宗门数以十万计的弟子,都在疑惑不解。 没人能看得懂云缺这番动作有何深意。 迷惑敌人? 不可能解裤子啊,又不是女人,还能用个美人计。 即便是美人计,那也不能上来先解裤带啊,太直接了点吧。 擂台上,云缺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每天都做好几遍似的,熟练的解开带子后,亮出了自己的宝贝。 面朝着飞鹤峰执法殿所在的看台,云缺酝酿了片刻,紧接着浑身剑气炸起! 在无数男弟子愕然的目光中,在无数女弟子尖声的惊叫中,在上百位结丹长老愣怔的神态中,在道子剑平之迷茫的期许中,一道蕴含着狂暴剑气的水线飙溅而出! 水线破空,划出剑啸之音,直奔执法长老褚千里而去。 超过十万修士的百峰大会上,云缺做出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尿呲执法殿! 看到水线飙溅而出的那一刻,周静姝的俏脸瞬间变得通红,如同烤熟的鸭子般,她娇嗔着背过脸去,心里怦怦直跳。 身为首辅之女,生来娇贵的周静姝见识过锦衣玉食,见识过皇亲国戚,见识过北伐大战的残酷,见识过百峰大会的热闹,阅历堪称丰富,可唯独这种男人入厕的场面,她这辈子从未见过。 寒娇与寒宁的脸也红了,急忙转过头,薛子仪和兰朵直接看傻了,怔在原地。 宜鸿文和武大川呆若木鸡,易真的下巴差点被吓掉。 周元良连连惊呼:「好大的宝贝!」 马庸和牛不才反应极快,一人一只手,死死捂住洛小雨的眼睛。 「什么宝贝呀!快让我瞧瞧云师兄到底拿了什么宝贝出来!」洛小雨奋力挣扎,很想看个究竟。 佟岐正在品着弟子献上的灵茶,看到这一幕,直接一口茶喷出老远,呛得一个劲咳嗽。 久经沙场,以稳健著称的大长老陈词,现出十分罕见的呆涩之态。 修炼了两百余年,经历过无数风雨,陈词始终认为除非元婴强者当面,否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能让他震惊之事,不料今天被个小小筑基弟子震惊得失态。 天石峰的岳八碗正准备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斗,一个劲往嘴里灌酒,这下全喷了出来,喷得比佟岐远得多,他喝的又多,附近的真传弟子觉得天空下起了小雨。 藏剑峰的端木华正摇着羽扇,此时看得目光呆涩,手里的扇子不自觉的掉落在地。 百炼峰的唐素衣豁然皱起眉头,闭上眼,不再多看,她身边的众多女弟子惊叫不断。 顾红鱼的微笑凝固在脸上,嘴角的笑容此时显得无比僵硬,不过瞬间这位宗主就恢复如初,并不避讳,眼神中现出惊奇,望着云缺的一举一动。 紫霞峰的童妙双看得美目泛光,这位以媚态闻名宗门的峰主啧啧称奇道: 「力道,尺寸,个头,真乃极品也!」 钱玉袖站在童妙双身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赞同着师尊的看法。 相比于其他长老的震撼,褚千里的惊容最重,他脸上的阴沉早已被惊诧所取代。 那道尿剑,直奔他面门而来! 褚千里震惊之余,勃然大怒,抬起单掌,以灵力撑开一层无形的光幕。 嘭!!! 尿剑撞击在光幕上,炸起一片水花。 挡是挡住了,可是尿这东西,会溅的,崩了千鹤峰一看台都是。 褚臣惊得呆在原地,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袖子上被溅到一片,气得他一个劲儿运气,跟只快要撑爆肚皮的蛤蟆似的,眼珠子都要鼓了出来。 外来者的看台上,众多散修与各门各派弟子全部呆若木鸡,一个个齐刷刷张着大嘴,一时忘记了呼吸。 他们是来看百峰大会如何精彩绝伦的,没成想今年的百峰大会精彩得过火了。 这已经不能叫精彩了,而是惊人! 百花楼的花娘与旁人不同,盯着云缺一眼不眨,还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好像发现了什么至宝似的。 尿剑如虹,好半晌才渐渐停息。 在死寂般的气氛中,云缺打了个寒颤,好整以暇的收起宝贝。 神色如常的望向道子,云缺比量个请的手势,道: 「该你了。」 剑平之此时的状态是茫然的。 始终稳如泰山的道子,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好久才挣扎着清醒过来。 「我来,是比剑的。」剑平之声音中充满苦涩。 「对啊,我的尿里就有剑气。」 云缺让开位置,走到擂台另一侧,经过剑平之的时候,压低声音道:「不用你尿,你敢当着灵剑宗十万弟子的面脱裤子,就算你赢。」 说完,云缺施施然等在一旁,乐呵呵的看戏。 自己已经表演结束,接下来,看道子如何应对了。 滕云峰看台,洛小雨终于甩开马庸牛不才,跳着脚道: 「宝贝呢!云师兄的宝贝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哇!」 以薛子仪为首,兰朵寒娇等人齐齐做出捂额头的标准动作,连易真都加入了进来,捂着额头无话可说。 易真现在终于明白为啥这帮人总做这个看起来无奈至极的动作了,实在是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比这个动作更能章显他内心的无奈之情了。 尿呲执法殿,什么心窍能想到这么一出! 胆子也太大了,简直无法无天! 易真觉得自己这些年在宗门里的所作所为,比起云缺来,就像山里的猴子在胡乱玩耍一样。 连人家一根毛都比不过啊! 易真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宗门弟子吗?这他娘根本是混世魔王好吧! 四周各个看台上,女弟子们纷纷睁开眼,几乎所有女弟子都脸上发红,对刚才那一幕羞怒不已。 无论云缺如何荒唐,现在人们的目光全部汇聚在剑平之身上。 有些女弟子被吓怕了,用小手挡着脸,生怕再看到相同的一幕,又好奇心太重想要看看道子如何应对,于是在手指缝里偷偷瞄着擂台,做那掩耳盗铃之举。 剑平之在擂台上足足站了一刻钟之久,一动未动。 这一刻钟,是道子有生以来最为漫长的一刻钟,他的神色变幻出各种模样,时而沉思,时而犹豫,时而挣扎,时而遗憾。 没人知道剑平之是在天人交锋犹豫不决,还是在暗自推演着尿剑的威力,或者在对比着各自的尺寸。 一刻钟过后,剑平之僵硬的缓缓扭头,望向云缺,声音带着沙哑的道: 「我输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道子曾经热血澎湃的眼神,竟变得有些幽怨。 云缺只用了一泡尿,就轻轻松松成为百峰大会的魁首。 第292章 李闲云的洗脚盆 当道子认输的那一刻,死寂般的各处看台上,喧嚣声暴起。 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唾骂,有人羡慕有人恼火,尘世间的百态,在此刻被无数灵剑宗弟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修行之人,很少会出现这么多表情姿态。 能让十万多修士呈现出如此繁多的神态,除了云缺之外,再没第二个人能做得到。 滕云峰看台上,马庸牛不才众人的表情始终呆滞,好半晌才清醒过来。 「这就赢了?一泡尿就赢了!」 「一泡尿赚到五百万灵石,圣水也没这么值钱!」 「一尿败道子,云侯天下第一!」周元良兴奋得呜嗷乱叫。 兰朵表情古怪的捅了捅周静姝,小声道:「刚才看到了没有?」 「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周静姝心虚的道。 「没看到你脸那么红呢,刚煮熟的螃蟹似的。」兰朵撇嘴道。 「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易真唏嘘道:「我还想指点指点人家,看来以后得找云师弟指点指点我了。」 锁烟峰看台,佟岐一边嚼着茶叶沫子,一边赞叹道:「看走眼喽,这小子有一百个李闲云那么狂!」 「师尊,看台要不要搬回锁烟峰,当着外人的面吃,不大好吧。」一名真传弟子忍着笑询问道。 刚才佟岐亲口说的,云缺要是能赢,他就把脚下的看台吃喽。 「搬!搬回去你们替我吃!水煮清蒸红烧酱焖,为师天天给你们变着法的做!」佟岐愤愤的道。 宗主所在的看台上,顾红鱼一双美目弯成了月牙儿,俏脸上满是欣慰,丝毫没有责备之意。 大长老陈词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里的郁闷。 宗门摊上这么个奇葩弟子,实在让他哭笑不得。 褚千里在所有弟子与长老面前丢了脸面,当擂台上胜负已分,他豁然起身喝道: 「滕云峰弟子云缺,放浪形骸,不知检点,罪大恶极!胆敢羞辱执法长老,罪加一等!镇压剑牢百年!」 繁琴立刻赞同道:「如此孽徒,丢尽了宗门颜面,应该镇压他一辈子!关进剑牢关到死!」 佟岐早对繁琴不满,听得大为不爽,反驳道: 「人家又不是琴瑟峰的弟子,即便是孽徒,也该尹天笑才有资格称之,丢尽宗门颜面更无中生有!人家赢了道子,给咱们灵剑宗挽回了颜面,落井下石也没有你这么落的,扔两块石头就算了,你这是打算把井口都给封死啊。」 繁琴阴测测的喝道:「果然远亲不如近邻,锁烟峰挨着滕云峰,你这个好邻居还挺会帮着人家说话的,你是被李闲云吓到了吧,没出息。」 佟岐一听勃然大怒,反击道: 「你不怕李闲云是吧,你琴瑟峰上的琴树和瑟树是谁砍的忘了么,李闲云拿你山上的宝树做了洗脚盆,你连个屁都没敢放,你个老妖婆还有脸说我!」 繁琴被骂得火冒三丈,结丹气息大起,佟岐也不示弱,法宝都抄了出来。 长老打架,这在百峰大会上可没出现过。 周围无数弟子也不议论云缺了,都等着看佟岐和繁琴大打出手。 「稍安勿躁。」 陈词实在看不过去,出言喝止了两人的争执,随后他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云缺,道: 「执法殿,掌管宗门律法,不可亵渎,你虽赢了道子,但此举太过荒唐。」 陈词现在左右为难,定罪吧,人家就是撒泼尿而已,能定个什么罪。 撒尿有罪,那大家谁也别活了。 不定罪吧,执法殿的确被羞辱了,如果日后谁都能去 执法殿门口撒泼尿,宗门威严何在。 擂台上,云缺好整以暇的道: 「眼见宗门颜面尽失,弟子一时心急,这次确实做得不够稳妥,险胜道子一招,今后弟子肯定吸取教训,为保必胜,下次来泡大的。」 陈词刚开始听得还算满意,毕竟能认错服软,这事儿就好办,大不了口头训责一番也就算了,给执法殿留几分面子。 不料听到最后,陈词直接怔住了。 来泡大的? 尿剑都够惊人了,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要来个屎剑,那场面比现在还得恐怖百倍,到时候执法殿取消算了,估计褚千里都呆不下去了…… 剑平之正在心里琢磨着今后用什么办法让云缺出剑与自己真正切磋一次,一听这话,他两手忽然一哆嗦。 顾红鱼见大长老现出为难之色,立刻开口道: 「既是擂台比斗,生死之战,自可无所不用其极,云缺用的法子荒唐了些,但的确是比拼剑道的一种,他的剑气浑然天成,勇猛无双,连剑子都甘拜下风,可见其剑道造诣已经登峰造极。」 顾红鱼没有明说替云缺免除罪责,而是夸赞了一番,肯定了云缺此次比斗的结果。 褚千里阴沉的目光望了眼宗主的方向,没再多说什么,看似忍下了这口恶气。 褚臣不打算就此放过云缺,他还想说话,结果被褚千里以目光止住。 「堂兄!不趁机弄死那个云缺,以后这小子肯定还要与我们作对!」褚臣传音说道。 「现在不是时候,他赢了道子,声势大盛。」褚千里同样回以传音。 「就这么放过他了?我们千鹤峰一脉脸面何存!」褚臣不甘心的道。 「宗主要养条大鱼,那便让她养就是了,池塘里的鱼儿越多,水就会越混。」褚千里道出一句模棱两可的传音,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褚臣眯起老眼,缓缓点头,他知道这位堂兄无论修为还是手段,都远在自己之上。 道子认输,云缺成了无可厚非的赢家。 接下来,便是获取奖励的时候。 这时出了点岔子。 始终闭着眼的百炼峰主唐素衣,缓缓睁眼道:「滕云峰弟子比斗中举止下作,不知廉耻,有伤风化,额外奖励的法宝取消。」 旁边一众长老听闻此言,不少人纷纷皱眉。 唐素衣身为长老会五位长老之一,竟出尔反尔,实在出人预料。 陈词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悦。 他之前与唐素衣沟通过,同意多一件法宝的奖励,现在唐素衣反悔,连他陈词也跟着成了言而无信之辈。 顾红鱼仿佛预料到会有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毫无变化,望向唐素衣打算提云缺理论一番。 结果唐素衣说完一句话,又重新闭上双眼,神色清冷,看都没看宗主。 那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不容外人求情。 第293章 意外的挑战者 身为长老会之一,唐素衣是五位长老中最低调的一个。 同时也是脾气最大规矩最多的一个。 她门下的弟子必须老老实实遵守规矩,但凡有丝毫逾越之处,动辄会被逐出宗门。 百炼峰的弟子,没有任何人胆敢忤逆这位峰主,见到唐素衣都会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差错。 云缺在擂台上的荒唐举动,触怒了最看重规矩的唐素衣,执法殿没能降下责罚,她却先收回了奖励。 虽然在其他弟子看来,即便没有额外奖励,能一个人获取前十所有奖励也十分丰厚了。 但云缺可不干。 那是法宝,又不是法器,说不给就不给,逗小孩呢。 「敢问百炼峰峰主,是不是宗门里的法宝,都归你一人做主。」 云缺淡笑着问道,也不气恼,神色如常。 唐素衣闻言再次睁眼,双目如电,道: 「百炼峰掌管宗门资源,别的事我不管,是否奖励法宝,我说了算。」 这话说得,已经不留任何余地了。 「一宗之主,如一国之君,君无戏言,宗主应该也不会有戏言。」 云缺淡淡一笑,将难题踢给了顾红鱼。 反正顾红鱼答应的多奖励一件法宝,云缺没兴趣与那唐素衣争论,百峰大会的奖励,自该宗主定夺。 听云缺说完,顾红鱼微笑着将目光望向陈词,道: 「既然答应了多奖励一件法宝,我们就该说到做到,事后变卦,让外人看了笑话,大长老觉得呢。」 顾红鱼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一句我们,直接把陈词拉下了水。 难题,踢到了陈词面前。 四周众多的弟子门人纷纷将目光汇聚在五位长老所在的看台,前来观礼的上万名外来修士也在望着灵剑宗大长老,想要看看接下来会是个什么局面。 本来有些人都打算走了,擂台已经比完,颁发奖励是人家灵剑宗的事,没什么精彩的场面了。 一听争端再起,想走的人立刻打消了离开的心思,留在看台上看热闹。 陈词看似正襟危坐,稳如泰山,实则正左右为难,懊恼不已。 他试图与唐素衣沟通,结果人家根本不理睬他的传音,另一边宗主顾红鱼就盯着他看,一眼不眨。 陈词现在彻底被架了起来,里外不是人。 若是法器,他大可自掏腰包,给几件也不算什么,可法宝太过稀少,任何结丹失去一件都会无比肉疼。 灵剑宗的法宝,大多出自百炼峰,唐素衣是炼丹炼器的高手,所以才有资格掌管宗门资源。 灵剑宗的宝库,人家唐素衣说了算。 陈词本身虽是大长老,实际上并没有几件法宝可用,多余的更是一件都没有。 沉吟了良久,陈词实在想不出两全之策,无奈之下,打算用出拖字诀,先欠着云缺一件法宝,以后再说,至少别让那么多外人看了笑话。 欠法宝这种事,往常并非没有,结果往往是一拖无期,最后不了了之。 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各方都不吃亏,大家都满意。 当然了,除了云缺。 「咳……」 陈词清了清嗓子,开始准备措辞。 这时云缺先说话了。 「一件法宝而已,偌大的灵剑宗难道拿不出来么,若连承诺之事都做不到,这山门,呵呵,不待也罢。」 说着云缺把真传令牌拿了出来。 看架势,只要不给法宝,人家就要扔令牌,离开灵剑宗。 陈词即将准备 好的说辞,这下直接噎住,又咳嗽了两声,愣是没说出口。 唐素衣面色冷冽的冷哼道:「连规矩都不懂,留下也是祸害,不如趁早走人,山门也好清静。」 「我不懂规矩,还是你不懂规矩?你爹娘生你出来之后,给没给你请过教书先生,教没教过你什么叫礼!义!廉!耻!」云缺冷声道。 云缺本没打算理睬这女人,既然人家咄咄逼人,他只能论论道理,昂首断喝: 「礼、义,治人之法!廉、耻,立人之节!盖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四者之中,耻尤为要,故夫子论士曰:行己有耻。」 「礼义廉耻,耻为先,你身为长老会长老之一,出尔反尔,说话如放屁,实乃一宗之耻,无耻之尤!你连耻都不知,还大言不惭说我不懂规矩,实在可笑至极!」 喝声如雷,响彻八方。 所有弟子面面相觑,纷纷瞪大了眼睛,心里同时生出一个念头。 这家伙魔障了…… 尿呲执法殿之后,又大骂唐素衣,一场擂台战,得罪了长老会两位长老!看書菈 外来修士的看台上,人们的表情精彩绝伦,心里也在泛起同一个念头。 幸亏没走,弟子大骂长老会,这比刚才对战道子还精彩啊…… 唐素衣愕然无语。 她从没遇到过敢与自己如此说话的家伙。 哪怕大长老陈词,见到她也得客客气气,更别提小一辈的宗主,她对顾红鱼向来是带答不理的态度,也没见顾红鱼敢多说半句怨言。 身为高高在上的百炼峰峰主,此时竟被个弟子给骂得狗血淋头,唐素衣一时怔住。 「狂徒!」 唐素衣回过神来之后,赫然起身,面色苍白的怒道:「我百炼峰的法宝,你这辈子别想染指半分!」 「不给第二件法宝,也行。」 云缺呵呵一笑,把手里的真传令牌一扔,道:「刚才的比斗作废,道子继续挑战,你想找谁论剑,就找谁论剑,哎对了,你们道宗还缺不缺人。」 剑平之都要笑开了花。 论剑无所谓,真要把云缺弄去天一道宗,那才是天大的功劳。 如此奇人,将来的成就不可想象,等人家结丹大成,天下金丹将再无对手可言。 「缺!正缺云侯这等不为俗物所困之人。」剑平之笑容灿烂的道:「若云侯拜入道宗,我可以做主,送你两件法宝。」 天一道宗可不是小门小派,比灵剑宗还要古老,底蕴极深,道子能承诺两件法宝绝非玩笑。 这下陈词坐不住了。 他再不吭声,云缺这位弟子当中的第一人就要跑了。 「灵剑宗,自然会说话算话,百峰大会的奖励照旧,答应多奖的一件法宝同样算数。」陈词决断道。 顾红鱼轻笑着点了点头。 她很满意如此结果,无论局面如何变幻,始终未脱离她的掌握。 大长老发话,众人本以为此事完结,不料局面再生变故。 一道人影从远处踏剑而来,落在第一擂台。 「想要百炼峰的法宝,先问过我手里的剑。」 来者一袭青裙,目光清冷,手持法宝花灵剑,剑指云缺。 看到来人,云缺大为意外,诧异道:「青瑶?」 第294章 筑基之躯结丹之力 登上第一擂台的,非是旁人,正是牧青瑶。 花灵剑涌动着剑气,指向云缺,牧青瑶眼中遍布寒芒,带着一身煞气。 剑平之不认得牧青瑶,疑惑着退到擂台边缘,背着手观看。 滕云峰看台上,薛子仪众人诧异不解。 「牧师妹怎么登台了!她要挑战云侯?」周元良满头雾水。 「牧师姐怎么啦?为什么要拿剑指着云师兄呀。」洛小雨觉得十分奇怪。 「表妹疯了吗!怎么要和妹夫动手?」宜鸿文大为不解。 周静姝这才知道擂台上的青裙女子,就是云缺的未婚妻,她眼中妒意大起,撅着小嘴不说话了。 这些云缺的友人们,实在看不懂擂台上的局面,想不通牧青瑶为何会在这时候登台,难道要为了师门百炼峰而对战云缺? 不但旁人看不懂,连云缺都看不懂牧青瑶的做法。 几天前还在剑牢相见,卿卿我我,如今却要拔剑相向。 「青瑶,你要做什么。」云缺往前走了一步,问道。 「为师门雪耻!」牧青瑶剑尖一抬,对准云缺的咽喉,逼停了云缺的脚步。 「你要为了百炼峰,与我一战?」云缺不可置信的道。 牧青瑶清冷的目光晃动了一下,眼里似乎藏着恨意,她将手里握着的一只五彩小旗甩出,扎在擂台地面。 擂台由青石打造并且有加固法阵存在,连弟子间的对决都无法撼动,却在牧青瑶随意一甩之下,小旗半个旗杆直接没入地表。 「赢了我的剑,你才有资格拿走奖励,赢不了,半块灵石也别想拿走。」牧青瑶清冷的低喝道。 她这招甩旗入石,看得四周不少人暗暗心惊。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能做到这一手的,绝非等闲之辈,需要无比精纯的灵力! 否则别说甩旗入石,加固了法阵的青石擂台,普通筑基弟子砍上半天也留不下几道剑痕。 云缺望着脚边的五彩小旗,眉峰渐渐蹙起。 小旗,是登台的资格。 牧青瑶甩出小旗,说明对方铁了心要挑战自己。 「你的师门,真的那么重要。」云缺已经没有了笑容,但依旧平静。ap. 「师恩如山,我不允许你辱没百炼峰!」 牧青瑶说完这句,花灵剑直接出手,化作一团剑影袭来。 唰! 云缺展开了千叶剑,上千道飞叶如风团般飘散在擂台上。 没人预料到的情况,终于出现。 花灵对千叶! 这两件本该是一对的法宝,如今竟反戈相向! 众多的弟子当中,除了原本燕国剑宫弟子,没几个人认得牧青瑶是谁,只知道那青裙女子是百炼峰真传。 在众人眼中,云缺羞辱了百炼峰之后,人家派出真传弟子来挑战,也无可厚非。 可是薛子仪周元良等人则愈发惊诧。 他们都知道牧青瑶是云缺的未婚妻,怎么会为了百炼峰,与云缺为敌? 而且出手决然,毫不留情! 擂台上的打斗,绝非装模作样,任谁都能看得出,牧青瑶动了杀机。 她想要置云缺于死地! 上百位灵剑宗长老,纷纷被此刻的意外所惊讶,神色各异的望向擂台。 唯独唐素衣,仿佛早有预料般,神色毫无变化,只是眼眸的光泽稍微阴沉了几分。 剑平之很自觉的离开擂台,没走远,站在相邻的第二擂台上观战。 这位道子眼中泛起异彩,专注 着云缺的战斗。 他自己没能让云缺出手,已经大为遗憾,如今能看到云缺出剑,不论对手是谁,对剑平之来说都是难得的一幕。 剑平之要在这场比斗中,推演出云缺与自己究竟孰强孰弱。 到了剑平之这种程度的剑道造诣,已经无需出手,旁观即可在心里演化出云缺的剑道有多强。 牧青瑶的花灵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剑气浑厚,剑招凌厉。 乍一出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不仅人美,剑更美,那舞动长剑的身影,犹如画中之人,绝美而出尘。 云缺则以防御为主。 千叶剑笼罩身前,形成一面剑墙,抵挡着花灵剑的猛攻。 战斗一开始,给人们的印象是势均力敌。 不认得牧青瑶的人,此时纷纷点头赞叹,尤其一众长老,已经感知到牧青瑶仅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却能将剑道施展到如此地步,天骄二字,当仁不让。 然而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牧青瑶剑招一变,花灵剑绽放开来。 整个擂台,完全被一朵剑气凝炼的巨型花朵所包裹! 随着花朵轰然合拢,位于其中的云缺遭遇了剑气的狂暴轰击。 「剑阵!」 看台上,有长老低呼出声。 筑基初期即可动用剑阵,实在惊人。 尤其那剑阵的威能之大,结丹长老看了都觉得心惊。 如此程度的剑阵,一旦被困在其中,筑基修为绝无活路! 剑平之眼中的异彩转变为惊奇,他此刻才正视起云缺的这位对手。 能施展出如此程度的剑阵之威,足以列在灵剑宗弟子前三之列。 当巨花剑阵即将合拢之际,牧青瑶神态冷漠的俏脸上,忽地抿出一丝奇怪的冷笑。 云缺看似在全力防守,实则始终在观察着牧青瑶的一举一动。 那抹冷笑尽管只出现了瞬间,就消失不见,却被云缺锐利的目光所捕捉到。 「绝尘剑阵。」 低语中,几乎被花朵剑气裹住的云缺,周身澎湃起汹涌剑气。 千叶剑瞬间分化为十道剑影,自下而上爆发开来,犹如在剑气之花的内侧,再次盛放一朵绿色的剑花! 双重剑阵,同时震荡开来,互相轰击,各自溃散。 以剑阵,破剑阵! 两座剑阵的轰塌,造成了狂风四散。 以第一擂台为中心,一圈剑气风浪横扫开来,扩散到百丈开外才渐渐停歇。 被剑气扫中的木台纷纷晃动起来,有些弟子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刚刚交手而已,双方竟展现出如此威能的剑阵,看得无数弟子惊讶万分。 尤其对刚刚登台的牧青瑶,所有人都开始刮目相看。 让众人更加震撼的还在后面。 不等剑阵余威散尽,牧青瑶抬起单臂拍出一掌,直接拍在花灵剑的剑柄。 一掌过后,花灵剑骤然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剑气波动,将空气震荡出波纹。 长剑仿佛一条失控的蛟龙般,带着刺耳轰鸣,直奔云缺轰杀而去。 不远处,第二擂台上的道子目光中精芒爆闪,脱口低呼: 「筑基之躯,结丹之力!」 第295章 我必铲平百炼峰 牧青瑶的这一剑,竟携带着结丹强者才能动用的磅礴灵力。 花灵剑在此刻,被激发出真正的威能。 这把牧家的家传宝刃,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速度划破虚空,瞬间到了云缺面前。 法宝之威,绝非筑基可挡! 剑平之在心里以最快速度推演出这一剑的威能,并且以自身为例,尝试破解。 很快得出个结果,若不动用道语剑的真正威能,他很难挡得下这一剑,更避无可避。 被法宝气息锁定,除非同阶修为,否则没人能轻易躲得开。 这种时刻,就算云缺当场认输都晚了。 在花灵剑袭来的那一刻,云缺催动出两件极品程度的防御法器抵挡。 法器之后,是千叶剑组成的绿色剑盾。 这三层防御,在同阶之间绝对称得上固若金汤。 可是面对携带着结丹之力的法宝轰击,却难以抵挡。 两件极品防御法器当先碎裂开来,消弭了花灵剑近半威能。 随后千叶剑形成的剑盾也被直接轰碎,上千绿剑犹如飞叶般四散开来。 剑盾被破开,花灵剑的力道再次少了半数威能。 接连的阻挡,虽说没能挡下花灵剑,却消耗了剑体大部分的力量。 花灵剑此时携带的威能,相当于极品法器的全力一击,仍旧不容小觑。 在众人眼里,这一剑若没有防御措施,绝对没有任何筑基修士能挡得下来。 洛小雨吓得一闭眼,薛子仪惊得脸色苍白,马庸牛不才大惊失色,兰朵直接喊出了声来。 就连道子剑平之,也不认为云缺能安然避开这一剑。 褚臣狠狠捏着大手,恨不得云缺当场被砍个尸首两分。 陈词现出意外的神色,他想不到宗门弟子当中还有如此高手,在筑基初期即可动用结丹之力。 顾红鱼的笑意瞬间消失,眸光中泛起一丝阴冷,对牧青瑶的身影投去一抹恨意。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大鱼,恐怕养不成了。 就在人们认为云缺这次非死即伤之际,云缺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动作。 再用飞剑抵挡已经来不及了,花灵剑到了近前。 云缺没再用剑,而是朝着袭来的长剑砸出一拳。 他这种用拳砸法宝的举动,看得所有人齐齐大惊。 那是法宝,用拳头砸? 别说法宝上带有结丹之力,就是炼气境低阶修士砍出的法宝一剑,筑基修士也不敢用手去砸啊。 以卵击石,用鸡蛋碰石头一样! 轰!!! 一声闷响过后,第一擂台上爆发出一股风旋。 花灵剑,竟被一拳砸开! 风旋如刀,四散漂浮,那是剑气被震开所形成的空气波动。 在这片剑气风暴当中,云缺安然而立! 其身后,隐约浮现着一道高大的虚影,一身甲胄,犹如上古武神! 东方神煞太岁! 云缺以子神甲护体,动用了太岁之力,一拳震开花灵剑。 真正的法宝之威,以第一层的六方太岁难以抵抗,不过经过三层削减之后,仅剩极品法器威能的花灵剑,在云缺面前已经失去了威胁,肉身即可应对。 「炼体法门!」 剑平之低低自语,眼中泛起异色。 他只认为云缺在剑道的造诣应该与自己不相上下,不料人家竟然还是体修。 这要真正对上了,就算剑道不分高低,他剑平之也必败无疑。 道 子只修剑,没炼体。 震开花灵剑,云缺一步踏出,往前走去,落脚之际,地面被踩出一圈圈剑气涟漪。 每迈出一步,就有十道飞剑腾空,十步之后,身后百剑缭绕! 此刻的云缺,整个人锋芒毕露,宛若一把利刃般咄咄逼人。 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而是冷峻异常。 没人见过云缺如此模样。 周元良薛子仪众人能体会到云缺此时的愤怒,洛小雨甚至害怕了起来,她觉得云师兄好像生气了,而且后果很严重。 盯着对面的一袭青裙,云缺寒声道: 「你,不是牧青瑶!」 「呵呵呵呵……」 牧青瑶发出低低的笑声,目光不在淡漠,而是充满怨恨与戏虐,冷声道: 「是谁又能如何,名字,不过一个代号而已,你不是很想要我么,那么我就告诉你,你云缺这辈子,也别想得到牧青瑶!」 哗!!! 花灵剑化作一朵巨型的剑之花,盛放在一袭青裙之上,花朵之内,数以万计的花片完全由剑气组成。 精纯的结丹之力,在可显现无疑! 花灵剑,呈现出真实的本体,携带着无比恐怖的剑气波动。 那朵剑之花,便是花灵剑被催动到极致的体现。 剑花开,千叶败! 花为主,叶为辅,牧家的花灵剑与千叶剑,如果同时激发到最大威能,花灵剑将压过千叶剑一筹。 「你是……泉雨!」 云缺怒喝出声,身周的百剑如雨幕般笼罩而去。 这百剑的威能确实不小,但均为法器程度,在盛放的剑花面前如蚍蜉撼树。 泉雨得意的笑声在剑幕中传来。 「恼火吧!怨恨吧!你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却在我手里!这种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 尽管没有承认,如今的情况已经有不少人看出了端倪。 各峰长老的神色变得各不相同,沉默不言,没人去点破真相。 即便泉雨夺舍,那也是百炼峰的事,外人没资格多管闲事。 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弟子,去得罪长老会之一的百炼峰,实在得不偿失。 更别说百炼峰掌管着宗门资源,与其结仇,将来在宗门会寸步难行。 宁肯得罪执法殿,也没人愿意得罪百炼峰。 泉雨如今无比得意。 她不仅夺舍了牧青瑶,还能看到云缺绝望的模样,她终于能出了心头这股怨气。 泉雨就是要借百峰大会的机会,亲手用云缺未婚妻的身体,杀了云缺! 剑花轻而易举覆灭了百道剑影,泉雨立刻攻出致命一击。 当她催动剑花要吞没对手之际,迎面出现了一道巨型的铜剑,宛若一条狰狞恶龙般悬于半空! 天子剑,被云缺催动而出! 迎着锐利的剑之花,云缺脚踏天子剑,身后浮现出武帝剑魄的虚影。 在此刻,云缺的身影犹如远古之皇亲临! 那一身澎湃到极致的剑气,组成了霸道无双的帝王之气,居高临下,压住了吞噬而来的剑之花。 在天子剑面前,泉雨的剑花变得渺小了起来,气势更被压制到极致。 云缺的神色没有任何歇斯底里,只是清冷得宛若寒霜。 「夺舍我妻者,抽魂灭魄,撵碎金丹,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云缺将冷冽的目光望向百炼峰的唐素衣,漠然冷语:「纵容泉雨夺舍弟子,死罪难逃,若青瑶今日身亡于此,我必铲平百炼峰!」 第296章 青瑶复苏奇花再现 一句铲平百炼峰,引得四周惊呼大起。 青铜巨剑之上,那副凌厉的身影仿佛能开天辟地一般,口出惊人之语。 云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杀气! 唐素衣目光一沉,神色愈发清冷。. 陈词等长老纷纷皱眉不语,对如今的局面颇感意外。 顾红鱼的嘴角再次泛起笑意,好像对铲平百炼峰很感兴趣。 当天子剑出鞘,擂台上的泉眼明显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袭面而来。 她全力催动的花灵剑,竟渐渐被压制! 她得意的神采豁然凝固在脸上,随后变成暴怒,不计代价的催动法宝。 花灵剑显现出的剑之花再次膨胀了倍许,成为一朵足以与天子剑抗衡的剑气花朵,其内无数花瓣宛若獠牙,要择人而噬。 不远处的道子,神态中泛起一抹惊奇,看外表始终安稳,可内心却在震撼。 他知道云缺的剑道了得,但没想到云缺的剑,居然如此奇特! 那十丈长的巨型剑体,不说剑气如何,单用力道砸人,也没几个筑基修士能扛得住的。 剑平之有把握以道语剑抵挡,但没有道语剑的话,他肯定会被砸成肉泥。 尤其天子剑所散发的邪异剑气,让剑平之极为不适。 「百万冤魂入剑,天下至邪……他如何做到的驾驭此剑却不被反噬?」 剑平之在心里瞬间做出了无数种推演,最后得到一个结论。 「剑灵!」 剑平之在心里泛起这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的握住了道语剑。 剑灵的存在,极为罕见,通常以强大的妖兽或者邪魔之魂为基础,经过长年累月的融合,才能作为法宝的剑灵。 也有特殊情况。 比如强大的修行者陨落之际,用自身元神入剑,作为剑灵继续存在,不入轮回,只为了争强剑体的威能。 剑平之的道语剑内,就存在着一道强大的剑灵。 他云游天下,游历多年,就是为了唤醒这道剑灵。 唯有道语剑内的剑灵苏醒,这件天一道宗传承了数千年的至宝,才能解开封印,达到法宝级别。 天子剑内存在的剑灵,让剑平之无比羡慕,同时对云缺的能力大为赞许,道子开始推演起自己动用全力的状态,是否能与此时的云缺抗衡。 第一擂台。 天子剑与花灵剑在刺耳的轰鸣中碰撞在一起。 一道竖立的剑气波纹,以两件法宝的轰击点为中心,豁然散开。 咔!咔!咔! 青石擂台上,出现了一道丈许深的裂痕! 溢出的剑气掠过擂台后,在地面切出一道狭长的沟渠,一直蔓延到百丈开外。 长沟经过了两座看台,直接将木台一分为二,其上的长老与弟子匆匆避开。 轰鸣声中,两座高耸的看台相继坍塌。 仅仅溢出的剑气余波,就有如此可怕的威能,可见擂台上的这一击有多恐怖! 催动着花灵剑的泉雨,彻底被天子剑的威能所震撼。 她脚下接连后退,巨型的剑花也在快速崩塌。 面对携带着百万冤魂之力的天子剑,泉雨竟难以抵挡。 剑花最终完全消散,显现出花灵剑暗淡的剑体。 天子剑的气息则一如既往,缓缓下降,带着长河入海之势,逼近泉雨。 「我不信……」 泉雨盯着头顶的巨刃,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不信你有结丹之力!」 泉雨一拍额头,金丹遁出! 与此同时,花灵剑仿佛得到了雨露滋润般重新焕发出爆裂的剑气。 以金丹本源,激发法宝的最终威能,泉雨此刻完全在搏命。 即便最终她能挡下天子剑,金丹本源也会消耗大半,就此元气大损。 天子剑上,云缺的目光冷冽如剑。 头顶渐渐浮现出高冠,身上的白衣渐渐改变为漆黑的龙袍,气息骤然拔升,携带上君临之力。 武帝剑魄,此刻临身! 云缺以剑脉的能力,融合了武帝剑魄。 他此刻就是武帝,是剑内百万冤魂形成的亡魂国度的一国之主! 「无锋!」 云缺动用了青云剑道第三式。 天子剑,本无锋,厚重笨拙,最适合第三式。 这一击无锋之斩,在天子剑的加持下发挥得淋漓尽致! 轰…… 闷雷般的巨响过后,第一擂台的地面呈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最终轰然坍塌。 一剑之下,擂台碎裂! 恐怖的剑气波动如暴风般四散开来。 四周看台上,接连有三位长老同时出手,几乎动用全力才将擂台外溢的剑气封住。 否则的话,这些外溢的剑气就足以灭杀无数筑基弟子! 剑平之身处于剑气风暴当中。 这位道子一步没退,周身涌动着玄奥的剑气波动,如同一层宝甲般抵挡着肆虐的剑气。 尽管脚下没动,剑平之的目光却充满骇然。 他已经在心里推演出云缺这一剑的威能,但是真正看到之后,差距颇大。 天子剑实际爆发出的威力,比他推演的结果要强大了数倍! 「三成把握……」 剑平之暗暗心惊,面对如此强横的一击,他只有三成把握能扛得住,剩下的七层,是死! 当地面涌起的尘埃渐渐飘落,天子剑终于停住。 擂台废墟当中,泉雨跪坐在地,暗淡的金丹就悬于眉心处,握着花灵剑的单臂满是血迹。 她终究没能挡下云缺的愤怒一击。 但她没死。 天子剑拙钝的剑尖,堪堪停在泉雨面前不足三寸的位置。 不是她挡住了这一击,而是天子剑停了下来。 即便没有斩到,泉雨的额头处仍旧出现一条剑痕,一滴滴鲜血顺着脸庞滑落,犹如血泪。 「呵呵……哈哈哈!」 泉雨放声大笑,道:「你果然舍不得牧青瑶!你不忍心摧毁这具身体,你还妄想着再次见她,你简直在做梦!云缺,你这辈子也见不到牧青瑶了,她是我的!她的一切都是我的!」 泉雨的声音从暗淡的金丹内传来,那金丹上渐渐幻化出泉雨面目可憎的脸。 她的金丹与牧青瑶的肉身早已融合,灭了金丹,肉身也会就此死去。 泉雨没挡住云缺的天子剑,她却能借助牧青瑶的身体立于不败之地! 滕云峰看台上。 薛子仪众人完全被悲伤所笼罩,洛小雨直接哭起了鼻子,鼻涕眼泪一大把。 连他们这些友人都对牧青瑶的下场感到痛心疾首,可想而知作为牧青瑶夫君的云缺,此时将如何难过。 云缺静静的站在天子剑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脸庞冷峻。 「离别……」 云缺低声自语着,他再一次体会到离别之苦。 与父亲离别,与童年离别,与雁门镇离别,与剑宫离别。 如今,又要与青瑶离别。 不远处的道子,仿佛能体 会到云缺的感触,打稽首,默念道经。 剑平之有着远超常人的心智,他能在瞬间推演出对手的任何招数,却猜不到云缺接下来的举动。 是狠心斩杀红颜之躯,还是留下仇人活在世间。 天子剑上,云缺冷峻的嘴角渐渐泛起一抹笑意。 那笑容,犹如在挥别。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再会,青瑶。」 低声的自语中,天子剑化作两丈大小,自上而下,朝着面前的身影斩去。 青瑶若不再,云缺岂能留着泉雨的狗命! 泉雨本以为自己有了无敌的底牌,不料云缺毫不顾及牧青瑶的肉身,下了杀手。 泉雨的金丹发出一声惊呼就要顺着左眼遁回肉身。 这时候,异象突起! 牧青瑶茫然麻木的目光豁然间灵动起来,整个人不再是浑浑噩噩的无魂之躯,仿佛在瞬间复苏清醒。 牧青瑶的左眼里,漆黑的眼瞳四周,竟浮现出一片片模糊的花瓣。 这些花瓣共有十片,瞬间清晰,组成了一朵奇异之花! 花朵形成的同时,竟在左眼中盛放开来,那一朵朵花瓣竟突破了眼球,直接呈现在眼眶之外! 眼中奇花乍一出现,立刻犹如捕食的猎手,瞬间将泉雨遁来的金丹吞噬。 第297章 目之所及皆为炼狱 牧青瑶左眼绽放出的奇花,只出现了瞬间,在吞噬金丹后随之消失不见。 没有几人看到这奇幻如梦的一幕,很多灵剑宗弟子都认为金丹回归了本体。 近在咫尺的云缺却清晰的看到了那朵奇花。 斩落的天子剑豁然停在半空。 奇花捕食金丹的一幕,云缺一眼不差的看了个完整。 那是什么…… 云缺在错愕中,发现牧青瑶的身体开始扭曲,仿佛被莫名的力量所控制,颤抖个不停。 泉雨尖细的吼叫声隐约传来。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没死!这具身体是我的!是我的……」 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最后再无声息。 在云缺的感知中,属于泉雨的结丹气息,此刻尽数消失。 消失得一干二净! 错愕之后,云缺眼中泛起希望。 不管那朵奇花到底是什么,泉雨的金丹已经被吞噬殆尽,说明牧青瑶的神魂犹在! 「青瑶?」 云缺没有妄动,低声呼唤。 牧青瑶现在的状态十分诡异,抽筋了一样,浑身颤抖,紧闭着双眼,好像在挣扎着想要醒来,却被什么东西压制着无法苏醒。 云缺分出一道灵识去感知。 结果灵识刚一接近牧青瑶,就像陷入了泥潭般消失不见! 吞噬灵识! 云缺骤然一惊。 虽然无法感知牧青瑶的状态,但在此时,云缺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在牧青瑶身上传来。 那是一股怨恨。 类似天子剑当中被禁锢的百万冤魂。 却比所有冤魂都要强烈! 其怨恨的程度,远远超过了武帝剑魄! 这一刻,云缺忽然想起牧轻舟讲述的,关于牧青瑶出生之际的异样。 「不世之花……」 云缺暗暗低语着这四个沉重的字眼。 牧轻舟之妻在生下女儿后,突然变得无比怨恨,当夜暴毙,临死前,吼出了不世之花这四个字。 牧轻舟猜测妻子是被某种力量侵染,才会身亡,而那种可怕的力量,应该就来自牧青瑶本身。 五岁的时候,牧青瑶曾经犯过一次病,身上出现了奇怪的力量,致使整个人变得怨念极重,气息逐渐微弱,并且呈现出并不属于五岁孩童的怨恨目光。 当初牧轻舟为了救女儿,求云长吉出手,布置一座两仪封魂阵,将牧青瑶神魂中的奇怪力量封印。 这段往事,牧轻舟当时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了云缺。 从五岁之后,牧青瑶再也没犯过病。 直至上一次的剑子之争,在化境被修雪重创,又经历了冥界之行,牧青瑶伤势极重。 云缺猜测有可能是那次伤势,造成了父亲布下的两仪封魂阵有所缺损,甚至崩塌,所以才让牧青瑶如今再次出现那种罕见的症状。 然而不世之花究竟是什么,云缺到现在也没有丝毫线索。 牧青瑶卷缩成一团,好像很冷的样子,看着十分可怜。 云缺顾不得太多,冲出去,将其扶起。 牧青瑶的身体很冷,好似裹着一层寒冰。 云缺双手,瞬间被一层寒霜笼罩。 若非有子神甲护体,如此程度的寒气侵染,必定要伤及筋骨。 「青瑶!醒醒!」 云缺低声呼唤着。 身后传来响动,剑平之匆匆走了过来。 「云侯勿动,她身上有着一种惊人的邪气,远在你的天子剑之上。」 剑平之面色凝重的提醒道,他只走到附近,没再靠近。 身为道家之人,道子对邪气的感知极为敏锐。 游历天下十余年来,剑平之去过很多险地,战过众多对手,其中不乏妖邪,可他从未见过如此沉重的邪异气息。 剑平之身后背着的道语剑,此刻竟在剑鞘中自行鸣颤! 「居然激发出道语剑自鸣!」剑平之豁然往后退了两步,惊疑不定的道:「到底是什么力量……」 道门至宝,邪祟克星。 能让道语剑产生自鸣的邪异力量,远远超过了道子的认知。. 云缺可不管什么邪异不邪异,他现在只想唤醒牧青瑶的元神。 「青瑶……」 嘭! 刚喊出第二句,云缺的手腕忽然被牧青瑶捏住。 一股巨力传来。 云缺不得不动用东方神煞太岁之力抵抗,即便如此,手腕上仍旧被捏出一个深深的手印。 就像牧轻舟之妻临死之际,留在牧轻舟手腕上的手印一样! 牧青瑶此刻停止了颤抖,静静的靠在云缺怀里,一动不动。 她渐渐的睁开了双眼。 右眼中,遍布着迷茫之色,而左眼,则浮现着那朵刚刚吞噬掉金丹的奇花轮廓。 不等云缺惊喜,牧青瑶的神色忽然狰狞了起来,犹如怨恨到极致! 她先望向百炼峰所在的方向,随后用无比怨恨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看台,扫视着无数灵剑宗弟子与长老。 看到这道充满怨恨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仿佛被某种凶兽盯住了一样。 就连长老们也不例外,觉得极不舒服。 顾红鱼脸上的笑意在此刻僵住,大长老陈词眉头皱得极深,唐素衣脸色阴沉得可怕。 当牧青瑶环顾一周之后,口中道出低沉的声音。 「宗门,师徒,传承……」 一个个词汇,本该代表着美好的寄托,却在牧青瑶口中成了一句句怨恨。 她恨! 恨泉雨夺舍,恨山门纵容,恨天下间所有的一切。 牧青瑶身上的怨念升腾到极致,吼出了一句惊人之言。 「有朝一日,怨花盛放于眼!我目之所及,皆为炼狱!」 但凡听到这句怒吼的人,无不从心底泛起一股骇然,头皮发麻。 废墟中,那具娇弱的身躯里,犹如藏着恐怖的凶魔! 吼出一句之后,牧青瑶眼中的光芒骤然暗淡,瘫倒在云缺怀里,就此昏死过去。 「青瑶,青瑶!」 云缺呼唤了两声,没有任何应答。 再次以灵识感知,发现之前的异样已经消失,灵识能感知到牧青瑶的身体生机犹在。 稍微松了口气。 人还活着就好。 云缺能断定此刻的牧青瑶,就是本人,泉雨的金丹与元神已经彻底被那朵奇花吞噬掉了。 冷冷的扫了眼百炼峰,云缺彻底动了杀心。 泉雨夺舍,身为百炼峰峰主的唐素衣肯定知情。 至此,云缺觉得灵剑百峰,可以少一座了。 这笔账,他会和百炼峰慢慢算。 现在最关键的是牧青瑶的伤势,得想办法唤醒神魂才行。 抱着牧青瑶,云缺望向宗主方向,道: 「比斗已经结束,百峰大会的奖励,宗主该发放了。」 不等顾红鱼表态,百炼峰看台上的唐素衣当先冷语道:「泉雨之死,你难逃罪责,今日你们两个,谁也别 想活命!」 第298章 滚下来与我一战 唐素衣口中的你们两个,自然指的是云缺与牧青瑶。 泉雨的金丹被牧青瑶左眼吞没,连唐素衣也没看清究竟。 在外人眼中,只看到一片花影一闪而逝,泉雨的金丹便随之覆灭。 尽管看不透那花影的真相,但谁都知道泉雨之死,肯定与牧青瑶和云缺有关。 一个普通弟子若是死了,没人会在乎,灵剑宗十多万弟子,有的是人。 可一个长老死了,那就是天大的事! 整个灵剑宗结丹长老不过百多人而已,这些长老才是宗门的真正战力,缺一个,宗门的实力就跌一分。 唐素衣将泉雨之死,完全归责在云缺与牧青瑶身上。 百峰大会的奖励? 杀了长老,还想要什么奖励,唐素衣已然对云缺杀心大起。 与其他长老不同,唐素衣此人行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她既然要杀云缺,绝不会拖延半分,此刻浑身结丹气息起伏,张口喷出一尊黑铁丹鼎! 丹鼎迎风渐长,瞬间变化成一人多高,悬于半空。 一片七彩霞光从丹鼎中出现! 每一道霞光都是一件奇特的法宝,有刀剑,有枪戟,形态各异。 加上那黑铁丹鼎,唐素衣一出手,便祭出了八件法宝! 百炼峰之主,炼器炼丹的真正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看到唐素衣祭出法宝,顾红鱼目光一沉,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微笑道: 「唐长老稍安勿躁,云缺此事做得确有不妥,但泉雨长老也有不对的地方,她夺舍云缺之妻在先,推己及人,若我是云缺的话,也会恼怒万分致使一时失手。」 顾红鱼这番话说得八面玲珑。 她没帮着云缺脱罪,是不想得罪唐素衣,又以一时失手为由帮着减轻罪责,看似在偏袒云缺,实际上是让双方的仇怨彻底坐实。 顾红鱼的心机,在唐素衣这里变成无效。 唐素衣根本不给宗主半点面子,冷着脸道: 「泉雨是我百炼峰长老,百炼峰的规矩,与宗主无关,我要惩戒的人,没人保得住!他今天必死!」 顾红鱼的笑容再次僵了一下。 筑基境的宗主,其他长老能恭敬一二,长老会的五位长老没人会在乎。 在陈词与唐素衣这些长老眼里,顾红鱼也就比真传弟子的地位高些而已,充其量当她是个长老,什么宗主的威严,长老会根本不认! 连顾红鱼都碰了一鼻子灰,更没人敢替云缺求情。 佟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唐素衣催动出的黑色丹鼎与七件法宝,张开的嘴,无奈的又闭上了。 他知道唐素衣动了真怒,否则不会连本命法宝丹鼎都祭出。 他一个锁烟峰峰主,说话的份量在长老会面前根本没用。 人微言轻,佟岐现在对这句话感触颇深,心里满是无奈。 「百炼峰的规矩?」 云缺在废墟里仰起头,冷笑道: 「你的规矩,就是自私自利,以大欺小么,只需结丹长老为所欲为,不许弟子有任何忤逆,哪怕被夺舍也得毫无怨言,你定的是狗屁的规矩!」 抬起一脚,云缺将地面上一只五彩小旗踢飞了出去。 小旗上带着一道剑气,直接钉在百炼峰的看台上。 「想杀我,可以!」 云缺傲然而立,冷声断喝:「我给你机会,滚下来,与我一战!」 此话一出,四周十余万弟子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的眼里全是诧异之色。 刚才的天子剑的确威 力惊人,泉雨动用出结丹之力都落败了。 但唐素衣可不是泉雨! 长老会五位长老,全是结丹后期的修为,泉雨仅仅是结丹初期而已,而且刚刚夺舍,动用出的结丹之力并不精纯。 战败一个刚夺舍的结丹,与战败一位巅峰状态的结丹后期,完全天壤之别! 别说刚刚夺舍,即便全盛之际,十个泉雨也不是唐素衣的对手! 剑平之听得心神动荡。 他刚才挑战灵剑宗前十弟子时的狂言,已经足够狂妄,半剑败结丹,更将筑基修士的上限拉到了一个无比惊人的高度,但剑平之从未想过去挑战结丹后期。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剑平之并不认为云缺当真能战败结丹后期,他在心里推演过无数次,这场战斗若当真开始,云缺必死无疑。 剑平之开始思索起另一个问题,能否借助道宗,来保下云缺一命。 如此难得的对手,在剑平之眼里犹如剑道之途的知己,他可不想云缺当真死在当场。 薛子仪等人心急如焚。 这场百峰大会实在一波三折,峰回路转,最后转进了死胡同。 云缺不仅大骂百炼峰,还让结丹后期的唐素衣滚下来一战,这种说法摆明了是找死! 无论再如何看好云缺,薛子仪众人也不认为云缺当真能在一位结丹后期的长老手里活下来。 若唐素衣当真动手,云缺大概率会被一击灭杀。 尽管着急,薛子仪等人却毫无办法。 以他们的身份,别说求情了,连在长老会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褚臣现在觉得畅快无比,浑身毛孔都在欢呼雀跃,他很想放声大笑,他终于能看到云缺死在自己眼前。 佟岐深深叹了口气。 云缺既然说出这种话,他就算求情都没用了,忤逆百炼峰峰主,大长老的面子都没用。 唐素衣听罢怒意更浓,冷冷道:「好,我成全你!」 身为长老会之一,唐素衣在宗门的地位高高在上,何时被人如此叫嚣过。看書菈 敢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下来一战,单凭这一句话,就是死罪! 丹鼎上方的七件法宝同时散发出恐怖的灵气波动。 一环环的法宝气息横扫开来,这七件法宝被唐素衣全部催动,即将轰出。 云缺调动天子剑,将剑锋直指百炼峰。 他的底牌可不止天子剑。 除了天子剑,还有千叶剑,天陨麒麟,巳蛇剑,寅虎剑,午马剑,五行天罗伞! 这七件法宝,一旦开战,云缺也就不打算藏着了。 暗剑使知不知道无所谓,反正挑战结丹后期,能用的底牌只能全部尽出。 黑色的云霄紫雷还有一击之力,大妖盲蛇也可助战,即便不敌,云缺就打算开启定界盘,把对方拉入冥界。 实在不行,耗费个百年寿元动用死劫之力,云缺就不信耗不死一个结丹后期。 就在唐素衣催动的七件法宝即将出手,满宗门十余万人不敢吭声的时候,一道奇怪的声音打破了这场恶战之前的短暂宁静。 呼噜…… 呼噜…… 均匀的呼噜声,响起在百峰大会。 在这鼾声之下,唐素衣头顶法宝的光泽,仿佛暗淡了几分。 第299章 大长老的如意算盘 准备着亡命一搏之际,云缺听到了鼾声。 有点耳熟,在哪听过的样子。 在场的所有人,耳畔都响起了酣睡之际的呼噜声。 听起来寻常普通,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听得人昏昏欲睡。 寻常呼噜声,却带着并不寻常的效果。 听到鼾声之际,百多位结丹长老齐齐神色变幻,包括大长老陈词在内,灵剑宗所有长老的脸上纷纷现出了忌惮之色。 唐素衣即将攻出的七件法宝,就此顿在半空。 她脸色变了又变,迟疑着没出手,仿佛在忌惮着什么可怕的存在。 滕云峰看台,薛子仪马庸等人也听到了鼾声,而且就在身后。 众人回头看去。 不知何时,空荡荡的看台上,多了道熟睡的身影,背对着众人,斜躺在几把椅子上。 那睡姿看起来十分妖娆,看背影好似美人卧榻。 周元良兄妹诧异不已,还以为真有个女人跑到滕云峰看台来睡觉。 薛子仪愣怔了片刻,豁然惊醒,连退了两步撞翻好几把椅子,连忙躬身见礼,道: 「师叔!」 马庸牛不才武大川等人也急忙低头见礼,口称师叔。 出现在滕云峰看台上的身影,正是滕云峰峰主,李闲云! 李闲云依旧在睡觉。 只不过从滕云峰的竹屋,换到了百峰大会的看台。 呼噜声均匀有致,带着节拍一样。 正是这鼾声,让唐素衣止住了法宝的攻势。 云缺也看到了滕云峰看台上多出的身影,低语道:「师叔?」 李闲云的出现,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一睡多年的滕云峰峰主,向来不问世事,不理山门,只与周公论道。 没想到,居然现身看台! 陈词等一众长老都觉得十分意外。 李闲云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睡得正香,鼾声阵阵。 唐素衣犹豫了良久,最终收起了法宝,竟就此罢手。 单凭着鼾声,就能让长老会之一的百炼峰峰主停手,如此可怕的震慑力,连云缺都暗暗心惊。 这位整天睡大觉的师叔,在宗门里的战力绝对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否则唐素衣不会如此忌惮。 剑平之望向滕云峰看台的目光闪烁着惊奇之色,低语道: 「居然能得见李闲云,幸甚!」 道子的震惊,足以预见李闲云的强大。 不仅在灵剑宗,放眼整个云州修仙界结丹一辈当中,李闲云也是传说一样的人物。 云缺这时才知道,尹天笑那句谁敢动你就躲你师叔床底下,绝非什么玩笑。 这位师叔仅凭着鼾声,就能让唐素衣不敢动手! 云缺收起天子剑。 现在与结丹后期交手,自己太吃亏,既然师叔到了,这棵大树正好用来乘凉。 压抑的沉默中,陈词最先打破宁静。 这位大长老瞄了眼滕云峰看台上的李闲云一眼,咳嗽了两声,吩咐道: 「发放百峰大会奖励。」 立刻有负责杂务的执事长老,将前十名的所有奖励装在一个储物袋里,交给了云缺。 「恭喜恭喜!能获得百峰大会魁首,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这执事长老个子不高,长着一双小眼睛,一脸阿谀神态对云缺道贺,丝毫没有身为长老的架子。 并且气息有点古怪,比起正常结丹长老要虚弱得多,只比筑基巅峰强了一些而已,不知 是境界跌落过,还是重伤未愈。 云缺敷衍着点了点头,谢过对方的恭贺后接过储物袋。 里面装着十粒培元丹,十件极品法器,三粒固神丹,一件法宝飞剑! 飞剑上刻着‘长风二字。 长风剑,下品法宝,御剑如风,飞行速度极快,不过本身的威能一般。 别看威能不足,也绝非极品法器可比,多少筑基弟子求之不得,眼馋不已。 发放奖励的时候,薛子仪飞抵近前,帮忙将牧青瑶带回滕云峰看台。 百炼峰,牧青瑶肯定回不去了,只能留在滕云峰,有李闲云在,就没人敢妄动她分毫。 收起储物袋,云缺将目光望向顾红鱼。 「第二件法宝。」 亲兄弟明算账,说好了两件法宝,少一件可不行。 顾红鱼微笑着点头,看向陈词。 大长老亲口答应的奖励,自然得算数。 陈词的眼皮不着痕迹的跳了两下。 见其他长老纷纷望向别处,没一个人看这边,陈词知道这件法宝肯定得自己出了。 暗暗恼火的大长老,迟疑了一下,点手唤出一把长剑。 长剑犹如一汪清泉,剑身如水,玄奥非凡,乍一出现,剑光如同一道厉闪,耀亮了四周。 看到这把剑的瞬间,众多长老纷纷色变。 「上品法宝天泉剑!」 「大长老的本命法宝!」 几名长老脱口而出,诧异不已。 百峰大会的奖励,只是下品法宝而已,从未出现过中品。 一件下品法宝,足以让任何筑基修士争个头破血流,何时见识过上品法宝。 百峰长老当中,大多数只有下品法宝而已,拥有中品的都极少,有上品法宝的更寥寥无几。 除了长老会五位长老之外,也就一两人的手里握着上品程度的法宝罢了。 一件上品法宝的价值,远在百件下品法宝之上,根本不是一个等阶的东西。 陈词接下来的举动更加惊人。 他竟直接将天泉剑,落在了云缺手里。 第二件奖励的法宝,竟是大长老的本命法宝! 这下没人还能淡定了。 很多人在猜测着云缺是不是陈词失散在外的嫡亲后人。 云缺也觉得奇怪,握着天泉剑,疑惑不解。 大长老这么慷慨? 本命法宝都能送人? 「咳咳咳……」 陈词咳嗽了两声,对云缺道:「此剑,我蕴养了足足一甲子,斩杀妖族无数,是绝对的神兵利器,如今当做奖励,暂且……借你三年。」 原来不是给,而是借。 能当上大长老,哪有简单的,陈词已经想好了主意,借剑三年,省下一件法宝。 为了不显得自己小气,陈词开解道: 「此剑跟随老夫多年,灵性十足,云缺啊,以你的身手,催动天泉剑不亚于如虎添翼,三年之内,借助这件上品法宝,你自可获取到远超一件法宝的资源,若三年后你靠着天泉剑一无所获,老夫再多赔偿你两件法宝。」 一番话,说得慷慨大度,看似给了云缺多大的便宜。 实则人家就是借了根好鱼竿给云缺三年而已,想要钓鱼,还得云缺自己出力。 至于天泉剑会不会被云缺弄丢,陈词毫不担心。 天泉剑是他的本命法宝,早已被他炼化得心念相通,万里之内,只要陈词想找,瞬间即可感知到天泉剑的下落。 陈词完全 不怕云缺弄丢了宝剑,更不担心天泉剑会损毁。 上品法宝的坚固程度,结丹强者都无法摧毁,何况筑基境的弟子。 陈词打得一手好算盘,殊不知云缺表面愕然,心里正乐开了花。 原本只想多要个鸡腿,不料人家送来头烤猪! 借我三年? 云缺在心里暗笑,别说三年,这把天泉剑三个月之后还在不在,都两说呢。 陈词并不知道的是,他这番自作聪明的举动,早晚会把他自己肠子给悔青喽。 第300章 第一千零一支小旗 百峰大会,至此宣告结束。 弟子们意犹未尽,对这届百峰大会议论纷纷。 先有道子登台连胜前十弟子,半剑败结丹,后有云缺尿呲执法殿,力战夺舍的结丹长老,最后在李闲云的呼噜声中,一波三折的百峰大会才落下帷幕。 所有人都觉得今年的百峰大会,肯定能载入史册,成为绝无仅有的一次。 云缺得到奖励后,回返滕云峰看台。 牧青瑶的状态不容乐观,必须尽快查明伤势。 从泉雨夺舍的情况来看,牧青瑶肯定伤及了神魂,最后吼出那句惊人之言的时候,云缺感觉到一种陌生。 声音是牧青瑶,可是语气与那股极度怨恨的力量,绝不正常。 经过剑平之的时候,云缺迟疑了一下,问道: 「道子可有查看神魂的法子?」 道门的功法,以正统玄奥著称,不像灵剑宗以修剑为主,说不定存在着治愈神魂的手段。 剑平之颔首道:「道宗无上心经,可修养神魂,驱除外魔。」 「帮个忙,瞧瞧青瑶的伤势。」云缺道。 「好。」剑平之痛快的答应道。 两人并肩走到滕云峰看台下,云缺刚要跃上木台,头顶的半空中忽然炸起一道雷鸣!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正落在云缺面前。 雷光过后,云缺脚下现出了一支小旗。 小旗外表与参加百峰大会必须拥有的五彩小旗一模一样,只是颜色通体泛青,其上游走着一丝丝雷弧。 雷电小旗! 看到这面小旗,云缺眉峰一动。 他认为百炼峰的唐素衣在作梗,不打算放他离开。 正要转回目光,雷电小旗上方浮现出一道人影。 是名身形高挑玲珑有致的女子,穿一袭幽蓝色的裙衣,裙摆之上绣着无数银色花纹,彷如一条条细密的闪电。 当这袭裙衣出现在百峰大会,所有长老无不惊骇。 陈词豁然起身,面露惊容,其余上百位长老纷纷离开座位,起身而立。 「灵尊!」 一众长老惊呼出声,急忙垂下目光,竟不敢多看一眼。 那套绣着银色花纹的幽蓝裙衣,在灵剑宗只代表着一个人,那就是宗门最为神秘强大的灵尊! 听闻长老的低呼,无数弟子骇然不已,闭眼的闭眼,扭头的扭头,尤其男弟子们,很多人直接躬身到地,眼睛死死地闭着。 不可惊扰,不可窥探,不可直视! 宗门内描述灵尊的典籍中,明确了这三个忌讳。 灵尊认为男人的目光是污秽,不允许任何男人的目光停留于身,据说曾经有男长老看了灵尊一眼,便被直接挖掉了双目! 连大长老陈词都低垂着眼帘,可见灵尊有多可怕。 顾红鱼的脸上终于现出意外之色。 她虽然也起身站立,却直接望向那一袭幽蓝的裙衣,没像其他人那般不敢直视。 随后顾红鱼的黛眉轻轻蹙起,面露疑惑。 「不是灵尊……」 顾红鱼的轻语,陈词自然听得到。 疑惑之下,陈词也抬眼看去,随后惊讶道:「筑基气息……那是谁?」 长老们这才纷纷将目光望去。 出现在云缺面前的,是一名十分年轻的女子,不到二十的年纪,容貌颇为秀美,称得上倾城,浑身散发着筑基境的气息波动。 这女子在所有长老眼里都极为陌生,没人认得。 长老们的心里此刻泛起同一个猜测。 那一袭雷裙,代表着灵尊,此女却能穿戴,只能说明此女与灵尊有着非同寻常的关联! 「灵尊的弟子?」 陈词大为震惊,几乎无法置信,其他长老也是一样,惊讶不已。 灵尊在灵剑宗开宗立派的时候就存在了,存在了上千年之久,千年来,灵尊从未收过真传弟子。 别说收弟子了,灵剑宗如今的百多位长老,亲眼见过灵尊真身的都寥寥无几。 千年没有传承的灵尊,居然在今天出现了一名真传弟子,这种情况实在罕见。 顾红鱼脸上的疑惑很快变得阴沉,目光中隐约有懊恼浮现,不过很快便被她压制了下去。 雷裙女子无比神秘,显得高贵而傲然。 灵剑宗的长老弟子不认得,云缺却认得! 看到此人的容貌之际,云缺诧异了片刻,眸光骤然冷冽起来。 「修雪!」 对面的身影,正是赤霞国剑宫首席剑子,曾经在化境中偷袭了牧青瑶,后被云缺斩于当场,在化境中重创等死的修雪! 当初云缺下了死手,修雪绝无存活的机会。 化境有剑雨侵袭,以修雪当时炼气境圆满的修为,即便没受伤也扛不住多久。 本该必死的人,如今竟好端端的出现在面前,修为更达到了筑基中期的程度。 云缺在诧异之余,猜测到一个可能。 有人在化境里救了修雪,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是灵剑宗的灵尊! 化境深处的葬剑之地,就是灵尊所开辟。 连云缺都要借助冥界逃离化境,修雪既然能在化境里存活下来,一定得到了强者的庇护。 修雪单脚踩在雷电小旗上,整个人犹如骄傲的天鹅,昂着白皙的脖颈,傲然道: 「没想到吧,云缺,我们还会见面。」 云缺淡然道:「不如不见。」 云缺说罢,就要越过修雪登上看台。 刚迈出一步,便被一把闪烁着雷光的长剑阻挡。 修雪单手提剑,声音清冷道: 「你就那么舍不得一个牧青瑶,半死不活的人了,她到底有什么好。」 相比于云缺当时下的杀手,修雪更介怀着自己与牧青瑶的对比。 她始终不服气! 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地方比不上牧青瑶,可云缺偏偏屡次视她于无物,这让修雪大为恼火,极为不甘。 身为女人,修雪有着自己的骄傲,可牧青瑶的出现,将她的骄傲撕扯得七零八落。 「青瑶有什么好,与你何干,让开。」云缺淡漠的道。 「我若不让呢。」 修雪说罢,脚下的雷电小旗豁然腾空,在半空绽放出耀眼雷光。 百峰大会,千支五彩小旗,此刻出现了第一千零一支! 修雪展现小旗后,面朝陈词道:「请大长老裁决,我作为雷山真传弟子,是否有挑战第一名的资格!」 陈词的神色变幻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忌惮的望着那面雷电小旗,颔首道出一个字。 「有。」 第301章 活着不好么 灵尊真传,自然有特殊的权利。 别说人家拿着雷电小旗要挑战第一名,就算直接索要奖励,陈词也得给。 灵尊的地位在灵剑宗实在太高,几乎等同祖师,其真传弟子,陈词至少要当做同辈对待。 「听到了么,云缺,你我必有一战。」修雪娇美的脸庞上,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第一名送你了,你是灵剑宗第一弟子。」云缺随口道。 他哪有心思应对修雪的挑战,现在急着去查看牧青瑶的伤势。 「既然不战,就把你得到的奖励交出来!」修雪毫无放过云缺的打算,轻喝道。 「阴魂不散……」云缺没办法,抓出千叶剑,扬手一道剑气劈下。 名头无所谓,谁要就给谁。 奖励可不行! 进了自己兜里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 云缺没再废话,骤然动手。 修雪将手中的雷剑舞出一片雷电风暴,轻易将云缺的剑气消弭。 「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来,否则,做我剑下之鬼!」 修雪一声冷语,手中雷剑爆发出法宝程度的惊人剑气。 这股剑气之凌厉,令一旁的道子为之侧目,所有长老心惊不已。 陈词在震惊中呢喃轻语: 「灵尊之力,雷霆本源……」 修雪手中的雷剑,并非实物,而是一道雷电本源凝炼而成,有着无与伦比的威能。 雷法,本为最强的攻击法门。 雷剑,则是剑道中威能最强的一种! 能将雷霆本源凝炼成堪比法宝程度的长剑,如此能力,在场的所有长老无人能做到。 唯有灵剑宗的灵尊,才有凝雷成剑的本事。 云缺动用的千叶剑,在雷剑面前被完全压制。 每当与雷剑撞击,千叶剑上就会有大片的绿叶沾染雷霆之力,从而变得愈发枯萎。 这把千叶剑本被冥界气息腐蚀,此刻再次受损。 再战下去,千叶剑定会跌落品阶。 收起千叶剑,云缺再次祭出天子剑。 修雪的剑法,比化境之时更加精湛,尤其手里的雷剑,让云缺感受到一种威胁。 这种感受极为罕见。 即便面对泉雨的时候,云缺也不曾有过。 能让他感受到威胁,说明对方手里的雷剑有着比表象更加可怕的威能。 真正的强敌! 天子剑以两丈长短的姿态浮现,剑气轰鸣,一斩而下。 与此同时,一头麒麟兽从云缺掌心飞扑而出,瞬间变化为三丈大小的石头麒麟,攻向修雪。 萍山君的法宝傀儡,天陨麒麟! 一手,掌天子剑,一手,控天陨麒麟,云缺的攻势迅猛无双。 剑平之退开数丈距离,在远处观战,他没料到灵剑宗还有如此真传。 灵尊的名头,剑平之如雷贯耳。 那是灵剑宗的终极战力,令整个云州修仙界为之颤抖的人物! 灵尊的大名很多人听过,却没人见过灵尊的真身,以至于修仙界有很多传闻,说灵剑宗的灵尊其实早已陨落,灵剑宗不过是在借其名号而已。 如今亲眼见到灵尊弟子,剑平之才知道灵剑宗的灵尊,一直存在着。 顾红鱼痴痴的望着修雪手中雷剑,神色中隐隐透出向往之色。 那把剑,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惜,她始终得不到。 面对天子剑与天陨麒麟的双重攻势,修雪不退反进,雷剑在她掌中一分为二。 一剑双分! 与其他人的分剑不同,修雪手中的双剑保持着同样的恐怖气息,丝毫没有因为分裂而掉落威能。 她的战力就此倍增! 雷霆双剑,稳稳挡住了天子剑与天陨麒麟。 滕云峰看台之下,两道身影斗得不相上下。 佟岐捏着下巴一眼不眨,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自语道: 「灵尊弟子的剑道,应该比不过云缺,不过她的双剑威力绝伦,雷霆本源凝炼而来的剑体,天生有着力压万物之能力,云缺看样子要吃亏呀。」 武器的强弱,直接影响到修士对战的结果。 同样境界,谁的法器法宝更好,谁的胜算就越大,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真理。 或许看着并不公平,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仅佟岐,云缺也对雷霆双剑的威能暗暗心惊。 天子剑与天陨麒麟,竟在雷剑之下隐隐落在下风,这种情况云缺从未遇过。 那雷霆双剑,完全克制了自己的两件法宝。 一场鏖战,已然无法避免。 云缺目光一冷,沟通武帝剑魄。 天子剑随之爆发出玄奥的剑气波动。 「无锋!」 云缺以天子剑,施展出剑道无锋。 天子剑化作势不可挡的洪流,轰然而出,带着万钧之力。 修雪感受到危险来临,她眼瞳中竟闪烁着一层雷光,双剑合璧,迎着天子剑斩出了决然一击。 「雷道!」 轰隆隆! 在修雪的低喝声中,那把雷剑豁然间膨胀百倍,化为一道狰狞的雷龙,与天子剑撞击在一起。 雷光四溢,剑气纵横。 滕云峰看台之下,仿佛炸起了万道惊雷! 修雪竟借助雷剑之威,抵消了云缺施展的剑道。 剑气炸起的狂风中,修雪幽蓝衣裙上遍布起雷光,那些绣在裙摆的银线纷纷活了过来,跳跃不止。 此刻,修雪彷如雷电精灵,掌管着雷霆之力。 「怎么样,你还能杀得了我么!」 修雪仰起俏脸,抬手抓住悬于头顶的雷电小旗。 刹那间一道道雷光从小旗上迸溅而出,组成一座完全被闪电封锁的雷牢! 两人就此陷入雷牢当中,外人只能隐约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雷灭之地,我要看到你匍匐在我脚下痛哭流涕的模样,我要看到你后悔得肝肠寸断的模样!云缺!你会为你当初的选择后悔一辈子!」 修雪无比得意的盯着云缺,道:「现在,你还觉得我比不过牧青瑶吗!」 「比得过。」云缺点点头,道:「你脸皮比青瑶厚一些。」 「还在嘴硬!死到临头,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会有如此能力么。」 修雪冷笑着道:「只要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只要你放弃牧青瑶,承认我在她之上,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下来,就能活命。」 「你这话,说反了。」 云缺淡然一笑,眼中蒙上一层黑芒,冷语道:「祈求活命的不是我,而是你。」 「那就试试谁更强!此地已成雷域,你拿什么跟我抗衡!」修雪被激怒,雷牢内炸起冲天雷光。 雷电本源,在此刻笼罩四周,肆虐于雷牢之内。 这座雷牢,完全成为修雪一个人的舞台,她便是此地之主,无人能抗衡! 「活着不好么,非得找死。」 云缺在低语中,整个人气息大变,一身白衣,如染玄 墨,刹那间化作一袭黑袍。 死劫之力,加身! 第302章 道天之眼 雷电肆虐的囚牢之内,泛起一层黑芒。 如永夜降临。 黑芒遮蔽在雷电之内,从外面看去,仿佛那些雷蛇般的电弧正在夜幕中游走,显现出一种惊人的美感。 本就遮蔽了视线的雷牢,又被蒙上一片黑光,这下任何人都看不到其内的情况。 雷电本源的力量极为狂暴,长老们不敢以灵识感知,只能干瞪眼。 滕云峰上的呼噜声渐渐停息。 李闲云翻了个身,面朝着外侧,仍旧闭着眼,嘴角抿了两下不知梦到了什么。 顾红鱼的神态已然恢复正常,招牌般的微笑再次浮现在这位宗主脸上。 褚臣咬牙切齿嘀咕道:「这家伙还不死,他能挡得住灵尊的剑气不成?」 褚千里目光阴森的盯着雷牢,低语道:「势均力敌」 褚臣听罢诧异了起来,道: 「那云缺的确剑道了得,连结丹都能战,但灵尊的雷剑霸道绝伦,他一介筑基能挡得住?」 「雷牢里有一种能抗衡雷剑的力量,很隐晦,除非感知,否则看不透。」褚千里道出一句就不再言语,死死盯着雷牢方向。 他以眼力与经验判断出雷牢里的战况,却猜不透云缺到底动用了什么力量。 至于去感知雷剑组成的雷牢,褚千里想都没想过。 灵尊之力的恐怖,越是灵剑宗的核心成员,越体会得深刻。 长老会见到灵尊的机会,比其他长老要多,褚千里从担任执法殿长老以来,一百多年间,只见过灵尊两次。 第一次见灵尊,他刚刚结丹不久,心怀敬畏,顶礼膜拜。 第二次见灵尊,他已步入结丹后期,心里不是敬畏,而是恐惧! 修为越高,越对灵尊感到惧怕,那是种从骨子里偷出来的畏惧,如临天敌。 褚千里毫不怀疑自己的结丹后期修为,在灵尊抬手间即可灰飞烟灭。 对灵尊透露出的任何力量,褚千里都会选择远离,绝对不会沾染半分,更别提用灵识去窥探。 哪怕,那只是灵尊的一把剑! 陈词的心情,此时与褚千里相差不多,只以眼力观察战况,丝毫灵识也没有动用。 其他三位长老会长老也是一样的做法。 连五位长老都不敢动用灵识,其他长老更不必说,全都怀着敬畏之情在观战。 黑蓝交汇的雷牢,成了一处生人勿近之地。 不可接近,不可窥探。 雷牢一侧,剑平之此时心绪起伏,难以平静。 雷牢内的剑气带给他一种拔剑的冲动! 这种感觉,剑平之已经十多年不曾有过。 他渴望至极! 他很想用道语剑斩进那片雷光与黑幕,感受其内的剑道精髓。ap. 剑平之甚至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 若道语剑与那雷光与黑幕交锋,极有可能就此复苏,唤醒剑中沉眠的剑灵,让道语剑提升为法宝程度。 道语剑复苏,是道子这些年来最大的追求。 因此,剑平之放弃了触手可及的普升结丹,从此游历天下,只为寻一个契机。 道语剑有着特殊的复苏规则。 唯有筑基之人持有,才有机会唤醒剑灵成为法宝,一旦突破结丹境,剑平之的道子之称还在,但道语剑,就得归还宗门,他将彻底失去唤醒剑灵的机会。 渴望归渴望,剑平之很清楚的知道,雷牢里的交锋,不属于他。 强行闯入,只会打破一场百年难遇的精彩大战。 沉声一叹,剑平之苦 笑着摇了摇头,时机未到,现在,不是他唤醒剑灵的契机。 压下心底的渴望,剑平之目光微凝,眼眸开始快速跳跃起来。 一抹玄奥之力浮现在他的瞳孔。 「道天之眼,开。」 剑平之低低自语,动用了他特有的瞳术法门。 既然无法参战,剑平之打算看个究竟。 观摩两人的对战,至少对今后唤醒道语剑有些帮助。 来自天一道宗的古老法门,被剑平之施展开来。 他的目光突破了雷牢,突破了黑幕,看到正在恶战的两道身影。 一个幽蓝长裙雷弧游走,宛若雷电精灵。 一个黑袍猎猎剑气沉沉,好似阎罗降世。 一道雷电之剑,与一道玄黑之剑,正在如恶蛟般缠斗不休,两股无比惊人的剑气不停的炸起,不停的崩坏。 「这是……什么战斗?」 剑平之怔住了,快速跳跃的眼瞳僵直了一瞬。 他能看出两人比拼的,已经不是剑道或者剑意了,而是单纯比拼着剑的本体! 那幽蓝的雷电之剑,携带着雷电本源之力,狂暴无比。 玄黑之剑则犹如山岳般沉重无锋,却涌动着一股死气,仿佛那不是一把剑,而是来自地府的强大亡魂! 雷牢里,云缺动用了死劫之力。 以死劫之力加持于天子剑。 天子剑内无数冤魂,对死劫之力的出现欢呼雀跃,武帝剑魄更有若神助,力量暴增一倍。 剑魄与冤魂,都是死物。 而死劫之力,属于这些死物的本源。 云缺所有法宝与法器当中,唯有天子剑,最适合运转死劫之力。 因为天子剑,本身就是一把死亡之剑! 在死劫之力的加持之下,巨型的天子剑变幻成寻常大小,成了一道狭长的利刃,与修雪的雷剑互相攻伐,一点点吞噬着雷剑的雷霆之力。 当云缺白衣转黑,天子剑犹如墨染之际,修雪的得意之色尽数消失,渐渐转变成惊骇。 她在化境内得到天大的机缘,被灵尊所救,带回雷山。 半年来,修雪不仅突破了筑基,还将修为一路冲到筑基中期,并且得到灵尊赐下的雷剑。 修雪这半年始终住在灵水潭旁。 在灵水潭的滋养下,肉身得以淬炼。 虽然她没修炼炼体法门,但无论体质还是力量,都远非寻常的筑基修士可比。 这种种好处,让她对灵尊感激涕零,甘愿为灵尊效死力。 但修雪也因此知道了灵尊的脾气。 冷漠。 修雪对灵尊只有这一种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修雪自认为是灵尊的真传弟子,可这半年来,她只敢在灵水潭边缘修炼,从未踏足过潭底那座琉璃搭建的精致小屋。 修雪在修炼半年之后,自认为同阶之间绝无对手,更在百峰大会现身,打算找云缺算账。 本以为必胜无疑,可此时修雪才知道,云缺的后手比她只强不弱! 那道漆黑的天子剑,携带的气息足以令她惊惧,甚至连雷霆本源凝炼的雷剑都被逐渐吞噬。 「我不信……我不信你有这么强!」 修雪怒喝着激发出雷剑的全力,雷牢内暴起刺眼雷光。 「不管你信不信,现在都晚了。」 云缺漆黑的眼眸里泛着沉沉死意。 死劫之力临身,代表着杀意已到极致。 黑色的天子剑宛若无底黑洞,四周炸起的雷光尽数被黑暗吞没 ,并不锋利的剑刃,瞬间到了修雪咽喉之前。 而且力道不减,即将透体而过。 嘭! 一声轻响,天子剑顿在半空,被两根从旁边探来的修长手指,轻松捏住。 第303章 我乐意 当天子剑被突如其来的手指捏住之际,众多弟子与长老们看到了一道雷光没入雷牢。 那雷光速度太快,普通弟子只觉得眼前一闪,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拥有结丹修为的长老们,却抓住了一丝痕迹。 那道雷光,是一道身影。 由于速度太快,连长老们也只能看到一角幽蓝色的裙摆而已,根本看不清容貌或者身形。 雷光一闪而逝,瞬间没入雷牢。 陈词神色恍惚了一下,随后猛地站起,惊疑道: 「灵尊!」 这次他觉得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没入雷牢的一角裙摆,就是灵尊亲临! 木椅的响动声接连不断。 百峰长老纷纷起身恭立,神态肃穆。ap. 第一道幽蓝雷裙是雷山弟子,那么第二道幽蓝的裙摆,只能是灵尊本体。 没有任何长老敢不敬。 李闲云虽然还在酣睡,却没了呼噜声,安静得很。 剑平之的目光里,多出了一道身影,他尚未看到身影的真相,就觉得眼前炸起万道雷光,刺得他双眼剧痛。 瞳术瞬间被破! 闷哼了一声,剑平之连忙闭眼,两行眼泪狂涌而出,疼得他直揉眼睛。 洛小雨正好奇的往下瞧着。 她既看不到雷牢的情景,也没看到第二道雷光来袭,只看见道子一个劲揉眼睛,表情狼狈不已。 「那个道子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云师兄和那位雷裙姐姐在干嘛呢?」 洛小雨狐疑的嘀咕两句,就被薛子仪死死捂住嘴巴。 从各处看台上长老们起身的肃穆表情,薛子仪察觉到有强者抵达,生怕洛小雨说出什么不敬之言,惹恼人家就麻烦了。 雷牢在此刻流转起一层层精纯雷光,变得愈发厚实,仿若一个实心儿的雷球,从外表看极其可怕,蕴含着惊人的能量。 雷球若是爆开,在场众人怕是没几个能活下去。 在外面看都如此恐怖的雷球,里面的云缺更犹如身处九天雷域当中! 四周空气布满雷电之力。 即便死劫之力加身,云缺仍无法完全抵挡住压迫而来的雷电气息。 狂暴的雷电本源几乎要将他吞没! 对面,以两根手指掐住天子剑的,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身形颀长,美丽清雅,身穿幽蓝色长裙,清澈的眸子宛若冰镜,目光冷漠锐利,神态高冷华贵,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气质。 「灵尊……」 云缺低语出来者的身份,同时在心里加了一句: 星儒! 看到灵尊本体的那一刻,云缺就此能确定,对方就是雷劫剑灵,星儒。 对方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云缺既陌生又熟悉的剑气波动,与死劫剑有着相识之处,又截然不同。 死劫之力死气沉沉,阴沉如海,雷劫之力则霸道狂暴,锐利无双。 不同的两种力道,却流转着相同的本源气息。 星儒轻轻摆动手指,天子剑便被挪移到一旁,彻底失去灵动,悬浮不动。 修雪惊喜中连忙躬身拜倒,口称灵尊。 星儒并未承认修雪是她的弟子,修雪在外面敢以灵尊弟子自居,但当着灵尊的面,她不敢称其为师尊。 星儒看都没看修雪一眼,默默望着云缺。 云缺也毫不示弱的回望。 既然人家都打到家门前,退避或者屈服已经失去意义。 「污秽。」 星儒漠然的吐出二字,抬起手,指向云缺。 云缺尚未弄清污秽二字的含义,两道呼啸的雷光已然袭来,直奔双眼! 这时云缺终于知道了。 星儒口中的污秽,指的是自己的目光! 不可直视,这是灵尊的忌讳,尤其男人的目光,不可停留在灵尊身上。 否则,挖眼! 两道雷光瞬息而至,带着恐怖的雷劫之力,云缺现在的能力根本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就当两道雷电即将刺进云缺眼眶之际,一只手臂浮现于面前。 嘭嘭两声。 两道携带着恐怖力道的雷电,没入手臂当中,不见了踪迹。 单手,挡下了雷劫! 在云缺身前,站着一袭漆黑残袍。 空亡现身! 「亡叔……」 云缺暗暗松了口气。 他可打不过星儒,不过有亡叔在,星儒拿自己也没办法。 空亡出现的同时,一道黑幕遮蔽了修雪,将修雪与星儒隔绝开来。 修雪只看到灵尊打出两道雷光轰向云缺,她认为云缺这次必定会瞎掉,正得意之际,自己忽然陷入黑暗当中。 四周一片空寂,犹如永夜。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颜色,仿佛沉入死河当中,甚至连身体都凝固不动,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挣扎不出这片可怕的黑夜。 星儒的眸子中闪烁起雷光,两眼如闪电般盯住空亡。 空亡则面无表情,刀削斧凿般的脸庞死气沉沉,除了残袍在无风自动之外,整个人宛若死物。 两道身影对视了良久,沉默了良久。 半晌后,星儒低沉的声音响起:「男人的目光皆为污秽,我要挖他的眼,你想阻我?」 空亡毫无情感的声音如直线般传出:「我也看了,你不如连我的眼也挖了。」 「你是死物。」星儒冷声道。 「我是男人。」空亡平静道。 空气中,泛起越来越强烈的雷电波动,预示着星儒的怒火在提升。 空亡丝毫不惧,云缺也是一样,两人一起直视着星儒。 星儒越发觉得不耐。 被男人看着,已经触及她的怒火,同时被两个男人一起看,更让她怒意大起。 「堂堂空亡,居然臣服于凡人,你的高傲呢,你的尊严呢!」星儒冷声喝问。 「我乐意,你若不服气,便来打一场。」 空亡毫无铺垫的回答道,语气平铺直叙,听不出任何感情。 云缺差点听乐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亡叔这脾气,跟自己不相上下。 星儒听得秀眉倒竖,眼中雷光更浓。 迟疑良久,星儒终究没有动手,可见她对空亡十分忌惮。 「区区凡人,在我眼里只配做仆人,你呢。」 星儒冷声喝斥道:「你为一个凡人要与我交手,空亡,你居然舍弃剑灵的尊严,成为凡人的走狗!」 「斗剑,不是斗嘴。」空亡简短的道出一句:「云氏血脉,尊主嫡亲。」 一句尊主嫡亲,犹如一场冰雨,彻底熄灭了星儒的怒意。 星儒明显怔住一瞬,望向云缺的目光中泛起复杂的神色。 良久,星儒裙摆晃动间,转身而去,留下一句冷漠之语: 「你认你的主,少来扰我清静。」 第304章 千年雪劫 随着星儒离开,空亡的身影也消失于虚无。 云缺有些意外着星儒的态度转变。 刚开始还气势汹汹的要挖自己眼睛,现在反而转身走了,看来云氏血脉这个身份,在九劫剑灵面前还挺好用的。 当然云缺不会天真到认为,自己是青云剑仙的嫡传血亲就有资格掌握九道剑灵。 星儒显然有着极高的心智,整个灵剑宗说成是她所建也不为过,当年的开宗祖师应该借助了星儒的力量。 能将一座宗门维持了上千年之久,并且成为云州一流门派,单单这份手段就远超旁人。 心智越高,顾忌也就越多。 不管星儒顾忌着云氏血脉,还是忌惮着空亡的存在,这道剑灵有着自己的判断与思维。 换成月姬那种完全狂暴状态的剑灵,云缺相信自己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难逃被吞噬的下场。 除非青云剑仙亲至,狂暴的血劫剑恐怕无人能降服。 有顾忌就好…… 云缺在心底低语了一句,道:「亡叔,我去灵水潭里泡澡的话,她会不会生气?」 「不知道,你可以试试。」 空亡的声音在云缺耳畔响起,道出一句提醒:「穿衣服泡。」 云缺凝重的点点头。 肯定要穿衣服的,灵水潭又不是澡堂子,看一眼灵尊都差点被挖了眼睛,泡澡的话,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门长老的前车之鉴,就是最好的例子。 除非急需淬炼本体,否则云缺可没打算当真去灵水潭里泡澡。 黑幕与雷光渐渐散去,雷域般的牢笼终于消散。 星儒与空亡在雷牢中的对话与身影,除了云缺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得见。 连道子的道天之眼都无法窥破掺杂着雷劫与死劫的壁垒,旁人更不得而知。 修雪终于重见光明。 在那片漆黑的永夜中,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就像溺死之人,几乎要被淹死。 黑暗褪去,修雪猛地喘了口气,大口呼吸着,整个人瘫软在地。 当她看到云缺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立刻惊讶不已。 胆敢目视灵尊,即便不死,眼睛肯定不保,在修雪认为,云缺不是已经变成尸体,就是成了瞎子。 可人家别说瞎了,看样子连根毛都没少。 修雪心中大震! 灵尊居然放过他了! 不应该啊? 修雪实在无法理解云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在灵尊面前还能保持安然无恙。 云缺没去理睬修雪,跃上滕云峰的看台,先拜见了师叔。 灵尊的气息消失后,李闲云继续打起了呼噜,翻个身,背对着众人。 云缺只是做个样子,拱手施礼后,便不再关注李闲云。 百峰大会到此彻底结束。 各峰长老各自离开,外来者的看台上也纷纷架起剑光。 云缺抱起牧青瑶,打算回滕云峰,让道子帮忙瞧瞧伤势。 这边众人正要走,大长老陈词到来。 薛子仪众人立刻见礼,躬身退在一旁。 「道子留步。」 陈词落在看台后,面带笑容的朝剑平之道:「今年的百峰大会荒唐了些,让道子见笑了。」 剑平之恭敬施礼道:「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道子谦虚,呵呵,贵宗的尘逍真人可还好。」陈词客套道。 陈词口中的尘逍真人,便是天一道宗的当代宗主。 「家师一切安好,只是闭关未出,多谢大 长老挂念。」剑平之温和道。 「那就好,上次得见尘逍真人,一晃二十余年喽。」 陈词感慨了一句,不着痕迹的布下一层隔音法阵,将薛子仪众人屏蔽在外。 法阵内除了陈词与剑平之,还有旁边的云缺和睡觉的李闲云。 陈词若有深意的扫了眼李闲云,神色肃穆了几分,朝剑平之道: 「千年雪劫将至,算起来已不足十载,恰逢如此天灾,是我等修行之人的命数,不知尘逍真人,可有对策。」 「家师多年前便着手应对之法,道门修士,自会尽力而为。」剑平之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凝重,打稽首道。 「那就好,届时我灵剑宗上下也会出力便是。」 陈词仿佛卸下了某种心事,整个人轻松几分,道:「道子可在灵剑宗自行观摩,老夫失陪了。」 「恭送大长老。」道子以弟子礼相送。 陈词走后,隔音法阵随之消失。 云缺听得云山雾罩。 千年雪劫? 这词云缺第一次听闻,不知何处有大雪。 放出碧空船,云缺抱着牧青瑶当先跳了上去,道子薛子仪众人纷纷登船。 「师叔呢?」 薛子仪回头看了眼,睡觉的李闲云早已不知所踪。 从来,到走,没有任何人发现。 碧空船腾空,不久后载着众人回归了滕云峰。 牧青瑶始终人事不省,被云缺安置在自己的住处。 众人围在旁边愁眉不展。 洛小雨趴在旁边小声呼唤道: 「青瑶师姐,别睡啦,快醒醒吧,你再不醒过来,云师兄会着急的。」 没有丝毫回应。 云缺再次感知过牧青瑶的本体,没有外伤,只是气血虚浮,气息十分紊乱。 按常理,这种伤势只需服用灵丹调养,即可恢复如初,并不致命。 牧青瑶此刻的状态,显然伤势在神魂。 但凡涉及神魂的伤势,无不棘手麻烦,轻的还好说,只要找到适合的办法,也许有恢复机会。 可一旦神魂伤势过重,神仙也没辙。 云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牧青瑶到底伤到了何种程度,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道子受累,麻烦你用道门心经帮忙查看一番,青瑶是否有救。」云缺诚挚的道。 剑平之没动,也没点头,而是沉吟了稍许,道: 「道门无上心经,确实有修养神魂,驱除外魔的奇效,查看神魂伤势不难,可惜……」 一句可惜,众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 云缺更是心头一沉。 通常情况下,这句可惜之后跟着的,往往是没救了三个字。 云缺真怕道子说出来那三个字。 若连道门高手都认为没救,那牧青瑶的命,恐怕难保。 深吸一口气,云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聆听着道子的判断。 只听剑平之缓缓道出了可惜之后的三个字。 「我不会。」 可惜……我不会。 云缺愣了一下,接着怒气大气。 「你不会你在这装什么大瓣蒜!」 下一刻,屋子里热闹了起来。 抄凳子的响动,抡桌子的声音,茶壶茶碗碎裂的动静,加上薛子仪洛小雨等人的劝架声,混杂成一道烟火气十足的交响曲。 第305章 道门巨骗 屋子里的杂乱终于平息下来。 云缺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衣服被抓烂了一大块。 对面的道子一如既往的安稳,只不过剑平之的右眼眶明显多出一片乌青。 薛子仪众人苦着脸等在旁边,生怕这两人再打起来。 剑平之叹了口气,道: 「道宗的无上心经,唯有师尊与大师兄才会,我虽揣摩多年,却始终无法入道,掌握不到其中精髓,勉强能修养自身神魂,施展出来,只能镇杀些游魂小鬼之类,无法帮到旁人。」 「反正这事因你而起,你不来灵剑宗,我就不会登台,我不登台,青瑶就不会落个如今的下场。」 云缺得理不让人的道:「世间多不平,这事你必须管!否则你就不配做道子,我第一个不认!你若不管,你就是道痞,道污,道贼,道门巨骗!」 一个又一个恶毒的名头,听得剑平之眼皮直跳,无奈道: 「我又没说不管,等见到师兄,我自会求他帮忙,替这位女施主查探元神伤势,若能治愈最好,最不济也可查清伤势的轻重,对症下药。」 「我带着青瑶跟你去天一道宗,现在就走。」云缺道。 「师尊闭关不出,无人能见到,师兄则云游在外,没在山门。」剑平之见云缺又要抄凳子,连忙道:「最迟明年,师兄肯定会回来!」 「你怎么能断定,你师兄跟你说了明年回来吗。」云缺拎着凳子质问道。 「没有,师兄向来行踪飘渺不定……」 眼见着凳子又要砸过来,剑平之语速加快道:「明年的云台擂!云州盛会,师兄不会错过的,所以最迟在云台擂的时候,师兄定会现身。」 剑平之算怕了云缺。 比剑他不怕,抄凳子抡桌子这等泼妇打法,他实在难以招架。 「云台擂?」 云缺放下手里的凳子,狐疑道:「云州还有这种盛会?」 薛子仪连忙帮着解释道: 「有的!云台擂十年一次,是整个云州修仙界的一次盛会,各大宗门为争夺一种稀世的天材地宝而举行,到时候云州修仙界的高手将汇聚一堂,绝对热闹!师尊曾经带我参加过一次,实在大开眼界,师叔就是在那次云台擂一鸣惊人的!」 想起多年前的经历,薛子仪唏嘘感慨。 尹天笑尚未闭生死关的时候,曾经带她参加过一次云台擂,当时的壮观场面薛子仪这辈子都忘不了。 云缺瞪着剑平之,道: 「说话算话,让你师兄帮忙。」 「我说话何时不算过,云侯放心便是,不过……」剑平之微笑道:「你得答应我,与我真正比一次剑,用正常的比法。」 正常比法这几个字,剑平之特意加重了语气。 尿剑那种奇葩比斗,想起来他就一身鸡皮疙瘩。 「治好青瑶,我就与你比一次。」云缺答应道。 剑平之终于如释重负,他觉得口渴,很想喝点茶水,可惜茶壶茶碗碎了一地,没得喝了。 薛子仪见道子看地上的茶壶,立刻让马庸去多打点灵茶来。 洛小雨自告奋勇去沏茶,跑出去没多大功夫就端进来个大茶壶,打开盖子,里面是漆黑的茶叶沫子,咕嘟咕嘟冒着奇怪的气泡。 「我最新研制的灵茶!加了好多种材料呢!大家快来尝尝!」 洛小雨期待的眨着大眼睛,想要听听大家对她这份灵茶的品鉴,结果谁也没动。 「喝呀,不苦的,我尝过了。」洛小雨天真的道。 「我们不渴!」 众人异口同声道。 看那冒泡的灵材,连道子都没敢尝试一下,剑平之怕被毒死。 「千年雪劫,是什么意思。」云缺问道。 薛子仪等人头次听说这么古怪的消息,一个个竖着耳朵听着。 「一场劫难,唉。」 剑平之的神色变得忧伤起来,唏嘘道:「世间多不平,唯有剑平之,天道多不平,何人敢登天……」 在剑平之的讲述中,云缺得知了千年雪劫的来历。 千年雪劫,不是某一地的劫难,而是席卷整个云州的一场浩劫! 有史以来,云州大地每隔千年,就要经历一场恐怖的雪劫,大雪将覆盖整片大地,吞没所有城镇村庄,极寒降临。 雪劫会持续一年到数年之久,云州之上的所有生灵,将十不存一! 无论人族还是野兽,即便肉身强大的妖族与修行者,也无法幸免,绝大多数生灵将消逝在大雪当中。 无数岁月里,修仙界的强者们始终寻找着千年雪劫的源头,可惜一直没有线索。 当雪劫来临,修仙界也只能勉强自保而已,对众多的凡人,爱莫能助。 如今,距离千年雪劫仅剩不到十年,像天一道宗那等顶层的修行门派,早已开始为十年后的雪劫做准备了。 听闻千年雪劫,云缺只有一个看法。 赶得这么巧! 早生十几年,或者晚生十几年,就能错过雪劫了。. 人生无法选择,既然遇上,只能去面对。 「最可怕的,不是雪劫带来的极寒。」 剑平之神色肃然的道: 「大雪与极寒会带来一种冰雪异兽,专门猎杀修行者,极为可怕,对修仙界来说,雪兽才是真正的威胁,唇亡齿寒,当雪劫来临,云州修仙界各大宗门会组成联盟,共同应对千年一遇的天灾。」 云缺闻言颔首道: 「想要熬过千年雪劫,最好的办法便是提升修为,无论敌人是什么,自身强大才是最佳的应对之法。」 剑平之对云缺的观点十分赞同,下意识的抓起茶碗喝了一口。 等他意识到味道不对的时候,茶水已经下肚了。 「怎么样!好喝吗!」洛小雨眼睛雪亮,她好想得到反馈。 因为她这壶茶,自从制作出来之后,已经先后喂给过一只兔子,一只小鸡,一只螳螂外加一只麻雀。 无一例外的,四具小小的尸体都倒在了滕云峰。 「还好……」 剑平之不忍心伤了一个小姑娘的心,说完之后,只觉得肚子咕噜噜作响,一股闷气开始于肚腹中游走。 「小道有些琐事,就此告辞了,云侯留步。」 说完也不管云缺送不送,剑平之破门而走,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此离开灵剑宗。 「道子的御剑速度好快啊!」马庸惊叹道。 「名不虚传,道子就是道子。」牛不才感叹道。 「能不快么。」云缺瞥了眼道子消失的方向,嘲笑道:「再慢点他就得拉裤子里。」 道子走后,云缺抱起牧青瑶走出屋子。 道宗的大师兄,不知明年见不见得到,不能这么干等着,得找高手看看伤势。 得罪了长老会,云缺没处求人,不过眼前就有一位。 师叔! 第306章 演梦之法 竹屋前,有一把藤椅。 云缺将牧青瑶放在藤椅上,自己来到竹屋外。 「求师叔帮忙查看青瑶伤势,师侄感激不尽。」 说完,云缺等在门外。 竹屋里毫无动静,唯有鼾声传来。 料到如此局面,云缺不急也不恼,坐在竹屋门口,自言自语的道: 「师叔若不肯帮忙,师侄就效仿古人雪夜跪门,不见不归。」 说得诚心实意,连薛子仪众人听得都要黯然泪下,想要一起帮着云缺求师叔出面。 不料云缺说完,直接招手唤来洛小雨,吩咐道: 「师妹呀,去多找点吃喝来,师兄准备吃喝拉撒都在师叔门口,尤其厕纸,一定多弄点来,我出恭最费纸了。」 「好!我把屋子里的厕纸都给师兄弄过来!」 洛小雨不管其他,云师兄想要什么,她肯定帮忙,何况厕纸这种小事。 嘎吱。 竹屋的门开了。 李闲云一步三摇的走了出来,闭着眼睛,还没醒来。 没醒归没醒,人家要在他屋子门口出恭,他可听得真真切切。 为了避免竹屋变成茅厕,李闲云无奈只好现身。 越过云缺众人,李闲云闭着眼睛走到藤椅近前,站定不动了。 云缺急忙跟过去,安静的等在一边。 薛子仪众人大气也不敢喘,恭恭敬敬的立在远处。 一股柔和的气息溢散开来,感受到这股气息的人,无不生出种懒洋洋的感觉,昏昏欲睡。 云缺目光微凝,运转剑气抵消着这股独特的气息。 他知道那是李闲云独有的灵识,这片灵识此刻正起伏在牧青瑶的额头处。 元神位于脑海深处。 是人族生命的核心,轻易没人敢触及。 元神太过玄奥,除非境界极高的强者,才有把握探查外人元神的同时,而不伤到元神。 李闲云既然出手,必定有所把握,云缺放心了几分,默默等着。 过了良久,默立不动的李闲云,传来均匀的呼噜声。 这位站着又睡着了。 「师叔,青瑶怎么样了?」云缺焦急的道。 呼噜,呼噜。 回复他的,是呼噜声。 云缺凑近李闲云的耳朵,运转剑气吐气开声,吼道: 「师叔!!!青瑶她到底怎么样了!!!」 这一句吼声,携带着剑音,犹如凭空刮起一道狂风,吹得李闲云长发狂摆,好一会才停息下来。 李闲云仍旧闭着眼睛,用手揉了揉被云缺吼了一嗓子的耳朵,懒洋洋的道: 「神魂有缺,天生不齐。」 声音有气无力,听起来像极了敷衍。 云缺听罢皱了下眉。 「师叔能确定她天生就神魂有缺,而非泉雨夺舍所致?」云缺追问道。 「当然能,此女为先天残魂之体,生下来便少了一魂一魄,元神始终不完整。」 李闲云始终闭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声音慵懒的道: 「她神魂中有一种特殊力量存在,正是这种力量在泉雨夺舍之际,保住她的元神,但也因为这种力量,令她元神陷入沉眠,除非集齐缺失的魂魄,否则很难醒得过来。」 「如何才能补全青瑶的元神,怎样才能找到那丢失的魂魄?」云缺问道。 「道宗的无上心经,或许能指出遗失之魂的方位。」李闲云闭着眼睛道。 「道宗心经……」 云缺沉吟 了一下,问道:「师叔可知青瑶为何会天生残魂,人一生下来,不该是完整的元神么,怎么可能缺失一部分?」 「天下怪胎一箩筐,什么怪人没有。」李闲云又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道:「想知道真相不难,你若有胆量,便随我入梦来。」 说话间李闲云探出一根手指,悬在牧青瑶额头三寸之处。 「演梦之法。」 随着李闲云的轻语,一股玄奥的气息顺着手指连接到牧青瑶的眉心。 刹那间,云缺感觉到四周仿佛模糊了一下。 远处的薛子仪马庸众人变得晃动起来,看起来极不真实,就像自己身处于一个气泡当中,外界的一切都在模糊扭曲。 「演梦……演化梦境!」 云缺低语着李闲云动用的特殊法门。 演梦之法,想来是一种入梦他人的高深手段,潜入别人的梦境,探知别人的隐秘。 这种手段实在玄奥非凡。 震惊过后,云缺收敛心神,屏蔽一切杂念,也探出一根手指,悬在牧青瑶眉心之处。 下一刻,云缺的手指仿佛戳破了一团气泡。 虚无的碎裂声中,眼前景致刹那消失,先是一片黑暗,紧接着光明袭来。 云缺眨了下眼,便看到另一片世界。 皇城,牧府,后宅闺阁。 牧青瑶正坐在榻边,望着天空的皓月出神,手边,是一套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男人衣袍。 那套衣袍云缺熟悉得很。 正是在雾山之行,被困树妖藤蔓中的时候,他给牧青瑶遮体的那套。 牧青瑶带回家之后,亲手浆洗了多次。 云缺心里泛起一股柔和。 那套衣服,是他与牧青瑶长大后,第一次相识的信物,第一次心有灵犀的见证。 青瑶…… 云缺想要走过去说话,结果脚下根本动弹不得。 身旁,是仍旧闭着眼的李闲云。 云缺想起了这里是牧青瑶的梦境,自己作为外人,无法打破梦境的演化,唯有李闲云才能控制。 虽然是梦,也是牧青瑶内心的真实写照。 她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将在梦境中重演。 云缺静静站在远处,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孩。 不知想到了什么,牧青瑶俏脸上的神采变得有些羞恼,抓起手边的衣袍想要丢弃,却迟迟没有松手,最后又整整齐齐的铺在了桌上。 这时李闲云迈出一步。 云缺眼前的画面随着李闲云的步伐所转变。 这次出现的场景,是百炼峰一处密室。 牧青瑶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虚弱,目光中充满愤怒与怨恨。 对面,悬着一枚金丹。 金丹幻化成泉雨的样子,正厉声斥责着牧青瑶。 尽管听不到声音,云缺依然能想象到泉雨的恶毒言语。 不外乎师尊养你多年,如今正是你回报师恩的夸夸其谈,除了自私自利,邪恶狠毒之外,云缺看不出泉雨有任何为人师表的模样。 这一点比起尹天笑来,泉雨显得连猪狗都不如。 尹天笑被薛子仪用法阵镇压神魂多年,气得发疯,也没想过夺舍薛子仪马庸这些弟子。 以尹天笑的元神之力,他显然做得到,却不屑为之。 夺舍弟子这种事,在尹天笑眼里如同畜生之举,泉雨反而自以为是的觉得理所当然。 当泉雨的金丹冲进牧青瑶眉心之后,牧青瑶痛苦得无以复加,满地打滚。 云缺看得一阵心疼。 这时李闲云又迈出一步,眼前景致变幻,云缺随之来到了牧青瑶的儿时岁月。 第307章 天怨花环 牧青瑶的童年,枯燥无趣。 不是翻看书本,就是修炼功法,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事情。 偶尔出趟门,也是匆匆而归。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没有朋友和玩伴,从小就对外人有着很重的戒心,又与父亲十分生疏。 如此的生活环境,造就了牧青瑶淡漠的性格,拒人于千里之外。 云缺看到了牧青瑶五岁那年,突然发病的凄惨模样。 小小的女娃,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神完全与平常不同,充满了怨念,仿佛在怨恨着世间的一切。 牧青瑶的发病,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开始。 牧轻舟遍访名医,结果毫无用处,眼见着女儿一天天虚弱下去,直至气息奄奄。 牧青瑶最后被带到了雁门镇,侯府。 牧轻舟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云长吉身上。 这一天,也是云缺与牧青瑶第一次相见。 当牧青瑶虚弱无力的躺在侯府偏房之际,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只死兔子。 云缺看到了童年的自己。 他也看到了这段记忆,在牧青瑶心里有多深刻,被埋得极深。 在梦境中,云缺甚至能体会到牧青瑶的心情。 濒死的小小女娃,对死亡没有恐惧,而是带着一种欣慰与期许。 她,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 云缺渐渐笑了。 笑容有些苦涩。 李闲云则渐渐蹙起眉峰。 这段演梦,到现在为止,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诡异。 来自牧青瑶身体中的奇异力量,让李闲云生出一丝淡淡惧意,他竟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李闲云再次踏出一步。 云缺面前的画面转变为牧青瑶刚刚降生的那一天。 牧青瑶的母亲发疯般抓着牧轻舟的手,嘴里不断大喊着什么。 「不世之花……」 云缺无需多看,即可想象到牧青瑶母亲喊出的那句莫名又诡异的话语。 可到底什么是不世之花,到现在云缺也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不世之花,肯定与牧青瑶左眼中的那朵奇花有关。 李闲云沉默着,最后踏出一步。 这一步,他迈得有些犹豫,有些迟疑,半晌才最终落地。 随着脚步落地,云缺眼前出现了一片璀璨的星空。 星空之下,是一片花海! 无数朵鲜艳的花朵盛放于大地,给人一种震撼之感。 除了震撼之外,还有一种令人窒息压抑的诡谲! 不仅大地上全是花朵,连地底下都是,地面宛若一层镜面,倒映着亿万朵奇花盛放。 星空与花海,本该迷人浪漫。 可云缺却体会到无尽怨念从那些花朵中传来! 每一朵花的花心,都是一张扭曲狰狞的脸! 摇曳的花海,宛若一片死寂的长河,但凡陷入其中的生灵,都将被怨念所淹没。 这片奇诡的画面,代表的,是牧青瑶的前世。 刚一来到此地,李闲云的表情忽然变了,变得惊讶错愕。 「梦魇……」 李闲云立刻后退一步,抓向身旁的云缺,同时切断了演梦之法,脱离此地。 意外发生。 云缺居然没动! 李闲云一把拉空,在惊愕中身影渐渐消失。 花海中,只剩下云缺一人,漠然而立。 滕云峰,竹屋前。 鼾声骤然停止。 李闲云多年未曾睁开的眼帘,在此刻豁然开启! 眼眸里流转着一团玄奥的波纹,不断旋转,仔细看去犹如从不停顿的螺旋。 李闲云先看了眼牧青瑶,随后将目光落在身旁的云缺身上,眼神疑惑,默然不语。 见师叔醒来,云缺却闭着眼一动不动,薛子仪众人在惊讶中纷纷围拢过来。 「师叔,小师弟他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醒?」薛子仪替众人问出心中疑惑。 「他陷入梦魇,除非自行醒来,否则,会永远沉眠于此。」 李闲云声音低沉,蹙眉看向牧青瑶,低语道:「这女娃身上的力量,究竟是什么,竟能自行衍化为梦魇,实在可怕……」 李闲云本打算带着云缺借用演梦之法,窥探牧青瑶的前世,从而寻找到那份神秘力量的源泉。 不料出了意外,遭遇恐怖的梦魇,连李闲云也无法抵挡,只能退走。 可云缺却留在了梦魇当中,也许永远也不会醒来。 不是李闲云没能力带云缺离开。 而是云缺自己挣脱演梦之法,脱离了李闲云的控制,独自留在牧青瑶的梦境当中。 得知这个消息,薛子仪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担忧起云缺的处境。 但凡涉及神魂的一切,都极为凶险。 入梦旁人,用的也是神魂之力,现在的局面,相当于云缺的神魂被困在了牧青瑶的记忆当中,外人已经无能为力。 花海世界。 云缺目光清冷的站在花丛中。 他执意留下,不是大意,也不是疏忽,而是刻意为之。 云缺此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如果他随着李闲云离开,将永远也不会知道牧青瑶身世的真相。 那朵不世之花,犹如一根刺一样扎在云缺心里。 他要找出不世之花的真相! 一步踏出,云缺走进花海,沿着一个方向前行。 他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怨念就在前路尽头。 随着云缺的行走,花海仿佛活了过来,不断散发出诡异气息。 这种气息携带着无穷怨念,令人头疼欲裂,几乎要发疯。 云缺始终行走着。 随着迈动的脚步,眼眶里缓缓铺满黑芒,一身白衣逐渐转为黑袍! 一个人的神魂之力有限。 哪怕李闲云那等强者,也不敢轻易踏足这片诡异得能吞噬神魂的花海。 但云缺不怕。 他的神魂里充满了死劫之力。 一袭黑袍,一路走过花海,临身的诡异气息纷纷被死劫气息弹开。 云缺越走越远,直至走到花海尽头。 他看到了花瓣,正悬浮在半空中。 那不是一朵花,而是由无数花瓣组成的巨型花环! 漫天的繁星与遍地花海,都是这花环的倒影而已! 花环犹如一只独眼,冷漠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在看到花环的那一刻,一股恐怖的气息迎面袭来,云缺的长发被吹拂而起,如风中落叶狂摆不定。 这股气息仿佛能毁灭一起,带着无穷无尽的怨恨,犹如沉眠于千万年前的古老亡魂,正涌动着毁灭之力。 云缺感到刺痛袭来,不过下一刻,另一道人影与他重叠。 刀削斧凿般的面容,一袭残破猎猎。 空亡,正与云缺同行。 花环带来的恐怖气息,尽数消失,云缺恢复了正常,他眼中泛着惊疑。 「亡叔,那是什 么!」云缺惊奇问道。 「圣器之一,天怨花环。」空亡的低语中,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 第308章 天地湮灭又何妨 天怨花环这个名字,对云缺来说十分陌生。 但云缺从空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震撼。 相识以来,云缺从未在这位亡叔身上,见过如此情绪。 能让空亡觉得震撼的东西,绝对非同小可。 悬于半空的巨型花环在缓慢旋转着,整片花海世界也随着花环的旋转在缓缓挪移。 云缺已经分不出上下左右,逐渐出现神魂被抽离的感觉。 只觉得那花环就是这片奇异世界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会被花环所同化。 神魂飘忽的感觉,很快被身上暴起的黑芒所消散。 云缺出现了片刻恍惚,瞬间又清醒过来。 面前,是空亡笔直如刀的身影。 来自天怨花环的同化之力,被空亡尽数遮蔽。 云缺在错愕中,望向头顶的巨型花环。 他实在没想到,牧青瑶前世的记忆中会有这种古怪的东西。 那花环显然不是活物,却又带着生命气息,给人一种邪异恐怖的感觉。 正想问问天怨花环是何物,云缺发现巨型花环的旋转速度忽然加快,在花环中心形成一个无底的漩涡。 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撕扯之力,从那幽暗的漩涡中传来。 大地上的无数花朵与天空中的星辰犹如幕布般,被尽数吸入花环中心。 四周鼓荡起骇人的风暴! 云缺脚下虽然没动,可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花环飞去。 即将离地之际,云缺只觉得四周黑芒炸起。 再睁眼时,面前是熟悉的场景,他回到了自己的识海空间,身后的忘川剑河正无声流淌。 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宛若一场梦境。 但云缺知道,那不是梦,而是牧青瑶身世的真相。 在牧青瑶左眼里的不世之花,就是天怨花环所衍化。 空亡面无表情的站在河畔,望着长河尽头,浑身黑袍变得愈发残破,隐隐有剑气在起伏,好似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亡叔,天怨花环到底是何物?」云缺请教道。 空亡没有立刻回答,身上的剑气缓缓收拢,直至完全消失。 「你可知,九劫剑是何物。」空亡反问道。 云缺想了想,道:「古宝?」 以九劫剑灵的强大,云缺能断定九劫剑本体的等阶应该远远超过法宝。 修仙界的宝物划分,从低到高分别为法器,法宝,古宝。 法器与法宝是修士自行炼制的强大武器。 而古宝,指的是古修士曾经拥有过的宝物,多以古法祭炼而来,威力往往远超如今的法宝,是可遇不可求的真正宝物。 空亡缓缓摇头,道: 「九劫剑,不是古宝,而是先天灵宝,也叫圣器。」 「先天灵宝?圣器!」云缺惊讶不已。 听空亡的语气,九劫剑的等阶竟远超古宝。 空亡声音平直的讲述道: 「古宝之上,是为灵宝,以蕴灵之物炼化而来,灵宝之威,百倍于古宝,且分为后天与先天,先天灵宝的威能远在后天灵宝之上,乃人间界最强之物,也被叫做圣器。」 云缺听得心神荡漾。 原来先天灵宝才是天地间的最强武器! 「九劫剑,就是先天灵宝?」云缺期待的询问道。 空亡微微颔首,道: 「天地间的圣器,已知共有十件,九劫剑便是其一,天怨花环,亦是其一。」 「天怨花环居然是圣器!」云缺吃了一惊。 不是因为天怨花环的等阶,而是如此神物,怎么会出现在牧青瑶的眼里! 「亡叔可知天怨花环的来历,为何青瑶前世会与天怨花环有关?」云缺追问道。 空亡缓缓摇头。 「十圣器均神秘莫测,来历各不相同,我不知道天怨花环究竟来自何处,因何形成,或许,尊主才会知晓一二。」 一听这话,云缺立刻断了探查天怨花环真相的念头。 青云剑仙才能知晓的事,自己一介小小筑基,实在没什么力量去探索。 而且圣器这种存在,太过遥远神秘,实在不是云缺现在能触及的东西。 「她眼里的,只是一朵怨花,并非天怨花环本体。」 空亡毫无感情的空洞声音响起:「那朵怨花与天怨花环关联颇深,有着强烈的怨念存在,已然与她融为一体,无法剔除。」 「亡叔有没有办法让青瑶醒过来。」云缺追问。 「怨花的存在,影响着她的神魂,想要苏醒,需要神魂完整方可,不过,她不醒来,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空亡道出一句奇怪的言谈。 「青瑶若神魂完整,天怨花环就有机会现世。」云缺猜测到空亡所言的含义。 「圣器出世,不仅影响人族修仙界,天下万物中的至强者,都会闻风而动,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圣器的价值,足以让一族湮灭。」空亡声音低沉的道。 一族湮灭,指的可不是褚家那种修行家族,而是一个种族!. 比如说,整个人族! 云缺的神色随之凝重起来,道: 「天地湮灭又何妨,我会尽己所能,让青瑶复苏!」 空亡始终静怡的目光,在此刻晃动了一下,他看向忘川长河的尽头,记起了某段停留在悠久岁月里的低语。 「天地湮灭,又何妨……」 空亡呢喃着这句轻语,眼前少年的身影,仿佛与那道战天战地的孤傲背影所重叠。 这一刻,空亡从云缺身上,看到了一丝青云剑仙的影子。 「亡叔,怨花入体,会有什么弊端。」云缺始终担忧牧青瑶如今昏睡的状态。 「同化。」 空亡低沉道:「怨花会逐渐同化她的肉身与神魂,直至将她变成一朵真正的怨之花,成为不灭花体。」 云缺听罢悚然一惊。 本以为寻到丢失的神魂,就能让牧青瑶苏醒,没想到怨花的存在才是更大的危机。 「温养神魂的灵丹与灵材是否能抵抗怨花的同化时间?」云缺问道。 「可以,需要等阶极高的灵丹或者灵物才行,但也仅仅是延续时间。」空亡答道。 「难道这是青瑶无法避免的劫难,生死均为劫……」云缺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道:「生劫剑灵,会不会有效!」 既然这是牧青瑶的生之劫,云缺第一个想到了生劫剑。 空亡点头道:「若有生劫剑灵,当可压制怨花,保她元神不散。」 「亡叔可知生劫剑的下落,在哪里才能找到生劫剑灵!」云缺追问。 无论牧青瑶还是父亲,都需要生劫剑,云缺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生劫剑。 然而回复云缺的,只有空亡道出的一个字。 「难。」 第309章 云师兄你死得好惨 九劫剑灵,云缺已经得知了三位。 空亡,星儒,月姬。 而且这三位都在固定的区域逗留。 空亡存在于忘川剑河,就在云缺的识海空间。 星儒住在灵剑宗,月姬在杀戮森林里的血湖里。 云缺始终认为九道剑灵,虽然天南海北不知在何处,但肯定都有各自停留的区域,即便遥远,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但从空亡的语气来看,生劫剑的存在,好像有些不同。 云缺没有急着询问,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空亡望着无边的长河,幽幽低语。 「剑,是死物,剑灵则不是。」 「剑灵的生命虽与人族不同,却有类似之处,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永恒不灭,即便最强的圣器,也抵不过岁月摧残,天地中所有的一切,都会在岁月长河中渐渐流逝。」 「自从九劫剑碎裂,剑灵便各自为生,想要长久存在于世间,需要同源之力滋养方可。」 「风,雷,火,冰,沙,血,心,生,死,九道剑灵,代表着九种不同的力量,星儒需要雷霆本源才能保存本体,月姬需要无穷鲜血汇聚的血煞之力,我需要忘川剑河里的死气。」 「只要有足够的同源力量,我们九劫剑灵即可永远存在,但,生劫剑灵最为特殊。」 「生而为劫,生劫剑灵的本源力量,是一轮完整的生命,从出生,到死亡,这段人生便是它的本源。」 「生劫剑不会停留在某一处,它会在一个个轮回中,体会一次次生死,它也许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头野兽,一只飞鸟,或者一条鱼,每一个轮回,它就会拥有一个新的身份。」 「九劫当中,唯有生劫剑灵,最难寻踪迹。」 听闻生劫剑灵的奇异,云缺大感棘手。 其他九劫剑灵都有迹可循,生劫剑灵居然在不停的轮回!. 这要怎么找! 听空亡说完,云缺才发现,原来九劫当中,就属亡叔最简单。 只要躺在忘川剑河里当死人就行了。 剑河不灭,亡叔不灭。 「生死大劫,亡叔难道一点也感知不到生劫的存在么。」云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感知不到,除非当我杀掉她的那一刻,我才能确认生劫剑的存在。」 空亡语气低沉,看来对生劫并不友好。 也难怪,一个生一个死,互相克制,互为天敌。 既然生劫剑毫无线索,云缺只能转而求其次,将希望先寄托在蕴养神魂的丹药或者宝物之上。 回忆了一番储物戒里的东西。 的确有几样养魂类的灵丹与灵材,但等阶都不高,对牧青瑶这种特殊状态不堪大用。 怨花的强横,绝非寻常丹药就能压制得住的。 云缺忽然想起一物。 心念转动间,半块残破的石碑被摄入识海空间。 正是得自申猴的蛊神碑。 这块蛊神碑有镇魂之效,并且能扛住云霄紫雷的轰击,不知对牧青瑶的伤势是否有用。 云缺拿出蛊神碑,询问了一番亡叔。 得到的结果并不好。 「此为远古之物,其上沾染着邪异气息,最好别用,否则容易适得其反,加速她的死亡。」 空亡的告诫,云缺自然信得过,立刻将蛊神碑扔进储物戒。 看来只有寻找高等养魂灵丹这一条路了,云缺无奈的想着。 滕云峰,竹屋外。 薛子仪众人心神不宁的守在两侧,一眼不眨看着云缺。 李闲云也不困了,轻蹙长眉,也在等待着。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之久。 日落西天,大地尽头是一片火烧云,照耀得滕云峰遍地金黄,美轮美奂。 可惜如此美景没人想看,大家都在担忧着云缺的处境。 云缺始终保持着以手点在牧青瑶眉心的动作,整个人犹如木雕泥塑,一动不动,眼眸空洞毫无神采可言,看起来就像个假人一样。 「怎么还不醒啊,云师兄难道回不来了?」洛小雨愁眉苦脸的道。 她抬了半天手指,很想推一推,看看云师兄是不是用了替身的法门。 「半天时间,一点动静没有,恐怕小师弟陷入梦魇难以自拔,再这么下去……」马庸满脸苦涩,说不下去了。 众人都知道,云缺此刻的处境十分危险,很容易就此沉入梦魇,无法回转。 「师叔,小师弟有没有机会挣脱出来?」薛子仪于心不忍的询问道。 「去后山,挖座坟吧。」 李闲云沉默良久,转身走向竹屋,只留下一句轻语。 挖座坟,预示着再无希望可言。 连师叔都这么说了,薛子仪众人纷纷悲伤起来,心情低落,洛小雨眼圈发红,哭起了鼻子。 「云师兄你死得好惨呐!」 洛小雨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哽咽道:「我还想买好多种材料,想吃好多样美食呢,以后没人管我了,我要云师兄!呜呜呜!」 众人无不黯然泪下,薛子仪的眼圈也红了。 谁能想到,百峰大会的几次危机都能安然渡过,却陷入了牧青瑶的梦里从而无法归来。 洛小雨哭得鼻涕眼泪长流。 顺手就近拽起云缺的袖子就要擦鼻涕,结果袖子又被人家给夺了回去。 「不是给你手帕了么,我袖子就那么好用吗。」 洛小雨耳边传来懊恼的声音。 「对哦。」 洛小雨下意识的拿出绣着小鱼的手帕,擦了擦鼻涕后,豁然愣住。 她茫然抬起头,正见到云缺一脸嫌弃的收袖子呢。 洛小雨忘记了抽鼻子,一条鼻涕又不争气地淌了出来,好半晌才醒悟过来。 「云师兄没死!云师兄回来啦!」 洛小雨惊喜得跳了起来。 薛子仪马庸众人也如梦方醒。 他们的小师弟,竟从梦魇中安然归来。 滕云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众人欢呼雀跃,肆无忌惮的挥散着喜悦之情。 李闲云迈向竹屋的脚步就此顿住。 他回过头,目光中充满惊疑之色。 那花海梦魇,连他这位演梦之人都要退避三舍,入之极有可能无法自拔,陷入其中,不料云缺居然靠着自己就能成功脱困! 李闲云在震撼中,对云缺越来越觉得好奇。 这个猖狂的师侄,究竟有什么能耐,居然连那么可怕的梦魇都不惧! 李闲云在演梦一道,造诣极深,他甚至能借助梦境演化出一座梦境之国,任何被拖入其中的结丹元神,都将陷入李闲云的控制之中。 可以说李闲云自己,就能转化为强大的梦魇。 但那花海梦魇带给他的,却是极度危险,完全能将他在梦境中的元神吞噬一空,所以他才立刻退走。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李闲云恢复了常态,打着哈欠往竹屋走,没等进门呢,就被云缺给拦了下来。 第310章 丢失的灵脉 云缺挡在竹屋门前,义正言辞的道: 「师侄在梦境中损伤了神魂,还请师叔随便赐下几粒上品养魂灵丹,补偿一下。」 李闲云的哈欠一下没打好,嘴角跟着狂抽不已。 上品养魂丹? 还随便赐几粒? 当那是肘子呢想吃就吃! 最让李闲云懊恼的是,云缺说的补偿一下,听起来像是他这个师叔害得似的。 薛子仪众人在远处听得连连点头,都觉得师叔应该补偿。 人家跟你入梦,你出来了,人家没出来,可不得补偿么。 「小子,无中生有敲竹杠这种事,你师叔早玩腻了,别来自讨没趣。」 李闲云低声威胁道:「又不是师叔没拉你,你自己犯浑,与我何干。」 「反正没人看到,我是受害者,怎么说都有理,师叔不想背黑锅的话,赐下几粒灵丹不就完了,我都帮滕云峰夺了个第一,师叔也该给点奖励表示表示才是。」云缺也低声道。 明人不说暗话,跟李闲云这种强者没必要耍心机,直来直去才是上策。 李闲云没好气的瞥了眼云缺,道: 「小子算你狠,连师叔的竹杠都敢敲,师兄在哪找了你这么个极品,他是故意让你来恶心我的是吧。」 说着丢出个小瓷瓶,走回竹屋睡大觉去了。 「多谢师叔赏赐!」 云缺提高了声调,一边装模作样敷衍,一边打开瓷瓶。 里面有三粒紫色丹丸,丹香扑鼻! 云缺没见过这种灵丹,不知效用,不过从气息即可分辨,价值不凡。 见李闲云回屋睡觉了,薛子仪众人围拢过来。 「蕴神丹!」 薛子仪一眼辨认出来,惊呼道:「这是结丹修士服用的高阶丹药,有增进修为的功效,可蕴养元神,价值至少两万灵石以上!」 马庸惊讶道:「师叔真大方!三粒蕴神丹起码得七万多灵石!」 牛不才赞同道:「师叔何许人也,百峰第一人!出手自然阔绰!」 洛小雨看得眼睛都直了,两只手掰来掰去也没算明白上万灵石是个什么概念,嘀咕道: 「两万灵石一粒!好多灵材啊,够我用一辈子了!师叔需要倒尿壶吗,我可以帮忙的!」 李闲云用不用尿壶,云缺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三粒灵丹给出来,那位师叔今晚肯定肉疼得睡不踏实,估计得做几个噩梦。 将一粒蕴神丹给牧青瑶喂下去,云缺观察了一阵儿。 气息平稳许多。 之前能感觉到的元神气息混乱也逐渐平息,此时的牧青瑶好似睡熟一样,左眼中隐约散发的怨花气息也被压制了下去。 云缺放心了一些。 不知三粒蕴神丹能坚持多久。 蕴神丹只能温养神魂,无法解决怨花的真正弊端,说到底,治标不治本。 想要一劳永逸,必须找到解决怨花的办法,寻回牧青瑶不知因何缺失的神魂。 或者,用更好的极品灵丹来压制怨花之力。 薛子仪看得出云缺的担忧,安慰道: 「小师弟别担心,牧师妹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努力帮她寻找治愈元神的办法,对了!明年的云台擂就是一次绝好的契机!」 「云台擂,到底争的是什么?」云缺道。 「九转天灵丹!天地造化之物,只要有此灵丹,牧师妹绝对能安然无恙!」薛子仪神采飞扬的道。 云缺第一次听说这种丹药。 从这霸气的名字来看,肯定是珍品,否则 也不会让整个云州修仙界趋之若鹜。 薛子仪见众人全都疑惑不解,于是充当起解说,给师弟师妹们讲解了一番。 九转天灵丹,天地烘炉自行炼化之奇物! 十年出一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可增加寿元,治愈重疾,尤其对元神有着极佳的蕴养功效,结丹服用后,冲击元婴的几率大增! 由于结婴需要极强的元神才有机会成功,于是九转天灵丹就成了天下金丹必争之物,这才有了云台擂。 「天下金丹争夺的宝物,咱们哪有机会呀!」武大川忧虑道。 其他人也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这群筑基弟子的确没什么机会,能去看看云台擂就算好的了。 别人觉得不可能的事,薛子仪则信心十足的道: 「怎么没机会!上届云台擂的第一人,就是我们师叔!明年的云台擂,也让师叔去打个第一不就行了!」 薛子仪的嗓门不小,一句话吼得气势十足,整个山顶都能听得见。 竹屋里的呼噜声更响了几分,听起来好像带着些恼怒。 云缺听得直点头。 论起坑师门,还是大师姐更胜一筹,坑完了师尊坑师叔啊。 夜幕来临,众人回归各自住处。 云缺安顿好牧青瑶后,请大师姐今后代为照料。 「放心,交给我了!小师弟忙自己的事吧,有我看着,牧师妹绝不会出意外。」薛子仪保证道。 「我也帮忙照看牧师姐!」洛小雨毛遂自荐。 滕云峰就这两个女人,其他人可不合适。 云缺谢过大师姐后,揪着洛小雨的耳朵叮嘱道: 「你帮忙可以,千万别给青瑶吃你炼的丹药!」 洛小雨赌咒发誓肯定不给牧师姐乱吃药,她可不敢不听云缺的话,要不然谁给灵石呀。 今晚的灵剑宗,显得格外安静。 以前百峰大会结束后,往往几家欢喜几家愁。 获得前十名的弟子欢欣鼓舞,没争到名额的郁郁寡欢。 今年则不同。 没人欢喜,因为前十名额的奖励都被云缺一个人得了去。 今年的百峰大会只有一位魁首,不存在前十之说。 一些原本有着机会冲击名额的弟子,全部空手而归,抑郁之人比比皆是,于是不少弟子相约去十里坊市借酒消愁。 膳食堂执事弟子常年,比所有人都郁闷。 他被关了十天剑牢,好不容易挺了过来,本打算在百峰大会看看热闹,结果好端端一场宗门盛会,被云缺搅了个天翻地覆。 比起人家,常年像个无人问津的小丑一样。 郁闷之下,常年也去了十里坊市,特意花费灵石在百花楼耍了一宿,天亮后果然爽快许多。 当他心情畅快的返回膳食堂之际,发现手背处多了一块淡淡的斑痕,那斑痕组成一个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像个‘十字。 以为在剑牢被剑气所伤,常年没去在意,继续忙碌着膳食堂的任务。 天明之际,云缺终于从百峰大会的连续恶战中恢复过来。 同时,也听闻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宗门的十六洞天当中,有七座灵脉,丢了! 灵脉居然能丢,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又不是外面的无主灵脉,这里可是灵剑宗,上百位结丹强者的眼皮子底下! 什么人能做到让七座灵脉不翼而飞? 得知这个消息后,云缺立刻联想到暗剑使。 不久前,子鼠才刚刚下过命令,第二 阶段行动开始。 恰巧灵脉丢失的时间又是百峰大会,所有长老与弟子汇聚一堂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的确是下手的最佳良机。 「难道是暗剑使所为,他们要灵脉做什么?」 云缺暗自揣摩。 以天涯剑阁的做派,决然不会单纯为了盗取灵脉,肯定还有更深的目的。 丢失的灵脉,不知代表着什么阴谋。 第311章 解不开的梁子 天亮之后,一位执事长老抵达滕云峰,带来了一份宗门任务。 由于李闲云常年睡觉,作为仅存的滕云峰弟子,只能云缺与薛子仪几人出面接受任务。 来的这位,云缺打过交道。 正是百峰大会后发放奖励的那位个子不高,长着一双小眼睛的执事长老。 「云师弟精神不错嘛!一看就是勤学苦练之人,你这种人中之龙早晚要一飞冲天呐!我叫赫子儒,负责管理宗门杂务的执事长老,师弟唤我一声赫师兄即可。」 小眼睛长老见到云缺立刻一通马屁拍了过去,而且自降身份。 「赫长老谬赞,我一个区区弟子,岂能与长老以师兄弟相称。」 人家如此谦卑,云缺自然得客气一句。 「哎!什么长老不长老的,我这结丹修为实在名不副实呀。」 赫子儒叹息道: 「不瞒云师弟,我当初三次冲击结丹均以失败告终,因此伤了根基,结丹几乎无望,无奈之下,倾尽家财买了粒血灵丹,运气不错勉强突破到结丹,这才混了个跑腿的执事长老而已。」 赫子儒口中的血灵丹,云缺有所耳闻。 血灵丹又叫碎灵血丹,以粉碎自身灵气为代价凝聚血丹,达到结丹气息却无结丹之力,比筑基巅峰强些,但也强得有限,地位与真正的结丹强者根本没法比。 血灵丹很少有人会动用,除非对结丹彻底无望又年岁较大的筑基弟子,才会尝试。 用血灵丹突破到结丹境的修士,往往会被称为假丹修士,或者血丹修士, 「长老会下达任务,命各峰弟子探索七涧,寻找丢失的七座灵脉,但凡有人找到线索,即可获得宗门奖励。」 赫子儒拿出一张卷轴,看了看,继续道:「滕云峰分配的区域,是万蛇涧。」 说罢任务,赫子儒笑道: 「运气不错啦云师弟!你们滕云峰只去万蛇涧而已,火鸦涧,万蛇涧,百兽涧,这三处险地还好,小心些不至于丧命,后面那四个根本不是人去的地方!」 赫子儒扳着手指算道: 「囚魔涧是囚禁魔魂之地,魔影重重,黑水涧里有一条黑水河,沾之立毙,阴风涧里有鬼王游走,白骨涧内邪祟成群,去这四个地方简直倒了血霉!别说去探索,提起来我就心惊肉跳的!」 云缺从书籍上知道七涧险地,都不是善地。 「不知七涧之内,因何会有灵脉的线索?」云缺问出心中不解之处。 「嗐!那么大的灵脉,怎么能说丢就丢,长老会猜测有人用特殊办法将灵脉挪移了位置,从十六洞天搬运到附近区域,门内有精通阵道的长老布下过寻灵大阵,指向的方位就是七涧,所以才有这次宗门任务下达。」 赫子儒提醒道:「每峰至少三人前往,必须有真传弟子带队,好了,我也该去别的山峰传信了,告辞。」 说罢架着剑光飞走。 云缺暗自思索着灵脉丢失的真相。 如果当真是暗剑使所为,他们不把灵脉带走,挪到七涧做什么? 如此做法,显然别有用心。 「我去!」薛子仪洪声道。 这种事她这位大师姐义不容辞。 「我们俩和大师姐去一趟。」马庸指着牛不才道。 云缺提议道: 「我与马师兄和牛师兄走一趟万蛇涧,大师姐留下帮忙照看青瑶。」 薛子仪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云缺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强,探索万蛇涧更为轻松简单。 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过后,灵剑宗百峰上方腾起上千 道剑光,千余名弟子汇聚成一条剑气洪流,飞往七涧方向。 云缺与马庸牛不才也架起飞剑,汇聚到天空的剑光当中。 灵剑宗百峰七涧十六洞天。 百峰指的是百座山峰,各有结丹强者坐镇。 七涧是七处绝险的山涧,位于无边山脉当中,全是绝险之地。 十六洞天,则是十六条藏于地底深处的灵脉,可不是低阶,均为中阶灵脉! 一条中阶灵脉所产生的灵气与灵石,足以堪比百条低阶灵脉。 这些错根盘节的灵脉形成了磅礴灵气,几乎覆盖整座山门。 浮萍山的低阶灵脉消耗多年所剩无几,被萍山君炼化为玉麒麟,价值都能在百万灵石之上,灵剑宗十六条中阶灵脉的价值可想而知。 正是这十六条灵脉,滋养着一代代灵剑宗的门人弟子。 十六条中阶灵脉汇聚于一片山脉,如此情况在整个云州绝无仅有,若没有强横的实力镇压,此地将成为修罗场,不知多少强者会来分一杯羹。 千年来,十六洞天从未发生变故,如今却出现灵脉丢失的诡异情况。ap. 飞行在半空的弟子们,议论纷纷。 「真稀奇啊,灵脉难道长腿了,自己能跑么。」 「传说灵髓就有神智,没准咱们宗门的灵脉里诞生了灵髓。」 「拉倒吧,灵髓那等神物至少要高阶灵脉才能蕴化出来,几百年也见不到一个,咱们宗门十六条中阶灵脉,怎么可能蕴化出灵髓来。」 「天地造化呗,这事儿谁说得清。」 「再怎么造化,也弄不出七个灵髓来,应该是地龙翻身导致的地底结构改变,七条灵脉因此脱离了原地。」 「没感觉有震动啊,地龙翻身那么大动静,咱们弟子听不到,长老们还能听不到么?」 「真是怪事,丢就丢了,偏偏丢到七涧里,该不会是宗门里有长老在恶作剧吧。」 对于灵脉丢失一事,弟子们都觉得新鲜,一路上议论个不停。 天空的剑光在飞出宗门数里之外,一分为七,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七涧分布在不同的区域,最远的距离宗门上千里开外,几乎到了山脉边缘。 云缺与一百多名弟子飞往西南方向。 万蛇涧位于宗门两百里的地方,算不得太远,筑基弟子御剑半个多时辰即可抵达。 前往万蛇涧的弟子当中,云缺看到了熟人。 「云师弟!」 易真御剑靠了过来,神色古怪的道:「得罪了那么多长老,我还以为你们非得分个最凶险的地方不可。」 「宗门长老赏罚分明,怎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给我们滕云峰穿小鞋呢。」 云缺扫了眼飞行在队伍最前方的执法殿弟子,道:「尤其执法殿,执法如山,公正严明。」 这番话,说得明显是反话。 执法殿所在的千鹤峰也分配到万蛇涧,云缺在执法殿弟子当中看到了褚龙的身影。 易真无奈的咧了咧嘴,心说滕云峰与千鹤峰的梁子算解不开了。 其实也没法解。 自从云缺在百峰大会上尿呲执法殿,千鹤峰就不会咽下这口恶气,肯定要报复。 「七涧一个比一个凶险,还好咱们去的是万蛇涧,只要不碰到蛇王,小心点应该问题不大。」 易真岔开话题道:「云师弟刚入宗门,肯定没去过七涧,我给你讲讲万蛇涧里的情况。」 飞行途中,易真充当起解说的角色。 万蛇涧,顾名思义,是一处蛇族的栖息之地,其中存在着蛇王,而 且不止一条。 万蛇涧的蛇族等阶高低不同,最低二级,最高可达到六级! 四级蛇妖,即可与易真这种筑基后期修士抗衡,超过五级的蛇妖被称之为蛇王,是能吞噬结丹的可怕存在。 六级蛇王,等同于结丹中期! 万蛇涧里究竟有多少条蛇王,没人知道。 但有一点,几乎人尽皆知。 万蛇涧里,生长着一棵奇特的龙蛇树,能结出蛇果。 只要蛇族吞吃一颗蛇果,四级以下的蛇妖就有机会进阶一个境界! 除了蛇果之外,龙蛇树上还会出现龙蛇叶,对四级以上蛇妖的修行有着极大助力。 正因为蛇果与龙蛇叶的存在,龙蛇树成为了蛇族的圣地,有无数蛇妖聚集。 龙蛇树出现的年代已经无从考究。 七涧的存在时间,远比灵剑宗要悠久,在千万年之前已经是云州之上的险地。 灵剑宗在此地开宗立派,自然而然将七涧化为所属之地,不过始终没能完全占领。 在五百年前,灵剑宗曾经派出超过百位结丹强者,想要完全占据七涧,结果以失败告终。 那次强攻七涧的代价,是超过三十位结丹长老的陨落! 灵剑宗元气大伤。 从此之后,灵剑宗再没想过要霸占七涧。 只占了个百峰七涧十六洞天的名头而已,将七涧列为绝险之地,门下弟子可以探索,外来修士一样随便前往,只是宗门内的结丹长老很少有人再去。 听闻这段陈年往事,云缺才知道七涧原来如此凶险。 万蛇涧深处不知有多少六级蛇王,是真正的险地,即便如此,在七涧当中还算不那么危险的,可见另外的几处山涧有多恐怖。 「除了火鸦,万蛇,百兽三处,去另外四个地方的弟子好像没多少担忧。」 云缺略有疑惑的道。 「最凶险的四处山涧,在我们之前已经派遣剑侍先行前往了,只要不是傻子,看到剑侍的尸体肯定绕着走。」易真解释道。 宗门任务,剑侍先行。 看起来是个稳妥的办法,因为剑侍均为死士,用来打前站最好不过。 但云缺听闻后眉峰随之蹙起。 寒娇已经成为剑侍,不知这次行动会不会被派往七涧。 不久后,大地上出现了一条数十里的山涧地带,其内蒙着一层雾气,看不清究竟。 万蛇涧分为东西两处入口,相隔三十余里。 但凡探索万蛇涧的弟子,绝大多数都会走东侧。 因为西侧入口附近缠绕着一条龙蛇树的树根,聚集大量蛇妖,走西边入口的话,将会直面蛇群。 东侧要安全许多,有很大的活动空间,蛇妖分散得也很零散。 上百道剑光落在山涧东口。 一行弟子以各自山峰为小组,分成十多个人数不等的队伍,先后走进万蛇涧。 当弟子们的身影没入大雾之际,山涧对面的西侧入口处,出现一个独臂的身影。 褚臣手里抓着十棵银色的奇草,神色狰狞的低语道: 「云缺,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这次别想活着离开万蛇涧!」 说罢,褚臣几步迈入西侧山涧,消失在大雾之中。 第312章 石中鬼 东侧入口附近。 「我先走了云师弟,咱们山涧里再碰面!」 易真挥手道,带着五名本峰弟子选了个方位开始进发。 执法殿的一众千鹤峰弟子选了另一个方位。 褚龙在走进大雾的时候,回头用恶毒的目光看了云缺一眼。 云缺还以淡漠的轻笑。 炼气境的时候都不惧这个褚龙,现在云缺已经筑基中期,随手即可要了对方的命。 等别人都走了,马庸和牛不才立刻来到入口附近一侧靠近山体的位置。 「咱们走这边!」 「对!溜边走,安全些。」 两人觉得只要溜边,肯定比走中间好点。 云缺没有意见。 这里是万蛇涧,里面全是蛇族,又不是其他妖兽,其实走什么方位区别都不大。 蛇是会爬山的。 「注意点山体,也许会有蛇巢。」云缺提醒完当先朝前走去。 「对哦,我怎么忘了这里是蛇族老巢。」牛不才挠头道。 「这里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啊。」马庸谨慎的提防着四周。 他们两个从未来过七涧,心里七上八下的。 山涧入口极为宽敞,超过百丈宽,越往里走,区域越宽敞,十几个队伍百多人,融入万蛇涧犹如一碗水倒进河里,实在微不足道。 由于大雾的存在,万蛇涧难以御剑。 达到四级以上的蛇妖,有的会低空飞行,在此地御剑,不亚于送上蛇口的活靶子。 三人沿着陡峭的山体前行了一里路,除了遇见几条二级蛇妖之外,没有其他危险。 马庸和牛不才渐渐放松下来。 「七涧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马庸道。 「听说蛇果有养颜奇效,吃一颗即可永驻容颜!在外面至少要数千灵石,不知咱们能不能找得到,哎呦!」 牛不才正小声嘀咕着,忽然脚下一个趔趄,被什么东西绊到。 「树根?莫不是龙蛇树!」ap. 马庸急忙回头一看,牛不才脚下缠着个干枯的树根。 牛不才也觉得奇怪,他始终小心着脚下来着,刚才怎么没看到路上有树根呢。 正打算把脚从树根里抽出来,忽然听到云缺的警告。 「别动。」 一听这话,牛不才立刻一动也不敢动了,僵在原地。 沙沙沙! 缠住牛不才的树根居然缓缓转动起来。 活物! 这下马庸和牛不才开始冒冷汗。 既然不是树根,那只有一个可能。 蛇妖! 哗啦! 土石翻卷,一条海碗般粗细的妖蛇从一侧钻出,猩红的蛇眼冒着幽光,獠牙大张。 「四、四级蛇妖!」马庸腿肚子开始打颤。 「我、我动还是不动?」牛不才满头冷汗。 他们俩只有筑基初期,战力平平,对上三级蛇妖都得逃之夭夭,四级蛇妖简直如天敌一样。 蛇妖高高扬起头部,长尾不停摆动,显得极为狂躁,犹如护崽之际的野兽般朝着牛不才咬去。 唰!唰!唰! 云缺抬手间,一片剑光闪过,十道飞剑染血而归。 再看那四级蛇妖,直接被切成了十几段。 「现在能动了。」 云缺语气如常的道。 「啊?哦!」牛不才愣了愣,急忙抽出脚。 「小师弟就是厉害!杀四级妖兽如屠猪 狗,师兄以你为傲!」马庸忠心的赞叹道。 人比人得死,在马庸和牛不才眼里宛若天敌的四级蛇妖,在云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都不用出多大力气,挥挥手,即可轻易斩杀。 道子能连斩数十头四级妖兽,云缺自然也能做得到。 「幸亏小师弟来了,要是大师姐来的话,咱们今天都得交代。」牛不才后怕的道。 「不太对劲呀,怎么刚进山涧就能遇到四级蛇妖呢?」马庸疑惑道。 蛇妖来自山体上的一条裂痕,一直蔓延到很高的地方,越往高处,裂纹就越大。 云缺抬头瞧了瞧,若有所思。 的确不太对劲。 这条四级妖兽栖息于山体裂痕当中,捕食经过的血食无可厚非,但从蛇妖狂暴的状态来看,可没有半点捕食者的冷静。 斩断的蛇首,蛇眼中猩红犹在,没有随着死亡而消散,看起来极为狂躁。 「发狂的蛇妖……」 给云缺的感觉,就像那蛇妖在守护着什么异宝,经过之人都将引发它的暴躁。 山体裂痕里有什么东西,云缺得到如此判断。 「两位师兄处理蛇妖尸体,所得材料你们收着,我去山上瞧瞧。」 云缺说完,沿着山体裂痕开始爬山,速度飞快。 马庸牛不才恍然大悟,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四级蛇妖,值钱着呢! 沿着山体,云缺很快抵达一处能容人通行的裂痕位置。 这些山体裂痕在山涧内十分常见,深浅不一,大多是死路,或者成为了妖兽的巢穴。 山体裂痕斜着向上方延伸,其内漆黑一片,不知多深。 云缺散出灵识,大步走了进去。 筑基中期以后,云缺的灵识达到了骇人的两百丈范围,远远超过筑基后期的极限。 一路行去,空间逐渐宽敞起来,犹如山洞。 裂痕直入山体后,在百丈多深的位置形成折断,又转向山外。 云缺的感知里什么都没有。 当他走到最深处的转折点,见到了一片石壁,石壁上遍布着奇怪的裂纹,密密麻麻。 没看出有何特殊的地方,云缺沿着转折点继续朝外走。 刚走出两步,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寒,就像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似的。 云缺顿足后豁然转身。 四周空荡荡。 但被人盯住的感觉犹在。 「装神弄鬼。」 云缺冷哼一声,眼眶里铺上黑芒。 剑气入眼! 眼前的昏暗立刻浮上一层漆黑,在这片漆黑当中,云缺终于看到了东西。 就在那块遍布裂纹的石壁上! 在剑眼的注视下,石壁之内浮现着一道高大的鬼影,青面獠牙,四肢粗壮。 鬼影的姿态极为奇怪,做出一副背负状,好像扛着什么东西一样,腰背被压得弯曲下来。 云缺能看到一种阴邪的力量,就在石壁内起起伏伏,预示着鬼影的强大。 可是让云缺不解的是。 他已经看出了石壁内的鬼影,可对方毫无动静,像一幅巨画般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出来伤人的征兆。 「石中鬼……」 云缺准备好出手,等了良久,鬼物依旧没动。 奇怪? 云缺以法宝护身,走到石壁前仔细看去。 越看,越心惊。 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根本不是裂纹,而是阵纹! 这块隐藏着 强大鬼影的石头,竟是某种庞大法阵的阵眼之一。 第313章 谁捅了马蜂窝 看似裂纹,实则是阵纹。 若非来到近前仔细观看,加上对阵道真解的熟读,云缺这才确定阵纹的存在。 「有人在万蛇涧里布阵?」 云缺疑惑不已。 看这块石壁的庞大程度,此阵定然不小,但奇怪的是,万蛇涧里并没有阵道气息出现。 并起剑指,云缺点向石壁。 石壁有着隔绝气息的功效,灵识感知不到其内的鬼影存在。 剑气却能! 在剑气感知之下,石壁内的鬼影终于显现出真身。 「由精纯鬼气凝聚而成,到底有什么用。」 云缺收起剑气,暗自沉吟。 石壁内的鬼影,其实是一股极为凝炼的鬼气,没有意识存在,类似工具。 试了试石壁的坚固程度。 以筑基之力绝对没机会破坏,至少得动用结丹的力量。 云缺没去贸然破坏石壁,转而观看起石壁上繁多的阵纹。 阵纹,是组成法阵的关键之一,往往被刻画在阵眼位置。 不同的法阵,阵纹截然不同。 云缺想要从阵纹的刻画,寻找出这座奇怪法阵的蛛丝马迹。 看了半晌,毫无头绪。 云缺接触阵道的时间太短,只从父亲留下的阵道真解上了解过,除了剑阵,他还没自己布下过任何法阵。 既然阅历不足,那就拿书对照。 云缺拿出阵道真解,一一对照起阵纹。 翻看过上百道法阵后,唯有书上的一座法阵,与石壁阵纹类似。 「阴兵借道。」 云缺望着书籍上的注解,愈发觉得奇怪。 阴兵借道之阵,是阵法也是兵法,为云长吉参悟众多法阵后所创。 这种法阵的功效只有一个。 挪移。 阴兵借道有着类似传送阵的效果,可将大军挪移至百里开外,如阴兵借道,神兵天降。 不过布阵极为繁复。 需要先在起始点打造出法阵本体,再去终点打造坐标法阵,二者缺一不可。 一旦布置成功,在两军交锋之际,就是一步绝杀之棋。 石壁上的阵纹,与阴兵借道的阵纹有着类似之处,但并非完全相同。 云缺由此猜测,石壁法阵,应该也有挪移效果。 「挪移灵脉?」 云缺暗自低语道: 「有人在十六洞天与七涧各自布下法阵,以阵法挪走了七座灵脉!」 从石壁上的阵纹线索,云缺推断着宗门灵脉消失的真相。 中阶灵脉的大小,堪比小山,远非低阶灵脉可比,而且重量是石头的百倍千倍。 若能以一己之力搬走中阶灵脉,那这人的能力,都不需要偷灵脉,直接明抢都没什么问题。 既然没有明抢的能力,却能搬走灵脉,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动用了法阵。 猜测出灵脉消失的真相不难。 让云缺看不透的,是灵脉挪移之后的目的。 总不会让灵剑宗弟子跑跑腿这么简单。 「第二阶段计划,到底是什么呢。」 云缺对于暗剑使的行动,愈发好奇。 组成大阵的鬼气石壁,应该不止一块,云缺离开山体裂缝,打算去别处瞧瞧,是否还能找到其他石壁。 马庸与牛不才已经清理完蛇尸。 两人将断裂的蛇皮和完好的蛇胆交给云缺。 蛇胆至少价值五百灵石以上,是炼丹的好材料,蛇皮虽然断 成好几块,也能卖个好价钱。 云缺只收下蛇胆,蛇皮送给了两人,乐得马庸牛不才北都要找不着了。 这些碎蛇皮,少说也能值个两三百灵石。 三人继续前行。 山涧内,雾气越来越大,可视范围愈发狭隘。 云缺始终外放着灵识。 蛇妖无所谓,主要为了寻找其他的鬼气石壁。 又走了两三里,地面变得高低起伏。 造成地势改变的,是一些干枯的巨大树根,偶尔会露出地面。 那是龙蛇树的树根,蔓延出数里开外。 遇到树根,三人会当即绕开。 因为树根附近往往存在着蛇巢,少的三两条,多的百条以上。 蛇巢就是马蜂窝,能不碰,还是不碰为妙。 绕开一条弯曲如巨蟒般的树根,前方远处忽然炸起一道吼声。 吼声尖锐高昂,充满狂躁,距离至少一里开外。 马庸牛不才听到吼声顿时一哆嗦。 如此距离的厉吼,说明发出吼声的绝非低阶蛇妖。 「至少四级以上!」 「五级蛇妖出没!谁捅了蛇窝?」 马庸牛不才两人觉得心惊肉跳。 「也许是易真,那家伙挺能打的。」云缺分辨下吼声的方位,道:「去看看热闹。」 很快,三人抵达了一处空旷地带。 大雾在这里出现中空,四周景致清晰可辨。 远处,一棵高有百丈的奇异巨树拔地而起! 这棵奇树的外表如岩石,十分奇特,从树根处裂开形成两个树干。 一条树干形若飞龙,蜿蜒向天,一条树干形似巨蟒,盘旋而上。 远远看去,就像一龙一蛇正要飞向天穹。 龙蛇树! 万蛇涧的核心地带。 在龙蛇树两个树干裂开的地方,是一条狭长的沟渠,看不出多深,蔓延出极远。 刚看到龙蛇树的本体,云缺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这棵龙蛇树,看起来好像被一剑劈开了似的。 在龙蛇树四周,盘踞着数以万计的蛇族,大小不一。 一条水桶粗细,十丈长短的巨蟒正倒吊在一根树杈上,吞吐着猩红蛇信。 无需感知,从那巨型的躯体即可看出,等阶至少在五级! 巨蟒所在的树杈上,结着一颗拳头大的紫色果实,散发的奇香离着极远即可闻到。 易真此时正站在树杈外侧,催动五件法器,与那头五级巨蟒对峙。 「为了颗蛇果,这家伙真敢拼命啊!」马庸看得头皮发麻。 「他该不会要拿蛇果去提亲吧,五级蛇妖看守的东西都敢抢!」牛不才嘀嘀咕咕的道。 见易真的狼狈模样,云缺抱着肩膀笑呵呵站在远处看热闹。 易真的确很能打。 宗门前十弟子的名号可不是白给的。 能打归能打,面对堪比结丹强者的五级蛇妖,易真也得退避三舍。 他现在的状态,看似与蛇妖对峙,实则是骑虎难下了。 刚抵达这里的时候,并没有五级蛇妖存在,周围至多有四级蛇妖徘徊。 发现树上有蛇果,易真立刻决定摘取。 价值三五千灵石的宝贝,足以让任何筑基修士眼红。 可刚刚斩杀了两头四级蛇妖,爬上龙蛇树,没等摘到果子,结果不知从哪钻出来一条五级蛇妖。 由于之前的打斗,吸引了大量蛇妖汇聚树下,对面又有五 级蛇妖,易真现在进退两难。 他被困在了树上。 第314章 蛇兄别冲动 龙蛇树下。 易真带来的几名师弟正在外围与一群蛇妖交手。 时而斩杀几条低阶蛇妖,想要帮易真清理条后路,可惜蛇妖越聚越多,他们这几人实在杯水车薪。 看到云缺出现,易真眼前一亮。 「云师弟来得正好!咱们联手夺来蛇果,一人一半!」 易真在树上高声喊道,听声音有点发颤。 云缺自然看得出这位的处境,呵呵笑道: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别介呀!」 易真立刻苦着脸道:「帮帮忙吧,我现在下不去了,帮我把下边的蛇妖清一清,给我弄条后路出来,师兄感激不尽呐!」 「蛇太多了,师弟人单势孤,未必是对手呀。」云缺玩笑道。 易真一听就明白,当机立断道: 「十里坊市的青楼酒楼你随便挑!」 「连请三天。」 「成交!」 云缺笑着祭出飞剑,横扫之下,立刻一片蛇妖丧命。 见云缺出手,易真终于放下心来。 既然有强援到了,易真又开始打起近在咫尺的蛇果主意。 他捏起十几张灵符,又准备好施展剑阵。 只要将对面的五级蛇妖轰开,蛇果到手,他就能溜之大吉。 十里坊市里的吃喝,价格可都不菲,最贵的青楼,一宿就得上百灵石。 「搏一搏,银票一大摞,拼一拼,白纸成黄金。」 易真嘀咕着家乡的谚语,咬咬牙,抬手间灵符剑阵同出,轰向对面的五级蛇妖。 就在易真攻向蛇妖的同时,树下,云缺身后的雾气中突然飞出三道剑光! 马庸和牛不才正看得发呆呢,没想到身后有人偷袭,两人惊呼刚起,三道剑光已经到了云缺后心。看書菈 当!当!当! 三声脆响传来。 云缺如背后长了眼睛般,轻而易举将偷袭而来的飞剑挡住。 回过头,云缺目光变得清冷。 大雾中,褚龙的身影出现。 「今天我要给褚虎报仇雪恨!」褚龙脸色狰狞的吼道:「姓云的,拿命来!」 又是三道飞剑直扑云缺。 面对褚龙的猛攻,云缺轻描淡写的封挡了下来。 「算账是吧,我也正好要与你们褚家算算账。」 云缺脸上挂起淡淡笑意,一道道飞剑悬于身侧。 这个褚龙,当初与奇丹阁的褚金鹏沆瀣一气,云缺早打算宰了,只是始终没机会而已。 现在人家送上门来找死,云缺岂能留着这个祸害。 褚龙褚虎,均为褚臣之孙,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云缺根本不在乎得不得罪褚家,也从未幻想过褚家会放过自己。 仇怨这种东西,在别人眼里可能有很多种解决方式。 或者求和求解,或者认错认罚,或者借势压制,或者各让一步。 不过在云缺这里,仇怨就只有一个解决方法。 杀! 杀一个不行,就杀两个。 杀两个不行,就杀三个,如果仇怨始终无解,那就杀到对方灭门为止! 褚龙狰狞吼道:「好哇!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弟褚虎在天之灵别散,为兄今天给你报仇!」 褚龙发狂般催动三道飞剑攻向云缺,同时向前猛扑,看架势想要肉搏似的。 云缺淡然一笑。 十道飞剑悬空,迎向对方,无需剑阵,只动用了 拭刃。 褚龙的能耐,比起云缺来差了太多。 三道飞剑根本挡不住云缺的剑道,刚一接触就被直接斩断。 褚龙非但没退,反而嘴角抿起冷笑,藏在身后的单手突然抛出一张灵符。 「狗***去死吧!」 褚龙的怒吼中,风雷大作! 这道灵符携带着极强的气息波动,乍一出现,竟引动起周围空气中的灵气。 轰!!!!! 无数雷光在灵符上游走,一道惊雷之音于灵符上传出。 当看到这张灵符的瞬间,云缺立刻辨认了出来。 上品符箓,五鸣天雷符! 云缺曾经在剑宫宝库得到过一张瑕疵品的五鸣天雷符,用在了申猴身上,虽然没能重创对方,但也争取了不少时机。 完整的五鸣天雷符,价值不低于五千灵石,足以威胁到结丹初期的修士! 褚家为了灭掉云缺这个仇家,不惜下了血本。 难怪褚龙敢独自出手,原来竟有如此杀器。 面对完整的五鸣天雷符,云缺无法轻视,攻出的剑光调转而归,合拢成剑盾封在灵符之前。 第一道雷鸣过后,十把上品飞剑尽毁! 灵符接连爆开五道惊雷,一道比一道迅猛。 马庸和牛不才看得瞠目结舌。 价值五千灵石的真品五鸣天雷符,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识过,错愕过后刚想去帮忙,云缺已经完全被淹没在一片雷光当中,不知生死。 「你敢偷袭小师弟!」 「卑鄙小人!跟他拼了!」 马庸牛不才恼怒之下,两人联手攻向褚龙。 褚龙打出灵符后,再也没看云缺,急忙应对马庸牛不才的飞剑。 他与牛马二人实力相差不多,没了五鸣天雷符这份杀手锏,很难获胜。 灵符爆发的雷光,渐渐消退。 云缺的身影重新出现,安然无恙。 身前转动着五彩光晕。 五行天罗伞! 正是这件得自申猴的防御法宝,挡下了五鸣天雷符。 即便没有这件五行天罗伞,云缺也能挡得下褚龙的偷袭,但肯定做不到全身而退,怎么也得吃点亏。 收起防御法宝,云缺调动十件极品法器飞剑,剑气四溢。 褚龙发现云缺居然没死,吃惊之下,神色并没有太过慌张,他甩开牛马二人,直接跳进龙蛇树下的裂痕当中。 「跑得掉么。」 云缺几步追了上去,纵身跃进地底裂痕。 两人一逃一追,很快消失了踪迹。 由于打斗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树顶的易真,只看到云缺追着个人跳进地底裂痕当中。 他刚刚动用完灵符与剑阵,将五级蛇妖震退,此时正摘下蛇果,还没来得及装进储物袋。 易真这一愣神的功夫,对面,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五级蛇妖已经爬了过来。 易真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蛇妖就在不足一丈之内,随时都会发起攻势。 「别冲动!」 易真急忙将抓着蛇果的手伸了出去,道:「商量商量,蛇果还给你行不行,就当我没来过。」 蛇妖哪能跟他商量,昂起蛇首,张口就咬。 易真没办法之下只能拼命,飞剑尽出。 就在一人一蛇即将恶战之际,那五级蛇妖忽然定在半空。 蛇牙收拢,蛇信吞吐。 五级蛇妖好像闻到了无法抗拒的味道,居然不顾易真,快速爬下龙蛇树, 钻进树下的裂痕当中。 第315章 今天讲不了义气 本打算拼命一搏的易真,万万没想到五级蛇妖居然走了。 扔下他和蛇果,义无反顾的爬进树底裂痕当中,看样子好像追着云缺和褚龙而去。 易真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跳下龙蛇树。 围在树下的蛇妖也视易真而不见,争先恐后涌进地底裂痕。 场面一度壮观。 从外面看去,好似树底出现了漩涡,将无数蛇族纷纷吸进地底。 易真抓着蛇果,怔怔的看了良久。 当树下再无一条蛇妖,他恍然大悟道:「地底有东西!蛇妖都被引了去!」 一听他这么说,马庸和牛不才立刻满脸死灰。 「小师弟危险了!」 「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两人心急万分,又不敢当真去查看。 不说那条五级蛇妖,树底上万条蛇妖汇聚,达到四级的就有几百条之多! 况且裂痕就在树根处,天知道地底下还有没有更多的蛇妖存在。 马庸和牛不才同时将祈求的目光望向易真。 在场的,只有易真修为最强,除了他,谁下去也别想活着出来。 易真嘬了嘬牙花子,左右为难。 最后看了看手里的蛇果,一咬牙,道: 「我这人最讲义气!云师弟帮了忙,我不能弃他于不顾!我去瞧瞧什么情况!你们退后!」 说罢收起蛇果,易真一个人跳进地底裂痕当中。 马庸牛不才与易真带来的几个师弟立刻听话的退出龙蛇树范围,站在远处等待。 「希望小师弟没事儿,这要回不去,怎么向大师姐交代。」马庸忧愁的道。 「放心,小师弟向来吉人天相!肯定安然无恙。」牛不才自我安慰道。 树下裂痕,足有百丈深,斜着探入地底,长约里许。 从底层往上看去。 天空只剩一条笔直的线,宛若一道剑痕。 追出几百丈远,云缺便用两道飞剑将褚龙堵在地底。 幽暗的裂痕深处,云缺一步步走近对方,浑身剑气起伏。 「挺好的地方,适合死人。」 云缺催动剑气,十道飞剑腾空,组成剑阵,朝着褚龙笼罩而去。 褚龙退路被封,眼见着剑阵临头,他非但不怕,反而现出得意之色,如女干计得逞般狂笑道: 「的确是个好地方,最适合你这种死人!哈哈狗***,你今天死定了!这里是我们特意为你挑选的葬身之地!」 一句我们,令云缺目光一闪。 与此同时,罩向褚龙的剑阵直接改变方向,在褚龙头顶炸开。 剑气爆裂中,现出一团烈焰! 那烈焰组成一头猛虎轮廓,竟突破了剑阵合围,跃到褚龙身前,朝着云缺张牙舞爪。 法宝! 云缺一眼看出烈焰猛虎是法宝幻化,拥有这件法宝的人,他也熟悉无比。 「云缺!老夫给你挑的这处坟墓,你觉得可还满意!」 褚臣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那烈焰猛虎,正是他的本命法宝。 褚龙此时大笑道: 「你上当了!我只是鱼饵,用来钓你这条大鱼!姓云的你今天必死无疑!」 面对褚臣与褚龙,云缺淡然一笑,道: 「百峰大会才结束,你们就迫不及待要弄死我,就不能等两天么。」 褚臣冷笑道:「等两天?让你多活两天,老夫就寝食难安!只有你死,我才能睡个安稳觉!」 云缺 摆了摆手,道: 「让你等两天,是想让你们多吃点好的,多喝点好的,享受一下最后的人生时光,再和你们褚家上上下下的亲友道个别,留点遗言。」 「死到临头还在猖狂!」 褚臣冷声道:「云缺,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能抗衡结丹,就能战败我?大错特错!老夫今天有备而来,你来看,这是何物!」 褚臣说罢举起单手,手里是十棵银色的奇草,散发着一丝丝腥味。 云缺并不认得那灵草是何物。 但他的灵识却感知到四周有无数蛇妖在接近,尤其有十道惊人的气息,代表着十条强大的蛇妖。 沙沙沙! 蛇鳞摩擦地面的响动越来越近。 在褚臣身后,游走出八条巨蟒,每一条都有五级妖兽的气息波动。 这时云缺身后也爬来一条五级蛇妖,正是之前在龙蛇树上与易真争夺蛇果的那条。 九条五级蛇妖汇聚! 出现在褚臣身后的蛇妖,奇怪的绕过了褚臣,如听话的猫狗般盘踞在其附近。 一双双蛇眼死死盯着褚臣手里的灵草。 褚臣狞笑着介绍道: 「驭蛇草,是蛇族进化的关键之物,价值远超蛇果!持有驭蛇草之人,可号令群蛇!」看書菈 嘶嘶! 随着褚臣的话声,一条猩红蛇信从他头顶处探出。 一头庞然大物缓缓出现。 那是一条比水桶还粗的巨型怪蟒,头生独角,宛若恶蛟,气息远超周围的五级蛇妖。 第十条蛇妖,竟有六级程度! 这条六级蛇妖越过了褚臣,将硕大的蛇首朝向云缺,蛇牙开合间隐有幽绿之光,显然带着剧毒。 褚臣以十棵驭蛇草,引来了十条强大的蛇妖。 他不惜代价亲手为云缺打造了这座陷阱。 那十棵驭蛇草的价值达到数十万灵石之巨,褚臣自己根本出不起,是褚千里交给他的稀有灵材。 褚千里看出云缺的天赋之强,将来必定结丹,甚至冲击元婴。 如此仇家,若不扼杀在摇篮,一旦成长起来,将成为他们褚家的心腹大患! 所以这次借着宗门任务,才让褚臣布下这场绝杀之局。 将滕云峰探索的区域安排在万蛇涧,也是褚千里定下的计划之一。 不惜借助长老会的权利,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一个弟子,褚千里已经不再顾忌什么名望声威了,他只想尽快除掉云缺! 龙蛇树远处。 正焦急等待着的马庸牛不才,很快看到易真狼狈的爬出裂痕,脸都是青的。 「易师兄怎么样了,我们小师弟呢?」马庸急忙追问。 「褚臣在下面,他用驭蛇草引来了九条五级蛇妖,一条六级蛇妖!我一点办法没有,告辞了。」 易真简单说明他在地下感知到的情况,调头要走。 「你不是最讲义气吗!怎能丢下我们师弟不管!」牛不才恼怒道。 「明儿再讲吧,今天实在讲不了义气了,再讲我就没命了!」易真声音发颤的道:「除非来十位长老,才能斗得过那十条高等蛇妖,哦对了!李闲云一个人就行!你们赶紧回去搬救兵!」 马庸牛不才一听也对,就要立刻动身。 可转念一想,从这里返回宗门至少半个时辰,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他们小师弟连块骨头渣都别想剩。 「完了完了,这次小师弟肯定活不成了。」 「十条五级之上的蛇妖,结丹也得殒命于此。」 马庸和牛不才两人背靠着背,缓缓瘫坐下去,满眼绝望。 第316章 杀褚臣 龙蛇树下。 幽深的地底裂痕内,云缺被无数蛇妖包围。 九条五级蛇妖与一条六级蛇妖就在三丈之外,剩下的上万蛇妖密密麻麻铺满了四周。 死地! 如此数量的蛇妖,纵然有结丹中期的修为,也将陨命于此。 褚臣与褚龙哈哈大笑。 他们有驭蛇草在手,等同抓住了这群蛇妖的命脉,没有蛇妖会不听号令。 驭蛇草,对蛇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六级蛇妖都要暂时听命,哪怕攻击结丹强者也在所不惜。 褚臣自然没打算将十棵驭蛇草送给这群愚蠢的蛇族。 等蛇妖吞噬了云缺,他会扔出一棵驭蛇草制造混乱,然后趁机撤走。 只耗费一棵驭蛇草,就能除掉云缺这个眼中钉,褚臣觉得此番计划堪称完美。 天时地利人和! 在褚臣与褚龙眼里,蛇群中的云缺,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孙褚虎!爷爷替你报仇了!」 褚臣仰天狂啸,抒发着近期来心头的郁闷。 褚龙更是得意不已,满眼恶毒的咒骂道: 「敢与我们褚家作对!今天让你这狗***尝尝万蛇噬心的滋味!」 面对群蛇环伺,云缺神态自若。 「钓过鱼么,知不知道鱼饵的下场。」云缺瞥了眼褚龙,淡笑道。 褚龙被云缺一瞥之下,浑身没来由的发寒,他退后了两步,躲在褚臣身后,怒骂道: 「我没钓过鱼又能如何!今天你必死!无论你有什么手段,在蛇群围攻下也活不成!」 「没钓过,我可以告诉你。」 云缺摩挲着储物戒,好整以暇的道:「无论你钓上来的鱼是大是小,钩子上的鱼饵都会进了鱼肚子,拿不出来的,所以,你猜猜你自己会有个什么下场。」 褚龙自甘做鱼饵,目的就是引云缺来到这片死地。 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因为他爷爷褚臣就在身旁。 「那你倒是弄死我啊!狗***!」褚龙拍着自己的脖子狞声道:「来呀!来杀了我这个鱼饵!」ap. 在褚龙自以为今天云缺绝无活路,猖狂大骂的时候,他没注意到,四周的蛇妖正缓缓合拢獠牙,狂躁的蛇眼中纷纷泛起惧色。 「不是你一个鱼饵,而是,你们两个鱼饵。」 说话间,云缺做出个奇怪的动作,抬起单手,摆出个蛇形,形成蛇口的五指对准了褚臣。 这一刻,褚臣忽然觉得汗毛倒竖!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骤然袭来! 他始终散开着结丹境的强大感知,除了四周蛇妖气息之外,他并未发现有特别的危险来源。 正疑惑之际,褚臣听到对面的云缺低喝出声。 「吞杀!」 呼!!! 一张硕大的蛇口从褚臣头顶落下,咔嚓一声巨响,将褚臣拦腰咬断! 褚臣临死也没想到,被他视为帮手的蛇妖突然反水,不顾他手里的驭蛇草,竟将他当先吞杀。 尸体被咬断的刹那,褚臣拼尽老命将金丹遁出蛇口,悬于半空。 他这时才看清。 不知何时,地底裂痕里居然出现了一头巨大无比的蛇妖,没有双眼,浑身遍布星纹般的斑点。 在蛇妖身上正起伏着远超六级妖兽的气息波动。 「七级大妖!!!」 褚臣的金丹里发出尖锐嘶吼:「万蛇涧怎么可能有七级大妖!是你放出来的!你居然能驾驭七级蛇妖!」 褚臣万念俱灰,充满惊悚。 若他知道云缺手里有这么一张王牌,他说什么也不敢自己来万蛇涧。 七级程度的蛇妖,已经无法用驭蛇草控制,那是堪比结丹后期的恐怖存在! 在七级大妖面前,他结丹初期的修为等同一个肉包子一样,不够人家一口吞的! 褚臣特意从万蛇涧另一个入口抵达,目的,是为了聚集一路上六级以下的蛇妖,为云缺准备一份必死的陷阱。 结果他苦心经营的陷阱,成了他自己的坟墓。 褚龙此时已经彻底傻掉,之前的狞笑还挂在脸上,表情犹如被定住一样。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紧接着便被无尽的恐惧所包裹。 连他爷爷褚臣都被咬断了肉身本体,他一个区区筑基岂有命在! 吞杀褚臣的,正是盲蛇。 由于四周全是蛇妖,盲蛇的气息被掩盖,褚臣一时没能发觉,这才得了个被吞杀的凄惨下场。 「既然是鱼饵,就要做得彻底点。」 云缺淡淡一笑。 在万蛇涧里杀他,无异于虎群里屠虎,马蜂窝里抓蜂王,自找死路。 有七级的盲蛇存在,云缺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没有任何一条蛇妖敢咬他一口。 同为蛇妖的盲蛇,在万蛇涧就是君主般的存在! 等阶压制! 七级以下,所有蛇妖都要听从盲蛇号令。 褚臣的金丹闪烁了一下,扔下褚龙瞬间远遁。 褚臣要逃出这片恐怖的地方。 被他当做陷阱来困杀云缺的蛇窝,成了要他老命的阎罗殿,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逃出万蛇涧,逃回千鹤峰,求褚千里保存他的金丹。 云缺既然放出盲蛇,早就料到褚臣的金丹会逃,背着手站在原地,眼中泛起一丝冷意。 褚臣金丹刚刚遁出数丈远的距离,迎面出现一道黑色龙袍的高大身影。 武帝剑魄! 武帝抬起单手,朝着金丹指点,同时整个身影化作幽黑的剑影,瞬间将金丹笼罩。 咔咔咔!!! 脆响声中,被剑魄包裹的金丹遍布裂痕,暗淡下来,成了一颗黑色的丹丸。 黑丹之内,褚臣在歇斯底里的尖叫,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无法冲破剑魄之力的封锁,沉底被困死在剑气当中。 一代西院长老,褚家的结丹强者,就此作茧自缚,肉身陨落。 云缺招手收回黑色金丹。 褚臣的肉身已经被灭,这颗金丹残留着褚臣的元神之力,被武帝剑魄封印。 黑色金丹内涌动着魂力波动,隐约能听到褚臣痛苦的嚎叫声。 云缺淡淡一笑,将黑丹收入储物戒。 金丹可是稀罕物,不知有没有其他用处,暂且收着,最不济还能喂给尸王虫。 随手抓起褚臣的火系法宝长刀,云缺掂了掂。 还凑合,下品程度,剑气浓郁,用来吸收没什么问题。 盲蛇已经将褚臣的尸体连着十棵驭蛇草一起吞掉,嘴巴动了动,吐出个储物戒。 云缺看都没看,扬手接住。 一人一蛇,犹如打劫过多少次的同伙般,各分好处,动作十分熟路。 四周的其他蛇妖根本不敢妄动,全部匍匐在地,如恭迎着王者一般。 等云缺这边收拾完,才将目光扫了眼瘫倒在地的褚龙。 「别、别杀我!」 褚龙早已被惊得魂飞天外,哐哐叩头求饶:「我才是狗***!我们褚家全是狗***!你放过我,我给你当牛做马!我可以帮你当女干细!监视褚千里 !」 云缺挑了挑嘴角,淡笑道: 「鱼饵的下场,就该被吃掉才行,你不是没钓过鱼么,没关系,你可以体会一番鱼饵的滋味。」 轻笑间,云缺越过褚龙,走向地底深处。 身后,无数蛇妖在静默了片刻后,纷纷扬起头部,争先恐后冲向褚龙,瞬间将其淹没。 惨嚎声只持续了瞬间,就变成了骨骼在獠牙中的碎裂声响。 第317章 第二阶段计划真相 褚臣褚龙祖孙俩,实在运气不佳。 偏偏寻了个对云缺最有利的地方下手,该着他们俩惨死当场。 若是换成别处,云缺要弄死褚臣这个结丹强者,还得颇费一番功夫,代价肯定不小。 在万蛇涧对付褚臣,则轻而易举。 褚家祖孙简直在送上门受死。 灭杀了两个仇家后,云缺往地底裂痕深处寻去。 越深的地底,越危险。 四周逐渐出现巨型蛇洞,四通八达,一路上云缺至少感知到十条以上五级蛇妖的气息。 达到六级的至少四条! 无一例外的,没有任何蛇妖敢爬出洞口。 因为七级盲蛇,就跟在云缺身后。 感知到如此数量的高阶蛇妖,云缺不由得暗暗心惊。 难怪七涧均为绝险之地,灵剑宗也没办法完全占据。 算上后边没敢跟过来的那些蛇妖,超过五级的,就有二十多条! 想要一举剿灭这么多数量的高等蛇妖,灵剑宗至少得出动三十余位长老,而且必定有人陨落。 即便能杀光蛇妖,占据万蛇涧,谁也无法保证不会有其他蛇妖再汇聚而来。 龙蛇树的存在,对云州的蛇妖来说就是圣地,是变得强大的契机所在。 「烫手的山芋啊,难怪宗门束手无策,放任不理才是最佳选择。」 云缺一边自语着,一边环顾四周。 果然,让他找到了第二块阵眼石壁。 这块石壁,比之前山体裂痕里的更加庞大,足有五丈多高,其内的鬼体也比之前的要强大数倍以上! 同样的,石中鬼物也做出扛着东西的姿态,并且气息在逐渐消失。 云缺大致盘算了一下。 按照鬼气消散的速度,再有一天多的时间就会彻底耗尽。 到时候大阵将失去支撑。 「这是什么道理?」 云缺站在石壁前若有所思。 如果石壁阵眼,是挪移灵脉的关键,怎么还会越来越弱呢。 难道大阵消失,挪移的灵脉,还能自行挪回十六洞天不成? 云缺自嘲一笑。 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实在丰富得过头了。 哪有人费尽力气盗走灵脉,只能坚持一两天,然后过时还得还回去的道理…… 但随后,云缺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想起了雁门镇上富家子弟玩的一种游戏,斗狗! 两条狗互相撕咬,谁最后活着,谁便胜出。 斗狗的前一夜,是不能给狗吃东西的,用绳子拴住,然后在狗能看到闻到却吃不到的地方,摆满肉骨头,天亮后撤走,狗就像疯了一样,能激发出最大的凶戾。 灵剑宗消失的灵脉,此刻在云缺看来像极了斗狗前一夜的肉骨头,用来刺激七涧妖邪。 等时间一到,灵脉回归灵剑宗,七涧里的妖邪就会发疯,不顾一切的冲击灵剑宗。 一条蛇妖发狂没什么。 整个万蛇涧的蛇妖都发狂呢? 所有七涧当中的妖邪全部发狂呢! 连剿灭万蛇涧,都要灵剑宗出动至少三十位结丹长老。 倾尽灵剑宗全力,也未必能与七涧妖邪同时交战。 如果真如想象的那般,七涧妖邪汇聚成恐怖的兽潮,灵剑宗将有覆灭之危! 想到这里,云缺背后隐隐发寒。 难道,这就是暗剑使的第二阶段计划! 以七条灵脉为诱饵,引发七涧妖邪狂躁,从而制造妖兽狂潮进 攻灵剑宗! 若猜测是真的,那么很快,就会有一场浩劫出现在这片山脉当中。 「应该没那么简单……」 云缺蹙眉沉吟。 单凭着灵脉本身,不足以激发七涧妖邪的狂躁,除非在灵脉里加上特殊东西才行。 就像拿给斗狗看的骨头,必须要有肉,还得新鲜。 「灵脉里,被动了手脚。」 云缺猜测到这里,继续往裂痕深处走去。 他要找一找灵脉的下落。 反正有盲蛇在,云缺在万蛇涧就像自家后花园一样,不用任何担忧。 没走出多远,就在鬼物石壁相隔百多丈的地方,终于发现了灵脉的痕迹。 脚下的地面,变得琉璃一般晶莹剔透,犹如踩在冰层上面。 往前看去。 冰层蔓延到千丈开外,显得无比壮观。 一股精纯到宛如雾气般的灵气,在冰层上起伏不定。 中阶灵脉! 十六洞天的灵脉,果然被挪移到万蛇涧地底的裂痕深处。 云缺头一次见到中阶灵脉。 这玩意庞大得宛若山脉一般,就算切成段,一千个储物戒也装不下。 正感叹着中阶灵脉的庞大,一种奇怪的感觉浮现。 有些灼热,有些烦躁,站在灵脉上的云缺竟觉得有些饿。 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两天没吃东西,非常想要饱餐一顿。 运转剑脉,饥饿感随之消失。 「果然灵脉里有古怪!」 云缺运转剑气入眼,望向脚下冰晶般的灵脉。 灵识无法探知灵脉,唯有眼力观察。 难怪刚进万蛇涧,遇到的那条四级蛇妖显得十分狂躁,想来就是灵脉散发的奇怪气息所致。 随着云缺一寸寸的扫视,很快目光汇聚于一点。 脚下三尺左右的地方,有一条奇怪的红线,单以肉眼绝对看不出来。 若非剑气增强了目力,云缺也难以发觉。 那条红线一尺长,时而弯曲,时而抻直,好像在灵脉中游弋一样。 「虫?」 云缺愈发疑惑。 红线很像一只水里的红虫,绝对是活物,让人惊奇的是,竟能在灵脉里存活! 云缺虽然看不出红虫究竟是何物,但他能断定,灵脉出现的奇怪气息,必定与此虫有关。 十几步之后,又在脚下发现一条红虫。 「至少有上百条。」 云缺一路走去,至少发现了五十多条红虫栖息在灵脉当中。 这才走到一半而已。 在灵脉中心地带,云缺停下脚步。 眼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冰层般的灵脉,竟裂开一条豁口,十丈长短,三尺多宽,笔直狭长,宛若一条通道。 「灵脉,怎会裂开个口子?」 云缺疑惑不解。 按照常理,灵脉的边缘或许存在开采所留下的痕迹,但中心部分,决然不会被破坏。 灵脉是需要养的。 不计代价的开采,别说中阶灵脉,高阶灵脉也架不住。 所以灵剑宗对十六条灵脉十分慎重,往往开采一年,就要修养三年,绝不会轻易让灵脉出现破损。 云缺起初觉得脚下的豁口,是用来放那些红线虫的,可豁口附近连半条虫子的踪迹都没有。 接近灵脉豁口,云缺能感受到剑气存在! 「有人破坏灵脉?」 云缺沉吟稍 许,神色微变道:「不对,遗留的剑气十分古老,有种熟悉的感觉。」 来到豁口近前,云缺探手感知了一下。 一种苍古的气息,在灵脉豁口里涌动不息,宛若千万年前遗留的剑气长河,连岁月都无法消弭! 剑气不是来自上方,而是来自地底! 最让云缺惊讶的是,灵脉豁口里传来的剑气,竟与九劫剑的剑气极为相似! 九劫剑的同源之力! 第318章 一剑一妖王 来自灵脉豁口深处的剑气,让云缺感受到与九劫剑同源的气息存在。 莫非是九劫之一? 云缺第一个想法是自己遇见了九劫剑灵。 不过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雷劫星儒就在灵剑宗后山,离着此地几百里而已,以九劫剑灵互不相扰的脾气,应该不会出现两道剑灵相距这么近的情况发生。 而且地底传来的剑气远远没有空亡与星儒那么强大,十分单一,就是剑气而已。 云缺试着炼化吸收。 果然有效,浑身剑脉在短时间内充盈许多,精神也变得极为饱满。 停下炼化,云缺直接跳进三尺多宽的灵脉豁口当中,往前寻去。 很快,眼前的地底出现一条若隐若现的剑气波动,如一条小溪般涓涓流动,仿若活物。 剑气小溪共有十丈长短,位于灵脉下方的岩层当中。 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 「九劫剑的剑气……」 云缺终于明白了灵脉为何从中间裂开个豁口。 这道九劫剑的剑气,原本存在于龙蛇树地底深处,被岩石土层覆盖,不曾显露半分。 挪移而来的灵脉,正好盖在了剑气上。 灵脉散发的灵气,激发了地底的古老剑气,致使在灵脉上开出一个豁口,剑气就此显现。 想到前因后果,云缺豁然抬头,目光惊奇的望向头顶那一线天穹。 如果这道剑气遗留当真是九劫剑的剑气,那么地底裂痕,就应该是九劫剑所斩,而那棵看似两分的龙蛇树,也是九劫剑所劈。 云缺的目光突然晃动起来,现出更加惊讶之色。 若之前的猜测是真的,万蛇涧本身,会不会也是九劫剑斩出来的! 「亡叔,这里你来没来过。」 云缺沟通识海,呼唤空亡。 一道残袍渐渐浮现于身旁。 空亡仰着头,望向高处的一线天空与龙蛇树一角,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空亡缓缓点头,道: 「来过,这里是尊主斩蛇之地。」 居然猜对了,云缺好奇的问道:「先祖斩的什么蛇?」 「妖王,龙蛇。」空亡望着龙蛇树一角,道:「那不是树,而是龙蛇遗蜕。」 云缺听得热血澎湃。 妖王啊,一听就不是简单角色,没准比元婴修士都要强! 「整座山涧都是先祖劈出来的么?打得这么热闹,一定斗了很久吧!」 空亡这次没有回忆,而是直接道:「一剑。」 云缺差点被呛得咳嗽出来。 上千丈深、数十里长的山涧峡谷,只用了,一剑! 这是什么能耐! 云缺苦笑不已,先祖的强横,他实在难以想象。 跟云氏先祖比起来,云缺觉得自己实在太弱了,像只蚂蚁差不多,根本没法比。 想起七涧同存,云缺好奇道: 「这里的七涧,莫非都是先祖斩出来的?」 空亡缓缓颔首,道:「一剑,一妖王。」 咳咳咳…… 云缺实在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不说妖王得强大到何种程度,就一剑一峡谷的本事,这也够吓人的了! 说出去肯定没人会信! 「先祖的剑道造诣,实在可怕。」 云缺不无感慨的道:「想来这里出了什么奇珍异宝,先祖才来仗剑斩妖。」 空亡这次没点头也没摇头,面无表情的道:「路过而已。」 咳咳咳咳…… 云缺咳了好几声才停住。 路过而已? 那意思,一剑一妖王,只不过顺手呗! 就像走在街上,顺脚踩死几只蚂蚁? 云缺现在生出一种强烈的念头,我不想修炼了,我就想去抱先祖大腿! 空亡的身影缓缓消失。 云缺转而思索起如何收集这里的九劫剑剑气。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与自己剑脉本源的力量,一旦全部炼化吸收,不止剑脉会增强,修为也将猛增! 「难怪星儒选在这里建立灵剑宗,原来是为了七涧里的九劫剑气。」 云缺想通这一点后,又觉得遗憾不已。 上千年的岁月,七涧残留的剑气早已消散的消散,被星儒吸收的吸收,仅剩下这么点残留。 别看剑气残留不多,也不是云缺一时半晌就能吸收的。 此时云缺就像一只小蚂蚁,抱着个大西瓜无从下口。 云缺在这边思考如何带走九劫剑气的时候,身后的盲蛇沿着裂痕缓缓爬向上方。 龙蛇树是妖王遗蜕,其内存在着蛇族至强的遗留气息,对盲蛇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树底裂痕外。 等了半晌的马庸牛不才渐渐升起一丝希望。 如果褚臣得手,小师弟被杀,那么褚臣早该出来了才对。 这么半天没动静,他们的小师弟也许还活着也说不定! 「走!过去看看情况。」 马庸仗着胆子走向龙蛇树,牛不才跟在一旁。 「不要命了……」 易真嘀咕了一句,也小心的往龙蛇树边上凑。 他始终没走,而是让其余五个师弟先行退走,他也想知道云缺与褚臣之战的结果。 三人安然无恙的来到树下裂痕。 三颗脑袋齐刷刷往下看去。 裂痕里漆黑一片,看不出半个人影。 呼! 正往下看的功夫,一阵恶风从三人脑袋上刮过。 一条比水缸还粗的巨蟒从裂痕里出现,爬上了龙蛇树。 三颗脑袋齐刷刷抬头看去。 树上,是一条十丈多长的巨蟒,没有眼睛,一身星纹般的斑点,看得人头晕目眩。 「七、七、七级!」 易真直接咬了舌头,脸色铁青,他随后抱头缩腿把自己卷成一团儿。看書菈 马庸和牛不才已经感受不到巨蟒有多可怕了,反正他们知道肯定没有活路,于是学着易真把自己抱成团。 时间缓缓流逝。 等死的三人,没有迎来蛇口的獠牙。 马庸觉得自己要抽筋,低声问道: 「易师兄,咱们为啥要抱成团儿呢?」 「我觉得这个姿势,人家能一口吞下去,至少留个全尸。」易真哆哆嗦嗦的解释道。 抱成团儿,就为了留个全尸。 听得马庸牛不才这个气呀,反正都得死,抽筋等死,还不如舒服点等死。 全尸不全尸有个屁用! 两人不再抱团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一边等死,一边观看树上的巨蟒。 巨蟒爬上龙蛇树之后就不动了,看不出想要吞噬血食的举动。 「难道它吃饱了?」 「会不会把褚臣和小师弟都给吃掉了!」 马庸和牛不才正心惊胆战的猜测着,忽然看到一个人影跃出裂痕。 「小师弟!」 见 云缺出现,两人大喜过望。 易真也不报团儿了,爬起来见鬼似的一边打量云缺,一边瞄着树上的巨蟒。 他现在就想弄清一点。 到底眼前的云缺是假的,还是树上的巨蟒是假的。 反正在他看来,云缺和七级蛇妖,肯定有一个是假的,绝对不可能同时出现。 第319章 盲蛇的选择 「找到灵脉了,你们回去报信吧。」 云缺跃出地底裂痕后,朝易真道:「宗门里哪位长老精通阵道。」 易真缩着脖子,压低声音道: 「精通阵道的有十几位长老,其中最擅长的,要数剑牢的棋老!」 「叫他来,就说万蛇涧的灵脉被人以阵法挪移至此,需要阵道高手破解。」 云缺说罢,又叮嘱了一句:「告诉棋老,有人用七涧在下一盘大棋,事关宗门安危,臭棋篓子就别来误事了。」 「就这么说?」易真狐疑道。 「就这么说,一字不差。」云缺肯定道。 比起旁人,云缺更放心那位剑牢的棋老。 「好!我马上去剑牢……那个,云师弟啊,你觉不觉得自己身后有条蛇啊?」易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如若蚊蝇。 他现在还腿肚子打转呢。 「没有啊,你看错了,那是龙蛇树新长的树枝。」云缺头都没回,敷衍道。 「树枝?」易真瞄了眼树上的巨蟒,狐疑道:「怎么看起来好像蛇啊!」 「龙蛇树龙蛇树,长出来的树枝不是像龙就是像蛇,有什么奇怪。」云缺看了看马庸牛不才,道:「二位师兄也回去,这里没事了。」 马庸牛不才连忙点头,对云缺所说的蛇树枝深信不疑。 三人不敢久留,当即离开万蛇涧,回宗门报信儿去了。 等三人走后,云缺回身望向高耸的巨树。 树上的盲蛇虽然一动不动,但云缺能感受到盲蛇在欣喜,犹如回到了自己的家园。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若喜欢这里,就留下。」 云缺微笑道。 从离开雁门镇,盲蛇就始终跟在云缺身边,并且几次相助,云缺早已将盲蛇当做了好友,而非主仆。 蛇族妖王的遗蜕,对盲蛇来说有着巨大的好处,或许借此龙蛇树,盲蛇有进阶八级的契机。 妖族一旦进阶到八级以上,即可幻化人身,成为妖修。 树顶的盲蛇缓缓爬了下来,硕大的蛇首悬在云缺头顶。 本以为盲蛇在与自己告别,不料盲蛇自行钻进储物戒的灵兽空间。 盲蛇竟放弃了龙蛇树,选择继续留在云缺身边。 「这么舍不得我啊。」 云缺莞尔一笑。 他其实很清楚,盲蛇的智慧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 因为空亡与忘川剑河的存在,除了云缺之外,世上就只有盲蛇才知道。 空亡的强大,预示着云缺将来的造诣,比起一棵龙蛇树,盲蛇认为跟着云缺,将来获取的好处将远超龙蛇树。 对于云缺来说,盲蛇也是一份强大的助力,若能带在身边,无异于一份杀手锏。 至少褚臣那种结丹修士,吞杀几个没什么问题。 云缺架起飞剑,散开感知,开始在山涧里搜寻其他鬼物石壁。 盲蛇的气息,足以让云缺在万蛇涧肆无忌惮的飞行。 七级以下的蛇妖,无不奉盲蛇为王! 很快,云缺又先后找到三处藏有鬼物石壁的地方,与最初那块山体裂痕里的石壁大小相仿。 回到龙蛇树后,云缺站在树下沉吟。 五块石壁,一大四小,显然是五处阵眼,用来短时间的挪移灵脉。 这种类似单向传送的大阵,布置起来绝非易事,如果每一处山涧都有一座,就是整整七座。 在灵剑宗眼皮子底下布置七座挪移大阵,并且同时运转,布阵之人的手段可谓高明。 云缺由此猜测,灵 剑宗的长老当中,应该就有暗剑使存在。 挪移七座灵脉的手段,以弟子的身份可办不到。 「到底是谁呢。」 云缺对蛰伏于灵剑宗的暗剑使十分好奇。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万蛇涧里的大阵能否被自己利用一二。 无论地底裂痕的残存剑气,还是龙蛇树,都是难得的东西。 若能搬回山门,为己所用,那就方便多了。 不然的话,几百里的距离虽然不远,来回折腾也浪费时间。 自己总不能一直住在万蛇涧。 「五座鬼物石壁做阵眼,借助灵脉自身灵力开启大阵,把灵脉挪移到七涧,若是反向操作,逆转大阵,再借助灵脉自身灵力,是否能将万蛇涧给搬回去。」 云缺对灵脉兴趣不大,他的想法,是挪走整个万蛇涧! 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向来是云缺的特长。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别人不敢想的事,云缺可不在乎。 至于万蛇涧被挪回宗门,会不会造成混乱,那就不是云缺需要担心的事了。看書菈 灵剑宗已经够乱了,再乱能乱到哪去。 远处,有三道剑光瞬息而至,划破大雾,落在龙蛇树近前。 为首之人是个白胡子老头,正是管辖剑牢的那位棋老。 另外两人中,有一位身段妖娆妩媚的女子,衣着极为清凉,除了要害之处,其余地方全部若隐若现,此人是紫霞峰峰主,钱玉袖的师尊,童妙双。 另一个是云缺的老熟人,滕云峰的邻居,锁烟峰峰主佟岐。 「弟子见过三位长老。」云缺当先见礼。 「棋呢?谁人在下一盘大棋?不说清楚你小子就得陪我下一百盘!」棋老气哼哼的撅着胡子道。 本来听闻消息,他才没打算来万蛇涧,宗门里多得是闲着没事儿的长老,可一听易真说臭棋篓子别去误事,棋老来了脾气,非去不可。 别的无所谓,唯独臭棋篓子这个名头,棋老打死也不认。 佟岐瞄了眼龙蛇树,确认周围没有强大蛇妖才放心下来,道: 「不赖呀小子,一个人就敢来这里,还找到了灵脉线索,这可是大功一件呐。」 「运气好,误打误撞碰上了而已。」云缺敷衍一句,指着地底裂痕道:「灵脉就在底下,三位长老随我来。」 云缺当先带路,沿着裂痕来到灵脉所处之地。 云缺自己觉得没什么,大步流星,他这番举动,看在棋老三人眼里则无比惊人。 这里是万蛇涧! 可不是谁家的后花园。 尤其万蛇涧地底的裂痕,被长老们称之为蛇巢! 这里的蛇妖最多可达到六级程度,结丹中期的长老,也不敢像云缺这么旁若无人的在蛇巢里行走。 佟岐暗暗咽了口吐沫。 心说这小子越来越狂了,我来这里都得一步步往前挪,你又不是蛇祖宗,一个筑基修为,就敢在蛇巢里这么个走法,当七涧是菜市场呢! 佟岐可不敢大意,结丹灵识散开到极致,脚步挪得很慢,十分谨慎。 棋老反倒不大在乎,跟在云缺身后阔步而行。 佟岐很快被拉开距离,他身后的童妙双变得不耐起来。 「不敢走就回去,别挡路,瞧你那没种的模样,连个弟子都不如。」童妙双翻着白眼道。 「谁说我没种!我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结丹之前,我也是闯荡过七涧的!」佟岐嘴硬道。 「嘁,你闯荡过七座青楼我倒是信,别说筑基,你 现在以结丹修为敢去阴风涧最下层走一趟,师姐今晚亲自招待你一番,怎么样。」 「不去!打死也不去!」 佟岐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知他惧怕着阴风涧的恐怖,还是惧怕着这位师姐的所谓招待。 第320章 自证真伪 当云缺带着三人来到鬼物石壁近前,棋老的眼睛立刻变得雪亮。 「扛山之鬼!」 棋老惊疑不定的问道:「这种石壁,山涧里还有没有?」 「加上这块,共有五座。」云缺道。 「五座……果然如此!」 棋老眼中精芒闪烁,惊奇道: 「此乃五鬼搬山大阵!此阵极为偏门,阵法书籍上罕有记载,以五鬼搬运术衍化而来,借助五头强大鬼物的力量,布成挪移之阵,可凭空搬走一座山峰!」 佟岐疑惑道:「既然此阵有如此威能,偷盗灵脉之人,为何不把灵脉搬远点,搬走几百里有什么用?」 棋老摇头道:「阵眼鬼物的力量有限,做不到挪移太远,此阵具有时效,至多两天,灵脉将回归原位。」 童妙双瞥了眼石壁,嗤笑道: 「那不白忙一场,谁这么有闲情雅致,逗我们玩么。」 棋老也变得疑惑起来,在石壁前仔细感知一番,确定道: 「绝对没错,阵眼鬼物的力量正在被消耗,只要鬼气耗尽,灵脉自会回归十六洞天。」 见三个长老一时猜不透真相,云缺提醒道: 「灵脉里有一种怪虫,不知是何物。」 说罢指了指脚下。 三人围拢过来,果然看到灵脉里存在着红线般的小虫。 「我说怎么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存在,原来是此物作祟!」 佟岐指着灵脉里的怪虫,斩钉截铁道:「这不就是,那种能栖息于灵脉,游走于灵髓的!」 话音一顿,佟岐等待着旁边人搭腔。 结果等了半晌,棋老闭口不语,童妙双则面带鄙夷。 「游走于灵髓的……什么来着,师姐见多识广,肯定认得。」佟岐讪笑了一声。 他根本不认得,出了个糗。 棋老皱眉道:「童峰主擅养灵禽,莫非知道这小虫为何处?」 云缺也将目光望向童妙双。 这位紫霞峰峰主看着妖魅放荡,居然还是御兽高手,果然能成为峰主的都不简单。 当然,除了佟岐。看書菈 云缺觉得锁烟峰可能实在招不到峰主,拿佟岐凑数的。 「那不是虫,而是蛊。」 童妙双收起一身媚态,目光凝重的道: 「游灵蛊,能激发寄生之物的灵气,这种蛊虫通常寄生于灵果当中,让接近的生灵感到饥饿,一旦吃掉灵果,游灵蛊就会随着灵果进入生灵体内,达到控制其身体的目的,所以还有个别称,叫做僵尸虫!」 可怕的名字,让灵脉里的红线小虫显得极为狰狞。 若被侵入身体,就会达到夺舍的效果,从此被虫所控! 童妙双话音未落,灵脉里的红线小虫忽然钻了出来,摇头摆尾扑向佟岐。 佟岐吓了一跳,连忙催动法宝飞剑,结丹气息爆发开来。 他怕被游灵蛊附身,运转全力一剑辟出,浑厚的剑气炸起一道厉闪。 游灵蛊被剑气覆灭。 但佟岐用力过猛,斩出的剑气直奔脚下灵脉砸落。 就在剑气即将斩中灵脉之际,一张硕大的棋盘幻化而出,其上的棋子竟在自行走动,玄奥非凡。 轰鸣中,剑气砸在了棋盘上,爆发出一片狂风。 佟岐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收拢剑气,同时面色尴尬。 「你想毁了灵脉不成!」棋老气呼呼的喝斥一句,心疼的收起棋盘。 棋盘上的一个棋子明显出现一道细小裂纹。 「失手 了,棋老勿怪。」佟岐对棋老十分恭敬,连忙认错。 百峰长老,其实也有辈分。 论辈分,棋老是佟岐的师叔辈,而童妙双则是佟岐的师姐。 童妙双翘起嘴角,鄙夷道: 「你是不是被李闲云吓出毛病来了,胆子怎么越来越小?我记得你筑基境的时候,还敢跟我说些荤笑话,现在连紫霞峰都不敢去了,路过都得绕着走。」 佟岐讪笑了两声,心说我是怕你这妖婆子把我阳气吸干喽! 心里想想而已,佟岐可不敢明说。 童妙双虽然不是长老会成员,但手段高绝,在百峰之中排在前列,他可不是对手。 佟岐在百峰长老里,就是个垫底的。 为了缓解尴尬,佟岐急忙岔开话题。 「游灵蛊被下在灵脉里,附近蛇妖肯定会逐渐发狂,等到灵脉自行回归十六洞天,这里的蛇妖会不会进攻山门?」 本来随口一说。 说完之后,佟岐都被自己所言给惊呆。 棋老的神态愈发凝重起来,沉声道: 「搬走灵脉到七涧,再种入游灵蛊激发妖邪狂躁,一旦灵脉回归,七涧妖邪将反扑宗门,形成兽潮攻山!好大的一盘棋!」 童妙双也惊讶起来,道: 「谁在算计灵剑宗?七涧妖邪若一起进攻山门,除非灵尊出手,否则很难挡得住。」 「到时候岂不是一场浩劫!」佟岐大惊失色。 连万蛇涧他都觉得无比凶险,七涧合一,那绝对是一场恐怖的劫难! 棋老忽然诧异了一下。 他想起易真给他带的话。 云缺说有人在下一盘大棋,如此说来,这些计划,岂不是云缺已经看了出来! 棋老暗暗赞叹。 果然是能在棋道上赢过老夫的人呐,心智实在不凡! 佟岐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游灵蛊如此隐蔽,连我接近都未曾察觉,那些去了七涧探索的弟子,怕不得都要中招!」 派往七涧的弟子,一千多人呢。 其中不乏真传。 若一次损失这么多弟子,对灵剑宗来说绝对不是小事。 「你有点脑子好不好。」童妙双道:「你当那么多弟子都能找到灵脉么,不接近的话,当然无事。」 「也对,灵脉藏得这么深,没几个人能找得到。」 佟岐点头道,说着说着他脸色变得古怪起来,道:「游灵蛊附体,是不是筑基弟子,都挡不住?」 「肯定挡不住,这种蛊虫太过隐蔽,筑基程度的修为,就算被寄生了都不得而知。」童妙双肯定道。 这话说完,三位长老齐齐沉默起来。 随后三人缓缓转回头,目光惊疑不定,望向身后的云缺。 既然筑基挡不住,又接触了灵脉,那么此刻的云缺,有可能已经被游灵蛊寄生! 「小子!你现在是人是虫!」佟岐防备着道。 「当然是人。」云缺无奈道。 「虫子肯定也会这么说!」佟岐不信,愈发的提防道:「你证明一下,自己不是虫子!」 云缺叹了口气。 这家伙还是个死心眼,看来不自证一番真伪,人家不会信。 「证明是吧,简单。」 云缺提出个奇怪的办法,道:「佟峰主只要拿出三粒等阶不同的灵丹,即可判断出我到底是人,还是虫。」 第321章 指点你些双修法门 云缺的提议,佟岐听得一头雾水。 见棋老和童妙双点头示意,佟岐不再迟疑,从储物戒取出三粒灵丹。 价值分别为三十灵石,二百灵石,六百灵石。 三粒灵丹均为提升灵气类的辅助灵丹,比较常见,各自对应着炼气筑基结丹三个境界服用。 佟岐此时已经猜到了云缺的办法。 他用个小托盘摆好灵丹,十分谨慎的凑到云缺面前,道: 「挑吧,你想吃哪个,就拿哪个!」 佟岐觉得这法子,确实好用。 如果云缺被虫寄生,按照游灵蛊喜欢灵气的特点,肯定要挑最贵的丹药。 只要云缺拿了价值六百灵石的灵丹,即可证明他被蛊虫控制。 如果拿了最便宜的灵丹,则可自证清白,身上肯定没有蛊虫。 佟岐瞪着眼睛盯着云缺的举动。 棋老与童妙双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不是怕云缺暴起伤人,而是怕跟着佟岐丢人现眼。 在佟岐的注视下,云缺直接拿起中间那粒价值两百灵石的灵丹,张嘴吃掉。 「哎?你怎么拿中间的?」 佟岐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拿贵的是虫,拿便宜的是人,拿中间的怎么算? 童妙双神色古怪的建议道:「你再拿一粒灵丹出来试试。」 「好!」 佟岐收回托盘,又拿出一粒价值两百灵石的丹药,重新推给云缺,道:「这次选好了!」 云缺二话不说,又把中间那粒灵丹扔进嘴里。 「哎!又拿中间的?」 佟岐一头雾水,这可怎么试。 人家只选中间,不选两头啊。 「你再拿出来一粒,再试一次。」这次棋老在旁边说话了。 佟岐想都没想,拿出第三粒灵丹来,咬牙切齿的朝云缺道: 「仔细选!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云缺这次没拿中间的,而是拿起最贵的吞了下去。 「他是虫!他选最贵的灵丹了!」佟岐神色大变,就要祭法宝。 「你才是虫。」童妙双鄙夷的瞄着佟岐道:「你脑袋里有虫,你肯定被李闲云吓傻了,这么明显的坑,你都往里跳啊。」ap. 「怎么是坑呢,他第三次的确选了最贵的灵丹!」佟岐不服气的道。 「你都说了最后一次,人家还能选便宜的吗。」棋老摇头叹息的道。 「那他之前怎么只挑中间的灵丹?」佟岐还是想不通。 「我不挑中间的灵丹,佟峰主还能继续拿灵丹出来么。」云缺呵呵笑道。 一千灵石的灵丹入肚,这种好事实在难遇。 佟岐这才恍然大悟,怒道:「你小子太坏了吧!坑我灵丹!」 「佟峰主让我自证清白,我自证完了,你却自愿拿灵丹让我吃,弟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云缺笑道。 「我自愿拿灵丹给你吃?你什么时候自证清白了?」佟岐疑惑道。 「说出自证办法的时候啊。」 云缺见佟岐还是想不通,解释道: 「只要拿出两粒等阶不同的灵丹,即可简单证明我是人是虫,既然我要你拿三粒出来,摆明了是想坑你啊,虫子,哪有这种智慧。」 佟岐在脑子里快速理解着。 他终于明白了过来,于是懊恼不已,神色中除了肉疼之色外,竟充满了莫名的伤感。 不仅丢了一千灵石的灵丹,佟岐还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侮辱。 「蠢死了。」童妙双丝毫不给佟岐脸面。 一千灵石啊,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儿呢,就这么打水漂了。 「沾着滕云峰就倒霉,早晚我得搬家。」佟岐嘀咕道。 棋老沉吟了一番,道: 「为确保万无一失,我来确认五块石壁内的鬼体气息,再推演一番灵脉是否会反向挪移,童峰主负责清除灵脉内的游灵蛊。」 童妙双点头同意。 棋老望向佟岐,道:「佟峰主即刻返回宗门,通知长老会与宗主,让他们派遣高手前往另外六处山涧,探查阵眼,剔除蛊虫,事关重大,你立刻回去。」 佟岐巴不得现在就走,答应一声扭头离开。 童妙双施展手段,开始沿着灵脉查找游灵蛊,棋老则在云缺的带领下,先后找到其余四块鬼物石壁。 当查看过全部石壁后,棋老颔首道: 「没错了,就是五鬼搬山阵,只要将灵脉里的蛊虫除掉,七涧妖邪就不会因为灵脉而进攻山门。」 尽管确认了法阵,棋老的神色可没有丝毫轻松。 因为七涧中有四处山涧更为凶险,想要找到阵眼石壁与剔除蛊虫,绝非万蛇涧这么容易。 「看来我还得去其他山涧走一趟,多事之秋啊。」棋老摇头轻叹。 「棋老,五鬼搬山阵既然耗尽鬼气后就会回复原位,那么有没有可能,将万蛇涧里的土石带回宗门。」 云缺没有直接问能不能把万蛇涧搬走,而是绕了个圈子询问。 提及阵道,棋老显得兴致勃勃。 「可以!前提是,你得逆转法阵,需要再造出五块蕴含着鬼气的石壁,与万蛇涧里的阵眼重叠,想要带走块大石头,用五条弱小的魂体即可办到,若想挪走百丈巨石,作为阵眼的鬼物也得相继增强。」 「能否挪移之后,永远固定?」云缺问道。 「也可!不过作为阵眼的鬼物,需要更强,至少比此地阵眼里的鬼物强大十倍以上才行!」 见云缺听得认真,棋老更加高兴。 他终于能在连输无数盘棋的懊恼中,找到点信心了。 「阵法一道,博大精深,好好专研,对你将来的修炼之途绝对没坏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不过有代价!问一次,十盘棋!」 云缺笑着说好。 两人重新回到龙蛇树下的地底裂痕。 童妙双刚刚驱除完灵脉里的游灵蛊,额头遍布细汗,看起来累得不轻。 本就妖魅迷人的身影,此时变得愈发诱人,看得人心潮澎湃。 棋老查看了一番灵脉后,道: 「万蛇涧大致无碍了,咱们赶紧去另外六处地方,已经耗费了半天时间,未必来得及。」 说罢棋老当先跃出裂痕。 童妙双经过云缺的时候,嫣然笑道: 「英雄出少年,小师侄这次又立了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奖励呢,说出来,本峰主什么都答应你。」 话音甜腻,幽香扑鼻,加上那一身清凉的纱衣,任何人看到童妙双,都得赞一声尤物。 如此魅惑的美人,竟说出这种勾人的话语,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云缺随之显现出激动之色,搓着手,两眼放光的道: 「峰主说真的么,我要什么,你都答应?」 童妙双娇笑连连,媚眼如丝的道:「当然喽,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给你。」 「那好!」云缺指了指脚下,道:「我想要这条灵脉!」 童妙双的媚态险些变成窘态,愣了下神儿。 「和你师叔一个 德行,都喜欢做梦。」 童妙双娇嗔了句,用两根葱白手指划过云缺的胸膛,吹气如兰道: 「有空来紫霞峰玩玩,本长老指点你些双修法门,保准让你大开眼界,小师侄,结丹强者的身子,没碰过吧,咯咯咯。」 童妙双娇笑着一步三摇的走远,背影妩媚至极。 「妖精啊……」 云缺不无感慨的低语着, 这个童妙双,比起钱玉袖来何止了妖魅百倍,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简直是个勾魂儿的妖精。 「本侯最喜欢降妖伏魔了。」 云缺淡然一笑,开始研究起五鬼搬运大阵。 阵眼的鬼体,的确很强,想要找到比其强大十倍的鬼物,很难。 不过云缺现在手里就有。 褚臣的金丹! 第322章 废物利用 午时,膳食堂人满为患,热闹不已。 由于灵脉丢失事件,众多弟子几乎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执事弟子常年依旧干着老本行,负责给来此吃饭的弟子盛汤打菜。 一个与常年熟识的弟子接过饭菜后,好笑的道: 「常年,你手背怎么有字呢,还是个七字,该不会昨晚去青楼一夜大战了七次,特意标注的吧哈哈!」 「七次太少,我怎么也得十次才行!走走走,别挡着,后面不少人呢。」 打发走熟人后,常年在心里腹诽。 什么七,明明是个十,连字都不认识还在嘲笑我,真是傻子一个。 他下意识的瞄了眼手背,随后一愣。 手背上的疤痕,果然形成个‘七字。 不对呀,早上不是十么,怎么成了七? 常年挠了挠头,心说可能自己早上看错了,七和十看起来差不太多。 他依旧没在意,继续干活。 灵剑宗,议事大厅。 五位长老会成员与宗主均在,聆听着佟岐带回来的消息。 「五鬼搬山大阵,好偏门的法阵呐,有些年头没听闻过喽。」肉山般的岳八碗感叹道。 「搬走灵脉,再注入游灵蛊,对方显然打算引动七涧妖邪,围攻灵剑宗,好狠的算计!」端木华摇着羽扇,阴测测的道。 「幸亏发现得及时,按照棋老推算,两天时间,七座灵脉才会回归,从百峰大会开始算起,我们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可以阻止。」顾红鱼提议道:「此事关乎宗门安危,发现线索的弟子当给予重赏。」 其余五位长老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这要晚上一天半天的,七涧妖邪暴躁起来追至山门,免不了一场浩劫。 能这么早发现灵脉踪迹,并且察觉出灵脉里被人动了手脚,当得上算大功一件。 见长老们都赞同,顾红鱼微笑着望向佟岐,问道: 「佟长老与棋老同行,不知是哪一脉的弟子,当先发现的灵脉线索。」 佟岐抽了抽嘴角,如实道: 「是滕云峰的云缺,他第一个发现的灵脉,并且察觉到游灵蛊的存在。」 佟岐很想说那小子还吃了我一千灵石的丹药,长老会能不能给报销一下。看書菈 一听云缺的名字,五位长老变得神色各异。 陈词的眉毛挑了挑,端木华的羽扇定在半空,岳八碗浑身肥肉颤了一下,唐素衣神色逐渐阴冷。 褚千里的目光则阴沉下来,眼眸里掠过一道杀意。 既然云缺发现了线索,并且停留在万蛇涧那么久,在褚千里看来,褚臣怕是出师不利,没准已经遇险,甚至陨落。 顾红鱼的神采随之明媚起来,显得很高兴,道: 「又是云缺!他这次立下大功,免于宗门遭遇危机,诸位长老觉得,是否再奖励一件法宝呢。」 一听法宝俩字,陈词的心就一哆嗦。 他连本命法宝都借出去了,耗尽心机才省下一件法宝,这才一天刚过,就要再奖励法宝! 灵剑宗再家大业大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唐素衣冷淡的道: 「身为门人弟子,自当为宗门效力,覆巢之下无完卵,若七涧攻山,那云缺一样会没命,此事奖励法器即可,不需要法宝。」 既然有人愿意当恶人,陈词立刻置身事外,默不作声的神游天外了。 顾红鱼一笑了之。 虽没争取到法宝,她却加剧了滕云峰与百炼峰的过节。 「奖励是小 事,七涧危机迫在眉睫,咱们这次也该动一动了。」 岳八碗当先提议道:「我带几位精通冰系法术的长老,走一趟火鸦涧。」 别看体态臃肿,胖如肉山,这位天石峰长老的心思转得最快。 如今局面,长老会必定得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七涧只有三处还算正常,谁先选,谁占便宜。 端木华急摇羽扇道:「我去百兽涧!御兽之道,我还算精通。」 由于万蛇涧已经有棋老去了,现在只剩下囚魔涧,黑水涧,阴风涧,白骨涧四处绝险。 陈词暗暗懊恼。 自己被法宝奖励弄得心烦意乱,早该先选才好,这下好地方被人选走了,剩下的四处绝险都一个样。 唐素衣冷着脸道:「我走一趟囚魔涧。」 褚千里阴沉说道:「我去阴风涧好了。」 既然到了最后,陈词索性稳坐如常,开口道:「还剩黑水与白骨两处,老夫去一处,另外的……」 「我去黑水涧。」顾红鱼微笑道。 她的举动出乎几位长老的预料。 别看有宗主的地位,说到底,顾红鱼仅仅是筑基后期而已,去任何一处七涧都极为凶险。 「宗主,要亲自去黑水涧?」陈词皱眉道。 「我会带上几位精通火系法门的长老同行,大长老放心便是。」顾红鱼微笑着说道,看样子信心十足。 陈词点点头,道: 「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出发,一天之内,将七涧灵脉中的游灵蛊剔除即可。」 五位长老化作五道剑光,瞬息遁走。 顾红鱼笑着来到佟岐近前。 佟岐心里直打鼓,心说宗主该不会让我同去吧,黑水涧那种地方简直要命。 「佟长老可知云缺现在身在何处。」顾红鱼问道。 「呃……应该还在万蛇涧,他与棋老研究法阵呢,看样子会逗留一阵子。」佟岐如实道。 顾红鱼点头谢过,走出大殿后直接消失了身影。 顾红鱼的挪移手段,看得佟岐暗暗心惊。 别看修为是筑基,但这手瞬移法门,连佟岐都自愧不如。 「居然没让我跟着,挺好,赶紧回锁烟峰闭关,这几天谁也不见。」 佟岐打定主意后,御剑而走。 万蛇涧。 自从棋老几人走后,云缺独自在树底裂痕里忙活了两个时辰。 终于完成了主要阵眼的打造。 在原本石壁阵眼的旁边,又建造个一模一样的高大石壁,其上刻满了阵纹。 尽管对阵道还不算精通,但依葫芦画瓢,云缺还是手到擒来。 旁边就有阵眼对照,只要不出错,将同样的阵纹刻录下来,即可复制一座同样的阵眼。 至于打造石壁的材料,更不是问题。 宰了那么多结丹修士,云缺身上的材料多得没处放。 「成了!」 云缺擦了擦额头汗水,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石壁内起伏着阵道气息,只差一头强大的鬼物。 取出褚臣的金丹,将其封入石壁当中,同时收回武帝剑魄。 阵眼石壁天然有着禁锢之力,囚住褚臣暗淡的金丹毫无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云缺特意在褚臣金丹的外侧布下了一层剑气封印。 「云缺你不得好死!你会被褚家扒皮抽筋!你将万劫不复!!!」 褚臣尖锐的丝毫从金丹中隐隐传出,声音极小,好似蚊蝇的嗡鸣。 「那要看看谁先不得好死了 。」 云缺轻笑道:「我觉得是你,劳烦一会儿卖点力气,别浪费了你的金丹之力,万蛇涧挪移的浩大工程,全靠你喽。」 褚臣的金丹化作鬼影,在石壁中怒骂哀嚎,却再无声音透出,完全被阵眼禁锢。 「废物利用,不错。」 云缺点了点头,满意道:「褚长老活着的时候是个人渣,死了,正好用来搬山。」 对比了一番镶入金丹的石壁与旁边的鬼物石壁。 褚臣的元神,明显比旁边鬼物强得多,远超十倍以上。 毕竟是结丹强者,死了,也比其他鬼物强大。 有了褚臣这处阵眼,云缺对搬走万蛇涧的计划信心十足。 「还差四处阵眼,得忙活一阵了。」 路上顺手宰了四条四级蛇妖,连尸体带蛇魂一并封住带走,准备打造另外四座阵眼石壁。 刚跃出地底裂痕,远处飞来一团火红,速度奇快,如一朵鲜艳的红花飘来。 落地后,火红的光影随之消失,现出顾红鱼的身影。 第323章 顾红鱼的目的 看到顾红鱼出现,云缺略感意外。 走上前拱了拱手。 「见过宗主。」 「又没有外人,无需客套。」 顾红鱼伸出白皙的单手,压在云缺抱拳的双手上,这番姿态备显亲昵。 云缺顺势分开双手,面带微笑道:「不知宗主前来,有何吩咐。」 「担心你而已,便来瞧瞧。」顾红鱼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贴在云缺身上。 女儿家特有的幽香传来。 云缺没有回避,就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略显青涩的浅笑。 看似有些局促,可云缺此时体内的剑脉已经被调动,随时可以出手。 这位喜欢养鱼的宗主,不能不防。 「多亏你带来的线索,否则,宗门必定迎来一场劫难,可惜,我这个宗主有名无实,本想替你争取一件法宝的奖励,却被唐素衣否决掉了。」 顾红鱼眼露忧色,轻轻叹息,娇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宗主的好意,弟子心领了。」云缺道。 「长老会五位长老已经各去一涧,剩下黑水涧,只能由我前往。」顾红鱼说着,语气变得伤感起来,望着云缺的眼睛道:「我若死在黑水涧,你会伤心么。」 声音很轻,充满了无奈与悲凉,听得人心碎。 「宗主吉人天相,自会一路平安。」云缺道。 「那便借你吉言了,我想求你一件事,行么。」顾红鱼清澈的目光充满希翼。 「宗主吩咐便是。」云缺道。 「我若此行无法归来,等你有能力探索黑水涧的时候,寻一寻我的遗骸,把我埋在桃花峰,我爹娘便埋在那里,山上有一片桃花源,很美的。」 顾红鱼的声音透着一丝凄苦,但脸上仍挂着迷人笑意,柔弱中透着一股坚强。 「好。」云缺点头,道出一字。 顾红鱼听罢很高兴,问了问棋老去了何处。 得知棋老先行一步去往其他六涧,顾红鱼准备离开前往黑水涧。 行出几步后,顾红鱼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首道: 「对了,方才经过滕云峰的时候,看到百峰大会上与你交手的那位修雪,正在山下徘徊,她望着山顶,眼中满是恨意,你要小心哦。」 说罢,顾红鱼裙摆飞扬间,化作一团红花,瞬息远去。 「桃花峰,顾红鱼……」 云缺站在龙蛇树下,嘴角渐渐抿起一丝笑意。 这位宗主,开始逐渐显露出高绝的手腕,养鱼的本事果然了得。 先以担忧为名来探望,再用暧昧姿态来诱惑,随之以卖惨来博取同情,最后留下一个重要提醒来收尾。 顾红鱼这一连串的举动,看似正常不过,属于一位宗主对弟子的看重。 实则,是在拿捏人心,玩弄心机! 换成旁人,即便不对顾红鱼的暧昧所动,也会同情她的身世并且担忧她的黑水涧之行,从而对其念念不忘。 再加上最后的提醒,任谁都会感激几分。 但云缺心里却毫无所动! 「心机这种东西,可惜,对我无效。」 云缺漠然轻笑。 他已经看了出来,顾红鱼此行,最终目的只有一个。 挑拨自己与修雪! 如果按照顾红鱼所言,修雪曾经徘徊于滕云峰下,不是想除掉自己就是要干掉牧青瑶。 为了永绝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修雪。 修雪是否徘徊在滕云峰下,云缺无法确定,但他知道一点,修雪不是傻子。 只要是灵剑宗之人,都会知道李闲云的恐怖。 修雪除非脑子坏掉,否则她根本不敢上山,在李闲云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至于牧青瑶的处境,云缺更不担忧。 师叔是个什么脾气,云缺已经摸透了。 从李闲云敢在百峰大会上,为了自己这个师侄与长老会之一的百炼峰对峙,足以说明李闲云是位有情有义的师叔。 李闲云绝对是个护犊子的家伙,这一点与尹天笑有着类似之处。 从顾红鱼的算计来反向推断的话,能得出一个结果。 顾红鱼,极其忌惮修雪。 很想让修雪死掉! 「她为什么迫不及待想要借我之手,弄死修雪呢。」 云缺的脑海在快速分析着。 修雪刚刚出现在众人目光当中,与谁都没有联系,按理说与各方利益都不相关。 唯独灵尊弟子的名头,是修雪与灵剑宗之间的最大关联。 「灵尊弟子……」 云缺抓住了关键点。 顾红鱼忌惮的,不是修雪,而是修雪灵尊弟子的身份! 顾红鱼恐怕私底下借用了灵尊的名号,之前灵尊没有弟子,自然没人拆穿。 一旦灵尊有了弟子,那么顾红鱼的这份助力相当于消失,或者会引来大祸,所以她才想要除掉修雪,让灵尊再无弟子存在。 「扯虎皮的宗主,自私自利的长老会,呵,灵剑宗果然够乱的。」 云缺散去思绪,不再多想。 你乱你的一锅粥,我搬我的万蛇涧。 灵剑宗对于云缺,不过是一处收集飞剑的地方而已,什么宗门荣耀,什么弟子归属,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顾红鱼走后,云缺继续忙碌起来。 在剩下的四处阵眼旁,各自建起一座石壁,然后复刻阵纹,最后将四级蛇妖的神魂封入石壁当中。 天色渐暗,夜幕来临。 到了晚上,万蛇涧成了蛇族的乐园。 无数巨蟒游出栖身之地,爬上龙蛇树。 皓月之下,高大的龙蛇树仿佛长满了会动的枝桠,在地面拉伸出诡异的影子。 每当夜晚,龙蛇遗蜕即可在月华之下散发出蛇族特有的气息波动。 爬上树来的蛇族,则贪婪吸收着龙蛇树的气息,不断成长着。 夜晚的万蛇涧,比起白天要危险百倍! 但云缺的身影却在山涧里穿梭如常,有时走得急了,还会直接踩着满地蛇妖而过。 由于盲蛇气息始终存在,云缺成了山涧里真正的霸主。 别说踩蛇,就算抓条六级蛇妖当坐骑,蛇妖也不敢反抗。 入夜之后,宗门膳食堂变得愈发热闹。 此时弟子们谈论的话题,已经从灵脉的消失,改为长老们探索七涧。 一些消息灵通的真传弟子,得知了灵脉消失的真相,夸夸其谈着五鬼搬运大阵的玄奇与游灵蛊的诡异。 作为普通弟子,自然听得惊讶不已,不少弟子纷纷觉得后怕不已。 若是七涧妖邪攻来山门,不知得死多少人! 常年也觉得后怕,他对七涧的恐怖深有感触,几年前他曾去过火鸦涧,差点死在里面。 但他此刻更觉得毛骨悚然的,是手背上那奇怪斑纹的变化。 早上是十,中午是七,现在,成了三! 斑纹变化,对常年来说毫无感觉,不疼不痒,但是接连变小的数字,让他渐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324章 午夜惊魂膳食堂 云缺在万蛇涧从早上一直忙活到半夜,终于将五块石壁全部弄好。 坐在龙蛇树下的蛇堆里,云缺乏累不已。 好久没这么累了。 布阵不仅繁琐,还需要很强的体力。 幸亏云缺修炼了六方太岁,肉身之力极强,即便如此,布置完整个大阵也把他累得不轻。 「布阵原来是个力气活啊。」 云缺躺在地上感慨着,周围的蛇妖离他远远的。 其实别的大阵,不需要如此赶时间。 但这里不同。 五鬼搬运大阵是有时限的,两天而已,现在过去了差不多一天半。 天亮后到午时这段时间,七处灵脉就会自行回归十六洞天。 等灵脉消失,云缺打算挪走万蛇涧的计划就会宣告破产。 将万蛇涧与灵脉一起挪走,是云缺借助了五鬼搬运大阵的后续能力,否则以他现在的布阵造诣,即便能完美刻画出阵眼,也无法催动大阵。 如此庞大的法阵,不止要磅礴的灵力,还需要特殊手段方可开启。 尽管聪慧过人,毕竟没时间钻研阵道,能做到如今这种程度,远超旁人了。 休息了一会儿,肚子咕噜噜直叫。 修行之人可以辟谷不假,但那往往是在闭关修炼的时候,有天地灵气在周身运转,自可无需吃喝。 正常情况下,修行者都要吃饭的。 餐风饮露,那是仙家手段。 尤其云缺现在的状态,忙碌了一天多,早饿得饥肠辘辘。 从蛇堆里站起来,云缺开始最后一道工序。 将五块自己打造的石壁,与之前的五块石壁连接起来。 完成后,云缺不再停留,离开了万蛇涧。 能做的,已经全做了。 最后能不能将万蛇涧成功挪移到十六洞天,其实云缺心里也没谱。 能搬过去最好,方便修炼。 搬不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来回折腾呗。 至于万蛇涧突然出现在宗门里,会不会引发惶恐,那就不是云缺考虑的范围了。 架起剑光,返回山门。 回到灵剑宗,云缺直接来到膳食堂。 忙活一天,必须吃点好的。 别看已经半夜,膳食堂依旧灯火通明,在一楼大厅里吃宵夜的宗门弟子多达上千人。 云缺要了份灵薯面,一盘灵犀牛肉,一盘酥香火茸鸡。 两菜一面,总共五块灵石。 膳食堂里普通食物是免费的,灵材所制的美食则需要灵石方可购买,与坊市里的酒楼类似。 灵剑宗不是救济院,如果灵材食物也免费,十多万弟子一天三顿,多大的宗门都的被吃黄喽。 膳食堂的效率极快,不多时,菜饭呈上。 云缺大快朵颐。. 正吃着的功夫,常年从旁边经过,给旁边一桌端了盘菜。 扫了一眼后,云缺微微皱眉。 他没打算理睬常年这个跳梁小丑,但此时对方的状态十分古怪。 常年脚步虚浮,面皮水肿,两眼无神,脸上头上全是冷汗,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中邪了似的。 要菜的那桌,有个弟子认得常年,奇怪道:「常师兄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要不要找长老瞧瞧?」 「没、没事。」 常年声音沙哑,哆哆嗦嗦将菜放在对方桌上。 他伸手放菜的时候,云缺瞥到常年手背上有个奇怪的斑痕,两条线,一长一短,类似个‘二字 。 当常年把菜放好,摇摇晃晃往回走的时候,云缺目光一闪。 他亲眼目睹着常年手背上的二,逐渐消失一横,变成了一! 与此同时,一股奇怪的气息出现在常年身上,令他整个人变得臃肿起来。 云缺停下筷子,眸中剑气闪烁。 眼中加持了剑气之后,再看常年,则成了另一种恐怖的状态! 在云缺眼里,常年的脖颈与手腕处,密密麻麻遍布着无数细小如蚯蚓般的东西,都在皮肤之下,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那些蚯蚓状的东西不断蠕动着,犹如无数怪虫在吞噬着常年的血肉。 「呼!呼!呼!」 常年停下脚步,开始大口喘气,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嗓子里好像堵着东西。 他开始抓挠自己的脖子,很快抓得鲜血淋漓! 常年诡异的状态,引来大厅中众多弟子的目光。 「那人怎么了?发什么疯?」 「可能害了什么病吧,瞧着怪吓人的。」 「那不是执事弟子常年么,看看去。」 有些相熟的人汇聚过来,打算瞧瞧常年出了什么意外。 这时,常年的身体突然膨胀,瞬间变胖了一倍! 五官开始挪移,整个人犹如气球! 一种危机感,瞬间浮现在云缺心头,他二话不说,直接动用柳絮身法中的小挪移疾风步,同时出声断喝: 「散开!」 当云缺刚喊出散开两个字,常年突然打了个嗝。 嘭!!!!!! 膳食堂一楼大厅,执事弟子常年在上千人眼前爆裂开来,血肉横飞! 一团气浪掀翻了无数桌椅,冲击得大门嘎吱作响。 以常年为中心,附近十丈以内的上百名弟子,全被炸死在当场! 遇难的弟子死相极惨。 有的身体断裂成两半,有的脑袋直接不见了,还有的只剩下半个身子,坐在椅子上半晌不动。 爆裂声过后,整个大厅鸦雀无声,静如死域。 众多弟子错愕不已,僵在原地,没人动弹。 一个大活人,居然会爆开,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诡异之事。 最倒霉的,要数离着常年近的那几座,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惨死当场。 云缺站在大厅角落,眉峰微蹙。 若非动用了柳絮身法,当先挪移到远处,他也得被爆裂波及。 常年自爆的威能,绝对不小,相当于引爆了筑基修为,同阶修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根本扛不住。 云缺对常年之死,没有丝毫怜悯。 一个跳梁小丑,死就死了。 不过云缺对常年手背上出现的奇怪符号,觉得疑惑不解。 从二,到一,怎么看都像一种倒计时。 莫非,常年之前手背上还有更多数字出现? 到底是谁,将常年当做了火药桶,于膳食堂引爆? 云缺之前以为灵脉丢失事件,就是暗剑使的第二计划,将其破解,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如今目睹自爆的常年,云缺忽然觉得暗剑使的计划,好像还没完! 蹬蹬蹬,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大门外冲进个油光满面的胖子,身上还系着厨子用的围裙,手里拿着根炒勺。 「怎么回事!怎么死这么多人!」 胖子洪声的喝道,打破了大厅里的宁静。 第325章 嗖的一下 一身厨子打扮的胖子,是膳食堂的执事长老,名叫窦礼,酷爱厨艺,没事就在后厨捣鼓新菜式,云缺刚才吃的面,就是这位执事长老亲自下的。 立刻有旁观的弟子上前说明状况。 窦礼听罢,满面狐疑。 他散开结丹境的灵识,仔细感知着常年早已碎裂的尸体。 良久后,一无所获。 「方才,可有人看到常年身上有何古怪之处?」窦礼环顾四周的弟子。 他亲自在后厨做菜呢,结果前边有弟子惨死,此事不查清究竟,身为膳食堂执事长老,脸往哪儿放。 没人开口。 众多弟子摇头沉默,除了看出常年身体不适之外,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窦礼大为恼火。 膳食堂是宗门最热闹的地方,整天来这里的弟子多达数万,这要没事就自爆几个,那还了得。 一次炸死上百人,再来几次,他这长老别想干了。 「都坐回原位,调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窦礼大喝一声,弟子们立刻坐回自己的位置。 云缺无奈之下,也不好自己先走,就近坐在一张空桌旁,等待调查。 窦礼命手下弟子去通知执法殿,他则清点了一下膳食堂内就餐的人数。 「一千四百多人,怎么偏偏常年出了事,到底谁在搞鬼?」 窦礼皱着眉,深感棘手。 宗门内有弟子离奇死亡,偏偏这时候长老会与宗主都没在山门,去了七涧险地,窦礼不想自己摊责任,这种事最好执法殿来调查。 查清真相最好,查不出来,那也是执法殿无能,与他的膳食堂无关。 不到一刻钟,执法殿赶来上百名弟子。 带队的,正是印绍元。 进门后,印绍元先见过执事长老窦礼,问清原委后,他来到碎尸处。 看到满地惨烈的尸体,印绍元始终面无表情,在一个师弟手里接过手套,开始查看起命案现场。 不得不说,印绍元这位执法殿大师兄,办事相当认真。 云缺亲眼看到对方捞起一段不知是肠子还是脏器的东西,还闻了闻。 印绍元翻看碎尸的举动,看得周围弟子直恶心,好多人开始干呕。 半晌后,印绍元将几块类似碎肉脏器的东西装进一个袋子里,扔掉手套,得出个大致判断。 「炸裂之力来自体内,范围十丈,威能等同于筑基后期全力出手,有人在他身上做了手脚,具体什么手段,我暂时看不出来,应该是激发气血一类的邪法。」 印绍元说完扫视四周一众弟子,道:「这里的人,都有嫌疑,挨个盘查。」 窦礼觉得很有道理,赞同道: 「查吧!从我开始,今天不查出凶手来,膳食堂以后没人来了。」 连膳食堂长老都自愿配合,其他弟子更没话说。 一众执法殿弟子分散开来,一个个盘查在座的众人。 云缺坐在远处无聊的等着。 印绍元的确很认真负责,可惜脑子不大灵光,根本没找到重点。 云缺没心情指点执法殿的人,独自猜测着常年自爆这件事背后隐藏的阴谋。 如果暗剑使为了炸死些弟子,大可在外面动手。 来往坊市的灵剑宗弟子如过江之鲫,数量庞大,一次劫杀几百上千个没什么问题。 偏偏弄这么一出,让灵剑宗弟子在宗门里自爆。 暗剑使由此能得到什么好处? 扰乱山门制造恐慌? 或者 ,暗剑使想要杀掉更多的灵剑宗弟子?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自爆的,就绝对不会只有一个常年。 正想着,云缺发现面前站着个人,抬头一看,是印绍元。 「你之前去了什么地方。」印绍元语气低沉的盘问道。 「万蛇涧,刚回来吃顿宵夜。」云缺随口道。 印绍元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桌面,道:「你的宵夜呢。」 「吃完了。」云缺道。 「你刚才坐在何处。」印绍元质疑道。 空旷的桌面,毫无用饭的痕迹,印绍元由此判断云缺的宵夜,没在这里吃。 「那边,炸掉了。」云缺顺手指了指发生炸裂的位置。 印绍元微微眯起眼睛,道:「毫发无损,连一滴血都没沾,你怎么躲过来的,还是说,你提前就知道常年会爆开。」 印绍元犹如盯住了猎物的老鹰般,目光豁然锐利起来。 他这边的盘问,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执事长老窦礼也将目光望来。 云缺看了看印绍元,用手从炸裂位置与自己这边来回晃了下,道: 「嗖的一下,就过来了。」 「嗖……」 印绍元显然没听过这种奇葩回答,愣了一下,道:「你距离常年最近,又与他有过节,你的嫌疑最大,最好说清楚,你到底如何嗖的一下过来的。」 「你想看么。」云缺无奈道。 「当然想看。」印绍元面无表情的道。 云缺点了点头,下一刻身影一闪,竟消失在座位! 印绍元只觉得云缺的身影模糊了一瞬,随后他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人抓着头发摔了个大马趴。 噗通! 印绍元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发出闷响。 等他抬头看去,云缺还好端端的坐在面前,好像根本就没动。 小挪移,疾风步! 印绍元愣怔了半晌,他竟没看清自己怎么被摔趴下的。 别说他,周围众多弟子没一个看清的,连执事长老窦礼也觉得眼前一花,印绍元就像自己摔了个跟头似的趴在地上了。 「嗖的一下,看清了吗,没看清的话,我可以再演示一遍。」云缺好整以暇的道。 「不必了。」 印绍元爬了起来,没有任何恼怒,道:「你的确能躲得开,但,你仍有嫌疑,我会将你列为重点怀疑对象,除非找出真凶,否则你不可离开宗门。」 「因为我与他有过节?」云缺道。 「对,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的动机。」印绍元一字一句的道。 「用不用将我关进剑牢,或者带回执法殿拷问一番。」云缺笑道。 「不用,你只是怀疑对象而已,无需羁押,只要不离开宗门即可。」印绍元道。 他倒是公事公办,没因为云缺摔了他,从而公报私仇。 「你这人除了死板,脑子也不灵光,我建议你退出执法殿加入膳食堂,可能做菜这种不用脑子的活儿比较适合你。」云缺很诚心的建议道。 这话窦礼在旁边听着有点不对味了,厨子就不用脑子么? 「难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印绍元沉声道。 「我不知道,但我能查出更多线索来,不像你,盘问来盘问去,浪费时间。」云缺道。 「愿闻高见。」印绍元拱了拱手,居然请教起来。 执法殿也就这个大师兄,还算正常,向来公事公办,不知变通,人虽然死板,好在没与谁同流合污。 云缺瞥了眼对方,起身来到炸裂位置。 「闲着也是闲着,我教教你如何断案。」 第326章 十个时辰之前 云缺的大放厥词,印绍元丝毫不恼,跟着来到血肉模糊的区域,静待下文。 云缺找了根木棍,从残骸中挑出一只断手。 断手白骨森森,看得人头皮发麻。 指着手背处的痕迹,云缺道:「认得字么,念一念。」 印绍元皱起眉,分辨着手背上类似斑纹的痕迹,道:「一。」 「念对了,就是个一字。」云缺点头道。 窦礼也走了过来,狐疑道:「还真是个一字!看着像斑,我记着常年手背上没有这东西。」 常年是膳食堂弟子,经常与窦礼这位长老打交道,没少打下手。 「我在吃宵夜的时候,看他从身边经过,手背上可不是一字,而是二。」云缺道。 「字还会变化!这是什么道理?」窦礼愈发糊涂,他只喜欢专研菜式,动脑子可不擅长。 「你的意思,常年手背上的字,还有三,四,五,乃至更多!」印绍元惊疑道。 「没多少,至多到十。」云缺断定道。 「你怎么知道只有十,为什么不会有十一或者十二?」窦礼询问道。 云缺将断手挑到这位执事长老面前,道:「他手就这么大,从这个一字的大小即可判断,最多到十,而且从高到低,不断变化,到一的时候,就会爆开。」 「倒计时……」印绍元自语道,表情沉重。 云缺将断手挑高了一些,环顾四周询问道: 「有没有人今天见过常年手背上的符号?」 一个认得常年的弟子战战兢兢的站起身道:「我、我见过!中午的时候,常年手背上的斑纹看起来是个七字。」 云缺目光一凝,望了眼月亮,估算出此时的时辰,道: 「子时为一,午时为七,一个时辰代表一个数字,十个时辰之前,常年被人做的手脚,查一查他昨夜去了何处,即可得知些线索。」 印绍元听得十分认真,此时朝周围众人道: 「谁知道常年昨晚去了什么地方,知情不报者,追查出来按照凶手处置。」 另一桌一个弟子神色骤变,连忙道: 「我知道!常年昨晚去了十里坊市,我在坊市里见过他!他说要去青楼耍耍,至于最后去了哪家,我就不知道了。」 「怎么去趟青楼还能自爆呢?难道他睡了姑娘没给灵石?」窦礼疑惑道。 如此线索,实在匪夷所思,窦礼越来越觉得糊涂。 印绍元盯着云缺道:「你昨晚在何处。」 「滕云峰睡大觉,不相信的话,你自可去调查一番,最好问问我师叔。」云缺道。 印绍元面无表情的沉吟良久。 此时有一名弟子浑身冷汗的低着头,目光充满惊恐,望着自己手背上的符号。 「我、我也去了青楼!」 那弟子豁然起身,举起单手哀嚎道:「长老救我!我手背上也有字!」 窦礼豁然一惊,扭头喝道:「什么字!到几了!」 「一、一!」 嘭!!!!! 一声巨响过后,那弟子直接爆裂开来,周围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炸死了一片。 由于人们坐得比较密集,而且事先毫无征兆,自爆弟子周围根本没人躲得开,死掉了接近两百人! 窦礼眼睁睁看着自爆发生,连他这位结丹长老都没机会去阻止。 血肉横飞的场景,惊得周围弟子汗毛直立。 安静了瞬间后,人们轰然散开,所有弟子全都脸色苍白。 仅仅一顿宵夜的功夫,就有三百人惨死于 此! 如此可怕的景象,自从灵剑宗开宗以来,从未在山门内部发生过。 印绍元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心绪久久无法平息,半晌后,他麻木的转向云缺,道: 「你的嫌疑解除,可以随时出入宗门。」 到了现在,印绍元已经能确定云缺绝不会是凶手。 若有远距离引爆弟子的诡异手段,人家大可躲在暗处背后下手,何须来这里吃宵夜,徒惹嫌疑。 印绍元强行镇定,吩咐执法殿弟子道: 「回去调集人手,前往各峰,寻找昨晚去过坊市青楼的弟子,快!」 印绍元预感到事态紧急,他不敢怠慢,发下命令。 如今长老会与宗主都不在宗门,各峰弟子当中若再有人爆开,伤亡将难以估算。 云缺望向天空惨白的明月,低语道: 「晚了……」 不等印绍元回味这句晚了是什么意思,远处的夜幕当中,接连传来闷响。 嘭嘭的炸裂声不绝于耳,在夜深人静的山门内传出极远。 那诡异的嘭嘭声响,听得印绍元与窦礼脸色苍白,听得大厅里众多弟子寒气大冒。ap. 一声嘭,代表着一个弟子自爆开来。 若是自行闭关修炼的还好,波及不到旁人。 如果在弟子密集的居住区睡觉呢,炸死的可就不止百人了。 连膳食堂这些吃宵夜的弟子都躲不开,睡着的弟子们更难逃一死,在睡梦中就丢了命。 爆裂声多达二十多道! 预示着至少二十名弟子自爆开来,多少人被波及,没人知道。 大厅里的众多弟子只知道一点。 有人,对灵剑宗下手! 云缺走出大厅,站在膳食堂门外,眉峰微蹙。 那些自爆的弟子,在云缺看来很像一种宣战前的号角,来自天涯剑阁的一次下马威! 若灵脉激发七涧妖邪的计划顺利完成,那么弟子自爆之后,即将迎来的是七涧攻山。 先用弟子自爆来宣战,等天亮之后七处灵脉回归引来七涧无数妖邪,这一连串的手段,像极了两军交战之前的互相算计。 只不过灵剑宗在明处,只能被动防守。 而天涯剑阁却在暗处,可以诡计尽出。 「青楼,蛊虫……」 云缺在心里暗暗低语。 从常年自爆之际,皮肤下游走的那些类似虫影的东西,云缺猜测对方可能被中了蛊。 再联系到青楼的话,酉鸡的嫌疑最大! 「花娘……」 云缺大致能断定常年昨晚去了什么地方,应该是百花楼无疑了! 酉鸡,居然也是下蛊的高手,这一点云缺有些诧异。 尽管诧异,却并未太过意外。 以酉鸡与申猴的密切关联来看,他们两个加入天涯剑阁之前,很有可能来自同一处地方甚至同一个宗门,申猴既然是蛊术高手,酉鸡又岂能不会蛊术。 暗剑使的第二阶段计划,果然不止引动七涧妖邪那么简单。 今晚爆裂开的宗门弟子,多达二十余人,少说得有近千人因此丧命。 宗门虽大,弟子虽多,但一次死掉千人,绝非小事。 尤其还在宗门之内。 可以预见的是,从此之后,灵剑宗弟子将人心惶惶。 风雨将至。 今晚的灵剑宗,无人入睡。 第327章 天降美人 执法殿始终在忙碌着,直至清晨,印绍元眼里挂满了血丝。 伤亡比他预料的还要多。 死于自爆事件的弟子,接近两千余名! 其中真传弟子就有近百人之多。 天明时分,探索七涧的长老会五位长老相继归来。 除了岳八碗与端木华之外,另外三人显得都十分狼狈。 其中与褚千里同去阴风涧的四位长老,只回来三个,有一位长老陨落于七涧。 得知有结丹长老陨落,陈词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几位各自负责的灵脉,可都处理完毕。」陈词询问道。 四人纷纷点头。 陈词长出一口气,心情略微好转一些。 死个长老虽然可惜,可一旦七涧攻山,那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长老的事了。 有可能宗门都被夷为平地! 印绍元匆匆赶来,将弟子自爆的消息禀明了长老会。 陈词一听有两千弟子惨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位结丹长老陨落,已经是巨大的损失,两千弟子再死掉,简直雪上加霜! 「查没查清是谁动的手脚。」褚千里沉声问道。 「线索指向坊市青楼。」印绍元如实道:「弟子昨晚查过自爆之人的行踪,有人在前一夜去了坊市青楼。」 「哪座青楼?」褚千里道。 「暂且不知,知情人均被炸死。」印绍元遗憾的道。 「无妨,只要有线索即可。」褚千里安稳如常的道。 宗门弟子当中找不出知情人没关系,派遣人手拿着画影图形去找坊市里的修士挨个盘问,早晚能查出到底是哪座青楼。 「会不会弟子自爆,与挪移灵脉的幕后黑手,是同一伙人?」肉山般的岳八碗猜测道。 「很有可能。」陈词点头道。 「坊市里青楼众多,没见有多少高手存在,何人有如此能耐。」端木华的羽扇摇得慢条斯理。 「切勿小觑了旁人,云州大地,不止我们灵剑宗一家独大。」陈词略显忌惮的道。 「挪移灵脉引动兽潮攻山,自爆弟子制造大片杀戮,对方肯定与我们灵剑宗有仇哇。」岳八碗疑惑着道:「诸位说说,咱们灵剑宗到底得罪了谁?」 其余几人沉默不语,一时想不出仇家的来路。 印绍元迟疑了许久,道: 「回禀诸位长老,膳食堂弟子自爆事件,并非弟子一人查出线索,而是有人帮忙。」 「谁。」褚千里抬了抬眼皮。 「滕云峰,云缺。」印绍元不敢居功。 他十分清楚如果没有云缺帮他分析,青楼这份线索他很难查得到。 一听云缺俩字,陈词觉得脑仁儿都疼,其他长老也神色各异。 唯独褚千里,眼中泛起一丝厉芒,不过瞬间被他压了下去。 陈词生怕印绍元替云缺请功,连忙岔开话题,道:「宗主回来了么。」 在座的长老纷纷摇头。 得知宗主尚未归来,陈词立刻皱起眉,其他几位长老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了。 倒不是担忧宗主的生死,而是黑水涧的灵脉一旦没处理完,等灵脉回归山门,黑水涧里的妖邪很可能会追着灵脉攻向灵剑宗。 「莫非,宗主失败了?」岳八碗的胖脸变得凝重起来。 「时间差不多到了,等到灵脉回归,黑水涧那条黑水河里的东西,怕不得要出来。」端木华的羽扇也不摇了,神色间充满忌惮。看書菈 陈词沉吟了稍许,吩咐门下弟子道: 「传令下去,让百峰长老做好准备,全宗备战!」 黑水河的存在,是灵剑宗所有长老心里的梦魇,河里的东西极其恐怖,没有任何长老愿意面对。 传令的弟子还没来得及走,大门外风风火火走进个白胡子老头。 正是在七涧忙活了一宿的棋老。 「七涧里的灵脉都解决了?你们谁去的黑水涧?」 棋老扫了眼长老会的五人,语速极快的问道。 他与童妙双接连走了好几处山涧,遇见了陈词几人,若非棋老帮忙,长老会清理的五处山涧,可没这么顺利就结束。 天快亮的时候,棋老才忙完其他山涧去的黑水涧。 结果在黑水涧发现一位结丹长老的尸体,别说清理灵脉,连灵脉在何处都没找到就天亮了。 感知到黑水涧里的大阵开始运转,灵脉即将回归,棋老没办法只好匆匆赶回宗门。 陈词迟疑了一下,道:「黑水涧由宗主负责,棋老没见到宗主么。」 「我见你个大头鬼!黑水涧里死人了!死了个长老!」 棋老丝毫不给大长老面子,指着五人的鼻子开骂:「你们糊涂!让顾红鱼一个小丫头去黑水涧,你们就这么放心吗!她不过筑基修为而已,去黑水涧不是找死吗!」 五位长老没人吭声。 整个灵剑宗,敢与长老会叫板的,只有这位棋老了。 由于辈分极高,陈词这些长老会成员,都得称棋老一声师叔。 棋老气得白胡子直翘,道: 「难怪尹天笑受不了你们甘愿去剑宫,早晚我也得被你们气走!黑水涧的邪物马上就到,你们好自为之罢!」 说罢棋老气冲冲的离开大殿,回剑牢了。 眼不见心不烦,他现在懒得理睬宗门之事。 棋老走后,五位长老的脸色才恢复过来。 陈词道:「诸位,准备吧,这场麻烦看来咱们躲不过了,黑水河里的东西非同小可,需要全力应对。」 岳八碗道:「十六洞天那边,也得有人镇守才行,等黑水涧里的灵脉回归,必须第一时间剔除其内的游灵蛊。」 「交给我吧。」褚千里开口道。 其他几人自然同意,随后长老会分兵行动,各自准备去了。 回到千鹤峰,褚千里单独召见印绍元。 「你走一趟滕云峰,告诉那云缺,十六洞天就有弟子自爆的最终线索,让他前去协助你查出真凶。」 印绍元听得奇怪,疑惑道: 「十六洞天弟子昨夜去过,并无自爆发生,应该没有线索才对。」 「糊涂!你以为,宗门丢失的七条灵脉是谁搬走的,制造自爆弟子的人,又是何人?两件事显然是同一个人所为,当灵脉回归,那幕后之人必定要露出马脚,这是最后的机会。」褚千里沉声道。 印绍元听着有理,躬身领命。 见印绍元走远,褚千里眼底的杀意再也无法掩饰。 咔吧一声,大椅的扶手被他捏成粉碎。 既然云缺出现在宗门,那么褚臣肯定凶多吉少,褚千里哪能不恨,他要借此机会将云缺扼杀在十六洞天! 滕云峰。 云缺早上刚起来,就见到了拜访而来的印绍元。 印绍元留下邀请后,先行前往十六洞天,打算自己先查查看。 「十六洞天有线索?」 云缺对印绍元的邀请不屑一顾,因为他不仅知道线索,还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 整个灵剑宗,除了云缺之外,没人知道对宗门下手的,是天涯剑阁的暗剑 使。 「走一趟也好,瞧瞧万蛇涧能不能挪过来。」 云缺吃了顿早晚,架起剑光前往十六洞天的方向。 线索无所谓,万蛇涧是否能过得来,才是他最感兴趣的。 七涧之一如果出现在宗门里,不知宗门长老都会是个什么表情。 十六洞天位于山门外围地带,由十六条纵横交错的山脉组成,其上遍布着山洞,是极佳的闭关之地。 抵达十六洞天附近,云缺没有立刻落下,而是飞行出数里开外,打算瞧瞧山涧挪移的过程是否会出现什么天地异象。 结果天地异象没等到,等到个天降美人。 一团染血的红裙在半空出现,顾红鱼的身影直直掉落下来。 第328章 抱一下就有孩子了 头顶出现的红裙,距离地面十多丈高,直挺挺摔落下去。 若摔个正着,筑基修为也得成为肉饼。 由于就在上方,云缺脚下剑光一动,直接将其抱住,稳稳落地。 顾红鱼的俏脸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抹鲜红血迹,整个人显得愈发柔弱,看起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宗主?」 云缺没想到顾红鱼会从天上掉下来,如果不是自己恰好经过,即便没摔死也得摔个半残。 顾红鱼的伤绝非伪装,红裙上遍布裂痕,能看到鲜血淋漓的伤口。 伤得很重。 顾红鱼的目光从茫然状态恢复了几分灵动,轻轻将螓首靠在云缺胸膛,柔弱得彷如一只受伤的猫儿。 俄顷,顾红鱼抬起头,虚弱的道: 「黑水涧之行失败,随我同去的几位长老有一人陨落,黑水河里的东西就要来了,你快些离开这里。」 云缺将顾红鱼放下,对方踉跄了一下堪堪站稳。 顾红鱼手臂上有血迹不断滴落,染红了脚下的几棵荒草。 「棋老没去黑水涧么。」云缺皱了皱眉,道。 「我没见到棋老,可能棋老在其他山涧忙碌,来不及赶到黑水涧。」顾红鱼神态哀伤的道。 云缺听罢,在心里骂了一遍长老会。 消息早就送回宗门,过了一天之久,居然还剩个黑水涧没能解决,果然全是废物。 「宗主的伤势……」 云缺略一感知,才发现顾红鱼伤得比外表还重,骨头断了好几处。 「死不掉的,不碍事。」 顾红鱼嘴角的血迹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展颜轻笑,道:「你觉得,我现在美么。」 「宗主向来都很美。」云缺道。 这话说得不掺水分。 单论样貌,顾红鱼绝对是标准的美人,倾国倾城的那种。 「都说美人如水,想不想一亲芳泽?」 顾红鱼靠近云缺,呵气如兰的柔声低语,俏脸爬上一丝晕红,仿佛任人采摘的花儿。 云缺带着淡淡笑意,没有退后也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对方,眸光清明。 「胆小鬼。」 顾红鱼狡黠轻笑,红裙摆动间,催动起一柄飞剑,道:「我要回桃花峰养伤了。」 「宗主的伤势,有些奇怪。」 云缺将刚才没说完的后半句,说了出来,同时望向对方的小腹处,目光疑惑。 顾红鱼原本平坦的小腹,此时竟微微隆起,看似仿佛有了身孕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外伤,透着一股离奇诡异。 顾红鱼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现出奇怪的神采,轻声道: 「你猜,我肚子里的,是什么。」 「消化不掉的灵果?」云缺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顾红鱼轻轻摇头,语气轻柔道:「我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 纵然云缺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乍一听到这话,还是愣了下神儿。 怀了我的孩子? 开什么玩笑! 我就抱了你一下,就有孩子了? 「宗主的玩笑,并不好笑。」云缺道。 「没开玩笑,我也不知道肚子里的是什么,但我觉得,可能是我们的孩子。」顾红鱼微笑道。 「一天前才与宗主见过面,当时你肚子可平坦得很,即便是胎儿,一天就能长这么大了?」云缺道。 「也许这孩子天赋异禀呢,我们两个的天赋加起来,非同小可哦。」顾红 鱼笃定道。 「至少也得有肌肤之亲才行,宗主难道不知娃娃从何而来么。」云缺道:「你一个人,生不出孩子的。」 「也许昨天在万蛇涧,我们见面的时候被某种气息控制,从而失去神智,做了些荒唐事。」 顾红鱼说得好像真事儿似的,妩媚轻笑道:「没关系,你不要,我可以自己养,不过嘛,孩子只能随我姓顾,而不姓云喽。」 云缺洒然轻笑,道:「无妨。」 顾红鱼明显在无中生有,即便当真在万蛇涧自己被神秘气息控制失去神智,亡叔岂能毫无察觉。 云缺探出一道灵识,肆无忌惮的笼罩在顾红鱼小腹。 顾红鱼不躲不避,还稍稍挺起肚子,任凭云缺感知。 稍许之后,云缺带着一丝疑惑收回了灵识。 只能感知到顾红鱼腹内气血十分充盈,除此之外毫无发现。看書菈 见云缺微蹙眉峰的疑惑神态,顾红鱼掩口轻笑,裙摆飞扬间踏上飞剑,丝毫没顾忌裙底的云缺,驾驭剑光远去。 「此地危险,莫要久留,回滕云峰最为安全。」 随着剑光远去的,还有一道顾红鱼的柔声叮嘱。 当那袭红裙消失在远处,云缺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果说童妙双给人的,是一种妖魅之感,那么顾红鱼在云缺眼里,则透着一股魔影的味道。 这位宗主,不仅心机深沉,喜欢拿捏人心,本身也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云缺能确定顾红鱼肚子里的,绝不是什么孩子,但他看不出那些充盈的气血意味着什么。 某种奇功? 还是奇怪的天赋? 「诡异的宗主……」 云缺不再多想。 外人的事,他没兴趣多管,也没兴趣探索。 云缺现在最大的兴趣,就是等待万蛇涧的到来。 转回十六洞天,云缺寻了处僻静的山洞,盘坐其中。 这些山洞均为闭关所用的简易洞府,平常弟子们若想来此闭关,需要缴纳灵石,只有结丹境的长老可以免费在十六洞天修炼。 此时的十六洞天已经没人了。 宗门发布备战令,无论长老和弟子都知道危险即将来临,谁还敢在这修炼。 往日里难求空位的十六洞天,荒凉得好像荒郊野岭。 不多时,印绍元寻了过来。 「找到线索了?」云缺道。 「没有,除了布阵痕迹之外,并无其他的痕迹。」印绍元始终皱着眉。 他大清早就赶来了这里,仔细查看过所有山洞,根本没找到任何线索。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不如花点灵石去十里坊市的青楼转转,看看哪个姑娘有嫌疑。」云缺打趣道。 「这里一定有线索!」 印绍元十分断定的道:「灵脉挪移与弟子自爆,定为同一人所为,等到灵脉回归,那人肯定会露出马脚,师尊说的,绝不会错。」 云缺暗暗腹诽着印绍元的死板,听到最后,觉得不大对劲。 「褚千里,让你来十六洞天的?」云缺道。 印绍元点头道:「师尊说这里定有线索,让我邀请你同来查案。」 话音未落,一片剑光瞬息而至,数千道人影飞抵十六洞天,全都穿着执法殿的装束。 山顶上方,褚千里面色阴沉的踏空而立,洪声断喝: 「逆贼云缺,扰乱宗门!挪移灵脉暗杀弟子!今日,当由执法殿讨伐!」 第329章 开战 见褚千里率领数千执法殿弟子出现在十六洞天,云缺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褚千里利用印绍元,将自己引出滕云峰,目的,是为了避开李闲云。 十六洞天距离滕云峰上百里,在这么远的地方动手,李闲云不可能察觉到。 云缺淡淡一笑,听个乐呵而已,毫不在意。 褚臣之死,褚千里早晚得知道,这份仇怨,褚千里绝不会放任不理,早晚会动手。 无外乎动手的时间与地点罢了。 让云缺有些意外的是,褚千里这次竟纠集了整个执法殿的所有弟子。 围住山洞的,多达五千余人,其中真传弟子就有数百之多。 除了筑基境的弟子,褚千里身后还跟着两个与他眉眼相似的中年长老,都有着结丹初期修为,一看便是褚家的人。 三位结丹,五千筑基! 如此大动干戈,只为自己一人,云缺看着有些好笑。 褚千里,真把自己当做了难缠的强敌。 集结千鹤峰一峰之力,也要将自己扼杀于此。 不等云缺说话,印绍元神色骤变,几步走到洞外,躬身施礼道: 「师尊明鉴!云缺已经没有嫌疑,弟子昨夜仔细盘查过,他不是自爆事件的幕后黑手!」 印绍元现在才恍然大悟,褚千里让他邀请云缺来十六洞天,就是为了除掉云缺! 褚千里扫了眼印绍元,道:「本座已经查清,云缺就是一连串诡异事件的真凶,你可以退下了。」 印绍元倔强的站在洞口,一步不退,义正言辞的拱手道: 「弟子知道云缺与褚家仇怨颇深,但执法殿代表着宗门律法,代表着公正!师尊不该公报私仇!」 「放肆!」 褚千里大袖一挥,一道灵力掌印隔空而来,直接甩在印绍元脸上,将他横着扇飞了出去,口鼻窜血! 「本座已经掌握了绝对证据,云缺,便是谋划灵脉的罪魁祸首,其罪当诛!」 褚千里打飞印绍元后,挥手抛出十根阵旗,形成一座庞大的封禁类法阵。 在大阵的封锁之下,别说筑基弟子,结丹长老也难以脱困。 山洞附近数百丈范围,均为大阵笼罩,成为了插翅难逃的死地! 布下大阵后,褚千里面露冷笑,指着云缺道: 「执法殿弟子听令!此人罪大恶极,需联手杀之!」 「得令!!!」 数千执法殿弟子轰然领命,喝声震天。 随后数千道剑光闪烁,在云缺头顶组成了天幕般的剑海! 褚千里冷笑连连。 他今天要看着云缺死在当场,来个先斩后奏。 到时候即便被李闲云大闹千鹤峰也在所不惜! 大不了就说误杀了云缺而已,或者找个替罪羊推卸责任,褚千里就不信李闲云为了个弟子敢来杀自己。 能让褚千里如此大动干戈,可见云缺在他眼里的威胁已经上升到极高的程度。 今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就在执法殿数千弟子即将动手之际,印绍元再次站回了云缺所在的山洞外。 印绍元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沉声喝道: 「弟子只认律法,不认亲情!我只知道天下为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宗门律法不容践踏!弟子愧对师尊多年教诲,今日退出执法殿!云缺不是凶手,想杀他,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印绍元的举动,令数千执法殿弟子即将出手的飞剑为之一顿。 毕竟印绍元是执法殿的大师兄,在一众师弟当中向来很 有威严,也深得褚千里的看重,人们都猜测,下一任的执法殿长老之位,必定由印绍元接管。 不料今天印绍元竟如此执拗,为了个云缺,不惜退出执法殿,与褚千里对峙。 褚千里的神色愈发阴沉起来,冷声道: 「执迷不悟,阻挡执法殿办案者,同罪!」 一句同罪,宣告了印绍元的死期。 褚千里虽然很看重这个弟子,但相比杀掉云缺,舍弃个印绍元根本不算什么。 印绍元的神色变得坚韧无比,倔强的站在洞口,宁死不退。 果然是个死脑筋……云缺摇了摇头。 他对印绍元这种死板的家伙半只眼都看不上,却存着一份敬重。 执法殿,本该由这种人掌管,才能叫做执法殿。 在褚千里和褚臣那等卑鄙小人手里,执法殿,连青楼都不如。 青楼还有青楼的规矩,可执法殿里的规矩,就是褚千里的心情。ap. 「你知不知道什么人最可恨。」 云缺起身来到洞口,在印绍元身后道:「累赘最可恨,在旁边看戏不好么,中庸之道才活得最久啊,你就算不站在执法殿那边,也别站在我这边啊,一会开战,我还得顾及你这个累赘,多麻烦。」 印绍元听得一愣。 怎么自己如此大义凛然,追求正义,反而成了人家嘴里的累赘?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觉得后腰处挨了重重的一脚,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摔出几十丈远,大头朝下栽在一片荒草当中。 印绍元这个气啊,几乎要火冒三丈,头顶生烟! 他好心好意帮人,为了匡扶宗门律法不惜一死,结果呢,挨了褚千里的嘴巴,又挨了云缺一脚,落得两头不是人。 印绍元挣扎着从草堆里爬出来。 这位执法殿大师兄顶着一头杂草,气呼呼的坐在个土堆上,大口喘着闷气。 印绍元谁也不管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 什么宗门律法,什么师门恩怨,统统从他脑子里抛了出去。 他现在就想看看云缺拿什么力量,去对抗整个执法殿的讨伐! 踢开了印绍元之后,云缺站定于洞口,面对漫天剑光,洒然长笑。 「我辈少年郎,晔晔如扶桑,纵使道阻且长,何惧长路无光,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句吾往矣,道尽傲然! 土堆上的印绍元听得热血沸腾,他从未有过如此傲气。 他这一生,只沿着刻板的轨迹一圈又一圈不断重复着,直至他所认为的道理,被师门撵得粉碎。 他也想面对无数强敌的时候,大吼一句虽千万人,吾往矣! 即便战死于此,也能得个痛快。 半空中的数千执法殿弟子,被云缺的傲气所震慑,一时无人敢当先出手。 褚千里眯起目光,两手中酝酿着风雷法术。 他知道,今天自己必须亲自动手了。 就在褚千里即将轰出结丹后期的强横法术之际,大地出现震荡。 轰轰闷响由远及近,一条条灵脉从七涧回归。 「时辰已到,云缺,你可以死了!」 褚千里冷笑着鼓荡起磅礴灵力。 灵脉回归的响动,足以遮蔽他下手的动静,从而避免被李闲云察觉。 随着七处灵脉回归,云缺所在山脉处,地形居然渐渐改变。 地面快速下沉,两侧有断壁横生! 几个呼吸过后,执法殿众多弟子惊讶的发现,自己竟身处于一座峡谷山涧当中。 一棵 岩石般的巨树拔地而起,分成两条枝杈,一条像龙,一条像蛇。 树下,数以万计的蛇妖盘踞! 当陌生的景致彻底凝固,云缺一步踏上面前的树顶,身后,是盲蛇庞大的身躯。 嘶!嘶!嘶! 数以万计的蛇妖,纷纷昂首吞信,将蛇眼盯住了一众执法殿弟子。 云缺的身影,犹如那万蛇之王,傲立于蛇群当中。 啪! 站于树顶的云缺,随手打了个响指,一指褚千里,笑道: 「开战。」 第330章 退出执法殿 随着云缺的一声开战,盲蛇发出一声嘶吼。 树下的裂痕,如同沸腾了开来,更多蛇妖涌出。 其中五级蛇妖三十多条,六级蛇妖五条,四级以下的两三万之多! 蛇群铺满地面,从高处看去,犹如一层骇人的蛇潮,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炸。 呼!呼!呼! 一些拥有飞行能力的蛇妖展开肉翅,飞上高空,悬于云缺身后,数以千计。 现在的云缺,再不是刚才的身单影只。 脚下,是数万蛇军! 身后,是数千飞蛇! 只凭着五级以上的蛇妖数量,蛇族一方就完全能碾压执法殿。 褚千里有着结丹后期的高深修为不假,盲蛇也是实打实的七级大妖,双方不分上下。. 至于执法殿另外两个褚家的长老,只有结丹初期而已,一条六级蛇妖就能让两人疲于应对,那些五级以上的高等蛇妖若是一拥而上,他们俩别想剩下半根骨头,必死无疑。 无论数量还是境界,只要交手,执法殿上到长老下到弟子,没一个人有活路! 执法殿数千弟子呆呆的望着眼前恐怖的一幕,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没人能想得到,本该被围攻的区区滕云峰弟子,转眼成了可怕的猎手,有驾驭万蛇之力! 褚千里常年不变的阴沉脸色,终于神色骤变,目光中满是惊恐。 「万蛇涧!」 褚千里惊呼出声。 他做梦也没想到,七涧之一的万蛇涧,居然会出现在宗门内的十六洞天。 他更没想到的是,云缺一个筑基弟子而已,竟有号令群蛇的能力! 褚千里之前的讨伐之说,现出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拿什么去讨伐人家云缺? 他能斗得过七级蛇妖,还是他的千鹤峰弟子能斗得过万蛇涧的蛇族? 七涧险地,挑出个最弱的,宗门都得出动二三十位结丹长老才能斗得过。 单独一个执法殿,对上万蛇涧根本如虎口送食,肉包子打狗。 印绍元此刻的震撼,比所有人都强烈。 因为他坐的小土包,就在蛇群当中,身边左右全是蛇妖! 一条五级蛇妖巨大的身躯就在印绍元旁边,冷冰冰的蛇尾贴在印绍元腿上。 印绍元曾经也有过做梦的年纪,梦想过自己仗剑天下,除暴安良,也梦想过自己斩妖除魔,勇闯险地。 但他从没梦到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在数万蛇妖当中的情景。 别说梦了,这辈子他就没想过自己能陷在蛇群当中。 因为蛇,是他最为惧怕的东西,与境界无关,只因为儿时他曾经被蛇咬到过,从此落下了心理阴影。 所以万蛇涧一类的蛇族栖息地,印绍元绝对不会去。 他宁可去和一头五级的蜘蛛妖物搏杀,也不愿意面对一条四级的蛇妖。 可今天,印绍元彻底陷入噩梦当中。 周围无数的蛇妖,看得他头皮发麻,汗毛直立,浑身灵力仿佛凝固了一样,难以调动。 连站都站不起来! 偏偏这些蛇妖视他于无物一样,全都昂首盯着其他执法殿弟子和长老。 印绍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稍稍用手挪了下被蛇尾巴贴着的那条腿,脸色苍白,表情木纳。 印绍元终于明白了云缺为什么踹他。 原来,自己还真是个累赘啊…… 「救我!救我!!!」 细微的嘶吼声隐隐从龙蛇树下的裂痕深处传来, 那呼救声无比凄凉,充满绝望。 褚千里耳朵一动,神色再变,怒道: 「褚臣!你将褚臣如何了!」 「没将他怎么样,看他一天挺闲的,替他找了个活计,当阵眼。」云缺笑道。 「阵眼……」 褚千里神色狰狞着借题发挥道:「果然是你挪走的七条灵脉!你乃灵剑宗之敌!」 「帽子不能乱扣,我挪的是万蛇涧,又不是灵脉。」云缺淡笑道:「你不是讨伐我么,开战吧,我快等不急与你们执法殿一战了。」 被人指着鼻子喊开战,褚千里却迟迟不敢动手,长老会的威严在此刻丝毫不剩。 「救我啊!我不想死!不想死!不……」 褚臣的哀嚎声渐渐弱了下去。 作为五鬼搬运大阵的阵眼,随着万蛇涧挪移到十六洞天,褚臣的金丹被彻底耗尽,连着元神一并消散。 阵眼石壁中的鬼影,在模糊中化作虚无,褚臣彻底死掉。 再无一丝一毫的残魂余留。 而且死得无比凄惨奇异,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别的修士或死于争斗,或死于妖兽之口,或者死在各处险地,哪怕没有全尸,至少能留点骨头。 褚臣倒好,直接死在了法阵里。 还不是被法阵灭杀,而是作为大阵的阵眼,活生生被运转的法阵耗尽金丹之力而亡。 眼睁睁看着自家族弟死在面前,褚千里恨得两手颤抖,猛地捏成拳头。 他很想全力出手,用出结丹后期的最强威能轰向云缺。 但理智告诉他,只要出手,死的未必是云缺,更有可能是他自己。 面对整个万蛇涧,褚千里不得不选择退避。 但他不甘! 褚千里有着强烈的预感,如果今天不杀掉云缺,恐怕以后再没机会了。 他把心一横,不准备自己涉险,而是打算葬送掉执法殿的数千弟子,在此制造血案,将罪魁祸首归结在云缺身上,到时候宗门不可能不管,倾尽灵剑宗之力,还怕灭不掉一个万蛇涧么。 褚千里打定主意后,厉喝道: 「执法殿弟子听令!结剑阵,诛杀逆贼云缺!斩其首级者,奖极品法器十件!」 喝声冲天,回荡于山涧久久不散。 可没人动。 执法殿弟子没几个是傻子,这要拼上去,人家死的是蛇,自己这边死的是人,怎么打? 别说十件极品法器,就算给法宝都没人敢出手! 见众多弟子无动于衷,褚千里恼羞成怒,吼道: 「你们胆敢不听号令!畏缩不前者,以逆贼同谋论处!」 这下断了众多弟子的退路。 执法殿弟子们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惧怕与无奈。 最前面的一个弟子咬了咬牙,把自己身上代表执法殿的衣服甩掉,道: 「长老恕罪!弟子不想死得这么憋屈,就此退出执法殿。」 有第一个退出的,就有第二个。 「弟子家中还有妻儿,不能死在这,今天退出执法殿,请长老担待。」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一家十几口都指着我吃饭呢,我也退出!」 「弟子刚攀了门亲事,才想起来今儿要迎亲,我退出执法殿。」 「哎呦肚子疼,我也退出!」 一个接一个的执法殿弟子扔掉长袍,找出各种奇葩理由后转身就逃,没一个回头。 不多时,超过半数执法殿弟子当着褚千里的面,宣布退出执法殿。 到了这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事态的真相。 摆明了是褚家与云缺之间的仇怨,却拿执法殿弟子当炮灰,但凡有点心眼的,全都选择退出执法殿。 不在执法殿,还是宗门弟子,只不过待遇差了些而已,至少有命在。 留在执法殿,今天全都得喂了蛇,这年头傻子可修不到筑基境。 云缺笑吟吟的站在龙蛇树顶,看着褚千里丢人现眼。 既然万蛇涧成功挪到了宗门,相当于自己有了抗衡灵剑宗任何一峰的势力! 在万蛇涧面前,一个执法殿实在不堪一击。 褚千里神色不断变幻,他知道大势已去,无奈之下,化作一道剑光直接遁走,跟着他的两个褚家长老也急匆匆驾驭飞剑逃离了此地。 剩下的执法殿弟子轰一声各自散去,无头苍蝇般落荒而逃。 气势汹汹而来的执法殿,如丧家之犬般逃了个一干二净。 「逃?」 云缺脸上挂起招牌般的和蔼微笑,道:「逃得了和尚,你们逃得了庙么。」 挥手一指千鹤峰的方向,云缺如万军主帅般号令道。 「进攻,千鹤峰,执法殿!」 第331章 服了吧 青竹峰,以遍布青竹而得名。 峰顶是一大片竹林,高有十余丈,郁郁葱葱,远远看去如一片绿色的伞盖笼罩。 一根合抱粗细的长竹歪着探出山顶,如迎客之松。 易真正坐在长竹中间,面前的竹节处,有个探出的剑柄,一把长剑藏于竹心。 那是他养在竹心的极品法器飞剑,是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有机会打造成法宝。 这把剑,连百峰大会的时候,易真都没舍得拿出来,已经养在竹心三年有余。 「劫难啊,黑水涧里的妖邪一旦攻过来,不知得战死多少弟子,不能再养喽,我这个主人若是战死,你这把剑就得便宜别人,随我一战吧。」 易真嘟嘟囔囔,与竹心的飞剑说着话。 长老会已经下达备战令,宗门所有弟子都要准备死战,一场浩劫已经无法避免。 没人知道打退黑水涧之后,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 「先是剑宫被毁,接着又来七涧妖邪,好端端的山门,怎么连番出事呢?」易真自言自语着。 一道清脆的少年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这还看不出来,有人在针对咱们灵剑宗呗。」 听闻声音,易真连忙起身见礼,口称峰主。 易真身后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唇红齿白,眼中炯炯有神,手里拿着根糖葫芦。 这位少年,便是青竹峰峰主,方玉竹。 别看形态是少年,方玉竹并非只有十几岁,由于多年前贪玩,误食了蛇果,以至于容貌固定在十岁的程度,真实年龄早已超过三旬。 这位峰主酷爱零食,走到哪都得拿点东西吃,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道: 「你这剑先别取了,好不容易养了三年,再养个一年半载就有机会祭炼成法宝,现在拿出来,怪可惜的。」 易真恭声称是,断了取剑的念头。 「我这里有把火系法宝飞剑,先借你用几天。」 方玉竹说着扔出一道红灿灿的小剑,散发着低阶法宝的气息波动。 易真接剑后连忙拜谢,心说还得自家峰主,别人都靠不住啊。 「黑水河里的东西畏火,此剑足以克制四级以下的河妖,不过你可别莽,遇到五级的,最好往后退。」 方玉竹嚼着糖葫芦提醒道。 易真是青竹峰弟子中战力最高的一个,天赋也极佳,是冲击结丹的好苗子,身为峰主,方玉竹自然得关照几分。 「峰主放心!弟子绝不会莽撞行事,看到五级妖兽我肯定跑得最快!」易真保证道。 「答应得这么痛快,不像你的作风啊,你不是最好斗么,整天在宗门里惹是生非的。」方玉竹打趣道。 「弟子最近收敛多了,斗志也少了很多。」易真苦笑道。 自从他认识云缺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所谓的斗志,跟人家一比,简直如小娃娃过家家一样。 不说百峰大会, 不久前的万蛇涧之行,云缺的举动就让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易真亲眼看到褚臣出现在地底裂痕,可后来只有云缺出来,说明褚臣很有可能被云缺扼杀于地底。 那可是结丹长老! 一想起云缺堪称恐怖的战力,易真就心惊肉跳的。 堂堂上届百峰大会排列第十的易真,彻底被云缺给吓怕了。 「瞧你这点出息,有点骨气行不行!」 方玉竹咬下个糖葫芦,嚼得满嘴是糖,给自家弟子打气道: 「那个滕云峰的云缺确实够强,但你也不赖嘛!争取早日结丹,那云缺只有筑基中 期,而你在筑基后期已经好几年了,这就是你的优势,等你结丹大成,让他两只手他也打不过你呀。」 易真苦着脸道:「弟子昨日在万蛇涧,看到褚臣为埋伏云缺提前抵达地底蛇巢,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方玉竹瞪大了眼睛问道。 「之后只有云缺自己出来,没见那褚臣的身影。」易真如实道。 「嘶!」 方玉竹倒吸一口冷气,自语道:「那云缺真有诛杀结丹之力?怎么可能呢!」 两人在山顶交谈之际,山下传来一种奇怪的沙沙声响,由远及近,好似风卷落叶,狂风过境。 易真与方玉竹同时朝山下望去。 由于两人所在的长竹探出山顶,脚下就是千丈深渊,一览无遗。 当看到一股洪流般的蛇潮经过山脚,易真差点没站稳,急忙抱住长竹不敢动弹。 方玉竹也被脚下的一幕所震撼。 蛇潮无边无际,洪水一样! 最前方是一头恐怖的无眼巨蟒,在巨蟒头顶还站着个白衣身影,如蛇族之王。 蛇潮洪流只是路过,不久后远离了青竹峰,看方向好像朝着执法殿所在的千鹤峰去了。. 「峰、峰主,刚才过去的,是蛇群吧,我怎么好像看到云缺了?」 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悚万分。 方玉竹手里的糖葫芦早已落向山下,这位青竹峰峰主直勾勾望着远处,好半晌才轻叹一声。 「易真呐,你今后还是别找那个云缺切磋了,你就算结丹,恐怕也打不过人家,服了吧。」 能让一位峰主对门下最得意的弟子说出这种丧气话来,可见方玉竹对易真已经不报任何希望。 方玉竹自然看得出,刚才经过的蛇群前方,就是云缺! 不提境界,单说人家能站在七级蛇妖头顶,驾驭数万蛇妖这种本事,整个宗门长老随便挑,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是对手。 易真听得连连点头,大为认同峰主的判断。 别说切磋了,他现在觉得云缺就是个最大的危险,能离多远离多远为好。 锁烟峰。 佟岐依旧在损失上千灵石的灵丹中懊恼不已,一个人站在峰顶生闷气。 「耍心机而已,算什么本事!我不就是脑子转得慢一点么,让那臭小子钻了个空子,不行!这口恶气本峰主实在咽不下去,我得想个办法,把丹药弄回来!」 正自语着呢,佟岐忽然看到山下群蟒过境的壮观景象,惊得他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以他结丹境界的目力,自然看到了巨蟒头顶的云缺。 「搞什么啊,见过遛猫遛狗遛乌龟的,没见过在山门里溜蛇的……算了,灵丹不要了。」 佟岐很有自知之明,当机立断,放弃了讨要灵丹的想法。 他怕灵丹没要回来,自己再被蛇妖咬几口,一千灵石而已,得不偿失呀。 群蛇横行山门的一幕,不少灵剑宗弟子都看见了,无不震撼莫名。 如此程度的蛇妖群,横推一峰绰绰有余! 当蛇群抵达千鹤峰脚下,云缺立于盲蛇头顶,瞥了眼高耸的山峦,发出攻山的号令。 第332章 移平千鹤峰 千鹤峰,顾名思义。 山上栖息着众多仙鹤,足有上万之多。 每当万鹤腾飞,盘旋于山顶之际,便会形成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映衬得整座千鹤峰犹如仙境。 原本属于灵剑宗奇景之一的万鹤翱翔,从云缺发布攻山之令开始,彻底成为了灵剑宗门人弟子心中的回忆。 数万条蛇妖,沿着山体攀爬而上,所经之地的所有仙鹤全被吞吃一空! 有些提前飞起来的仙鹤,也没逃过飞蛇之口。 蛇群所过之处,堪称寸草不生! 褚千里刚刚返回执法殿没多久,正端坐于大殿内喝骂一众弟子,他将闷气全撒在弟子们头上。 本以为引云缺到十六洞天,即可避开李闲云,从而将云缺扼杀。 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 非但没伤到云缺一根汗毛,褚千里的执法殿弟子反倒退出了一多半。 如今千鹤峰上仅剩不到两千弟子,大多是普通弟子而已,印绍元那种真传弟子几乎没剩几个。 之前的执法殿弟子,无不傲气凌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百峰弟子面前鹤立鸡群。 现在的执法殿弟子,一个个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今后都没脸出门了,更别提什么执法殿的威严。 堂堂执法殿,成了宗门的笑话。 褚千里心里憋闷无比,恨透了云缺。 他将一切罪责全部归结到云缺头上,尤其褚臣之死,让褚千里的杀意强烈到极致! 若非顾忌李闲云,褚千里都想亲自去滕云峰,弄死云缺。 「峰主,那云缺风头太盛,咱们不如暂避锋芒,他一个人而已,将来总有落单的时候。」一名褚家的结丹长老道。 「等他没了依仗,我们俩联手伏击,定可将其抹杀!」另一个褚家结丹阴狠的道。 褚千里始终沉默不语。 他现在最忌惮的,是云缺脚下那条达到七级的蛇妖。 万蛇涧里可没有七级蛇妖,那蛇妖出现得十分蹊跷,否则凭一个筑基修士,根本不可能号令万蛇涧的群蛇。 在褚千里眼里,七级蛇妖就像始终被云缺带着身上一样。 如果当真如此,褚家仅剩的两个结丹一旦对云缺出手,下场也将与褚臣一样。 「此事以后再说,你们不要贸然出手,那个云缺很古怪。」 褚千里沉声道,他之前只担心着李闲云。 现在看来,没有李闲云,他们褚家也未必能弄死云缺。 两个褚家长老自是不忿,觉得两位结丹联手,怎么也能弄死个单独的筑基了,没有丝毫悬念可言。 「夜长梦多,留着此子,将来必成大患啊!」 「他不可能成天呆在蛇群里,早晚有单独行走的一天,只要他离开宗门去坊市,我们就有机会下手,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李闲云也拿咱们没辙!」 两人依旧没看清现实,一门心思想要干掉云缺。 「李闲云没出手,褚臣也死了。」褚千里目光阴沉道:「你们也想步褚臣的后尘么!」 两个褚家结丹长老立刻不言语了。 褚千里才是褚家真正的家主,不仅修为高深,眼光也老辣。 褚家能发展到如今程度,完全是褚千里的功劳。 「杀他的时机,由我来定,必须有十足把握一击必杀才行。」 褚千里沉沉的呼出口浊气,道:「时间差不多了,黑水涧的妖邪即将抵达,你们留点神,别冲在前面当炮灰,黑水河里的东西可不好惹。」 两名褚家长老恭声领命,刚要去准备,大 殿外慌慌张张跑来个弟子。 「峰主!不好了!妖兽攻上来了!」 报信弟子这句话一出,包括褚千里在内的三名长老齐齐色变。 「什么!妖兽攻到我们千鹤峰?」 「黑水涧里的妖邪难道冲进山门了,怎么没得到消息?」 两个褚家长老满头雾水。 褚千里眯起老眼,喝道:「说清楚,到底什么妖兽攻打千鹤峰!」 「蛇、蛇妖!上万蛇妖!」报信弟子说完,甩掉执法殿的衣装,头也不回逃向后山。 执法殿没法呆了。 这是见识到群蛇攻山的千鹤峰弟子,共同的想法,无一例外。 原本还有接近两千的弟子,在看到从山下爬来的无数蛇妖之际,又有一多半直接选择退出执法殿,连住处的起居用度和包裹之类全不要了。 还留在执法殿? 等着执法呢,还是等着喂蛇呢? 当褚千里走出大殿,来到山顶之际,眼前是一幕惊人景象。 海浪般的蛇妖从山下席卷而来,沿路所有仙鹤纷纷被吞噬。 仙鹤的悲鸣中,一片片染血的鹤羽飘飞,简直如同噩梦! 看到蛇群攻山,褚家两个结丹长老惊得下意识后退,尤其半山腰的无眼巨蟒,令两人心惊胆寒。 他们两个只有结丹初期而已,在七级大妖面前难有还手之力。 之前在十六洞天,褚家两个结丹以为云缺用了特殊手段暂时稳住蛇群,借蛇妖之力逼退执法殿。 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人家不是稳住了蛇群,人家是能控制群蛇! 眼见着蛇潮恶浪般爬来,褚千里的神色变了几变,咬牙道: 「走!离开此地。」 三人御剑腾空,放弃了千鹤峰。 连长老都逃了,执法殿仅剩的几百弟子谁还敢留下,纷纷逃离山峰。 很快蛇群抵达山顶。 云缺从盲蛇头顶跳下,站定于执法殿高大宏伟的大殿门前。 「移平此地。」 随着云缺一句吩咐,数以万记的蛇妖嘶吼着冲进大殿。 千鹤峰,迎来了开宗以来最大的一次劫难。 三座大殿,无数亭台楼阁,尽数被蛇妖摧毁。 原本仙境般的千鹤峰,成了残垣断壁的废墟! 当蛇群离去的时候,千鹤峰山顶,只留下满地蛇粪与一片片染血的鹤羽,遍地狼藉。 远处高空,褚千里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 他辛辛苦苦打造的执法殿,象征着宗门威严,象征着褚家的繁荣。 可如今,成了废墟不说,还留下一地蛇粪,简直奇耻大辱! 任凭褚千里如何懊恼,他始终没敢出手。 褚千里眼睁睁看着云缺在执法殿大门口撒了泡尿后,大摇大摆的下了山。 褚千里很清楚的知道,执法殿的威严将彻底扫地,今后想要招人都成了难题,被他当做褚家主业来经营的执法殿,将不复从前。 毁掉千鹤峰之后,云缺没打算就此罢手。 他转了个方向,嘴角挂笑。 「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本侯心情不错,大军出发,下一站,百炼峰!」 第333章 愤怒的衙内 百炼峰位于灵剑宗的中心区域。 由于山底接引了地心火脉,致使整座山峰寸草不生,终日热气腾腾。 百炼峰山下区域建有无数山洞,每个山洞里均有一缕地火存在,供弟子们炼器炼丹之用。 峰主唐素衣带着一众弟子已经先行离开,赶往宗门边缘备战。 驻守百炼峰的,尚有数百名弟子。 周元良就在驻守弟子的名单之中。 原因无他,只因为周元良刚入筑基,境界都不稳,难以施展出筑基修士的全力,所以被当做累赘留守。 当然了,能被留下来,周元良也相当满意。 「正好,趁机溜之大吉,百炼峰,呵!爷爷不奉陪喽。」 周元良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之后,前往负责管理低阶弟子的执事住处,准备寻个由头,就此退出百炼峰一脉。 自从百峰大会上泉雨夺舍牧青瑶,周元良对百炼峰就再无留恋,决定离开。 他和云缺可是好兄弟! 明知云缺与百炼峰肯定会对立,周元良自然会站在云缺这边。 况且百炼峰如此对待牧青瑶,周元良都看不下去,这种师门,今天能舍弃牧青瑶,明天就能舍弃其他弟子。 什么真传弟子,在百炼峰长老眼里,统统都是工具,与家畜没多少区别。 一座雅致的小楼里,周元良见到了百炼峰执事。 「于执事,忙着呐。」 周元良打着哈哈,赔笑道。 姓于的执事是个四旬上下的中年人,在百炼峰已经三十余年,资历甚老,整日板着一张臭脸,除了在峰主面前低眉搭眼之外,连真传弟子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有事就说,少来那些虚头巴脑的。」于执事看都没看周元良,低头在册子上记录着什么。 「有事,当然有事!我打算退出百炼峰一脉,还望于执事行个方便。」周元良努力做出笑脸道。 像他这种普通弟子,退出百炼峰无需请示峰主,执事即可决定。 「哦?要另谋高就了。」 于执事停下手中的笔,现出蔑视的神色,道:「百炼峰乃长老会五峰之一,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宗门弟子当中,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哭着喊着想要拜入百炼峰,你倒好,居然想退出。」 「这不是我妹妹在天石峰吗,我们兄妹情深,从小就没分开过,我打算去找我妹子。」周元良赔笑道。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想着妹妹,怎么,没有你妹妹陪着,你晚上睡不着觉是么。」于执事鄙夷道。 这话说得就难听了,显然在影射周元良有不齿的怪癖。 「那倒不是,我妹子天赋比我好得多,有她指点,我在修炼上也好省点力气。」周元良压了压怒气,道。 「照你这么说,百炼峰耽误你前程喽,也罢,扔出去的烂骨头,泼出去的洗脚水,想留也留不住,你愿意走,那就走好了,我这里给你备注上。」 于执事说得更为难听。 冷笑一声翻出录入百炼峰弟子的花名册,在周元良的名字后边,填上了驱逐二字。 他写字的时候,周元良就在旁边看着。 看到驱逐俩字,周元良差点想动手扇对方几个嘴巴。 退出一脉,是弟子自愿的行为,无可厚非,宗门允许。 可驱逐,代表着周元良是被百炼峰赶走的,而非自愿离开。 两者尽管最终结果一样,但传扬出去,驱逐可难听了太多。 那于执事显然在使坏,仗着他百炼峰执事的身份,肆无忌惮的羞辱着周元良。 周 元良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心里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好了,你可以走了,从今以后,百炼峰与你再无关联。」 于执事合上花名册,嗤笑道:「当然了,你也别再妄想还能回来,百炼峰弟子的名额,曾经有人出到一千灵石都没买到,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周元良呵了一声,道:「我是个劳累人,没有享福的命,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同门一场,我送送你好了。」 于执事站起身,跟着周元良走出小楼,来到山顶,指着山脚时而冒出浓烟的一排地火洞,傲气道: 「脚底生火,头顶青天,千年灵剑,百炼成仙!此地为宗门核心,仙气最盛,山脚的地火洞,百炼峰弟子可以免费使用,其他弟子过来要缴纳灵石才行。 周元良,你这一走,不仅断了成仙路,今后就算拿出多少灵石也进不来地火洞,逐出百炼峰的弟子,没资格再走进百炼峰一步!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人,这辈子注定没什么前途可言。」 于执事摇头叹息,不仅说得难听,还诅咒周元良断绝仙路,此人的心思可谓歹毒。 啪!!! 于执事正装模作样的摇头呢,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原地转了三圈,被人抽了个大嘴巴。 周元良甩着抽疼的手,骂道: 「去你吗的百炼成仙!老子忍你很久了,要是在大燕皇城,你这种狗杂碎活不过半天!」 「你敢打我!我乃百炼峰执事,你以小犯上,当受重罚!」于执事被打蒙圈了,捂着脸大骂。 「我打了怎么样!你去执法殿告我吧!把我抓进剑牢!」周元良也豁出去了,挽起袖子道。 「来人!抓住此獠!押进山底火洞,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百炼峰!一辈子与地火为伴!」于执事大呼道。 立刻有数十名百炼峰弟子闻讯而来,将周元良围住。 「抱歉啊,老子不是百炼峰的人了,要惩戒我,找执法殿来!」周元良有恃无恐的道。 「你想得美!没走出百炼峰,你还是百炼峰弟子,当由百炼峰惩治!你这辈子废了!」于执事怒骂道。 周元良有些后悔了。 周围数十名筑基弟子,他一个人根本跑不掉。 如果被百炼峰惩治,他很容易被关押数年甚至数十年,没准能被关到老死。 「我妹子是天石峰真传弟子,想动我,你们得问问天石峰同不同意!」周元良无奈只好搬出周静姝。 「别说天石峰真传弟子,天石峰长老来了今天都保不住你!拿下他!」于执事喝令道。 周围都是普通弟子,执事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纷纷催动飞剑对准了周元良。 「我还有兄弟!你们别乱来啊,我兄弟是云侯!」 周元良一边往后挪动脚步,一边思索着脱身之法。 唯有逃离百炼峰,他才有活路。 「狗屁的云侯!云猴子还差不多!你兄弟就算是老虎,今天也得扒皮抽筋!」 于执事骂得正欢呢,看见周元良身后突然探出一颗狰狞蛇首,没有眼睛,獠牙如刀。 巨蟒的出现,惊得百炼峰弟子纷纷一哆嗦,一股天敌般的气息笼罩而来。 于执事刚看到蛇首,就觉得一道黑影不断在他眼前放大。 那是一只鞋。 确切的说,是鞋底。 嘭!!! 于执事被一脚踹在脸上,整张脸凹陷进去,鼻梁骨碎掉,牙齿崩断全进了肚子,一张大脸直接被踹得变了形。 他原本是猪腰子脸,现在成了鞋拔子脸。 于执事倒着飞了出去,撞进远处的茅厕,砸塌了墙壁直接掉进粪坑。 云缺这一脚的威能,准到毫厘。 站定身形后,云缺朝坍塌的茅厕那边瞥了眼,道: 「那谁呀,我又没惹他,为何骂我呢。」 周元良见到云缺,顿时大喜过望。 「云侯来得正好!再晚点衙内我就要吃大亏喽,对了,云侯来百炼峰做什么?」周元良狐疑的往身后瞄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 山下正有无数蛇妖蜿蜒而来。 云缺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在周元良耳边小声道:「当然是老本行,抄家来了!」 第334章 一起看烟火 一听云缺说抄家,周元良立刻心领神会,小声道: 「我知道哪有好东西!后边丹香殿里有一炉灵丹尚在蕴养,价值至少几十万灵石!」 云缺听罢与周元良相视一笑。 今天的百炼峰,要倒霉了。 一群百炼峰弟子惊疑不定,他们都认得云缺,知道这位是个连长老都敢骂的主儿,而且战力惊人,他们敢对周元良出手,可没人敢对云缺动手。 况且爬上来的那条巨蟒,实在恐怖,气息比普通的结丹长老都要强大! 百炼峰的这些弟子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被砸塌的茅厕里,那个于执事狼狈不堪的爬了出来,一身臭气,歇斯底里的吼道: 「是谁!谁踹的本执事!简直罪大恶极!哎呦我的脸!」 于执事抹了把脸上的屎尿,他终于看清是谁踹的他了,大惊道:「你是云缺!你居然来百炼峰行凶!峰主得知定会亲手诛杀你!」 「别血口喷人好不好。」 云缺无辜的摊了摊手,道:「我是来救人的,群蛇攻山,为了免于百炼峰弟子横死于此,我不惜冒着绝险在蛇群来袭前登山告之,我好心好意来给你们报信,结果呢,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于执事听得满脑子浆糊。 他的确看到云缺身后有一条恐怖的巨蟒,可没看到有什么群蛇攻山。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趁着峰主不在,来百炼峰行凶!」于执事怒道。 「信不信随你,反正蛇群来了,我来通知你们一声,不跑的,就等死喽。」 云缺话音刚落,身后涌出铺天盖地的蛇妖! 眼见着蛇群来袭,近处的几个百炼峰弟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扭头就逃。 「蛇妖攻山!快逃命啊!!!」 惊呼声接连起伏,响彻百炼峰山顶。 驻守于此的弟子落荒而逃。 看护丹炉的也不管了,打扫庭院的扔了扫把,片刻之后,整个百炼峰成了无人之地。 那于执事只是稍微愣了下神儿,再想逃已经晚了,被无数蛇口分食,渣子都没剩下半点。 周元良此时无比解气,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大燕皇城,过上了横行无忌的衙内生活。 但很快他冷静了下来,忌惮道: 「那个于执事深得唐素衣看重,杀了他,肯定会惹恼唐素衣,以后会麻烦。」 「又不是我们杀的,是他不听忠告,逃得太晚死于蛇潮,属于蠢死的,怪不得旁人。」 云缺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下令道:「推平。」 盲蛇随之发出一声嘶吼,数万蛇妖争先恐后冲向山顶的各处殿宇。 一座座大殿坍塌,一处处楼宇碎裂,蛇行之处,尽为废墟。 千鹤峰被摧毁的一幕,重新在百炼峰上演。 若是怕惹恼唐素衣,云缺还能来百炼峰么。 这次蛇潮攻山,只是给百炼峰点教训,真正的账,云缺还没找唐素衣算呢。 周元良看着两侧不断涌出的蛇妖,咽了口吐沫,道: 「云侯此言有理!蛇妖攻山,跟咱们没关系!」 群蛇肆虐的同时,云缺在周元良的带领下找到丹香殿,收刮了丹炉里的灵丹后,又在几处偏殿得到不少灵材与炼器材料,总价值超过三百万灵石! 千鹤峰没什么好东西,百炼峰可不一样。 这里是炼丹炼器之地,收藏着大量灵材,云缺此行大赚了一笔。 等到殿宇楼阁尽数摧毁之后,云缺站在山顶中心位置,朝着自己脚下指了指。 「挖个洞出来。」 盲蛇吞吐蛇信,命几条六级蛇妖开挖。 堪比结丹中期的六级妖兽,挖洞实在简单不过。 土石翻滚,地动山摇。 不多时,一个数丈宽的大洞直通山底。 「走,衙内,咱们找个地方看烟火。」 云缺御剑腾空,周元良紧随其后,两人飞到不远处一座无主的荒山。 蛇群如退潮般从百炼峰撤走,汇聚在云缺附近的山脚下。 这时远处一道剑光赶来,落在两人面前,正是周静姝。 「云缺!你怎么来百炼峰了,没吃亏吧?」周静姝落地后连忙关切的问道。 「没有,多谢周小姐关心。」云缺笑道。 「周小姐?」 周静姝一张俏脸顿时浮现出幽怨之色,道:「北伐的时候,还叫人家静姝仙子,到了宗门,我就成了周小姐是吗。」 云缺的笑容顿时一僵。 好重的怨气! 「周师妹貌美如仙,优雅如仙,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总挂在嘴边,显得庸俗了些。」云缺不动声色的改口道。 「这还差不多。」周静姝心里泛起小小的得意。 「喂喂喂!你是谁家妹子,能不能关心下你老哥吃没吃亏啊!我都被逐出百炼峰了,差点没命出来!」周元良埋怨道。 「你不是好好的吗,又没见你少胳膊少腿的。」周静姝翻了个白眼道。 「若非云侯来得及时,你哥就得被人家镇压在百炼峰地火洞,这辈子别想出来。」周元良嗔怪道:「让你早点来,这么晚才到。」 周元良其实留了个心眼。 他提前给周静姝送了信儿,让妹妹来接应,就是怕百炼峰的人为难自己。 「宗门备战,师尊让我驾驭一件火系法宝迎战强敌,我好不容易才抽空过来。」 周静姝内疚了一下,随后便理直气壮的道:「谁让你自己那么笨,当初就不该跟着南院弟子去百炼峰!」 兄妹俩例行吵嘴的时候,远处传来闷响。 轰!轰!轰! 一阵阵轰鸣过后,百炼峰山顶喷出一道火柱,足有百丈高,随后落下漫天火雨。 犹如一场盛大的烟火! 地心火脉,被蛇妖挖出的大洞引到了山顶。 灵剑宗内,出现了火山喷发的奇异一幕。 由于火柱太高,喷涌不熄,离着多远都能看到。 但凡看见百炼峰冒火奇观的弟子门人,全部陷入震惊当中,久久无法醒来。 那可是百炼峰! 说成宗门核心都不为过,专门炼丹炼器的宝地。 居然喷发火柱! 很多弟子觉得是地火失控,才在百炼峰上爆发开来,没人认为是有人故意为之。 敢把百炼峰给点了,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荒山上的云缺三人,一起欣赏着灵剑宗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烟火。 「好美呀……」 周静姝被眼前的奇景震撼。 「舒坦了……」 周元良这些天在百炼峰受的气,终于一朝尽出,他觉得浑身舒畅。 「利息而已……」 望着冲天而起的火柱,云缺淡漠低语:「青瑶的账,咱们慢慢算!」 当百炼峰上火柱冲天之际,一大片诡异的黑烟,正从黑水涧方向飘出,快速朝着灵剑宗接近。 第335章 熬死她们 见识过云缺亲手点燃的巨型烟火后,周元良兄妹就此离开。 周静姝要去山门外驾驭法宝,周元良正好让妹妹引荐一番,他好趁机拜入天石峰。 天石峰长老岳八碗是长老会之一,这棵大树,是周元良的首选目标。 飞行路上,周元良发现妹妹在搬着手指,不知计算着什么,嘴里还嘀咕着一些人名。 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发现是牧青瑶,兰朵,寒娇等人的名字。 周元良立刻猜到自家妹子在想什么。 「那个灵尊弟子修雪也算一个,对手太多了是不是。」周元良挤眉弄眼的道。 「是啊……什么对手不对手的!你瞎说什么。」周静姝愠怒道,脸上泛起小心思被拆穿的恼怒之色。 「我们是亲兄妹,不是哥哥长别人志气,实在是妹子你的希望不大呀,除了正牌的牧青瑶,连宗主都对云侯青睐有加。」 周元良咂舌道:「不如哥给你支一招!找个机会我出面找云侯喝酒,等他喝醉的时候,你趁机献身,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周静姝闹了个大红脸,怒气冲冲的道。 「这不没办法吗,你就那么愿意看着别人与云侯双宿双飞?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喽。」周元良语重心长的道。 「我才不稀罕!」 周静姝说得毫无底气,道:「我要冲进筑基后期,然后准备冲击结丹,再冲击元婴!」 「也罢,儿女情长,不如长生大道,我妹子的天赋肯定能成为修仙界一方至强。」周元良认为妹妹看破红尘,不由得心生敬佩。 不料周静姝咬着小白牙恶狠狠的道:「我要熬死她们!看谁活得久,谁才能笑到最后!」 熬? 周元良听得眼皮直跳,唉声叹气。 他这个妹子不仅不开窍,还是个死心眼,情敌这玩意,还能熬死? 实在闻所未闻。 十六洞天。 百峰长老汇聚一堂,算上宗门繁多的执事长老与没有职位的结丹长老,此刻在十六洞天聚集的结丹修士,超过了两百位! 以大长老陈词为首,一众长老全部面朝着远处,目光中均有谨慎之色浮现。 在长老们前方,是数万名刀剑齐出的宗门弟子。 为了应对黑水涧里的妖邪,灵剑宗一方几乎倾巢而出。 由此可见灵剑宗高层对七涧险地的忌惮。 相对于黑水涧妖邪的即将抵达,更让这些长老们奇怪的是,十六洞天,竟改变了地势,凭空多出一处山涧来。 而且山涧里的龙蛇树极为醒目,摆明了就是万蛇涧! 「万蛇涧,怎会出现在此地?」岳八碗满脸不解,疑惑万分。 「莫非是五鬼搬运大阵造成的幻象,空有山涧,并无妖蛇。」端木华摇着羽扇道。 他们来的时候,只看到空荡荡的万蛇涧,山涧里一条蛇都没有。 唐素衣面色清冷没有表态,陈词则皱着眉,一时判断不出万蛇涧出现的真相。 「执法殿弟子呢。」 陈词扫了眼,便看出集结于此的宗门弟子当中,并无执法殿弟子的身影。 周围长老纷纷摇头。 其实这些长老如果早来半个时辰,就能看到执法殿在十六洞天围攻云缺的一幕。 「李闲云呢。」 陈词沉着脸,望向佟岐。 佟岐心里一阵腹诽,我就是个邻居,找李闲云你问滕云峰的弟子去啊。 「应该还在睡觉呢。」 佟岐不敢不答,犹豫了一下, 又道:「大长老可能还不知道,万蛇涧里的蛇群,就在咱们宗门里。」 「什么!」陈词豁然一惊。 他对万蛇涧出现在十六洞天十分疑惑,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万蛇涧里的蛇群会在宗门出没。 灵剑宗地域辽阔,山峰之间动辄数里甚至数十里之遥,别看云缺驾驭蛇群横行,其实没几个人看到。 「我也看见了,至少有三万蛇妖!」少年状态的方玉竹出言道。 三万蛇妖这个数字,听得一众长老寒气大起。 对面马上就有黑水涧的妖邪攻来,谁成想宗门里先闹了蛇灾。 「到底怎么回事!万蛇涧的蛇妖怎会在宗门出没!」 陈词语气森然,他心里有点慌了。 万蛇涧里有多少高等蛇妖,他身为灵剑宗大长老岂能心里没数,如果任凭蛇妖肆虐,不知多少山峰会遭殃。 「问问云缺便知道了,他就在蛇群里。」方玉竹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吃着糖葫芦。 「云缺?」陈词越听越糊涂,道:「云缺怎么混在蛇群里?」 「谁知道呢,可能他爱玩蛇吧。」方玉竹咬了颗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反正他的青竹峰毫发无损,而且他始终是少年心性,觉得云缺混在蛇群里肯定很好玩。 陈词将目光望向空荡荡的万蛇涧,心里冒出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莫非,万蛇涧是云缺挪过来的? 正想到这,褚千里飞行而来,落在长老们近前。 见执法殿终于到了,陈词稍微放心几分,可随即他就看出不对劲了。 只有两个执法殿长老跟着褚千里,没见一个执法殿弟子。 褚千里的脸色无比阴沉,道: 「逆贼云缺控制蛇群摧毁千鹤峰,正于宗门肆虐,此贼不除,灵剑宗将不得安宁!还望大长老下令,灭杀了此獠!」 褚千里这番话,听得一众长老瞠目结舌。 什么! 云缺一个人就把千鹤峰给毁了? 那可是堂堂灵剑宗的执法殿! 代表着宗门威严! 说平就给平了? 绝大部分长老都觉得不信,认为褚千里夸大其词。 再如何天赋过人,云缺充其量只是个筑基弟子而已,哪有一个筑基弟子就能摧毁掉执法殿的。 简直是玩笑! 不仅别人不信,连陈词都没信。 陈词认为云缺有可能去了千鹤峰大闹一场,趁着褚千里不在,至多毁坏些屋舍之类,根本做不到摧毁整个千鹤峰。 又不是没名没号的小山头儿,说给毁了就毁了。 那可是千鹤峰执法殿! 数千执法弟子个个身手不俗,按照战力来算,执法殿在百峰当中能位列前三。 当一众长老疑惑不定之际,宗门内传来轰鸣。 随后陈词等人,便看到了百炼峰火柱冲天的奇景。 「我的百炼峰!」 唐素衣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瞪起眼睛,周身灵气外溢。 百炼峰的位置最好辨认,从火柱所在地即可判断,必定是百炼峰无疑。 褚千里冷声道: 「定是那云缺所为!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能控制蛇妖,先毁了千鹤峰,又去了百炼峰!」看書菈 这下陈词开始相信褚千里的话了。 能把百炼峰改造为火山,这种本事在一众长老当中有不少人能办到,但是没一个人敢的。 整个宗门,陈词只知道两个人有这种胆子。 一个是李 闲云。 另一个,就是云缺。 七涧方向,那片黑烟越来越近,邪异的气息如旋风般袭来。 众多弟子纷纷打起寒颤。 丛林中,树木摇曳,发出沙沙响动,无数高大的黑影正在树木间快速奔袭。 数量多达上万! 「准备迎战!」 陈词沉声断喝,现在只能先挡住黑水涧里的妖邪,再回头去解决万蛇涧的麻烦,否则一旦被包夹,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陈词最担心的一幕,到底出现了。 在众人身后,无边无际的蛇群游荡而来,云缺,就站在蛇群最前方。 第336章 结丹之兆 前有黑水涧的妖邪,后有万蛇涧的群蛇。 汇聚在十六洞天的灵剑宗长老与弟子们,遭遇了凶险,腹背受敌。 陈词身为大长老,这辈子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可他从未经历过如今这种堪称诡异的状况。 先是七条灵脉无故消失,刚查清灵脉被挪移到七涧,昨晚又发生弟子自爆事件,造成上千弟子惨死。 今天陈词本打算先解决黑水涧之危,稳定住回归的灵脉,再着手追查弟子自爆。 结果万蛇涧居然出现在十六洞天,而且万蛇涧里的数万蛇妖竟汇聚成一股洪流,在宗门里乱窜。 一连串的诡异事件,让他这位大长老焦头烂额,心力交瘁。 尤其看到云缺就在蛇群之首,如蛇王般君临而至,陈词甚至生出一种错觉。 这家伙是不是灾星啊,特意来霍霍灵剑宗的? 自从云缺抵达山门,灵剑宗就没太平过! 一众灵剑宗长老此时无不骇然。 数万蛇妖汇聚一处,场面实在太过惊人,尤其云缺脚下的巨蟒,竟散发着七级气息! 敢踩在七级大妖头顶,说明人家有驾驭七级蛇妖的能力! 让陈词稍微感到欣慰的是,蛇妖虽然抵达,却没有攻击的征兆,汇聚到万蛇涧深处,盘恒于龙蛇树下。 一见到云缺,褚千里怒气大起,喝道: 「逆贼!你还敢出现,诸位,与我联手一起将祸乱宗门的叛徒击杀于此!」 褚千里说得义愤填膺,可周围没人动弹。 逆贼不逆贼的先放一边,没看到云缺旁边那么多蛇妖么。 人家蛇群还没动,谁敢先动手。 蜂窝在侧,蜂子没蜇人呢,你先要去捅蜂窝,找死的事,谁也不愿陪着。 「用你的执法殿害不死我,你又想拉着整个灵剑宗害我,褚长老实在心机过人,长了一张好大的脸呐。」云缺在远处笑道,丝毫不给褚千里颜面。 「你找死!」褚千里横眉立目。 「褚长老先说清楚,云缺因何成了逆贼。」陈词皱眉道,略有不喜。 其他长老也在心里腹诽不已。 你褚千里身份再如何高,充其量是个长老而已,你说云缺是逆贼,大家就得动手,当在场的其他长老都是执法殿弟子么,可以呼来唤去的。 褚千里指点着云缺道:「此贼挪移灵脉,制造弟子自爆惨案!当诛杀于此,永绝后患!」 陈词听得神色微变,道:「证据呢。」 陈词根本不相信灵脉是云缺挪走的。 因为工程太过浩大,挪移灵脉的幕后之人需要提前很久便开始布置。 可云缺才来宗门几天呐! 总共半月不到,还被关在剑牢十天,就算会分身术都没用。 其他长老也大多不信,但褚千里信誓旦旦的指正,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褚千里道: 「他能在万蛇涧最先发现灵脉下落,有足够的嫌疑!如今万蛇涧又被他挪移至此,他必定精通挪移法阵!膳食堂第一个死掉的弟子又与他有过节,种种线索都指明了他云缺就是幕后元凶!」 听说万蛇涧是云缺挪来的,陈词等一众长老大为诧异。 「五鬼搬运大阵,需要极强的力量充当阵眼方可催动,整座万蛇涧数十里长,比灵脉庞大十倍不止,寻常的阵眼可做不到。」少年形态的方玉竹提出疑问道。 「他用了褚臣的金丹做阵眼!」 褚千里怒喝道:「万蛇涧挪移而来的时候,我亲眼所见!褚臣已经惨死于他手,若今日不除此贼,灵剑宗永无 宁日!」 陈词大致听明白了,皱着眉看了眼褚千里。 宗门永无宁日? 是你们褚家永无宁日吧。 先不说灵脉挪移与弟子自爆两件事,褚臣又怎么去了万蛇涧? 当初派遣前往七涧的,可都是各峰弟子,由真传带队,没有长老出面。 在场的很多长老都从褚千里的话中听出了蹊跷。 褚臣偷偷前往万蛇涧,肯定打着灭杀云缺的心思,结果被人家反杀,被做成阵眼,由此挪来了万蛇涧。 整件事其实很好猜测。 因为褚家与云缺仇怨极深,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真相。 相比于用大阵挪移万蛇涧,让众人更加震惊的是,云缺,居然有反杀褚臣的能力! 陈词变得为难起来。 褚千里身为长老会之一,他不好拆穿对方,而云缺反杀褚臣只是自保,更没错,况且人家显然有着特殊手段控制蛇妖,更不能为敌。 这位大长老被夹在了褚千里与云缺之间,今天肯定会得罪一方,否则这件事没完。. 「我能证明云缺无罪!」 不远处一个土包后面走出一人,正是印绍元,他来到近前后,神色凝重的道: 「回禀大长老,昨夜膳食堂弟子自爆事件,云缺没有嫌疑!他是不是挪移灵脉的幕后之人我不知道,但弟子自爆事件,绝对与云缺无关!」 印绍元一直没走,始终逗留在十六洞天,他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这些年在执法殿任职,印绍元始终兢兢业业,做事比旁人认真百倍,在他心里,公正,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信念。 可今天! 他不仅被褚千里利用,引云缺进陷阱,还目睹了执法长老栽赃陷害的龌龊,自己又被驱逐出了执法殿。 今日的见闻与经历,让印绍元的信念轰然坍塌。 若他低声下气的忍了这口气,今后只能沦为街边野狗,再无半点信念可言,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存在苟活于世,心气全无。 印绍元宁可冒着被褚千里击杀于此的风险,也要站出来,说一句公平话! 「弟子用命担保,以证云缺清白!」 印绍元直视着陈词褚千里等人,腰背站得笔直,如一杆长枪般透着无尽锋芒! 此时此刻,印绍元只觉得心头一片通明。 他迟迟无法再进一步的境界,竟出现松动的征兆,丹田灵气越转越快,气息逐渐攀升。 陈词再次神色一动,低呼道:「念头通达,结丹之兆!」 陈词已经看了出来,印绍元即将冲破境界,不出三天,即可结丹! 云缺此时也觉得意外。 傻人有傻命,印绍元这种认死理儿的人,居然因祸得福,被逐出执法殿,结果人家即将结丹。 云缺面带微笑,扫了眼褚千里猪肝般的脸色。 逐出个即将结丹的弟子,执法殿那边肠子都得悔青。 这下其他长老更觉得褚千里是在诬陷云缺。 放在平常,印绍元也许会说谎,但那股不断攀升逐渐接近结丹的气息可做不了假! 现在人家连结丹之兆都出现,不可能说的是假话。 褚千里再次成了众矢之的。 见没人回应自己,褚千里懊恼之下望向唐素衣,道: 「唐峰主!百炼峰也是云缺这逆贼所毁,难道你能忍下这口恶气么!」 第337章 万蛇涧,涧主 褚千里的挑拨,唐素衣自然看得出来,但她更忍不下这口气。 「毁掉泉雨的金丹,你还嫌不够,居然敢毁我百炼峰!」 唐素衣祭出丹鼎法宝,恶狠狠的盯着云缺,厉喝道:「今日我必诛你于此地!」 褚千里暗暗高兴。 他现在的实力,绝对斗不过有万蛇做依仗的云缺,不过唐素衣若肯出手,那局面就不同了。 只要唐素衣能牵制住蛇群,褚千里就有把握击杀了云缺。 眼见一场恶战不可避免,陈词现在也没有好办法调解,其他人更无话可说。 毁掉百炼峰,不亚于下了战书。 唐素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两个长老会长老,云缺风轻云淡的笑了声,道: 「我帮着宗门避免了蛇灾劫难,非但没有功劳,反而落得个逆贼,敢问大长老,咱们灵剑宗向来都是这么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么。」 「二位稍安勿躁,先让他说清楚蛇妖之事。」 陈词瞄了眼远处越来越近的黑气,语速加快道:「云缺,你来说说,到底千鹤峰与百炼峰,是不是你所摧毁。」 「当然不是!」 云缺一口咬定,指了指身后蛇群,道: 「今早印绍元奉褚千里之命邀请我到十六洞天,调查昨夜自爆弟子的线索,我应邀而来,结果掉进褚千里的陷阱,他纠集整个执法殿数千弟子在此围攻我。 幸亏万蛇涧不知什么原因挪移而来,蛇妖出没,执法殿的人望风而逃,这位褚长老不顾弟子不顾宗门跑得最快。 对了,我才想起来,逃跑,是他们褚家的绝学来着,褚臣在皇城危机之时,就丢下满城百姓与剑宫弟子独自逃掉。」 云缺顿了顿,接着道: 「我身为灵剑宗一员,爱宗如家,不忍看到宗门被蛇群肆虐,于是历尽千辛万苦,几次险死还生,终于追上蛇群,想尽办法才将蛇群安抚下来。」 云缺说得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唐素衣听得火冒三丈,怒道: 「既然你如此在意宗门,为何将百炼峰变成火山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你别想活命!」 云缺现出诧异之色,道: 「这位唐峰主,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把你的百炼峰变成了火山?」 「不是你驾驭群蛇所为,还能有何人!」唐素衣厉声断喝。 「你脑子还真有点问题啊,既然脑子不灵光,最好请教个灵光点的,别有事没事就喊打喊杀。」 云缺瞥了眼对方,道: 「摧毁你百炼峰的明明是万蛇涧的蛇群,我一番好心,冒着绝险在蛇群攻山之前特意先到山顶通知,结果呢,我救了你们百炼峰近千弟子的命不说,你还想杀了我这个恩人,你是不是除了炼丹炼器之外,就只会恩将仇报?」 云缺这番话,数落得唐素衣哑口无言,差点喷血。 这哪像与长老说话,训狗一样! 「我!不!信!」 唐素衣咬牙切齿,浑身都在颤抖。 「不信你可以去问呐,问问你们百炼峰弟子,自然一清二楚。」 云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神态,摇头叹息。 这时正好有一群百炼峰弟子赶来找唐素衣报信儿。 唐素衣强压怒火,喝问门下弟子道:「百炼峰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云缺所为!」 「呃……好像是!」为首的弟子语焉不详的道。 「好像?」唐素衣怒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那弟 子被唐素衣的威严吓得浑身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瞧把孩子吓的,有你这么问的么。」 云缺瞥了眼唐素衣,将目光望向一众百炼峰弟子,语气和蔼的道: 「别怕,大长老在这,你们如实回答问题就好,是不是群蛇攻山之前,我先通知你们有危险,让你们快逃。」 「是是是!」 几个当初见到云缺的百炼峰弟子齐齐点头。 人家说得没错,的确通知他们有蛇群来袭。 「是不是我通知完你们之后,蛇群才爬上山顶摧毁了百炼峰。」云缺又道。 「是是是!」 这回一群百炼峰弟子齐齐点头。 若没听到云缺的通告,百炼峰弟子不可能撤得那么快,肯定得死不少人。 「听到了吧,这就是真相。」 云缺再次望向唐素衣,道:「唐峰主,你还有何话可说。」 唐素衣明知是云缺所为,却没有证据。 「蛇群为何听你号令,集结于此!」唐素衣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抓到了重点。 「我刚刚修成了御兽诀,这才安抚住蛇群,功法得自一位散修名叫萍山君,曾经住在萍山坊市,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查一查。」云缺道。 长老中有人点头,听过萍山君的名号。 「刚修成?之前你为何没修成!一边追蛇群,一边修奇功,谁能有这等逆天的天赋!」唐素衣根本不信。 「我就有如此天赋,你不服气么。」云缺道。 「一派胡言!我不信!此等天赋你从何而来!」唐素衣质问道。 「天赋当然是娘胎里带来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娘,我其实以前也不信,但我就是这么强,没办法,只能认命了。」云缺淡笑道。 唐素衣眼皮直跳,无话可说。 这番对话,听得周围长老们直翻白眼。 说大话的见得多了,但把大话说成这么理直气壮,而且还有理有据的,这群长老真没见过。 一群蛇妖就在人家脚下趴着呢,谁敢说云缺不会御兽法门? 谁敢说云缺没有修炼天赋? 至于到底是蛇群自行进攻的千鹤峰与百炼峰,还是云缺的控制,没人能说得清。 这本是糊涂账,除非让蛇妖开口,否则云缺说什么,都有理。 陈词瞄了眼即将抵达的黑烟,他不敢纠结蛇群这事儿了。看書菈 反正千鹤峰和百炼峰基本没有伤亡,宗门其他地方也没事,这要让黑水涧里的东西冲进宗门,就不是死掉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了,结丹长老没准都得陨落几个! 「弟子云缺阻拦蛇群有功,日后定当重赏,现在强敌当前,还望你以宗门为重,尽量控制蛇群抵挡妖邪。」 陈词语速极快的道,说得十分客气,用心可谓良苦。 正好有现成的万蛇涧当肉盾,如果蛇群能挡一挡黑水涧的妖邪,灵剑宗这边会轻松很多。 「弟子试试看。」 云缺道:「不过奖赏就算了,你们那么抠门,法宝都舍不得给,我不要奖赏,只要个名头即可。」 陈词一听,心头大喜,道: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名头,只要不过分,我可以答应你!」 法宝可是陈词的心头肉,少一件都睡不踏实。 名头这东西都是虚的,随便给! 云缺清了清嗓子,在众多长老的注视下,表情谦逊的道: 「万蛇涧,涧主。」 第338章 谁的脸最疼 万蛇涧涧主。 区区五个字,相当简短,但听在一众长老耳朵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灵剑宗百峰七涧十六洞天,前后两个名副其实,中间的七涧根本是凑数的,叫着好听而已。 任何一涧单独拿出来,都远非一两座山峰的战力能比拟。 只说万蛇涧。看書菈 至少灵剑宗凑齐十峰以上的长老与弟子之力,才有机会抗衡。 一对十的差距,足以说明七涧有多可怕。 而万蛇涧涧主这个名头,相当于十峰长老的份量! 到时候谁在人家云缺面前,还敢自称什么峰主? 一个涧主之名,足以压过任何峰主! 别的长老觉得别扭,陈词可不觉得,反而心头暗喜。 「好!我做主,从今之后,只要你能束缚蛇群,你云缺就是万蛇涧涧主!」 陈词当即拍板,认可了云缺的提议。 在陈词看来,一个涧主的名头算不得什么,以前还有个猴子叫齐天大圣呢,还不是没逃出佛祖的五指山。 陈词显然忘记了一点。 被压在五指山之前,那猴子可差点把天庭都给拆喽。 在陈词眼里,云缺就是那猴子,而灵尊,则是佛祖! 不过他这位大长老今天预料出错了。 他所认为的佛祖,在云缺面前也要退避三舍,更别提镇压住云缺了。 灵尊星儒虽然强大,空亡的战力却更加可怕。 见大长老承认了万蛇涧涧主之称,云缺微笑着拱手道谢。 周围一众长老神色各异。 有人觉得如此称谓太过儿戏只当是笑话不以为意,也有人觉得吃了苍蝇般难受,还有人觉得脸上隐隐发疼,就像被人扇了个嘴巴似的。 谁的脸最疼? 当然是执法殿长老褚千里。 从引来云缺打算将其击杀开始,褚千里一直在吃亏。 褚臣死了,执法殿弟子也散了,他执法殿长老的名头也毁了,到最后,头上还多了个万蛇涧涧主。 褚千里简直气得要发狂。 但他的心机,远超褚臣,很快压制住心里的狂怒。 他知道今天没机会弄死云缺了,只能以后再说。 褚千里就此将云缺列为必杀的目标,只要他还是执法殿长老,早晚有机会弄死对方。 云缺可不这么想。 以后太遥远了,最好今天就弄死褚千里! 趁其病要其命,等会开战趁着混乱,云缺打算演绎一场蛇群失控的戏码。 万蛇涧那么多蛇妖,谁能保证一条不落的全都控制住。 意外嘛,太正常不过了。 林间的滚滚黑烟已经到了近前。 在人们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头头可怕的怪物。 这些怪物上半截像人,后半截似蛙,大嘴裂开到耳朵根儿,眼瞳如血,腹部生鳍,满口獠牙,没有毛发,披着一身墨绿的怪皮! 半人半蛙的怪物均有一丈多高,浑身缭绕着可怕的黑气,时而爬行时而纵跃,速度飞快。 黑水河里的河妖怪物! 这些怪物平日里栖息于河底,很少冒头,一旦出没,即成天灾! 由于河妖行进间会散发黑气,致使从黑水涧到灵剑宗这一路上完全被黑雾笼罩,数量不知有多少。 只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有数千头之多,最低的都有三级程度。 在更远处的位置,有两团黑气达到了十丈高度,隐约浮现出两个巨型身影。 「七 级河妖……两头!」 陈词无比忌惮的低语道。 远处那两个隐藏于黑雾里的高大身影,散发着七级妖兽的恐怖气息。 吼!!!!!! 一群河妖厉吼着冲向十六洞天。 「动手!」 在陈词的号令下,灵剑宗弟子齐齐出手,一片剑光宛若洪水般冲向群妖。 恶战乍一开始,便陷入白热化。 河妖别看没有毛发,看似没多少防御力,可速度奇快,竟能在剑光中穿梭躲闪,同时口中喷出水箭,普通法器一旦沾染立刻会变得灵气暗淡,就此被腐蚀。 灵剑宗弟子虽多,毕竟没几个人见识过黑水河里的妖邪,很快被突破到近前。 易真驾驭着一件法宝长剑,拼尽全力横扫而出,一击切开了三头河妖。 「还是法宝好用啊。」 易真大为感慨,正要借助法宝之力大战一场,忽然对面黑气涌来,一头两丈多高的怪物一跃而至。 「跳这么高!」 易真大惊,急忙催动法宝斩向头顶,不料那怪物用前爪砸开了法宝。 「五级!」 易真惶恐中祭出几件法器,打算护身。 结果那怪物落下之前先张开大口喷出一道黑水,如利箭般攻向易真。 五级河妖堪比结丹,喷出的水箭有小树般粗细,威能相当于低阶河妖十倍以上,无比迅疾。 易真的几件法器刚一接触立刻被腐蚀得遍布裂纹,彻底失效。 根本挡不住! 眼见水箭袭来,易真只能等死。 轰隆隆! 在水箭即将临身之际,易真脚下的地面凭空长出一棵巨竹,翠绿的竹身散发着法宝气息,挡住了水箭。 少年状态的方玉竹站在巨竹之上,两手结印,无数竹叶翻飞而起,化作一片翠绿剑光,直接将跃到半空的五级河妖扎成了筛子。 「多谢峰主!」 易真吓得满头冷汗,若非方玉竹出手,他今天非死这不可。 「避开五级以上的河妖,保好自己小命。」 方玉竹脚下一踩,巨竹化作一柄翠绿长剑,游走于妖群当中,一个盘旋就斩杀了十几头河妖。 不止方玉竹出手,集结于此的结丹长老们纷纷动手,抵挡五级之上的妖物。 筑基弟子至多能对付四级妖兽,超过五级,没有弟子能斗得过。 当然了,这得排除云缺。 由于万蛇涧的存在,冲击十六洞天的黑水河河妖,有一少半拐进了万蛇涧里。 等冲到龙蛇树下,这群河妖有点发懵。 七涧相隔甚远,互不干扰,但蛇群和人群的区别,河妖还是分辨得出的。 河妖们想不通,为什么敌人会变成妖族? 河妖的脑子有限,想不了太多,绕过龙蛇树冲向山涧另一个出口。 云缺此时正等在山涧之外。 瞥了眼迎面冲来的河妖,云缺只是挥了挥手,蛇群立刻一拥而上,与河妖缠斗在一处。 迎上去的蛇妖,只有不足一半,还有更多蛇妖盘踞在云缺身后,伺机而动。 十六洞天外侧的恶战,逐渐变得混乱无序。 随着两头七级河妖出现,陈词几位长老会成员相继出手,场面彻底大乱。 到处是剑光与黑气。 到处是尸体与血迹。 河妖被大片击杀,也有不少弟子身亡于此。 云缺的目光始终追踪着褚千里的身影,估摸着局面差不多了,拍了拍身旁的盲蛇,低笑轻语 道: 「一不做二不休,该咱们动手了。」 第339章 君子报仇一天都晚 两头七级河妖的恐怖,足以让普通长老心惊肉跳。 纵然是大长老陈词这等结丹后期强者,面对七级妖兽的时候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陈词,岳八碗两人联手,加上五位其他山峰的峰主,一同对战一头七级河妖。 另一边,则由端木华,唐素衣与褚千里协同几位峰主对抗。 高有十丈的七级河妖,不再是半人半蛙的形态,而是类似人身状态,手脚极长,甩动间宛若一团黑风,单以躯体即可抗衡所有法器的轰击。 最骇人的,要数七级河妖喷吐的漆黑水柱。 水缸粗细,轰鸣如雷,落在地面即可砸出数丈深坑,连结丹长老也不敢硬接。 仗着御剑灵活,一众长老合力围攻两头七级河妖。 可打着打着,陈词觉得有些异样。 七级河妖无比疯狂,硬抗法宝,宁可本体受创也要拼力喷出水柱攻击,显得十分狂躁。 陈词修炼了这么多年,面对过的七级大妖不在少数。 但如今攻向山门的这两头,明显处于狂暴状态。 大妖一旦狂暴,威能几乎倍增! 想要杀掉这两头狂暴的大妖,代价绝对不小。 陈词躲过一道水柱,回头望了眼十六洞天的方向,高声喝道: 「从黑水涧挪移回来的灵脉,是否剔除干净?」 他这话,是询问褚千里的。 之前褚千里信誓旦旦揽下了清除灵脉游灵蛊的任务,这都快一个时辰过去,应该早就处理完毕才对,可河妖如此疯狂的模样,显然有某种气息在吸引它们。 褚千里闻言愣了一下。 他一直处心积虑的对付云缺来着,根本就没去看什么灵脉,早将此事忘在脑后。 见实在瞒不过去,褚千里故作悔恨的道: 「一时糊涂,居然给忘了。」 陈词差点喷出口老血,怒道:「你误事!」 若早些清除掉游灵蛊,这两头七级大妖未必能出来,剩下些其他河妖就好对付多了。 附近的长老此时怒火大起,对褚千里投去愤怒的目光。 褚千里一句忘了,葬送了多少弟子的命,没准今天还得有长老陨落于此。 褚千里同为长老会之一,陈词也不好多说什么,急忙喝道: 「童妙双!你带几位长老立刻去灵脉剔除游灵蛊,越快越好!」 远处的童妙双正坐在一头数丈高的巨象灵兽背上,与两头五级河妖缠斗,闻讯后点头领命,唤来附近三位长老赶往灵脉所在地。 灵脉里的游灵蛊,是河妖来袭的引线。 只要清除掉游灵蛊,河妖早晚会退走。 褚千里现在老脸发烫,周围不断有怨恨的目光投来,有的是长老,有的是弟子。 他实在待不下去了,道:「我去灵脉帮忙,尽快剔除游灵蛊。」 说罢也不管陈词同不同意,转身就走。 陈词没功夫理睬褚千里,两头七级河妖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用尽全力才能牵扯住,一旦让七级大妖冲进弟子堆里,一死就得死一片。 童妙双等人当先冲进一座洞窟,很快消失在深处。 褚千里追在后面,刚刚抵达洞窟附近,四周忽然冒出满地蛇妖,头顶腾起上千飞蛇。 褚千里正心烦意乱,忽然看到蛇群,顿时明白了过来。 「云缺!你敢埋伏我!」 蛇群显然受人控制,出现在这里,必定是云缺的号令。 一还一报! 褚千里早上率领执法殿弟子围杀云缺。 现在还没到中午,他就被云缺的蛇群围困于此。 对于褚千里来说,报应来得实在太快。 他没想到云缺敢在所有长老面前,围杀他这位长老会之一。看書菈 蛇妖可不管褚千里的想法,在盲蛇的率领下一拥而上。 褚千里结丹之力暴起,驾驭法宝全力抵抗,一时狼狈不已。 别看褚千里达到了结丹后期,修为高深,可蛇妖的数量实在太多,更有同阶的七级盲蛇在侧,褚千里一时难以脱困。 不远处,传来云缺的惊呼声: 「小心呐!蛇群失控啦!」 听着是惊呼,却没有惊讶的语气,反而带着一股调侃意味。 褚千里差点被气爆了,浑身灵力都变得杂乱起来。 这一幕,正被附近的佟岐看了个满眼。 战斗一开始,佟岐就溜边儿了。 他只找四级左右的河妖对付,时不时的帮帮弟子,看起来忙碌,满头是汗,实则他最轻松不过。 本打算就这么混下去的时候,佟岐看到褚千里被蛇妖围攻,又听到云缺的呼声。 他自然看得出那是云缺有意为之。 蛇群如果失控,还能专逮着褚千里一个人咬吗。 「这家伙,不但比李闲云狂得多,还比李闲云狠得多……」 佟岐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家这是君子报仇一天都嫌晚! 早上的仇,不到中午就报了! 佟岐稳了稳心神,只当没看见,一溜烟飞向远处,大呼小喝的继续杀他的低阶河妖。 围杀褚千里,云缺其实有恃无恐。 一半蛇群在万蛇涧里抵挡河妖呢,足以证明他为宗门出力。 失控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毕竟自己修为低嘛,控制不住万蛇涧的所有蛇妖也情有可原。 谁若质疑,那就让他去万蛇涧试试控蛇好了。 至于河妖会不会因此攻进山门,摧毁十六洞天,云缺才没当回事。 他是万蛇涧的涧主,又不是十六洞天的洞主。 宗门灵脉被毁,关我屁事! 想让云缺驾驭群蛇为灵剑宗拼死效命,那根本是笑话。 云缺站在一个小山包上抱着肩膀看戏,褚千里今天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 看着群蛇围攻褚千里,云缺心生感慨。 结丹后期的强者,果然不是那么好杀的。 褚千里看着狼狈不堪,在群蛇围攻下仍有自保之力。 云缺身后的不远处,一道透明的人影正逐渐接近。 这人影与空气融为一体,无论视觉还是灵识均难以察觉,就像一团青烟般袭来。 人影是个女人。 正是用出分身法门,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脱离了战场的唐素衣! 从开战之际,唐素衣就始终盯着云缺的一举一动。 褚千里的死活,她不在乎,她只想要云缺的命! 以隐身法门,唐素衣接近到距离云缺不足十丈的地方。 她停下脚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随后抬手祭出一道剑光,直奔云缺后心而去! 如此距离,如此境界差距,唐素衣有着十足把握,一击便灭杀了云缺! 第340章 李闲云的脸 唐素衣的全力一击,携带着她一腔怒火。 泉雨是她师妹,是她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情之一,结果惨死于百峰大会。 唐素衣始终没看出牧青瑶身上究竟有什么力量能吞噬泉雨的金丹,但她认为肯定与云缺有关,于是将所有怨恨,都聚集在云缺身上。 今天,唐素衣视为家园的百炼峰,又被云缺毁掉,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身为长老会之一,唐素衣向来高高在上,傲气凌人,何时如此憋气过。 她要杀掉云缺,不惜一切代价! 唐素衣的这一剑,几乎是她毕生最强的一击,同阶难挡,何况一介筑基小辈。 唐素衣有着绝对把握,一剑击杀了云缺。 当她全力斩出这一剑的同时,却没发现,周围空气无声无息的震荡了一下,远处的事物随之变得模糊。 一剑出,鲜血迸溅。 唐素衣亲眼目睹着云缺的后心被开出个大洞,整个上半身几乎消失,只剩下些许皮骨相连。 唐素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而狂笑了起来。 「与我作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为了心头恶气,唐素衣不惜放下往日里的尊贵,行那偷袭之举。 但她毫不后悔! 只有杀掉云缺,她才能抒发出心头恶气,否则她将寝食难安,一直被困在郁闷当中无法自拔。 「好久没这么痛快,泉雨,安心去吧,师姐已经替你报仇了!」 唐素衣仰头望天,只觉得天空很低,灰蒙蒙一片,压得人心情抑郁。 唐素衣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不容她多想,对面本该成为尸体的云缺却缓缓转过身来,七窍流血,嘴角却挂着一抹诡异笑容。 「没死?不可能!」 唐素衣惊讶不已。 正常人如果整个心窝都被洞穿,身上多出个水盆大的剑洞,早该顷刻身亡。 而云缺竟还能站在原地不倒! 云缺嘴角的笑容带着一种嘲讽意味,看得唐素衣怒火大起。 「一剑没死,那就两剑!两剑不死就百剑!」 唐素衣发疯了一样,一剑又一剑轰向对面的身影。 直至将云缺的身体切得七零八落,成了满地碎块。 唐素衣大口喘着气。 她每攻出一剑都倾尽全力,几十剑过后,自己累得不轻。 被她如此轰击,即便七级大妖也难逃一死。 身体虽然碎裂,可云缺的脑袋依旧完好,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浓。 「还笑?」 唐素衣几乎要七窍生烟,催动法宝就要轰碎那张笑脸。 下一刻,云缺的脸开始逐渐变幻起来。 下巴变尖,眉峰变细,容貌竟变得绝美,宛若女人。 看到这张脸的同时,唐素衣心神巨震。 因为这张脸她太熟悉了,她惊呼出声: 「李闲云!」 唐素衣终于明白她之前为何会生出些奇怪的感觉,原来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是现实,而是梦境! 愕然转头,唐素衣看到远处的战场无比虚幻。 四周的空气浮现出阵阵波纹,她竟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李闲云的梦境当中。 「呵呵……」 李闲云的脸,发出低低笑声,听起来充满了不屑之意。 随着这道笑声,唐素衣陷入了梦魇当中。 李闲云充满嘲讽的那张脸,就此印在唐素衣心神深处,哪怕她醒来,也很难摆脱这段梦境烙印。 唐素衣只觉得心神一阵动荡,她连忙动用元神之力,强行破开梦境。 周围的空气如气泡般破碎开来,天地如蛋壳破裂。 眼前的景致重新呈现。 唐素衣依旧在战场核心。 周围众多长老在联手轰击两头七级河妖,头顶正落下一道漆黑水柱,她拼力躲闪,险险避开。 唐素衣心神再次大震。 原来,在她刚打算动用分身去偷袭云缺之际,她就陷入了李闲云的梦境。 唐素衣深吸一口气,目光中充满了忌惮。 李闲云的可怕,远远超出她的预料之外。 她知道刚才的入梦,只是李闲云的一次警告而已。 如果李闲云当真在梦境中对她下杀手,她至少会被重创神魂,甚至就此陨落都有可能! 即便如此,由于梦境中李闲云的那张脸已经化作梦魇,唐素衣结丹后期的境界隐隐出现跌落征兆。 「天下金丹第一人,李闲云……」 唐素衣无比忌惮的低语着,至此打消了暗算云缺的心思。 她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只要李闲云还在灵剑宗,她就不可能伤到云缺一根汗毛。 李闲云与唐素衣的梦境交锋,云缺不得而知。 因为唐素衣根本就没过来。 否则真要距离他十丈以内,就算自己察觉不到,亡叔也会发现危险的来源。 云缺此时正盯着与群蛇乱斗的褚千里。 有七级盲蛇存在,褚千里一时难以脱困,始终被蛇群围攻。 「结丹后期,果然耐打。」 云缺看出来蛇群难以弄死褚千里,很快对方就能突破重围逃走。 杀结丹,绝非易事,又何况是结丹后期的强者。 略一思索,云缺有了打算。 既然留不下褚千里的命,怎么也得给他留点印象深刻的记号才行。 拿出石头断手,云缺自语般说道: 「想要其他肢体的话,门长老最好出点力,该你表现了。」 趁着褚千里在疲于应对着蛇群,云缺挥动单臂,直接将石头手扔进蛇群。 这一扔之力,云缺催动了剑脉。 石头手上覆盖着精纯的剑气波动,如一道剑光在蛇群缝隙中越过。 由于云缺在地面,褚千里在半空,石头手直奔褚千里的下三路而去。 门长老刚想问问出什么力,就觉得自己飞了出去,迎面的空气堵得他嘴巴都张不开。 褚千里不亏为结丹后期强者。 当携带剑气的石头手袭来,他立刻察觉,在混战中分出一道剑光劈向石头手。 咔嚓一声! 石头手从中间被斩开。 一半是嘴巴与三根手指,另一半是单独的两根手指。 门长老还没弄清情况呢,先被分尸了,气得他火冒三丈。 原本石头手上的剑气已经被褚千里斩碎,分成两半的石头手本该掉落,突然那两根手指的一半断手继续腾空,直接抵达褚千里的要害之处。 「砍我?看老子的二指禅!」 掉落而下的嘴巴里嘀咕着碎语,门长老的两根手指则弯曲了一下,紧接着弹出两股巨力。 啪!!! 褚千里只觉得一阵巨疼从身下传来,脸直接青了。 「嗷!!!」 褚千里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就此成了太监。 鸡飞,蛋打! 第341章 兢兢业业云师弟 事实证明,但凡是手,都挺欠的。 尤其是门长老的石头手。 平白无故被人扔出去不说,还让人给砍成两半,门长老那么小心眼的脾气,哪能不报复。 于是褚千里就倒了血霉。 从此告别了男人之身,归入太监之流。 褚千里做梦也没想到,万蛇涧的蛇妖没能把他怎么样,却栽在了两根手指上。 要害被重创,褚千里一时气息大乱,盲蛇趁机张开大口吞去。 这时褚家的另外两个长老接应而来,两人联手堪堪挡下盲蛇的致命一击。 「走!」 褚千里不敢恋战,忍着巨疼催动法宝,就要杀出一条通路。 见门长老奇袭得手,云缺也有些意外。 扔出门长老的手,原本只想扰乱褚千里一下,给他制造点麻烦。 不料门长老出手如此狠辣,一击建功。 「趁你病要你命。」 云缺打算亲自出手。 这种时机可难得,褚千里若全盛之际,即便自己出手用处也不大,很难留下对方。 但现在不同。 褚千里被重创,剩下那两个结丹初期的褚家长老根本不算什么,云缺有很大把握将褚家之人一锅端。 「褚长老!」 一个人影连连大叫着赶来,狼狈的来到褚千里近前。 「褚长老可找到你了,大长老命你回去对抗河妖!」 赶来的,是个小个子长老,正是负责传信的执事长老赫子儒。 赫子儒见到褚千里,立刻赔笑道:「大长老说了,你再不回去……啊呀!」 他话没说完,就迎来了褚千里的大脚,被一脚踹飞了出去,直接砸向云缺这边。 云缺即将出手的飞剑,就此顿了一下。 往旁边一侧身,让过赫子儒,对方整个人砸进土堆,只剩两只脚在外面,鞋都飞了。 褚千里很快突出重围,狼狈逃走。 见其逃了,云缺没追。 结丹后期的高手,如果拼命逃亡,以云缺如今的修为根本追不上。 看了看陷在土里的赫子儒,云缺问道: 「赫长老,没事吧?」. 赫子儒好不容易把自己拔了出来,一身灰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讪笑道: 「没事!经常被人踹,习惯了,对了云师弟!大长老让我传信,让你即刻返回万蛇涧稳定蛇群,那边更乱!蛇群和河妖一起冲击十六洞天呢!」 蛇群肯定会乱,云缺自然知道,没有了盲蛇震慑,那群蛇妖可不会听谁的号令。 「我知道了,这边的蛇群出了点麻烦,不听号令,居然失控伤人。」 云缺做出忧愁状,道: 「赫长老想必也看到了,我冒着被蛇妖吞杀的危险追来,好不容易才帮着褚长老逃得一命,哎,看样子,褚长老又得埋怨我,认为是我故意害他,这么多高等蛇妖,你说,我一个小小筑基弟子哪能说控制就控制得住啊!」 「云师弟说得有理!我可以作证!云师弟在此战中一直兢兢业业,肝脑涂地!像咱们这种为宗门出死力的,整个宗门也找不出几个来呀。」 赫子儒信誓旦旦的担保,道:「我得去看看童长老那边的进度如何了,还要向大长老汇报,我先走了啊云师弟,你自己小心呐!」 说罢赫子儒架起剑光,匆匆赶往灵脉方向。 等对方走远,云缺朝着盲蛇一挥手。 蛇群浩浩荡荡爬向万蛇涧方向。 战场中心。 两头七级 河妖在众多灵剑宗长老的围攻下,身体上不断出现伤口,开始缓缓后退。 一宗之力,可不是摆设。 河妖的确很多,但也架不住上百位结丹长老集体出手,况且还有数万弟子合力抵抗。 眼见着这场灾难即将退去,陈词终于安心了几分。 「岳长老!助我一臂之力!」 陈词低喝中,掐动出繁复的剑诀,一座庞大的剑阵隐约浮现。 一侧的岳八碗点头称好,抬手抛出一个酒葫芦。 酒葫芦在半空迎风而长,瞬间成为三丈大小,表面流转起七彩霞光。 上品法宝,千杯少! 这件酒葫芦是岳八碗的本命法宝,玄奥非凡, 只见葫芦嘴朝下,咕噜噜涌出一片酒水,如一挂瀑布般将下方的七级河妖笼罩。 霎时间酒香四溢! 周围闻到酒香的弟子,纷纷生出一种醉醺醺的感觉,附近的河妖也一样,东倒西歪。 被酒水笼罩的七级河妖,张开血盆大口贪婪的喝着,瀑布般的酒水竟一滴不落,全进了此妖肚子。 「喝了洒家的酒,就得醉死于此喽,哈哈!」岳八碗大笑道:「倒!倒!倒!」 三个倒字过后,那头七级河妖轰鸣倒地,犹如醉汉一般。 趁此良机,陈词的剑阵终于完成。 这位大长老立于半空,周围狂风烈烈,须发飘摆,并起剑指点向下方。 「炎剑之阵,诛邪!」 随着陈词的喝声,河妖四周爆发出冲天烈焰! 从上方看去,河妖所在区域,浮现出一幅完全由烈焰组成的八卦图案,剑气余波横扫出千丈开外。 身为灵剑宗大长老,修为自然没得说。 陈词的这一手炎剑诛邪,直接将醉酒的七级河妖撕裂成数段,一举灭杀了一头强敌! 云缺远远的看到陈词施展剑阵,暗暗点头。 炎剑之阵,当初在朱山寺的时候云缺见过周静姝施展,当时就觉得威力不俗。 然而比起陈词的剑阵,周静姝的炎剑之阵简直如过家家一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灵剑宗是有点东西的,云缺打算有机会把这套炎剑之阵学来。 五行相克。 黑水涧的河妖属水,火焰正好克制。 一头七级河妖伏诛,灵剑宗一方立刻气势大盛,无论弟子还是长老,更加卖力的斩杀妖邪。 万蛇涧方向。 由于云缺回来,混乱的群蛇再次集结,在盲蛇的带领下,将山涧附近的河妖吞杀一空。 灵剑宗众人合力的猛攻下,河妖终于开始退走。 另一头七级河妖拖着残破的身躯爬向后方,其余的低等河妖留下数千尸体后,如退潮般向着黑水涧的方向涌去。 见河妖终于退了,陈词长吁一口气。 十六洞天,算保住了! 陈词心里泛起一股后怕。 一个黑水涧都如此难对付,若整个七涧齐齐攻来,别说十六条灵脉,整个宗门都保不住! 到底是谁在幕后暗算灵剑宗? 陈词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查出幕后真凶,否则他总有种预感,对方还会卷土重来。 「终于退了……」易真擦着冷汗,浑身灵力所剩无几。 「咱们打败黑水涧了!」始终溜边儿的佟岐,重新出现在大长老的视野之内,喝声高昂。 「好可怕的妖兽狂潮。」周静姝瘫坐在地,没了一丝力气。 众多弟子都觉得恍若隔世,望着退走的妖群发呆。 如 此可怕的战斗,百年难遇一次。 经历过恶战的弟子们,都觉得自己的实战经验大幅提升。 平常他们也会遇到妖兽,也会有凶险的战斗,但比起这次,实在小巫见大巫。 云缺站在万蛇涧山口,没去看退走的河妖,而是目光有些古怪的看向盲蛇。 此时的盲蛇,状态有些奇怪。 竟盘成蛇阵,完全一副防御姿态,硕大的头颅朝着远方,缓缓吞吐着蛇信,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有东西要过来?」云缺皱眉道。 盲蛇如此形态,显然发现了危险,而且那危险极为恐怖。 能让一头七级大妖忌惮的,绝非小事。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河妖退走,兽潮结束之际,在数百里之外的黑水涧里,正升腾起一股黑烟,直达百丈! 看到这股黑烟之际,陈词刚刚缓和过来的脸色,骤然大变! 第342章 棋老的辈分 十六洞天外的草丛里,一只仅剩半截的石头手正在用三根手指爬行。 东一下西一下,翻翻这,翻翻那,不知在寻找什么。 离得近了,还能听到手心里那张古怪嘴巴的嘀咕声。 「还好我机智的避开了嘴,我迷人的笑容才得以保存……他娘的,连只手都砍,还有没有天理了!灵剑宗这群天杀的王八蛋,等本大爷恢复身体,男的都阉了,女的统统卖去青楼!」 断手爬上个矮坡,终于在一片草丛里找到另外的一半。 「可算找到了,没有眼睛实在碍事啊,瞎摸太费劲了。」 嘀嘀咕咕中,两半断手融合在一起,很快变成完整的石头手。 「怎么黏糊糊的?老蛋果然流油,本大爷得去洗洗手,水坑呢,哪有水坑……」 正寻摸水坑的功夫,门长老的手忽然定住了。 手心的嘴巴不断抽气,好像在闻着什么气息似的。 「这是……黑水河底的黑沙气息!八级!」 噗通一声。 断手直挺挺倒在矮坡上装死。 可能嫌位置太显眼,石头手很快又五指爬动,转到土坡后面的荒草里,一动不动了。 反正只是断手,门长老若装死,谁也不会发现。 这时候,退走的河妖纷纷停住,做出蹲伏姿态,汇聚在十六洞天外不足一里的位置。 仅剩的那头七级河妖,也停住了后退的步伐,蹲伏在群妖之前,龇起獠牙,不断发出低吼。 河妖们的古怪举动,仿佛在恭迎着王者一般,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与震撼! 陈词的双手颤抖了一下,随后被他猛然捏紧。 一滴冷汗,从这位大长老的额头滑落。 远处, 黑水涧上方的百丈黑烟逐渐汇聚成团,不断蠕动着。 「那是……什么!」 佟岐低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他看不出黑烟的真相,却能感受到一股天敌般的气息正隐隐传来。 「难道,黑水涧里蕴化出超过七级的妖物?」岳八碗惊疑不定的道。 「不可能!」 端木华已经忘记了摇他的羽扇,道:「黑水涧若有八级大妖出没,我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别忘了河底的黑沙,足以隔绝任何气息。」陈词声音低沉的道。 听闻河底黑沙,众多长老愈发心惊肉跳。 万蛇涧山口,云缺从盲蛇的异样中,判断出有超过七级的妖邪出没。 「这下热闹了,元婴级别的大妖啊。」 云缺暗自低语,神态自若。 即便有八级大妖来袭,那也是灵剑宗倒霉,云缺这位涧主肯定第一时间离开宗门,等什么时候灵尊出手,他再回来。 在灵剑宗众多长老与弟子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那百丈黑烟逐渐凝固成一张怪脸的轮廓。 黑烟中有两个巨大的窟窿,形若眼窝,其下裂开一张大口,好似在无声咆哮。 有风刮来。 吹得众人衣衫摆动,草木乱晃。看書菈 随着这阵狂风吹来的,还有远超七级河妖的恐怖气息。 「八级河妖!」 陈词艰难的从口中吐出这四个字,额头已经遍布冷汗。 堪比元婴初期的八级妖邪,在场众人即便合力都不是对手。 境界压制! 像陈词这等结丹后期修士,在八级大妖面前就是一口点心而已! 灵剑宗剑牢方向,棋老的身影破空而来,站在陈词身旁。 「黑水河里什么时候出了八级大妖!灵脉里的游灵蛊清除完了吗!」 棋老的喝声,打断了众人的惧意。 陈词僵了一下,道:「童妙双已经带人过去了,应该快了。」 「应该?之前你们干什么去了!一个个的全是饭桶!」 棋老气得白胡子直翘,指着陈词的鼻子开骂,骂得陈词一点脾气都没有。 其他长老纷纷垂头听着,没有一人敢插嘴,就连最为孤傲的唐素衣,在棋老面前也显得毕恭毕敬。 云缺在远处看着棋老训人,心生好奇。 棋老多说结丹后期,居然敢骂长老会,如此奇怪的现象,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棋老的辈分,在宗门极高! 远在陈词等人之上。 棋老骂完之后,望向远处的黑烟怪脸,忌惮道: 「八级河妖若来袭山门,除了老宗主和二师兄,我们谁也挡不住!」 陈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道:「老宗主早已陨落,太上长老云游在外多年没有音讯,依棋老看,咱们该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你能挡得住八级大妖,还是我能挡得住?请灵尊吧!」棋老气哼哼的道。 一听请灵尊,陈词等长老纷纷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变得神色各异起来。 陈词的表情在纠结与无奈中来回变幻,道: 「宗主前往黑水涧之后,尚无消息传来,我们请不动啊,棋老最好走一趟雷山……」 「我就能请得动了?你当灵尊谁都见呢!」 棋老愈发恼怒,指着陈词岳八碗等人骂道:「都怪你们这群饭桶!非得让顾红鱼那丫头去黑水涧,现在好了!你们谁去雷山!我反正不去!」 灵剑宗的长老都知道一点,雷山是禁地,不管有事没事,谁也不敢去。 因为雷山外围终年笼罩雷电,强闯只有死路一条,灵剑宗内除了顾红鱼之外,没有任何人走进过那片雷幕。 在雷山外边呼唤灵尊,基本没用。 岳八碗强撑出笑脸,道:「大不了咱们撤走,让那八级大妖在山门里肆虐,我估摸灵剑宗被摧毁掉一半,灵尊也该现身了。」 「你就不怕灵尊现身后,先把你这不孝的门人给砍喽!就知道长肥肉,脑子不能长点吗!」棋老骂道。 岳八碗缩了缩脖子,讪笑着不说话了。 云缺这时已经来到附近,听了个全程。 从棋老与陈词几人的对话中,云缺这才知道棋老的辈分之高,竟然与灵剑宗的太上长老同辈。 棋老,是太上长老的师弟! 从棋老的语气看,太上长老应该与所谓的老宗主同辈。 棋老与陈词口中的老宗主,应该不是上任宗主,有可能是上上任宗主,而且早已陨落。 但那位太上长老却还在,只不过云游在外没有消息。 灵剑宗果然存在着元婴强者,云缺得到了如此推断。 能与八级大妖抗衡的,唯有元婴才行! 「灵尊不是有个真传弟子吗!」 佟岐忽然想起了修雪的存在,提醒道:「就是百峰大会与云缺打斗的那个!找到她,就能将消息送进雷山了!」 「那女娃人呢!」棋老追问。 「这……」 陈词很想说不知道。 但瞧着棋老的架势,他要敢说不知道,肯定免不了又一顿臭骂。 陈词目光一转,看到了云缺,顿时如释重负道: 「云缺可能知道!毕竟他们不打不相识嘛。」 云缺正听热闹 呢,不料人家把皮球踢给了自己。 他哪知道修雪在什么地方。 棋老看见云缺,顿时眼前一亮,道:「小子,你知道灵尊弟子在何处?」 云缺道:「弟子不知,不过,我知道宗主已经回来了,就在桃花峰。」 云缺不清楚修雪在什么地方,但他不久前刚见过顾红鱼。 一听宗主回归,陈词等人明显松了口气。 顾红鱼这位筑基宗主,平常就是个摆设,根本没用。 唯有一个用处,人家能出入雷山! 整个灵剑宗,所有长老弟子加起来,只有顾红鱼一个人,有机会面见灵尊。 第343章 肚子又大了 得知宗主已经回归,棋老才消了几分气。 陈词立刻吩咐两名亲传弟子,去桃花峰送信。 两名弟子刚要动身,被棋老拦住。 「让云缺去。」 棋老来到云缺近前,道:「小子,你走一趟桃花峰,言明黑水涧里出现八级大妖,让宗主即刻前往雷山请灵尊出面。」 说罢,棋老加了一句:「别人我信不过。」 陈词等人听得微微诧异,棋老什么时候和云缺这么熟了? 陈词开始心里打鼓,生怕棋老一高兴,把云缺收入门下,那云缺的辈分可就和他同辈了。 云缺本打算在旁边看热闹。 不过棋老既然说话了,不好驳了这老头的面子,点头答应下来。 云缺走后,棋老望向远处的黑烟怪脸,神色极为凝重。 陈词犹豫了一下,道: 「棋老,咱们是不是先撤走,等待灵尊驾临。」 「十六洞天不要了?」 棋老瞪了眼陈词,高声喝道:「结丹中期以上的长老,选出一百零八人,准备随我布天罡剑阵!」 一听天罡剑阵四个字,周围众多长老齐齐打了个寒颤。 天罡剑阵,灵剑宗的杀伐大阵,以一百零八人结成,威力绝伦。 这种剑阵往往用真传弟子布置,其威能足以威胁到结丹初期的修士。 百年来,没有结丹长老亲自布过此阵。 天罡剑阵一旦结成,预示着死战不退! 棋老显然打算死守十六洞天。 见周围长老纷纷现出惧意,棋老冷哼道: 「怎么,我都不怕死,你们先怕了?十六洞天若被摧毁,灵剑宗将根基全无!千年山门,毁于一旦!太上长老若云游归来,谁去解释?灵尊若怪罪下来,谁来担责?」 环视着四周的结丹长老,棋老冷声道: 「又想在灵剑宗修炼,又不想担丝毫风险,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给你们!不愿结阵的大可自行离去,宗门不养废人!」 棋老今天属实被气到了。 从前往七涧解除灵脉危机开始,宗门这些长老就乱糟糟没个章法,一个个全都自私自利。 即使黑水涧存在八级大妖,只要在灵脉挪移回来之前剔除游灵蛊,完全能避免危机。 结果呢,变成了如今这等凶险局面。 「我愿随棋老布阵!」 第一个开口的,是少年模样的方玉竹。 陈词连忙也道:「愿随棋老布阵。」 「我等愿随棋老一同布阵!」 一些结丹中期以上的长老纷纷出言,都知道今天肯定躲不过去,不如痛快点答应。 「佟岐愿随棋老死战到底!」 佟岐喊得最为嘹亮,他抄着法宝飞剑,浑身灵气鼓荡,真有那么几分血战到底的架势。 实际他心里正在得意。 他才结丹初期而已,棋老要的是结丹中期以上的长老布阵,这种只需吆喝不需出力的好机会,佟岐哪能错过。 「好!」棋老满意的指着佟岐道:「等会凑不够人数,你第一个补上!」 佟岐顿时傻眼了,懊悔不已。 他只算自己的修为来着,没算在场的够不够一百零八位结丹中期。 佟岐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多什么嘴啊,这下把自己给搭里了。 「褚千里呢?」棋老看了一圈,长老会五人当中缺了一个。 「褚千里公报私仇,拉着整个执法殿围杀云缺,结果引来万蛇涧的蛇群,连千鹤峰都被推平了。」陈 词将之前的经过简短讲述一遍。 他现在可不想替褚千里背锅。 棋老的身份太高,人家是太上长老的师弟,若太上长老回归,宗门里的烂摊子全得算在他陈词头上不可。 「调集整个执法殿对付个筑基弟子?亏他想得出来!」. 棋老听完大怒,道:「平得好!执法殿不想着如何整顿宗门戒律,专门想着坑害自家弟子!如此执法殿,不要也罢!」 棋老的话,虽说无法左右宗门的发展,但陈词知道,今后的执法殿,至少得换个长老了。 褚千里在宗门的威望与人脉,从此之后几乎断绝。 端木华抓着羽扇道: 「多个人多份助力,是不是把侍剑堂里的那家伙调来?」 陈词等人听闻侍剑堂,顿时变得神色各异。 「你想让他死么?你不知道那个疯子连八级大妖也敢独自冲锋?他脑子有毛病,你脑子也有毛病了?」 棋老没好气的道,端木华立刻讪讪的不言语了。 十六洞天之外,一众长老各自做好准备,迎接强敌。 云缺则独自飞行在空荡荡的山门之内。 「游灵蛊,真有吸引八级大妖的能力?」 路上,云缺思索着黑水涧出现的强大妖邪,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相当于元婴强者的八级大妖,若之前始终栖息在黑水河河底,恐怕没那么容易就被激怒。 八级大妖,已经可以称之为妖修了,心智极高,不大可能为了区区一条灵脉,就攻击灵剑宗。 毕竟灵剑宗有上千年的底蕴,两百余位结丹长老,数万弟子,想要覆灭如此庞大的宗门,八级大妖也得掂量掂量。 尤其灵尊的存在,绝非一头八级大妖能抵抗得过。 尽管云缺没见识过星儒真正的能力,但他见过月姬的恐怖。 血湖里的月姬,吞杀申猴如吃点心一样,即便那只是申猴的一具分身,也足以证明结丹之力在月姬面前弱小不堪。 自从得知云氏先祖于此地斩杀过妖王,云缺就知道了星儒因何在这里建立灵剑宗。 就是为了七涧里残留的剑气本源! 由此可以推断,星儒这千年来,肯定出没过七涧。 那么七涧里的强大妖物,又岂能不知灵尊的强大。 「有人,在黑水涧里动了手脚,刻意引出河底的八级大妖。」 云缺得出了如此推论。 下手的人,肯定与暗剑使有关。 「既然暗剑使去了黑水涧,顾红鱼怎么能安然而归呢。」 云缺的眼眸微微眯起。 若自己是暗剑使的话,肯定会趁机在黑水涧里留下顾红鱼的命。 既然要对付灵剑宗,那么杀掉宗主,就成了最佳选择。 「难道,顾红鱼与天涯剑阁有所关联?」 云缺暗暗猜测。 顾红鱼身为宗主,却没有宗主之权,在灵剑宗就是个摆设,是个花瓶。 而顾红鱼心机深沉,绝不会甘愿为摆设! 她有足够的动机去联络更强的援手,来帮她稳固地位,清除异己。 「灵剑宗,天涯剑阁,越来越有意思了。」 云缺洒然轻笑,抛去心头的猜测。 无论猜对与否,都与自己没关系。 本来就是天涯剑阁与灵剑宗的一场明争暗斗,只要不惹到自己头上,云缺只管看戏。 远处,一座遍布着桃树的山峰落入眼帘。 山顶开满桃花,宛若一片花海,美轮美奂。 抵达桃花峰之后,见到了顾红鱼。 然而让云缺倍感意外的是,顾红鱼的肚子,又大了。 第344章 挺惨一宗主 桃花峰山顶是一大片桃园,鲜红的桃花正值盛放。 入眼一片花海。 一身红裙的顾红鱼,独自站在花海当中,轻抚着头顶树枝上一朵最艳的桃花。 云缺的到来,顾红鱼好像未曾察觉,只望着那朵桃花默默出神。 呈现在云缺眼前的,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顾红鱼的俏脸,在花海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秀美,仿佛她整个人都融入了桃园当中,给人一种静怡之感。 在桃园深处,立着座墓碑,孤零零,格外刺眼。 那是顾红鱼双亲的坟墓,为整片桃园平添了一缕哀思。 云缺落地后,静静的站在林间,望着不远处的身影,目光中略有疑色。 顾红鱼已经换了套崭新的红裙,看不到她伤势如何,不过隆起的小腹竟如十月怀胎。 早上云缺在十六洞天见到顾红鱼的时候,对方的小腹只是微微有些隆起,不是很明显。 不到半天时间而已,顾红鱼的肚子竟如即将临盆一样!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顾红鱼轻语间,将头顶的树枝折断。 她嗅着枝头那朵盛放的桃花,缓缓转过身来,微微偏头,笑盈盈的望着云缺,犹如在等待着答案。 「深红如血,浅红亦如血,我们男人,不大喜欢花这种东西。」云缺还以和善的笑容。 「说谎,美人如花,难道男人会不喜欢么,你们男人不是不喜欢花,只是不喜欢养花罢了,摘花的时候,肯定很痛快。」顾红鱼轻笑道。 「宗主所言,有些道理。」云缺笑道,很是赞同。 「你想要……」 顾红鱼嗅着手里的桃花,将其贴在自己脸睱,目光深情道:「这朵花么。」 花贴桃花面,也不知花儿更美,还是俏脸更艳。 「养花太麻烦,浇水施肥还得晒太阳。」云缺笑道。 「这朵花无需呵护,因为它……」 顾红鱼的眸光现出一抹悲意,望着手里树枝上的桃花道:「已经快死了。」 被折断的桃花,是在盛放到极致的最美之时,也是凋零的开始。 无根之花,再无生机。 云缺的目光晃动了一下,隐约察觉到顾红鱼的气息正变得愈发紊乱。 「花开花谢,草长莺飞,四季循环,明年,桃花依旧会开。」云缺道。 「但不是这一朵。」顾红鱼的语气哀伤起来。 云缺的眉峰动了动,道明来意。 「棋老命我转达宗主,黑水涧内有八级大妖出没,望宗主前往雷山,请灵尊出手。」 顾红鱼笑了笑,没有立刻去雷山,而是走向林间的孤坟。 云缺迟疑了一下,跟了过去。 桃园深处的孤坟,位于一棵最大的桃树之下,坟上落满花瓣。 云缺扫了眼墓碑。 上面刻着两个名字。 顾行秋,水莫寒。 那是顾红鱼的双亲。 顾行秋这个名字,云缺并不陌生。 在灵剑宗记载宗门历史的典籍里有所介绍。 顾行秋,灵剑宗上一代宗主,金丹大圆满境界,由于冲击元婴失败,致使境界跌落,之后在探索一处险地时陨落。 至于顾行秋的夫人水莫寒,典籍内只有寥寥几笔介绍,是顾行秋的师妹,与顾行秋同时陨落。 「父亲对我极为严苛,望女成龙,我从记事开始,便整天都在修炼,不停的修炼。」 顾红鱼望着墓碑,目光中没有多少追忆之色, 反而淡漠了很多,幽幽低语。 「我的天赋不够好,修炼得并不顺利,十岁的时候才仅仅炼气六层,我已经很努力了,但父亲目光中的遗憾却越来越浓。」 「我没见父亲对我笑过,我的童年,是在父亲严厉的喝斥,鞭策与叹息中度过,我好希望他能对我发自内心的笑一次,哪怕一次就好。」 「磕磕绊绊,我终于突破了筑基,结果父亲意外陨落,宗门无主,百峰长老为了挣权而开始内斗,后来,是棋老提议,让我暂且接任宗主之位。」 「长老们自然不会服气,我一介筑基修为的门人,怎能担当宗主重任。」 「你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同意的吗。」 顾红鱼偏着头,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道:「我走进了雷山。」 云缺听到这里,其实已经猜到顾红鱼是借助灵尊弟子的名头,当上的宗主,否则那帮长老可不会同意。 在灵剑宗,有灵尊撑腰,即可横着走。 「尽管成了宗主,我却没有什么权利,打着辅佐宗主的名头,他们建立了长老会,我这个宗主,空有其名罢了。」 顾红鱼凄然一笑,道:「不过没关系,至少,我是灵剑宗名义上的宗主,父亲若知道的话,想必也会欣慰几分,女儿没给他丢脸,接下了宗主之位。」 顾红鱼的一生,可以说是在巨大的压力中度过。 儿时,她的压力,是父母的期盼,恨铁不成钢。 长大了,她的压力,是各峰长老,与独揽大权的长老会。 没人会真心服气一位筑基境的宗主。 只要顾红鱼一天无法结丹,她就只能当一天的花瓶,在外人异样的目光中艰难度日。 挺惨一宗主。 云缺在心里如此想到,不过他却没被顾红鱼的柔弱可怜所蒙蔽。 走进雷山,并不等于成为灵尊弟子。 从顾红鱼隐隐针对修雪,云缺早看出这位宗主极大概率在借用灵尊的威名而已。 不知顾红鱼用了什么办法,能走进结丹长老都望而却步的雷山。 「你的童年,一定比我过得精彩有趣。」 顾红鱼望向云缺,羡慕道:「小时候,我总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有一双普普通通的父母,过一场平平淡淡充满欢声笑语的童年,修仙这条路,好无趣呀。」 一声轻叹中,不知落尽了多少桃花。 「只要活着,总会找到乐趣。」云缺轻语道。 「是吗?可惜,我就要死了,帮个忙好么。」顾红鱼嫣然一笑,道。 「你说。」云缺默默的望着对方。 「我死之后,以花为墓,把我葬在花海里。」顾红鱼的神色现出悲意,语气轻缓。. 云缺没说话,点了点头。 同时脚步一点,施展出柳絮身法的小挪移疾风步! 当云缺向后急退的同时,顾红鱼浑身气息骤然巨变,变得无比狂暴,她肚腹突然膨胀了倍许,就像在腹部扣着个巨大的水盆。 嘭!!! 一声闷响当中,顾红鱼的肚腹炸裂开来。 第345章 难养的鱼儿 十六洞天。 一百零八位长老各自守着一个方位,按照九宫八卦,排列成天罡剑阵。 佟岐果然身在其中。 最倒霉的就是他,结丹中期以上的正好一百零七人,由于他之前喊得最凶,所以棋老毫无例外的拿他填补空缺。 远处的黑烟怪脸变得愈发凝实,眼眶般的大洞里闪烁起猩红之光。 黑烟里藏着的真身,没人看得到。 长老们只能听到耳畔隐约响起的水声。 水声,伴着沙石翻滚的轻响。 那是黑水河底的黑沙在翻动。 栖息于黑沙之下的八级大妖,正在腾挪着不知多么庞大的身躯! 灵剑宗所有弟子已经撤到长老身后数百丈之外,各自戒备着。 面对八级大妖,筑基弟子已经没多少用处了。 棋老死死盯着远处的黑烟怪脸,全力戒备着,随时准备启动剑阵。 这时从十六洞天里飞出几人,以童妙双为首。 陈词见童妙双出现,立刻一喜,道: 「灵脉处理完了?」 只要灵脉里的蛊虫剔除干净,使得灵脉失去吸引力,黑水涧里的八级大妖未必还会过来。 童妙双的脸色极为难看,道: 「还差一只,藏于灵脉核心,我用尽办法也引不出来,除非毁掉灵脉,否则无法剔除!」 「还剩一只!」陈词大惊,其他长老随之冷汗直冒。 棋老诧异道:「以你的身手,怎会清除不掉一只游灵蛊?」 童妙双拱手见过棋老,道:「那只好像不是游灵蛊,虽然长得差不多,但气息很古怪,具体是什么,我看不出来,棋老请看。」 说着,童妙双用出灵力映现的法门,将灵脉里最后一只怪虫的影像呈现出来。 棋老仔细看着怪虫影像,眉峰紧皱,半晌无语。 「棋老,怎么样,到底最后这只是什么东西?」陈词焦急追问。 「外表与游灵蛊类似,除非拿到本体才能分辨得出。」棋老沉吟道。 「要不然,毁了一条灵脉!」陈词当机立断道。 十六洞天,共有十六条灵脉,相比起八级大妖的袭击,少一条灵脉更为合算。 棋老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四周,道:「李闲云那小子呢?」 「估计还在滕云峰睡觉呢。」陈词无奈的道。 棋老气得白胡子一翘,运转灵力朝着宗门方向大吼道: 「李闲云!我知道你听得见!再不滚过来,我天天半夜去你门口下棋!」 棋老的喝骂,听得一众长老纷纷觉得解气,连陈词都觉得心情舒畅了几分。 睡大觉的李闲云能成为灵剑宗的禁忌,可见宗门之内没人敢打扰,不过棋老除外。 这就是辈分的好处。 长辈骂你,你就得听着。 不多时,一道歪歪斜斜如梦游的人影从滕云峰方向飘了过来,跟个鬼魂似的。 李闲云闭着眼睛,飘到棋老近前,无比敷衍的拱了拱手,继续打呼噜。 「灵脉里有一只怪虫无法剔除,你想想办法,不破坏灵脉的前提下,先把那怪虫封印。」棋老吩咐道。 整个灵剑宗长老,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他的晚辈,棋老说话自然毫不客气。 「不会封印术。」李闲云说梦话似的呢喃道。 「不会你就现在学!封不住虫子,你来主持天罡剑阵!」棋老气哄哄的道。 佟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凑过来道:「对!李闲云战力无双,让他替我的位置, 我让位!」 棋老一巴掌敲在佟岐脑袋上,怒道:「他替也是替我!你给我赶紧归位!」 佟岐捂着脑袋回归原位,满脸哀相。 李闲云闭着眼睛飘向十六洞天,去处理最后一只怪虫,童妙双急忙跟上指路。 棋老等人则紧张万分的守在原地,纷纷祈祷着李闲云能快些封印怪虫,或者宗主能尽快请来灵尊。 李闲云能不能封印怪虫,云缺不得而知。 但云缺此时知道,灵尊,肯定请不出来了。 察觉到顾红鱼身上散发的狂暴气息,云缺立刻动用身法躲避。 救人已经做不到了。 那危险就来自顾红鱼体内,确切的说,是顾红鱼的肚子! 一片鲜血炸飞开来。 染满了半座桃花园。 孤坟前,顾红鱼依旧站在原地,嘴角缓缓流下一条血线,苍白的俏脸美到了极致。 花开则败。 花儿最美的时刻,便是凋谢的开始。 顾红鱼的肚腹处,空荡荡,血肉皆无! 整个上半身几乎被炸空,仅有一层皮肉相连,看起来无比惊悚。 顾红鱼的目光变得空洞无神,她努力的勾动嘴角,想要朝云缺笑一下,结果涌出一大口鲜血。 单薄柔弱的身躯,缓缓向后倒下。 倒在了她双亲的孤坟之前。 远处,云缺始终紧蹙着眉峰。 顾红鱼的自爆,发生得太快,而且诡异。 谁能想到那看似如怀胎般的肚子,竟是自爆之力的汇聚所在。 为什么会是肚子? 云缺疑惑不已。 常年的自爆,是整个身体膨胀,自爆后本体完全碎裂,波及十丈方圆。 而顾红鱼仅仅是肚子膨胀而已,自爆开的威力不算太大,所以才有半副身体残留下来。 即便如此,人也绝对活不成的。 沉默良久,云缺缓步来到顾红鱼近前。 娇颜如花,却惨死于此,有些可惜。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这便是我不爱养花的原因,花儿太娇,很难养得活。」 云缺轻叹了一声。 别说养花了,他连乌龟都养死了好多只。 难道自己猜错了,顾红鱼与天涯剑阁无关? 云缺运转灵力,形成一阵旋风,刮落满树桃花,覆盖在顾红鱼血淋淋的身上。. 只露出一张俏脸,与花海为伴。 以花为墓,云缺完成了承诺,将顾红鱼葬在花海里。 转身而去,毫无留恋。 人死无法复生,云缺从来不会伤春悲秋,何况只是个喜欢养鱼的宗主。 桃林外,云缺御剑而去,没有回头。 现在的局面,对灵剑宗极为不利,没有顾红鱼,就请不来灵尊,云缺绝不会自己冒险强闯雷山。 这份麻烦,还是交给灵剑宗的长老们去解决为好。 当云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孤坟前的花海里,慢慢抬起一段树枝。 仿佛如新生的小小桃树一般,树枝探出花海,其上,正盛放着一朵染血的桃花。 并非树枝能自行生长,而是被一只纤细的手所举起。 那是顾红鱼的手! 顾红鱼凝固般的俏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掺杂着痛苦与欣慰的奇怪笑容。 「好难养的鱼儿……云缺,你会上钩吗。」 顾红鱼诡异的轻语着,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可空洞的眼神却变得愈发明亮起来。 第346章 好孕连连 十六洞天外的众多弟子当中,周元良正一个劲的擦冷汗。 他本打算来这边跟天石峰的人混个脸儿熟,结果险些喂了河妖。 若非他始终跟在周静姝后边,这会儿没准已经死翘翘了。 黑水涧太可怕…… 周元良在心里嘀咕着,他也是见识过北伐之战的人,本以为自己身经百战,还是被吓得不轻。 妖兽狂潮的恐怖,比蛮族可怕了太多,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周静姝始终驾驭着火系法宝,斩杀上百头河妖,战绩斐然,看得天石峰长老岳八碗连连点头,愈发器重这个真传弟子。 周静姝为火灵根,催动火系法宝有着绝对优势,而火系法宝又是河妖的克星,她的战力在这一战中十分耀眼。 趁机,周静姝将哥哥引荐给长老,岳八碗二话不说,直接将周元良收入门下。 周元良至此成为天石峰弟子。 趁着河妖在远处徘徊,黑水涧里的黑烟怪脸尚未移动之际,周静姝将哥哥介绍给几位关系不错的同门。 「这位是寒师兄,筑基后期巅峰!这位是柳师姐,剑道造诣比我高多了!昨天我们天石峰去七涧探索灵脉下落,就是柳师姐带队。」 周元良连忙拱手见礼,交际这种事儿,他这位衙内驾轻就熟,姿态放得极低。 「寒师兄灵气浑厚,想必一两年之内就要结丹了吧。」周元良随口一说,听得那位寒师兄立刻现出笑容。 「柳师姐风华绝代,实乃仙子之流,我猜三年内必定晋升长老!呃……」 周元良瞄了眼对方微微隆起的小腹,道:「柳师姐身怀六甲,斩妖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千万别动了胎气。」 他本一番好意,捡些好听的说。 不料后半句说完,对面的女子忽然脸色一变。 「你胡说什么!我乃完璧之身,连道侣都没有,何时身怀六甲!」柳姓女修瞪起杏眼,怒道。 周元良闹了个乌龙,连忙道歉,心里嘀咕。 没有身孕? 怎么肚子那么大? 周静姝面带歉意的道:「柳师姐勿怪,我哥在皇城里荒唐惯了,口无遮拦……咦?」 周静姝这时也察觉到对面的柳师姐,肚子的确有点大,很像怀胎数月的模样。. 「柳师姐,你的肚子怎么了?」周静姝疑惑道。 她昨天才见过对方,根本没有肚子,小腹平平。 「可能吃坏了东西,等此战过后,我去灵草园找精通医道的同门瞧瞧。」柳姓女修不甚在意的道。 「也好,以柳师姐的修为,不会有大碍。」周静姝安慰了一句。 修仙界灵草灵果种类繁多,有很多灵材拥有奇怪的后遗症,有的吃完后能让人一夜之间变胖一倍,有的吃下后浑身毛发尽数脱落,还有的能让人大醉几天不醒。 周静姝与那柳姓女修都没怎么关注肚子的事,反倒是周元良觉得坐立难安。 他在皇城里风流多年,最怕的,就是某天有个大肚子女人找上门来,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所以见到类似孕妇的女子,周元良都会觉得心惊肉跳的。 战场的气氛依旧凝重,周元良一边休息,一边四处瞧着。 看着看着,周元良觉得愈发奇怪。 附近百丈之内,他发现了不少于三个肚腹隆起的女弟子,模样都不错,看着年纪轻轻,不像早早就有道侣的样子。 加上那位柳师姐,就是四个大肚子了。 「怎么回事,宗门最近好孕连连了?」 周元良隐约觉得事情好像没那 么简单。 由于刚才被柳姓女修埋怨,他不想再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别人大肚子,与他又没关系。 这时云缺御剑而来。 周元良立刻将大肚子女修的事甩在脑后,打算看看云缺搬没搬来救兵,如果真挡不住黑水涧的河妖,他准备跟着云缺一起跑路。 周元良是了解云缺的,知道云侯肯定不会为了宗门拼命。 见云缺回来,陈词急忙问道: 「宗主可是去了雷山?」 其余长老们也将目光汇聚在云缺身上。 八级大妖将至,灵尊不出手,这场恶战没个打。 云缺停住剑光后,沉声道:「宗主已然陨落于桃花峰。」 「什么!」 陈词神色骤变,一众长老面面相觑,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不已。 放在平常的时候,顾红鱼那位筑基宗主死不死的,其实没人在乎,大不了再选个结丹境的宗主。 可如今这种紧要关头,顾红鱼一死,谁去雷山? 棋老紧皱着白眉,追问道: 「小子,说清楚,顾红鱼那丫头怎么死的?」 云缺将顾红鱼自爆的事如实道出。 周围的长老们听得诧异不已。 「肚子,爆开?」 端木华疑惑道:「究竟什么伤势,能让肚腹炸裂?」 修士陨落,正常不过,但爆肚子这种奇葩的死法,在场的上百位长老谁也没见过。 「与膳食堂的常年之死有些类似。」 云缺这一路上反复对比过顾红鱼与常年的死状,得出个结论,道:「我怀疑,顾红鱼身上也被种了蛊虫。」 唯有蛊虫这种邪物,才能造成顾红鱼那种奇诡的死法。 膳食堂长老窦礼靠了过来,道: 「常年去过坊市青楼,被人暗算,也算合理,可宗主是女儿身,她又不会去青楼,怎么也被种了蛊虫?」 云缺缓缓摇头。 这一点,他也无法猜透。 呜…… 远处的黑水涧方向,传来沉闷的吼声,那团黑烟组成的怪脸开始缓慢移动。 方向,正朝着十六洞天而来! 「没办法了,硬抗罢!」 棋老叹了口气,道:「希望李闲云能尽快解决最后一只蛊虫,局面或许还有转机。」 说罢,棋老浑身气息开始涌动,其余长老各自回归原位,准备着催动天罡剑阵。 得知师叔到了,云缺瞄了眼远处的黑烟怪脸,转身飞向灵脉。 「我去帮帮师叔。」 他本是弟子一个,又不是长老,用不着在此布阵。 况且刚才还控制蛇妖帮着抵挡河妖来着,论起功劳,连长老都没几个有云缺功劳大。 现在人家去帮自己师叔,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词张了张嘴。 挽留的说辞,最终还是没脸说出来。 抵达灵脉之后,云缺很快找到了李闲云。 相比于宗门长老布置剑阵抵挡八级大妖,云缺对师叔如何对付最后一只蛊虫更感兴趣。 第347章 被调戏了 灵脉中心区域,李闲云已经从瞌睡状态醒来,眼眸里转动着奇异的螺旋。 在李闲云脚下的灵脉深处,有一只极小的蛊虫,正一动不动的蛰伏其中。 从灵脉外面看去,蛊虫与游灵蛊十分类似,大小和形态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触角繁多,遍布周身。 童妙双站在一侧,神色谨慎,一眼不眨盯着灵脉里的小虫,浑身媚态早已消失,如临大敌。 云缺来到近前,先观察一番灵脉里的小虫。 「不是游灵蛊?长得差不多嘛,师叔见多识广肯定认得。」云缺道。 一见面,云缺先把这位师叔给架了起来。 李闲云微微颔首,道:「此乃七两金,又叫大茶壶,最喜欢煽风点火,有事没事凑热闹。」 童妙双脸上泛起讶然之色,朝李闲云投去一道敬佩的目光。 果然是天下金丹第一人,连她童妙双都认不出的奇物,人家一眼便知真相。 就是这名字听起来实在怪怪的。 童妙双没听出来弦外之音,云缺可听得出来。 什么七两金大茶壶的,明显是李闲云新起的名字,用来指桑骂槐,挖苦他这个师侄呢。 哪有虫子还喜欢凑热闹的。 「师叔果然厉害!这么生僻的虫子都认得,师叔赶紧动手碾死虫子,师侄还等着回去吃午饭呢。」云缺笑呵呵的道。 「能碾死的话,我早动手了。」李闲云没好气的道:「这虫子睡着了,引不出来。」 「睡着?」 童妙双更觉诧异,疑惑道:「蛊虫为祭炼而来,很少会自行入眠,这只……大茶壶,怎么会自己睡着?」 「可能茶水喝多了,撑睡的,壶这东西嘛,都喜欢睡大觉,我们滕云峰就有个大夜壶整天睡不醒。」云缺煞有介事的道。 李闲云在旁边听得直皱眉。 他借蛊虫暗讽云缺,给云缺起了个七两金,大茶壶的绰号。 结果人家不肯吃亏,反手一个睡大觉的夜壶扣他脑袋上了。 童妙双听得越发糊涂。 什么七两金,大茶壶,又来个夜壶睡不醒? 童妙双狐疑的目光游走在李闲云和云缺这对叔侄身上。 她终于察觉了出来,原来这两位在宗门浩劫的时候,还有闲情雅致互相埋汰呢。 滕云峰的家伙果然都是奇葩。 「如何才能剔除此虫?八级大妖将至,不想被棋老骂的话,李闲云你最好痛快点。」童妙双愠怒道。 「说了虫子睡着了,我也没办法。」李闲云懒散的摊手道。 「应该类似冬眠,这虫子把自己的五感六觉全部封住,外力无法影响。」云缺大致看出些端倪。 「孺子可教!」李闲云颔首道:「师侄比方得很贴切,的确类似冬眠,那么,有劳师侄把此虫叫醒,师叔我好动手封印。」 童妙双无奈的看着两人踢皮球。 「简单!」云缺挽起袖子道:「交给我了。」 说着抄起两把飞剑,站在灵脉上就要开挖。 云缺这番举动,把童妙双吓得不轻,她连忙阻拦道: 「不能伤及灵脉!能挖的话,我早挖了,用得着等你们来!」 李闲云现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神态,对云缺的举动不置可否。 「不挖的话,我也没办法。」云缺摊手道,收起飞剑站在一边。 童妙双算看出来了,这一大一小两个滕云峰的家伙,根本没打算出工出力,在这互相敷衍呢。 「你们能不能不闹了!危机当前,宗门上百位长 老都在准备死战,唯有清除掉最后一只蛊虫,才有机会避免八级大妖降临!」童妙双怒气冲冲的道。 啊…… 李闲云和云缺同时打了个哈欠,一副百无聊赖的做派。 对于宗门,这两位一个比一个不在乎。 「李闲云!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童妙双怒道。 「有是有,不过好累的。」 李闲云有气无力的指了指云缺,道:「况且我这师侄还小,干不动力气活,除非有点好处,要不然大家都提不起兴致。」 「说罢,你们想要什么好处。」童妙双无可奈何的道,她对李闲云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李闲云嘴角抿起笑意,道: 「出力没问题,不过童峰主得答应一个要求,事后去滕云峰,跳一场剑舞为我们叔侄俩助助酒兴。」 「可以!不就是剑舞嘛,我跳给你们看就是了。」童妙双一口答应下来。 李闲云得意一笑,朝云缺挤了挤眼睛道: 「小子,你艳福不浅呐,能得见童峰主的十八步剑舞,那可是绝美之舞,世间罕见,一步一剑式,一步一纱衣,童峰主身上的锦罗纱衣共有十八层,乃是防御法宝,至今尚未有人见过十八层纱衣尽褪的美景呢。」 云缺很配合的现出向往神采,连连点头。 童妙双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了。 剑舞她可以跳,但十八步剑舞可不是用来跳给人看的,那是她的绝杀之法,真正的杀手锏! 若是一步一步的给人跳出来,等同于将自己的绝学一步一步展现在人家面前。 她身上的锦罗纱衣,的确有十八层,是罕见的防御法宝,听李闲云的说法,不仅让她童妙双去滕云峰展现绝杀剑法,还得舞一步剑式,褪一层纱衣! 总共十八步剑舞,共计十八层纱衣,舞到最后,岂不成了不着片缕! 童妙双在宗门向来以魅惑著称,专门喜欢调戏旁人。 今天,她居然被调戏了! 「你们想得美!」童妙双咬牙道。 她魅惑归魅惑,可没有白给人家看身子的习惯。 啊…… 云缺和李闲云齐齐打起了哈欠,两人有气无力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童妙双这才回想起来,李闲云没开始终年睡大觉的时候,灵剑宗可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直至李闲云修炼古怪的梦境法门,开始一睡不醒,宗门这才安静下来。 可惜这份安宁没持续多少年,李闲云又来了个师侄。 这对叔侄俩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好!只要解决最后一只蛊虫,我就给你们跳十八步剑舞!」 童妙双实在没办法了,咬着银牙道:「一步一纱衣!」 听闻此言,李闲云和云缺的嘴角同时勾起,现出一模一样的和善笑容。 两人动作一致的挽起袖子,兴致勃勃。 「师侄啊,干活啦。」 「好嘞师叔!」 第348章 拜仙佛不如拜云缺 云缺从新来到蛊虫所在的灵脉上方,目光一凝,抬掌拍下。 嘭一声轻响。 当掌心与灵脉撞击的同时,一道玄奥的剑意直接透过灵脉,罩向深处的怪虫。 童妙双险些惊呼出声。 剑意她也可以施展,但剑意也有破坏力,她自认做不到在不损伤灵脉的前提下,击中蛊虫。 在童妙双看来,云缺以剑意笼罩蛊虫的举动,与拿着飞剑切开灵脉区别不大。 都会破坏灵脉核心,从而损伤到这条中阶灵脉。 但是下一刻,童妙双便惊奇的发现,云缺手掌下的灵脉,丝毫没有损伤征兆,连一条细微的裂纹都没有。 「剑意化丝!」 童妙双终于低呼出声,美目中泛起惊骇之色。 以她的修为造诣,已经看出云缺的剑意,达到了随心而动的程度。 那剑意不是一股,而是分散为无数细小的丝线般,沿着灵脉经络蜿蜒而下。 灵脉,存在着特有的经络,与人体经脉有着类似之处,只是比人身更为复杂,以灵识都很难窥见。 想要沿着灵脉的经络潜入,需要远超旁人的感知能力! 而且这种感知不同于灵识,因为灵脉天生有着隔绝灵识的功效。 「剑气感知……」 童妙双再次心头巨震,她无比诧异的望向云缺。 童妙双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剑道天赋,远远在她之上! 用剑气感知灵脉经络,同时以剑意化丝,在不伤灵脉的前提下侵入灵脉。 如此精确到毫厘的剑意运转,很多结丹修士都做不到! 云缺此刻的举动看似很随意,唯有剑道高手,才能看得出其高深之处。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李闲云眼瞳中的螺旋缓缓转动着,这位滕云峰的峰主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一抹赞许之色。 他对云缺这个师侄的剑道造诣,相当满意。 随着云缺的剑意侵入灵脉,很快包裹住深处的怪虫。 那怪虫突然晃动起来,身体四周的触角纷纷伸展而出,直达数丈! 灵脉深处,现出一幕奇景。 以怪虫为中心,仿佛碎裂开来了一样,那些触角看起来宛若裂痕。 触角为无形之物,不会对灵脉造成损伤,但触角上存在着奇特的气息,正在与云缺的剑意抗衡。 「醒来就好。」 李闲云眸中的螺旋忽地飞速旋转,低语道:「人有梦,虫亦有梦,小东西,随我入梦来……囚梦之法。」 一句囚梦之法道出,四周的空气忽然震荡开来。 洞窟顶部镶嵌着夜明珠,景致清晰可辨,然而此时,云缺忽然觉得视野模糊了一下。 周围的石壁与脚下的灵脉变得不太真实,隐隐约约,影影绰绰。 童妙双与云缺的感觉一样,她直接闭上双眼,仅留灵识感知外界。 李闲云的梦境法门,玄奥莫测。 这一招囚梦之法,不仅制造了单独的梦境,还将梦境转化为囚牢,将灵脉里的怪虫完全困在梦牢当中。 云缺周身剑脉运转,很快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再看灵脉里的怪虫。 长长的触角开始缩回本体,怪虫如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最终趴伏在原地不动了。 怪虫身上再无任何气息传来,犹如被装进一个密闭的铁盒当中。 李闲云施展出囚梦之法,随即合上眼睛。 云缺猜测着这位师叔的梦境奇功,施展的媒介就是双眼,类似 于一种奇特的瞳术。 好玄奥的法门…… 云缺对李闲云的梦境法门十分好奇,准备以后有机会请教请教。 当然只是单纯的请教,没打算修炼。 他可不想像李闲云似的,一睡好几年,那样实在太无聊了。 「成了!」 童妙双兴奋地拍了下手,额头微微见汗。 尽管她没出力,但看着云缺和李闲云施法,她紧张不已。 只要灵脉里这只怪虫被封印,黑水涧那边的八级大妖,未必还能继续攻山。 事关宗门存亡的大战,童妙双能不紧张么。 她可没有李闲云和云缺那般心大,人家叔侄俩对宗门存亡根本不屑一顾。 李闲云闭着眼打了个哈欠,慵懒道: 「虫儿已入梦,我不叫它,它不会自行醒来,任务完成,童峰主莫要忘了之前的约定呦。」 云缺笑着帮忙提醒道:「十八步剑舞,一步一纱衣。」 「跳跳跳!我跳给你们看就是了!」童妙双翻了翻美目,没好气的道:「让你们看个够!」 「如此甚好,呵呵。」李闲云闭着眼笑道:「童峰主的剑舞最是下酒,师侄别忘了,到时候多准备点上好灵酒,劣质的就别拿出来了,省得扫兴。」 「师叔放心,师侄定会去宝库换取全宗门最贵的灵酒!」云缺道。 「该当如此。」李闲云满意的点头道。 「记师叔的账。」云缺把后半句说完。 李闲云立刻笑不出来了,眼皮跳了跳,当先走向洞外。 战场区域。 一百零八名长老正严阵以待,各自催动法宝,准备着死战。 远处的巨型黑烟头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朝着十六洞天缓慢挪移。 间隔十息,地面就会隐隐传来震颤。 那是强大妖物迈动的步伐。 来自黑水涧的八级大妖,已经离开了黑水河! 虽然始终看不到大妖的本体如何,但那股天敌般的畏惧却滋生在所有人心里。 佟岐已经开始哆嗦了。 他才结丹初期而已,却要面对堪比元婴的恐怖妖物,下场极有可能战死于此。 佟岐在心里把所有他知道的仙佛全都拜了个遍。 求完佛祖求菩萨,求完仙帝求仙尊,最后实在求无可求了,他开始求灵剑宗的开山祖师和历代宗主。 把宗主们也求完,远处的黑烟非但没退,反而有加快速度的迹象。 佟岐面如死灰,他在心里胡乱哀求。 「李闲云保佑,快点让八级大妖回去吧,云缺显灵,你让大妖退回黑水河,本峰主天天给你倒夜壶……」 正在心里嘀咕完这句,佟岐惊讶的发现,远处那恐怖的黑烟居然停住了! 随后黑烟开始向后飘去,地面的震动也相继消失。 对峙在一里开外的河妖大军,纷纷掉头消失在林间,竟返回了黑水涧! 「河妖……退了!」 岳八碗惊喜的道。 长老们齐齐长出了一口气,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陈词提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地。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心已经全是冷汗。 如此紧张的感觉,陈词这位大长老已经好多年未曾遇过。 尽管没与八级大妖交手,但这番惊险的对峙,绝对让灵剑宗一众长老印象深刻,甚至要做几天噩梦。 佟岐错愕了半晌,挠头自语。 「真是怪了,拜仙佛不如拜云缺啊!等本峰 主回去照那小子的模样打造个小雕像,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给他上两炷香,没准能管点用。」 又想起自己倒夜壶的承诺,佟岐脸色变了变,自我安慰道: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第349章 一涧压百峰 随着河妖退走,灵剑宗众多的弟子们纷纷瘫倒在地。 与妖群的恶战,成了弟子们难以磨灭的一场记忆。 人们后怕不已。 对七涧的忌惮提升到极致。 接下来的几年之内,基本没人敢去七涧历练。 等到远处的黑烟尽数消散,陈词等长老们完全放心下来。 「从今日起,黑水涧列为禁地,不可探索。」 陈词凝重的下达了命令,并派遣隶属天泉峰的一位结丹长老前往黑水涧外围区域监视,若河妖有异动,第一时间回报。 「灵脉内最后一只蛊虫究竟是何物?」 陈词本打算询问李闲云,结果四下看了看,没见着人。 「师叔回去睡觉了。」 云缺道:「师叔让我告知大长老,灵脉里的蛊虫已经被封印,用些手段即可取出。」 陈词听完沉吟了稍许,望向棋老道: 「我们取出蛊虫,还是暂时不动,将其留在灵脉里。」 「当然取出来才行!」棋老沉声道:「唯有分辨出蛊虫真相,才能推断出幕后黑手的真身,把灵剑宗折腾到如此地步,这笔账岂能不算!」 「童长老可有把握取出蛊虫?」陈词望向童妙双。 「问题不大,需要耗费些时间。」童妙双道。 「那便有劳童长老了。」陈词凝重的道。 灵剑宗以修剑为主,像童妙双这种精通御兽法门的长老可不多。 童妙双点头答应了下来。 此间事了,长老与弟子们准备回归山门。 云缺当先离开,转头进了万蛇涧。 他要看看万蛇涧到底会不会稳固住,始终留在十六洞天。 见云缺的身影消失在山涧里,无论长老还是弟子们齐齐现出羡慕之色。 「万蛇涧涧主,今后这名头怕要传遍整个云州修仙界了。」 「一涧压百峰!筑基第一人,风头无两啊。」 「什么筑基第一人,满宗门长老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说自家战力在云缺之上?人家的涧主可不是空有其名,那群蛇妖又不是摆设。」 「筑基境修为,力压满门金丹,算得上旷古奇闻喽。」 「只要万蛇涧的蛇群别往宗门里爬就行,今后谁来十六洞天修炼恐怕都得提心吊胆的。」 议论纷纷中,人们的身影散去,回归各自所在的山峰。 十六洞天之外,很快安静了下来,空荡荡,唯有淡淡的血腥气息久久不散。 桃花峰。 棋老与陈词的身影一前一后抵达。 宗主陨落,绝非小事,必须查看一番才行。 「宗门不能无主,棋老认为,下一任宗主的人选,该是何人呢。」陈词道。 身为大长老,陈词早已做好接任宗主的准备。 只要棋老点头,他有把握争取到过半峰主的支持。 大长老的名头虽然响亮,可归根结底还是长老,宗主,才是名正言顺的灵剑宗之主。 「你想当宗主?」 棋老早看出陈词的心思,哼了声道:「先查出谁在针对咱们宗门再说罢,偌大的灵剑宗,被人牵着鼻子走,一个个的全是饭桶!你们当长老的若揪不出幕后黑手,我就支持云缺当宗主!」 「啊?」 陈词怎么也没想到棋老会选云缺。 满打满算云缺进入灵剑宗还不到一个月,哪有弟子入宗门一月就当宗主的。 顾红鱼再怎么说,也是出生在宗门,父亲还是上任宗主。 云 缺有什么背景身份? 说出去谁也不服啊。 「那云缺才加入宗门半个多月而已,没有跟脚不说,修为也太低,让他当宗主,太草率了点。」陈词道。 「人家能驾驭万蛇涧,你们谁能?」 棋老一句话,把陈词怼得哑口无言。 两人说话间走到桃园深处,见顾红鱼正斜倚在一棵桃树下,旁边是孤坟。 「棋老,您来了……」 顾红鱼虚弱的开口道。 这一声棋老,惊得两人豁然顿足。 「丫头你没死!」棋老错愕过后,紧走几步来到近前。 顾红鱼气息十分微弱,脸色苍白,但呼吸犹在。 「云缺说你已经陨落,难道他在说谎?」陈词惊疑不定的道。 「他没说谎……」 顾红鱼虚弱道:「我在黑水涧受了些伤,正修养的时候云缺寻了过来,我恼他无礼,便用傀儡戏弄了他。」 「原来如此……现在伤势如何了?」棋老担忧的问道。 宗主的傀儡术造诣很高,这一点很多长老都知道,陈词与棋老很清楚顾红鱼的傀儡确实有以假乱真之效,并未怀疑什么。 「服下丹药后,已经好了很多,修养些日子应该就没事了。」顾红鱼道。 「哎,可怜的丫头。」看書菈 棋老看了眼孤坟,叹息着摇了摇头,道:「桃花峰连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棋老放心,我已经习惯了,况且,我还有傀儡陪着。」 顾红鱼抬了抬手,立刻出现一个青衣小帽的仆人将其搀扶起来,那仆人目光呆滞没有呼吸,看起来像活人实际是个傀儡。 「好好养伤,缺什么灵丹就找陈词要,他不给,你来找我!」棋老硬气的道。 陈词满口答应,当场留下十余粒价值不低的灵丹给顾红鱼。 等两人离开了桃花峰,顾红鱼脸上立刻浮现出痛苦神色。 她掀开衣襟,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新换的衣衫之下,空荡荡,仍旧存在着可怕的大洞,只是血肉边缘正在生长着肉芽与白骨,甚至内脏也在缓慢生长,不断聚合。 顾红鱼的身体如同个傀儡般,充满了诡异。 回转天石峰的路上。 周静姝与几位要好的同门谈论着此战的离奇。 「那云缺真古怪,竟能控制蛇群!万蛇涧我去过几次,十分凶险,筑基后期也得小心翼翼。」 「据说龙蛇树下的蛇巢最为危险!人家居然敢随便出入,我都没见过龙蛇树长什么模样!」 「静姝师妹与那云缺同样来自大燕皇城,快给我们讲讲,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呀!」 周静姝被几个师门姐妹围住,叽叽喳喳的询问着。 「他本事可大了!朱山寺以剑意破虫阵斩妖僧,北伐横渡寒水河以灵符铺路挽救上千军兵,寒水城中剑开天门,引十万尸军对战血蛮!」 对云缺过往的经历,周静姝如数家珍,脸上带着自豪之色。 几名女弟子听得惊讶连连,都想听听仔细经过,对云缺愈发好奇了起来。 周元良跟在妹妹身后几丈远的距离。 周静姝越是如此模样,他这个当哥的就越是垂头丧气,替自家妹妹惋惜。 暗恋有什么用,你得鼓起勇气去争取才行,真是个不开窍的丫头…… 周元良无奈的想着,他瞄了眼前边的几个女弟子,目光停留在身段极好的那位柳师姐身上。 对方的肚子,好像比之前又大了一些。 不知为何,周元良觉得心里有点慌乱,一股寒气从脚底冲到头顶。 别看在皇城里荒唐度日,浪荡不羁,周元良对危险的察觉极其敏锐。 此时,他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哎呦!」 周元良顿住剑光,栽歪着身子喊道:「静姝啊,过来帮我下!」 周静姝正给同门讲述云缺的经历呢,听到呼喊,满脸不耐烦的回头看了眼,对身旁的姐妹们道: 「我哥一天就喜欢整些幺蛾子,我去瞧瞧,你们先走,等回去天石峰我再继续给你们讲。」 几名女弟子笑着当先飞走。 「你又怎么啦?」周静姝来到周元良近前,没好气的喝问。 「脚趾头抽筋了好像!」周元良龇牙咧嘴道。 周静姝这个气呀,正准备好好数落一番这个没用的哥哥,突然在两人前方传来一声闷响。 那位柳师姐,竟肚腹炸裂而亡! 第350章 生财有道 爆裂声在幽静的山林间传出极远。 周静姝与周元良的眼前,出现了血腥的一幕。 那位柳师姐从头部以下,几乎完全炸开,只剩下两条腿残留,惨死当场。 连惨叫都没来及发出。 被其波及的,共有十几名弟子,多为女修。 刚才与周静姝谈论正欢的几人,尽数被炸裂波及,除了一个重伤之外,其余全部死掉。 周静姝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刚刚还在说说笑笑的师门姐妹,转眼间便天人永隔。 周元良此时浑身都是冷汗,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他在后怕! 如果刚才没把妹子叫过来,现在周静姝已经成了尸体。 短暂的沉默过后,山林间响起女弟子的尖叫与哭声。 早已飞远的天石峰峰主岳八碗,听闻后面声音不对,瞬息而回。 见到满地尸体,岳八碗勃然大怒道: 「怎么死的!」 立刻有弟子将刚才的经过禀报。 岳八碗一听,想起了昨夜宗门不少山峰出现弟子自爆的诡异事件。 「她身上可有从十到一的印记出现?」岳八碗沉声喝问,脸色愤怒得可怕。 这位天石峰峰主,以脾气好而闻名,轻易不会动怒,整日都是一张笑脸,弥勒佛似的,门下弟子甚至没见过峰主发怒的模样。 今天岳八碗显然动了真怒。 死掉的十几名弟子,均为天石峰真传,天赋都不错,居然惨死在他岳八碗的眼皮子底下。 几个与那柳师姐相熟的弟子纷纷摇头不知。 「没有印记!」 周静姝脸色苍白的回话道:「柳师姐这几天都与我在一起,昨天弟子还与她一同沐浴,没发现她身上有奇怪的印记。」 「没有印记,为何出现自爆?」岳八碗沉吟道。 周元良强做镇定,道:「回禀峰主,昨夜里自爆的均为男弟子,而且在前一晚出入了坊市青楼,女弟子不可能去青楼那种地方,弟子觉得,柳师姐自爆与昨夜的自爆事件有区别。」 周元良早听说昨晚的惨案,他对青楼最感兴趣,仔细打听过经过。 「女弟子的确不会去青楼,那为何还会身体爆裂?」岳八碗看了眼周元良,道:「你说说看,男女弟子的自爆有何区别。」 周元良咽了口吐沫。 心说我哪知道自爆有什么区别,问我青楼之间有什么区别我能给你讲三天三夜。 「这个……」 周元良心思转得极快,眼前一亮,道:「柳师姐虽然没去过青楼,但应该去了其他地方,想查出她因何自爆,峰主可以从柳师姐最近的行踪入手查起。」 尽管听起来类似敷衍,但确实有点道理,岳八碗点点头,环顾周围弟子道: 「她最近去了什么地方。」 众弟子冥思苦想,有的说去了膳食堂,有的说去了百炼峰地火洞,还有的说去了温泉沐浴。 弟子们说的地方,都在宗门,岳八碗听得紧锁眉头,一时找不到半点线索。 「七涧!」 周静姝忽然想起了一事,道:「前天宗门下达探索七涧任务的时候,我们天石峰就是柳师姐带队去的!」 「七涧……」 岳八碗重复着这两个字。 最初宗门下达任务的时候,他随口指派了那位柳姓弟子带人前往。 「是我害了她。」 岳八碗内疚的闭上眼,沉沉一叹。 但很快,这位长 老便从自责中醒来,沉声吩咐道: 「通知各峰长老,将近期前往过七涧的弟子立刻隔离,尤其肚腹有异样的女弟子,速去通报!」 周静姝等人躬身领命,朝着四周散开,通报去了。 站在一地的尸体前,岳八碗抓起酒葫芦,自己没喝,而是将酒水倾倒在尸体身上。 「吾徒安息,你们的杀身之仇,为师定会亲手去报!」 岳八碗是个豁达的人,嗜酒如命,同时,他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尤其今天,一众真传弟子惨死面前,若置之不理,如何心安? 岳八碗终日里但求一醉,但这一次,他不会醉,他已杀心大起! 万蛇涧。 云缺此时正站在龙蛇树下,望着树枝上结出的一个个细小嫩芽发呆。 龙蛇树宛如石质,光秃秃,根本没有半片叶子。 现在竟长出了嫩芽,数量还不少,数百片之多。 「莫非是蛇果?」 云缺疑惑道。 嫩芽刚刚出现,还没指甲盖大,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从龙蛇树只会出产蛇果和龙蛇叶这两种灵材来看,应该没错了。 但数量,是不是太多了些? 望着树上的一大片嫩芽,云缺有些难以置信。 蛇果的价值,达到三千灵石以上,即便最便宜的龙蛇叶,也价值数百灵石一片。 一颗蛇果,能让灵剑宗的弟子们抢破头! 从易真为了蛇果敢与五级蛇妖对峙,即可看出蛇果对筑基修士的吸引力有多大。 数百片嫩芽,如果都是蛇果的话,那么价值将达到百万灵石以上! 「龙蛇树一次能结出这么多果实么?」 云缺对嫩芽的数量十分奇怪。 他听闻到的消息是,龙蛇树的蛇果十分稀少,有时一年半载都未必能结出一颗。 从未有过上百颗蛇果同时出现的奇景。 沿着龙蛇树转了两圈。 云缺发现一些端倪。 由于河妖曾经在山涧里与蛇群混战,留下了不少尸体。 而这些河妖的尸体,正被龙蛇树的树根所缠绕,并且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在干瘪着。 由此,云缺得出了一个结论。 龙蛇树,将河妖尸体当做了养料! 重新打量一番龙蛇树,云缺暗暗心惊。 别人不知道龙蛇树的真相,云缺可清楚得很,这棵奇树,是妖王的遗蜕。 遗蜕,指的是骸骨、尸体。 妖王之尸,不腐不烂,永世长存,形成了如今的龙蛇树。 妖王龙蛇在不知多少年前就被青云剑仙斩杀,早死透了,可尸体却能继续吸收养分,结出果实。 如此奇闻,当真惊人。 「好可怕的妖王……」 云缺默默低语。 妖王的存在,常人难以理解,每一头都是堪比浩劫的大恐怖。 「既然龙蛇树能吸收河妖尸体从而结出蛇果,那么,其他七涧里的妖物应该也能当做养料。」 云缺心里冒出个打算。 这棵龙蛇树,简直是发家致富的最佳良机! 只要引来些七涧的妖兽,供给龙蛇树养料,就有源源不断的蛇果出产。 生财有道! 云缺站在树下大笑了两声,架起飞剑离开万蛇涧,飞往滕云峰。 心里盘算着如何将蛇果的价值最大化,云缺对挪移万蛇涧这个决定相当满意。 刚抵达滕云峰,发现山脚站 着个年轻女子。 只看背影,云缺便认出了对方,正是寒娇。 第351章 命运算个屁 降下剑光,云缺落在滕云峰山脚。 之前完成宗门任务的时候,云缺听说了在弟子探索之前,宗门已经派遣剑侍当先抵达七涧,他还担心寒娇会不会被派出去。 此时见到寒娇安然无恙,便放心了下来。 「何方宵小,敢在滕云峰下窥探。」 云缺开了个玩笑,道:「是不是打算偷点宝贝,本侯家里养了不少恶犬,小心被咬。」 寒娇背对着云缺,听见声音,肩膀缩了一下,没有回头。 云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寒娇身后,抬头望向高高的山顶。 从这里看去,滕云峰高耸入云,很是壮观。 既然称为滕云峰,可见此山之高,在百峰中数一数二,只是人少了点,大猫小猫两三只。 云缺一时心血来潮,道: 「山其实不错,巍峨壮阔,等有时间,我打算在山上建一座侯府,把家里的丫鬟下人都接来,对了,把你娘也接来住一阵子,让老人家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修真宗门。」 「我娘若能得见宗门奇景,一定会开心,回去后,又要逢人就说云侯的好了。」寒娇声音很轻的道。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有机会把雁门镇的熟人全都接来,大家热闹热闹!」云缺笑道。 「嗯……那场面,肯定很有趣,可惜,我看不到了。」寒娇轻声道:「我来这里,是想与云侯道别。」 「道别?你要走了?也好,你想回家就回去住一阵子,散散心,等心情好了再回来也不迟。」云缺宽慰道。 他知道寒娇自从得知龙灵根之后,心情一直低落。 「不是回家,而是,离开这片人间。」 寒娇缓缓扭回头,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显得楚楚可怜。 云缺微微皱眉,道: 「说什么胡话呢!人间多好,有吃有喝有玩有乐,你若觉得憋屈,我带你去喝酒,喝个痛快。」 寒娇的眼泪变得更多,哽咽着轻轻摇头道: 「我也想去喝个痛快,可是,没机会了。」 云缺的眉峰蹙得更深,他察觉到寒娇的情绪不对劲,不止是心里憋闷的原因。 「你到底怎么了!转过来!」云缺喝道。 寒娇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委屈,一下子泪如泉涌,一边哭,一边转过身子。 当看到寒娇的正面,云缺豁然一惊! 寒娇的肚子已经隆起得比西瓜还大,与顾红鱼自爆的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会……」 云缺一时怔在原地。 他脑海如闪电般转动,分析着常年自爆与顾红鱼自爆的区别,瞬间得出一个结论。 「你去了七涧!」 以云缺的心智,很快分析出顾红鱼肚子爆开的原因,必定与蛊虫有关,那么蛊虫的来源,最有可能就是顾红鱼的黑水涧之行。 所以云缺判断,寒娇肚子里的蛊虫,也来自七涧。 寒娇哭着点头。 她身为剑侍,在宗门任务下达之前就被派往了七涧探路,好在一路有惊无险,最后安然返回。 但是一天过后,寒娇发现自己的肚子在慢慢隆起,最后有一种要爆开的感觉。 她预感到自己即将炸裂而亡,临死之前,想要与云缺这位儿时玩伴最后告别,又怕云缺受到她的波及被连累,这才站在滕云峰下迟疑不定,最后她决定不上山,在山下看看就好。 寒娇没想到会遇到云缺。 在看到云缺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委屈再也无法控制,化作眼泪长流。 「你这丫头,命这么不好呢… …」云缺倍感无奈。 龙灵根的存在,已经预示着寒娇的生命变得短暂,没想到又被蛊虫附体,眼见活不成了。 寒娇抽泣着道: 「从小我娘也这么说我,她每年都带我去庙里上香求签,可每次都是下下签,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命运……」 云缺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喝道:「命,都是人争来的!不是求来的!你越信它,它越负你!你越敬它,它越欺你!」 云缺一边冷喝,一边走向寒娇。 寒娇连连倒退,哭着哀求道: 「云侯!你别过来,我不想连累你。」 云缺根本不理,几步到了近前,一把撕开寒娇的衣物,现出隆起的肚腹。 抬手按在寒娇的肚腹上,云缺道:「蛊虫作祟,我来除掉它,你忍着点。」 寒娇顾不得羞涩了,忍着泪水点头。 一丝丝剑意顺着毛孔渗入,云缺仔细的感知着,神色凝重。 无论常年还是顾红鱼,自爆的原因,必定是蛊虫。 只要在自爆发生前,及时清除掉蛊虫,即可解决寒娇的危机。 云缺有把握在不伤及寒娇的前提下,找出,并且灭杀掉寒娇身上的蛊虫。 时间缓缓流逝。 寒娇紧紧抿着唇,安静的等待着。 盏茶的时间过后,云缺轻轻抬起手,目光中遍布疑惑。 「没有?」 寒娇的肚子里,根本没有任何蛊虫存在! 「云侯,别为我忙碌了,我知道你尽力了。」 寒娇没有现出失望,而是往后退去,她要远离云缺,她知道自己一旦爆开,必定会波及到附近。 她一步步后退,仿佛在一步步远离生机。 一张挂着泪花的俏脸上,现出安详神色。 「我的命,这么不好呢……或许,下辈子会变好一些。」 寒娇凄然而笑,像极了正在凋谢的花朵。 「不对……蛊虫一定还在!」 云缺目光一凝,再次踏出几步追上寒娇。 这下云缺两手并用,把寒娇身上的衣物尽数给去掉。 「既然你不想要这条命,那就给我好了,我不让你死掉之前,你不许死!」 云缺抓住寒娇柔弱的肩头,双手同时涌出剑意,游走在寒娇身上的每一寸。 寒娇用双手掩盖住身前要害,闭上了眼。 好似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白皙得令人刺眼。 云缺对面前的尤物毫无所动,完全沉浸在剑意感知当中。 他用剑意查看过寒娇整个身体,最终,目光停留在心窝之处。 一把分开寒娇遮羞的双手,云缺的目光清明得毫无杂质,透着一股冷冽。 「找到了。」 精湛到毫厘的剑意,终于让云缺察觉到蛊虫的存在。 但他丝毫没有喜悦,反而心头逐渐发沉。 寒娇听到声音后,睁开眼,带着一丝希望问道: 「在何处?」 「你的心脉里。」 云缺的声音发沉,道:「蛊虫,已经与心脉融合。」 融入心脉的蛊虫,预示着寒娇的死期。 剔除蛊虫,寒娇会死。 不除掉蛊虫,寒娇还是会死。 无解之局! 寒娇凄凉道:「这是我的命运,改变不了的,云侯,你走吧。」 寒娇用尽力气推开云缺。 但她刚要垂下的手,反而被云缺一把抓住。 「命运……命运算个屁!!!」 云缺的脸上浮现出怒意,他要与所谓的命运抗衡。 无论自己的命运,还是儿时玩伴的命运。 冷声中,云缺点动储物戒,半块古老的石碑浮现而出。 蛊神碑! 这件合萨乌达临死之际叮嘱慎用的邪物,被云缺拿了出来。 第352章 身材不错 半块石碑风化得极其严重,其上的字迹模模糊糊,好似一条条若隐若现的小虫。 石碑悬浮于空中,散发着古老苍凉的气息。 既然寒娇身上的蛊虫已经与心脉融合,无法剔除,只剩下压制这一条路可走。 云缺没有别的办法压制蛊虫,但他有半块蛊神碑! 既然敢叫蛊神碑,自然与蛊神有所关联,而蛊神,则是所有蛊虫中的王者。 云缺就不信寒娇身上的蛊虫,敢在蛊神碑面前爆开。 一道灵力打入蛊神碑,云缺第一次尝试催动。 当灵力进入石碑,犹如小溪入海,根本无法驾驭。 与此同时,云缺耳畔出现了诡异的呢喃呓语。 听不出是什么语言,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有一种震撼敬畏之感,让人想要顶礼膜拜。 云缺料到难以驾驭蛊神碑,眸中剑光爆闪,浑身剑脉调动,更强的灵力覆盖在石碑之上。 这次没去尝试催动,而是全力令石碑缩小。 法器法宝,都有变幻大小的能力,蛊神碑作为灵物,亦可变化大小。 很快,半人多高的蛊神碑,缩小为一寸左右,与拇指相仿。 这时寒娇开始大口呼吸,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快速膨胀,一股火热的气息即将爆开。 感知到自己马上就要爆裂,寒娇焦急喊道: 「走啊!」 云缺非但没走,反而一掌将蛊神碑拍进寒娇即将爆开的肚腹。 寒娇只觉得一阵痛楚袭来,疼得她眼泪长流,弯腰抱住膝盖。 在草地上坐了良久。 寒娇终于觉得剧痛在消失,转眼间没了感觉。 「不痛了……咦!」 寒娇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惊喜的发现,隆起的肚腹居然变得扁平,身体恢复如初。 「没死……我没死!云侯你看!我没事了!」 寒娇欣喜得跳了起来,在云缺面前转了个圈,展现自己平坦的小腹。 结果跳完之后,感觉心窝处有东西还在颤个不停,这才察觉到自己不着片缕,羞红了一张俏脸。 云缺抛出件自己的长衫给对方遮体。 蛊神碑的确能镇压住寒娇心脉里的蛊虫,但是有没有其他后遗症,可不好说。 毕竟那半块石碑,合萨乌达临死之际都要告之慎用,可见此物非同寻常。 重新感知一番寒娇的心脉。 发现那蛊虫犹如沉眠般一动不动,而缩小的蛊神碑,则悬浮于寒娇的丹田之内。 蛊虫没死,只是在蛊神碑的镇压下,陷入永眠状态。ap. 一旦收走蛊神碑,寒娇恐怕还会有生命危险。 「云侯怎么做到的?我觉得丹田里好像多了块石头。」寒娇内视丹田后,发出如此疑问。 「半块石碑,有镇压蛊虫的效用,你心脉里的蛊虫尚未死掉,石碑只能先留在你身上。」 云缺告知了真相后,叮嘱道:「那块石碑叫蛊神碑,来历不详,应该是远古之物,你今后若觉得丹田不对劲,便来寻我,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寒娇连连点头,高兴的挥了挥小拳头,道: 「我觉得现在很好,没有任何异样,精神也比以前好多了!」 云缺知道那是蛊神碑的镇魂之效。 当初申猴拿出这块蛊神碑,是为了抵挡云霄紫雷,可见此物对神魂有着强大的效用。 「我像个累赘似的,总麻烦云侯救我,那块蛊神碑一定很贵重。」寒娇内疚的道。 「说什么傻话呢。」云缺郑重的拍了 拍对方肩头,道:「把像字去掉。」 寒娇听得一怔,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 「逗你玩呢。」 云缺呵呵笑道:「有用的,才是好东西,没用的话,再贵重也是摆设,你今后切勿与人提及蛊神碑的事,容易惹来祸端。」 「我知道的,云侯放心。」寒娇认真的承诺道。 「还有,别做什么剑侍了,炮灰有什么意思,早晚是个死,你回去后申请退出剑侍,搬来滕云峰住,帮我照看青瑶。」云缺道。 寒娇现出迟疑之色,犹豫道:「侍剑堂的剑侍,只可加入,没听说过有人能退出,这是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你就说去了七涧之后身体不适,无法再修炼,他们侍剑堂还能养闲人么,就这么定了,回去你就收拾包裹,今天搬来滕云峰。」云缺道。 「好,我听云侯的!」 「下次再和你娘去庙里求签,记得带上几十个家丁,人手一把锹镐,肯定能求个上上签。」云缺指点迷津道。 寒娇迷茫了一下,点点头,想不通为何带上家丁还拿着锹镐就能求来好签。 云缺跳上飞剑,走之前,回头道了句: 「对了,身材不错。」 寒娇听得俏脸通红,急匆匆走远。 御剑飞起之后,云缺扫了眼不远处的一处草丛,脚下一点,飞剑直接贴着荒草飞了过去。 云缺一弯腰,探手抓出个人。 正是鬼鬼祟祟躲在草丛里的洛小雨。 「呀!云师兄你回来啦!」 洛小雨故作惊讶的道,一双大眼睛游离不定,一副心虚的样子。 「是啊,早回来了,你在这干嘛呢。」云缺道。 「采药呀!」 洛小雨晃动手里抓着的两把药草,道:「山上都是好东西,这些草药在外面能值一两银子呢!都没人采!」 「一两银子有什么用?」 云缺叹息道:「膳食堂里的好东西要灵石才能吃得到,寻常吃食根本不要钱,免费供应,银子在宗门里没用。」 「哦,我怕穷嘛,银子越多,我睡得越香!」 洛小雨说得理直气壮,随后目光狐疑的道:「云师兄,你孩子哪去了?」 云缺脚下的剑光一栽歪,险些失控。 「我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刚才呀!我都看到了,寒娇姐肚子好大的,快要生了!你还摸了半天来着,后来寒娇姐肚子瘪了,孩子肯定生下来了呀,婴孩出生后不该哭嘛,我怎么没听到哭声呢?」 洛小雨刚好在山里采药,刚才云缺和寒娇相遇她都看到了,只是离着很远,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 见云缺摇头叹气满脸无奈的神色,洛小雨以为戳到了云师兄的痛苦之处,好心的道: 「云师兄要是不想养孩子,我可以帮忙养的!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师妹呀,你脑子里究竟装的都是什么呀,师兄很想把它切开瞧瞧,是不是一脑子浆糊!」 云缺懒得与洛小雨解释,简短道:「寒娇染了怪病,气血太盛导致肚腹异样,我帮她疗伤来着,没有孩子!下次看不清你就离近点,又没人赶你走。」 云缺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足够天马行空,结果这位小师妹的思路,更为奇葩。 「哦,我知道了。」 洛小雨乖巧的点着小脑袋,一脸不信的样子。 心说我倒想离近点,可你撕人家衣服呀,我过去你肯定嫌我碍事。 男人,哼,口是心非。 第353章 惊人的消息 返回滕云峰后,云缺坐在屋子里沉吟。 「寒娇与常年身上的,绝非同一种蛊虫,又有相似的自爆功效,难道蛊虫也分公母?」 云缺对这处疑点,百思不解。 男的中了蛊虫,整个身体自爆,女的则只有肚腹爆开。 而且自爆波及的范围,显然男修士更甚一筹。 常年在青楼被种下的蛊虫,云缺猜测是百花楼的花娘所为。 顾红鱼和寒娇身上的蛊虫则来自七涧,不知是谁动的手脚。 「莫非,自爆蛊虫分为阴阳两类,由不同的主虫控制,花娘掌握一种,有人掌握另一种……」 想到这里,云缺心头一动。 当时他被关在剑牢的时候,酉鸡以生肖令沟通,曾经说过让申猴去取东西。 会不会花娘手里的东西,与自爆蛊虫有关呢。 申猴与酉鸡既然同出一门,很有可能两人各自掌握一种自爆蛊虫。 而申猴的蛊虫,云缺没去取,所以都在酉鸡手里。 「好邪门的蛊虫,暗剑使,果然各有手段。」 云缺暗自低语。 酉鸡手里的,必定是极其高等的蛊虫,甚至虫王,由此可见酉鸡这家伙十分危险。 对酉鸡这种阴险之人,云缺没打算去接触,还是留给灵剑宗追查为好。 看了看天色,云缺自语道: 「坊市青楼的线索差不多也该断了,灵剑宗注定查不到线索。」 如果云缺是暗剑使的话,自爆蛊虫之后,肯定要舍弃青楼这条线的,将线索彻底掐断。 晚上的时候,云缺亲自下厨,弄了一桌子菜。 膳食堂自爆事件之后,已经封闭,不再对外开放,担心再有大量弟子被波及。看書菈 山上食材不缺,只是没有膳食堂那么多灵材而已,做些饭菜简单不过。 薛子仪马庸牛不才等人围坐一堂。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宗门备战都不用咱们出力。」牛不才感慨道。 就滕云峰这几个弟子,宗门备战根本没算上他们。 「谁说咱们没出力?小师弟一个人就抵得上一峰之力!」薛子仪道。 「对呦!小师弟忙了一天,快多吃点。」马庸连连给云缺夹菜。 有这么个师弟,他们这些师兄清闲多了。 没别的事儿,看家就好。 「听说云侯现在成了万蛇涧涧主,名头比峰主都大!」武大川没事儿喜欢往别处溜达,消息还挺灵通。 「七涧之一的万蛇涧!小师弟怎么成涧主了?」马庸惊奇道。 「昨天还和小师弟去的万蛇涧,是不是小师弟把万蛇涧里的蛇妖弄来了几只?」牛不才惊讶得连嘴里的饭菜都忘了咽下去。 「几只?是整个万蛇涧的所有蛇妖!」武大川得意洋洋,无比自豪的道。 「快说说!」薛子仪迫不及待的追问。 武大川将听来的事迹声情并茂的讲了一遍,听得众人震撼万分惊呼连连。 薛子仪等人始终留在滕云峰,对今天发生的大战一无所知。 云缺笑呵呵的吃着饭菜,听着众人热火朝天的谈论。 他喜欢这种气氛,就像在家里一样,面对一众家人。 洛小雨对涧主洞主的没多少兴趣,她最感兴趣的就是饭菜,一个劲闷头大吃。 一直吃到小肚子溜圆,才打着饱嗝指了指旁边摆着的空碗筷,道: 「还有人来么,菜都快吃光啦。」 云缺的目光随之落在空碗上,道:「给寒娇留的,她今天应 该会退出剑侍,搬来滕云峰。」 门外传来脚步声。 洛小雨高兴道:「肯定是寒娇姐来了,我去迎她!」 说着迎出门外,结果门外传来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云师弟!长老会有令,命各峰长老前往议事大殿。」 一听声音,云缺就知道是赫子儒那位专门传达消息的卑微长老。 起身走出门外,见到赫子儒后云缺拱手道: 「赫长老辛苦了,我们滕云峰峰主在睡觉,怕是喊不起来。」 「不辛苦不辛苦!嘿嘿我就是个跑腿的,我来是给你传信的,没算李闲云李峰主。」赫子儒赔笑道。 「给我传信?我又不是峰主。」云缺奇怪道。 「你是涧主哇!棋老说了,召集百峰长老,算你云缺一位。」 赫子儒羡慕的挑起大拇指,道:「云师弟了不得呀!小小年纪就能与峰主平起平坐,要我看呐,以后这宗主之位,云师弟都有机会坐上一坐!」 「哪里哪里。」云缺客气了一句,问道:「召集百峰长老,到底有什么事,选新宗主么。」 如果是召集长老重选宗主,云缺没想过去。 反正灵剑宗一盘散沙,谁当宗主都一个样。 「怎么能是挑选宗主呢,宗主好端端的就在议事大殿里,看着有些虚弱而已好像受了点伤。」 赫子儒随口一说,接着道: 「是灵脉里的蛊虫已经抓出来了,对于蛊虫来历有了些眉目,听说涉及某处宗门,这才召集长***商对策,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我还得忙着去传信,云师弟你早点过去啊,我先走了。」 留下一句话后,赫子儒御剑离开。 云缺站在门外,久久未动,耳畔始终回荡着赫子儒带来的这份惊人的消息。 顾红鱼,竟然没死! 云缺白天的时候,明明目睹了顾红鱼炸裂肚腹,那等伤势,没人能活得下来。 「五脏六腑皆碎,居然还能活?」 云缺愕然了良久,疑惑自语道:「不是分身,不是傀儡,也不是障眼法,世上哪有人半个身体都没了还能活……」 无论分身术还是障眼法,轻易瞒不过云缺的剑气入眼,他能确定当时就是顾红鱼本体。 话音一顿。 云缺目光闪烁了一下。 有人能活! 门长老! 只剩下一只手都不死的门长老,不知拥有着什么恐怖的天赋。 莫非顾红鱼,有着类似门长老的不死能力? 想到这里,云缺不由得发散思绪。 门长老,是被灵尊分尸的,肢体散落各地。 作为宗主的顾红鱼,会不会与门长老有什么关联? 云缺现在十分好奇,到底门长老的不死之力来自何处。 本想问问,结果不知断手跑哪去了,只好作罢。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始终没见寒娇的身影。 「会不会寒娇姐害羞,不来了。」洛小雨一边自语着,一边收拾碗筷。 「大川,明天你去侍剑堂走一趟,看看寒娇的情况,说好了今天搬来,她不会食言。」云缺吩咐道。 「好嘞!打听消息我最擅长了!」武大川答应道。 云缺猜测是侍剑堂不肯放人。 其实算不得多大的事儿,寒娇一介炼气境弟子,在侍剑堂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无外乎被人刁难,实在不行,让武大川带点灵石打点一番也就是了。 稍作休息,云缺御剑赶往议事大殿。 长老议事 ,云缺没兴趣,他就想看看顾红鱼到底死没死。 第354章 非礼宗主 灵剑宗广阔无边的山门之内,一只断手正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夜色里往前爬。 五根手指好似五只小短腿般飞快摆动。 可惜手指太短,再怎么爬也慢得像牛。 「卸磨杀驴呀!这年头驴也不好当啊,用完了你倒把我捡回去呀!这他娘是哪儿啊!滕云峰呐?老子又没有眼睛,这得找到何年何月!」 一边嘀嘀咕咕骂骂咧咧,断手一边闷头往前爬。 一个没留神,掉进了水潭里,冒出两个泡,沉了下去。 当云缺抵达议事大殿的时候,百峰长老除了李闲云,已经汇聚一堂。 宽敞的大殿内,围着一圈大椅。 容貌各异的长老们互相之间攀谈着什么,神色都显得有些凝重。 中心的主位上,端坐着一袭红裙的身影。 顾红鱼安静的坐在大椅上,脸色十分苍白,神色间透着一股疲惫。 在灵剑宗,绝大部分事宜,长老会均可做主,用不着召集这么多人。 一旦出现百峰长老齐聚,说明出现了事关宗门存亡的重大事件需要商谈。 见云缺走进来,众人纷纷止住交谈,望了过去。 百峰长老齐聚的景象,十年未必出现一次,今天不仅百峰齐聚,还多了位所谓的涧主。 万蛇涧涧主,这种名头在所有长老心里都觉得怪怪的。 但没人敢不服气。 人家那名头可是货真价实,绝非什么虚名。 现在百炼峰上的火柱还没熄呢,跟个大蜡烛似的整个宗门都能看得清楚。 百把大椅,一个不多,正好李闲云没来,空位留给了云缺。 棋老点头示意,让云缺落座。 云缺朝着棋老抱了抱拳,越过唯一的空位,走向坐在主位上的顾红鱼。 一众长老觉得纳闷。 心说这家伙是不是狂到想要坐宗主的位置了? 按照云缺进入山门后的种种表现来看,就算他一把将顾红鱼推开,自己坐在宗主位置,这群长老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佟岐旁边就是空位,他还想等云缺落座后套套近乎,结果人家根本没理他直接走了过去。 「他要干嘛?」 佟岐望着走向宗主的云缺,满头雾水,一脸疑惑。 其他人也一样,不清楚云缺走向顾红鱼的目的。 越过一众长老,云缺来到顾红鱼近前,平静的道: 「弟子,见过宗主。」 听起来还算客气,但一众长老纷纷面面相觑。 太近了! 云缺此时几乎贴在顾红鱼身上,两人之间不足一尺距离。 「咳咳咳……」 佟岐实在没忍住咳嗽起来。 这是弟子拜见宗主的姿态? 哪有人离着那么近拜见宗主的,你脚都要踩在顾红鱼脚面上了! 即便是长老,与宗主打招呼站在远处即可,最不济也得半丈开外,离着那么近,成何体统嘛。 一众长老纷纷泛起诧异的目光,觉得云缺此举过于逾越。 再怎么说,顾红鱼除了是宗主之外,还是个女人。 顾红鱼现出温和笑容,非但没埋怨云缺看似无礼的举动,反而略显亲昵的道: 「你来啦,落座吧。」 既然人家宗主都没说什么,其他人只当没看见,各自收回目光。 人们本以为云缺应该回去坐下了,结果人家一动没动,就那么居高临下,站在顾红鱼近前。 一道灵识,被云缺散开,肆无忌惮的 笼罩住顾红鱼。 而顾红鱼好似没有察觉般,安然坐在原位,静静的望着云缺,眸光似水。 云缺的眉峰动了动。 感知不到! 顾红鱼的红裙显然是一件异宝,有着隔绝灵识的功效。 不过这对云缺来说不算难题。 云缺突然探出双手,抓住顾红鱼的上衣。 一声轻响过后,将其直接撕开。 大殿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在人们的视线中,云缺背对着众人,两手各抓着顾红鱼的一侧衣襟,正低头观望。 「咳咳咳咳!」 佟岐差点被自己的吐沫呛死。 当着百峰长老的面,非礼宗主? 佟岐觉得自己对云缺的定义好像还是太低了。 什么万蛇涧涧主,这家伙简直是个为所欲为的混世魔王! 由于云缺的背影挡住了视线,一众长老没人能看到顾红鱼现在的模样,但从那两侧被抓起的衣襟来看,云缺眼前的景致一定绝美。 连云缺也不得不承认,他眼前的景色确实很美。 但美不美的是次要,主要是顾红鱼的上身完好无损,肚腹上连丝毫伤口都没有! 云缺目光微凝,再次散出灵识,感知着顾红鱼的五脏六腑与心脉。 全部存在,全部完好! 云缺暗暗吸了口冷气。 他能断定顾红鱼在白天的时候,已经自爆,上半身几乎被炸烂,那绝非分身或者障眼法。 可如今所见,竟完好如初! 恢复天赋? 没听说有什么天赋能达到如此恐怖的程度,这已经不算恢复了,简直如不灭一般! 「看够了吗。」 顾红鱼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说着,特意往前倾了倾身子,傲人的山峰几乎要贴在云缺身上。 云缺面无表情,双手缓缓松开。 「别走。」 顾红鱼声音虚弱的道:「我没有力气,帮我穿好,你想让别人都看到么。」 此时的顾红鱼,柔弱得宛若无骨,美目中泛着一抹哀求之色。 如果云缺现在松手,那她的身体将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云缺的双手顿了一下。 随后将衣襟左右相互一掩,遮住了顾红鱼的身体。 道了句得罪,云缺神色如常的转身坐回空位。 顾红鱼略带哀怨的目光追随着云缺,自己慢慢挪动双手,重新系好扣子,看起来就像刚被人欺负过的柔弱女孩一般,带着一股怜人的无助之态。 佟岐盯着身旁的云缺,他现在很想对这位涧主顶礼膜拜一番。 那是宗主啊! 你说撕就撕? 最离谱的是,宗主居然没怪罪,就那么任其妄为! 真是没天理了! 佟岐羡慕得无以复加。 宗主别看是个摆设是个花瓶,但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花瓶,容貌身材绝佳,不光一群男弟子对顾红鱼爱慕不已,男长老当中也有不少人觊觎着顾红鱼的美貌。 一群长老看向云缺的目光全都变得古怪起来,认为云缺与顾红鱼之间肯定有点不为人知的关联。 棋老也觉得云缺有些荒唐了,不过既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他也懒得理睬,年轻人的事,荒唐就荒唐去吧。 咳嗽了一声,棋老看向陈词。 陈词会意之下,开口道:「既然人到齐了,我们该谈些正事了。」 第355章 幕后真凶 陈词的声音,将众人目光汇聚而来。 在陈词示意下,有弟子呈上一物,由木匣装着,打开来是一块琉璃般的冰晶,其内封着一只浑身触角的怪虫。 灵脉里被李闲云封印的奇怪蛊虫,终于成功取了出来。 「经长老会与棋老联手查实,灵脉里的这条蛊虫,应该叫做阴阳蛊,诸位或许有所耳闻。」 陈词说罢,顿了一顿,环顾四周。 果然有几位长老惊讶起来。 其中一位老者道: 「据说阴阳蛊为双虫,分阴蛊与阳蛊,乃是虫王,等阶颇高极为罕见,所产之卵,可寄宿于生灵体内吸取精血为虫王所用,亦可激发活人气血从而爆裂!原来弟子自爆的缘由,是被种了阴阳蛊的卵!」 陈词点了点头,沉声道: 「这只阴阳蛊便是阴蛊,专门控制女修自爆,男弟子自爆则是阳蛊所为。」 陈词的讲述,印证了云缺之前的猜测,果然存在着不同的蛊虫。 云缺听闻后,就此断定阴阳蛊的来历。 阴阳蛊既分阴阳,那么两只虫王必定出自酉鸡之手! 酉鸡让申猴去取的,不是阴蛊就是阳蛊。 有长老发出疑问,道: 「阴阳蛊能控制弟子自爆,那为何黑水涧里的八级大妖也会被吸引而来?」 陈词望了眼童妙双。 童妙双会意,负责讲解道: 「阴阳蛊一旦被祭炼成功,便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阳蛊极热为火属之物,阴蛊极寒为冰属之物,互生互克,不提阴阳蛊的作用,其本身,可以视为是两种极品灵材。」 「黑水河内遍布着极寒之力,能在河里生存,可见河妖均为寒属妖兽,最喜寒属灵物。」 「阴蛊的出现,对河妖来说不亚于天降馅饼,对八级大妖都有着天然的好处,所以当灵脉带着阴蛊回归十六洞天,河底的八级大妖才会苏醒,想要追回阴蛊。」 「直至李闲云封印了蛊虫,阴蛊的极寒气息被切断,黑水河的八级大妖失去目标才退了回去。」 童妙双说完,不少人直冒冷汗。 区区一只小虫,险些引发一场宗门之战,那头八级大妖若抵达山门,不知多少长老得战死于此。 灵尊若不出手,灵剑宗将有覆灭的危险。 「如此邪门的蛊虫,绝非单独散修能炼制,其背后定有门派支撑!」少年形态的方玉竹断定道。 陈词接过话题,沉声道: 「据我所知,云州修仙界有实力炼制出阴阳蛊的,只有一个宗门。」 众人纷纷噤声,支着耳朵听着。 「天蛊宗!」 当陈词道出这三个字,很多长老觉得十分陌生,有些听闻过的也不太了解,皱眉沉吟。 天蛊宗这家宗门十分低调,很少与外人接触,属于二流宗门,在云州的名号并不响亮。 但云缺可熟悉得很! 听闻天蛊宗三个字,云缺目光中忽然闪过一道冷意。 天蛊宗,正是害死武帝,将整个浩武国打造成蛊国的元凶! 云缺对武帝承诺过,有朝一日,必定覆灭天蛊宗,不料天蛊宗居然先对灵剑宗下了手。 云缺暗自沉吟。 灵剑宗真正的敌人,是天涯剑阁,天蛊宗,只是一层表象罢了。 就像河里的一条大鱼,看着是猎物,等下河去抓,才发现大鱼之下还隐藏着可怕的巨鳄。 以云缺估计, 天蛊宗,应该是天涯剑阁故意摆在明面上的一颗棋子,不知要走出何种棋路。 嘭一声闷响。 岳八碗猛然拍了下大椅扶手,寒声道: 「既然追查出幕后真凶,没什么好说的,开战罢!唯有覆灭天蛊宗,才能为我灵剑宗正其名!为死去的门人报仇雪恨!」 一名壮汉模样的长老愤怒道:「胆敢祸乱我灵剑宗,定要叫那天蛊宗付出代价才行!」 「千年山门,何曾被人如此算计!我赞同开战!」又一位长老义愤填膺道。看書菈 「前往七涧清理游灵蛊陨落的长老,加上剑宫死掉的长老,我们灵剑宗最近一月时间,已经折损了十位以上的结丹长老!这笔仇,岂能不报!」方玉竹清脆的声音带着浓浓杀意。 不算还好,这么一清算的话,众人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有这么多长老陨落! 四处剑宫,各有两位长老被暗杀,加上陨落在七涧里的两位,这就已经十人。 十个弟子,没人在乎。 但那可是十位结丹长老! 照这么下去,灵剑宗不知还得有多少长老被人家慢慢蚕食。 陈词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宗门之战,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云州修仙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已经一甲子之久没有出现宗门之间的大战了,战火若起,波及的,绝非只有两处山门那么简单。」 陈词的声音十分沉重。 连凡俗界的国战,都要谨慎而为,何况是宗门之间的大型战争。 一旦开战,牵扯的,可不止两个宗门,而是两家宗门麾下的凡俗国度,乃至与双方交好的修行宗门,到时候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直至一方完全被覆灭为止。 棋老此时开口道: 「宗门之战,的确需要谨慎为之,有关阴阳蛊的来历,尚未最终确认,如果确定来自天蛊宗,我灵剑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在云州除名!」 一众长老纷纷点头认可。 事关重大,谨慎些不足为奇。 童妙双道: 「不瞒诸位,我对御兽还算精通,但御虫之道仅仅了解些皮毛而已,阴阳蛊我有所耳闻,其实并未见过,无法断定此虫一定是阴阳蛊,还需要找到其他证据,比如弟子身上的虫卵,哪位长老有线索,还望告知于我,让我做出最终判断。」 这下众人开始摇头。 弟子自爆发生得突然,炸死的弟子连同身上的蛊虫一并碎裂,没留下任何痕迹。 大殿的正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人影大步而来。 陈词先是脸色一沉。 长老议事,居然敢不通报就闯进来,成何体统。 然而当陈词看到来者头顶上三尺多高的长帽之后,心头怒意顿时皆无。 其他长老也是一样。 看到来者,纷纷眼皮直跳,很多人的眼中隐隐泛起忌惮。 来人看年纪二十多岁,身形极瘦,说成枯瘦如柴都不为过。 脸色苍白得看不出半点血色,眼窝深陷,黑眼圈十分明显,穿一身惨白色的长袍,头戴三尺高的白帽。 这要晚上看见,肯定会误以为是白无常出没。 此人手里提着个大冰块,走到大殿当中,嘭一声将冰块立在地面。 冰块里,封着一名身穿剑侍衣袍的女弟子,肚子很大,表情惊恐。 第356章 全是怪胎 云缺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这人死气沉沉,看起来就像处于弥留状态,衣领很高,遮住了嘴巴,不知在掩盖着什么。 尤其对方那极其特殊的长帽,竟隐约散发着剑气波动。 难道,帽子里有把剑? 云缺冒出如此想法。 如果真是剑的话,那么按照剑体存在的方式,应该插在了这人的头上。 头顶生剑的怪胎,云缺还从未见识过。 陈词瞄了眼冰块,疑惑道:「白长老,这是……」 「她心脉里有蛊虫,即将自爆。」 被称为白长老的青年,声音沙哑干涩,犹如半年没喝水一样,有些吐字不清,像是嘴里有东西似的。 「他谁呀?」云缺问旁边的佟岐。 「侍剑堂长老,宗门三大怪胎之一,跟你师叔有得一拼!」 佟岐忌惮的低语道,给云缺说明了来人的身份。 此人名叫白厌,是侍剑堂长老,统管宗门所有剑侍,身份算不得特别高,但战力惊人,在灵剑宗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长老会轻易不会召见这位侍剑堂长老,连对战河妖的时候,陈词都没让白厌出战。 原因只有一个。 这白厌不出手的时候看着还算正常,只是为人冷漠,可一旦出手,必定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很容易自己最先战死,简直是个自杀狂人。 由于白厌的战力在宗门足以排在前三之列,陈词可舍不得动用这个喜欢玩命的侍剑堂长老。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冰块里的剑侍。 那女剑侍,仅有筑基初期修为,被如此程度的法术冰封,至少要重创,能不能活命都在两说。 女弟子自爆事件刚刚发生,岳八碗已经通报所有山峰,自然包括侍剑堂。 见有个携带蛊虫的活人,岳八碗先是一喜,接着皱眉道: 「蛊虫既然在心脉,难以取证。」 如果有了这个蛊虫,童妙双就能做出最终判断,到底是不是阴阳蛊。 可麻烦的是,蛊虫在心脉,很难拿得出来。 岳八碗话音未落,只见白厌探手抓进冰块,咔嚓一声,直接将那女剑侍的心脉给挖了出来! 当场挖心,击杀活人的一幕,看得一圈长老直皱眉。 白厌面无表情,将冰晶般的心脉抛给了陈词,转身就走。 当场击杀了门下,此人神色连丝毫变化都没有,仿佛冷血的刽子手。 「随便杀人,那是你侍剑堂的弟子!你的血是冷的么!」棋老实在看不下去,喝斥道。 白厌的脚步停在大门处,没回头,冷漠道: 「剑侍,就是用来死的,若我心脉里也有蛊虫,我会亲手摘给你们。」 说罢,身影消失在门外。 一片月光从大门照进大殿,白惨惨,冷森森,大殿里的众位长老无不心头发寒。 云缺眯了眯眼睛。 这个侍剑堂长老,实在够冷血,门下弟子只当做猪猡般说杀就杀。 其实不杀的话,那女弟子也活不成,除非有第二块蛊神碑。 看到白厌的举动,云缺不由得替寒娇担忧了几分。 在这种冷血长老的手下办事,恐怕没几个人能活得长久。 明天看看情况,实在不行,云缺打算亲自走一趟侍剑堂,把寒娇要出来。 陈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手里的心脉交给童妙双。 童妙双谨慎的验证了一番。 在稍微开启些灵脉里那只阴蛊的封印后,冰晶心脉里的幼虫果然出现异样, 随后爆裂开来。 冰晶心脉碎裂了一地。 「是阴阳蛊无疑了。」童妙双凝重的道。 陈词深吸了一口气,凝重道: 「备战,准备讨伐天蛊宗,务求一击将其覆灭,斩草除根!」 棋老在旁边颔首道: 「既然确定了阴阳蛊属实,唯有天蛊宗才能祭炼出此物,目标明确,该断则断!」 陈词又望向顾红鱼,道:「宗主,意下如何。」 问这句话,只是给顾红鱼个台阶下而已。 宗门之间的战争,顾红鱼这位宗主根本无权插手。 「事关宗门血仇,必当倾力为之,身为宗主,若有需要我也可以冲锋陷阵。」 顾红鱼虚弱却坚定的道。 话说得很是漂亮,可谁又能当真让她这位宗主去征伐。 端木华猛摇了几下羽扇,提议道: 「咱们山门分散在外的长老也有不少,事关宗门大战,不如将外面的长老召回,先把琴上章调回来,宗门战力前三齐聚,咱们底气才更足。」 「战力前三……」 棋老听得长叹一声,无奈道:「一个睡大觉,一个只想死,另一个……哎不提也罢!他们三个有一个正常的吗!灵剑宗这些年都出了些什么人呐,全是怪胎!」. 对棋老的感慨,陈词岳八碗等人深有感触。 不过众人都暗暗将怪胎的名额,从三个,增加到四个。 还有个云缺没算呢。 陈词环顾四周,道:「此战关乎宗门荣辱,哪位长老愿率先出手?」 「岳某请战,我先与天蛊宗过两招!」岳八碗沉声道。 他这话,听得众人微微错愕。 岳八碗平时可油滑得很,不料今天竟主动请战。 「那便有劳岳长老了。」 陈词立刻同意,随后吩咐道:「准备开启十里坊市的传送大阵,岳长老挑选十位峰主,万名弟子,三天后出发,讨伐天蛊宗!」 一场宗门大战,就此定下。 云缺作为旁观者,始终缓缓摇头。 根本没找到正主儿啊! 十位峰主万名弟子,看起来阵容的确不小,横推二三流的小宗门不在话下。 但天蛊宗那边,岂能没做准备? 以云缺估计,天蛊宗恐怕已经被打造成了陷阱,岳八碗等人很容易铩羽而归。 其实云缺没打算多说什么,灵剑宗与外人的恩怨,与他无关。 可周元良周静姝兄妹,就在岳八碗手下,没准得受到牵连。 「棋老,针对我们灵剑宗的势力,不止天蛊宗一处。」 云缺这话一出,立刻震惊四座。 「小子,你知道什么线索,快快说来!」棋老急忙问道。 「天涯剑阁,不知诸位听说过没有。」云缺道:「我师尊曾经查到些线索,覆灭燕国剑宫的幕后元凶,应该与天涯剑阁有所关联。」 云缺将线索的来源,推给了尹天笑。 「天涯剑阁?」棋老摇头,他始终住在剑牢轻易不出门,没听过这个势力。 「我听说过!」 方玉竹脆声道:「好像是云州修仙界最新崛起的一处势力,远在海外,行事低调,实力如何不得而知。」 「尹天笑呢,他在何处?」棋老问道。 「师尊伤势很重,自行去了一处密地闭关疗伤,具体下落我也不知。」云缺道:「不过师尊留了封信给师叔,应该提及了天涯剑阁。」 「信呢!」棋老焦急道。 「 师叔床头呢,他一直没看。」云缺无奈道。 第357章 沧海一剑断千古 听闻尹天笑曾经留有书信,李闲云一直没看,棋老气呼呼亲自去了趟滕云峰,不多时取回了书信。 整个灵剑宗,敢闯进李闲云竹屋的总共俩人。 一人云缺,一个棋老。 打开信件看了一眼,棋老皱着眉将其传阅给陈词等人。 信上写的消息不多,但点名了制造燕国剑宫惨案的幕后之人,就是天涯剑阁。 尹天笑传回来的消息,是有份量的。 作为之前的滕云峰峰主,向来以稳重著称,尹天笑的名望和实力不亚于陈词,若非看不惯宗门的明争暗斗,当个大长老绰绰有余。 「天涯剑阁……」 棋老目光锐利的道:「起的名字都这么霸道,显然在针对我们灵剑宗啊。」 剑阁与剑宗,单看这两个名字就有着针锋相对的意味。 「青楼那边的线索,追查得如何了。」棋老问道。 「十里坊市昨夜突发大火,烧毁了七座青楼,死伤众多。」陈词将得到的消息道出。 得知这个消息,任谁都能想得到,常年等人去的青楼,就在被烧毁的七座青楼当中。 「烧了七座青楼,果然在毁尸灭迹。」 棋老冷笑道:「不过没关系,阴阳蛊已经确认,天蛊宗逃不掉干系!兵分两路,讨伐天蛊宗的计划继续进行,再加派两位峰主,务必谨慎而为,另外抓紧调查这个天涯剑阁究竟是什么来路。」 棋老的话,成了最终命令,定下了征讨之事,正式对天蛊宗下了战书。 陈词顾虑道:「灵脉挪移之事,尚未查明线索,山门之内定有女干细,而且藏得很深。」 棋老沉吟道:「既然查不出蛛丝马迹,就把风媒堂长老调回来,让他负责追查此事!」 「让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回来?」端木华撇嘴道,其余长老也认为风媒堂长老实在不堪大任。 「至少他比你们靠谱点!」棋老冷哼道:「宗门所有人都有嫌疑,让他回来,从我查起!」 这下众人无话可说。 一场百峰长老齐聚一堂的聚会,就此结束。 离开议事大殿后,云缺第一时间给周元良送了信,告知对方天石峰即将出征的消息。 以周元良的心智,肯定能找好理由留在山门。 管他装病还是装死的,大不了自己打断条腿,也比去冲锋陷阵要强。 并非云缺不看好那位肉山般的天石峰长老岳八碗,实在是天涯剑阁的手段太过阴险,灵剑宗这边很容易吃大亏。 回到滕云峰,云缺取出十把飞剑,围着自己摆成一圈。 剑尖朝内,开始修炼。 一夜苦修,天明后精神抖擞。 筑基中期的境界完全稳固,下一步,开始冲击筑基后期。 「等到后期圆满,便是结丹……」 云缺望着天边的朝霞,目光中泛起凝重。 自己筑基的时候,就能迎来破境元婴才会出现的云霄紫雷,结丹之际的天劫,绝对更加可怕。 在结丹之前,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印绍元这两天就要结丹,正好,去观摩一番正常结丹的天劫是何种模样。」 云缺准备见识见识晋升结丹的天劫。 别人不熟,印绍元这家伙可熟得很。 自从在十六洞天,印绍元以命担保,云缺就认了这个朋友。 别看死板,不开窍,印绍元这种人是能当做战友抵背而战的。 背后交给这种人,才能让人放心。 吃过早饭,云缺在滕云峰找到一部介绍历代宗主的 书籍,一边翻看,一边等着去了侍剑堂打听消息的武大川回信。 灵剑宗的宗主,共有十代。 顾红鱼是第十任宗主,其父顾行秋是第九任,而第八任宗主的名字,叫做纪千古,有着元婴修为。 这位纪千古,便是陈词等人口中的老宗主。 纪千古有师兄弟三人,他是大师兄,排第二的叫做唐丑,是当今灵剑宗的太上长老,三师弟便是棋老。 云缺从书籍上得知,棋老的名字叫陌兴朝,由于沉迷棋道,这才有了棋老之称。 再往后看。 发现一段有趣的记载。 老宗主纪千古,收了不少真传,其中上任宗主顾行秋便是其一。 纪千古有一名关门弟子,天赋极佳,最受纪千古看重,几乎将一身绝学尽数传授,结果后来不知为何叛出了宗门,书籍上只有寥寥几笔的记载。 「俞沧海……」 云缺的目光,逗留在那位叛出宗门的关门弟子名字上。 「纪千古……」 云缺又将目光望向老宗主的名字,眉峰微蹙。 这两个名字,便是云缺认为有趣的地方。 「沧海一剑断千古。」 云缺呢喃着暗剑使之间的特殊暗号。 这句暗号,云缺始终没觉得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听起来有点霸气而已。 如今看到书籍上的两个人名,云缺才恍然大悟。 一句话总共七个字,竟出现两个人名,显然是刻意为之,绝非偶然! 沧海,指的是俞沧海,千古,则是暗指纪千古。 从字面即可看出一股浓浓的恨意。 俞沧海这是想一剑劈了他的师尊,纪千古! 「多大仇多大怨呐,师徒反目成仇,坐下来谈谈心不好么,实在不行你们俩拼个鱼死网破,何必牵连灵剑宗呢。」 云缺叹息道。 天涯剑阁的阁主,有极大概率就是那个被逐出山门的俞沧海了。 至于多年前那对师徒究竟因何反目,书籍上毫无记载。 不知有没有长老知道真相。 算着年月,至少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前的事了。 「也许棋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有空打听打听。」 云缺放下书籍。 整个灵剑宗,辈分最老的就是棋老。 棋老又是老宗主的师弟,除了他之外,恐怕没几人知道当年的那场恩怨。 这时武大川匆匆赶了回来。 他一大早就去了侍剑堂,带回了寒娇的消息。 寒娇被侍剑堂关了起来,押在侍剑堂自有的冰牢之内。 原因是有人看到她昨天肚腹隆起,禀报了侍剑堂长老,尽管肚子已经恢复如初,还是被视为携带蛊虫,关押于冰牢。 「这下麻烦了呀!」 武大川急得直搓手,道:「听说侍剑堂的冰牢比剑牢还可怕,关进去的人,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云侯怎么办,要不然咱们求峰主出面吧。」 云缺听到消息后皱了皱眉。 如此只是被人刁难,不肯放人还好说,打点一番也就是了。 寒娇居然大肚子的时候被人看到,这下很难洗清嫌疑,被当做危险人物关押起来也无可厚非。 「我去走一趟。」 云缺起身走出屋子。 「云侯小心呐!我听说侍剑堂的人刻薄冷漠,拿自己人都不当人看,全是冷血的家伙!」 武大川急忙将听来的消息如数告知,道: 「尤其侍剑堂那个堂 主!顶着个长帽子好像白无常,据说冷酷无情,谁的情面都不给,连长老会也拿他没办法,这要惹了人家,很容易有去无回呀!」 「白厌嘛,宗门战力能排在前三的结丹高手,仅次于师叔了。」云缺点头道。 从昨夜的百峰长老聚会,云缺得知灵剑宗前三的结丹强者,分别是李闲云,白厌,和琴上章。 李闲云肯定排在第一,后两位谁第二谁第三,那便不得而知了。 「啊?前三的结丹强者!云侯还是别去为好,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吧。」武大川听得心惊肉跳。 云缺淡然一笑,道:「无妨,别人怕他,我又不怕。」 说罢御剑而起,直奔宗门的侍剑堂而去。 第358章 无法拒绝的好处 侍剑堂,统管着宗门所有剑侍。 侍剑堂以冷血著称,这里从长老到弟子,全是冷血之人,同门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在侍剑堂里走上一圈,能看到不少剑侍,但看不到丝毫笑容,人们面无表情。 笑这个表情,已经被侍剑堂所剔除。 成为剑侍,注定要以身侍剑,经历的都是致命危机,完成最为凶险的任务。 剑侍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消除感情,便是最好的应对。 侍剑堂有着单独的冰牢。 与剑牢不同,冰牢所羁押的,均为侍剑堂麾下的门人,也就是剑侍。 冰牢完全由寒冰打造,百年不化,寒冷异常。 一间牢房里,寒娇正卷缩着身体,慑慑发抖。 寒娇对面,正站着一名中年男人,手持一条寒冰打造的鞭子,神态冷冽。 此人是侍剑堂的执事,专门负责冰牢刑讯。. 「你只有三天时间,说出你身上蛊虫因何没有爆发的真相,便可活命,否则,第一天你会遭遇百鞭临身,第二天倍增,第三天,便增加十倍。」 冰牢执事手持冰鞭,声音冷漠的道:「千道冰鞭临身,筑基修为也得惨死于此,你要想好,是保存你的秘密,还是保留你的命。」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的肚子可能吃坏了东西,很快就好了。」寒娇畏惧的道。 「冥顽不灵,吃了什么才能如十月怀胎,你分明被蛊虫寄身,我怀疑你就是挪移灵脉的人!」冷酷的执事寒声道。 「不是我!我才炼气境,我不会布阵的!」寒娇想要解释,结果迎面甩来一鞭影。 啪!!! 一鞭,抽在寒娇背上,立刻鲜血淋漓。 寒娇忍着剧痛没吭声,死命的咬着牙。 她知道今天很难活命了,一道冰鞭都如此可怕,百鞭临身,她根本挺不过去。 「我知道你不会,但你身后的人,肯定会,说罢,把主使你的人,说出来。」 「没人主使我,真的没有人……」 啪!!! 又是沉沉的一鞭,皮开肉绽。 寒娇闷哼了一声,低着头默默承受。 她宁可死,也不肯说出肚腹恢复的真相,因为一旦说出是云缺帮忙,反而会害了云缺。 侍剑堂现在认定她与挪移灵脉的人有关,那么帮她疗伤的云缺,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幕后元凶。 「嘴硬,除了痛苦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关进冰牢的人,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在我面前当哑巴。」 执事再次举起了冰鞭,就要狠狠抽下。 这时大门外一阵骚乱,有名弟子仓惶来报。 「执事大人!有人擅闯冰牢!」 「拿下便是,无外乎多抽一百鞭子而已。」 那执事头都没回,第三鞭猛然甩下。 嘭一声。 即将抽在寒娇身上的冰鞭,被一只手稳稳抓住。 冰牢执事诧异了一下,回头看去。 身后站着个年轻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俊秀的脸庞上挂着和善的笑意。 「你是什么人,你可知擅闯侍剑堂冰牢,是何罪名。」冰牢执事沉声道。 「我就一小小弟子,救人心切,这位执事通融通融。」云缺微笑道。 「擅闯冰牢,至少羁押于此三年,受冰鞭三百,你看哪个牢房顺眼,自己选一个吧,处理完这边,我会亲手赏你三百冰鞭。」冰牢执事没理睬云缺的话,自顾自的道。 「这也 是宗门律法?」云缺道。 「不是宗门律法,而是侍剑堂的规矩。」冰牢执事冷声道。 「规矩不外乎人情,这样好了,我给你点好处,你放过我朋友如何。」云缺笑容可掬的道。 「好处?呵,你觉得,我会看得上你的好处么。」冰牢执事冷笑道。 「看不上没关系,我给你的好处,你绝对无法拒绝。」云缺信誓旦旦的道。 寒娇急得朝云缺直摇头,示意云缺赶紧想办法离开,侍剑堂的冰牢外人一旦闯进来,绝对出不去。 「好大的口气,那便让我见识见识,你有什么能令我无法拒绝的好处!」冰牢执事嗤笑道。 以他筑基后期的修为与执事地位,什么好处没见过。 即便有天大的好处,他也不可能通融。 因为这里是侍剑堂,这里不谈律法,是一处无情无义之地! 「看好喽。」 云缺说话间突然扬起手。 啪!!!!! 一个大嘴巴甩出去,把那冰牢执事抽得原地转了三圈,脸直接肿起多高,胖了一圈似的。 「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给的好处,你是不是无法拒绝。」云缺面带笑容的道。 的确无法拒绝。 那冰牢执事做梦也没想到,所谓的好处,居然是扇嘴巴。 他愣怔了半晌,勃然大怒道: 「大胆!敢在侍剑堂撒野,你罪该万死!来人,拿下他!」 远处的一众冰牢弟子没人动弹。 冰牢执事仔细一看,一群弟子脸上全都有点肿,看样子刚被人给打了。 一名年长些的弟子匆匆凑过来道:「执事大人,他是滕云峰的云缺!」 「我管他什么云缺雨缺!今天你出不去冰牢!」话刚说完,冰牢执事骤然一怔。 他终于想起了云缺这个名字。 他没见过云缺,也没参加百峰大会,但百峰大会第一的名号,他却如雷贯耳。 「云缺……原来是你!难怪如此猖狂,敢来冰牢撒野,不过你来错地方了!侍剑堂乃宗门重地……」 冰牢执事正要训斥,结果人家根本没理睬他,而是走到寒娇近前。 「他甩了你几鞭子。」云缺扶起寒娇问道。 寒娇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头,小声道:「云侯你快点走,长老若知道了,你会走不掉的!」 云缺把寒娇转了个身,自己数了数后背上的伤口。 「一道,两道,两鞭子就抽得这么重,再来几下人都废了。」 说罢望向那冰牢执事,道:「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十倍还之,你抽自己二十鞭子,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狂徒!你做梦!」 冰牢执事忍无可忍,筑基后期的灵力爆发开来,冰鞭上腾起一股极寒之力,猛地甩向云缺。 刚被人抽了个大嘴巴,现在人家还要他自己抽自己二十鞭子,在冰牢当了十多年执事,这位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忍无可忍,全力出手。 然而他的冰鞭没等甩出去,咽喉处就横上了一把长剑。 催动到极致的冰鞭,就此停在半空。 云缺轻而易举夺过对方的冰鞭,试了试份量,点点头。 随后,冰牢里响起了鞭挞之声与那冰牢执事的哀嚎。 不多不少,云缺正好抽了二十鞭子。 第359章 但求个念头通达 云缺下手,向来不会留情。 二十鞭之后,冰牢执事被抽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 拉起寒娇,云缺大步走出冰牢。 一路上遇到的冰牢弟子,无人敢阻拦。 云缺没有立刻离开侍剑堂,带着寒娇在一间大屋内找到杂务执事。 云缺打算让寒娇退出侍剑堂,从此再无关联。 现在若一走了之,寒娇除非始终留在滕云峰,否则一下山就得被侍剑堂缉拿回去,唯有正式退出侍剑堂,才能还她自由身。 除此之外,云缺还在等。 等那位侍剑堂长老现身。 不把白厌说服,寒娇这件事就算没完。 既然敢来侍剑堂要人,云缺早做好面对白厌的准备。 杂务执事是个文绉绉的中年人,神色严厉,当看到云缺后,顿时一惊。 「你是那个云缺!你来我侍剑堂有何事?」 「你们侍剑堂弟子想要退出,帮个忙,勾了她的名字。」云缺话说得客气,可内容却一点也不客气。 「侍剑堂没有弟子退出的先例!这事办不到!」杂务执事严厉道。 「好办,你开个先例不就行了。」云缺微笑道。 「我开先例?我只是执事,没资格开先例!你的要求太过无礼,根本不可能!」杂务执事严厉拒绝。 「别说得那么绝对,百炼峰还不可能火山爆发呢,你看,那不还喷着呢么。」云缺顺手指了指窗外。 从这边正好能看到远处大蜡烛一样的百炼峰。 杂务执事瞄了眼远处的百炼峰,眼皮狂跳道:「你敢威胁我!」 「说对了。」 云缺呵呵笑道:「我就是在威胁你,你自己算算,是想留一个炼气境的弟子,还是想让侍剑堂变成个大坑呢。」 杂务执事一时哑口无言。 别人说这话,他肯定不信。 但面前这位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主儿! 千鹤峰被夷为平地,百炼峰成了火山口,整个灵剑宗现在人尽皆知。 犹豫再三,杂务执事慌忙找出花名册,又拿出笔来,往云缺面前一摆。 「你自己勾吧!」 说完他匆忙逃离大屋,找长老报信儿去了。 云缺也不客气,拿起笔来,找到寒娇的名字,划掉,在后面填上退出二字。 至此,侍剑堂从无剑侍退出的先例被打破。ap. 「成了。」云缺放下笔,对寒娇道:「等会儿让大师姐帮你把名字记在滕云峰门下。」 「云侯,你惹麻烦了!」寒娇苦涩道:「侍剑堂长老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我,不值得啊。」 「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本侯一生行事,但求个念头通达。」云缺笑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大吼。 「你今天注定无法念头通达!」 喊话的,是之前被甩了二十鞭子的冰牢执事。 在其身后,站着一道枯瘦的身影,高高的帽子,惨白的长袍,看起来宛若无常。 侍剑堂长老,白厌! 云缺料到对方会出现,并没意外,大步走了出去。 寒娇被吓得不轻,抖若筛糠,连忙跪地见礼。 以她在侍剑堂的地位,见到执事就算顶天了,根本没见过长老的真容。 在寒娇想来,今天不仅她难以活命,还得连累云缺。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苦苦哀求道: 「求长老饶恕云缺!弟子寒娇愿求一死!」 白厌看都没看寒娇一眼 ,目光冷漠的盯着云缺,一语不发。 杂务执事当先甩锅道:「长老明鉴!那云缺强闯我们侍剑堂,自己动手改了花名册!」 冰牢执事捂着脸怒道:「他不仅劫走了冰牢重犯,还以下犯上殴打执事!罪加一等!」 面对两名执事的指证,云缺始终面带微笑,抬手先指向杂务执事。 「宗门律令,普通弟子可自行退出所属支脉,只需向执事报备即可,真传弟子则需峰主首肯才行,侍剑堂是灵剑宗的侍剑堂,难道你敢不尊宗门律法,自行开设个新规矩么。」 杂务执事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宗门律令的确如此规定,侍剑堂敢不尊,就等于挑战宗门威严。 随后云缺又指向冰牢执事,道: 「你仗着执事身份,无故滥用私刑,随意打压门下弟子,按照宗门律法,该当罚没灵石一千,押入剑牢半载,至于我殴打你这件事,如果长老打了你,你觉得有罪么。」 记载着宗门律法的书籍,到处都有,云缺在滕云峰随便翻看一会儿就记下了全部。 「长老打我,当然无罪!你又不是长老!」冰牢执事瞄了眼旁边的侍剑堂长老,他哪敢说有罪。 「我是万蛇涧涧主,大长老亲口加封,你觉得涧主大呢,还是百峰长老大呢。」云缺笑道。 涧主这名头,完全压在百峰之上。 谁都知道单独的百峰之一,与万蛇涧根本就没法比。 「这……」 冰牢执事无话可说,他看到寒娇顿时有了主意,道:「你劫持重犯,证据确凿!即便你是涧主也当问罪!」 「重犯?她犯了什么罪。」云缺说这话的时候,望向了白厌。 冰牢执事连忙列数罪名,指着寒娇道: 「她身上有蛊虫却不自爆!她涉嫌挪移灵脉,是制造宗门危机的幕后黑手!」 「哈!」 云缺笑了一声,抓小猫似的将寒娇提了起来,道: 「你们定罪之前,有没有查过她的身世?」 「她家住雁门镇,是富商寒家的二小姐,从小与我玩到大,去年通过试剑楼考核拜入燕国剑宫,不到一月前才进入宗门,她连十六洞天都没去过,你说她涉嫌挪移灵脉?你脑子被狗吃了?」 冰牢执事听得一愣一愣的,砸么砸么滋味,好像的确不太可能。 刚进山门不到一月的炼气境弟子,哪有挪移灵脉的能力。 「她、她身上有蛊虫!因何没有自爆!」冰牢执事抓住这点不放。 「我帮她压制的蛊虫之力,有问题么。」云缺道。 「你能压制蛊虫!你用什么办法压制的?」冰牢执事惊讶道。 「本涧主的手段,用的着向你汇报?你算老几。」云缺道。 连长老会,云缺都敢指着鼻子开骂,一介区区执事,岂能放在眼里。 说这番话,其实是给白厌听的。 如果只是那冰牢执事,云缺才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打趴下从身上踩过去了。 冰牢执事被骂得无言以对,哼哼着退到长老身后。 云缺抓着寒娇,大步而行,越过白厌,走向侍剑堂大门。 白厌始终一语未发,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等云缺即将走到门口,忽然一柄长剑落地,扎在大门处。 白厌沙哑的声音传来。 「打倒这把剑,你就可以走。」 第360章 一息即可 剑,普普通通。 是等级最低的下品法器。 却笔直的立在大门口,透着一股锋利。 果然是不讲道理啊,云缺猜测到白厌不是个正常人,无法以常理揣摩。 若换成其他长老,云缺已经如此详细的替寒娇洗刷罪名,并且有千鹤峰与百炼峰的前车之辙,但凡有点心眼的,都不会为了个炼气境的弟子阻拦自己。 可那白厌显然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根本不看谁有道理,只以一柄剑来论胜负。 见自家长老出手,冰牢执事与杂务执事纷纷现出喜色。 两人同时将怜悯的目光望向云缺。 那意思分明在说,小子,你倒霉喽! 云缺不再多说,望向门口的剑。 咔嚓嚓! 一阵冰层互相挤压的声音中,这把普通的下品飞剑上竟凭空凝结出大片寒冰,几个呼吸之后,便将整个大门完全封闭。 在云缺面前,出现了一扇丈许厚的冰墙! 那不是普通的冰墙。 散发寒意的同时,竟有浑厚的剑意掺杂其中,给人一种凶险之感。 「剑气凝冰……」 云缺低声自语,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奇之色。 剑,还是普通的下品飞剑,但其上的剑气却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可自行凝炼成剑气坚冰! 想要打破这面冰墙,就要面对冰墙所携带的浑厚剑气。 沉默中,脚步声响起。 白厌头都没回,竟走向后院,同时留下一句沙哑之语。 「给你一月时间。」 一面冰墙,要用一月时间都未必能打开,这便是来自灵剑宗战力前三高手的自傲! 冰牢执事解气道:「没有半年,别想打破长老的寒冰剑气!」 杂务长老冷笑道:「到我们侍剑堂撒野,这下踢到铁板了!」 寒娇垂头丧气。 她能感受到冰墙上的剑气无比可怕,别说打破,碰一下都容易被剑气所伤。 她认为今天自己与云侯谁也离不开侍剑堂,愈发的内疚起来。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侍剑堂弟子,外面也有路过的弟子越聚越多,都在指指点点。 没人觉得云缺凭借筑基修为,就能突破白厌亲手布下的剑气冰墙。 尽管云缺在百峰大会上的身手足够惊人,让整个宗门为之震惊,但那仅仅是筑基之间的对决。 无论道子,还是修雪,都是筑基境。 即便泉雨夺舍牧青瑶后,战力至多勉强维持在结丹初期。 可白厌不同! 白厌身为侍剑堂长老,是公认的宗门结丹战力前三。 这道剑气冰墙,寻常长老都难以破得开,何况筑基。 在人们认为云缺今天肯定走不出侍剑堂,而白厌的脚步即将转到后院之际。 云缺忽然笑了起来。 笑声爽朗,带着一种傲然。 「何须一月那么久,破此烂剑,一息即可!」 结丹后期的剑气冰墙又如何,只要剑在手,没什么东西是云缺斩不开的。 说罢,天子剑出! 「无锋。」 剑意涌动间,云缺以一式无锋,驾驭天子剑斩向了剑气冰墙。 轰!!!!!! 沉闷的轰击声扩散开来,十里之外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一些与侍剑堂相邻的山峰上,有几位长老直接走出大殿,惊疑不定的望向声音来处。 「侍剑堂出事了?」 「好浑厚的剑气余波!」 「谁敢在侍剑堂动手?」 陈词正在天泉峰大殿内喝茶,一声闷响惊得他手一哆嗦,茶水洒出半杯。 一名弟子快步入内,禀报道: 「长老,侍剑堂方向传来的响动。」 「去看看,是不是云缺弄的。」陈词无奈道。 自从李闲云入梦,宗门安稳了好些年,这次又开始鸡飞狗跳了。 这些山顶的长老毕竟相隔太远,看不到侍剑堂发生了什么,但侍剑堂内外的众多弟子却看得一清二楚。 在众人眼前,那面筑基境根本无法撼动的剑气冰墙,竟在云缺的一剑之下,出现裂痕! 裂痕先是一道。 接着变成十几道,几十道,直至数百道! 咔嚓咔嚓的细微响动不绝于耳,最后,厚达丈许的剑气冰墙,轰然碎裂! 立在大门口的那把下品法器飞剑,随之缓缓倒下。 一剑,破冰墙!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冰牢执事与杂务执事几乎要把眼珠子瞪了出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可是侍剑堂长老亲手布下的剑气冰墙! 穷尽侍剑堂所有剑侍之力,也没可能一击就给击破! 相比之下,两名执事得出了一个令人无比恐惧的对比。 那一袭白衣的万蛇涧涧主,一个人,就能抵得上所有剑侍! 不! 不是抵得上,而是超过! 两名执事在震撼中缓缓后退,远离着云缺。 他们这才知道,人家能平推千鹤峰与百炼峰,靠的,可不止是万蛇涧的蛇妖。 白厌的脚步,就此顿住。 他始终没有回头,高高的白帽隐约晃动了一下,仿佛其内涌动着恐怖的剑气。 侍剑堂内外,变得鸦雀无声。 唯有大门处,云缺的白衣还在随着剑气余波猎猎作响。 「走。」 拉起寒娇,云缺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白厌在远处站了良久。 高手,有高手的孤傲。 既然话已经说出去,白厌自然不会再为难云缺与寒娇。 他不是个记仇的人。 因为仇恨这种东西,也属于感情,对白厌来说不值一提。 他只想找个强大的对手,杀掉自己,让自己早点解脱。 而今天,他隐约看到了一位未来的对手。 「很强的剑……或许,可以杀掉我。」 白厌沙哑着低语,嘴角渐渐翘起一丝弧度,看起来不知在笑还是在哭。 被领口所遮蔽的嘴角处,闪烁着一抹剑刃的锋芒。 那是一把剑。 一把穿过他整个头颅的剑! 天泉峰大殿,很快有弟子带回消息。 「回禀长老,的确是云缺所为。」 「没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吧。」陈词挥退了门人。 反正他又不是宗主,云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不来他的天泉峰就行。 带着寒娇返回滕云峰后,薛子仪众人迎了过来。 武大川已经将云缺前往侍剑堂要人的消息告知了大家,薛子仪急得直跺脚,打算再等一会儿,小师弟还不回来的话,她们拼着被责备也要去求师叔出面。 不料云缺很快就回来了,而且带回了寒娇。 众人都在燕国剑宫,互相熟悉,无需客套,都是自己人。 薛子仪贴心的帮寒娇选了住处,得知寒娇今后拜入 滕云峰,薛子仪高兴得手舞足蹈。 可算又来个人了。 滕云峰实在太荒凉,偌大的山顶,上百套房子,只住了几个人。 晚上的时候更加可怜。 人家其他山峰都是灯火通明的,唯独滕云峰,烛光几盏,不注意都看不出来,简直一抹黑。 当晚,李闲云意外的走出竹屋,抻了个懒腰,睡眼惺忪。 居然醒了。 当李闲云站定于山巅之际,远处,一道身着薄纱的曼妙身影御空而至。 童妙双到了滕云峰。 「师侄啊,弄些好酒好菜,今晚,要一饱眼福喽。」 李闲云轻笑着招呼道。 第361章 寿元少一万 云缺亲自下厨,薛子仪马庸等人打下手,很快做了一桌子美味。看書菈 菜有了,酒自然不能少。 无需去外面找,云缺满满的两个储物戒里,装了不少上佳灵酒。 至于这些灵酒出自何人之手,那就是分不清了,反正没有一坛子是花钱买的。 摆宴的地方,选在滕云峰后侧的一处崖顶凉亭,景致绝佳。 这场酒宴,只有云缺,李闲云与童妙双三人,其他弟子全被赶走。 以李闲云的话说,童峰主的剑舞,寻常人可见不得,看一眼都能伤及元神。 吓得马庸牛不才等人直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潜心修炼。 「味道还不赖,你这师侄手艺不错嘛。」 童妙双品着酒菜,满意的笑了起来,声音酥软,美眸顾盼间泛着万般柔情。 童妙双一身纱衣,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下衬托得宛若羊脂,动人心魄。 「不做些好菜,岂能配得上童峰主的剑舞。」李闲云笑着举杯敬酒。 酒过三巡,微醺之际。 李闲云取出瑶琴,轻抚出一串悠扬旋律,示意童妙双可以舞剑了。 云缺把玩着酒杯,面带轻笑,准备观赏一番十八步剑舞的玄奇。 童妙双没起身,而是伸出修长的玉手,压住琴弦,止住了音律。 「舞剑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 童妙双似笑非笑的盯着李闲云,道:「十多年前,你在白厌的梦里究竟看到了什么,从而开始沉迷于梦境法门。」 听闻两人谈论起多年前的旧事,云缺好奇起来。 那个白厌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居然师叔的梦境法门与其有关。 李闲云倒了杯酒,抿了一口。 「我答应过他,不会外传,我李闲云做人,是有原则的。」 「不说些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我可没心情给你舞剑。」童妙双道。 「哎呀,今天喝得有点多,半睡半醒说梦话可由不得我喽。」 李闲云微眯着眼,略带醉意的道:「杀伐!他的梦境里,全是杀戮,又恐怖,又怪异。」 云缺还以为今天听不到关于白厌的隐秘了,结果这位师叔所谓的原则,根本不值钱。 一场剑舞就把白厌给卖了。 「到底是什么场面,能让你这位梦境高手都觉得怪异?」童妙双美目闪烁道。 李闲云笑而不语,卖了个关子,取出一副棋盘,将上面的黑白双子各自列成一排。 童妙双看得疑惑不解。 「两军对垒。」云缺只瞄了一眼,便看出些端倪。 李闲云排列的棋子,显然如同两方大军,即将互相征伐。 「还是师侄聪明,没错,就是两军厮杀的场面。」 李闲云将一堆黑白双子混杂在一起,形成乱阵,道: 「白厌的梦境里,只有两种人,一方穿黑衣,一方着白袍,黑白之间不停不休的厮杀,到处是血,尸横遍野,犹如一种杀戮循环,永不停息。」 「白厌是白衣人的一方。」童妙双从白厌终年穿着一袭惨白的衣袍判断道。 李闲云摇头,道: 「不,他是黑衣人的统帅,只要他一入睡,就会呈现战场,他想把梦境里的白衣人杀绝,可惜他始终做不到,所以他不敢睡觉,整天顶着个黑眼圈。」 童妙双品了口灵酒,沉吟道: 「两方大军,定有所指,他的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 云缺也觉得十分好奇。 做梦很正常,是人都做过梦。 但从小到大始终做同一个噩梦,实在罕见。 不说梦境有多可怕,就算普通的一个梦,循环无数次也足够将一个正常人折磨到崩溃。 「血脉。」 李闲云给出了一个奇怪的答案。 「血脉会让人做噩梦?怎么可能呢。」童妙双诧异道。 「寻常血脉,自然不会出现如此症状,但白厌的血脉很特殊,他血脉里包含着一股奇特的传承力量,与所有人都不同,那股力量斑杂而强大,稀薄而冷冽,极为古老。」李闲云的语气凝重了几分。 童妙双默默揣摩着李闲云这番奇怪的说法,蹙眉道: 「从你描述的这种状态,很像一些蕴含上古异兽血脉,被称之为异种的妖兽?」 「他就是个异种。」 李闲云轻笑道:「我跟他说过,他还不信,据我猜测,白厌,继承了远古一些强大存在的血脉,这份血脉与他自身的血脉相克,幸好并不纯粹,否则,他不知会变成什么东西。」 斑杂的血脉,致使白厌出现无法停止的循环噩梦。 得知这个消息,云缺有一点始终想不通,问道: 「人族血脉,即便斑杂也不该存在相克的情况,莫非白厌继承了妖族血脉?」 人族当中,出现过继承妖族血脉的情况。 有极少数的修行者,体内会觉醒来自妖族的传承,从而实力大增,同时整个人的脾气性情也会随之大变。 「不会是妖族血脉,否则白厌早该失控。」童妙双断言道。 她精通御兽之道,对妖族血脉的了解远胜旁人。 「白厌为了探寻血脉的真相,奔波很多年,始终一无所获。」 李闲云端着酒杯,慢条斯理的道: 「我很好奇他那份奇怪的血脉传承究竟来自何处,为此,才专心修炼梦境法门,这些年,我不止一次入过他的梦境,渐渐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你发现了什么?快说!」童妙双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云缺也正听到好奇之处,兴致勃勃的等着听下文。 「好困呐……」李闲云抻了个懒腰。 「信不信我烧了你的竹屋!」童妙双抓狂道。 正说到关键之处给停了,实在可恨。 「说话说一半,寿元少一万。」云缺来了句更狠的。 李闲云抻懒腰的动作僵了一下,差点把腰给闪喽。 少活一万岁,这不是诅咒他立马嗝屁么。 「白厌梦境里的黑衣人,战死后的气息会归入大地,预示着他自己的血脉。」 李闲云慢悠悠的讲述道:「但那些代表着异样血脉的白衣人,战死后的气息,则会逐渐飘向天空。」 一方入地,一方归天,听起来都差不多,云缺和童妙双更为不解。 「梦境里的消散,归于天还是归于地,又有什么区别?」童妙双疑惑道。 「不一样。」 李闲云悠哉悠哉的道:「梦为心头所想,亦为习惯使然,白厌身上存在的奇怪血脉,既然战死后会归于高天,说明那血脉自带着一种尊贵,一种回归天穹的习惯。」 皓月当空。 李闲云仰望着遍布星辰的天幕,自语般幽幽道: 「听说过,天人么。」 第362章 最后一件纱衣 天人。 云缺再一次听闻了这个令人不大舒服的字眼。 天,高高在上。 天人,凌驾于万物之上! 世间有凡人,栖息于大地,繁衍生息。 凡人之上,称之为修士,也叫修仙者,高人一等。 但天人这个称谓,与凡人和修士都不同,类似仙家之流,清冷高贵,难以触及。 童妙双的神态变得惊疑不定,呢喃道: 「白厌难道拥有着一丝天人血脉?传说中的天人,真的存在么……」 修为达到童妙双与李闲云这种程度的修行者,对于天下间的奥秘远比筑基修士要了解得多。 悠久的寿元,带给了结丹修士探索天地的大量时间。 即便如此,童妙双也仅仅听闻过天人而已,认为那只是传说,未必当真存在。 可李闲云提及的天人线索,竟指向同为宗门长老的白厌。 这让童妙双惊诧不已。 哪怕只有一丝天人血脉,也有机会从中窥到些天人的真相。 「难怪你沉迷梦境法门,原来你打算从白厌的血脉里,找出天人存在的线索!」童妙双低呼道。 「非也,非也。」 李闲云摇头道:「世上有趣的事不多,我只是太无聊了而已,而且我要找的不是线索,而是,天人。」 「既称天人,定当如仙,我等区区修士,即便见到天人也得顶礼膜拜,找到又能如何,给自己多找个祖宗?」童妙双无法理解李闲云的想法。 修士,说白了还是凡人。 以凡人之躯,面见神灵般的天人,又能有什么好处,难道还奢望人家指点些仙途大道么。 对于仙佛这等虚幻又高贵的存在,童妙双向来敬而远之。 云缺隐约有些理解了这位师叔的想法。 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仙佛又能如何,不外乎更强的存在罢了,李闲云想要寻找天人,绝不会为了去膜拜。 李闲云举起酒杯,遥遥对月,神色间尽显洒然,轻吟道: 「待我元婴缔结时,当与天人一论剑。」 一句话,剑意冲霄,道尽傲然! 童妙双听得怔住了。 云缺直接喝干杯酒中,道了句痛快。 修仙之人,自该如此洒然。 天人又如何,且与我一论高低! 「待我元婴缔结时,当与天人一论剑……」 童妙双呢喃着这句狂言,逐渐被话中的气势所感染,轻笑着起身而舞。 弦丝拨动,琴声悠扬。 童妙双赤着双脚,每迈出一步,都踏在音节之上。 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绝美的容颜,配上一把清冷长剑,在月光下舞出一曲迷人又震撼的剑舞。 剑路柔美,却带着杀伐之意! 剑气轻飘,却刮起冷冽之风! 一步一剑式。 玄奥中带着迷人的舞姿,童妙双的剑舞完全将柔美与杀伐融合在一起。 一步一纱衣。 一层层轻纱犹如夜风般缓缓飘荡,直至笼罩了崖顶凉亭,犹如纱帐。 无论李闲云还是云缺,都看得入迷。 不止看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身影,还沉迷在精妙的剑式当中。 这十八步剑舞,看似跳得轻柔妩媚,却蕴含着高深的剑道造诣在其中。 完整的观看一遍,云缺所获颇丰,对剑道的理解有了别样的感悟。 最后的第十八式剑舞, 童妙双脚踏 虚空,腾身而起,宛若飞天的仙子般,在半空横画出一剑。 这一剑,直接切开空气,在夜空中形成一道久久不散的剑痕! 与此同时,最后一件纱衣尽褪。 呈现在滕云峰叔侄眼前的,是一副绝美的景致。 一层轻薄的黑纱,笼罩在那副傲人的身躯之上,黑白相间若隐若现,仿佛夜幕中的明月,透着无尽神秘,魅惑到了极致。 双足轻巧落地。 童妙双美目含情,扯起纱衣一角遮住半张俏脸,嫣然一笑,如夜幕下盛放的一朵玫瑰,满山幽香。 一曲舞罢,琴弦一止。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妙哉!」李闲云大赞道。 「舞姿绝伦,剑法精妙,翩若惊鸿,媚态天成。」云缺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滕云峰的这对叔侄,都被这曲美轮美奂的十八步剑舞所折服,意犹未尽。 童妙双甚是得意。 她这十八步剑舞,见过的人,基本没有活下来的,今天算便宜了对面那对叔侄。 李闲云端起酒杯,遗憾的叹息道:「童峰主,你赖皮啊,多穿了一层纱衣。」 云缺大有感触的点头道:「第十九件纱衣,我数了好几遍,肯定没错,她多穿了一件。」 「咯咯咯。」 童妙双掩口娇笑道:「说好的一步一纱衣,又没说穿多少件,况且,这层薄纱能遮住多少,该看的,你们还不是看到了。」 童妙双一副欲拒还迎,羞涩中透着火辣的姿态,将魅惑二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求而不得为禁,求而得之为纵,魅由心生,惑从念起。」 李闲云唏嘘着摇头道:「童峰主的魅惑法门,即将修到极致,连我也扛不住哦。」 云缺凝重的点着头,赞同师叔的看法。 童妙双这家伙,在舞剑的同时加上了魅功,观舞之人自然而然的着了道儿,不仅李闲云,云缺也没能幸免,此时两人都觉得气血涌动,心里仿佛烧了一把火。ap. 「活该,谁让你们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童妙双挥手收起纱帐般笼罩凉亭的轻纱,腾身飞走,回眸笑道: 「实在忍不住,可以来紫霞峰碰碰运气,本峰主心情好的话,也许能帮帮你们,咯咯咯咯!」 随着一串银铃般得意的笑声,那道绝美的身影消失在夜幕当中。 滕云峰山顶,叔侄二人尴尬的对坐了良久,才各自缓缓站起身。 「师叔,酒劲儿太大,有没有办法醒醒酒啊。」云缺求助道。 童妙双的魅惑法门,作用在心神之上,连运转剑脉都破不开。 「没办法,实在不行,你去紫霞峰就是了。」李闲云无奈道。 平常的时候,云缺不在乎去不去紫霞峰,可今晚不行。 他和李闲云占了童妙双的便宜,再颠儿颠儿的找去求人家,肯定要被羞辱一番。 没准也被要求穿上纱衣,先来一段十八步剑舞什么的。 那场面,云缺想一想都能打个寒颤。 这种丢人的事,他肯定不会去。 「师叔打算怎么解决!」云缺咬牙切齿的道。 李闲云也中了魅惑法门,没比自己好多少。 「简单,梦中自有黄金屋,梦中自有颜如玉。」李闲云打着哈欠准备回去睡觉。 「师叔的颜如玉,能不能借我两个。」 「自己梦去。」 第363章 修雪的反间计 房内。 云缺身边摆着十几柄法器长剑,运转剑脉吸收着剑气。 气血躁动犹在,必须压制住才行。 否则,就得找个女人。 云缺本来有把握以剑气压制。 但吸收起剑气才发现,简直如杯水车薪。 有那么一丁点效果,但是很小,因为从飞剑里吸收剑气的速度太慢。 倒不是剑脉的原因,而是飞剑里的剑气无法一次吸收太多,需要循序渐进方可。 毕竟是整体的飞剑,又不是一片剑气。 盘坐了盏茶时间,云缺放弃这个办法,收起飞剑走出门外。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跳进冷水里清醒一下。 当然真正的冷水是没用的,云缺需要跳进剑气里才行。 在门口来回踱步,想着办法。 梦境里解决倒是不错,可惜云缺不会梦境法门,别说入梦去找颜如玉了,连点困意都没有。 根本睡不着。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童妙双舞剑的身影,赶都赶不出去。 「好邪门的魅功,今后可得加点小心。」 云缺暗自低语着。 「云师兄?你咋啦,生病了吗?」 洛小雨听见声音从一边的屋子里钻出来。 「没病,遇到点麻烦。」云缺心不在焉的道。 「什么麻烦呀,我能帮忙的!」洛小雨兴致勃勃的道。 「你帮不上!」 云缺将洛小雨的小脑袋扒拉到一边,走出大门,御剑飞走。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拥有足够的剑气。 万仞楼! 灵剑宗历年的百峰大会,都有一个额外奖励。 达到前百名的弟子,可在万仞楼修炼三天,感悟剑意。 这种好处看着不明显,没有实物,但比起极品法器都要珍贵。 万仞楼的剑气,携带着精纯的剑意在其中,哪怕只要感悟到一丝一毫,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云缺身为百峰大会魁首,自然有资格入万仞楼修炼。 而万仞楼内的精纯剑气,正好能用来压制翻涌的气血。 对中了魅惑法门的云缺来说,万仞楼就是一滩冰水,跳进去,即可缓解来自神魂的躁动。 早没想到这个好地方呢…… 云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很快御剑来到位于北侧的木楼前。 宗门内的万仞楼,修建得极为宏伟,高有五层,宛若一座五层的宫殿,古香古色。 各地的试剑楼便是参照万仞楼建造,剑宫里的万仞楼虽然也不小,但比起这座真正的万仞楼,还是差了太多。 重檐九脊,斗拱交错,檀木为梁,琉璃作瓦,恢宏中透着古香古色。 大门上,刻着一个硕大的剑字!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单看这个字即可让人感受到剑气浑然。 万仞楼,灵剑宗重地。 平日里此地人烟罕至,轻易不会有弟子前来。 百峰大会夺得前百名额的弟子,可在一年时限内随意选择三天,弟子们大多会在最后期限再来感悟剑气。 因为修为越高,在万仞楼获得的好处就越大,很少有人会在刚结束百峰大会就来感悟剑气。 万仞楼一楼大厅内,驻守着结丹长老。 得知来意后,那长老连忙挥手示意云缺上三层,连记录都没做。 都知道这位万蛇涧涧主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反正宗门规矩对人家没什么用,爱修炼多久修炼多久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二楼与剑宫的万仞楼类似,可凝炼剑气蓑衣,剑气的程度对炼气境来说很强,但对筑基修士几乎没有威胁。 现在以云缺的修为,二层的剑气对他来说挠痒痒一样。 到了三层,立刻感受到强烈的剑气扑面而来! 三层剑气,比起二层要强大百倍不止,连行走都变得十分吃力。 而且越往中心,剑气的程度就越强! 整个大厅空旷无人,云缺费了不小力气才走进中心区域,盘坐后,运转剑脉开始吸纳剑气。 果然有效! 按照云缺估计,这里的剑气与葬剑之地核心区域的剑气程度相仿。 绝对是修炼的好地方! 沉下心神,云缺一边吸纳着剑气,一边运转心法提升修为。 本以为今晚没什么意外了,躁动的气血也被磅礴的剑气逐渐压制,不料盏茶时间还没过,空旷的三层大厅居然多出一个身影。 那身影穿着一袭长裙,裙摆上绣着雷电花纹,手提一把雷电长剑。 正是修雪。 云缺豁然睁眼,盯住走来的身影。 修雪径自走到近前,距离云缺不足一丈的地方才停住脚步。 「地方足够宽敞,没必要跟我挤在一起。」云缺道。 「我不修炼,专门在这里等你。」修雪道。 「咱们不熟吧,我跟你没什么共同语言。」云缺道。 「我等你,不是为了聊天,而是跟你比剑!」修雪道。 「你也又打不过我,有什么可比的。」云缺道。 「在外面,我的确斗不过你,不过,在万仞楼里,你输定了!」修雪道。 「今天没心情,不比。」云缺断言拒绝。 「比不比,由不得你!」修雪提剑就斩。 她这一剑看似轻飘飘,可斩落的同时,竟吸扯来周围剑气,瞬间形成一道恐怖的剑光。 云缺无奈之下,探手抓出一把流转着水纹的玄奥长剑,犹如一汪清泉。 陈词的本命法宝,天泉剑! 修雪是灵尊弟子,掌握着雷剑法门,而万仞楼里的剑气就来自灵尊星儒,可以说这里,完全是修雪的主场。 这一战无法避免,云缺暗道倒霉,直接动用了上品法宝天泉剑。 万仞楼三层大厅之内,剑光爆闪,恶战不断。 修雪的雷剑声势夺人,斩动间,不断吸收万仞楼的剑气,每一击都凶险万分。看書菈 云缺调动剑脉之力,全力催动天泉剑迎战,水纹般的剑光笼罩成一片汪洋。 雷剑的电光,与天泉剑的水纹互相交错。 大厅内到处是纵横的剑气。 这场恶战,两人动用全力,谁也没敢保留,直战到午夜时分。 剑光变得缓慢起来。 万仞楼三层汇聚的剑气,在午夜愈发狂暴,压制得两人最后难以动弹。 这是万仞楼的特征之一。 每当午夜来临,便是楼内剑气最为狂暴的时刻。 这股来自星儒的剑气,连云缺也难以招架,直挺挺倒在地上。 修雪由于修炼了雷道剑法,状态还好些,勉强支撑着能站住,却没了提剑之力。 「算打平,你满意了吧。」云缺道。 「不满意!我要打败你!」修雪扔掉长剑,俏脸上带着疯癫之意。 「怎么打败,你连剑都提不起来。」云缺不以为意的道。 嘶啦一声。 修雪做出个惊人举动,竟甩掉雷纹长裙,一步步走到云缺面前,居 高临下道: 「我会用雷道剑气,侵入你经脉当中,毁掉你的修为,让你变成凡人!永远匍匐在我脚下!」 修雪的身影白茫茫一片,晃人双眼。 云缺没想到这家伙如此决然,竟然想到这种办法,由于一时大意,刚被压制的气血再次翻涌起来。 「让你失望了,我对你没兴趣。」云缺漠然的望着那莹白身影,漠然道。 「有没有兴趣,你说了不算!」 修雪咬了咬银牙,突然抓向云缺的要害,张开檀口。 窈窕淑媛弄碧箫, 梁尘一曲遏云高, 风流公子今何在, 空洒清辉廿四桥。 云缺实在没想到,机智过人的自己,居然也会中了别人的反间计。 第364章 大战万仞楼 万仞楼三层。 狂暴的剑气当中,仿佛有两军交锋。 对手猛攻不断,云缺节节败退,唯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偌大的领地被人肆意驰骋践踏。 云缺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身为侯爷,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这种战斗,向来他才是摧城略地的进攻一方。 今天反过来了,被人家攻城略地不说,还无法抵挡,只能被动承受。 午夜的万仞楼,剑气浓郁到极致。 通常来万仞楼修炼的弟子,最少要十人以上同时前来,甚至二三十人同时修炼,方可分担午夜剑气,联手度过这段最难扛的时间。 云缺并不知道三层剑气会有变化,完全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眼前的修雪,俏脸上腾起一抹嫣红,神态痛苦中带着得意,如得胜的将军一般,驰骋中,留下点点殷红。 由于万仞楼的剑气属于雷系,而修雪又修成了雷道法门,剑气对她的压制变得极小,远没有云缺所承受的剑气可怕。 修雪此举,是要以自身为引,将万仞楼的庞大剑气导入云缺身上,从而废掉云缺的经脉! 她打算得很好,甚至不惜舍弃身体。 她却不知,云缺的剑脉,根本不是剑气所能摧毁的东西,她这番图谋良久的计谋,终究是无用功。 尽管剑气无法造成实质的损害,但云缺心里的怒火却越来越盛。 简直欺人太甚! 神魂归入识海,云缺在忘川河畔睁眼。 四周空荡荡,唯有涛声缓缓。 「亡叔!」 云缺站在河畔大喊。 喊了好几声,空亡的身影才在河里慢慢浮了出来。 一袭黑袍与漆黑的河面几乎融为一体,刀削斧凿的面庞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冷酷依然。 「亡叔,我被人骑着打啊!你难道没发现吗?」 「发现了。」 「那怎么不帮我,你这做长辈的不能偷懒啊。」 云缺埋怨的道,像个被别人欺负的孩子一样,在自家长辈面前告状。 空亡默默的望着河畔的身影,良久后,淡漠的声音传来。 「我觉得,你挺舒服的。」 云缺的表情立刻僵了一下,眼角狂跳,无言以对。 腹诽了一句为老不尊,云缺连忙将神魂返回本体。 亡叔不帮忙,那就自己想办法!. 修雪侵袭而来的剑气不足为惧,非但伤不到剑脉,反而犹如给自己输送修为一样,根本没有坏处。 关键这种局面,实在有伤男人的尊严。 其实云缺有个办法能破局。 动用死劫之力。 但是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必要。 动用了死劫之力,修雪也就活不成了。 没办法,云缺只能默默忍受,忍辱负重了足足半个时辰。 子时一过,三层的剑气随之缓缓减弱。 云缺终于能动了。 此时修雪也累翻在地,眼眸里充满了惊诧与疑惑。 「你怎么还有修为?你的经脉怎么会没事!」 修雪想不通。 她已经做到如此地步,居然还失败了。 她本想在云缺经脉尽毁成为一介凡夫俗子之后,再居高临下以修行者的身份,踩在其身上,如此巨大的差距足以让云缺崩溃。 修雪不想要云缺的命,她只想看着云缺痛哭流涕,苦苦对她哀求的可怜模样。 只有如此,她才能一解心头 之恨。 自从在葬剑之地相遇以来,云缺始终对她这位天之骄女不屑一顾,屡次三番羞辱于她,恨得修雪夜不能寐,几乎要发狂。 拜入灵尊门下之后,修雪本以为能借此超越云缺,却还是被人家压了一头。 今天她不计代价的荒唐之举,就是要报复! 结果,以失败告终。 不仅失败,她还搭上了身为女儿家的珍贵之物。 「不可能……不可能!我将剑气侵入你身,你怎会毫发无伤!」 修雪不肯相信云缺还有修为的事实,人家不仅修为犹在,反而比之前还要精湛了几分。 「服侍得不错,一会儿赏你十块灵石。」云缺一边坐起来活动筋骨,一边讽刺道。 「我咬死你!」 修雪羞怒交加的扑了上来,一口咬在云缺肩头。 六甲玄功护体,凭着修雪的力道岂能伤到云缺。 云缺一震单臂,便将其撞倒在地。 「我杀不了你,那便杀了你的孩子!」 修雪恨得无以复加,怨恨的指着自己小腹道:「等我把他生下来,当着你的面掐死!」 「抱歉,你失算了。」 云缺淡然笑道:「刚才虽然被剑气压制,没什么力气,但锁阳之力还是有的。」 修雪踉跄了一下,只剩下悲愤难鸣,瘫坐在地愣愣的发呆。 活动了一番手脚,云缺终于恢复如初,走到修雪近前。 「你要做什么!」修雪惊慌起来。 「以牙还牙,以暴制暴,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就对你做什么,本侯向来恩怨分明。」 「不行!」 「行不行,你说了不算。」 子时刚过,万仞楼三层再次开始了恶战。 云缺先以长枪锁喉,斩断敌军的鸣音,再以金刀断后,切了敌军的后援,翻鞍上马,驰骋于战场。 这一战,云缺以势如破竹之势,杀了个畅快淋漓,上下通透,杀得敌军丢盔卸甲,仓皇而逃。 「逃得掉么。」 云缺冷笑着继续挥军北上。 一路横冲直撞,直杀得敌军奄奄一息,成了案板鱼肉,待宰的羔羊。 此战之精彩,云缺运用了多种战阵,敌军只能逆来顺受,挡无可挡。 云缺将战法发挥到了极致。 将敌军的残余兵力蹂躏成各种形状。 时而被摆成个‘弓字形。 时而被摆成个‘刀字形。 时而又变成个‘大字形。 稍后又改成了‘木字形。 最后一击成了「囚」字形。 这场血雨腥风的恶战,从子时开始,一直持续到天色将明才结束。 云缺停止攻伐。 欣赏了一番战场的杰作后,满意的点点头,鸣金收兵。 留下十块灵石,拂袖而去。 灵石落地的叮当响动,惊醒了陷入茫然状态的修雪。 「我恨你!!!」 修雪沙哑着喊道,声音虚弱无比。 她用尽全力抓起遗落旁边的雷剑,将十块灵石斩了个粉碎,随后忍无可忍,抱着发红的膝盖呜呜大哭起来。 身为赤霞国剑宫首席剑子,被誉为天骄之首的修雪,竟会被如此羞辱。 她的复仇大计,彻彻底底成了一场笑话。 她已经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简直连家里的米缸都给搭了进去。 白忙一场不说,还自取其辱。 第365章 一个字,绝 清晨时分,易真召集了十位同门,均为百峰大会获取前百名额的弟子,准备今天在万仞楼开始修炼。 十名弟子,是前往万仞楼三层的最低人数,再少的话,易真也不敢来。 万仞楼的剑气,可不是两三人就能挡得住的。 刚到万仞楼下,就见云缺从三层下来,脚步有些虚浮。 「云师弟?一个人来的!」 易真大为诧异,同时对云缺愈发佩服。 敢一个人就来万仞楼三层修炼,宗门开宗立派以来从无记载,单独这件事,都可载入史册了! 云缺敷衍的摆了摆手,算打过招呼,也没说话,御剑飞远。 「他看起来这么累呢?果然一个人来万仞楼太过危险,连他也扛不住哇。」 易真感慨道,即便如此,也足以证明人家的强悍。 易真正嘀嘀咕咕的时候,三层又有人下来。 修雪裹着雷裙,衣衫不整步伐踉跄的走下楼,脸上的晕红还未褪去。 「见过……师叔祖!」 易真等弟子急忙躬身见礼。 修雪是灵尊弟子,辈分太高,他们不知如何称呼为好。 修雪愣了一下,没想到楼下有人,本就苍白的俏脸腾一下变得通红,匆匆离去。 等两人先后走远,易真挠着头满脸狐疑。 一个脚步虚浮疲惫不堪,一个衣衫不整面带晕红,这种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修了一夜的剑呐。 易真急忙抬头重新看了看高大的楼宇。 「万仞楼没错呀,不是青楼啊……」 易真的脸上变得精彩万分,又羡慕又嫉妒,同时又充满了崇拜。 他挑起大拇指,朝着云缺远去的背影发出由衷感慨。 「一个字,绝!」 将万仞楼当做青楼,睡的还是灵尊弟子,古往今来只此一人尔。 回到滕云峰,云缺恢复了半天才缓和过来。 可见昨天的恶战实在耗费元气。 他都如此,估计修雪没个三天别想走路。 想起这两天印绍元差不多该进阶结丹了,云缺动身前往十六洞天。 印绍元退出执法殿后,便闭关在十六洞天修炼,准备着冲击境界。 找他很简单。 整个十六洞天,数以百计的山洞,只有一处有人。 自从万蛇涧挪移到十六洞天,这处灵剑宗的闭关宝地就没人敢来了。 谁也不想当探路石。 没准这边刚修炼到关键之处,结果爬过来几条蛇妖。 在确定万蛇涧的蛇妖不会出没于十六洞天之前,宗门里上至长老下到弟子,都在观望。 见云缺到访,印绍元很高兴。 特意准备了灵茶,只是山洞里摆设太过简单,一方石桌两张石凳,再无他物。 「这里不错,挺适合你的,有点苦行僧的意思了。」 云缺喝着灵茶打趣道。 「涧主说笑了,我确实有苦行之意,但舍不得宗门这方修炼宝地。」印绍元苦笑道。 他这人不会说谎,有什么都直接说出来,贪恋宗门灵气也说得直截了当。 云缺就喜欢与这种人聊天,不用费脑子揣摩对方真正的意图。 「那你便宜了,估计一年半载的,十六洞天没几个人敢来,十六条灵脉你可以修炼个够。」云缺笑道。 「万蛇涧在侧,可能只有我不怕死吧。」印绍元无奈道。 「放心,万蛇涧里的小蛇敢爬出来,你就提我的名号,就说你是涧主的朋友。」云缺 道。 「提你名号,肯定不挨咬了是么。」印绍元误以为真。 「不,提我名号可能多咬两口。」云缺开玩笑道,随后看了看四周,道:「你结丹在即,谁来护法?」 宗门弟子,但凡有突破结丹的,长老大多会亲自护法。 结丹修士,才是宗门的中流砥柱,没人敢大意,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未必能出一个结丹,恨不得当宝贝供起来。 反观印绍元,孤零零一个人,别说长老护佑,连个同门都没有。 印绍元轻叹道: 「我已退出执法殿,游魂野鬼一个,平日里交友不多……没关系,我自己应对得来。」 云缺看得出来,不是印绍元没朋友,而是碍于印绍元顶撞褚千里,之前执法殿的弟子没人敢来帮忙。 尽管千鹤峰毁于一旦,执法殿名存实亡,但褚千里依旧是名义上的执法殿长老。 身为弟子,谁敢为了个印绍元,从而得罪褚千里这位结丹后期的长老。 如果来帮印绍元,事后被褚千里得知,必定要报复一二,至少得给点小鞋穿。 至于长老们, 各扫门前雪,对于印绍元这种退出执法殿的弟子,没人愿意来帮忙。看書菈 「我帮你护法,正好观摩一番结丹天劫。」云缺当即拍板道。 「我现在身份低微,执法殿那边肯定标注了逐出师门,为我这种声名狼藉的弟子护法,定会影响将来的前途。」印绍元忧虑道。 「名声?前途?哈!你莫不是忘了我这个涧主的光辉事迹,别婆婆妈妈的,你帮我作证,我帮你护法!」云缺道。 印绍元释然的笑了起来,虽然笑容看着僵硬生疏,却发自内心。 「有几成把握。」云缺问道。 「差不多七成。」印绍元沉吟了一下,道。 「才七成?」 云缺诧异道:「你有多少防御法器,准备得如何了。」 「三件上品防御法器,两把极品法器飞剑,这些年我始终为执法殿忙碌,尚未准备结丹事宜,本以为再有几年才能结丹,没想到这么快。」印绍元苦涩道。 「这么点法器?你可是执法殿大弟子,在宗门这么多年,总不会没有积蓄吧,难道结丹大事你还舍不得灵石么。」 云缺奇怪的道。 筑基弟子冲击结丹,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倾尽家财全力以赴,半块灵石都不会留。 成功了,便是结丹强者,失败了,很有可能就此陨落于天劫之下。 以印绍元这么点法器,连个极品防御法器都没有,迎接天劫的时候会吃大亏。 「这三件上品防御法器,有两件还是用仅剩的灵石在宝库刚换的。」 印绍元叹了口气,道: 「近年来,我在百峰大会最多冲击到第三的位置,第一名奖励的法宝可望而不可及,没办法之下,我自己试着打造一件法宝,结果耗尽积蓄也没成功,只留下个品相还算不错的法宝坯胎,不堪大用。」 印绍元也算倒霉。 他为了打造法宝,倾尽身家,身上根本没剩多少灵石,这才在即将结丹的关键时刻显得格外狼狈。 七成把握,实际他已经在往多了说。 按照印绍元自己估计,即将到来的结丹天劫,凭他手里这点法器,至多不超过六成的机会。 他有几乎接近一半的概率,陨落在天劫之下! 第366章 最佳的赊账之地 听闻印绍元的讲述,云缺心生感慨。 这家伙挺倒霉的,气运不济,越是没钱的时候,越赶上天劫这种生死大事。 感慨的同时,云缺也对印绍元的死脑筋大为恼火。 「没法器,你不会去借吗!脸皮厚点没坏处,面子不值钱,命才值钱,为了点颜面却死在天劫之下,你说憋屈不憋屈。」 云缺毫不客气的教训道。 印绍元这种倔强的家伙,就是一根筋,不开窍,平常无所谓,可现在是天劫将至的生死关头。 再不开窍,人都没了。 「借……」 印绍元执拗的摇头道:「我这一辈子,从没向人借过半点东西,别人的,不是我的,即便天劫临身,我也不会借半块灵石。」 云缺听完,气得很想把印绍元胖揍一顿。 但他知道印绍元认死理,强行借给他法器,他也很可能在天劫抵达的时候不去用。 印绍元这种人,世上并非没有,而且还不少,你越开解,他越倔强,根本没救。 不过对付这种人,云缺有办法。 「不向别人借也行,你向你自己借,总可以了吧。」云缺道。 「向我自己借?」印绍元听得满头雾水。 「对!向未来的你自己借,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云缺不容分说,拽着印绍元飞出十六洞天。 不多时,两人来到宗门宝库。 灵剑宗的宝库修建在地底,宛若地底宫殿般宽敞恢宏,规模是剑宫宝库的百倍以上! 宝库有专门的结丹长老常年驻守,弟子门人可用灵石或者剑穗兑换东西。 大步来到深处,云缺见到了宝库长老。 宝库长老是个四旬上下的中年修士,文质彬彬,身着一身儒衫,正捧着卷书本看得出神。 「想要兑换何物。」 宝库长老放下书本,扫了眼印绍元,在看到云缺后顿时眼皮一跳。 万蛇涧涧主的名头,在宗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看到云缺抵达,宝库长老心里直跳,生出种不祥的预感。 印绍元愈发糊涂。 想不通云缺带他来宝库做什么,他不久前刚刚换了两件防御法器,身上既没灵石也没剑穗,根本换不到东西。 「宗门弟子印绍元即将结丹,缺少准备,特来赊点极品程度的防御法器,还望长老通融一二。」 云缺道明来意。 借,印绍元打死也不肯,那么咱就赊,反正都是印绍元还。 现在赊了防御法器,等结丹成功后,自然有能力赚取灵石剑穗还清,相当于现在筑基境的印绍元,朝未来结丹境的印绍元借法器一样。 而宗门宝库,就是最佳的赊账之地。 「不行!」 宝库长老一脸严肃的拒绝道: 「宗门有宗门的规矩,宝库内的法器,需用灵石或者剑穗换取,从来没有赊账的说法,如果今天你赊了一件法器,明天就会有更多弟子来赊账,如此邪风岂能存在!简直痴心妄想!」 宝库长老丝毫不给颜面。 灵剑宗建立以来,从来没有在宝库赊账的情况,先例一开,还不大乱。 印绍元脸色变得十分尴尬。 如果是他自己,这时候肯定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云缺可没走。 不急不恼的开始讲道理。 「长老觉得,几件法器重要,还是宗门损失一位结丹长老重要。」 云缺指着印绍元道: 「事出突然,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 结丹,根本没有准备,现在赊点法器,助他结丹,等他成为结丹长老,用不了多久即可归还,到时候宝库没有任何损失不说,宗门还能多位结丹长老,双赢的局面,难道不好么。」 「宗门规矩,任你说出天花乱坠也不可更改!」宝库长老依旧拒绝。 印绍元实在没脸待下去了,道:「我们走吧,我身上的法器差不多够了。」 「够个屁!」 云缺指着印绍元道:「只有三件上品防御法器,你还想扛过结丹天劫?简直做梦!你哪也别去,就在这里渡劫,死了我好给你收尸,敢走出地底半步,我先把你腿打折。」 印绍元这下出不去了。 有云缺堵住入口,以他的修为根本打不过人家。 印绍元无可奈何,干巴巴站在原地左右为难,但那宝库长老可坐不住了。 这里是宝库,在宝库门口渡劫,这不是往他脑袋上引天劫么! 「宝库重地,你们敢在这里渡劫!众多灵材法器的气息,足以让天劫误以为此地有强大存在从而降下恐怖的劫雷,你们在这里渡劫,九死一生!」 宝库长老焦急的道。 「死就死呗,出去也是死,在这也是死,一样嘛。」云缺摊手道。 轰隆隆…… 天空隐约传来雷鸣。 宝库长老惊得浑身一颤,不敢拖延,急忙改口道: 「好好好!赊给你们行了吧!要什么快说快说!」 天劫要是落下来,宝库未必保得住,他哪敢怠慢,直接开启了宝库大门。 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类法器,云缺笑呵呵拍了拍印绍元的肩头,道: 「喜欢什么样式的,自己挑吧。」 印绍元都傻了。 这也行? 感知到劫雷将至,印绍元不再迟疑,快速选了三件极品防御法器。 一个紫色盾牌,一把黑色小伞,外加一件红色重甲。 有了这三件极品法器,他有九成把握扛过天劫。 「多来点,反正都是你自己的,有备无患。」 云缺不容分说,又给印绍元多拿了三件极品防御法器。 带着六件极品防御法器,两人开开心心的离开宝库,留下愁眉苦脸的宝库长老,一个人记着账。 「这都什么事儿啊,宝库还能赊账?简直千古奇闻!」宝库长老嘀嘀咕咕,无奈又恼火。 回到十六洞天,天空已经汇聚起乌云。 印绍元周身的气息也在此时开始攀升。 结丹在即! 「终于来了。」 印绍元轻呼一口气,目光变得坚韧起来。 十六洞天可不是迎接天劫的地方,破坏了灵脉,宗门会怪罪。 「那边,万蛇涧里清静。」云缺指点方向道。 「好!」 印绍元豁出去了,跟着云缺抵达山涧之内。 刚刚落地,一道火红的衣裙凭空而现,犹如盛放的花朵。 裙裾飞扬间,顾红鱼现身于万蛇涧内。 「宗主!」 印绍元立刻躬身见礼。 「门人进阶,可是大事,本宗主特来护法。」 顾红鱼展颜轻笑,望向云缺,道:「涧主原来也在,不嫌我碍事吧。」 云缺摊了摊手,示意你随意。 印绍元进阶结丹,爱谁来谁来,反正我结丹的时候,肯定寻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第367章 两头巨鳄 印绍元站定于山涧之内,仰头望向高空,浑身气息提升到极致,等待着天劫降临。 他的丹田之内,正逐渐凝固丹坯,只要熬过天劫,即可成为真正的结丹修士。 云缺与顾红鱼退开百丈,等在远处。 这种时候,接近了,会被天劫直接波及,必须保持一定距离才行。 「观摩结丹,还是来了解天劫?」 顾红鱼背着小手,偏过头,朝着云缺温柔轻笑,模样天真无邪。 又在揣摩人心,云缺暗暗冷笑,这个宗主的臭毛病,从来不知道改改。 「拉拢人心,找个工具人以后为我所用。」 云缺在含沙射影,点出了顾红鱼的来意。 「志同道合。」 顾红鱼听罢掩口轻笑,模样备显娇俏可爱。 万蛇涧上空,乌云密布。 龙蛇树下空荡荡,所有蛇妖全部爬进地底。 天劫的气息,妖兽最为敏感,同时也十分畏惧。 云缺目不转睛的望着天空乌云。 他要借此机会,对比一下自己突破筑基时候的劫雷,与印绍元突破金丹的劫雷有多少差距。 顾红鱼安静的站在云缺旁边,也昂首望向天空,嘴角始终挂着迷人的微笑,不知在想着什么。 轰隆隆!! 雷音滚滚,乌云中浮现出闪电。 印绍元深吸一口气,穿好红色重甲,催动起紫色盾牌与黑色小伞,将另外三件极品防御法器就放在手边,准备随时动用。 他此时信心十足! 俄顷,第一道劫雷轰然来临。 从天而降的劫雷有两指粗细,瞬息而至,携带着骇人的雷电气息。 劫雷轰击在黑色小伞顶端,炸起一片耀眼雷弧。 印绍元周围十丈之内,布满了散落的雷光。 这第一道劫雷,直接将黑色小伞洞穿,由紫色盾牌堪堪挡住! 当雷光散去,印绍元额头遍布冷汗。 挡得还算轻松,他只是后怕而已。 筑基修士冲击结丹的劫雷,共有三道。 第一道劫雷,就摧毁了一件极品防御法器! 按照如此强度的劫雷,他之前准备的那些法器至多只能扛到第二轮。 印绍元现在才知道, 自己最初估计的成功率还是太高了,如果没和云缺去了趟宝库,他连一半机会都没有! 大概率会死在天劫之下! 印绍元稳了稳心神,准备迎接第二道劫雷。 十个呼吸过后,轰鸣再起。 第二道劫雷落下,足有儿臂粗细。 这道劫雷轻而易举摧毁了小伞与盾牌法器,印绍元拼尽全力才以红色重甲扛了下来。 雷光过后,一身焦糊。 第三道劫雷更加可怕,汇聚了足足盏茶时间,乌云内落下了海碗般粗细的恐怖雷光! 最后的劫雷,直接炸裂了重甲,印绍元拼尽全力催动剩下的三件极品防御法器,才勉强顶住。 当三道劫雷过后,天空的乌云缓缓消散。 印绍元已然遍身冷汗。 冲击结丹境的天劫,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十倍不止。 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印绍元对云缺愈发感激起来,视云缺如救命恩人一般。 尚未准备好就迎来天劫,对筑基修士来说不亚于一场必死的劫难。 「遇到贵人了,我欠人家一条命……」 印绍元感激的暗自想道。 他丹田内的丹胎,就此彻底凝固,结丹修士的气息于周身起伏。 不同于印绍元的后怕,云缺现在的感觉是气闷不已。 当初进阶筑基境的时候,第一道劫雷就有一指粗细,比印绍元的第一道劫雷也就弱了一半左右。 第二道亦是如此。 印绍元的第三道劫雷,看着可怕,但比起云霄紫雷,根本不值一提! 印绍元的劫雷,几件极品防御法器即可轻松应对。 单单那道云霄紫雷,连法宝也挡不住。 云霄紫雷的存在,造成了修仙界元婴强者的稀少。 多少结丹强者饮恨于紫雷之下! 「别人的天劫这么简单,我的天劫要命啊!」 云缺在心里暗暗腹诽。 亲眼目睹结丹天劫后,云缺对所谓的天人愈发懊恼。 天劫绝非凭空而来,必定有着特殊的引动机制。 从亡叔当初的语气判断,极有可能天劫的强弱与天人有关! 天人不许世上出现太过逆天的修士,却允许正常修士逐步进阶,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且还是不可告人的旷古之谜! 当劫云散尽,顾红鱼微笑着飘飘万福,道: 「恭喜印长老,金丹大成。」 印绍元急忙还礼。 在灵剑宗,弟子门人一旦进阶结丹境,自动升为长老。 云缺走过去,感叹道:「印长老的天劫,挺简单呐。」 印绍元苦涩的道: 「对涧主来说简单,对我险些致命,印某欠了涧主一条命。」 「那你记着点还。」云缺玩笑道。 这时候山涧外有些人影在探头探脑,都是执法殿退出的弟子,足够百多人。 有几个胆子大的,凑过来道: 「大师兄成功了!恭喜大师兄进阶金丹境,从此鱼跃龙门成为长老!」 「什么大师兄,是印师兄,恭喜印师兄结丹大成!」 「印师兄莫怪,我们早就来了,没敢来打扰你,一直等在远处。」 面对这些昔日同门,印绍元百感交集。 好端端的执法殿,树倒猢狲散。 他和这些昔日同门,都成了无家之人,虽身在宗门,却没有容身之处。 顾红鱼美目流转,道: 「执法殿分崩离析,褚长老有伤在身无法主事,不知印长老可愿暂时代理执法长老之职,重建执法殿。」 顾红鱼这位宗主,虽然没资格直接任命执法长老,但任命个临时的代理长老,问题不大,长老会得知也会默许。 印绍元听闻后一愣,犹豫起来。 周围的执法殿弟子们纷纷兴奋起来。 「印师兄若能重建执法殿,我第一个加入!」 「我们信任印师兄的为人!我也加入!」 「还有我!还有我!」 在一众同门期盼的目光下,印绍元用力点了点头,道: 「印某,尊宗主之命!」 他就此答应了下来,成为执法殿的代理长老。 云缺似笑非笑的瞄了眼身边这个爱养鱼的宗主。 顾红鱼则还以略带着小得意的微笑。 一块灵石没出,轻飘飘许诺个代理长老,就几乎拉拢住新建立起来的执法殿。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云缺不得不佩服几分顾红鱼的手腕。 印绍元则傻乎乎的沉浸在结丹成功,即将新建执法殿的喜悦中。 殊不知他面前站着的云缺和顾 红鱼,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根本是两头巨鳄,都盯着他这块肥肉呢。 「山门内山峰众多,印长老不妨挑选一座,作为执法殿的新址。」顾红鱼建议道。 「还是建在地面吧,我这人习惯了脚踏实地,站在山顶,不大舒服。」印绍元道。 对于印绍元的选择,云缺很是赞同。 做人就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得长远。 此间事了,印绍元带着一众同门寻找合适的区域建造新的执法殿。 云缺本打算回滕云峰,不料被顾红鱼拦住。 「陪我去个地方。」 不等云缺同意,顾红鱼挥动长袖,一身红裙化作花瓣般将两人裹住,刹那间消失无踪。 第368章 强买强卖 灵剑宗后山,荒无人烟的一片草地上,红光一闪,花瓣般的裙衣收拢,现出两道身影。 云缺站稳后,若有所思的望着顾红鱼那一袭红裙,道: 「兼备飞行与防御能力的法宝。」 顾红鱼近乎瞬移的能力,并非来自什么奇异功法,而是她那件红裙! 上次去剑牢,距离太短,云缺没机会感知究竟。 这次飞行的时间足有盏茶功夫,云缺动用剑气感知,终于察觉到顾红鱼飞行极快的真相。 如此法宝,实属罕见。 「父亲与母亲联手为我炼制的红拂裙,是我十岁那年的生日礼物。」 顾红鱼轻抚着领口精致的刺绣,目光中泛起追忆之色。 「既然是法宝,岂能轻易撕开。」云缺盯着对方的眼睛,道:「你故意的。」 百峰长老汇聚的那一晚,云缺当着众多长老的面撕开顾红鱼的裙装。 如果顾红鱼不愿,单纯的臂力,云缺根本撕不开一件法宝级别的裙衣。 只有顾红鱼刻意为之,才能让云缺当时得逞。 「你既然想看,我便让你看,随时都可以。」 顾红鱼毫不退缩的回望,扬起白皙的下颏,彷如任人采摘的一朵桃花。 云缺淡然一笑,道:「宗主为了养鱼,连身为女儿家的颜面也不要了。」 云缺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顾红鱼丝毫不恼,仍旧微笑着道: 「别人可没有如此殊荣,你以为,我会让谁都看么,仅限你一人而已。」 「弟子受宠若惊。」云缺道。 「你不仅可以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顾红鱼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在云缺身上,语气暧昧。. 「此言当真?」云缺道。 「君无戏言,身为宗主,亦无戏言。」顾红鱼娇笑道。 「是不是,切开也行。」云缺朝着顾红鱼的身子比划着说道。 顾红鱼的笑容僵了一下。 在云缺的手指比划她腿脚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仿佛有些害怕。 顾红鱼的小动作,没能逃过云缺锐利的目光。 脚下,有破绽! 云缺暗自猜测。 顾红鱼堪称恐怖的恢复能力,恐怕不是全身都能恢复,她一定存在着无法恢复的部位。 只要破绽之处受损,她也会死。 「你就那么狠心,想要切开我。」顾红鱼很快恢复了笑容,嗔怪道。 「开个玩笑罢了,你不也是开玩笑么,宗主身份高贵,岂能把身子随便给人。」云缺道。 「没随便,只给你一个人。」顾红鱼十分肯定的道。 「我区区一介筑基弟子,宗主因何如此看重,不惜委身于我。」云缺的眉峰皱了皱。 「你与所有人都不同。」 顾红鱼现出狡黠的笑容,道:「你将来一定会结丹,也会结婴,甚至成为化神,委身于一位未来的元婴乃至化神强者,我占的便宜更大。」 「看得太远,有时候会看走眼。」云缺道。 「不会,我的眼光向来很准。」顾红鱼道。 云缺没心思和对方打哑谜,环顾四周,目光闪烁了一下。 不远处,是一座笼罩着一层雷光的奇异山峰。 雷山! 顾红鱼竟带着自己来到雷山,云缺揣摩不透对方的用意。 「宗主既然来求见灵尊,我就不打扰了。」 云缺说罢就走。 雷山可不是好地方,云缺现在 没打算与星儒接触。 灵剑宗别的地方随便闹,充其量面对的是结丹长老。 这里可不一样。 没有亡叔,云缺哪里是星儒的对手。 刚一转身,手被顾红鱼给死死抓住。 「没让你进雷山。」 顾红鱼嘟起小嘴儿,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帮个小忙难道你也不愿意吗,待会我出来的时候,把我送回桃花峰,别让旁人看见即可。」 云缺笑了笑,甩开对方的手。 「抱歉啊宗主,我偶感天劫将至,实在没空帮你,得回去准备渡劫了。」 道出句鬼都不信的谎话,云缺转身就走。 别的忙,可以考虑考虑,一旦牵扯到雷山的忙,云缺才不会多理。 顾红鱼没想到人家如此狠心,错愕了片刻。 油盐不进,拿捏不住的鱼儿啊…… 顾红鱼无奈的叹了口气,幽怨道: 「看了人家身子占了人家的便宜,难道不该算些利息,又没让你冒险,只是送我回去而已,你若不管,我可能会死在雷山,到时候我变成鬼魂再去找你讨利息。」 说罢,顾红鱼不再看云缺的态度,直接走进那片骇人的雷光当中。 云缺走出几步后,听见身后没了声音,回头看了眼。 「强买强卖呀,我看的是伤势,又没想看你身子。」 云缺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 尽管看的是伤势,但该看的,还是看了个满眼,而且还是当着百峰长老的面。 云缺无奈的停住脚步。 无聊之下,分出一道灵识感知面前的雷光。 绝非幻象。 而是真真切切的雷电剑气,犹如雨幕般自上而下不断洒落,在山外形成一圈雷幕,无比骇人。 云缺比较了一下。 雷山外的剑气雷幕,比万仞楼三层要可怕十倍不止! 走进去,防御法宝都难以抗得住。 雷幕不知有多深,至少以云缺现在的灵识,动用剑意感知也仅能侵入十丈左右。 换成其他筑基修士的灵识,连一尺长度都感知不到。 真正的生人勿近之地! 「她找灵尊做什么?」 云缺暗自低语,猜测着顾红鱼此行的用意。 看顾红鱼直接走进雷幕的举动,显然没有掌握开启雷幕的办法,而是选择硬闯。 顾红鱼此举,必定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雷幕之内。 顾红鱼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浮现着痛苦的神色。 她身上铺满了雷光! 红拂裙虽为防御法宝,但在这片出自灵尊的雷电剑气之下,仍旧难以为继。 顾红鱼每走出一步,身上都会出现一道伤口。 走得艰难不已! 走得鲜血淋漓! 这条路,她走过很多次,几乎每年都会走一次。 但她始终没能成功走出过这片雷幕。 这条雷电之路,伴随着无尽的痛苦,是她一场永远也做不完的噩梦! 可她不得不来。 因为她在扮演着灵尊弟子的角色。 无法出入雷山,还是灵尊弟子么。 有了灵尊弟子的名头,顾红鱼的宗主之位才能坐得安稳,坐得踏实。 然而修雪的出现,直接威胁了顾红鱼的地位,让她寝食难安。 为了保住宗主之位,顾红鱼犹豫了好多天,终于在今天做出决定。 她要真正的走进雷山! 冒着死亡的风险,一身血迹的顾红鱼艰难万分的行走出百丈后,终于越过雷幕,第一次看到了雷山之内的景色。 第369章 顾红鱼的死期 呈现在顾红鱼眼前的,是一汪清潭。 潭水如冰,静怡得没有丝毫涟漪,一眼可望潭底。 灵水潭! 灵剑宗真正的禁地,灵尊的闭关之处。 潭水之下,修建着一座幽静的小屋,完全由青色琉璃打造,美轮美奂,看起来宛若水晶宫一样美丽。 「青璃小筑……」 顾红鱼一时间忘却了身上的痛楚,痴痴望着水底的小屋。 那是她做梦都想抵达的地方。 灵尊,就住在青璃小筑之内。 良久,身上的痛苦让顾红鱼清醒过来,她这才发现水潭旁边有人。 修雪正在水潭边闭目打坐,听见脚步声,抬头瞥了眼顾红鱼,便再次闭上眼默默修炼。 看似冷酷模样,实际修雪的气息始终紊乱。 一夜征伐,到现在她还没缓过来呢,好不容易回到雷山,她根本没力气理睬顾红鱼。 顾红鱼的眼底闪过一丝敌意,不过瞬间被她隐藏了起来。 带着一身骇人的伤势,顾红鱼跪倒在灵水潭边缘,对着水面,以最柔和的声音说道: 「灵剑宗第十任宗主,弟子顾红鱼,拜见灵尊。」 说罢叩首在地,以大礼参拜。 灵尊的辈分,等同于开山祖师,顾红鱼如此隆重的见礼并不夸张。 等待了良久,潭水下的小屋里声息皆无。 顾红鱼能确定灵尊就在青璃小筑,只是没兴趣回复她罢了。 深吸一口气,顾红鱼继续说道: 「启禀灵尊,宗门近日来被外人算计,先有弟子自爆,后有灵脉挪移,四处剑宫均被摧毁,长老陨落十位,黑水涧内八级大妖险些出没,好在最终化险为夷。」 「弟子协同长老会一路追查,得到些线索,指向天蛊宗与新近崛起的天涯剑阁,长老会为重振我灵剑宗威名,准备与其开战,弟子特来请示灵尊。」 将近期发生的宗门大事,顾红鱼以最简短的形式说完,默默跪在原地,不再出声。 过犹不及。 打扰灵尊,本是灵剑宗的大忌。 顾红鱼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此,借着宗门大战的机会,见一次灵尊。 她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向来以拿捏人心为擅长的顾红鱼,此时内心无比忐忑,患得患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稳重。 就像犯了大错,等待着家门长辈处罚的调皮孩子一样。 足足等待了一盏茶的时间。 灵水潭的水面忽然泛起一丝涟漪,同时一道冷漠的声音传出。 「灭了便是。」 听闻灵尊的声音,顾红鱼猛然抬头,眼眸里充满着无尽的惊喜,连忙叩首。 「弟子,谨遵灵尊法旨!」 让顾红鱼高兴的,不是灵尊同意宗门大战,而是她终于能以弟子之称,回灵尊的话了。 从此以后,她在宗门各长老面前,再也不用心虚,可以名正言顺以灵尊弟子的身份自居。 灵水潭恢复成静怡状态,再无波澜。 顾红鱼不敢逗留,大礼参拜后立刻起身退走。 回到雷幕近前,顾红鱼神色挣扎了一下,咬了咬牙,一步迈了进去。 等顾红鱼的身影消失在雷光深处,修雪疑惑的望了一眼。 「找死。」 修雪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那层雷幕足有百丈,是灵尊的雷电禁制,结丹长老走进来都得耗掉半条命,再强行回去肯定十死无生。 何况一个筑基境的宗主。 修雪由于修炼了特殊的雷道法门,她才能安然通过雷幕禁制。 可顾红鱼显然不会,硬闯的下场,必定殒命。 修雪可不在乎顾红鱼的死活,重新开始修炼。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要早日进阶结丹境,好找云缺一雪前耻! 想起那一夜的屈辱,修雪就恨得牙根痒痒。 察觉到气息更加紊乱起来,修雪急忙散去思绪,不敢多想,运转心法专心修炼。 雷幕中。 顾红鱼的脚步愈发缓慢。 她的肩头与后背全是雷电灼烧的痕迹,深可透骨! 她始终直着身体,尽量以腰背承受落下的雷电剑气。 她不敢停,更不敢妄动身体,迈动的脚步始终不超过一尺。 因为步伐一旦错乱,她的腿脚就会被落下的剑气所伤。 那是她无法承受的伤势。 宁可上身被摧毁得体无完肤,顾红鱼也不敢让自己的腿脚受到半点损伤。 因为下半截身体,无法恢复! 走到一半的时候,顾红鱼几乎没有了人形,白森森的肋骨清晰可辨,一身红拂裙到处是豁口。 她终于走不动了。 看着前方厚重的雷幕,顾红鱼深吸一口气,两手一挥,放出两具傀儡。 傀儡各自戴着面甲,只能看出空洞无神的眼睛,从体型可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天,冷,扶我出去。」 顾红鱼下令给代号分别为‘天与‘冷的两具傀儡。 傀儡立刻听令,一左一右搀扶着顾红鱼走向山外。 这两具傀儡,是顾红鱼的底牌,轻易不会显露,今天无奈,只能动用。 有傀儡相助,顾红鱼又走出三十多丈。 然而控制傀儡所需的灵力,至此耗尽。 不但顾红鱼承受着雷电剑气,傀儡也一样。 仅仅三十丈,傀儡便被摧毁得残破不堪。 顾红鱼再没力气。 「出不去了么……」 顾红鱼始终数着步伐,她知道,还有十余丈距离才能走出这片死地。 但是,她没有机会了。 强闯雷山的代价,是陨落于此! 顾红鱼的身体歪斜了一下,一道雷电剑气立刻刺穿她的小腿,留下深深的焦糊痕迹。 无法恢复的腿脚,是她的命门所在,一旦损伤,顾红鱼更没了希望。 现在,她连挪动脚步都做不到了。 望着眼前的重重雷光,顾红鱼惨然一笑,一张俏脸犹如即将凋谢的桃花,再无血色。 她知道,今天,就是她顾红鱼的死期! 「我不后悔……」 顾红鱼低声呢喃着,仿佛在与身旁残破的傀儡倾诉着心声。 「如果我不来,宗主之位,早晚会失去,你们,肯定会更伤心……养鱼,好累呀……」 顾红鱼目光中泛起一种罕见的不舍,好似与两具傀儡有着很深的感情。 她收起了傀儡,扬起脸,望着落下的漫天雷雨。 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骇人的雷电风暴之中。 她那张桃花般的俏脸在雷雨下逐渐残破,直至变成骇人的半幅骷髅。 仅剩些血肉的半边脸庞上,依旧残留着无奈又解脱的淡淡笑意。 她不后悔。 因为这是她的选择,就像当年她父母的选择一样。 她内心再无希望。 十丈雷幕,宛若天堑,横跨生 死。 没人会来救她。 就像她从小到大,从来没人会帮她一样。 她让云缺来,是算到自己离开的时候,肯定遍体鳞伤没有人形,如此形态,不能让别人发现,否则,她的秘密就会公之于众。 整个灵剑宗,除了云缺,没人知道她有着超强的恢复能力。 但她算错了雷幕的恐怖,以至于即将陨落于此。 她从未期待过云缺会来帮她。 因为她知道雷幕的可怕,只需一步,即可摧毁任何筑基修士。 云缺,也不例外。 「还差一条鱼,再见了,小鱼……」 顾红鱼凄然轻笑,身体向后倒去。 当身体即将倾斜之际,顾红鱼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到雷幕里出现一道身影。. 接着一只大手抓了过来! 那只手粗暴无礼,直接薅住她的脖领子,一下将她拎出了雷幕之外。 直至头顶出现蔚蓝的天空,顾红鱼才清醒过来。 耳畔,响起着云缺的埋怨声。 「能不能走快点,磨蹭什么呢,我的时间很宝贵,说了要赶回去渡劫,哪有空等你。」 顾红鱼歪歪斜斜的仰倒在地上,残破如被人撕碎的布娃娃,头顶,就是云缺百无聊赖的脸庞,正说着鬼都不信的谎话。 顾红鱼残破的俏脸上,神态从惊愕,逐渐转变为欣慰。 她知道,自己的死期,被面前这个难以揣摩的年轻人,给打破了。 旁人走进一步都会粉身碎骨的雷幕,人家居然能连跨十丈,并且带着她轻易回返! 养不成你这只鱼,那就变成你的鱼儿…… 顾红鱼痴痴的望着头顶那张清秀面孔,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第370章 不灭灵根 将顾红鱼带回桃花峰后,云缺观摩了一番血肉再生的奇景。 森白的肋骨上逐渐长出肉芽,互相缠绕形成筋肉,最后长好皮肤。 白骨生肌,宛若奇迹! 顾红鱼斜倚在桃树下,目不转睛的望着云缺,神色中掺杂着痛苦,但嘴角始终挂着微笑。 云缺将所有伤口看了个遍,最后注意到对方小腿上的一道焦糊痕迹,始终没有恢复的征兆。 「只有一半身体可以恢复,你的能力,并不完整。」云缺道。 「是呀,帮我包扎一下好么,很疼的。」顾红鱼抬起玉足,勾向云缺。 「利息还完了,咱们互不相欠。」 云缺扫了眼近在咫尺如卧蚕般的白皙小脚,毫无所动。 完美的小腿,肤若羊脂,笔直纤细,任何人看到都会下意识的想要抓到手里把玩一番。 但在云缺眼里,那不是小腿,而是钓鱼用的鱼竿,而且还没有鱼饵。 「帮人帮到底,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受苦。」 顾红鱼哀怨的道,配上那一身可怕的伤势,显得楚楚可怜。ap. 「已经帮到底了,我若不拉你一把,你觉得自己能不能走出雷幕。」 云缺笑了笑,道:「没让你欠条命,我已经够大方了,宗主莫要得寸进尺,你养你的鱼,我养我的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把自己给你,还不行么。」顾红鱼轻柔的道,一句话,让人充满遐想。 「说过了,我不养鱼,也不养花。」云缺淡笑道。 「你不好奇,我的身体为何能血肉重生,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把一切都告诉你。」顾红鱼道。 「因为好奇,就答应别人的未知条件,这种事反正我不干。」云缺笑了笑,说罢转身就走。 「你连条件是什么都不问,就拒绝,也许对你有利呢。」顾红鱼道。 「没兴趣。」 云缺没回头,直接跃上飞剑。 顾红鱼叹了口气,在对方临走之前,道:「宗门里曾经有位门长老。」 飞剑上的身影,没有立刻飞走。 顾红鱼眼前一亮,心头泛起喜悦。 她认为自己终于抓到了云缺所感兴趣的东西,继续道: 「那位门长老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你若想知道,便要答应我的条件,放心,我肯定不会害你。」 正得意着鱼儿就要上钩的顾红鱼,忽闻对方一声爽朗大笑。 「不必了。」云缺道。 「门长老的消息,你也不在乎喽。」顾红鱼略带着威胁的道。 「我若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问他,不劳烦宗主费心。」 云缺御剑远去。 顾红鱼望着远去的身影,目光中蒙上一层失望。 「居然接触过门长老,你身上的秘密好像比我还多呢,云缺,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哪怕,只是傀儡……」 顾红鱼像一个不肯舍弃心爱玩具的小女孩般倔强的呢喃着,柔和的低语伴着血肉的缓慢生长,在满地鲜红的桃花中倍显森然。 返回滕云峰的路上,云缺已经对顾红鱼扯虎皮的手段彻底了解。 那位宗主仗着拥有堪称奇迹般的恢复能力,不惜强行走进雷山,给外人营造出她能随时见到灵尊的错觉,从而把持住宗主之位。 这一点,恐怕连棋老都被蒙在鼓里。 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 顾红鱼对自己都如此狠心,对外人更不会有丝毫留情,是个绝对的冷血之人。 这种人其实最适合修炼,足够冷酷 ,才能在修炼之途走得最远。 可惜顾红鱼的修炼天赋并不出众,否则定会成为一方巨擘。 云缺始终对顾红鱼存着足够的戒心。 顾红鱼的危险程度,远在修雪之上,甚至比很多长老都要危险。 「最好别来招惹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还能心平气和的谈天说地,互相调戏。」 云缺自语着御剑飞行。 即将抵达滕云峰的时候,看到荒林里有一处小水潭,时不时的冒个气泡。 落下剑光,云缺站在水潭旁感知了一下,随后分出一道灵力,从水底拽出一只断手来。 「泡澡呢?都泡白了。」 云缺看着门长老惨白的断手,好笑道。 咕噜噜,咕噜噜。 接连吐出好几口水,门长老终于呼出口气来,喘了半天,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差点淹死!哪来的水坑啊,坑死人了!」 「下次走路注意点,没长眼睛吗。」云缺道。 「瞎呀!我像长眼睛的样子吗!」 门长老用两根手指立着当脚,剩下三根手指张牙舞爪的抓狂着,忽然意识到是云缺,顿时态度大变道: 「哎呀!这不是大爷吗!我就知道大爷能来救我,多谢大爷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如来世父母,请大爷允许小人唤一声爹爹可好!」 「滚。」 云缺没好气的道,有你这种傻儿子,早晚被坑死。 「好嘞!小人这就滚走喽。」 门长老连忙往远处爬,他刚才骂云缺瞎,知道人家肯定记仇,还是溜之大吉为好。 没爬出多远,又被云缺抓了回去。 「说说,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不死不灭。」云缺再次跳上飞剑,往山顶飞去。 「天生的呗!我是山精嘛,我全家都是山精,切碎了也不死嘿嘿!」门长老敷衍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别玩什么猫腻了,你不说也成,这两天我见到有人半身碎裂五脏皆空居然也没死,还会缓慢恢复,你可知是何道理。」云缺道。 「不可能!哪有人五脏碎了还能恢复的,世上绝对没有第二条不灭灵根!」 门长老随口说道,说完立刻觉得坏菜了,说漏嘴了,急忙改口道: 「啊不灭这个天赋啊,可能是某种妖类,或者魔怪之流,再不就是鬼界强者,大爷是不是最近没睡好,见鬼了?」 「见你个大头鬼!什么是不灭灵根,说清楚,要不然给你找个新家。」云缺道。 「新家好哇!我住哪都成,不挑不挑。」 「新家叫夜壶,环境包你满意。」 「那还是算了吧,不麻烦大爷了嘿嘿,不灭灵根是变异灵根的一种,千年难遇,有此灵根之人,便拥有不灭的特征,什么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只要不扔进丹炉里给炼喽,即可达到不死不灭的程度,早晚能恢复完整。」 门长老对夜壶这种新家忌惮颇深,不敢说假话了。 云缺听得十分新奇。 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奇异的灵根! 看来顾红鱼的恢复能力,应该与不灭灵根有关。 刚落到山顶,云缺立刻得知一个好消息。 牧青瑶,居然醒了! 第371章 年轻人呐不知节制 得知牧青瑶醒来,云缺大喜之下,将断手丢在一边,匆匆赶了过去。 牧青瑶的状态还算不错,有些精神,只是气息始终微弱。 见到云缺,牧青瑶眼眸里的虚弱立刻散去了不少,眸光微亮。 薛子仪很识趣的退出屋子。 人家小两口见面,肯定有不少知心话要说,临走前还拉走了坐在椅子上不动弹的洛小雨。 「为什么要拉我走呀大师姐!」 屋外,洛小雨挠头道。 「你不觉得碍事吗小师妹,人家夫妻团聚,咱们不能打扰。」 「我也想和他们夫妻一起团聚,不行吗?」 「不行!」 薛子仪懊恼的拽着洛小雨走远了。 「感觉如何,神魂方面可有创伤?」云缺关切的道。 「有些昏沉而已,应该没有大碍了。」牧青瑶深情的望着云缺,道:「为了我奔波,让你受苦了。」 「谁让你是我家娘子呢,为夫不受苦,还能让别人受苦不成。」云缺笑道。 牧青瑶俏脸一红,轻轻垂下头。 「师叔说你天生为残魂之体,生下来便少了一魂一魄,元神始终不完整,唯有道宗的无上心经,才能指出遗失之魂的方位。」 云缺收敛笑意,神色凝重的道:「再修养一阵子,等你好转一些,咱们便开始寻找缺失的神魂。」 「残魂之体……」 牧青瑶神色中泛起伤感,轻声道:「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出生的时候,是我害死了娘亲,爹为了不让我内疚,一直骗我说,是他一时大意所致。」 云缺的眉峰动了动。 牧青瑶的梦,也许是一种追溯,她看到了母亲过世的真相。 「的确如此,你出生时携带着一种奇怪的力量,造成伯母因此丧命,伯父一直骗你,他才是世上最关心女儿的人。」云缺没在隐瞒,将当年的真相道出。 牧青瑶听完,眼中泛起泪光。 「我真傻,一直怨恨着爹,原来是我害死了母亲,我是个不祥的人,不该出生在世间。」 「说什么傻话呢,你再不祥,还能有寒水侯的名声不祥么,整个燕国都怨恨我,我不还是活到现在。」 云缺揉了揉牧青瑶的头顶,道:「活着,就有活着的道理,替你娘好好活下去,不然你就是不孝之女。」 「嗯,我知道的。」牧青瑶乖巧的答应道。 「你的左眼,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云缺仔细盯着牧青瑶的眼瞳看了看,实在看不出特殊的地方,之前左眼内若隐若现的怨恨气息几乎消失殆尽。 「没有。」 牧青瑶仔细感知一番,得出如此答案。 「没有最好。」云缺稍稍松了口气。 天怨花环那种恐怖的存在,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总觉得,我的左眼好像不属于自己。」牧青瑶黛眉微蹙,道:「我没有吞噬泉雨金丹的能力,我的眼里,一定隐藏着我无法控制的力量,我想,把眼睛挖出去。」 牧青瑶是个决然的人,她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 「挖出去,恐怕也于事无补。」云缺凝重的道:「师叔说,你能吞噬泉雨的力量来自神魂,我猜测,你的左眼只是那股力量外放的窗口而已。」 「我想找到剔除那股力量的办法,至少也要将其封印。」牧青瑶望着云缺,轻声道:「我怕那股可怕的力量,会伤到你。」 「不急,咱们一步步来,先集齐你的神魂,再寻找压制那股力量的办法,放心,你夫君没那么脆弱。」云缺笑道 。 牧青瑶轻轻点头,十分乖巧听话,宛如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 「百炼峰已经被我毁了,这下解气了吧,看,那边还烧着呢。」 云缺拉着牧青瑶来到窗口。 远处,喷涌着火柱的百炼峰早已成为宗门一景。 「小心唐素衣报复,百炼峰长老,不好惹的。」牧青瑶担忧道。 「我们滕云峰更不好惹,安心便是。」 云缺发现牧青瑶的目光并未停留在百炼峰,而是越过百炼峰望着更远的北方。 「有什么不对么,北面有什么?」云缺疑惑道。 「不知道,我心里有一种感觉,想要去遥远的北方,好像在北方,有很重要的东西。」牧青瑶茫然的摇头道。 「北方……或许是条线索,应该与你缺失的神魂有关。」 云缺猜测道。 这条线索太过笼统,北方大地无边无际,哪有那么容易寻找。 不过有线索,总比没线索要好得多。 「过阵子我陪你去北边走走,就当散散心了。」云缺道。 「好。」牧青瑶轻声道。 云缺不放心,略有疑惑的道: 「师叔估计你很难醒过来,这才几天便转醒,你确定神魂没出现特殊的情况?」 牧青瑶重新感知一番神魂,道:「很正常,也很稳固。」看書菈 云缺虽有疑惑,但没再多想。 也许是师叔估计失误,或者牧青瑶的伤势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那就好,你要小心自己的左眼,我估计那朵奇异的花朵,应该与某件远古至宝有关,具体关联,还有待查证。」 云缺没将天怨花环的真相告知,一是怕牧青瑶压力太大,二来连他也没弄清牧青瑶因何与天怨花环有所牵连。 等查明真相再告知也不迟。 「我会小心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太过牵挂。」牧青瑶柔声道。 「既然不是小孩子了,那咱们也该圆房了,你爹说过,去年年底我们就该完婚,这都过了快半年喽。」云缺笑道。 牧青瑶一听,顿时俏脸嫣红,轻轻的嗯了一声。 云缺呵呵一笑,捧起面前的俏脸先品尝了一番。 反正是自家娘子,又不逾越。 屋内正郎情妾意的时候,外面传来洛小雨的喊声。 「青瑶师姐!我们要去坊市走走,你也一起去呀!」 随后传来大师姐的埋怨声伴着敲脑壳的咚咚声,还有洛小雨的惨叫声。 「沉睡好久,我想出去走走。」 牧青瑶抿着唇,轻声道。 「去吧,看好什么就买回来,你家夫君别的没有,就剩灵石了。」 云缺大手一挥,塞给牧青瑶个储物袋,里面足足三万灵石。 三万灵石,几乎是筑基修士几十年的积蓄,在坊市里除了法宝与高等灵丹,基本没什么买不到的了。 牧青瑶本不想要,见云缺故作愠怒,只好收下。 临出门前,蜻蜓点水般啄了云缺一小口,羞涩而去。 门外,薛子仪洛小雨与寒娇高兴的招呼着牧青瑶,四个女孩有说有笑的去坊市了。 云缺今天无心修炼,略一思索,御剑飞往剑牢。 他要找棋老,打听打听老宗主纪千古与俞沧海的往事。 等人都走了,房檐下,一只断手正摆出个别扭的姿态,嘀嘀咕咕道: 「三十七口,年轻人呐,不知节制,有那么好吃吗,嘁!女人,只会影响本长老修炼的速度。」 第372章 置身阳光向往黑暗 剑牢深处。 云缺与棋老对坐于棋盘两侧。 连杀了十盘,最终以棋老惨胜一局而告终。 「小子,当老夫看不出来你放水是不是!」. 棋老说得恼火,可脸上都要笑开了花儿。 「一时失手,哪有人百战百胜的,棋老的棋艺明显更进了一筹。」云缺轻飘飘的一记马屁拍了过去。 「这话我爱听!说罢,你来找我肯定有事儿。」棋老得意的道。 「老宗主的关门弟子俞沧海,到底因何叛出了宗门。」云缺开门见山的道。 听闻俞沧海三个字,棋老的神色变化起来,又怨恨又忌惮。 「哎……」 沉沉的叹息过后,棋老用低沉的语气,讲述起数十年前的那场往事。 俞沧海拜入灵剑宗的时候,正值宗门蒸蒸日上之际。 灵剑宗人才辈出,又有元婴宗主坐镇,实力隐隐盖过天一道宗一头,几乎成为云州的第一宗门。 俞沧海刚成为筑基,便在当年的百峰大会崭露头角,以筑基初期修为杀进前百之列。 隔年,以筑基中期冲进前十。 第三年,便以筑基后期修为赢得了第一! 俞沧海的修炼天赋,被誉为灵剑宗百年来的第一人,被纪千古破格收入门下,成为宗主的关门弟子。 俞沧海果然不负众望,三年之后,结丹成功。 又用了不到十年,便冲击到结丹后期的高深修为。 所有人都对他这个天才拭目以待,认为灵剑宗用不了几十年,即可再出一位元婴强者。 届时灵剑宗就是云州修仙界名副其实的第一宗门! 俞沧海为了结婴做准备,开始游历天下。 当他数年后归来的时候,带回了一把剑。 正是那把剑,造成师徒决裂,俞沧海就此叛出灵剑宗。 听到这里,云缺眸光微动。 「到底是什么剑,让他们师徒产生仇怨,难道老宗主想要夺走俞沧海得到的剑?」 棋老缓缓摇头,沉声道: 「师兄曾断言,那是把不祥之刃,看到之后,便命令俞沧海从哪里得来,便送回哪里去,并且发下神魂血誓,从此再不去接触那把剑。」 「那把剑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云缺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并未见过那把剑,但我从师兄凝重的神色中,看得出他对那把剑的忌惮,或者说,是畏惧。」 棋老现出疑惑的神色,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猜不透其中真相,继续说道: 「俞沧海假意答应下来,离开宗门,实际上,他根本没有送走那把剑,而是始终携带,直至在一次云台擂,他动用了那把剑连斩十一位金丹,师兄才知道自己始终被蒙在鼓里,于是大怒之下,将俞沧海关入剑牢。」 「我从那个时候,便来的剑牢,主要负责的,就是看押俞沧海,同时还有三位长老,师兄命我们四人结成剑阵,困住俞沧海,让其在剑牢炼心一甲子,不许他离开剑牢半步。」 「结果仅仅三年之后,俞沧海便破开剑牢,斩杀了三位长老后叛出宗门,就此再无音讯。」 棋老惨笑了一声,摇头唏嘘道: 「最可笑的是,俞沧海破开剑牢,根本没用那把剑,单凭着剑意杀掉了三位同阶!他若出剑,我肯定活不成,他果然是大师兄最看重的关门弟子,可惜,可惜啊……」 听闻这段往事,云缺陷入沉吟当中。 俞沧海得到的剑,必定非同小可。 从老宗主执意让俞沧海舍弃那把 剑来看,剑的本身,也许有着影响持剑之人的能力,连纪千古都忌惮万分。 如此奇特的剑,云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九劫剑。 会不会俞沧海得到的剑,就是九劫之一? 「那把剑,到底来自何处,有名字吗。」云缺问道。 「剑,来自海底。」棋老忌惮的低语道:「名字,叫做海魔剑!」 海魔剑…… 云缺记下了这个奇怪的名字,准备之后问问亡叔。 九劫剑灵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古怪,没准真是也说不定。 「俞沧海既然逃离的时候没出剑,想来是不想杀你这位师叔。」云缺猜测道。 棋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当时我根本拦不住他,我已经准备好被杀,可俞沧海只是对我笑了笑,他站在剑牢门口,留下一句话。」 棋老回忆着多年前的往事,唏嘘道: 「他说……我置身阳光,向往黑暗。」 云缺恍然大悟。 原来俞沧海不是念及师门,没杀棋老,而是将棋老当做了传话人。 那句置身阳光,向往黑暗,显然是俞沧海说给他师尊纪千古听的。 一个原本前途无量,极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宗主,乃至冲进元婴境的灵剑宗结丹长老,就此远离光明,为了一把剑,投身于黑暗当中。 听完棋老的讲述,云缺已经能确定,天涯剑阁的阁主,就是俞沧海无疑! 「小子,你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些陈年旧事,难道你猜测到什么线索?」 棋老恢复了心绪,奇怪的道。 「棋老觉得,暗中针对灵剑宗的天涯剑阁,会不会与俞沧海有关。」 云缺没有明说,而是点到为止,让棋老自行评估。 「有这个可能,俞沧海怨恨师兄,同时也怨恨着宗门,他如果没死的话,确实有动机建立一处势力,报复灵剑宗。」 棋老沉叹息道:「千年雪劫将至,又来个天涯剑阁,多事之秋啊,哎。」 棋老并没有太好的对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棋老对于灵剑宗的劫难,其实不太担心,毕竟只要灵尊尚在,灵剑宗再如何衰败,再如何被针对,依旧能立于不败之地。 返回滕云峰后,云缺询问亡叔有关海魔剑的消息。 结果得知九劫剑灵当中,没有海魔这个名字。 「难道猜错了,或者那道剑灵没对俞沧海透露真正的身份?」 云缺很快将这份疑惑散去,开始修炼。 一夜无话,直至清晨。 云缺停下心法。 牧青瑶和大师姐她们,还没回来。 十里坊市很近,又不是太远的地方,逛了一夜也该逛够了。 正迟疑着要不要去坊市瞧瞧的时候,山顶传来飞剑的破空声。 走出门一看,不是薛子仪几人,而是传信的赫子儒。 赫子儒神色匆匆,剑都没下,悬在半空急切道: 「云师弟!大长老有令,召集百峰长老去议事大殿,有急事宣告。」 云缺听得一愣。 百峰长老刚聚会没两天,这就又要召集,必定出了重要的大事。 「究竟什么事,赫长老可知道消息?」云缺道。 「十里坊市出大事了!具体情况云师弟见到大长老即可得知,我得赶紧传信去。」 赫子儒语焉不详的匆匆飞走。 云缺则心头一沉。 十里坊市居然出了事! 牧青瑶与洛小雨她们,不知会不会被牵 连。 云缺不再多想,御剑飞向议事大殿。 第373章 人头擂 灵剑宗议事大殿。 百位峰主很快齐聚一堂。 所有人的神色都十分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 陈词始终沉着脸,从他的神态中能看出隐藏着愤怒。 等百位长老到齐,陈词开口道: 「诸位,麻烦来了,有人劫持了我们宗门三百多名弟子,在十里坊市摆出一座人头擂,刚刚收到的战书,大家都看看吧。」 陈词将一张战帖传阅给众人。 其上简单的写着一行字: ‘久闻灵剑威名,剑压云州百宗,今有海外散人特来挑战,设下人头擂,只斗筑基,不战金丹,以胜负,换生死。 落款是龙将军。 云缺看过战帖后,皱了皱眉。 龙将军,会不会是十二暗剑使中的辰龙? 按理说暗剑使行事,都在暗中为之,如此明目张胆挟持灵剑宗弟子设下人头擂,绝非暗剑使的作风。 难道擂台背后,还隐藏着另一步棋? 云缺的念头转动,一时猜不出真相,对牧青瑶几人的去向愈发担忧起来。 战帖上最后那句以胜负,换生死,显然是要以三百名灵剑宗弟子的生命为赌注。 赢了,即可救人,败了,就要人头落地! 「欺人太甚!」岳八碗一脚将地面的方砖塌碎了一片。 「敢在十里坊市摆下人头擂,以我灵剑宗弟子为注,何其猖獗!」少年形态的方玉竹恼怒道。 「龙将军?什么来头?」端木华摇着羽扇道。 众人纷纷摇头,没人听说过这个名号。 一位耄耋老者,愁眉苦脸的道: 「对方挟持的三百弟子当中,应该有近半是我万阵峰负责驻守传送阵大阵的弟子,本来宗门修炼阵道的弟子就不多,这要都被杀掉,损失惨重啊!」 此人是万阵峰峰主,名叫车亘,阵道造诣仅次于棋老。 而万阵峰弟子,又被称为阵峰弟子,多数用来开启与驻守传送大阵。 传送阵很难打造,极其耗费人力物力,以灵剑宗的实力也仅仅只有一座大阵而已,为了方便远路而来的各方修士,修建在了十里坊市,由万阵峰负责驻守。 十里坊市之所以能成为云州数一数二的大型坊市,与这座传送阵不无关联。 只是没人想得到,灵剑宗家门口的十里坊市,居然也能出现如此意外。 「不如我等联手杀过去,将其灭于坊市!」端木华眼中闪过厉芒。 「我赞同,对如此狂妄之徒,就该快刀乱麻,除之后快。」唐素衣冷漠的道。 百位结丹出手,对方除非达到元婴,否则绝对无法活着离开。 「三百弟子不要了?」 棋老叹了口气,道:「坊市里天南海北的修士都有,我们若不顾弟子死活强行出手,灵剑宗的名望将在云州一落千丈!对方敢在坊市摆出擂台,显然有恃无恐,抓着我们的七寸呐。」看書菈 「赢一局,换回一名弟子,输一局,对方杀我们一名弟子,这种擂台怎么算都是我们吃亏。」方玉竹道。 「对方指明了只斗筑基,不战金丹,我们灵剑宗筑基弟子,放眼整个云州修仙界也能达到上等程度,比就比,有什么大不了!」另一名长老自信满满的道。 这场人头擂,是筑基修士之间的争斗,不允许结丹插手。 不过灵剑宗的筑基弟子,在同阶之间绝对不是弱者。 「既然是海外散修,那龙将军有什么底气选择筑基之战?难道他手下有很多筑基境界的高手弟子?」童妙双疑惑道。 「挑战我们灵剑宗的,不止那龙将军一人。」 陈词沉声说完,望向身旁一名三旬上下的男子,道:「既然照长老回来了,你来说明得到的消息吧。」 云缺随之望向此人。 这人一身墨绿的衣衫,头上戴着墨绿的员外帽,容貌普通,脸上始终挂着谦卑的笑容,看起来就像酒楼跑堂的小二似的,一点特征都没有,普通得泯然众人,不开口的话,很容易被忽略。 听闻照长老三个字,云缺立刻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风媒堂长老,照星河! 风媒堂在灵剑宗十分特殊,专门用来收集各方信息,比如大妖出世,异果成熟,灵脉踪迹,或者云州修仙界各方宗门的动荡与恩怨。 简单来说,风媒堂,就是灵剑宗的情报机构。 照星河起身朝着周围拱了拱手。 「几年未见,诸位长老风采依旧,照某有礼了,这次奉命回来,调查灵脉挪移之事,若有所得罪,还望大家多多担待。」 先说了句场面话,照星河话锋一转,道: 「回来的时候,正好经过十里坊市,我顺便打听了一下,龙将军为了人头擂,总共纠集三处宗门,分别是天蛊宗,宝器宗,与神刀门。」 「三处宗门均为云州修仙界的二流宗门,加在一起,实力不容小觑,这场擂台,绝非临时起意,而是对方图谋已久。」 「三百筑基弟子的生死,撼不动灵剑宗分毫,多说咱们丢点人而已,我怀疑人头擂的背后,对方准备了其他手段针对我们灵剑宗,不得不防。」 照星河说完,一众长老若有所思。 云缺微微点头。 宗门可算回来个明白人,这照星河看着普普通通,分析情报头头是道。 「明日,便是讨伐天蛊宗之期,对方选在今天下战书,这是有备而来,以攻为守,来了一招先下手为强啊。」棋老目光冷冽的道。 「既然天蛊宗的人也来了,正好!打完了人头擂,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岳八碗冷声道。 陈词环顾四周,下令道: 「此擂,我们无法避免,必须打到底了,能换回多少弟子,就换回多少,诸位峰主挑选门下精英弟子,准备与那龙将军过过招吧。」 一众峰主颔首表示同意。 三百多名被挟持的弟子,便是三百多场擂台死斗,百名峰主,每家至少出三名真传弟子才行。 若是实力不济的上去打擂,一旦输掉,不仅被劫持的弟子会死掉一个,打擂的弟子也有可能下不来擂台。 既然称之为人头擂,登台之后,必然是一场殊死恶战! 棋老此时开口道: 「事关三百弟子生死,亦关乎宗门声望,十里坊市这场人头擂,无论结局如何,必定会传遍云州修仙界,你们一个个的谁也别藏私,把门下最强的弟子调出来!」 「棋老放心,青竹峰派出前三真传!」方玉竹道。 「锁烟峰定会派遣战力最强的弟子!」佟岐保证道。 「紫霞峰全力以赴。」童妙双道。 一众长老纷纷表态,定会派遣最强门人出战。 棋老欣慰的点点头。 照星河此时泼冷水道: 「那龙将军既然敢下战书,肯定手下有战力超群的筑基弟子,或许数量不多,但只要一两个,就能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佟岐豪气道:「战力超群又如何!我们灵剑宗有位筑基境无敌的存在,还怕了他们不成!」 这话一说,百峰长老的目光齐齐落在云缺身上。 云缺笑了笑,朝棋老道: 「最近手痒,算我一个好了。」 第374章 龙有逆鳞触之则怒 云缺这话说得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战意。 只是嘴角的笑容比往常冷冽了几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牧青瑶洛小雨她们很有可能落在了龙将军之手,被当做人头擂的筹码。 自始至终,云缺对天涯剑阁的态度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你们对付灵剑宗,我修炼我的境界,大家互不相犯。 不过这一次,天涯剑阁显然越界了。 听闻云缺所言的手痒,一众峰主没人觉得是说大话,反而都认为理所当然。 平完千鹤峰和百炼峰,也有两天时间了,你不可该手痒了么,正好去人头擂折腾折腾那个什么龙将军。 如果现在让这群长老投票选出最强弟子,百分百全都选云缺。 照星河目光中泛起一丝疑色,望向云缺道: 「不知这位弟子,可是代替滕云峰峰主前来于此?」 照星河不认得云缺,但他看得出百峰峰主,只有李闲云没到,既然多个筑基弟子出来,一定是代表李闲云来参加聚会。 更让他疑惑的是,筑基境无敌这种称号,可不是随便就能说的。 天下筑基数以百万计,谁敢当真称自己为一洲之地筑基无敌,况且照星河很清楚的感知到,云缺的修为只有筑基中期而已。 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怎么看,也无法与筑基无敌这种狂上天的名号重叠在一起。 他刚刚回到宗门,对外面的消息掌握不少,并不知道最近灵剑宗发生的变化。 若他知道了云缺的事迹,肯定不会有此疑问。 佟岐帮着介绍道: 「这位是李闲云的师侄,尹天笑尹长老的真传弟子,万蛇涧涧主,云缺。」 照星河听罢,心头一震。 前边的很正常,能成为尹天笑弟子,李闲云师侄,肯定天赋不俗。 可后边的万蛇涧涧主这几个字,有点骇人听闻呐。 瞄了眼周围长老安稳如常的神色,照星河就知道涧主之称绝非空穴来风。 他没有任何质疑,直接拱了拱手,笑呵呵的道: 「原来是后起之秀!久仰久仰,听闻万蛇涧挪移到十六洞天,若追查线索到万蛇涧的话,还望涧主通融一二。」 话说得相当客气圆滑。 照星河常年在外,与各种人打交道,早已练成了八面玲珑,从不会小觑任何人。 「照长老客气了,只要不摘我的蛇果,万蛇涧和滕云峰你随便查。」云缺道。 这话说完,不少长老眼皮子直跳。 你的蛇果! 这就把龙蛇树据为己有了呗。 尽管不满,可没人反驳,人家既然能驾驭万蛇,霸占龙蛇树谁也无话可说。 听闻蛇果之说,照星河心头再次一震,表面上则毫无显露,笑着道: 「滕云峰不用查,可以直接排除嫌疑,李峰主若想要灵脉的话,他会动手挖,肯定不会费时费力去挪。」 照星河尚未开始追查线索,首先将李闲云给排除了出去。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会有长老不满。 毕竟连棋老都说了从自己查起,连查都不查就直接排除嫌疑,无法服众。 不过这个人若是李闲云的话,没人不服气。 别说灵脉了,如果李闲云想要宗主之位,只要他自称宗主,没人敢反驳。 棋老巴不得李闲云接任宗主之位,可惜人家对宗主根本不感兴趣。 定下一个时辰后出发,陈词宣布此次聚会结束。 众位长老各自返回,挑选打擂的弟子。 云缺回到滕云峰后,依旧没看到牧青瑶洛小雨等人的身影。 基本能确定昨天去坊市的几人,肯定被那龙将军当做人头擂的筹码了。 云缺目光发沉,心头杀意大起。 龙有逆鳞,触之则怒,凤有虚颈,碰之必亡! 云缺的逆鳞,便是家人。 牧青瑶,洛小雨,薛子仪,寒娇,这几人在云缺眼里,都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挟持了她们,相当于揭了云缺的逆鳞。 「龙将军……」 云缺眸子里闪过一道寒芒。 无论龙将军是不是暗剑使的辰龙,这个人,云缺定要除之! 稳定心神后,云缺来到竹屋前。 屋子里鼾声依旧。 「师叔,十里坊市被人摆下人头擂,以我们宗门三百弟子为筹码,只斗筑基不战金丹,以胜负换生死。」 云缺将消息简短告知,又道: 「对方自称龙将军,纠集了天蛊宗,宝器宗,神刀门三方势力同时前来,我怀疑人头擂之后,还会有更大的凶险,师叔若睡醒了,不妨去瞧瞧。」 屋子里鼾声不停。 云缺知道李闲云听得见,不再废话,回到自己屋子附近,散开灵识,从一间空屋子里的床榻上找到门长老的断手。 断手此时逍遥得很。 正将两根手指当做二郎腿,像个迷你小人儿似的,独占一间屋子。 听见门响,门长老立刻用两根手指当做脚,站了起来,讪笑道: 「大爷来啦!大爷有何吩咐!」 「你现在的战力究竟有多少,外面有座人头擂,青瑶和小雨还有大师姐她们都被抓了,我要去救人。」云缺开门见山的道。 事关重大,云缺必须十分谨慎,能召集的帮手,最好一个不落。 「我现在这鬼样子,杀鸡宰猪都费事啊……」 说完门长老发现云缺沉默不语,立刻知道不妙,急忙道: 「干掉几个筑基没什么问题!偷袭的话,重创结丹也有可能,既然大爷想要救人,最好把我的躯干弄到手,只要有了躯干,我能帮大爷掐死几个结丹初期!」 云缺知道对方在往低了说。 门长老一只手就能伤到褚千里,虽说是偷袭,但也不容小觑,如果凑齐躯干,以门长老的手段,足以应对结丹后期的强者。 「你的躯干在何处。」云缺道。 「山门宝库!」门长老兴奋道。 「融合躯干,可有把握击杀结丹后期。」云缺道。. 「这个……看情况吧,应该,大概,可能……」门长老支吾道。 「那算了。」云缺转身就走。 「没问题!只要大爷找来躯干,拼死我也能换掉个结丹后期!」门长老立刻保证道。 「说话算话,你如果只出嘴,不出力,我会禀报灵尊,就说你这位门长老又在祸乱宗门。」云缺道。 「大爷放一百个心!我门长老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即便万劫不复也要帮大爷救出那几个小丫头!」门长老豪迈道。 云缺抓起断手,御剑飞向宗门宝库。 有了门长老,再加上盲蛇,云缺才有机会与暗剑使正面对抗! 至于门长老得到躯体后,会不会有其他隐患,云缺并不在乎。 就算有隐患,也是灵剑宗的隐患。 飞行途中,云缺对门长老完整形态的真实修为,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至少在元婴境! 一只手外加躯干部分,即可换掉个结丹后期,如果让他集齐 了身体,境界绝对超过结丹。 门长老身上的秘密绝对不少,但云缺现在毫无兴趣。 如今唯一的目标,是救回牧青瑶等人。 第375章 你的头哪去了 宝库长老正在看书。 听见脚步声,百无聊赖的抬头瞄了一眼。 见来的是云缺,他眼皮立刻狂跳。 上次人家来赊账,一块灵石没给就带走六件极品防御法器,这次不知又来做什么。 「涧主到访,不知想要兑换何物。」 宝库长老放下书本,笑容可掬的道,只是笑容有些生硬。 他对普通弟子可没有这种笑脸。 云缺拱手打过招呼,看了看地底大殿巨型的石门,道: 「换这面大门,长老开个价吧。」 「啊?」 宝库长老一时听得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儿来。 前来宝库的弟子,换什么的都有,灵丹灵材,符箓飞剑,哪有人来换大门的! 大门怎么换? 这比赊账都离谱! 「涧主说笑了,大门与宝库一体,怎么兑换,再说,此门为特殊材料打造,刀枪不入,千金难求……」 宝库长老正待阐明利弊,就见云缺直接祭出了大长老的天泉剑。 轰一声闷响! 宝库大门直接来了个四分五裂。 大门一碎,立刻现出里面的恢宏景致。 堆积如山的各种珍品灵材,铺满书架的剑道典籍,悬挂着无数飞剑的数十面铁架,还有山一般的天量灵石。 灵剑宗的宝库,绝非剑宫宝库可比。 这里的资源汇聚一起完全是天文数字,否则也不会有结丹长老亲自驻守。 千年来,灵剑宗辉煌过,也败落过。 可宝库的大门,从来没被人破开过。 今天,云缺这一剑,算打破了灵剑宗的千年禁忌。 宝库长老的眼神变得直勾勾,茫然空洞。 直至他看见云缺将碎裂的大门全都收起,才清醒过来。 勃然大怒道: 「大胆!你敢摧毁宝库便是与宗门为敌!」 「长老言重了,我是来换东西的,又不是来抢东西的,喏,给你剑穗。」 云缺收起石门后,留下整整三千剑穗,扬长而去。 宝库长老的脸色变得无比精彩。 时而愤怒,时而忌惮,时而屈辱,时而狂躁。 他很想出手拦住远去的狂徒,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出手。 人家可是连千鹤峰与百炼峰都能横推的主儿,连长老会都没辙,他一介宝库长老,区区结丹初期,怎么动手? 不动手还好,人家是自己来的。 真要动了手,来的可能就是一群蛇妖了。 想象着宝库变成蛇窝,宝库长老就浑身发寒。 但这口恶气他忍不下,一跺脚,直接前往天泉峰告状。 陈词刚选出三名门下战力最强的弟子,准备动身亲自前往十里坊市,不料宝库长老怒气冲冲的找了来。 「大长老!那云缺强闯宗门宝库,肆意妄为!宗门有他在,一天也别想安宁!」 陈词听得一皱眉,道:「云缺强闯宝库?他抢了灵材还是飞剑?」 「这个……」宝库长老支吾起来。 「快说!宝库到底丢了什么东西。」陈词脸色一沉,道。 「丢了个大门。」宝库长老如实道。 「大门?他抢了个大门?」陈词诧异道。 「那云缺把宝库大门轰碎,碎石全带走了,哦对了,他还留下三千剑穗,说是换的。」宝库长老道。 「哎……换就换吧,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陈词无可奈何的挥了挥手,示意对 方回去。 这事儿实在不好降罪。 说人家洗劫宝库吧,什么东西都没丢。 大门又不属于宝库里的珍藏。 说人家抢了大门吧,人家还留下三千剑穗。 这种糊涂官司,什么清官也断不明白,于是陈词只能装糊涂,任其为之。 只要云缺不把宝库给搬走,就算抢走几百把飞剑,陈词都懒得理会了。 何况只是个大门。 宝库长老憋着一肚子闷气转回地宫,看着面前没了大门的宝库欲哭无泪。 几名弟子过来询问如何处理。 「还能怎么办,再造一座大门!全用精铁!」宝库长老气哼哼的吩咐道。 想了想还不解气,于是翻出记载宝库灵材兑换比例的书册,亲手加上了一条。 宝库大门:兑换价,三千剑穗。 这叫有备无患,省得以后谁再来要换大门,直接按照三千剑穗的价格交易。 滕云峰。 云缺从碎石里翻找出一副残破的躯干。 只有上半身外加一条腿,还有半只胳膊。 门长老的断手,在不到盏茶时间后便于躯干彻底融合。 于是屋子里,多出了一个单脚独臂,没有脑袋,手心还长着嘴巴的怪物。 太丑了…… 云缺对门长老的新形象,实在不想多看第二眼。 这玩意说成是怪物,都算好听的。 不过门长老的心情可大好。 单腿蹦来跳去,很是灵活。 「嘿嘿!本大爷终于有身体了!哈哈哈哈!」 门长老欣喜若狂之下,忘了云缺在旁边,脱口道:「等老子找回脑袋,灵剑宗的男人统统掐死!女人统统卖去青……」 话没说完,立刻反应了过来,改口道: 「卖去青天深处,做那神仙之流!嘿嘿,多谢大爷帮我拿回躯干!大爷您说,想让小的掐死哪个金丹!」 「不急,等人头擂开始之后再说。」 云缺盯着怪物般的门长老,道: 「还差右手,左脚,与头颅,剑宫尚有两处我没去,应该藏着你的手和脚,那么,你的头,哪去了?」 「头……」 门长老也不跳了,垂下单手,虽然没有脑袋,但看得出好像在垂头丧气。 「头在雷山里。」 门长老长吁短叹的道:「大爷以后有机会,千万得帮我找找脑袋!只要有了头,小人绝对鞍前马后!刀山火海不皱眉头!」 对于门长老的承诺,云缺只当是放屁。 这家伙一身反骨,没几句真话。 弄了套长袍给门长老遮挡骇人的身体,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云缺御剑离开山门,带着门长老直奔十里坊市。 今天的十里坊市,堪称万人空巷! 所有买卖店铺统统关张,街上看不到半个人影,坊市里所有人全部汇聚在中心区域。 坊市中心,搭建起一座一人高的巨型擂台。 擂台中心立着一面血色大旗,旗上写着三个漆黑的大字。 人头擂! 在擂台一侧,有一座宽敞的高台,三百余名灵剑宗弟子,双手全部锁着铁链,排成数队,宛若待售的家畜一般。 这些弟子神色惶恐,忐忑不安,不少人的眼角都挂着泪痕。 其中牧青瑶洛小雨薛子仪寒娇几人,赫然在列! 第376章 放屁都这么好听 擂台周围人山人海,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足有数万之多,均为坊市里的修士。 十里坊市本就名声在外,是云州修仙界的大型坊市,如一座小城,汇聚着来自天南海北的修行者。 这些人有的是各处宗门弟子,有的是散修,形形***,鱼龙混杂。 人头擂的出现,将坊市里所有修士汇聚一堂,显得无比热闹。 人们议论纷纷,对此次人头擂高谈阔论。 「敢在灵剑宗脚下设立如此血腥的擂台,赌注还是灵剑宗弟子,对方来者不善呐。」 「什么叫来者不善,这是摆明了挑战灵剑宗的威严!」 「挟持人家弟子当做筹码,手段太过卑劣,擂台过后,灵剑宗肯定要报复!云州修仙界又要掀起一场动荡喽。」 「天蛊宗,宝器宗,神刀门均为二流宗门,三宗联手也不是灵剑宗的对手,他们哪来的胆子?敢在灵剑宗脚下叫嚣?」 「人头擂比的可不是谁家结丹多,比的是各家宗门筑基弟子的身手,灵剑宗贵为一流宗门,弟子可未必都是一流的筑基高手。」 「看着吧,今天肯定好戏不断,这场擂台虽说血腥,绝对称得上最强筑基之间的巅峰对决!」 「就看灵剑宗如何应对了,咱们拭目以待吧。」 当人们看到灵剑宗的队伍抵达,纷纷停下议论,注目观看。 擂台左侧,是以大长老陈词为首的灵剑宗长老。 这次出来的峰主有五十多位,超过半数。 人不能全来。 既然对方敢在十里坊市摆下人头擂,也许还有针对灵剑宗山门的手段,家里不能不防。 随同长老们前来的,共有三千余名弟子,均为身手不俗的真传弟子。 为了应对人头擂,灵剑宗已经全力以赴。 云缺站在人群后方,朝着对面观望。 擂台右侧,汇聚着三方人马,两三千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银甲,脸上罩着黄金面具,居高而坐,威风凛凛,看起来犹如百战不殆的将军。 不用问,此人肯定是下战书的那个龙将军。 在龙将军身旁,站着个五大三粗的怪人,皮肤干裂遍布褶皱,一张大嘴开裂到耳朵根,形如怪物。 在两人的左右,分别坐着十多名结丹强者,形态各异。 这些结丹修士便是神刀门天蛊宗宝器宗三处宗门的长老与宗主。 二流宗门,至多几位结丹长老坐镇,很少能超过十名以上,而三流宗门往往只有宗主一名结丹而已。 像灵剑宗这种拥有上百名结丹长老的宗门,才能称之为一流。 灵剑宗这边,照星河负责介绍对面的敌人。 他指着对面一名面貌阴鸷不苟言笑的青年,道: 「卫倾,神刀门门主,为人刚愎自用,相当自大,刀法出神入化,很难对付。」 又指向一名看起来病恹恹的驼背老者,道: 「羊重光,宝器宗现任宗主,前宗主的师弟,十几年前,他暗杀了前任宗主从而上位,此人手段阴狠,心机毒辣。」 最后指向一名穿长袍束高冠看似普通的中年修士,道: 「公孙无欲,天蛊宗的宗主,同时也是天蛊三绝之一的虫王,此人十分神秘低调,罕有事迹流传在外。」 照星河既然掌管着风媒堂,对云州修仙界各方宗门的宗主自然都有所了解。 神刀门的卫倾与宝器宗的羊重光,灵剑宗一众长老当中有些人认得,但天蛊宗的公孙无欲,除了照星河之外,没人知晓。 对于 那龙将军与其身旁岩石模样的怪人,照星河则十分陌生,不知其底细。 云缺听闻介绍后,心头微动。 除了神刀门之外,另外两处宗门,都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天蛊宗不必多说,云缺承诺过武帝剑魄,早晚将其覆灭。 那宝器宗则是司若南的宗门,羊重光所杀的上任宗主,就是司若南的师尊。 追杀司若南的命令,是羊重光亲口下达。 可以说司若南与羊重光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羊重光追杀司若南,目的,是为了被司若南带走的御器心经。 而御器心经,此时就在云缺身上。 目光越过人群,云缺望向牧青瑶。 牧青瑶此时如心有灵犀,抬头望来。 云缺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别怕。 牧青瑶也点了下头,虚弱的神色中透着一股坚强,她相信自己的夫君,一定能救出自己。 薛子仪和寒娇还好,面对危险并不太惧怕,前者身为大师姐,久经沙场,后者当过剑侍也经历过不少危机。 其他三百余名弟子则惊慌错乱,惶惶不安。 唯独洛小雨,非但没有当人质的觉悟,反而一个劲的朝薛子仪询问着怎么。 云缺不用听就知道。 那位天真无邪的小师妹肯定在打听人头擂,究竟比谁的脑袋大还是比谁得脑袋小。 陈词在沉默了稍许后,沉声断喝: 「劫持灵剑宗弟子,摆下人头擂,阁下胆量不小!与我灵剑宗为敌,你可知要承受什么后果。」 这话显然对那位龙将军所言。 高台上带着黄金面甲的龙将军忽然大笑起来,声音洪亮的道: 「无外乎身死道消,又能如何,我等修仙之人,若像你们这般原地踏步,何日才能寻得仙途大道!」 陈词勃然大怒,冷喝道: 「你的仙途,就是拿这些无辜弟子做赌注?你的大道,就是摆下这场血腥的人头擂?何其荒谬!」 龙将军缓缓摇头,语气失望的道: 「本以为灵剑宗大长老,目光应该长远,如今得见,不过是个目光短浅之辈。」 「愿闻高见!」陈词冷喝道。 「修仙一途,遍布荆棘,没有鲜血铺路,没有尸骨搭桥,何时才能抵达彼岸?本将军摆下的这座人头擂,便是用来惊醒你们灵剑宗的弟子门人,只知修炼而不懂杀伐,将来的下场,便是人头落地!」 龙将军侃侃而谈,笑道: 「历经风雨的野花,才能开得灿烂,你们灵剑宗这些温室里养出的花朵,除了好看之外,一无是处!陈词,你应该谢我才对,我用这座人头擂专门为你们上一课,教一教你们灵剑宗弟子,修仙的残酷之处!」 一句残酷之处,语气森然,带上了一股浑厚的剑意在其中。 听到此言的灵剑宗弟子纷纷心神大震,忌惮之意大起。 之前摩拳擦掌想要在人头擂大战一场的弟子们,此刻竟变得畏畏缩缩,被一句话惊得胆战心惊。 陈词等长老虽然不受剑意影响,却对这番言论所蕴含的可怕之处暗暗心惊。 修行,不止修炼,也不止探索险地,更多的,是厮杀,是算计,是明争暗斗! 而灵剑宗,身为云州一流宗门,谁敢挑战? 灵剑宗弟子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护身符,足以横行云州,轻易不会有人敢打什么主意。 安全是安全了,却逐渐缺失了一股血气。 就像养在温室的花朵,只需顶着宗门带来的威名即可,厮杀这种事 ,正在逐渐远离灵剑宗。 数千人的队伍,变得鸦雀无声,气势上完全被人家压过一头。 寂静中,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放屁都放得这么好听,不亏是将军。」 云缺随口的一句话,将陷入各自不同心情里的众人,在瞬间又给拉了回来。 第377章 半步元婴 陈词深吸了一口气,暗道侥幸。 如果没有云缺这种为所欲为,奔放不羁的门人存在,今天尚未打擂,灵剑宗一方就得先吃个暗亏。 陈词知道那龙将军在心机之上有过人之处,刚才几句话不亚于论道,他未必是对手。 于是跳过论道,转而道: 「灵剑宗弟子的道途如何与外人无关,你等设下人头擂,公然挑战灵剑宗威严,若胆敢杀害我一名宗门弟子,今日便别想离开十里坊市!」 陈词又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尤其还是在灵剑宗脚下,这番硬气之言,重新唤回了众多弟子的信心。 围观的数万修士很多人都在纷纷点头,认为那龙将军在人头擂之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惹了灵剑宗,岂能没有代价。 「哈哈!」 龙将军笑了一声,面甲后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灵剑宗一众长老,语气轻蔑的道: 「灵剑宗三大高手一个不来,凭你们这些人,难道还想留得住本将军。」 对方看来是了解灵剑宗的,连三大高手都十分清楚。 反观灵剑宗这边,对那龙将军一无所知。 除了云缺怀疑对方是暗剑使的辰龙之外,没有任何人看得出龙将军究竟是什么身份。 岳八碗听得气闷不已,怒道: 「休要猖狂!你们不过十余人,我方长老是你们数倍!你觉得自己能走得出十里坊市么!」 「人多有什么用。」 龙将军笑道:「再多的乞丐聚集在一起,还不是整天要饭吃,本将军一人,即可与你们长老会五人过过招!」 陈词等人听罢顿时一惊。 对方既然敢说出这种话,应该有着足够的信心。 灵剑宗长老会,五位长老均为结丹后期,若能一对五的话,那龙将军的修为必定是金丹大圆满! 「半步元婴……」陈词无比忌惮的低语。 如果对方真是金丹大圆满,今天的人头擂过后,真就留不下人家。. 结丹三境,前中后三期,修为以数倍攀升。 五名以上的结丹初期,才有机会对抗一位结丹中期修士。 同理,五位结丹中期,相当于一位结丹后期。 而金丹大圆满境界,足以硬撼五位结丹后期! 棋老捋着胡子一直没说话,此时开口道: 「怎么,你们来的这些结丹,都是大圆满喽,若诸位都有半步元婴的修为,强攻我灵剑宗多好,何必在这摆什么人头擂。」 「姜是老的辣,果然老狐狸不好忽悠。」龙将军被人点破后不以为意,道:「区区人头擂,居然也能惊动棋老的大驾,实乃罪过。」 「用不着捧我,我就是灵剑宗一普通长老,今天你们敢来十里坊市摆擂,画个道儿吧,我们灵剑宗接着就是!」 棋老冷声道:「不过事先你得说明,你到底代表着何方势力,别跟我说什么散修之类的说辞,鬼都不信。」 「棋老说话就是痛快!」 龙将军朗声道:「本将军来自天涯剑阁!我们阁主为了明年的云台擂热闹些,特意效仿云台擂,在此设下人头擂,帮你们灵剑宗的高徒们热热身。」 此话一出,四周喧哗声大起! 天涯剑阁虽然近期才崛起,但绝非无名无号,有不少修士听过天涯剑阁的大名。 只是人们想不通,天涯剑阁为何如此针对灵剑宗? 云缺听闻后,已经能确定对面的龙将军,就是暗剑使中的辰龙! 龙将军身旁那个怪人,也有可能是暗剑 使之一。 暗剑使,未必只在暗中行事,明暗结合,更能出其不意。 而辰龙,便是暗剑使放在明面上的一颗重要棋子。 「这么说,今天的人头擂,非打了不可了。」棋老面色冷冽的道。 「阁主交代的事,没有回转余地,非打不可!」龙将军朗声道。 棋老将目光望向卫倾羊重光公孙无欲三人,冷声道:「三位宗主看来都站在天涯剑阁一方,今日过后,你们要好自为之!」 说到最后,棋老的目光逗留在天蛊宗宗主公孙无欲身上,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杀意。 神刀门的卫倾冷笑了一声,道: 「树大了招风,树老了蛀虫,参天巨木也有轰然坍塌的一天。」 病恹恹的宝器宗宗主羊重光怪笑道: 「一流宗门按长老数量排序,实在难以服众啊,没用的结丹再多,只不过一群废物而已。」 模样普通的天蛊宗宗主公孙无欲道: 「天下苦秦久矣,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三名宗主显然铁了心站在天涯剑阁一方。 「好!你们很好!」 棋老点着头,冷冷的扫了眼三人,不再与对方废话,他看得出来,今天的人头擂已经毫无挽回的余地。 「说规矩吧!」 棋老将目光落在龙将军身上。 「简单,筑基之间比斗即可。」 龙将军坐在大椅上,道:「你们灵剑宗赢一局,我放一个人,你们输一局,我杀一个人,三百多颗人头,不知最后能落地多少。」 棋老冷着脸点了点头,道:「派人,登台!」 人头擂不打也得打了。 长老们无需出手,但筑基弟子面对的,则是一场场殊死对决。 这可不是百峰大会,还能点到为止,人头擂的擂台,登台便是死战! 陈词一招手,他身后立刻有名弟子飞身登上擂台。 那弟子一身男装,却是个女儿身,英姿飒爽,正是上届百峰大会排在第二位的夏玉轩。 第一局,事关灵剑宗的势气,必须获胜! 夏玉轩别看是女修,战力绝对不俗,能冲到百峰大会第二的位置,便能说明一切。 见灵剑宗最先派出个女修登场,四周看热闹的众多修士立刻指指点点。 一些男修士现出轻蔑神态,认为女修的战力不行,不过人群中的女修也不少,纷纷替夏玉轩加油鼓气,一时间场面热闹不已。 龙将军安坐于大椅,没开口,反而那卫倾冷笑了一声,指派出一名神刀门其貌不扬的弟子出场。 双方根本不需要报名,站上擂台便直接交手。 牧青瑶等人的位置,在被劫持弟子的最后一排,按照顺序的话,前面的场次应该轮不到她们掉脑袋。 云缺没去关注擂台上的打斗,算好牧青瑶几人的位置后,目光追踪着宝器宗队伍边缘的一个身影。 对方是个胖子,油光满面,有些猥琐。 这人云缺认得,正是萍山坊市里的那个辛胖子,辛如意。 辛如意此时的举动有些奇怪。 他在缓慢的往人群边缘挪,过一会儿,挪一步,如果不是盯着他,很难发现他的位置正逐渐脱离队伍。 不久后,辛如意便混进了看热闹的坊市人群当中。 第378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辛如意顶着张笑脸,正一步步慢吞吞往旁边挪,时不时的扫一眼宗主的方向。 别看表面平静如常,辛如意此时的心脏正砰砰打鼓,生怕被宗门的人发现。 「怎么突然打起了人头擂啊,真倒霉,就不该来十里坊市!」 辛如意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继续往远处挪步。 眼见离着宝器宗的队伍越来越远,而且没人发现,辛如意可算放心了几分。 「辛兄这是要去哪儿啊。」 辛如意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顿时吓得一哆嗦。 回头一看,不是宝器宗的师兄弟,而是云缺。 「云兄也在十里坊市!好巧啊。」辛如意继续往旁边挪,低声道:「这人多,咱们那边叙叙旧。」 「那边人更多,就这说说话挺好。」云缺笑呵呵的没挪步。 辛如意心里这个气呀,还不好明说,无奈之下只能讪笑道: 「一别半载,云兄看起来气色不错,那个,我有点内急,我去方便方便,咱们待会再聊。」 「辛兄不像内急,好像要开溜吧。」云缺笑道。 辛如意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恨不得捂住云缺的嘴,急忙低声道: 「云兄莫要开玩笑,你想知道什么消息,我告知你便是!」 云缺这才往旁边走去。 等远离了宝器宗的队伍,辛如意已经满头冷汗。 幸好他这个采买执事常年不在宗门,对他熟悉的人不多。 「辛兄因何如此狼狈,不在你们宝器宗队伍,非要离开呢。」云缺道。 「哎!别提了,算我倒霉,本打算在十里坊市采买点东西,我几天前就到了,谁成想遇到人头擂,被抓了壮丁,好不容易才混出来。」辛如意没敢说瞎话,如实道出。 「宝器宗,什么时候开始听命于天涯剑阁了。」云缺问道。 「不知道哇!我也纳闷这件事呢,好端端的宗门,欺负欺负三流小门派和散修多好,非得惹灵剑宗!这不找死呢么!」辛如意一边擦汗一边道。 「宗门变故,绝非寻常小事,辛兄若知道什么蹊跷,最好告诉我一声,没准我也得上台打擂。」云缺道。看書菈 言外之意,你不留点有用的线索,今天未必走得掉。 辛如意在各处坊市混迹多年,早练出八面玲珑的能耐,一听这话就知道人家盯上自己了。 不过让辛如意大感诧异的是,云缺原本是剑宫剑子,当初在浮萍山进阶的筑基境,这才多久,就能登台打擂了? 人头擂事关灵剑宗弟子生死,派上去的全都得是筑基后期。 辛如意虽然诧异,但没有太过吃惊。 萍山七杰的下场,他可没忘呢。 换成别人说上台打擂他肯定不信,但云缺不一样,无法以正常修士的角度来看待。 思索了一下,辛如意咬咬牙,道: 「当年的宗门变故发生得的确有些蹊跷,上任宗主有着极强的炼器造诣,手握五件法宝,以羊重光的能力,不大可能是对手,可他偏偏杀了上任宗主,成功把持住宝器宗。」 「后来我私下里打探几次,发现宗门里有陌生长老与弟子出没,全是生面孔,我能断定以前没有这些人,就像突然冒出来似的,现在看来,当年应该是天涯剑阁的人,协助羊重光登上了宗主宝座。」 「宝器宗的事,我没敢多打听,当初我就是羊重光一脉的弟子,他成了宗主,我也顺便捞了个采买执事的肥差,现在的宝器宗越来越诡异,反正我是待不下去了。」 「对了!云兄若登台打擂的话,最好加点小心,神刀门和天蛊 宗的弟子我不知道消息,但我们宝器宗的弟子,有些奇怪。」 云缺听闻后眉峰微动,道:「怎么个奇怪法儿。」 「说不清楚,我之前找到个相熟的同门,本想打听打听宗门为何替天涯剑阁办事,结果对方语焉不详不说,说话还囫囵不清,没有逻辑,半傻似的,反正就是不对劲。」辛如意低声道。 「半傻的弟子……」云缺扫了眼宝器宗一方的数百弟子。 看外表都很正常,一个个精神奕奕,目光有神。 「看不出来,得跟他们说话才能发现些端倪,就像吃了什么假药。」 辛如意急切的道:「我就知道这么多线索,其他的真不清楚了,云兄行行好,放我一马,我离开后立马远走高飞!绝对不与灵剑宗作对,若有假话五雷轰顶!」 辛胖子差不多把知道的全说了,云缺不再为难对方,道了句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开。 辛如意在心里长吁口气,一边瞄着宝器宗那边的动静,一边继续远离。 不仅宝器宗他不敢待下去了,连十里坊市他都觉得十分凶险,还是溜之大吉为好。 云缺这边与辛如意说话的功夫,擂台上的比斗已经结束。 夏玉轩不负众望,没费多大力气便赢下第一局。 灵剑宗一方的弟子齐声喝好。 围观的一众女修纷纷击掌声援,为夏玉轩的战力而折服。 之前不好看灵剑宗女修的一些男修士,此时也对夏玉轩刮目相看。 女修士虽然在力量上与男修士相比有些弱势,可一旦修为提升上去,这点力量的弱势将变得微乎其微。 除非专门修炼本体的体修,否则在筑基程度的男女修士,其实没多少差别。 误以为女修比不过男修士的,大多是修炼不久的炼气境低阶修士,还未从凡人界的男女差距中醒悟过来。 「谁说女子不如男!为我们女修争了口气!」 「打得真精彩啊,别看是女修,实力不弱于咱们男修士啊!」 「可不是么,灵剑宗的高徒,剑道实在惊人,要我看,这场人头擂灵剑宗肯定能大获全胜!」 「若连赢三百场,就能避免那些弟子被杀了。」 「不大容易,又不是过家家,说赢就赢,一旦失误一次,就是一颗人头落地!」 人群中议论不断。 对这场人头擂,大多数坊市修士都站在灵剑宗这边,认为天涯剑阁的手段太过阴险。 大椅上的龙将军随手朝着三百弟子中点了下,立刻有人过去解开对方的铁链,那名弟子惊喜万分急忙逃出了擂台。 夏玉轩赢过一局后,战意高昂,高声道: 「再来!」 竟要连战。 神刀门的宗主卫倾不屑的冷哼一声,又指派出一名门下弟子登台。 第二场战斗随之开始。 云缺返回灵剑宗的队伍后面,一边看着擂台比斗,一边暗自沉吟。 这场人头擂的背后,肯定紧跟着天涯剑阁的下一步棋,可惜辛如意地位太低,接触不到暗剑使,更不知道下一步棋的棋路如何。 不过从辛如意透露的消息来看,羊重光上位,离不开天涯剑阁的支持。 司若南的师尊宝器宗上任宗主,说是死于羊重光之手,不如说成死于天涯剑阁之手。 算了算胡聪明的年纪,云缺恍然一惊。 从司若南被宗门追杀开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也就是说,天涯剑阁在十多年前,就开始布局宝器宗。 这些年过去了,天涯剑阁绝不会闲着。 明面上 看,今天来的只有宝器宗,神刀门与天蛊宗。 可实际上,会不会还有更多宗门已经归入天涯剑阁麾下,谁也无法保证。 「俞沧海把自己当做了棋手,一步步在与灵剑宗下一盘大棋。」 云缺心中暗道。 擂台上的第二局比斗很快宣告结束,夏玉轩再胜一局。 又一名灵剑宗弟子获救。 夏玉轩连胜两局,气势正盛,朗声道: 「再来一场!」 她打得十分畅快,而且赢得也算轻松,别说再来一局,按照这种程度的战斗,接连十局她也有信心全胜。 第三个登台的,来自宝器宗一方,是个相貌平平的年轻弟子。 两人见面即刻动手。 见宝器宗弟子登台,云缺的眉峰动了动。 辛如意说过,宝器宗的弟子有些奇怪,说话吐字不清如同吃了假药,不知其中隐藏着什么阴谋。 然而这第三场比斗,在人们纷纷看好夏玉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第379章 玩个痛快 与夏玉轩交手的宝器宗弟子,有着筑基后期修为,催动两把飞剑。 战斗一开始,双方斗得不分上下,但很快,夏玉轩施展出的剑道绝学便稳稳压住对方一头。 只要稳打稳扎,这一局毫无悬念。 灵剑宗的剑道,放眼整个云州修仙界都是上层法门,夏玉轩这种天赋极佳的真传,又被重点培养,早已修炼成一身绝学。 别看百峰大会上斗不过道子,但换成其他同阶,很难遇到对手。 毕竟曾经是百峰大会前三位的高手,本身实力足够过硬。 斗了一阵儿,夏玉轩觉得掌握了对方的手段,不再迟疑,直接动用出剑阵,以四柄飞剑困住对方。 本以为剑阵之力足够获胜,不料那宝器宗弟子突然灵气暴起,几步便冲到近前。 被对手近身,绝非正常情况。 修士斗法,大多会保持一定距离,拼的是飞剑是法器,又不是武道。 夏玉轩忽然心头一跳,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快速掐动剑诀形成剑阵围杀,同时催动出一面重盾法器护住本体。 刚刚做好这一切,一只手竟抓住重盾,从重盾上方探了过来。 夏玉轩无需多看,从听觉分辨即可判断,对手已经陷入剑阵绞杀,就算不死也必定身受重创,伸过来一只手根本没用。 但下一刻,她眼前的那只手忽然膨胀倍许,直接爆裂开来! 闷响中,伴着夏玉轩的哀嚎。 擂台上剑气散去,宝器宗的弟子身形残破的倒在地上。 夏玉轩则被爆发的气息掀飞出擂台,半张脸被波及,血肉模糊,右边的眼珠被炸碎,身受重创。 陈词亲自出手将夏玉轩带回本队,略一查看顿时心头发沉。 人几乎废了! 头部受创,最为致命! 将几粒灵丹给夏玉轩灌下去,陈词命其他弟子照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意外发生得太快。 很多筑基弟子与围观的修士,甚至没看清夏玉轩如何受的伤。ap. 但陈词这些结丹长老的目力,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宝器宗弟子引爆自身修为,用了同归于尽的手段! 筑基修士,一旦逆转经脉,的确能爆发出很强的威能,但,宝器宗弟子的自爆,显然与常人不同。 威力堪比法术轰击! 「阴阳蛊……」 云缺目睹着擂台上的惨况,低语出自己的猜测。 那宝器宗的男弟子,很有可能被中了阳蛊,与常年自爆的威力几乎相当! 灵剑宗一方,各路长老的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 虽说救回两名被劫持的弟子,可代价太大。 夏玉轩这种极有希望冲进结丹的真传,比被劫持的三百弟子还要珍贵。 这一局擂台战,灵剑宗一方血亏! 一些准备好登台的灵剑宗弟子,此时内心变得忐忑起来。 遇上强敌不算可怕。 就怕遇见擅长同归于尽的对手! 被劫持的弟子们也从之前的信心十足,变成患得患失,惶恐不安。 高台上。 龙将军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朝着三百人质随意点了三下,立刻有三名灵剑宗弟子被押上擂台。 看架势可不是放人,押解三人的修士手里全提着明晃晃的鬼头刀。 三名灵剑宗弟子惊恐万分,一路哀嚎。 「我们宗门没输!你不能杀我们!」 「平局!这一局没有赢家,平局啊!」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三人被按着跪在擂台,面朝灵剑宗一众长老,犹如即将被枭首的罪囚一般。 陈词皱眉道:「平局而已,你们难道不讲信用,开始随便杀人!」 龙将军笑道:「人头擂,只有胜负,没有平局,若出现平局,算你们灵剑宗输,连杀三人,动手。」 一句动手,三把鬼头刀齐齐斩落。 咔嚓!!! 骨碌碌,三颗人头滚落台下。 三具无头的尸体栽倒在擂台。 人头落地的惨状,看得灵剑宗长老与弟子们诧异又骇然,随后怒意大起。 少年状态的方玉竹怒喝道: 「但凡擂台,哪有平局就输的道理!就算我们输,也该只杀一人,你居然连杀三人!」 龙将军安稳如常,手指敲击着扶手,好整以暇的道: 「本将军摆的人头擂,规矩,由我定,想要少死点人,你们灵剑宗最好派出强点的弟子,三脚猫的功夫,就别来献丑了。」 将灵剑宗弟子当中数一数二的夏玉轩,说成三脚猫功夫,如此堂而皇之的羞辱灵剑宗,气得一众长老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 谁能说同归于尽不是战法的一种。 可以预见,接下来登场的灵剑宗弟子,必定畏手畏脚,胜率大跌。 对于龙将军的猖狂,方玉竹怒不可赦,朝身后招手道: 「易真!去连杀三场,连斩三人!」 易真躬身领命,手提法宝跃上擂台。 抡起打架,易真从未怕过,这次有法宝在手,他更信心十足。 只要不遇到云缺或者道子那种变态选手,易真有把握战败绝大部分的同阶修士。 见易真登台,灵剑宗长老们的面色稍微缓和几分。 毕竟是百峰大会前十的真传弟子,有准备的前提下,就算对手会自爆,也有极大概率连胜三场。 被劫持的弟子当中,很多人都认得易真,有人大喊。 「易师兄一定要赢啊!赢了我们才有活路!」 「千万别输掉!求求你了!」 易真站在擂台,心里百感交集,不是滋味。 他经历过很多次打斗,从来没有过如此紧张的时候。 因为登上擂台,就要背负着一名同门的命! 「易某,定当竭尽全力!」 易真朝着那些被劫持的弟子拱手道,目光坚定。 他的第一个对手,来自天蛊宗,是个浑身罩着长袍连头脸都遮住的怪人,与他一样有着筑基后期修为。 隐约能看到对方领口袖口有奇怪的小虫爬来爬去。 易真深吸一口气,直接施展出最强剑术,毫不保留朝着对方攻去。 乍一交手,擂台上便陷入凶险的恶战。 天蛊宗弟子没用法器,而是催动出数百只怪虫,与易真缠斗在一起。 人们的目光纷纷被吸引。 唯独云缺,眼中正闪烁着缕缕寒意。 云缺看的方向,是三百名被挟持的弟子。 刚才死掉的三人,并非从第一排开始算起,而是那龙将军随机挑选,其中一个,与牧青瑶相邻。 如果龙将军的手指刚才稍微偏那么一点,被押上擂台枭首的,就是牧青瑶了。 「人头擂……」 云缺心头杀意大起,望向高台上一身甲胄的龙将军,低语道: 「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赔你玩个痛快!」 第380章 本将军听着不爽 易真的战力,的确很强。 天蛊宗筑基高手驾驭的虫群,在他的剑术之下死掉大片,最后一剑将对手斩成两半。 有法宝在手,易真的能力得到极大提升,寻常同阶根本不在话下。 「放人!」 易真手持长剑,沉声断喝,傲骨英风。 三百余名被劫持的弟子纷纷现出期待之色,都想自己能逃出生天。 一名年纪较小的女修成了幸运者,被解开锁链。 那女修眼圈通红,显然哭了很久,被放开后一脸惊喜逃向宗门这边。 经过擂台的时候,还充满感激的看了眼易真,满脸崇拜之色。 易真顿时飘飘然起来,觉得有一种大杀四方的傲气在心里升腾。 然而下一刻,一道剑光贯穿了那年轻女修的心窝。 尸体直挺挺倒在擂台下,倒在易真的眼前。 众人无不错愕! 易真的傲气刚刚泛起,顿时如遭冰封,整颗心完全沉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杀她!我赢了!」 易真大吼着质问,眼睛里仿佛要喷火。 龙将军慢条斯理的收回点出的一指,正是他一指之下,以剑气抹杀了那年轻女修。 「你的确赢了,但你的态度不太好,本将军听着不爽。」 龙将军冷笑道:「放不放人,由不得你这种区区筑基,你要记住,你只是擂台上的玩具而已,棋盘上的棋子,没资格谈论胜负。」 「你!」 易真火气上涌,他很想破口大骂,但是忍住了。 如果他敢骂一句,那龙将军就敢再杀几个。 人家的人头擂,规则如何,人家说了算! 只因为易真刚才语气狂妄的一句放人,一名本该获救的灵剑宗弟子惨死于此。 如此局面,看得四周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什么人头擂,人家是在用擂台羞辱灵剑宗! 岳八碗忍无可忍,怒道: 「既然他们不守规矩,不如咱们一起动手!三百弟子不要了,也要将他们留在十里坊市!」 陈词缓缓摇头,止住暴怒的岳八碗。 动手肯定是要动手的,但不是现在。 坊市里数万修士都看着,陈词不敢舍弃那三百弟子,只能处处被动,硬着头皮挨过这场人头擂。 棋老脸色阴沉,没说话,白胡子被他自己薅掉了好几根。 所有灵剑宗长老都憋着一口恶气。 人数上来看,灵剑宗一方的长老的确占优,是对方的数倍。 可那龙将军如果当真是半步元婴,一个人就有实力独战十名以上的灵剑宗长老! 想要留住金丹大圆满的高手,谈何容易。 从一开始,灵剑宗一方就在人头擂落于下风。 见长老们无话可说,方玉竹高声道: 「第二局!」 易真点了点头,这次他学聪明了,一句话不说,只管打擂。 第二名对手来自宝器宗。 有了夏玉轩的前车之鉴,易真此战十分谨慎,时刻防备着对方自爆的手段。 结果出乎预料。 宝器宗弟子催动十余件形态各异的法器,攻守兼备,十分灵敏,根本不往前凑合。 这一战最后还是易真获胜。 耗费他极大的力气,对手也仅仅被轰出擂台,受了些轻伤而已。 易真赢了后没敢说话,等到一名弟子被释放,安全返回本阵,他终于长出一口气。 「第三局 !」 易真提起精神,准备应对第三名对手。 只要再胜一局,他就能功成身退。 易真不怕打擂,即便生死之战他也不在乎,但那个死在眼前的年轻女修,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他开始怕了。 不是怕输,而是怕自己再害死几个同门。 第三名出场的,是神刀门一名弟子,武器是一件重刀,力大势沉,连易真的法宝都能勉强崩开。 易真心头暗喜。 力气这东西,在剑术面前落了下乘。 除非体修,否则力道再强,不过莽夫而已! 易真全力运转灵力,动用最强的剑术。 他本想速战速决,可越是催动灵力,越觉得力不从心,一种奇怪的虚弱感袭来。 「怎么回事!」 易真连脑袋都有些发沉,他拼命晃了晃头。 那种虚弱的感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急忙内视自身。 当感知本体之后,易真惊出一身冷汗。 他的肩头后背,竟长满密密麻麻的长毛! 那不是真正的长毛,而是一条条水蛭般的小虫,正在吸食他的血液,而且毫无痛楚,难以察觉。 有的小虫不仅吸血,还一边吸一边往他身上钻! 易真恍然大悟。 原来第一局与他对战的那个天蛊宗高手,在不知不觉间,将怪虫寄宿在他身上! 大惊之下,易真灵力暴起,抵抗着吸血小虫,又得同时对付难缠的敌人。 他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比斗,回去解决身上的小虫。 否则一旦被钻进血肉,不知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易真焦急中,全力施展出剑阵。 他的对手也非等闲之辈,将所有法器排列成阵,与易真的剑阵互相轰击。 巨大的轰鸣过后,擂台上暴起无数气旋。 两道身影喷着鲜血同时被震飞了出去。 擂台上空无一人。 摔落地面后,易真顾不得疼痛,惊恐着大喊: 「我认输!我认输了!」 他不敢不认输。 如果不认输,就是平局! 认输,死一个。 平局,死三个! 龙将军的笑容充满嘲讽之意。 看得出,他就喜欢这种将人踩在脚下蹂躏的感觉。 易真的心气与战意,在此刻完全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半点不剩。 易真的落败,造成灵剑宗一方愈发低迷。 长老们咬牙切齿,有力无处使。 方玉竹气得摔了手里的零食,用脚猛撵,借此发泄着心头怒意。 挑选出准备登台的弟子们无不心头骇然,对自己再无信心。 赢了,容易死人。 输了还是会死人! 根本没有公平可言的擂台,即便拼尽全力也毫无用处。 这种被人戏耍愚弄的感觉,犹如街边乞丐讨饭时遇到恶犬般让人难受。 龙将军扫了眼气势全无的灵剑宗弟子,哈哈一笑,随手朝着俘虏中点了一下。 三百弟子中,错过手指的人纷纷松了口气,暗道侥幸,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次没抡到,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抡到自己。 这些弟子已经被人头擂折磨得几乎崩溃,许多人泣不成声,眼泪长流。 与其他人的侥幸不同,薛子仪此时变得脸色苍白,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因为那龙 将军的手指,正正好好的指向了她! 第381章 我全包了 三百多名弟子,三百多次机会。 薛子仪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死在人头擂,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抡到她。 身为剑宫北院的大师姐,薛子仪如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护佑着一众师弟师妹。 自从师尊闭死关,她就将自己当做了师弟师妹们的依靠,她用筑基境的修为,一个人扛起了北院。 别看为人莽撞,但这些年来,薛子仪过得并不轻松。 面对剑宫各院的压迫,她只能咬着牙,一点点挺过来。 她是个坚强的人。 但再如何坚强,面对临头的屠刀也会害怕。 薛子仪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面对巨大的恐惧,她依然像个大师姐一样,朝着身边的洛小雨寒娇牧青瑶几人僵硬的笑了笑。 「永别了……」 薛子仪沙哑的道出这三个字,眼看着那些冷血的刽子手朝她走来。 她知道,今天必死无疑,绝无生机。 连宗门一众长老都束手无策的局面,她一个俘虏又能有什么办法。 除了等死之外,别无他法。 当那刽子手即将抓向薛子仪之际,擂台上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有人站在了擂台中心。 「小师弟!」 薛子仪绝望的心头,在看到云缺登台后泛起一丝希望。 「是云师兄!」 「云侯!」 洛小雨和寒娇惊喜的道。 「夫君……」 牧青瑶同样苍白的俏脸上,绽放出充满柔情的微笑。 她们虽然被囚于此,但她们都相信。 云缺,一定会来! 云缺没与任何长老打招呼,自己一个人跃上擂台。 见云缺登台,陈词棋老等人同时下意识在心里松了口气。 恶人自有恶人磨。 那龙将军嚣张霸道,长老们都束手无策。 唯有更加嚣张霸道的万蛇涧涧主,才有手段与其一较高低。 易真刚刚在方玉竹的帮忙下,清除掉身上的怪虫,正后怕的功夫,看到云缺登台,他惊讶道: 「人头擂刚开始,他这么快就登台?应该压轴才对呀。」 在易真想来,云缺这种战力变态的筑基,至少也该在擂台进行到后半场再出手,然后一鼓作气连赢个十几局甚至几十局,扭转局面。 灵剑宗这边才登台两人,云缺第三个就出场,实在莽撞了些。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 对方出场的修士全都十分诡异,不是控虫就是自爆,不把对手的底细摸清就登台,很容易吃大亏。 易真对云缺的战力毫不怀疑,他只是担心云缺步了自己的后尘。 其实云缺也不想这么早就登台。 如果对方按照顺序杀人,云缺只要找准牧青瑶薛子仪等人的时间点,登台即可。 到时候先救下四人,然后能打几场打几场,轻轻松松,稳稳妥妥。 可惜那龙将军不按套路出牌,随机选人杀头。 而且指向了薛子仪。 大师姐在云缺心里的地位,和亲姐姐没什么区别,岂能置之不理。 站定于擂台后,云缺遥望对面的龙将军,道: 「大家都是忙人,别在这浪费时间了,一场一场得比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天都黑了,我可没空在这跟你闲扯淡,加快点速度,剩下多少场,我全包了。」 一句我全包了,惊得四周修士瞠目结舌,数万坊市修士眼睛发直,嘴巴大张。 吹 牛的见过。 吹上天的也见过。 把牛皮吹到如此理所当然的,实在没见过! 数万修士,没有一个人相信云缺所言。 那可是人头擂,又不是卖包子,你说全包了就全包了? 根本没人相信。 不过如此霸气的言词,实在让人觉得痛快。 易真没去思考云缺是否真能战败三百同阶,他现在想把云缺供起来拜上几拜。 他对云缺的霸气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那龙将军面前,他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再害死同门。 看人家云缺,不仅口出狂言,反而对那龙将军不屑一顾,直言没空跟你扯淡! 「他是真想打三百场,还是想玩死那三百弟子呀。」易真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云缺的想法了。 云缺登场即放狂言,不仅震惊了四周众人,也将龙将军一方听得一愣。 那抓向薛子仪的刽子手一时怔在原地,不知该抓人砍头,还是等待下一步命令。 龙将军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云缺,道: 「口气不小,灵剑宗居然也有如此狂妄之辈,好!本将军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连战三百场。」 「听不懂人话是么。」 云缺再次一语惊人,差不多直接开骂了,道:「我说一场一场比了吗,我说剩下多少场我全包了,你选三百人出来,一局定胜负。」 哗! 四周一片哗然! 人群中议论大起,人们惊讶不已。 连战三百场,已经足够惊人了,也许真有机会做到。 可连战三百场,与同时战三百人,绝对是两个概念! 前者若有足够的灵力与灵丹支撑,加上高绝的修为,确实有机会。 但后者根本没有半点可能! 再如何高的修为,也超不过筑基境。 在场的数万修士,谁也没听说过,有人能单独挑战三百名同阶! 根本是天方夜谭! 云缺如此高调,其目的,是在吸引龙将军的注意力,让其暂时忘记薛子仪。 果然,龙将军对薛子仪那些小小弟子根本不在乎,蚂蚁一样的存在,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龙将军抬起手,鼓起掌来。 「英雄出少年,好一个狂人!」 龙将军一鼓掌,天蛊宗的公孙无欲等人齐齐效仿,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本将军答应你了!不过,得先试试你身手如何,如果只会说大话,可就没意思了,来人,先上去三个。」 随着龙将军的吩咐,神刀门宝器宗天蛊宗各自选出一名弟子。 看得出均为精英,气息浑厚。 连龙将军都这么说了,站在薛子仪近前的那刽子手随即退了下去。 薛子仪逃过一劫。 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起,但薛子仪很快又转为担忧起来。 小师弟毕竟只有一个人,一对三百,实在骇人听闻,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身死于此。 薛子仪牧青瑶寒娇洛小雨几人纷纷将心提了起来,为云缺担忧不已。 不过她们的担忧,很快就被云缺的举动所打破。 那三名来自不同宗门的高手身影齐动,同时落向擂台,不等脚下沾地,三人的心窝同时被飞剑贯穿! 连擂台都没上去,三名筑基高手就被斩于台下! 云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技惊四座! 满场数万修士,数十位结丹长老,此时变得满座寂然。ap. 人头攒动 的擂台四周,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第382章 狂神转世 易真用力的揉着眼睛。 他甚至没看到云缺如何出的剑,那三名筑基后期的高手便死于台下。 棋老缓缓点头,对云缺的剑道造诣惊讶不已。 陈词等一众长老暗暗诧异,这些人都知道云缺身手了得,却没想到云缺的剑道居然凌厉到如此地步! 百峰大会,说白了是切磋,云缺即便对战修雪的时候,用的也仅仅是正常手段罢了。 真正的杀人技,云缺来灵剑宗之后还尚未显露。 一众准备打擂的灵剑宗弟子,不知不觉间挺胸昂头,之前被打压的气势得到极大缓解。 围观的坊市人群当中也有不少灵剑宗门人,大多认得云缺,此时见人家剑斩三人,顿时喧哗大起。 「斩得好!我灵剑宗不是好惹的!」 「筑基之战,灵剑宗从来没怕过!」 「涧主万胜!」 四周响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对于涧主这种奇怪的称呼,很多坊市修士听得满头雾水,不知究竟。 长老队伍里,方玉竹又掏出两串糖葫芦,大口大口的嚼着,吃得这个过瘾,目光炯炯的盯着擂台。 像方玉竹这些灵剑宗长老都清楚一点,云缺既然登台,肯定不会轻易罢手。 不把人头擂闹个天翻地覆,那就不是万蛇涧涧主了。 远处有一袭红裙破空而至,落在灵剑宗队伍前方,正是顾红鱼。 见宗主到来,陈词顿时皱了皱眉。 灵剑宗的宗主,修为实在太低,只适合养在山门,像今天这种场合可不适合出面。 一旦对方有针对顾红鱼的手段,灵剑宗一方容易防不胜防。 但既然人家到了,陈词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再把顾红鱼赶回去。 一众长老见过宗主后,都在猜测顾红鱼的来意。 别看顾红鱼修为不高,但心智绝对不低,不可能特意为了看热闹而来。 顾红鱼站在队伍最前方,朝着擂台道: 「云缺既然打擂,不给些好处他恐怕不愿出全力,这样好了,只要他打败一人,便奖励一千灵石,诸位长老意下如何。」 原来是给云缺讨好处来了,一众长老纷纷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斩一人,一千灵石,听起来价格诱人,但那是生死擂台,没人真会为了一千灵石就去拼命。 而且这笔灵石不用长老们出,宗门又不缺灵石。 灵剑宗这边说的话,在场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若能连胜三百场,便是三十万灵石的巨额奖励,对任何筑基修士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不过这笔灵石可不好赚。 云州修仙界筑基无数,能战败同阶者比比皆是,然而连战三百同阶的情况,闻所未闻。 若当真有人做到连败三百同阶,当得上筑基境无敌之称! 陈词听闻后眼前一亮,颔首道: 「宗主爱才,该当如此,若云缺能连斩三百强敌,奖励三十万灵石又何妨!」 大长老发话,认可了这番奖励。 于是人头擂的气氛,再次改变,灵剑宗一扫颓势,气势上隐隐压过了天涯剑阁一方。 你们天涯剑阁不是摆下人头擂,以灵剑宗弟子为赌注么,咱们灵剑宗就以灵石为赌注,换你们天涯剑阁筑基弟子的命! 顾红鱼的到来,不仅为云缺带来了天价灵石的好处,还帮着灵剑宗一方提升了士气,手腕可谓高明。 连陈词都认可了顾红鱼的这次举动。 高台上。 龙将军对灵剑宗奖励的灵石嗤之以鼻,不过望着云缺的目光却泛起好奇之色,道: 「不错!有两把刷子,筑基中期修为即可连斩三名筑基后期,看来你没有吹牛,既然赢了,你可以救回三名灵剑宗弟子,你选吧。」 龙将军显得十分大度,竟允许云缺自己挑选释放的灵剑宗弟子。 寒娇洛小雨几人立刻期待起来。 她们四个同时被俘,如果能逃出去三个,也是好的。 薛子仪一个劲朝云缺这边使眼色,示意云缺先选牧青瑶寒娇洛小雨三个,她留下来。 云缺根本没看薛子仪牧青瑶那边,嘴角挑起一丝笑意。 「三个太少,最后一起算好了,继续打擂,派人罢。」 云缺别看说得轻松随意,心里的杀意更浓。 以那龙将军的手段,如果自己选了牧青瑶几人,对方非但不会放人,反而会杀人! 易真只因为一声断喝,本该被释放的年轻女修便惨死于台下,可见那龙将军半点信用都没有。 云缺这次登台,真正的目的也不是打擂,而是将水搅浑。 只有场面大乱,才能趁乱救人。 登台之前,云缺已经告知门长老,别人不用管,只要乱象一起,就掐死那个龙将军。 云缺并不信任门长老,但他料定门长老这次肯定会出手,否则他别想找回丢在雷山里的脑袋。 「好!人头擂继续。」 龙将军显得更有兴致,道:「派出十人。」 立刻有三方宗门的十名弟子出列。 这次那十个弟子学聪明了,没有同时跳上擂台,而是分为不同方向,谨慎的登上擂台。 等十人站定,立刻同时出手,攻向云缺。 面对十人围攻,云缺动用出小挪移疾风步。 玄妙的身法,加上凌厉的剑道,云缺在围攻中如入无人之境。 一息杀一人! 十个呼吸过后,擂台上多出十具尸体。 当最后一具尸体倒地,云缺收招定式,气息如常,神色淡然。 「人太少,没多少意思,多来点,要不然我发挥不出来啊。」 一句话,再次引得四周惊呼大起! 身为筑基中期,连杀十名筑基后期,还如此轻松,坊市里的众多修士今天算开了眼。 不仅折服于云缺的战力,更对云缺的狂妄佩服得五体投地! 易真在台下直咽吐沫。 心说云缺该不是狂神转世吧,不但在宗门里狂得没边,在外面一样狂得肆无忌惮! 易真现在已经对云缺不再是佩服了,而是崇拜! 他娘的这才是随心所欲的修仙者! 不服就战,爱谁谁! 顾红鱼面带笑容,高声道:「一万三千灵石。」 她帮云缺计算着奖励。 灵剑宗的众多长老们无不扬眉吐气,连气色都变得好转许多。 方玉竹看得热血澎湃,恨不得自己也上去大战一场,咔嚓咔嚓,把竹签子给嚼了好几口。ap. 龙将军的兴致彻底被引动,他哈哈一笑,道: 「好身手!果然是少年俊杰,那么,接下来,让本将军看看你如何以一战百!」 第383章 我尽量满足大家 随着龙将军的声音,神刀门天蛊宗宝器宗各有弟子跃身而出。 片刻后,擂台上站满了整整百人! 百名筑基后期! 这一百修士,绝对是三处宗门筑基一代弟子的佼佼者,每一个都有进阶结丹的希望。 未必比得过灵剑宗百峰大会的前百高手,但也差不了太多。 百名筑基后期联手,结丹初期的长老也得暂避锋芒。 人群中嘈杂大起。 「真要以一战百啊!怎么可能打得过!」 「一百筑基后期,联手之下甚至有机会击杀结丹初期!他一个筑基中期,不可能赢。」 「未必啊,没见人家瞬杀了十名对手,一剑一条命。」 「十个对手和百个对手,能一样吗,打个比方,一个凡人壮汉拿把菜刀,能一口气砍死十条恶犬,若是百条恶犬围攻,壮汉必死无疑!」 「说得有点道理,但咱们修仙界的比斗,可不是凡人与狗,处处存在着意外。」 「要开打了!拭目以待吧,希望灵剑宗的高徒当真能救下三百同门,那臭屁的龙将军实在令人不爽!」 「再不爽也得忍着,谁让人家是金丹大圆满呢。」 「半步元婴又怎么样,灵剑宗又不是没有结丹强者,别忘了上一届云台擂是谁笑到的最后,看着吧,擂台过后,灵剑宗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待会儿最好离远点,结丹之间若是大战,整个坊市都得波及。」 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人为灵剑宗鸣不平。 天涯剑阁劫持人家弟子的手段实在卑鄙,龙将军的嚣张更为可恨,大家心里都一杆秤,此时的天平大部分倾斜在灵剑宗这边。 不过同情归同情,谁也不敢当真帮灵剑宗出力。 天涯剑阁来势汹汹,不但汇聚了三处宗门,又有金丹大圆满坐镇,如此势力,横扫云州任何二流宗门都轻而易举。 擂台上。 云缺被围在中心。 四周密密麻麻全是同阶修士,这些人各持法器,灵气涌动,目光凶狠。 犹如狼群环伺! 云缺此时的处境,任何同阶看到都会心如冰寒。 那不是一百条野狗,那是一百名筑基后期的修行高手! 陈词在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 他自己在冲击结丹之前的筑基巅峰之际,若遭遇百名筑基后期同阶围攻,连一成胜算都没有,肯定会死于乱刀之下! 「年少张狂,不吃亏便学不会低调啊,太莽撞了。」 陈词低声叹息。 棋老紧皱着眉头,低声道:「那小子发什么疯啊,哪怕你十个十个的打,也好过以一战百,这能赢吗。」 「人不张狂枉少年!输赢何妨,要的就是这一口少年气!」方玉竹大声赞道。 灵剑宗一众长老纷纷瞄了他一眼。 你这个少年是结丹境,当然不在乎挑战一百筑基,况且都四十来岁了,还在这少年气呢,看来今后蛇果不能轻易吃,不但容貌凝固,心态都容易被凝固。 人质一方,牧青瑶下意识的捏起玉手,紧张不已。 薛子仪寒娇洛小雨也是一样,纷纷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 其他被俘的灵剑宗弟子一样万分紧张,不少人腿肚子发抖。 以一战百,赢还好,有一百人能获救。 可若是输了,就是一百颗人头落地! 三百弟子当中,相当于每三个就得死一个! 谁能不怕。 顾红鱼俏脸上笑容如花,呢喃 道:「我相信,他能赢!」 横跨十丈雷幕而丝毫无损的能力,让顾红鱼对云缺信心百倍。 雷幕的恐怖,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顾红鱼一清二楚! 横跨十丈雷幕,远远比大战百名同阶要可怕得多。 百人中心。 云缺傲然而立,手持一把水纹流转的长剑。 正是陈词的天泉剑。 除了天泉剑之外,云缺甚至没动用第二把飞剑。 「一把剑,可组不成剑阵,他要做什么?」 陈词对云缺此时的举动十分疑惑。 面对百名筑基后期高手,最稳妥的应对,是动用自己的最强剑阵,能轰杀多少先杀多少。 否则一旦被对方围攻,很难再有还手之力。 反观云缺。 一个人,一把剑,翩然如仙! 这种状态看着的确英姿飒爽,有大将风度,可真要动手肯定会吃亏的呀。 再不济,你也祭出点防御法器护体才行。 云缺持剑在手,环视着围住自己的一百高手,很真诚的问道: 「诸位看来都是筑基后期的佼佼者,修炼到这种程度实在不易,我是个开明的人,平常喜欢做做好事,今天也一样,那么,你们想怎么死呢,我尽量满足大家。」 一言出,听得百名筑基高手齐齐一愣。 紧接着喝骂怒吼声大起,一百筑基高手齐齐催动法器轰向擂台中心。 云缺洒然一笑,脚下错动,原地只剩下个残影。 当挪移过数丈之外,云缺手起剑落,将面前的两名筑基高手拦腰斩断! 不等剑光的残影散去,人影再次消失。 三丈之外,云缺再次出剑,又是两名对手横死当场! 在数万修士的眼里,擂台上已经不是一个云缺了,而是十几个云缺的身影不断闪烁,犹如幻影般。 每一次出剑,必有两人身亡! 奇快的身法,加上锐利到极致的剑道,在百人围攻之下,云缺非但不落下风,反而如恶浪中的蛟龙般轻灵迅猛。 百名同阶高手,在云缺这条蛟龙面前,变成了惊恐鱼群,根本伤不到人家不说,自己这边不断有人倒下。 盏茶功夫过后,擂台上便堆积了超过五十具尸体! 围观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全都瞪大了眼睛,目睹着这场难得一见的比斗。 不! 不是比斗。 这根本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龙将军的目光变得逐渐阴冷下来,用手指缓缓敲击着大椅的扶手。 他并非闲得无聊,而是每敲击一下,擂台上就有一个人被云缺斩杀。 筑基境很难捕捉到云缺玄奥的身法,但身为金丹大圆满的龙将军,则能将云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包括破绽。 龙将军抬起的手指,忽然悬在半空,没有敲击下去。 面甲下的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与此同时,擂台上二十多名筑基高手正联手催动法器,轰向一角。 他们算出了云缺的落脚地,在付出被斩杀多名同伴的代价之后,终于将云缺困住。 二十余件法器形态各异,刀枪剑戟均有,形成一片寒光,完全将云缺笼罩。 聚精会神观看擂台战的人们,此时全都把心提了起来。 第384章 以一杀百 擂台一角。 云缺斩杀两名对手后,头顶直接砸落了二十几件法器。 四周的空间尽数被封堵。 除了硬接,别无他法。 一开始的迅猛杀伐,的确打得那百人措手不及。 但逐渐适应云缺的战法之后,剩下的几十人已经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身法太快,用法器根本追不上。 但能困住! 只要将云缺困在一角,让其身法失效,就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这些登台的三宗弟子,没一个是简单角色,都有扎实的修为与经验, 二十多名筑基联手,足以将云缺困死在擂台! 他们的办法成功了。 云缺的确施展不出小挪移疾风步。 不过他们错估了云缺的战力。 身法,只是云缺的一种手段罢了,可用,可不用。 即便无法施展,也无关紧要。 在灵剑宗一众长老瞪大了眼睛紧张万分,三百人质面如死灰绝望惊悚之际,云缺反而淡淡一笑。 面对笼罩而来的二十多件法器,云缺没有防守,而是出人预料的选择了硬撼! 水纹般的天泉剑在此刻爆发出耀眼寒光,犹如一条水龙般呼啸而出。 轰!!!!!! 一声轰鸣过后,罩向云缺的二十多件法器硬生生被崩开! 其中过半的法器碎裂开来,直接废掉,剩下的也遍布裂痕,不堪大用。 震耳的轰鸣,如旱地惊雷,惊得四周人群瞠目结舌。 龙将军悬在半空的手指,猛地捏成拳头。 「炼体法门!」 龙将军始终充满不屑的目光中,终于泛起一丝惊讶。 即便有法宝在手,一介筑基中期的修士,也无法单纯靠着法宝就能震开二十多名同阶全力轰下的法器。 能达到如此程度,说明擂台上那个灵剑宗的狂徒,有着强横的体魄,远远超出同阶之人。 这种体魄的来源,便是炼体法门! 陈词已经惊讶得张开大嘴,恍然道: 「他……是体修?」 百峰大会,云缺以高绝的剑道造诣一鸣惊人。 灵剑宗上至长老下到门人,都知道云缺有着极高的剑道天赋,甚至在道子之上。 可是没人知道,云缺这位剑道高手,居然还会炼体法门,是个实打实的体修。 剑修,战力极高,破坏力惊人。 但有个短板,那就是自身脆弱,不可让敌人或者妖兽近身。 其实这也是绝大部分修士的短板。 毕竟修为的高低,与肉身的强弱没有太大的关联。 即便结丹高手,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也能被一只普通老虎一口咬死。 脆弱的肉身,是人族的命门。 然而炼体法门的存在,无疑弥补了这个短板。 可惜的是,炼体法门太难修炼,没人愿意花费大量时间打熬肉身。 有那时间,还不如多赚点灵石买件防御内甲来得实在。 云缺此时所展现的肉身之力,其实就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又无法获得的东西。 「剑体双修!好家伙!」方玉竹惊讶得大叫了出来。 「难怪他敢独战百人,原来如此。」陈词恍然大悟,同时心疼不已。 不是心疼云缺,而是心疼他那把天泉剑。 在体修手里的飞剑,已经不能叫飞剑了,而是单纯以武器论之,都不用催动,直接抡起来砸人就行。 一个体修,手里再拿一把上品法宝,一打一百的确没多少问题。 棋老看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惊讶得又扯下了几根白须。 云缺这一击,直接动用了六方太岁与六甲玄功。 太岁之力加身,加上法宝天泉剑,别说筑基后期,结丹初期想要硬抗都得掂量掂量。. 震碎了一片法器之后,云缺再次出剑,擂台上血光暴起。 神出鬼没的身法,体修之力,上品法宝,这三样加在一起,令云缺如入无人之地,杀得对手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剩下几十名对手,在不到盏茶的时间之内尽数伏诛! 以一,杀百! 横剑立于擂台中心,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清秀的脸庞上始终挂着善意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脚下堆积的尸体却在无声讲述着那把剑的恐怖。 此时的云缺,虽然还是登台时候的模样,但在四周数万修士眼里,宛若杀神! 好长时间,人们始终陷入惊愕当中,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以一战百的传说,人们终于亲眼目睹,而且胜得如此简单轻松,简直如摧枯拉朽! 众人甚至生出一种错觉。 刚才登台的不是一百名筑基后期高手,而是一百头肥猪,居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他是筑基?」 人群中有人不可置信,认为擂台上那白衣身影肯定是结丹高手假冒的。 筑基修士当中,怎么可能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易真的眼睛发直。 他知道云缺很强,而且强得离谱,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就强到令他崇拜的云缺,居然还会炼体法门。 易真此时已经感受不到震撼了,他的内心完全是空白。 易真一次又一次的被刷新着三观,他觉得再来几次,自己非得崩溃不可。 筑基境的剑体双修,你这哪里是修行者啊,你是要逆天呐! 易真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哀嚎着。 的确如此。 剑体双修在修仙界并非没有,但从未出现在筑基这个境界。 一些天赋极佳的结丹强者,才有能力与时间在修炼之余,去揣摩炼体法门,打熬肉身本体。 像云缺这种在筑基中期便能施展剑体双修的修士,绝无仅有! 洛小雨高兴得直蹦,有她这位云师兄在,今天大家肯定能安然无恙。 牧青瑶的眼神变得温柔而欣慰,她的夫君,是真正的绝世奇才。 薛子仪和寒娇终于松了口气,这场劫难,看来有机会熬过去了。 灵剑宗一方,士气大振! 喝彩声震天! 顾红鱼微笑着道:「十一万三千灵石。」 她算得很清楚,云缺自从登台,连斩了一百一十三人! 龙将军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 他现在十分不爽! 接连百多人登台,都没伤到人家一根毫毛,他之前的大言不惭,说什么灵剑宗弟子都是温室里的花朵,现在全都反打在他自己脸上。 这哪里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简直是温室里的食人花! 龙将军冷冷一笑,挥了挥手,吩咐道: 「剩下的两百人一起登台,结剑阵!」 声音落下,两百道身影齐齐跃上高台。 这些三宗弟子以各自宗门为核心,汇聚成三方队列,分别结出三座人力剑阵。 龙将军要用最后的两百弟子,将那狂徒彻底扼杀在人头擂! 第385章 云缺现原形了 最后两百名弟子登台之后,立刻结成剑阵。 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这些弟子根本不敢给云缺任何机会,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只要不让云缺出手,两百人合力之下,没有任何筑基能扛得住! 就算剑体双修也得死在剑阵之下。 三方剑气,呼啸盘旋,朝着云缺压顶而来。 灵剑宗一方的长老与弟子再次悬起了心。 体修虽强,但也有个限度。 能硬撼二十名同阶全力出手,不等于能挺住两百同阶联手一击! 擂台上,刮起狂风。 剑光如雨幕般倾盆而落,四周的人们还没看到云缺如何抵挡,擂台上的身影便被剑雨淹没。 「糟糕了!」 佟岐龇牙咧嘴道:「对方学聪明了,知道云缺身法玄奥又剑体双修,选择上来就压制,这种打法完全拼灵力,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两百,连我上去都有可能败北。」 「什么叫有可能。」另一名长老鄙夷道:「你上去肯定得输!两百筑基后期,你有几分把握能赢,重伤退出来都算走运!」 佟岐哼了两声,无话反驳。 面对两百筑基后期的联手攻势,像他这种结丹初期修为,胜算不高。 高台上,龙将军恢复了安稳,继续用手指敲着扶手,老神在在。 他不信云缺这次还能活着离开人头擂! 一对一百,自己这边准备不足,让那小子钻了空子,如今两百弟子布下剑阵围杀,对方绝无活路! 一众被劫持的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捏起了拳头,紧张万分,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灵力借给云缺。 最后这一战,关乎两百名弟子的生死。 只要云缺一败,就是两百颗人头落地! 擂台上,两百筑基轰出的剑气久久不散,半晌才停息。 剑光缓缓消退,现出了擂台中心的景象。 云缺的身影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麒麟形态的高大石兽! 麒麟兽正卷缩在地,收拢四爪垂着头颅,宛若沉眠。 「什么东西?」 佟岐揉了揉眼睛诧异道:「云缺现原形了?我就说他不像个正常人嘛。」 擂台四周安静了一瞬,接着哗然四起。 「怎么多出个石雕来?人呢?」 「会不会被剑阵轰成了石头?」 「即便轰成石头,也该是个人形,哪有麒麟形态的人族。」 「莫不是圣兽降临!」 「有妖族气息!一定是妖物!」 四周的喧哗,说什么的都有,人们猜测着擂台上多出的石头麒麟究竟是什么来头。 陈词目光一闪,凝声道:「存有妖魂的罕见法宝!」 以大长老的眼力与感知,立刻发现了石头麒麟的真相。 棋老连连点头道:「中品法宝!看样子攻守兼备防御能力极强,云缺那小子宝贝不少啊。」 「借助法宝之力防御,虽然被动,却是最佳的应对手段。」岳八碗点头道。 「存在着生命力的法宝!居然能将妖魂与法宝完美契合,好高明的炼器手段!」端木华飞快的摇动羽扇,语气中羡慕不已。 「自己身上就有法宝,还朝宗门要个没完,哼,不知廉耻。」唐素衣不屑的道。 「法宝的防御力并非无限,硬抗两百筑基联手的剑阵,必定有所损伤,怎么看那石头麒麟好像没事似的?」方玉竹十分好奇的道。 陈词为其解惑道:「有可能云缺动用了两件法宝防御,若 他再祭出一件品阶较高的法宝,抗住两百筑基的剑阵便不算难事。」 陈词话音刚落,擂台上的石头麒麟仰起头站了起来。 现出盘坐于其腹下的云缺。 毫发无损! 石头麒麟正是萍山君的中品法宝,天陨麒麟。 这时人们才发现,麒麟兽的头顶悬着一柄水纹般的长剑,光泽有些暗淡。 佟岐眼尖,发现长剑后立刻开口道: 「大长老猜对了!云缺果然动用两件法宝防御,那麒麟兽脑袋上的法宝抗住了大部分剑气,才让麒麟兽毫无损伤,呃……看起来怎么像天泉剑呢。」 陈词此时的表情几乎凝固在脸上,眼皮在狂跳。 「那就是天泉剑!」陈词捂着心窝,险些踉跄两步。 原来防御的主力是他的天泉剑。 陈词觉得心好疼。 修炼百余年,就算婆娘死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心疼过。 那是他的本命法宝啊! 被人家当做盾牌了! 照这么下去,别说三年,一年半载就得把天泉剑给搞碎了。 虽说天泉剑是罕见的上品法宝,但也架不住天天被剑轰啊。 擂台上,云缺起身站定,面带笑意,环视周围的两百同阶,道: 「砍完了是吧,那么,该我喽。」 一句说罢,不容周围的敌人反应过来,云缺身后直接百剑浮现。 随着火光流转,百道飞剑顷刻间燃烧起来,组成了太极八卦之势。 刹那间剑阵成型! 灼热的剑气形成滔天热浪,轰然砸落! 在人们的眼前,云缺降下的剑阵,宛若一幅燃烧着的八卦图,携带着狂暴的灼热剑气。 当看到这座剑阵,陈词的下巴差点被惊掉。 一众灵剑宗长老面面相觑,棋老直接拽掉了三根胡子。 「炎剑之阵!」 数十名灵剑宗长老,几乎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同时,擂台上炸起了云缺的一声暴喝。 「诛邪!」 轰隆隆!!!!!!!! 火焰八卦剑阵轰鸣落地,擂台直接被砸塌,地面下陷半丈多深。 两百名筑基高手,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跑掉,全被剑阵笼罩,顷刻间烧成焦糊! 熊熊火光久久不息。 在火光中心,一袭白衣傲然而立,衣袍猎猎,剑气凛然! 陈词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张老脸上布满不可置信的神色。 其他长老也没好哪去,全都惊得哑口无言。 炎剑诛邪,乃是灵剑宗的剑阵绝学,只有结丹才有能力施展。 陈词在十六洞天外,便是用这一招炎剑诛邪斩杀了一头七级河妖。 没人能想到,区区筑基修为的云缺,竟能施展出结丹境界的剑阵! 尽管剑阵的威能相比陈词斩杀七级河妖的剑阵差了很多,但灭杀两百筑基后期的战绩却令人心悸。 陈词与棋老等人估算了一下,云缺施展的炎剑诛邪,足以威胁到结丹初期! 「谁教他的?」 陈词在震惊过后,便是满腹疑惑。 李闲云天天睡大觉,不大可能传授云缺炎剑诛邪。 难道是尹天笑? 陈词暗自猜测,又摇了摇头。 尽管尹天笑掌握着炎剑诛邪这等高深剑阵,却不可能传授给剑宫弟子,即便传授,剑宫里的一群炼气境弟子也根本学不会。 「难道……他从我这里学去的!」 陈词猛然一惊,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云缺施展的炎剑诛邪,有可能是看到他斩杀七级河妖之际,现学的! 第386章 反将一军 云缺的确是现学现卖。 观摩过一众长老与河妖大战,云缺便从陈词施展的炎剑诛邪中看出了不少门道,后来寻到炎剑之阵的法门后揣摩了不久便大致掌握。 今天施展出来,只是验证下效果而已。 还不错。 至少两百筑基一个没剩,全给轰死了。 灵剑宗的剑阵法门,的确有独到之处。 云缺如此想着,殊不知他这一手剑阵,差点把陈词的心脏给吓出点毛病来。 陈词此刻的心情犹如泛起滔天恶浪! 看了一遍就能施展炎剑诛邪,这是何种逆天的剑道天赋! 即便灵剑宗金丹第一的李闲云,也不敢说看一遍就能学会。 何况云缺还是个筑基中期! 那小型的炎剑诛邪剑阵,就像一团火一样,烧在陈词心里。 陈词现在十分后悔。 怎么没趁着李闲云睡大觉的时候,把云缺拉到自己门下呢。 这种剑道天赋堪称逆天的真传弟子,将来极有可能冲进元婴! 陈词悔得肠子都青了。 眼睁睁看着一个元婴境的徒弟,在别人门下疯狂生长。 最可恨的是,人家的正牌师尊尹天笑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知又去哪里闭关了。 「哎,失算了,早该把那小子弄来天泉峰啊……」 陈词无奈的在心里自语着。 现在已经晚了。 人家成了万蛇涧涧主,与一众长老平起平坐,再想收人,做梦一样。 而且云缺展露的天赋,李闲云哪能不知。 陈词要是敢抢人,李闲云第一个就得出面阻挠。 顾红鱼的笑脸灿烂无比,脆生生的道:「三十一万三千灵石!」 一千灵石一颗人头。 云缺自从登台,连斩了三百一十三人! 人头擂,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天涯剑阁非但没能压制住灵剑宗,反而被人家疯狂打脸。 不是打脸,这已经是踩在脸上狂踹了! 死寂般的擂台四周,瞬间喧哗大起,人们对灵剑宗筑基一代的战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己之力战三百同阶,我的天呐,那家伙真是筑基?」 「听说过同阶无敌这种称号,人家这是碾死同阶如同碾死蚂蚁啊!」 「人形妖兽吧!咱们人族修士哪有这种恐怖的存在!」 「太强了,实在太强了!灵剑宗的高徒名不虚传!」 「尤其人家还是筑基中期而已,就能连斩三百筑基后期,这要到了筑基大圆满,怕不得连结丹都能斩!」 「天赋逆天!战力超群!人又长得俊秀帅气!好想嫁给他!」 「我要给他生孩子!」 「滚一边去,你都生过三个娃了还生。」 「老娘愿意!你管得着吗!」 坊市里看热闹的修士们几乎疯狂,嘈杂四起,不少女修士眼睛冒光,恨不得上去把云缺直接抢走。 自古以来,强者,必定万人崇拜。 像云缺这种风流个傥的少年俊杰,更深得一众女修士的爱慕。 牧青瑶眼里的柔情更浓,痴痴望着擂台上的白衣身影,一时看得入神。 薛子仪洛小雨和寒娇齐齐松了一口气,大家都得救了! 三百余名被俘的灵剑宗弟子,无不声泪俱下,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等待着屠刀临头。 在这些被俘弟子的眼里,云缺就是救世主,就是他们的神! 咔吧! 龙将军将大椅的扶手一下给掰断,目光骤冷,杀意大起。 他怎么也没料到,专门为羞辱灵剑宗而摆下的人头擂,到头来只砍了几颗脑袋而已,羞辱的,居然是他自己! 相比被杀掉的三百筑基,灵剑宗一方死的几个弟子,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一场人头擂,成就了云缺筑基境的无敌之名! 从今天开始,云州修仙界筑基一代修士当中,没有任何人的风头能压在云缺之上。 就连备受瞩目的道宗道子,也在云缺这两个字面前黯然失色。 「打完了,放人罢。」 云缺似笑非笑的看向龙将军,没去多看牧青瑶等人一眼。 与牧青瑶的关系,这时候绝对不能提及,否则云缺可以肯定,龙将军必然会反悔,杀牧青瑶泄愤。 龙将军沉默了良久,缓缓站起身,伸出两手,缓缓鼓掌。 另一侧的公孙无欲卫倾羊重光等人立刻起身效仿。 稀稀拉拉的掌声,盖过了四周的喧哗,场面很快安静下来。 「好身手!」 龙将军目不转睛的盯着云缺,狂傲道:「你有资格在我面前报出名字了,说罢,你叫什么。」 龙将军居高临下,那一身重甲泛着寒光,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结丹大圆满的强者,的确不需要知道区区筑基修士的名讳,龙将军此言看似在认可云缺,实际上依旧是一种打压。 报出名字,仅仅是一种资格罢了,在此之前,你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道出名讳,在人家龙将军面前仍旧弱小如蝼蚁。 不过是个有名字的蚂蚁而已。 云缺洒然一笑,毫不回避对方的目光,昂首道:「我的名讳,你没资格知道。」 反将一军! 报出名讳的资格,云缺非但不要,反而口出狂言。 筑基中期,敢在结丹大圆满面前如此嚣张,何人见过! 四周数万修士,齐齐倒吸冷气。 在人们眼里,云缺的举动已经不是狂了,也不是狂上了天,而是狂得要炸了! 人们下意识的生出一种担忧,下一刻那龙将军就会亲自出手。 陈词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难受。 几次三番的转折,他这位老人家快要承受不住了。 不过陈词的心情还算不错,甚至有点释然。 人家都说在刀尖上跳舞,比喻行事凶险,危机重重,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但陈词觉得云缺不是在刀尖上跳舞,这他娘是在阎王爷的供桌上跳舞啊! 还好没把他弄到自己门下,照这么个折腾法,这徒弟估计活不过几年。 其实所有人都看错了。 云缺确实孤傲,但这次狂妄,实在用心良苦。 云缺是将龙将军的注意力与仇恨完全吸引到自己身上,对方越恨自己,牧青瑶那些弟子就越安全。 迎着龙将军几乎喷火的目光,云缺淡然一笑,道: 「怎么,输不起了,想反悔了?那便动手吧,灵剑宗弟子数万,少三百个,算不得伤筋动骨,不过,你们天涯剑阁若连一场人头擂都输不起,还拿什么与灵剑宗过招,还是趁早滚回海外,做个缩头乌龟的好,别在云州丢人现眼。」 激将法! 云缺无论语气还是神态,看不出对那三百弟子丝毫担心,反而根本不以为意。 龙将军盯着云缺良久,忽然大笑了一声,道:「放人!」 第387章 杀了你的宗主 云缺的激将法,果然奏效。 对于那三百人质,龙将军其实更不在乎。 在龙将军眼里,无论三百弟子,还是在场的灵剑宗门人,早晚都是死人。 早死与晚死,有什么区别。 顾红鱼的美目中泛起阵阵涟漪。 论心机这一块,顾红鱼在宗门没几个对手,哪怕在一众结丹长老当中,她也游刃有余。 自从云缺出现,顾红鱼便发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她愈发对云缺着迷,想要独占云缺的心思如野草般疯长。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顾红鱼认为她与云缺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 一对养鱼人! 若能将云缺留在身边,顾红鱼有信心将整个灵剑宗都变成自己的鱼塘,大展身手。 棋老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乱拳打死老师傅,让云缺这么一闹,本该是一场惨剧的人头擂,竟轻易被破解。 「这小子,真乃灵剑宗的副将啊!」棋老不无感慨的自语道。 旁边一众长老纷纷点头认可。 若云缺今天不来,那三百人质不知得多少颗人头落地,这还不算打擂的弟子。 一旦人头擂持续到最后,灵剑宗这边肯定伤亡惨重,而且死伤的都是各峰数一数二的真传。 云缺的出手,不仅免于三百人质身死,更变相的挽救了不少各峰真传。 龙将军一句吩咐过后,立刻有手下弟子挨个解开人质手上的铁链。 被俘的弟子们相继逃离高台。 龙将军冷冷一笑,道:「区区人头擂,只是开胃菜而已,不值一提,真正的大餐,还没开始。」 云缺会以淡漠的笑容:「是么,那便上菜好了,看看你们天涯剑阁究竟准备了什么大餐。」 云缺说话的时候,始终以余光观察着牧青瑶的位置。 由于比较靠后,牧青瑶几乎最后才被解开铁链。 前面是寒娇与薛子仪,两人脚步极快的离开原地,随后是牧青瑶与洛小雨。 等两人被解绑,身后已经没人了。 「走。」 牧青瑶低声道,拉着洛小雨快步奔向灵剑宗的本阵。 「我就说云师兄肯定能救我们吧!牧师姐你夫君真厉害!」洛小雨边走边高兴的说道。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以龙将军的耳力却听了个真切。 洛小雨一开口,牧青瑶的脸色就是一变,脚下发力直接拉着洛小雨奔跑起来。 然而不等她冲出两步,面前突然落下一把长剑,直直的扎进地面。 剑刃发出一声轻颤,宛若龙吟,剑气四溢! 法宝! 牧青瑶与洛小雨的去路,被法宝切断。 龙将军的目光变得兴致大起,而云缺的心则沉入了谷底。 薛子仪狂奔的脚步豁然一顿,脸色苍白的转回头,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知道,洛小雨坏事了! 云缺费尽心机,眼看着即将把众人救出虎口,只因为洛小雨的多嘴,牧青瑶又陷入死地。 云缺没有妄动,而是默默站在原地。 距离太远,他来不及出手。 那件法宝就在牧青瑶脚下,只要龙将军心念一动,牧青瑶和洛小雨就会血溅当场! 牧青瑶很快恢复镇定,拉着洛小雨退后两步,没再想着逃走。 她知道自己肯定逃不掉了,她现在只想如何将洛小雨送出去。 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 洛小雨也知道自己的多嘴 引来了大祸,小脸吓得惨白,紧紧握着牧青瑶的手。 「夫君?」 龙将军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牧青瑶,又将目光落在云缺身上,道: 「原来你登台打擂,是为了救她啊,难怪,自家娘子成了人质,你这位夫君也该卖卖力气,演得真不错,连本将军都能瞒了过去,你真是个奇才呀!」 看似夸赞,可语气中充满了冷冽之意。 云缺目光沉了沉,没开口。 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目的被对方得知,主动权便彻底消失。 洛小雨想要弥补,连忙改口道:「不是夫君!我瞎说的!」 「是么,那你来说说,他们俩,到底是何关系。」龙将军望向洛小雨,目光如刀。 洛小雨被对方锋利的目光吓得退了半步,然后又理直气壮的道:「是、是师兄妹!我和青瑶姐都是云师兄的师妹!」 「夫妻也好,师兄妹也好,你们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低就是了,那么,接下来,人头擂便额外多加一场。」 说罢,龙将军看向云缺,戏谑的道:「赌注,便是你那两个师妹的人头!哈哈哈哈!」 龙将军肆无忌惮的狂笑,对自己的出尔反尔毫不在乎。 寒娇想要冲回去与牧青瑶洛小雨站在一起,薛子仪知道事不可为,眼圈含泪,拉着寒娇跑回灵剑宗本队。 她和寒娇若还回去,云缺的压力会更大。 灵剑宗一方,方玉竹实在气愤不过,怒道: 「你说话是放屁不成!说好了打擂,你却无缘无故杀人,现在我们赢了,你又不放人!你们天涯剑阁难道都是如此毫无信誉之辈!真叫人耻笑!」 龙将军根本不在意,笑道:「本将军的人头擂,一切规则,我做主。」 云缺目光晃动了一下,看了眼人群前方一个带着兜帽的身影。 那是门长老,随时准备出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云缺用目光示意门长老先别动手。 牧青瑶面前的法宝距离太近,除非门长老能做到一击必杀,但凡那龙将军还剩一丝力气,足以将牧青瑶和洛小雨杀掉! 门长老的兜帽里尽管没有脑袋,还是微不可查的上下晃动了一下,示意自己知道了。 云缺始终沉默着,心思转动,但实在想不到太好的对策。 即便听信了龙将军,再打一场,无论输赢,牧青瑶和洛小雨恐怕也难逃一死。 对方根本不讲信用! 灵剑宗一方,始终没说话的照星河忽然朗声道: 「打最后一场可以,龙将军得言而有信,你以道心起誓,若我们赢了你就放人,否则这场不战也罢。」 照星河的冷静应对,替云缺打开了一条路。 只要龙将军以道心起誓,就有救回牧青瑶的机会! 只不过人家肯不肯,可就说不定了。 「可以!」 龙将军出乎意料的答应下来,道:「不过有一点,你的对手,由我来定。」 「好!你发誓吧。」云缺道。 龙将军竖起三指,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发下了道心誓言。 这种誓言可不是随便发的。 一旦违背,心境将出现残缺,想要再进一步几乎不可能了。 以龙将军金丹大圆满的境界,极有机会冲击元婴,不会为了违背誓言而杀掉两个不值钱的筑基修士。 当对方发完道心誓言,云缺沉到谷底的心,又缓和了过来。 救出牧青瑶和洛小雨,大有希望! 对手而已, 云缺连三百同阶都不惧,还怕多打一场么。 他真正的手段还没用来呢,拭刃与无锋,尚未展现。 当云缺等待对方挑选对手之际,只见龙将军抬手指向灵剑宗最前方的那一袭红裙。 「你的对手,就是她。」 龙将军兴致高昂的道:「杀了你的宗主,我就放了你的师妹!」 第388章 最后一局人头擂 龙将军手指的方向,正是顾红鱼。 无人料到的局面! 最后一场人头擂,龙将军竟选择让灵剑宗自相残杀。 而且为云缺挑选的对手,竟是宗主! 牧青瑶的目光暗淡了下去,洛小雨险些惊呼出来连忙捂住嘴。 龙将军选的这场比斗,根本不可能进行。 洛小雨觉得自己没救了,牧青瑶则担忧起云缺,生怕云缺头脑发热真去战宗主,到时候云缺就会成为灵剑宗的罪人。 陈词与棋老众人全部错愕不已,片刻后勃然大怒。 龙将军根本没打算让云缺赢,给出个不可能完成的规则。 周围看热闹的修士低呼声不断,很多人开始可怜起云缺来,认为云缺根本救不下那两个师妹。 寒娇与薛子仪眼圈发红,狠狠捏着拳头,对那龙将军恨之入骨。 如此规则,已经不是为难云缺了,根本是要逼死云缺! 寒娇与薛子仪都知道牧青瑶是云缺的未婚妻,好不容易牧青瑶从沉眠中转醒,两人高兴不已,认为就快吃到云缺的喜糖了。 不料刚刚的团聚,过了一天就变成永别。 如此局面,堪称灵剑宗智囊的照星河也没料到,他愣怔了一下,出言道: 「既是擂台,应当选你们天涯剑阁之人登场,让我们灵剑宗自相残杀算什么规矩。」 「本将军说过了,人头擂的一切规则,我做主,最后一场比斗,你们可以放弃,不过那两个小丫头,就会人头落地。」 龙将军显得兴致大好,望着云缺笑道:「怎么样,想好了么,你是打,还是不打?这场最后的比斗,可不是点到为止分出输赢,而是分出生死才行,否则,你那两个师妹还是会掉脑袋,哈!哈哈哈哈!」 龙将军的笑声,在坊市里传出极远,犹如恶魔的狂啸。 四周的人群躁动起来。 「他该怎么选?龙将军出了个没有答案的题目,选什么都错呀。」 「还能怎么选!肯定是放弃了,为了两个人,与整个灵剑宗为敌,除非是傻子才愿意!」 「那两个女人当中可能有他的娘子,眼看着自家娘子人头落地,还不伤心死。」 「伤心,总比成为灵剑宗的叛徒要好。」 绝大多数修士都认为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也有很多重视感情的女修士,在心里期待着云缺能打完最后一局。 数万道目光,此时全部汇聚在云缺身上。 人们都想看看云缺会如何选择。 云缺的脸色从外表看,阴沉得可怕,不过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杀别人,或许下不去手,如果杀顾红鱼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连脏器炸裂都不死,朝心脏捅一剑更是小儿科。 不过绝对不能让龙将军看出端倪,否则这家伙还得出幺蛾子。 孤零零的站在擂台上良久,云缺僵硬的转过身,朝着顾红鱼的方向拱手,沉声道: 「请宗主,登台一战!」 此言一出,灵剑宗一众长老齐齐色变,陈词与棋老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疯了么!」佟岐惊声道:「敢杀宗主,便是与灵剑宗为敌呀!」 「为了个师妹,不惜身败名裂成为宗门反叛,还真是个情种。」唐素衣不屑道。 「即便是他娘子,该舍弃的时候也该舍弃,大不了换个女人就是了,犯得着做到如此地步?」端木华飞快的摇着羽扇,对云缺的做法无法苟同。 「若真舍弃了挚爱之人,心境必然会出现裂痕,若不舍弃,就要与灵剑宗为敌,两 难之地啊。」棋老沉沉叹息。 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如今云缺所经历的,是一场无解的死局。 即便云缺同意最后一局擂台,顾红鱼如果拒绝的话,云缺也会输掉。 灵剑宗一方,没人认为顾红鱼会同意。 以云缺的战力,顾红鱼几乎没有任何胜算,登台就是等死。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顾红鱼在沉默稍许后,竟莲步轻移,缓缓走向擂台。 「宗主不可!」陈词急忙出言阻拦。 虽说顾红鱼只是个摆设,可真要死在擂台上,天涯剑阁的气焰将更加嚣张,云州修仙界也会传遍一个消息,那就是灵剑宗的宗主,可以随便杀。 一宗之主,关乎着宗门荣辱。 陈词这些长老宁肯顾红鱼在宗门里当花瓶,也不愿顾红鱼在外面被人杀掉。 顾红鱼没有停步,径直走到擂台下,仰起娇艳的俏脸。 她与云缺四目相对。 两双清澈的眼眸里,各自闪烁了几下。 云缺面无表情的望着顾红鱼。 顾红鱼则面带微笑的回望。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登台与你一战。」顾红鱼轻声道,语气轻柔。 云缺的瞳孔微不可查的缩了缩。 敲竹杠! 顾红鱼也在演戏,不过拿捏得恰到好处,她知道云缺在这种时刻根本无法拒绝。 云缺也很无奈。 顾红鱼实在狡猾,看准了这次时机。 答应了对方的条件,相当于被抓住了小辫子,以顾红鱼的心机,指不定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 但是云缺无法拒绝。 现在是他有求于人,如果顾红鱼真不登台,牧青瑶和洛小雨就死定了。 云缺不敢冒险。 顾红鱼绝非善类,如果自己不答应,顾红鱼很有可能不帮忙,从对方费尽心机想要养自己这条大鱼的种种手段来看,顾红鱼对牧青瑶之死恐怕乐见其成。 捅几剑又死不了,落井下石…… 云缺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表面则凝重的点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 这话说完,顾红鱼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远处的牧青瑶则觉得心有点疼。 她在心疼云缺。 为了救自己,让她的夫君经历连番恶战不说,一旦与顾红鱼交手,就会彻底成为灵剑宗的敌人。 我真是个累赘…… 牧青瑶的心情出现强烈起伏,一股怨念正悄然滋长。 得到云缺的答复后,顾红鱼一跃登上擂台,两柄长剑悬于左右,一袭红裙刺眼,俏生生宛若桃花。 易真等一众灵剑宗弟子此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台上的两人。 「真打啊,这要怎么比?」 易真嘀嘀咕咕的道。 他对云缺的战力毫不怀疑,但他觉得云缺今天非得吃大亏不可。 不杀了宗主,牧青瑶得死,杀了宗主,云缺就是宗门之敌。 进退无路! 龙将军好整以暇的端坐于大椅上,如同执掌生命的判官般宣布道: 「最后一局人头擂,开始。」 第389章 借你命一用 汇聚着数万目光的擂台上,白衣与红裙格外耀眼。 人们都在猜测着最后的结局。 没人见过如此擂台。 更没人遭遇过如此经历。 云缺的身影,在所有人的眼里成了憋屈的代名词。 娘子被人要挟,需要杀掉自家宗主才能解救,这个难题,绝对无解。 哪怕久经沙场的陈词,城府极深的棋老,八面玲珑的照星河,全都认为云缺陷入了死局。 解不开的死局! 除非如唐素衣或者端木华那等视门人弟子如家畜,视结发妻子如衣物的冷血之人,才能对龙将军提出的要求置之不理。 显然,云缺不是个冷血的人,反而有情有义! 「情义如拖累呀……」 棋老沉沉的叹息着,为云缺此时所经历的难处感慨。 很多人其实都在扪心自问。 如果自己遭遇了同样的难题,究竟该如何选择。 是选择放弃妻子,还是选择与宗门为敌? 这份难题,在云缺斩出第一剑的时候,便交出了答案。 擂台上,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终于交手。 各施展剑道,谁也没有留情。 顾红鱼停留在筑基境多年,别看境界难以再进一筹,但是剑道造诣绝对不俗,两把飞剑施展得进退有据,攻守兼备。 云缺则动用了学自尹天笑的飞霜剑法,四周霜雪纷呈。 龙将军兴致勃勃的观战,这种拿捏别人生死的感觉,对他来说无比美妙。 掌控生死,才是将军本色! 两人的比斗,不仅表面上看着赏心悦目,处处带着凛冽杀机。 顾红鱼施展着全力,半分没有留手,如果云缺稍有不慎,有可能被她斩杀当场。 修炼天赋,并非顾红鱼的强项,不过论起演戏,她这位宗主绝对称得上顶级的高手。 云缺掐着时间。 剑法逐渐凌厉。 一开始就捅顾红鱼一剑,实在太假。 但时间长了,也不行,那龙将军肯定会看出端倪。 毕竟自己连斩三百多筑基高手,都没用多少时间。 盏茶的时间刚过,云缺施展出小挪移疾风步,同时肉身之力激发到极致,一剑破开顾红鱼的双剑。 瞬息之间,长剑直接穿透顾红鱼的心脏。 剑刃从后背透出。 「借你命,一用。」 冷声中,云缺站定脚步。 顾红鱼则脸色苍白的缓缓朝着擂台外倒去。 陈词惊得眼皮直跳,直接挪移到擂台下,接住了顾红鱼。 「云缺你疯了!她是宗主!」陈词怒喝道。 顾红鱼之死,惊得四周人群瞠目结舌。 真给杀了! 人们的心里泛起滔天巨浪,震撼得无以复加。 为了个女人,不惜与灵剑宗为敌,怎么看都不合算呐。 易真的表情直接凝固,脸都要抽筋,他越来越无法理解云缺的作风了。 你说张狂到极致吧,人家确实有张狂的实力,屡屡做出惊人之举。 你说聪明到极点吧,杀宗主这种蠢事也能做得出来。 他究竟是个什么变的呢? 易真此时的内心只有这一个想法,他觉得云缺绝对不是个正常人。 外人诧异震惊的目光,云缺毫不理睬。 看都没看陈词,望向龙将军,道:「我赢了,放人。」 龙将军看得正兴高采烈,难得的一场大戏 ,结果好戏戛然而止,盏茶的时间便准时落幕。 龙将军皱了皱眉,没说话。 身为棋手,人头擂这盘棋,他下得步步为营,哪怕有云缺来搅局,最后还是他掌控全局。 可现在这步棋,他有点不会走了。 还真把宗主给宰了! 顾红鱼的重创,自然瞒不过身为金丹大圆满的龙将军。 只需一道灵识,龙将军即可确定顾红鱼的心脉被洞穿。 如此重创,人是活不成的,再好的灵丹妙药都救不回来。 不过,龙将军总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棋局,在他眼里变得诡异起来。 沉吟了稍许,龙将军哈哈一笑。 不会走下一步棋没关系,他会掀棋盘呐。 「本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可以走了!」 说罢点手唤回法宝飞剑,神态自若。 牧青瑶如梦方醒,心情复杂的拉着洛小雨跑向灵剑宗一方。 牧青瑶此时心里忐忑不安,为云缺今后的处境感到十分担忧。 杀了宗主,灵剑宗肯定不会放过云缺,今后云缺要如何面对灵剑宗的一众长老? 也许今天之后,灵剑宗就会发下号令,追杀云缺。 越想,牧青瑶就越恨自己没用,越恨,心里的那份怨念就愈发开始疯长。 擂台上,云缺在心里长出一口气。 顾红鱼根本无需担忧,看模样将死,实际上屁事没有,等回去后随便找个借口,就说两人在擂台上演戏,骗过了龙将军。 只要顾红鱼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谁都不会怀疑。 到时候灵剑宗这边自然不会有什么麻烦。 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龙将军一而再的言而无信,灵剑宗这边用些手段也合情合理。 到时候只要顾红鱼去坊市走一圈,云缺诛杀宗主的恶名即可瓦解。 眼看着牧青瑶和洛小雨即将跑回本阵,四周看热闹的修士全都放松了下来。 这场人头擂,虽然他们是看热闹的,但人们的情绪已经随着云缺的经历起起伏伏。 到后来,人们都为牧青瑶的下场与云缺的应对捏了一把汗。 此时见局面明朗,人家小夫妻即将团聚,看热闹的人们也觉得开心起来。 大家都对天涯剑阁愤恨不已。 认为天涯剑阁的做法卑鄙无耻,今后走访友人的时候一定给宣扬出去。 让天涯剑阁落个不仁不义的下场! 坊市里的修士,来自天南海北,今天过后,人头擂一事很快会传遍整个修仙界。 照星河始终皱着眉。 他料定天涯剑阁的做法,会被修仙界所诟病,成为众矢之的。 但照星河无法理解龙将军的目的。 天涯剑阁这种新近崛起的宗门势力,按理说最应该注重名声,一旦名头臭了,还如何招人? 在照星河看来,不想让天涯剑阁的名声因此而败坏,只有一个办法解决。 那就是杀人灭口! 「难道他要杀掉所有人?」 照星河心里泛起如此想法,只不过连他自己都不太置信。 不说灵剑宗超过五十位长老与三千真传,整个坊市里的修行者足有数万之多,其中未必没有结丹高手。 龙将军带领区区三处宗门,几千弟子,怎么可能将十里坊市一锅端掉。 尽管不可置信,但照星河却隐约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总觉得,那龙将军还有更强的手段没用出来,有某 种恐怖的危机正在酝酿。 「二十丈,十五丈……」 牧青瑶全力奔跑着,计算着与本阵的距离。 当距离大队人马只有十丈的时候,忽然,她听到了风声,就在身后。 那是剑体,划开空气的响动。 第390章 怨花劫 奔跑中,牧青瑶听到了剑啸之声。 这一刻,她完全明悟。 那龙将军,终究不肯放过她和云缺。 先给了一份希望,再亲手将希望毁灭! 无人预料的情况,突然发生。 就在人们认为牧青瑶逃出生天,即将与云缺团聚之际,一道冰冷的剑光,在牧青瑶身后袭来。 那是一把普通的法器飞剑。 然而催动飞剑的,却是金丹大圆满的龙将军! 云缺在飞剑出现的前一刻就发现了征兆。 他看到端坐于大椅的龙将军,微微晃了下手指! 云缺顿时心头一沉。 糟了! 与龙将军这种反复无常的家伙打交道,再如何谨慎小心还是着了他的道儿。 对方居然连道心誓言都敢违背! 由于距离过远,云缺爱莫能助,只能眼睁睁看着牧青瑶身后的飞剑如闪电般出现。 结丹大圆满的偷袭,没人能救得下,连门长老都没机会援手。 飞剑瞬息而至。 噗!!! 鲜血迸溅。 「青瑶!」 云缺惊呼刚起,随即神情瞬间错愕。 中剑的,不是牧青瑶,而是洛小雨! 洛小雨始终跟在牧青瑶身后。 她同样听到了剑气的破空声,再如何蠢笨,洛小雨也知道是龙将军的偷袭。 于是她做出了这一生最后的一个决定。 用自己的身体,替牧青瑶挡下了致命一击! 洛小雨拼尽全力,撞上袭来的飞剑,剑体透心而过。 她踉跄着跑出两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小脸儿上还挂着欣慰的笑容。 「青瑶姐……你快逃啊……」 洛小雨嘴角溢出血迹,脸上痛苦不已。 「不……不!!!!!!」 牧青瑶呆滞的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小小身影,发出一声哀怨无比的厉吼。 「哈哈哈哈!好一个姐妹情深呐!有趣!」 龙将军张开大手,一副灵力凝聚的手掌朝着牧青瑶笼罩而下。 「背信弃义的东西!」 棋老低喝中,一张硕大的棋盘瞬间浮现在牧青瑶头顶,其上棋子自行走动,玄奥非凡。 灵力手掌砸在棋盘上,发出一阵轰鸣。 龙将军的灵力浑厚无比,这一掌拍得棋盘乱颤,几乎贴在牧青瑶头顶。 棋老拼尽全力才勉强抗住。 以单纯的灵力即可轰击法宝,这便是金丹大圆满的实力! 同时陈词岳八碗佟岐等人纷纷祭出法宝,想要将牧青瑶护下。 不管云缺杀不杀宗主,牧青瑶的身份是灵剑宗弟子,眼看到了自家队伍,半路被人劫杀的话,谁的脸面也挂不住。 同一时间,披着兜帽的门长老也到了云缺身旁,即将攻向龙将军。 但是下一刻,所有人的动作纷纷凝固。 云缺抬手拦住了身旁的门长老。 此时,一把锋利的飞剑,正横在牧青瑶脖颈处。 正是刺穿了洛小雨的那把。 虽然棋老挡下了龙将军的灵力手掌,但这把剑,他却无能为力。 「老人家就要多休息,在外面到处乱蹦会死得很快。」 龙将军不屑的瞥了眼棋老,看向云缺道:「最后一局人头擂实在不过瘾,头都没掉,你胜之不武啊,本将军很不满意,我打算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人头擂,呵呵呵呵。」 在龙 将军的冷笑中,牧青瑶被飞剑逼得不断后退,离着灵剑宗一方越来越远。 云缺强行压下愤怒,冷声道:「你敢伤她一根手指,我发誓会将你扒皮抽筋,千刀万剐。」 「好哇!我等着你来扒皮抽筋,不过千刀万剐这招很不错,现在本将军就让你见识见识!来人!」 龙将军一挥手,三宗弟子立刻冲上来千余人,将牧青瑶团团围住。 「一人十刀,合起来,就叫千刀万剐!哈哈哈哈!」 龙将军站在高台上狂笑不断,犹如疯魔一般。 在所有人看来,牧青瑶今天没救了。 龙将军肯定说到做到。 万刀过后,只能剩下遍地残肢,惨死当场! 云缺的瞳孔缩如针芒,瞬间转为漆黑。 他的怒火彻底被点燃,剑脉涌动,死劫之力临身! 今天云缺要狂战一场,不死不休。 一把把闪烁着寒芒的长刀,被千名三宗弟子举过头顶,即将斩落的时候,被困于人群的牧青瑶突然发出一声悲鸣。 声震九霄! 嗡…… 一层奇异的气息以牧青瑶为中心,横扫向四面八方。 在牧青瑶百丈周围的天空中,竟飘起了雪花。 不是白色,而是殷红如血! 雪花呈五瓣,每一片都一模一样,接天连地! 乍一看去,仿佛一团血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在这片诡异的红雪当中,那举起屠刀的千名修士,齐齐僵在原地。 他们的眼睛里,同时浮现出一朵殷红如血的五瓣雪花,一条条血红的痕迹顺着雪花蔓延开来,爬满这些人的头颅,犹如一道道恐怖的裂痕! 嘭嘭嘭嘭嘭嘭!!!!!!! 清脆的爆裂声中,千颗人头碎裂。 红雪消散。 牧青瑶的周围,是上千具无头尸体! 血染大地! 彷如炼狱! 「目之所及,皆为炼狱……」 云缺呢喃着牧青瑶在百峰大会擂台上吼出的那句诡异之语。看書菈 那股灭杀千人的力量,定是怨花复苏。 今天,是牧青瑶的怨花劫! 千人枭首的恐怖景象,惊得四周人群震撼不已。 连始终掌控先机的龙将军,也为之一怔。 他挟持牧青瑶的那把剑,竟被某种力量焚化成虚无! 此时的牧青瑶,状态无比诡异。 整个人变得虚虚幻幻,给人一种不太清晰的感觉,犹如残影。 云缺能看到牧青瑶左眼的瞳孔已经消失,完全被一朵五瓣的奇花所代替。 那朵花,居然还在生长! 花瓣延长,伸展出牧青瑶的眼眶,很快铺满整张俏脸。 犹如绽放在牧青瑶脸庞上的一朵花痕! 云缺飞身掠去。 却在接近牧青瑶的时候,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阻挡。 云缺很清楚,那是怨花之力! 云缺想要强行以死劫之力破开,但牧青瑶忽然朝他笑了一下。 笑容中充满苦涩,却蕴含着无尽深情。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再会,夫君。」 牧青瑶呢喃着这句云缺曾经说给她听的情话。 她想要笑一下。 嘴角刚刚浮现出笑意,整个人忽地化作一朵花瓣,随风遁走。 「青瑶!」 云缺以死劫之力加持的双眼, 隐约看到那朵花瓣飘向了北方。 一个大活人,居然化作了花瓣消失! 云缺知道那花瓣是怨花,但他不知道怨花携带着牧青瑶的元神遁向了何处。 尽管化作花瓣遁走,云缺却十分肯定,牧青瑶没死,极有可能飘向了她缺失的另一半魂魄! 再见时,牧青瑶也许会神魂完整。 只是到时候对方究竟是牧青瑶,还是另外一个人,不得而知。 怨花之力神异莫测,以死劫之力也仅仅能窥到一瞬便彻底消失。 云缺根本追不上,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这笔账,不能不算! 「人头擂已经完结,现在该是下一场好戏。」龙将军狂笑道:「我称之为,国战!」 随着龙将军的声音,天蛊宗的公孙无欲掐动起古怪的法印,一片阴森气息在整个坊市内升腾。 十里坊市的地底,爬出大量诡异的身影,犹如鬼魂般数以万计! 那是一个个目光呆滞如行尸走肉的人影,看装扮都是寻常百姓,可身上却起伏着类似妖兽的可怕气息。 这些怪人爬出地面后,立刻扑向四周的活人,灵剑宗一方也被团团围住。 人群顿时大乱。 云缺几步来到洛小雨近前。 伤势太重。 心脉多出个通透的剑洞,眼见活不成了。 「云、云师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我不是故意多嘴的……」 洛小雨只剩下往回吸气,话说得十分吃力,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师兄没怪你,不是你的错,别说话,省点力气。」 云缺胡乱找出些灵丹,想要给洛小雨喂下去。 从进入剑宫便相识,云缺拿洛小雨当自家妹妹一样看待,此时心如刀割一样。 牧青瑶还有生机存在,只要不放弃寻找,肯定有再见的一天。 但洛小雨的伤势根本没得救,即将死去。 「云师兄原谅我了……原谅我了……」 洛小雨张了张嘴,没了呼吸,暗淡的眸子里残留着内疚之色,手缓缓垂了下去。 「小雨!」 云缺抓着一把丹药的手,就此凝固在半空。 「龙将军……我要你的命!」 云缺猛地五指合拢,将一把丹药捏得稀碎。 「小雨,你的魂魄先别散,师兄替你报仇!」 云缺充满怒火的目光,死死盯着龙将军的身影,抬起手抚向洛小雨的眼睛。 他要让洛小雨尸体瞑目,随后便直接出手。 但是落下的手,抚了个空! 嗯? 云缺心头诧异。 人在自己怀里没错,还有温度,可头怎么没了? 低头看去。 洛小雨的尸体犹在,头也在,什么都不缺,只不过身体变小了。 洛小雨的年纪在十一二岁,但此时云缺怀里的尸体,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小了整整一倍! 第391章 蛊国降临 十里坊市,被一层诡异的气息笼罩,乱象大起。 从地底爬出来的人影,浑身死气好似恶鬼,如凶兽般扑杀着活人。 这些诡异的怪人大多有着与炼气修士相当的实力,其中还有些能与筑基修士搏杀! 不断有人惨死。 哀嚎声怒骂声此起彼伏,残肢断骸四处可见。 好端端的十里坊市,竟变成了一处修罗场! 灵剑宗这边也遭遇了袭击,陈词等人催动法宝抵挡着怪物的冲杀。 棋老怒声喝骂道: 「亏你还自称龙将军!实实在在的卑鄙之徒!先劫持我灵剑宗弟子摆什么人头擂,又来黑手伏杀坊市里所有修士,你们天涯剑阁将被整个修仙界讨伐!」 「棋老说错了,本将军走的这盘棋,名叫死局,既然我敢亮出身份,那么今日见我之人就绝无活口。」 龙将军冷笑着指向棋老陈词等人,冷声道:「包括你们。」 「你放屁!我等数十位结丹,你用什么一锅端!连道心誓言都敢违背,你的道途注定止步于此!」方玉竹骂道。 「道途?哈哈哈哈!」 龙将军狂笑道:「本将军与你们这些结丹不同,我曾拥有元婴修为,跌落于此,修为早已固定,道心誓言对我来说毫无用处,行军之道,有句话叫兵不厌诈,你们连这点把戏都看不穿,还自称什么云州顶流宗门,真叫人笑掉大牙!」 棋老陈词等人听闻后恍然大悟。 原来对方曾经是元婴强者! 既然是元婴跌落,那么这辈子几乎再无希望重回元婴境,修为至此固定于结丹巅峰,道心誓言对龙将军相当于无效。 连道途都就此凝固,道心誓言算得了什么。 道心誓言影响的是长久的修炼,是不断进阶,只要失去了再进一步的心念,那么道心誓言便随之失去了约束力,成为废纸一张。 「少说废话,来战罢!」岳八碗祭出法宝千杯少,周身气息鼓动。 一众灵剑宗长老各自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即便对方是半步元婴,在灵剑宗五十多位长老的联手之下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毕竟人数上,灵剑宗一方始终占优。 一众长老各自盯住三宗的宗主,无需开口,便知道自己该对付何人。 同为灵剑宗长老,这么点默契还是有的。 天蛊宗的公孙无欲始终掐动着法印,此时开口道: 「愚昧之人不知开化,死到临头还在趾高气扬,实在可笑,你们的对手,这就到了。」 话出的同时,公孙无欲快速变幻法印。 在坊市地底,一个个高大的身影爬了出来,足有三十多道。 这些人影衣装各异,脸色惨白,皮肤上生长着诡异的长毛,看外表好似僵尸,周身起伏着结丹程度的气息波动。 三十多头堪比结丹的怪人! 公孙无欲忽然双手合拢,十指互相缠绕成一个诡异的印诀,举过头顶。 他的声音变得苍老而沙哑: 「蛊国降临!」 嗡鸣大作中,一层又一层的阵法波纹从地面升腾,将十里坊市完全笼罩成一处密闭之地。 空气中弥漫起阴冷的气息,数之不尽的虫影浮现在人们头顶。 这座来自天蛊宗的古老大阵,早已被安置在十里坊市,此时完全催动之下,形成了强横的禁制,如牢笼般锁住所有人的退路! 大阵的气息,如同最佳养料,那些从地底爬出的怪人变得愈发狂躁,实力大增。 三十多个结丹怪物随之转醒,一双双惨白的 眸子盯住了灵剑宗一群长老。 照星河微眯着眼睛,道: 「以结丹修士的尸体打造出不死怪物,天蛊三绝的阴险手段,诸位,小心了。」 灵剑宗一众长老变得无比凝重,各自催动出最强法宝。 片刻前的人数优势,在此刻荡然无存! 「动手!」 棋老不再犹豫,当先祭出棋盘法宝。 陈词岳八碗等人不敢怠慢,纷纷与冲杀而来的结丹怪物恶战在一起。 整座十里坊市,完全陷入杀戮。 剑光四起,轰鸣不断,地面开裂,擂台崩塌,彻底混乱。 在这片混乱当中,云缺显得格格不入。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目光始终盯着怀里的小小身影。 洛小雨变小的模样,令云缺诧异万分。 怀里的小小身躯,绝对是洛小雨无疑,尽管变小了一倍,但眉眼的轮廓与之前一般无二。 人死不能复生,可人死怎么会变小? 洛小雨的身体逐渐冰冷,毫无生机,却在不断缩小。 从五六岁的模样,很快变成两三岁,不多时便成了刚出生的婴孩大小。 云缺单手即可将其拖住。 「还在缩小……」 云缺茫然低语。 洛小雨变成婴孩般的躯体,还在继续缩小,同时,尸体上竟浮现出浓郁的生机! 尸体与生机,同时出现的状况,犹如神迹! 「到底怎么了,洛小雨你究竟是什么?」 云缺的心里充满疑问。 从尸体缩小生机浮现的诡异状况来看,洛小雨绝对不是正常人。 甚至有可能不是人! 人族,没有这等缩小尸体的现象。 即便被某种力量加持,失去后本体枯萎,但尸体中的生机却不该存在。 洛小雨的身躯越小,那股生机就越发强烈,以至于让云缺产生一种错觉。 他手里托着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即将出生的婴孩! 忽然间,云缺觉得手心有些发烫。 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甩开洛小雨的尸体。 仿佛手里捧着一团火焰,让他觉得十分危险,同时又存在着莫名其妙的忌惮。 尸体里的那股生机,仿佛在克制着云缺身上的死劫之力! 「小师妹!你到底死没死!」 云缺托着婴孩的手在颤抖,他不忍心扔下洛小雨,忍着烧灼般的痛苦发出低低吼声。 洛小雨没有回答,也没有气息存在。 心脉处的剑洞犹在,预示着尸体无法复生。 她始终闭着眼,逐渐缩小。 当云缺几乎无法忍受尸体传来的生机之际,一层黑芒将变成巴掌大的小小婴孩包裹了起来。 在云缺周围,夜幕降临,方圆丈许之内一片漆黑。 一袭黑袍无风而动。 空亡现身! 「亡叔!你知道洛小雨到底怎么了?」 云缺见空亡出现,立刻追问。 被死劫之力包裹后,婴孩身上的那股生机完全封印,云缺的单手不在颤抖,恢复了原样。 空亡在出现的同时,封印了自己与云缺周围的空间,外人不得而见。 此时的空亡,万年不变的面庞上居然出现了罕见的表情。 那是种有些不喜又有些意外,就像遇到了一个讨厌的老熟人。 空亡默默望着云缺手里的婴孩,道出了五个字。 「纸鸢,生 劫剑。」 第392章 修仙的尽头 「生劫剑……」 云缺呢喃着这三个字,脑海里犹如炸起惊雷。 原来,九劫中的生劫剑,始终在自己身边!ap. 洛小雨,竟是生劫剑灵,纸鸢。 这一刻,云缺恍然大悟。 李闲云断定牧青瑶的伤势很难醒来,却奇迹般的几天后便苏醒。 空亡也曾经说过,生劫剑灵可以压制怨花之力,而洛小雨这些天始终与薛子仪照料着牧青瑶,一直留在牧青瑶身边。 「原来如此,洛小雨,居然是生劫剑灵。」 云缺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心情从震撼转而高兴起来。 既然是生劫剑灵,那么洛小雨就不存在死亡一说,她不会被一剑就轻易杀掉。 「亡叔,小雨是不是还活着?」云缺问道。 空亡点了点头。 「那就好……」 云缺心里的一块石头算落了地。 一场人头擂,牧青瑶与洛小雨虽然遭遇了不测,但两人至少都还活着。 「生劫剑灵为何会变小,难道她要开始下一个轮回?」 云缺忽然想到了这一点,望向空亡。 空亡声音平静的道: 「她现在是一道剑灵本源,是最虚弱的时候,这份力量,可为你所用,你可以用她救回你的父亲,也可以用她压制怨花之力,不过,生劫剑灵也将就此消散,天下,将再无纸鸢。」 「若让小雨遁入轮回,在下一世寻到她,借她的力量不是可以一样救回我父亲,一样能帮到青瑶么?」 云缺不解的道。 「的确可以,不过,要如何找寻,才是最大的难题。」 空亡毫无情绪的声音继续响起: 「天下之大,不止一个云州,十州大地,无边海域,生劫剑灵的转生毫无规律可循,她下一世可能是人,也可能是野兽,或者一条鱼,一只飞鸟,想要再找,如大海捞针,现在,也许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 云缺豁然一愣。 目光中现出茫然,低头看向掌心里的小小婴孩。 两难的选择。 一边是父亲与牧青瑶,一边是妹妹般的洛小雨。 手心手背都是肉,舍弃谁,云缺也于心不忍。 如果早知道洛小雨就是生劫剑灵纸鸢,云缺早就让她分出些力量先救回父亲,再帮青瑶压制怨花。 若能如此,便可皆大欢喜。 云缺只要在冥界找到父亲的元神,就能父子团聚,也能与牧青瑶携手一生,还能每天逗逗贪吃的洛小雨。 可惜,一切都晚了。 造化弄人。 聪慧如云缺,也没想到生劫剑灵竟会是始终跟在身边的洛小雨。 难怪洛小雨总喜欢粘着自己。 生死之劫,相生相克。 自己身上的死劫之力,冥冥中吸引着生劫剑灵。 「该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空亡平静的低语道,默默站在旁边,等待着云缺最后的选择。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选择。」 云缺苦涩一笑,怅然若失。 该如何选择? 眼前浮现出洛小雨跟屁虫一样的音容笑貌,得到一块灵石就能高兴好几天的憨态,看见好吃的就眼睛冒光的可爱模样。 再一眨眼,是父亲立于寒水城中的孤独身影,是牧青瑶化作怨花飘走前的凄然笑容。 该怎么选择! 云缺扪心自问,却得不到丝毫答案。 放走 生劫剑灵。 洛小雨便会轮回到下一世,不知能不能想起上一世的记忆,能不能记得他这位云师兄。 若始终找不到生劫剑,父亲将永无复生之日,牧青瑶也将逐渐被怨花同化。 可若是用掉生劫剑灵的这份本源。 父亲与牧青瑶都会得救,但洛小雨将永远消失在世间,九劫之一的生劫纸鸢,彻底消散。 云缺在空亡布下的死劫禁制中,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忽然笑了起来。 笑声不再迷茫,也不再纠结。 抬起另只手,云缺抹掉了婴孩身上的死劫气息。 随后婴孩再次缩小,变成一道拇指大的小巧剑影,忽闪了一下,化作一抹晶莹的碎片,消失在云缺掌心。 当碎片消散的同时,云缺仿佛听到了洛小雨天真的笑声。 云缺做出的选择,是让生劫剑灵重新归入轮回,开启下一世。 「亡叔,情义这种东西,对修士来说是不是有些多余啊。」 云缺望着空空的掌心,低声呢喃,目光愈发坚毅。 「你选择了多余的东西。」 空亡平静的声音,给出了答案。 无论云缺如何选择,他都不会干预,因为那是只属于云缺自己的抉择。 但凡换成个心狠之人,都会选择利用最虚弱的生劫剑灵,先达到自己最主要的目的。 修仙之路,情义完全可以舍弃。 修仙之人,甚至连亲情都能放弃,何况一个小小的师妹。 为达目的,多少人会不择手段,利用身边的所有人,将亲情友情爱情统统当做工具。 但云缺不然。 他选择了最为艰难的一条路。 「情义,的确有些多余啊。」 云缺洒然一笑,道:「可若是无情无义,又谈何为人呢,连人都不算,又谈何修仙,仙之一字,首先是人,这便是我的修行之道,先修人,再修仙!」 修行者都有自己的信念。 有的想要强大,有的想要长生,有的想要权利,有的想要逍遥。 云缺想要的很简单。 做个人而已。 若成仙必须绝情绝义,那与一块石头又有何两样。 「我无法阻止遗憾,但我能竭尽全力去改变遗憾,我会找到洛小雨,救回父亲与青瑶,哪怕倾尽我云缺一生之力!也绝不后悔!」 猛然握拳,云缺此时的心头一片清明。 念头通达! 那一身剑脉竟变得愈发凝固,剑气在疯狂涌动,为主人的坚韧心智而欢呼雀跃。 用剑者,需一往无前。 无论强敌,还是困境。 空亡的目光浮现出一丝波动,缓缓开口道: 「曾经有来自远方的异族强者,与尊主切磋剑道,对方败北,恼怒之下,将附近一座凡人城镇挖起,悬于高天,打算摔死满城百万凡人来泄愤。」 空亡语气平静的讲述着一幕往事。 「尊主以单手托城,止住城镇下坠之势,那异族强者自以为发现尊主的弱点,于是狂笑着再次出手,尊主一手托城,一手持剑,对方仍旧败北。」 「异族强者终于服气,但他无法理解尊主之举动,质问尊主,修仙之人,情义便是拖累。」 「尊主笑答,诛仙之人,何惧拖累。」 听闻先祖往事,云缺的面庞再次泛起平静的笑容。 这一刻,心境逐渐趋于圆满。 有情有义,不止能修仙,亦可诛仙! 对于别人 来说,修仙的尽头,是成仙。 对于云氏之人来说,修仙的尽头,是诛仙! 第393章 三大高手齐聚 蛊国降临后的十里坊市,完全衍化为一方修罗场,与外界彻底隔断。 来自天蛊宗的蛊国,是一种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大阵,由亿万蛊虫融合无数尸体而组成。 这是一片死者的国度,真正的死地! 但凡陷入其中的活人,将遭遇无穷无尽的追杀,直至生机完全耗尽。 战死的活人,也将被蛊虫融合,归入到这片蛊国当中。 上百年来,天蛊宗为了培养出蛊国,所制造的杀伐触目惊心,甚至不惜覆灭一国生灵来打造出这座几乎无敌的大阵。 最为可怕的是,蛊国可以随时加入强者。 只要能找到结丹修士的尸体,即可在蛊国中培养出一名与结丹相同战力的亡者。 蛊国不断壮大,威力也不断提升,如今,到了连元婴强者都要暂避锋芒的地步。 这座蛊国,是天蛊宗最强的杀招,从未在人前显现过。 天涯剑阁的龙将军,就是要利用这座蛊国,来完成人头擂之后的重头戏。 人头擂,只是个鱼饵罢了。 目的,是钓出灵剑宗一众长老这些大鱼! 陈词棋老等灵剑宗长老纷纷陷入苦战当中,与蛊国中的结丹亡者恶战不休。 由于大阵的存在,单独的结丹修士根本无法破阵,除非数十名结丹联手才有逃脱的机会。 龙将军当然不会给陈词等人任何机会。 除了龙将军本人之外,来自神刀门、宝器宗与天蛊宗的所有结丹修士,齐齐出手,猛攻灵剑宗一方。 连龙将军身旁护法般的皱皮怪人也怪叫着出手,不用武器,单用拳头就能砸开法宝,生撕筑基修士,宛若人形妖兽一般,战力恐怖至极。 战场中,有一块平静的地方。 就在擂台旁边。 罩着长袍的门长老正朝着一片空地自言自语。 「大爷?你死了吗大爷?死了的话,我可走了啊。」 门长老没去对付别人,而是朝着云缺所在的地方嘀嘀咕咕。 别看没有眼睛,门长老却知道云缺就在面前,只不过被某种奇怪的力量遮蔽,看不到身影。 门长老几乎能断定,面前存在着禁制,但他不敢妄动。 那禁制有着一种特别的气息,宛如死域,强如门长老这种不死不灭的存在,都生出深深忌惮。 「大爷你回个话呀,大爷?」 门长老喊了半天不见回话,他其实早就想溜,灵剑宗死不死的跟他又没关系。 门长老在心里直犯嘀咕。 「这是什么力量?那小子有这么强么?不大可能啊,这种禁制连我都觉得可怕,闯进去没准再生都做不到了,直接死翘翘,到底他怎么做到的?筑基境就能布下连不灭灵根都能覆灭的禁制,吓死本大爷了……」 门长老没走,也没想出手,犹犹豫豫的等在原地。 反正他身上也没有活人气息,那些亡者对他没兴趣。 龙将军的注意力没在云缺这边,而是锁死了棋老陈词岳八碗等人,欣赏着这份类似国战般的战场。 这是他的杰作。 只要抹杀掉灵剑宗的半数长老,灵剑宗的实力将被重创,下一步计划就会更加顺利。 遭遇强敌,灵剑宗的应对还算进退有据。 陈词等一众长老汇聚在弟子附近,每个人都相隔不远,可以互相支援。 来自蛊国的数十名结丹亡者,一时无法攻破灵剑宗的防御。 「区区蛊国,也想困死我等,做梦!」 棋老催动棋盘法宝轰开一名强敌的猛攻,怒道: 「此地乃灵剑宗脚下,宗门很快会发现端倪,待百峰长老齐聚,你们休想活着离开十里坊市!」 棋老这番话,虽然是事实,但更多的是给众人打气。 现在局面对灵剑宗极为不利。 那半步元婴的龙将军尚未出手,就将灵剑宗一众长老逼得只能联手防御。 一旦龙将军动手,必定有结丹陨落。 果然,一听棋老之言,无论长老还是弟子,包括数万坊市修士齐齐士气大振,拼命开始反攻。 「瓮中之鳖,再如何挣扎,也活不了多久。」 龙将军冷笑着一挥手,下令道:「让他们见识见识,蛊国真正的可怕之处。」 公孙无欲立刻领命,法诀再变。 随着一阵沉默的轰鸣,坊市中心的地面不断隆起,形成一座十丈高的小山。 在小山顶端,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身披龙袍,头戴龙冠。 竟是一位皇帝! 既然是蛊国,必有帝王。 此刻,蛊皇降临! 当小山上的身影出现之际,所有亡者变得狂暴起来,战力几乎翻倍。 同一时间,云缺周围的死劫禁制消失,空亡回归了识海空间。 「大爷!我就知道大爷肯定安然无恙,大爷千秋万载,大爷战无不胜!」 门长老感知到云缺出现,立刻马匹先拍了过去。 管他三七二十一,拍马屁肯定没错。 云缺脱离禁制后,立刻看到小山上的皇帝身影。 「武帝!」 云缺低声道。 那身影,与武帝剑魄一模一样,正是武帝被炼化为蛊王的尸体! 当武帝尸体现身,云缺也知道了蛊国的来历。 就是被天蛊宗炼化的邵武国! 冷血的天蛊宗,以一国子民来炼蛊,曾经夜不闭户的邵武国,如今成为了蛊国。 门长心里又是一惊。 他察觉到蛊国里出现了极为强大的东西,不料云缺居然认得,能道出蛊国之皇的身份。 当陈词等人感知到蛊皇那不弱于金丹大圆满的气息,顿时面色齐变。 一个龙将军已经无人是对手,再来个蛊皇,今天灵剑宗一方很容易全军覆没! 「大爷,怎么办,要不然咱们走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门长老出主意道。 「擒贼先擒王。」 云缺语气平淡的道:「找个机会,屠了那条小龙。」 门长老手心里的嘴巴,顿时呈现出苦涩的姿态,心里一个劲的腹诽。 屠龙? 你说的真简单,那可是金丹巅峰,又不是蚂蚁,说弄死就弄死。 况且人家在蛊国里相当于蛟龙入海,让他这位门长老掐死几个普通结丹没问题,对上金丹大圆满,门长老可没多少信心。 当战局愈发惨烈之际,十里坊市之外,正站着一道女子的身影。 容貌温婉,笑容柔和,身后拖着长及脚踝的辫子。 剑首,琴上章。 琴上章面前的十里坊市,笼罩着一团厚重的黑光,宛如倒扣着巨大的碗。 「蛊道大阵。」 琴上章柔和的目光忽然晃动了一下,朝着灵剑宗的方向望去。 两道身影飘来,很快到了近前。 一个头顶高帽,一个打着哈欠,正是白厌与李闲云。 灵剑宗三大高手,在此刻齐聚。 第394章 大梦无疆 「好困呐……剑首回来的真巧,照星河把你骗回来的吧」 李闲云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猜测着琴上章出现在十里坊市的原因。 这位剑首很特殊,除非长老会下令才能回转宗门,没有调令,宗门不允许琴上章踏入山门半步。 「算不得骗,我也在追查覆灭剑宫的幕后黑手,便来坊市走走。」琴上章语气依旧温柔。 白厌扫了眼琴上章,眼中始终存在着一抹敌意,没说话。 李闲云的眼瞳中浮现着奇异的螺旋,看了看笼罩坊市的黑光,摇头道: 「这座大阵足够古老,充满蛊虫的邪异气息,已然自成一界,宛若蛊之国度,陷入其中,实力将被大阵压制,人家来者不善呐。」 「蛊国又能如何,不过是厮杀而已,打开条通路,我进去。」白厌冷漠的道。 「你还是算了吧,你死了,我去哪里再找有趣的梦境。」李闲云无奈道。 「里面有很强的人,强到能杀掉我!」 白厌的眼眶里爬满血丝,脸上涌动着一股疯狂之色,他缓缓拉下遮住口鼻的衣领,现出镶嵌在下颚的剑柄。 强敌的存在,让白厌开始躁动起来。 他的血脉不受控制的沸腾着,想要去搏杀,去恶战,直至战死。 一旦白厌出现如此状态,便是他全力出手的征兆,几乎没人能拦得住。 「你不想知道血脉的秘密了,我刚有点眉目,你若想死,没人拦你。」李闲云轻描淡写的道。 果然这话一说,白厌眼睛里的血色立刻开始消失。 他犹豫了一下,又将衣领缓缓拽了上去,遮住了下颚的剑柄。 白厌极其厌恶活着,他很想死。 但是比起死亡,他更想知道自己血脉里那股从小开始折磨他的力量,究竟来自何处。 「里面杀伐正浓,灵剑宗一方恐怕要吃大亏,李峰主可有办法改变局面,我们总不好袖手旁观。」 琴上章柔声道,神态温婉如邻家姐姐,却看不出任何担忧之色。 「既然来了,不出点力气肯定会被人诟病。」 李闲云背着手打量着眼前的大阵,略有兴致的道:「正好,借此蛊道奇阵,试一试我刚修成的梦道法门。」 如果陈词那些长老会的人在这,肯定要破口大骂的。 别人在大阵里打生打死,你来做实验来了? 白厌没有表态,他不在乎李闲云用什么手段,他对大阵里困住的灵剑宗长老与弟子根本不在意,他只想进去找到强者杀掉自己而已。 琴上章修长的黛眉则挑了下,微笑道: 「李峰主的天赋,不修剑道实在可惜,旁门外道,终究落了下乘。」 「不一定哦。」 李闲云轻笑道:「梦中自有飞天式,梦中自有剑如龙,梦道,比剑道有趣了多了。」 「是么,那便有幸见识一番李峰主的梦道法门,如何破解蛊道大阵。」琴上章柔声道。 「剑首客气了,我这区区小道,不值一提。」 李闲云说罢双目中浮现出螺旋,浑身气息骤然拔升,掐动起玄奥的法诀。 很快,李闲云双眼中的两团螺旋竟浮出眼眶,重叠在一起,一反一正,快速旋转! 看见那螺旋之人,会觉得头晕眼花。 这道玄奥的螺旋逐渐扩大,直至延伸到十丈方圆。 在李闲云面前,宛如开启了一面异界之门! 「梦道,大梦无疆。」 李闲云低语着探出两指,神色凝重的点在螺旋中心。 嗡…… 低沉的嗡鸣声中,那巨大的螺旋竟碎裂成无数个细小的螺旋,与黑光大阵缓缓重叠,犹如一层奇特的轻纱,从外面将笼罩十里坊市的大阵包裹起来。 李闲云的手指前,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螺旋在缓慢旋转。 每转动一圈,便延伸一寸,仿佛在持续生长。 琴上章的美目中泛起一层锋利的剑芒,白厌的眼珠则再次爬满血丝。 这两位结丹境的顶级高手,此刻都有些惊讶。 笼罩十里坊市的蛊道大阵,几乎将此地变成化境,自成一界,而李闲云则用梦道绝学,与蛊道大阵融合。 现在的十里坊市,将演变成另一方天地,如梦如幻,亦真亦假。 「你打算将敌人拖进梦境世界,从而扼杀对手。」白厌猜测道。 借助梦境世界来击杀强敌,本就是李闲云所擅长的手段。 但这座蛊国大阵太过庞大,困住了数万人之多,相当于存在着数万个梦境,以李闲云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同时穿梭在如此繁多的梦境当中。 「不,我只是帮他们换了个战场。」 李闲云轻笑道:「梦里亦有生死,只能帮到这种程度了,接下来梦国之内如何演化,需要他们自行改变,我也无法控制。」 「梦道融合蛊道,双道重叠,必将呈现出一方诡异的世界,有趣。」琴上章柔声道:「双阵融合的时候,应该可以进得去,我去瞧瞧热闹,也许里面有些老熟人呢。」 琴上章语气温柔,可举动十分决然,竟直接迈向刚刚重叠的双重大阵。 一步踏出,剑首的身影消失在螺旋与黑光当中。 李闲云甚至连出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哎……」 李闲云叹了口气,道: 「你们两个都是变态,这种变异了的大阵也敢进,我都没办法掌控,只能任其不断演化下去,最后阵道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我自己都不知道。」 从李闲云的语气中,听得出双阵重叠后的凶险。 梦国与蛊国的融合,会衍化出一种前所未见的奇诡世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犹如一方现实与梦境重合的天地。 但凡陷入其中的生灵,都会拥有新的身份,无论活人,还是蛊虫。 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谁才能窥破梦境,找出真正是敌人。 然而更有可能的是,陷入双重大阵的人,就此完全陷入这片亦真亦幻的世界当中,无法自拔,无法醒来。 白厌在李闲云身旁冷冰冰的哼了一声,望着琴上章消失的身影,道: 「她比我变态多了,我只想自己死,而她,想让所有人都死。」 「又多一份变数,剑首还是那个剑首啊,谁能拦得住她呢。」 李闲云无奈的叹息道:「希望她别犯病就好,敌我不分就麻烦喽。」 坊市之外,李闲云运转着大阵,白厌守在一旁,两人不再言语,默默的等待。 等待着这场无疆大梦,最后的醒来之时。 第395章 见鬼 「这是哪儿?」 云缺忽然惊醒。 眼前是绣着金线的帷幔,自己正躺在一张檀木打造的床榻上,屋子里摆设讲究奢华,寂静无声。 茫然的视线望向周围。 「家?」 云缺对这间屋子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云缺努力回忆着。 他觉得不久前,自己好像正经历着什么危险,只是想不起来了,好像有很多人,十分模糊,犹如一场梦。 「又做噩梦了……」 云缺无奈的笑了笑,想要起身。 头部扬了起来,身体却没法动弹。 「我的身体怎么了?」 云缺觉得奇怪,努力挣扎。 结果除了头部与左手之外,四肢丝毫没有感觉。 完完全全的废人。 嘎吱,房门被推开。 夏荷与冬梅两个贴身丫鬟听见屋里有动静立刻走了进来,侯在床榻两侧。 「侯爷醒啦。」 「天气闷热,侯爷要沐浴吗?」. 两个丫鬟脆生生的说话。 「扶我起来,先去走走。」 云缺平静的吩咐道。 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是位侯爷,不过患有重疾,骨骼酥脆,从出生便浑身骨头尽数碎裂,除了头部与左手能动之外,身上其他地方全部失去知觉。 吃喝拉撒,都需要下人伺候才行。 丫鬟将云缺搀扶到一张精美的轮椅上。 床榻边有一面铜镜。 云缺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瘦瘦弱弱,脸色蜡黄,气色十分不好。 也难怪,天生的残废,哪有什么好气色,能多活几年就不错了。 不过云缺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与众不同。 左眼的瞳孔漆黑如墨,右眼的瞳孔苍白如纸。 一眼黑,一眼白。 这种瞳孔,俗称阴阳眼,是不祥之兆。 若非贵为侯爷,在街上要饭都没人施舍。 「不知还能活几年……」 云缺望着铜镜里虚弱的自己,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遗憾与惧怕,反而有一种奇怪的释然。 「侯爷肯定能长命百岁!」夏荷道。 「侯爷只要按时吃药,一定会有所好转的。」冬梅道。 两个丫鬟一边安慰,一边将轮椅推出屋子。 正当午时。 侯府里准备着午饭,后厨忙忙碌碌,下人们捧着各类食材来去匆匆。 一轮大日悬在天空,朦朦胧胧,好像罩着一层水气。 「天气真好呢!」 「侯爷应该多出来走走,不如吃过午饭去街上转转,听说城里来了个马戏班子,可有趣了!」 两个丫鬟兴高采烈的在院子里议论着。 云缺环视着宽敞的侯府。 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十分熟悉,可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奇怪的陌生感觉。 好像这里不是他的家。 轮椅上的,也不是他的身体。 我到底是谁呢? 云缺仰起头,望向天空的大日。 炽烈的光线刺眼。 云缺闭上眼睛,缓和了一阵儿才慢慢睁开。 当他刚刚睁开左眼的时候,发现了奇怪的一幕。 面前只有冬梅一个丫鬟,夏荷不见了踪迹。 奇怪,刚才还在。 云缺没有在意,随即睁开了右眼。 结果当右眼睁开的时候,夏荷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眼前。 两个丫鬟还在讨论着马戏班子的事,显得兴致勃勃。 嗯? 诡异的一幕,让云缺生出好奇。 重新尝试一下。 闭上左眼,冬梅又不见了。 睁开左眼,冬梅还在原地。 见鬼了? 云缺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感到有趣。 对于一个瘫痪的废人来说,见鬼,远远没有终年躺在床上可怕。 耳边始终能听到两个丫鬟的对话。 睁开双眼,则同时能看到两个丫鬟。 单独左眼,看到的是冬梅。 单独右眼,看到的是夏荷。 「在府里走走。」云缺道。 两个丫鬟立刻推着轮椅,小步行走在侯府当中。 侯府很大,假山池塘,小桥长廊,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一路行来,云缺见到不少仆人丫鬟,护卫家丁。 时而闭左眼,时而闭右眼。 他发现侯府里,有差不多一半的人,只有左眼才能看到。 另一半,需要右眼才能得见。 这是什么道理? 云缺百思不解,不过兴趣盎然。 午饭十分丰盛,山珍海味。 云缺在丫鬟服侍下只吃了小半碗,便回转自己的卧房。 「侯爷想躺着,还是坐着?」 「刚吃完饭不能立刻睡觉,坐着休息一会为好,侯爷还有药没喝呢。」 两个丫鬟一人一句。 「看会儿书。」 云缺望向卧房里宽大的书架。 轮椅被推到近前后,云缺有些费力的抬起左手,在书架上拿起一本古旧的书籍。 「下去吧。」 吩咐一句后,两个丫鬟躬身告退。 云缺坐在窗边,将书籍放在桌上。 这本书十分古老,名字也相当古怪,叫做‘天蛊术。 翻开第一页,开篇记载着一行古文。 ‘蛊为人之精,人为蛊之本。 天蛊术上记载着的,是一些控制蛊虫的法门,种类繁多,千奇百怪。 身为终年卧床的残废侯爷,云缺最喜欢的,便是这种稀奇古怪的书籍,一边翻看,一边学习。 「侯爷,药来了。」 冬梅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道:「侯爷可要趁热喝,凉了会更苦的。」 叮嘱完便退了下去。 孱弱的身体,需要药膳进补。 这碗药的价值在一百两银子往上,云缺每天都需要服用。 放下书本,云缺用左手拿起汤药放在嘴边。 本打算喝下去,忽然想起了什么。 闭上左眼,看向瓷碗。 没有变化,依旧是热气腾腾的汤药。 闭上右眼再看。 瓷碗里已经没有了汤药,而是蠕动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 换成旁人,看到如此诡异的景象必定瓷碗落地,摔个粉碎。 云缺拿着汤药的左手则纹丝未动。 虽然抬起来有些费力艰难,却稳如泰山。 「冬梅……」 云缺若有所思,将瓷碗放回桌上。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道公鸭嗓般的声音传来。 「侯爷,花家又来提亲啦!」 「进来说话。」云缺合上书本。 走进屋子的,是个四旬上下的中年人。 跛了一条腿,没有右手,一张大脸五官粗犷,好像画上去的似的,两个嘴角始终上挑,笑容很假,但常年不变。 这人是侯府管家老齐,最擅长溜须拍马。 「这次是花家的九小姐!花家前边八个都是怪胎,唯独这九小姐可是国色天香,真正的美人儿!」 管家顶着凝固的笑脸,带来了一则喜讯。 云缺朝着对方笑了笑,先后闭上了两眼。 结果很意外。 无论闭起左眼还是闭起右眼,管家老齐,都讪笑着站在原地。 第396章 天黑了 整个侯府的人,云缺几乎看了个遍。 不是左眼得见,就是右眼得见,没发现两只眼睛单独都能看得到的人。 管家老齐,与府里的其他人截然不同。 云缺想不通这份不同有什么意义。 「明儿一早对方就能来侯府,先让侯爷过过目,不喜欢的,打发了就是。」 管家老齐讪笑着说道:「侯爷金枝玉叶,媒人都要踢破门槛!还愁找不到顺眼的么,要我看呐,侯爷应该找一位公主才叫般配。」 「公主,会要我这种残废吗。」云缺轻笑道。 「呃……侯爷身残志坚呐!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管家老齐讪笑道。 「老齐啊,你的手和腿,究竟谁打断的。」云缺看了眼对方空荡荡的袖管道。 「嗐,别提了,小人当年一时糊涂,抢了别人一份机缘,遭遇一路追杀,最后逃到了七王山安顿下来,本打算安安静静过完下半辈子,结果又惹了个凶神恶煞般的高手,被她一顿好打呀,就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管家老齐唉声叹气。 「到底是什么机缘,被人追杀一路。」云缺好奇的打听着。 「当官的机缘!能往上迈一大步呢!」管家老齐讪笑着道。 「原来你老齐还是个官儿迷。」云缺笑了笑,道:「明天花家小姐若来府上,你出面款待一二,见不见再说吧。」 「好嘞,侯爷放心就是。」 管家退了下去。 「七王山……」 云缺坐在窗边,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管家老齐的来历很奇怪,绝非他说的那么简单。 摇了摇头,将心里那份好奇散去。 云缺继续翻看着天蛊术。 过了不久,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到了门口也不敲门,推门就进。 来的,是个风风火火的年轻女子,进门后看到桌上的汤药没碰,顿时愠怒道: 「都凉了,怎么还没喝,身子不要了是么!」 语气虽然恼怒,但夹杂着深深的关切。 「一时忘了,我待会儿在喝,阿姐这是刚回来?」云缺放下书本笑道。 对面的年轻女子,是他的姐姐,世上唯一的亲人。 「去了趟绸缎庄,眼看年底了,姐再给你做十套新装。」 「我又不出门,用不了那么多新衣服。」 「用得着!你是侯爷,就算躺在家里也得每天都有新衣服穿!就这么说定了,做衣服这些杂事我们女人张罗就好,你只需要养好身体,等着,我去把汤药热一热。」 云缺望着火急火燎端着汤药离去的身影,无奈苦笑。ap. 这个姐姐,行事急躁莽撞,说风就是雨,不过对弟弟的关爱却是实实在在的。 不多时,药热好了。 「来,趁热喝了。」 「我自己会喝,我还有只有手能动呢。」 「姐在这,用你动手么!小时候都是我给你喂药,少废话,快喝掉!」 「我……咕噜噜,你是亲姐么?咕噜噜……」 云缺被迫把一碗汤药全喝了下去。 「这才对嘛,好好休息。」 女人拿着空碗走了。 云缺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无血色,有些干呕。 那么一大碗黑虫子,一口气喝光,能不难受才怪。 若非父母过世得早,云缺很想去问问,这个莽撞的姐姐是不是亲生的。 怎么跟仇人似的。 很快云缺便不再多想。 连身体都是废的,吃虫子又能如何,反正没感觉。 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恶心是真的。 放下书本,云缺唤来两个丫鬟,推着轮椅离开侯府,去马戏班子瞧瞧。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云缺时而闭上左眼,时而闭上右眼,发现有一半的行人都会在他只睁开一只眼睛的时候莫名消失。 马戏很热闹。 驯兽师拿着皮鞭,抽打着虎豹之类的猛禽,完成各种动作,不断迎来喝彩的掌声。 只是在云缺看来,那些虎豹猴子黑熊,都显得十分木讷,没有半点灵动可言,犹如提线木偶。 回家的路上,途径一间肉铺。 铺子旁边有个大铁笼,里面挤着十几头肥猪。 膀大腰圆的屠夫正打开铁笼,抓向一头肥猪要开刀。 那头肥猪一个劲往后退,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那绝非一头猪该拥有的眼神,十分拟人。 目光恐惧的肥猪到底没逃脱屠夫的大手,被抓住吊了起来。 「还想跑,先死后死不是一个样,今儿吃顿肘子!」 屠夫举起明晃晃的屠刀就要下手,那肥猪竟吓得眼泪直流,吱哇乱叫。 「等一下。」 云缺示意丫鬟停住,朝那屠夫道:「这头猪不错,我买了。」 「侯爷有眼光!」 屠夫连忙放下屠刀,赔笑道:「这头猪最欢实,肉肯定肥而不腻,无论清蒸还是红烧,口味绝对上佳!」 脱离了屠刀,肥猪不乱叫了,一双小眼睛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看向云缺的时候竟充斥着一种复杂的神色,好像遇到了老友般,目光竟有些欣慰。 「我打算烤着吃,烤全猪的味道比较不错。」云缺留下足够的银钱,让屠夫把猪送去侯府。 一听烤全猪,肥猪顿时又吱哇乱叫起来,宛若在哀嚎。 回到侯府,云缺命人把肥猪养在猪圈里。 他可没什么胃口吃烤猪。 管家老齐急匆匆来报,道: 「侯爷不好了!大小姐被将军府的人抓走了,说什么要组建龙凤军!正满城收罗年轻的男女,听说每家每户都有人被抓!」 云缺听闻神色一沉。 将军府,是这座小城的执法者,亦是规则的制定者。 将军府坐拥众多高手,飞扬跋扈,说是将军,实际就是恶霸之流,无人能制裁。 云缺贵为侯爷,但侯府里的护院家丁,在将军府面前不值一提。 强行要人,是不可能的。 人家敢闯进侯府抓人,明摆着没将云缺这个残废侯爷放在眼里。 姐姐被抓,云缺怎能无动于衷,吩咐道: 「将侯府所有人召集起来,随我走一趟将军府。」 「侯爷先消消气,咱们这点人手,去了也是自讨苦吃呀,况且现在天就要黑了……」 管家老齐看了眼逐渐沉入大地的夕阳,用一种毛骨悚然的语气道:「天黑了!天黑了!」 管家告罪后急忙溜走,一瘸一拐逃得飞快,不知在畏惧着什么。 侯府里,长街上,百姓家,小城里的所有人都在太阳落山前关门闭户,锁死门窗,熄灭灯火。 人们嘴里不停的叨咕着一句话。 「天黑了,天黑了。」 当天边的夕阳渐渐被黑暗吞噬,整座小城变成了寂静之地。 云缺独自坐在轮椅上,静静的聆听着。 他能听到街上,传来沙沙沙的奇怪响动。 仿佛有 什么东西,在黑夜里成群结队的游走。 第397章 猪的秘密 夜晚里的小城,家家关门闭户。 灯火皆无,寂静无声。 这是一座奇怪的小城,每当入夜,必须把门窗都关死,不能发出半点响动,更不能走出家门半步。 天黑后走出家门的人,没有一个人还能回来。 夜晚,对住在小城的人们来说,是另一片世界,充满诡异与危险。 云缺始终坐在窗边,聆听着街上传来的沙沙声响。 他猜测着发出响动的来源。 不是风声,亦非落叶,而是类似很多细小的长爪爬过地面的响动。 外面,有虫。 云缺如此想着。 很多很多的虫,就像冬梅拿来的那一碗虫子汤。 「虫……一定很有趣。」 云缺与别人截然不同,他非但不怕虫子,反而很感兴趣。 他很想去街上看看。 看一看随着夜晚而来临的虫群,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惜迈不动步伐,一步也走不出去。 只能坐在屋子里,默默聆听着街上传来的诡异响动。 「如果能走就好了,好想出去走走啊……」 云缺将头部后仰,望着漆黑的棚顶出神。 这间小小的屋子,就是他整个世界,像一个牢笼,走不出去,也爬不出去。 只有一只手能动的废人,从生下来便注定会凄凉一生。 「阿姐不知怎么样了,龙凤军,看来要打仗了。」 云缺暗自呢喃着,替姐姐的命运而担忧。 城外有很多山头,不少江湖高手占山为王,自称山大王,谁也不服谁,总在互相征讨。 将军府坐山观虎斗,乐见其成,不时挑拨一二,看哪个山大王势力强了,就帮着其他山大王打压一下。 城里的将军,是个冷血残忍的家伙,视人命如草芥,阿姐落在将军府的手里,早晚得死掉。 「如何才能把阿姐救回来,将军府……」 无奈的心绪,怎么也挥之不散,云缺仰着的脸庞上,只剩下苦涩。ap. 「好像一场梦啊……」 夜已深,窗外传来的沙沙声持续不断。 云缺毫无困意,一直望着昏暗的棚顶,想要从黑暗中窥到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是个溺水的人,却无法被淹死,只能困在水里不断挣扎,最终越陷越深。 每当云缺陷入这种冥想的时候,他的脑海就会越发昏沉,神智也变得模糊起来。 即将昏睡之际,一丝异样从脚下传来。 云缺豁然惊醒。 低头看去,自己的两只脚居然在动! 不是正常的晃动,而是在肿胀,脚背上不断出现一些细小的凸起,又很快复原。 就像皮肤下爬行着一些细小的虫。 先是两只脚,然后蔓延到腿,时而鼓起又消失的皮肤,看起来恶心又恐怖,仿佛随时都能炸开! 「虫……」 云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眼光愈发明亮起来。 「蛊虫!」 云缺猜到了自己喝下的一碗虫子汤究竟是什么,应该就是蛊虫。 而此刻,那些细小的蛊虫正游走在自己身体里,打算将自己当做虫巢。 「蛊为人之精,人为蛊之本。」 呢喃着天蛊术的开篇,云缺闭上眼,唯一能动的单手掐出个奇怪的姿势。 他按照天蛊术上记载的控蛊之法,尝试着控制体内的蛊虫。 渐渐地,肿胀的腿脚安静了下来。 血肉 里的蛊虫仿佛陷入沉眠,不再躁动。 「有效。」 云缺睁开眼,欣喜着自己的发现。 蛊虫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而天蛊术能控制蛊虫,此时云缺生出个大胆的想法。 能否借助天蛊术与蛊虫,让自己站起来,如正常人那般行走坐卧! 身体里的蛊虫太小,云缺用尽全力去控制蛊虫,仅仅能将两只脚晃动两下而已。 离着站起来相距甚远。 「蛊虫太小,太弱了……」 低语中,院子里响起了沙沙声。 铺满月光的窗户纸上,爬上了一道恐怖的黑影。 三尺多长,周身遍布细爪,从影子的形状来看,犹如一条放大了百倍的巨型蜈蚣! 那是街上沙沙声的来源。 虫! 云缺注视着窗户上的黑影,脸上没有半点惧意,反而嘴角缓缓勾起,浮现出一抹笑容。 「或许,是个办法。」 云缺呢喃着,一黑一白的两道瞳孔越来越亮。 当天光微明,街上的响动随之消失。 喧嚣声,再次回归。 一夜死寂的小城,犹如活了过来,人们重新走上街头,互相打着招呼,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刚吃过早饭,管家老齐一瘸一拐的来报。 花家的九小姐到了,被安排在客厅品茶。 「让她多喝几杯。」 云缺将管家打发了下去,命丫鬟将自己推到后厨。 轮椅停在猪圈前,两个丫鬟嫌弃味道捂着鼻子退出老远。 云缺正对着猪圈大门,饶有兴致的望着里面那头肥猪。 昨天在屠户手里买下的这头猪,正在闷着头大吃,时不时哼哼几声。 「侯府的伙食好,猪也能吃个饱。」 云缺随口说了句。 肥猪进食的动作忽然顿住,往后退了几步,想要远离那些恶心的食物,还干呕了几下。 随后肥猪抬起头,看向笼子外的侯府主人。 猪的目光,显得很复杂。 夹杂着很多种情绪,有无奈,有失望,有期待,还有可怜。 云缺从未在一头猪的眼睛里,看出过如此多的情绪神色。 「你不是猪。」 云缺面带微笑的道。 肥猪胖大的身躯颤了一下,猪头上下点动,犹如在点头一样。 「那么,你究竟是什么呢。」 云缺现出思索的神态,观察着肥猪。 「呼噜!呼噜!」 肥猪发出欢快的叫声,好似在讨食,猪眼里的神色尽数化作希翼。 它很期待。 期待着云缺能猜出它的真正身份。 「你应该是……狗。」 云缺道出了最终判断。 肥猪眼里的神采逐渐暗淡下去,显得失望落寞。 「不是猪,就是狗,或者,猪狗不如。」 云缺呵呵笑道,招手示意丫鬟将自己推走。 他对这头猪,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猪的真相。 那是一个人。 一个,变成了猪的人。 「呼噜呼噜!」 肥猪不断叫唤着,试图撞击笼子来吸引云缺的注意力,结果人家始终没回头。 「呼噜!!呼噜!!」 肥猪的叫声听起来有点惨烈,犹如挨宰时候的惨嚎。 在猪圈里躁动不安的肥猪,就 像个心里存着秘密的哑巴,想要把一切秘密都吼出去。 结果发出的声音,却是呼噜呼噜的猪叫声。 第398章 请侯爷娶我 侯府待客大厅,一名二八芳华的少女正端着茶杯小口的抿着。 一身得体的红裙,肤白如雪,容貌秀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灵动。 听见门外响起轮椅的车轮声,少女立刻放下茶杯,正襟危坐,仪态端庄。 云缺进门后,管家老齐连忙介绍道:「侯爷,这位就是花家九小姐,桃花。」 桃花起身万福,声音轻灵的道:「小女桃花,见过侯爷。」 没有任何拘谨,显得大方得体。 「坐吧。」云缺颔首示意。 桃花没坐下,站在原地道:「小女斗胆,请侯爷娶我。」 管家老齐与丫鬟仆人们纷纷愕然。 刚见面,就直言让侯爷娶她,这种女子实属罕见。 「我打算,娶个公主来着。」云缺微笑着半开玩笑的道:「除了容貌之外,你有什么好呢。」 「我能替侯爷打理侯府一切事宜,能让侯府蒸蒸日上!我还能帮助侯爷拉拢些江湖高手组建私军,确保侯府在这乱世有一席之地!」 桃花侃侃而谈,细数自己的能力,却绝口不提照料侯爷一辈子这种话题。 因为她很清楚,侯府不缺丫鬟。 缺的,是有能力的人。 「你认得不少江湖人?」 云缺随口问了句,同时作势打了个哈欠,让双眼不着痕迹的交替开合了一下。 左眼空旷无人,右眼则能看到桃花。 云缺现在对双眼的古怪有了些了解。 最初是以两个贴身丫鬟来分辨。 熬虫汤的冬梅肯定不是正常人,所以左眼能看到。 夏荷则相对正常得多,只能用右眼看到。 于是云缺得出个结论。 自己左眼能看到的,都是诡异。 右眼能看到,才是正常。 桃花,应该是个正常人。 「时常女扮男装,结交些江湖侠士。」桃花毫不隐瞒,如实答道。 身为女儿家,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字闺中才对,经常行走江湖的女子,很难攀附上豪门贵胄,又何况是金枝玉叶的侯爷。 管家与一众丫鬟下人都对这桃花低看了一眼,认为侯爷不可能看得上这等时常接触三道九流的江湖女子。 「给我个娶你的理由。」云缺微笑着道。 「小女容貌俱佳,心思细腻过人,自幼习武身手不凡,结交甚广可笼络不少能人高手,论心机城府更不弱于任何人,这些还不够么。」桃花信心十足的答道。. 云缺缓缓摇头,道: 「你说的这些,只是你的筹码,我要知道的是,你为何来侯府求我娶你。」 桃花自信的神色僵了一下,仿佛被人拆穿谎言的小孩子般,变得慌乱。 不过她很快便镇定下来。 沉默了稍许,桃花开口道: 「这些天将军府满城抓人,我不想成为龙凤军,只能来侯府碰碰运气,侯爷若肯娶我,便是救我一命。」 原来是个躲灾的。 「入伍而已,龙凤军两支人马,未必都会战死。」云缺道。 「不是两支!龙凤军只是一支人马。」桃花纠正道。 云缺有些意外。 按照字面意思,与将军府抓捕适龄男女的情况来看,龙凤军应该分为龙军和凤军,分别由男女组建。 怎么会只有一支人马,难不成,是男女混合的军队? 见云缺有疑惑,桃花解释道: 「将军府要集齐两万男女,打造出一支无敌的龙凤军, 但那龙凤军只有一万人的名额,我找人打听过,将军府有一种邪门的手段,能将一对男女缝制成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战力极强,我……我不想成为怪物。」 桃花所言,震撼又诡异。 两个大活人,居然还能缝制在一起成为一个人。 所谓的龙凤军,则是一支怪物大军! 云缺皱了皱眉,心里愈发担忧起阿姐的处境。 大厅里安静下来。 桃花抿着唇,内心焦急的等待着。 今天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侯爷不答应,回去后,她肯定会被抓去将军府。 管家老齐与丫鬟下人们则认为侯爷肯定不会答应,江湖女子,实在配不上尊贵的侯爷。 大门外,忽然闯进一伙人马,为首之人穿着一身盔甲,横眉立目。 将军府的人! 将军府有三大铁卫,来者,便是统管一支铁卫的卫队长。 「果然在这里!花家九小姐,你敢不听将军府的征召,论罪该当屠灭满门!」 卫队长闯进大厅,冷声断喝:「来人,拿下她,押回将军府!」 桃花没想到对方居然追到了这里,一张俏脸顿时苍白如纸,一时没了办法。 将军府连侯府都不在乎,她今天在劫难逃。 一众铁卫就要上前抓人。 「等一下。」 云缺开口道:「今天是本侯大婚之日,抓我夫人,不太好吧。」 那卫队长呵了一声,道:「你这废物侯爷挺能活的,居然还没死呢,你觉得,你的面子在我们将军府面前,值几个钱?抓人!」 丝毫情面不讲。 「不如宽限我一天,等过了洞房花烛夜,明天你再来,把我们夫妻一并抓走,缝在一起,我们夫妻同心,肯定战力不俗。」云缺微笑道。 「知道的还不少啊!这可是你说的,好!我就赏你一天时间,明天再来,到时候你反悔也晚了!希望侯爷今晚洞房的时候,某条腿能站起来,否则,你娶的花家九小姐就要守活寡喽,哈哈!走!下一家!」 卫队长大笑着带人离开。 云缺微微合上右眼,那卫队长的背影犹在,只不过其身后的一众铁卫消失不见。 卫队长是个正常人,铁卫不是。 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云缺微笑着自语道: 「我若站起来,你们,就全得躺下。」 当天,侯府张灯结彩,操办婚事,一直热闹到快天黑才结束。 桃花显得十分落寞。 她虽然攀上了侯爷,却只能换来一天的时间,明天,她还是会被将军府抓回去,成为龙凤军里的怪物。 但她不敢离开侯府。 街上全是铁卫,只要她敢走出一步,立刻会被抓走。 眼看着即将天黑,桃花本以为要与侯爷同住一室,结果被安排在了一处空房。 「仅剩的一天也不珍惜,他难道不是男人?」 桃花无法理解侯爷的举动,她也想不通侯爷为何会为她犯险。 多留她一晚的代价,是云缺明天也被抓去城主府,成为龙凤军。 「他到底想做什么?」 桃花在天黑前关好门窗,熄灭火烛,辗转难眠的胡思乱想。 云缺此时,正一个人坐在卧房窗边,嘴角挂着一抹充满憧憬的笑容。 随着夜幕降临,街上响起沙沙响动。 午夜时分,一条巨虫的影子再次出现在窗纸上。 嘎吱一声轻响。 云缺用尽全力,以枯瘦如柴的单手,推开了窗。 窗外的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第399章 再杀个人 冷风袭面,云缺并不觉得寒冷,反而有一种自由的感觉。 仿佛诡异的午夜,才是他的世界。 随着冷风而来的,是一条狰狞怪虫。 虫身三尺多长,小蛇一般,漆黑的硬皮在月光下呈现出森然的光泽。 两排细长的利爪不断晃动,无声无息的爬上了长桌。 这条怪虫的眼睛凹陷在头部,闪烁着猩红,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活人。 云缺好奇的打量着怪虫。 很像超大号的蜈蚣,狰狞恐怖,气息森冷,口中遍布着细细的长牙。 「蛊……」 云缺第一次看到了横行于夜晚的这些怪虫,他非但不怕,反而目光中泛起期待。 怪虫晃动长爪,爬上了云缺的身体。 本就无法动弹,云缺此时犹如一份鲜美的血食,没有任何力气反抗。 唯一能动的那只手,始终垂着。 咔嚓,咔嚓。 吞噬血肉的响动在屋中出现。 怪虫蚕食着云缺,从心窝处开始撕咬。 很快,云缺的身体变得血肉模糊。 嘀嗒,嘀嗒。 一滴滴血迹顺着轮椅滴落。 很疼。 云缺默默感知着身体被撕咬的痛苦。 没有知觉,并不代表感受不到痛苦。 尤其当怪虫撕开血肉,开始啃噬云缺那酥脆的骨骼之际,痛苦便会愈发强烈。 但是,这份痛苦对云缺来说,有一种遥远的感觉,不太真实。 「好像一场梦啊……」 云缺第二次发出如此感慨。 身体在怪虫的撕咬下不断晃动,好似正被撕烂的人偶。 怪虫吃得越来越快,整个头部几乎钻进了云缺的心窝。 那酥脆的骨骼对它来说是真正的美味。 「吃得太慢了,我来帮帮你。」 云缺抓起桌上的一把剪刀,沿着心窝将自己的身体剪开,现出白森森的骨头。 怪虫吃得更凶了。 「吃吧,吃了我的骨,便由你来代替……」 云缺痛苦的脸庞上,挂起了一抹笑意。 当怪虫几乎完全钻进身体里疯狂啃噬骨骼的时候,云缺拿起桌上准备好的针线,用一只手,将切开的胸膛快速缝合起来。 缝合身体这种举动,是受到了龙凤军的启发。 既然自己的骨头没有用,云缺便准备换一副骨骸。 以虫为骨! 当开裂的伤口被逐渐缝合,那只恐怖的蛊虫就此留在了云缺身体里。 骨骼已经啃噬得差不多了,蛊虫发现被困,开始挣扎,想要咬开个豁口。 而此时,云缺已经用单手掐动出奇怪的印诀,施展出天蛊术。 「蛊为人之精,人为蛊之本……噬我骨者,当为我骨,夺我刀者,当为我刀。」 低低的呢喃中,云缺不断膨胀的身体逐渐平静下去。 狰狞的蛊虫,在天蛊术的控制之下,充当起云缺的骨骼,那些细长的利爪,连接着云缺的四肢。 窗外,高悬的明月冰冷而模糊。 街上沙沙声不断。 屋内,云缺缓缓的抬起了脚…… 天明后,街上回归正常。 管家老齐急匆匆找了来。 「侯爷,咱们逃吧!将军府咱们惹不起呀,侯爷若被抓走,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呀。」 话未说完,侯府大门被人踢开,冲进来十几名铁卫。 昨天来的 卫队长,大步流星闯进侯府。 「废物侯爷!你的期限到了!怎么样,洞房花烛夜过得如何,是不是让你那娘子倍感失望啊哈哈!」 卫队长站在院子里趾高气扬的道。 「难忘的一夜。」云缺坐在轮椅上,微笑道:「我很满意,我娘子应该也会满意。」 「是么,满意就好!」 卫队长怪笑道: 「等回到城主府,你会更满意!我会仔仔细细的把你们缝在一起,手缝手,脚缝脚,如此一来,你这废物就能走路了哈哈!」 「放心,我手艺好得很,你姐姐就是我缝的,我把她和一个乞丐缝在一起,手缝脚,脚缝手,他们现在走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总摔跟头,有趣极了哈哈哈!」 卫队长的话,听得侯府下人们惊恐不已。 桃花站在屋檐下,俏脸苍白,她不敢想象自己被缝起来的样子,一定痛苦得想死。 云缺默默望着那卫队长,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仍旧微笑。 「恨我吧?是不是很想砍死我?」 卫队长将一把钢刀塞在云缺无法动弹的右手里,鄙夷道:「我给你个机会,来,朝这儿砍!」 卫队长比量着自己的脖子,眼里全是戏虐。 一个残废侯爷,站都站不起来,刀都拿不住,怎么可能会砍人。 「无名的废物,还敢妄称侯爷,你在将军府眼里就是一只蚂蚁而已!」卫队长嘲笑道。 「我有名字。」云缺忽然举起了钢刀,微笑道:「我是雁门侯。」 咔嚓! 一刀,斩进了卫队长的肩头! 浑身骨骼尽废的人,居然在此刻提刀斩人,如此景象,惊得管家老齐,桃花,与一众侯府下人瞠目结舌。 他们的废物侯爷,居然能动了! 由于力道拿捏得不准,钢刀卡在卫队长的肩胛骨上。 「你怎么能动!你不是废人吗!」卫队长惊恐着想要倒退。 「废人,难道不能砍人么。」 云缺被对方后退的力道带着站了起来,猛地从对方骨头里抽出钢刀,轻笑道:「我说过,我若站起来,你们,全得躺下。」 咔嚓一刀! 卫队长的身体被一分两半。 两只逐渐分离的眼睛里,带着同样的惊悚神色。 斩杀了卫队长之后,云缺吩咐一句关门,提刀而行,一刀一个,将十几名铁卫尽数砍翻。 「侯爷站起来了!」管家老齐惊呼不已。 「侯爷杀人了!杀人了!」仆人们惊呼不断。 桃花捂着嘴,最先冷静下来,急切道:「侯爷不能留在侯府了,杀了将军府的人,很快会有更多铁卫赶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最好出城,去投靠那些山大王!」 云缺望向桃花,道:「给你一天时间,去召集江湖高手,你只有一个任务,明天早上打开城门即可。」 「侯爷想说服山大王攻打将军府!那些家伙自大狂妄,未必能劝说得动,况且想要清晨进攻将军府,就要连夜行军,晚上没人敢在外面行走。」桃花焦急道。 「我自有办法,记住你的任务,别耽误大事。」云缺道。 「好……侯爷现在要做什么?」桃花见云缺走向内宅,诧异道。 「再杀个人。」 云缺提着刀走过一众下人,当经过两个贴身丫鬟的时候,一刀将冬梅的脑袋斩了下来。 第400章 行于暗夜的少年 云缺手刃丫鬟的举动,令侯府下人噤若寒蝉。 尤其另一个贴身丫鬟夏荷,直接瘫软在地,浑身颤抖。 在这些下人们的眼里,侯爷不仅站了起来,力道之大连铁卫都能轻易杀掉,而且变得冷漠无情,对贴身丫鬟都能随意斩杀。 然而在云缺眼里,冬梅的尸体,只是一堆虫而已。 负责熬药的丫鬟,并不是人。 那一碗虫子汤,足以说明了一切。 回到自己房中,云缺望着宽大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很多书籍。 他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东西,不知放在了何处。 「还是想不起来……」 云缺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就此离开侯府,离开了小城。 他想起了自己雁门侯的封号,却想不起雁门侯究竟由何而来,雁门二字又代表着什么。 城外有很多荒山,一座挨着一座,不算高,遍布荒草。 登上座最高的荒山后,云缺见到了所谓的山大王。 那是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不苟言笑,得知云缺的来意后,冷哼道: 「将军府横行此地多年,的确该教训教训了,不过,强攻可不是好办法,不仅要提前占领城门,还得连夜行动,天亮了再去攻城,除非是瞎子,否则将军府的人肯定会守城不出。」 最近各路山大王消停了不少,并选出了个大当家,暂时统领各处山头儿。 大当家,便是云缺眼前的此人。 「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了,龙凤军一旦形成,便是你们的末日。」 云缺微笑道:「城门,我已经派人暗中占领,夜路,我可以带你们走,你只有一天时间考虑,今晚若不出手,你们将再无机会对抗将军府。」. 大当家的脸色变了又变,沉默着没有答复。 旁边各山头的山大王纷纷不信。 「说什么大话!没人敢走夜路,天一黑,谁出去谁死!」 「别说带领我们连夜奇袭,他自己走进黑暗第一个就会消失。」 「走夜路这种事反正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也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出现。 「如果龙凤军打来了呢?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天黑后让他试试,如果他能在黑暗里存活,咱们不妨趁机攻城。」 「最近那大将军居然没来挑拨,任凭咱们各路山头聚集一处,恐怕打着一锅端的主意,不得不防啊。」 威严的大当家沉吟了许久,拍板道: 「信你一次!若你当真能在夜晚带着我们行走,明日天亮之时,便是攻城之际!」 大当家并不信任云缺。 但他对将军府忌惮颇深,他有着强烈的预感,那将军府一旦壮大,会将他们这些占山为王的家伙统统铲除,一个不留。 云缺道了声好,留在山上等待日落。 见识过这些山大王之后,云缺给其的定义是,一盘散沙。 大当家看着威严,只是明面而已,他束缚不住其他人。 真到了生死大战,其他山大王能不能出全力尚在两可之间。 所以,云缺需要斩断这些山大王的退路。 逼着这些人亡命而战。 只要进了城,云缺会让桃花封死城门,山大王与将军府之间才能分出个胜负,决出个生死。 独自坐在山顶,云缺望着渐渐西斜的大日,嘴角的笑意有些茫然。 「我到底来自何处,雁门侯又是谁呢,好像一场梦啊……」 落日的余晖,映照出一片绚烂的晚霞,看着 有些虚幻,不太真实。 云缺越发觉得周围的一切是一场梦境,只是无法醒来。 就像这片天地之内的所有人一样。 黑暗来临。 山寨里黑漆漆不见半点灯火。 一双双眼睛透过窗户缝瞄着外面的孤单身影。 沙沙沙的怪声在四周起伏着,好像鬼使的脚步,没人敢去窥探一二。 云缺推开山寨大门。 一个人走进了夜幕。 「他胆子真大,不怕死吗?」 「胆子大有个屁用,待会肯定只剩骨头!」 「没准连骨头都剩不下。」 山大王们躲在黑暗的屋子里小声议论着。 大当家始终皱着眉,一语不发。 他有种奇怪的预感,那个枯瘦的少年侯爷绝不是个省油的灯,总会做出些惊人之举,让人头疼又无奈。 第一次见他而已,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大当家摇了摇头,对来自内心的预感疑惑不已。 足足等待了小半个时辰。 山寨大门晃动了一下,云缺的身影重新出现,手里捏着一把紫色小花,扔在院子里。 「是山脚的野花!他居然能走到山脚!他没死!」 「怎么可能!没人能在黑夜降临后行走,走出去必死无疑!」 「那些野花假不了,他真的走出去了!」 山大王们惊讶着,震撼着,甚至惧怕着。 大当家沉默无语,难以做出最后的决断。 「准备准备,跟着他攻城。」一道老者的声音,替大当家做出了决定。 「三叔,您老出来了!」 大当家与一众山大王恭迎着一名白发老者。 三叔,是所有人的三叔,辈分极高,山大王们互相不服,但对这位三叔的话,不敢忤逆。 「既然三叔发话,我们今夜出发!」 大当家一声号令,山寨里的众人纷纷冲了出去,跟在云缺身后,走向他们所畏惧的黑暗。 月光如水,照亮着通往小城的路。 夜路并不难行。 难的是,不被黑暗里的东西吞没。 山大王们第一次走进黑暗,第一次看到黑暗里汇聚的东西。 那是数之不尽的怪虫! 有的如蜈蚣,有的似蜘蛛,有的像壁虎,无边无际,仿佛整片世界都是由这些怪虫所组成。 而这些狰狞恐怖的怪虫,却在云缺的步伐中,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行于暗夜的少年,宛若虫王,虫群退避! 一路有惊无险,山大王们跟随着云缺抵达城下。 小城只有一个东城门,厚重坚固,有城主府的人把守,从外面根本攻不开。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曙光,黑暗里的虫群随之消失。 城门开了。 桃花在城头拼命招手,她在昨天汇集一批江湖高手,在天黑前占据了看守城门的木屋。 「杀!」 大当家一声号令,山大王们率领各自手下呼喝着冲进城门,冲向城主府。 小城里,很快演变成战场。 城主府的人马与山大王们陷入惨烈的厮杀。 一手造就了这场恶战的云缺,则一个人行走在城主府内。 手里提着刀,脸上带着笑。 云缺要找一个人。 城主府的大将军。 这个人,他必须要杀掉。 不仅因为被抓走的阿姐。 还有一股不知来自何处的强烈杀意,始终涌动在云缺心头。 第401章 四刀 将军府内外,皆为战场。 尸体到处都是。 可奇怪的是,并没有多少鲜血出现。 死掉的人们,保持着凄惨的姿态,有些脑袋都掉了的尸体,也仅仅在勃颈处渗出些殷红而已。 惨烈的厮杀,与稀少的血液,组成了一幕奇诡的画面。 只是没人在意而已。 云缺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联想到一个后果。 那些死掉的人,好像并没有真正死去,就像泡沫破碎之前的幻象。 「梦……」 再次浮现于心里的字眼,被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所打消。 云缺终于看到了将军府的主人,掌控着这座小城的大将军。 大当家与几名山大王也杀到了此地,正与大将军交手。 很明显,山大王们落在下风。 那大将军一身重甲,刀枪不入,手持一柄重刀,舞动起来霍霍生风,无人敢近身。 云缺提着刀,一步步走向大将军。 周围的铁卫对他一个孱弱的侯爷根本不在乎,没人理睬,都在对付山大王。 直至走到面前,大将军才发现云缺的存在。 「废物,你也想杀掉本将军吗。」 大将军居高临下,举起了重刀。 「是啊,不杀你,我不舒服。」云缺笑着道。 「凭你也配!」 大将军直接斩下重刀,这一刀的力道之大,完全能将一个壮汉劈成两半。 然而云缺的刀,更快。 咔嚓! 一刀,斩断了大将军的右臂,连同那把重刀一并飞起。 云缺只出了一刀。 周围的恶战便宛若凝固般尽数停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这边,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大将军武力超群,一众山大王都难以应对,却被一个残废侯爷一刀将手臂斩断! 简直匪夷所思! 咔嚓! 第二刀。 云缺斩碎了对方终年带在脸上的面甲,现出一张遍布疤痕的丑陋脸庞。 那些伤疤全是剑痕,密密麻麻,如无数蚯蚓爬满了大将军的脸,足有数百道之多。 「你找死!」 大将军仿佛被人掀开了伤口又撒了把盐,狂怒着以单臂砸来。 咔嚓! 第三刀。 云缺切断了大将军仅剩的单手。 失去双手的大将军,无异于失去獠牙的虎狼,大当家见机会来了,立刻发动猛攻。 「凭你们一群山猫野兽也想覆灭将军府,做梦!」 在大将军的怒喝中,两名铁卫一左一右冲了过来,将自己与大将军缝合在一起。 此时的大将军,用两名铁卫当做双手,相当于有了四只手同时作战,战力骤增,形若怪物。 云缺轻轻叹了口气。 难缠的家伙,不仅缝制龙凤军,连自己都能缝起来。 不过没关系,三颗头还是一颗头,区别不算大。 云缺斩出了最后一刀。 第四刀! 接连的咔嚓声响起了三次。 骨碌碌,三颗人头落地。 大将军与两名铁卫,同时被枭首。 无头尸体立在原地,不肯倒下。 铁卫见将军被杀,立刻四处逃窜。 大当家哈哈大笑着占据了将军府,一众山大王开始收刮将军府的金银珠宝,干起了老本行。 只不过在看向云缺的 时候,这些山大王的目光都会充满畏惧。ap. 那个孱弱的少年,有着诛杀将军的力量! 「你们……都得死!」 沙哑的声音从大将军滚落在角落里的头颅上传来。 狰狞的面孔扭曲成可怕的表情。 只剩人头,居然还能开口说话,如此诡异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被斩断的两只手臂,与失去头颅的身躯,开始朝着大将军爬去,好像要重新缝合在一起。 「怎么回事,他怎么不死!」 一众山大王惊恐万分。 云缺默默望着眼前的诡异,心里的猜测逐渐明朗。 「梦。」 这是一场逼真的梦境。 陷入梦境的人,不会真正死亡,却想不起自己真正的身份。 该如何脱离梦境? 云缺想不出答案,但他渐渐有了些线索。 将军府外的厮杀,不知在何时停止,静悄悄毫无声息。 仿佛有凶兽正蛰伏在门外。 脚步声响起,一个留着长辫子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提着一把剑,剑上染满血迹,不知杀过多少人。 当看到这名女子,一众山大王无不畏惧的后退,仿佛对方是个煞星,不敢接近。 女人径自走到大将军的人头前,将其抓在手里。 女人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宛若邻家姐姐,可她接下来的举动,却犹如恶魔。 她用手里的剑,在大将军的脸上划出一道接一道的剑痕。 剑痕与伤疤重叠,令大将军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你这恶魔!」 大将军痛苦的嘶吼怒骂。 女人专注着在大将军脸上留下剑痕,端庄的脸庞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容。 比起人头开口,女人的举动,显得更加诡异恐怖。 桃花从门外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不好了!皇帝的大军兵临城下,正在攻城!」 桃花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大将军,与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皇帝的大军抵达,山大王们谁也别想活命。 从皇帝下令攻城的决然来看,满城百姓也将被舍弃,视为反叛。 「怎么办?怎么办!」 「死定了!死定了!」 山大王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大当家则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云缺,道:「侯爷可有脱困的办法,只要你开口,我们肯定照办!」 「回府。」 云缺轻描淡写的转身走出大门。 「回府……」大当家茫然道:「回你的侯府也是等死!皇帝冷酷无情,不会放过城里的所有人!咱们都得死啊!」 「回侯府,才有脱困的办法。」 云缺平静说完,看了眼扔在大将军脸上刻画剑痕的女人,转身就走。 有些山大王愤怒起来,指责云缺害了他们,认为云缺是皇帝的走狗,骗他们进城受死。 「跟他回侯府。」 白发的三叔止住了众人的愤怒,望着云缺道:「我相信他,只有他,才能带着我们逃出生天。」 三叔发话,山大王们立刻没了脾气,垂头丧气跟着云缺往侯府赶去。 桃花虽然心机过人,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她召集的那些江湖高手根本挡不住皇帝的大军。 她现在只能将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云缺身上。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能以残废之身站起来的侯爷,一定有办法脱困。 眼看着侯府就要到了,大当家实在忍不住,问道: 「侯爷的办法究竟是什么,能否透露一二,为何要回侯府?」 「因为,猪在侯府。」 云缺说了句奇怪的话之后,当先迈进府门。 留下瞠目结舌的大当家,木雕泥塑般杵在门外。 猪? 死到临头了,猪有什么用! 大当家觉得心脏开始隐隐发疼,这种感觉他有点熟悉,就是想不起来为何会出现如此征兆。 第402章 梦境之门 有时候,做一头猪,比当人要清醒得多。 至少,猪不用钩心斗角,不用忙忙碌碌,只要吃饱喝足,养够肥膘等死就行了。 人不一样会死么。 比起人的艰难一生,猪的一生就自在逍遥得多。 易真便是如此想的。 可是当屠刀临头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猪虽然逍遥自在,可是死得没有半点尊严,憋屈又窝囊,他宁可老死病死战死,也不愿被屠刀给宰了,被分解成各种形状,端上不同的餐桌,成为人们口中的美食。 于是他在屠刀临头的时候,拼命的躲,终于引起侯爷的注意,将他买回了侯府。 易真有一肚子话想要和云缺说,可他是一头猪,发出的声音只能是猪叫。 他知道,这是一场无疆的大梦。 十里坊市的所有人,包括那些从地底爬出来的怪物,全部陷入了梦中。 降临的蛊国,与梦境重叠,形成了一方光怪陆离的世界。 整个世界,只有他易真才知道真相。 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易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何别人都陷入梦境世界,而他却能保持清醒? 后来他得到一个答案。 因为他是猪。 只有心智单一,只知道吃喝的猪,才能看破梦境。 那么第二个问题紧接着出现。 为什么别人在梦境里都是人,而我是猪呢? 这个问题,易真思索了很久,加上他对城里人们身份的对比,终于恍然大悟。 陷入梦境的人,会以自身最深处的念头,来决定身份。 云缺自小就是侯爷,历经艰难,所以在梦境里会成为残废的侯爷。 龙将军以将军自居,手段霸道,所以在梦境里会成为将军府的主人。 陈词久居高位,在梦境里成为占山为王的大当家。 棋老辈分极高,在梦境里则成为山大王们的三叔。 顾红鱼心机深沉,在梦境成了结交江湖人的花家九小姐。 而他易真,经历了人头擂之后,被打击得心气儿皆无,又被云缺连番震撼,他又喜欢对比,总拿自己与云缺比较,比较来比较去,最后把自己比成了猪。 在陷入梦境之前,易真觉得自己就是头笨猪,于是他在梦境里就成了一头肥猪。 当猪也有好处。 那就是梦醒得最快。 毕竟猪这种东西,和人区别太大,易真再如何愚蠢,也不会认为自己真是头家畜。 于是他成了这片梦境里唯一清醒着的人。 尽管清醒,却脱离不了梦境,被困在猪圈里艰难度日。 好在,他第二次等来了云缺。 「你是猪。」 猪圈外的云缺,如此问道。 易真拼命摇着猪头否认。 「你是人。」 易真连点猪头,并且发出赞许的呼噜声。 「这是一场梦。」 易真惊喜得流下两行猪泪,一边拼命点着猪头,一边在心里感叹,你终于知道是梦了,快把老猪我放出去呀! 「你知道如何离开这场梦境。」 易真听得愣了一下,扬起猪头看向天空。 在他的猪眼里,天上遍布着奇怪的螺旋,缓慢旋转着,螺旋转动的方向,始终指向西侧。 「呼噜!呼噜!」 肥猪使劲点头并且发出不安的呼噜声。 云缺笑了笑,打开猪圈的大门。 肥猪立刻逃了出来, 在云缺身上蹭了两下表示感谢,随后撒欢儿般跑向侯府大门。 等在门外的大当家众人,见侯府里冲出头猪来,一个个更为诧异。 「跟着猪走。」看書菈 云缺紧接着走了出来,身后是管家老齐,桃花与一众神色慌乱的丫鬟仆人。 大当家下意识的捂住了心窝,又开始心脏疼了。 跟着猪走,除了端上餐桌还有别的路么? 「走!」 白发的三叔发话,当先追着肥猪而去。 其他人没办法,只好跟在后面。 街上出现了一幕奇观。 一头肥猪在前边横冲直撞,一群人在后边追,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大户人家的猪跑了。 猪始终朝西跑。 云缺已经能断定,离开梦境世界的出口,就在西边。 可是,小城只有一个东城门,西面是死路。 一路狂奔,肥猪终于带着众人来到城墙下。 没有路。 四周遍地杂草,零星立着几座无名的孤坟,竟是一处坟茔地。 「坟地?」 大当家按着发疼的心窝道:「这里是死路,根本出不去!」 城墙十来丈高,即便能爬上去,跳出城外也得摔成肉饼。 远处的街头,出现了无边无际的黑影,那是皇帝的大军。 犹如一片笼罩而来的夜幕。 街上的人,相继被黑影淹没。 山大王们有的愤怒,有的绝望,有的开始怒骂。 他们没退路了。 只能等待着被皇帝杀掉。 云缺没有解释什么,始终看着肥猪。 猪则仰头看天。 好一会过后,肥猪选定了方向,朝着一块斑驳的城墙冲去,看样子像要撞墙而亡。 出口! 云缺目光微亮。 那头猪,果然知道离开梦境的大门。 山大王们也被肥猪的举动震惊,直勾勾看着撞向城墙的肥猪。 噗! 一道剑光闪了下,猪头飞起。 无头的猪身往前冲了两步,栽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众人再次错愕。 城墙一侧,走来个女人,手里提着染满血迹的长剑,身后拖着长长的辫子,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正是在将军府里,用剑在大将军脸上刻画的女人。 女人斩了猪,切断了人们离开梦境的路线。 云缺皱了皱眉。 没有猪带路,没人知道哪块城墙才是出口。 「杀戮尚未结束,何必急着离开。」 女人温柔的声音,带着冷冽的杀意,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止云缺看出了猪的秘密,那女人也知道! 但她不想让人们离开梦境,她在这里杀得很开心。 每当看到这女人,山大王们都会下意识的退后几步,仿佛对其十分忌惮,甚至恐惧。 「既然你喜欢杀戮,何必在梦境杀人,这里的人,不会死。」 云缺往前走了几步,面对着女人,道:「你若觉得杀一些梦幻泡影有趣的话,不妨杀下去,杀光所有人,继续这场你认为有趣的无聊游戏。」 女人远山般的黛眉动了动,笑容愈发柔和,默默注视着云缺良久。 「确实无聊。」 女人走向一旁,让开了路。 「老齐,缝上猪头。」云缺吩咐了句。 管家老齐急忙捡来猪头,表情充满 诧异,把猪身与猪头缝在了一起。 「呼噜噜!」 肥猪发出一声充满痛苦的惨叫,居然又活了过来。 随后头也不回,发疯般撞向一块城墙。 众人预想中的撞击声并未出现。 肥猪就像一个影子般,居然没入了城墙当中,消失不见。 「能逃出去!」 山大王们见状,立刻蜂拥而上,争先恐后的撞向城墙。 但奇怪的是,人们撞得头破血流,没一个人能出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猪能出去,我们出不去?」 大当家吼出了众人心里的疑问。 街上的大军越来越近,即将抵达,身披重甲的军兵手提重刀,肆意砍杀着街上的行人。 云缺来到城墙前,伸手敲了敲。 发出咚咚声响。 厚实的城墙。 人们的目光开始绝望,根本没有路! 云缺渐渐笑了起来,轻语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是一场无疆大梦,你们要相信,梦境之门,就在此地。」 说罢,一步踏出,云缺的身影没入城墙。 第403章 威力好像不太够 云缺消失的身影,带给众人极大的震撼。 肥猪能出去,云缺也能出去,那么其他人都应该出得去才对! 梦境之门…… 山大王们努力体会着这句话,有的人依旧迷茫,有的人逐渐清明。 门内,是越来越近的皇帝大军。 留给人们的时间已然不多。 而这番梦境中的演变,从云缺喝下那一碗虫子汤开始。 这场无疆大梦应该能持续很久。 云缺始终是个残废侯爷,山大王们在各自的山头逍遥快活,将军府运筹帷幄不断召集兵马。 真正的大战,有可能很多天甚至多年之后才会开始。 但云缺站起来了。 于是梦境世界,便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所转变。 越过城墙的那一刻,云缺随之清醒。 的确是一场梦。 一场将十里坊市所有人都笼罩的无尽梦境! 这片梦境与蛊国融合为一体,造就了梦境里的世界。 无需多想,云缺便知道梦境由来,定是出自师叔之手。 梦境里,有一半活人,另一半,是蛊国的怪物。 而自己的阴阳眼,其实是左眼残留着一层死劫之力。 左眼看到的,是蛊,右眼看到的,是人。 「好真实的梦境,师叔的手段果然玄奥莫测。」 云缺不由得感慨万千,宛如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连他都险些陷入梦境中无法自拔。 梦境中的人,云缺已经一一对照了出来。 将军府的大将军,便是龙将军。 尽管在梦境世界将其斩杀,但在现实世界,龙将军不会死。 「那就,再杀一次。」 云缺微笑着走出梦境。 眼前出现了昏暗的十里坊市,头顶是阴云般的漆黑光幕。 光幕里混杂着无数个不停转动的螺旋。 那些螺旋,便是梦境的支撑。 蛊国大阵还在。 四周起伏着繁多的黑气,一团一团,飘忽不定。 这是黑气,便是陷入蛊国的人。 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梦境与蛊国重叠,产生了诡异的改变,无法离开梦境,便无法回归本体。 而本体,也被梦蛊之力完全遮蔽。 在这种情况下,云缺无法找出龙将军的真身,胡乱杀戮,有可能连灵剑宗的长老也一并砍死。 不远处,易真正手脚着地,愣愣的发呆。 他是第一个出来的人。 但他一时还无法从梦境里恢复过来,仍旧保持着猪的姿态。 「做猪的感觉如何。」云缺道。 「太惨了……呼噜!」易真发出一声猪叫,霍地蹦了起来,终于清醒。 「等此战结束,请你吃一顿烤全猪。」云缺道。 「求你了!这辈子别跟我提猪行不行!」易真哀嚎道。 他现在一想起自己在猪圈里吃的东西,就想吐。 「自己小心,敌人要来了。」 云缺提醒了一句后,开始观察起蛊国大阵的构造。 自己在梦境里留下了离开的线索,其他人很快就会脱离梦境回归现世,到时候,恶战仍旧会持续。 李闲云显然到了。 但师叔在蛊国大阵之外,琴上章则进入了蛊国。 云缺分析着双方战力。 有师叔与琴上章,灵剑宗一方的战力绝对不弱,但蛊国的可怕,非同小 可,除了堪比金丹巅峰的武帝,那些悍不畏死的蛊国子民也是麻烦。 武帝尸体已经被祭炼成蛊王,以武帝剑魄无法控制,想要打败有备而来的龙将军,绝非易事。 不过今天,云缺已经发誓,必将龙将军诛杀于此! 云缺现在要做的,是找到蛊国的出口,也就是蛊国大阵最薄弱的地方。 只有离开蛊国,灵剑宗那些长老的战力才能恢复正常,否则始终会被大阵压制。 既然梦境有出口,那么蛊国就该同样拥有出口。 云缺猜测师叔的梦境大阵,绝非只让人做一场梦那么简单。 梦境大阵很像一种以阵破阵的手段。 以梦境,来演化着蛊国的弱点。 想到这里,云缺心头一动。 梦境与蛊国重叠,那么梦境的出口,应该就在蛊国的出口附近才对! 双眼瞬间蒙上一层黑芒。 借助死劫之力,云缺扫视着四周。 很快,他发现了端倪。 距离擂台百丈外,有一间两层高的店铺,之前不知售卖着什么,已经被蛊国大军冲击得只剩下门框与破烂的大门。 没有风,残破的大门却缓慢的晃动着。 加持了死劫之力的双眼,让云缺看到破烂的大门后,涌动着一层暗淡的气息波动。 与蛊国的气息一致,宛若一圈圈旋转的豪光,像极了螺旋。 「蛊国的出口。」 云缺断定那面残破的大门后,就是师叔以梦境大阵演化来的出口,冲出蛊国的唯一破绽之处! 「在哪呢?那面破门能离开大阵!」易真狐疑地凑了过来。 「你可以去试试。」云缺道。 「怎么又是我!我又不是猪!」易真发着牢骚,还是走向破门。 他相信云缺的判断。 唯有冲出大阵,灵剑宗这些弟子门人才有活路,否则早晚会被蛊国里无边无际的亡者淹没。 这时坊市里起伏的黑气开始逐渐消散,呈现出一个个身影。 顾红鱼的一袭红裙最先出现,紧接着是罩着兜帽长袍的门长老。 陈词,棋老,岳八碗,方玉竹等一众长老相继回归。 同时龙将军,卫倾,羊重光,公孙无欲等敌人也纷纷现身。 人们的脸上带着同样的表情。 先是错愕迷茫,接着急忙防备四周。 「原来真是一场梦!」方玉竹惊奇道:「我在梦里居然是个山大王!」 「花家九小姐……」 顾红鱼呢喃着自己在梦境的身份,目光闪烁了一下,望向云缺的身影,不知想起了什么显得有些高兴。 「如此逼真的大梦,定是李闲云所为。」陈词立刻判断出梦境的由来。 「不帮我们破阵,反而把我们全拽进梦境,那家伙越来越离谱了!」唐素衣愤恨的道。 「敌人也进了梦境,李闲云此举定有深意。」棋老断定道。 岳八碗方玉竹等人纷纷点头,认为棋老说的没错。 李闲云肯定有自己的把握,否则不会施展出如此庞大的梦境大阵。 这些人其实都猜错了,李闲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用他们来验证一番刚刚修成的梦境法门而已,顺便帮着云缺找到蛊国的出口。 坊市外,李闲云收回了指向螺旋的手。 他面前的螺旋已经越来越小,即将消散。 「三个时辰,威力好像不太够啊,这大梦无疆回去还得完善一番才行。」 李闲云自顾自的点着头,评价着自己这次试 验的结果。 他这番话若被一众长老听到,非得惹来千夫所指不可。 第404章 魔头琴上章 蛊国之内。 易真见众人转醒,脚步愈发加快,冲到破门近前。 「我先试试能不能出去!」 反正一扇门而已,就算出不去也没有损失。 易真刚要迈进破门,忽然觉得脖子传来剧痛。 一道伤口莫名其妙的出现,绕着脖子一圈,深可见骨,鲜血狂流! 易真大惊。 他身边根本没人! 龙将军那些强者离着很远,而且刚刚脱离梦境世界,尚未完全回转,自己怎么会受伤。 而且伤得还不轻! 幸好只是切开血肉,尚未波及骨头,如果伤势再重那么一点,有可能脑袋直接掉了。 易真急忙抓出几粒丹药吞了下去,先止住流血。 看到他的伤口,云缺随之恍然。 那是梦境里的伤势。 变成肥猪的易真,被琴上章一剑斩断了猪头。 原来梦境里的创伤,竟能带进现实! 随着龙将军与公孙无欲等人苏醒,无数的亡者也纷纷呈现出本体,从梦境中醒来。 「梦境法门……李闲云!」 龙将军恶狠狠的低吼了一声,随后他的面甲发出一声脆响,竟自行碎裂开来。 遍布疤痕的丑陋脸庞上,那些伤疤居然开始渗出血迹。 与易真类似的伤势,同时出现在龙将军身上。 他的脖子也多出一圈伤口,比易真要轻得多,只是一条血线而已,两个肩膀上也相继出现伤口。 云缺在梦境里斩出的四刀,呈现在现实世界。 可惜龙将军修为太高,梦境里致命的四刀,反应在现实世界仅仅是轻伤而已。 许多人的身上先后出现伤口。 修为越高,伤势越轻,反之则越重。 看到伤势映照到现实,云缺对师叔这手梦境法门愈发佩服。 不过他自己没有任何伤口。 按理说,云缺在梦境里亲手将自己的肚腹划开,骨头都被蛊虫啃了个干净,应该伤势最重。 可不知为何,身上连半点血痕都没有。 师叔特别关照? 云缺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李闲云能控制梦境的话,他大可在梦境里反复重创龙将军等人,到时候回归现世,敌人一方自然伤势惨重。 「是信念。」 云缺猜测着自己能毫发无损的真相。 梦境,总归是虚幻的。 唯有自己相信梦境便是真实,才能将梦境里的伤势映照到现世中来。 云缺始终对梦境世界存疑,并且有着强烈的信念,自己一定可以站起来。 正是这份信念,让梦境里的伤势完全无效! 散去思绪,云缺望向易真。 此时易真正捂着伤口,冲进了破烂的大门。 随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蛊国。 果然是出口! 云缺望着大门的方向,嘴角泛起笑意。 他想到了如何对付龙将军的办法。 随着众人的清醒,灵剑宗与天涯剑阁再次形成对垒的局面。 龙将军没有立刻出手,而是等待着更多的蛊国亡者醒来。 同时他那丑陋的脸上,始终存在着一抹忌惮。 那忌惮的来源,便是不远处的一道女子身影。 「魔头……」 龙将军充满愤恨的低语着,两只眼睛里全是恨意。 「又见面了。」 琴上章温柔的轻语道: 「你脸上的伤好像还不够多,我可以帮帮你,再多留些剑痕,刻满你的身体。」 轻柔的声音,道出的,是宛若魔鬼般的话语。 云缺这才知道,原来琴上章,与龙将军早就认得。 而龙将军那句魔头之称,国师魏墨城也曾说过。 对于剑宫这位剑首,云缺以前只觉得是个温柔的强者,如邻家姐姐般让人觉得很舒服。 但魏墨城与龙将军对其的忌惮,还有灵剑宗禁止剑首踏入宗门的条令,都在说明着琴上章有着不为人知的可怕一面。 龙将军神色忽地狰狞起来,满脸疤痕犹如一条条蚯蚓在乱爬。ap. 「琴上章你这魔头!我早晚会将你千刀万剐!」龙将军怒吼道。 「你没机会的,除非你成为元婴,否则,一辈子也杀不掉我。」琴上章声音轻柔的道。 「元婴……」 龙将军想起了不堪往事,怒吼道:「都怪你!若非为了杀你报仇,我又岂能贸然冲击元婴,结果被劫雷重创,仅仅坚持了三天元婴修为便跌落金丹,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为何要报仇呢,男人,果然都容易冲动,我不过在你脸上留下些剑痕而已,戴个面甲就遮住了。」琴上章微笑着道,好像在诉说着微不足道的小事。 毁人容貌,羞辱金丹,这便是剑首认为的小事。 琴上章与龙将军的这番交谈,很少有人知道真相,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照星河的目光徒然锐利起来。 「三十年前,云台擂第三名,你是当年败于琴上章之手的龙玺!」 照星河点出了龙将军真正的身份。 陈词与岳八碗这些年岁较大的灵剑宗长老,听闻后恍然大悟,回忆起了三十年前的那幕往事。 陈词声音低沉的道: 「当年那场云台擂,散修龙玺一枝独秀,连战连胜,杀进前三之位,曾大放豪言,此届云台擂他必得魁首,以结丹巅峰修为,傲视天下同阶,并扬言不与女人交手,因为女人太弱,当众羞辱一众女修。」 「他战力极强,不仅修为高深,体魄也远超同阶,在场的结丹女修虽愤恨不平,却没人敢登台与其对战。」 「不过很可惜,琴上章也参加了那场云台擂,不仅将其战败,还在其脸上留下三道剑痕,当做羞辱,替天下女修出了口恶气。」 「龙玺至此销声匿迹,原来他加入了天涯剑阁,并且冲击过元婴。」 陈词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后怕道:「幸好他被劫雷重创没能保住修为,否则他肯定要血洗灵剑宗泄愤!」 得罪一位结丹修士,对灵剑宗来说无关紧要。 可一旦得罪的是一名元婴强者,那灵剑宗就倒霉了。 听闻了剑首与龙将军的恩怨,不少灵剑宗门人与陈词一样后怕不已,但也有人觉得疑惑。 龙将军脸上,可不止三道剑痕。 方玉竹最为好奇,道出了这份疑惑。 琴上章声音柔和的给出了答案,道: 「后来我又去找他切磋了几次。」 灵剑宗众人开始倒吸冷气。 一次羞辱不够,还要连番羞辱,这比杀了对方都难受。 龙将军此刻一声暴喝: 「琴上章!既然你敢现身,今天必死无疑!我会把你身上切满剑痕,让你生不如死!」 在龙将军的喝声中,蛊国之皇的身影重新出现。 第405章 云缺的擂台 当蛊皇现身,人们终于从陈词讲述的往事中惊醒。 这里是蛊国。 蛊皇的力量将得到最大程度的施展! 除了蛊皇之外,龙将军身边那皱皮怪人亦如狂躁的妖兽般低吼不断。 蛊国的大军,越来越多,将灵剑宗一方包围。 「在人家的大阵里动手我们太吃亏,得想办法出去!」 棋老观察着四周,忽然看到云缺正朝他招手,立刻会意道:「去云缺那边,快!」 灵剑宗的众位长老相继赶到云缺附近,连唐素衣也没敢多说什么。 外敌太强,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否则大家很容易都死在这里。 「棋老先走。」 云缺谦让的指了指身后破门。 棋老诧异了片刻,立刻明白过来,二话不说走进破门,随后他的身影便消失了踪迹。 「蛊国出口!」 陈词岳八碗等人眼前一亮,朝着云缺投去感激的目光,纷纷逃进破门。 琴上章最后走了进去,临走前,对云缺温柔的笑了笑。 笑容十分和蔼,亦如在剑宫时候一样,可云缺现在看到琴上章的笑容,总觉得浑身要起鸡皮疙瘩。 外表那么温柔端庄的女人,谁能想到下手如此血腥。 被琴上章羞辱过的,肯定不止一个龙将军,死在其手里,肯定有更多修行强者。 反差实在太大了。 云缺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幸好没与琴上章过多接触,否则对女人都能形成阴影。 见灵剑宗长老不战而逃,龙将军勃然大怒。 一旁的公孙无欲诧异道:「他们居然能找到蛊国的阵眼!怎么可能!」 蛊国也是阵。 但凡大阵,都会存在阵眼,存在弱点。 但蛊国这座大阵,天蛊宗打造了上百年之久,连阵眼都祭炼得无比坚固,就算被人看穿,以结丹之力也很难破得开。 不料现在竟被人随随便便就逃了出去。 公孙无欲觉得无法置信。 天蛊宗的蛊国,足以困杀任何结丹强者,一旦动用,绝对不会有活口存留。 可今天,蛊国竟然失效了! 若不在蛊国大阵当中,以百万生灵打造的亡者大军,将失去大半威能。 毕竟数量最多的亡者,均为寻常百姓,这些亡者在蛊虫的作用下,保留着生前的力量与修为,其中修行者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多。 这些年来天蛊宗暗中屠杀的修士数量有限,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大杀四方,只能找些落单之人下手,怕的,就是被修仙界联手讨伐。 而十里坊市的数万修士,便是天蛊宗眼里的一块肥肉。 只要将这些修士打造成亡者大军,蛊国的实力将成倍增长,到时候甚至有能力困杀元婴强者! 然而灵剑宗众人的逃离,让公孙无欲的算盘落了空。 只要被人逃出去,消息便会传扬开来,整个修仙界都会知道天蛊宗的所作所为。 到时候天蛊宗,将成为千夫所指。 其实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十里坊市就在灵剑宗脚下,如果灵剑宗百峰之主齐聚,在外面就有机会轰开蛊国大阵。 大阵一破,蛊国将失去任何作用,天蛊宗百年来的图谋将化作虚无。 「必须杀掉他们!」 公孙无欲一狠心,掐动法诀,将一条小蛇般的蛊虫交给了龙将军。 那是蛊皇的控制权。 持有小蛇之人,可驾驭蛊皇作战。 「他们谁 也别想活!」 龙将军接过小蛇,目光森然。 远处的破门前,只剩下云缺与门长老两人。 「赶紧走吧大爷!再不走人家要追来了!」门长老急迫的道。 云缺一点都不急,一只手看似随意的背在破门后,面朝着龙将军的方向,轻笑道: 「等他们一会儿。」 等? 门长老都要发疯了。 你自己等行不行,让我先出去啊! 可惜云缺挡着门,他根本出不去。 门长老觉得云缺这次实在托大了,就剩他们两个,哪里是龙将军一群人的对手。 这要出口出现点意外,出不去了,非得被人大卸八块不可! 然而门长老没发现的是,云缺背在门后的手里,正抓着件小巧的银色圆盘。 门后,缓缓浮现着一层无人察觉的气息。 「你喜欢打擂是吧,我们继续。」 云缺遥望着龙将军,道出了一句狂言。 龙将军狞声道:「找死的东西!既然你不想出去,那就留在蛊国当个死人好了!」 说罢他将蛊皇当做了坐骑,踩在蛊皇身上腾空而起,闪电般追向云缺。 对付一个筑基修士,龙将军从未在乎过。 即便云缺逃出去,他也有十足把握在追出去之后,第一时间将云缺斩杀在剑下。 这是金丹大圆满的骄傲。 任何筑基,都是脚下的蚂蚁! 面对袭来的龙将军,云缺脸上浮现出一种略显奇怪的笑意。 那笑容中有着挑衅的意味,也有着不屑之意,有些复杂,看得龙将军极度不爽。 他更铁了心要弄死云缺! 在龙将军抵达之前,云缺往后退了一步,身形消失在破门后。 门长老几乎在同一时间跟进了大门。 飞到近前,龙将军冷哼着闯进大门,与云缺同时消失了身影。 公孙无欲等人见龙将军离开大阵,他们无奈之下只能出去与灵剑宗一方再分胜负。 到了破门前,公孙无欲本想迈出的脚步,忽地顿住。 他发现破门背后,有一抹暗淡的光晕正在消散,犹如一条未知的通道,不知通往何处。 公孙无欲皱起眉。 他能确定蛊国之内,绝对没有这种奇怪的光晕。 虽然看不出消散的光晕究竟代表着什么,但公孙无欲还是谨慎的催动大阵,确认没有危险存在后,才与众人走出蛊国。 出去后,公孙无欲的心就是一沉。 自己这边战力最强的龙将军和蛊皇,不见了! 外面是一众灵剑宗的人马。 除了连龙将军都不是对手的琴上章,还有个戴高帽的男人也十分危险,尤其旁边那个打着哈欠长得比女人都好看的家伙,公孙无欲一眼就认出是李闲云。 自己这边缺少了龙将军与蛊皇,对方又有强者来援,公孙无欲觉得处境十分不妙。 灵剑宗一方的众人,也在狐疑不定。ap. 云缺不见了! 还有跟着云缺的那个带着兜帽的神秘人也一起消失了踪迹。 双方人马在错愕中对峙着,一时没人动手,都在奇怪着消失的人去了何处。 明明走的是同一条出口,怎么会凭空消失? 此时,龙将军驾驭着蛊皇,正冷漠望着面前的弱小敌人。 「你的擂台呢,本将军亲手送你归西!」 说完这话,龙将军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猛然四顾,发现周围的环境陌生又诡异。 大地龟裂,黄沙遍地,天空猩红,无日无月! 到处是嶙峋怪石,看不到半点绿色,空气中弥漫着阴沉冰冷的陌生气息。 云缺忽然笑了起来,展开双臂,道: 「这里,便是为你特别准备的擂台,我称之为,冥台擂!」 第406章 欢迎来到冥界 冥台擂这种奇怪的名字,龙将军没去深想,他在震撼着置身的这片天地。 无论天空还是大地,包括远处的怪山,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尤其空气中起伏着的沉沉死气,就像一种天然的禁制,压制着他的灵力与修为。 这是不是十里坊市! 龙将军很快得到了如此猜测,狞声道: 「化境!你在蛊国出口做了手脚!」 他终于醒悟过来。 离开蛊国的那面破门,被云缺动了手脚,改为了某处化境的入口。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龙将军冷笑了一声,浑然不惧。 云缺则面带微笑,点头承认了自己的手段,道: 「这场冥台擂,只有你我二人,不决高下,只分生死。」 「小小化境!本将军奉陪到底!区区蝼蚁,我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龙将军狂笑着举起手中的怪虫,一旁的蛊皇立刻长袍鼓动。 龙将军并不在意置身之地。 他有着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又有蛊皇在手,连琴上章他现在都有把握灭杀,何况是个筑基修士。 在他想来,一介筑基而已,再如何手段通天,所拥有的化境空间也强不到哪去,充其量只能衍化出一小块空间而已,只要自己用出全力,即可破开这方化境。 不过他一点都不急,他要慢慢折磨死眼前的小小蝼蚁。 胆敢对他龙将军设下陷阱的人,不可能有好下场! 站在云缺身边的门长老,此时左手一个劲的握拳又松开。 他在拼命吸气。 门长老总觉得这里的空气很古怪,恐怕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负责拖住蛊皇即可。」 云缺给门长老下达了命令,他要自己一个人对付那龙将军。 门长老先是愣了下,连忙道: 「好!大爷可得小心点,实在不敌,咱们赶紧开溜。」 一个龙将军加上蛊皇,门长老可没有把握对付得了,大概率他会被再次分尸。 不过一个单独的蛊皇,周旋一二问题不大。 门长老其实也想不通,云缺到底有什么底牌去一个人对战龙将军,恐怕一交手就得被斩杀当场。 门长老已经开始想着朝什么方向跑路了。 「先宰了那碍事的家伙。」 龙将军控制怪蛇般的蛊虫,蛊皇腾空而起,攻向门长老。 门长老不甘示弱,以单臂轰出,这一拳带起了空间波纹,力道恐怖。 嘭!!! 蛊皇与门长老双拳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两道身影均被对方的巨力震得后退。 蛊皇在空中退出了十余丈,再次如利箭般攻去。 门长老则狼狈得多,直接在地面翻滚出二十多丈,刚爬起来,蛊皇的第二拳也到了。 拥有着金丹圆满境界的蛊皇,被炼制成蛊,肉身几乎堪比法宝,又没有生命与痛觉,简直是一具不知疲惫的战争傀儡! 门长老虽然也不弱,但身上缺的零件太多。 少了条胳膊,缺了条腿,又没有脑袋,战力实在发挥不出多少。 让他掐死结丹初期没什么问题,但对上蛊皇这种恐怖的怪物,很难赢得了。 不过门长老心眼儿多,边打边跑,东躲西藏,和蛊皇兜圈子。 反正云缺让他拖住蛊皇,又没说非得弄死蛊皇,照办就行了。看書菈 在门长老想来,人头擂折腾了这么久,灵剑宗那群结丹峰主也该到了,单纯比较人数,灵剑宗一方 肯定占优,只要他拖着蛊皇,等待援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门长老与蛊皇互相缠斗着,逐渐远离了云缺和龙将军,不多时都看不到影了。 「你那帮手,不怎么样啊,呵呵,小东西,轮到你了。」 龙将军阴冷的盯着云缺,道:「你想怎么死呢,若能说出点花样儿,本将军也许会成全你,送你和你那两个师妹去冥界团聚!」 龙将军抓出了法宝长剑,杀气大起。 「不必劳烦,我已经到了。」 云缺说出句奇怪的话,忽然振臂出剑,十道飞剑悬于半空,剑气互相辉映,震颤出刺耳剑鸣。 嗡!!!!!! 剑啸声在空旷的大地上传出极远,如一圈声浪般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震出剑啸后,云缺没有继续出手,而是稳当当的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望着龙将军。 龙将军疑惑了下,冷声道: 「你以为,弄些剑啸这种小把戏就能吓住本将军?如果你只有这么点手段,那便受死吧!」 龙将军话音未落,他忽然察觉到远处的怪石后,荒山上,出现了许多影子。 那是些奇怪的东西。 有的类似双头骆驼,长着细长的脖子,有的犹如巨型蜥蜴,浑身遍布长毛,连天空中都开始出现些类似秃鹫却生着虎头的怪鸟。 「什么东西!」 龙将军诧异着,惊疑不定。 他修炼多年,去过的险地数之不尽,几乎走遍了云州大地。 可从未见过这些古怪又恐怖的怪物,而且数量还如此繁多。 「既是擂台,当然得有打斗才行。」云缺微笑道:「我帮你找了些对手,希望你能尽兴。」 「你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人的擂台吗!你说话是放屁不成!」龙将军冷喝道。 「跟你学的啊,是你先放的屁,对你这种言而无信的东西,用不着讲什么诚信。」云缺笑道。 「找死!」 龙将军勃然大怒,全力运转飞剑,打算轰杀了云缺。 他已经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这片化境,令他觉得坐立不安,最佳的应对手段,便是先杀了云缺。 即将出剑的刹那,龙将军再次一惊。 他金丹大圆满的修为,竟被某种力量压制住大半,此刻全力催动法宝也仅仅能施展出结丹初期程度的修为而已! 境界压制,绝非寻常化境能做到! 尤其压制一位金丹大圆满,至少需要元婴强者亲手布下的强大禁制才有可能。 然而强大的禁制,化境空间几乎承受不住。 龙将军惊疑中不断猜测这片奇诡空间的来历。 压制金丹大圆满的禁制,繁多的怪物,广阔无边的天地…… 豁然间,龙将军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 这片天地,恐怕不是什么化境,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这里不是化境!你究竟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龙将军将法宝长剑催动到极致,锁死了对面的云缺,厉声喝问。 他现在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恐怕陷入了某处致命的险地。 「刚才我说过,不必劳烦你送我去冥界与师妹团聚,因为,我已经到了。」 云缺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和善,道: 「既然是冥台擂,当然得选在最恰当的地点,欢迎来到,冥界。」 第407章 天涯剑阁副阁主 云缺此时的置身之地,已然不在人间,而是冥界。 在离开蛊国出口的时候,云缺在那面破门后,开启了定界盘,打开了通往冥界的入口。 于是,追来的龙将军,便与云缺一同抵达了冥界这片死地。 这就是云缺口中冥台擂的由来。 冥界中,一台生死之擂! 龙将军几次三番言而无信,又是牧青瑶化作怨花,洛小雨遁入轮回的罪魁祸首,这份大仇,云缺岂能不报。 至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法,在云缺这里从不适用。 并非云缺不是君子。 君子,一样可以不留隔夜仇! 「冥界……」 龙将军眼中逐渐泛起深深的忌惮。 他无法肯定这里就是冥界,但他察觉得到,这片世界充满凶险,犹如一片死域! 「冥界也好,阴间也罢!今天你必死!」 龙将军不在犹豫,全力催动飞剑轰向云缺。 他不敢有半分留手。 只有先杀掉云缺,才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龙将军并不愚蠢,他知道云缺身上肯定有进入这片奇异空间的宝物。 只要将那宝物拿到手,他就能离开这片险地。 尽管只能动用出结丹初期的能力,但龙将军的这一剑也不容小觑,剑气浑厚,电闪而至。 轰鸣过后。 再看原地,云缺已经不见了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五彩巨伞,旋转中闪烁着五彩霞光。. 看到这柄巨伞,龙将军的神色豁然一变。 「五行天罗伞!」 龙将军一眼认出了那巨伞,惊疑不定的道:「你怎会有此物!」 云缺以五行天罗伞挡下一剑后,将巨伞悬于头顶,面带笑容的接连取出三柄长剑。 每一柄,都是真正的法宝! 四件法宝齐出,不说威能如何,单单这份财力就足以傲视大部分结丹修士。 当看到云缺拿出的三柄长剑,龙将军的神色再次震惊不已。 「巳蛇剑!午马剑!寅虎剑!」 龙将军的稳重,在此刻荡然无存。 他认出了那些法宝,都是他同伴的本命法宝,竟出现在一个筑基修士的手里。 这不可能! 龙将军的内心在疯狂嘶吼。 他不愿相信,但眼前的一幕,又让他不得不信。 「很眼熟是吧,龙将军,不,应该称呼你为,辰龙。」 云缺轻笑着道出一句骇然之语。 听得龙将军直接倒退了两步,满脸疤痕几乎凝固,表情错愕震惊。 龙玺这个名字,如果被人得知不算意外,尽管隐姓埋名很久,但当年云台擂上的一战,他龙玺也算一战成名。 但是辰龙这个代号,外人不可能知道! 龙将军此时望向云缺的目光,充满了疑惑与震惊。 他如何也想不通,一个区区筑基修士,不仅能道出他最隐秘的代号,还拥有四件属于暗剑使的法宝。 难道…… 龙将军无法抑制的生出一个猜测。 眼前那面带笑容的小小筑基,已经杀掉了四名结丹境界的暗剑使! 「你究竟是谁!」龙将军惊疑的喝问。 「告诉你也无妨。」云缺笑道:「我,就是你们的阁主啊,沧海一剑!」 云缺突然道出的一句,让对方下意识的接道:「断千古!」 说完断千古三个字,龙将军觉得更不对劲,对 面的筑基怎么可能是阁主。 「你胡说!你根本不是阁主!」 龙将军冷喝道:「你以为,我连阁主的真容都没见过吗,冒名顶替,也该有个限度!」 「忘了告诉你,天涯剑阁有两位阁主,我挂了个副职而已,你可以称我为,副阁主。」 云缺笑着道。 「副阁主……胡说八道!」龙将军差点都信了。 四件法宝与暗剑使的暗号,让龙将军不得不相信,对面的家伙对暗剑使所知颇深。 可是天涯剑阁根本就没有什么副阁主,如果对方真是副阁主,岂能亲自登上人头擂与天涯剑阁作对。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也活到头了。」 云缺收起四件法宝,往后退了几步,眼眸变得幽深起来,犹如蒙上一层黑幕。 周围的怪物已经汇集而来,成千上万,将两人围在当中。 从高处看去,云缺与龙将军的所在之地,像极了一处圆形擂台。 感知到怪物身上可怕的气息,龙将军不由得心头发紧。 这些怪物其实不算多强,其中最强的也就在三级妖兽上下的程度,最多的,是一二级妖兽的程度。 但数量太多! 云缺的剑啸,犹如一种吸引,远处不断出现怪物的身影,正在源源不断的汇聚而来。 「难道这里真是冥界……」 龙将军震撼着,惊惧着,他咬了咬牙,盯向云缺道: 「即便是冥界,你也活不成!本将军有一种龟息之法,可收敛浑身气息,到时候咱们看看这群怪物到底先咬谁!」 龙将军怕激起怪物的愤怒,没敢当先动手,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取巧的办法。 他掐动法诀,施展出龟息法门,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收敛,再无一丝一毫的外放。 这时如果用灵识去感知,龙将军犹如龟壳一般,连活人的气息都能被屏蔽,就像一棵大树,对周围的怪物再无吸引力。 金丹大圆满,绝非泛泛之辈! 龙将军拥有的手段,足以笑傲同阶,他的龟息法门,能在妖兽遍地的情况下安然自保。 如此法门,是探索险地的绝佳手段,他用此法屡屡在险地中收获颇丰。 尤其他已经将这份法门修炼到极致,连活人气息都可完全收敛。 龙将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运转着龟息法门,眼神中透着得意。 他成了龟壳成了大树,那么周围的怪物就会扑杀云缺。 不过龙将军很快发现云缺的眼瞳开始变得深邃起来,越来越黑,犹如蒙上了一层黑幕,最终两个眼眶里完全被黑暗填满,看起来犹如个死人! 怎么回事! 龙将军惊讶的发现,云缺的气息变了。 变得死气沉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龙将军心里骤然升腾。 不同于他的龟息术,人家没去遮掩气息,而是直接改变了气息! 龟息术的好处,是收敛气息,将自己伪装成死物,从而让妖兽视而不见,躲避危机。 云缺则反其道而行之,浑身的气息尽数改变为死气,他身上的气息,与这片天地的气息极其类似。 那是死劫之力。 与冥界同源的力量! 在死劫之力临身的那一刻,云缺的身影,在周围怪物眼里变成了同类。 反观龙将军。 即便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他还是人形状态。 就像一头死猪,出现在了狼群里。 所谓的龟息法门,在此刻完全成了笑话。 根本无效! 第408章 屠龙 活猪还是死猪,对狼群来说无关紧要。 只要是猪的形状,它们就会发动攻击。 龙将军的如意算盘,在此刻落空。 他的人身状态,注定要成为冥界怪物眼里的美餐。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能改变本体气息!」 龙将军眼看着四周的怪物扑来,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龟息法门,催动出法宝拼命抵抗。 「不可能的事,多了,只是你没见过而已,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这场冥台擂,好好享受吧。」 云缺淡然道,选了处高高的怪石站于其上。 脚下,是海浪般围拢而来的冥界怪物,云缺犹如站在海中的一块礁石。 而龙将军,则成了恶浪里起伏的小船,早晚会被淹没。 这场为龙将军精心准备的擂台,到了最为精彩的时刻。 云缺嘴角噙着笑意,如同看客般,默然注视着脚下的身影。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云缺不信命,但他相信,恶人,必然会有恶报。 如果恶人没有恶报,那他,就亲手来制造这场恶报! 龙将军的身影时而被怪物淹没,时而挣扎而出,锋利的剑光仿佛无穷无尽,脚下不断堆积起怪物的尸体。 龙将军的确很强。 即便扛着冥界之力的压制,他也能展现出强悍的战力。 「我要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段!」 龙将军大吼着拼命斩杀,几次想要冲向云缺所在的地方,都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怪物压了下去。 一个人的战力,终究有限。 龙将军在怪物的围攻中足足厮杀了一个时辰,灵力即将耗尽。 他甚至没有服用灵丹的机会。 只要他敢停下片刻,就会有怪物的大口不知从那个方向咬来。 龙将军逐渐开始绝望。 他知道,今天,便是他的死期! 汇聚而来的怪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开始出现堪比四级的冥界怪物。 那是种拥有着巨鳄般身躯,背后长满白骨倒刺的可怕怪物,成千上万! 之前比较弱小的怪物纷纷退避,为强者让路。 龙将军此时筋疲力尽。 他拼尽全力斩杀了几头巨鳄怪物,肩头却被两颗獠牙洞穿。 咬住他的巨鳄猛地甩头,龙将军的整条胳膊便被撕扯了下来。 一声惨嚎刚刚响起,另一条胳膊也被咬断。 龙将军的两条手臂被一群巨鳄怪物争抢着,眨眼间进了怪物的肚子。 鲜血的气息,如同美味的吸引,怪物们愈发疯狂起来,争先恐后咬向龙将军。 「有种跟我打擂!跟我打擂啊!!!」 龙将军的身体被一头巨鳄咬住,法宝也掉落在远处,他恶狠狠的盯着云缺,疯狂大吼着。 「这不打着呢么。」 云缺淡笑道:「开心么,痛快么,过瘾么,你不是很喜欢打擂吗,这次我让你打个够,你如果认输,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龙将军忍着剧痛,哀嚎道:「我认输!我认输了!」 他一切的高傲,在身体几乎残破的情况下,终于变成了求饶。 在死亡面前,再高傲的将军,也要低下高贵的头颅。 此时的龙将军,手脚尽失,前心后背全是獠牙贯穿的大洞,肋骨外翻,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云缺笑了笑,一跃从巨石上跳下,在一群冥界怪物中穿过,如入无人之地。 死劫之力,与冥界同源。 冥 界怪物对如此状态的云缺非但没有敌意,反而视为同类,即便被踩了几脚也只是哼哼两声,并不在乎。 来到龙将军近前,云缺将死劫之力散开形成一圈壁垒,暂时挡住周围的怪物。 一群白骨巨鳄在四周徘徊,躁动不已,都在惦记着即将入口的美食。看書菈 「我认输!放过我!」 龙将军躺在血泊里,咬牙切齿的哀求着。 如今的场面,是他经常羞辱敌人的画面,他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此时心里全是屈辱与愤恨。 他恨不得咬死云缺,可为了能活下去,他只能求饶,将所有仇恨都藏起来。 「子鼠是谁,说出来,你就能活。」 云缺语气平静的说道。 「子鼠……」 龙将军的眼神闪烁了两下,急忙道:「没人知道子鼠真正的身份,他是暗剑使的统领,十分神秘,我只知道他就在灵剑宗里!」 「把你知道的暗剑使身份,都说出来。」云缺面带微笑的道,眼神则无比冷冽。 「石头是丑牛!就是跟我来十里坊市的那个皱皮壮汉,他是炼体强者,不弱于结丹后期!」 「宝器宗现任宗主羊重光是未羊!阁主帮他得到了宝器宗宗主之位,他才甘心为阁主效命!」 「酉鸡是天蛊三绝之一的花妃!蛊国就出自天蛊三绝之手!」 「卯兔,戌狗和亥猪,我没联系过,不清楚对方真实身份,只有子鼠才知道所有人的底细!」 「剩下的巳蛇,午马,寅虎与申猴,都死于你手,不说是谁你也知道了!」 龙将军以最快的语速,将他所知道的十二暗剑使全都抖了出来。 为了活命,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出卖同伴简直如喝水一样简单。 云缺听罢笑了笑,举起了手里的巳蛇剑。 「你说会放过我!」龙将军见屠刀临头,惶恐大骂道:「你言而无信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连你这种人都没被雷劈死,你觉得,我会么。」 云缺将巳蛇剑举过头顶,对准了龙江的脖子。 「你定的冥台擂!不是人头擂!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将被内疚谴责!你的心境将无法圆满!」龙将军歇斯底里的吼着。 「你想多了,我杀条狗而已,关心境什么事,你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配当个人吗?现在我改主意了,冥台擂,改为人头擂。」 云缺微笑着道:「这最后一局人头擂,实在不过瘾呐,你头都没掉,我胜之不武啊,本侯很不满意,所以,我打算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人头擂!」 将龙将军之前猖狂肆意的说辞,云缺又原封不动的返还给对方。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你害我娘子,我要你脑袋! 云缺行事,向来如此果断。 「你卑鄙!你无耻!阁主若得知真相,必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天涯剑阁不会放过你!你早晚会死!」 龙将军望着落下的长剑,惊恐哀嚎。 但他的怒骂声,在剑光划过后戛然而止。 咔嚓一声! 龙将军的人头落地! 屠龙! 冥界,无边无际的怪物当中,云缺手刃辰龙,替牧青瑶,替洛小雨,也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第409章 吃灰吧你 龙将军的尸体,被怪物们瞬间分食。 飞起的人头不等落地,就被一头最强壮的怪物争了去,一口咬碎。 同时,一颗金丹从怪物的牙缝中逃出。 龙将军的金丹想要逃走。 这里是冥界,没有丝毫灵气可言,人族金丹,在冥界中无法存活,很快会被冥界之力磨灭。 云缺可没打算放过这颗金丹。 即将祭出飞剑的同时,头顶出现一片黑影。 一头小山般庞大的怪鸟掠过天空,一口将金丹吞没。 十余丈长的肉翅一震,便遥遥远去。 七级! 云缺感知到那怪鸟的气息,堪比七级大妖。 龙将军的金丹落进这等冥界怪物的肚子,死得彻彻底底。 「罪有应得。」 云缺望着远去的怪鸟,送给龙将军最后的四字评语。 先将掉落一旁的辰龙剑收起,又找到控制蛊皇的小蛇怪虫,最后费了好半天力气,才在一只怪物嘴巴里挖出龙将军的储物戒。 登上一块巨石,云缺极目远眺。 附近除了兽群之外,看不到半点门长老与蛊皇的踪迹。 「没眼睛确实不方便,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乱跑,回不去可怨不得我。」 云缺自语了一句,开始研究起小蛇形态的蛊虫。 蛊皇是一份难得的战力,已经被打造成类似傀儡的存在,若能为己所用,不亚于盲蛇的战力。 梦境中,云缺曾经钻研过天蛊术。 尽管时间不长,以他过人的天赋,已经初窥门径。 高深的施展不出,基础的蛊术问题不大。 尝试着催动蛇形蛊虫,云缺默默感知。 现在还无法用蛊虫控制蛊皇,但两者之间的天然联系,让云缺分辨出一个方位。 确定方向后,云缺跳下巨石一路寻去。 死劫之力,在冥界中有着极强的保护力,可避免被怪物所伤,只有云缺一个人的话,他能在冥界随意走动。 不过时间无法太长。 催动死劫之力是有代价的,每一次动用,都会燃烧寿元。 死亡的力量,需要以生机来换取。 离开兽群后,云缺立刻散去身上的死劫之力,恢复人身状态。 接下来的行进,变得愈发谨慎。 没有死劫之力笼罩,云缺在冥界怪物眼里又成了美味的血食。 单靠剑脉是无法遮蔽气息的。 遇到怪物,云缺会选择绕开,直走出三十多里的距离,才在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找到静立不动的蛊皇。 门长老则毫无踪迹。 「溜得可真快。」 云缺还以为能在蛊皇附近看到门长老,顺便带他回去,结果周围连个影子都没有。 不愧是一身反骨的门长老。 遭遇强敌,只管自己开溜。 不过这一次,油滑的门长老倒了霉,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云缺带到冥界,没了云缺手里的定界盘,他可回不去人间界。 将蛊皇收入储物戒,云缺想到一个问题。 蛊皇是蛊国的核心,拥有了蛊皇,是否能控制蛊国里的蛊民? 天蛊宗打造的蛊国大阵,威力实在恐怖,过半灵剑宗的长老险些被困死其中。 若能将蛊国弄到手,那才是一份真正的杀手锏。 「天蛊宗……」 云缺低语的声音充满杀意。 即便十里坊市之战,天蛊宗一方能全身而退,云缺也没打算放过 这些冷血的家伙。 站在原地沉吟了稍许,云缺继续沿着一个方向行进。 不是为了找门长老,而是打算找一找父亲元神的下落。 冥界可不是说来就来的地方。 即便有定界盘在手,云缺也无法随时都能抵达此地。 定界盘开启的通道是随机的。 没人知道通道后面的情况,如果通道后连接着冥界某处险地或者一些强大怪物的巢穴,即便动用死劫之力也将十分凶险。 漫天的狂沙中,云缺越走越远。 这一路,除了看到各种形态的怪物之外,还发现一棵类似巨型柳树的怪树,长在一大块岩石上。 每一条树枝的顶端都生着一只怪眼,从附近经过,立刻会被成千上万只眼睛盯住。 那种感觉,只能以毛骨悚然来形容。 云缺绕开很远,才脱离怪树的视线。 途中还遇到一条小河。 河水是红的,犹如鲜血一样,水面不断冒着气泡,不知河底栖息着什么东西。 云缺御剑飞跃血河。 刚飞到一半,竟从河底冲出来一条长着两只人手的怪蟒,顶着一张人脸,四颗锋利的獠牙大张。 怪蟒一下咬空,却不肯放弃,用手去抓,结果被云缺一剑斩断了双手。 人面蟒的双手掉落河里,被一群生着狗头的怪鱼争抢一空。 越过血河,云缺立刻落地。 在冥界,飞行是一种找死的行为,天空中存在的怪物比地面的都要可怕。 吞噬了龙将军金丹的那头怪鸟就是例证。 回头看了眼诡异的血河,云缺继续前行。 走了大半天之久,除了奇形怪状的怪物与诡异的风景之外,没发现任何人形的东西。 「该回去了。」 云缺略有些遗憾的看了看四周。 冥界之大,怕是不比人间界小,想要以如今的修为找到父亲元神,谈何容易。 算算时间,十里坊市的大战应该差不多结束。 失去龙将军与蛊皇,天蛊宗宝器宗一方的实力几乎腰斩。 而灵剑宗一方,不仅李闲云到了,剑首琴上章也在,天涯剑阁注定没有好果子吃。 溃败,已成定局。 找了块岩石稍作休息。 在冥界行走,对云缺这种人族生灵来说,十分艰难。 这半天时间,云缺差不多走出两百里路。 剑脉的特殊,才能让他坚持这么久,换成个正常的筑基修士,走这么远,早被冥界气息压制得动弹不得。 趁着休息的时候,云缺查看了一番龙将军的储物戒。 斩杀龙将军的收获,远超之前杀过的任何结丹强者! 辰龙剑比巳蛇剑午马剑的等阶都要高,达到上品法宝的程度,与陈词的天泉剑同阶。 单单这件法宝的价值,就无法估量!看書菈 龙将军储物戒里的资源,云缺粗略估计了下,不算法宝的话,价值应该超过了三百万灵石。 储物戒里还有三件法宝。 一金一银两把长剑,剑身上刻着名字,金戈剑,银蛇剑,均为下品法宝。 还有一把奇怪的断剑,只有一少半。 断剑十分古老,遍布斑驳,从气息分辨在下品程度,但这把剑很古怪,残存的剑身上竟生着一张嘴! 嘴巴很大,类似熊虎一类,绝非门长老那种人的嘴巴。 而且不会说话,一拿出来就开始吞嚼,好像饿了许久想要吃东西似的。 「剑的嘴 巴?什么怪东西。」 云缺莫名其妙。 好奇之下随便找了颗低等灵草喂给嘴巴,结果嘴巴吃进去后又给吐了出来。 云缺想了想,拿出块低等炼气材料。 剑上的嘴巴吃得极快,吞嚼了两下,坚固的材料便不见了。 云缺又拿出把下品飞剑。 这次吃得更快,一口将飞剑吞掉,随后还张着大嘴,想要再吃。 「原来爱吃剑,吃灰吧你!」 云缺直接将怪剑收进储物戒的角落,不打算再看见这怪东西。 吃别的没什么,吃飞剑,这不是砸场子么。 云缺自己还要吸收飞剑修炼呢,哪有多余的飞剑喂它。 随后在储物戒里翻出个奇怪的令牌。 令牌本身是一件极品程度的法器,两面分别刻着龙凤二字。 「龙凤令?莫非真有龙凤军?」 云缺疑惑着令牌用途的时候,门长老正被捆成粽子模样,被一群怪物带到了一间高大阴森的殿宇之内。 第410章 食屎者为俊杰 冥界,某处大殿。 「哈哈哈哈!居然是金丹!还是大圆满境界的金丹!」 大殿里回荡着狂妄的笑声。 一头巨大的火焰蟾蜍,正用蒲扇般的前爪捏着一颗金丹。 在大殿门口,蹲伏着一头巨型怪鸟,正是吞噬掉龙将军金丹的那头。 怪鸟将金丹献给了它的王。 这座大殿的主人,巨大的火焰蟾蜍,便是夜叉火魃。 「居然还有一丝元婴气息!」 火魃感受着手里的金丹,惊喜道:「这家伙曾经达到过元婴境!哈哈!真乃天助我也!吞了这枚金丹,本座的实力差不多能恢复一成!」 火魃张开血盆大口,吞掉金丹,灯笼般的怪眼闭了一会儿,睁开时爆闪出两道寒光。 「幸亏军师提议降服附近的最强怪物,咱们先收服了这头七级程度的冥鸦,否则本座哪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得到人族金丹!」 火魃用前爪比量个挑大指的形状,朝着旁边的儒衫男人夸赞道:「哈哈,军师真乃本座的福将啊!」 儒衫男人笑而不语,谦逊中透着一份特有的桀骜。 大殿门外跑进来个大脑袋的侏儒怪物,一进门就喜笑颜开的道: 「大人!小的抓住了个怪物!」 「放屁!整个冥界全是怪物,你自己就是个怪物,抓怪物有什么好炫耀的!」火魃张口就骂。 「这个不一样!是从人间界来的人!一条腿,一只手,没脑袋!」大头侏儒连忙解释。 「放屁!没脑袋的是人吗!你没见过活人是不是,哪有人族没脑袋的!」火魃又骂道。 大头侏儒被骂得不敢吱声了。 「既然是人间界来客,不妨看看对方究竟是何物。」一旁的儒衫男人开口道。 「军师发话,那就带上来瞧瞧!」火魃下令道。 大头侏儒急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带上来个无头怪物,五花大绑,只有一只手一条腿,手心里还有张嘴巴,正在一个劲的喝骂。 「放开本大爷!你们这群怪物胆敢惹老子,等老子腾出手来掐死你们!」 门长老此刻是典型的外厉内荏,他现在后悔得想死。 好不容易甩掉了蛊皇,结果自己居然迷路了,撞到一群怪物后被人家活捉。 别看没有眼睛,门长老的嘴巴能从呼吸中察觉到敌人的气息甚至形状,类似感知能力。 他逐渐发现,周围的怪物全是死物,没一个有活气儿的。 门长老开始怀疑起置身之地究竟是何处,蛊国里可没有这些奇形怪状的怪物。 直至感知到火焰蟾蜍的恐怖气息,门长老才惊觉。 这里绝对不是十里坊市,也不可能是灵剑宗附近,而是像极了异界!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火魃围着门长老转了两圈,大口开合着问道。 眼前这个怪物,比起冥界怪物都丑。 「本大爷乃是天上真仙!下凡的时候一时失误把头颅留在了天上,识相的赶紧放开我!」 门长老开始胡说八道,打算用没有头却能存活这件事震慑对方。 「真仙?我信你个大头鬼!」 火魃抬起大脚,朝着门长老踩了下去。 轰…… 一声闷响,大殿跟着晃了几晃。 再看门长老,整个身体干瘪成一片儿,就像一张纸似的镶嵌在地上。 门长老拼命鼓动身体,好不容易从纸片状态恢复过来。 「呦呵!居然还没死,有点意思!留下, 没事儿踩着玩!」火魃道。 「别介!再来几脚就回不去啦!」门长老哀嚎道。 「那留着你有什么用!扔油锅里炸了尝尝味道!」火魃道。 「大爷饶命啊!」门长老连忙告饶道:「我就是个过路的,没想打扰大爷,哦对了!我会讲故事!我还知道人间界的很多消息,刚才就有一场修士大战,灵剑宗与天涯剑阁,打得精彩纷呈啊!」 「灵剑宗?天涯剑阁?没听说过。」 火魃拎起门长老喝问道:「说实话,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敢骗本座半句,扔油锅里给你洗洗澡!」 「我是山精,我全家都是山精!」门长老连忙道。 「山精?」 火魃显然不太相信,道:「军师来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们人间界有这种傻啦吧唧的山精么。」 「不认得。」儒衫男人摇头道。 「连军师都不认得,看来是个罕见的山精啊。」火魃是个直心眼,既然认不出是什么,那就当山精看待。 「大人!这家伙战力不错,打死了咱们好多手下!差点没抓住他!」大头侏儒道。 「是吗!还挺能打的!」 火魃兴致大起,道:「小山精,本座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跟着本座开疆拓土,少不了你的好处!第二条路,做本座的打手,冲锋陷阵当炮灰。」 门长老听得很想翻白眼。 这他吗是两条路么,摆明了就一条啊! 「有没有第三条路?」门长老陪着笑,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火魃怒道。 「那我选第一条!」门长老当机立断。 「这才对嘛!你们人间界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食屎者为俊杰!本座看好你这个俊杰!」 「识时务者为俊杰。」旁边的儒衫男人提醒道。 「你们人间界的食物跟屎一样难吃,食物和屎不都一样嘛。」火魃不以为意的道。 他把时务认为是食物。 儒衫男人和门长老的心里同时泛起一个猜测,那两样东西,这家伙恐怕都吃过…… 既然成了手下,大头侏儒过来把门长老松绑。 门长老终于重获自由,低声下气的一个劲溜须拍马,拍得火魃得意不已。 火魃忽然想到了什么,喝问道:「既然你是人间界来的,有个叫门长老的家伙,你认不认得!」 门长老怔了一下,连忙摆手道:「不认得!不认得!」 「不认得就算了,那家伙乃是本座的仇人,早晚将其碎尸万段!小山精,你叫什么!」火魃问道。 「云缺!小的叫云缺!」 「云缺?什么怪名字,你缺啥,缺心眼吗。」 「对,我爹觉得我缺心眼,给我起的这个傻名字。」 「你爹挺有才啊!你爹哪去了。」 「那老不死的不知跑哪去鬼混了。」 门长老拍完火魃的马屁,转向儒衫男人,讪笑道:「军师一表人才,敢问尊姓大名啊。」 「云长吉。」 「呦!军师也姓云呐,咱们本家儿啊!以后军师大人可要多多照顾。」 「好,我一定关照关照你。」看書菈 云长吉望着眼前的怪人,心情很复杂。 他这辈子几乎什么人都见过,唯独没见过来冥界还装儿子的。 此时,云缺已经通过定界盘回到了人间界。 这次回归的地点有点奇怪。 竟是一间布置得古香古色的卧房,旁边的床榻上,铺着女人用的衣物。 第411章 突然觉得有点热 定界盘开启的通道,不受控制。 走出通道后出现在何处都不算意外。 也许是荒郊野岭,也许是大户人家的卧房。 收起定界盘,云缺坐在屋中的椅子上,稳定气息。 冥界可不是好地方。 待得时间越长,对活人的影响就越大。 即便有剑脉支撑,云缺此时的本体也充满了冥界特有的气息,需要运转剑气将其彻底清除。 屋子很宽敞。 看摆设绝非寻常人家,无论桌椅床柜,还是那些女人的衣物,均都价值不菲。 能生活在这种环境的,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恢复气息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在争吵。 「我是你亲哥!这么点小钱你也舍不得,是不是我死在外面你就高兴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忿忿不平。 「这些年我给你的银子少说上万两,在城外买个庄园都绰绰有余,你呢,你全给赌了,爹娘若在世,非得被你气死不可。」 一个女人的声音,埋怨中透着无奈。 「我发誓!这次是最后一次,只要帮我还了债,我肯定不赌了!再进赌场我就是狗!」 「你发誓发过多少次了,有一次算数过么?我没有钱了,帮不了你,你自己老大不小了,好自为之吧。」 「妹子你帮帮我吧,不还债的话,他们要打断我的手!」 「断了也好,手断了,你就不会再去赌了。」 门外,是兄妹间的对话,赌徒的哥哥找妹妹要钱。 云缺听了一耳朵,便不再理会,开始专心驱除体内的冥界气息。 外人的事,与他无关。 门外的争执还在继续。 当哥的始终要不来银子,终于恼羞成怒,道:「今天你不给我钱,我就把你卖了!」 「你就算杀了我,也别想再从我手里拿走一个铜板,我已经看透了,你根本无可救药。」 「这可是你说的!今天兄妹之情一刀两断!」 男人的声音变得凶狠起来,忽地打了个呼哨,立刻有脚步声出现。 「你们要干什么!」 女人的声音慌乱起来。 「干什么?你哥还不起赌债,只能拿你这个妹子抵债,兄债妹偿,天经地义!」 第二道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透着一股子凶狠。 「我是皇妃!你们敢乱来!」女人想要以身份自救。 「知道你是皇妃,几年前还受皇帝宠爱,这两年好像地位不行受了冷落,不过没关系,皇帝不疼你,我们兄弟可以好好疼疼你,嘿嘿。」 第三道公鸭嗓般的男声响起。 「二位,人给你们了,这赌债……」 「一笔勾销!」 「去门口守着,办完事在赏你一百两!我看你小子今天运道不错,肯定能赢大钱嘿嘿。」 「好嘞!你们动作可快着点,这边人来人往的被发现就坏了。」 赌鬼男人非但不救妹妹,反而将妹妹往火坑里推。 「救……呜呜」 女人刚想喊救命,嘴就被捂住了,随后传来踉跄的脚步声,直奔卧房而来。 门被推开。 一个壮汉一个瘦子,架着个女人闯进屋中。 女人的年纪在三十出头,容貌十分清丽,皮肤保养得极好,乍一看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能当上皇妃,姿色自然出众。 「先办了她,再挟持她把这间别院转手卖掉,咱们立刻远走高飞,皇帝老儿也别 想找得到!」 「这几年咱们没少在她哥身上下工夫,不就为了这一天么,嘿嘿,今天得手,足够咱们哥俩下半辈子吃香喝辣!」 「女人玩过无数,皇妃是个什么滋味,真就没尝过。」 「今天好好尝尝鲜嘿嘿!」 瘦子关好房门,准备办事。 一个弱女子,根本反抗不过两个大男人,又是偷偷出宫,根本没带丫鬟侍卫,如此良机实在难遇。 结果事儿没办成。 因为屋子里有人。 角落里的椅子上,坐着个白衣青年,正在闭目养神。 「什么人!」壮汉一惊。 「哦!原来皇妃也好这一口儿,居然在外面养小白脸!」瘦子怪笑道:「正好,算你一个,我大哥男女通吃,咱们今天四个人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大战!」 壮汉终于反应了过来,迈开大步抓向角落里的身影,大笑道:「四个人一起叠罗汉!哈哈,难度有点高,不过我喜欢!」 噗。 轻微的细响声过后,壮汉定在原地,身体缓缓栽倒。 眉心处,多了个通透的剑洞。 瘦子豁然一惊,发现壮汉被杀,他立刻知道不妙,将手里的女人挡在身前,向后退去,打算借助女人当肉盾好逃走。 刚退出两步,又是一声轻响。 瘦子的太阳穴出现个剑洞,尸体随之倒地。 两人被杀,只是瞬间而已。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皇妃脱困,却没敢动,漂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惊疑之色。 她知道杀人者,定是屋子里的那白衣青年。 但她不认得对方。 而且出现在自家屋子里的陌生人,动机实在可疑,按照常理猜测,肯定是贼啊!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女人见对方连眼皮都没睁,实在猜不透对方的心思,连忙万福,道: 「多谢英雄相救,若非妾身已是有夫之妇,如此大恩,定要以身相许才是。」 被刚才的危机惊得六神无主,女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云缺闭着眼,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床榻,继续清除体内冥界气息。 意思是,你闭嘴坐在一边就好,别打扰我。 女人的眼眸里泛起一层水雾,紧紧的抿着唇,浑身颤抖着走到床边。 躺了下去。 然后开始解自己上衣的扣子。 她误会了,以为人家指了指床榻,是叫她侍奉枕席。 能将两名强壮的男人在瞬间击杀,这种本事她曾经见过。 她很清楚,屋子里的白衣男人,肯定是修行者,而且很强! 对于她这种弱女子来说,如此强者不论提出什么要求,只能照做,否则会顷刻没命。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云缺皱了皱眉,睁开眼,正看到对方开始解肚兜了。 「大姐,你觉得我像缺女人的样子么。」 云缺语气无奈的开口道。 身上还有一半冥界气息存在,只能暂时停下了驱除气息的举动。 女人愣了一下,连忙挣扎起来快速穿好衣物,神色尴尬不已的道: 「那个,突然觉得有点热。」 女人顾不得整理好衣物,再次万福道:「妾身兰妃,谢过英雄救命之恩!」 云缺摆手示意对方起身,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妾身的一处宅院,多年前所购,偶尔来此清静几天,一直没人住过。」兰妃如实道。 「 我问的是这座城。」云缺道。 「此地是皇城。」兰妃连忙道。 原来到了皇城,云缺算了算距离,够远的。 从十里坊市到燕国皇城,至少几天路程,冥界里走了两百多里而已,居然出来的地方是皇城。 看来以后不能在冥界乱走,天知道出来的地点是什么位置。 在云州还好说,一旦出现在其他大州那才要命,以筑基修为一辈子都回不来。 云缺没在理会女人,推门走了出去。 打算换个清静地方,继续剔除身上的冥界气息。 刚一开门,迎面看到个神色猥琐的男人往这边蹑手蹑脚的走来。 正是把亲妹妹卖了个那个赌鬼。 第412章 前朝剑斩本朝臣 赌鬼本来打算听听动静,不料刚走到近前,门开了。 「你……你是谁!」 赌鬼见房里走出个陌生青年,自以为抓住了他妹妹的把柄,怪声怪气的道: 「好哇!我在外面耍耍钱而已,你居然养了个小白脸儿!这件事传到皇帝那边,你得凌迟而死!十万两!不给我十万两银子,我就去告御状!」 皇妃匆匆跟了出来,局促不安的道:「休要胡说!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骗鬼呢!」 赌鬼瞄了眼衣装不整的皇妃,指着云缺道:「他肯定是你姘头!不想身败名裂就快拿钱!刚才那两个家伙哪去了?」 赌鬼这才想起来屋子里应该还有两个人才对,怎么没见到。 唰一声轻响。 赌鬼觉得手腕发凉。 仔细看去,手腕上多出一道血线,两只手齐刷刷被斩断,掉落在地。 「啊!我的手!」 赌鬼哀嚎起来。 云缺神色如常的抬起手指,准备划向对方脖子。 这种烂货,无需用剑,剑气就能轻易抹杀。 「别杀他!」 皇妃发现云缺的杀意,急忙抱住云缺抬起的手,苦苦哀求道: 「饶他一命吧!他是我兄长,如今断了双手成了废人,受到报应,恳求英雄留他条命让他自生自灭。」 云缺停下剑气,继续施展的话,眼前的皇妃先得被开个剑洞。 那赌鬼趁机仓惶逃走,在院子里跌了个大马趴,头也没敢回,爬起来跑出大门。 「多谢小英雄不杀之恩!我就这么一个兄长了,看他死在眼前实在于心不忍,他没了手,应该不敢再回来了。」皇妃躬身拜谢道。 「不杀他,将来死的也许是你。」云缺不再与皇妃废话,走向门口。 这是间布置精致的小院落,坐落于闹市,修建着高墙,院内安静,门外则人来人往。 踏出大门,就见不远处的街头经过一队军兵。 刚才那赌狗,正在为首的军兵面前说着什么,还用没了手的断臂往云缺这边指点。 军兵很快围拢过来。 「就是他!他是皇妃的姘头!快把这对狗男女抓起来侵猪笼!」 赌狗忍着断手的剧痛,狰狞着喝骂。 随后他又听到一声轻响。 紧接着他觉得自己飘了起来,好像成仙一样,低头一看,原来只有头飘了起来,身体已经倒地。 无头的尸体喷涌出大片鲜血,染满街头。 长街左右的行人惊呼不断,四散奔逃。 云缺收回了点出剑气的手指,自语道: 「赌狗,都该死。」 站在门口的皇妃已经面无血色,她没想到刚刚的善心,这么快就惹来了大祸。 「你敢当街行凶!拿下!」 军兵头目一声喝令,手下兵士立刻将云缺与皇妃围住,刀剑出鞘。 云缺本打算走。 这些凡人士兵哪能拦得住他,御剑飞走便是。 可自己一走,那皇妃注定活不成的。 给皇帝带绿帽子,不管是真是假,只要风声传出去,别说皇妃,皇后也得凌迟而亡。 麻烦…… 云缺看了眼瘫软在门口的女人,道:「算了,既然借了你的屋子,保你一命就是,随我去皇宫。」 抓起皇妃,云缺不理睬一众士兵,直奔皇宫而去。 这事只能找皇帝说清楚。 从皇妃的年纪来看,不是新皇帝的妃子,应该是老皇帝的 皇妃。 燕国皇帝,在云缺面前跟只兔子差不多,这种误会,一句话的事儿。 一众士兵在旁边看似押解,实则没人敢上去动手。 连人家怎么杀的人都没看清,可见人家是修行者,士兵们只能一路跟着来到皇宫。 皇宫恢弘庄严,殿宇遍布。 修得挺快的。 云缺打量了一番皇宫各处。 燕国皇室的动作够快,半年多而已,皇宫不但重建,还修得有模有样的。 随着云缺的步伐,周围的军兵越聚愈多。. 很快出现了修行者护卫,但修为都不高,炼气程度而已。 有几个想要上来捉拿云缺,被云缺反手几个灵力嘴巴扇飞了出去。 兰妃这时魂儿都要没了。 吓得腿脚发软,要不是云缺抓着她,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强闯皇宫,这得多大的胆子! 被皇帝误会也许只掉脑袋,现在这么一闹,怕不得要诛灭九族! 很快到了金銮大殿。 大殿正门紧闭,门口站着个身穿文士长袍的老者,不怒自威。 老者底气十足,洪声喝道: 「兰妃私通外人,死罪难逃!胆敢擅闯皇宫禁地,罪加一等!你等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消息传得还挺快,这会儿皇宫里都知道了。 云缺走到老者对面,打量了一眼。 不认得。 可能是刚继任的文官。 「本侯要面圣,让开。」云缺道。 「妄自称侯,好大的口气!陛下已经下旨,兰妃与其私通之人,午门斩首示众!」老者半步不让,昂首站在殿门外,洪声道。 「斩我?」 云缺笑了起来,抓出一把锋利长剑道:「尚方剑在此,看看谁斩谁。」 说罢推开那老者,云缺推门而入。 今天是大朝会,大殿里人头攒动。 深处的龙椅上端坐着皇帝,头戴穿满珍珠的冕旒,挡住了容貌一时看不清模样。 「尚方剑?我朝从未铸过尚方剑!」 门口的老者追了进来,愤怒的喝道。 「看清楚,大燕国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馋臣,老人家,你是不是也想挨一刀。」 云缺提剑道,说完看了看人群,全是生面孔。 没一个认得的。 云缺心里有点奇怪,燕国百官,自己认得的可不少,怎么没熟人。 「大燕国的尚方宝剑?」老者怒气冲冲道:「你用燕国尚方剑,来斩我们赤霞国的君!岂有此理!」 云缺怔了一瞬。 扫了眼龙椅上的身影,是个四十多岁的皇帝,并非燕国的新皇尹鸿卓。 「赤霞国……」 云缺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 这里是皇城不假,但不是燕国皇城,而是赤霞国皇城! 赤霞国皇城距离灵剑宗更远,足有百万里之遥。 在冥界走了二百里,居然出来的地点是赤霞国,这让云缺对冥界与人间界的距离有了更深的认知。 冥界好进,但出来是什么地方根本没有规律。 看来最初葬剑之地走的十里冥途,是运气好,出来就在剑宫附近。 这次直接跨越了百万里,出现在赤霞国。 大殿里,皇帝脸色阴沉,文武百官纷纷怒目而视,有人大呼小叫着护驾。 越来越多的皇宫侍卫汇聚而来。 大门口拦路的老者鼻子都要气歪了。 前朝剑斩本朝臣,你是来唱大戏的吧! 好在云缺知错就改。 「抱歉啊,刚才拿错了,这把剑,应该砍得了皇帝。」 收起尚方剑后,云缺又拿出一把水纹般的长剑。 「护驾!护驾!」 「保护陛下!」 金銮殿内顿时乱成一片。 第413章 龙凤军 尽管闹了个乌龙,不过云缺若是想斩皇帝,还是轻而易举。 大殿里有不少拥有修为的将军,其中有人识货,一眼认出云缺拿出的长剑。 「上品法宝!」 「是天泉剑!灵剑宗大长老的天泉剑!」 混乱的大殿,在灵剑宗大长老这几个字之下,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文武百官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惊愕的望着手持长剑的白衣身影。 赤霞国,与燕国一样是灵剑宗的附庸国,以灵剑宗为尊。 别说大长老,灵剑宗随便来个长老都能把皇帝揍一顿,还没人敢质疑。 皇帝的龙袍明显颤抖了一下,他急忙从龙椅上站起,来到近前朝着云缺躬身施礼。 「不知大长老亲临,有失远迎,还望大长老恕罪。」 连皇帝都施礼,文武百官直接跪拜,不敢抬头。 兰妃绝望的目光变得充满惊喜,若那年轻人是灵剑宗的大长老,她自可保住一命。 大殿门口拦路的老者怔在原地,一时没回过神儿来。 「老人家,这把剑,斩不斩得了皇帝。」 云缺用天泉剑在皇帝脖子上比量着,吓得皇帝出了一身冷汗。 「斩得!斩得!」 老者是文官之首,赤霞国宰相,堪称智谋无双,但如今局面,他没有半点办法。 云缺笑了笑,收起天泉剑。 亮出这把剑,是为了缓和刚刚拿错尚方剑的尴尬而已,他又没有宰皇帝的怪癖,见一个就砍一个。 「起来吧,你这兰妃……」云缺话说了半句。 皇帝立刻应声道:「大长老带走就是!若大长老喜欢,后宫所有妃子都带走!一次带不走的话,我派人送去宗门!」 云缺听得好笑,这皇帝,真大方。 「你误会了,你的这位兰妃,是我远房表姐。」 云缺扯了个谎,这么一说,那皇妃自可安然无恙。 亲戚之间同处一室正常不过。 皇帝恍然大悟,连忙告罪道: 「是小皇的过错,没有查明情况就胡乱下令,实在是近日里得到宗门命令,忙得焦头烂额,大长老千万莫怪啊。」 听闻皇帝此言,云缺有些好奇,不在装陈词,道: 「我不是大长老,我只是大长老门下亲传而已,宗门给你们下了什么命令。」 一听原来是大长老的弟子,皇帝与文武百官心里的疑惑随之散去。 难怪,灵剑宗大长老可不该如此年轻才对。 人们对于云缺自称大长老真传的身份毫不怀疑,人家手里拿着天泉剑呢,岂能有假。 皇帝站起身,仍旧十分恭敬的道: 「原来是大长老的高徒,久仰久仰,宗门命我们赤霞国在皇城附近准备一处地方,作为备战之地,同时集结大军,具体下一步如何,尚且不知。」 「备战之地……」 云缺算了算时间。 距离十里坊市的人头擂差不多过了一天之久,看来战事已经结束,灵剑宗准备行动了。 人头擂过后,一场波及云州修仙界的大战已然不可避免。 灵剑宗不是软柿子,被人打到家门口,不可能再忍气吞声,肯定要反击。 而距离山门最远的赤霞国,便成了前线第一处驻地。 云缺点了点头,道:「你们继续商讨,告辞了。」 转身便走。 兰妃的事处理完毕,云缺没兴趣留在皇宫。 皇帝急忙道:「恭送大长老高徒!兰妃,替 朕送送表弟。」 兰妃答应一声迈着碎步追了出去。 到了殿门外,兰妃感激的道:「多谢小英雄救我一命,如此大恩,妾身没齿难忘,小英雄日后若有吩咐,妾身一定照办。」 「小事一桩,表姐留步吧。」云缺笑道。 兰妃非但没留步,反而噗通一声跪在云缺面前,哀求道:「妾身有一事相求,求小英雄帮帮我!」 「起来说话,表姐跪表弟,你不怕皇帝多疑。」云缺道。 兰妃站起身,眼含泪光道: 「妾身有一小女,曾是赤霞国剑宫弟子,自从半年前剑宫被毁,小女就失去了下落,生死不知,小英雄既是灵剑宗高徒,一定能查清剑宫被毁的缘由,妾身恳请小英雄帮我找一找女儿。」 云缺听罢微微皱眉。 暗剑使接连毁掉四处剑宫,除了燕国剑宫的弟子大多存活以外,其他三处剑宫的弟子没剩几个活口。 按照兰妃所言,她那拜入剑宫的女儿,大概率已经死在暗剑使之手。 「若有机会,我帮你查一查。」 云缺只能如此宽慰一句,总不能说你女儿基本早死了。 兰妃一听,立刻高兴起来,道:「妾身谢过小英雄!小女很好辨认,个子高挑,模样秀美,在同龄人中绝对数一数二,名字叫修雪。」 「你女儿叫什么?」 云缺听得愣了一下。 「叫修雪,她刚生下来就皮肤白净如雪,所以陛下赐名雪字。」兰妃如实道。 「咳咳咳……修雪啊,她很好,就在山门呢,现在应该在闭关修炼,前不久我还见过,你不必记挂了。」云缺咳嗽了两声,道。 原来眼前这兰妃,竟是修雪的生母。 「修雪在灵剑宗!她没事太好了!」 兰妃惊喜不已,担忧多日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道: 「小英雄既然与小女是同门,还请多多关照那丫头,我那个女儿从小自视清高,做什么都要争个第一,从来不知道忍让,到了山门全是修行高手,她那脾气肯定要吃亏的,没准会被欺负。」 「放心,她在宗门地位很高,没人敢欺负你女儿。」 云缺说完在心里加了一句,除了我。 兰妃听得喜笑颜开,一个劲的道谢。 她今天算遇到贵人了,非但救了自己一命,还得到了女儿平安无事的消息,可谓双喜临门。 然而她却不知,就是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侯爷,把她女儿欺负得惨不忍睹。 说话间到了皇宫大门。 云缺停住脚步。 宫门前,排列着一队军兵。 这些军兵与正常兵士截然不同,身披重甲,手持重刀,脸上罩着面甲,只能看到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泛着冷冽寒光。 重甲军兵浑身煞气,沉默着封死了皇宫大门。 在重甲步兵的前方,站着一道瘦削的身影。 是名白发少女。 少女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孔,一身黑衣,眸子幽深如井,齐肩的银白短发在微风中缓缓飘动,好似一朵不染凡尘的雪莲。 这少女的容貌堪称绝美,但从双眉开始,有两条线痕延伸而下,直至嘴角。 白发少女犹如缝制的精美木偶,透着一种阴冷与诡谲。 旁边的兰妃看到这队人马后神色一变,低声道:「是龙凤军!」 第414章 群殴才是王道 挡住皇宫大门的,竟是龙凤军。 听闻兰妃的声音,云缺便知道了龙将军的老巢,居然就在赤霞国。 虽然有些意外,也在预料之中。 毕竟身为寅虎的魏墨城,就用了大燕国师的身份,辰龙蛰伏于赤霞国也合情合理。 如此看来,赤霞剑宫的覆灭,便是龙将军的手笔。 龙凤军,是龙将军在梦境中打造的特殊部下,原来在现实中也存在。 兰妃语气焦急的低声道: 「最好避开这些人,龙凤军都是冷血之人只听其将军的号令,平常驻守在皇宫,连皇帝的命令都调不动他们。」 之前文武百官们的求救声,惊动了这些冷血的龙凤军,所以才会出现封住皇宫大门的一幕。 「你回去吧,我自有办法。」 云缺不容置疑的道,兰妃不敢不听,连忙回转后宫。 等兰妃走后,云缺若无其事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军兵,最后目光停留在为首的白发少女身上。 从对方面颊上的线痕来看,这少女也是缝制过的产物,不知身体有多少是自己的。 散出灵识,云缺目光微动。 白发少女的气息十分混乱,身上至少有十道截然不同的气息存在,每一道气息都在筑基巅峰程度。 这些气息加在一起,那白发少女的战力即便不及结丹初期,恐怕也不会相差太多。 云缺估计,对方的战力,应该有结丹初期修士的一半左右。 别看一半,已经足够惊人了。 单独的筑基大圆满修士,施展全力也无法达到结丹初期修士的一成能力。 「没有调令,你们胆敢擅离职守。」 云缺走到少女面前,道。 「守卫皇宫。」 白发少女以略显沙哑的声音道出四个字,幽深的眼眸里看不出丝毫感情存在,像极了一个人偶。 云缺猜测守卫皇宫这四个字,是龙将军最后下达给龙凤军的命令。 龙将军不带着龙凤军一起前往十里坊市,应该是打着留个底牌的心思,让天蛊宗那三个宗门当炮灰。 「让路。」云缺道。 白发少女纹丝不动,周身气息变得愈发混乱,隐隐有互相融合的征兆。 「不让的话,我可动手了。」 云缺话音未落,拳已经轰了出去。 在云缺这里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他要试试龙凤军的实力如何。 若只是一群没用的喽啰,云缺立刻扭头就走。 如果有些实力,那便收为己用。 这一拳,带着太岁之力,六方太岁与六甲玄功同时施展。 白发少女同样挥臂出拳。 看似小巧柔弱的拳头,竟带着风声轰出。 嘭!! 闷响中,双拳轰击在一处。 云缺往后退了几步。 白发少女的身形朝后面横移而出,直至数丈才停住。 「不懒嘛。」 云缺点了点头,还算满意。 能以肉身硬抗他这一拳,对方别看纤细轻柔,肉身的力量与防御力绝对不俗。 修行的法门应该是以炼体为主。 白发少女脚步站稳后,双膝突然弯曲,下一刻如炮弹般弹出,竟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好快的身法! 云缺眸光一亮,施展出小挪移疾风步,在对方扫来的一记鞭腿中消失于原地。 再出现的位置,正在白发少女身后。 云缺背对着白发少女,挪移到 这里后,双臂往后一探,直接抓住对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其大头朝下砸向地面。看書菈 在头部即将落地的瞬间,白发少女双手撑地,同时以手借力,一记顶膝直击云缺面门。 云缺合掌抵挡,手心与对方的膝盖撞在一处。 又是一声闷响,双方各自被震开。 「身手不错。」 云缺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能单纯以肉身之力接他几招的筑基境修士,对面的白发少女算第一个。 「不过傻了点,你有那么多手下,偏偏选择单挑。」云缺摇头叹道:「别忘了,群殴才是王道啊。」 白发少女其实也没想到以她的身手,居然会遇到劲敌。 被提醒后,她抬起手,身后的百名重甲齐齐大步冲来。 不过晚了。 云缺拿出了一块令牌,正是龙将军储物戒里的龙凤令。 龙凤令的出现,犹如定身符一样。 白发少女与一群重甲龙凤军的脚步齐齐定在原地。 果然有效。 云缺心头暗笑,这些龙凤军被训练得犹如野兽,只认令牌不认人。 若只有龙将军才能号令龙凤军,云缺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要是认令牌的话,那就好办了。 「龙凤令在此,还不拜见。」云缺道。 白发少女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立刻躬身拜见,一群龙凤军也一样,身体前倾,几乎与地面平行。 云缺背起手,道:「起身。」 唰唰唰,白发少女与龙凤军齐齐站直身体。 没有任何人发出疑问,仿佛云缺的号令天经地义。 「往后弯。」云缺再次下令。 这次龙凤军与白发少女迟疑了一下,不过仍旧遵从命令,开始向后弯腰。 白发少女的肉身坚韧灵活,直至将头顶几乎贴到身后的地面仍然保持着双脚站立。 但其他龙凤军就不行了,往后弯腰到一半的时候,纷纷跌倒。 云缺看着好笑,下达命令。 「回龙凤军的总部。」 云缺说完,白发少女立刻转身走出皇宫大门。 总部设在距离皇宫不远的一处营盘,其中龙凤军共有三千余人,均有着筑基境的战力。 云缺无意中来到赤霞国,除了闹个乌龙之外,还平白收获了三千筑基! 尤其那白发少女,战力至少等同于半个结丹。 意外收获! 云缺很满意,坐在龙凤军的大帐内,单独召见那白发少女。 「你叫什么。」云缺问道。 「十一。」白发少女以沙哑的声音回答,不知不太会说话,还是不肯多言。 「你的身份。」云缺道。 「龙凤军第十一任统领。」白发少女答道。 「前边的十任统领呢。」云缺道。 「死了。」白发少女道,提及死亡仍旧面无表情。 简单粗暴的名字,按照顺序来称呼,等白发少女死了,她的继任者就应该叫十二。 「前十个统领,都怎么死的。」云缺道。 「改造失败。」白发少女答道。 「只有你成功了?」云缺好奇道。 「半成品,她们肢体的最强部分,都在我身上。」白发少女答道。 原来是一场血腥改造的产物,还只是个半成品。 「你是男是女。」 云缺现在很好奇对方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被缝制了至少十个人的肢体,这少女身上恐 怕没多少地方属于她自己。 「不知道。」少女面无表情的答道。 「这也不知道?」云缺下令道:「看看就知道了。」 少女迟疑了一下,在衣物窸窸窣窣的轻响中完成了命令。 第415章 吃饭喝水杀人 云缺默默望着眼前不着寸缕的身体,眉峰微蹙,目光有些阴沉。 那是具可怕的身体。 四肢与躯干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线痕。 手,肘,臂,膝,腿,脚全是缝合的痕迹。 根本分不清这具身体究竟哪个部位是少女自己的。 或许,只有头和主躯干。 如此恐怖的缝合改造,触目惊心! 所遭受的痛苦,难以想象,绝对让人无法承受,也不知少女是如何挺过来的。 云缺摆摆手,示意对方穿好,道: 「下次别人问起你是男是女,你可以肯定的说出来,你是女人。」 名为十一的白发少女明显茫然了片刻,轻声呢喃着: 「女人……」 她从出生,便生活在痛苦当中,经历着一次次改造,遭受着一次次非人的痛苦,直至最后麻木。 她不觉得自己是人。 她认定自己只是个工具。 杀人的工具。 只需要按照龙将军的命令,杀掉一个又一个敌人,等待着下一次的改造。 今天,面前的白衣青年,第一次,称呼她为人。 在原地痴痴的站了良久,十一点了下头,拿起衣物重新穿好。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羞耻的迹象,仿佛那具身体可以随便观看,随意切割。 云缺目睹着对方的举动,眼眸里闪过一抹怜悯。 生而为人,却不知自己是人,不当自己是人,何其悲哀。 云缺有心还给对方自由,又一想还是算了。 白发少女已经被改造为冷血的工具,让她自生自灭,反而容易被外人利用,下场也许更不好。 还是暂时留在身边,以后给她找个合适的归宿。 实在不行让她住在万蛇涧,负责看护大树。 「龙将军的事,你知道多少。」云缺问道。 白发少女缓缓摇头,沙哑着道:「将军的事,不许龙凤军过问。」 「会写字么。」 「不会。」 「会跳舞么。」 「不会。」 「会唱曲儿么。」 「不会。」 「你会些什么。」云缺道。 「吃饭,喝水,杀人。」白发少女声音清冷的道。 果然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云缺觉得这个十一够无聊的,外表看是个绝美的少女,实际是个闷罐子,什么都不会。 总有你会的。 云缺就不信对方除了喝水吃饭杀人之外什么都不会。 盯着比自己整整矮了一头的白发少女,云缺道: 「上茅厕也不会是么。」 白发少女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奇怪的问题。 「会。」 「睡觉也不会么。」 「会。」 「做梦会不会。」 「会。」 「你看,这不是会得挺多么。」云缺笑了笑,道:「下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唤你。」 「是,将军。」白发少女领命后转身要走。 「等等。」云缺叫住对方,更正道:「我不是将军,称我为侯爷即可。」 「是,侯爷。」 白发少女再次领命,转身离去。 望着对方娇弱的背影,云缺心中暗想: 「让这个十一拜入紫霞峰,在童妙双手里调教调教,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随后云缺 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画面。 白发少女身披轻纱,手脚僵硬的跳动舞步,沙哑的嗓音毫无感情的唱着小曲儿,犹如僵尸尬舞。 忽觉一阵恶寒。 还是算了吧…… 散去天马行空的思绪,云缺盘算起如何安置龙凤军。 龙将军虽然死了,但其身边那个皱皮怪人不知生死。 从龙将军口中得知,那皱皮壮汉叫石头,身份是暗剑使之一的丑牛,修为不弱于结丹后期,是炼体强者。 「丑牛……」 「看模样是个只知道打架的憨护卫,战力虽强,威胁应该不大。」 丑牛对龙将军唯命是从,从其当初动手就狂暴的表现来看,像是脑子有点问题。 这种家伙几乎等同于人型妖兽,空有战力,而没有脑子。 在云缺心里,可怕的,从来不是什么战力,而是人心。 「巳蛇,午马,寅虎,申猴,辰龙,暗剑使少了五个。」 云缺算了算。 十二暗剑使竟有一少半已经阵亡,而且死因都与自己有关。 剩下的七名暗剑使,从龙将军口中得知的只有三个。 丑牛是石头。 宝器宗现任宗主羊重光是未羊。 天蛊三绝之一的花妃是酉鸡。 花妃这个人,云缺几乎能断定就是百花楼的东家花娘,也就是当初欺骗了武帝的罪魁祸首。 还剩下卯兔,戌狗,亥猪和子鼠不知是何身份。 尤其最神秘的子鼠,果然蛰伏在灵剑宗之内。 「子鼠究竟是谁呢?」 云缺将灵剑宗的长老们回忆了一遍,没发现谁有嫌疑。 只能说子鼠这家伙,是个演技极好的伪装高手。 沉吟之际,储物戒里传来一丝异动。 云缺分出一缕灵识查看,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辰龙令上亮起一层光晕,背后的子鼠头像正微微闪烁。 子鼠传音! 正想着子鼠是谁呢,对方居然先来沟通。 云缺取出辰龙令,稳了稳心神,以灵识连接令牌。 令牌上传来缥缈沙哑的声音。 「进展如何。」 问的是十里坊市之事。 云缺在心里道了句明知故问,同样以沙哑的声音回道: 「任务失败。」 「你在何处。」 「养伤。」 「与李闲云交手,感觉如何。」 云缺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思索着龙将军该如何回答,俄顷,道: 「若有机会,我会杀了他。」 对面沉默了片刻,响起意味不明的笑声。 「别着急,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好好养伤,第三阶段计划很快会开始,待命即可。」 「好。」云缺只说了一个字。 「沧海一剑。」 「断千古。」 辰龙令光泽散去,恢复了正常。 「果然还有第三阶段计划,是什么呢。」 云缺收起令牌后,独自猜测着。 暗剑使的计划,堪称阴险又庞大。 第一阶段计划是覆灭四处剑宫,第二阶段计划是挪移灵脉引动七涧妖邪,未来的第三阶段计划,肯定会更加凶险可怕。 「子鼠的口气不小,他居然能找到杀掉师叔的机会。」 这段传音联系,最让云缺感到意外的,不是暗剑使的第三阶段计划,而是子鼠笃定的语气。 要知道李 闲云在灵剑宗,绝对是无敌的存在,放眼整个云州修仙界恐怕也难寻对手。 金丹第一人的称呼,可不是随便就能叫的。 除非元婴强者,才有把握灭杀李闲云。 很显然,子鼠不可能是元婴,否则根本无需在灵剑宗卧底。 对方肯定是个心机高绝之辈。 这种人最为危险,一个不慎就可能吃大亏。 「得找个机会把子鼠挖出来。」 云缺低声自语,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第416章 门长老的报应 挖出子鼠,并非为了灵剑宗。 而是让李闲云免于遭遇危险。 李闲云再强,也是金丹,并且在明面。 阴险的子鼠却蛰伏在暗处,如一条毒蛇,随时都可能咬人一口。 这种危险,还是尽早剔除比较好。 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 能成为暗剑使之首,必定十分警惕,主动引出对方,很可能被察觉。 从子鼠刚才的传音来看,他并不太信任辰龙。 也有可能子鼠谁都不信。 想要挖出这种人,必须找一个绝对稳妥的时机,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等你制造出能杀掉师叔的时机,便是揪出你的时候。」 云缺面带微笑,可声音却杀气沉沉。 只要揭开子鼠真正的身份即可,用不着与其动手,这份威胁就会自然消失。 子鼠真正危险的地方,是他灵剑宗长老的身份。 去掉这层保护色,子鼠再强,也绝非李闲云的对手。 不再多想暗剑使的事,云缺转而回忆起梦境世界的经历。 酒后吐真言。 陷入梦境的人们,会不经意的说出真话。 龙将军在梦境里打造龙凤军,而现实中也存在着龙凤军,这就是最好的验证。 云缺想的是,管家老齐。 无论身形还是语气,都能确定管家老齐就是门长老。 在梦境里,云缺曾经问过管家老齐的来历,对方说出个地名。 「七王山?」 云缺没听过这个地方,但七王山,会不会与灵剑宗的七涧有所关联? 别人不知道,云缺却十分清楚七涧的形成。 是先祖一剑一妖王斩出来的。 如此算来,七涧之地原先栖息着七位妖王,没准七涧原来就叫做七王山。 「等见到棋老打听打听,门长老从何而来。」 云缺猜测门长老所说在七王山避难,也许是在七涧避难,后来不知怎么进了宗门成了长老。 「当官的机缘……」 梦境世界,管家老齐说他夺了别人一份当官的机缘,能往上迈一大步。 云缺自然不会认为当真是官途。 门长老在梦境里说的机缘,极有可能是修为上的机缘! 门长老不知夺了谁的机缘,从而修为更进了一步,有可能提升一个境界,从而被人追杀。 「他到底什么境界,夺了别人元婴的机缘?」 云缺皱眉沉吟。 元婴强者在云州凤毛麟角,但绝非没有,灵剑宗的太上长老就是一位元婴。 不过成就元婴,需要自身修为足够才行,没听过进阶元婴还需要什么机缘。 而且被追杀这种事,更让云缺惊疑。 若那门长老当真夺了别人机缘成就元婴,谁还有能力追杀他? 难不成被很多元婴追杀! 云缺百思不解,觉得门长老的来历愈发神秘。 「莫非追杀门长老的,是天人?」 能将一位元婴强者追杀得东躲西藏的,这份实力,云缺如今只能联想到更加神秘的天人。 但天人这种神秘强大的存在,会为了个元婴,而特意从天上下来一路追杀么。 「总不会那门长老,夺的是化神机缘吧。」 云缺随口一说而已,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化神,元婴之上的境界,几乎是传说的存在,上千年来,云州从未有过出现化神的记载。 可惜门长老自己 在冥界走丢了,要不然用他的脑袋做要挟,没准还能得到不少消息。 想起门长老,云缺起身离开龙凤军营地,御剑飞出皇城。 他要走一趟赤霞国剑宫。 把门长老的断肢收回来。 管他是手还是脚,多个零件,就能多从门长老嘴里翘出来点有用的信息。 否则那家伙只会拍马屁,没几句实话。 赤霞国剑宫距离皇城不算远,半个时辰御剑即可抵达。 云缺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废墟。 赤霞剑宫被摧毁得不成样子,零星有些殿宇的残垣断壁存留。 可见这里经历了一场恶战。 散开灵识感知,不久后,在一片废墟中翻出只石头断手。 门长老的右手。 正要收进储物戒,不料石头手居然动了,握着云缺的手不放,好像在表达感谢似的。 「没有嘴也能动?你这老家伙快成精了吧。」 云缺甩开石头手,嫌弃的道。 石头手掉在地上,用一根手指开始费力的写字。 没有融合嘴巴,显然这只石头右手很笨拙,划拉半天,歪歪斜斜的写了两个字。 云缺辨认好久才看出来。 救命。 「你自己找死,非得在冥界开溜,这叫报应。」 知道对方应该听不见声音,云缺不在理睬石头手,用剑气将其封住后扔进储物戒深处吃灰。 有了这只手,下次再到冥界的时候,也许能靠着门长老身体间的联系找到对方。 「还差条腿,邵武国太远,以后路过再说。」 沉吟了稍许,云缺打算先不回宗门。 既然灵剑宗给赤霞国下达命令建造驻地,可见赤霞国被当做了与天涯剑阁开战的前线,很快会有灵剑宗长老抵达。 不知灵剑宗的第一个目标选的是谁。 神刀门,宝器宗,还是天蛊宗。 如果是天蛊宗的话,云缺正好帮帮忙,替武帝了却夙愿,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把蛊国大阵也弄到手。 回到赤霞国皇城。 途径东街一条小巷的时候,云缺察觉到灵力波动的存在。 稍作停留,发现有修行者于小巷中来往,走进去便不见了身影。 修士坊市。 云缺料定是坊市之地,与燕国皇城的长柳街类似,都修建在皇城内。 只不过赤霞国的坊市,动用了小型法阵遮蔽踪迹,留有出入口,在外面看是条普通小巷,凡人走进去只能在小巷里行走,修士才能真正抵达坊市之地。 既然路过,正好去瞧瞧。 云缺分出一道灵力裹住身体,一步迈进了坊市。 外面看是小巷,进来才发现是一条宽敞的长街。 长街两侧遍布着装潢各异的店铺,路边时而能看到一些修士摊位,售卖着各类灵材杂物。 赤霞国坊市的规模,与长柳街相差不多,人来人往,多为炼气或者筑基境修士,看不到结丹强者的身影。 这等低阶坊市,以云缺如今的身家已经没什么可买的了。 走了两家最大的店铺,最好的东西是极品法器,连法宝都没有。 转了一会儿,云缺没了兴致。 不过没走,而是找了间最大的酒楼。 既然来坊市,不吃点好东西岂不白来一趟。 走进酒楼的同时,迎面匆匆走出一个胖子,差点和云缺撞在一起。 胖子满头是汗,看样子有急事,路被挡了他刚想翻脸,一抬头看见云缺后 ,顿时如见鬼似的一蹦多高。 「你怎么在这!」 第417章 好大的陷阱 油光满面的胖子不是旁人,正是辛如意,辛胖子。 云缺没想到在赤霞国皇城坊市里能见到这家伙。 辛胖子则更加意外,差点被云缺吓得丢了魂儿。 他在人头擂开始后,就溜出了十里坊市,片刻都没敢停留,星夜兼程的往宗门跑。 宝器宗肯定待不下去了。 惹了灵剑宗,宝器宗哪有好果子吃,辛如意想返回宗门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就此跑路。 反正他是采买执事,一年到头也回不去几趟,消失个几年应该没人能想起来他。 连夜赶路,快两天时间他才抵达这里,正想歇口气,却撞见了云缺。 「云兄不是在十里坊市么,怎么出现在这里?」 辛如意确定对面的不是鬼,顿时恍然道:「阁下是不是有个兄弟叫云缺!」 「在下云有,的确有个兄长叫云缺。」云缺笑着打趣道。 「难怪!我说的么,你哥哥应该在十里坊市,怎么可能在这,不打扰了,替我给你哥带个好,咱们回见了。」辛胖子转身要走。 「辛兄如此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不妨喝两杯再走。」 云缺一把捉住对方,拽着辛胖子来到靠窗一处座位,要了一桌好菜两壶灵酒。 「你真是云缺?」 辛胖子这才知道对面的不是什么云有,而是云缺本人。 「如假包换,我是独子,没有同胞兄弟。」云缺给对方倒了杯灵酒道。 「我知道了!」 辛胖子仰脖喝光杯中酒,道:「你也从十里坊市溜出来了!云兄这一步走的就对了,依我看呐,人头擂肯定没有好下场,无论灵剑宗还是那什么天涯剑阁,非得两败俱伤不可,这种情况走为上策啊!」 辛胖子误以为云缺在他之后也离开了坊市避祸,这才能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后出现在赤霞国。 云缺笑着点了点头,没去解释什么,当做认可。 人头擂已经结束。 但人头擂的消息可传不了这么快,或许再有几天,等参与过人头擂的各方修士分散开来,这边才能收到消息。 辛如意的误解,实属正常。 「辛兄怎么到了赤霞国。」云缺边吃边道。 「不瞒云兄,我准备回去收拾东西就远走高飞!」辛如意压低声音道:「宝器宗位于宝光国的境内,而宝光国,就挨着赤霞国。」 云缺这才恍然大悟。 赤霞国离着燕国极远,中间还隔着个蛮族草原,云缺对这边的地形并不了解。 难怪在这里碰见辛胖子,他想要回宝器宗,必须得途径赤霞国。 「那你动作最好快点,宝器宗既然投靠了天涯剑阁,便是对灵剑宗宣战。」云缺道。 「可不是么!宗主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抽了,跟谁作对不好,偏偏和云州一流的灵剑宗作对,这不找死一样么!」辛如意抓过酒壶又给自己倒了杯灵酒。 喝完灵酒后,辛如意眼珠一转,道: 「在这都能碰上云兄,真是缘分呐!不知云兄最近可有空闲,我正好收到一份邀请,坊市里有人组织队伍,探索一处秘境,不知云兄有没有兴趣」 「什么秘境?」 云缺大口吃着,兴趣十足。 秘境这种地方,延伸开来便是机缘,是天材地宝。 既然准备留在赤霞国一段时间,反正无事,云缺打算听听辛胖子口中的秘境由来。 辛如意看了看四周,低声道: 「好地方!那秘境名头不小,位于宝光国与赤霞国的交界处,离这里不算太远,云兄听 没听过古战场?」 听闻古战场三个字,云缺心头一动。 他听过。 从门长老嘴里听来的。 当初门长老的嘴巴融合了石头左手后,为了让云缺帮忙寻找其他肢体,说了不少修仙界隐秘。 其中提及到仙魔大战的古战场。 就是不知是不是辛胖子所说的秘境。 「略有耳闻,辛兄详细说说。」云缺道。 「其实我也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一处远古战场形成的遗迹,那遗迹打破了空间壁垒几乎自成一界,无边无际,我们要去的,只是古战场外围的一个入口。」 辛如意详细的讲述道: 「这处入口的开启时间并不稳定,有时候一个月开一次,有时候一年也不开一次,据说我们宝器宗御器心经上记载的至宝龙纹鼎,就在秘境里!而且组队的两人好像知道点龙纹鼎的线索!」 龙纹鼎这件奇宝,云缺不是第一次听闻了。 司若南当初曾经提及过,想要治好寒娇的女身龙像,最好的办法是以龙纹鼎炼制出归龙丹。 而龙纹鼎的下落,也记载在御器心经之上,指明的地点,的确是古战场。 云缺之前根本不知道古战场在什么地方,对于龙纹鼎的下落没有丝毫线索,今天偶遇辛如意,居然得到了这份线索,实属意外之喜。 不管能不能炼制出归龙丹,龙纹鼎本身肯定是非凡之物。 云缺现在不缺灵石,缺的,就是龙纹鼎这种奇宝。 想要突破结丹,就要承受不知可怕到何等程度的天劫,云缺不得不早做准备。 身上的宝物足够多,才有足够的实力应对未知。 「什么时候去,算我一个。」云缺当即拍板。 「明天!」 辛如意搓着手道:「组队的是两个散修,名声不算太好,云兄能去最好不过,咱俩也能互相照应一二,待会先去找他们汇合,到时候云兄自称散修即可,不必报出灵剑宗的名头。」 吃完饭,云缺跟着辛如意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见到了几名修士。 组织探索险地的是两个人。 一个独眼老妪,人称齐姥姥,一个中年文士自称周子弼。 两人的修为都在筑基后期,隐约接近圆满。 参与者中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女人的肚子微微隆起看似有了身孕。 还有名衣着普通的修士,这几人的修为最低都在筑基中期。 见辛如意到了,独眼老妪沙哑的笑道: 「辛执事果然守时,咱们废话不多说了,明日午时在化境入口集合,这次时隔两年才开启,不少人都等这一天呢,去的人数肯定不少,诸位回去后最好在拉来些帮手,人多力量大嘛。」 辛如意客气几句后,介绍了旁边的云缺,只说是位散修好友。 「还要多少人手才够。」云缺问了句。 文士打扮的周子弼用略带不屑的语气道:「你能找来多少,至少要筑基境才行,炼气境的就别来凑数了。」 云缺想了想,道:「我能找到不少筑基修士。」 「越多越好。」周子弼语气高傲的道。 云缺点点头,没在多说。 简单的碰面后,几人各自散去。 当没人之后,独眼老妪怪笑一声,低语道: 「人数差不多了,他们只要每人再拉来一两个,就能凑够十多人。」 周子弼冷笑道: 「一个龙纹鼎的线索就能引来这些炮灰,人心果然贪得无厌呐,到时候先让他们卖力钓出那东西,等耗尽灵力, 再趁机杀光他们!既收奇宝,又能得来十多个筑基修士的全部身家,何乐而不为。」 「这次得手后,必须远离此地,辛胖子是宝器宗执事,被人知道的话有些麻烦。」 「自当如此。」 冷冽的夜风中,两人密谋着阴狠的杀局。 而一道超远他们的灵识感知,正随着夜风缓缓散去。 远超同阶的灵识范围,让云缺提前探知到组队两人的阴险。 云缺让辛如意找了家客栈,自己则包下了寻找帮手的事。 回到军营后,云缺唤来白发少女十一,下达了接管龙凤军的第一个命令。 调集一千龙凤军,明早出城探索秘境。 「好大的陷阱啊。」 云缺盘坐于房中,微笑道:「希望你们挖的陷阱,能装得下一千筑基。」 第418章 安全第一 通往古战场化境的入口,位于赤霞国皇城以西的一片森林之内。 森林范围极大,分隔开赤霞国与宝光国。 这里人烟罕至,虫兽遍布,除了些猎户外,只有修行者才敢走进其中。 化境入口的地点比较奇怪。 是一处参天大树的树洞。 大树在森林深处,高有二三十丈,树根处开裂出一个能容人通行的树洞,其内有奇异的气息流转。 古战场的入口不止一处。 迄今为止,云州发现的古战场入口多达十余处,赤霞国与宝光国交界森林里的,便是其一。 云缺从辛如意口中得知,古战场十分奇特,类似被切割开的巨大化境,里面的空间是断层的。 也许前面看着是宽敞大路,到了近前会发现只是另一个化境层面的映现而已,根本走不过去。 散布云州的各处入口,大多只能抵达一处断层。 这些断层空间并不稳定,若超过筑基的气息出现其中,很容易造成空间坍塌,所以这些古战场外围入口,基本没有结丹修士敢进。 只有筑基修士,才能在其内安全行走。 前往森林入口的路上,云缺还听闻了一个消息。 古战场最大的入口,在青狐山。 只有青狐山才能让结丹通行,并且抵达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古战场,而非外围化境。 青狐山入口十年一开,由此衍生了云台擂。 云台擂争夺的天材地宝,仅仅是个开始而已,之后的重头戏,便是探索古战场。 到时候天下修士汇聚,将在古战场开始一场真正的残酷争夺。 「古战场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云缺踩在飞剑上一边飞行,一边发问。 「灵材,灵草,各种天材地宝!甚至还能找到极品法宝,乃至残缺的古宝!」辛如意如实答道。 说完,不忘回头瞄一眼身后黑压压一片御剑而行的重甲兵将。 辛如意现在十分乖巧,云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如同个尽心尽力的向导,生怕惹云缺不高兴。 原因很简单。 云缺带着整整一千名拥有筑基气息的帮手! 辛如意在心里一个劲嘀咕。 人家让找几个帮手,你拉来一千筑基,这是组队探索化境,还是去古战场行军去了? 辛如意再次被云缺的能力所震撼。 起初他还认为云缺拉来的都是灵剑宗弟子。 后来仔细看了看又不太像。 这些人沉默不语,人人带着面甲,就像一群冷血的妖兽似的,连飞行途中都排列得整整齐齐。 尤其带队的白发少女,脸上的线痕看起来狰狞诡异。 「这位姑娘是……」辛如意壮着胆子打听道。 「家里的丫鬟。」云缺随口道。 辛如意心脏猛跳。 你家丫鬟都有筑基后期修为? 丫鬟比主人修为都高了! 从丫鬟这个词儿,辛如意联想开来,他瞄了眼身后沉默飞行的一千重甲,心虚的道: 「这些人,该不会是你府上的护卫吧?」 「猜对了,放心,他们训练有素,不会给你添麻烦。」云缺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辛如意连连摆手。 他现在恨不得把云缺供起来。 筑基后期的丫鬟,一千筑基境的护卫,这得什么地位? 周围几个国度的皇帝,都弄不出来这种排场! 午时。 森林中一棵巨树下汇聚起数千 道身影。 均为来自各地的筑基境修士。 其中大多为赤霞国与宝光国的散修,还有些是附近二三流宗门的弟子。 独眼老妪齐姥姥与周子弼正站在人群边缘。 那对夫妻散修找来了一名中年妇人,有筑基中期修为,另一个容貌普通的修士则带来个红光满面的老者,只是个筑基初期。 「七个人了,只要辛如意他们还能找来一人即可。」齐姥姥道。 「十人足矣,此行定可盆满钵满。」周子弼语气极大的道。 正午时分,树洞里的气息忽然攀升。 入口开放。 附近的修士们神色激动起来,招呼着各自的队员,陆续走进树洞。 古战场这种古老的化境之地,其内不仅环境复杂,还生存着不少异兽,单独筑基修士探索,十分凶险。 组建成队伍则相对安全许多。 不过组队有组队的弊端,那就是所得收获需要队员们平分。 除非带队之人有着极强的修为或者声望,才有可能拿大头儿。 云缺与辛如意抵达的时间刚刚好。 不过落地的动静有点骇人。 千人齐齐从飞剑落地的响动,整齐划一,发出轰隆一声闷响。 没进化境的修士们纷纷望过来,人们的目光惊讶不已。 上千名铁甲修士! 如此修士大军,给人带来一种强烈的震撼。 看到两人到来,周子弼与那齐姥姥先是一喜,觉得鱼儿上钩,此行化境又多了两条冤魂。 当他们看到云缺身后那黑压压的修士大军,顿时脸色一僵,脑子里出现空白。 他们想钓两条鱼而已,结果钓上来一群大白鲨啊! 周子弼和那齐姥姥眼睛都直了,看着云缺说不出话来。 「二位,咱们走吧,人数应该够了。」云缺微笑道。. 「都、都是你的人?」周子弼结巴的道。 「是啊,你不说越多越好么,我就把家里的一千名护卫带了来,难道还不够?」云缺道。 「够、够了!」周子弼下意识的连连点头。 不是够,而是太多了! 本以为云缺和辛如意至多带个三两人,谁成想人家直接带来一千筑基! 「够了的话,那就出发。」云缺兴致勃勃的道。 说完可没动地方,而是看着周子弼与齐姥姥微笑不语。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俩先走,谁也别想溜。 周子弼和齐姥姥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无奈与苦涩。 两人没办法,只好干笑着走进树洞。 随后是辛如意与散修夫妻众人。 等组队的几人全都进了化境,云缺步入树洞。 接着是步伐一致的一千龙凤军。 云缺这边声势浩大的进化境,周围其他人全躲出老远。 知道的这是组队。 不知道的,还以为某处宗门倾巢而出了。 抵达化境后,辛如意趁着云缺还没进来,急忙与齐姥姥两人解释道: 「不好意思啊二位,我那位朋友是个实在人,你们说的人手越多越好,人家就当真了!不过也挺好,人多力量大嘛,至少咱们此行肯定安全,呵呵,安全第一!」 听得齐姥姥和周子弼直想哭。 你们是安全了,我们的大计却要泡汤了呀! 第419章 杀人夺宝的祖宗 云缺第一次抵达所谓的古战场。 带着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环境。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 远处有连绵山脉,近处有小溪潺潺,树木繁多,奇花遍地,乍一看还以为是世外桃源。 这里没有日月,但依旧明亮,天空中漂浮的细碎尘埃散发着光芒。 正是这些奇异的尘埃,照亮了整个化境空间。 云缺没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登上高处仔细看了看地势。 地面凹凸不平,到处是大小不一的盆地。 周围的山脉都不高,看着是山,实际上都是地面被巨力轰击后所挤压而形成。 越看,越心惊! 那些至少百丈深的盆地,若是自然形成当然没什么。 可如果是被人轰击所致,那此等威力只能以恐怖来形容。 如此威能,没有任何结丹修士能扛得住。 恐怕元婴都得惨死当场。 这还只看一处盆地,如果将化境里的盆地全部加起来,再想象远古的那场大战,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云缺大致比较了一下。 最深的盆地,大概差不多有七涧大小了。 七涧是青云剑仙斩出来的,而这处古战场里的盆地形成,几乎能比拟云氏先祖出手斩杀妖王的力量。 「到底古战场发生了什么,谁曾经在这里恶战……」 眺望着远处,云缺心绪起伏。 天下间的未解之谜实在太多,想要了解这些古老的谜团,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才行。 回去后,得加紧修炼了,早日冲击到筑基后期。 云缺暗暗下了决定。 别看在人头擂能以一敌百,那是剑脉的强横,当时云缺已经动用了全力。 如果敌人再多的话,他也难以为续。 人头擂一战,几乎是云缺如今能发挥出的最强战力。 当然是在不动用死劫之力的前提下。 独战百名同阶,算不得骄傲的事,想要真正挑战结丹,还差着不少距离。 如果能冲击到筑基后期,云缺的实力即可数倍增长。 到时候剑脉所能调动的剑气将达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独战三百甚至五百同阶都问题不大。 甚至云缺有信心在筑基大圆满的时候,不用死劫之力即可对战结丹初期! 身上的飞剑已经足够,提升修为只差时间而已。 走下高坡,云缺道了句出发。 周子弼和那齐姥姥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儿来,一时站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走哇,带路。」 云缺瞥了眼二人,道:「既然二位有龙纹鼎的线索,咱们趁着人多,将那宝物弄到手,放心,我这人绝对公平,此行化境的所有收获全部按照人头均分。」 周子弼和齐姥姥同时咧了咧嘴角,他们俩现在欲哭无泪。 你说得的确公平,可你带着一千来人呐! 这要按照人头均分,即便能找到件法宝,分到他们俩手里也没多少灵石。 周子弼与齐姥姥互相看了眼,两人尴尬的笑着说好,往一个方向走去。 云缺几步跟上两人,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肩膀,在两人中间低声笑道: 「如果找不到龙纹鼎,我就把你们炼成鼎,我这人不但公平,还说话算数,从无戏言。」 周子弼和齐姥姥同时一哆嗦,连忙赌咒发誓肯定会带路。 他们俩这些年没少借着组队的机会行那杀人夺宝之举,可惜,今天遇到了 杀人夺宝的祖宗。 上了贼船,想下来可就难了。 周子弼与齐姥姥带路,朝着一个方向进发。 化境里的灵材通常生长在盆地最深处,附近大多情况下都会有妖兽出没。 行进了半个时辰之后,在一处盆地里发现了一群三级妖兽的踪迹。 这些妖兽类似牦牛,头生长角,浑身厚重的长毛,数量有二三十头。 牦牛妖兽啃食着盆地里的野草,悠哉悠哉。 在其附近,有三棵价值近千灵石的紫色猴脸花,即将开放。 牦牛妖兽看似在吃草,实际是守着灵花,等待灵花完全盛开便将其吞食。 三级妖兽,相当于筑基中期的实力。 如此数量的三级妖兽,很少有修士队伍敢去强攻。 组队抵达化境的,大部分都在十人以下,面对数量远超己方的妖兽群,人们会选择避开。 至少要设定计划先引走妖兽,再想办法摘取灵草。 不过到了云缺这里,就简单多了。 云缺站在盆地边缘,随意挥了挥手,身后的一千龙凤军立刻发动冲锋,如一群铁甲妖兽般冲进盆地。 一盏茶的时间后,不仅三棵猴脸花到手,盆地里的三级妖兽也被宰杀一空。 牛角,牛皮甚至牛肉都被整整齐齐的分割好,摆在云缺面前。 辛如意等人看得直发呆。 别人小心翼翼的探索化境,辛辛苦苦的探寻灵材,最后还要费尽心思与妖兽作战才有收获的机会。 人家只是挥了下手而已,等着收东西就行。 辛如意狠狠咽了口吐沫,羡慕得无以复加! 一千筑基境的修士大军,来这种化境简直可以平推了。 「收获不错。」 云缺看着十一将东西都收好后,望向同队的那对夫妻,道:「还没问二位尊姓大名。」 「叫我大朋就行!」ap. 「妾身隋香。」 散修夫妻连忙报出名号,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味。 说是组队,他们俩这次基本就是来看热闹的,根本不用动手,只看着人家的修士大军冲锋即可。 名叫隋香的女修算不得漂亮,只能说容貌尚可,声音轻细,正怀着身孕。 叫大朋的男修士则有些心里打鼓。 他发现这一路上,云缺时不时朝他夫人的肚子瞄两眼,不知有什么癖好,还是打着什么坏心思。 「幸会幸会,几个月了?」云缺微笑着发问。 隋香脸色微微发红,道:「已经九个月了。」 「还有一个月就生了!到时候通知一声,我去喝杯满月酒。」 云缺盯着人家的肚子微笑道,笑得那对夫妻心里直发毛。 其实云缺没什么坏心思。 自从洛小雨遁入轮回,云缺现在走街上,看到孕妇都会多瞅两眼,猜测哪个肚子里的会是轮回后的生劫剑,都快作病了。 一行人继续进发。 越过最后的盆地,即将走进一片山脉区域。 「还有多远。」云缺笑着问道,可笑容看起来十分冰冷。 「快了!最高的那座山就是!」周子弼指着方向。 「咱们现在得绕着走。」独眼老妪现出忌惮之色,停步在最后一处盆地附近,打算绕开。 「为什么要绕。」云缺不容置疑的问道。 「我们来过这里多次,对大部分盆地都有所了解,这块盆地不能靠近。」周子弼同样忌惮的道。 「里面有雪兽!」独眼老妪现出一种惊 恐的神色。 第420章 有钱人真会玩 雪兽这种东西,云缺听说过。 千年雪劫的产物! 距离下一次千年雪劫还有十几年而已,居然在古战场化境发现了雪兽的踪迹。 「去看看。」 云缺当先大步行去。 齐姥姥与周子弼没办法,只好跟着。 很快,一行人抵达盆地边缘。 这块盆地与其他区域有所不同,深处竟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 白雪上,正趴伏着几头异兽。 那是种类似巨猿的怪物,两人多高,眼瞳猩红,浑身长长的白毛,气息均在四级妖兽的程度。 雪兽极其敏锐。 感知到盆地上方出现活人,立刻纷纷抬头,将血红的眼睛盯在众人身上。 「这些雪兽不好惹,几乎刀枪不入,很难杀死,一旦狂躁起来会激发天赋之力,在本体附近制造极寒,靠近的人会被冻伤,若无准备甚至有可能直接冻死!」 说话的,是散修夫妻中的大朋。 他望向盆地里的雪兽,脸上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神色。 这对夫妻只有筑基中期修为,面对一头四级雪兽都十分凶险,何况是一群十几头。 云缺察觉到对方的奇怪,道:「大朋兄看来对雪兽很了解,你可知雪兽为何会出现在古战场。」 「这个我可不清楚。」大朋尴尬了一下,道:「不瞒道友,我们夫妻来此地,是为了抓一头雪兽。」 「雪兽连一块灵石都不值,还十分危险,死掉会融化成水,哪有人来化境抓雪兽的。」辛如意大为不解的道。 「我们有其他用途。」大朋敷衍道,显然不愿对外人说实话。 「那你们开始抓吧,我看看热闹就好。」云缺道。 大朋的神色僵了一下。 隋香则朝他投去一道埋怨的目光,认为他不该在外人面前多嘴。 这下夫妻两人骑虎难下。 看了眼云缺身后的一群铁甲修士,大朋和隋香无奈之下只好开始行动。 先让众人后退远离盆地区域。 等盆地里面的雪兽重新安稳下来,大朋拿出一条鱼线,顶端系着一颗红彤彤的灵果,慢慢顺下盆地,像极了钓鱼。 隋香则取出一个散发着寒气类似鸟笼的法器,局促不安的等在一旁。 很快,一头雪兽被灵果吸引,逐渐爬出盆地。 大朋与隋香立刻联手催动那鸟笼法器,在雪兽吞食灵果的同时将其困住。 看似稳妥的办法,当雪兽被法器困住后发生意外。 那雪兽挣扎不出,立刻发出嘶吼,呼唤同伴。 「糟了!雪兽居然还会求助!」大朋脸色骤变。 「怎么办!要不先放走这头雪兽。」隋香变得惶恐不安。 笼子里的雪兽挣扎得更凶,浑身竟披上一层冰甲,力量巨大,撞击得笼子哐哐作响。 大朋与隋香只能全力催动法器困住笼中雪兽,对盆地里爬来的雪兽无能为力。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这场计划好的抓捕行动很容易演变为一场劫难。 布下陷阱的猎人,本想抓一头狼,结果引来了可怕的狼群。 「要不要帮忙。」云缺好整以暇的道。 两人一个劲点头,满眼哀求之色。 云缺再次挥了挥手,下令道:「尽量活捉。」 一千龙凤军在白发少女的带领下,沉默着冲向盆地,不等雪兽爬出来便将其压制了回去。 过了不大会儿的功夫。 五头遍体鳞伤的雪兽被锁链困住,押到云缺面前。 剩下的雪兽尽数被杀掉,化作了冰雪。 雪兽浑身散发着冰寒气息,不断嘶吼,若非龙凤军是改造过的修士,基本丧失了知觉,正常修士根本抓不住。 即便如此,押解几头雪兽的龙凤军,浑身也铺满了霜雪,犹如一个个雪人似的。 「雪兽有什么用,两位能否告知一二。」 云缺背着手,望向散修夫妻。 两人这时好不容易将笼子法器固定,彻底困住其中的雪兽,全都满头大汗,听闻云缺询问,两人不敢隐瞒。 若非人家出手,十几头雪兽的围攻,他们绝无活路。 「好险!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多谢道友援手。」大朋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犹豫了一下,道:「还是夫人说罢。」 隋香点了点头,没有出声,而是改为灵力传音,只告知云缺一个人。 「我们夫妻并不知道雪兽的真正用途,而是得知了有人高价收购雪兽,一头价值五千灵石,所以才准备很久,打算今天来捕获一头。」 收购? 云缺听得好奇,同样以传音问道:「谁在收购雪兽。」 「小寒宫。」隋香道出了真相,传音也随之变得敬畏起来。 小寒宫…… 云缺有些意外。 小寒宫的大名,云州修士基本无人不知。 云州修仙界,最顶级的宗门共有三处。 灵剑宗,天一道宗,第三个,就是小寒宫。 小寒宫位于极北之地,门人很少在外走动,所以名望远没有灵剑宗与天一道宗来得响亮。 但是宗门实力,绝对不弱,只是照比灵剑宗与道宗要低调得多。 能被称之为顶级宗门,可见小寒宫的真正实力绝对不俗。 云缺沉吟了一下,道:「还有没有这种笼子,卖我几个。」 五头雪兽,收购价是两万五千灵石。 这么点灵石,云缺当然不在乎,他考虑的,是小寒宫收购雪兽的目的是什么。 小寒宫这种顶级宗门既然要收购雪兽,肯定有重要用途,云缺打算先把雪兽留着,以后也许用得着。 大朋和隋香连连摇头。 这件寒属法器是他们耗费重金打造的,只有一个,只能装得下一头雪兽。 隋香道:「其他困人类的法器也有一样的效果,但必须是寒属才行,否则雪兽很容易死掉,融化后便一文不值了。」 「寒属法器啊,我找找。」 云缺点点头,开始翻找储物戒。 他现在手上带着四个储物戒,都是满的,里面东西太多,翻起来很费时间。 于是隋香大朋,齐姥姥周子弼,辛如意与其他几个同组的散修便目瞪口呆的目睹了惊人的一幕。 随着云缺的翻找,一件件形态各异的寒属法器被随意丢在地上,不多时几乎堆成了小山。 最后只找到四件类似笼子的寒属法器,装了四头雪兽。 还剩一头实在没地方装,于是云缺用一百柄寒属飞剑临时编织个笼子出来,装下了最后一头雪兽。 「好了,继续出发。」 云缺收起其余法器,下达了命令。 周子弼辛如意几人一时还怔在原地。 拿飞剑编笼子! 这等手笔谁见过! 编造笼子的飞剑当中,不乏极品法器。 几人大致估计了一下,组成笼子的一百寒属法器,价值至少十几万灵石! 隋香与大朋夫妻震撼之余,对云缺的财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辛如意 周子弼等人并不知道雪兽的价值,只以为云缺打算抓些雪兽回去养起来。 组队的几人不无感慨的想道: 拿飞剑编笼子抓雪兽,有钱人,真会玩! 第421章 神物自晦 抓到雪兽,云缺随即离开盆地。 一行人抵达山脉区域。 山峰大小不一,时而能看到些山间深涧。 地形变得复杂而危险。 越来越多的妖兽开始出没,四级程度的比比皆是。 有些妖兽蛰伏在山涧的潭水内,专门猎杀经过的修士。 古战场里存在着强大的禁制,筑基修士做不到御剑飞行,只能步行。 对于单独或者几人的筑基队伍来说,如此程度的古战场外围地带已经是绝险之地,一个不慎就可能丧命,探寻之举必须万般小心,缓慢前行,察觉到危险立刻退走。 这是多年来,抵达化境的修士所总结出的经验之谈。 然而云缺的行进路线,始终是一条直线。 所经之地,遇到的妖兽尽数被灭杀,堪称寸草不生。 手握一千铁甲修士组成的大军,自可肆无忌惮。 看似组队的辛如意大朋等人,麻木的跟在云缺身后,他们只有一个任务。 负责走路就行。 这几人行走在平日里绝对不可轻易接近的山脉深处,一个个觉得无聊又无奈。 这是探索险地么? 简直是观光来了! 一点历练体验都没有哇! 再多的妖兽,只要云缺一挥手,立刻会被狼群一样的修士大军淹没。 周子弼和齐姥姥指引着方向,两人心里越来越苦。 一路上他们始终想找机会溜走,可惜人太多。 想要在一千修士的眼皮子弟子逃走,根本做不到。 大半天之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最高的一座荒山,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座山很奇怪。 只有一半。 另一半就像镶嵌在镜子里,看得到,却摸不着。 云缺很清楚如此诡异的现象代表着什么。 空间断层! 古战场里的空间并不完整,不知存在着多少个断层,如今身处的化境便是断层之一。 断层区域极其危险,存在着许多看不见的空间裂痕。 理论上来说,走进断层,有机会抵达对面的空间断层,但几率极其渺茫。 更可能的是跌进空间裂痕当中,就此迷失无法归来,或者瞬间被空间之力抹杀成齑粉。 尽管能看到山体的另一半在另一个空间断层,却没人敢过去,甚至接近都要万般谨慎。 抵达此地后,周子弼与那齐姥姥变得极其小心,将灵识散发到极致,一边感知,一边缓慢前行。 云缺也不急,背着手在两人身后跟着。 只要这两个家伙敢耍小心思,云缺不在意杀鸡儆猴,先宰了一个再说。 半山腰有一处山体开裂,类似自然崩裂,形成了一条通路。 周子弼指着山体裂痕道: 「就是此地!走到尽头即可看到龙纹鼎了。」 齐姥姥也点头肯定。 云缺看了看只能容一人通行的裂痕,道:「既然你们发现了龙纹鼎,为何之前没有收取。」 「实不相瞒,我们搬不走哇。」周子弼苦涩的道。 「龙纹鼎其实不在这片化境,只有一小部分呈现,大半鼎身都在另外的断层空间。」齐姥姥补充道。 原来龙纹鼎的存在,与这座山体一样,一半在此地,另外一半在别的化境空间。 只有一小半的话,估计想拿也拿不出来。 与力量无关。 就像别人家里的米缸,从窗户能看得到,多 说抓两把米,想要把缸搬走,需要进门才行。 周子弼与齐姥姥的这份消息,在云缺看来屁用没用。 看得到摸不到的宝贝,那不叫宝贝。 叫泡影。. 「二位费尽心思组队,莫不是来瞻仰一番龙纹鼎。」云缺面带微笑,语气则渐冷。 察觉到杀机,周子弼与齐姥姥同时打了个寒颤。 「我们不是要弄走龙纹鼎,而是打算把鼎里的东西钓出来!」 「这边的鼎口有西瓜大小的空间,我们尝试过多次,确认鼎里有东西,只要人手足够就有机会成功!」 两人言辞凿凿,恨不得赌咒发誓,看起来十分真诚。 「一千多人,足够了吧。」云缺道。 「够是够了,可人太多的话根本进不去。」周子弼道。 「只需十几人即可,外面的人最好离开些距离,龙纹鼎里钓出来的东西吉凶难辨,有可能是邪物,必须留有足够的空间让我们逃离此地。」齐姥姥道。 十几人进去,外面还要让开空间,听闻这番言词,云缺在心里暗暗冷笑。 两个老狐狸,终于要露出尾巴了。 「既然如此,就我们组队的这些人同去好了,算上我家丫鬟正好十个人,不过见者有份,有什么宝贝必须千人均分才行。」云缺道。 「没问题!」 「该当如此。」 周子弼和齐姥姥陪着笑脸说道。 散修夫妻与辛如意几人一听顿时脸色发苦。 十个人出力,千个人分,这种亏到死的买卖谁也不愿意。 可是没办法,云缺既然发话,没人敢说个不字。 云缺挥手下令,一千龙凤军退离了半山腰,在山脚附近待命。 不给两个老狐狸点希望,怕他们不肯尽力钓出龙纹鼎里的东西。 云缺用了欲擒故纵的手段。 这里没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认为只是个家世惊人的公子哥而已,空有一千筑基铁甲,本身是个绣花枕头,不堪一击。 齐姥姥与周子弼当先走进山体裂痕。 随后是大朋夫妻与其找来的中年妇人,再之后是容貌普通的修士与其找来的红脸老者,最后是辛如意,云缺和白发少女十一。 正好十人。 山体裂痕并不太长,大约五十丈之后便抵达尽头。 裂痕尽头的山体,呈现切割般的形状,一层一层,宛若层叠的断壁。 在最下方的地面,有一个西瓜大小的山洞。 山洞周围有一圈古铜色的斑驳痕迹,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是某种小兽的巢穴。 抵达后,云缺一眼辨认出,这是某种巨鼎的一角! 鼎身至少有数丈高,鼎口超过了两三丈。 如此巨鼎,又出现在古战场,即便不是龙纹鼎也绝非凡物。 试着感知了一下那一角古铜,云缺发现毫无感应,没有半点灵气存在。 神物自晦? 云缺愈发觉得好奇起来。 到了山洞前,周子弼和齐姥姥互相看了一眼,无需开口,两人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股阴狠之色。 最后的机会,已经被他们争取到了。 只要没有那一千铁甲修士大军跟着,他们有十足把握在这处无人之地,先借几人之力钓出鼎中异宝,再杀人灭口! 第422章 图穷匕见 在周子弼和齐姥姥的眼里,云缺最大的依仗,便是那一千铁甲修士。 至于云缺本身,他们俩根本不在乎。 一个筑基中期的世家子弟,还能是他们两个筑基后期的对手不成。 即便加上个白头发的丫鬟,周子弼和齐姥姥两人也有十足把握胜出。 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利用组队众人钓出异宝,才是第一步。 周子弼取出一条枯萎的紫色藤蔓,足有十多丈长短。 藤蔓一端被改造成类似两个飞爪合拢在一起,用力抛出去,可以抓进山岩。 鼎里的宝贝是死物,用钓鱼的办法是钓不出来的,只能以这种飞爪给抓出来。 周子弼与齐姥姥开始在山洞旁忙碌着,小心翼翼的将藤蔓顺进山洞。 「待会听我号令,抓到东西,大家一起催动灵力将其拽出来即可。」 周子弼解释道。 「鼎身之内存在奇特的禁制,靠着我们两个的灵力不足以拽出宝物,这才有组队之行。」 齐姥姥也道出组队的原委。 辛如意听得连连点头,其他人也觉得合情合理,并未怀疑什么。 云缺则面带笑容,看着两个老狐狸当着众人的面做陷阱。 别的不说,周子弼拿出的那条藤蔓就充满古怪。 即便辛如意这种见多识广的采买执事,都没认出是何种材料。 不过云缺认得。 那条紫色的藤蔓,竟是枯萎了的幽魔藤! 被申猴炼进本体的那条幽魔藤,还在忘川剑河里泡着呢。 比起申猴的幽魔藤,周子弼拿出的藤蔓小了很多,而且完全枯萎,已经失去了魔气,但仍是邪恶之物。 低阶修士若不明真相的随意触碰,很容易出现意外。 对于枯萎的幽魔藤,云缺没太在乎。 剑脉之体,何惧邪物,又何况是一条早已枯萎的邪物。 云缺更在意的,是周子弼拿出藤蔓的手段。 周子弼手上没有储物戒,也没从储物袋里取,而是搓了搓手便出现了幽魔藤。 周子弼的小动作,自以为没人察觉,殊不知云缺以远超同阶的灵识,感知得一清二楚。 能自行隐匿的储物类宝物! 云缺得出如此判断,心中不由得高兴起来。 看来这趟古战场没白来。 如此储物宝物,储物空间绝对极大,至少云缺还没见过能自行隐匿的储物戒。 周子弼与那齐姥姥往返过此地多次,也许之前就在龙纹鼎里得到些好东西。 正好,一锅端。 周子弼忙活了半晌,终于将藤蔓完全顺进山洞,他左右晃动着藤蔓,一边细细感知。 「成了!」 感知到藤蔓变重,周子弼立刻急切道:「大家抓住藤蔓,一起输入灵力将宝贝拽出来!」 齐姥姥当先抓住一段藤蔓,催促道:「快!鼎里的禁制会逐渐增强,晚上片刻就会前功尽弃!」 辛如意大朋等人连忙抓住一节藤蔓,运转灵力。 云缺抓的是最后一节,同样施展灵力。 陷阱无所谓。 在足够的力量之下,任何陷阱都是个笑话而已。 众人一边输入灵力,一边费力的往后拽藤蔓,周子弼与齐姥姥显得最为卖力,两人额头见汗。 藤蔓提升得极慢。 一寸一寸的往上升。 藤蔓尽头仿佛坠着万斤的重物一般,极为沉重。 众人觉得自身灵力消失 得越来越快。 最初还没什么,毕竟都是筑基境修为,耗损些灵力无关紧要。 随着藤蔓不断提升,众人的灵力如同潮水般流逝,很快便捉襟见肘。 「怎么回事!灵力消耗的太快了!」 辛如意惊呼道。 「灵力就像被吞噬掉一样!」. 「我们要坚持不住了!」 大朋几人同样惊呼起来。 「服用灵丹!」周子弼装模作样的将几粒灵丹吞下去,道:「再坚持坚持,马上就成功了!」 「宝物即将出世,这时候决不能放弃!」齐姥姥也吃下灵丹,打气道。 眼看着藤蔓还有不足一半,众人都觉得放弃实在可惜,于是各自取出灵丹服下。 云缺也拿出几粒灵丹,与十一分别服用。 服下灵丹之后,云缺显得更加卖力,手背的青筋都绷紧了。 外表看着卖力,实际上云缺只用了本身的力量而已。 非但没动用六方太岁,连灵力都没用半点。 云缺已经看了出来。 周子弼与那齐姥姥,肯定只是外面看着卖力,实际那两人根本没动用灵力。 他们就是打着消耗旁人灵力的目的,来拽出鼎里的东西。 等宝物出现,旁人灵力尽失,全成了待宰的羔羊,而他们两个还保持着全力。 两名筑基后期的高手,面对八个灵力尽失的同阶,绝对胜券在握。 在大朋等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藤蔓即将被提出来。 等飞爪出现在洞口,枯萎的藤蔓随之寸寸断裂,险些失败。 好在藤蔓断裂之前,云缺动用了灵力,帮着将藤蔓完全拽了出来。 看到钓出来的东西后,众人为之一怔。 不仅周子弼与齐姥姥这两个招募者也愣了一瞬,就连云缺看到那东西,都觉得大为意外。 飞爪里的,是一枚蛋! 比西瓜小一点,比碗口大一些。 蛋壳呈灰白色,遍布着青斑。 仔细看去,青斑竟是些凹陷,就像人体的淤青。 这蛋壳显然被重创过,只是没碎裂而已,里面的东西不知死活。 「蛋?」 辛如意张着大嘴,一脸惊疑。 大朋隋香等人顾不得耗尽的灵力,围在旁边观看,各自猜测着蛋壳里孕育的究竟是什么生命。 「太古老了,没准里面的东西早就死了。」 「蛋壳碎了好多!」 「即便不死,恐怕也孵化不出。」 「不一定,也许是某种生命力极强的妖兽。」 几人正在议论的工夫,周子弼与齐姥姥同时现出阴狠的冷笑。 唰唰唰! 十余道飞剑突然出现,分别横在了众人的脖子上。 图穷匕见。 「你们做什么!」 「你们怎么还有灵力!」 大朋夫妻大惊,其余几人同样错愕不已。 「你们刚才根本没用灵力!二位,大家都是熟人,杀人夺宝这种事,不太好吧。」 辛如意终于知道了对方的手段,强行冷静的道。 「对不住了诸位,我们也是没办法。」周子弼冷笑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要怪,就怪你们命短吧。」齐姥姥阴测测的道。 辛如意看出对方动了杀心,急忙道: 「你们想要什么东西,我们给就是了!外面可有一千筑基修士,真要动手杀了我们,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 」 周子弼与齐姥姥相视一笑。 「这一点就不必你辛胖子担心了,我们对化境熟得很,知道其他路能出去。」 「别废话了,先从你小子开始!」 说罢,周子弼与齐姥姥同时将凶狠的目光盯住了云缺。 第423章 我们是螳螂 由于拉扯藤蔓,众人的灵力完全耗空,此时谁也不敢动弹。 没了灵力的修士,就是普通人一个,随便一剑即可砍翻。 辛如意大朋隋香等人一个个面如死灰。 若是陌生人组队,遇到如此情况,或许还有渺茫生机。 毕竟大家谁都不认得谁,劫财者若有半点善心,也许能放过众人。 但熟人就不一样了。 如果这事儿传扬出去,周子弼与齐姥姥的名声就会彻底臭掉,今后不可能还有人敢和他们组队。 所以这种情况一旦熟人翻脸,肯定得杀人灭口。 隋香看清局面后,眼圈发红,捂着自己的肚子。 她怀着身孕呢,一旦被杀,便是一尸两命! 大朋气得眼珠爬满血丝,想要拼命,可惜连丝毫灵力都运转不出。 在对方的飞剑之下,人们无计可施。 周子弼与齐姥姥同时选择了云缺作为第一个下手的目标。 原因很简单。 云缺手上带着四个储物戒,刚才抓雪兽的时候,又拿出一堆法器。 能用上百柄寒属法器飞剑编造笼子,如此手笔,绝对是最大的肥羊。 宰羊,可不得先挑肥的杀么。 「两位既然求财,打个商量,你们想要多少灵石,我全出了。」云缺镇定自若的微笑道。 「想要拿钱买命?」周子弼冷笑道:「可以!我要你身上的全部身家!」 「没问题,钱财身外物嘛。」云缺大方的道:「是不是我交出所有东西,我们这些人就能得以活命。」 「抱歉啊,我们娘俩从来不做活人的买卖,桀桀桀桀!」齐姥姥怪笑道。 原来这两人还是母子。 一听这话,辛如意等人更加绝望。 今天算活不成了。 「杀了我们,你们也好不了!」 辛如意眼珠乱转的道:「临出发的时候,我将行踪告知了同门一个师弟,我若出不去,你们肯定会被宝器宗怀疑!」 他打算用宗门来震慑对方,可惜人家根本不买账。 「宝器宗远在宝光国,这次古战场化境开得又突然,你辛胖子常年奔走各地,不可能提前知道消息,我猜你是一个人,没有什么师弟,否则你又何必拉来个外人!」 周子弼心机深沉,一下拆穿了辛如意的谎话。 辛如意无奈之下,只好哀求道: 「二位别冲动!我们将所有身家都留下,只求活命!我可以发下道心誓言,出去后肯定不会追究,只当散财保平安了还不行吗。」 隋香连忙点头认同,当先将储物袋扔在地上,恳求道: 「二位行行好,我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放过我们吧!」 「怪你自己倒霉,人各有命,你们母子的命数,到今天为止!」周子弼冷声道。 隋香听罢眼前发黑,绝望的跌坐在地。 「你们早晚不得好死!」大朋怒骂道。 「放心,我们拜的是阎王爷,早晚两炷香,地府收了不少香火,不会收我们的。」齐姥姥怪笑道。 「都少废话!先交出你的储物戒!」周子弼始终盯着云缺,厉喝道。 「唉……」 云缺摩挲着储物戒,叹息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们就吞了,又能如何!别以为你仗着有一千修士就能为所欲为,离开那些修士,你算什么东西!赶紧的,我动手的话,你连全尸都剩不下!」周子弼冷喝道。 云缺装着往下拿储物戒,忽然抬头问道:「你知不知 道下一句是什么。」 「什么下一句?」周子弼狐疑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下一句。」云缺道。 「这不是一句话么,怎么还有下一句?」周子弼疑惑道。 「看来你不是个读书人呐,穿着文士袍,却是个棒槌郎。」云缺微笑道:「听好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螳捕蝉?」 周子弼咂摸咂摸滋味,道:「说得没错!我们是螳螂!捕的,就是你们这些傻乎乎的蝉!」 「呵!」 云缺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齐姥姥阴沉的道。 「头一次听说有人自诩是螳螂的,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笑而已,哈哈哈!」云缺放声大笑。 笑得周子弼和齐姥姥莫名其妙。 瘫坐在地的隋香,眼里忽然泛起一丝希望,呢喃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螳捕蝉。 雀在后。 三方博弈,死的可不是蝉,而是螳螂。 「孺子可教。」 云缺望向隋香,看了看对方的肚子,笑道:「男孩还是女孩?」 隋香愣怔着道:「没看,灵识容易伤及胎儿,是男是女我们都会养大,一样的。」 「起名字了吗。」云缺问道。 「没有。」隋香摇头道。 「相遇便是缘分,不如孩子的名字就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几个字,男孩叫黄雀,女孩叫蝉儿,如何。」云缺兴致勃勃的道。 隋香哪有心思在临死关头讨论孩子名字,苦涩的点头。 「怎么不叫螳螂呢。」大朋显然有点憨,问了句。 「因为两只螳螂命短呀。」云缺朝着周子弼和齐姥姥指了指。 大朋这才恍然大悟。 可随后他又觉得苦涩不已,现在的情况,显然螳螂命长,死的是黄雀和蝉儿。 云缺这番话,气得周子弼与齐姥姥脸色铁青。 他们在这要杀人了,人家居然还有心情拉家常呢! 「他在拖延时间!先杀了他以防后患!」齐姥姥喝道。 「小子,该送你上路了,走好吧!」周子弼恶狠狠的催动飞剑。 如今只有他们两人还有灵力,其他人无力反抗。 「别急,我打算送你去见个人。」 云缺朝那齐姥姥笑道。 「见什么人?」齐姥姥狐疑道,手里可没停下,法器长剑直奔云缺斩落。 「见你姥姥。」 云缺笑谈中,手中多出了一把流转水纹的长剑。 随意一斩,就将齐姥姥的飞剑连同躯体一起切断。 分作两半的刹那,齐姥姥惊恐大叫: 「上品法宝!」 吼出四个字之后,她随之身亡,尸体如同被劈开的木材般朝着两侧倒下。 血洒满地! 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辛如意大朋等人呆若木鸡。 周子弼更犹如见鬼了似的,浑身汗毛瞬间炸立,一股寒气从头顶窜到脚底板,浑身发凉。 让他惊悚的不是那上品法宝,而是云缺能一击灭杀了筑基后期的手段! 辛如意最先醒悟,他终于明白过来。 刚才拉藤蔓的时候,不仅周子弼和齐姥姥在装模作样,连云缺居然也没用灵力,就剩他们七个傻子在卖力气来着。 第424章 杀人怪癖 齐姥姥被瞬间灭杀,局面立刻反转。 辛如意大朋隋香这些待宰的羔羊,同时看到了生机,心里泛起狂喜。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人生四大喜事在辛如意等人眼里变得不值一提。 人生真正的惊喜,是本以为就要死了,结果死中得活! 险死还生,最能让人体会到活着的珍贵。 周子弼不愧为杀人越货的老油条,见其母被杀,他立刻选择了一种最有效的应对手段。 他知道对方手里有上品法宝,而且灵力充盈,自己动手多半也会惨死,于是他当机立断,劫持了白发少女十一。 将飞剑横在十一的脖子前,周子弼惊魂未定的大吼着: 「你别乱动!否则我杀了你家丫鬟!」 周子弼的应对其实没错。 能跟着主人的都是贴身丫鬟,肯定感情颇深,只要劫持了丫鬟,他才有逃生的机会。 然而他低估了‘丫鬟这两个字的含义。 别人的丫鬟柔柔弱弱,不堪一击,一只手都能掐死。 可云缺身边的这个丫鬟,根本不是正常人,那具瘦削小巧的身躯里,藏着比妖兽都要恐怖的力量。 见周子弼劫持了十一,云缺莞尔一笑,道: 「你真看得起自己,我家丫鬟是你能杀得掉的么,接下来该你了,送你也去见个人。」 一听见个人这种话,周子弼就觉得浑身发冷,颤抖道: 「见、见谁!」 「当然是见你太姥姥了。」 云缺微笑着下令道:「十一,杀了他。」 被长剑逼住的白发少女,突然一个前踢,脚尖直接越过自己的肩头,以一种骇然的角度踢在周子弼的面门。 闷响中,周子弼的鼻子直接凹陷了下去,五官挪移几乎缩到一起。 周子弼可没想到他劫持的小丫鬟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可怕的肉身之力,他瞬间被重创,但同时也催动了飞剑,打算切掉十一的脑袋。 近在咫尺的飞剑,即将切进脖子之际,十一探出双手硬生生将飞剑抓住! 徒手夺飞剑! 如此手段,看得辛如意等人无比震撼。 那么瘦削的一个女孩而已,居然能爆发出堪比妖兽的恐怖力量。 炼体修士! 辛如意几人的心里同时泛起一个词汇,纷纷朝着周子弼投去怜悯的目光。 挟持谁不好,非得挟持个体修,等于找死一样。 体修最喜欢的就是近身肉搏。 周子弼也算倒霉,他要是挟持隋香都能多拖延点时间,让云缺多费些手段。 偏偏选了个满场肉身之力最恐怖的人挟持。 抓住飞剑后,十一的身形如陀螺般腾空转动,一记鞭腿挂着风声抽在周子弼的脑袋上。 这一脚的力道之大,直接将周子弼的脑袋从腔子上抽了出去。 嘭一声脆响。 人头撞击在山体,摔了个万朵桃花开。 一身黑衣的少女,白发飘扬间身形灵巧落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面无表情的站在云缺身边。 好像刚刚杀掉的筑基后期高手,只是顺手宰了只鸡而已。 十一拉藤蔓的时候,灵力也几乎被耗空,但体修有个好处,没有灵力,一样能作战。 这是其他修士所无法比拟的强项。 无论剑修,法修,符修还是阵道修士,都以灵力为根本。 没有灵力,除了体修之外,谁也玩不转。 解决了两个倒霉鬼后,云缺开始翻找周子弼的尸体。 散开灵识,分别在尸体的手指上感知。 很快,一道极其隐晦的气息出现在尸体的左手食指,类似一圈圆环。. 云缺目光一动,想要取下那圆环,结果居然拽不下来。 灵力烙印? 莫非需要炼化才能用? 云缺大致能确定那是一个奇异的储物戒,但现在不是炼化的时候,毕竟身后还有一群人盯着呢,平分的话可就赔大发了。 嘎巴一声。 云缺直接将尸体的手指掰下来,收进储物戒里。 他这番举动,吓得辛如意等人齐齐一哆嗦。 还以为云缺有什么怪癖,杀个人就掰一根手指。 随后在齐姥姥身上翻出个储物袋,里面有不少法器和材料。 云缺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均分。」 云缺笑着道:「辛兄时常采买,最懂得价格,你来估个价。」 辛如意只扫了一眼,就脱口道:「差不多两万灵石!我们每人至少能分到两千灵石以上!」 八个人,分两万,的确每人两千多。 但辛如意算错了。 他很快想起来,还有一千铁甲筑基在山下等着呢。 几个人分两万,和上千人分两万,绝非同一个概念。 「瞧我这脑袋!」 辛如意急忙拍了拍后脑勺,道:「忘了云兄的一千家丁,这么算的话,咱们每个人二十块灵石差不多,我那份就不要了,若非云兄,今天非得栽在那两个老贼手里不可。」 「我也不要了!云兄如果不出手,我们夫妻哪有命活着!」 大朋说完,他夫人隋香一个劲点头认可。 「我们也不要,云兄收着吧。」 剩下几人都极力推辞。 二十块灵石而已,这些人都有筑基修为,不差这么点灵石,况且对云缺的救命之恩已经感激涕零,哪有心思还要灵石。 「诸位不必推让,有钱大家赚嘛,拿着拿着。」 云缺从战利品里选了些价值二三十灵石的灵材和灵草,分给众人。 隋香这里给了两份。 「满月酒未必喝得上,多的那份算我的份子钱。」云缺笑道。 隋香感激得连连道谢。 处理完储物袋,云缺望向旁边的怪蛋。 这蛋十分奇怪。 以云缺如今的灵识,竟无法突破蛋壳,感知不到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辛如意等人也相继恢复了些灵力,纷纷感知。 「辛兄阅历过人,可知这是何物。」云缺道。 「看起来应该是妖兽的蛋,具体情况我看不出来,这些年我买卖过不少妖兽蛋,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辛如意摇头道。 「既然如此,辛兄估个价吧,这蛋我要了。」云缺道。 不管是什么蛋,毕竟来自龙纹鼎,价值绝对不会小,也许是远古妖兽的遗留。 若里面的生灵还活着,价值将无法估量。 辛如意围着蛋转了两圈,为难道: 「这种奇物,实在难以估价,如果里面是一滩臭水,别说灵石,连一两银子都不值,可如果里面蕴化着一条真龙,那就是天价的东西啊!」 第425章 忘尘剑 辛胖子开始动心眼了。 他知道龙纹鼎里钓出来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估个大价钱出来,云缺想要独占得花费不少灵石。 到时候他辛如意也能分得个好价钱。 生意上的心机,辛如意驾轻就熟,下意识将云缺当做了冤大头。 筑基后期的炼体丫鬟,一千铁甲筑基家丁,这种人还能缺灵石么。 不过这一次,辛如意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地方。 云缺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要狮子大开口,笑了笑道: 「辛兄果然见多识广,连真龙都见过。」 辛如意脸色一僵,尴尬道:「没见过没见过,我哪见过龙啊,我就是听说过而已。」 「既然没见过,你怎知这是龙蛋呢。」云缺似笑非笑的道。 「呃……我随口一说而已嘿嘿,可能是某种大妖的蛋,等阶绝对不低!」辛如意道。 「辛兄觉得值多少灵石。」云缺道。 「怎么也得值个……」辛如意眼珠一转,道:「几十万灵石吧。」 听闻如此天文数字,大朋等人惊得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么值钱,那好,这蛋留给辛兄,不用多,你出三十万灵石给我们分,蛋你拿走。」云缺道。 「啊?」 辛如意听得一张大脸都绿了。 别说他根本拿不出三十万灵石,就算拿得出来,也不可能买个不知来路而且蛋壳都要碎了的破蛋。 这要拿回去,发现里面是一滩臭水,还不得赔死。 「怎么,嫌我报价多?那就二十万灵石,不能再少了,拿钱吧。」云缺大方的给对方减了十万灵石。 「刚才说错了,值不了那么多,估摸着也就几万灵石顶天了。」辛如意一脸苦涩,尴尬道。 「到底几万,辛兄报个准数。」云缺微笑道。 辛如意不敢在多要,道:「一万!至多价值一万灵石。」 「一万的话,我要了,大家没意见吧。」云缺和蔼的道。 谁敢有意见。 几人连忙同意,辛如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一万灵石,虽然也不少,但架不住云缺这边人多啊。 折算了一千铁甲筑基,云缺分给辛如意几人每人十块灵石。 除去云缺自己和十一,相当于只花费了六十块灵石就得到了龙纹鼎里的蛋。 这个价格,云缺还算满意。 分配完毕,众人离开了此地。 没了那藤蔓,龙纹鼎所在的洞口根本进不去人,即便进得去也没人敢去冒险。 山脚下,云缺与几人道别,组队至此结束。 辛如意和大朋隋香等人相继返回出口位置,云缺则借口去附近转转,没急着走。 等辛如意他们走得不见了踪迹,云缺又带着十一返回了龙纹鼎所在的地方。 周子弼只用一条枯萎的小号幽魔藤就能钓出来个奇怪的蛋,云缺身上可有着完整的一条幽魔藤呢。 从鼎口的弧度估计,龙纹鼎绝对不小,里面可未必只有一个蛋。 灵识无法探入鼎口,里面漆黑一片。 「应该存在着危险的禁制,否则那两个死鬼不会动用幽魔藤,能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就好了。」 云缺站在洞口前,思索着办法。 一旁如人偶般的白发少女往前走了两步,挽起右手的袖子,看样子要往地洞里掏两把。 真是忠心耿耿的护卫啊,知道替主人解忧,云缺不由得感慨道。 「算了,你把手伸下去,未必还能拿得回来。」 云缺道。 「再缝一只手。」十一面无表情的道。 「我可没那么好手艺。」 云缺无奈的摆手阻止对方,略一沉吟,调出武帝剑魄。 心神一动,剑魄随即遁入洞口。 既然心神相连,剑魄所见,便是云缺所见。 出现在这片化境的龙纹鼎,其实连真正鼎身的十之一二都没有,其内的空间十分有限。 鼎身内很深,足有十多丈。 其内存在着气息古老的封印之力,不知什么原因大部分已经残破。 即便封印残破,也足以灭杀筑基修士甚至结丹。 活人是进不来的。 只有武帝剑魄这种纯粹的死物,才能艰难抵达鼎底。 到了底部,剑魄散发出剑气感知。 很快,外面的云缺眸光一动。 「有东西!」 「好像是把剑?」 鼎身内气息繁杂混乱,武帝剑魄也无法感知得太清楚,只是隐约察觉到底部有一把剑的轮廓。 云缺试着让武帝剑魄将剑取出来。 结果失败了。 被鼎身内的禁制压制,加上其内的混乱气息干扰,武帝剑魄用尽全力也无法提起深处的东西。 难怪周子弼用幽魔藤钓,云缺暗自思索着。 也许只有幽魔藤这种邪物,才会无视鼎身里的干扰。 让武帝剑魄遁出洞口,云缺闭上眼,转换到神魂空间。 来到忘川河畔,云缺大喊道: 「亡叔!河里的那条幽魔藤,能不能用一下!」 哗啦。 水花翻卷,一条翠绿的藤蔓落在岸边。 空亡都没现身,直接把幽魔藤扔了出来。 幽魔藤依旧翠绿欲滴,不过绿色中掺杂着许多漆黑的小小斑纹。 云缺知道那是忘川剑河所致。 类似于炼化。 镇压在剑河之下,连百邪这等惊人的邪物都会逐渐丧失凶气。 摄出幽魔藤,云缺将其顺入鼎口。 武帝剑魄在鼎身内配合,以藤蔓拴住剑体轮廓。 一切就绪之后,云缺动用全力与十一开始拉扯幽魔藤。 纹丝不动! 两位炼体的修士,全力以赴之下,居然没拉动! 「虎口拔牙,果然不易。」 云缺很快想通了缘由。 无论之前的怪蛋,还是此时的剑体轮廓,都是龙纹鼎里的东西,被鼎内的禁制覆盖。 想要拽出来,相当于在大石头里挖出一粒沙子。 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拉不动没关系,不外乎力量不够。 别的没有,人手,现在云缺有的是。 调来一百名龙凤军,一人抓着一节幽魔藤,云缺喊着号子,将藤蔓一点点的提了上来。 耗尽百人之力,终于得到了鼎里的东西。 藤蔓尽头,系着一把古朴的长剑。 通体银白,宛若水银,连剑柄都是同一种颜色,仿佛纤尘不染。 这把剑的造型十分朴素,没有任何花哨的地方,简单得让人很容易将其忽视,只当做一把寻常佩剑。 剑柄下方,刻着两个古朴的文字。 忘尘。 看似普通的长剑,气息却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云缺对比了一下,竟远超陈词的天泉剑。 「忘尘剑……极品法宝!」 云缺确定剑身气息后,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第426章 丢失的一天记忆 极品法宝,多少结丹强者梦寐以求的东西。 像陈词那等修炼上百年的结丹后期修士,一辈子也未必能拥有一件达到极品的法宝。 极品法宝的珍贵程度,百倍于上品法宝,可遇而不可求。 威力更绝非上品法宝可比。 在修仙界,极品法宝的威能仅次于古宝。 一些极为特殊的极品法宝,威能甚至还在古宝之上。 云缺猜到龙纹鼎里肯定有好东西,却没想到简简单单就得到了一件真正的极品法宝。 简直是天降横财! 将长剑握在手里,立刻感知到一阵清凉之意,剑气内敛,从外表几乎感知不到这是件法宝。 「好剑!」 云缺大喜过望,把玩着长剑,准备将其当做自己的一份杀手锏。 「忘尘,名字够古怪的,试试威力如何。」 带着龙凤军走出高山,云缺随便找了只三级程度的妖兽,隔着百丈一剑斩出。 都没用剑体,只见一道银白的剑气如狂风般掠出! 那三级妖兽顷刻间被剑气撕裂,尸骨无存。 这一剑的威能,远超云缺的预料。 不仅威力恐怖,消耗的灵力更加惊人。 一剑而已,一身灵力竟完全被抽空! 云缺为之震撼不已。 要知道他可不是普通的筑基中期。 剑脉所蕴含的灵力,几乎是同阶修士的百倍。 相当于极品法宝催动一次,就要消耗掉百名筑基中期的全部灵力! 云缺动用天泉剑,就算斩出十几剑,灵力还有盈余。 忘尘剑,至多催动一次而已。 「威力够强,可惜只能用一次,看来得尽快冲击筑基后期了……」 云缺望着手里的银色长剑暗暗思索着,心绪漂浮。 良久后,云缺回过神儿。 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大屋里,周围空旷无人,桌上点着油灯,外面明月高悬。 云缺恍惚了一下,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我在哪?」 陌生的屋子,让云缺奇怪不已,低头一看,手里正拿着一把银色长剑。 「谁的剑?」 错愕中,感知到剑体的气息,不由得低呼道: 「极品法宝!哪来的?」 云缺现在满头雾水。 不仅自己出现在陌生的大屋里,手里还拿着把陌生的极品法宝。 「我刚走出冥界,怎么会多了件极品法宝在手!到底什么情况?」 云缺能确定手里的法宝,绝非龙将军之物。 他的记忆,正停留在离开冥界的那一刻。 运转死劫之力,畅通无阻,绝非梦境。 仔细回忆了一番,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不过云缺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儿,怎么也想不起来。 「忘尘剑……到底是谁的,怎么在我手上?」 云缺实在想不出这把剑的来历。 离开冥界后所出现的位置是随机的,出现在陌生的大屋里不算意外,但手里的这把剑,实在让云缺百思不得其解。 散开灵识,察觉到门口站着个白发少女,犹如护卫般面朝着门外,一动不动。 「进来。」云缺道。 门帘晃动,白发少女走进屋中,面无表情。 「你是谁?」云缺问。 「十一。」白发少女答道。 「十一?十一是什么意思,你家姐妹有十一个, 你排在老幺?」云缺道。 「龙凤军,第十一任统领。」白发少女答道。 「真有龙凤军!」云缺诧异道:「你认得我?」 「侯爷。」白发少女答道。 「居然知道我是侯爷!你来说说看,今天白天都发生了什么。」云缺道。 「古战场,组队寻宝。」白发少女语气简短的道。 云缺皱着眉,努力回忆着这些经过,一片空白。 「都有谁组队,期间发生了什么,仔细把经过讲一遍。」云缺道。 呼,呼。 对方没回答,而是呼吸渐重。 云缺发现对面的白发少女气息变得愈发混乱,好像有狂躁的征兆。 「说不完。」十一喘着粗气,躁动不安的道。 「冷静一下,你是不是说话有点费劲啊。」云缺猜测道,对方点了点头,安静了不少。 「好办,你画出来就行,我自己猜。」 云缺拿出宣纸与毛笔,交给少女。 十一提着笔想了想了,埋头开始作画。 画得不怎么好看,不过大致内容能看得出来。 第一张,十个人的队伍,走在盆地边缘。 第二张,抓到了一些长毛怪猿。 第三张,在群山尽头围着一个山洞,一行人拔河似的拽东西,拽出的东西好像是个蛋。 第四张,两个人拿着剑,威胁其他人,随后那两个人的身上被画了交叉线,代表死亡。 第五张,只剩下两个人,在山洞里画着一把剑。 画完五张画,白发少女明显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模样。 云缺看完后,查看了一下储物戒。 发现里面多了些陌生的材料。 其中最古怪的,是一个遍布青斑的蛋,还有一根不知是谁的手指。 另外还发现灵兽空间多了五头长满白毛的奇怪妖兽。 以云缺的聪慧,很快将画上的事还原了一遍。 十人组队前往古战场化境寻宝,过程中抓了五头罕见妖兽,队伍中的两人设下毒计要杀人夺宝,结果被自己反杀,从而得到了蛋。 最后等其他人走后,云缺与白发少女又从那地洞里找出了一把剑,应该就是手里的忘尘剑。 整个过程不难猜。 然而让云缺心惊的是,自己居然半点都想不起来发生过的这些事。 就好像白天的记忆,被完全抹掉了一样! 「忘尘剑,忘却前尘……难道这把剑,有着吞噬记忆的弊端?」 云缺越想越心惊。 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丢失了一天的记忆! 「我在什么地方遇到的你。」云缺追问道。 「皇宫。」白发少女道。 「然后呢。」 「回营地。」 「之后呢。」 「看我身体。」 「嗯?我怎么看的。」云缺奇怪的道。 白发少女这次毫不犹豫,窸窸窣窣间,熟练的呈现出一天前的景象。 云缺一阵无奈,示意对方赶紧穿好衣服。 龙凤军与古战场的事,几乎还原完毕,云缺出门来到皇宫。 发现这里不是燕国皇宫,竟是赤霞国的皇宫。 皇帝见到云缺后,连忙陪着笑称呼表弟。 云缺更糊涂了。 怎么自己又成了赤霞国皇帝的表弟? 让皇帝将昨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云缺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拿燕国尚方剑在赤霞皇宫出 了糗。 随后得知一个关键人物,兰妃。 皇帝命人将兰妃叫来后,云缺还是记不起来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不过他用老办法,让兰妃把自己带到最初相遇的地方,再将遇到自己的经过讲一遍。 在皇城外的小小别院内,兰妃讲完了赌鬼哥哥的事,又说了求云缺帮忙找女儿修雪的经过。 云缺在惊奇着面前的女人竟是修雪生母之际,让对方重现一番与自己相遇的画面。 兰妃为难的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始解扣子。 云缺无奈的捂住了额头。 怎么自己丢失的一天记忆,竟看别人身体来着。 当兰妃解到肚兜的时候,云缺一拍桌子。 「想起来了!」 「英雄终于想起我了?」 「没想起来你,我想起来你这肚兜挺眼熟,蛮别致的。」 第427章 魔剑饕餮 丢失的一天记忆,在十一与兰妃等人的卖力重现下,云缺终于得知了全部经过。 但这一天仍旧空白,在脑海里没有丝毫印象可言。 「一剑就要丢失一天记忆,忘尘剑……」 云缺惊奇着手里的长剑。 极品法宝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但这份弊端,云缺可承受不住。 一天记忆丢失倒不算什么,如果一年呢,十年呢? 这把剑用久了,怕不得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抹灭掉一生记忆。 好可怕的极品法宝! 云缺坐在龙凤军的营盘内,收起长剑后,沟通识海空间,来到忘川剑河。 「亡叔!我找到一件极品法宝,斩一剑就会消失一天记忆!」 喊声中,黑袍的身影从河底浮现。 「亡叔可知是什么原因所致?」云缺请教道。 「剑灵。」 空亡语气平静的道,目光中无悲无喜,不掺杂半点情绪。 「剑灵……像亡叔一样的剑灵?」云缺惊奇道。 「弱小的剑灵。」 空亡平静的补充了一句。 九劫剑的剑灵,岂能与法宝内的剑灵比较。 「有没有办法消弭这种弊端,我可不想失忆。」云缺道。 「将其沉入剑河。」空亡道。 空亡的办法简单又粗暴,不管什么麻烦,统统拉进剑河解决。 「然后将剑灵变成剑魄,忘尘剑就能随意使用了!」云缺高兴道。 「剑魄不是剑灵,极品法宝会跌落境界,成为上品法宝。」空亡泼了盆冷水。 「啊?那不是毁了吗!」云缺道:「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不损害法宝等阶,还能让我使用法宝。」 「以你自身的力量降服剑灵即可,我若出手,剑灵必毁。」空亡道。 「筑基境的修为,想要降服极品法宝里的剑灵,怕是够呛。」云缺咂舌道。 「至少结丹。」 空亡道: 「法宝,唯有蕴养出剑灵,才可达到极品程度,剑灵千奇百怪,有的和善如兔,有的凶险如魔,不可一概而论。 降服剑灵的办法只有一个,元神镇压,唯有你的元神强度能彻底慑服剑灵,对方才肯认主,为你所用。」 云缺对极品法宝了解不多,今天才知道剑灵的存在,是能否达到极品的唯一标准。 看来忘尘剑不到结丹是不能用了,云缺略有些遗憾。 极品法宝在手的话,若能筑基圆满,斩杀结丹将机会大增。 不过很快云缺就散去了遗憾。 至少在突破结丹的时候,忘尘剑能用来扛一扛天劫。 几天的记忆消失,问题不大。 「对了亡叔,还有把奇怪的剑,剑上有张嘴巴。」 云缺将得自龙将军储物戒里的断剑摄入识海空间,呈现在空亡面前。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剑河的气息,断剑上的嘴巴刚一出现,立刻死死的闭住,不像在外面大张着好像要吃的似的。 「古宝,魔剑饕餮。」 空亡看了一眼,便道出了怪剑的名字。 饕餮剑这种奇怪的名字,的确挺符合这把怪剑喜欢吞噬飞剑的特征。 而且居然还是件古宝! 不过前面的魔剑俩字,听得云缺有些奇怪。 「为何叫魔剑?难道这把剑十分邪恶?」云缺道。 「魔族之物。」空亡简单的道出了原因。 「魔族……莫非饕餮剑也来自古战场?亡叔可知 古战场到底是什么地方,听说是仙魔大战留下的遗迹。」云缺道。 「人族修士与魔族大战的战场而已。」空亡面无表情的道。 「世上居然还有魔族!很强么?」云缺诧异道。 「单独的实力,均在人族之上,魔族的肉身可与同境界的妖族抗衡。」空亡道。 「堪比妖族的力量,又能驾驭古宝,如此可怕的种族足以称霸大地!当年的大战,魔族应该输了,否则云州怎会没有魔族的踪迹,人族是怎么打败的魔族?」云缺惊讶道。 「那次人魔之战,尊主也在。」空亡简短道。 一听这话,云缺随之释然。 先祖既然在场,魔族一方落败就不算意外。 「魔族战败后去了哪里,灭族,还是逃了。」云缺道。 「没死绝,魔族余孽逃向海外。」空亡道。 云缺将这份消息记下。 日后若去海外历练的话得加点小心,魔族这种存在,显然是人族的天敌。 「魔族的剑,人族能不能用。」云缺甩了甩残剑,发现上面的嘴巴始终紧闭。 「魔族之物,天生存在着魔气,可侵蚀人族修士经脉,甚至元神与心智,久而久之,能将人,同化为魔。」空亡道。 「这么邪乎!」 云缺感知着断剑,的确察觉到一些阴冷的气息,但那气息根本进不到自己的经脉。 「只要守住元神清明,你可随意动用魔剑,区区魔气,对剑脉无效。」空亡道。 云缺一听高兴起来。 自身的剑脉与其他修士截然不同。 经脉这种最为孱弱的人族弊端,在云缺这里则成了最强的优势。 以九劫剑铸就的剑脉,魔气即便侵入,也会被剑气炼化。 可惜的是,魔剑饕餮只有一半,不知能发挥出多少威能。 回归本体后,云缺想起一事。 从储物戒里取出那根周子弼的断指。 「为什么留根手指呢?」 云缺想不起当初为何掰了根手指下来,不过自己肯定有所目的。 仔细感知着断指,很快发现了端倪。 冲出一道剑气,将断指融化后,云缺的手里出现一圈小小的光晕,类似一个戒指形状。 「果然有宝贝!」 在云缺的感知里,那小小的圆环光晕散发着十分古老的气息,只是无法开启。 「怎么打开呢?」 云缺犯了难。 尝试多次,用灵力,用剑气,甚至用力量破坏,都无法开启这个隐形的戒指。 停止尝试,云缺冥思苦想,很快眼前一亮。 御器心经! 宝器宗以御宝而闻名。 宝器宗的镇宗之宝御器心经,应该有所记载。 拿出司若南赠送的御器心经,云缺慢慢翻看。 终于在上面找到了开启古宝储物戒的法门。 按照法门施展。 小巧的光晕忽然闪烁起来,呈现出真正的模样。 出现在云缺手里的,是个看似普通的青铜戒指,其上雕刻着古老的云纹。 开启后,里面的空间让云缺震撼不已。 百丈方圆! 如此宽敞的储物空间,云缺闻所未闻。 修士所用的储物戒也分等阶。 下品程度有柜子大小的空间,中品程度是屋子大小,达到上品的储物戒,也仅仅是院子大小的空间,至多五丈方圆左右。 云缺手上四个储物戒,全是上品储物戒。 即便如此,他身上的东西都装不下,兜里还揣着好几个储物戒。 如今这个青铜储物戒,其空间是上品储物戒的二十倍以上! 「古宝储物戒!」 云缺大喜,这种好东西绝对价值连城,拿出去不知多少人要眼红。 最珍贵的是,这件青铜储物戒戴在手上会自行隐匿,连灵识都难以察觉。 储物戒的最外围空间堆着几样灵材与法器,挤在一起。 周子弼没有御器心经,无法打开真正的储物空间,只能使用很小的空间来放些东西,简直暴殄天物。 不忙着往里装东西,云缺仔细感知着储物戒的空间。 随后眉峰渐渐蹙起,面露疑色。 第428章 投名状 在云缺的感知里,古宝储物戒的空间并非一层。 在百丈宽敞的空间之外,好像还有着更庞大的空间存在! 只不过以云缺如今的境界修为,即便运转御器心经上的法门,也无法开启储物戒的全部空间。 「结丹之后的灵力应该差不多能完全开启,不知戒指里还藏着多大的空间。」 云缺暗暗自语着。 无论驾驭剑灵,还是开启储物戒的真正空间,都需要强大的实力。 否则就像一只蚂蚁面对着一枚苹果,明知道是美食偏偏搬不走。 空守着宝山而无法动用,实在让人心痒难耐。 「百丈空间当前足够用了。」 确定青铜储物戒里没有其他危险后,云缺将四个储物戒里的东西全转了过去。 这下轻松多了。 手上带一堆储物戒,兜里还揣一堆储物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修仙界的暴发户。 不过青铜储物戒有个缺点,里面居然没有灵兽空间。 云缺反复查看了良久,始终没发现存放灵兽的位置。 按理说,如此庞大的储物空间,不该没有灵兽空间才对。 只要达到上品程度的储物戒,大多都会被炼制出灵兽空间,区别只是空间的大小而已。 古宝程度的储物戒居然没有! 云缺猜测未必是没有,有可能在无法开启的神秘空间里,只是自己修为太低,打不开。 云缺只能将盲蛇和尸王虫以及新抓的雪兽留在一枚正常储物戒里,随身带着。 正当午时。 窗外虫鸣阵阵。 云缺取出天泉剑,盘膝而坐。 这阵子忙忙碌碌,难得清闲,正好抓紧时间修炼。 别的飞剑,用掉就没了,都是云缺自己的。 天泉剑不同。 这把剑可是大长老借的,三年期限,不能浪费。 手持天泉剑,云缺运转剑脉,开始疯狂吸收上品法宝里的剑气。 同一时间。 灵剑宗天泉峰上,闭关打坐的陈词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疼,连忙服用几粒灵丹,摇头轻叹。 最近连番遭遇危机,即便寿元还有很久的大长老,也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在陈词感慨着世事难料的时候,灵剑宗一座无名山峰的临时洞府中,褚千里缓缓睁开了眼。 面前,是一个瘦小的身影,浑身裹在黑袍里,有一层玄奥的气息阻挡着灵识窥探。 「褚长老的投名状,机会来了。」黑衣人沙哑着说道。. 「三年了,难为你们阁主还记着老朽。」褚千里冷漠的道。 「阁主不仅记着,还格外看重褚长老,当年的承诺依旧没变,只要改投天涯剑阁,十六洞天的所有灵脉精髓,便是褚长老的。」黑衣人道。 「说罢,究竟如何才算投名状。」褚千里深吸一口气,道。 「杀了李闲云。」黑衣人低笑道。 褚千里的神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灵脉虽好,也得有命享用才行,你们难道觉得,我有实力杀得掉天下第一金丹?」褚千里沉声道。 「褚长老放心,动手杀人的,不是你,你只要配合一二即可,到时候该怎么做,我会提前通知你。」黑衣人语气沉稳的道,听起来信心十足。 褚千里沉默了良久,道: 「百峰之主一盘散沙,不足为惧,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天涯剑阁要如何对付灵尊。」 早在三年前,天涯剑阁就曾经暗中拉拢过他,以十六洞天所有灵脉为报 酬做内应。 褚千里始终没表态,一直拖着天涯剑阁。 当时灵剑宗安稳如常,除了没有元婴坐镇之外,实在看不出有败落的征兆。 而天涯剑阁这处新近崛起的势力,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 褚千里并不看好天涯剑阁。 自从人头擂的出现,让褚千里看到了天涯剑阁的手笔。 三处宗门,十多位结丹修士,数千筑基弟子。 尽管如此实力比起灵剑宗相差甚远,但如此随意调遣,足以看得出天涯剑阁的实力有多恐怖! 但是灵尊的存在,是褚千里最为忌惮的地方。 若天涯剑阁无法压制住灵尊,别想胜得过灵剑宗。 「这一点褚长老不必担心,我们阁主自有对付灵尊的手段,否则的话,天涯剑阁又怎敢在灵剑宗脚下摆出人头擂,与灵剑宗宣战。」黑衣人笃定道。 人头擂一事,完全是一份战书。 天涯剑阁对灵剑宗正式下达的战书! 既然敢下战书,说明人家有足够的把握,毕竟送死的事,连傻子都不会去做。 褚千里始终观察着对方的语气。 同时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这个人,在三年前就来拉拢过他,当时出现的地点是执法殿。 三年后,对方又在宗门出现,由此可见,这人肯定是灵剑宗的门人。 褚千里一直猜不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褚千里微眯起双眼。 他在犹豫不决。 黑衣人看出了他的犹豫,沙哑笑道: 「褚长老如今的地位岌岌可危,空有长老会的名号,实际连执法殿都被人夺了去,过不了多久,恐怕长老会就要从五人改为四人,到时候,褚长老该如何翻身呢。」 黑衣人的这番话,戳到褚千里的痛处。 自从云缺入宗门,将他褚家的高手从炼气境一直宰到了结丹,更直接毁掉他耗尽心血打造的执法殿,彻底动了褚家的根基。 褚千里对云缺恨之入骨,却没机会除掉仇家,全因为李闲云存在! 只要李闲云在宗门一天,他褚千里的大仇就得憋在肚子里。 「好!老夫信你们阁主一次!」 褚千里终于做出了决定,沉声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以保证,天涯剑阁的实力,绝对不会让褚长老失望,到时候你得了十六条灵脉,还能成为我们天涯剑阁高高在上的长老,这才是最佳选择。」 黑衣人留下沙哑的笑声缓缓退了出去,融入夜幕消失不见。 褚千里独自坐在洞府,眼中凶光渐起。 「李闲云一死,那云缺便失去庇护,我要亲手扒了他的皮!」 褚千里猛地捏紧两只大手,恶狠狠的低语着,犹如一头蛰伏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 褚千里心动了。 十六洞天的所有灵脉,加上对云缺的深仇大恨,最终让他下定决心赌上一次。 赌天涯剑阁能覆灭灵剑宗! 即便宗门有灵尊坐镇,但灵尊轻易不会现身。 只要他得到十六条灵脉精髓,大可远走高飞,甚至有机会借此冲击元婴。 一旦元婴大成,他褚千里自可横行一洲之地,灵尊再强,他也不放在眼里。 「云缺!」 褚千里将拳头捏得作响,五官狰狞的低吼道:「等着吧,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第429章 猪兄又胖了 十里坊市的人头擂,已经过去五天之久。 消息几乎传遍了大半个云州。 修仙界为之震动。 灵剑宗作为古老的一流宗门,已经在云州屹立了近千年。 从来没有任何势力,敢在灵剑宗的家门口如此挑衅。 人们纷纷猜测,接下来,就是灵剑宗疯狂报复的开始。 一场波及甚广的宗门大战,已经无法避免。 正如修仙界各路修士猜测的那般,灵剑宗在人头擂之后,选择了反击。 大长老下令,将赤霞国皇宫作为前线驻地,第一个清除的目标,便是与赤霞国比邻的宝器宗! 既然是宗门大战,牵扯的不止是修行者,还有凡间的王侯。 宝器宗位于宝光国,整个宝光国都算宝器宗的附庸。 一旦宗门大战,那么各自宗门属下的国度,自然也会发生倾国之战。 灵剑宗想要彻底铲除宝器宗,不仅要覆灭整个宗门,还要杀到宝光国皇城,将其改朝换代,彻底将宝光国收入麾下。 否则宝器宗大可化整为零,借助凡人国度藏身,以图东山再起。 斩草除根的道理,凡人都懂,又何况是修行者。 征伐宝器宗的队伍堪称庞大。 由岳八碗带队,共计三十位峰主参与,集结了两万名弟子,浩浩荡荡抵达了赤霞国。 更在抵达的第二天,便下令赤霞国出兵,攻向宝光国。 惨烈的战况,从凡人的大军开始。 赤霞国皇帝调集了一国的兵力,命丞相领兵,即日起兵。 赤霞国与宝光国的交界森林,直接被大军开出了一条通路。 通路尽头,血光渐起。 易真作为随行而来的真传弟子,被赋予了一个清闲的任务。 负责收拢赤霞国皇宫的所有修士。 易真这几天一直美滋滋的。 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皇宫里有不少拥有修为的将军和供奉,一天下来,他召集了近百人。 这百人大多是炼气修士,只有十余人有着筑基修为。 一次统管百名修士,这种体会并不常见。 虽然易真是青竹峰真传,门下师弟师妹上千,但师兄弟可不是手下,不好呼来唤去。 现在不一样了。 召集起来的皇宫修士,多多少少都与灵剑宗有些关联,这些人对易真这位宗门真传唯命是从。 易真俨然成了将军一样,在皇宫里都要横着走了。 巡查了一天,易真发现皇宫附近居然建着一座奇怪的军营,门口有重兵把守。 「什么地方?」 易真问了问手下修士,得知是龙凤军的军营。 龙凤军十分特殊,只听命其将军号令,连皇帝都调遣不动。 「龙凤军?什么来头,去瞧瞧。」 易真大步流星走出皇宫,来到军营外。 梦境世界,并没有龙凤军的存在,龙将军尚未打造完毕,所以易真不知情。 他认为是赤霞国某位将军拥兵自重,擅自打造的军队。 这可不行! 既然他易大将军接手了皇宫,皇宫附近的所有军队,都得在他的掌握之下。 易真现在底气十足,直接闯进营盘。 他身后有几十位峰主坐镇,还能怕了个小小的龙凤军么。 来到军营内,易真遇到了拦路者。 是个白发少女,脸上有着两行诡异的线痕。 略一感知,易真心头一惊 。 筑基后期! 没想到在皇宫附近,居然能遇到同阶高手。 「我乃灵剑宗真传弟子,宗门有令,效力于赤霞皇宫的修行者,即日起尽数归入山门,由我统领。」 易真仰着脖子,居高临下的喝道。 本以为灵剑宗的大名一出,对方立刻会噤若寒蝉,当即就得跪拜听从调令。 不料眼前的白发少女一动没动,连点表情都没有,像块冰冷的石头似的挡在他面前。 「嘿!你这女人难道听不懂人言不成,这是你的军营?」易真质问道。 「侯爷的。」白发少女冷淡的说了三个字。 「侯爷?什么侯爷这么大派头儿,让他出来见我!」易真硬气道。 区区侯爷,在灵剑宗一众长老面前算得了什么。 「闭关,不见。」白发少女清冷的道。 「见不见,由不得他!」易真听罢就要硬闯。 同阶而已,他真就没放在眼里。 「擅闯者,宰了喂狗。」 白发少女口出惊人之言,听得易真火气大起。 小小赤霞国,区区凡人界,何时出了个如此狂妄的侯爷! 整个赤霞国都属于灵剑宗管辖,易真哪里会惧怕一个侯爷。 「口气还不小!我们一起闯,你那侯爷,还能宰得掉百名修士么。」 易真仗着自己带来了一百多人,根本不惧面前的白发少女。 结果他失算了。 白发少女忽然打了个呼哨。 唰唰唰! 四周的营帐里,冲出一群铁甲身影,足有三千来人,将易真这一百来人围在当中。 起初易真还没在乎。 人多又怎样,别说三千,来个一万凡人他也不惧。 当感知到三千铁甲全都有筑基气息之后,易真傻眼了。 「三千……筑基!」 易真吼出来的声音都是颤的。 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一个赤霞国的侯爷,居然能养了三千名筑基手下! 要知道整个青竹峰都凑不出三千筑基弟子。 易真现在后悔不已。 后悔自己太莽撞,早知道营盘里驻守的全是筑基高手,他说什么也不敢带着百来人就闯进来。 如果对方是天涯剑阁的人,他们这一百来人全得交代。 「那个,误会!误会哈!」 易真眼皮直跳的道:「诸位别冲动,有话好说。」 他想有话好说,对面的白发少女可不想。 「宰了,喂狗。」 白发少女说罢,四周的三千铁甲齐齐抽刀。 易真吓得脸都白了。 三千筑基,不用多,一人一刀,他们这一百来人都得惨死当场。 易真正觉得今天倒霉透顶,想着如何脱身为好的时候,就听到大帐内传来声音。 「十一,下去吧,让猪兄进来说话。」看書菈 白发少女得到命令,立刻退开,周围的三千铁甲纷纷回归自己的营帐。 四周瞬间空旷下来。 易真满脑子浆糊。 想不通猪兄这种称呼,指的是谁,听着怎么像叫自己呢? 我什么时候成猪兄了? 易真虽然疑惑不解,但屋里传来的声音,他觉得十分耳熟。 神色变幻了一下,易真几步闯进大帐。 眼前,云缺正沏好了茶,笑呵呵的望着他,道: 「几日不见,猪兄又胖了,来喝杯茶,润 润猪肠。」 第430章 真想给你磕一个 见到云缺,易真哭笑不得。 「能不能别提猪,我现在一听猪这个字就恶心!」 易真终于放下心来,坐在一旁喝着灵茶,好奇的道:「涧主实在是高!外面那群铁甲筑基怕不得有三千多人,都是你手下?」 「府上的家丁,不值一提。」云缺笑道。 「这还不值一提!三千筑基呀!拉去宗门都能起个山头儿了!」 易真羡慕的挑起双手大拇指,满脸都是崇拜之色。 在易真心里,云缺的地位已经远超所有峰主之上。 万蛇涧的群蛇,加上这三千铁甲筑基,横行宗门轻而易举。 「涧主怎么来这了!在十里坊市没看到你,长老们好一阵找啊。」易真道。 当初十里坊市,易真最先走出的破门阵眼,他以为云缺马上就出来,结果大战都结束了也没看到人影。 这些天他一直犯嘀咕,想不通云缺去了什么地方。 「用了点手段,把龙将军引走了。」云缺敷衍道。 「难怪,我说那龙将军怎么也不见了,原来被引走了……」 易真说着说着,忽地神色骤变,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云缺,道: 「该不会,龙将军已经……」看書菈 易真此时的心里如同泛起滔天巨浪。 云缺把龙将军引走,结果现在云缺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眼前,那么龙将军的下场肯定非死即伤! 「没留下他,让他给逃了。」云缺轻描淡写的道。 辰龙的身份还有机会借用,云缺可不打算说出龙将军已死的消息,否则很容易被子鼠得知,到时候这份后手就没用了。 嘶!嘶!嘶! 易真一个劲的倒吸冷气,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那可是金丹大圆满,半步元婴的强者! 以筑基中期对上如此强敌,非但自己毫发无损,对方反而逃走,这是何种惊人手段。 易真平复了好一会儿,凝重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放不下面子,我真想给你磕一个!」 「同门师兄弟,哪能如此见外,等过年再磕,要不然收不到红包。」 云缺笑道。 若让易真知道龙将军已经死了,这家伙怕不得立刻就大礼参拜。 「涧主与宗主在擂台上演的一场大戏实在逼真,当时我都觉得你把宗主给杀了!」易真赞叹道。 顾红鱼挨了一剑,反而什么事都没有,一众长老都认为顾红鱼与云缺演戏骗过了那龙将军。 「是宗主的演技高超,说说十里坊市后来怎么样了。」云缺没多解释,转而问起后续情况。 「破了蛊国大阵,咱们灵剑宗又有三大高手在场,天蛊宗那三处宗门只能挨打,没坚持多久便落荒而逃。」 易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继续道: 「他们果然有备而来,棋老下令追杀,本打算将其一锅端掉,结果坊市外还有大阵存在,几个宗主借助法阵拖延时间,都跑了,剩下的上千弟子尽数伏诛,对方有三名长老也被杀掉,其中一多半是剑首杀的。」 提及剑首,易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我现在算知道了为何长老会不许剑首回山门,你是没看到,剑首杀人杀得那叫一个痛快,一剑一颗人头!杀得浑身是血!」 「对方那三个结丹长老原本已经逃出极远,棋老都认为追不上,硬是被剑首给追上取了人头,完了还语气轻柔的说不过瘾,没杀够!」 易真描绘的场景,云缺完全能想象得出来。 在梦境世界,琴上章就展现出恐怖 的杀戮,那个女人不知受过什么刺激,对杀人如此感兴趣。 一场人头擂引发的大战,天涯剑阁只留下三名结丹,上千弟子的尸体,如此代价算不得多大。 看似灵剑宗最后大获全胜,实际上天涯剑阁除了死掉的辰龙之外,几乎没什么损失。 死的,都是神刀门天蛊宗宝器宗的炮灰,天涯剑阁这尊庞然大物仍旧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可一旦蛊国大阵成功猎杀了灵剑宗过半长老,那灵剑宗就是真正的伤筋动骨,实力暴跌。 天涯剑阁的每一次手笔,都携带着万分凶险。 成功一次,灵剑宗都会万劫不复。 如此一比较,天涯剑阁在气势上明显更强一筹,灵剑宗始终处于被动局面。 得知当日的情形后,云缺转而问起宗门下一步的行动。 「开战了!」 易真沉声道:「人头擂之后,长老会下令与天涯剑阁正式开战,首先要除掉神刀门天蛊宗与宝器宗三处天涯剑阁的爪牙,于是宝器宗成了第一个目标,大队人马已经到了赤霞皇城,近日就要冲击宝光国,直捣宝器宗山门!」 「这次何人带队,都谁来了。」云缺道。 「岳八碗岳长老带队,我师尊方玉竹,万阵峰峰主车亘,风媒堂的照星河,侍剑堂的堂主白厌也到了,来了二十多位结丹长老,两万多弟子!这次宝器宗肯定要连根拔起!」 易真提及此行抵达的宗门长老,立刻变得底气十足。 如此战力,摧毁宝器宗这等二三流的宗门轻而易举。 听闻派遣了侍剑堂,云缺就知道大长老这次下了狠心。 既然放白厌出来,就绝对不会让宝器宗留活口。 让云缺觉得意外的是,照星河居然也出来了。 「照星河,不该留在山门,调查宗门女干细么?难道查出了什么线索?」云缺问道。 「好像没有,没听说揪出女干细来。」易真摇头道。 他也不清楚照星河为何跟着队伍抵达赤霞国。 「什么时候动手。」云缺道。 「快了,等赤霞国这边的传送阵准备好,就会立刻进攻宝器宗,也就这两天的事。」易真道。 云缺知道传送阵这种大阵,轻易不会动用,因为传送一次所消耗的灵石太多。 虽然平常不用,但灵剑宗下属国度的皇城里都建有传送阵,除非遇到紧急情况,才会开启。 如今这等宗门大战的时刻,传送阵的作用就显而易见了。 进可攻退可守。 从山门飞行到赤霞国至少几天时间,但开启传送阵,几乎瞬间就能抵达。 可用来增加援手,也可用来撤退。 只要守住传送阵,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难怪万阵峰来人。 万阵峰主要负责的,就是开启与守护传送阵。 得知第一个目标是宝器宗,云缺略一沉吟,决定走一趟。 御器心经在手,不捞点好处实在可惜。 宝器宗的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镇门之宝,会落在灵剑宗一方。 跟着易真前往灵剑宗驻地,途中正好经过传送阵的所在地。 赤霞国的传送阵,修建在皇宫一角,常年有重兵镇守。 如今传送阵附近都是灵剑宗弟子,忙忙碌碌。 人群中,云缺看到个熟人。 第431章 嫌疑人云缺 传送阵类似一座石台,高三尺,五丈方圆,刻画着繁复到极致的阵纹。 传送阵外围的石台内壁,遍布着一圈孔洞,用来镶嵌灵石。 负责开启传送阵的,是万阵峰弟子,其中夹杂个矮小的身影,穿着长老装束,也在忙活着。 正是执事长老赫子儒。 「赫长老也来了。」云缺招呼道。 「呦!云涧主怎么在这!」 赫子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惊奇道:「听说涧主在人头擂大杀四方,羡煞旁人呐,大长老给你记了头功,说是要重赏你呢!」 「不怪我擅自妄为就行了,重赏什么的,不要也罢。」云缺笑道。 「还是涧主洒脱!此等胸襟让人望尘莫及呀。」 赫子儒说话就是好听,拍马屁的功夫远在门长老之上。 身为最低端的执事长老,来个峰主都能随便踹两脚,整天在宗门低声下气的,不学点拍马功夫根本混不下去。 「赫长老是来协助开启传送阵的?」云缺问了句。 「可不是么!传送阵的开启耗时耗力,这种苦活累活还能抡到别人不成。」 赫子儒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凑到云缺耳边小声道: 「我负责管理传送阵运转的消耗,宗门拨了二十万灵石,全在我身上呢,宗门下属四处国度的传送阵都开了,你想去哪跟我说一声,免费送你过去!」 人情世故,赫子儒精通得很。 云缺笑着道了声好,绕过传送阵区域抵达了临时驻地。 当云缺出现的那一刻,岳八碗方玉竹照星河包括白厌都齐齐一怔。 「云缺!」 「你怎么在这!」 「十里坊市之战你怎么没影了?大家以为你被困死在蛊国里。」 面对一群长老的询问,云缺知道这些老家伙不糊弄,扯了个谎。 「蛊国不止一个出口,那龙将军察觉到局面不利,从另外出口逃脱,我追了出去,可惜没留下他。」 听完这话,一众长老既惊讶又佩服。 人家可是金丹大圆满! 这群人里除了白厌那个疯之外,没一个敢追过去的。 一介筑基,就敢追杀半步元婴,只能说云缺的胆子已经大到没边儿了。 方玉竹道: 「正好云涧主到了,咱们此行的战力又增加一大块,覆灭宝器宗十拿九稳!」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 现在已经没人在乎云缺的境界,都知道这位万蛇涧涧主根本不能以境界来衡量战力。 岳八碗看向一旁的万阵峰峰主,问道: 「传送阵情况如何。」 万阵峰峰主车亘道:「基本差不多了,现在即可运转。」 岳八碗点头道:「既然如此,今日便出发!车长老留守此地作为后援,其余各位长老随我会一会宝器宗的高手!」 说是会一会,但岳八碗的语气杀气沉沉。 众人齐声应是。 当天,十艘庞然大物般的战船浮空而起,载着两万灵剑宗弟子与二十多位长老,飞出皇城。 云缺没带着龙凤军,让十一也留在龙凤军的营盘。 如此程度的宗门大战,三千筑基已然用处不大,不如留在皇城,省得去了当炮灰。 自己的东西,还是收起来为好。 云缺对灵剑宗可没有什么归属感可言。 他这次参与大战,目的只是为了捞好处罢了。 站在一艘战船之上,云缺很是新奇。 脚下的巨船,足以承 载两三千人,绝非碧空船可比,速度也比飞行法器快得多,散发着法宝程度的气息波动。 这种飞行战船,是实实在在的飞行法宝! 云缺选的这处战船,是方玉竹所驾驭,同船的只有一位长老,照星河。 云缺正站在船头看风景,一身绿锦袍带着绿帽的照星河走了过来。 「云涧主想必第一次乘坐飞行法宝,此物叫乘风战船,取自乘风破浪之意,可承载三千余人,是宗门至宝,不属于任何长老,平日里收藏于宗门宝库,特殊情况才会动用。」 照星河充当起解说,介绍了战船由来。 「既是宝库之物,应该换得到,这宝贝值多少钱。」云缺颇感兴趣的道。 一次能承载三千人,正好装得下三千龙凤军。 「换不到。」 照星河摇头苦笑道:「乘风战船打造一艘要耗费多年,不仅可飞行,防御力也很强,属于宗门的一份战力,不会对外交易。」 云缺听罢略有些遗憾。 既然换不到,那就找机会诓走一艘。 办法总比苦难多嘛。 「灵脉挪移一事,照长老可查出线索。」云缺打听道。 「这些天风媒堂始终在追查线索,进展很慢,暂时没什么眉目。」照星河道。 「照长老可要加把劲了,不揪出山门里的女干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云缺道。 「对方的手脚太干净,隐藏得很深,不过云涧主倒是给了我一个追查的方向。」照星河道。 「是么,什么方向。」云缺道。 「俞沧海。」 照星河声音凝重了起来,道:「棋老说,云涧主曾经提醒过,有可能天涯剑阁的阁主就是俞沧海,这一点,可能是揪出女干细的唯一线索,俞沧海在三十年前叛出山门,所以近三十年间,进入宗门的,都有嫌疑。」 照星河用了个最笨的办法,也算无奈之举。 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也可能宗门里的长老,被俞沧海策反。」云缺提出了质疑。 「的确如此,不过至少目前,我没有其他太好的办法,即便有长老被天涯剑阁策反,除非他主动露出马脚,否则更难追查。」 照星河无奈的叹了口气,从长袖里取出一个小本子,道:「棋老曾言,云涧主聪慧过人,不妨帮忙瞧瞧,这上面是我列出的嫌疑人。」 云缺好奇之下接过来看了看。 本子上密密麻麻排列的全是人名,足有几千之多! 其中长***有四十多人,剩下的全是弟子。 这照星河还真卖力,连弟子都要查个遍。 「隐藏修为这种事,若是境界高深的结丹强者,其实不难做到,宗门女干细究竟是长老还是弟子,现在还没有定论,只能广撒网了。」照星河解释道。 云缺点了点头。 观看着本子上的人名。 其中绝大多数弟子的名字,已经被划掉,可见排除了嫌疑。 不得不说,照星河办事效率极高,几天时间就能查遍这么多人。 粗略翻看了一遍,其上没几个认得的,云缺正打算交还本子。 忽然看到本子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名字。 两个字。 云缺。 第432章 睡遍云州青楼 在照星河列满嫌疑人的本子上,云缺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合上本子,云缺面带微笑的交还对方。 「照长老想让我自证清白?」 「以一己之力降服万蛇涧群妖,摧毁执法殿,横推百炼峰,如此手段,很难让人相信会出自一位筑基之手,若说嫌疑,云涧主的嫌疑应该最大。」 照星河没回答问题,接过本子后,眺望着远方道: 「十里坊市一战,云涧主与那龙将军同时消失踪迹,想必你们去了同一个地方,虽然我不知道是何处,但你们肯定在一起,如今你能平安归来,只有两个结论。」 「一,你与龙将军是同谋,他自然不会伤你,二,你以筑基修为将龙将军重创,甚至灭杀。」 「第二个结论,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换成别人,我肯定不会相信,不过若是云涧主的话,倒是有些可能,毕竟云涧主的手段太过匪夷所思。」 照星河这番讲述,几乎猜到了龙将军的下场。 这个人的心智,绝非等闲,与他那一身可笑的绿袍绿帽子形成强烈反差。 云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辩解,也没承认什么。 他想看看这个照星河,究竟能分析到什么程度。 乘风战船此时飞出森林地带,抵达宝光国的境内。 战船下方,赤霞国的大军已经与宝光国的军兵展开了恶战。 密密麻麻的军兵,从高空看去犹如两团蚁军在打架。 虽然在高处看不出多么惨烈,但逐渐被染红的大地,却在无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朱浪山春啼杜鹃,溪南溪北刺舠船,长河涨水八十丈,兵连祸结又一年。」 照星河遥望着大地上的战场,呢喃出这首出自云缺之口的词句,语气中带着伤感。 云缺眉峰微动。 对方的手段,看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连这句北伐之际,自己在朱浪山巅的感慨之词都知道了。 可见照星河在这段时间去过燕国,估计把自己的老底儿查了个一清二楚。 「但凡两国之战,遭殃的只能是百姓,而宗门之战,波及的,有可能是天下苍生,兵连祸结,又一年呐。」 照星河唏嘘着提起笔,将小本子最后云缺的名字勾掉。 云缺有些意外。 「照长老是否唐突了,难道不怀疑我了。」 「怀疑过,但自从得知云侯的北伐事迹,便不再怀疑。」 照星河将涧主之称,改为了云侯。 「不知燕国北伐,与灵剑宗女干细之间有何关联。」云缺道。 「云侯为洗刷父亲的屈辱而不断拼搏,一路前行,朱浪山破万鬼大阵,寒水河救一船军兵,寒水城剑开天门,行如此壮举之人,岂能甘心为天涯剑阁做个暗子。」 啪一声,照星河用力合上本子,朝着云缺拱手抱拳,道:「照某佩服!」 这句佩服,说得诚心实意毫无做作。 照星河的确调查过云缺。 当他得知云缺在燕国的北伐之战,就此便不再怀疑,并且心存敬佩。 灵剑宗,除了周元良那些好友之外,其实没几个人知道云缺的这番过往。 「没办法啊,我也想在家做个闲散侯爷,没事儿玩个鹰,听个曲儿,逍遥自在,可惜家道中落,父亲又背负污名,我不去拼,还能指望谁呢。」云缺感概道。 「是啊,家中独子,不拼的话,哪里有出路啊。」 照星河比云缺还感慨,唏嘘道: 「我也是燕国人,父亲曾是军中一位偏将,原本衣食无 忧,却遭逢意外,父亲在剿灭一处山匪的过程中,遭人陷害,被皇帝下令斩于菜市口,一家几十口险些陪葬。」 「是父亲一位军中好友以命相保救下我们一家子,从此之后,家道中落,我只能一个人扛起所有,一步步往上爬,直至拥有修为,才终于替父亲沉冤昭雪,那段岁月,实在苦不堪言,不堪回首。」 原来照星河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段过往。 与云缺的经历有着相似之处。 但照星河的父亲只是遭人陷害,追查出陷害之人其实不算多难,而云缺的经历则要复杂坎坷得多。 两个同样是父亲被害的人,此时惺惺相惜,有一种同命相连之感。 不过云缺一看到对方绿油油的帽子,瞬间出戏。 「照长老的夫人,难不成喜欢绿色。」云缺实在好奇,问道。 「我没夫人,绿色耐脏而已,不用经常换洗,常年在外奔波,懒得打理,自然什么简单用什么。」 照星河笑道: 「不瞒云侯,我这个风媒堂堂主几乎走遍了云州所有国度,只住青楼不住客栈,因为很多消息都是从青楼而来,以后云侯想要打听何处青楼最有特色,问我就好。」 云缺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难怪你喜欢绿帽子,睡遍了云州各国青楼,这帽子可不得绿油油么。 「依照长老看,宗门里的女干细,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云缺道。 「应该是个低调油滑,十分不起眼的人,像只泥鳅一样,沉在水底,很难抓得到。」 照星河提出个十分形象的比喻。 「泥鳅……」云缺若有所思道:「照长老想不想钓出这条臭鱼。」 「当然!若无法排除女干细,灵剑宗所有人都处于危险当中,云侯莫非有线索?」照星河眼前一亮。 「暂时没什么线索,不过鱼这种东西,无论什么种类,只要饵做对了,早晚能钓上钩。」云缺微笑道。 「鱼饵……」照星河目光一闪,低声道:「龙将军!」 云缺笑而不语。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如此简单,一点就透。 「钓鱼的时候,还望云侯多多出力才是。」照星河道。. 「那是当然,毕竟我还要在宗门修炼。」云缺笑道。 说是修炼,其实心里想的是收集飞剑。 十艘战船行于高天,如同十朵乌云般飞速前行,半天之后,宝器宗的山门遥遥在望。 宝器宗坐落于一座高山上,修建着高高的城墙,远远看去犹如一个镶嵌在山顶的巨鼎。 当乘风战船接近之际,从宝器宗内传来一声蕴含着浑厚灵力的声音。 「有朋自远方来,宝器宗该当好好款待一番,灵剑宗的诸位,别来无恙啊!」 声音听起来苍老虚弱,来自宝器宗宗主,羊重光。 「来而不往非礼也!羊老贼,你应该想得到这一天才对,宝器宗之人听真!」 岳八碗站在最前方的战船上,舌战春雷般喝道: 「灵剑宗大军以至!想活命者,自废修为,立刻离开宝器宗,若有反抗,一律格杀!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过后,宝器宗将在云州除名!」 随着岳八碗杀气沉沉的断喝,灭宗之战,就此拉开帷幕。 第433章 绝户计 十艘乘风战船悬于山巅上空,乌云般遮住了炙热的阳光。 阴影下,宝器宗山门静悄悄,再无声息。 仿佛一处无人之地。 「有护山大阵,人都藏起来了。」 方玉竹以结丹灵识感知着下方的宝器宗,冷声道。 岳八碗等一众结丹长老都散开强大的灵识,锁死了整座高山。 结丹灵识可延伸至千丈开外,尽管难以透过大阵,但依旧能察觉到法阵里有活人存在。 留一炷香的时间给对方,灵剑宗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这段时间,宝器宗山门内没有一个人出来。 「冥顽不灵!」 岳八碗冷哼了一声,眼中杀气渐盛,默默掐算着时间。 时间一过,岳八碗周身顿时股荡起磅礴的灵气波动。 一想起亲传弟子惨死在眼前的画面,这位以好脾气著称的天石峰峰主就变得愤怒不已。 「诸位,动手罢!」 岳八碗祭出了巨型酒葫芦千杯少,方玉竹祭出了一柄翠绿的法宝长剑,其他长老各自催动出法宝。 一时间战船上光华流转,法宝的气息交汇于一处。 无需多言,二十多位长老齐齐出手。 二十多件法宝犹如一颗颗流星般轰向下方的山门。 灭宗之战,无需什么单打独斗,完全以摧毁为主。 云缺站在甲板上,目睹着众多结丹长老联手的一战。 宝器宗一圈城墙上闪烁起刺眼的光泽,呈现出一座如倒扣大碗般的光罩。 灵剑宗长老的法宝轰击在光罩上,发出阵阵轰鸣,砸出一个个巨大的凹陷。 护山大阵! 通常宗门,都有防御大阵存在,可笼罩一座山峰或者一片峡谷。 这种大阵防御力极强,甚至抗得住结丹强者的攻势。 但灵剑宗一方来的长老太多。 多位结丹同时出手,宝器宗的护山大阵很快被轰开豁口。 震耳的轰鸣中,来自灵剑宗的攻势愈发凌厉。 宝器宗内,城墙与楼阁陆续坍塌,大殿分崩离析。 整座高山的四周逐渐出现裂痕,大地震动。 第一轮攻势,灵剑宗一方便摧毁了几乎半个宝器宗。 躲在楼宇屋舍内的宝器宗弟子纷纷被击杀,废墟下尸骨成山! 殷红的鲜血,给宝器宗涂上了一层悲凉之色。 轰开大阵后,岳八碗示意长老们停下法宝攻势,挥手间,乘风战船上的两万余名弟子齐齐飞出船外。 「斩尽杀绝!」 岳八碗的冷语中,灵剑宗弟子脚踏飞剑直扑宝器宗。 从云缺的角度看去,宛若一片剑海从战船上倾斜而下,气势惊人。 宗门之间的大战,没有太多的花哨。 谁强,谁胜! 云缺始终没动,站在甲板上观战。 不同于北伐之战,修行宗门之间的恶战,更为惨烈,速度也更快。 灵剑宗这种顶级的宗门,一旦运转起来,便可形成战争机器,横推任何二三流宗门。 上万弟子同时出战的壮观景象,连云缺也不由得心头震撼。看書菈 在上万筑基的围杀下,寻常的结丹修士也得饮恨于此。 几乎没人能挡得住如此数量的修士大军。 当灵剑宗弟子冲进宝器宗,立刻迎来了抵抗。 宝器宗弟子从残存的掩体中冲出来,不过很快就被屠灭一空。 尸体到处都是。 除非宝器宗也能聚集起两万筑基修士,否则都无需灵剑宗的结丹长老出手,宝器宗就得宣告覆灭。 云缺看着看着,眉峰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 这场宗门之间的恶战,有些不对劲。 宝器宗一方的战力,实在太弱了,几乎交手就被杀,连法器都用不出来。 完全是单方面的一场屠杀! 羊重光的脑子可能坏了,如此实力,为何还选择固守山门? 混乱的山门内,忽然响起一声女人与婴孩同时发出的惨叫声。 一处半塌的破屋外,一个妇人正抱着怀里的婴孩,被一道剑光洞穿。 母子二人惨死在当场。 婴孩临死前的啼哭,宛若一记惊雷,让灵剑宗一方的弟子齐齐僵在原地。 长老们此时乘坐的战船纷纷抵达了山顶。 岳八碗走下船头,站在那母子尸体前。 一张大脸上浮现出无比愤怒的神色。 在他的灵识感知下,那母子根本不是什么修士,根本是凡人而已! 方玉竹等人也陆续抵达,众人查看着四周的尸体。 随后这群灵剑宗长老的脸色,全都变得阴沉下来。 凡人。 全是凡人! 被击杀的宝器宗弟子,没有一个拥有修为! 难怪连抵挡都做不到,宝器宗竟私下里将宗门塞满了凡人百姓。 云缺落地后,来到一间还算完好的楼宇前,一脚踢开大门。 里面全是尸体! 全是孕妇的尸体! 这些凡人孕妇被灵剑宗长老的法宝余威波及,七窍流血,惨死于此,一个个面目狰狞,惨烈万分。 岳八碗忍无可忍,一声长啸。 「羊重光!你以凡人充当弟子,你该死!」 「哈哈哈哈!」 阴冷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羊重光无比得意的声音响起。 「灵剑宗一意孤行,残杀上万凡人,连妇孺都不放过,如此恶行,天怒人怨!必遭天谴!今日之后,灵剑宗诛杀妇孺的卑劣行径将传遍整个云州!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后谁还有脸自称灵剑宗门人!」 绝户计! 宝器宗以偷梁换柱的办法,将凡人百姓伪装成门人弟子,目的,就是为了给灵剑宗扣上个屎盆子。 可想而知,连妇孺都杀的行径,一旦传扬出去,灵剑宗的名望将一落千丈。 被整个修仙界口诛笔伐! 阴险的人,云缺见识过很多。 但羊重光这等阴险到极致的家伙,实在罕见。 这种人,简直不能以人来称呼,根本是魔鬼! 宝器宗此举,与天蛊宗炼化一国百姓的行径大同小异,卑劣至极! 世上能让云缺愤慨的事,不多。 但今天,眼前那一具具冰冷的幼小身体,让云缺怒火大起。 愤怒的不止云缺一个。 岳八碗方玉竹等灵剑宗长老全部勃然大怒。 修行界虽然没什么正邪之分,但灵剑宗这种顶级宗门,自然不会做出枉杀凡人的举动。 今天掉进了陷阱,被人摆了一道。 不等岳八碗众人怒骂出声,只见周围地面忽然翻转出无数个地坑,从地坑里冲出了数千名修士。 这些宝器宗弟子纷纷祭出法器,数量足有上万件之多。 漫天的法器互相之间存在着莫名的牵引,瞬间合拢成一座庞大的法阵。 羊重光无比得意的声音响起: 「既然来 了,诸位就别走了,宝器宗这座万器大阵,专门为你们准备了良久!」 第434章 疯狗出笼 万器之阵。 顾名思义,由上万件法器所组成。 既然能以宝器命名,可见宝器宗最擅长打造法器。 万件法器,至少都在上品程度,其中不乏极品之流,刀枪剑戟,杯盏壶镜,形状各异,千奇百怪。 将万件法器炼化为阵,是宝器宗的拿手绝学。 当初司若南就用过百器之阵,想要困住冥界夜叉,虽然失败了,但威力绝对不小。 而万器大阵的威能,足以困住结丹强者! 落在山顶的岳八碗方玉竹等长老与一众弟子,加上十艘乘风战场,尽数陷入万器大阵当中。 有阵法压制,宝器宗的弟子如鱼得水。 他们之前藏身地底,轻松避开了灵剑宗的轰击,现在发动了凶猛反击。 有两名宝器宗结丹长老现身。 这两人借助大阵居然能随意挪移身形,躲在法器背后,不断偷袭岳八碗等人。 羊重光病恹恹的身影则出现在大阵顶端。 他脚下踩着一件鼎状法宝,冷笑连连的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枉杀凡人,本宗主便替天行道,诛杀你们这群恶人!」 羊重光说话间脚下猛地一踏。 那鼎状法宝直接旋转起来,同时大阵里的所有法器彷如听到了号令般,同时爆发出最强威能! 羊重光脚下的鼎状法宝,便是万器大阵的核心枢纽。 岳八碗催动着酒葫芦,一边抵挡周围袭来的无数法器,一边怒喝道: 「羊重光你不得好死!我来破你这烂阵!」 岳八碗抬手一拍酒葫芦,立刻从葫芦口喷出泉水般的灵酒。 这些灵酒可以喝,也可以作为攻击手段。 岳八碗掐动法诀,道了声去。 泉水般的灵酒立刻分裂成数百道水剑,呼啸着轰向上方的羊重光。 「雕虫小技!」 羊重光同样掐动法诀,他脚下的鼎里飞出十多面重盾,在其身前形成一片盾墙。 水剑与盾墙轰击,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如暴雨落在房檐。 随后那数百水剑便分崩离析,变成一片酒雨落下。 四周酒香扑鼻。 「还没完!」 岳八碗法诀再变。 即将落下的酒雨竟改变了方向,朝着羊重光笼罩而去。 在包裹盾墙的同时,这些酒雨被岳八碗以火焰法门引燃,顷刻间化作一片火海,将盾墙吞没,燃烧在人们头顶。 结丹后期的灵剑宗长老,手底下都有各自的绝学。 岳八碗这一手化酒为剑,化雨为火的招式,简直出神入化。 然而在万器大阵之内,岳八碗的攻击手段被削弱了大半。 羊重光仗着大阵之力,很快便压制了火海,毫发未损。 「不过如此。」 病恹恹的羊重光得意的大笑,满脸鄙夷之色。 一众灵剑宗长老被羊重光的嚣张气得脸色铁青。 方玉竹的法宝长剑化作一棵青竹,想要缠住羊重光脚下的宝鼎,结果被鼎中上百件奇形怪状的法器给反向缠住,一时难以收回。 「万器大阵,专克五行之力,你们若没有其他能耐,今日,便要葬身于此。」 羊重光冷笑道:「没想到啊,偌大的灵剑宗,居然只有如此实力,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自诩一流宗门,你们灵剑宗根本名不符实!」 被人如此嘲讽,岳八碗众人偏偏无可奈何。 被万器大阵压制,他们的实力难以施 展。 这就是剑修的弊端。 灵剑宗以修剑为主,无论长老还是弟子,单独的个人战力都极强。 但最怕被大阵压制。 尤其如蛊国与万器大阵这种超大型的法阵,足以将剑修压制得发疯。 身处大阵,又被围攻,如此混乱的局面,弟子们连结成剑阵的机会都没有。 岳八碗几次想要门下弟子组成剑阵防御,结果尽数被藏身于万器大阵的两个宝器宗长老破坏掉。 混乱的战场中,灵剑宗弟子开始出现伤亡。 上百人被杀! 再继续下去,除非破开万器大阵,否则岳八碗这些长老都有危险。 别看宝器宗是二流宗门,这座万器大阵聚合了宝器宗多年心血打造而来,称得上镇门之宝。 不计代价的催动下,困死几个结丹长老不算意外。 本以为是一场轻而易举的灭宗之战,不料灵剑宗一方竟陷入了下风。 云缺催动着几把飞剑护身,时而砍一砍接近的宝器宗弟子。 长老之间的恶战,他没兴趣插手。 云缺现在正研究着这座万器大阵。 尽管御器心经在手,可没时间修炼,如今只是掌握些皮毛而已,想要夺走这座万器大阵并不现实。 其实不用多,云缺估计只要给自己几天时间专研御器心经,他有把握与羊重光争夺这座大阵。 即便夺不来,至少能将其停下,打开出口。 对方显然不会给自己时间。 别说几天,一天之后,岳八碗等人都要耗尽灵力。 现在的局面,唯有强行突破一个豁口,先离开万器大阵的笼罩,再返回头围杀羊重光等人。 否在始终在大阵里与人家抗衡,灵剑宗这边太吃亏。 岳八碗久攻不下,无奈之下,望向始终没动一步的白厌。 「此阵压制力太强,我们伤不到羊重光,白长老能否出手一战。」 岳八碗充满期待的道。 方玉竹等人听闻,也将目光纷纷望向白厌。 此时的白厌,眼珠已经爬满血丝。 他抬起手,缓缓拉下遮住口鼻的衣领,现出下颚的剑柄。 白厌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高处的羊重光身上。 下一刻,他猛地握住剑柄,冷声道: 「我来杀他。」 嘎吱吱! 当白厌拔剑的时候,云缺听到了一种骨头间互相摩擦的诡异声音,听得人寒气大起。 随后,云缺第一次看到了白厌的剑。 白厌从头颅里拔出的剑,一片惨白,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段白骨! 那把剑,完全由白骨打造,白森森,无比骇人。 骨剑上,流转着上品法宝的气息波动。 骨剑的气息很奇怪,不属于五行之力,阴冷中透着灼热,给人一种忽冷忽热的感觉。 「蚀骨剑!」 方玉竹岳八碗等一众长老几乎同时低语着那把剑的名号。 人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远离白厌。 灵剑宗三大高手,听着名气极大,可实际上没有一个正常人。 其中的白厌,在一众长老眼里就是一条疯狗,放出去只有两个结果。 咬死敌人。 或者被敌人砍死。 疯狗出笼,不死不休! 当白厌抓起蚀骨剑的那一刻,他的眼珠完全被血丝包裹,脚下一踏,整个人如同利箭般冲向高空的羊重光。 云缺目睹着白厌 出手的整个过程。 简单到极致的剑招,完全以劈斩为主。 但劈起来就没完没了! 白厌出剑的速度极快,宛若闪电,一息百斩,猛若凶虎。 一片接一片的剑光笼罩在羊重光头顶。 众人上方仿佛出现了一片剑气云层,剑光劈斩在宝鼎上的脆响亦如雷鸣不断。 羊重光认得白厌,不敢怠慢,从鼎中摄出数百件法器抵挡。 但也仅仅是抵挡而已。 在白厌疯狂的进攻面前,即便有大阵为依托,羊重光也被斩得只能防守。 「好一条疯狗啊……」 见识过白厌出手后,云缺感慨着自语道。 被这种疯狂的家伙缠上,不死也得掉成皮。 有白厌出手猛攻羊重光,岳八碗等人终于能腾出手来追杀两个藏在大阵里的宝器宗长老,一众灵剑宗弟子逐渐适应了大阵压制后,也开始了反击。 而云缺,正在角落里,准备做一个试验。 第435章 生吞法宝 万器大阵的存在,以云缺如今御器心经的造诣,绝对无法控制。 既然控制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将其摧毁。 云缺试了试用法宝攻击面前的一个铜镜法器。 用处不大。 这些法器已经被炼制成一体,可均分伤害。 除非能施展出足以抗衡上万法器的一剑,才有机会破开大阵。 如此能力,连岳八碗和白厌都做不到。 毕竟大阵的阵眼是羊重光脚下的宝鼎,那宝鼎看起来是防御力极强的法宝,想要连着宝鼎一起轰碎,很难做到。 「万器大阵,剑修克星啊。」 云缺觉得有点无奈。 天涯剑阁对灵剑宗十分了解,专门弄出来些克制剑修的大型法阵。 「既然破不开,不知吃不吃得掉。」 云缺自语着取出一把断剑,其上生着个诡异的兽口。 正是魔剑饕餮! 断剑一出现,其上的兽口立刻张大到极致,不断发出奇怪的吞咽声。 云缺觉得这张嘴巴都要淌哈喇子了。 试试。 将断剑随便斩在刚才那面铜镜上。 随后铜镜瞬间消失! 要不是云缺始终盯着断剑,几乎发现不到铜镜消失的真相。 竟被剑上的嘴巴一下吞掉! 果然有效! 确定饕餮剑能无视大阵之力吞噬大阵里的法器,云缺高兴起来。 一剑一个,不大会儿就斩没了上百件大阵里的法器。 「这把是极品飞剑,吐出来!」 其他法器云缺不在乎,飞剑可得留着,毕竟剑脉还要吸收。 剑上的嘴巴不听话,根本不吐。 云缺挽起袖子,运转剑脉与六甲玄功,直接伸进嘴巴里掏。 好一会儿才把刚才看中的极品法器飞剑给掏出来。 饕餮剑的嘴巴里犹如深渊,不知有多深,存在着一种阴冷古怪的气息。 云缺将手抽回来的时候,能看到手臂上流转着一层淡淡黑气。 那是魔气。 修士的克星! 魔气能腐蚀经脉,一旦沾染如蚀骨之蛆,很难甩掉,类似冥界气息,必须炼化才行。 不过对云缺的剑脉来说,完全无效。 六甲玄功,加上剑脉之体,云缺能在冥界随意行走,区区魔气又算得了什么。 在饕餮剑吞噬之下,万器大阵的角落很快被开出个小洞。 岳八碗羊重光等人各自在恶战,没人关注云缺这边。 云缺施施然从一人多高的洞口走了出去。 果然出现在大阵之外! 「这么轻松就出来了。」 云缺看了看手里的断剑,上面的嘴巴还在大张着,竟没吃够。 可能肚子是个无底洞。 随后云缺又从小洞走了回去。 万器大阵由上万法器组成,其中不乏飞剑,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云缺没急着对大阵里的法器下手,而是盯上了不远处一艘被困在大阵里的乘风战船。 先顺手宰了附近的几个宝器宗弟子,云缺绕到战船后侧的无人之处。 「这个大块头,能不能吃?」 说着将饕餮剑轻轻砍在战船上。 剑体上的嘴巴张得老大,傻兮兮的啃了好几下,发现吞不下去,于是又闭上了。 正当云缺失望之际,嘴巴重新开启。 只见大嘴猛劲的往 回吸气,硕大的战船犹如风化了一般,从船尾开始变小,很快就被嘴巴给吸了进去。 「这也行!胃口不错嘛。」 云缺现在算有点了解这把古宝魔剑了。 连那么大的飞行法宝都能生吞! 难怪叫魔剑,这玩意简直是修士的噩梦。 打着打着,发现自己武器被人家的剑吞了,谁遇到如此诡异的局面,怕不得都要惊掉下巴。 可惜是断剑,如果是完整的魔剑,吞噬的速度恐怕能更快。 云缺正想着呢,忽然发现断剑好像长了那么一小节。. 尽管微不可查,但云缺拿着这把剑砍了半晌,自然记得原先有多长。 嗯? 云缺狐疑起来。 难不成,饕餮剑能吞噬其他法器而自行还原! 得到这个猜测,云缺自己都有点不可置信。 断剑重生,在人族修士的认知中,必须得重铸才行。 何时有过断剑自己吞噬其他飞剑或者武器,就能自己还原的! 魔族之物,果然诡异莫测。 云缺啧啧称奇的时候,远处的照星河正朝着这边望来,目光带着点疑惑。 照星河觉得战场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周围恶战不断,照星河一时没心思多想,等他再看向云缺的时候,云缺已经与一群宝器宗弟子厮杀在一处。 干掉一群围过来的宝器宗弟子后,云缺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溜出大阵。 在外面和饕餮剑的大嘴较劲。 「吐出来!把我的船吐出来!」 费了好大力气,云缺才把乘风战船从剑里掏出来。 战船变化成三尺大小,无需催动即可自行漂浮。 「飞行法宝,果然不凡,归我了。」 将其收入古铜储物戒,云缺终于心满意足。 「云侯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会有出口!」 照星河这时从大阵豁口钻了出来,一脸诧异。 照星河的洞察力极其敏锐。 他打着打着,发现云缺没了踪迹,于是往这边过来查看,居然发现有个隐蔽的出口。 他出来一瞧,云缺正气定神闲的在外面看风景。 「刚开了个豁口,出来透透气。」云缺随口道。 「能困住结丹强者的大阵,你居然给开个豁口!」 照星河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要不是他知道云缺过往的手段,这种情况下打死他都不信。 「凑巧而已。」云缺道。 「之前是佩服云侯,现在照某心服口服。」照星河一脸羡慕的拱手抱拳。 不服不行。 他们这群长老在大阵里打生打死,不就为了破阵而出么,要不然今天非死几个长老不可。 可人家随随便便就在大阵上开了个豁口。 简直不可置信! 没时间感叹,照星河神色一凝,开始掐动繁复的法诀。 随着他的施展,在大阵顶端的四个方向,逐渐汇聚起四道壮汉手臂粗细的雷光。 「雷法,四方雷印!」 照星河一声低喝,高处那四道雷光轰鸣落下,齐齐砸在大阵最顶端,炸起了一片刺眼光影。 照星河不仅修剑,同时修法,他的法术造诣十分精湛。 云缺看得暗暗心惊。 法术的威能,不亚于飞剑! 照星河的这手四方雷印,每一道雷电的威能都超过了印绍元冲击结丹时的最后一道劫雷! 由于确定了羊重光在大阵里的位置 ,照星河选择在大阵外轰击最高处。 法阵内,羊重光正谨慎万分的应对着白厌的猛攻,即便有大阵加持,他也不敢分神片刻。 白厌太危险,根本是亡命的打法,自己丝毫不防御,将全部力量都施展在蚀骨剑上,怎么看都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正疲于应对之际,羊重光发现头顶出现雷光。 下一刻,他耳边炸起了惊雷之音。 第436章 真正的朋友 来自大阵外的雷电之力,不偏不倚轰在羊重光头顶。 阵外有人! 羊重光大惊,慌忙祭出一堆法器抵挡,仍被轰得喷出一口鲜血。 万器大阵最大的威能是困人。 只要将敌人困在阵中,即可借助万件法器的威能压制对方。 但阵眼只有一处。 便是羊重光所在之地,只要将其重创或者灭杀,万器大阵不攻自破。 照星河在阵外的全力一击,完全出乎羊重光的预料,他本以为将灵剑宗众人全部困于大阵,没想到外面还有人接应。 白厌更趁机猛攻,蚀骨剑斩出一片白惨惨的剑光,将羊重光笼罩其中。 腹背受敌之下,羊重光做出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直接钻进了脚下的宝鼎里! 不知是糊涂了,还是另有手段,羊重光此举,给了灵剑宗一方瓮中捉鳖的机会。 「好机会!」 岳八碗看到羊重光躲进宝鼎,将法宝葫芦全力砸出,直奔宝鼎。 白厌低吼着也斩出了最强一击,蚀骨剑划破空气,带着尖锐啸声。 这一剑若是斩中了,未必切得开法宝程度的宝鼎,但足以将藏身鼎内的羊重光震个半死。 就在灵剑宗众人认为羊重光此次在劫难逃,不死也得残的时候,意外发生。 那宝鼎竟如木质一般,在蚀骨剑与千杯少两件法宝的轰击下立刻破碎开来,散落成满地残片。 羊重光的身影,则消失不见! 一个大活人,钻进鼎里居然消失了,如此画面,堪称诡异至极。 岳八碗与白厌齐齐怔了一下。 「瞬间挪移?」 岳八碗怎么也想不通,对方用的是什么手段逃离了此地。 最后岳八碗只能归结为万器大阵的力量,羊重光借用大阵才得以逃脱。 随着宝鼎碎裂,万器大阵出现崩裂的征兆,其内的法器之间再也无法互相连接,威能骤减。 灵剑宗一方趁机展开反扑,一鼓作气,将两名宝器宗长老与所有弟子斩杀殆尽。 大阵终于轰然坍塌。 万件法器散落满地。 望着一地尸体,岳八碗丝毫没有高兴,反而脸色更加阴沉。 宝器宗算被灭了,但主谋羊重光却逃了。 此等祸害不除,众人心里全都憋着一口闷气。 羊重光逃脱,将来必定会到处宣扬灵剑宗屠杀凡人的经过。 造谣的一张嘴,辟谣的跑断腿。 灵剑宗想要解释清楚这件事,耗费的口舌与精力将难以想象。 「必须杀了那老贼!」 岳八碗沉声冷喝,为了阻止羊重光栽赃,也为了出一口恶气。 灵剑宗一众长老纷纷将目光望向白厌。 白厌此时正捡起一块羊重光栖身的宝鼎碎片,放在鼻子下仔细闻着。 云缺越看这个白厌,越觉得对方像极了一条疯狗,连追踪都用鼻子。 半晌后,白厌缓缓摇头道: 「超过百里,追踪不到。」 白厌有着极强的嗅觉天赋,敌人若在百里之内,他都能闻到对方的气息。 可惜羊重光在瞬间就逃出百里之外,他也无计可施。 「瞬息百里,他怎么做到的?」 方玉竹也捡起一块宝鼎碎片,狐疑道:「有法宝气息,却绝非法宝材质,这是什么宝贝,竟能瞬间把人传送出去!」. 照星河蹲在宝鼎碎片前仔细看了看,道: 「鼎身内 刻有传送法阵,羊重光的这尊宝鼎有临时传送功效,应该是一种子母类的传送法宝,另一端被他设置在远处的安全地点,一旦出现危险即可借其逃走。」 听罢照星河的分析,众人在惊讶着传送法宝的奇异之余,也遗憾着逃走的宝器宗宗主。 宗主没死,即便宝器宗被夷为平地,这次征伐也不算成功。 只有灭杀了羊重光,宝器宗才算在云州彻底除名。 「以炼器著称的宗门,果然不好对付。」 岳八碗叹了口气,下令打扫战场,清点伤亡。 灵剑宗一方死伤了数百弟子,长老有几人受了伤,伤势不算重。 「多亏了照长老,关键时刻破开万器大阵,若非在外面轰击大阵伤到那羊重光,此战必定有长老陨落。」 岳八碗感慨不已,语气中充满感激之意。 方玉竹等其他长老也纷纷朝着照星河拱手表达敬佩。 如果不是在外面破阵,这场恶战不知会发展到何种程度,尽管有白厌猛攻那羊重光,毕竟大阵还在,众人始终会被阵道之力压制。 照星河连忙摆手,道: 「诸位搞错了,不是我破开的法阵,而是云涧主的手段。」 一听是云缺,岳八碗方玉竹等人齐齐怔住,大为惊诧。 人头擂斩杀三百同阶,百峰大会大闹宗门,这些耳熟能详的事迹足以让这群长老对云缺刮目相看,甚至忽略掉云缺当前的筑基境界,视其为同阶之人。 但这次是万器大阵! 连岳八碗这种结丹后期都束手无策的高深大阵,人家居然说破就破! 他怎么做到的? 一群灵剑宗长老现在心里只有这一个疑惑。 结丹强者破不开,筑基修为反而破得开,岂不说明他们这群结丹长老全是饭桶。 当长老们用震惊又感激的目光望向云缺的时候,发现人没了。 照星河最先发现了云缺的下落。 人家正在满地法器中挑宝贝呢。 岳八碗照星河等人互相看了看,无奈苦笑。 弟子们打扫战场,收集到的法器要交于宗门处置。 云缺打扫战场,捡到的东西肯定落入自己腰包。 谁让人家破开的大阵呢,对于云缺的举动,一众长老谁也没有话说。 照星河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皱着眉打量了一番战场,脸色一变,道: 「乘风战船怎么少了一艘!」 岳八碗等人这才发现,战场上的战船,只剩下九艘。 十艘战船落在山顶后,同样被困入万器大阵,没人来得及收取,居然莫名的消失了一艘。 长老们的脸色变得疑惑起来。 那么大的战船,根本无法瞬间收取,需要消耗大量灵力催动才能将其缩小。 即便放在一旁不收,谁想盗取几乎是不可能的,肯定逃不过这些长老的感知。 到底是谁,能在一群结丹强者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一艘战船? 「诸位长老这是怎么了。」 云缺收集了数百飞剑后,见好就收,来到岳八碗众人近前明知故问道。 「丢了艘乘风战船,云涧主可知下落。」照星河道。 「没注意,可能被万器大阵给炼了。」云缺道。 「敌人的手段匪夷所思,万器大阵威力惊人,也许凑巧把一艘乘风战船给摧毁。」照星河点头认同道。 不过那‘凑巧两个字,说得若有深意。 照星河说完,还朝着云 缺笑了笑。 刚才他问云缺如何将大阵破了个洞的时候,云缺说的就是凑巧而已。 照星河的洞察力惊人,他没发现战船怎么没的,但他看见云缺曾经在那消失的战船附近徘徊。 云缺则还以同样的微笑。 照星河肯定察觉到了端倪,只是没点破而已,卖了自己个面子。 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朋友啊! 第437章 不杀实在不爽 既然照星河也认可战船毁于大阵,岳八碗等人尽管疑惑,也只能按照战损处理。 相比于破掉万器大阵,损失一艘乘风战船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确认战场再无活着的敌人后,一众长老登上战船,离开宝器宗。 一场灭宗之战,在遗憾中收场。 岳八碗下令先返回赤霞国皇城临时驻地,等待宗门那边下一步行动的指使。 战船上,一众长老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这场大战,众人都出了全力,也灭杀了宝器宗两名长老数千弟子,可心里的恶气始终出不来。 憋得慌! 「羊重光此人诡计多端,留着便是大患,若有机会必将其除之!」岳八碗愤恨的道。 「羊重光,我来杀。」 白厌声音冷冽的道,他已经收起了蚀骨剑,但眼珠上的血丝半点没少,气息狂躁。 这场恶战,白厌杀得根本不痛快。 他很少出手。 不过一旦出手,必须与对手之间决出个生死。 不是对方死,就是他自己死,反正不可能出现两人同活的情况。 今天,破例了。 白厌心神的躁动始终无法消散,一天不杀掉羊重光,他就一天无法恢复平静。 偏执之人,必行偏执之事。 白厌像条疯狗一样,不把目标咬死,他就始终活在疯狂里。 说罢,白厌就准备离开队伍,独自出发去寻找羊重光。 「白长老稍安勿躁!」 岳八碗连忙阻拦道:「羊重光那老贼不知去向,我们毫无线索,现在追出去于事无补,很容易落入陷阱。」看書菈 岳八碗没敢深说,只能苦劝。 白厌这个人,在宗门除了李闲云之外,没人愿意接触。 简直疯狗一只,谁也不敢招惹。 而疯狗,在自家笼子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一旦放出去,人家随便做个套,就能勒死! 白厌很强。 但为人太过偏执,一出手便不死不休。 天涯剑阁全是阴险的手段,只要人家用羊重光做诱饵,准备个简单的陷阱就能玩死白厌。 照星河方玉竹等人也纷纷规劝。 可惜好话说尽,人家白厌根本不听,一意孤行,就是要去追杀羊重光。 眼见着白厌要独自离开,众人束手无策。 这时云缺开口道: 「诸位,是不是很想杀了那羊重光。」 这句话一说,岳八碗照星河方玉竹众人同时将惊诧的目光望来。 连白厌也停住了离开战船的脚步,回头用充满血丝的眼珠望向云缺。 「那是当然啊!」 方玉竹急切的道:「咱们被摆了一道,灭杀了一群宝器宗弟子,却扣了个屎盆子回去,我都要被气死了!你有办法找到那羊老贼?」 「羊重光手段阴险,宝器宗死掉的无辜凡人,他才是罪魁祸首,云涧主若有办法,还望告知我等。」 「若能击杀此獠,我愿出一万灵石!」 一众长老义愤填膺,恨不得将羊重光碎尸万段。 云缺笑了笑,道: 「我可以试一试,也许能找到那羊重光,不过有个要求……」 岳八碗众人一听这话,大喜过望。 「你说!只要不过分,什么要求都成!」 「要灵石也没问题,咱们一人出一万!」 「只要能弄死那个羊重光,让我拿五万灵石我都认了!」 这群 长老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听闻云缺有办法找到羊重光,一个个眼睛都蓝了,咬牙切齿。 「无需诸位长老的灵石。」云缺笑道:「我要羊重光身上的所有东西。」 岳八碗照星河听罢先是一愣,接着全都点头,连白厌也点头认可。 本来就是抓不到的人。 如果能抓到,那才是意外之喜。 这群长老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羊重光的命,身上的东西没人在乎。 「好!」 岳八碗拍板道:「只要云涧主能找到羊重光,此人身上的东西,全归你!」 得到承诺后,云缺不在废话,让九艘乘风战场继续返回赤霞国皇宫,他则带着岳八碗一众长老脱离了大军,重新回到宝器宗山门。 站在满地废墟里,岳八碗众人疑惑不解。 「羊重光已经逃了,怎么可能还回来?」 「除非他疯了,胆子再大也不敢这时候还回宗门。」 「此地已成废墟,就算他回来能有什么用?重镇宗门也不该还选原址。」 对于众人的疑惑,云缺没去解释什么,道: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一天之内,羊重光定会返回,诸位只要藏好即可,若被对方发现有埋伏而提前逃走,那便怪不得我了。」 见云缺说得如此笃定,岳八碗众人沉吟片刻,认可了计划。 方玉竹道:「隐匿气息而已,这么点小事如果做不好,还算什么结丹修士!」 说罢他选了一处宝器宗弟子之前用来藏身的地洞跳了进去,随便在废墟里找了点石块之类遮蔽洞口,随后收敛气息。 只要不去专门感知地下,没人能发现这里藏了人。 其他人纷纷效仿,各自找了地洞藏身。 等一众长老藏好后,云缺感知一番,满意的点点头。 结丹就是结丹,躲猫猫都挺会玩的。 随后云缺自己也选了个地洞,藏好后,取出辰龙令。 羊重光当然不会自己回来。 云缺要以辰龙的身份,将其调回来! 燕国的暗剑使,以寅虎魏墨城为首。 赤霞国这边的暗剑使,以那龙将军为首。 人头擂上,羊重光的地位,明显在龙将军之下。 龙将军的调令,羊重光应该不敢不听。 对于羊重光用凡人妇孺做诱饵的卑劣手段,云缺也一肚子怒火。 如此歹毒之辈,不杀实在不爽! 这口恶气能憋得人发疯。 羊重光,云缺必定是要杀的。 不过诛杀此人的过程,必须将价值最大化。 对方身上的那尊奇异宝鼎,云缺可眼热得很。 这才动了些心思,得到一众灵剑宗长老的承诺。 握住辰龙令,云缺运转灵力,单独沟通未羊。 令牌背面,代表着未羊的图案逐渐亮起光晕。 令牌连接后,对面传来惊讶的声音。 「将军?十里坊市之战,你怎么不见了?」 云缺以沙哑的声音道: 「出了点意外,你现在速来见我。」 「十里坊市一战过后,我曾联络过将军,结果生肖令没有反应,不知将军去了何处。」 羊重光没直接答应见面,而是谨慎的询问起经过。 羊重光联络龙将军的时候,云缺和龙将军正在冥界,跨域两界,生肖令肯定没反应。 在心里骂了句老狐狸,云缺继续道: 「被那小子算计,误入一 处化境空间,受了些伤,昨日才脱困。」 「居然能伤到将军!看来叫云缺的那家伙手段不少啊,既然将军受伤,不如先修养,咱们改日再见面,我这里也有点麻烦需要处理一下。」 狡猾的羊重光居然拒绝了见面的要求。 第438章 最大的傻子 对于羊重光的婉拒,云缺没太意外。 刚从灵剑宗的围杀中脱困,羊重光现在必定格外谨慎,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走。 以至于龙将军的身份,都没能将他镇住。 这是个极度狡猾的老贼,羊重光的内心,恐怕根本没有信任这两个字。 哪怕对龙将军,他都留有一份戒心。 不过云缺并不气馁。 因为他手里还有一份更美味的鱼饵,不怕羊重光这条大鱼不上钩。 「也好,我要闭关一阵子养伤,你去处理自己的事吧,御器心经暂时放我这里。」 云缺说罢,直接提出沟通结束的暗号:「沧海一剑。」 「将军等等!」 羊重光听闻御器心经,果然惊讶不已,连声音都变得急迫起来,道: 「将军手里有御器心经?从哪里得到的!」 宝器宗虽然宝物繁多,但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抵不上一部御器心经! 可惜上任宗主临死前将御器心经交给了真传弟子司若南,这些年羊重光一直派人追查,始终没有司若南的下落。 如今惊闻御器心经在龙将军手里,他哪能不急。 「从那小子身上得来,不止一部御器心经,他身上的重宝比起任何结丹强者都要多。」 云缺沙哑着声音道。 「叫云缺的那家伙居然身家比结丹还高?他死没死?」 「落在本将军手里,你觉得他有机会活命吗。」 「也是,区区筑基,将军自然手到擒来,不知将军现在何处,我这就去见你,那部御器心经不知真伪,我帮将军验证一番。」 果然上钩了,云缺暗笑了一声,道: 「宝器宗山门。」 「你在宝器宗!刚才一战,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我有伤在身,无法出手助你。」 「宝器宗刚被毁掉,太危险,咱们最好换个地方碰面。」 「灵剑宗的人已经走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言之有理啊,将军就是将军,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还敢回来,将军稍等,我马上就到!」 「沧海一剑。」 「断千古。」 云缺立刻切断令牌联系,收敛周身气息,默默等待。 大鱼上钩! 这次能引来羊重光,有着很大的运气成分在其中。 若非御器心经,单凭着一块生肖令,很难将对方召来。 云缺现在对暗剑使有了更深的了解。 暗剑使协同合作,但互相之间并非完全信任。 当初引出申猴的下落,云缺是借了阁主之名,若那时借用的是子鼠或者其他暗剑使的身份,没准申猴就能逃过一劫。 半个时辰后。 废墟里出现脚步落地的轻响,羊重光病恹恹的声音响起。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呵呵,灵剑宗那群傻子长老,岂能想到我还会回来!」 羊重光手捻胡须,很是得意。 宗门没了算不得什么,一群炮灰而已,就是用来死的。 栽赃灵剑宗才是真正的目的。 当然这一整套计划,身为未羊可没有权利制定,是子鼠在人头擂之前的安排罢了。 天涯剑阁的每一步,都走在灵剑宗之前。 就像一个猎人,将诱饵一点点洒在地上,吸引着后面的庞然大物。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很容易让人飘飘然。 羊重光此刻便是如此感觉。 自从加入天涯剑阁,他便平步青云,害死了老宗主成功上位,将宝器宗的至宝尽数囊入怀中。 唯独御器心经,始终是他一块心病。 这次听闻御器心经落在龙将军手里,羊重光立刻赶来相见,并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此宝。 刚刚站稳脚跟,羊重光就发现头顶上方出现个巨大的酒葫芦。 葫芦嘴朝下,喷出一圈雨幕般的灵酒。 这片灵酒笼罩了羊重光周围数十丈方圆,形成了奇特的禁制,将其困在其中。 「千杯少!岳八碗!」 羊重光一眼认出酒葫芦,正是岳八碗的本命法宝千杯少。 嘭嘭嘭! 碎石飞溅中,一众灵剑宗长老冲出地洞,将羊重光团团围住。 岳八碗大笑道: 「狗贼!你这个傻子也没想到吧,我们还没走!」 羊重光吓得魂飞天外。 他做梦也没想到,龙将军定下的碰面地点,会埋伏着灵剑宗的一群长老! 他刚骂完灵剑宗一群傻子长老,结果自己成了最大的傻子。 最危险的地方,在某些时候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最危险的地方,仍旧危机重重。 自诩猎人的羊重光,这次掉进了他曾经亲手为灵剑宗打造的陷阱当中。 站在宝器宗的废墟上,羊重光的目光恍惚了一下。 他无法置信。 但岳八碗方玉竹等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生撕了他的表情,却那么真实,绝非幻觉。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羊重光声音都出现了颤抖,他想要大喊龙将军,想要质问为何同为暗剑使,却将他出卖。 「此獠诡计多端,诸位还不动手!」 云缺一声断喝,打断了羊重光想要喊出嗓子的声音。 白厌第一个扑了上去,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蚀骨剑凶光霍霍,再没给羊重光任何脱身的机会。 岳八碗等人只负责封锁所有退路即可。 有白厌出手,羊重光只要跑不掉就必死无疑! 这一战,斗得血腥至极。 羊重光祭出数百法器抵挡,结果尽数被蚀骨剑斩碎。 没了万器大阵,羊重光在白厌面前犹如待宰的羔羊,节节败退。 白厌极凶。 云缺这次真正见识到了这位侍剑堂堂主的可怕。 每出一剑,都是全力一击的必杀招式。 没有任何花哨可言。 全是破绽! 只要对手的剑,能比蚀骨剑快上那么一瞬,就能将白厌提前斩杀。 可惜,羊重光根本做不到。 最终,羊重光在凄惨的嚎叫中,被白厌切成了一地残尸,连金丹都被蚀骨剑斩成了几十瓣。 收剑之后,白厌站在一地血腥当中,深吸一口气。 眼珠上的血丝这才缓缓消散,恢复了正常。 疯狗…… 包括云缺在内,在场众人同时在心里冒出如此念头。 等白厌恢复之后,云缺第一时间冲到近前,捏着鼻子从碎尸中翻出个储物戒。 还好,储物戒完整,没被切碎。 擦干血迹,云缺没当众查看里面的东西。 随后将羊重光还剩大半的人头也给封存起来,收入起储物戒中。 这颗人头,是带给司若南的。 羊重光是司若南最恨的仇人 ,得知大仇得报,司若南肯定欣慰不已。 羊重光惨死,岳八碗方玉竹等人纷纷抚掌大笑,开怀万分。 这口恶气总算出了! 众人对云缺的手段更加佩服。 没人知道云缺如何算出羊重光会重新回到宝器宗,都以为是云缺心智过人,猜测到羊重光的下一步行踪。 除了照星河。 现在照星河心里,几乎是在翻江倒海! 他之前猜测到云缺有可能重创了龙将军,不过自从羊重光再次归来,照星河几乎能断定,云缺肯定借用了龙将军的身份用特殊办法将其引了回来。 而那位半步元婴的龙将军,已经死在云缺之手! 以筑基杀金丹巅峰,传出去根本没人会信,实在骇人听闻! 一行人就此回返赤霞皇城。 云缺没跟着岳八碗等人回灵剑宗驻地,而是来到传送阵。 大阵已经开启。 方玉竹负责返回宗门传递宝器宗的消息,等对方消失在传送阵后,云缺朝旁边忙活着的赫子儒笑道: 「劳烦赫长老,我要走一趟燕国皇城。」 「没问题!」 赫子儒一边往传送阵填补灵石一边道:「哎对了云涧主,宗主有令,让你即刻返回宗门呢。」 第439章 无耻老酒鬼 宗主令这种东西,只能号令弟子门人,对结丹长老基本无效。 云缺听罢笑了笑,说句知道了,便消失在传送阵。 顾红鱼的那个条件,云缺现在心里都没谱。 对方的心机太深,指不定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他本不想回宗门,但子鼠要对师叔下手,不回去还不行。 传送阵的确方便。 云缺眼前一片光影流转,瞬息后便出现在燕国皇城。 这边的传送阵设置在长柳街,有数十名万阵峰弟子驻守。 正好,云缺去了趟司若南的炼器铺子。 小小的店铺正常开张,只是没什么买卖, 司若南正低头摆弄着一些炼器材料,尽管华发早生,举止依旧优雅从容。 听到有人进店,司若南也不抬头,道: 「想要些什么法器,自行挑选即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迈进小店,云缺改换嗓音道: 「不买东西,特来卖一颗人头,店家出个价吧。」 扑通一声,大半个人头落在司若南眼前。 还以为有人来找茬,司若南的店铺确实也收购材料,可哪有卖人头的。 然而当司若南看到眼前的人头之后,优雅的仪态瞬间荡然无存。 「老贼!你也有今日!」 司若南眼圈发红,恨不得在羊重光的人头上再切几剑泄愤。 就是面前的人头,设计暗杀了她的师尊,下令宝器宗追杀她多年,以至于亲弟弟也被牵连而亡。 司若南做梦都想杀掉羊重光。 可对方是结丹高手,又掌握着宝器宗,她一介筑基而已,除了奔波逃命,别无他法。 甚至明知夫君和儿子就在皇城,司若南都不敢经常与胡铁山和胡聪明见面,她怕家人被自己连累,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守着自己的小店,独自生活。 如今,羊重光已死,司若南终于大仇得报。 再也不用担心被追杀,终于能一家团圆。 这颗人头,无论多少钱,司若南都会买下,可当她抬头看到云缺之后,再次一怔。. 「弟弟!怎么是你?你杀了羊重光!」 司若南无法置信的望着云缺。 她不敢相信云缺竟然能杀掉宝器宗当代的结丹宗主! 「灵剑宗一群长老杀的,我只是帮点小忙打打下手,于是要了颗人头来给南姐出气。」云缺笑道。 「你没受伤吧!让姐姐看看。」司若南围着云缺绕了三圈,确定这个弟弟完好无损才放心下来。 「放心吧南姐,我命大,一个羊重光可奈何不了我。」云缺笑道。 司若南连连点头说好。 随后司若南带上人头到了后院,焚香祷告,祭奠已故的师尊。 云缺将宝器宗已经覆灭的消息告诉了司若南,听后,司若南只是轻叹一声。 被追杀这么多年,宗门,早已与她无关了。 「这下南姐不用担心追杀,可以搬去与聪明一起住了。」 「一个人习惯了,这间铺子我舍不得,聪明有他爹照看,我在这边至少还能赚些灵石。」 「南姐不如白天来看铺子,晚上就回家去住,男人大多靠不住,胡铁山那家伙经常和侯府管家喝酒,酒这东西神奇得很,喝着喝着就能把人喝去青楼……哎,南姐去哪?」 「关铺子,回家!」 侯府。 小丫鬟秋香正忙着上菜,一盘盘飘香的菜肴不断送去大厅。 正忙活着,一抬头,看到一身白衣的身影阔步而来。 「侯爷回来了!」秋香高兴的道:「侯爷没吃饭吧,我去添双筷子!」 云缺哼了一声。 好么,自己这个主人回来都是添筷子,快成客人了。 可想而知胡铁山和萍山君那两个家伙肯定天天酒肉不断,醉生梦死。 一步迈进大厅,云缺喝道: 「一群无耻的老酒鬼,不把侯府吃穷了你们是不甘心呐,呃……首辅大人!岳父也在!」 一进门,发现屋里人不少。 除了胡铁山和萍山君,首辅周史伯和牧轻舟居然也在。 直接忽略了刚才自己骂的无耻老酒鬼,云缺先朝牧轻舟与周史伯拱手见礼。 周史伯笑道: 「听闻侯府来了位阅历过人的管家,特来讨教一二,萍山君学识之渊博,老朽甘拜下风啊。」 「碰巧路过遇到首辅大人,没地方吃饭就进来转转。」 牧轻舟则实惠多了,反正女婿又不是外人,不吃白不吃。 萍山君得意的端着酒杯道:「侯爷既然回来,快落座吧,菜都要凉喽。」 胡铁山则脸不红不白的道:「满皇城,现在就属侯府的厨子手艺最好,为了不让厨子手艺生疏,最好每天都让他做点菜。」 说完发现司若南也到了,胡铁山顿时一阵尴尬,混吃混喝还被自家夫人撞见,实在难堪。 众人重新落座,高谈阔论,一场酒宴吃得畅快淋漓。 都是老朋友了,没人见外。 席间,云缺想起千年雪劫之事,问了问萍山君。 「有所耳闻,千年雪劫多为传说,具体会不会发生,尚无定论。」萍山君道。 「恐怕是真的,天一道宗已经着手开始准备应对了,据说至多十几年就会开始。」云缺道。 「连道宗都认定的话,那雪劫一事不会是空穴来风,劫难啊。」萍山君感叹道。 听闻雪劫之事,周史伯仔细打听了一番,得知是千年一次的浩劫后,老者恍然道: 「难怪,老朽阅遍群书,无论燕国还是周边国度,记载的最长历史仅有九百载,原来千年前的一切,已经被雪劫淹没,没有半点痕迹遗留。」 这番话,让众人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雪劫一到,苍生湮灭! 留给云州生灵的时间,不过区区十余年罢了。 「首辅大人最好趁早准备,雪劫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只要熬过几年,就能看到希望。」云缺道。 「本打算这两年便解甲归田,告老还乡,看来还得忙碌一番呐。」 周史伯精神很好,颔首道:「云侯放心,老朽自当竭尽全力,在雪劫来临前建造高城,移居百姓,存储大量煤炭为过冬做准备,希望严冬尽头,我们都能看到春天来临。」 众人纷纷点头。 劫难临头,唯有众志成城才有机会迎来希望。 告知了雪劫一事,云缺将目光望向牧轻舟。 「岳父,青瑶她……」 云缺欲言又止,眼中泛起一丝悲意。 牧轻舟脸色一变,他猜到什么,声音沙哑道:「青瑶出事了是么,她现在是死是活。」 问这话的时候,牧轻舟觉得心口压着一块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肯定活着,只是尚未找到。」云缺肯定的道。 「青瑶去哪了,迷失在化境还是陷入某处险地?」牧轻舟追问道。 「青瑶她变成花瓣,飘走了。」 云缺说完,不仅牧轻舟愣住,萍山君胡铁山等人全部怔在原地。 第440章 门长老的来历 一个大活人,居然变成花瓣飞走,如此诡异的事,就像听鬼故事一样。 但从云缺凝重的神色中,人们知道这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的一幕。 云缺将人头擂之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众人听得惊诧不已。 「神魂缺失……莫非青瑶的神魂,去了另外一半神魂所在之处,已经神魂完整。」 牧轻舟紧锁眉峰道。 「我猜测应该是这样,师叔既然断定青瑶神魂有缺,那么她飞走的神魂一定会被另一半吸引。」云缺道。 牧轻舟知道自己女儿从小就特殊,那股怨恨的可怕力量始终藏在他女儿身上,以后早晚会出事。 长叹一声,牧轻舟道: 「吉人自有天相,青瑶有自己的命数,我相信她会有归来的一天,云缺,你不必为此事太过费神,对你来说,修炼更加重要,唯有更强的力量,才能保护家人。」 牧轻舟是个识大体的人,不会为了女儿苦苦相求云缺,拖住云缺。 「岳父放心,我肯定会找到青瑶,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云缺凝重道。 叙旧结束,酒宴撤下,周史伯与牧轻舟相继告辞。 云缺去了趟后宅,在父亲尸体旁独坐良久,才离开侯府。 回到长柳街传送阵,云缺准备返回宗门。 子鼠必须尽快揪出来,否则云缺始终无法心安。 赫子儒在赤霞国,这边传送阵可没熟人,想要以传送阵回宗门,得自己出灵石。 打听了一下,传送一次居然需要一百灵石! 一百灵石对云缺来说九牛一毛,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正常的筑基修士来说可绝对不少。 一两天的路程,除非身家颇丰,否则谁也不会为了节省这点时间而耗费百块灵石。 拿出百块灵石,云缺走上传送阵,片刻后出现在宗门之内。 眼前是万阵峰,宗门的传送阵就修建在万阵峰脚下。 先回滕云峰。 峰顶静悄悄,十分安静,显得有些压抑。 自从洛小雨和牧青瑶出现意外,薛子仪等几人就没笑过,始终沉浸在悲痛当中。 加上人头擂之后,云缺不知所踪,薛子仪众人除了等待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薛子仪最怕的就是等着等着,等来了云缺陨落的噩耗。 这几天,这位大师姐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 当看到云缺好端端的出现在眼前,薛子仪差点流下眼泪。 「小师弟回来了!」 「云侯回来了!」 马庸牛不才寒娇武大川几人问询而来,高兴不已。 「小师弟别伤心,牧青瑶肯定还活着!」薛子仪十分肯定的道:「我们一起找,早晚能再见到她!」 云缺点点头,谢过师兄师姐的安慰。 报过平安后,云缺独自来到峰顶的竹屋前。 屋子里传来李闲云轻微的鼾声,听得出睡得正香。 敲了敲门。 没人答话,云缺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李闲云的睡姿向来妖娆。 一手托腮,侧身而眠,不细看还以为是个美人酣眠。 在心里道了句老变态,云缺咳嗽一声,道: 「师叔,师侄回来了,那龙将军已经被我坑死,从他嘴里得到个消息,天涯剑阁要对师叔下手,你最好早做准备。」 呼噜,呼噜。 李闲云仍旧在睡。 对这位师叔,云缺没隐瞒龙将军已死的消息, 本打算由此让李闲云加点小心,不料人家都不醒。 云缺知道李闲云听得到,无奈的道: 「消息带给师叔了,师叔若不小心死掉,师侄只能帮你在山顶挖个坟立个碑。」 呼噜,呼噜。 鼾声依旧。 消息带到,只要有所防备,除非元婴强者出手,否则很难有人能伤得到李闲云。 随后云缺走了趟剑牢,见到棋老。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能安然无恙!正好手痒,先陪老夫杀上几局!」 棋老二话不说,拿出棋盘,拉着云缺非得来几盘才行。 陪着棋老这个臭棋篓子下了几盘棋,云缺道明来意,询问起有关门长老的事迹。 「门长老啊……」 棋老现出回忆之色,唏嘘道: 「那家伙古怪得很,他叫齐六甲,是老宗主在七涧遇到的怪人,当时他困在囚魔涧,自称散修,是老宗主将他救了出来,收留在宗门。」 「起初这个齐六甲还算正常,为人油滑,除了喜欢拍马屁之外,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后来老宗主常年闭关,齐六甲就开始小动作不断。」 「那阵子宗门经常丢东西,都与他有关,灵草园的灵草,百炼峰的灵材,十六洞天的灵石,最后连宝库都被他偷了好几次,宗门那些年的损失加起来极为惊人。」 「明知齐六甲是个贼,偏偏抓不到他的证据,当时没有长老会,一些长老就自行组成防贼同盟,千方百计要揪出贼人,用了不少办法,甚至不惜以重宝做饵。」 「结果被当做诱饵的重宝,反而又被偷了,还没人看到齐六甲如何动的手,宗门那段时间人心惶惶,草木皆贼啊。」 「不少长老将手底下但凡值点钱的东西,统统收进储物袋,全都随身带着,以至于那时候储物袋的价格被炒到直接翻倍,做储物袋生意的店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多行不义必自毙,后来那齐六甲偷到雷山,这下倒了霉,触怒了灵尊,被灵尊大卸八块给分了尸,结果这家伙的身体居然不死,剩张嘴巴一个劲求饶,赌咒发誓承认错误,并且吐出盗走的所有东西。」 「当时看守宝库的长老,对齐六甲恨之入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多次盗窃宝库,这口恶气出不来,于是将齐六甲的躯体分别炼制在各处宝库的大门上,天天对着大门开骂,以解心头之恨。」 「那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宝库长老不知换了多少人,大门还是那一面,于是门长老这个称谓便流传了下来,其实只是个戏称罢了。」 听闻门长老的来历,云缺解开了埋在心里的一个疑团。 难怪在梦境世界,管家叫老齐呢,原来门长老真正的名字叫齐六甲。 门长老这种称呼,从宗门传到了剑宫,本来就是戏称,于是越传越离谱,最后被剑宫弟子误传是剑首斩杀的山精炼制。 从棋老的讲述中,云缺提炼出一个重点消息。 囚魔涧! 齐六甲是老宗主纪千古在囚魔涧发现的散修。 按照梦境世界里门长老自己的说辞,他为了躲避追杀才藏身在七王山。 如此一对照,门长老口中的七王山,必定是七涧无疑。 不过门长老为何偏偏躲在囚魔涧,而不是其他六处山涧? 囚魔涧里,难道有门长老需要的东西? 这一点,云缺百思不解,始终存疑。 第441章 生命倒计时 午夜时分。 灵剑宗内一片静怡。 万阵峰下,巨大的传送法阵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晕。 由于传送阵开启,平日里维护法阵的弟子增加了三倍,昼夜不息的驻守在法阵两旁。 此刻,这些万阵峰弟子全部面朝着法阵外侧,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毫无神采,麻木的静立在原地,犹如一个个没有知觉的人偶。 一道瘦小的身影正无声无息的行走在法阵外围,将一块块灵石填充在凹陷当中。 这人披着一身黑袍,兜帽下,只能看到一张噙着微笑的嘴巴。 阴冷的笑容,在惨白的月光里备显冰冷。 「李闲云,你的生命开始倒计时喽。」 黑衣人低低的轻语中,传送阵大阵开始闪烁起来。 一团又一团庞然大物般的黑影相继出现在大阵之上,随后又各自融入了黑夜当中。 在这些黑影消失的同时,伴随着蛇形声,蛙鸣声,猛虎的低吼声,巨鳄的呼吸声。 最后一道光泽亮起。 传送阵上出现一个豹子大小的身影,一道金芒闪过,那身影便消失不见。 月光下,近百道飞剑正在宗门内飞行。 是些琴瑟峰弟子。 一个个垂头丧气,好像吃了苦瓜似的满脸苦涩。 「一群废物!」 飞行在最前方的,是琴瑟峰长老繁琴,这个阴森老妪曾经在百峰大会挖苦云缺结果被打了脸。 「一天时间,你们近百人才找到不足十颗三火草,除了偷懒耍滑你们还会什么!」 三火草是火鸦涧的特产,可炼制灵丹。 繁琴由于急需一种灵丹,特意带着一群弟子前往火鸦涧,从早上寻觅到半夜仅仅找到八棵而已,对她要炼制的灵丹来说远远不够。 「师尊,四级火鸦太多,我们已经尽力了。」一名弟子小声道。 「闭嘴!」 繁琴反手抽出一记灵力嘴巴,扇在那弟子脸上,发出一声脆响。 「四级火鸦算什么,区区妖畜而已!你们修炼了多少年?连对付几只四级火鸦都手忙脚乱,全是废物!」 繁琴阴阳怪气的骂道。 她门下的弟子们不敢吭声了,挨了嘴巴的弟子捂着脸一脸委屈。 其实哪里是几只四级火鸦,而是几十只! 繁琴向来不讲道理,弟子们知道这时候谁敢狡辩,肯定得吃苦头。 人家是长老,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一群没用的东西,养你们还不如养几条狗有用!」 繁琴尖酸刻薄的骂个不停,一路骂到琴瑟峰。 自家地盘,繁琴闭着眼睛都能找回来,可今天抵达后她忽然愣了下。 脚下,是一座黑漆漆遍布怪石的高山,山顶什么都没有。 没有灯火,没有屋子,空旷一片。 繁琴还以为自己出来一天,家里被谁给一锅端了,连房子殿宇都给拆了。 错愕片刻,繁琴望向对面百丈之外。 琴瑟峰好端端的就在原地,山顶遍布殿宇,灯火通明。 走错路了…… 心里刚泛起这个念头,繁琴觉得不对。 「琴瑟峰旁边怎么多了座山?」 她自语出声。 琴瑟峰周边里许范围,根本没有山,连个山包都没有,是一片丛林地带。 一众弟子正觉得纳闷的时候,就见那座陌生的山峰突然在半山腰开裂,一条怪蟒般的东西闪电般探出,卷住繁琴,一下就扯回裂开的山腹中。 整个过程在瞬间完成! 繁琴甚至连惊呼都没发出来,就消失在山体之内。 一群弟子全都傻了,愣愣的站在飞剑上。 骨碌。 奇怪的响动中,两块数丈高的圆形巨石翻出山体,出现在山顶两侧。 那是两颗巨大的眼珠,碧蓝碧蓝,瞳孔犹如磨盘! 当看到这两只眼珠,再联想刚才裂开的山体与卷走繁琴的怪蛇,一群琴瑟峰弟子终于恍然大悟。 眼前这座陌生山峰,根本不是什么山,而是一头蟾蜍类的巨兽! 开裂的山体是嘴巴,卷走繁琴的是长舌! 山体上密密麻麻的怪石,就是这头巨兽皮肤上的无数疙瘩! 能瞬间吞噬掉一位长老,如此巨兽将可怕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至少在六级妖兽以上! 「啊!!!!!!!!」 一名女弟子的尖叫,撕碎了宁静的黑夜,灵剑宗山门,就此陷入混乱当中。 锁烟峰。 佟岐正在品着新酿的灵酒。 「还差点火候,灵气足够,口感涩了点。」 「师尊!有头大象!就在山顶外面!」 一名在山巅苦练剑法的弟子,带着满身汗水,神色惊恐的来报。 佟岐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斥责道: 「山顶外面有大象?你家大象会飞呀!会飞的那是大雁!我看你长得像大象!」 「不、不会飞!是山那么高的大象!」练剑的弟子都要语无伦次了。 「练剑练的走火入魔了是不是?」佟岐正说着,忽然发现酒杯里出现一层涟漪。 那是地面震动所产生的波纹。 佟岐带着狐疑,快步走出门外来到山顶边缘。 远处一片漆黑。 佟岐运转灵力提升视觉,随后他的脸色瞬间大变。 他看到了大象。 几乎与锁烟峰齐高的一头巨象! 巨象浑身铁青,皮肤遍布褶皱犹如树皮,正一步步从锁烟峰旁边经过。 每迈出一步,地面就会出现轻微的震颤。 佟岐瞬间收敛气息,一动没敢动,直接趴在山顶,额头的冷汗如小溪般滴落。 无需去特意感知,从巨象如山般的身躯即可分辨,那是一头七级程度的大妖! 宗门里怎么会出现七级大妖! 佟岐在心里大吼着,可嘴巴却死死闭住,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巨象停住脚步。 庞大的头颅左右晃动一下,长长的鼻子扬起,嗅着什么气息。 佟岐正好能看到比水缸都粗的象鼻,就在自己头顶,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以他结丹初期的修为,对上五级妖兽不算什么,六级妖兽,玩命儿的话他也敢比划比划。 可七级大妖,别说比划,只要他敢出手,只有一个结果。 必死无疑! 硕大的象鼻缓缓垂落,地面的轻微震荡重新出现,巨象离开了锁烟峰。 呼…… 好半晌之后,佟岐终于呼出一口气。 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腿肚子都在打颤。 「铁木象……」 佟岐认出了刚才的巨兽,惊悚着低语道:「宗门里居然有七级大妖出没!」看書菈 几乎在同一时间,云缺得知门长老的消息后,离开了剑牢。 正要御剑返回滕云峰,忽然动作一滞。 云缺以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察觉到有目光窥探 。 扭头望去。 一双金灿灿的眸子,在黑夜里犹如两团鬼火般,正悬于远处一棵高大的古树上。 第442章 子鼠的黑手 当云缺看到那双金色眸子的瞬间,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骤然升腾。 天泉剑直接出鞘! 同时云缺放出了盲蛇,死劫之力浮现于眼瞳之内。 树上的眼瞳绝非人类,而是一头异兽。 尽管身躯不算庞大,但其危险的程度远超普通的结丹修士。 「七级……」 云缺的低语中带着深深诧异。 这里是灵剑宗山门,怎会出现七级大妖! 难道是七涧妖邪又跑出来了? 正想到这里,一副棋盘凭空而现。 棋老的身影随之走出剑牢,站在云缺身旁。 两人随时准备着出手,灵力各自运转到极致,如临大敌。 树上的金色眼瞳闪烁了一下,很快消失在夜幕当中。 云缺以过人的眼力,看出那头异兽类似豹子又好像大猫,浑身长毛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长尾。 「碧眼金丝鼬……」 棋老的声音夹杂着深深忌惮,即便对方已经消失,棋盘法宝始终悬在身前。 云缺知道这种妖兽。 灵剑宗记载着各类妖兽的书籍上有所记载。 碧眼金丝鼬,七级雷属妖兽,最喜吞噬雷属灵材,速度奇快,极其凶猛。 「七级巅峰大妖,莫非是七涧里的妖兽?」云缺道。 刚才那头异兽的气息,已经达到了七级妖兽的极限,即将进阶八级,相当于结丹巅峰强者的实力。 「七涧之内没有碧眼金丝鼬,这种妖兽栖息在云州极北之地,难寻踪迹。」棋老满腹狐疑的道。 不止七涧里没有,灵剑宗管辖的四处国度里都没有碧眼金丝鼬。 云缺目光微微发沉。 既然不是七涧里的妖邪,那只能说明一点。 「有人特意带进来的妖兽。」云缺道。 「挪移灵脉的那个女干细!」 棋老疑惑的道:「他为什么要放一头碧眼金丝鼬在山门?即便是七级巅峰大妖,有这么多长老坐镇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棋老是有底气的。 宗门派遣出二十多位长老征讨宝器宗,家里还有一大半结丹长老。 这么多长老坐镇,只要不来八级大妖,七级的碧眼金丝鼬其实威胁并不大。 只要将其困杀即可。 「想要扰乱宗门,一头七级大妖可不够,恐怕山门里还有更多妖兽出没。」云缺微蹙着眉峰道。 「他怎么放进来的妖兽?」棋老捻着胡须沉吟道。 灵剑宗虽然范围极大,数百里方圆,可妖兽来袭,必然得从外围开始进攻。 只要有所消息,最外围一圈的山峰肯定先得到消息,从而示警。 剑牢所在地,绝非外围区域,能出现在这里,几乎算进入了灵剑宗的腹地! 「传送阵!」 云缺与棋老同时道出这三个字。 想要无声无息让大批妖兽同时抵达灵剑宗之内,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借助传送阵! 「传送阵肯定出事了,过去看看!」棋老焦急道。 云缺点头称好,正要随着棋老同往,忽然神色微微一变。 「棋老先行一步,我回滕云峰一趟告知师叔。」云缺道。 「好,我先去。」 棋老踏上棋盘朝着传送阵方向急急飞去。 等棋老走后,云缺从储物戒取出了辰龙令。 令牌上正浮现出灵气波动。 背面的子鼠图案亮着光晕。 子鼠,在 这个时候联系辰龙。 「子鼠这家伙,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云缺走到不远处的古树背后,开启了令牌。 短暂的沉默过后,对面传来沙哑的声音。 「你在灵剑宗附近。」 子鼠的语气十分笃定,认准了辰龙所在的位置距离灵剑宗不远。 「没错。」 云缺简短回复了两个字。 「来滕云峰,杀李闲云的机会,到了。」 云缺听罢心头一惊。 宗门内出现妖兽,本以为又是针对灵剑宗的手笔,没想到目标居然是李闲云! 沉默了稍许,云缺道: 「让我去灵剑宗杀李闲云,与送死有何区别。」 对面传来低低的笑声。 「放心,灵剑宗已经大乱,现在山门里有百头五级以上的妖兽出没,其中达到七级的大妖有三头,你觉得,今晚谁会有闲情雅致去滕云峰看看李闲云睡得香不香呢。」 子鼠的语气充满自信。 「我现在伤势未愈,未必是李闲云的对手。」云缺以沙哑的声音道。 「不必担心,有人接应你,李闲云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他中了我的化梦蛊,陷入他自己的梦境当中无法醒来,以他肉身的自主防御能力,连一成修为恐怕都发挥不出。」 云缺听得心头暗惊。 师叔竟不知不觉间被人算计! 遭了子鼠的黑手! 自己来剑牢之前还特意叮嘱过李闲云,没想到半天时间没到,子鼠居然已经动手了。 「好,我很快就到,接应的人是谁。」云缺道。 「到了,你便知道。」子鼠低笑着道:「沧海一剑。」 「断千古。」 云缺无奈之下,只能结束这场简短的传音对话。 没套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师叔中了化梦蛊,情况十分不妙。 「居然有人接应辰龙,子鼠在宗门里还有帮手,到底是谁?」 云缺紧锁眉峰。 子鼠不打算出手对付李闲云,这家伙无比谨慎,下了蛊就走,将杀掉李闲云的任务交给龙将军。 狡诈而冷血的家伙。 云缺对子鼠越来越了解。 这种人,除了自己之外,从不会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其他暗剑使。 更不会将自己陷入任何危险当中,明知李闲云陷入梦境无法自拔,子鼠也没打算现身。 即便龙将军抵达,他也另外派遣人手接应。 实在太狡猾! 想要揪出这个家伙,比云缺预想的要困难得多。. 盘算了一下时间,云缺御剑飞往传送阵的位置。 现在不能立刻回滕云峰。 既然子鼠成功下蛊,他安插的接应人手也肯定已经到了,如果回去,只能面对那个接应龙将军的人。 云缺打算趁这次机会,把子鼠给挖出来! 否则后患无穷。 连李闲云都能着了道儿,子鼠的存在太过危险。 至于薛子仪几人的安危,即使现在回去也晚了。 若子鼠想要杀人,薛子仪几人肯定早死了,如果子鼠不在乎几个小蚂蚁,薛子仪等人则会始终蒙在鼓里,不是睡觉就是在住处修炼。 云缺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知道现在担心薛子仪她们根本没用。 杯子已经落地,回不回头看,都是一个结果。 现在最关键的是,找个强力的帮手,帮着自己挖出子鼠! 第443章 死亡乐章 灵剑宗里,云缺所信任的人不多。 棋老是一个。 云缺打算去传送阵区域找棋老帮忙,救出师叔,挖出子鼠。 从子鼠刚才的传音来看,杀李闲云,子鼠不会出手。 主力是龙将军,还有那个神秘的帮手配合。 自己不仅要提防暗处的子鼠,还要直面子鼠找来的帮手。 能被子鼠当做帮手,此人的修为绝对不会低就是了。 飞行途中,云缺看到远处一头移动的巨山。 那是一头巨大的象妖,走动间,地面会出现颤动。 「三头七级大妖……」 云缺呢喃着子鼠传音的讯息。 今晚的灵剑宗,注定会乱成一团。 天泉峰。 陈词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 无需弟子禀报,他的灵识感知内,已经察觉天泉峰附近出现好几头妖兽的气息 站在峰顶一瞧,整个宗门内到处是剑光与惊呼声。 才消停没几天的灵剑宗,居然又被搅成一滩浑水。 「该死的天涯剑阁!」 陈词狠狠捏起拳头,愤怒之余,生出种无力感。 他觉得自己这个大长老,在应对天涯剑阁这个强敌之际,有些力不从心了。 老宗主若还在,就好了…… 陈词在内心无奈的遗憾着。 若有元婴坐镇,宗门岂能三天两头被人算计。 无奈归无奈,现在他陈词才是大长老,灵剑宗的话事人。 他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面对来自天涯剑阁的一次次危机。 命手下弟子将就近的长老召集而来。 不多时,距离天泉峰最近的二十多位峰主相继抵达。 「大长老!宗门有七级大妖出没!」 「五级六级的也不少!」 「已经有长老被杀!」 「什么!谁死了?」陈词闻言一惊,忙问道。 「繁琴!据琴瑟弟子所言,繁琴被一头山一般巨大的怪蟾吞杀!」 「能吞杀结丹长老,至少在六级以上,恐怕是七级大妖!」 一众长老人心惶惶,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已经出现长老陨落。 七级大妖,至少要结丹后期才有把握对付。 灵剑宗百位峰主,大多数其实都是结丹中期与初期,整个灵剑宗达到结丹后期的,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位。 即便有结丹后期修为,其实也没人愿意与七级大妖交手。 除非大妖身上有着极为珍贵,必须获取的至宝,否则宁可绕路,也没人愿意招惹达到七级的妖兽。 「莫非是山蟾,此兽连我都没把握击杀……」 陈词猜测吞噬繁琴的妖兽,是一种罕见的山蟾,这种东西通常生存在深山大泽,怎么会出现在宗门里。 「妖兽太多,而且等级都很高,时间一长肯定死的人更多,不如请灵尊吧!」 有长老出主意。 陈词苦笑了一声。 他也想请灵尊,可灵尊是说请就能请的么。 让一群妖兽在宗门里乱窜,真要把灵尊请出来,妖兽肯定活不成,他们这群长老恐怕也活不成。 灵尊一旦被触怒,杀些结丹长老泄愤都有可能。 「这么点小事就惊动灵尊,显得我们都是无能之辈。」 陈词冷静的下达命令,道: 「集结各峰长老,三人一组,尽力清除妖兽,遇到七级大妖就先拖住,等待援手,另外派人去 桃花峰保护宗主。」 众人听令,以三人为一组,分散开来。 恶战,在灵剑宗各处发生。 灵剑宗的百多位长老,数万弟子,与一群千奇百怪的妖兽周旋。 时而有人落入兽口,亡命当场。 由于侵入山门的均为高等妖兽,最少都在五级以上,等同于结丹境,筑基弟子除非数百人的围攻才有机会拖住一头,但伤亡必定惨重。 弟子们的人数只要少于一百,就会被五级妖兽吞噬一空。 修士的血肉,对妖族来说无异于大补之物。 尝到了血食的美味,这群妖兽变得愈发疯狂,到处吞杀着灵剑宗弟子。 惨叫声,兽吼声,喝骂声,求救声,刀剑与獠牙利爪的撞击声,种种声音汇聚在一处,形成了特殊的旋律,犹如一场死亡乐章,演奏在灵剑宗山门之内。 云缺一路疾行,避开遭遇的妖兽,很快抵达传送阵。 棋老正在查看传送阵外镇守的万阵峰弟子。 这些弟子一个个目光空洞,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离远看是在看守大阵,实际上都被摄去了元神,成为一群行尸走肉。 「没救了,全死了。」 棋老沉沉一叹,放弃了救援的举动。 虽然尚有一口气在,但这些万阵峰弟子的元神完全被覆灭,救回来也只能像个痴呆一样终年卧床。 如此生存,对修行者来说比死都难受,远不如来上一刀让其解脱。 「到底谁下的手,够狠!」 棋老咬牙冷喝。 一次能让百余名筑基境的万阵峰弟子丧失元神,如此手段必定是结丹所为。 看到这些行尸走肉般的万阵峰弟子,云缺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子鼠果然是借助传送阵,将妖兽送进了灵剑宗的山门之内。 传送阵的确方便,可瞬间挪移到万里之外。 但传送阵有个弊端。 如果被敌人占据,那传送阵就成了要命的镰刀,可以源源不断将敌人送进自家大本营。 灵剑宗作为古老的宗门,早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宗门传送阵轻易不会开启。 直至这次讨伐宝器宗,才将传送阵完全开放。 「外面的传送阵,不知哪一处出了疏漏。」云缺道。 传送阵互相连通,子鼠能将一群妖兽送进宗门,可见外面位于四处国度的四座传送阵,必定有一处已经被子鼠占据。 棋老紧紧皱眉道: 「现在不能贸然去查探,容易中了对方的埋伏,不管哪处传送阵出了问题,先封锁宗门的主阵再说!」 为了杜绝后患,棋老准备关闭万阵峰下的主传送阵。 这边一旦关闭,便切断了这条传送通道,外面的人自然无法传送进来。 云缺点头赞同。 危机时刻,切断危险源最为重要。 棋老的阵道造诣在宗门属于顶尖的,他正要亲自动手关闭传送阵,忽然大阵外围亮起光晕。 又有人传送而来! 棋老神色一变,祭出棋盘法宝严阵以待。 云缺也拿出了天泉剑,准备随时出手。 来的不知是不是妖兽,大阵开始运转,现在切断已经晚了。 光晕流转间,现出一道人影。 发现是人,棋老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一群妖兽就好,否则灵剑宗非得忙乱套不可。 光晕消退,云缺最先看到的,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第444章 钓出来烤了吃 不用看是谁,云缺猜都猜得出来。 整个云州修仙界,愿意成天戴着绿帽子的恐怕只有照星河一个。 等光晕消退,果然现出照星河的身影。 「照星河!你怎么回来了?」 棋老见照星河传送回来,意外的道:「岳八碗他们呢?」 照星河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刚从传送阵回来就看到棋老和云缺。 「见过棋老,岳长老与其他人正在赤霞国皇宫驻地,我回来通报个消息。」照星河拱手道。 「宝器宗覆灭的消息已经派人传回来了,还有什么消息?」棋老疑惑道。 岳八碗等人刚回到赤霞国,就将战况带回了宗门,棋老已经得知,下一步行动正准备明天商讨,结果出现了今晚的意外。 「赤霞国的传送阵,出事了。」云缺猜测道。 照星河凝重的点了点头,道:「车亘车长老被暗杀,已经陨落。」 车亘是万阵峰峰主,负责传送阵事宜。 听闻噩耗,棋老面露悲容,一时难以置信。 「车亘,死了……」 棋老仰头长叹一声。 在宗门里,车亘与棋老的关系最好,两人年岁差不多,时常切磋阵道。 「老伙计,一路走好,杀你之人,我必诛之!」 棋老悲切着低吼道。 很快收起悲容,棋老沉声道:「车亘怎么死的,可有凶手线索?」 「车长老死于元神崩裂,没有外伤,也没有打斗痕迹,对方手脚相当干净,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照星河语速极快的简短讲述了一番经过。 「征讨宝器宗之前,岳长老命车亘驻守皇宫传送阵,我们回来的时候没见到他,以为车长老回宗门调集什么材料,并未在意。」 「等到了晚上,始终未见车亘的踪迹,于是我派人四处找了找,在皇宫角落发现他的尸体。」 「尸体被我封存并分析过,从时间判断,车长老遇难之际,应该是我们进攻宝器宗的时候。」 云缺仔细的听完,回忆了一下。 的确自己从赤霞国传送到燕国的时候,没见到那位车亘。 棋老将指骨捏着嘎巴作响。 「杀了车亘,对方就能利用赤霞国传送阵将一群妖兽送进宗门,而且还是在岳八碗一众长老的眼皮子底下!好手段!」 棋老恨得无以复加。 杀害车亘的,必定是挪移灵脉的宗门女干细。 此人不仅心思细腻,还胆量极大,在岳八碗等人的临时据地附近就敢借用传送阵输送妖兽。 「宗门里有妖兽?」 照星河听闻一怔。 当得知那女干细借助传送阵弄来一群妖兽在宗门乱串后,照星河吃惊不已。 「胆大心细,此人对时机的把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难缠的对手……」照星河低语道。 他不得不承认,蛰伏在宗门的女干细,远远比他预料的要可怕得多。 远处,剑光耀亮了黑夜。 惨白的月色下,一群脚踏飞剑的身影正与一头如山般的庞然大物缠斗。 棋老焦急道: 「居然是山蟾!七级大妖中最皮糙肉厚的一类,必须尽快铲除这些妖兽,否则死伤会难以估量,还有一头七级巅峰的碧眼金丝鼬不知去向,我去找陈词,你们俩就近帮忙即可。」 说罢棋老不敢耽搁,驾驭棋盘直奔天泉峰。 棋老不去坐镇,灵剑宗这群峰主就是一盘散沙。 陈词的号令,很容易被某些人阴奉阳违,如 此危机关头,灵剑宗的长老若不能同心协力,各扫门前雪,后果将不堪设想。 云缺没拦着棋老。 本打算找棋老帮忙对付子鼠,既然照星河到了,正好换成这个绿帽子。 对付子鼠这种心机高手,棋老并不擅长。 照星河就合适多了。 「云侯觉得,我们先去帮谁。」 照星河望着远处的庞然大物,皱眉道。 他也没想到宗门会乱成这样,早知道把岳八碗等人全调回来好了。 「谁也不帮。」云缺指了指自己,道:「帮我。」 照星河略感意外,见云缺不是开玩笑,立刻肃然道: 「你说,要我怎么做。」 「妖兽只是棋盘上的乱子,引人耳目,对方真正的杀招,在滕云峰。」 云缺目光凝重的道:「有人要趁机杀掉李闲云。」 即便照星河再如何稳重,听闻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天下金丹第一人,谁能杀得掉?」照星河诧异道。 「明着自然很难,若是暗中下手,天下第一金丹也有可能栽跟头。」 云缺简短的道: 「我师叔此时应该中了埋伏,实力大跌,宗门的女干细今晚就要动手,对方不会亲自出手,而是派人接应龙将军,我来伪装龙将军与接头的家伙碰面,照长老的任务是藏身暗处,等待时机。」 照星河一听就懂,凝重的点头道: 「好,我来与那女干细在暗中交锋,他不出,我不动,不过龙将军的那个接头人,恐怕也不好对付,你若不敌的话,我不能始终藏着。」 「不。」 云缺否决道: 「不管接头人是谁,由我来对付,那女干细不现身,你就别出手,否则对方肯定会溜走,再想揪他出来,很难有机会了。」 照星河目光中现出敬佩之色,道: 「用自己做诱饵,涧主此举相当凶险,我们这次钓的可不是小鱼,而是吃人的鲨,若接头人是宗门内修为高深的长老,你有可能会死。」 云缺忽然笑了笑。看書菈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不管他是鲨还是鳄,害我师叔,就要钓出来烤了吃!」 云缺心意已决。 李闲云的地位,在云缺心里与大师姐等人一样,都是自己最亲的人。 回滕云峰之前,先要做点准备。 云缺翻了翻羊重光的储物戒。 一直没机会看,别的东西没关注,只找法阵。 宝器宗以炼器闻名,阵法也足够繁多,羊重光的储物戒里共有十几座小型的随身法阵。 云缺取出一个风团状态的迷你小阵,托在掌心。 「阴风绝灵阵!」 照星河见识颇广,一眼认出法阵的真相,道: 「此阵能隔绝灵气,困入其中的修士若想动用灵力将十分艰难,相当于被压制了修为,而且阴风一起,外界的灵识即可完全隔断,无人能窥探。」 云缺试了试开启法阵,满意的点点头。 「就它了!」 随后找出一套带兜帽的长袍披上,又取出一张金色面甲。 正是龙将军始终携带的面甲。 当云缺扣上面甲,从外面已经看不出模样,只能看到深邃的眸子。 照星河始终在旁观。 看到龙将军的面甲,他心里又是一阵骇然。 之前他只是猜测龙将军有可能被云缺重创,现在已经能断定,龙将军果然死于云缺之手! 连金丹大圆满都能 杀…… 照星河对云缺的能耐心服口服。 实在强到离谱! 不久后,披着一身长袍的云缺,独自走上了滕云峰。 第445章 好运气与坏运气 滕云峰很安静。 周围暂时没有妖兽的踪迹。 山后的弟子屋舍亮着几盏烛火,点缀着这片宁静的夜幕。 站到山顶的那一刻,云缺听到了鼾声。 不同于以往,李闲云今晚的鼾声有些发沉,睡得极深。 从鼾声即可分辨,李闲云确实状态不对。 云缺没有表现出任何焦急的征兆,一步步缓缓走到竹屋前,静立不动。 等待着接头人现身。 站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一道浑身笼罩着黑袍的身影从竹屋后转了出来。 这人出现的位置很离奇,好像之前就等在屋后,可云缺的感知却毫无察觉。 高手! 云缺瞬间判断出对方的修为,至少在结丹中期以上,甚至达到了后期! 能如此精湛的隐匿气息,这人的修为造诣绝对不俗。 黑袍人朝着云缺点头示意,随后指了指竹门,声音低沉沙哑的道: 「我来断后,天亮之前,没人会来打扰,你可以动手了。」 声音听起来很苍老,被刻意改换了声线,听不出究竟是谁。 云缺没去贸然感知对方真容,隔着面甲冷冷的扫了眼对方,同时剑脉运转,以剑气改换嗓音道: 「用不着断后,你与我联手即可。」 对方显然有些意外,沉默了稍许,道: 「我的任务是帮你清除障碍。」 「唯一的障碍就在屋子里,你若不与我联手,他答应你的好处全部作废。」 云缺不容置疑的冷声道。 云缺料到子鼠找的这个接头人,肯定是策反的灵剑宗长老,必定许诺了极大的好处。 眼前的这家伙要是不进屋子,更难引出子鼠。 既然打算今天钓鱼,那就大鱼小鱼一锅端! 黑袍人始终没动脚步。 这人很谨慎,不想与龙将军联手对付李闲云。 「无所谓,区区好处,不要也罢。」黑袍人淡淡的冷笑道。 不上钩。 云缺料到对方不肯就范,不过没关系,他另有手段。 云缺将身体转向黑袍人,缓缓抽出了辰龙剑。 「你不是接头人,你是灵剑宗一方的人,故意引我来此。」 云缺声音冷冽的沙哑道:「我也无所谓,杀李闲云之前,先拿你祭剑!」 说话间辰龙剑寒光炸起,看架势就要出手。 黑袍人没料到这个龙将军根本不相信他,心惊的同时思索着对策。 「自己人你也动手!」黑袍人低喝道。 「想要证明是自己人,就随我进竹屋,联手杀掉李闲云,否则,你会先死。」云缺冷声道。 黑袍人实在没办法了,他没想到原本只是接应的任务,变成了帮手。 沉思良久,他答应下来,道: 「好,我和你进去,不过动手对付李闲云的是你,我只负责协助一二。」 云缺垂下辰龙剑,没在开口,推开竹屋走了进去。 黑袍人跟在后面。 嘎吱。 竹屋的门,缓缓合闭。 屋子里,李闲云斜倚在竹榻,面朝着内侧,只留个背影。 云缺确认黑袍人跟进来之后,终于放心了下来。 「李闲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云缺冷声说话的同时,直接祭出阴风绝灵阵。 风团般的法阵瞬间延伸开来,在屋内形成一圈阴风屏障,笼罩住整个竹屋。 阴 风一起,灵气皆无! 屋子里的气息顷刻阴冷下来,风啸声宛若鬼哭狼嚎,空气中的灵气被阴风侵蚀得半点不剩。 黑袍人始终站在门口,兜帽下的阴冷目光泛起一丝警惕。 这家伙看样子打算随时离开,只是他没想到龙将军尚未出手先以法阵封闭了竹屋。 云缺的灵识感知始终留意着身后的黑袍人,手中辰龙剑豁然朝着李闲云斩下。 这一剑的力道拿捏得极好。 看似用尽全力,剑气汹涌,实际上只斩到了距离李闲云的脖子还有一寸的距离便停住。 同时云缺动用传音,提醒李闲云自己到了,让其动手留下身后的黑袍人。 结果意外的是,李闲云根本没动! 始终躺在竹榻上,身上浮现出一层精纯的灵力,用来防御外力。 云缺的剑,斩到了李闲云的防御灵力,发出一声闷响。 不对! 云缺的心头豁然一惊。 自己斩落辰龙剑的同时,已经用传音告知了身份,李闲云不可能听不到。 结果还是激发出防御灵力。 如此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 李闲云没有留下任何神识在本体,只有本体自主激发的防御灵力,其元神完全陷入了梦境! 李闲云以往在修炼的时候,必定会留下一丝神识在本体,不可能完全与外界隔绝。 睡觉归睡觉,该保存的清醒还是必须的。 至少肉身被攻击的时候,立刻会有所防备。 可如今的情况极为不妙,李闲云的肉身根本没有神识残留,只有本体自带的防御灵气而已。 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云缺瞬间猜测到师叔的状况。 在子鼠暗中动用化梦蛊的时候,李闲云肯定在钻研着他的梦境法门,而且到了关键时刻,不得不全身心投入梦境。 现在的李闲云,别说龙将军出手,随便来个普通的结丹修士都能将其杀掉。 正如云缺猜测的那般。 李闲云今天运气实在不太好,他正完善着大梦无疆,找到了一种能增强梦境的办法。 于是专心尝试,平日里始终留在本体的一缕神识也被他收回。 本就身处宗门,几乎是最为安全的地方,李闲云未曾想到,自己在山门里睡大觉,居然也能被人算计。看書菈 做梦也没想到的事,偏偏赶巧就发生了。 云缺在心惊的同时,不由泛起一丝后怕。 不知师叔是运气坏,还是运气好。 说运气坏,睡大觉的时候中了化梦蛊,元神完全陷入自己的梦境,外面的本体相当于任人宰割。 说运气好,如果子鼠下了化梦蛊之后,进屋一趟,随手就能取了李闲云的脑袋。 然而子鼠也算错了一步。 李闲云没想到的情况,连子鼠都没料到。 云缺在心里苦笑一声。 如果今天来的不是自己,而是龙将军,师叔肯定没命! 造化弄人,天意难料。 云缺不再迟疑,准备对身后的黑袍人下手。 以防夜长梦多,必须将其尽快清除掉! 缓缓转过身,云缺望向门口的黑袍人,冷漠道: 「我现在心情不错,很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份。」 黑袍人见云缺没斩下李闲云的脑袋,顿时察觉到不妙,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要突破法阵冲出竹屋。 可惜完了。 在他身后,一条无目的巨蟒无声无息出现,周身散发着七级 大妖的阴冷气息。 第446章 今天要灭门 既然要将黑袍人留在屋子里,进来的时候,云缺就动了手脚。 催动阴风绝灵阵的同时,将盲蛇提前放了出来,蛰伏于暗处。 接头的黑袍人,必须击杀于此。 让他出去,子鼠就会得到消息,从而远遁。 老鼠太狡猾,可不好抓。 见盲蛇出没,黑袍人倍感意外,惊呼道: 「万蛇涧里的大妖!你不是龙将军!」 对盲蛇的震惊加上意外,黑袍人忘记了遮掩声音。 云缺听得有点耳熟,眸光泛冷,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执法殿长老,褚千里,你身为长老会之一,居然投靠天涯剑阁,成了人家的一条狗。」 云缺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再伪装声音,将面甲揭掉。 「云缺!」褚千里大惊,怒道:「怎么会是你!」 褚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 天涯剑阁的高手龙将军,居然是云缺假扮的,这种事他想破头也没想到。 本该是一场陌生高手的碰头,结果成了老冤家之间的聚会。 竹屋内,云缺与褚千里冷森森的互相盯着对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云缺与褚千里之间的仇恨,早已解不开,不死不休。 褚千里很快冷静下来,冷笑道: 「正好,既然今日碰上,你这条狗命,老夫便收了!」 云缺淡笑道: 「凭你也想收我的命?放屁也放个好听点的,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本侯今儿替你算了一卦,你们褚家,今天要灭门呐。」 「尽情猖狂吧,云缺,你没了李闲云当靠山,今天我看你如何脱身!」 褚千里双臂齐震,祭出两件法宝飞剑。 褚千里最忌惮云缺的地方,不是云缺的战力,而是云缺的师叔李闲云。 今天李闲云被算计,战力十不存一,而且看样子连本体都无法控制还在沉睡。 如此良机,千载难逢! 褚千里正好趁机杀掉云缺,以泄心头之恨。 云缺也是一样的想法。 褚千里这个祸根,留在宗门早晚会算计自己,正好今天斩草除根,让褚家就此灭门。 挥手间,六道剑光浮现。 六件法宝排列在云缺身前。 巳蛇剑!寅虎剑!午马剑!辰龙剑!千叶剑!天泉剑! 法宝的光泽连成一环,锋芒耀眼。 褚千里猛然一惊。 他才拿出两件法宝而已,人家直接祭出六件! 「不得不承认,你果然有手段,区区筑基,就有六件法宝在手,结丹强者都没你富有。」 褚千里阴森的道:「不过很可惜,你只有筑基境,给你座宝山你也用不出多少能耐!」 褚千里最大的依仗,便是自己结丹后期的高深修为。 世上不可能有筑基修士会是他的对手。 褚千里此刻最忌惮的,只是那条七级大妖程度的盲蛇而已,他对云缺能拿出多少宝贝来并不在乎。 反而还很高兴。 只要云缺身上的宝贝越多,他褚千里今天的收获就越丰厚。 「试试就知道了,看我能不能用宝山砸死你。」云缺淡笑道。 「蚍蜉撼树,竹篮打水,小子,你以为一头七级大妖就能保得住你了,呵,做梦!」 褚千里冷语中直接出手,一道飞剑猛攻盲蛇,另一道飞剑直取云缺。 两道飞剑攻出的刹那,由一化百,各自分化成百道剑光。 那是剑法而来。 百道剑光均有结丹强者全力一击的威能! 作为灵剑宗的老牌长老,褚千里可绝非泛泛之辈,他在剑法上的造诣极高。 长老会五人当中,褚千里的实力至少排在前三。 他这次全力出手,没打算给云缺留下任何机会。 面对百道凶猛的剑光,云缺直接动用青云剑道第二式。 拭刃! 以六件法宝施展的拭刃,几乎是云缺当前以自身修为能爆发出的最强手段。 六件法宝飞剑由剑道激发,同样幻化成百道剑影,迎着袭来的百道剑光而去。 宽敞的竹屋内,剑气爆发开来,剑鸣之音刺耳! 拭刃的强横,让云缺完全挡住了褚千里的全力一击。 另一方,盲蛇浑身妖气升腾,蛇皮上的星点斑纹如繁星般明亮起来,犹如披上了一层星辰之甲,硬抗法宝不在话下。 盲蛇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凭着七级大妖的强横肉身,对战结丹后期不落下风。 若非云缺提前告知莫要伤到李闲云,盲蛇无法在竹屋里现出真正的本体,它的战力还会提升一大块。 即便如此,应对褚千里的百剑攻势也毫无问题。 褚千里出手后,便暗暗心惊。 他知道盲蛇很强,之前在十六洞天就曾经交过手,他只是没想到云缺的剑道也如此恐怖。 竟能以筑基修为,接下他的百剑攻势! 「看来是老夫小瞧你了,那便让你见识见识结丹后期的真正手段!」 褚千里当机立断,改变战法,突然催动出百件上品法器飞剑,形成一座剑牢困住盲蛇。 随后他收回第二把飞剑,将两百道剑光齐齐攻向云缺。 剑牢无法困住盲蛇太久,褚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他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即可。 斩杀云缺,在他想来十息足矣! 阴风绝灵阵的存在,是褚千里最为忌惮的地方。 这座大阵不仅压制着空气中的灵力,更隔绝了竹屋内外,将竹屋形成一处困兽之地。 褚千里知道云缺会炼体法门,所以他的战术是速战速决。 当阴风绝灵阵被开启的同时,陷入其中的修士灵力就会被逐渐压制。 褚千里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灵力犹如被渐渐封印,越来越少,用不了多久他就无法施展出结丹后期修为,时间若变长,除非破阵,否则他将被压制到筑基修为,乃至炼气! 到时候若只能施展筑基程度的灵力,他褚千里就没戏了。看書菈 人家云缺有炼体法门,即便灵力被压制到极限,仍旧能以肉身之力灭杀同阶。 褚千里的打算很好,但云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以筑基中期迎战结丹后期的全力进攻,那是傻子。 点动储物戒,一道身着龙袍的高大身影浮现而出。 云缺拿出了蛊皇肉身。 褚千里被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是什么强力的帮手,等认出是蛊国之皇,褚千里大笑道: 「蛊国阵眼,原来落在你手,你以为单独的蛊皇就能替你迎战强敌吗,别痴心妄想了,除非你也有蛊国大阵,此物才能对我造成威胁,否则不过是死物一个!」 褚千里眼力毒辣,看得出单独存在的蛊皇不算多大威胁,类似一头傀儡。 即便云缺有办法驾驭,他也丝毫不惧。 蛊皇的强横,体现在蛊国。 只有在蛊国大阵内的蛊皇,才能发挥出让结丹后期强者都要忌惮的威能。 失去蛊 国,蛊皇就像失去了国度的皇帝,成了孤家寡人,再无威胁可言。 「虽然他早已经死了,可未必是死物哦。」 云缺微笑着,再次取出了一把剑。 第447章 与尸为友 云缺拿出的,是天子剑。 将其放在蛊皇手里。 褚千里对云缺的举动嗤之以鼻,不屑道: 「装神弄鬼!你给傀儡再好的剑,它仍是傀儡!你不可能精通傀儡术,更不可能让傀儡拥有结丹境界的战力!」 褚千里对自己的猜测很有信心。 因为蛊皇的存在,就类似于傀儡,是被天蛊宗炼化过的人族结丹修士尸体。 一具尸体,不可能拥有生前的修为。 而傀儡这种东西,即便如何强大,也要看使用者的手段和修为。 褚千里根本不信云缺如此年纪,就能在傀儡术上有什么惊人造诣。 过人的剑道天赋,加上罕见的炼体法门,就这两样不知要耗费多少年月才能掌握。 云缺连二十岁都没到,褚千里不认为云缺除了剑道和炼体之外,还会高深的傀儡法门。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不会傀儡术。」 云缺气定神闲的指了指蛊皇,道:「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傀儡,他是我的好友,武国之君!」 褚千里听闻哈哈大笑。 「一国之君又能如何!一介死人罢了,众生平等,生前君主,死后只是尸体,你与尸体为友,实在令人嗤笑!」 「与尸为友怎么了,尸体,总好过你这种与天涯剑阁狼狈为女干的败类。」云缺反讽道。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修仙界以强者为尊,若天涯剑阁能覆灭灵剑宗,改投宗门无伤大雅。」褚千里狡辩道。 「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你这种禽兽,怕是选了块烂木头,我很好奇,天涯剑阁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敢反叛灵剑宗。」云缺笑呵呵的道。 「反正你注定是个死人,告诉你也无妨,杀了你和李闲云,我便能得到十六洞天!」褚千里冷喝道。 「抱歉啊,之前我还高看了你一眼,认为能成为长老会的都有两把刷子,现在我才知道,你就一傻子。」云缺笑着骂道。 拿灵剑宗的东西,买通灵剑宗的长老,这种没本的买卖,褚千里这等老狐狸居然都能上当。 只能说钱财迷人眼,修仙者也不例外。 「咱们到底谁傻,今日之后自有论断!」 褚千里不在废话,催动两件法宝发动攻势。 他知道云缺在拖延时间,一旁的剑牢里,盲蛇马上就要脱困。 剑光闪烁间,褚千里攻来的双剑被轻易震开,力道之大,远超褚千里的预料。 「不可能!」 褚千里大惊失色。 他的双剑不是被云缺震开的,而是那傀儡蛊皇! 一头傀儡而已,居然能挡下他的全力一击。 如此算来,傀儡发挥出的,已经是结丹后期的能力! 此刻的蛊皇,眼中泛起两团幽光,手提天子剑,一身龙袍无风自动,宛若皇帝亲临。 蛊皇是死物。 没有蛊国,云缺即便用那蛇形的蛊虫驾驭,也发挥不出多少威能。 但云缺手里有武帝剑魄! 此刻,武帝剑魄已经与蛊皇融合。 时隔百年,武帝再次掌管了他这副被炼化的身躯! 天子剑在手,武帝的目光望向云缺,微微颔首。 身为剑魄,自然听得到刚才云缺的朋友之称。 每一道剑魄,都被云缺当做好友。 剑魄不仅是他的武器,也是与他并肩而战的战友! 武帝加上盲蛇,便是云缺对付褚千里的底牌! 褚千里不信邪,再次御剑而上,尽管他用尽全 力,也难以突破天子剑的防御。 「结丹后期……这不可能!」 褚千里的神色终于变得慌乱起来。 一具傀儡都能拥有与他等同的战力,等那七级大妖冲破剑牢,今天他褚千里难逃一死! 云缺施展的种种手段,让褚千里震撼万分。 这哪里是区区筑基能拥有的能耐,多少结丹强者都用不出这么多宝贝! 褚千里意识到局面对自己极为不利。 他能施展的灵力,马上要被阴风绝灵阵压制到结丹中期,于是瞄了眼不远处的李闲云,眼中杀意一闪。 他用一柄法宝长剑对付武帝,另一件法宝快若闪电般斩向李闲云。 云缺见对方要用李闲云做筹码,心念一动间,提前藏在竹床附近的天陨麒麟被催动。 褚千里的法宝斩在麒麟兽背上,寸功未见。 天陨麒麟笼罩住整个竹床,有这件法宝防御,褚千里别想伤到李闲云。 虽然这一剑没能奏效,褚千里反而现出一抹阴险冷笑。 他这一招本是虚晃一枪,目的,就是要逼出云缺手里的天陨麒麟! 这件法宝攻防兼备,极难对付,褚千里曾经见过,所以他才故意看了眼李闲云。 只要没了天陨麒麟这张牌,他有极大的把握将云缺斩杀当场。 在法宝斩到麒麟兽的同时,褚千里抬手间又祭出第三件法宝长剑! 这把剑的等阶比之前的两把更高,剑身极其轻薄,宛若一片羽毛,带着破空声刺向云缺。 结丹后期全力催动的法宝,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速度之快,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别说筑基挡不住,结丹强者也得饮恨当场! 之前褚千里始终用两件法宝,是为了迷惑云缺,让云缺误以为他只有两件法宝而已。 这第三件法宝,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褚千里不信以云缺当前的修为,还能挡得住他蓄谋已久的绝杀! 云缺挡不住。 毕竟修为差得太多,境界鸿沟,绝非说说而已。 云缺再强,如今也只是筑基中期。 想要杀掉褚千里,需要借助盲蛇与武帝这两手底牌,否则,只能求亡叔出手。 但是褚千里算错了一点。 他低估了云缺的心智。 从褚千里瞄向李闲云的那一眼,云缺就看出这个老家伙肯定打着阴险的心思。 催动天陨麒麟的同时,云缺手里已经抓住五行天罗伞。 对付褚千里这种阴险的老怪,云缺将所有法宝全部放在手边,就连忘尘剑都藏在袖子里,可以随时动用。 只是不到最后关头,云缺可不想丢失记忆。 能不用忘尘剑,还是不用的好。 褚千里的第三件法宝袭来之际,云缺直接撑开五行天罗伞。 面对结丹后期的强敌,身法已经无效,对方完全可以用灵识锁死自己,所以云缺没用小挪移疾风步,若能修成后半部分的大挪移踏天梯,倒是可以一试。 褚千里再次被云缺拿出的防御法宝震惊。 但他没时间多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直接施展出真正的绝学。 「遁剑之法!」 在褚千里的冷喝下,第三道飞剑在五行天罗伞近前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这把携带着冷冽杀意的法宝长剑,竟横跨过一尺虚空,出现在五行天罗伞的里面! 第448章 我的剑呢 遁剑之法,与剑遁截然不同。 后者是本体借助剑体所施展的挪移法门,可用来短距离赶路,或者冲出某处险地,飞行路线有迹可循。 遁剑,则是让飞剑遁入虚空,瞬间横跨一段距离。 这种遁剑之法能穿透大阵乃至法宝,出其不意之下,可屡建奇功。 遁剑之法是灵剑宗的绝学,身为老牌长老,褚千里早已修成,作为他的一份杀手锏。 飞剑所穿越的距离,其实并不远。 否则如此恐怖的杀招,谁也防御不住。 褚千里至多能让他的法宝在一丈之内挪移,如果有阻碍物,这段距离还会缩减。 五行天罗伞是真正的防御法宝。 褚千里想要以遁剑法门,让飞剑越过去,需要施展出全力,并且至多能穿越一尺距离而已。 不过这一尺,已经足够了! 一尺之遥,便是生死相隔! 褚千里成功将飞剑越过防御法宝,刺进了五行天罗伞之后。 他终于放心下来,老脸上挂起得意的笑容。 伞后的一尺距离,足以让法宝飞剑贯穿云缺的心脉! 「姜,始终是老的辣,跟老夫斗,小子,你还嫩了点!」 褚千里冷笑连连。 这番对决,他在心机上棋高一筹。 先用充满杀意的目光望向李闲云,引出天陨麒麟,再用第三把飞剑偷袭云缺,引出五行天罗伞,随后以遁剑之法穿透防御法宝,完成最后的绝杀。 这一连串施为,不仅心狠手辣,还要有极高的心智才行。 让对手防不胜防,方可出奇制胜。 「八件法宝,呵呵!没想到区区筑基会有如此财富,待我杀了那七级蛇妖,便可尽数收入囊中!」 褚千里眼中现出火热之色。 云缺拿出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 一件法宝就能让结丹修士争破头,八件法宝,绝对称得上天价之物! 褚千里此刻心情极好。 反正他不准备在灵剑宗呆下去了,走之前居然还能有如此收获,简直是天降馅饼的美事。 盲蛇虽然难缠,毕竟是个妖兽,云缺一死,妖兽无主自会退走。 而蛊皇更不必担忧,没了主人的傀儡,更是死物一个。 正在得意洋洋之际,褚千里忽然觉得自己与第三把飞剑失去了联系。 「我的剑呢!」 褚千里豁然一惊。 那把剑,肯定刺穿了云缺的心脉,怎么会突然消失? 正对面,五彩的大伞缓缓收拢,现出了云缺的身影。 人家正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背着手,面带微笑。 别说刺穿心脉了,连半点伤口都没有! 「不可能!你怎么没死!」 褚千里大惊道:「我的遁剑之法连结丹都避不开,何况你个筑基修士!」 云缺笑着摇头道: 「褚千里,你的剑术不行啊,伤不到人不说,连剑都练没了,你确定刚才施展的是遁剑之法,而不是送剑之法?」 「我的剑……我的鹤羽剑怎会消失!」 褚千里几乎要发疯! 任凭他如何感知,自己最强的本命法宝仍旧毫无感应。 那可是上品法宝! 褚千里极少在人前动用,整个灵剑宗也没几个人见过他的本命法宝鹤羽剑。 这把剑,是褚千里的最强武器,轻灵如羽毛,最适合施展遁剑之法,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但是今天,本命法 宝竟诡异消失! 既然能称之为本命法宝,必定与修士本命相连,哪怕法宝丢失在远处,只要主人运转元神感知即可分辨出法宝的方位。 陈词敢将本命法宝天泉剑借给云缺三年,自然有把握随时能将天泉剑取回,不怕云缺弄丢了。 本命法宝完全消失,只有一种情况,被彻底摧毁! 但褚千里没感知到飞剑的损坏,就那么凭空消失,仿佛从来不存在过一样。 这种诡异的局面,褚千里从未遇过,甚至不曾听闻! 「人呐,自作孽不可活。」 云缺笑着道:「你看,连你的飞剑都不愿与你沆瀣一气,自己飞走了,褚千里,你做人还真是失败啊。」 「不可能!不可能!」 褚千里着魔了一样,疯狂运转元神之力,沟通本命法宝。 可无论他如何寻觅,他的鹤羽剑就是没有半点踪迹。 「是你!你用什么卑鄙手段!屏蔽了我的本命法宝!」 褚千里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云缺,恶狠狠的道。 「为什么偏偏是我做的呢。」 云缺做出一副无辜状,道:「也许你的鹤羽剑想它娘了,去找家人团聚去了,你没听过小蝌蚪找娘亲的故事么,一个道理嘛。」 「放屁!你放屁!」 褚千里几乎要发疯,那是他的本命法宝,上品飞剑,怎么可能还有娘! 「你不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说你这个主人太不称职,飞剑都看不住。」 云缺笑呵呵的挥了挥手。 盲蛇随之挣脱了剑牢,蛊皇也轻易震开缠住自己的飞剑。 一尸,一妖,将褚千里夹在其中。 褚千里这时才恍然大悟。 「你在拖延时间!」ap. 褚千里恨得咬牙切齿,他只顾着寻找本命法宝,一时忘记了身处大阵当中。 现在他的境界已经被阴风绝灵阵压制到结丹中期,并且即将跌落到结丹初期! 「是啊,要不然我为何跟你废话呢。」 云缺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冷,清冷道: 「褚千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可曾想过有今天,在雁门镇,你们褚家子孙残杀无辜村民,本就该死,在剑宫,你们褚家人横行霸道还是该死,到了宗门,你这褚家老祖不去惩戒那些愚蠢的后人,反而只想弄死我,替一群蠢猪般的后代报仇。」 「家族如大树,子孙越多,长歪的就越多,你难道没想过,是本侯,在替你们褚家修剪那些长歪的枝叶,你非但不感谢我,反而处处为难我,那没办法了,我只能连你这棵大树也一并剪断!」 褚千里大怒道: 「我褚家如何,与你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云缺!若不是你处心积虑,追到宗门也要对付褚家,我褚家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都怪你!你该死!」 「你太高看你们褚家了。」 云缺淡笑道:「实不相瞒,本侯其实来宗门只是为了修炼而已,我对你们褚家毫无兴趣,别以为你是结丹后期长老,就能为所欲为,本侯若想,早能掐死你。」 云缺这话没有任何吹牛的成分。 亡叔出手,别说一个褚千里,十个结丹后期也能一只手捏死! 「少来吹牛!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褚千里不敢再多说,再耽搁一会儿,他连结丹中期的修为都施展不出。 决然之下,褚千里再次动用遁剑之法。 他要在盲蛇与蛊皇围攻之前,先干掉云缺! 第449章 来收尸 仅剩两件法宝的褚千里,以一把飞剑护身防备着盲蛇与蛊皇。 另一把飞剑则穿越虚空,直接抵达云缺的心窝之前。 随后,褚千里就发现云缺从背着的手里,亮出一把断剑。 断剑上还长着大口。 一口咬下,硬是将褚千里以遁剑之法催动的飞剑给死死咬住! 听说过空手接白刃,褚千里从未听说过用牙还能接住飞剑的。 那可是法宝! 什么嘴巴能将法宝给咬住! 不可思议的一幕,却真实的发生在眼前。 褚千里一时间怔在原地。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把蕴含极强灵力的法宝飞剑,被兽口咬住后,一下就给吞了进去。 彻底失去联系。 褚千里这才知道,原来刚才他的本命法宝鹤羽剑,就是被那奇怪的断剑吞噬! 「古宝!」 褚千里大惊失色的吼道: 「你居然有古宝!不对!你怎么可能催动古宝!筑基修为就算有古宝在手也无法催动,你到底是筑基还是结丹!」 褚千里现在已经接近癫狂。 他的认知被云缺一次次的刷新。 先是八件法宝,再是古宝出手,这哪里是筑基修士能拿出的东西! 结丹修士也无法拥有这么多好东西! 在褚千里的认知里,拥有这么多法宝还能拿出古宝的,只能是元婴强者。 「当然是筑基,要不然的话,杀你何须如此费力。」 云缺手持饕餮剑,语气中略显无奈。 哪怕自己有结丹初期的境界,动用了盲蛇与蛊皇的前提下,杀个褚千里绝对手到擒来。 以如今筑基修为,只能机关算尽,才将褚千里逼到绝境。 此时的褚千里,修为再次被压制,达到了结丹初期。 其实云缺同样也被阴风绝灵阵压制,现在连筑基初期的灵力都施展不出。 不过魔剑饕餮有个好处,自己就能吃,根本不用催动。 盲蛇尽管被压制了妖气,但妖族最强的地方是肉身之力,哪怕没有妖气施展,单凭着七级大妖的肉身也能与结丹修士抗衡。 蛊皇更不必多说。 本就是尸体,不存在压制的说法。 「差不多了,褚千里,你该上路了。」 云缺目光一沉,六方太岁与六甲玄功施展而出,抓起两件法宝飞剑,单纯以肉身之力攻向褚千里。 另外两侧的盲蛇与蛊皇齐齐动手。 大妖的巨口如血盆般吞下,蛊皇的天子剑扫出了凛冽剑风。 三管齐下! 这下褚千里再也招架不住。 他只剩一件法宝飞剑,根本挡不住如此凶猛的攻势。 褚千里亡命抵抗,不断祭出大量法器以求自保,结果徒劳无功。 对于盲蛇与蛊皇来说,唯有法宝才是威胁,再强的法器对这两位都如挠痒痒一样。 对云缺来说,法宝则有来无回。 褚千里敢用法宝,魔剑饕餮就能将其吞入口中。 没用多久,褚千里被盲蛇的大口拦腰咬断,惨嚎着血洒当场。 半截尸体不等落地,就被蛊皇的天子剑斩成碎块。 褚千里的金丹从头顶冲出,打算逃走,却被盲蛇一口吞掉。 妖族浑身是宝,可入丹,可炼器,可制成符纸乃至阵法材料。 人族修士的灵气,对于妖族来说同样是大补之物。 尤其金丹! 金丹蕴含 着磅礴的灵气,是结丹修士凝聚的核心之力,若被妖兽吞掉,堪比大补丹。 吞掉褚千里的金丹后,盲蛇的气息明显在缓慢提升,隐约接近了七级巅峰! 若让这头蛇妖多吞些金丹,冲进八级都轻而易举。 云缺眼看着盲蛇吞掉金丹,并未阻拦。 求人帮忙,自然得给人家些好处。 反正自己留着金丹也没用。 需要元神之力的话,夜叉那九十多段元神可比褚千里的金丹强大得多。 至于盲蛇将来会不会冲进八级,达到堪比元婴强者的地步,云缺一点都不担心。 他又没将盲蛇当灵兽,而是当做朋友对待。 若盲蛇冲进八级,云缺自然不会再留着人家,大家好聚好散。 少了个七级的帮手,却多了个八级的朋友,怎么算,云缺都不吃亏。 褚千里一死,云缺也算松了口气。 来自褚家的威胁,至此算彻底解决。 尽管褚家还剩两个结丹长老没死,但已经不足为惧。看書菈 没了褚千里这个当家人,褚家相当于彻底玩完。 没去收取褚千里的储物戒,云缺立刻挽起袖子,开始掏饕餮剑的嘴巴。 「吐出来!给我吐出来!两件法宝呐!」 吃点法器没什么,吃法宝,云缺可不干。 掏了半天,终于把两件法宝从饕餮剑的大嘴里掏了出来。 云缺累得够呛。 饕餮剑的嘴巴被掏得直干呕。 幸好魔剑的嘴巴不会说话,要不然非得骂娘不可。 除了鹤羽剑之外,另外两件法宝均为下品,一红一紫。 红鹤剑与紫鹤剑。 三件法宝到手,云缺又大赚一笔! 一件上品法宝,两件下品法宝,单纯的价值就超过了千万灵石! 褚千里的储物戒里有很多灵丹,加上其他材料杂物,粗略估计远超五百万灵石。 云缺从自己的储物戒取出一把火焰长剑。 这把剑,是褚臣的赤炎剑。 云缺感慨道:「惹谁不好,非得惹我,你们褚家百年积蓄,终于耗费一空。」 修炼家族,有修炼家族的好处。 老祖坐镇,子孙即可横行无忌,逐渐发展。 但有个前提。 千万别踢到铁板。 很可惜,褚家就踢到铁板了,以至于整个家族都被连锅端掉。 从今以后,褚家树倒猢狲散,再过几年,怕是没人会记得云州曾经有个实力不弱的褚家。 收好战利品,云缺仔细查看一番李闲云。 睡得很死。 无论呼喊还是传音,都没任何回复。 李闲云陷入自己的梦里,无法自拔。 「师叔,你不是精通梦道么,肯定能醒过来的对不对。」 云缺坐在旁边,担忧的低语着。 子鼠的化梦蛊,不知有什么奇诡功效,连李闲云都难以破解。 阴风绝灵阵始终在运转着。 云缺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竹屋内默默盘算着。 外面毫无动静。 子鼠肯定藏在暗处观察着这里,照星河一直没能发现对方。 否则照星河肯定要来送信才对。 至少也会弄出些响动警示自己。 照星河没动,说明子鼠尚未露出丝毫破绽。 「难缠的家伙……」 云缺掐算着时间,觉得不能在等下去了。 他取出辰龙令。 运转灵力,沟通令牌背面的子鼠。 当对方接通联系后,云缺以沙哑的声音只道出三个字。 「来收尸。」 第450章 能杀结丹的顾红鱼 令牌对面,沉默了良久。 「好。」 子鼠只留下一个字,便掐断了联系。 云缺一皱眉。 没有暗号,说明子鼠察觉到了什么,恐怕已经走了。 一直等到天明,没人来。 云缺叹了口气。 子鼠实在狡猾,自己算计到如此地步,都没能将其引进圈套。 只要子鼠走进屋子,云缺就有把握与照星河联手之下,将其留在滕云峰。 可惜,对方太过警惕。 略一回想,云缺大致猜到原委。 应该是自己在竹屋前,诓骗褚千里进屋的时候,被子鼠察觉到异样。 以龙将军的孤傲,应该不会千方百计想要与褚千里联手。 杀了褚千里,却跑了子鼠,如此结果差强人意。 云缺宁愿褚千里跑了,换成击杀掉子鼠。 比起威胁,褚千里那种只看眼前利益的老饭桶,远远没有子鼠可怕。 直至日上三竿,云缺不在等待。 收起盲蛇与蛊皇,撤掉阴风绝灵阵,走出竹屋。 照星河的身影很快出现。 「有没有发现对方。」云缺问道。 照星河缓缓摇头,紧锁着双眉道:「我将自身气息降至最低程度,即便与我同阶之人也难以察觉,始终没发现对方任何痕迹。」 「难钓的鱼啊。」云缺感慨道。 「接应的人,是谁。」照星河道。 「褚千里,已经死了。」云缺道。 照星河闻言一惊,走进屋子一瞧,果然是褚千里的尸体。 「连长老会的人都能策反,天涯剑阁的手段实在高明!」 照星河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手腕,同时他更心惊于云缺的手段。 他可没帮忙! 看李闲云的状态,应该始终陷入沉睡未曾醒来。 也就是说,刚才云缺一个人,杀掉了结丹后期的褚千里! 不仅干掉了龙将军,还弄死了褚千里,如此手段,照星河哪能不惊。 他都没有这等能力,人家云缺却能以筑基修为就做到了! 震撼稍许,照星河将注意力转到李闲云身上。 「李闲云一直没醒?究竟中了什么阴招。」 「化梦蛊,照长老可有耳闻。」 「化梦蛊!」 照星河又是一惊,道:「化梦蛊出自天蛊三绝之手,极为罕见,可化梦为真,让人分辨不出梦境还是现实,永远沉沦于梦中,不再醒来,这种蛊虫是虚幻之物,无影无形,十分棘手,几乎没有破解的手段。」 听闻化梦蛊的消息,云缺心头发沉。 这等蛊虫,像极了专门为李闲云量身定制。 普通人的梦境还好说,中了化梦蛊,也许有机会破解。 但李闲云专修梦道法门,他的梦境极为真实,甚至能衍化出一个人的过往记忆。 如此真实的记忆,加上化梦蛊的激发,更让人分不出真伪。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云缺不由得感慨,师叔强到离谱,却在一只小小蛊虫面前栽了跟头。 「有没有其他办法唤醒?」云缺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只有他自己破开梦境才能醒过来,否则,就得睡死。」照星河沉声道。 他说的睡死,可不是玩笑,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睡到死! 云缺深吸一口气,心情五味杂陈。 尹天笑当初骂李闲云,让其最好睡死,如今竟一语成谶。 想来自己那位便宜师尊也没想到,他的师弟,真有可能就此睡死。 「李闲云修为高深,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梦境拖死,办法可以慢慢想,宗门女干细必须尽快揪出来才行。」 照星河语气担忧的道。 他也算与对方交锋了一次,结果连人家影子都没看到。 这种女干细,不尽快找出来,照星河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对方已经怀疑我了,用辰龙的身份,引不出来。」云缺道。 「那就用老办法,一个个排查,我不信他能隐藏得完美无瑕,只要有一丝破绽,便是他的末日!」照星河冷声道。 这时薛子仪马庸牛不才等人寻了过来。 见众人无碍,云缺放心下来。 子鼠果然不在乎这些小蚂蚁,如果让大师姐他们也受到牵连,那云缺非得暴怒不可。 照星河见滕云峰的几名弟子到了,神色一凝,道: 「最近几日,可有外人来过滕云峰。」 语气低沉,带着一股玄奥的气息波动。 云缺看得出照星河动用了手段,用声音威慑几人,让薛子仪马庸等人不敢说假话。 「有!」薛子仪道:「昨天宗主来过。」 「宗主?她有何事。」照星河皱眉道。 「来询问小师弟回没回来。」薛子仪如实道。 得到这个消息,照星河沉吟着挥了挥手,让薛子仪等人退下。 「应该不是顾红鱼。」云缺断定道。 单轮心机这一块,顾红鱼的确有可能是子鼠。 因为顾红鱼的心机太深,拿捏人心轻而易举。 但顾红鱼的修为太低。 一个筑基修士,又是挪移灵脉,又是下蛊,又是搬运妖兽,基本不可能。 照星河没有表态,而是反问个奇怪的问题,道: 「云侯觉得,顾红鱼的实力,比起寻常的结丹,能相差多少。」 云缺与顾红鱼交过手,可以说比较了解对方。 即便人头擂的打斗有演戏的成分,但为了蒙骗龙将军,两人都没留手。 「顾红鱼身手不错,同阶之间很难找到对手,不过对上结丹,肯定是不敌的。」 云缺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云侯觉得,咱们的宗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照星河又问出个古怪的问题,表情则十分凝重认真,绝非在拉家常。 云缺沉吟了一下,道: 「心机过人,手腕高明,擅长笼络人心。」 「胆大心细。」照星河加上了一条,道:「顾红鱼,能走进雷幕,但走不到雷山。」 云缺听罢暗暗心惊。 照星河居然连这一点都知道,可见这位风媒堂堂主,掌握的情报之广。 「你追查过她。」云缺道。 「算不得追查,当时很多长老都看到她走进雷幕,大家以为顾红鱼成了灵尊弟子,才让她成为宗主。」 照星河唏嘘道: 「但我看得出来,从雷幕走出来的时候,顾红鱼身上有伤,而且是极重的伤势,只是她隐藏得太好,外人很难发现。」 惊人的洞察力! 云缺对照星河的眼力不得不佩服一二。 「你怎么没拆穿她。」云缺道。 「为什么要拆穿呢,对我又没有任何好处,灵剑宗有位名义上的宗主,总好过群龙无首,若没有宗主,到时候长老们为了宗主之位,会争得更加凶残,宗门也会更乱。」照星河道。 「能走进雷幕,并不代表能 对战结丹。」 云缺转回了照星河最先提出的问题。 「不是对战。」看書菈 照星河的神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声音发沉的道:「她能杀掉结丹。」 第451章 活着的傀儡 越阶杀人,听着简单,可真正能做到的修士堪称凤毛麟角。 境界鸿沟,难以逾越。 云缺能杀结丹,并不代表其他筑基也能。 照星河的语气和表情,绝非玩笑,他十分断定,顾红鱼拥有着击杀结丹的能力。 而照星河掌握的消息,远非陈词等人可比。 云缺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能杀结丹……」 云缺若有所思。 与顾红鱼打过这么多交道,云缺本以为相当了解对方,不料顾红鱼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如果顾红鱼当真拥有着杀掉结丹的实力,那么她就有成为子鼠的可能! 云缺的心思在闪电般转动,快速分析着。 子鼠对宗门十分熟悉,而且能随意出入很多地方从而不被人怀疑。 这一点,顾红鱼做得到。 子鼠的心机极其深沉,手腕阴冷而高明,是个冷血之人。 这一点,顾红鱼也适合。 万阵峰峰主车亘之死,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车亘必定死于熟人之手,还是他毫不防备的熟人。 这一点,顾红鱼也能对得上。 能无声无息抵达滕云峰,给李闲云下蛊,如此手段顾红鱼虽然很难办到,但她有个特殊身份。 宗主! 只要明着抵达滕云峰,借口寻找自己,没人会怀疑她的真正目的,即便李闲云没睡觉恐怕都不会有所防备。 谁能想到,灵剑宗的宗主会是天涯剑阁的暗剑使呢。 最后一点,也是云缺最为怀疑顾红鱼的地方。 顾红鱼地位不稳。 筑基境的宗主,随时都有可能被长老会撤掉。 想要坐稳宗主之位,顾红鱼必须寻找强有力的援手。 这份援手可以是拉拢宗门长老与弟子,可以是假借灵尊之名,当然也可以是天涯剑阁。 云缺很快分析到最后。 顾红鱼有可能是子鼠,不过有个必要的前提条件。 那就是顾红鱼当真有击杀结丹的手段。 「我想知道,宗主真正的后手是什么,她如何能杀掉结丹。」云缺沉声道。 照星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道出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 「云侯可知,顾红鱼的父母,我们灵剑宗上一任宗主,是怎么死的。」 「冲击元婴失败之后,于一处险地遭受重创,归来后没多久便不治而亡。」 云缺说出的,是典籍上的记载,灵剑宗几乎所有弟子都知道的事。 「云侯知不知道,顾红鱼最拿手的,不是剑术,而是傀儡术。」照星河道。 云缺点点头,这消息他曾经有所耳闻。 当初顾红鱼走进雷幕的时候,就有两具傀儡相助。 「傀儡术我不太懂,但傀儡这种东西应该与剑一样,都需要使用者控制才能发挥威能。」 云缺提出自己的见解,道: 「即使顾红鱼手里有堪比结丹强者的傀儡,以她筑基境的修为,恐怕也发挥不出傀儡真正的能力,杀结丹,怕是没那么容易。」 其实云缺自己手里就有一具傀儡。 蛊皇。 被炼制的蛊皇,与傀儡无异。 云缺能动用蛊皇结丹后期的力量,是因为武帝剑魄的存在。 而剑魄这种奇异的存在,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 「没错,再强的傀儡,境界修为不够也难以驾驭。」 照星河肯定了云缺的观点,但话锋一转,道: 「傀儡是死物,唯有相对应的境界方可发挥出真正的威能,不过,如果傀儡是活的,那就不一样了。」 「活着的傀儡?」 云缺被照星河的说法所震惊。 世上居然还有活的傀儡存在! 照星河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望向山外远处,道: 「桃花峰的坟墓里,是空的。」 听闻此言,云缺觉得身上泛起一阵寒意。 桃花峰只有一座墓。 埋葬着上一任宗主顾行秋水莫寒夫妇,顾红鱼的双亲。 如果墓是空的,那顾行秋和水莫寒去了何处? 本该重创身亡的两个人,不可能离开宗门自己找个风水宝地葬身。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浮现在云缺心头。 顾红鱼,在双亲还活着的时候,将两人炼制成了傀儡! 「难道,顾红鱼手里的两具傀儡,是她父母。」云缺声音发沉。看書菈 照星河缓缓点了点头。 「以我分析,应该就是了。」 照星河沉声道:「人还活着的时候就炼制成傀儡的话,有机会保存少半甚至一半修为,据我所知,宗主的那两具傀儡,都能发挥出至少结丹初期的力量。」 云缺紧锁着眉峰。 顾红鱼是不是子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顾红鱼当真将双亲在活着的时候炼制成傀儡,那么此等残忍的手段,人神共愤! 「你怀疑顾红鱼,是天涯剑阁的女干细。」云缺道。 「她有足够的动机,也有足够的心机和手段,她的身份,是最好的保护色,但最终定论,我不敢妄下,需要找出足够的证据才行。」 照星河看了眼云缺,道:「换成旁人,宁杀错勿放过,但她身为宗主,不能轻易杀掉,云侯与宗主相熟,想要挖出她的真相,恐怕只有你才行。」 云缺点点头,凝声道:「我知道了。」 对于顾红鱼,云缺的感觉是亦敌亦友。 顾红鱼是个合格的对手,至少在心机这一块,云缺很难找到棋逢对手之人。 如果顾红鱼当真是子鼠,那么云缺也不会留着她。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子鼠谋划了一幕幕针对灵剑宗的计划,其实云缺都不以为意。 唯独人头擂! 子鼠这个幕后真正的黑手,云缺势必要将其诛杀。 远处,爆发出剑阵的轰鸣。 能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正被无数剑光围攻。 经历了一夜恶战,灵剑宗所有长老出动绞杀宗门里的妖兽。 此刻妖兽已经大部分伏诛,只剩下少数几头高等妖兽还在顽强抵抗。 「七级大妖山蟾,生吞结丹轻而易举,本体防御力极高,最难对付。」 照星河叹了口气,道:「天涯剑阁的本钱,下得可真足啊,我去帮忙,云侯自己小心。」 照星河御剑飞向远处的打斗之地。 云缺站在山顶沉吟了许久。 他不愿相信顾红鱼就是子鼠。 但很多疑点,都直指顾红鱼。 生肖令这种传音之物,用来改变声音很容易。 子鼠虽然传音是男声,也有可能是女人。 「到底是不是你呢,顾红鱼……」 云缺让薛子仪马庸等人看护师叔,自己御剑飞向桃花峰的方向。 自己怎么猜都没用。 云缺打算见见顾红鱼,看看能不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第452章 大事不妙 陈词很累。 除了身体的乏累之外,心更累。 天涯剑阁接二连三的阴谋,让他这位大长老心力交瘁。 本以为覆灭了宝器宗,天涯剑阁能老实一阵儿,不料一天都没过,人家就反将一军。 不但万阵峰长老被杀,万阵峰精锐弟子死伤惨重,连李闲云也中了招,不知能不能逃过一劫。 灵剑宗里精通阵道的长老屈指可数,万阵峰显得尤为重要,不止传送阵事宜,一些平常时候需要的阵法也由万阵峰负责。 车亘一死,以后涉及阵道的事,只能去求棋老出面。 最让陈词觉得无奈的是,李闲云这个最强战力。 李闲云要是一睡不醒,灵剑宗的战力几乎打了个对折! 说李闲云一人抵得上宗门半数长老,一点都不过分。 忙碌了一夜,陈词终于与一众长老联手,灭杀了两头大妖山蟾与铁木象。 放眼望去,阳光下的灵剑宗一片狼藉。 十几座山峰被妖兽摧毁得面目皆非,就连陈词自己的天泉峰都毁掉了一半。 七级大妖的破坏力,难以想象。 如果在外面还好。 险地里遭遇,陈词自可放手一搏,无需顾忌周边环境。 可这里是灵剑宗的山门重地。 打斗起来,顾忌颇多。 若是百峰摧毁过半,灵剑百峰就成了个笑话,非得传遍云州修仙界不可。 一想起被人家戏称灵剑五十峰或者四十峰,陈词就觉得脑仁都疼。 幸好,被波及的仅仅十几座山峰,等战斗结束立刻命人重建,用不了几天即可恢复。 望着脚下巨兽的尸体,陈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陈词修炼这么多年,对上的七级大妖超过双手之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疲惫过。 印绍元也参与了绞杀七级大妖的战斗。 刚刚进阶结丹,就对上七级程度的大妖,其实是一件十分凶险的事。 但印绍元这个人,死脑筋一个,长老会下令,他就言听计从,亡命而战,累得一身大汗,灵力完全枯竭,连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印绍元精神不错。 能在刚刚结丹的时候就斩杀七级大妖,这次的战斗对他以后修炼有着难得的好处。 战斗经验,在修行者眼里也是不可多得的阅历。 「近百只高等妖兽,不亚于兽潮攻山了。」印绍元充满后怕的自语道。 「区区妖邪,也敢在灵剑宗肆虐,简直自寻死路!」佟岐仰着脖子傲然道。 现在妖兽清除得差不多了,佟岐自然底气十足,他忘了最开始看到铁木象的时候,他是如何差点被吓尿裤子的。 「这次好险,谁能想到宗门腹地会有这么多高等妖兽出没。」 「宗门里的女干细实在可恶!引来七涧妖邪不说,还在我们宗门里放妖兽,抓到此人一定扒皮抽筋,让他不得好死!」 一众长老愤愤难平,怒骂着引来妖兽的女干细。 骂归骂,没有丝毫线索,谁也没辙。 到现在大家只知道有女干细在宗门,究竟是谁,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妖兽被清除,长老们显得轻松不少,各自查点着门下弟子的伤亡。 然而棋老的神色始终阴沉。 棋盘法宝被他死死抓在手里,沉声道:「还有一头大妖!」 「什么!」陈词豁然一惊,道:「已经斩杀了山蟾与铁木象两头大妖,怎么宗门里还有七级大妖?」 佟岐也觉得奇怪,道:「应该没有了吧,多说剩下点六级以下的妖兽,如果是七级大妖的话,那么大的身体咱们不可能看不到哇。」 「并非所有七级大妖都身躯如山,也有身形小巧的。」棋老沉声道:「我在剑牢外见过一头碧眼金丝鼬,体态如豹子大小,你们谁知道此妖的下落。」 「碧眼金丝鼬!」 陈词觉得脑仁又开始疼了,低呼道:「妖兽中最难缠的一类,若碧眼金丝鼬藏在山门,想要找出来极难。」 「居然有碧眼金丝鼬!我曾经在一处险地遭遇一次,差点被咬死!」 「据说碧眼金丝鼬快如疾风,法宝都追不上!」 「这下麻烦了,如此小巧灵活的妖兽,一旦蛰伏起来,吞杀单独的结丹长老轻而易举!」 「得尽快找出来才行,否则等到天黑更麻烦!」 一众长老纷纷献策。 「是不是一身金毛,眼睛亮得像两盏金灯,跟一头金毛虎似的。」佟岐神色古怪的道。 「对!你见过碧眼金丝鼬?」棋老一把抓住佟岐,喝问道。 「见、见过!棋老放心,那碧眼金丝鼬闯进雷幕,肯定早死了。」佟岐如释重负的道。 他自从发现铁木象,立刻接到了大长老的命令,集结人手猎杀妖兽,于是他找了个最安全的地方杀妖兽。 雷山附近。 反正需要找到妖兽,才能击杀嘛,佟岐自然先以找为主。 因为雷山最为安全,所以他才在那边晃悠,实际是为了避险而已,结果意外的看到了碧眼金丝鼬闯进雷幕的一幕。 佟岐本以为碧眼金丝鼬肯定会死于雷幕当中,根本到不了雷山,不过听闻他此言,棋老和陈词的脸色全变了。 变得面如死灰! 「糟糕……大事不妙!」 棋老急得一跺脚,道:「碧眼金丝鼬是雷属妖兽,它能穿过雷幕!」 一句穿过雷幕,在场的所有长老全都脸色巨变。 穿过雷幕,将会抵达雷山。 抵达雷山,将会打扰到灵尊! 灵尊一旦被惊扰,必定大怒,到时候灵剑宗的一群长老谁也别想好! 相比于混乱的山门,雷山则一片静怡。 外面再乱,有雷幕相隔,雷山里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修雪正在灵水潭边盘膝修炼。 她的心情不错。 筑基境界趋于圆满,修雪有把握在一年之内冲击到结丹境。 「等我结丹大成,剑道将更上一层楼,云缺,到时候有你好看!」. 修雪对万仞楼的那一战,始终耿耿于怀。 她发誓要打败云缺,让云缺跪在自己脚下求饶,然后自己再好好羞辱他一番,报万仞楼之仇。 正想着心事,忽然修雪发现雷幕里出现个影子。 有人来了? 修雪第一个想到的是顾红鱼。 除了那个宗主,没人敢走进雷幕。 修雪对顾红鱼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她虽然自诩清高,但心智是足够的。 上次顾红鱼来雷山,修雪就隐约发现了对方以灵尊弟子自居的目的,这次她决定主动出击。 自己才是灵尊弟子! 你顾红鱼靠边站。 修雪立刻起身迎了过去。 她要行弟子之责。 先拦住对方,问清什么事,然后自己再去通报灵尊。 否则让顾红鱼直接面对灵尊,她这个正牌弟子的地位容易不保。 身为赤霞剑宫首席弟子,又是赤霞国的 公主,修雪的心机一样不简单。 刚到雷幕前,修雪就看到雷光里走出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类似老虎的凶兽! 两只金灿灿的眼睛散发着凶光,此妖张开口,獠牙上竟环绕着一层层雷光! 七级大妖的气息轰然而至! 当修雪面对着恐怖的七级大妖之际,云缺已经站在了桃花峰的山顶。 对面,一身红裙的女子面带笑意,清纯中透着一抹迷人的妖娆。 第453章 顾红鱼的条件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 顾红鱼轻笑着走到云缺近前,背着手,偏着头,俏皮的眨眨眼道: 「是不是将龙将军骗去了什么地方,我猜你已经将其重创,或者把他杀掉了。」 顾红鱼猜得很准。 她了解云缺,知道云缺的手段层出不穷,即便金丹巅峰也容易吃大亏。 「你猜错了,我被他追杀很久,费劲千辛万苦才逃得一命。」云缺道。 「我不信。」顾红鱼狡黠一笑,道:「你可看不出有多狼狈的样子,与你交手,吃亏的肯定是别人。」 「信不信由你,听说宗主这两天特意去滕云峰寻我,不知有何贵干。」云缺道。 「云涧主莫非忘记了人头擂的诺言,你杀了我一次,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顾红鱼道。 「宗主说笑了,你的命门又不在心脉,怎么能算杀呢。」云缺道。 「我不管,随你怎么说,反正你答应我了,君子一言九鼎,如果你反悔,你就不是男人。」 顾红鱼抿着唇角,目光炯炯中带着一丝小得意。 她很聪明。 不会用其他手段要挟,说什么将秘密公之于众,让你身败名裂之类的言词,而是简单的一句不是男人,就能切中关键点。 顾红鱼很清楚云缺的脾气,你可以如何羞辱如何谩骂,人家都会当做放屁一样。 唯独这么说,才能让云缺这种孤傲非凡的人物就范。 男人嘛,谁能在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面前,承认自己不是男人呢。 「说罢,你的条件是什么。」云缺道。 「不管什么条件,你都要答应,不许反悔。」顾红鱼娇声道。 「你都说了君子一言九鼎,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一言九鼎还是做得到的,既然答应你了,自然说话算数。」云缺道。 顾红鱼嫣然一笑,以亲昵的语气道出了她的条件。 「娶我为妻。」 云缺听得头皮有点发麻。 九鼎不要了行不行? 云缺想过顾红鱼的条件,也许是帮她笼络更多长老坐稳宗主之位,或者成为灵尊真正的弟子。 可没想到居然是娶顾红鱼! 这种条件,相当于把云缺自己给卖了。 「算你狠!」 云缺实在无话可说。 但凡有点良心的,至多让你当我手下帮我打江山。 这可好,直接要的是人呐。 成了夫妻,云缺的东西就成了顾红鱼的东西。 用不着什么唯命是从,但凡顾红鱼有点意外,云缺都得拼命相助,还每次都是免费的。 这就让人头大了。 帮你一次两次都没问题,帮个十次八次也不是不行。 帮你一辈子,这就过分了吧! 顾红鱼得意的娇笑道: 「放心,我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你明媒正娶,成为我夫君,今后你有多少道侣我都不会过问,你仍然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等你结丹之后我就让位,让你做宗主,我甘心退居幕后帮你打理杂务,给你生儿育女。」 听起来,是个难得的贤内助。 别人说这话,云缺可能会信。看書菈 顾红鱼说出来,信你个大头鬼呀! 真成了亲,指不定谁是带孩子的那个。 云缺甚至能想象到这样一个画面。 顾红鱼仪态威严的坐在宗主宝座上指点江山,自己在后宅手忙脚乱的给一群娃娃换尿布…… 猛地打了个激灵,抹掉 那恐怖的画面。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反正先稳住对方再说,什么一言九鼎八鼎的,云缺决定从现在起,不做君子。 九鼎也不要了。 「我就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君子!」 顾红鱼高兴的小跳了一下,原地转了个圈儿,裙裾飞扬间,备显妩媚。 「我想去你父母坟前上柱香。」云缺道。 顾红鱼立刻点头答应。 未来的女婿,给岳父岳母上柱香理所当然。 桃林深处,孤坟前,云缺认真的插好檀香,躬身一礼。 顾红鱼的神色流露出一丝悲戚,默默站在旁边。 云缺在坟前伫立了良久。 等香都快烧了一半,才轻声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顾红鱼听闻这话,神色微微变化了一下,道: 「伤势太重,回天乏术,不治而亡。」 云缺又是一阵沉默,没回头,望着坟墓道: 「睡在坟里,会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很孤独,会不会想要出来走走。」 顾红鱼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觉得此刻云缺的背影变得有些陌生。 云缺缓缓转过身,目视着顾红鱼,自语般说道: 「坟里,真的有人么。」 顾红鱼下意识的咬了下唇角,她回望着云缺良久,道:「你知道了什么。」 「随便问问而已。」云缺轻笑道,仿佛刚才是在开玩笑。 「你想知道的事,成亲之后,我会全部告诉你。」 顾红鱼毫不退缩的回望着云缺,没有半点内疚之色,沉稳得一如平常。 「包括你是子鼠这件事么。」云缺仍然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冷。 「子鼠?」 顾红鱼轻轻蹙眉,现出一抹疑惑,她很快恍然道:「天涯剑阁安插在宗门里的女干细代号,你怀疑我是内女干?」 「难道不是吗。」 云缺轻笑道:「天涯剑阁能帮你上位,能帮你完全掌控灵剑宗,这不是你的心愿么。」 「我的心愿,我会自己争取,用不着天涯剑阁施舍,我顾红鱼不屑与狼为伍!」顾红鱼傲气道。 「连活着的父母都能炼制成傀儡,又谈何不屑与否,真正的狼,必定出自狼群。」 云缺说话间手指一动,天泉剑直接架在顾红鱼的脖颈处。 顾红鱼没有反抗,而是现出一种遗憾中透着愤怒的目光,倔强的站在原地道: 「我虽然喜欢用手段,但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底线,我从来没杀过自己父母,你如果认定我就是女干细,那就杀了我,只要人头落地,我无法自愈,肯定会死。」 云缺的眉峰动了动。 从刚见到顾红鱼开始,到现在出剑,他一直在察言观色,观察着顾红鱼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连脸上极小的表情都没逃过云缺的双眼。 最后得出个结论。 顾红鱼,不是子鼠。 如果是子鼠的话,那顾红鱼的演技已经不能用登峰造极来形容,简直要走火入魔! 再如何精湛的表演,也该有迹可循,不可能如此逼真。 难道自己猜错了…… 到底谁才是子鼠? 云缺茫然了一瞬,取出辰龙令的同时一把抓住顾红鱼的手。 他要用最后一个办法验证。 生肖令牌! 第454章 灵尊法旨 雷幕之内,灵水潭边。 修雪直面着一头七级巅峰的可怕妖兽。 她能清晰看到妖兽身上一根根金毛,一颗颗缭绕着雷光的尖牙。 修雪已然动弹不得。 在七级巅峰大妖面前,筑基后期的修为将被震慑得无法挪步。 连逃跑都做不到! 当看到碧眼金丝鼬的那一刻,修雪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 她杀过的妖兽很多。 从炼气期开始便斩杀过大量一级妖兽,筑基之后开始挑战二级,然后是三级。 修雪在筑基中期的时候,就有击杀四级妖兽的记录。 她对自己的身手有着强烈的自信。 如今筑基境彻底圆满,她甚至有信心对战一头五级妖兽,虽然未必斗得过,但全身而退肯定不难。 然而修雪从未想过,自己在筑基境的时候,竟与一头七级巅峰大妖如此之近。. 相隔不到一丈! 一仗距离,对方轻松的一记扑杀即可咬死任何筑基! 连结丹强者也无法幸免! 因为太近了。 留给修士的反应时间,足以让七级巅峰大妖完成扑杀动作。 当修雪的脑海从空白状态回归之际,碧眼金丝鼬已经跃起了身体。 那锋利的爪牙就像临头的屠刀,让人避无可避。 我还没找云缺报仇呢…… 修雪在大妖扑来的瞬间,只有时间泛起这一个遗憾,随后她下意识的一闭眼。 除了等死,修雪不认为今天还有活路。 即便灵水潭里住着灵尊,但距离太远,很难施救。 轰隆隆! 修雪在闭眼的同时,耳畔听闻到一声雷音。 预想中的兽口没有落下。 猛地睁眼。 修雪看到眼前的七级大妖,如被人施展了定身法般定在半空,随后从眉心处开裂,分成了两半! 修雪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恍然觉悟,是灵尊出手! 一击,就将七级巅峰大妖劈成两半! 修雪的内心震撼无比。 那可是七级巅峰大妖,即便元婴初期的强者应对起来也要颇费些功夫。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击就能灭杀,而且连身影都没出现! 在修行震惊之际,灵水潭的水面出现一圈波纹。 清冷低沉的女子声音传来。 「你去宗门传我法旨,惊扰雷山清静,宗主与长老会统统格杀。」 修雪再次心头巨震。 杀宗主! 杀长老会! 只是被一头七级大妖穿越雷幕,灵尊竟因此动怒。 这种命令太过惊人,修雪万万没想到,灵尊如此冷酷无情。 修雪心底不由得泛起一片冰寒。 宗主与长老会是灵剑宗的核心,说杀就杀,她这个弟子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肯定一样会被随手抹杀掉! 都说伴君如伴虎,修雪身为公主自然很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但比起君王,灵尊简直要可怕千百倍! 错愕了稍许,修雪急忙躬身领命,将碧眼金丝鼬的尸体挪出了雷山范围。 桃花峰。 云缺此时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动用了最后的手段,开启辰龙的生肖令沟通子鼠,同时抓住顾红鱼的手,强行感知对方储物戒。 没有子鼠令。 顾红鱼身上也没有任何生肖令的气息波动存在。 生肖令互相传讯之际,会散发出特有的灵气,只要仔细感知,肯定会发现。 「呵呵,开个玩笑。」 云缺切断了生肖令,本想收回手,结果反被顾红鱼抓住。 「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顾红鱼俏脸清冷的道,狠狠捏着云缺的手,发泄着刚才的气闷。 「我觉得挺好笑的。」 云缺脸上不红不白的道,就像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好不好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什么时候娶我。」顾红鱼紧紧抓着云缺的手不放。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得从长计议才行啊。」云缺使劲往回收手,可惜收不回来。 「无需从长计议,既然已经定下,那便尽快为好,我来挑选良辰吉日,我们择日完婚。」顾红鱼仰着俏脸不容置疑的道。 「宗门现在这么乱,怎么也得把那女干细揪出来再说,况且我师叔陷入自己的梦境无法醒来,我得回去帮帮忙。」云缺道。 「不许找借口,你答应我了!」 顾红鱼微微嘟起嘴,像个想要玩具的倔强小女孩。 这时远处有一道剑光飞来。 剑光上缭绕着一层雷电,速度极快,直接落在桃花峰山顶。 正是修雪。 修雪原本是来传灵尊法旨,她先选了宗主所在的桃花峰,不料抵达后,看到了令她懊恼的一幕。 云缺正和顾红鱼牵着手,俨然情侣,看样子十分亲昵。 修雪没来由的火冒三丈。 她盯着顾红鱼葱白的玉手,很想一剑给她砍断。 一对狗男女! 修雪在心头大骂,可骂完之后又觉得奇怪。 我为什么会吃醋呢? 顾红鱼见修雪的神色变幻不定,立刻现出平日里自信的微笑,拉着云缺的手不放,好似在宣告着***。 「修雪师妹来我的桃花峰,有何贵干呢。」 顾红鱼以灵尊弟子自居,称修雪为师妹。 这一句师妹,加上顾红鱼拉着云缺的姿态,令修雪更觉得怒不可赦。 毕竟修雪是公主出身,定力还是有的,很快冷静下来,用平淡的语气道: 「传灵尊法旨,七级大妖惊扰雷山清静,宗主与长老会罪责难逃,灵尊命宗主与长老会自裁谢罪。」 这话一出,顾红鱼立刻呆立在原地,表情茫然了一瞬。 修雪在心里得意的冷笑了一声。 让你美! 接下来该你哭了! 女人之间的斗争,往往在潜移默化之间。 仅仅刚见面,修雪与顾红鱼就完成了一套互相攻伐的大战。 云缺甚至都没察觉到两人的心里变化。 不过听闻修雪带来的消息,云缺恍然大悟。 在监牢外盯着自己的那头碧眼金丝鼬,居然越过了雷幕,到了雷山。 不用问,碧眼金丝鼬肯定被灵尊宰了。 雷劫剑的能耐,可不是区区七级大妖就能抗衡的。 但灵尊的法旨,实在够可怕的。 仅仅被惊扰了清静,就要宗主与长老会自裁谢罪,这脾气也太大了点。 想到这里,云缺有些可怜起子鼠那家伙。 费尽心机算计灵剑宗,又是挪移灵脉,又是人头擂,又是往宗门运输妖兽,早知道灵尊的脾气,这些手段统统不需要。 只要找机会弄些雷属妖兽扔进雷山,用不了几次,灵剑宗的长老都得被灵尊给宰 喽。 自己灭门,可比外人动手要快多了。 第455章 山顶有人 天泉峰。 陈词与棋老众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在焦急的商议对策。 碧眼金丝鼬跑去了雷山,灵尊肯定要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但凡上些年纪的长老,都变得心惊胆战。 斩杀长老,在其他宗门可能匪夷所思,但在灵剑宗不止发生过一次! 帝王一怒都要伏尸百万。 灵尊一怒,肯定有长老要人头不保! 多年前只因为一位长老多看了灵尊一眼,就被直接挖去双眼,可见灵尊的脾气古怪且冷酷。 当一群长老纷纷出谋划策之际,修雪到了。 见到修雪,陈词立刻起身相迎,尊称道: 「见过师叔!」 灵尊辈分太高,人家的弟子都是陈词这些老家伙的长辈。 称为师叔,已经算陈词占便宜了。 真要论起辈分,叫修雪师叔祖都合适。 棋老照星河等人也纷纷起身,口称师叔。 修雪的心情不错。 一群灵剑宗长老,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别人可没有如此待遇。 修雪表情清冷的开口道: 「灵尊法旨,雷山遭遇七级妖兽惊扰,灵尊震怒,命宗主与长老会自裁谢罪。」 说罢转身就走。 陈词等人直接愣在原地。 直至修雪飞走,连身影都看不到了,这群长老才回过神儿来。 「自裁,谢罪……」 陈词踉跄了两步。 他知道修雪不敢妄传灵尊法旨,法旨肯定是真的! 端木华手里的羽扇掉落在地,脸都绿了,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十岁。 唐素衣直接跌坐在大椅里,脸色苍白如纸。 法旨一下,长老会加上宗主,就得人头落地! 「怎么办!怎么办!」 端木华焦急万分的道:「大长老快点想个主意,要不然咱们都得死啊!」 陈词哪里还有什么主意,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别人。 「我们去求灵尊恕罪!」唐素衣慌乱的道。 「怎么求!我们连雷山都进不去!」陈词大吼了一声。 他现在后悔不迭。 早知如此,当初组建什么长老会啊,还不如消停点当个普通长老,至少不用被灵尊责罚。 「棋老!棋老你得帮帮忙,这里就属您辈分最高!」端木华抓住棋老的袖子不撒手,苦苦哀求。 棋老也一脸苦涩。 他不愿看到宗主与长老会就这么死掉,毕竟长老会的长老,都是结丹后期高手。 可结丹境界,在灵尊眼里一文不值啊,他能有什么办法。 「宗主能进雷山。」 一旁的照星河,一语点醒梦中人。 「对!先找宗主想办法!去把岳八碗调回来,快!」陈词下令道。 「立刻去桃花峰!」 「这就走!」 「棋老您得一起去,你是长辈,不能看着我们晚辈无辜死掉!」 陈词端木华唐素衣三人,几乎是架着棋老来到的桃花峰。 一众长老都跟着。 虽然灵尊法旨没涉及旁人,但唇亡齿寒,真要宗主与长老会全给宰喽,灵剑宗肯定会有一场巨大的动荡。 等到了桃花峰,陈词众人看到奇怪的一幕。 顾红鱼正和云缺拉拉扯扯,就像凡俗界的小媳妇从青楼里拽相公似的。 陈词刚在脑海里泛起如此想法,立刻将其抹消。 都什么时候,还瞎想。 「请宗主即刻入雷山,替我等求情!」 「灵尊法旨,我们不敢不从,但事出有因,宗门女干细的手段太过阴险,在山门内放出妖兽,要怪也该怪那女干细才对!」 「我等为宗门终日劳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自裁,太伤人心!」 三位高高在上的长老会成员,在宗主面前诉起了苦。 顾红鱼这才松开手,不在拉着云缺。 「我也接到灵尊法旨,雷山被惊扰,本就是我等过错,即便我去求情,用处恐怕也不大。」顾红鱼轻锁着黛眉,道。 「总不能坐以待毙!」 陈词都快发疯了,道: 「我们连雷山都进不去,只有宗主能面见灵尊!只要宗主说清原委,我想灵尊也许能原谅我们的过错,哪怕重罚我们都认了,只要能保住一命即可!」 生死关头,陈词就像溺水之人,任何救命的稻草都不肯放过。 「灵尊正在气头儿上,现在去求情,效果最不好。」 顾红鱼缓缓摇头道:「先等一等,不能急于求成,灵尊法旨只命我等自裁谢罪,没规定时间,我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不能自乱阵脚。」 顾红鱼的应对,十分冷静,比起陈词等人要稳当得多。 陈词几人一听有理,纷纷冷静了下来,各自想着办法。 云缺见这些长老如此为难,帮着陈词出主意道: 「早死早超生,不如痛快点自行了断,还不遭罪,你看褚千里,走得多痛快。」 陈词听完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我死了,你小子可不最高兴,天泉剑不用还了呀! 「褚千里死了?」 陈词很快从云缺气人的说法中,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是啊,收到灵尊法旨的第一时间,褚千里就捅了自己一刀,走得别提多干脆了,珠玉在前,几位长老不如效仿一二,我觉得这办法最好。」 云缺面带微笑的道。 反正灵尊法旨跟他又没关系,乐得看热闹。 端木华和唐素衣气得咬牙切齿,偏偏无话可说。 谁让他们当初利益熏心,组建什么长老会,架空宗主把持宗门,现在报应来了。 挣脱了顾红鱼的纠缠,云缺不再理睬一群长老,随即返回了滕云峰。 去了趟竹屋。 李闲云睡得很沉,没有鼾声,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某种奇怪的状态中,时而皱眉,时而咬牙,看似有些痛苦,不知梦到什么。 「师叔?」 云缺轻唤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 旁边的薛子仪等人愁眉不展。 「师叔会不会睡死过去?」 牛不才担忧的道。 「这可怎么办呀,师尊若在的话就好了。」 马庸无奈的道。 滕云峰就指着李闲云这位师叔坐镇呢,如果李闲云出现意外,那滕云峰也不用存在了。 「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师叔肯定能挣脱梦魇,重新醒来。」 薛子仪给众人打气道,但她脸上的担忧却比谁都要明显。 寒娇下意识的捂了下自己的肚子,道: 「峰主中了蛊毒,如果我能帮忙的话,云侯开口便是,我这条命可以不要,只要能让峰主醒来。」 寒娇知道她身上的蛊神碑有镇压蛊虫的奇效,已经融入她的丹田,如果云缺想要拿出来,寒娇肯定同意,哪怕丹田被毁,甚至丧命,她都毫无怨言。 云缺摇了摇头, 道: 「化梦蛊与其他蛊虫不同,无形无质,与师叔的梦境融合,无法剔除,除非他能挣脱梦境醒来,否则外力无效。」 照星河已经断定了化梦蛊的奇诡之处,云缺相信对方的判断。 如今的局面,只能靠李闲云自己。 在竹屋内坐了一会儿,云缺觉得心绪不宁,想要出去走走。 起身之际,才发现屋子里少个人。 武大川没在。 「武大川呢。」云缺随口问了句。 「应该在茅厕呢。」牛不才道:「那家伙贪吃,昨天不知从哪弄来一锅蘑菇,吃完后就往茅厕跑。」 走出竹屋,正看到武大川提着裤子,一脸虚弱的从茅厕出来。 「云侯!正想找你来着,我这闹肚子,离不开茅厕了。」 「什么事?」 「昨天晚上我去茅厕的时候,看到山顶有人!」 武大川这句话说完,云缺的神色就是一变。 第456章 奸细就是她 「仔细说说,你看到谁了。」云缺追问道。 「离着太远没看清是谁,就看到是个矮个子,好像传什么长老令,对着竹屋说了几句就走了。」 武大川说着又觉得肚子要疼,弯着腰急促道: 「我当时正闹肚子,刚出茅厕没走几步又回去了,哎呦!又疼了!下次说什么也不自己摘蘑菇吃啦!」 武大川又想回茅厕,被云缺一把拽住。 「除了个子矮,还有什么特征,听声音是男是女。」云缺追问道。 「男的!我当时就瞄了一眼,太远了又是黑灯瞎火的,看不到模样,没觉得有什么特征。」武大川捂着肚子,憋得一张大脸逐渐发红。 「对方传的什么令,有没有听到关键字眼。」云缺还是不撒手。 「好像什么妖兽之类,哦对了!肯定是昨晚妖兽大闹山门,长老会派来传令的!我不行了云侯,我要去茅厕啊!」武大川苦苦哀求道。 「那人距离竹屋正门有多远。」云缺问道。 「大概三丈左右,不远不近的,传完令就走了,我再出来的时候没见有人。」武大川都快哭了。 云缺沉吟了良久,这才松开手。 武大川如蒙大赦,心急火燎的往茅厕跑。 结果跑到茅厕门口就站住了,打了个激灵,随后一脸苦涩的往沐浴的地方走。 云缺重新来到竹屋前,在距离竹门三丈的位置站定。 这一站,足足站了一顿饭的时间。 一语不发。 云缺在分析着一些事,并且寻找着一些被自己不经意间忽略掉的记忆。 渐渐的,云缺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阳谋,果然狡猾。」 猛的一握拳。 「子鼠,我找到你了!」 低低的轻语中,透着浓浓的杀意。 云缺让马庸和牛不才去天泉峰送信,告知陈词,就说自己找到了宗门女干细,让大长老集结所有宗门长老,今日便可处决女干细,以正宗门威严。 云缺则返回自己的屋子,沏一壶灵茶,老神在在的翻看起父亲留下的《阵道真解》。 阵道真解中并非全是阵道,还包含着大量兵法。 其中有一招兵法,叫做关门捉贼。 「藏得可真深呐,谁能想到,你就是子鼠呢。」 云缺喃喃自语着,神色中透着一股绝对的自信。 天泉峰,议事大殿。 灵剑宗内两百余位结丹长老尽数在场,人们坐满了一圈大椅。 岳八碗等人也被紧急调回宗门。 人们神色肃穆,偶尔互相交谈几句,目光中充满惊疑与期待。 尤其陈词。 现在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心里对云缺充满感激。 灵尊法旨,他们这些长老断然不敢不从,可谁想自杀啊。 如果不死,只能逃出宗门,成为灵剑宗叛徒。 到时候虽然保住一命,可随时都要提防着灵剑宗的追杀,谁也别想安稳度日。 一想起灵尊的恐怖,陈词甚至连逃走的心思都断了。 除非达到元婴境界,否则,没人能在灵尊面前逃生。 而云缺送来的消息,不亚于给了陈词一份生机! 只要找出宗门女干细,带着其人头去雷山将功补过,也许就能逃过一劫。 现在陈词已经不在乎谁是宗门女干细了,他只期待着云缺别说谎戏耍他们这群长老就行。 安稳下来之后,陈词才想起褚千里之死。 照星河就坐在旁边, 陈词开口问道: 「照长老可知,褚千里是怎么死的?」 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纷纷吸引而来。 褚千里身为长老会成员之一,曾经也是手握重权的执法殿长老,居然离奇而亡。 「褚千里已经投靠了天涯剑阁。」 照星河说罢顿了顿,见众位长老惊疑不定,又道:「他想暗杀李闲云,结果死于滕云峰的竹屋之内。」 陈词听罢目光一沉,望向在座的两名褚家长老。 这两人是褚千里的族人,平日里以褚千里为马首,如今家主成了反叛,他们俩居然丝毫不知情,吓得急忙赌咒发誓,自己绝无叛出宗门之意。 陈词自然不会相信,吩咐人手将两人拿下,查明真正身份后再做论断。 照星河如此断定的给出了说法,一众长老自然相信,众人唏嘘不已,有人开始怒骂褚千里是老贼,坑害宗门不浅。 「宗门女干细,难道不是褚千里?」端木华疑惑的道。 其他长老也觉得奇怪,纷纷望向照星河。 「主谋,另有其人。」 照星河声音有些发沉的道。 长老们则暗自吸了口凉气。 连褚千里这种长老会的成员,都不是主谋,可想而知那暗中的女干细有多可怕。 「李闲云伤势如何,有没有大碍?」棋老皱着眉道。 照星河已经将李闲云中了化梦蛊的消息告知了众人,棋老现在最担心的,是李闲云能否保住修为。 天下第一金丹若出点意外,即便揪出女干细,灵剑宗也将实力大损。 照星河凝重的摇了摇头。 「不太妙,化梦蛊这种东西太过阴险,完全以梦境形态呈现,除非破开梦境醒来,外人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自己。」 一听这话,众人又替李闲云捏了把汗。 陈词轻叹一声,道了句多事之秋,就不再开口。 不久后,陈词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照星河问道: 「李闲云既然中了化梦蛊,那褚千里,是谁杀的?」 陈词现在才反应过来。 棋老等人也回过味儿来。 李闲云自身都难保,又怎么杀掉的褚千里? 要知道褚千里可是正儿八经的结丹后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问完这句话,陈词猛然一惊,他想到了什么,道: 「莫非是,云缺?」 照星河微微点了下头,没说肯定,也没说否定。 这下众人更加震惊不已。 很多人不信。 「云缺区区筑基修为,怎么可能杀掉褚千里那老贼?」 「筑基境越阶反杀结丹强者,并非没有先例,但实属罕见,而且杀的也是刚刚破境成功境界不稳的结丹初期,不可能杀得掉结丹后期的高手!」 「筑基中期杀结丹后期,根本不可能的事!简直天方夜谭!」 一些苍老发表着各自见解。 「他可不是正常的筑基。」 陈词唏嘘着道出这句话,立刻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人们开始反思。 随后那些认为不可能的人,纷纷闭嘴。 正常筑基修士,再如何用手段,也绝对不可能杀得掉结丹后期的高手。 但云缺可不是正常修士。 甚至在很多长老眼里,云缺就不是个正常人! 岳八碗咳嗽了两声,道: 「宝器宗之战,我等被困于万器大阵,便是云缺最先破开的法阵。」 大殿里响起一 些惊呼声。 万器大阵的名头,不少人都听过,单独的结丹若被困入其中,九死一生。 别说破阵,能活下来都是奢望。 人家云缺居然能自己破开了困住一群结丹高手的万器大阵! 这是什么惊人手段! 方玉竹紧接着道: 「不止破阵,若没有云缺帮着谋划,我们可杀不掉羊重光,是云缺提出的守株待兔,断定了羊重光能返回山门,我们才成功将其击杀,否则灵剑宗枉杀凡人妇孺的黑锅,就要背定了!」 这下大殿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响动。 实力惊人也就算了,大家都认可你强。 连智谋都远超旁人,这简直就是妖孽一样! 听闻这番消息,众人对云缺是否击杀了褚千里,从怀疑,逐渐变得将信将疑。 正这时,大殿外走进一袭白衣。 见云缺现身,陈词坐不住了,急忙出声询问: 「云缺,你说女干细今日伏诛,女干细到底在何处?」 云缺站定于大殿中心,环顾着一圈灵剑宗长老,微笑着抬手指向一处。 「宗门女干细,就是她。」 第457章 三大罪状 云缺的到来,带来了宗门女干细的线索,人们无不期待万分。 大家都想知道,谁才是捉弄了灵剑宗这么久的幕后黑手。 顺着云缺的手指,一众长老齐齐望去,结果同时大惊。 「宗主!」 「宗主怎么会是女干细!」 「不太可能吧,是不是弄错了?」 哗然四起。 云缺指的,正是顾红鱼。 照星河的眉峰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他的确怀疑顾红鱼与天涯剑阁有所关联,但没有半点证据,之前对云缺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照星河的目的是让云缺帮忙留意一下顾红鱼。 没想到这才过去半天不到,云缺居然断定顾红鱼就是幕后黑手。 他这么快就找到证据了? 照星河心里万分疑惑,想不通云缺究竟发现了什么证据,能证实宗主就是叛徒。 大殿内,所有人都在惊讶。 陈词岳八碗等人直接瞪大了眼睛,一脸惊疑。 这些长老们若说怀疑,他们各自都互相怀疑过。 唯独没人怀疑宗主。 毕竟顾红鱼是在灵剑宗出生,陈词等人是看着顾红鱼长大的,如今又成了宗主,虽然只是个花瓶摆设,但好歹名义上是灵剑宗之主。 都成了宗主,天涯剑阁还有什么好处能吸引顾红鱼的? 相比于别人的震惊,顾红鱼此刻只觉得心冷。 她已经竭尽全力证实自己不是女干细,哪怕云缺用剑横在脖子上,她都不惧。 不料人家当时说是玩笑,结果转回头,又在所有长老面前指认自己。 这与背叛有什么两样! 顾红鱼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面无表情的望着云缺,清冷道: 「拿出证据来。」 人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云缺身上。 指正宗主,这种事实在骇人听闻。 云缺面带微笑的回望,安稳如常的道: 「宗主演技过人,到了这时候还演得如此逼真,实在让人佩服,我有三个证据,能证明你就是宗门女干细。」 云缺说罢展开三根手指,逐一列举。 「第一个证据,你弑父弑母,冷血无情!你能趁着顾行秋与水莫寒重伤之际,将两人炼制成傀儡,说明你足够冷血。」 「连双亲都能杀掉的人,还会在乎什么宗门,自然谁给的好处足够,就投靠谁,天涯剑阁能帮助羊重光上位成为宝器宗的宗主,自然也能帮扶你完全统御灵剑宗,花瓶宗主的名号,想必你早就受够了。」 「第二个证据,你欺骗众人,为人阴险!你根本穿不过雷幕,却欺骗长老说你能抵达雷山,借灵尊之名,成就宗主之位。」 「这些年你一直在戏耍一众长老,把自己伪装成灵尊弟子,当别人都是傻瓜,如此手段,与那女干细的手段一模一样。」 「第三个证据,昨日只有你去过滕云峰,打着寻我的名号,实际是在给李闲云下蛊,此为阳谋,你敢光明正大去滕云峰,就是因为你不会被怀疑,因为你是宗主,怎么可能害其他长老。「 「所有人都被你的表象所欺骗,你卧薪尝胆多年,就是为了搅乱山门!而山门越乱,对你的好处就越大,你可以趁机拉拢更多长老与弟子,在天涯剑阁暗中扶持下,重新改写灵剑宗的规则!」 云缺提出的三个证据,一个比一个震撼人心,堪称三大罪状。 弑杀双亲! 假借灵尊之名! 给李闲云下蛊! 任何一点拿出来,都足以让人愤怒万分,恨不得将她碎 尸万段。 面对着云缺的指证,顾红鱼一张俏脸变得苍白如纸。 她现在才知道,云缺这次真的想要她死! 陈词等人更惊得无以复加。 宗主平日里的确喜欢动些小心思,用些心机,陈词这种阅历过人的长老早就知道。 只是碍于都是些小打小闹,陈词睁只眼闭只眼,不屑理会罢了。 没想到顾红鱼的手段已经恐怖到如此地步! 「顾行秋和水莫寒重伤之际返回宗门疗伤,我本以为他们夫妇有机会恢复,至多境界跌落,却突然暴毙,原来是被炼成了活傀!」 棋老怒容满面,指着顾红鱼喝道:「顾红鱼!你父母究竟怎么死的!你手里的两具傀儡是不是活傀!」 棋老知道顾红鱼有两具很强的傀儡,但从未怀疑过两具傀儡的身份,如果当真是顾行秋与水莫寒,那棋老绝对不会留着顾红鱼。 顾行秋可是上任宗主! 将宗主炼成活傀,传扬出去,灵剑宗还有什么脸面在云州立足。 一众长老纷纷怒目而视。 将上任宗主炼成傀儡也就算了,顾红鱼居然假借灵尊弟子的名头,骗了他们这么多年。 如果这一点是真的,那在场的所有长老全都被人家当傻子耍呢! 顾红鱼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倔强的道: 「我没投靠过天涯剑阁,我也从未杀害过父母!」 顾红鱼此时的身影,显得孤零零,孤立无助。 可是没人可怜她。 毕竟一众灵剑宗的长老,谁都不愿意被人当傻子如此戏耍。 棋老脸色阴沉的道: 「拿出你的傀儡,当场验明正身!」 想要确定顾行秋与水莫寒是不是被炼制成活傀,只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当场查看。 顾红鱼死死的抿着唇,沉默不语,没有任何动作。 见她如此模样,众人更认定她就是宗门女干细无疑。 如此简单的验证都不敢,说明其心里有鬼。 「不用如此麻烦。」 云缺缓步走向顾红鱼,到了近前一把捉住对方的手,将其储物戒夺了过来。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从里面取出一部古籍,扔给棋老。 棋老接过来一看,惊呼道: 「天蛊术!天蛊宗的独门绝学!顾红鱼!你果然是女干细!」 以棋老的经验,一眼便看出天蛊术是真品。 如此一来,直接能证明李闲云身上的化梦蛊,就是顾红鱼所下。 翻出天蛊术的同时,云缺手脚麻利的将顾红鱼五花大绑,按在地上,冷声道: 「女干细已然验明正身,诸位可以动手了。」 说完走到一旁,事不关己的背着手面带轻笑,仿佛揪出宗门女干细就是如此信手拈来。 被绑住之后,顾红鱼反而心头一动。 她自己的储物戒里,有什么东西她还能不清楚么。 根本没有什么天蛊术! 刹那间,顾红鱼猜到了什么,垂着头,目光中泛起一抹惊疑。 那部天蛊术肯定是云缺动的手脚! 可云缺千方百计指正自己是女干细,目的何在? 第458章 杀个人都这么费劲 顾红鱼已经被绑住,跪在地上,犹如谢罪的囚犯。 之前还是高高在上的宗主,如今狼狈如鼠。 陈词岳八碗等一众长老怒目而视,愤怒万分。 大家都是结丹强者,却被一个筑基后期的顾红鱼戏耍到如此地步。 蠢货,饭桶,笨蛋,一个个令人懊恼的词汇,被这些长老们各自扣在自己脑袋上。 心头懊恼之余,只想立刻杀掉顾红鱼泄愤。 只不过没人动手。 因为顾红鱼还有个身份,上任宗主顾行秋的遗孤。 顾行秋的为人,在场所有长老都是佩服的,那是个全心全意为了宗门而殚精竭虑的宗主。 顾行秋当初为了打造一座能笼罩整个宗门的庞大法阵,苦苦专研了多年,更亲自与夫人前往很多险地寻找适合的材料,最终在一处险地遭遇重创,回到宗门不久便撒手人寰。 可以说顾行秋,是为了宗门而死。 长老们对顾行秋心怀敬佩与感恩,这时虽然恨透了顾红鱼,却不想背负弑杀前宗主遗孤的名声。 人们目光充满恨意,可谁也没打算动手,都在等别人去杀顾红鱼。 见众人无动于衷,云缺取出一把血色的长剑,正是极品法器血羽剑。 见云缺出剑,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有这个刽子手去杀人,大家都能心安,谁也不用内疚。 不料云缺拿出血羽剑后,直接来到陈词面前,将剑塞在陈词手里,语重心长的道: 「大长老是我们灵剑宗的主心骨,有请大长老亲自处决女干细。」 说完往旁边一站,背着手等着看行刑。 陈词这个气呀。 他和顾行秋的交情可不浅,两人经常饮酒论剑,让他杀顾行秋的女儿,他心里能好受么。 即便宗门大义当前,陈词也不想背上这种心理包袱。 没准杀了顾红鱼,他的心境都容易出现意外,今后修炼若走火入魔,得不偿失。 陈词沉吟一下,将血羽剑交给旁边的棋老。 「棋老辈分最高,您来处决宗门叛徒最能服众!」 一句话,皮球直接轻描淡写的踢了出去。 能成为大长老,这么点心机不在话下。 棋老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了。 顾行秋是老宗主的真传弟子,算辈分是他师侄,让他杀自己已故师侄的女儿,怎么下得去手。 棋老扫了眼身旁的岳八碗,岳八碗察觉到不妙,刚想往旁边挪几步就被棋老一把捉住。 「我一个闲散的剑牢长老,哪里有诛杀女干细的权利,宗门既然你们长老会在做主,自然该你们长老会的人动手!」 说着将血羽剑强行塞给了岳八碗。 岳八碗一张胖脸顿时变得无比苦涩。 他和顾行秋可是最好的酒友,而且他那件法宝千杯少,就是顾行秋出手帮他炼制才最终成功。 杀自己好友的女儿,岳八碗也难以下手。 见旁边站着方玉竹,岳八碗立刻将血羽剑交给对方。 「年岁大了,见不得血腥,还是你们年轻人动手为好。」 一句话,又把皮球踢给了方玉竹。 方玉竹拿着剑,瞪着眼睛气得不轻。 我是年轻人吗? 我吃了蛇果好不好! 方玉竹的脾气直来直往,恩怨分明,但他总觉得顾红鱼有点可怜,实在下不去手。 「与妖兽打斗半天,实在累得没力气,还是你来吧。」 方玉竹看着是个少年,心智又不是少年 ,岂能接下这种麻烦。 他本想学陈词岳八碗,把血羽剑传给身边人,结果身旁的家伙根本没接,背着手脸色清冷。 方玉竹这才发现,身旁的家伙居然是白厌。 皮球踢到白厌这里,算踢到了死胡同。 方玉竹要是敢强行把血羽剑塞在白厌手里,白厌就敢用血羽剑先把他给砍了。 围观的一众长老纷纷面色古怪起来,有人想笑却死死憋着。 这种处决宗主的凝重时刻,可不是看笑话的时候。 但憋笑这种事,实在难受,隔着白厌好几个位置,有人实在没憋住,嗤了一声,随后急忙用咳嗽掩盖。 方玉竹更气了。 几步走过去,瞪着眼睛将血羽剑强行塞给咳嗽那位。 「看你气色不错,肯定灵力充沛,你来行刑!」 方玉竹说完,一身轻松的返回原位。 咳嗽的家伙,正是佟岐。 这下抡到佟岐头大了。 他修为最低,只有结丹初期,满场长老没一个是他能压得住的。 看着手里的血羽剑,佟岐一脸哭丧相。 心里一个劲暗骂自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他可不想杀顾红鱼。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再来个杀错了,到时候他佟岐就是灵剑宗的千古罪人。 看着手里烫手的山芋,佟岐很想将血羽剑还给云缺。 可一想起云缺的种种惊人手段,他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若过去还剑,人家没准又给他弄出来几把更快的飞剑。 看了眼俯首在地的顾红旗,佟岐咽了口吐沫,眼珠乱转,扫视一圈长老。 他忽然眼前一亮。 「斩杀女干细这种事,应该你们执事堂负责!那个谁,你来行刑才合适!」 佟岐几步冲到对方面前,不由分说将血羽剑塞给对方,随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血羽剑,传到了赫子儒手里。 一群长老当中,佟岐能号令的,只有这个赫子儒了,他甚至连对方名字都记不住。 说赫子儒是灵剑宗最弱的结丹,绝对名副其实。 赫子儒一脸苦涩,左看右看,一众长老全都侧过脸,没人理他。 执事堂本就负责宗门杂务,专门做些没人愿意做的苦活累活,这下皮球踢到这里,赫子儒是怎么也踢不出去了。 「快点动手吧,墨迹什么呢!」 佟岐说着抬起脚,一脚把赫子儒踹得往前踉跄好几步,到了顾红鱼近前。 他这个执事长老,地位也就与真传弟子差不多少,谁都能给两脚。 佟岐的举动看似过分,在场的长老谁也没在乎。 赫子儒自然不敢找佟岐的麻烦,人家大小也是峰主,手底下上千弟子呢,他则孤家寡人,地位最低。 没办法之下,赫子儒咬了咬牙,把手里的血羽剑举了又举,始终没敢砍下去。 他这边畏缩的举动,看得一众长老鄙夷又无奈。 果然烂泥扶不上墙。 杀个人都不敢,还叫什么长老。 云缺在旁边看得一脸不耐,几步走过去,从赫子儒手里夺过血羽剑。 「杀个人都这么费劲,我来!」 噗呲一声。 血羽剑直接捅进了心窝。 随后,在场的所有长老,全部大惊失色! 第459章 子鼠真身 让长老们惊骇的,不是血溅当场的景象。 云缺砍的,居然不是顾红鱼,而是将血羽剑捅进了赫子儒的心窝! 杀错人了! 这是陈词等人的第一个念头。 但转瞬间,众人的神色再次大变。 那么明显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杀错。 云缺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又不是吃饭夹错菜。 那可是杀人! 两个大活人,还能看错了不成。 照星河的眸光骤然一亮。 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浑身灵力瞬间鼓荡形成禁制,封锁了整个议事大殿。 棋老紧随其后,也将灵力散发到极致,禁锢住大殿内的所有空间。 云缺杀人,决然不会无缘无故。 既然杀错,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赫子儒,才是宗门里的女干细! 顾红鱼听到响动后豁然抬头,俏脸上浮现出一丝委屈与懊恼的神色,仿佛在埋怨云缺用自己做饵的举动。 赫子儒的表情则从错愕,逐渐转为平静。 他死死握住穿透心脉的长剑,嘴角溢出鲜血的同时,泛起一抹赞许之色,道: 「很精彩的演技,足能以假乱真,你演得、真不错啊。」 云缺之前的不耐之色尽数消失,脸上重新挂上淡淡的微笑,道: 「是啊,不演得真一些,怎么能抓住你这只老鼠呢,我若进门后多看你一眼,你都会立刻遁走,没办法,只能委屈委屈宗主了。」 「你如何确定、我会看到最后?」 赫子儒不断的咳着鲜血,神色却始终平静,犹如在与友人闲谈一般。 「因为这场戏足够有趣啊,你不也想看看顾红鱼最后会不会死么,如果中途离场,你就能逃过一劫,恐怕没人能留得下你,可惜,人都会好奇,老鼠也不例外。」云缺淡然道。 这场精彩的大戏,是云缺一个人的演绎。 连顾红鱼都被蒙在鼓里。 云缺不是不相信顾红鱼,而是怕顾红鱼但凡出现一丝破绽,都能被子鼠察觉,从而远遁。 只有将这场斩杀宗主的戏码,演绎到以假乱真的程度,才能让子鼠看到最后。 云缺的算计,几乎到了算无遗策的地步! 血羽剑这把极品法器,最适合当做斩杀子鼠的武器。 因为血羽剑不是法宝,不会引起子鼠的怀疑,而且血羽剑有着克制五行之力的功效,更能压制魂系法器与魂系法门,可以说只要被血羽剑斩中,对方的很多手段都会失效。 云缺算准了灵剑宗这群长老肯定没人愿意背上弑杀宗主的名声,从而开始踢皮球,而皮球最后的落点,必定在地位最低的执事长老赫子儒身上。 只有用如此手段,让赫子儒毫无防备的来到近前,云缺才有把握在近距离将其重创。 无需击杀,只要将血羽剑这把相当于带有封印之力的法器捅在子鼠身上,加上在场的两百余位灵剑宗长老,对方肯定离不开这座大殿。 但之前,必须让子鼠毫无察觉的一步步走进陷阱才行。 否则,老鼠这种东西,转眼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赫子儒缓缓点了点头,染满鲜血的嘴角翘起一抹笑意,好奇的道: 「怎么猜到的、是我。」 这句话说出来,已经算承认了他就是子鼠。 「你有三个破绽。」 云缺现在不怕对方逃走,陈词棋老等人已经祭出法宝,封锁了四周空间,除非元婴强者,否则没有任何结丹能在两百余位 同阶的围攻下逃脱。 「说说看。」赫子儒期待的道。 云缺笑了笑,道: 「第一个破绽,你假借传令到滕云峰下蛊,用阳谋算计了李闲云,我师叔当时自然不会怀疑你这个传令长老,等他中了化梦蛊之后完全陷入梦境,便无法指认你这个下蛊之人,你以为做到了天衣无缝,却不知恰巧被人看到,你输给了一盘蘑菇。」 武大川吃坏肚子的蘑菇,在此刻算立了大功,只是赫子儒听不太懂,想不通蘑菇的含义。 云缺继续说道: 「第二个破绽,万阵峰长老车亘被杀,没有打斗痕迹,必定是熟人下手,我们讨伐宝器宗的时候,只有你留在传送阵负责运送灵石,你有足够的时间与手段暗杀车亘,暗中控制传送阵,作为老鼠,就要泯然众人,执事长老这层保护色,足以让你躲开所有人的怀疑。」 「第三个破绽,七涧危机妖兽攻山的时候,我用群蛇围杀褚千里,我当时本打算亲自出手,褚千里至少要被重创,你却正巧来传令,打断了我一次最佳时机,褚千里趁机逃走,你为了保住褚千里这枚棋子,自己也留下了一份破绽。」 云缺每说完一句,就将血羽剑多捅一寸。 「之前我未曾怀疑你,直到确认褚千里是叛徒,才留意到你当时的传令时机,想必早些年你就开始拉拢褚千里,见其危险,不得已才出手,不过下棋嘛,保住一颗棋子,必定会有代价。」 说完最后一句,血羽剑已经只剩剑柄,完全扎进赫子儒的心窝。 直到这一刻,满场的灵剑宗长老才恍然大悟!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是个长老就能踢两脚的执事长老赫子儒,居然是谋划灵剑宗的幕后黑手! 佟岐此刻心里拔凉,一阵后怕。 他刚才还踢了赫子儒一脚,甚至连对方名字都没记住。 如果人家反击,他佟岐肯定会被瞬间灭杀! 能挪移灵脉,能放出三头七级大妖的手段,可不是他佟岐对付得来的。 照星河脸色阴沉的道: 「执事长老,统管宗门杂务,可以出没在宗门各处而不被怀疑,这层身份实在选得巧妙,谁又能怀疑一个最不起眼的执事长老呢。」 连照星河都没想到宗门女干细会是赫子儒,其他人更不必说。 如果没有云缺揪出这个女干细,凭着灵剑宗这些长老的手段,不知要被对方戏耍到何时。 赫子儒没去多看旁人,始终望着云缺,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笑容,道: 「云涧主的心智果然非同寻常,有你这种对手,这盘棋我下得畅快淋漓,痛快!」 云缺淡笑道:「多谢赫长老在传送阵行的方便,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今天便还了这份人情,送你个痛快,省得你落在别人手里被折磨,一路走好。」 咔嚓一声! 血羽剑猛地搅动,赫子儒的心窝直接被开出个大洞! 赫子儒的尸体带着诡异的笑容缓缓倒地。 云缺目光有些发沉。 对方肯定活不成了,但那份古怪的笑容,让云缺觉得很不舒服。 棋老陈词等人则全力戒备,防备着赫子儒的金丹逃走。 第460章 妖兽分身 陈词在防备着赫子儒金丹逃窜的同时,对云缺佩服得五体投地。 坑害了宗门多次的女干细,他这位大长老束手无策,连点线索都没有,却被云缺轻而易举的揪了出来。 比较之下,陈词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无用。 不仅陈词觉得自己没用,岳八碗端木华方玉竹等一众长老都觉得自己太废物。 连个宗门女干细都找不出来,还是人家云缺一个筑基出手,才将对方引出。 若云缺没来灵剑宗,这群长老还得继续被赫子儒当傻子一样戏耍。 灵剑宗早晚得毁在其手。 棋老在感慨之余,甚至生出推举云缺当宗主的心思。 手腕过人,心智如妖,出手必定绝杀,这种人才是宗主的料子啊! 顾红鱼已经被松绑,她没有任何怨恨的神色,反而表现得落落大方,仿佛刚才只是配合云缺演戏。 只是看向云缺的目光里,带着一种旁人难以察觉的嗔怪,她打算过后好好找云缺算算账。 照星河拿出自己的小本子,苦笑着在上面数千人名中找到赫子儒的名字,将其划掉。 他追查的嫌疑人当中,有数十位长老,其中就有赫子儒。 照星河怀疑过本子上的所有人,唯独对赫子儒的疑心最轻。 因为他知道赫子儒的过往。 以全部身家换取血灵丹才冲进的结丹境,这种修为只比筑基巅峰强那么一点而已,根本施展不出结丹之力。 而且赫子儒的卑微,众人皆知。 很多长老拿他当条狗来看,但凡有些小事儿都会折腾折腾这个地位低微的执事长老。 从佟岐都能喝令赫子儒,即可看得出其他长老对其的态度。 可谁又能想到,一个卑微如狗的赫子儒,竟是差点毁掉灵剑宗的幕后推手! 照星河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个感慨。 人不可貌相! 赫子儒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而已! 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在灵剑宗谁都能欺负的卑微长老,可见此人的心机有多深沉,忍耐力有多恐怖! 说一句卧薪尝胆并不为过。 在场的长老们,心头百般滋味。 好在女干细终于被揪了出来,今后大家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大殿里,始终安静无声。 等待的过程中,众人的神色渐渐变得疑惑不定起来。 按常理,结丹修士被杀之后,金丹肯定会脱离尸体,否则会被死气逐渐侵蚀。 可众人等待了半晌,居然没看到任何金丹离体的征兆! 赫子儒死了。 尸体已经开始冰冷,生机尽散。 这一点,任何结丹修士都能用灵识轻易感知到。 只是金丹毫无踪迹。 云缺的眉峰微微蹙起。 点手间取出第二把飞剑,直接扎进赫子儒的天灵处。 没有金丹! 这下众人更加疑惑不解。 照星河道:「情况不对,他不可能没有金丹!」 陈词道:「肉身肯定有结丹修为,却感知不到金丹气息。」 棋老道:「莫非不是本体!」 众人话声未落,赫子儒的尸体开始出现异样。 皮肤逐渐变黑,身上开始长出长毛,脸也在逐渐变形,嘴巴抻长,鼻子缩小,竟从人脸变长了一张鼠面! 很快,在人们面前呈现出一个诡异的画面。 披着人衣的鼠妖! 赫子儒的尸体,完全变长了一头妖鼠,身后还 拖着一条尾巴。 「七级鼠妖!」照星河低呼道。 「妖兽分身!他居然修成了如此手段!」棋老惊呼出声。 「以七级鼠妖祭炼为分身,至少十年以上的工夫,而且要精通御兽之道,此人手段果然高明!」童妙双惊叹道。 她擅长御兽之道,对妖兽分身有所涉猎,但始终无法真正祭炼出一具。 若有一头七级大妖做分身,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难缠的老鼠……」 云缺望着地上的鼠妖尸体,无奈的轻叹一声。 果然,没能将子鼠真正击杀,只是杀了他一个分身。 「如此精妙的分身,必定与元神相连。」 童妙双盯着鼠妖尸体道:「分身被杀,本体也将遭遇重创,虽然没能杀掉赫子儒,对方肯定伤得不轻,需要修养很长时间。」 童妙双的解说,也算缓和了众人的遗憾。 尽管没能杀掉赫子儒,将其重创也算不错,至少留下了对方一具珍贵的分身。 云缺取下鼠妖身上的储物戒,里面只有些常见的材料灵丹,并无法宝与生肖令。 与子鼠的交手,没捞到什么好处。 不过挖出对方的身份,已经足够了,子鼠今后无法再混进灵剑宗。 藏在身边的威胁才最为可怕。 只要证实对方的身份,明着交手的话,子鼠占不到任何便宜。 他执事长老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伪装。 陈词施展出火系法门,将鼠妖尸体融化,不给对方半点收取的机会。 随后陈词等人纷纷朝着云缺拱手。 「这次多亏了涧主,才能揪出真正的女干细。」 「涧主的手段,我等心服口服了!」 「佩服,佩服啊!」 「下次涧主再演戏的时候,能不能事先给个信儿,杀宗主这种事,太吓人了。」 一众长老无不佩服万分。 最后说话的是佟岐,带着一份埋怨,其他人则纷纷朝他投去白眼儿。 事先告诉你,你肯定给演砸喽! 「诸位谬赞了,身为宗门弟子,自当为宗门效力。」 说了句场面话,在一众长老纷纷现出笑容之际,云缺又道: 「弟子已经为宗门殚精竭虑,奋不顾身揪出女干细,不惜以筑基境的低微修为面对结丹强者的生死威胁,这次应该奖励几件法宝,还请大长老当面讲清。」 众人的笑容顿时齐齐僵在脸上。 陈词都没什么意外,他就知道人家肯定要好处。 陈词这次十分痛快,当即拍板道: 「奖励一件,不!两件法宝!从宗门宝库出!诸位可有意见。」 一群长老同时摇头,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时候谁能说出有意见,陈词就得让谁出法宝。 反正宗门的法宝,不属于任何人,大家谁也不亏。 陈词之所以这次如此痛快,是因为他想起了灵尊法旨。 自己脑袋都要不保,他还管什么奖励不奖励的。 就算云缺现在要当宗主,他都能同意。 最好云缺成为宗主,直接取缔长老会,把灵尊法旨那场劫难也给扛过去…… 陈词想到这里,忽然心头一动。 「云涧主刚才列数的宗主三大罪状,究竟是真是假?」陈词疑惑道。 云缺笑了笑,道: 「当然是假的了,大长老不会真信了吧,咱们宗主可是好人呢,从来不会坑人,为了宗门连自己的名声都能暂时 舍弃,可谓付出良多。」 替顾红鱼扯了个谎,云缺从陈词手里要来长老令,直接去宝库拿了两件法宝。 出工又出力,总不能白忙。 子鼠已经挖出来,现在摆在云缺眼前的麻烦,还剩下沉睡的李闲云。 第461章 狗嘴夺丹 滕云峰。 云缺回来的时候,棋老和照星河同时抵达,白厌也跟了来。 白厌在宗门里没有朋友,李闲云算半个。 棋老则担忧李闲云的伤势,与照星河再次来查看一番。 等几人走进竹屋,云缺就是一愣。 李闲云还在沉睡,气息很沉,一头长发中竟出现了不少白发。 从中了化梦蛊到现在,不足一天光景,几乎一夜白头! 棋老看到李闲云的白发立刻脸色一变,惊呼道: 「神伤!」 听闻神伤之言,云缺心头一沉。 刀剑锋利,神伤最毒。 神伤,不是任何外伤,而是神魂之伤! 是一个人经历过的最悲伤之情,郁郁难解,终成毒瘤,外力无法剔除,唯有自解,方可痊愈。 很显然,李闲云有过一段外人不得而知的悲伤过往,被他封印在心底深处,平日里不会想起。 化梦蛊让李闲云陷入自己的梦境,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境,被他封印的悲伤之事,再次重现。 以至于一夜白头! 「师叔可有喜欢的女人?」 云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情这个字,情伤最容易转化为神伤。 「没有。」 冷漠的语气,来自白厌。 别看白厌这个人在宗门里像个孤家寡人,但他比其他人更了解李闲云。 「李闲云十几岁入山门,据我所知,他没追求过哪个女人。」 照星河皱眉道:「如果他喜欢女人,只要一句话,多少女修倒贴都愿意。」 「那他有没有喜欢过男人?」云缺又问了句。 这下照星河和白厌全都愣了半晌。 随后两人麻木的摇了摇头。 能问出这种问题的家伙,脑子肯定不太正常。 棋老仔细观察着李闲云的肉身,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好毒的神伤!他的生机居然在溃散,长此下去,梦境未醒,肉身先亡!」 「怎么会这样?」云缺诧异道。 本以为师叔只是陷入梦境无法醒来,大不了慢慢想办法,早晚能将李闲云唤醒。 如今的状况变得危机重重。 化梦蛊不算致命,李闲云会被自己的神伤之毒先给毒杀! 照星河看向白厌道:「白堂主与李闲云关系最好,你可知李闲云有什么隐藏起来的过往?」 「不知道,他没说过自己的过去。」白厌简短道。 「师叔是何时拜入的山门,他从何处而来?」云缺追问道。 「十二岁左右,入门便住在滕云峰,他的来历好像没人知道。」 照星河快速道出自己掌握的情报,说完他豁然一愣,道:「有个人知道李闲云的过往!」 棋老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尹天笑!」 照星河点头道: 「李闲云是被尹天笑带进的山门,入门便是尹天笑的师弟,尹天笑代师收徒,亲自传授法门给这个师弟,对李闲云赋予重望。」 棋老唏嘘道: 「李闲云果然没辜负他师兄,到底成就了天下第一金丹的美名,谁成想竟落到如此田地,想解开神伤,必须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才行,李闲云的过往,尹天笑肯定知道!」 云缺也觉得自己那便宜师尊肯定了解李闲云。 可关键是找不到哇! 「云侯的师尊,可有下落?」照星河满怀期望的道。 棋老和白厌也将期待的目光望来 。 「师尊只说去一处秘境养伤,具体地点并未告知。」云缺无奈道。 「这下麻烦了,谁也不知道李闲云究竟经历过什么,神伤无解。」照星河叹气道。 「不能这么等着!必须想点办法,先保住他肉身的生机再说。」棋老沉吟道。 办法哪有那么容易找,几人同时陷入沉思当中。 很快,云缺眼前一亮,开口道: 「九转天灵丹!」 九转天灵丹,天下结丹所争夺的至宝,由此丹才演化出了十年一度的云台擂。 九转天灵丹对元神有着极强的蕴养能力,是冲击元婴境的必备之物,活死人肉白骨,治愈重疾更不在话下,对李闲云如今的状态可以说对症下药。 而上届云台擂的魁首,就是李闲云自己! 按照云缺估计,只要李闲云吃了九转天灵丹,神伤可解! 棋老几人听闻后则齐齐沉默。 「怎么,师叔上届云台擂得到的九转天灵丹,被用掉了?」 云缺觉得奇怪。 如此珍贵的灵丹,正常人得到后肯定要保存下来,等到冲击元婴的时候服用,能增加不少成功率。 棋老讲解道: 「九转天灵丹的确对神伤有效,可惜那等奇丹太过神异,出炉后三天之内必定会消融,无法保存。」 得知九转天灵丹的奇异特征,云缺也没辙了。 「师叔得到的那枚,难道他自己没吃?」云缺问道。 如果李闲云当初自己服用,至少对他自行封印的神伤有着很大的功效,也许就不会出现如今被神伤所困的局面。 可见当时那枚九转天灵丹,李闲云应该没吃。 「上届云台擂得到的九转天灵丹,是尹天笑所用。」棋老道。 云缺随之了然。 难怪,师叔对自己的师兄果然够意思,这等天地造化之物都能让。 但想起自己那位便宜师尊的脾气,按道理不大可能占李闲云的便宜才对。 照星河见云缺现出疑惑之色,解释道: 「当初李闲云成为魁首之后,拿着九转天灵丹给尹天笑服用,可尹天笑说什么也不要,而且严词喝令李闲云自己吃下,结果……」 说到这里,照星河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白厌在旁边冷漠道:「他把灵丹给扔了。」 照星河一脸无奈的道:「而且还是扔给了一条狗,说是想看看狗吃了九转天灵丹会不会有机会成为八级大妖,那就一土狗,一级妖兽都不是。」 棋老无奈的捂住了脸。 当年的一幕,这几位都是见证者,可见当时尹天笑被气成什么样。 「最后没办法,尹天笑在狗嘴里抢出灵丹自己吃下,差点把李闲云揍一顿。」照星河苦笑道。 云缺听得眼皮直跳。 用世上的极品灵丹喂狗,果然是李闲云啊。 但听闻这段往事,云缺了解到李闲云对尹天笑的感情必定极深。 喂狗只是个幌子罢了。 李闲云用如此决然的举动,逼尹天笑吃下九转天灵丹。 这对师兄弟,看似好像一对冤家,实际上如师如父。 九转天灵丹的办法行不通。 下一届云台擂还有一年之久,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李闲云没准早死多时。 「还有什么办法能抑制神伤之毒?」云缺追问道。 棋老三人皱眉不语。 竹屋内变得沉默而压抑。 许久后,照星河突然眼前一亮,道:「有个办 法!」 第462章 最有面子的人 当照星河出声的同时,棋老也想到了什么,不过眸光只是明亮了一瞬就暗淡下去。 「到底什么办法?」云缺焦急的追问道。 照星河苦笑了一声,道出三个字。 「灵水潭。」 雷山之下灵水潭! 灵尊的栖息之地。 旁人若听闻这个消息,肯定第一时间打消念头。 连雷山都禁止任何人踏入,灵水潭相当于灵尊的洞府,谁敢动泉水,必定遭遇灵尊的击杀。 与其去灵水潭弄些泉水给李闲云疗伤,难度比云台擂夺魁都要大得多。 但云缺不在乎。 灵尊的确可怕,但他有亡叔啊。 「灵水潭的水,能治愈神伤?」云缺道。 问这句话的同时,云缺心里泛起不小的疑惑。 他始终以为灵水潭里存在着先祖的剑气,是星儒在七涧收集而来,汇聚一处。 如果泉水里充满先祖剑气,别说疗伤,除了自己这副剑脉之体,谁进去都得被剑气抹杀个一干二净。 可照星河的描述,又不太像是个绝险之地。 难道灵水潭里还有其他隐秘? 照星河凝重的颔首道: 「未必能治愈神伤,但灵水潭之水能压制李闲云的伤势,只要泡在灵泉水内,可抑制住神伤之毒,这点应该没错。」 说话间,照星河望向棋老,好似在求证。 棋老点点头,唏嘘道: 「确实如此,灵水潭之水有着温养元神的奇效,我师兄当年受过一次重创,波及了神魂,硬着头皮去求灵尊,随后灵尊赏赐了他一桶灵泉水,师兄才转危为安,并且不久后成功突破到元婴境界。」 棋老的师兄,便是老宗主纪千古。 云缺听罢顿时觉得一阵后悔。 早知道灵水潭的泉水有如此奇效,当初就该直接去雷山弄几盆给牧青瑶! 「灵泉水到底从何而来,怎么功效与九转天灵丹相仿?」云缺道。 「没人知道灵泉水的来历,传说是一眼神秘的灵泉,灵泉水的功效与九转天灵丹并不一样。」 棋老肃然道:「灵泉水的作用在外,可治疗因元神创伤引起的肉身异变,比如李闲云这种神伤之毒转化到肉身的状态,而九转天灵丹则直接作用于元神,可直达病灶。」 云缺随之了然。 原来一个是外用,一个是内用。 一个治疗元神创伤波及的肉身,一个直接治疗元神。 牧青瑶当时的本体并无异样,完全是神魂伤势,即便泡在灵水潭里也用处不大。 不过李闲云如今的状态正适用! 「一澡盆,应该差不多够了吧。」云缺道。 他这话说完,那三位齐齐打了个寒颤。 心说你小子该不会犯浑,要强闯雷山吧? 「一桶足矣,灵水潭之水不会蒸发,只要不流走便始终存在。」照星河道。 「除了我师兄纪千古,没人得到过灵泉水,小子你别冲动,惊扰灵尊的下场很可怕,陈词他们就是个例子!」棋老急忙警告道。 被大妖闯过雷幕,灵尊都能下法旨让长老会和宗主自裁谢罪。 这要去弄一桶泉水,还不得被灵尊扒皮抽筋! 白厌在一旁始终没说话,冷着脸色道:「我去。」 说罢转身就走。 结果被棋老一把给抓了回来。 「你去找死吗!不说你能不能穿过雷幕,就算到了灵水潭,你怎么求灵尊?你敢碰一下潭水,灵尊就能将你五马分尸!」 棋老怒气冲冲的道。 白厌甩开棋老的手,站在原地没再离开。 整个灵剑宗,能让这位疯狗如此听话的,也就棋老一个。 照星河也劝道:「别忘了多年前的那位门长老,那可是真正的五马分尸啊!」 门长老的事迹,没多少人了解。 但门长老的下场,很多人都知道。 偷到了雷山,被灵尊大卸八块,简直惨不忍睹。 「我去试试。」 云缺口出惊人之语,道:「我是小辈,又是替宗门战力最强之人求助,灵尊应该不会眼见着有元婴潜质的苗子就此陨落。」 棋老大惊道:「小子,千万别贸然去雷山!灵尊的脾气你不知道,灵尊喜怒无常,杀长老的事都做得出来啊!」 照星河刚想劝说,忽然愣了一下,紧接着惊呼道: 「云侯或许真有办法弄来灵泉水!百峰大会的时候,他不就见过灵尊吗!」 照星河这么一提,棋老也想了起来。 当初百峰大会,修雪最后现身挑战云缺,被战败之际,灵尊出面了。 当时战场被雷幕封锁,谁也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最后云缺安然无恙! 能面对灵尊,而毫发无损,足以说明云缺有着匪夷所思的能耐,或者灵尊看好云缺,并没惩罚。 棋老照星河与白厌此时的心里,再次泛起希望。 都将众望寄托在云缺身上。 这时竹屋外有人赶来,飞剑破风声过后,是脚步落地的轻响。 屋内的几人随即走了出去。 外面,是陈词,岳八碗,端木华,唐素衣与顾红鱼几人。 棋老等人想到的一幕往事,陈词众人也回忆了起来。 百峰大会上,云缺直面灵尊却全身而退,当时震惊了所有长老。 而且云缺可不是偶然撞上的灵尊。 从战斗后,修雪瘫软在地的狼狈模样来看,当时肯定遇到了危险。 也就是说,云缺在打败甚至差点杀掉修雪的关头,灵尊才现身! 自己弟子被人欺负,这种事,比起七级大妖闯进雷山还要严重。 可人家云缺就是安然无恙。 灵尊走后,云缺一根毫毛都没少! 灵尊带着震怒而来,却没碰云缺一根手指,这种现象足以说明云缺在灵尊心里有着很高的地位。 否则换个旁人,早死多时。 在灵尊面前,整个灵剑宗里,云缺算是最有面子的人了。 于是几个长老商议来商议去,实在没辙之下,选择来求云缺帮忙。 瞎猫撞死耗子,死马当活马医。 陈词等人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灵尊收回法旨,在他们眼里,云缺成了最后的希望。 到了滕云峰,陈词干笑了两声,道: 「云涧主,我等有事相求,还望涧主莫要推辞,咱们这些人的命,全靠你了!」 云缺什么心智。 看到陈词这几人,立刻猜到对方的想法。 于是明知故问道:「不知大长老何事相求,我一介区区筑基,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吧。」 「帮得上!帮得上!」 端木华猛劲的摇着羽扇还满头汗水的道:「还请云涧主帮忙去求灵尊收回成命,我等为灵剑宗兢兢业业忙碌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罪不该死呀!」 岳八碗苦笑着拱手道:「整个宗门,只有云涧主能在灵尊面前说上话,若涧主肯帮忙,我等感激不尽!」 唐素衣没说话,目光望着 脚下,她没脸求云缺,可不来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沉默不语。 顾红鱼面带哀求,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表情道: 「帮帮忙,你与我一同去求灵尊,也许有希望让灵尊放过我们。」 第463章 这一生为我所用 顾红鱼娇柔的模样,我见犹怜,任谁看到都会于心不忍。 可云缺直接将其屏蔽,看都没看。 顾红鱼肯定有把握自己脱罪。 只要她走进雷山,用她精湛的演技找灵尊哀求诉苦,再把责任全推给陈词等人,她有很大希望不被责罚。 毕竟顾红鱼进过一次雷山了,而且她是女儿身。 灵尊最痛恨的,是男人的污秽目光,对女人反而要好些。 不过陈词这些老头子,麻烦就大了。 看了看面前几位高高在上的长老,云缺呵了一声,道: 「大长老实在说笑了,我一个宗门弟子,怎么可能让灵尊收回法旨,你们还是另想办法为好。」 「你可不是弟子!你是万蛇涧涧主啊!」端木华焦急道,一把羽扇都要扇得没毛了。 「云涧主若有要求,我们可以商量。」岳八碗赔笑道,肉山般的身体此时好像个店小二似的。 「百峰大会,你能在灵尊面前安然而返,必定深受灵尊器重,云缺,这次我们真要死了,可不是什么玩笑,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帮忙。」陈词一脸苦涩的道。 唐素衣微微垂着头,还是沉默着没说话,但神色间显然卑微了几分。 云缺笑而不语,就是不表态。 急得长老会的这几位额头见汗。 棋老怒哼了一声,指着陈词几人骂道: 「你们呐,何曾想过也有今天!一个个为了争权内斗多年,有了宗主还成立什么长老会,这下都开心了吧!这就叫自找苦吃!」 被棋老一顿臭骂,陈词等人全都低着头听着,谁也不敢反驳。 等棋老骂够了,来到云缺近前,道: 「云小子,你若有办法,就帮帮他们,他们虽然有很多不对之处,但他们对宗门绝无二心,好歹也是灵剑宗的一份助力,就这么被杀,实在死得太憋屈。」 云缺笑了笑,心说他们是没有二心,但我有啊! 我来宗门只是收集飞剑而已。 但这话不好明着说,尤其棋老对自己不错,云缺就当卖了棋老个面子。 反正自己也要去雷山一趟,顺路帮个忙也没什么。 不过帮忙这种事,可没白帮的。 云缺指了指陈词等四人,伸出四根手指,道:「四件法宝,我若能让灵尊收回法旨,你们一人拿一件法宝出来。」 「行!」陈词当即认可。 「没问题!」岳八碗连连点头。 一件法宝虽然珍贵,但比起自己的命就不算什么了。 「现在就给你!」端木华直接取出一把下品程度的法宝飞剑就要交给云缺。 看得出来,这位是最怕死的。 「可以。」 唐素衣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云缺摆摆手,没接端木华的法宝,道: 「不急,等事成之后再拿也不迟,不过,你一件法宝可不够。」 云缺说着盯住了唐素衣。 唐素衣神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你还要什么。」 「我要你认罪。」云缺冷声道。 唐素衣是泉雨的师姐,若非当初她纵容泉雨,牧青瑶也不会被夺舍。 唐素衣很清楚云缺说的认罪,指的是什么,她狠狠喘了两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道: 「好!你若能求灵尊收回法旨,我就来滕云峰负荆请罪,自罚剑牢十载,并严令门下,今后再有同门夺舍之事,我会当即出手击杀夺舍之人!」 唐素衣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她知道自己若不答应,云缺 肯定不会管她的死活。 棋老叹了口气,指着唐素衣道: 「你呀!你从小就自负,就喜欢一意孤行!现在知道错了?夺舍同门,这种事在宗门律法里是要逐出山门的!老宗主不在了,宗门律法在你们眼里全成了摆设!」 唐素衣被棋老骂得低下了头,缓缓闭上眼睛。 她又何尝不知夺舍同门触犯宗门律法,可师姐妹的情义,她又不能不顾,最终铸成大错。 「还不够。」 云缺知道棋老骂唐素衣,实际是在给自己看的。 他可没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唐素衣。 没亲手宰了对方,已经算不错了。 「你还想怎样!」唐素衣豁然抬头道。 云缺看了眼远处还在喷火的百炼峰,笑道: 「多好的火炉啊,不用可惜了,你无需自罚剑牢十载,也不用什么负荆请罪,我若这次救你一命,今后我需要炼制什么东西,你就要亲自祭炼,这一生,为我所用!」 一句一生为我所用,彻底将唐素衣惊呆在原地。 唐素衣向来独行独往,自视清高。 她最崇拜的人是灵尊,想要像灵尊那么超脱于尘世,哪怕宗门里人杰辈出,她也从不会高看谁一眼,即便是李闲云,在她眼里也没有丝毫地位可言。 唐素衣的年纪其实并不大,三十出头而已,容貌颇佳,清冷端庄,她在年幼时就拜入山门,而泉雨是在二十多岁才拜的师,虽然年纪比泉雨小得多,辈分却是泉雨的师姐。 然而如此清高,孑然一身的高傲女子,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人家呼来喝去的佣人。 云缺所言,岂不是就是仆人甚至丫鬟么! 唐素衣勃然大怒,恨恨的盯着云缺一语不发。 云缺则笑呵呵的回望。 半晌后,唐素衣拂袖而走。 可走出两步后,她又停住脚步。 灵尊法旨,不是什么玩笑,若无法应对,唐素衣绝无活路。 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云缺。. 她若一走,相当于走进了死路。 多年的孤傲清高,此刻被云缺一句话尽数打碎,唐素衣背对着众人的眼里泛起一层委屈的泪光。 长这么大,从来是别人卑躬屈膝的求她炼制法器乃至法宝。 今天,却返过来了! 心窝急速的起伏着,唐素衣内心正万般纠结。 最后,她实在想不出任何反抗灵尊法旨的办法,只能用灵力蒸干眼里的泪痕,冷着脸转回身。 「我答应你!」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唐素衣有种发狂的冲动,两只手狠狠的捏着,忍受着从未体会过的屈辱。 云缺笑了笑,不再看她。 棋老则缓缓摇头,在内心沉沉一叹。 唐素衣今后的修为进境,算是废了,元婴无望。 心魔已生! 只要云缺能让灵尊收回法旨,那么从今往后,云缺,就成了唐素衣一辈子也挥之不去的心魔。 因果有轮回,凡事皆有报。 棋老算看了出来。 云缺,就是唐素衣的报应。 提完自己的条件后,云缺掠过了顾红鱼。 知道这个宗主没什么身家,总不好要人家的傀儡,毕竟是人家的父母,自己就算要过来,带在身边也不安心。 随后云缺直接动身,与陈词一行人抵达雷幕之外。 第464章 敲一个大竹杠 当抵达雷幕近前,陈词岳八碗等人又被一个难题挡住。 怎么进雷山? 端木华直接跪在雷幕之外,几乎是哀嚎般喊道: 「灵尊饶命啊!我等为宗门鞠躬尽瘁,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灵尊收回法旨,留我们一命吧!做牛做马我们都心甘情愿!」 在雷幕前,什么长老之威,什么长老会的威名,统统成了狗屁。 端木华能在所有长老面前趾高气扬,在满宗弟子面前高高在上,唯独在灵尊面前,他成了卑微之犬。 这便是实力的差距。 与辈分无关。 灵尊的可怕,不是辈分,而是铁血般的手段。 陈词叹了口气,道: 「在这哭求有什么用,雷幕可阻挡一切声音,灵尊根本听不到。」 「想求灵尊开恩,我们唯有越过雷幕抵达雷山才行。」岳八碗皱眉道。 「进不去。」棋老沉声道:「除非精通雷电法门的结丹巅峰,才有机会走过雷幕,否则,入之必死!」 灵剑宗的这些长老自然知道雷幕的可怕。 陈词甚至半点尝试走过去的心思都没有。 「不越过雷幕,咱们怎么求灵尊收回成命啊?」端木华焦急的道。 陈词望向顾红鱼,道:「不知宗主可有能力带着云缺抵达雷山,我们的生死,只看他了。」 岳八碗连忙说道:「还望宗主出力,我等今后必定感激不尽!」 端木华急匆匆道:「宗主只要带着云缺到雷山,让灵尊收回法旨,我们长老会今后以宗主马首是瞻!」 唐素衣哼了声道:「还什么长老会,这次若能活下去,不如直接解散了长老会。」 陈词几人都没犹豫,纷纷点头认可。 死字当头,人就是如此模样。 要他们做什么都行,只要能活下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棋老没好气的说了句,随后望向云缺,道: 「雷幕的可怕,云小子你可能不太了解,这层雷幕汇聚了雷电本源之力,是雷山的屏障,连我也走不过去,唯有宗主曾经越过雷幕,你和顾红鱼联手试试,实在不行咱们另想办法。」 云缺笑了笑,道:「棋老无需担心,区区雷幕,挡不住我。」 陈词几人一听,都想现出恼怒之色,可全都忍住了,没人吭声。 但心里都在腹诽。 「你就吹吧!连我们都进不去雷幕,你能走过去?」 「七级巅峰的雷属妖兽才能越过雷幕,你那小身板比碧眼金丝鼬还强是不是?」 「牛皮吹破天,收我当仆人,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站着进去,横着出来,你能走过雷幕,我把藏剑峰所有茅厕都吃喽!」 最后这想法,是端木华的,他就算吃茅厕都不认为云缺能比七级大妖的肉身还强大。 虽然这几人谁也没说话,但古怪的表情,却让云缺看得出这几位在想着什么。 人家肯定不信。 云缺来到雷幕之前,伸出手指碰了下闪烁的雷弧,顿时炸起一抹雷光。 闪电般收回手,云缺故作惊讶的道: 「好强的雷电之力!凭借肉身恐怕难以穿行,这就有点难办了。」 云缺在雷幕前故作沉思。 顾红鱼瞥了眼云缺的背影,她就知道人家要使坏了,于是也做出为难之色,道: 「我只能自己通过雷幕,而且代价极大,携带旁人肯定不行。」ap. 这下陈词几人更 着急了,纷纷询问道: 「云涧主可有办法?」 「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地方,云涧主尽管说!」 云缺等的就是这句话,回头道: 「办法倒是有,就是太费钱了。」 一听这话,陈词端木华几人松了口气。 做为宗门结丹后期的长老,这些人谁能差钱呀。 「云涧主莫非想要以法阵之力抵抗雷幕?需要多少灵石,尽管开口就是!」 「对!你说个数出来,我们几个凑一凑。」 云缺摇了摇头,道: 「现在还不知道需要多少灵石才够,几位长老身上带着多少灵石,先拿出来看看。」 陈词几人不敢怠慢,各自点动储物戒。 哗啦啦一阵响动。 云缺面前堆出个小山。 全是灵石! 少说有两百万之巨! 涉及身家性命的事,陈词几人谁也不敢私藏。 法宝都能给,灵石算什么。 云缺估摸着差不多了,随手一挥,小山般的灵石随即消失无踪。 「差不多够了。」 就在陈词等人抻着脖子,打算好好瞧瞧云缺到底有什么通天手段穿越雷幕之际,人家背着手直接走进了雷幕。 顾红鱼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良久,陈词岳八碗几人才豁然大惊。 「走、走进去的?」 「没用法宝!没用阵法!没用符箓!没用替身!」 「他难道是先天雷体!无惧雷电本源!」 「怎么可能!筑基修为横冲雷幕,简直是天方夜谭!」 四人直勾勾盯着云缺身影消失的位置,一时间脑海里全是空白。 棋老也看到眼皮直跳,越发觉得云缺这小子简直深不可测! 愣怔了半晌,陈词几人才终于回过味儿来。 「我们,是不是被耍了?」 「他能直接走进去,却要我们所有灵石!」 「敲竹杠也有个限度吧,这敲得太狠了呀!」 「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几人一脸苦涩的等在雷幕之外,心里百感交集。 吃亏没什么,只要能活命,耗费点灵石也行啊。 雷幕之内,云缺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顾红鱼仅仅走进来,身上就开始出现伤口,正咬着牙坚持,一张俏脸苍白如纸。 「就这儿等着吧,进去了,你也出不来。」 云缺看了看身后的雷光,道:「反正他们看不到,你不说,他们以为你也进去过,这份人情,算我还给你了,咱们两清。」 若求得灵尊收回法旨,陈词等人必定对顾红鱼感激不已。 这可是一份天大的人情,对顾红鱼这位花瓶宗主极为重要,她甚至能趁机拉拢住长老会。 云缺在揪出子鼠的时候,拿顾红鱼做饵,现在就当还给人家一份人情,互不相欠。 顾红鱼倔强的紧咬牙关,痴痴的望着云缺道: 「我像个累赘是不是。」 顾红鱼自然看得出云缺此举,是给她个好处。 如果人家自己进来,不带她的话,长老会的人情就全是云缺一个人的。 「宗主要有宗主的威严,岂能如此自贬身份。」 云缺拍了拍顾红鱼柔弱的肩头,神色凝重的道:「把像字去掉。」 顾红鱼立刻龇起小虎牙,想要咬云缺一口,结果被轻易躲掉。 「等着,我一 会儿就回来。」 云缺头也不回,走进雷幕深处。 留下顾红鱼一个人在雷幕中发痴,恨不得现在就将云缺绑走,成为她的夫君。 「谁也抢不走你!谁跟我抢,我就杀了谁!」 顾红鱼捏着小拳头,默默发誓。 第465章 看兔子 穿越雷幕这种事,对旁人来说犹如跨越天堑般艰难,看不到半点希望。 但对于云缺来说,则轻而易举。 雷幕中的雷电之力,其实就是九劫剑的雷劫之力。 九劫本同源。 只要云缺想的话,他甚至能将整片雷幕慢慢吸收掉,为己所用。 不过挖走雷幕,星儒怕是要发飙。 越过雷幕后,云缺第一次看到雷山的风景。 山不高,顶端笼罩着无尽雷光,却寂静无声,宛如画中雷景。 山下是一汪清潭。 水面无波,静得亦如画中之景。 云缺眼前所见,几乎就是一副不动的画卷,很容易让人以为误入画中之境。 清澈的潭水之下,有一座青色琉璃打造的小屋,别致而绝美,如工艺品一般。 星儒住的地方还挺讲究…… 云缺在心里暗道。 随后将目光望向潭水旁盘坐的身影。 修雪此刻正瞪大了一双美目,直勾勾盯着云缺,一时说不出话来。 自从上次鲁莽,去迎人,结果迎来了一头恐怖的妖兽之后,修雪就学聪明了。 谁来,她都不过去了。 刚才看到人影出现,她还以为是顾红鱼那个***,或者是宗门里修为高深的长老,没料到是云缺。 错愕过后,修雪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擅闯雷山,该当死罪!」 修雪可算找到个由头,心里暗喜。 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能借灵尊之力让云缺吃亏,修雪想一想都觉得解恨。 由于她起身起得太猛,心窝处上下乱颤,云缺的目光也随着颤动之物上下起伏,而且连头都跟着一点一点的。 见状,修雪先是疑惑了一下。 等她发现云缺目光正看着何处的时候,顿时俏脸通红,恶狠狠的道: 「你看什么呢!」 「看兔子啊,不让看么,剥了毛的我都看过了,不止看过,我还玩过呢,从小就抓兔子玩,你想不想听个有关小白兔的歌谣啊。」 云缺说完,现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笑容,气得修雪快要发疯。 「你个浪荡子!无耻之徒!」修雪愤怒道。 「喂,咱们谁无耻啊,当初可是你先……」 「闭嘴!不许说!」 修雪都快哭了,声音都在发颤。 灵尊就在潭底呢,这要让云缺说出万仞楼的经过,修雪得一头撞死。 云缺笑了笑,道: 「手下败将,今后想要论剑,定个时间,我随时奉陪,不过你得修炼点新鲜招式才是,总那么几招,实在无趣。」 修雪差点被气得喷血,浑身颤抖着跑向一边,开始练剑。 一套剑法练得出神入化,灵力暴起,看着甚是惊人。 她不得不练。 不把这口恶气发泄出去,修雪觉得自己会被气炸。 云缺看着好笑。 就这么点心机,还想打败本侯,做梦一样。 本侯的剑道,玄奥得很呢。 来到灵水潭旁,云缺变得恭敬了几分,先朝着潭底的琉璃小屋深施一礼。 「灵尊在上,小侄云缺特来拜访。」 说得还算客气。 但说的话,听在修雪的耳朵里犹如一声炸雷! 小侄! 谁敢在灵尊面前自称小侄,这不找死么! 灵剑宗从上到下,哪怕老宗主来此,都 要以弟子自居,最不济也要自称晚辈。 小侄这种称呼,实在太亲近。 灵尊冷漠无情,说杀宗主与长老会就直接下达法旨,在修雪看来,顾红鱼陈词他们肯定活不成。 而云缺却找死的自称小侄。 修雪的剑招顿了顿,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担忧。 她怕灵尊一剑把云缺给砍成两半。 就像砍那头七级巅峰的碧眼金丝鼬一样。 但修雪所担忧的一幕,并未出现。 灵水潭依旧平静,不见半点波澜。 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云缺施施然的站在谭边,打量着水底的青璃小筑。 小侄这种称呼,在修雪看来是大逆不道,但对云缺来说,已经算给足星儒面子。 九劫剑,是云氏先祖的武器而已。 九道剑灵的身份,至多比拟家臣。 家臣,是可以延续的! 家主,始终是家主,家臣,也始终是家臣。 到了云缺这一代,他就是云家的家主! 九劫剑灵按照主仆关系,都是云缺的家臣。 当然,人家要是不认,云缺也没办法,不过辈分放在这,云家之人自有云家的孤傲。 不可能去称呼家臣为前辈之类。 多说叫星儒一声小姨。 亡叔星姨,这才是同辈嘛。 云缺知道星儒听得到,咳嗽了一声,继续道: 「小侄此次来雷山,是想求点灵潭之水救人,李闲云身中化梦蛊,又被神伤所困一夜白头,肉身正逐渐枯萎,李闲云作为灵剑宗最强之人,灵尊想必也不愿看到宗门损失如此战力。」 「小侄可是为宗门着想,没有冒犯灵尊的意思,小侄知道灵尊心怀宽广,气量过人,断然不会舍不得几桶灵潭水,要不然岂不是心胸狭隘之辈了。」 「不劳烦灵尊,小侄自己动手就行,我打水了哦。」 说着云缺掏出两个巨大的木桶,看了看水底小屋里没动静,于是放心的开始打水。 反正话已经说了,星儒不给都得给,否则她就得承认自己心胸狭隘。 以星儒的清高,怎么可能为了两桶泉水,被人诟病。 远处的修雪也不练剑了,直勾勾的看着云缺打满了两大桶泉水。 修雪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她简直如同遭遇了五雷轰顶! 被整个灵剑宗奉为神明般存在,高高在上的灵尊大人,居然任凭云缺打泉水! 这怎么可能! 修雪一时觉得自己在做梦,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连闯进来一头大妖,灵尊都要震怒得杀掉宗主和长老会,谁敢碰一下泉水,肯定要被五马分尸! 然而云缺非但毫发无损,还在装模作样的拱手道谢。 如此场面,就像一个乞丐走进皇宫,搬走了两箱珠宝,皇帝居然还默许了! 修雪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云缺和灵尊,是亲戚吧…… 除了亲戚之外,修雪实在想不通云缺为何能从灵水潭里打水。 连她这个记名弟子,都觉得灵尊脾气古怪,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胆寒感觉。 可人家云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了,又肆无忌惮的打了泉水。看書菈 整个过程,就像在自己家里吃顿饭那么简单! 让修雪更加震撼的还在后面。 云缺收起两大桶灵潭水之后,没有立刻离开,居然站在水边讲起了故事。 第466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云缺神态自若,拉家常似的朝着水底小屋说道: 「小侄年少时不懂事,最喜欢打架,总欺负镇上的小孩子,其中有个屠夫的儿子每次都被我揍哭。」 「那家伙是个窝囊废,被我揍了之后,就回家踢他们家养的猪解恨,久而久之,他们家的猪一见他就跑。」 「后来我送了个外号给他,叫他猪见愁,我觉得挺应景的,这外号和他实在般配。」 云缺笑着说完了年少时的往事,话锋一转,道: 「灵尊名震云州,乃是绝顶强者,断然不会与一些无能如猪的长老一般见识,天涯剑阁最近始终针对着灵剑宗,一招接一招的险棋不断,小侄这些天没少费力帮忙。」 「小侄觉得灵尊应该出手,最好去灭了那天涯剑阁,大家都能清静,省得宗门被三番两次的算计。」 「哦对了,小侄已经把宗门里的女干细找了出来,不过那家伙太狡猾,用了分身,本体不知在何处。」 「对方的心机之高,远非一群长老可比,也就我能与他过过招,小侄认为还是留着陈词等人的命为好,毕竟灵剑宗现在青黄不接,就那么几个结丹后期,死绝了的话,宗门更得一落千丈。」 「小侄斗胆,恳请灵尊收回法旨,饶恕陈词那几头蠢猪的命。」 说完,云缺站在谭边等待了一小会儿。 他知道星儒不会开口。 因为之前讲的故事,已经把灵尊拒绝的说辞给封到了肚子里。 灵尊若不肯罢休,非得斩杀陈词几人泄愤,那不就成了故事里的猪见愁么,只会拿自家猪解恨。 「小侄多谢灵尊默许!」 云缺再次躬身一礼。 你不说话,我就认为你默许,云缺向来这么不讲道理。 水也打了,情也求了,云缺不在久留,转身打算走回雷幕。 没走出几步,灵水潭的水面忽然泛起一层波澜。 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缓缓响起。 「若想杀人,便将潭水拿去。」 云缺豁然脚步一顿。 「我用泉水是来救人的,怎么成了杀人?」云缺大为不解的回头问道。 云缺很清楚星儒这句话,绝不会是气话。 如果生气,她大可在自己打水的时候阻止。 何必在这时候说什么风凉话? 水面上只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便再无声息。 云缺迟疑不定。 灵泉水,恐怕真有问题! 云缺不敢贸然拿去给李闲云用,只好又走回谭边。 再次客气的道: 「还望灵尊看在我叔的面子上,帮小侄解惑一二,小侄感激不尽。」 云缺没办法,只好抬出亡叔。 反正亡叔是个死人,面子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修雪始终在旁边听着。 她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云缺有个叔叔,与灵尊关系不错! 想到这里,修雪羡慕又嫉妒。 她也想有个好叔叔,可惜世上能与灵尊攀交情的,又哪里是她能接触到的,必定是高深莫测的强者。 过了一阵儿,水面再次泛起涟漪。 星儒清冷的声音传出。看書菈 「想要知道泉水来自何处,进来看看便知。」 这下抡到云缺为难了。 星儒这家伙,不好相处,云缺根本不想见对方。 但灵水潭的弊端,不弄清楚,就救不了李闲云。 衡量了一番,云缺决定入潭一观。 暗暗催 动起六甲玄功与六方太岁,再运转剑脉,将剑气笼罩周身,云缺一步迈入水面。 灵水潭的水,冰寒彻骨! 从外面丝毫感知不到,只有接触才能察觉,若非剑脉的存在,换成旁人直接能被潭水冻毙当场! 仗着剑脉的强横与六甲玄功的防御,云缺艰难抵达水底。 青璃小筑的屋门缓缓开启。 云缺直接迈了进去。 进到屋中,立刻脱离了潭水,终于能重新呼吸。 云缺喘了两口气,望向小屋里的摆设。 简单得令人惊奇。 屋子里只有一张琉璃打造的方桌,一把琉璃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云缺心里泛起一个想法。 星儒不睡觉的么,连床榻都没有。 随后这想法便被打消。 剑灵之躯,自然无需睡眠。 精致的琉璃椅上,坐着容貌清冷绝美的女子,一袭幽蓝色长裙拖在地面,裙摆上一条条银白花纹宛如活物般不断游走。 星儒闭着眼,如同精美绝伦的一尊雕塑。 当云缺进屋之后,星儒豁然睁眼,眸子里闪烁着慑人雷光。 云缺躬身施礼道:「小侄见过星姨。」 随后也不等对方开口,自己先直起身,笑呵呵的望着对方。 星儒眸中的雷光晃动了一下,看得出有些气恼。 她最恨的就是男人的目光。 可偏偏云缺就像不知道似的,始终盯着她看。 「别乱叫,空亡是你叔,我不是你姨,若有你这种侄子,早掐死了,少来攀亲戚。」星儒一点面子也不给,清冷道。 「小侄知道了,不知星姨所说的灵潭水能杀人,是何道理?」 云缺诚心实意的请教道。 星儒不着痕迹的喘了口气。 她本无需呼吸,却下意识的做出呼吸举动,可见被气得不轻。 都严词拒绝不让你乱叫,还在这星姨星姨的,这种人,星儒实在没遇到过。 星儒总觉得人类的脸皮,再厚也该有个限度。 但眼前这位,简直是不要脸了! 脸都不要,还哪有什么脸皮可言。 云缺就这一点好处。 脸皮早就不要了,要不然他能独自支撑起一座侯府么。 脸皮那种东西,其实是最没用的,云缺早看了出来,所以快刀乱麻,趁早把脸皮丢掉。 人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 你拒绝你的,我认我的,互不相干嘛。 对云缺这种人,星儒杀又杀不掉,说又说不过,人家还不要脸,简直是克星一样。 无奈之下,星儒指了指旁边的一堆黄沙。 「灵水潭之水,便出自此处。」 云缺悚然一惊。 他刚才已经打量过屋子里的一切,从没看到什么沙堆。 而此刻,那小小的沙堆就在眼前! 刚才竟被忽略了! 不对,不是忽略! 云缺心念转动间,猜到了真相。 沙堆里肯定藏着什么宝物,达到自行隐匿的奇效。 云缺走到沙堆前,仔细看了看。 沙堆类似一口泉眼,不断上涌着清澈的泉水,泉水不会流淌到小屋,而是透过青璃小筑汇入了外面的水潭。 原来灵水潭的形成,是这里的泉眼! 云缺好奇之余,往泉眼里看了一眼。 随后整个人豁然怔住。 泉眼深处,有一块奇异的 美玉,那泉水,居然从玉石中而来! 玉中生泉! 如此奇景,云缺第一次见闻。 当看到那块奇玉之际,云缺忽然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吸扯,即将离体而去! 霎时间,云缺浮现出一个念头。 好奇害死猫,那块玉根本不能看! 第467章 千古难闻一马屁 云缺的感觉很不好。 就像有人拽着自己的灵魂往外拔一样。 那种即将升天的感觉,任谁体会一番都会永世难忘。 就看了眼泉水而已,居然要升天! 灵剑宗的人都知道雷山危险,不可擅闯,可没有任何记载,灵水潭里居然有更可怕的凶险。 世上有很多奇物,无法以常理揣摩,谁又能想到,泉眼里的一块玉竟会如此恐怖。 云缺暗暗自责。 自己大意了,本以为星儒的居所里能有什么危险,没料到这位灵尊身边还留有此等凶险。 果然剑灵都不是正常的东西。 云缺决定今后不再拿剑灵当正常人看待,这些剑灵简直都是一个个怪物! 看星儒多说被挖了眼珠子,看那玉能升天! 好在神魂出窍的感觉只是发生了一瞬,就被眼前的一袭黑袍所打断。 空亡现身! 当那可怕的感觉消失,云缺踉跄着退后几步,大口喘着气。 星儒始终安静的坐在琉璃椅上,面无表情。 「沙海邪玉,你居然找到这等邪物。」 空亡看了眼泉眼里的美玉,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毫无情感可言。 「这块玉挺漂亮的,不是么。」星儒同样冷淡的道。 「你又不是石牙,留之无用,你应该清楚邪玉之力代表着什么。」空亡冷漠道。 「我留什么东西,与你何干!」星儒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 「邪玉可侵袭剑灵之体,若你灵体斑杂,不在是剑灵之日,我会替尊主清理门户。」空亡冷漠道。 「多管闲事!」 星儒懊恼的一拍桌子,指着空亡的鼻子怒道:「你算什么!你也是区区剑灵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替尊主清理门户!」 「他有资格。」空亡没回头。 但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身后的云缺。 星儒的眸光瞬间凌厉起来,冷冷的扫了眼云缺,哼了声,道: 「等他成就化神,再来提清理门户,一介筑基,与蝼蚁有何区别。」ap. 「云氏血脉,筑基还是化神,有何区别。」空亡淡淡的道。 这句话云缺最爱听了。 太子继位,与年龄和强弱又无关,人家就是有这个资格。 「别以为你是个死物我就拿你没办法,雷域之内,我可困你百年!」星儒恼怒道。 「困住而已,你又杀不掉我。」空亡还是冷淡如常的道。 「我能把你埋在雷域里!让你永不见天日!」星儒勃然大怒。 她的脾气本来就大,被空亡几句话彻底惹怒,浑身雷光缭绕,精致如画的脸庞上爬满了狰狞的雷弧。 「无所谓,反正我是个死人。」 空亡还是平静的语气,听不到任何感情,却能气得人发疯。 星儒被空亡气得连发丝都变成了一条条雷电,模样变得十分恐怖。 云缺都想拦着亡叔少说两句,看把一个好端端的大美人气成了雷公电母。 云缺倒是不在乎星儒的模样,关键这里地方不大,两道剑灵动起手来,自己肯定要被波及呀。 等我走了你们再打成不成? 云缺差点脱口而出,又忍住了,两位剑灵斗口,自己还是别多嘴为好。 星儒最终没有出手。 不知是忌惮空亡,还是不愿毁了这座青璃小筑。 雷光渐渐散去,星儒又恢复到平常模样,冷声道: 「既然是死人,就躺在你的剑河里当尸体 ,没事别出来乱逛!」 「我也不想出来,我若不来,他神魂定会被邪玉吸干。」空亡冷漠道:「谋害云氏后人,若尊主得知,你应该清楚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星儒听闻此言,身躯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我何时害他!是他自己好奇非得乱看,关我何事!你们男人的污秽目光总喜欢看些美丽之物,吃亏是你们自找的!」星儒冷冷的道。 云缺觉得差不多了,道:「好奇害死猫,是小侄莽撞了,不该多看不祥之物。」 给星儒顺了个台阶。 云缺可不是讨好对方,而是有求于人,没办法。 「敢问星姨,这灵水潭之水当真无法救人么?」云缺态度极好的请教道。 「灵水潭来自邪玉,救人做不到,杀人倒是快得很。」星儒冷漠道。 尽管语气不咋地,好歹让云缺确定了灵潭水肯定是救不了李闲云的。 幸亏来一趟,云缺在心里一阵后怕。 这要不明所以的拿着水走人,到时候李闲云非死不可! 好在星儒还算给了个机会,如果她不吭声,道出泉水有问题,这时候云缺肯定把李闲云泡进泉水里了。 「那老宗主纪千古怎么没事?他不是也用过灵泉水么。」云缺奇怪的道。 陈词等人提过这件事。 灵剑宗很多长老都认为灵泉水有着神异的功效,殊不知泉水如此可怕。 「纪千古是用过灵泉水,因此才突破到元婴境,不过有代价。」星儒冷声道。 「什么代价?星姨可否告知一二?」云缺做足了晚辈姿态,笑呵呵诚恳请教。 「一条命。」星儒冷淡道。 云缺听闻一惊。 老宗主纪千古,居然用一条命的代价使用了灵泉水? 可这种说法实在有点诡异。 如果命都没了,灵泉水还有什么用? 难不成,纪千古有两条命? 云缺忌惮的瞄了眼沙堆泉眼,本打算仔细问问,结果星儒闭上了眼睛。 人家意思已经很明显,送客。 「小侄有一事不明,还望星姨赐教,老宗主纪千古用生命作为代价使用灵泉水,即便突破到元婴,还不是一死,难不成,元婴境之后,就有办法解决灵泉水的弊端?」 云缺不等对方回答,继续说道: 「小侄命运多舛,冲击筑基就引来云霄紫雷,差点死掉,等到结丹不知会降下什么天罚,也不知有没有命扛过去,可能我们云氏后人遭天妒,哎,小侄一死,云氏绝门呐。」 星儒本来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理睬云缺这个没脸皮的家伙。 不过最后听到那云氏绝门四个字,她忽然觉得不太好受,心里有点堵得慌。 缓缓睁开眼,星儒冷漠的道: 「灵泉水,你用不了,除非你想迷失自己,从此不分善恶,至于天劫,有空亡在,你怕什么。」 「小侄的筑基天劫都堪比元婴天劫,结丹天劫不知得恐怖成什么样子,我怕亡叔一个人应对不来,星姨乃是纯洁无瑕出淤泥而不染普天之下独一无二天地唯一的雷灵之体,对付劫雷肯定手到擒来,到时候还望星姨多多相助,小侄感激不尽!」 云缺这记千古难闻的马屁拍完,星儒都听愣了。 还能这么夸人的? 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不过听起来挺顺耳的。 第468章 又被调戏了 拍马之道,云缺可比门长老精通得多。 像星儒这种孤傲的女人,即便是剑灵,也肯定喜欢听人夸赞。 果不其然,被马屁攻势一顿猛攻后,星儒虽然看似依旧清冷,可眸光里不自觉的泛起一丝自得之色。 看得出很是享用。 尤其还是在空亡面前,星儒更觉得舒服了。 「到时候再说。」 星儒轻飘飘的道出句冷语,云缺立刻再次道谢。 这就成了! 女人嘛,还是比较好哄的。 云缺本想再问问老宗主纪千古的事,结果星儒衣袖一挥,道: 「屋子里的空气都被你们男人污浊了,赶紧走,看见你们男人就烦!」 一股携带着雷电气息的力量直接将云缺推出屋门。 咣当一声,大门关闭。 云缺挠了挠头,看向空亡。 空亡则直接消失身影,回归忘川剑河。 没办法,云缺只好离开灵水潭。 当走出水面,正看到修雪呆若木鸡的站在对面,好像见鬼似的盯着自己看。 修雪被云缺的举动震惊得无以复加。 闯进雷幕也就算了,谁让人家有个好亲戚呢。 可人家还随手打了两大桶灵潭水! 这还不算,云缺居然还能走进青璃小筑! 要知道潭底的精美小屋,是修雪这辈子的梦想。 她多想能走进去,拜倒在灵尊脚下称呼一声师尊。 这种梦想,不止修雪,是所有灵剑宗门人乃至长老无法企及的愿望。 潭底那座小小的屋舍,对灵剑宗之人来说,就是圣地! 然而从灵剑宗开宗立派的千年来,灵尊没有收过任何真传弟子。 更没有任何人,能走进青璃小筑。 可今天,千年来的规则,居然被云缺打破了! 修雪很想知道,云缺那个叔叔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连灵尊都要给这么大的面子。 但她根本问不出来,此刻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满脑子震惊的盯着云缺走近自己,然后抬手在自己下颏处刮了一下,轻佻如街痞。 「看什么,没见过男人吗。」 云缺越过修雪,直接走近雷幕。 在青璃小筑可以低调,因为面对的,是恐怖的剑灵星儒。 在修雪面前,云缺自然可以肆无忌惮。 修雪愣怔半晌,等云缺早已不见了踪迹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又被调戏了! 修雪气得要发疯,在潭水边继续恶狠狠的练剑,一边练一边嘀嘀咕咕。 「云缺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打败你!砍了你的脏手!」 走在雷幕中,云缺的神色逐渐凝重下来。 雷山之行,虽然与星儒缓和了几分关系,但主要目的并未达到。 灵潭水对李闲云无效。 如此一来,李闲云的处境几乎变成了无解之局。 随即云缺又想到老宗主的消息。 从星儒的语气来看,灵潭水有着让人迷失善恶的可怕功效,而纪千古又是用了灵潭水才冲进的元婴。 可见纪千古身上一定发生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改变。 只要不是傻子,纪千古断然不会只为了冲进元婴,而不顾自己生死。 纪千古肯定用了什么办法,来压制灵潭水的弊端。 从典籍上记载的内容来看,灵剑宗的老宗主纪千古,坐化于山门,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但云缺总觉得那位元婴境的老宗主,恐怕还有什么后手。 「一条命……难道纪千古没死?」 云缺不由得生出如此想法。 因为星儒说出一条命的代价时,语气有那么一丝古怪。看書菈 看来灵剑宗恐怕不想看起来那么简单,云缺暗暗自语着。 散去思绪,很快来到顾红鱼所在的位置。 顾红鱼始终等在原地。 身上已经出现不少伤口,不过因为并未深入雷幕,她的伤势不重,很快即可愈合。 见云缺这么快就返回,顾红鱼立刻面露喜色,两人一同走出雷幕。 雷幕外,陈词几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 云缺此行,事关几人的生死,即便老练的陈词也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当看到云缺走出雷幕,几人立刻围了上去。 「怎么样!灵尊松没松口?」 「不会还想要我们的命吧?」 「你倒是快说快说呀!」 端木华抓着云缺拼命的晃,晃得云缺都要眼晕了。 「别晃了!再晃吐你们一身!」 云缺挣脱开来,神色肃穆的道:「哎,灵尊法旨难以违背,我尽力了,诸位,临走之前,能不能把你们的储物戒给我保管?」 陈词端木华几人怔在当场,脸色全都变得铁青。 棋老也是愣了片刻,不过他发现云缺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时恍然大悟。 「云小子,你别吓唬他们了,你想要什么直接去宝库拿,都算我头上!」棋老慷慨的道。 这才是长辈该有的大度。 云缺呵呵一笑,道:「灵尊已经收回法旨,诸位放心吧,你们不用死了。」 陈词几人从惊愕中醒来,一个个面露古怪的瞪着云缺,恨不得掐死这家伙。 有这么玩人的么! 要不是修为高深,元神稳固,这一来一回都能把普通人折腾个半死。 「是真的?灵尊当真收回法旨?」 陈词几人信不过云缺,纷纷围住顾红鱼。 「千真万确。」顾红鱼轻笑道。 她又没去雷山,只能云缺说什么是什么。 不过顾红鱼相信云缺,于是这句话说得底气十足。 这下陈词岳八碗几人长出一口气,即便拥有结丹后期修为,这几位也是满身冷汗。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端木华抓着没毛的羽扇狂摇。 「灵尊大度,饶恕我等,今后我等必定尽心尽力为宗门肝脑涂地!」 陈词几人齐齐朝着雷幕的方向躬身一拜,谢过灵尊的不杀之恩。 长老会的人都很自觉,一人拿出一件下品法宝交给云缺,完成诺言。 云缺又有四件法宝入账。 至此,陈词这些长老才算安心下来。 「灵潭水要没要来?」 棋老满怀期待的追问道。 陈词几人也纷纷泛起期待,望向云缺。 连法旨都能让灵尊收回,在棋老几人看来,云缺想必也能打来泉水。 云缺神色一凝,摇了摇头。 「没求到泉水?」 「这下麻烦了。」 「灵水潭那么大,要桶水救人怎么就不给呢。」 几人纷纷说道,觉得灵尊过于小气。 「泉水要来了。」云缺叹了口气,道:「但泉水无效,救不了师叔。」 听闻此言,棋老陈词众人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刚才的喜悦,消失大半 。 第469章 跑路神器 没有灵泉水,便救不回李闲云。 失去李闲云这个金丹第一人,灵剑宗想要对抗天涯剑阁将更加艰难。 棋老几人不解,追问为何拿来了泉水却没用。 云缺没细说,只说是灵尊之言,泉水对化梦蛊无效。 一时间陈词众人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散去。 众人走后,顾红鱼一下拉住云缺。 「没受伤?」顾红鱼轻蹙秀眉道。 「我又不像你那么弱。」云缺道。 「你见到灵尊了。」顾红鱼笃定道。 云缺点了点头。 顾红鱼不再多问,担忧道:「李闲云的神伤若无法解除,即便他挣脱化梦蛊醒来,修为也会大不如前,你可有办法。」 「暂时没有。」云缺道。 「元神之伤,道宗肯定有办法!你与剑平之交情不错,不如去求他帮忙。」顾红鱼提醒道。 「是个办法,不过那家伙行踪飘忽不定,不知在哪。」云缺皱眉道。 「我立刻下达宗主令,寻找道子,有消息马上通知你。」顾红鱼道。 「好,有劳宗主费心了。」云缺客气道。 「客气什么,一家人的事。」顾红鱼嗔怪的瞥了眼云缺,匆匆去下令。 云缺没心思猜测顾红鱼是真心实意还是又在演戏,回到滕云峰后,云缺看望了李闲云。 状态不妙。 李闲云的长发,已经白了一半。 气息也愈发沉重。 时间拖得越久,神伤就会越重。 暂时没什么好办法,云缺无奈之下只能先返回自己住处休息一阵。 走进雷幕容易,走进灵水潭也不难。 但看了眼那块邪玉,差点耗尽自己的元神之力。 盘膝调养了半天之久,云缺才完全恢复过来。 心念转动间,抵达识海空间。 空亡正站在岸边,料到云缺会来似的。 「亡叔,那块沙海邪玉是什么来头?」云缺请教道。 「百邪之首,沙海邪玉,诞生自无边沙海,为赤毒之物,可吞噬神魂。」 空亡望着无边剑河,平静的自语道: 「沙海里充满绝望,罕有生命存活,只有一些肉身强悍的妖兽栖息,当那些强大的妖类在沙海中死亡,便会被沙海逐渐掩盖吞没,最终化作一粒沙,人们叫那粒沙硕为,绝望之沙。」 「越来越多的绝望之沙汇聚在一起,便可融合成玉,这便是沙海邪玉的由来,玉中之泉,便是那些死去妖兽的精血所化,充满着无助与邪恶。」 听闻沙海邪玉的由来,云缺不由得心头发寒。 这种恐怖的东西,实在不适合出现在人间,对人族修士来说绝对是致命之物。 也不知星儒从哪里找到的。 「石牙,是沙劫剑灵?」 云缺想起空亡曾经与星儒提及过一个名字,好像那石牙才能使用沙海邪玉。 空亡缓缓点了下头,道: 「沙劫剑,石牙,拥有沙石本源之力,沙海邪玉对它是大补之物。」 沙劫石牙,云缺又得知了一个九劫剑灵的名字,就此记下。 「亡叔,沙海是什么地方,很危险么?」云缺问道。 「荒芜之地,没事别去。」空亡简短道。 「沙海在哪啊亡叔,云州好像没这地方。」云缺奇怪道。 「海域之外,等你修为高深自会得知。」空亡道。 云缺听得心头一惊。 云州之外是无边海域,十州 都在海域的包裹之下。 沙海居然在海域之外! 岂不是说,沙海比海域还要广阔! 以云缺现如今的境界与阅历,实在无法想象比海还要大的沙漠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不过既然连亡叔都说没事别去,肯定是凶险的地方。 云缺虽然好奇,但还没到什么地方都想去看看的地步。 连云州都没研究明白多大呢,更别提比海域还广阔的沙海了。 「亡叔可有解决神伤的办法,我那师叔李闲云恐怕挺不住多久。」云缺请教道。 「神伤,唯有自己破解,别无他法。」空亡说道。 云缺无奈的垂头丧气道:「果然没办法……」 空亡迈出一步,走进剑河,同时留下句警告。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道剑灵,九劫剑灵的神智很久以前便已经出现,各不相同,而且分散各地多年,人会变,剑灵亦然。」 云缺凝重的点头。 亡叔这番话,绝对是肺腑之言。 不拿自己当亲侄子,都不会说出这句话。 云缺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谁该相信,谁不该相信。 他对星儒可绝非毫无防备。 九道剑灵,云缺只对空亡完全信任,拿对方当亲叔叔一样看待。 离开识海空间,趁着有时间,云缺拿出羊重光的储物戒。 之前没细看,只知道有不少随身法阵。 此时重新查点一番,云缺终于找出了那尊奇异的宝鼎。 鼎身内刻有字迹。 「千里鼎?」 云缺觉得好奇,取这么个名字,难不成有瞬息千里的功效? 从羊重光当初借着这尊宝鼎跑路来看,怕是差不多少。 尝试着打入灵力。 云缺愣了一下,随即从千里鼎内又掏出来个一模一样的千里鼎! 「两个?」 任凭云缺如何感知,两尊千里鼎无论气息还是模样都毫无差别。 唯独不同的是,后掏出来的千里鼎,比之前的小了一圈。 不拿原物对比的话,基本察觉不到这点差距。 「莫非是子母鼎?试试!」 将主鼎放在门外,云缺在屋子里跳进子鼎,随后催动灵力。 眼前光晕一闪,云缺从鼎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门外。 「挪移类法宝!」 云缺大喜过望。 难怪当时羊重光跑得无影无踪,原来他早将母鼎留在安全之地,自己随时可以用子鼎挪移过去,达到脱身的奇效。 当初羊重光的那尊子鼎已经被轰碎,此时又能从母鼎里出现一尊子鼎,可见子鼎类似分身,可以复制。 就是不知道能复制多少次。 云缺估计这种挪移类法宝肯定不会无限使用,用到一定次数就会彻底损坏。看書菈 转回屋子的时候,子鼎开始逐渐消散,很快化作无形不见了。 看来用一次挪移,就要消耗一尊子鼎。 为了试验效果,云缺去了趟两百多里外的万蛇涧,将主鼎留在龙蛇树地底的裂痕深处。 自己则回到滕云峰住处,再次跳进子鼎当中。 催动灵力后,又是光晕一闪,云缺出现的地方,果然是万蛇涧。 「千里鼎,简直是跑路神器啊!」 云缺感慨不已。 有了这玩意,几乎能多出一条命来! 保命的事,云缺不大在乎,因为有亡叔在,想要伤到他的人可不多。 不过两地之间挪移,实在方便。 只要将主鼎放在大燕皇城的侯府,自己就能随时随地回家看看了。 想要收回千里鼎,云缺伸出手的顿了一下。 「暂时放这好了,反正没人来。」 蛇果即将成熟,两百里的距离,御剑也要飞上一阵子。 云缺让盲蛇给一群六级蛇妖下达命令,看守千里鼎,随后正要返回滕云峰,忽然一道气息从储物戒中传来。 气息的来源,是辰龙令。 翻过来一瞧,代表子鼠的图案正闪动着暗淡光晕。 第470章 我是个祸害 子鼠传音。 云缺目光一冷。 随即注入灵力,开启了辰龙令。 大家已经各自知道了身份,现在无需伪装,只是云缺不清楚子鼠这时候给自己传音有什么目的。 令牌接通后,对面传来一阵沙哑低笑。 「云涧主手段果然惊人,实乃人中俊杰,像你这等人物就该笑傲天下,何必屈居于灵剑宗这种弹丸之地,龙,是要飞天的,总在小河里折腾,实属无趣。」 子鼠的开场白听起来十分诚恳,毫不掩饰拉拢之意。 「河虽小,但深得很,足够腾挪也就行了,海里的风浪太大,不去也罢。」 云缺语气淡漠的道。 「再深,也是河,万河奔流终入海,何不早些见识一番天地之广。」子鼠道。 「让我去海里,然后被你淹死么,都是熟人,用不着这么客气了。」云缺道。 「呵呵呵,云涧主放心,区区一具分身而已,我不在乎,我们阁主听闻了你的事迹,对你很感兴趣,并且发下话来,只要你加入天涯剑阁,可以立刻委任你为暗剑使之首,连我都要听你调遣。」子鼠道。 「是么,你们阁主可真大方,我连杀了几名暗剑使,居然还肯让我做暗剑使之首,就不怕我把你们天涯剑阁一锅端喽。」云缺道。 「君子自有容人之量,山锐则不高,水狭则不深,我们阁主的胸襟,岂是灵剑宗之人可比。」子鼠道。 「暗剑使之首我没兴趣,你们阁主若诚心求贤,不妨再下点本钱。」云缺道。 「不知云涧主想要什么好处,许你个灵剑宗之主,如何。」子鼠道。 「你过来帮我,我让你当天涯剑阁阁主,你会不会同意。」云缺道。 「呵呵呵,灵剑宗早晚是我们阁主的囊中之物,宗主之位,还不是我们阁主随便任命。」子鼠道。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的筹码很简单,十件古宝即可,让我当你手下都成。」云缺开价道。 「呵……」 笑声明显卡住了一下,接着子鼠道:「云涧主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你是要吞天呐,给我十件古宝,我也可以加入灵剑宗,并且把所有暗剑使都带过去,你看如何。」 「看来你们天涯剑阁没多少本钱呐,那换个条件,给我化梦蛊的解药,我可以考虑考虑。」云缺道。 「抱歉啊,化梦蛊没有解药,李闲云能否醒来,只看他自己的造化,整个天蛊宗的化梦蛊仅有三只而已,一只用在了宝器宗原宗主身上,第二只给了李闲云,现在仅存一只。」子鼠道。 「我很好奇,你们那位阁主既然有如此把握拿下灵剑宗,他有什么手段对付灵尊?」云缺道。 「这可不能说,云涧主若想知道,不妨来我们天涯剑阁走一遭,也许阁主会告知一二。」子鼠道。 「有机会的吧,希望你们阁主能活到见着我的那一刻。」云缺笑了笑,玩笑般说道:「沧海一剑。」 「断千古,呵呵,云涧主,我们还会再见面,后会有期……」子鼠低笑着切断了令牌联系。 云缺把玩着手里的生肖令,暗自沉吟。 天涯剑阁的阁主,果然对自己关注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天涯剑阁这处势力,云缺现如今越发觉得神秘莫测。 没有一定的把握,天涯剑阁不会招惹灵剑宗,若触怒灵尊,星儒当真出手,即便天一道宗那等顶级宗门都有灭宗的危险。 「天涯剑阁到底有什么办法对付星儒?」 云缺百思不解。 至于子鼠的拉拢,云缺只当做放屁。 当然了,若能得到几件古宝的话,云缺并不介意加入天涯剑阁。 反正在什么宗门都一样,云缺的初衷始终没变。 收集飞剑。 无论灵剑宗也好,道宗也罢,还是天涯剑阁,对云缺来说都是一个个巨大的仓库而已。 想到这里,云缺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不知不觉间,灵剑宗里已经有了他难以舍弃的牵绊。 比如李闲云,比如寒娇和大师姐她们,比如棋老这个长辈。 羁绊,往往如细雨无声,缠缠绕绕,让人防不胜防。 「下次降点价,五件古宝也勉强。」 云缺很快散去了所谓羁绊的思绪。 改投宗门而已,大不了去祸害天涯剑阁,没了他这位万蛇涧涧主,灵剑宗的人可能更高兴一点。 「莫非,我是个祸害?」 云缺开始反思。 想了想来到灵剑宗的一系列作为,最后得出个结论。 好像还真是。 不在多想,云缺离开万蛇涧,返回滕云峰。 当云缺再次来到竹屋,薛子仪马庸几人的神色变得无比担忧。 李闲云的头发,全白了! 「这可怎么办呀!」马庸急得直跺脚。 「头发白了之后,就该躯体老化,师叔这么年轻,若是老死在榻上,还不如杀了他让他走得痛快点。」牛不才唉声叹气的道。 「能不能叫醒峰主,我们一起在他耳朵旁边喊。」寒娇病急乱投医的道。 「没用的,这几天能试的办法,我们都试过了。」薛子仪面带悲容的道:「我们只能等着师叔自行醒来,别无他法。」 一句别无他法,听得众人愈发心情低落。 有李闲云的滕云峰,别看弟子没几个,却在灵剑宗独一无二,谁也不敢欺负。 遇到宗门大事,长老会也得来告知一声。 若没了李闲云,滕云峰就是荒山一座,无人问津。 「我来照看师叔,师兄师姐先去休息吧。」云缺轻声道。 薛子仪马庸几人纷纷点头,无声的离开了竹屋。 他们都知道,如果李闲云身死,云缺才是最伤心的那个。 在竹椅上静坐了良久,云缺豁然起身来到竹榻旁,喝道: 「还要睡多久!你是天下第一金丹,结丹境无敌之人!怎么能输给一场梦!李闲云你给我醒来过来!」 云缺扯着李闲云的领子奋力摇晃,结果于事无补。 李闲云始终陷入沉睡,对外界并无感知。 呼…… 云缺呼出一口浊气,放下李闲云。 随后从李闲云的储物戒里翻找出一枚记载着梦道法门的玉简,注入灵力,默默观看。 这一看,就是一天之久。 想要唤醒李闲云,如今只剩一个办法。 入他的梦中! 云缺在学习梦道法门。 一天时间虽然不足以让他有多少掌握,不过凭借超然的心智,侵入梦境不算难事。 入夜之后,云缺豁然睁眼。 抬手点向李闲云的眉心。 法门的运转,让云缺的指尖处出现一圈暗淡的螺旋。 那是开启梦境的大门。 「演梦之法!」 云缺将仓促间习得的法门运转而出,随后眼前出现一片模糊,宛如进入了一片混沌世界。 挣扎良久,云缺终于冲破了那片混沌。 眼前豁然明亮起来。 他终于侵入 到李闲云的梦境!看書菈 当眼前的景致清晰之际,云缺发现自己站在一扇大门前,抬头看去,漆黑的匾额上刻着三个大字。 净身房! 第471章 太监师叔 望着头顶的匾额,云缺怔在原地。 净身房,太监入宫前的净身之地。 这地方燕国皇城就有,云缺岂能不知。 但云缺想不通,李闲云的梦境里,为何会出现这种地方。 正错愕之际,身后传来声音。 「别看了,挨了这一刀,你们家欠的债也就还清了,今后老实本分点,一家子还有希望活下去。」 「哎,摊上个赌鬼的老子,算你运气不好,这就是命,走吧。」 两个衙役装扮的人走过身旁,看姿势正架着云缺。 结果两人走了过去,云缺停留在原地没动,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从云缺身体穿过,被架进了净身房。 那孩子的衣衫很短小,还打着补丁,一看就是捡家中兄弟穿小的旧衣服。 不过衣服很干净,洗得发白。 云缺看到了那孩子的脸。 生得十分俊美,眉目清秀,乍一看还以为是女孩,只是眼中无神,一片茫然。 云缺怔怔的望着那孩子被两个衙役架进了净身房。 尽管尚未长大,但孩子的容貌,就是李闲云无疑! 师叔! 云缺豁然惊醒,疾步冲进大门。 刚进大门,就听到一声惨叫,眼前是一片血光。 云缺如木雕泥塑般站在门口。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闲云在儿时,竟遭遇了如此惨剧。 十来岁,就被家人卖进皇宫,成了太监! 眼前的景象一阵阵晃荡,变得模糊不清,亦如云缺此刻翻涌的心情。 化梦蛊的存在,可化梦为真。 李闲云陷入自己的梦境,而这番梦境的演化,便是他童年的真实经历。 谁能想到,堂堂天下第一金丹,居然是个阉人! 云缺已经记不得自己震撼了多久。 他努力的稳固住心神,艰难维持住了梦境。 眼前的画面改变,到了敬事房。 这里是管理太监和宫女的地方。 许多小太监和小宫女都在这里受训,学习如何侍奉皇族。 别的太监和宫女都在巴结年迈的总管,唯独李闲云整日都形单影只,不与任何人说话,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 最终,不知讨好上司的李闲云,被分到了冷宫,去侍奉那些不受皇帝待见的后宫佳丽。 冷宫的生活,充满苦难。 这里物资匮乏,远远没有那些正常宾妃的奢华,类似大牢。 不过很适合李闲云。 至少没人吵他,他可以尽情的发呆,在空旷的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天。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云缺知道。 看似安静的李闲云,正痛恨着命运的不公! 神伤,应该便由此而来。 云缺在心里长叹一声。 师叔居然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过往,这等神伤,换谁都要埋在心底,如一道深可透骨的伤疤,看一眼就要疼上很久。 偏偏无法改变! 缺陷的身体,犹如一个烙印般,注定要一生相伴。 住进冷宫后,李闲云负责的是运送食物。 冷宫的地位,在皇宫里最低。 身为冷宫的太监,连厨子都看不起,经常遭受刁难。 一次皇帝大宴群臣的日子,李闲云再次来到御膳房。 「你这宫女,怎么穿了太监的衣服,是不是要行刺陛下!」 御膳房有个胖大厨,拎着炒勺斜着眼,一脸怪笑的拦住 去路,道: 「今儿伙食好,你们冷宫也能沾点荤腥儿,不过你这个假太监得验明正身才行,让我们瞧瞧,你到底是宫女,还是太监。」 其他厨子纷纷哄笑起来,围过来看热闹。 李闲云低垂着头,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想走?饿坏了冷宫里的佳丽,你不仅死罪难逃,全家都得跟着连坐!」 胖大厨怪声怪气的说着,一脸嗤笑。 李闲云站住了脚步。 不知是死罪触动了他的心弦,还是那全家两个字。 他开始犹豫。 最后缓缓转过身,当着一群厨子的面,开始解腰带。 如此屈辱,看得云缺勃然大怒。 云缺直接一脚踹在那胖大厨的脸上。 能动手,云缺肯定不会多动口,这是他向来的作风。 然而一脚踹空。 不是没踢到,而是云缺的脚,透过了胖大厨的脸。 在梦境里,云缺始终是外人。 他就像一道幽魂般,只能看到这段梦境的经过,而无法改变梦境。 云缺的心里,只剩下深深的无奈。 他帮不了李闲云。 眼睁睁看着李闲云被人羞辱。 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恼火不已。 当云缺觉得恼火,而李闲云刚解开了腰带之际,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太监乃是陛下之奴,你们敢喝令太监,难道想谋朝篡位不成。」 声音清冷,透着一股威严,但听起来有些稚嫩。 云缺扭头一看,从御膳房旁边走出个十来岁的少年人,一身蟒袍,手里还捏着两根鸡腿。 看衣着,是侯爵之位。 无论年纪大小,能穿着这身衣服的,可不是御膳房这些厨子能惹得起的。 那胖大厨顿时浑身一哆嗦,连忙告饶道: 「不敢不敢!我们只是怀疑他的身份而已,想要验证一番,这也是为了皇宫安危着想,侯爷千万别误会……」 胖大厨以宫女来戏耍李闲云,这位小侯爷便照猫画虎,用皇帝之名来威慑胖大厨。 哪怕是冷宫里的太监,也不是厨子能号令的。 皇宫里的太监宫女,全是皇帝的人,只有皇帝一个人才能号令。 胖大厨被吓得不轻,其他厨子也不敢看热闹了。 这事儿可大可小。 没人知道,就是个笑话,可一旦被那群疯狗似的言官听到耳朵里,肯定要在朝堂上进谏。 到时候若恰巧皇帝不顺心,很容易宰几个御厨泄愤。 胖大厨知道惹不起侯爷,告饶的同时,看到了对方手里拿的鸡腿,眼珠一转道: 「侯爷居然来御膳房偷吃!这可是陛下的宴席!陛下若知道了,你也难逃罪责!」 「本侯何时偷吃,我怀疑你们御膳房有人心怀不轨,特来替陛下验毒。」 小侯爷神色坦然的喝令道:「你身为御厨,不但喝令太监,居然还质问验毒使者,我觉得你嫌疑不小,来人,押他去刑部拷问,验明正身。」 语气严厉至极。 御膳房外面就有军兵驻守,听闻侯爷发话,这些军兵迟疑了一下,上来两人将那胖大厨拖走,去了刑部。 胖大厨一路哀嚎,连连告饶,可惜那小侯爷根本不予理睬。 去了刑部,没罪都得掉层皮,胖大厨算倒了血霉。 这一幕,让人看得大感痛快。 李闲云遇到了贵人,免于一次羞辱。 云缺也觉得心情畅快,但 他此时更多的,却是震撼。 震撼着抓着两根鸡腿的那位小侯爷。 无需分辨,只要一看到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云缺就知道对方是谁。 「爹?」 云缺诧异不已的在心里自语着。 出现在李闲云梦境里的小侯爷,正是自己的父亲,年少时期的云长吉! 第472章 会不会握拳 一次入梦,云缺不仅得知了李闲云的悲惨过往。 居然在李闲云的梦境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这段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也就是说,李闲云小时候,和自己的父亲早已见过! 这种奇怪的缘分,让云缺哭笑不得。 看父亲那架势,定是宴席还没好自己先饿了,于是溜到御膳房来找点吃的填肚子。 云长吉刚才的应对,可以说与云缺十分相似。 尽管没动手,却将那欺负人的胖大厨狠狠教训了一顿,出了这口恶气。 连云缺这个影子般的外人,都在击掌称快。 只是怎么拍巴掌,都没有声音,有点遗憾。 李闲云重新取了食物,都是些清汤寡水,一点肉沫也看不到。 云长吉见其走远,追了上去,将手里的一根鸡腿拍给对方。 「拿着!多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李闲云没接,默然的站在原地,眼眸空洞无光,看似一具行尸走肉。 心已死。 心死之人,是不会在乎外物的。 少年云长吉将小脸一板,以命令的语气道: 「本侯让你拿着,你敢不听,便也送你去刑部。」 李闲云的目光终于晃动了一下,干枯的嘴角动了动,发出沙哑声音。 「去刑部,能不能死,能死的话,请你把我送去,感激不尽。」 少年云长吉皱起了眉头。 他看出对面的小太监已经心存死意,不愿苟活。看書菈 「拿着!」 少年云长吉强行抓起李闲云的手,将鸡腿塞在对方手里,然后狠狠的捏着李闲云的五指,将其并成拳头。 「会不会握拳。」 少年云长吉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握拳能做什么,能拿刀?能提笔?还是能劳作?」 接连的问句,让李闲云更加茫然。 他看了看自己被握起的拳头,和拳头里的鸡腿,下意识的用力握了一下。 油腻腻,有点脏。 不过很真实。 少年云长吉狠狠咬了口自己手里的鸡腿,道: 「拳头是干什么的?拳头不是用来揍人的,而是用来握住!你只有握住了拳,才会有力量,去抗衡那狗屁的命运!」 吃着食物的小侯爷,用略有些模糊不清的语句,道出了一番人生至理。 李闲云听得愣住了。 他空洞的眼眸里,逐渐浮现出些许光亮。 半晌后,李闲云犹如孤狼般狠狠咬了口鸡腿,大嚼特嚼。 无人的皇宫深处,两个少年狼吞虎咽,哈哈大笑。 这一幕,看得云缺感慨万千。 他能预感到,父亲的出现,会让李闲云重新振作起来。 云缺这才知道,李闲云在宗门内不动声色的庇护自己,未必全看在尹天笑的情面,也许有着父亲这一层关系。 毕竟自己的模样,凭李闲云的修为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是云长吉之子,故人之后。 不愧是我爹,帮了师叔大忙。 云缺暗挑大指。 夸赞自己爹,肯定诚心实意,夸爹不就是变相夸自己么。 你看我爹,从小就足智多谋,才能生出来我这种天下奇才。 云缺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然而很快他就察觉到一丝不对。 父亲的出现,应该改变了李闲云的心态,这段梦境是真正发生过的。 可李闲云,为何还会被神伤缠身? 这不对劲! 难道…… 云缺忽然泛起一个猜测。 师叔的神伤,不是成了太监,而是另有隐情? 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伤,会比成为太监还要无法化解? 带着满腹疑惑,云缺眼前的画面再次改变。 李闲云被调到了一位正受宠的宾妃住处,负责伺候这位皇帝最为偏爱的美人。 皇帝几乎每夜都来。 李闲云没了清闲。 不但要伺候宵夜事宜,还要守在床榻旁观战。 太监的职责便是如此,身不由己。 其实这也没什么。 太监吗,自然没有男女之情,看到两人大战也没有任何感觉。 不过皇帝的兴致颇高。 时间久了,玩得腻了,就想找点新花样。 于是皇帝的目光,开始流连在李闲云这个比女孩都美的小太监身上。 一天夜里,皇帝带着一身酒气而来。 将那宾妃抱上床榻后,喝令李闲云也参战。 皇帝要一龙戏双凤! 听到如此无礼的要求,李闲云猛地捏起了拳,浑身都在颤抖。 他无比愤怒! 但他又无能为力。 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是皇帝的。 只要皇帝看上任何宫女,都可以随时命其伺候,当然太监也不例外。 敢不听的话,就是抗旨不准。 不仅自己人头不保,全家都得被杀,甚至株连九族! 李闲云不可能让皇帝玩弄。 他看了眼不远处桌子上的一把剪刀。 他决定先捅了皇帝,然后自尽。 不料他的心思,已经被皇帝看穿。 皇帝是有修为的。 在李闲云夺来剪刀的同时,皇帝一道灵力便将剪刀震开。 「你敢不从?哼,朕今日就要了你的身子!」 皇帝鼓动灵力,直接将李闲云禁锢。 当他正要任意施为之际,大门被推开,走进一人。 皇帝勃然大怒。 他的寝宫,居然敢有人擅闯,正要大吼着格杀刺客的时候,皇帝看清了来人。 于是吼声,被憋在了嗓子里。 「老祖!」 皇帝噗通下跪,垂头不起。 云缺自然认得来人,正是尹天笑,尹家皇朝真正的主人。 尹天笑冷着脸坐在屋内的大椅上,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皇帝始终跪着不敢起来,满头冷汗。 「既然你那么喜欢酒色,便去做个浪荡王侯好了,别在龙椅上碍事。」 一句话,改朝换代。 皇帝至此让位,成了个王爷,这下可以整天寻酒作乐了。 临走之前,尹天笑看了眼李闲云。 随即神色微微变化。 「灵根之体,可惜了……」 尹天笑轻叹着摇了摇头,道:「你可愿随我修炼。」 李闲云没同意,也没拒绝,用许久不曾开口的沙哑嗓音问道:「修炼,能不能让我握紧拳头。」 「握拳?握拳做什么。」尹天笑有些诧异的道。 李闲云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勉强又倔强,道: 「捏碎狗屁的命运!」 尹天笑的目光晃动了起来,亦如他的心绪久久无法平息。 良久后,尹天笑颔首道: 「我本想收你做个弟子,但你的心气儿太高,也好,没有心气,如何能成就 通天的本领!我尹某代师收徒,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师弟!我会将一身本领尽数传授于你,希望你别辜负了我们滕云峰一脉。」 就此,李闲云成了尹天笑最小的师弟,未入山门,辈分已经罕有人能及。 看到这一幕,云缺终于得知自己那便宜师尊与师叔的过往。 令人唏嘘。 李闲云的命运凄惨,却遇到两个贵人。 一个,是云长吉。 一个,是尹天笑。 随后,尹天笑给了李闲云一天时间处理凡俗界的杂事。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去吧,与家人告个别,明日午时,来皇宫,我带你回山。」 尹天笑说罢一挥袍袖,人已经消失不见。 李闲云朝着尹天笑消失的地方躬身一礼,转身大步而去,再没回头。 看到这里,云缺再次陷入沉思。 神伤,还是没有显现! 李闲云的神伤,究竟是什么? 不找出神伤形成的缘由,就没办法解除这块毒瘤。 第473章 神伤之源 观看了李闲云童年的两件改变其命运的过往,云缺变得更加疑惑。 至始至终,他没察觉到李闲云真正的神伤究竟是什么。 找不到伤痛根源,就无法对症下药。 神伤不解,即便得知了李闲云封存于心底的童年往事,也救不回他。 到底神伤是什么? 云缺愈发焦急起来。 梦境,尚未结束。 梦境世界,依旧在延续着。 云缺跟着李闲云离开皇宫,回到家中。 李闲云的家,十分清贫,家中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 母亲常年劳作,四十来岁的人已经半头白发,满脸皱纹。 见李闲云回来,其母愣了良久,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扭过头说去弄点吃的,避开了李闲云的目光。 她对不起这个儿子。 或者说,已经不在是儿子。 李闲云的哥哥姐姐长他两岁,隐约知道李闲云身上发生了什么,都变得愁苦起来。 两个年幼的弟弟则三哥三哥的欢快叫着,对李闲云一身绸缎的衣服羡慕不已,吵着要三哥买糖吃。 他们只知道三哥进了皇宫,以后肯定能买得起糖果。 李闲云年幼的脸睱上挂着温和的浅笑,拿出早已买好的糖果送给两个弟弟,又将路上买来的一枚铜发簪和一套新衣分别送给姐姐和哥哥。 当晚,一家人吃了顿连寒酸都算不上的晚饭,清汤寡水,只有两块不知几天前省下来的肥肉片。 李母将两块肉片都夹给李闲云,李闲云没吃,分给了两个幼弟。 看着两个弟弟狼吞虎咽的吃肉片,李闲云脸上的浅笑逐渐消失。 家里,太穷了。 若他不被卖进皇宫当太监,哥哥和姐姐肯定也会被卖掉,也许姐姐会被卖去青楼。 否则的话,两个弟弟早晚得饿死。 默默望着桌上的饭菜良久,李闲云取出一包碎银子,留给了母亲。 那是他进宫后的月俸。 不多,但也足够家人吃上点好的。 看到碎银子,李母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她将碎银子推给李闲云。 不是不想要,而是她很清楚,自己手里不可能留下钱。 因为家里的男人,是个赌鬼。 哐当一声。 本就破烂的房门被人踹开,走进个消瘦的汉子,面相不错,却贼眉鼠眼,一身酒气。 「又他娘输了!明儿肯定能回本儿……老三回来了?有银子!」 男人是李闲云的父亲,看到桌上的碎银子立刻眼睛发光好似饿狼般扑了上来,一把抢走银子。 「那是老三的月俸钱!你拿走了他怎么在宫里生活!」 李母哭闹着想要夺回来,结果被男人一脚踹在地上。. 「他是我生的!他的钱就是老子的钱!」 男人死死抓着银子,凶恶而病态的吼道:「你们放心,明儿这些钱就能变成大把银子!老子不可能一直输!肯定能连本带利赢回来!」 「赢回来……你说了半辈子赢回来!」 李母哀嚎道:「可你看看家里成了什么样子!我跟你成亲那年,家里还有四间大瓦房两处小店铺,全都被你赌光了!连儿子都被你卖去宫里当太监,你简直不是人!我们娘几个还怎么活下去!」 李母的哭声,震撼了其他子女。 李闲云两个年幼的弟弟这才知道,他们的三哥,已经被卖掉。 而且是卖去皇宫, 成了不男不女的阉人。 母亲的哭喊,听得几个年幼的子女心都碎了。 这些孩子们愤怒的围住男人,连抓带咬想要抢回李闲云用身体与尊严换回来的银两。 可孩子的力气终究有限,被男人一脚一个踹翻在地。 「都他娘想死是不是!」 男人的手背被咬出血痕,他吃疼之下勃然大怒,抓起菜刀骂道:「一群混蛋!没有老子哪有你们!养你们这么大还敢咬我!老子砍了你们!」 接连的输钱,男人几乎要疯掉,今天被触怒之后,他下了死手,抡起菜刀砍向他的大女儿。 刀砍中了。 一片血迹。 砍中的,是李闲云的手。 李闲云面无表情的用两只手,挡住了砍向他大姐身上的菜刀。 手心被划出深深的伤口,鲜血横流。 或许是鲜血的狰狞,也或许是内疚,男人愣了下,扔掉菜刀。 「一群狗崽子,翻天了是不是!惹急了老子,把你们全卖掉!」 男人扔下句狠话,气呼呼的去里屋睡觉了。 李母忙着帮李闲云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哭泣。 李闲云只是笑了笑,摇头说不疼。 是啊,一点都不疼。 因为,心已经死了啊。 这一夜,李闲云始终没睡。 等家人们睡熟之后,他捡起了那把带血的菜刀。 李闲云就那么一声不响的默默站着,望着父亲熟睡的背影。 他手里的菜刀几次举起,又几次垂下。 屋子的角落里,李闲云像一头被遗弃的孤狼,在黑暗里不断伸展着尚未锋利的爪牙。 今夜云多,斑驳如浪。 云浪时而掠过天空。 洒进屋子的月光忽明忽暗。 李闲云稚嫩的脸庞就在月光的明亮,与乌云的黑暗间不断转换,不断变化,不断纠结。 云缺始终目睹着这一幕。 这一刻,云缺终于知道了李闲云的神伤由来。 不是残缺的身体,也不是皇帝的羞辱,而是家人! 家人,便是李闲云的神伤。 无需再往后看,云缺已经猜到了结局。 李闲云到最后,并没有杀掉父亲。 否则,这份神伤也就不会存在。 如若弑父,他也许因此会解脱,也许会演变为心魔。 云缺在心里沉沉一叹。 难怪师叔喜欢梦道,喜欢睡觉。 在梦里,他就能肆无忌惮的弑父了。 在梦里,他就能彻底忘记这段令人神伤的过往。 该怎么办…… 云缺愈发觉得焦急。 找到了神伤的由来,必须帮李闲云解脱才行。 对付一个赌鬼而已,云缺有的是手段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辈子也不敢走进赌坊半步。 如果发生在身边的事,云缺很容易就能帮李闲云解决这段神伤。 可这里是梦境! 云缺自己都犹如魂魄一般,根本接触不到任何人,更别提改变梦境。 街上传来梆子声。 五更天了。 很快就会天亮! 天亮了,李闲云就该去皇宫找尹天笑,至此远离家门,成为灵剑宗的门人。 来不及了…… 想要解决这段神伤,云缺必须在天亮之前想到办法。 「怎样才能在梦中显形……」 云缺倍感无 奈。 刚刚接触梦道法门,仅仅能做到侵入梦中而已。 在梦境显现本体这种手段,云缺根本不会! 焦急之际,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自己无法显形,那么能不能借助梦境里的别人,来达到显现自身的目的? 想法虽好,实则很难。 必须要极为了解一个梦境中的人,甚至要做到心念相通才有机会借其梦中之形,呈现自我之念。 别的梦境,云缺肯定找不到这样一样个人。 但李闲云的梦境里,却有! 梦境世界,有个人与云缺关联最为亲近。 父亲,云长吉! 第474章 想不想赌一把 云家,侯府。 天还未亮,云长吉便在空旷的院子里练拳。 拳风霍霍,每一拳都有破空之声,力道迅猛刚烈。 云缺站在院落的一侧,眉头紧紧的锁着,面带疑惑。 练拳的父亲,十来岁而已。 但那打出的拳,可不是普通的拳,而是带有精纯的灵力波动。 以云缺估算,至少在筑基程度! 十岁的父亲,居然就已经拥有了筑基修为! 云缺越发觉得疑惑起来。 他知道父亲始终在筑基境徘徊,直至寒水城之战而亡。 父亲战死的时候,年纪接近了四旬。 十岁就能筑基,说明修炼天赋惊人,足以力压绝大多数的同龄人。 按理说这种天赋,加上如此勤奋苦修,再有十年八年绝对能轻易进阶到结丹境界,最不济二十年时间也能成功进阶。 可三十余年间,父亲竟未曾踏入结丹境! 云缺之前本以为父亲的修炼天赋平平,无法冲击结丹。 可现在看来,绝对不是天赋的事! 父亲三十年不结丹,肯定其中有隐情。 而且还是连自己这个亲儿子都不知道的隐秘。 到底父亲的修为为何静止不前? 云缺百思不解。 远处传来鸡鸣,天快亮了。 云缺知道在李闲云的梦境里,绝对找不到父亲的隐秘,于是散去疑惑。 几步来到少年时期的父亲近前,云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那么静静的望着父亲。 少年云长吉打出一拳后,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将目光望向云缺所在的方向。 父子连心,哪怕梦境世界也一样无法割舍掉血脉的存在。 少年云长吉微微笑了一下,比量个请的手势。 云缺凝重的点了下头,梦境里的神魂之影,与父亲的身影重叠。 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 如温水洗面。 云缺猛然惊醒,再看自己,已经是少年云长吉的身体。 「我去救个人,耽搁爹练拳了,以后我陪您一起练!」 云缺说罢冲出大门,直奔李闲云的住处,出门前带上了两个把门的兵丁。 天光放亮。 李闲云推开破旧的木门,脸色苍白得可怕。 神伤已成,他现在神魂翻涌,心潮起伏,心里面空荡荡,有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却无法吐出心中郁郁之情。 李闲云回过头,最后看了眼贫瘠的家,迈着麻木的步伐走上街头。 破门传来响动。 李闲云的赌鬼父亲也冲出家门,怀里紧紧抱着一小包碎银子,脸上是病态的激动之色。 「肯定翻本!今天老子肯定能赢!」 走出家门后,赌鬼看到李闲云在前头,没好气的骂道: 「还不赶紧回宫!得罪了宫里的大人物,有你好果子吃!在宫里给我老实点,月俸钱记得贴补家用,你看你两个弟弟都瘦成什么鬼样子,再不吃点好的都快饿死了!」 赌鬼其实很聪明。 他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舍弃不了亲情,舍弃不了家人。 于是他将李闲云当做长期饭票,今后他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拿去赌了。 「能不能,不赌了。」 李闲云声音很轻的说出这句话,像质问,又像自语。 「不赌?不赌你来养家?老子就靠这手艺赚钱呢!放心,今儿肯定能赢!」 赌鬼歇斯底里的吼道,像一头被人打瘸的野狗在街边嚎叫。 李闲云再次狠狠地握起拳,又慢慢松开。 他的心已经彻底麻木。 他茫然的望着那个不知是父亲还是魔鬼的家伙,带着他留给母亲和弟弟的钱,冲向赌坊。 李闲云闭上眼,想要将父亲的背影就此遗忘,封印在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随后,他听到一声惨叫。 睁眼时,赌鬼父亲正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哀嚎。 「你敢打人!哎呦疼死老子了!」 「抱歉呐,走得急,没看到有人,实在对不住。」 略带稚嫩的声音传来,客客气气。 「你家走路一步三丈啊!你明显故意踹老子一脚!赔钱!要不然见官!你别想跑,我记住你长什么样了!」赌鬼恶狠狠的道。 「好说,一百两够不够。」 「够!拿钱!」 哗啦,一个布袋子甩在赌鬼脚下,他急忙打开,果然里面是一百两银子! 「嘿嘿!天降外财!我就说今天运气好,肯定能赢钱!」 赌鬼大喜,抱着银子就要走。 结果被踹人的云缺给拦住。 「别急着走哇,我赔完银子,该轮到你了。」 「我?我是受害者!我又没碰你一个指头,让我赔什么!」 「没让你赔钱,你刚才在本侯面前自称老子,你敢当街冒充老侯爷,所以现在要定你的罪啊。」 赌鬼一听,这才看清眼前的少年一身蟒袍,是位如假包换的侯爷! 噗通一声。 赌鬼满头冷汗的跪倒在地,将一百两银子高高举过头顶,哀求道: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挡了侯爷的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贫苦百姓与当朝侯爷,天壤之别! 云缺微笑道:「一码是一码,银子是我赔的钱,归你,而你冒充老侯爷就得走一趟刑部,别怕,撑死挨几百板子而已,肯定死不了。」 赌鬼听得浑身颤抖,面露恐惧之色。 刑部的板子,二三十下就能打死人,何况几百板子! 刑部的一百板子下去,多强壮的汉子都能活活打死! 云缺摆了摆手,吩咐带来的两个兵丁道:「把人带走。」 赌鬼挣扎着求饶,他想起了李闲云,哀嚎道: 「老三快救我!你是宫里的人,快跟这位侯爷求求情啊!」 李闲云木纳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云缺装作才看到李闲云,诧异道:「你家在这?」 李闲云缓缓点了下头。 赌鬼见那小侯爷认得自己儿子,急忙喊道:「侯爷开恩呐!那小子是我家老三,是我三儿子!」 云缺又摆了摆手,道:「放开他。」 赌鬼如蒙大赦,急忙过来感谢,还按着李闲云一起磕头。 「早知道他是你爹,就没这场误会了。」云缺扶住李闲云,看了眼赌鬼道:「银子你收着吧,刑部也不用去了。」 赌鬼大喜过望,连连拜谢。 李闲云则疑惑的望着云缺,不解着对方为何要给赌鬼银子。 「要不要赌一把。」云缺笑着看向赌鬼。 「成啊!侯爷想要赌什么,您开个道儿,我跟了!」赌鬼摩拳擦掌的道。 他觉得与个小孩子赌钱,肯定赢定了。 「赌注三千两,就赌你,这辈子再也不敢进赌坊半步。」 云缺微笑道,笑容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第475章 两个兵就够了 奇怪的赌注,不仅赌鬼愣住,连李闲云茫然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情绪变化。 李闲云想不通。 为何对面这个曾经告诉他握拳有何用的小侯爷,会与自己的赌鬼老爹打这种奇怪的赌注。 赌鬼想了想,连忙道: 「成!小侯爷可要说话算数!我如果敢进赌坊,你可要输给我三千两银子!」 「当然,本侯从不说假话。」 云缺轻笑道。 赌鬼欣喜若狂,一个劲嘀咕发财了发财了,像个疯癫之人。 云缺走到李闲云近前,道:「这场赌注算你一个,你赌我赢,还是你爹赢。」 「我没银子。」李闲云干涩的低语出一句话。 云缺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塞在李闲云手里,道:「以石头当银子,你可以下注了。」 李闲云愣愣的望着手里的石头,又抬头望着面前的小侯爷。 他略带茫然的将石头抛给了云缺,算下注在云缺身上。 「有眼光!」 云缺笑道:「你觉得终其一生都无法解脱的神伤,其实解决的办法轻而易举,只需要两个兵就够了。」 「神伤,两个兵……」李闲云喃喃自语着,茫然的面庞带上些许疑惑。 云缺不再关注李闲云,摆手唤过两个兵丁,指着赌鬼吩咐道: 「记住他的模样,从今天开始,你们便守在他家门口,寸步不离,直到他死为止。」 「他今后敢去一次赌坊,你们就切他一根手指,去一次,切一根,切完了手指切脚趾。」 「记住别切多了,一次一根就够,手脚都没了的话,就开始掰牙齿,他去一次赌坊,掰一颗牙。」 「等牙都掰没了,就切舌头,舌头也没了的话,便挖眼珠,千万别挖多喽,一次一颗眼珠。」 云缺每说出一句话,旁边的赌鬼就哆嗦一下,听到最后,他已经面如死灰,满头冷汗。 云缺站在赌鬼面前,笑呵呵的道: 「等你成了无眼无舌无牙无手无脚之人,若你还敢去赌坊耍钱,我就算你赢!」 赌鬼直接跌坐在地,眼睛里全是恐惧之色。 他面前的小侯爷,此时仿佛成了天底下最可怕的恶魔,让他不敢直视。 「好了,赌注就此开始。」 云缺背着手,笑容满面的宣布道。 赌鬼哪里还敢去赌,抱着刚得到的一百两银子跌跌撞撞跑回家,再没声息。 不多时,李闲云的两个幼弟跟着哥哥姐姐高高兴兴的上了街,说去买肉吃。 望着姐弟的背影,李闲云茫然的目光开始变得清明。 整个人,也从那种行尸走肉般的模样逐渐灵动起来。 整片梦境,他终于成了中心。 乌云散尽,皓日当空。 李闲云缓缓摇头,自嘲一笑。 「两个兵……」 说罢大步而去,走得坚定而从容。 经过云缺的时候,李闲云的脚步顿了下。 「你不是他。」 李闲云没再看云缺,嘴角挂起一丝笑意,轻语道:「多谢了。」 李闲云就此离家,跟着尹天笑去了灵剑宗。 云缺站在空旷的街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虽然是梦境世界,之前的过往已经无法改变。 但这场梦,或许能解开李闲云自困多年的神伤。 四周的景致变得模糊,云缺眼前再次出现混沌,随后他便从李闲云的梦境中醒来。 竹屋内,寂静无声。 竹榻上的李闲云,白发已经尽数转黑,却仍在沉睡,看不出转醒的迹象。 云缺皱了皱眉。 白发复黑,说明神伤毒瘤应该已经解除。 可李闲云为何还没醒? 子鼠的化梦蛊的确克制梦境,但以李闲云的能耐,单纯的化梦蛊绝对困不住他太久。 云缺估计,若没有神伤存在,李闲云早就能自行冲破梦境醒来。 感知了一番李闲云的气息。 浑厚而充盈,不再是之前的混乱状态。 又围着竹榻转了三圈,云缺疑惑的凑到李闲云近前,低声道: 「师叔,你不会在装睡吧?」 话刚出口,李闲云豁然睁开眼睛,两手快如闪电般掐住云缺的脖子。 「哎师叔你做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见了。」 「我那是没办法,师侄千辛万苦去救人,师叔不能杀人灭口呀!我爹就我一个独苗,掐死我云家就绝后啦!」 云缺喊得挺大声,实际上李闲云掐得根本没用力。 这对叔侄不过在打闹而已。 李闲云冷哼着松开手,重新躺回竹床,面朝着里,看架势还要睡觉。 云缺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道: 「师叔居然认得我爹,你怎么没早说呢,后来师叔与我爹是否还见过面。」 「仅此一面。」 李闲云没好气的道,随后语气变得深沉起来:「一生挚友。」 有些情义,其实很纯粹。 就比如李闲云与云长吉。 只是儿时的一面之缘,便被李闲云当做了一生的挚友。 君子之交淡如水。 李闲云与云长吉的交情,便是纯粹无暇的君子之交。 「师叔怎么破开的化梦蛊,教教师侄,子鼠那家伙手里还有一只化梦蛊,我怕被他算计。」云缺道。 李闲云也不回头,抛出一枚玉简。 「唯有精通梦境之道,深知人在梦中,自可勘破梦蛊。」 云缺接过刻有梦道法门的玉简,躬身道: 「多谢师叔传授!」 「梦道法门不止运用梦境,还可勘破世间幻术,修成此法,结丹境界的任何幻术在你面前都如浮云,一眼便破。」李闲云打着哈欠道。 这枚玉简,是李闲云梦道法门的精髓所在,价值无法估量!看書菈 云缺感激的同时,瞄了眼竹榻上的妖娆背影,心里暗自嘀咕。 难怪师叔当初看过童妙双的剑舞后,跟没事人似的,还说什么梦中自有颜如玉。 有个屁的颜如玉! 那是根本就少了点零件,童妙双惑人的剑舞对人家根本无效! 「师叔啊,师侄听说有一种失传的奇丹,名叫归龙丹,由至宝龙纹鼎方可炼制,此丹汇聚天地龙气而成,对凝结元婴有着奇效,有至阳之力,没准用过此丹就有希望恢复真身,师叔以后少睡点大觉,多找找龙纹鼎,找到了,咱们俩好一起炼丹!」 让人家出力去找龙纹鼎,找到了俩人用,这番白嫖之语云缺说得轻描淡写,一点都没有脸红。 李闲云正要入梦,听闻后直接气醒了,豁然坐起。 云缺则早就溜之大吉,在门口还叮嘱呢: 「上次在赤霞国附近的化境里见过小半个龙纹鼎,师叔记得去一趟认认路啊!」 哐当。 屋子里传来椅子砸中房门的响动。 第476章 招夫贴 李闲云醒来的消息,成为宗门最大的喜事。 不少人前来确认。 棋老,白厌,陈词等人相继来过,吵得李闲云也不睡了,站在滕云峰顶运用结丹巅峰之力吼出一句谁敢再来吵我睡觉,我就让他一年睡不着。 吼完之后,这才得来清静。 时隔一天,陈词见灵尊没有亲自现身问罪,终于相信了云缺没说谎。 既然不用死了,那么大长老的身份也就不必卸下。 长老会依旧。 只不过成员从五个变成四个,总少一个也不好看,于是陈词再次召集各峰长老议事。 两百余位长老齐聚一堂,大家心情都不错。 宗门女干细被揪了出来,今后不必担心宗门内部被算计。 灵尊也息怒了,长老会和宗主都不用死,大家皆大欢喜。 陈词气色不错,咳嗽了一声,洪声道: 「此次召集诸位,共有三件事需要商议。」 见众人的目光汇聚而来,陈词接着说道: 「这第一件事嘛,便是推举出一位长老加入长老会,凑够五人之数,大家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表态,谁得到的支持人数最多,便可成为长老会之一。」 陈词的办法还算公平,大家选举。 不过云缺听到这里,总有点要被算计的感觉。 果不其然。 陈词话音一落,端木华就接茬道: 「我举荐一人!此人虽然修为不算高,但心智过人有大将风范,手段高绝有凤雏之能,实为长老会的不二之选!这位便是万蛇涧涧主,云缺!」 没想到端木华的马屁拍起来也挺溜的。 云缺正想笑,忽闻陈词高声道: 「好!诸位可以举手表态了,同意云缺成为长老会的,举手!」 说罢陈词第一个高举单手。 唰唰唰。 满场二百余位结丹长老,齐齐举起手,连棋老都举手表示赞同。 这下都不用选了,全票通过! 云缺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们灵剑宗的人,这次终于齐心一次。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我宣布,云缺正式成为长老会成员,接替褚千里之职,掌管宗门刑罚,成为执法殿之主,印绍元为副手,协助云缺管理执法殿!」 陈词义正言辞的宣布道。 让云缺成为执法殿殿主,这可不是陈词一意孤行,而是早就私底下与其他长老商议过了。 没人反对! 原因很简单,反正宗门律法也束缚不住云缺这种狂人,不如给他个执法殿,变相将云缺与执法殿绑在一起。 就像给猴子个弼马温差不多,名头不重要,重要的是将你绑住。 云缺岂能中计。 以后灵尊再恼怒要杀人泄愤,自己岂不平白背了黑锅。看書菈 把他和灵剑宗绑一起,宗门出点事就要自己去卖命? 做梦吧! 「我反对。」 云缺起身,环顾众人道:「在下区区一介筑基而已,岂能担此大任?传出去,还以为我灵剑宗无人了,让个筑基弟子上位,实在惹人笑话。」 「我们不怕笑话!」 陈词等长老异口同声,声音好似滚雷,震得云缺直抠耳朵。 这帮长老是死了心要绑住自己啊,云缺在心里无奈的感慨着。 云缺很清楚让这群长老诚心实意推举自己的原因,未必是自己显露的惊人手段,更多的,肯定是来自灵尊那边。 因为自己能让灵 尊收回法旨。 单凭着这一点,陈词这些人就能直接送个长老会的名额给自己。 云缺猜得半点不差。 在灵剑宗,但凡与灵尊沾点边的人或事,必定被所有长老视为重中之重。 顾红鱼仅仅走进雷山,都能成为宗主。 云缺可是驳回了灵尊法旨! 在陈词等人眼里,云缺基本等同于灵尊的亲儿子了。 「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恕难从命,我实在境界太低,不适合做长老会。」 云缺神色如常的侃侃而谈道: 「这样好了,既然大家想要选出一位长老会成员,我提议让我师叔来坐这个位置,毕竟我来参加长老议事,也是代表滕云峰而来,选我,就是选我师叔。」 一句话,将烫手的山芋轻飘飘推走。 此刻在滕云峰睡大觉的李闲云,即便在梦里都没想到,他已经被他师侄给卖了。 云缺接着道:「赞同李闲云成为长老会的,现在可以表态了。」 说罢自己先举起手来。 陈词等人犹豫了一下,见云缺推脱不答应,只好退而求其次,纷纷举手赞同。 又是全票通过。 「既然大家都认可,那长老会的第五人,便是滕云峰峰主,李闲云。」 陈词拍板道,就此,长老会的五人再次凑齐。 人们互相议论了一阵,都觉得李闲云成为长老会之一,名副其实,十分合适。 陈词稍等了一会,等议论声渐小,才道: 「第二件事,便是对抗天涯剑阁的事宜,我们这次要谨慎而行,不可再被对方钻了空子。」 陈词说罢神色凝重下来,道: 「从今天开始,各峰主开启护山法阵,相连的山峰只要听到异样,必须立刻支援,灵剑宗百峰一心,才能百战不败!」 一众长老纷纷肃穆的点头称是。 一盘散沙的状态,太容易被敌人逐个击破,只要拧成一股绳,才能形成最强战力应对危机。 随后陈词望向棋老。 棋老颔首道: 「几次生死危机,都是我们心不齐,两百结丹,连面对元婴都有一战之力!何惧一个天涯剑阁!」 众人纷纷点头,不少人面露愧色。 棋老又道: 「只守不攻,落了下乘,我们已经拿下了一个宝器宗,还有神刀门与天蛊宗两个天涯剑阁的走狗必须铲除!下个目标便是这两处宗门。」 「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不能像进攻宝器宗那样被人做了陷阱还往里跳,这次风媒堂先行探路收集情报,侍剑堂负责确定对方的具体实力后,我们再派遣重兵一鼓作气将其覆灭!」 棋老看了看照星河与白厌,道:「有劳二位了,其余长老则全力准备与天涯剑阁最终决战!」 照星河拱手称是,白厌则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定下第二件大事之后,陈词变得脸色有些古怪,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冰晶般的奇异请柬,道: 「这第三件事,便是小寒宫之约。」 选长老会与讨伐天涯剑阁,云缺都没什么兴趣,就当听个热闹,反正与他无关。 听闻小寒宫的消息,云缺生出点好奇。 在化境的时候,得知小寒宫高价收集雪兽,不知有何用途,这次竟得知小寒宫给灵剑宗发来了请帖。 宗门之间的请帖,绝非小事,肯定小寒宫有大事发生。 陈词打开冰晶般的请柬,顿时从中飘出一片白雪,在空中自动列出一行冰雪凝聚的字迹。 上书: 小寒宫新任宫主近日即将继位,诚邀灵剑宗同道前来观礼,宫主继位之际,将发布招夫贴,有缘者,自可成就一段冰雪之缘。 看完请柬,一众长老诧异万分,议论大起。 云缺也觉得意外。 这哪是什么观礼的请柬,根本是一份招夫的请柬嘛。 小寒宫的新宫主这么急着嫁出去? 云缺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请柬上写的那么简单。 第477章 没准人家喜欢女人 陈词拿出的请柬,今天早上刚刚收到。 而这份来自小寒宫的请柬,才是陈词召开长老会的最终目的。 四周的长老们觉得新奇不已,各自议论。 「小寒宫的宫主居然要招夫,这可是千年难见的新鲜事!」 「小寒宫历来的宫主都孑然一身,从无道侣,怎么这届宫主要寻夫了?」 「小寒宫位于极北苦寒之地,可能她们历代宫主孤独太久,寂寞无聊,这代宫主打算找个伴。」 「说什么笑话呢,至少在结丹境的宫主,要什么伴儿,找个道侣去分小寒宫么。」 「新宫主找道侣,难不成她们那位老宫主也藏着不少面首,私下里寻欢取乐?」 「老宫主可是实打实的元婴强者,这种话咱们自家里说说就好,可别在外面议论,得罪元婴,容易小命不保啊。」 在陈词的挥手示意下,众人禁声。 陈词面带疑色的道: 「据我所知,小寒宫从来没有宫主寻找道侣的先例,这次新宫主继位同时,却急着寻找道侣,其中必有隐情。」 棋老颔首道:「的确如此,小寒宫历代宫主以冰清玉洁著称,绝不会嫁人,这次的请柬有点古怪。」 岳八碗说道:「可是请柬上写得清清楚楚,新宫主上位之际,便是招夫之时,这种大事,想必小寒宫不会开玩笑才对。」 陈词沉吟道:「我记得小寒宫在十几年前,好像就传出来有新宫主继位的说法。」 陈词说罢朝着照星河投去询问的目光。 照星河说道:「十一年前,确有此事,小寒宫当时就传出新宫主继位,结果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棋老疑惑道:「宫主之位,必定是上任宫主最看重的亲传弟子,由老宫主亲手栽培多年,不大可能中途换人,如今即将继位的新宫主,肯定是十几年前的那位,不知这些年间发生过什么事,耽搁了这么久。」 对于小寒宫的请帖,棋老陈词等人都十分看重。 只是猜不出小寒宫宫主寻夫的真相所在。 陈词凝重道: 「不管如何,此行是我们灵剑宗的一份良机,如若宗门内的长老能与那新宫主喜结良缘,对我灵剑宗将是一份巨大的助力,即便没有此事,我也准备派人走一趟小寒宫,与其商议结盟之事。」 棋老岳八碗纷纷点头,看得出他们早就商议过了。 顾红鱼罕见的在长老会上开口道: 「天涯剑阁大行不义之事,祸害天下苍生,阴险又难缠,若能与小寒宫结盟,共同进退,我们灵剑宗的胜率将倍增。」 一众长老纷纷点头认可。 大敌当前,若能拉拢住小寒宫这处云州顶级宗门,对灵剑宗来说百利而无害。 陈词开口道: 「所以这次无论小寒宫新宫主招夫的目的何在,我们灵剑宗定要全力争取!此行小寒宫的使者团,以端木长老带队,照星河陪同,人选为印绍元,方玉竹,虞英雄。」 一口气派遣五位长老,看得出陈词对小寒宫的请帖极为重视。 除了照星河之外,其余四位全都风度翩翩,尤其最后的虞英雄,简直称得上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云缺见过虞英雄,没怎么接触,只知道整个灵剑宗的长老,这位的容貌绝对算得上顶尖。 当然李闲云那种另类的模样不算。 陈词大有深意的望向虞英雄,语重心长的道: 「虞长老为人淳厚正直,我知道你不喜这种联姻般的道侣,但为了宗门,还望虞长老尽力而为。」 陈词将极大的 希望寄托在这个虞英雄身上。 虞英雄起身拱手,语气中正的道:「大长老放心,虞某并非迂腐之人,若能争取到与小寒宫宫主成为道侣的机会,我定会珍惜。」 陈词长出一口气,连连称好。 陈词的眼光可不俗。 虞英雄年纪不大,便有结丹中期修为,而且正如陈词所言,虞英雄为人极其正直,重情重诺,虽然谈不到嫉恶如仇的地步,但在男人当中,这种人绝对是天下所有女人最佳的夫婿之选。 陈词将虞英雄当做使者团的主力,印绍元与方玉竹算是配角。 印绍元的优势是年轻有为,为人也十分稳健,而方玉竹外表是少年,唇红齿白的,看起来就很招人喜欢。 「大长老,我也去行不行,没准那新任的宫主喜欢风格奇特的男人呢。」 说话的,正是佟岐。 他扎着长辫子跟个马尾巴似的,说话的时候还一晃一晃的,看起来不男不女,的确风格奇特。 陈词没好气的扫了眼佟岐,道:「行,使者团算你一个。」 反正在陈词眼里,佟岐就是宗门混子,留在家里也没用,爱跟去就跟去呗。 佟岐大喜过望,得意洋洋的坐回原位,还翘起了二郎腿,好像他马上就能成为小寒宫宫主的道侣似的。 云缺瞥了眼身边的佟岐,低声道: 「佟长老不仅风格奇特,脸皮也比较奇特。」 佟岐得意的低笑道:「这叫脸皮厚吃个够,女人嘛,也许就有喜欢我这种别具一格的男人呢。」 「论起奇特来,白厌可比你奇特得多。」云缺道。 「有人喜欢奇特的,但肯定没有人喜欢疯狗呵呵。」 佟岐说完就觉得有道充满杀意的目光扫来,他顿时冷汗就下来了,都不敢看那目光的来源,连忙和云缺装作谈天,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唠唠叨叨,满嘴废话。 「佟长老说的疯狗,莫非是指……」云缺可不管那套,笑呵呵的欲言又止。 「哎呦刚想起来!上次欠你两千灵石还没还呢!等回去我亲自送去滕云峰,云涧主可要等我啊。」佟岐都快哭了,云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白厌刚才肯定听见了,正盯着这边呢,佟岐可不想一出大门就被白厌胖揍一顿。 揍一顿都算轻的,白厌那疯狗疯起来根本不知道留手。 「对哦,你不提我都忘了,别等回去,现在就还了吧,你身上肯定带着灵石呢。」云缺伸出手,笑容满面的道。 佟岐气得龇牙咧嘴,又不敢不给,一边暗骂自己嘴没把门的,一边心疼的给出了两千灵石。 收了灵石,云缺才嘴下留情。 长老聚会,果然是好事,坐了一会儿,就有两千灵石平白进账。 「使者团都是男人,怎么没有女长老。」 云缺收了灵石,立刻帮着佟岐转移了话题,此话一出,果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而来。 「小寒宫宫主历代都是女子,没有男人当宫主,而且请柬上写明了是招夫,女长老去了也无用。」陈词解释道。 「那可不一定。」 云缺信誓旦旦的道:「没准人家宫主就喜欢女人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既然要拉拢小寒宫,自然要准备充足为好。」 云缺这番话说完,听得一众长老直勾勾发愣。 一时间没人能跟得上云缺那天马行空的思维。 第478章 力压李闲云的结丹 长老们都觉得云缺所言,太过匪夷所思。 哪有女人招夫,却招个女人的。 找夫君,又不是找娘子。 两个女人在一起,能结成什么道侣? 天下之大,并非没有女子之间结成道侣的先例,有些人脾气古怪,就喜欢这口儿。 但小寒宫的宫主,地位崇高,断然不会以女儿身,再去找个女夫君。 陈词的神色逐渐凝重了下来,道: 「云涧主此言虽然匪夷所思,却提醒了我一件事,我们灵剑宗派遣的全是男长老,目的太过明显,不大合适,那便加派一位女长老一同前往。」 棋老听闻也点了点头,对云缺投去赞许的目光。 云缺则若无其事的看天。 我不过随口一说逗你们玩而已,没想到还帮了个忙。 陈词环顾四周,看向一人,道:「那就由童长老辛苦一趟了。」 童妙双起身领命,随后带着询问的口气道: 「不知我们一行,需要带点什么礼物为好,小寒宫新旧交替之际,这份贺礼怕是不能轻了。」 陈词微笑道: 「礼物已经备好,一件下品法宝飞剑,外加一枚益寿丹,法宝送给新宫主当做贺礼,益寿丹则送给老宫主,助其延年益寿。」 如此贺礼,已经不轻了。 哪怕是品质最为下乘的下品法宝,其价值也在百万灵石以上甚至能达到两百万之巨,而益寿丹的价格,也在百万之上。 益寿丹有延续一年寿元的奇效,对一些寿元将尽的修士用处极大。 能多活一年,可以做很多事情。 只是益寿丹有其弊端之处,无法过多服用,用得多了,药效也会越来越小,直至无效。 小寒宫的老宫主是元婴强者,肯定不会缺灵石,益寿丹自然吃得起,送益寿丹给她其实用处不大。 但当做礼物无可厚非,十分合适。 礼轻情意重,灵剑宗这次出手算得上礼重,情意也重。 童妙双听闻贺礼后,提议道: 「法宝与益寿丹的确很合适,不过,小寒宫女修居多,我们应该再准备一份礼物,用来应急。」 陈词疑惑道:「还需要准备什么礼物?童长老仔细说来听听。」 童妙双笑道:「女人天生爱美,女修也一样,都想青春永驻,我们不妨备些蛇果,也许会有奇效。」 陈词棋老等人恍然大悟。 他们这些老头子,对自身容貌根本不在乎。 男人嘛,粗犷一些还能显得阳刚,哪里在乎女人的心思。 「还是你们女修心细啊。」陈词感慨道:「好,就多备一份蛇果作为贺礼!」 说罢,陈词岳八碗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云缺。 蛇果出自龙蛇树。 而龙蛇树在万蛇涧。 自从云缺成了万蛇涧涧主,变相的垄断了蛇果。 陈词用语重心长的语气道: 「云涧主身为万蛇涧之主,掌管着龙蛇神木,这蛇果,还望涧主为宗门贡献一二。」 一圈长老,同时点头认可大长老的说词。 你云缺都霸占万蛇涧了,这次宗门要拉拢小寒宫,出点蛇果理所应当嘛。 云缺很是大方,点头道: 「没问题!蛇果这两天就会成熟,包在我身上。」 一听这话,陈词岳八碗一众长老纷纷放心下来,对云缺投去敬佩的目光。 看看人家,多大方! 然而云缺话还没说完,接着道:「十万 灵石一枚,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陈词差点被一口老痰呛死。 十万灵石,你怎么不去抢啊! 蛇果市价也就三五千灵石,你开口就翻了二十倍! 四周一阵咳嗽声,不少人都被云缺的报价噎得够呛。 「驻颜丹才一万灵石……」 陈词一脸苦涩的道。 驻颜丹也需蛇果炼制,是成品丹药,服下后必定有驻颜奇效,比生吃蛇果的效果要好得多。 蛇果虽然也有驻颜的效果,但未必一次能成功。 运气好的话,一颗就够,运气不好也许连吃几颗都无效。 方玉竹吃的蛇果就一次见效了,只不过对他来说,实在是运气不佳。 「那你们就去买驻颜丹好了。」 云缺两手一摊,无所谓的道。 人家态度坚决,陈词无可奈何,扭头看向旁边的唐素衣。 百炼峰不止炼器,也是炼丹之地,唐素衣的炼丹造诣同样很高,炼制驻颜丹不在话下。 可一看到唐素衣那副了无生气活死人似的脸,陈词心里的气闷顿时消失。 得,灵剑宗的炼丹大师都成了人家云缺的家仆,根本指望不上。 陈词很清楚云缺的手腕。 只要他敢派人去坊市收购驻颜丹,云缺就敢先一步将坊市所有的驻颜丹全买走,然后将蛇果的价格从十万涨到二十万。 别人干不出这种事。 但对面那小子肯定干得出来! 没办法之下,陈词只能苦笑道:「打个折扣,五万灵石一枚蛇果,要二十枚,如此价格,云涧主可否满意?」 「行吧,身为宗门弟子,自当为宗门分忧,我吃点亏就吃点亏好了,就一枚五万灵石。」 云缺大度的道。 说完,一圈长老全都捂住了脸。 你丫的这叫吃亏? 敲竹杠都敲到宗门头上了好吗! 云缺心情不错。 他发现个新的商机。 长老聚会,果然是买卖交易的好机会。 今后最好没事就聚一聚,大家当做交流会,互相交易一番,然后我好趁机赚点外快。 定下了蛇果事宜后,一位比较年轻的长老出言道: 「小寒宫既然老宫主寿元将近,活不了多久,等她陨落,除非新任宫主近期就有冲击元婴的能力,否则小寒宫的地位怕是急转直下,用这么多贺礼去拉拢一处注定败落的宗门,怕是不值。」 他这番话,也是不少年轻长老的心声。 比如印绍元这种新晋的结丹修士,都在微微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论何时,切勿小觑一座顶级宗门的底蕴。」 棋老以长辈的语气郑重说道。 云缺暗暗点头。 棋老这番话说得确实有道理,比如灵剑宗。 不仅有神秘的灵尊坐镇,就连老宗主纪千古的死因,现在都是一个谜团。 陈词的神色变得感慨起来,道: 「小寒宫紫白金青四大护法,均为结丹巅峰半步元婴的强者,战力惊人,尤其当中的那位,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陈词口中的‘那位,说得充满忌惮甚至是崇拜。 能让陈词这种老牌的结丹后期都忌惮的同阶,可见对方有多强大。 岳八碗唏嘘道:「是啊,那位从来不出雪山半步,若他也去了云台擂,李闲云怕是夺不来魁首啊。」 棋老颔首道:「李闲云是天下金丹第一 人,而那家伙,却是能以结丹之躯力战元婴的怪物!」 云缺听得无比好奇,原来师叔天下金丹第一人的称谓,还有人能力压一筹。 「谁啊,居然在结丹境就能抗衡元婴?」ap. 云缺好奇的问道。 许多年轻的长老也抻着脖子,一脸好奇。 第479章 万雪峰中藏白龙 看着云缺好奇的模样,陈词心头一片畅快。 唯有此时,陈词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大长老。 而不是总被戏耍的猴子。 陈词现如今,只能在阅历上强过云缺,其他地方,他没有半点优势可言。 堂堂灵剑宗大长老,却比不过一个筑基境的小小弟子,实在可笑至极。 陈词好不容易心情不错一次,底气十足的洪声吟出一句诗词。 「天一山上天一塔,灵水潭底琉璃瓦,万雪峰中藏白龙,一气三分定天下!」 陈词吟出的诗,很多长老全都耳熟能详。 诗中所指的三处,均为云州最大的隐秘。 天一道宗的核心圣地天一塔! 灵剑宗雷山深处灵水潭底的青璃小筑! 小寒宫所在地万雪峰深处的白龙! 这三处密地,均藏着恐怖的强者。 以灵尊为例,可见小寒宫的白龙即便不敌星儒,恐怕也差不多少。 云缺第一次听闻龙的消息。 龙,世间传说,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然而即便陈词棋老这些修炼上百年岁月的老牌结丹,一辈子也没见过龙是个什么样。 在云缺的认知里,龙这种生物,不应该存在于人间界。 真龙若现世,必定有所流传。 可云州近千年的历史当中,没有任何记载,唯有那句万雪峰中藏白龙,留给人无限遐想。 「小寒宫里真有龙?」云缺诧异道。 陈词凝重的颔首道: 「应该有,否则不会留下这句传世之词,那个能与元婴强者抗衡的结丹,便是小寒宫四位护法长老其一,紫白金青中的白,忆白龙!」 「忆白龙……」棋老的目光现出感慨之情,呢喃道:「当年随着师兄去小寒宫的时候,有幸得见此人,确实不凡呐。」 「忆白龙……莫非他能驾驭万雪峰中的白龙?」 云缺的心思转得极快,大致猜测到那位忆白龙能抗衡元婴的手段,怕是与小寒宫里的神秘白龙有关。 「不清楚,我没见过忆白龙出手。」棋老摇头望向照星河,道:「风媒堂可有关于白龙的消息。」 照星河微微皱眉道: 「没有,我曾经调查过小寒宫的白龙,始终得不到丝毫消息,不过有一点能肯定,忆白龙此人,必定与白龙有着非同寻常的关联。」 云缺就此记下忆白龙这个名号。 能在师叔之上的结丹修士,世间绝对罕见,定是个可怕的强者。 三件大事商议完毕,陈词岳八碗和棋老等人的神色随之轻松起来,纷纷面带笑意的望向云缺。 看得云缺有点心里发毛。 这些老家伙不知又冒什么坏水呢。 陈词笑道: 「此番召集各峰长老,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宣布,三天后便是良辰吉日,也是我们灵剑宗宗主完婚的大喜之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诸位长老可要提前备好贺礼,恭贺云涧主与宗主喜结良缘!」 轰一声,大殿里嘈杂大起。 「宗主要与云缺完婚!」 「好哇!郎才女貌,天生绝配!」 「有云涧主辅佐宗主,咱们灵剑宗未来可期!」 「恭喜恭喜啊!」 「我至少出三万灵石的贺礼!」 「我出五万灵石!」 「我出法……法器十件!均为极品!」ap. 「我要去死!!!别拦我!我不活了!」 最后吼出要去死的,是那个马脸 长老占若骞,顾红鱼的忠实拥趸,视顾红鱼如女神。 如今得知心中女神要嫁人,顿时发起疯来。 不止占若骞发疯,云缺也想发疯。 三天后完婚! 这也太快了吧! 自己还没跑路呐! 顾红鱼带着羞涩的轻笑,俏脸上尽是幸福之色,痴痴的望着云缺,道: 「你答应了,不许反悔!三天后成亲。」 顾红鱼不但模样美丽,她此刻的心情更是美得无法言喻。 她终于要将云缺死死的捏在手里,从此成为云缺的正妻。 云缺面色凝重的道: 「宗主是不是太仓促了,你还不太了解我的为人,不如给我们多些时间了解彼此,再成亲也不迟。」 嘴上说的是多些时间了解彼此,心里想的是多些时间我好跑路。 「不行,就三天后,时辰已定,不可更改。」顾红鱼轻轻嘟起小嘴儿,嗔怪道:「成亲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彼此了解。」 云缺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了解你妹呀! 你心肝脾肺肾包括肠子怎么长出来的我都见过,还了解个屁! 陈词作为证婚人,拍板定下了良辰吉日,棋老抚掌称好,哈哈大笑。 老人嘛,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小辈们早日完婚。 棋老拿顾红鱼当孙女看待,对云缺也如长辈一般,两人若能成亲,他是最高兴的一个。 一场长老聚会,至此结束。 别人尽兴而归,对云缺来说简直是不欢而散。 早知道在长老聚会上顾红鱼会趁机发难,说什么自己也不来呀。 这下好,三天后就得成亲,简直要命。 懊恼之情,自然得发泄一番。 云缺也不例外。 于是云缺没回滕云峰,直接到了百炼峰,找到唐素衣。 百炼峰尚在修缮,山顶的大洞被改为一处炼器之地,旁边修建着临时的弟子住所。 这些天,唐素衣始终住在地火旁,一个人也不炼丹也不炼器,看着汹涌的地火发呆。 见云缺找来,唐素衣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两眼无神,也不啃声,默默的盯着云缺,好像具行尸似的有点渗人。 「我要十件法宝飞剑。」 云缺也不客气,直接道明来意。 换成往常,听闻如此夸张的要求,唐素衣早就动手赶人了。 可自从云缺驳回了灵尊法旨,她按照誓言成了为云缺一生效力的仆人,她的尊严与高傲便被尽数打碎。 「至少十年。」 唐素衣麻木的回答道。 一件法宝炼制一年,并非危言耸听,以她的炼器造诣,也不敢保证一次就能成功炼制成一件法宝。 即便日夜不休的祭炼,想要得到一件法宝也得数月时间。 加上损坏的材料甚至是剑体,一年时间并不长,而且还算快的了。 有多少结丹强者,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都未必能打造出一件合格的法宝。 云缺一摆手,道: 「没说完呢,我要的十件法宝是一套,互相之间要有所联系,法宝中加入雷电风火等威力巨大的五行之力,再加入剧毒与侵蚀神魂的极品材料,并且法宝要有随时自爆的能力,还得接连自爆才行,一息之内,十件法宝必须同时能完成自爆,炸出最大威能。」 唐素衣脸上的茫然渐渐消失,直接听愣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好半天之后,她终于歇斯底里的吼道: 「见过阴险的,但像你这 么阴险的说实话我这辈子真没见过!一件法宝自爆就算了,还得一套连续自爆!你要干嘛!你要去杀元婴啊!」 第480章 会移动的阎罗殿 唐素衣的反应之大,云缺也很意外。 哪来的这么大火气,是不是这个月到日子了? 女人嘛,云缺不屑与其一般见识,火气大无所谓,只要能炼制法宝就成。 「照我说的炼,大概需要多久。」云缺气定神闲的道。 「二十年以上!」唐素衣心窝处起起伏伏,脸色煞白。 「二十年?太久了吧,你是不是想偷懒?」云缺打量对方道。 「一件法宝就要炼制近一年之久,若要加入风火雷电剧毒和侵蚀神魂的特征,又需要几月时间,成套的自爆类法宝炼制起来极为麻烦,而且还得接连自爆,更考验炼器者的身手,没有二十年,我炼不出来!你若不信,可以去找其他炼器行家问问!」 唐素衣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冷着脸说道。. 既然她敢说可以去找别人询问,看得出说的是实情。 云缺不是个得寸进尺之人,点头道: 「法宝本体无需你炼制,你只管改造即可,大概要多久。」 唐素衣脱口而出:「若只是改造则快得多,一两年即可完成,如果是熟悉的法宝,无需过久分析其内的材料构造,甚至时间会更短。」 自己的擅长之处,唐素衣说起来头头是道,但说完后,她怔了一下,狐疑的看向云缺,道: 「你出法宝!你有十件法宝?」 法宝,是修行者手中威力巨大的武器,一件最普通的法宝,在坊市售价都在两百万灵石以上。 十件法宝,兑换灵石的话就是两千万! 这等天文数字,即便身为百炼峰峰主的唐素衣看来,也是沉甸甸的。 一件法宝就能让结丹修士争破头,十件法宝的价值可想而知。 若说一位结丹后期又精通炼器的老牌强者,手里有十件法宝的话,唐素衣还信。 可云缺一个筑基境的修士而已,怎么可能有十件法宝傍身! 唐素衣知道云缺身上有不少好东西,法宝肯定也不缺,但她不相信云缺能拿得出十件法宝飞剑来。 「巧了,这些法宝当中,你应该都熟悉材料构造。」 云缺点动储物戒,身前直接浮现出十道飞剑,五颜六色,均散发着法宝的气息波动。 唐素衣看得两眼发直,半晌无语。 的确是十件法宝飞剑,如假包换! 云缺拿出的,都是下品法宝。 其中有两件是揪出子鼠的宗门奖励,四件是求灵尊收回成命后从陈词几人手里得来的报酬。 另外四件分别是百峰大会的奖励长风剑,褚臣的赤炎剑,还有褚千里的红鹤剑与紫鹤剑。 这十道飞剑,基本都出自唐素衣之手。 哪怕褚千里与褚臣的法宝,唐素衣也帮忙炼制过一二,对构成的材料十分熟悉。 唐素衣仔细回想了一番,无奈的点点头。 她忘了,眼前这位筑基境的涧主,在宗门可捞了不少好处。 「如果是这十把飞剑的话,一年之内,我可以完成改造,将其祭炼成一套法宝。」唐素衣道。 「那还行,你先准备好材料,等我有时间再来改造法宝。」云缺说着将法宝收回。 现在可不是时候。 顾红鱼那边追的紧,自己怎么也得出去避避风头。 「你要一套自爆法宝有什么用?」唐素衣实在没忍住,想要问个究竟。 两千万以上的天价灵石,说爆就爆了,败家也没有这么败的。 「我修为这么低,当然是用来防身呐。」 云缺很认真的道:「害人之心不可有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防身……」唐素衣听得几乎要抓狂。 十件法宝还不够防身的? 非得弄十件能一起自爆的法宝防身? 法宝炼成之后,你都不用防身,只要把消息传出去,说你身上有十件能瞬间自爆的法宝,肯定修仙界所有人都离你远远的! 那是防身么,那根本是一个会移动的阎罗殿好不好! 对于云缺的思路,唐素衣实在无法理解,她也不想理解了,觉得云缺就是个奇葩,是个怪胎。 「帮忙把这件法宝修好,需要多久。」 云缺收起十件法宝后,拿出受损的千叶剑。 唐素衣看得目光一怔。 怎么还能拿出来法宝! 十一件了! 唐素衣在心惊之余,仔细看了看千叶剑,道:「还好,没伤到剑体的精髓部分,只是外侧的叶剑有损,修复起来不难,半天足够。」 「那便有劳唐长老了,我就在这等着。」云缺拱了拱手。 唐素衣又是愣了下。 没想到云缺对自己还算客气,她以为对方那种高傲的脾气,肯定要对自己呼来喝去,使唤奴隶一样。 唐素衣点点头,用了不到半天时间便将千叶剑修复如初。 「帮我看下这几把飞剑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云缺道了声谢,又取出四把飞剑,分别是巳蛇剑,寅虎剑,午马剑,辰龙剑。 来自暗剑使的法宝,云缺用着不太安心,趁着唐素衣能帮忙,还是查看一番为好。 唐素衣微微张着嘴,目光中充满了震撼之色。 又拿出四件法宝! 十五件了! 唐素衣之前没仔细算,后来她才想起来,云缺曾经击杀过褚千里与褚臣,那两人的飞剑肯定落在云缺之手,加上从宗门得来的和诓来的,凑够十件不难。 但现在已经十五件了! 她这位百炼峰长老身上的法宝,都没这么多! 震撼稍许,唐素衣稳了稳心神,仔细查看起四把飞剑。 渐渐的,唐素衣的黛眉蹙了起来。 云缺见其模样,就知道暗剑使的武器果然藏有玄机,幸亏自己没怎么用过,否则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有问题?」云缺询问道。 唐素衣没回答,而是先将巳蛇剑悬空,张口喷出一团丹火。 那丹火玄奥莫测,类似一团金色的火焰,无声无息燃烧在半空,将巳蛇剑完全包裹起来。 唐素衣神色凝重的掐动法诀,施展出炼器手段。 云缺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 足足一顿饭的时间,云缺亲眼看着巳蛇剑的剑体内,有一粒银色沙硕般的东西被丹火祭炼了出来。 那沙粒模糊不清,让人分辨不出虚实,十分奇怪。 唐素衣打出一道灵力封住银色沙粒,这才收回丹火。 「果然是这东西!刚才无法确认,只是隐约察觉到而已。」 唐素衣将银色沙粒交给云缺,道: 「此物名做影沙,又称冰沙之影,虚虚实实并无实体,影沙能炼制成无形无质的法宝,是偷袭利器,影沙之间若同时炼化,会存在互相之间的牵引,炼制出一粒主沙即可控制其他影沙,若炼进多件法宝当中,就能达到用一件法宝,瞬间控制其他法宝的奇效。」 听闻唐素衣的讲解,云缺忽然间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第481章 传说中的强者 十二暗剑使的武器,果然都暗藏着玄机。 以影沙的特征,不用问,子鼠手里的子鼠剑肯定能控制其他暗剑使的法宝!看書菈 这要不明真相的用巳蛇剑辰龙剑与子鼠交手,人家很容易完成反杀。 幸亏过来一趟…… 云缺暗道侥幸,果然很多时候,谨慎一些是对的。 「正好,我要的一套法宝,再加入影沙。」云缺道。 唐素衣点点头,开始祭炼其他武器。 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分别从另外三件法宝中各自剔除了一粒影沙。 「想要一套十件法宝均融入影沙,还需要另外寻找六粒影沙,影沙这种材料十分罕见,我手里没有,宗门宝库也没有收藏。」 唐素衣将影沙与法宝交还后,如此说道。 「好,我自己找找看,另外这件法宝里是否炼化了影沙。」 云缺说着拿出了得自申猴的五行天罗伞。 唐素衣再次愣怔了一下。 第十六件法宝! 唐素衣现在看云缺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好像看个怪物一样。 感知了一番,她摇头道: 「这件防御类法宝里,没有炼制影沙。」 云缺若有所思的收回天罗伞。 先后杀掉的几个暗剑使,唯独申猴的身上,没有申猴剑,只有一件五行天罗伞与幽魔藤。 按理说,既然暗剑使都有生肖剑,不该少了把申猴剑才对。 莫非,申猴将他的申猴剑,放在了酉鸡手里? 申猴与酉鸡关系极为密切,两人又同为天蛊三绝,云缺估计有极大的可能,申猴将自己的法宝留给了酉鸡。 确认过得自暗剑使的武器后,云缺终于放心下来。 同时将子鼠的阴险,再次提升了一个层次。 赫子儒那家伙,不仅阴招频频,本身也极其危险,对方肯定隐藏了修为,至少也得在结丹后期,甚至已经达到结丹大圆满。 今后面对此人必须格外谨慎,最好见面就把他弄死。 反正有唐素衣这个免费的炼器工具人,云缺也不客气,继续往外掏法宝。 这次拿出了天子剑。 「有没有可能,将这把剑打造成真正的法宝。」云缺询问道。 天子剑比较特殊。 其本身并没有法宝的等阶,是其内无数冤魂的存在,硬生生将这把铜剑的威能,提升到与法宝等同。 唐素衣在心里暗道着第十七件。 再算上天陨麒麟,云缺手里的法宝数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十八件之多! 她在百峰大会上见过云缺动用这把天子剑与天陨麒麟,当时她就十分惊奇,想要研究一番,现在才有机会亲眼看到。 「以冤魂之力,铸法宝之威,如此邪恶的手段实在骇人听闻!」 唐素衣用惊惧的目光打量着天子剑,随后疑惑的望向云缺,她想知道剑中的冤魂来自何处。 「大燕国师的手段,他也是天涯剑阁的人。」 云缺说了一句,没多解释,唐素衣想要知道事情经过,去燕国打听一番自可得知。 「这件邪恶之物,很难打造为真正意义上的法宝,随着此剑的动用,其内的冤魂会越来越少,直至最终剑体崩塌,最好少用,否则会被冤魂侵蚀神魂……咦!」 唐素衣一边感知着一边说道,她忽然神色一变,惊呼道:「冤魂之力怎么如此整齐划一!不应该呀!」 在唐素衣的印象里,如此邪恶的法宝,其内的冤魂必定胡乱漂浮,在剑体内到处乱窜,怨念之力繁杂而混 乱,即便不被消耗掉,早晚也得撑爆剑体而散出。 可是在她的感知中,天子剑里的无数冤魂竟如训练有素的大军般,整整齐齐! 这是什么道理? 唐素衣在疑惑之际,忽然感觉到剑体最深处,有一道帝王般的冷漠目光望来。 那目光携带着不弱于她修为的精纯剑意! 唐素衣下意识的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惊疑不定。 「剑灵……怎么可能会有剑灵!」 唐素衣终于惊呼出声。 她多年来的炼器经验,在此刻仿佛被一锤给击碎,变得面目全非! 以冤魂之力撑起来的特殊法宝,自身都处于随时破裂的处境,谁又能想到,这等几乎不算法宝的法宝里,居然会存在珍贵的剑灵! 作为炼器高手,唐素衣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在自己的飞剑中养出一道真正的剑灵。 可惜的是,哪怕身为灵剑宗炼器第一人的她,尝试过多年,到现在为止也无法得到一件拥有剑灵的飞剑。 她百求而不得的东西,结果却出现在一件邪恶又随时会崩溃的法宝当中,这让她觉得无比遗憾,恨不得将天子剑里的剑灵要过来,再赔给云缺几件法宝她都认了。 唐素衣这次其实看走眼了。 将武帝剑魄,误以为剑灵。 其实也难怪,云缺这件天子剑里充满冤魂,栖身其中的武帝很难被外人感知到真身。 得知天子剑难以成为真正的法宝,云缺没多少意外。 他早就猜到如此。 收起天子剑之后,云缺沉吟了一下,拿出一把古朴的长剑。 正是那把得自龙纹鼎里的忘尘剑。 这把剑一出,唐素衣直接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能看到她的喉咙处在轻微的颤抖,好像有尖叫声被她死死压制住了似的。 「极品法宝!」 艰难的道出这四个字,唐素衣的眼圈都红了,若非云缺在面前,她非得大哭一场不可。 极品法宝! 所有结丹修士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 唐素衣炼器几十年,至多将自己的本命法宝打造到上品程度,想要再进一筹,难如登天。 可人家一介筑基的小小修士,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掏出来把极品法宝,唐素衣的心都要碎了。 她觉得自己炼器这么多年,好像都在过家家一样。 人比人死。 唐素衣现在终于领会到这句话的含义所在。 根本比不了! 任她修为高深,以至结丹后期,又身为云州一流宗门的长老会成员之一,可自己的身家,在人家云缺面前简直成了乞丐一样。 第十九件法宝! 唐素衣在内心疯狂的呐喊着,心窝在急速的起伏,好不容易才逐渐平静下来。 她决定不拿自己和云缺比较了。 简直自讨苦吃。 决定不再对比之后,唐素衣反而轻松了不少。 「忘尘剑!」 当看清剑体的字迹后,唐素衣忽地惊呼起来,神色变得无比震撼。 见对方好像知道忘尘剑的来历,云缺立刻追问道: 「你认得这把剑?」 唐素衣握住剑柄,一边感知一边缓缓摇头道:「不认得,但有所耳闻,忘尘剑乃是忘尘子的法宝,而忘尘子,则是一位传说级别的散修强者!」 第482章 死变态忘尘子 忘尘剑的由来,唐素衣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忘尘剑是忘尘子之物。 而忘尘子这个人,在世间留有不少传说。 比如说男女通吃,比如说正邪不分,比如说与妖共眠,比如说赤身行街。 总而言之一句话。 忘尘子此人,乃是集天下异类于一身,对世间法理人伦弃之如敝履的化外之人。 听闻唐素衣道出的种种传奇,云缺了然的点点头。 名字起得倒是出尘,忘尘子,原来是个死变态啊…… 云缺觉得自己那妖娆的师叔和脑袋上插剑的白厌已经足够变态,不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变态界居然还有如此能人。 前面几个传闻也就算了,变态得还算可以接受。 不穿衣服逛大街,这种事云缺想一想都觉得恶寒。 「忘尘子可能受过什么刺激,上街不穿衣,清清凉凉招摇过市啊,果然是变态中的极品!」 云缺感慨的赞叹道。 唐素衣在旁边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心里却在腹诽。 你也没好哪去,在百峰大会上当着几万人的面,还不是说尿就尿! 除了知道忘尘剑的来历之外,唐素衣对忘尘剑并不了解,但她知道一件事。 「忘尘子此人虽然行事不拘一格,却是真正的炼器高手,据说遗失的至宝龙纹鼎,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世上有传闻说,只要找到忘尘子,即可找到龙纹鼎。」 提及龙纹鼎的时候,唐素衣的脸上是一种近乎于病态的神采,充满着朝圣般的崇敬。 「龙纹鼎算什么程度的法宝,是不是很珍贵。」云缺趁机问道。 「当然珍贵!」 唐素衣的声音不知不觉的拔高,道: 「龙纹鼎是古宝!有着玄奥的能力,天下所有的炼器师,都渴望着拥有这样一件至宝,但可惜,龙纹鼎失传上千年,据说遗失在古战场遗迹当中,不知下落。」看書菈 云缺听罢点了点头。 他不久前才见过,可惜只有一少半,也不知师叔什么时候能去瞧瞧,最好把真正的鼎身挖出来。 一角龙纹鼎,都能得到忘尘剑这等奇物,可想而知完整的龙纹鼎里,肯定藏着更多好东西。 想起龙纹鼎,云缺把那枚奇怪的蛋拿了出来。 打算让唐素衣看看究竟。 唐素衣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凝重的道出一句话。 「这是个蛋。」 云缺顿时泄气了。 废话么,我还看不出这是个蛋了? 术业有专攻,云缺将蛋收了起来,打算有机会让童妙双瞧瞧。 唐素衣只会炼丹炼器,对御兽之道一窍不通。 「忘尘剑有弊端,用一剑会消失一些记忆,可有办法解决?」云缺询问道。 「消失记忆?没听说过这种奇怪的弊端,我没办法。」 唐素衣又重新感知一番手里的忘尘剑,这才恋恋不舍的交还给云缺,同时摇头说道。 既然连唐素衣都没办法,云缺断了动用这把怪剑的心思。 收好忘尘剑后,又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把剑。 这次只是露出个剑柄,就被收了回去。 「算了,这把剑你应该也不会用。」 云缺本打算拿出魔剑饕餮问一问,既然唐素衣连忘尘剑这种极品法宝的弊端都解决不了,身为古宝的饕餮剑,她更不可能了解。 然而只是个剑柄而已,已经将唐素衣震撼得额头见汗! 她很清楚的感觉到,云缺差点拿出来的那把 剑,携带着一种令她感到恐怖的气息! 那种气息宛若天敌,让唐素衣下意识鼓荡起浑身灵力防御。 第二十件法宝! 唐素衣在内心大吼着。 她本以为云缺拿出十件法宝已经是极限,不料人家居然拥有整整二十件法宝! 而且其中还有忘尘剑这等极品法宝存在! 唐素衣用震惊的目光愣愣的盯着云缺,好像看到了世间最大的恐怖。 不过渐渐的,她的目光从震撼转变为迷茫,随后是不解。 神色恢复了清冷,唐素衣冷漠道: 「你怎么在这?要炼制什么,法器几天到一月不等,法宝一年以上。」 嗯? 这次换成云缺愣住了。 刚刚还谈论得好好的,怎么唐素衣跟换了个人似的,语气变得如此古怪,好像刚看见自己一样。 莫非…… 云缺想到了忘尘剑。 「我要炼制十件法宝飞剑。」云缺道。 「至少十年。」唐素衣冷淡而麻木的回答道。 「还没说完呢,要一套十件法宝,能随时自爆并且互相引动达到接连自爆的效果,再加入些雷电风火和剧毒之类的能力,最好还有侵蚀神魂的效果。」 云缺将之前提出的条件又说了一遍。 唐素衣深深喘了两口气,忍无可忍的吼道: 「见过阴险的,没见过你这么阴险的!一件法宝自爆就算了,还得一套连续自爆!你要干嘛!你又要去杀元婴啊!」 吼完这句话,唐素衣自己先愣住了。 我为什么要加个‘又字呢? 云缺摆了摆手,转身道:「这事儿过阵子再说。」 云缺知道唐素衣失忆了。 从自己抵达百炼峰之后的记忆,尽数被忘尘剑抹掉。 唐素衣虽然没用忘尘剑,但她拿在手里感知了良久。 结丹后期的记忆都能抹掉,可见忘尘剑的能力有多可怕。 离开百炼峰之后,云缺嘀咕道: 「刚才我要揍她一顿,她是不是也记不起来。」 云缺发现忘尘剑有个特别的用处。 能清除掉别人的记忆! 自己不大敢用,但能给别人用啊! 如果谁发现了自己的隐秘,只要稍微用些手段,就能以忘尘剑将对方的这段记忆清空! 剑,不仅能砍人,还能消除记忆。 云缺自己都觉得好笑。 恐怕也就他这种思路清奇的人,才能想到如此用剑。 回到滕云峰的住处,门口正等着一伙人,背着硕大的包裹,好像逃难似的。 佟岐带着几名弟子,看大门似的站在院子里。 见云缺回来,佟岐立刻笑着迎了上去,道: 「恭喜云涧主!来得巧不如来得早,我可是整个宗门第一个送贺礼的!快,都放下!」 佟岐一声令下,背着大包裹的弟子纷纷将包裹放下打开。 佟岐唱戏般高声道: 「灵符五百张!法器两百件!灵酒五十坛!灵丹二十瓶!各类灵材十五种!」 等佟岐念叨了一番贺礼后,云缺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东西的确多。 都要堆成小山了。 可全是低阶之物! 低阶灵符,下品法器,最次的灵丹大多还是半成品,灵材也是最便宜的那种,就灵酒还算不错,都是佟岐自己酿的。 眼前这一堆贺礼,云缺估计 连五千灵石都不值。 佟岐则洋洋得意的道: 「礼轻情意重嘛!涧主可要收好喽,我敢保证,整个灵剑宗,我的贺礼肯定是最多的一份!」 云缺无奈的在心里加了一句,也是最便宜的一份。 第483章 我把自己当贺礼 佟岐的贺礼实在寒酸,云缺都懒得收。 佟岐腆着脸说了一串吉祥话,这才得意洋洋的打道回府,看他那架势,好像刚送出什么天大的重礼似的。 「小师弟!」 薛子仪马庸牛不才几人围拢过来。 「听说小师弟要与宗主成亲,我们三个当师兄师姐的实在没什么好东西,于是凑了点灵石在宗门宝库里换了把极品法器飞剑,就当做我们的贺礼了。」 薛子仪说完,马庸和牛不才捧着一把湛蓝的长剑,异口同声的道: 「恭喜小师弟喜结良缘!」 云缺感激的笑了笑,轻抚着眼前的长剑,道:「等我与青瑶成亲那天,师兄师姐再将这把剑送我,你们先收好。」 极品法器,对云缺已经没有半点吸引力。 但云缺很清楚,眼前这把剑,是薛子仪马庸牛不才几乎掏空了身家才换来的。 这份情义,他记下了。 马庸牛不才的笑容一僵,薛子仪则低声道了句好。 其实薛子仪最想看到的,是云缺与牧青瑶在一起。 那位宗主,她总觉得令人不自在,笑容看似甜美,却藏着一股阴险。 随后薛子仪神色郑重的取出一把重剑。 正是尹天笑的法宝,尘霜剑。 「师尊的法宝,也该传给小师弟了,唯有你,才配得上这把尘霜剑!」 薛子仪捧着重剑,想要交接给云缺。 尘霜剑为中品法宝,其罕见的冰属能力极大提升了这把剑的威能,在对战上品法宝的时候也不会落在下风。 对薛子仪而言,尘霜剑,就是滕云峰一脉的传承! 云缺依然没接。 尹天笑既然走的时候,没带走这把尘霜剑,并非忘记,而是在心里早就将尘霜剑传给了薛子仪。 别看薛子仪封印北院大殿的举动把尹天笑气得火冒三丈,可对于门下弟子,尹天笑并不吝啬。 「师姐是顶门大弟子,理当持有尘霜剑才对,我只是老幺,不适合接下这份传承。」云缺凝声道。 云缺已经感知到薛子仪的境界即将迎来突破。 大师姐莽撞归莽撞,修炼天赋是不差的,回到灵剑宗不足半年,便要冲进筑基期的下一个小境界,可见若在宗门修炼个几年,薛子仪大有机会冲进结丹。 宗门的灵气,绝非剑宫可比。 跟着尹天笑在剑宫修炼多年,变相耽搁了薛子仪的修炼进程。. 「不行!」 薛子仪凝重道:「小师弟的天赋才是滕云峰最高之人,尘霜剑必须由你来掌控!你若不接,我就把剑扔到山下!」 薛子仪这个人,莽撞又倔强,她说扔就真敢扔。 云缺无奈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大师姐恐怕小看咱们师尊了,结丹后期的老牌峰主,又是大燕国尹氏皇族的真正老祖,你觉得师尊就这一把尘霜剑么,师尊身上肯定还有更好的法宝,我还打算今后找师尊求件上品法宝呢,大师姐你不能耽误我的大计呀。」 薛子仪听得直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师弟说得对!大师姐传了尘霜剑,将来师尊见小师弟有了法宝,肯定不会再给!」马庸道。 「到时候大师姐也得不到后续法宝,师尊已经传了你尘霜剑,你却送了人,这下大师姐和小师弟都吃亏,整整亏了一件法宝呢!」牛不才掰着手指算账道。 薛子仪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觉得此言有理,于是不再提交接法宝的事了。 武大川在一旁讪讪的道:「云侯大喜之日,我实在没什么好 东西拿得出手,到时候我出力!云侯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倒夜壶也成!」 云缺笑着杵了他一拳,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又不是外人。」 武大川嘿嘿傻笑着挠了挠头。 「寒娇呢?」云缺见只有四人过来,问道。 「正在冲击筑基境。」薛子仪道:「我估计肯定能成功!」 听闻寒娇冲击境界,云缺了然的点点头。 寒娇那丫头天赋也不赖,经过了几番磨难,心智愈发沉稳,等到筑基之后,肯定大有所为。 几人正谈论着的工夫,外面又有人来。 来的是照星河。 一见面,照星河便笑呵呵的取出一本书,双手奉上,道: 「恭喜云涧主与宗主喜结连理,钱财身外物,想必涧主看不上,这部书,是我这些年游历云州所写,以后涧主或许用得上。」 送礼送了本书,云缺好奇之下接过来看了看。 《云州地理志》 其上有整个云州的完整地图,还有各处险地的标注,各大宗门的所在地,就连一些不入流的三四流宗门都清清楚楚的记载其上。 除了地图,云州地理志上写满了大量见闻,可以说这本书,就是照星河多年来的一部游记。 好东西! 云缺感激的道了声谢。 有了这本《云州地理志》,以后游历云州的时候就不会如没头的苍蝇般乱飞。 想要去哪,自可对照地图。 云缺看得爱不释手,可看着看着,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地图上有一些艳红的小点,密密麻麻,仔细看了看,不是迎春楼,就是桃花坊一类的青楼名字。 云缺叹了口气,瞥着照星河道: 「连青楼都标注得这么清楚,你这位风媒堂堂主还真闲呐。」 照星河哈哈一笑,挥手而去,留下一句奇怪的话。 「涧主可要小心喽,成亲如坐牢,成了亲,就没了自由喽。」 云缺尚未咂摸出照星河这话的深意,紧接着又有人来。 来的是周元良和兰朵。 让云缺有些意外的是,兰朵已经进阶到了筑基境。 还是那副蛮人的异类打扮,不过脸上不再画油彩了,看得出头发也精心梳理过,少了几分小豹子的狂野,多了几分大姑娘的妩媚。 「喏!送你的贺礼!」 兰朵将自己最珍贵的灵玉弓拿了出来,恋恋不舍的递给云缺。 云缺直接收下。 「你真要哇!」 兰朵咬牙切齿,龇起了小虎牙,那一丝妩媚也不见了,再次恢复成蛮族公主的模样,好像要咬人。 「你都说了送贺礼,我为什么不要。」云缺笑道。 「我还以为你能客气客气,我就省了这把弓,换个贺礼好不好。」兰朵哀求道。 「你身上好像没什么比灵玉弓更值钱的东西了。」云缺笑道。 「换成我行不行!我把自己当贺礼!等你和宗主洞房的时候,我也一起!」兰朵挺起傲然的心窝,道。 云缺无奈的捂住了脸。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进阶得够快的,你拜师了?」云缺将灵玉弓还给了对方,刚才不过逗她玩而已。 都是老朋友了,哪能要什么贺礼。 「我在紫霞峰!师尊说我的兽灵根珍贵无比,将来肯定是不世出的奇才!」兰朵骄傲的道。 原来被童妙双给收入门下。 云缺随之恍然。 难怪兰朵 都开始会打扮自己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成童妙双那种惑人的妖精。 周元良揽住云缺的肩头走向旁边,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件东西,道: 「云侯上眼,我这可是祖传的珍藏!」 第484章 兵字棋 周元良拿出的,是一本厚厚的图册。 有个奇异的名字。 《闺房秘术》 云缺与周元良两人背对着兰朵,嘀嘀咕咕,指指点点,不断发出奇怪的声音。 「咦!」 「嚯!」 「啊?」 「这也行!」 「这招难度最大,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根本施展不出来,对腰背的坚韧程度有着极高的要求!」 兰朵听得好奇,以为是什么功法秘籍,也要凑过来看。 云缺直接合上图册,咳嗽了一声,道: 「衙内想不想看升仙。」 「想啊!谁不想看升仙!在哪能看得到?」 「你只要把这本图册放在你爹面前,然后把刚才祖传的珍藏这种说辞重新说一遍,我敢保证,首辅大人肯定能被你气得立地升天,羽化成仙。」 周元良嘿嘿一笑,满不在乎。 「什么好东西,还能让人升天?让我瞧瞧!」 兰朵想抢,结果被云缺直接收了起来,道:「等你修为高深再说吧,现在给你看,你会走火入魔。」 兰朵信以为真,暗暗记下了云缺手里有一部能让人升仙的奇书。 「你妹子呢。」云缺没见到周静姝,好奇的问了句。 「生闷气呢。」周元良哭笑不得的道:「那丫头说要闭死关,不到结丹不出关,说要熬死她们。」 「她要熬死谁?」云缺不解的问道。 「人多了,什么顾红鱼啦,牧青瑶啦,寒娇啦,修雪啦,总之,你身边的女人,她都准备用寿元熬死。」周元良苦笑道。 云缺的玲珑心智,一听就明白,于是尴尬的笑了笑,不再多问。 周元良神色一正,低声道: 「云侯今后若有空闲,不妨搭救舍妹一二,那丫头被情所困,怕是自己出不来喽。」 「有机会再说吧。」云缺无法保证什么,只能如此无奈的道。 牧青瑶的变故,永远是云缺心里的一根刺。 连牧青瑶都没保住,他哪有心思去解救周静姝。 人世间的有些情,只能辜负。 这时一道人影落在峰顶,周元良与兰朵见到立刻大礼参拜,口称前辈。 来的,正是棋老。 棋老朝着两个小辈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起身。 周元良则与兰朵就此告辞,识趣的离开滕云峰。 「棋老莫不是也来贺喜的吧。」云缺苦笑着躬身见礼道。 「当然!」 棋老捋着白胡子,笑容满面的道:「作为宗门最老的一辈,怎能少了贺礼,小子,拿好!」 棋老抬手抛出一物。 云缺接住一看,竟是一枚棋子,刻着一个笔锋遒劲的‘兵字。 兵字棋! 这枚棋子不大,却是实实在在的法宝! 贺礼送法宝的,云缺估计整个滕云峰,也就棋老这一份。 这贺礼,实在太重了。 「少了一枚棋子,棋老的棋盘怕是威力不足,小子成亲而已,算不得大事,棋老还是收回为好,或者换成灵石也行。」云缺笑着就要将兵字棋交还。 棋老一摆手。 「让你拿着就拿着,这枚兵字棋是我单独炼制,与天罡棋并无关联。」 说罢,棋老的神色变得肃穆,道: 「棋之一道有万般棋路,诡变莫测,车可攻,士可守,马走斜,炮隔山,唯独这兵,在棋盘上只有一条路,一往无前!」 「送你这枚兵字棋,是希望你也如棋道之兵,这一生,无论风霜雪雨,艰难险阻,都要一直往前走!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棋老的叮咛,发自内心。 云缺郑重的再次躬身一礼,道:「小子当如棋老所期,这一生必定往前走!」 「好!好哇,你一定能做得到!」 棋老面带欣慰的道:「别人觉得你是祸害,是宗门一霸,呵呵,可老夫知道你小子最重情重义,将来肯定大有作为,千万不要学我,厮混一辈子,到头来一事无成啊。」 棋老现出一丝苦涩之情,自嘲般说道: 「当年师兄让我看住俞沧海,我不仅没看住,反而让他在眼前斩杀了两位同门,之后我便自封于剑牢赎罪,一晃几十年,呵,罪没赎清,反而让宗门变得越来越乱越来越弱,我这个老辈,真是饭桶一个啊。」 棋老的罪,是俞沧海逃走所致。 他赎了大半辈子,依旧看不到丝毫希望可言,因为他根本抓不回俞沧海。 「棋老无需自责,面对俞沧海那等强者,怕是老宗主在场都留不下人家。」云缺宽慰道。ap. 云缺看得出棋老始终活在内疚当中。 这么多年,一直走不出去。 就像他始终住在阴暗的剑牢一样。 「我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算了,不提这些晦气事,等你大喜之日那天,我要好好喝上一顿。」 棋老背着手飞走,背影已经有些佝偻,孤单而落寞。 云缺感慨着这位老者的往事,用力捏了捏手里的兵字棋。 散出一道灵力,云缺随即诧异了一下。 当兵字棋被催动之际,身边左右竟浮现出一片悍卒的身影! 这些悍卒都是法宝之力所化,足有千人,沉默无声的将云缺拱卫在中心。 只要云缺催动兵字棋,这些悍卒将会开始冲锋,战至最后一刻。 大范围的杀伤类法宝! 云缺感激的同时,将兵字棋收好。 这件法宝不仅能进攻,防守也有奇效,以后肯定用得上。 在棋老之后,来的是陈词岳八碗端木华三人。 一顿客套之后,三人均都留下十万灵石的贺礼。 屋子里都要堆出了一座灵石小山。 云缺笑呵呵的谢过三位长老。 果然,还是陈词这几人了解自己。 别的东西没兴趣,就喜欢灵石,越多越好! 临走前,陈词几人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我等本该准备两份贺礼,一份送给云涧主,一份送给宗主。」 「不过宗主那边不要灵石,只要我们出手一次。」 「反正还有两天就是大喜之日,云涧主应该没空去别的地方,也不算得罪。」 三个人一人说一句,云缺听得莫名其妙。 「顾红鱼让你们出手做什么?」云缺奇怪的问道。 「封印!」 陈词几人异口同声的道出两个字,随后三人相继走出了屋子。 「封印?」 云缺更摸不到头脑,本想追出去问个究竟,结果推开屋门却走不出去! 同时感知到一层又一层的禁制波动出现在屋舍外围。 这一刻,云缺终于惊醒。 原来陈词几人所说的封印,指的是把自己给封印在屋子里! 云缺这才想起来照星河临走留下的那句成亲如坐牢,人家早隐晦的提醒过自己,只是当时自己没多想。 这下算彻底被坑了。 第485章 提前洞房 难怪顾红鱼不要陈词的贺礼。 原来是将贺礼变成了一个要求。 要求陈词几人送贺礼的同时,在自己住处加上一层封印。 这是怕自己跑了啊! 云缺大感懊恼。 顾红鱼相当了解自己,这才是针锋相对的对手啊。 陈词在屋外笑道: 「云涧主放心,门口的禁制我们特别留了个口子,其他长老的贺礼都能送得进去,不过出是出不来的,咱们后天见了。」 三人笑着飞走。 留下云缺在屋子里破口大骂。 可惜骂也没用,人家都走了,根本听不见。 无奈之下,云缺只好研究三人布下的三道禁制。 灵气盎然,看得出相当卖力。 以筑基中期的实力,即便动用法宝也破不开。 不过云缺并不气馁! 他的力量可不仅仅是筑基中期,只要时间充沛,硬砍也能砍出一道出口来。 正研究怎么破除禁制呢,又有人陆续而来。看書菈 易真,印绍元,方玉竹,童妙双,膳食堂的窦礼,最帅长老虞英雄,连疯狗白厌都来了一趟,扔下十几万灵石也不说话,直接就走。 半天时间,灵剑宗两百余位长老几乎来了个遍。 有的留下不少灵材,有的送灵丹,有的送来极品法器,有的干脆只送灵石。 到了晚上,云缺的屋子已经被东西填满,五光十色的煞是漂亮。 可云缺的面色却呆滞无神。 这半天下来,他觉得自己成了笼子里的猴子,被人参观了个遍。 被人参观还不算,屋子外面多了一百多道禁制封印! 几乎来一个送礼的,就留下一道封印。 这下好了,云缺的屋子成了整个灵剑宗最安全的地方,堪比禁地! 云缺四仰八叉的躺在灵石宝物堆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顾红鱼,你够狠……」 无奈之余,云缺开始收拾贺礼。 还别说,这次赚大了! 单单灵石,就有六七百万之多! 极品法器几百件! 各类品阶不俗的灵丹上千瓶! 灵材灵符之类的数之不尽,云缺都没细看。 粗略估计一下,不算棋老送的兵字棋,这次收到的贺礼价值,超过了一千万灵石! 灵剑宗两百多位长老,不用多,一人拿出几万灵石,加起来就是个天文数字。 「我原谅你们了。」 云缺收起东西后,恢复了心情。 一千万灵石,换囚禁自己两天,这笔买卖换谁都同意。 「娶宗主果然来钱最快啊。」 云缺从储物戒拿出瓶灵酒,自斟自饮着,心里想的是小寒宫宫主的招夫贴。 连顾红鱼这种花瓶般的宗主,大婚都能收到如此天价的贺礼,那小寒宫的新宫主可是实打实的小寒宫接班人,如果能入赘小寒宫,肯定收的贺礼更多。 「机会难得,不能浪费。」 云缺暗暗下定决心,也去小寒宫走一趟。 入赘小寒宫诓宝贝是其次,主要为了寻找牧青瑶的元神。 「北方……」 云缺暗暗思索着,眉峰微蹙。 牧青瑶的元神飘向了北方。 而小寒宫,就在云州极北之地。 二者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 正沉吟之际,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袭红裙款步而 来。 见是顾红鱼,云缺诧异了一下,道: 「你怎么能进来?」 外面一百多层封印呢,云缺都出不去,不料顾红鱼却能进得来。 「我让长老们留下一道只有我才能通行的暗门。」 顾红鱼深情款款的来到桌前,小媳妇似的帮着云缺填满灵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浅尝一口,娇笑道: 「佟岐自己酿的,拿灵酒当贺礼,正适合他那种小气吝啬的为人。」 「佟岐的确小气,还是宗主大方,连贺礼都不要,换成了禁制。」云缺没好气的道。 「生气啦?」 顾红鱼轻灵的一转身,坐在云缺怀里,举着酒杯面带娇羞的道: 「妾身不该自作主张,可我一介小女子实在没有办法,若是当夫君的逃了,新婚大礼之时,我这个宗主还有何颜面见人,为了赎罪,妾身今晚特来侍奉夫君下榻,你我二人,提前洞房……」 顾红鱼醉眼迷离,一副任君采摘的娇弱模样,任谁见到都要心猿意马。 云缺暗挑大指。 这位宗主的心机,果然高深。 来了个先斩后奏! 先把长老们的贺礼换成封印,禁锢住自己,然后用提前洞房来赎罪。 如此赎罪的方式,哪个男人过后还能生气。 高! 实在是高! 云缺感慨之余,也不客气,翻鞍上马。 一袭红裙成了纱帐,挂在床头。 「奴家尚是处子之身,还望夫君怜惜……」 顾红鱼犹如一只小绵羊般颤声轻语,柔弱怜人,可眼底深处是满满的得意。 「宗主客气了,今日在下就要领教一番宗主的剑道!」 说罢云缺当先出手,一记直捣黄龙,攻向对手的要害。 顾红鱼娇嗔一声,面露痛苦之色,但仍旧倔强防御,一眼不眨的望着云缺,白皙的脖颈高高扬起,犹如骄傲的天鹅。 顾红鱼的确很强,防守得风雨不透。 但云缺的攻势太猛,剑招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顾红鱼实在扛不住,双眼迷离,整个人随着剑道之力颠簸起伏,直至哀求连连,认输求饶。 如此旗鼓相当的对手,云缺岂能放过。 点动储物戒,周元良祖传的珍藏铺展开来。 云缺现学现卖,一边观摩着古籍上的高深剑招,一边施展。 「这是什么?你怎么有这种书!这样子不行!」 顾红鱼瞄了一眼珍藏古籍,顿时俏脸更红。 她的剑道,最终无法抵挡,一把洁白如玉的长剑被云缺的攻势扭曲成各种形状,溃不成军。 好半晌之后,顾红鱼才得到喘息的机会,急忙运转灵力调理本体。 以为大战结束,不料一睁眼,看到人家正在翻页呢。 「肠穿肚烂?不是吧!」 顾红鱼扫了眼古籍上的新篇章,一张嫣红的俏脸顿时有点发白。 「此乃周门绝学,宗主接招吧!」 云缺低吼一声,持剑再攻。 顾红鱼哪里接得住,左躲右闪想要逃,结果整个人都被剑气笼罩,哪里逃得掉,她手里的一把长剑遍布伤痕,七扭八歪,都要被玩坏了。 堂堂高贵的宗主,平日里心机深不可测,今夜却在云缺气势凌人的剑道之下,时而求饶,时而尖叫,时而喘息不止。 幸好屋子外面有上百道禁制,屋子里的绝世大战,外面听不到半点声音。 滕云峰静悄悄。 夜幕中 星光点点。 一轮弯月被云层笼罩。 月亮好似藏进了云层,不愿多看峰顶小屋里惨绝人寰的恶战。 第486章 顾红鱼的秘密 清晨时分,顾红鱼虚弱得犹如晒干的鱼儿,再无半点力气。 她倚在云缺的臂弯里休息了良久,才声若蚊蝇般细声耳语。 「我身体能恢复的秘密,来自于门长老。」 云缺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一夜剑道,他也累得不轻,但一听到门长老顿时精神起来。 「你与门长老有何关联?」云缺奇怪的道。 顾红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语道: 「你应该见过一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我的父母便是这种人,他们将极大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惜,当我生下来的那一天,便是他们失望的开始。」 顾红鱼娇柔的面庞变得有些苦楚,轻语出没有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我没有灵根,无法修炼,连成为最低阶的炼气修士都是妄想,按常理,修士夫妻生下的儿女,绝大多数都会有灵根,但我是个例外。」 「我本该做个普通人,平平凡凡一辈子,但我的父母没有放弃,他们想尽办法,最后在一处神秘的宗门手里,得到了一种移植灵根的法门。」 「父母的梦想,是让我成为天下间最强的修行者,于是他们送给我一条世上绝无仅有的灵根,那灵根,叫做不灭灵根,来自门长老的左腿小腿骨。」 「父亲用了几年时间,才从门长老的左腿里祭炼出半条灵根,当时我已经五岁,再不修炼便晚了,于是父亲决定只移植半条不灭灵根,在我的上半身。」 「从五岁那年,便是噩梦的开始,不灭灵根与其他灵根截然不同,当移植到我身体之后,我觉得自己到了地狱,无时无刻不被巨大的痛苦折磨,一直到十年之后,不灭灵根才勉强与我契合。」 「那十年地狱般的生活,我不止一次想死,也自尽过多次,却死不了,我把刀***心窝,搅碎心脉,结果第二天还会恢复正常。」 「当父母见过一次我自尽的模样后,他们后悔了,可惜,不灭灵根已经无法剔除。」 「后来,父母得罪了那处拥有移植灵根的神秘宗门,双双被对方重创濒死,险之又险的逃回宗门。」 「他们没敢对外说出真相,认为移植灵根这种事实在邪恶,令人不齿,尤其身为灵剑宗宗主,被外人知道,宗门声誉定会有损。 「于是父母在濒死之际,选择留给我一份礼物,那一天,是我十七岁的生日。」 「他们,互相祭炼对方,在临死前,将对方祭炼成活傀,永远留在我身边,他们将自己,当做了一份生日礼物……」 轻语着的顾红鱼,黯然泪下,却不抽泣,就那么默默的留着眼泪,嘴角挂着苦涩的笑。 凄美得犹如一幅画卷。 云缺微微皱着眉,一语不发。 他猜到了顾红鱼父母得罪的那处神秘宗门,必定是天涯剑阁无疑! 因为移植灵根的手段,午马辜邵阳就会! 而且成功率极高。 虽然司若南也给武大川移植成功过灵根,但那次实属凑巧,属于瞎猫撞死耗子,恐怕一百次都未必能成功一次。 顾红鱼能一次移植成功,还是最为罕见的不灭灵根,绝非运气使然,而是移植灵根的法门相当纯熟。 又是天涯剑阁…… 云缺暗自沉吟着。 子鼠能拉拢褚千里,自然也能拉拢上任宗主顾行秋! 而顾红鱼,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听过顾红鱼的往事,云缺大致能猜出顾行秋的死因。 应该是顾行秋夫妇与天涯剑阁做了什么交易或者承诺,得到移植灵根的法门后才得知对方要对付的竟是自己的宗门,于是反悔,打算反杀了对方 ,只是没能成功,被天涯剑阁一方重创濒死,最后双双毙命。 一代宗主,为了女儿不惜与魔鬼交易,最终害死了自己。 想到这里,云缺倍感唏嘘。 顾行秋算得上一位合格的父亲,为了女儿的前途,不惜用尽办法,甚至不惜涉险去找魔鬼交易。 但顾行秋却是个愚蠢的人。 他不仅最后害了自己,也险些害死了女儿顾红鱼。 若非不灭灵根超强的恢复能力,自杀多次的顾红鱼哪里还有命在。 「做个凡人不好么,又没有家仇大恨的,宗主的女儿,比世间的皇帝都高贵,享受一辈子多好。」 云缺叹了口气,发出如此感慨之言。 若非父亲背负着一世骂名,云缺才懒得修剑。 做个浪荡侯爷,整天吃喝玩乐逛街听曲儿多逍遥自在,何必在修仙界跟一群如狼似虎的修行者尔虞我诈,防着这个算计那个。 一想到自己踏上修行路的种种经历,云缺自己都觉得累。 还是在侯府当侯爷的日子轻松快活。 「是啊,做个凡人多好,粗茶淡饭,恬淡悠游,成亲后,我们寻个山清水秀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只有你我两人,过那种无人打扰的安静日子。」 顾红鱼充满期待的轻语着,俏脸上带着憧憬的神采。 然而云缺从对方眼瞳里,却看不出丝毫的向往之色。 暗暗摇了摇头。 云缺很清楚顾红鱼最看重的东西是什么。 是权利! 为了宗主之位,她能不择手段,也能舍弃一切,包括自己这个所谓的夫君。 顾红鱼的往事,的确令人同情。 换成别人听闻这段隐秘,恨不得将其紧紧揽在怀里一辈子不撒手。 可云缺知道,怀里的女人,情这个字是绑不住的。 顾红鱼不是牧青瑶,不是修雪,不是周静姝,也不是寒娇。 顾红鱼,是一条伪装成鱼儿的蛟龙,早晚会伸展出她锋利慑人的爪牙! 抱歉啊宗主,我们只能做一天露水夫妻,真要成亲,那就是一场孽缘…… 云缺在心底暗暗的低语着。 为了深表歉意,云缺决定趁着天色尚早,再与宗主切磋一番剑道。 「你干嘛?天要亮了!不能白日宣……」 话没说完,便被一剑入喉,封住了最后的言语。 世间陈规礼数,对云缺来说全是没用的糟粕,白天怎么了,白天就不能练剑了? 本侯就喜欢从晚上练到日上三竿。 这才叫勤奋嘛。 第二场混乱又精彩的大战结束后,顾红鱼已经变得奄奄一息,虚弱不已。 「门长老的左腿,后来去哪了?」 云缺收剑后,问道。 「在我手里。」顾红鱼虚弱道。 「反正也没用,不如送我如何。」云缺道。 「不给。」 「那好,宗主准备接招,第三场切磋要开始喽。」 「给你给你!饶了我吧,我实在接不住了!」 第487章 欠着欠着就习惯了 没费吹灰之力,云缺拿到了门长老的左腿。 仍旧是石头腿,只有大半截,与其他手脚看不出什么不同之处。 云缺将其收好后,心中暗笑。 现在自己知道门长老的一处命门了,以后那老小子若敢耍心机,就砍他左腿! 被剔除了一节不灭灵根,门长老的左腿成了最大的破绽。 问了问顾红鱼有关门长老的来历,顾红鱼只知道大致情况,与棋老道出的消息差不多。 看来想要知道门长老为何躲在七涧,也就是所谓的七王山,还得找更久远的灵剑宗长老询问一番。 比如说老宗主纪千古。 或者那位不知在何处游历的太上长老。 灵尊星儒应该不知情。 毕竟是门长老先闯的雷山,后来才被星儒分了尸。 直至午时,顾红鱼才费力的下了床,穿戴好后,迈着极小的步伐一点点往门口挪步。 云缺看得好笑,打趣道: 「宗主这是怎么了,莫非昨夜的剑道切磋受了暗伤,你可是不灭之体,恢复起来应该很快才对。」 顾红鱼回头瞪了一眼,娇嗔道: 「明知故问,我只有上身能恢复!你真狠心,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终于挪到门口,顾红鱼重新娇笑起来,以天真无邪的可爱语气道: 「乖乖等着!还有一天就成亲喽,不许乱跑。」 说罢掐动法诀,一层层的遁出禁制。 光是走出屋外的禁制,顾红鱼就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没办法,禁制太多了。 即便她知道暗门所在,也耗费不少时间。 到了屋外,顾红鱼回头望向小屋,笑容里充满得意之色。 她张开葱白的手掌,然后狠狠一捏,自信的低语道: 「云缺,你早晚是我的人!任你有通天手段,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我联手,何止掌握一座灵剑宗,我要的是,整个云州!」 顾红鱼的野心之大,连陈词棋老等人也无法想象。 更没人知道的是,论起棋道,整个灵剑宗没有任何人是顾红鱼的对手。 她是真正的棋道天才,最喜欢摆弄棋盘上的棋子。 绑住云缺,只是她的第一步棋而已。 第二步是彻底把持住灵剑宗,第三步是开疆扩土,打造一处剑盟,以灵剑宗为主体,收拢周边的二三流宗门,随后的目标便是天涯剑阁,小寒宫,天一道宗那些庞然大物。 一统云州修仙界,才是顾红鱼真正的野心所在! 不得不说,身为一介弱女子,又只有筑基修为,能有如此野心,实在令人惊奇。 连久居高位的陈词,都不敢想一统云州。 顾红鱼就是这种人,不甘寂寞,不甘屈居于人下,她要站在所有人之上,成为高高在上的真正强者。 然而可惜的是。 她这番庞大的计划,在第一步便宣告失败。 等顾红鱼走后,云缺拿出了千里鼎。 「幸亏把主鼎留在万蛇涧,本以为挪移方便,没想到成了救命稻草。」 云缺暗暗抹了把冷汗。 若没有千里鼎,他还真就出不去。 一百多道结丹禁制,元婴强者想要冲出去也得大费周章,何况区区筑基修士。 动用死劫之力的话,云缺有把握破开百道禁制。 但估算不出要消耗多少年的寿元。 别为了逃个婚,自己再搭上百八十年的寿元,那就赔大发了。 看了眼乱 糟糟的床榻,云缺也没心思收拾。 又是一笔风流债。 不过云缺的心态足够好,债多不压身,欠着欠着就习惯了。 反正又不是欠了这一笔债,虱子多了不怕咬嘛。 临走前,云缺铺开宣纸,大笔一挥,写了首词,留给顾红鱼。 随后跃进千里鼎,催动灵力,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万蛇涧。 「无论何时,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此乃人间至理!」 云缺一边嘀咕,一边收起千里鼎。 走出地底沟渠后,看到龙蛇树上已经结出很多蛇果。 一个没剩,全被云缺收入囊中。 总共三百多枚。 今年不知为何,龙蛇树绝对算得上高产。 平常的时候,几年未必能结得出二三十枚,今年几乎翻了十倍以上! 「会不会是挪到灵脉之地的缘故?」 云缺暗自猜测。 万蛇涧被他挪到十六洞天,而是十六洞天正是灵剑宗所有灵脉的汇聚之处。 这里的灵气最为充足,龙蛇树在充盈的灵气下,产出变多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打算离开宗门一段时间,能带走的肯定都得带走。 龙蛇树是带不走的,太过庞大,而且根须遍布万蛇涧,挖出来都得不少时间。 不过万蛇涧里的蛇妖却能带走。 云缺放出盲蛇,让其召集所有蛇妖。 不大会儿的工夫,云缺脚下便成了蛇海。 低阶的不要。 只挑五级以上。 总共找出四十多条五级蛇妖,十几条六级蛇妖。 全部收入古宝储物戒里。 这件储物戒的空间巨大,装下六十来条蛇妖不在话下。 当然不是本体大小,需要这些蛇妖幻化成寻常蛇类。 五级蛇妖直立起来都要三四丈高,六级的更加庞大,那么多庞然大物,古宝储物戒也未必装得下。 云缺估计等自己结丹后,打开古宝储物戒更深的禁制,肯定能扩展更加庞大的空间。 带着六十多条蛇妖,云缺底气十足。 五级蛇妖等同于结丹初期的修行者,六十多条,相当于云缺随身携带着六十来位结丹强者! 如此实力,足以平推云州上任何二流宗门了。 至此,云缺成了行走的灭门机器。 其他人当然不敢带着六十来条野生的蛇妖,那是找死。 云缺有盲蛇啊。 只要盲蛇在,六级以下的蛇妖就得唯命是从。 这便是妖族的等阶压制。 比起人族修士还要泾渭分明。 人族修士当中,结丹初期的未必就能服气结丹中期。 但蛇族的五级蛇妖,在六级蛇妖面前不敢有半点异动,绝对的服从。 「赫子儒你个孙子,再来算计本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云缺心情大好。 作为低阶修士,行走在外最重要的当然是自身安全。 尤其自己已经被天涯剑阁的阁主关注,没准什么时候就要打交道,云缺可不想总喊亡叔救命,自己也得有点底牌才行。 只是他这手底牌开得实在太大,别人见识到非得吓尿不可。 收走高等蛇妖后,云缺没急着离开山门,而是披上一件黑袍遮住面容,先去了趟百炼峰。 第488章 不占小便宜 去百炼峰的目的很简单。 从唐素衣口中得知了驻颜丹配方后,将对方手里所有能炼制驻颜丹的灵材全部要来。 当然不白要,按照市价给了灵石。 云缺走后,唐素衣看着面前的灵石有些发呆。 她第一次觉得,云缺这人还不错,居然没直接索要。 就算人家直接要,她也得给。 唐素衣对云缺有所改观,心里暗暗自语着。 「看来我以前对他的看法太过极端,他不像表现出的那么霸道刁钻,人品还不错,居然不占便宜……」 唐素衣自语的时候,并未想到,她认为人品不错的云缺,用那些炼制驻颜丹的材料要去做什么。 人家确实不占便宜。 不占小便宜。 要占就占个大便宜! 云缺随后去了趟宗门宝库,将所有驻颜丹的材料统统换走。 这才离开宗门。 先去十里坊市。 所有售卖灵材的大店铺走一圈。 连着成品驻颜丹与炼制材料全部打包买走,并且留下订单,今后一年内商家能进到的材料全包了。 耗费数十万灵石,云缺终于将十里坊市收刮一空。 站在坊市门口,云缺笑容满面的自语道: 「一群老东西,坑我可是有代价的,让你们下禁制,蛇果涨价了!五十万灵石一枚,看你们买不买!」 不留隔夜仇。 这是云缺的行事准则。 反正要走一趟小寒宫,肯定能碰上灵剑宗的使者团,到时候拿不出驻颜丹与蛇果的灵剑宗众人,只能高价收购。 这就是垄断的好处。 不要也没问题,云缺打算这一路上收集所有能买下的驻颜丹,到时候去小寒宫售卖。 反正小寒宫里女修众多,驻颜丹这种货物,不怕卖不出去。 在外面找到临时驻扎在荒山里的龙凤军,云缺拿出乘风战船,带着三千龙凤军飞抵大燕皇城。 回到侯府后,果然又看见萍山君和胡铁山这两个老酒鬼在喝酒。 这次没外人,云缺大手一挥,道:「扩建侯府!」 「够大了,还扩建?」 「又没几个人住,要那么大的侯府做什么?」 两个老酒鬼疑惑不解,当他们看到从乘风战船上下来的三百龙凤军后,顿时神色渐变。 「全是筑基修为!」 「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高手!居然军旅打扮,难不成都是你的部下!」 三百人,已经将院子里挤得满满登登,这些龙凤军一语不发,笔直如枪,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小丫鬟秋香吓得躲在云缺身后,又好奇的露出个小脑袋打量着满院子的悍卒。 「这些人以后就是侯府护卫。」云缺笑道。 「那得扩建了!这院子根本住不下三百人!」胡铁山低呼道,对云缺的手笔羡慕不已。 能有三百筑基境的护卫,这根本是结丹强者才能拥有的手段! 「看架势,侯府还得扩建不少啊,至少要现在的五倍以上才能让这些护卫住得舒服。」萍山君点头道,眼中流露着惊讶之色。 他结丹境的修为,都没收过三百名筑基境的徒弟,人家云缺居然一次就能收服三百同阶作为护卫。 如此手段,实在惊人! 而且在萍山君的感知里,这些护卫不仅木讷,身体更十分可怕,到处是缝制过的痕迹,犹如一群野兽般。 这些是真正的悍卒,可以一声不吭就亡命冲锋! 如此三百筑基护卫,差不多抵得上一位结丹初期强者的威能了。 「五倍可不够。」云缺摆手道:「三千人呐,侯府扩建十倍都住不下。」 「啥?三千人!」胡铁山瞪着眼睛惊呼道。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有三千筑基护卫……还真有三千人!」萍山君说着感知了一番悬在半空的乘风战船,顿时神色大变。 院子里是站着三百人,可船上还站着两千七百多号呢! 「你从哪弄来的这么多护卫,信不信得过啊?」胡铁山觉得头皮发麻。 三百筑基若是叛变,他得被瞬间灭杀,三千筑基的话,都不用对方动手,胡铁山觉得自己先抹脖子还痛快点。 「这些人被特殊手段炼制过,应该只听命于炼制之人的号令。」 萍山君阅历过人,看得出龙凤军的特殊之处。 「天涯剑阁的邪恶手段,不过现在嘛,龙凤军归我统领。」 云缺呵呵一笑,抛出龙凤令。 萍山君单手接下后,以灵识略一感知,便了然于心,赞道: 「三千筑基龙凤军,加上我这个结丹,你这雁门侯府都可以改名叫雁门宗了,二流宗门未必比得上,但在三流宗门之间,绝对首屈一指!」 「宗主多无趣,还是侯爷自在点。」云缺笑道:「从今往后,龙凤军改叫雁门军,只管护卫侯府即可,你这管家可要尽点职责,别把家丢喽。」 既然与子鼠彻底摊牌,云缺便不得不防。 以子鼠的手段,轻易就能调查到自己的底细,摸清侯府所在。 云缺可不想自己在外面游历,回家一看,被人灭了门。 虽然没什么家人,老爹也是尸体一具,但家里还有丫鬟仆人呢。 萍山君神色转为凝重,道: 「得罪人了是吧,加固防御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别忘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你才是家主,只有你在,侯府才在,三千雁门军应该随时在你身边候命才对,守着个空家有什么价值?」 萍山君是在为云缺着想。 即便侯府被夷为平地,只要云缺不出事,随时都能再建侯府。 云缺古怪的笑了笑,道: 「管家放心,这点人马只够看家,对我来说算累赘,本侯的护卫比这些雁门军强得多。」 几十条高等蛇妖在兜里揣着呢,可不比三千龙凤军强得多嘛。 云缺没明说,怕把两个老酒鬼吓着。 萍山君和胡铁山神色诧异的盯着云缺看了半晌,随后互相自嘲一笑,各自干了杯酒。 他们知道,云缺既然敢这么说,必定有着充足的把握。 于是不再担心,陪着云缺开始扩展侯府。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云缺都在买买买。 先买了相邻的铁匠铺,只给了胡铁山半价,气得胡铁山愁眉苦脸的。 云缺的解释很得体。 另外一半铁匠铺,用来扣除胡铁山今后在侯府的酒钱。 侯府另一侧相邻的,是一家大药铺,买卖兴隆,人家根本不卖。 但云缺是谁? 曾经的寒水侯,雁门镇一霸! 强买强卖这种事,简直手到擒来。 砸出几十万两银子,人家还是一口回绝之后,云缺抄起了尚方剑。 还别说,银子都不如剑好使。 认出尚方剑之后,药铺东家连个屁都不敢放,直接拿出地契,给多少钱随便,房子归你了。 于是云缺提着尚方剑开始买买买。 接连收购几十家,几乎半条街都被 买了下来! 最后到了一家门前,负责记账的家丁脸色一苦,道: 「侯爷,这家买不了。」 「怎么买不了,皇宫本侯也买得。」 「这家真买不了啊侯爷,您瞧瞧匾额。」 云缺抬头一看,道:「哦,确实买不了。」 匾额上写着俩字,牧府。 这都买到老丈人家了。 第489章 消失的新郎 燕国皇宫,金銮宝殿。 新皇帝尹鸿卓正在召见群臣,商议国事。 上位这半年多时间,尹鸿卓相当勤奋,励精图治,天天早朝,倒也有那么几分明君之态。 也不知是不是被尚方剑吓的。 一位老臣絮絮叨叨的讲完后,立刻从一旁冲出一名言官,愤愤不平的启奏道: 「陛下!皇城中有人大肆收购地皮,正在修建府宅,范围比皇宫还大!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当诛灭九族!」 皇宫,是整个皇城内占地最大的建筑,是天子的象征,是皇家的威严。 谁敢修一座比皇宫还大的府宅,代表着踩在了天子头上! 尹鸿卓一听顿时脸色一沉,以帝王的威严语气喝道: 「大胆!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言官连忙回禀道:「正在追查此人,消息应该马上就到。」 群臣听罢也愤愤不平,觉得是哪个暴发户昏了头。 有钱的话,在外地弄个大庄园也就算了,在皇城里修建比皇宫还大的府宅,这不等着被抄家么。 周史伯则若有所思,随后淡淡一笑,闭目神游。 满朝文武,只有这位首辅大人猜到了修宅子的人是谁。 不多时有军兵来报,查到修宅子的人了。 尹鸿卓冷哼道:「说罢,到底是谁,不管他是谁,朕都要他脑袋!」 「回禀陛下,修宅子的是雁门侯!」 雁门侯三个字说出来之后,嘈杂的金銮殿立刻鸦雀无声。 皇帝的脸色从气愤瞬间变成冷静,许久后,尹鸿卓吩咐道: 「来人,拨十万两纹银送去侯府用来采购材料,再把宫里所有工匠全部拉过去协助雁门侯修建新宅,年底之前务必完工!」 说完尹鸿卓想了想,摆手道: 「今日到此为止,退朝后诸位记得去侯府帮忙,朕久未劳作,今天也去体会一番工匠的辛劳。」 一群文武百官无不点头赞成。 文官们打算回家就换套衣服去搬砖,武将们不在乎仪容挽起袖子就往侯府的方向跑。 还开什么大朝会。 雁门侯修建新居这种事,简直是燕国最大的大事,连皇帝都要亲自去帮忙,谁还敢不去! 于是街上的行人们看到了千年难得一见的一幕。 文武百官在皇帝的带领下,匆匆赶到扩建的侯府,有人提筐有人打水,有的搬石头有的运砖瓦,一群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满朝文武,忙活得热火朝天。 当然这一幕云缺没看到。 他已经离开了皇城,只带着十一,乘着碧空船遥遥北去。 相对于侯府扩建,灵剑宗内更加热闹。 宗主完婚的大喜之日,对整个宗门来说都是一场盛典。 桃花峰被挂满了红灯笼,布置得喜气洋洋,配上满山花海,简直美轮美奂。 各峰长老们换上了新衣,一个个精神抖擞,面带喜色。 就连面无表情的白厌,今天的神色也少了几分阴森,还特意换套黑衣,可能觉得一身惨白有点不吉利像个白无常,殊不知他一身黑袍戴个高高的黑帽子,跟黑无常没什么差别。 今天大家都很高兴。 灵剑宗最近屡屡发生血光之灾,正好借宗主大婚冲冲喜,去去晦气。 众人汇聚在桃花峰,说说笑笑,等待着完婚的时辰。 顾红鱼今天格外美丽。 精心梳理的妆容配上她本就绝美的模样,任谁看上一眼都要赞一声好美的新娘子。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 众人纷纷飞起,相继抵达滕云峰。 别人成亲是娶妻,顾红鱼反过来了,她得去放出云缺才行。 滕云峰上,一众长老先是笑着告罪,随后撤走了布置在小屋外的禁制。 等了半天,没人出来。 即将午时,新郎官还不现身。 顾红鱼有点担忧起来,她心里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想要进去看看。 陈词笑道: 「不急,肯定在屋子里生闷气呢,等他一会儿,我就不信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他云缺还能不要么。」 一众长老笑着纷纷打趣。 「云涧主!时辰到了!再不出来,新娘子可要跑了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当闭关两天又何妨,别那么小家子气嘛。」 「耽搁了时辰可就不美了,涧主还是速速出来迎亲吧。」 「再不出来,咱们可不嫁了啊。」 一片善意的笑声中,长老们等着看云缺的狼狈模样。 一直被人家耍,这次好不容易能戏耍云缺一番,这些长老们都觉得有趣。 可等着等着,人们脸上的笑意开始渐渐消失。 还是没人出来! 顾红鱼推门而入,屋子里空荡荡,哪里有云缺的身影。 「人呢!」 陈词等人纷纷怔在原地。 「可恶……」顾红鱼气得秀眉紧锁,狠狠的咬着下唇。 眼看到手的鱼儿,居然游走了。 最让顾红鱼懊恼的是,她连身子都搭上了,还是没能留下人家。 稍微冷静些之后,顾红鱼发现桌上留着一张宣纸,上面有字。 拿起来一瞧,是首词。 绛树实多分紫鹿, 丹沙泉浅种红鱼, 春风入门好杨柳, 夜月出水新芙蕖。 顾红鱼怒意大起,就要撕烂这张负心人留下的烂词,可两只手比量半晌,还是没舍得撕坏。 「我不信你不回来!」 顾红鱼恼怒的自语道,将宣纸仔细的收好。 「一百多道禁制,他怎么破得开?」佟岐狐疑道:「会不会是李闲云帮忙?」 陈词摇头道: 「禁制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破解的痕迹,云缺是从百道禁制中遁走,如此手段,实在匪夷所思。」 岳八碗道:「就算李闲云被上百道结丹禁制困住,一两天他也出不来,云缺是怎么做到的?」 「人家的手段,我等望尘莫及啊,佩服,佩服。」端木华感叹道。 能从上百道结丹禁制中轻松脱身,如此手段,在场的长老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做不到。 棋老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他知道云缺不是个会被人束缚的主儿,逃婚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是匪夷所思,但放在云缺身上就见怪不怪了。 「咱们的贺礼,是不是白送了?」佟岐道。 「可不白送了么,你还打算往回要吗,认倒霉吧!」端木华无奈道。 于是一群长老开始唉声叹气。 送的礼越重,叹气声就越大。 本以为能看看云缺吃瘪的模样,结果吃瘪的是这群长老自己。 陈词苦笑着摇头道: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啊,我们困了人家两天,贺礼就当赔罪好了……糟了!蛇果!」 陈词忽然想起蛇果还没交易呢,立刻派人去万蛇涧,得到的消息是,龙蛇树上的蛇果荡然无存,一个没剩。 「唐长老手里可还有驻颜丹?」 陈词急忙询问唐素衣。 「没有,连材料都被云缺要走了。」唐素衣面无表情的答道。 「宝库呢!宝库里还有没有驻颜丹!」陈词急了。 「两天前有个黑袍弟子来过宝库,换走了所有材料和驻颜丹,难道那人是云缺?」宝库长老道。 陈词就知道得罪云缺,肯定没好果子吃,急忙道: 「快去十里坊市收购驻颜丹与炼制材料,趁着使者团出发前,能炼制多少炼多少!算了,我自己走一趟!」 当陈词亲自走遍各大店铺也没买到半份炼制驻颜丹的材料后,他终于绝望的呢喃道: 「这下坏了,蛇果肯定要涨价啊……」 第490章 开门 蔚蓝如画的天空里,一艘与天空几乎同色的小船在快速飞行。 下方的地面上,时而掠过一些城镇村庄,时而是无边森林。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飞行在空中的碧空船,犹如一叶小舟,在大海般的天空中悠然而往。 公子携美婢同游,向来是一段佳话。 云缺带着丫鬟般的十一出游,则没什么佳话。 别说佳话,连话都没有。 十一完全成了个工具人,只负责驾驭碧空船。 白发少女独自站在船头,如一具人偶般一动不动,眼珠都没有丝毫晃动,只盯着正前方的虚空。 唯有那一头独特的短发,被高空的狂风吹得飘摆不定。 船舱内,云缺盘膝而坐,手边是十把中品法器飞剑。 很快,这些飞剑逐渐失去灵气,最终变成一地渣滓。 离开皇城已经一天之久。 云缺睁开眼,感知一番剑脉的充盈气息。 「再有一两月应该差不多冲进筑基后期。」 感知着自身修为的提升,云缺大致估算了一下,得出如此推断。 小寒宫位于云州极北之地,以碧空船的飞行速度,至少得一个多月的时间。 正好趁着这段旅途,冲进筑基期的最后一个小境界。 之所以带着十一,云缺便是打算在旅途中全心修炼。 以他现在的筑基修为,还做不到一边驾驭飞行法器一边修炼的地步。 算了算自己在灵剑宗的几月时间,居然没有一天安稳日子,云缺不由得摇头苦笑。 「人红是非多,想要修炼还得低调些为好。」 他其实也想低调。 在灵剑宗默默无闻的修炼到结丹境,然后再一鸣惊人。 可惜没机会。 一连串的意外找上门来。 云缺又不是卧薪尝胆的主儿,他可不会处处忍让,自然一进宗门就把灵剑宗闹得鸡飞狗跳。 他这一走,想必灵剑宗能变得安静不少。 趁着旅途无事,云缺仔细查点了一番储物戒。 不清点不知道,一清点下来,云缺自己都吓了一跳。 杀申猴,杀午马,杀未羊和辰龙这四名暗剑使,所得的收获就超过八百万灵石! 去雷山见星儒的时候,顺便敲竹杠陈词等人两百万灵石,这就是一千万! 百炼峰抄家的材料价值三百万灵石以上。 杀褚臣褚千里的收获在四百万灵石左右。 大婚贺礼收的东西至少有一千万灵石。 算上在蛮剑宫的收刮,与燕国剑宫时候的所得,又是百万灵石上下的收获。 再加上百峰大会的奖励,与师叔送的灵丹,差不多又是百万灵石入账。 总共加起来,便是接近三千万灵石的天文数字! 这还没算法宝。 如果将身上的法宝折算成灵石,那就更加恐怖了。 不知不觉间,云缺已经将自身的财富,积累到一个旁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程度。 估计世上的结丹当中,已经没人比他还有钱了。 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 这些身家当中,将近一半是击杀结丹修士的收获。 云缺觉得以后还是多找找入赘这种好事,没有危险,而且收获的东西远超劫杀结丹高手。 弄死个结丹大圆满的龙将军,不算法宝辰龙剑,只得到三四百万的灵石。 娶个宗主,就能收来一千万灵石的贺礼! 「还是女人值钱。」 云缺喃喃自语。 随后点动储物戒,放出尸王虫。 这只小虫,云缺很久没关注了,今天拿出来瞧瞧。看書菈 尸王虫乍一出现,云缺立刻觉得一阵腥风扑面而来。 随后身上就爬上个巨大的怪虫,足有磨盘大小! 怪虫浑身银色的硬壳,油光发亮,狰狞的利齿藏在大嘴当中若隐若现。 好不容易才把凑过来亲近的尸王虫踢开,云缺有些惊奇。 原本尸王虫只是水盆大小,现在又长大了一圈。 「居然进阶到三级妖兽!看来夜叉元神营养不错嘛。」 感知着成为三级妖兽的尸王虫,云缺自言自语的道。 这些日子,尸王虫就在储物戒里啃那段儿夜叉元神来着,到现在也没吃掉多少。 三级妖兽,堪比筑基中期的修士,战力已经不俗。 而且尸王虫的硬壳极为坚固,刀枪不入,对战同阶的修行者绝对不落下风。 但这么点战力,云缺是不以为意的。 他看中的,是尸王虫能吞噬魂体鬼物的特征! 自己早晚还得去冥界寻找父亲,把尸王虫养得强大一些,也好多个帮手。 冥界那些怪物都是魂体凝聚而成,尸王虫只要胃口够大,绝对是冥界怪物的克星。 云缺觉得若能把尸王虫养到七级以上,那夜叉火魃也得忌惮几分。 「冥山太子,看来冥界也存在着强大的势力。」 云缺对比了一番夜叉火魃大致的修为,嘀咕道: 「冥山肯定比灵剑宗小寒宫这些一洲顶级宗门要强大,冥山的强者若降临人间界,肯定能形成一场浩劫。」 云缺估计冥界强者应该无法随时抵达人间界,即便有定界盘这等异宝,也一定存在着其他压制的力量。 否则人间哪还能如此太平,早被冥界吞没。 把玩了一番定界盘,云缺忽然笑了起来。 「你们出不来,我可以帮忙拉一把。」 定界盘相当于一条通道。 既然夜叉火魃能通过定界盘抵达人间界,其他冥界怪物应该也能。 于是定界盘,在云缺眼里成了一条鱼竿。 只要找到合适的鱼饵,应该能将冥界怪物源源不断的从定界盘开启的通道引到人间界。 又是一份堪称恐怖的后手! 为了应对来自天涯剑阁的威胁,云缺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 收起心思,云缺取出天泉剑。 吸收别的法器太慢,反正这把剑三年后还得归还,不用白不用。 当云缺在碧空船上修炼的时候,滕云峰又有一桩喜事。 寒娇进阶筑基成功,成为了真正的筑基修士。 稳固住修为之后,寒娇第一个想要将好消息告知云缺。 结果得知云缺逃婚,不知跑哪去了。 逃婚这种事,在寒娇这位云缺的儿时玩伴眼里实在不算意外。 不做出点惊天动地的壮举,那还是云侯嘛。 回到住处后,寒娇决定今后勤加苦练,争取早日冲进筑基中期。 要不然修炼太慢,早晚会被云缺远远的甩在身后。 当晚,正潜心修炼之际,寒娇忽然听到了一种声音。 类似模糊的呢喃声,若隐若现,听不真切。 「谁在说话?」 寒娇惊讶下四周转了转,屋子里没人,外面也没人,整个峰顶静悄悄。 带着满腹疑惑,寒娇回到住处继 续修炼。 那呢喃声时而会出现,断断续续,扰得她心烦意乱。 寒娇一怒之下,运转灵力封闭了五感。 本以为能清静,听不到声音,结果这才发现那呢喃声居然响起在自己的脑海里! 而且变得清楚了一些。 寒娇努力分辨着,终于听清了声音。 那是两个模糊又古怪的字眼,带着一种期待,犹如请求。 ‘开门! 听清了‘开门的呢喃声之后,寒娇只觉得脑海中腾起炸雷,瞬间昏厥过去。 在昏死的那一刻,寒娇猜到了呢喃声的来源。 肯定是与自己已经融为一体的蛊神碑! 蛊神碑里,竟然传来了请求开门的呼唤声。 第491章 奇怪的劫雷 碧空船在高空持续飞行了半月之久。 这一天,远处的滚滚雷音将云缺从修炼中惊醒。 那雷声密集而低沉,与大雨之前的雷鸣截然不同。 听到这种类似鼓点般的雷音,云缺立刻猜测到雷鸣的由来。 劫雷! 走出船舱,举目遥望。 远处一片崇山峻岭的深处,正汇聚着一片铅云,云层内雷电隐现,气息惊人。 「有人冲击境界。」 云缺立刻得出猜测,随后古怪的看着船头的白发少女。 乌云就在碧空船正前方,而船体的速度丝毫不减,朝着劫雷飞去。 「不知道拐弯吗?」云缺没好气的道。 自己要是不出来,看架势,十一非得把碧空船冲进劫雷里不可。 「主人吩咐,一路向北。」十一用没有感情的语气简短回答。 她的脑子不太灵光,云缺吩咐一路向北,她就驾驭碧空船直线北行,遇到高山就越过去,遇到暴雨就闯过去,遇到劫雷就扛过去。 「有没有办法,帮你缝制点脑子进去。」 云缺把十一拎小鸡似的拎到一旁,接过碧空船的控制权,在劫云前停下。 没急着走,而是打量了一番劫云的范围。 「应该是冲击结丹境的程度,有人在破境金丹。」 估算出劫雷的程度后,云缺不再好奇,打算绕行。 冲击结丹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印绍元结丹的时候,云缺全程在场观看。 碧空船绕开劫云后,继续飞行。 没飞出多远,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 云缺回头看去的时候,正瞧见一道足有自己手臂粗细的劫雷从劫云中落下,在山岭里炸起一片百丈方圆的雷光。 嗯? 当看见那恐怖的劫雷后,云缺立刻停住碧空船。 第一道劫雷就有手臂粗细,这绝非印绍元结丹时候的劫雷可比! 要知道印绍元结丹之际,第一道劫雷也就二指粗细而已,超不过三根手指。 而眼前的第一道劫雷,比印绍元最后的第三道劫雷都可怕! 难道不是结丹,而是有人冲击元婴? 云缺大为不解,就此停在远处观望。 若当真有人冲击元婴,那可得好好观摩一番,对自己今后冲击境界有着绝对的好处。 云缺不怕惹恼了对方。 刚刚进阶的元婴,修为尚不稳固,以他的手段应该应付得来,再不济求亡叔出面,元婴强者也得给面子。 可等待半晌,除了一道劫雷之外,再无劫雷落下。 云缺更觉得奇怪了。 这是什么天劫? 只有一道劫雷? 进阶筑基的时候,的确是一道劫雷。 但威能绝对没有这种程度。 又等了一阵儿,云缺发现劫云始终没散。 云层内仍旧蕴含着雷电之力,只是迟迟不落,就像找不到目标似的。 一个奇怪的猜测浮现心头。 莫非,渡劫之人用了什么办法,延缓天劫的落下,甚至达到欺瞒天劫的程度! 这个猜测实在惊人。 云缺想不到有谁能欺瞒天劫。 可眼前的一幕,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铅云中雷鸣滚滚,好似愤怒的公牛,却找不到发泄之物。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大致有一个时辰,云缺发现劫云出现消散的征兆。 诡异的一道劫雷,让云缺兴趣大起。 他决定去瞧瞧,到底渡劫的是何许人也。 落下碧空船,云缺在劫雷缓慢消散的同时,走进了山岭深处。 找人不难。 只要抵达劫雷落下的中心点即可。 当寻到目的地之后,云缺大感意外。 不是人。 而是龟! 被雷霆炸裂的山岭内,趴着一头老龟,体型庞大,龟壳足有两个澡盆加起来那么大。 四肢和头部已经干瘪,犹如风干多年,看样子早死多时。 围着老龟转了一圈,云缺心中生疑。 妖兽进阶,也要迎来天劫洗礼,与人族类似。 可这头龟类妖兽,绝非今天死的! 既然天劫不会无缘无故轰击一具妖兽的尸体。 那么,肯定有东西藏在龟壳里! 云缺分出灵识,感知龟壳,果然察觉到有气息存在。 看了看即将散尽的劫云,云缺道: 「出来吧,云散了。」 里面没吭声。 「老龟入酒最是大补,既然里面没人,那我要酿酒喽,先烤熟,再风干,最后下油锅炸上三天三夜……」 话刚说完,云缺耳畔传来一道极细的传音。 「酿酒哪有油炸的!道友莫要趁火打劫,我正在关键时刻,你赶紧走远点,等劫云消失后肯定有你的好处!」 「先说好处,再谈条件,呦,云又密了,好像要下雨埃。」云缺打趣道。 「一件上品法器!攻防任选行了吧!你快走吧,被劫雷牵连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你将尸骨无存!」 细小的传音再次响起。 听得出龟壳里的家伙十分谨慎,而且对劫雷无比惧怕。 云缺已经感知到对方的修为不到结丹,于是更加好奇起来。 「冲击结丹,居然只有一道劫雷,看样子你有办法瞒天过海,上品法器那种垃圾就别往外拿了,我要你欺瞒天劫的办法!」 云缺说完,龟壳里没了动静,对方选择沉默。 云缺笑了笑,飞身跃上龟壳,用脚踩了踩,道: 「龟壳不错,酿酒浪费了,还是做一件护身法器比较好。」 听得出语气中的威胁之一,龟壳里的声音再次传来。 「千年树龟的龟壳,你的修为根本切不动!惹来了天劫,你先遭殃!」 「不试试怎么知道切不切得动。」 云缺笑着举起天泉剑。 咔嚓一声! 剑尖直接扎进龟壳,开出个小洞。 这下把里面的人吓得不轻,传音都忘了,低声惊呼: 「法宝!道友停手!有话好说,我告诉你瞒天之秘就是了,你先离开这,一天后再来!」 云缺说了声好,收起天泉剑跳下龟壳,等在旁边的一棵树后。 一天再来? 到时候你早跑了,当我是傻子呢! 云缺可以吃亏。 但绝对不可以被人当傻子。 如果有人当自己是傻子,那云缺就把对方变成真正的傻子。 运转一丝死劫之力笼罩周身,云缺的气息瞬间消失,成为毫无气息的死物。 别说对方只是筑基修为,结丹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又过了足足半个时辰。 劫云已经完全消散,晴空万里。 龟壳里传来响动。 嘎巴一声,像是机括的动静,随后有什么东西从老龟的肚腹处掉落了出来。 掉出来的,是 一个人。 一个器宇不凡的男人。 看外表三十多岁,个子极高,骨瘦如柴,穿着一身海蓝色锦袍。 狼狈的爬起来之后,男人第一时间瞄了眼天空。 见劫云消失无踪,他才抹了把冷汗,感知完附近没人后,自语道: 「躲在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能被人撞见,真倒霉,幸好是个笨蛋,待本宗主留一坨屎尿给你当做报酬,嘿嘿,一天后你来取吧!」 第492章 抄家灭门的祖宗 出恭的时候,若被人撞见,十分尴尬。 身为宗主在出恭的时候,若被人撞见,不仅尴尬还极为狼狈。 尤其还是拉到一半,将断未断之际。 「阁下心情不错啊,扛完劫雷还有心情拉屎。」 云缺笑呵呵的出现在蓝袍男人面前,吓得这位一蹦多高,拉出去的一半硬是给缩了回去。 「你是人是鬼!」 蓝袍男人见鬼般脸色煞白,提着裤子死死盯着云缺道:「我感知过周围根本没人!你藏哪里了?」 云缺指了指藏身的老树,笑道:「树后啊,可能是劫雷气息影响了你的感知。」 「应该是了,劫雷确实可怕……你不是走了么?」蓝袍男人很快恢复了镇定,自顾自的系好腰带。 「反正闲来无事,打算在这等一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刚才你答应的事,该兑现了吧。」 云缺带着温和的笑意,眯着眼睛笑呵呵,给人一种人畜无害而且十分憨厚的感觉。 「咳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你,我自然会如实告知。」 蓝袍男人隐晦的感知了一下,探知到云缺筑基中期的修为后,表情愈发轻松起来,道: 「我乃金蛟门门主,胡蛟,蛟龙的蛟!敢问道友来自何处,尊姓大名啊。」 「燕国,云缺。」云缺自报家门,没提灵剑宗。 胡蛟在心里过滤了一遍他所知道的筑基境高手,根本没这个名字,于是心中大定。 「燕国离这里可够远的,云道友万里迢迢而来,所为何事呢。」 「在家闲得无聊,带着丫鬟出来游历一番。」 「好雅致!此地名为金蛟岭,你来看,这片山岭层层叠叠犹如龙鳞一般,首尾呼应好似蛟龙翻海,秋日里一片金黄,犹如金蛟卧眠,所以才有金蛟之名,金蛟门,便坐落于金蛟岭。」 「像龙么,怎么看着像条四脚蛇啊。」云缺四下瞧了瞧,随口道。 胡蛟神色一僵,在心里骂了句山炮,随后故作高深的摇头晃脑道: 「寻龙十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此地乃风水宝地,集天、地、人三势为一体,千年之后必出祥瑞!」 「阁下还会堪舆之术。」云缺道。 堪舆之术,便是风水之术。 「略通一二,这风水之说,小可居家安宁荫及子孙,大可振兴宗族安国定帮,修至极致,偷天换日改换命数不在话下!乃是玄奥中的玄奥,神异中的神异!若道友有兴致,我可指点一二。」 胡蛟说得气势恢宏,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没兴趣。」云缺呵呵笑道:「我只想知道你接下来的天劫,是怎么避开的。」 胡蛟再次脸色一僵,用咳嗽声缓解了一番尴尬,随后叹气道: 「不瞒道友,我之前其实一路被劫云追到这里,你刚才看到的,是我最后一道劫雷,不存在避开不避开的说法。」 「既然最后一道劫雷已经渡完,你怎么还没结丹呢。」云缺一针见血道。 「这……嗐,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直说吧,我之所以能避开后面的劫雷,全靠这头树龟的龟壳,迷惑了劫雷,让劫雷误以为树龟在渡劫,所以一道劫雷之后,便散了。」 「龟早就死了,天劫恐怕没那么蠢,给一头死龟降劫雷。」云缺微笑道。 胡蛟见对方纠缠不休,甩不掉了,神色一沉,道: 「追根刨底的打探别人隐秘,最容易惹祸上身,我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而你,只是区区筑基中期而已!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为好。」 「不行啊,我这人好 奇心太重,看见什么就得追查到底。」云缺笑道。 「你就不怕我现在出手?以你的修为,即便不死,也得重伤难愈!」胡蛟语气沉重,面带煞气的威胁道。 「不怕,反正你的劫云刚散,你若敢动手,没准劫云察觉到你的气息,又来轰了。」云缺笑道。 胡蛟的神色顿时一变。 他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沉吟了一下,胡蛟叹了口气,道: 「看来不告诉你,你是不会罢休了,也好,告知你也无妨,其实我用了一种类似收敛气息的瞒天术,这才让劫云追踪不到我的气息,从而散去。」 「据我所知,劫云追踪的,可不是本体气息,任你收敛到极致,劫雷该来还是会来。」云缺道。 「我的瞒天术可不是寻常的收敛法门!」胡蛟傲然道:「瞒天术不仅能收敛本体气息,还有着收敛元神气息的奇效!」 云缺听得好奇。 元神气息居然也能收敛,这份瞒天术看样子来头不小。 「阁下的瞒天术,能否借阅一二。」云缺道。 「金蛟门镇门之宝,恕不外借!」胡蛟一口回绝。 「那没办法了,我只好找你切磋切磋,我若赢了,瞒天术归我,我若输了立刻就走。」云缺给出个解决办法。 「可以,等三天之后,我们就在此地切磋一番!」胡蛟凛然不惧。 筑基大圆满的境界,还能怕了个筑基中期么。 「三天可不行,我这人心急,等不了太久,就现在好了。」云缺说着作势要取剑。 一听现在就切磋,胡蛟顿时慌了。 他根本不敢近期动用灵气。 好不容易扛过一次劫雷,生怕再把后续的劫雷引出来,到时候他非得被轰个灰飞烟灭不可。 「等等!」 胡蛟急忙止住云缺的举动,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纠结道: 「好吧,你想看瞒天术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你同意,瞒天术随便看!」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云缺好奇的道。 「做我金蛟门的护法!」 胡蛟语重心长的道:「放心,金蛟门虽然弟子不多,但也是附近千里之内的一方巨擘!待本宗主结丹大成那天,便是金蛟门的崛起之时!做金蛟门护法,好处多多,不仅每月都有灵石发放,还可参阅门内珍藏的各种功法典籍,绝对委屈不了你!」 说得的确好听。 换成普通的筑基散修也许就动心了,又给灵石又有功法的,这种地方可不好找。 但放在云缺身上,就像给一位亿万富翁送根鸡腿差不多,而且还特意讲解这鸡腿有多好吃,有多美味。 连灵剑宗都要被云缺给收刮一空了,云缺还在乎一个三流宗门的灵石功法么。 若非对方有着遮蔽天劫的手段,云缺才懒得与这种人打交道。 「行啊,金蛟门护法,听起来也不错。」云缺笑着同意道。 「那就说定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有云护法加入,我金蛟门正好凑够十位护法长老,来日可期啊哈哈。」胡蛟笑着比量个请的手势,带着云缺回转门派。 他心里很是得意。 没费多大手段,就诓来个傻兮兮的免费打手,这种炮灰有多少他要多少。 用眼角余光少了眼身旁模样不错却没什么心机的年轻人,胡蛟对自己的手腕越发佩服起来。 他以为找了个为自己卖力的免费打手,殊不知,他这是请了尊抄家灭门的祖宗回去。 第493章 野孩子 金蛟岭范围极大,树木繁多,怪石林立,人烟罕至。 在山岭深处,坐落着一座庄园。 修建得鸟语花香,古香古色,犹如一处世外桃源。 这庄园,便是金蛟门的所在之地。 从外表可看不出这是修行者的宗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有钱人在山里修的别院。 大门很气派,两侧有高大的门狮,雕刻得惟妙惟肖。 到了门口,胡蛟得意的道: 「山门已经到了,云护法今后可要为金蛟门多多出力啊!」 「好说好说。」云缺敷衍道。 感知了一番附近的灵气,云缺心中生疑。 没什么灵气! 这里不是灵脉之地。 即便金蛟门连三流宗门都未必算得上,占不到灵脉,好歹也找个灵力充盈点的地方修建宗门。 或者修在热闹的坊市附近也成,买卖交易还能方便一些。 把山门修在荒凉的深山里,实在费力不讨好。 看胡蛟的为人,就是个爱占便宜的家伙。 这种人不大可能为了闲情雅致,而特意在深山里修建宗门。 无利不起早,云缺觉得胡蛟既然将金蛟门选在这里,其中一定藏着什么缘由。 胡蛟此时也在心里犯嘀咕。 一介筑基中期的修士他不在乎,但云缺身后跟着的白发丫鬟,却是筑基后期的高手! 连丫鬟都有筑基后期修为,胡蛟料定云缺是某处世家的公子哥。 这种世家子弟,胡蛟最喜欢打交道。 因为足够傻啊! 修行世家的公子哥,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灵石随便取用,根本没什么阅历可言,也从没吃过亏,更不知人心险恶,没遭过修仙界的毒打。 胡蛟打定主意,好好让这位云护法体会一番修仙界的残酷。 刚要进门,云缺目光一动,瞄了眼大门右侧的石头狮子。 石狮子后面藏着个人。 云缺装作没看到,跟着胡蛟往门口走。 忽然从石狮子后面飞出一张灵符,直奔胡蛟而来。 胡蛟就像早有预料,都没用法器,在灵符爆裂之前就以筑基后期的灵力将其摄住,抓在手里。 「雕虫小技,区区下品土灵符而已,能奈我何!」 胡蛟嗤笑着说道。 这时云缺则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离这位金蛟门的门主远点。 当云缺退出之际,胡蛟手里的土灵符直接爆开,炸起一团火焰! 胡蛟的确抓住了飞来的土灵符。 但他没注意,灵符不止一张,而是两张叠在一起。 被藏起来的一张,是火灵符,而且提前被催动,正巧在胡蛟抓住的同时爆裂开来。 火势看着汹涌,其实威能并不大。 低阶的火灵符而已,几乎伤不到筑基后期的修行者。 大意之下,胡蛟尽管以灵力护体,还是被烧得头发一片焦糊,脸上焦黑。 胡蛟没看出的符中藏符,云缺早就发现,所以才退开两步看热闹。 「狗贼!让你尝尝烤猪的滋味!」 从石狮子后面跳出个少年,掐着腰大骂。 少年十来岁的模样,圆滚滚的脸上长着很多雀斑,看起来像个麻圆。 这少年的境界不高,只有炼气五层,却敢在金蛟门的大门口偷袭门主,可见胆量惊人。 胡蛟恼羞成怒,一边骂着一边抓起飞剑。 「小畜生你敢耍诈!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那雀斑少年见到飞剑,立刻扭头就跑,转过墙角直接钻了狗洞。 胡蛟追出几步后便停住,骂骂咧咧的返回门口。 云缺看得好生奇怪。 以胡蛟的修为,若想出手,大可一剑斩了对方。 炼气境的小修士,可挡不住筑基后期的飞剑。 可见胡蛟没想杀那少年。 而那雀斑少年更加古怪,钻狗洞,竟逃进了金蛟门! 不往外跑,却往山庄里跑,可见少年应该就住在金蛟门。 一个金蛟门的炼气期弟子,敢偷袭筑基后期的门主,这种怪事实在闻所未闻。 进了山庄,云缺被让进大厅,有金蛟门的弟子奉上灵茶。 山庄不大,里面的东西可一样不少。 亭台楼阁,小桥池塘,应有尽有。 「刚才那位是……」云缺道。 「哎,反正云护法早晚会知道,那小畜生是我的真传弟子,叫小麻圆,外面捡来的野孩子,看他天赋不错便带回山门,谁成想是个小混球,三天两头惹祸,连我这个师尊都不放在眼里,今后云护法见到他,可以随便教训。」 胡蛟唉声叹气的说道。 他这副模样,显然口不对心,云缺在心里一笑,并不拆穿,打算过会儿去找那孩子聊聊。 刚才的一幕,云缺看出了点端倪。 胡蛟在那个小麻圆面前看似吹胡子瞪眼,实则肯定问心有愧,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什么捡来的野孩子,云缺根本不信。 捡来的弟子如果连师尊都敢飞灵符,胡蛟恐怕早就一剑砍了。 能成为门主的人,哪里有善男信女。 不说心狠手辣,也绝对不会容忍一个随时能偷袭自己的弟子存在。 「云护法初来此地,我叫人带你去门内走走,认认路,顺便结识一番各位同门。」 胡蛟说罢就要唤人,却被云缺止住。 「认路不急,门主还是先兑现承诺为好,你的瞒天术,何时让我一观呢。」云缺笑呵呵的道。 「哎,不瞒云护法,瞒天术为残本,东一篇西一篇的,我需要整理一番才能拿出来让你看,这样,明天!明天肯定让你看到行了吧!」胡蛟诚恳的道。 「可以,我先去山门转转。」云缺点头认可。 胡蛟想要派个弟子带路,被云缺拒绝。 一个庄园而已,走一会儿就能逛个遍。 又不是灵剑宗,两峰之间动辄上百里的路程,没有地图都能迷路。 「那云护法就自便好了,这块护法令牌你拿着,除了庄园后面我的内宅之外,其他地方随便参观!今晚本门大排宴筳,为云护法接风洗尘!」 胡蛟一脸客气的道。 云缺笑着接过令牌,转身出门,十一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等云缺走远,大厅里的胡蛟冷笑一声,嘀咕道: 「狮子大开口,瞒天术那等神异之法,岂是你一介区区筑基能看的东西!待我将法门改个乱七八糟,让你看个稀里糊涂,嘿嘿,世家子弟,饭桶而已!」ap. 胡蛟很是得意,认为糊弄云缺这种世家子弟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得意一笑,胡蛟作假去了。 他并未察觉,一道隐秘如狐的剑魄也随着他的离去,遁出了大厅。 第494章 把嘴缝上 「造假,是要进大牢的哦。」 云缺背着手走在山庄般的金蛟门之内,喃喃低语。 刚才离开大厅的时候,留了狐女剑魄在屋里,本打算看看胡蛟有什么异动,结果直接得知了对方的企图。 连剑魄的存在都察觉不到,那位门主还想算计人,实在是笑话。 当然云缺并没有取笑对方的打算。 饭桶一个,笑他作甚。 取笑一次还得浪费点力气,值不上。 金蛟门的弟子门人不多,大概有两百多人,大多数是炼气期的弟子,还有些没有修为的仆人。 走了一圈,云缺只见到六七个筑基修士。 略一打听,好么,但凡在山庄里的筑基修士,都是护法! 看来金蛟门的护法一点都不值钱。 估计比炮灰贵了那么一丁点。 在山庄边缘一间小院里,云缺找到了偷袭门主的小麻圆。 少年坐在简陋的院子里,摆弄着朱砂符纸之类的材料。ap. 时而提笔,时而皱眉,看样子正研究制符之道。 见云缺进来,小麻圆抬头看了眼,就继续摆弄他的制符材料。 「想要伤到筑基修士,至少需要中品以上的灵符才行,最好是上品。」 云缺随便找了个话题。 结果对方不答话,始终闷头制符,一声不吭。 「其实下品灵符,也能伤到筑基,甚至能灭杀筑基修士。」 云缺笑着道出一句。 一听这话,雀斑少年立刻抬起头,道:「我不信!我用过很多下品灵符,至多能让胡蛟吃点亏,根本伤不到他!」 「你的用法不对。」云缺信誓旦旦的道。 「用法不对?灵符除了飞出去之外,还能怎么用?」雀斑少年渐渐被勾起了好奇。 「做个交易如何,我告诉你如何用下品灵符击杀筑基,你告诉我,你与胡蛟之间的恩怨,怎么样。」云缺道。 小麻圆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云缺身后跟着的白发少女,重新低下了头。 云缺看得出,这少年对陌生人的戒心很重。 既然人家不肯说,云缺也没办法,去问胡蛟的话,对方肯定又得鬼扯一番。 云缺看了眼十一,用目光示意对方去问问。 十一的外表清秀纯美,只要不展现那堪比妖兽的恐怖力量,看起来就是天真无邪的少女模样,没准能问出点消息。 十一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以没有丝毫情感的冷漠语句说道: 「说,不说杀了你。」 云缺无奈的一捂额头。 让你好言好语的询问一番,用出你身为天真少女的优势,你倒好,直接张嘴就要杀人。 这个十一果然除了杀人啥也不会。 「十一啊,不会说话,以后就别说了,回去我把你嘴缝上。」 云缺无奈的道。 本是句玩笑之语,没成想雀斑少年信以为真,替十一打抱不平道: 「为什么缝她的嘴?她以后还怎么吃饭喝水?她会饿死渴死!」 还是个喜欢打抱不平的,云缺心里暗笑,有了办法,于是故作轻佻的道: 「我家的丫鬟,如何处置全看我心情,死了便再换一个,反正我家里有的是丫鬟。」 雀斑少年听得愤怒不已,又看到十一脸上两道缝制过的线痕,顿时愤怒起来,喝道: 「你怎能如此狠心!随便打杀活人!她又没犯错,为何要饿死她!」 「她说错话了,就该受罚。」云缺笑道。 「就因为她问了我一句话,她就得死吗!」雀斑少年捏着拳头道。 「对啊,谁让她多嘴呢,除非,你告诉我为何要偷袭胡蛟,我就不罚她了。」云缺笑道。 「好!我告诉你,你别缝她的嘴。」雀斑少年一副悲壮的模样,好像肩膀上扛着多大的重任。 「君子一言九鼎,说说你和胡蛟的恩怨。」云缺笑呵呵的循循善诱。 十一在旁边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她脑子的确转的有点慢,但她又不傻,自然看得出自家主子在戏耍个半大孩子,而且还是拿自己为由。 十一开始沉思。 她在想,自己应该表现出个什么样的表情。 嘟嘴,蹙眉,还是翻白眼? 或者加在一起? 在心里想象了一遍自己嘟嘴皱眉同时翻白眼的模样,十一又陷入了沉思。 表情太复杂,还是没有表情轻松些。 在云缺的小小算计之下,雀斑少年小麻圆讲述起自己与胡蛟的恩怨纠葛。 小麻圆还真是胡蛟的弟子。 不是他拜入的胡蛟门下,是被胡蛟强行认下的弟子。 并非小麻圆有多高的天赋,而是他手上有一部祖传的心法,名叫敛神诀。 胡蛟为了名正言顺的霸占敛神诀,这才将小麻圆认为真传弟子。 弟子的东西,不就是师尊的东西么。 于是小麻圆祖传的敛神诀,也就成了胡蛟之物。 被抢了敛神诀之后,小麻圆每天都想着夺回来。 可惜他修为太低只有炼气境,哪里是胡蛟的对手,只能用些小手段搞偷袭,除了能解气之外,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到了胡蛟手里的敛神诀,小麻圆除非修为比胡蛟还高,否则根本要不回来。 得知这番经过,云缺了然的点点头。 夺人祖传之物还收人家当徒弟保名声,胡蛟那家伙挺无耻的。 不过还算有点良心。 若直接杀了小麻圆,那才叫永绝后患。 「敛神诀……」 云缺暗自猜测。 小麻圆祖传的敛神诀,应该就是胡蛟手里所谓的瞒天术。 收敛神魂的法门,这可是稀罕物,云缺决定弄到手。 「我把经过都说了,你不能再饿死你家丫鬟!别缝她的嘴!」雀斑少年带着哀求的语气道。 「放心,不缝她的嘴了,我决定换成别的惩罚,就改成下油锅好了,一会儿我就把她炸成又酥又脆的美味佳肴,你要不要来尝尝。」云缺笑呵呵的道。 「你!你是魔鬼!你居然吃你家丫鬟!」 小麻圆听得脸色煞白。 好一会儿之后,他见十一始终面无表情的站在云缺身旁,连被油炸都不怕,他这才隐隐察觉到,自己好像被眼前的清秀公子给骗了。 又是缝嘴,又是下油锅,这不都是骗小孩的说辞么? 「你骗我!你骗小孩!」小麻圆愤愤不平的道。 云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公平交易,既然你说了你的秘密,我便告诉如何用最便宜的下品灵符,杀掉一名筑基大圆满的高手。」 「下品灵符,真的能杀掉筑基巅峰?」 小麻圆一脸震惊的模样,目光中带着万分的期许。 第495章 玩得够花啊 云缺背着手走到小麻圆制符的地方,拾起一张半成品的土灵符。 「金木水火土,灵符中最基本的五种,你觉得哪一种,威力最大。」 「比威力,当然是金属的雷灵符!」小麻圆脱口而出。 「对了,想杀筑基巅峰,就用下品雷灵符。」云缺道。 「一张下品雷灵符根本伤不到胡蛟!我最多试过用三张一起偷袭,结果还没引爆就被他收去了。」小麻圆苦涩的道。 他每偷袭一次,相当于给胡蛟送一次灵符。 「三张可不够。」 云缺笑道:「想杀掉筑基巅峰,至少三千张下品雷灵符一起引爆才行,绝对让他死无全尸。」 「三千张!」 小麻圆惊得合不拢嘴,半晌后才懊恼的道:「我用十天才能勉强制出一张下品灵符,一年至多三十多张而已,三千张……等我老死那天都凑不齐!」 「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云缺笑道:「愚公移山的故事听过吧,只要坚持不懈,早晚能得偿所愿。」 小麻圆听得入神,下意识的点点头,他觉得眼前的清秀公子是个有学问的,出口成章。 很快小麻圆又觉得用雷灵符炸死筑基巅峰并不现实,威力应该没问题,可谁能眼看着一堆灵符推过来还不跑的? 「即便我凑齐了三千雷符,那么大一堆灵符,根本无法偷袭,到时候胡蛟早跑了!」小麻圆质疑道。 「办法总比苦难多,只要多动动脑筋,一切难题都可迎刃而解。」云缺笑道。 「我脑筋不太好,想不出好办法。」小麻圆落寞的道。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将三千雷灵符绑在自己身上,然后去给胡蛟请安,佯装请教修炼上的难题,等靠近他之后,在引爆自己,嘭一下!仇就报了。」 云缺仍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那嘭字的声音,听得小麻圆浑身一颤。 「继续努力吧。」 云缺挥了挥手,带着十一离开院子。 小麻圆看着云缺的背影,眼睛里已经被恐惧所填满。 「魔鬼……只有魔鬼才能想出那种办法……」 小麻圆被吓到了。 用三千雷符引爆自己,与胡蛟同归于尽,这种手段他做梦都没想过。 如今被云缺提及,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发凉。 小麻圆低头继续制符,只是绘制符文的手,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发抖。 走了一圈,云缺便没了兴致,准备去胡蛟准备的待客房间休息。 金蛟门除了景致不错以外,实在没什么看头。 看景致的话,去皇宫溜达一圈好不好,侯府也不比这里差多少。 正要往回走,云缺忽然停住脚步。 他感知到附近有一丝奇怪的寒气存在。 往前看去,是一座高墙大院的所在,大门紧闭,应该是胡蛟口的内宅。 门主的内宅,住的自然是家眷。 妻妾所住的地方,外人确实不好多看,于理不合,容易被人非议。 但云缺可不管那套。 分出一道灵识侵入宅院。 感知过后,云缺眉峰微蹙。 的确是后宅,住着几个姿色不俗的女人。 看外表很正常,却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后宅深处,有一口井,上面封着一块青石。 云缺所感知到的寒气,就来自被封住的水井。 青石显然被炼制过,灵识无法穿透,看不出井里有什么东西。 感知到奇怪水井的存在后,云缺 了然一笑。 能被胡蛟用两重手段保护的地方,肯定有猫腻!ap. 先是后宅居所,名义上的保护,不让外人窥视。 又加青石盖井,实际上的遮蔽,不容外人窥探。 「有点心机。」 云缺低笑道:「老狐狸算不上,多说算只黄鼠狼,等拿到敛神诀再来瞧个究竟。」 带着十一回到待客的屋子后,云缺舒展了一番筋骨,等待晚上的宴席。 明天的敛神诀,肯定是假的。 云缺可没心情多等一天,他打算今晚就要来真正的瞒天术。 这种时候,十一通常都会站在门口充当守卫,结果也跟进屋子,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累了?反正没人,歇着吧。」云缺道。 十一的嘴角动了动,有些生涩的道出一句话。 「骗小孩,非人哉。」 云缺直接听乐了,道:「不错嘛,最近看书了,还会之乎者也了,有进步。」 「你的办法,小孩会死。」十一面无表情的道。 「你觉得,我在害那个小麻圆?」云缺笑道。 十一没说话,而是点了下头。 「你错了,我是在救他。」云缺笑道。 「救他?」 十一的脑回路已经跟不上了,怎么也想不通自爆灵符与仇家同归于尽,怎么能算救。 「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云缺知道十一听不懂,于是不打哑谜,直接道: 「胡蛟能成为金蛟门的门主,手里不可能没有人命,他或许有点良知,没对小麻圆灭口,但小麻圆屡次惹他,说不定哪天把胡蛟当真惹怒,痛下杀手。」 「人,大多如此,或许今天他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可一旦心情差的时候,尤其吃了大亏无处发泄的时候,小麻圆还去偷袭,你说胡蛟会怎么样,还会忍么?」 「所以我说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教他自爆的办法,便是绝了他的念头,丢本书而已,又不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等修为足够再去抢回来就是了。」 「老鼠,可以从老虎脚边爬过,甚至能朝着老虎张牙舞爪,但前提是,老鼠不能惹怒了老虎,更不能去咬老虎一口,否则,鼠命休矣。」 十一愣愣的听着,眼中的迷茫渐渐转为释然。 她听懂了。 「我,错了。」十一沙哑道。 「错了就得认罚。」云缺笑道:「过来捶肩。」 十一听话的走到云缺身后,举起两只秀气的小拳头。 哐哐哐…… 屋子里传出打铁般的闷响,好像有无数铁锤如雨点般砸落。 「停停停!」 云缺连忙举手示意,一脸痛苦之色。 十一立刻停手,语气木讷的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脑浆子有点乱,等我缓缓……改捶腿吧,力道小一点。」云缺吩咐道。 哐哐哐…… 屋子里又传出打铁闷响。 「停!停!」 云缺又举手示意,龇牙咧嘴道:「让你的力道变小,不是让你把力道减小一点!」 十一的思维,跟随着语句,不跟随语气。 让她力道小一点,她就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力道,减小了那么一丁点。 差点把她主子的腿给捶断喽。 「用你最小的力道。」云缺无奈道。 这下十一听懂了,猫爪似的在云缺腿上挠哇挠,挠得云缺直痒痒。 「算了,你坐好,我教 你用什么力道。」 云缺把十一按在床榻上,蹲在对方面前,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开始捶腿。 这时正好门被推开,胡蛟寻了来,进门就道: 「宴席已经准备妥当,云护法……」 由于十一坐的方位正背对着房门,胡蛟进来后就看到白发少女坐在床榻上,而云缺则蹲在少女面前不知在鼓捣着什么。 看到如此令人遐思的姿态,胡蛟当即一怔,急忙告罪着退了出去。 果然是世家子弟,玩得够花啊! 胡蛟在心里暗暗想着,羡慕不已。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他重新敲了敲门,这才第二次走了进去,邀请云缺参加晚宴。 第496章 视觉上的折磨 金蛟门的接风晚宴还算丰盛,尤其灵酒不错。 据说以金蛟岭特有的药菊酿制,花香酒味融为一体,别有一番滋味。 云缺吃得不多,浅尝为止。 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这等程度的宴席实在没什么看得上眼的。 同时给胡蛟扣上个小气鬼的帽子。 看着菜品都不错,除了两壶灵菊酒之外,都是普通货色,连一盘灵菜都没有。 十一吃得也不多,但酒没少喝,一杯接一杯,全都一口闷掉,喝得原本苍白的小脸儿有点发红。 云缺与胡蛟一顿鬼扯,互相恭维,互相吹捧,说了一桌子废话。 这边敷衍胡蛟的时候,云缺发现十一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十一在一个劲的抖腿。 不知犯了什么病,可看起来又没什么不妥。 云缺奇怪的瞄了她一眼。 察觉到云缺看自己,十一立刻抓起酒壶开始给自己灌酒,同时腿抖得更快了。 云缺越发觉得奇怪。 这丫头怎么了,内伤复发? 还是刚才捏腿捏的? 感知了一番十一的状态,确认无碍后,云缺不再理睬,转向胡蛟笑道: 「门主酿制的灵酒果然不凡!如此美酒,自然要配上美人起舞才有滋味!来呀,舞姬何在!」 大手一挥,做足了世家公子的气派。 结果没人来。 胡蛟一脸尴尬的道:「云护法怕是要失望了,金蛟门,没养舞姬。」 胡蛟在心里暗骂,果然是浪荡的世家子弟,就知道吃喝玩乐,这里是宗门之地,哪有人在宗门里养一群舞姬的! 「没有可以现学嘛,那个谁,你们几个一起舞。」 云缺随手指点了几个陪着一起吃饭的金蛟门弟子,都是炼气境的男弟子。ap. 胡蛟张着嘴,茫然了一瞬。 让男弟子给你跳舞? 你丫的这是什么嗜好! 几个男弟子面皮抽搐,恼怒不已,又不敢发作。 谁让人家是新来的护法呢。 见几人不动弹,云缺脸色一沉,道: 「怎么,本护法说的话,你们敢不听?宗门之内,不听护法号令的罪责是什么,门主给他们讲一遍。」 胡蛟的眼皮直跳。 他这小门小派的,哪有那么多门规戒律,再者说,你这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 「云护法息怒,他们真不会,要不我陪你划拳行令如何,再加点彩头,一局两块灵石。」 胡蛟尴尬的笑道。 他以为云缺这种世家子在家中奢靡惯了,打算敷衍一番就结束酒宴,明天把假的瞒天术一给,再好好利用一番就一脚踢开。 他打的如意算盘,自以为老道油滑,殊不知人家根本不想等到明天,现在就找茬发难呢。 「两块灵石?」 云缺冷笑一声,道:「不瞒门主,到我家门口要饭的叫花子,都至少十块灵石打底儿,两块灵石的彩头,你是不是在骂我?」 胡蛟神色一僵,连忙告罪。 心说要饭的都给十块灵石,你家在哪,我住你家门口了! 「算了,既然门中没人会舞,让我家丫鬟来献舞一支。」 云缺说罢点了下储物戒,随手抛出一道极品法器飞剑,银色的剑身泛着阵阵寒气,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把剑一拿出来,金蛟门的几个弟子立刻眼睛都直了。 极品法器! 他们做梦都想拥有一件极品法器在手,为此 疲于奔波,耗尽心力而不可得。 可人家这位新来的护法,随手就能扔出极品法器,还是给丫鬟跳舞用,简直暴殄天物啊! 如此财大气粗的手笔,胡蛟也看得暗暗心惊。 作为金蛟门的门主,胡蛟可舍不得送给门人极品法器,充其量弄些下品中品法器才笼络住满门弟子。 拿出极品法器给丫鬟去跳舞这种败家做法,在胡蛟看来绝对是饭桶才能做出的举动。 极品法器的珍贵,真要弄坏了一丁点都能心疼死,肯定要妥善藏好才行,怎么能随便拿出来耍呢。 在一众金蛟门弟子的目光下,十一接过长剑,重重的喘了两口气。 云缺看得出,十一这种举动,是在表示着心情的郁闷。 「跳吧。」 云缺笑呵呵的吩咐道,等着接下来的进展。 既然要发难,自然得找个由头才行,胡蛟那家伙始终唯唯诺诺的装孙子,云缺一时找不到好机会。 这才让十一献舞。 在云缺的计划中,十一拿到剑之后,肯定第一句就得问砍谁。 然后云缺再示意个目光,让十一去砍胡蛟,到时候十一动手肯定不会留情,胡蛟必然是斗不过的,云缺就能趁机索要真的敛神诀。 小小的计划,对云缺来说随手而为,一点难度都没有。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十一居然一声不吭,当真跳起了剑舞。 于是一桌人,包括云缺在内,全部变得目瞪口呆。 十一的剑舞,跳得别开生面。 时而抖手,时而抖腿,时而气拔山兮般举剑,时而又软弱无力的劈斩。 云缺看着看着,不由得捂住了额头。 你这不是美人献舞,这是僵尸游街…… 一个刚刚喝了口灵酒的弟子,实在没忍住,直接一口酒喷了满桌都是。 胡蛟看得眼皮直跳,他觉得再多看一会如此剑舞,自己非得减寿不可。 「咳咳,云护法这贴身丫鬟的舞姿,果然不凡呐,咱们不如到此结束可好。」胡蛟提议道。 一桌子人齐齐点头,恨不得马上停止这种视觉上的折磨。 那么清纯的小姑娘,怎么跳得出这等恐怖的舞姿啊,再舞上几段大家都得吐…… 求你可别跳了…… 云缺抬手示意十一停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绪。 这丫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云缺倍感无奈,既然没什么由头,在接风宴上发难的打算只好作罢。 饭菜被人喷了一层酒,自然没得吃了。 不过有件事,云缺得仔细问一问。 「门主对劫雷应该了解颇深,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讨教一二。」 听闻这话,胡蛟神色微微一变,笑道: 「其实我对劫雷的了解也不多,既然云护法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们品茶再论,你们都下去吧。」 胡蛟撵走了门人后,才压低声音道:「以后在外人面前最好别提劫雷!你想知道什么,私下里问我就是。」 云缺不以为意,道:「门主今天渡的劫雷,究竟是结丹境的第几道。」 胡蛟比量出两根手指,低声道:「第二道!还差一道,我即可冲进结丹境!」 云缺没什么意外。 反正胡蛟迎来的劫雷,不是第一道就是第二道,肯定不会是最后的第三道,否则他早就进阶了。 「看来瞒天术的弊端也不小,迎来的劫雷比正常结丹的劫雷强大数倍,如此一算,还不如连续抗下三道劫雷,何必迎一道就躲呢。 」云缺道。 「没强啊,进阶结丹的第二道劫雷,本就如此威力,与瞒天术并无关联。」 胡蛟说完,云缺立刻皱了下眉,疑惑大起。 第497章 井中的脸 云缺目睹过印绍元结丹的全过程。 对三道劫雷的威力十分清楚。 胡蛟的第二道劫雷,比印绍元的第二道劫雷强出三倍都不止。 本以为是瞒天术的弊端所在。 如果这么算下来,胡蛟还不如不用瞒天术,硬抗三道劫雷反而显得简单些。 可胡蛟此时说的话,不像说谎。 这就让云缺奇怪了。 印绍元与胡蛟在冲击结丹的时候,遭遇的劫雷威力居然不同! 这种事,简直匪夷所思! 天下修士,但凡渡劫,必定威力相等。 哪怕有所差别,也是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相差数倍的劫雷力量,这种情况只能以诡异来形容。 「门主如此笃定,莫非见过旁人冲击结丹时的劫雷?」云缺道。 「见过一次,对方是我的至交好友,他渡劫的时候我在远处护法,劫雷之威与我的劫雷一般无二,绝对不会错。」胡蛟肯定的道。 云缺愈发疑惑起来。 怎么回事? 为何印绍元的劫雷,会比胡蛟的劫雷弱那么多? 难道是灵剑宗的灵气充裕,连劫雷都变弱了? 想到这一点之后,云缺又觉得不太可能。 除非在宗门大阵里渡劫,用阵法抵消劫雷的威能,否则不会出现劫雷变弱的情况。 而灵剑宗,显然没有护山大阵的存在。 莫非印绍元有特殊体质? 云缺不再多想,这种奇怪的事,以后找印绍元当面问问应该就知道了。 又闲扯了一番,云缺告辞离去。 回到待客的屋舍后,云缺围着十一转了好几圈,盯着看了半晌,看得十一莫名其妙。 「让你舞剑你还真舞啊,你应该问我砍谁才对,我发现你这丫头怎么有点变了?」 十一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问道:「变成什么了?」 云缺无奈的摇头道:「变得更傻了。」 坐在大椅上,云缺抻了个懒腰,指了指自己的腿。 十一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走过来开始捶腿。 这次力道拿捏得极好,不轻不重,很是舒服。 「不赖嘛,有进步。」 云缺微阖双眼,享受了良久后,指了指床榻吩咐道:「暖床。」 捶腿揉肩暖床,贴身丫鬟的职责所在。 十一又开始喘粗气。 云缺知道她在郁闷生气,好笑的看着这个不合格的丫鬟。 闲来无事,逗逗十一也挺有趣。 喘完之后,十一竟走到床榻前,踢掉鞋子,盖上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跟具尸体似的。 云缺有点意外。 还以为十一会一怒之下去房门外站岗,不料真去暖床。 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 云缺盘算着时辰。 在金蛟门浪费时间不值得,云缺可没兴趣在这里住一宿,既然接风宴没机会弄来瞒天术,那就等到午夜再发难。 假寐了一会儿,睁眼后,十一还直挺挺的倒在那里。 已经到了午夜时分,云缺走到床边,笑道: 「行了,被窝够暖和,该侍寝了。」 腾地一下,十一直接坐了起来。 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云缺,心窝上下起伏,又开始喘粗气。 云缺好笑的看着对方该如何生气,结果十一喘了几口气之后,又重新倒了回去,还把眼睛闭上,并且开始解扣子 。 这下轮到云缺愣住了。 侍寝都行? 这么听话的么? 「喂,傻丫头,我手里没有龙凤令。」云缺捏了捏十一冰凉的脸蛋儿,好笑又无奈的道。 十一停下手里的动作,重新睁开眼睛,望着头顶那张清秀的面孔,良久,道出一句: 「只有你,当我是人。」 这句话,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感情,有些感激,有些无奈,又有些期许。 「你本来就是人。」 云缺的神态变得肃然起来,望着窗外的星空道: 「记住,这世上能将你不当人看的,只有你自己!别人的看法别人的规矩别人的法理,统统是狗屁!你就是你,天地唯一,你今后要做的,便是如本侯这种,做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存在!我自为仙,独行穹宇!」 道出这具感慨之言后,云缺自己都觉得气势磅礴,有一种孤傲之意油然而起。 好半晌才从那种感慨中恢复过来。 低头再看十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小脑瓜。 旁边衣裤鞋袜统统堆在一起。 「你干嘛呢?」云缺愣怔道。 「侍寝。」十一没有表情的道。 云缺不由得唉声叹气道: 「你的脑子,也是独一无二……穿好,跟我去看个好玩的东西。」 午夜时分,云缺带着十一越过后宅高高的院墙,抵达那处白天发现的奇怪水井旁。 水井上的青石很沉,至少近万斤,离着近了会感觉到阵阵寒气袭来。 「到底藏着什么呢。」 云缺踩了踩青石,没急着动手,而是观察一番水井周围。 胡蛟后宅的这口水井,实在古怪,里面肯定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至于井口藏尸那种民间诡闻,在这里是不适用的。 修士杀人,毁尸灭迹易如反掌,一道火焰法术即可完成,不会法术也没关系,下品火灵符一样的效果。 所以水井里不可能是尸体之类的废弃之物,肯定藏着对胡蛟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仔细查看下,云缺发现些端倪。 井口四周的地面,有着四条深深的痕迹,互相连接,组成个方块形状。 云缺略一沉吟,便猜测出痕迹的真相。 应该是一座四方的笼子! 胡蛟曾经用笼子罩住过这口水井,不知有何目的。 「难道水井里有活物?」云缺思索了一下,吩咐道:「挪开瞧瞧。」 十一走上前去,双手抓住青石两侧,葱白的手背上豁地青筋暴起! 无声无息之间,近万斤的巨石被横着缓缓挪开。 体修的力道,果然惊人,云缺暗暗咂舌。 看十一的轻松模样,显然没用全力。 当井口的青石一点点挪走之际,现出了黑漆漆的井口。 一股惊人的寒气从井里升腾而起! 这股寒气极其可怕,瞬间在云缺和十一的身上铺满一层寒霜。 不过两人浑然不觉,丝毫没有在意。 十一的本体为缝制品,对痛觉几乎没有感应,而且肉身强悍的程度堪比妖兽。 云缺则有六甲玄功护体,更不在乎。 这半月的飞行旅途,云缺不仅修炼境界,同时将六甲玄功与六方太岁均修至了第二层。 第二层的六甲玄功,可以徒手硬撼法器! 而六方太岁的第二层太岁之力,更加恐怖,若云缺全力运转,一拳砸死个同阶轻而易举。 随着青石的挪动,井口现出了大半。 里面没有水,而是铺着不知多厚的冰层! 当云缺探头朝着井中看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惨白惨白的,女人的脸! 第498章 出大事了 鬼故事之类的民间异闻,云缺在小时候就听了个遍。 什么白骨夫人,狐妖献宝,午夜画皮,倩女幽魂,反正能找到什么就看什么,直至看到腻味。 对云缺的胆量来说,别说鬼故事,就算鬼出现在面前,不过一剑而已。 连冥界都去过的人,还会怕区区鬼物么。 云缺只是没料到,胡蛟后宅的水井里,真藏着一只鬼。 女人的脸惨白如纸,在昏暗的井底慢慢仰起头,她脸上生着细密的白色纤毛,不仔细看会误以为霜丝。 在十一的印象里,人和鬼没多大区别,看到井里的女人后,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仍旧没有表情的挪石头。 云缺则变得好奇起来。 一道灵识探入井里,笼罩住那奇怪的女人。 当灵识抵达的瞬间,女人豁然睁开眼。 没有眼珠和眼白,眼眶里只有一片血红! 同时,一股五级程度的妖气轰然而起! 「盖回去。」 云缺二话不说,直接将青石又给封了回去。 当青石封住井口,寒气随之消失。 水井里,隐约传来低吼之声。 「原来是妖,怎么长得跟人差不多?这是什么妖?」 云缺托腮沉吟,眉峰微蹙。 水井里的女人,不是鬼也并非人族,拥有着妖族气息,达到了堪比结丹初期的五级程度。 让云缺大为不解的是,人形的妖族,实在罕见。 妖族能幻化人身不假,却有必要的前提条件。 至少要突破到八级才行! 七级妖兽,能被称之为大妖,可堪比结丹后期的修行强者。 八级妖兽,方可化为人形,被称之为妖修! 也就是说,八级以下的妖族,至多能幻化本体妖身的大小。 唯有八级以上的妖族强者,才能以人形的状态出现。 井里的女人,只是五级妖兽的气息,远远达不到化为人形的程度,可偏偏以人身的形态出现。 这就成了怪事。 「见没见过这种妖族。」云缺指了指脚下的青石井口道。 十一缓缓摇头。 「奇怪啊,五级妖族怎么会有人身?看来胡蛟的秘密还不少啊。」 云缺沉吟稍许,洒然一笑,道:「正好,就拿这头奇怪的妖族当做发难的由头。」 说着,云缺运转起太岁之力,朝着青石缓缓砸下一拳。 这一拳砸落,几乎没有声息。 却在青石上砸开了一条蜿蜒的裂痕,能听到青石里传出细微的咔嚓声。 十一看得不解,道:「挪开石头就行。」 挪石头与砸石头,显然前者更简单也更省力。 十一不明白云缺为何放着简单的挪动不选,偏偏费力不讨好的砸裂石头。 「五级妖兽堪比结丹之力,放它出来,山庄里怕是剩不下活人,总得给别人留点时间逃哇。」 云缺背着手越过水井,走向内宅中一间亮着灯火的屋舍。 推门而入。 屋子里,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斜倚在床头,衣衫轻薄,半遮半掩。 胡蛟则跪在女子的面前,埋着头,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 房门一开,胡蛟顿时抬起头来。 他满嘴是水,也不知刚才喝了什么,大惊之下勃然大怒。 这里是他的内宅,平时禁止任何门人擅入,而这间屋子是他的卧房,他正与美妾玩乐的关头,居然有人敢直接闯进来。 云缺看了个满眼,啧啧称奇道:「门主玩得够花啊,这招跟谁学的,实在妙哉!」 胡蛟这个气呀。 不是刚你学的么,正想回来尝试一番其中滋味,结果你又来碍事! 见是云缺,胡蛟一肚子怒气没处发。 他刚钦定的门中护法长老,这么点小事就交恶,值不当。 急忙整理了一番衣着,胡蛟抹了抹嘴巴,面带愠色道:「大半夜的,云护法莫非有什么急事?」 「当然是急事,不然岂能来打扰门主。」云缺道。 一听是急事,胡蛟神色一正,道:「什么事,发生什么了?」 「我口渴,要喝水。」云缺道。 胡蛟都听傻了。 你要喝水,就擅闯我的后宅? 岂有此理嘛! 「你家丫鬟不也有水吗!到我这来找什么水!」胡蛟愠怒道。 云缺笑着摆手道:「此水非彼水,我真的口渴,要喝温水。」 「外面有的是水!找不到的话,随便问个下人就行了,用得着为了喝口水,来找我吗?」胡蛟忍着怒气道。 「门主有所不知,我喝水是有讲究的。」云缺笑着解释道:「我喝水,只喝子夜寒,其他水喝不习惯。」 「子夜寒?那是什么水?」胡蛟狐疑道。 「子夜时分,寒井最深处的第一桶水。」云缺道。 胡蛟听得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古怪的讲究,还非得喝子夜的井水,平常的井水不能喝么? 「外面有口井,我叫人带你去。」胡蛟无奈道。 「外面的井不行,太浅了,井水不够寒,我喝完水还得沐浴呢。」云缺道。 「你沐浴也要子夜寒?」胡蛟瞪着眼睛道。 「是啊,吃喝沐浴,都必须要子夜寒水,今天吃的接风宴,我可给足了门主面子,换做平常,不用子夜寒水烧菜,我一口都不碰。」云缺笑道。 「子夜十分第一桶寒井水,还得深井,你又要吃喝又要沐浴,多少井够用?」胡蛟道。 「所以说咱们金蛟门的井太少了,明天就开始打井吧,至少打个一百眼。」云缺道。 「一百眼!院子里不用住人,全是井了!你家有一百口井吗!」胡蛟怒道。 「我家里总共三千口深井,怎么了,我还嫌少呢,将将够而已。」云缺道。 胡蛟彻底无语了。 这不是个世家公子,这就是个怪癖患者! 「我看后宅那口井应该够深,特来告知一声,门主继续,我自己去打水就成。」 云缺说罢转身走出屋子。 胡蛟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追了出去。 「那口井没有水!你口渴的话我给你拿灵酒还不行吗!」 「酒喝多了,我现在就想喝水,门主留步吧,我去瞧瞧,没水的话我再另想办法。」 「别去别去,咱们换口井,院子里还有其他水井。」 「不用麻烦,我就看那口井不错。」 云缺脚步极快,胡蛟紧追慢赶,到了水井前才把云缺拦住。 「这口井早就枯干,真没水……」 胡蛟正想着如何支走云缺,忽然看到青石上遍布着裂痕,他顿时神色大变,惊呼道: 「怎么裂了!不好!来人呐!快把门内护法统统请来!出大事了!」 第499章 我陪你们一起死 开裂的青石,惊得胡蛟魂飞魄散。 这位金蛟门的门主以火速召集来所有筑基护法,算上胡蛟总共八人。 等人到齐,胡蛟拿出个一人多高的铁笼,栏杆足有小儿手臂粗细,一看便无比坚固。 铁笼显然被炼制过,其上散发着冰寒森冷的气息。 「不错的老虎笼,原来门主还喜欢养点小动物。」云缺在旁边打趣道。 「养什么老虎!这是寒铁笼!耗费数千灵石才祭炼成功!」 胡蛟额头见汗的道。 他以最快速度将铁笼罩住井口,并让赶来的一众护法两两一组,站在铁笼四个方向,各自催动灵力。 「门主这寒铁笼,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何摆在这里,莫非井里有大鱼不成。」云缺笑道。 「井里有很强的东西,一旦逃出来我们全都没命!」 胡蛟话刚出口,井口的青石发出一阵咔咔脆响,完全碎裂。 「运转灵力护体!小心寒气!」 胡蛟低喝一声,将自身筑基圆满的灵力催动到极致,在身外铺满一层灵力形成的防御。 其他筑基护法纷纷效仿,各自催动灵力护身。 青石一碎,一股极寒之气立刻从井口冲出。 这股寒气很奇怪,不往周围蔓延,只朝着高处席卷,在夜空下形成一道寒力汇聚的气柱! 直达百丈! 随着气柱的形成,人们耳边听到一声闷响。 寒铁笼里多出个东西。 正是井底的那个奇怪女人! 之前在井底没看清,此时呈现在云缺眼前的,基本可以称之为怪物。 那女人一身冰丝般的白色纤毛,只有脸是女人模样,身体比正常人高大了一倍,四肢强壮如妖,一双大手犹如虎爪,指甲锋利而狭长。 脚更骇人,类似鸭蹼,脚趾间有薄膜相连,好似硕大的蒲扇一样。 怪物般的女人在寒铁笼里几乎直不起身,发出一声骇人的低吼后,开始奋力抓咬铁笼。 寒铁笼出现晃动,并伴着嘎吱响声。 「快!都用出全力封住笼子!」 胡蛟已经满头冷汗,拼命催动灵力。 云缺这时大致看出了胡蛟的手段。 这座铁笼虽然坚固,但想要困住五级程度的妖兽还有些吃力,必须以外力加固才行,否则那怪物肯定会破开铁笼冲出来。 胡蛟肯定尝试过困住井里的怪物,一直没能成功,这才在井口外侧留下铁笼的痕迹。 猜测出胡蛟的手段不难,令云缺觉得奇怪的是,连寒铁笼都难以困住井里的怪物,为何一块并不算值钱的青石,却能封住井口? 铁笼里疯狂挣扎的怪物,展现出的力量极其恐怖,至少在数万斤以上。 若有这等力量,从井底撑开青石并不难。 云缺微眯起双眼,打量了一番井口,心中升起一个猜测。 井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或者某种力量,让那怪物甘心蛰伏于此,轻易不会出来。 今天若非自己砸裂了青石,惊扰到怪物,怪物恐怕还会在井底沉眠。 井里有什么好东西呢? 云缺一时猜不透真相。 哐!哐!哐! 铁笼传来的闷响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怪物般的女人见四周冲不出去,将目标放在了笼子顶端。 这下胡蛟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们八个人,只能封住四个方向,笼子顶端是最薄弱的一环。 「云护法快帮忙!」 胡蛟大吼 道:「你和你家丫鬟一起封住笼顶!千万别让它冲出来!」 云缺说了声好,一纵身跃到铁笼顶端,装模作样的催动灵力加固铁笼。 他不跳上来还好,怪物般的女人只是奋力砸动头顶铁笼,这下有人站在头顶,怪物变得愈发疯狂,力道越来越大,将顶端的铁栏砸出一道裂缝。 胡蛟看得心惊肉跳,急忙道:「一个人顶不住!快让你家丫鬟也动手!」 云缺自己跳上了铁笼,十一则站在旁边没动。 其他筑基护法都认为云缺在强撑,以为自己就能封住笼顶,这下托大了,必须得有人帮忙才行。 别人以为的事,实际是云缺故意为之。 云缺笑道: 「我家丫鬟只负责伺候我,别的活儿从来不干,放心,我一个人能行,哎呦,这家伙力道还挺大的。」 顶层的铁笼越开越大,怪物女人的半只手都伸了出来。 胡蛟等人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这要被怪物冲出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 「云护法我求求你了!生死存亡时刻,你就别拿家里的那套规矩了行吗!让你家丫鬟帮忙吧!」 胡蛟都快哭了,声音颤抖的哀求道。 「规矩就是规矩,怎么能不要呢。」云缺义正言辞的道:「放心,怪物要是冲出来的话……」 说到这顿了一下。 听得胡蛟等人期待大起,都以为这位世家子弟还有什么惊人的后手。 不料人家接下来说道: 「我陪着你们一起死就是了。」 一起死…… 胡蛟听得老泪纵横,活到这么大,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居然有人肯陪他同生共死! 感动没有半点,胡蛟差点被气死。 你明明旁边就有强力的帮手,偏偏不用,非得陪着一起死,这是什么人呐! 怪胎吗! 胡蛟已经明白了,人家云缺根本没想陪他一起死,而是趁机在敲打他呢。 「云护法要的东西就在这,给你!」 胡蛟抛出一卷书籍,上面写着瞒天术。 云缺抓住后,笑了笑一招手,十一立刻跃上笼顶,脚下灵力一震,即将被顶开的铁笼立刻又压了回去。 这下胡蛟终于放心下来,大呼道: 「诸位加把劲!趁今天咱们将寒铁笼彻底封死,以绝后患!」 其他筑基护法纷纷称是,各自玩命的催动灵力。 寒铁笼的四周越发坚固,灵力合围之后,足以将铁笼封死数日之久。 云缺随意的翻看两眼书籍,直接跳了下来,站在胡蛟面前道: 「好像不对吧,这功法前后矛盾,词不达意,像是假的啊。」 胡蛟吓得差点浑身灵气都散了。 不是被看出作假吓的,而是云缺随便跳下来的举动。 寒铁笼四周与顶端至少要两名筑基修士才能封住,云缺这一下来,上面就剩个丫鬟了。 「你怎么下来了!」胡蛟惊呼道。 「下来找你对照一番,你瞧这段,写得虽然晦涩难明,但与前文并无关联。」 云缺翻着书籍一副认真讨教的模样,道:「趁着有空,咱们重新辨认辨认。」 胡蛟无声的流下两行热泪。 他实在看不明白,眼前这位世家公子是不是脑子有病,铁笼上端已经被掀开,怪物一只手都探了出来。 眼看着大家都要丧命,你还在这讨论真假呢! 辨认个屁呀! 待会儿就该辨认咱们的尸体了! 第500章 它要舔我的脸 对于云缺这位新任的护法,胡蛟一点辙都没有。 有气难出,有火难发,憋了一肚子恶气偏偏无可奈何。 险些把胡蛟气得当场升天。 「行行行!我给你真的!」 胡蛟也顾不得其他了,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十分古旧的玉简,直接塞在云缺手里。 云缺笑着感知一番。 里面记载的,果然是小麻团提及过的敛神诀! 应该是真品了。 云缺收起玉简后,朝着铁笼上方的十一吩咐道:「加把劲,别偷懒。」 十一尚未用出全力,只以灵力加固寒铁笼而已,听闻吩咐后,直接动用肉身之力。 一脚下去,将翘开个口子的顶层直接踩平。 怪物女人伸出的手臂被夹了个正着,发出一声惨烈哀嚎,迅速缩了回去。 一脚而已,惊得胡蛟等人面色大变! 体修! 胡蛟有点见识,立刻猜到那身体纤细的白发女孩,居然拥有着恐怖的肉身之力。 随后胡蛟大喜。 只要有人帮着他加固寒铁笼,彻底困死那怪物,就算大功告成! 这些年他没少拉拢筑基境的散修,耗费不少资源才拉来七位,真正的目的,便是帮他封印井里的怪物。 拉拢云缺当护法,胡蛟也是存着这份心思。 只要帮他完成这份心愿,哪怕敛神诀送出去也无妨。. 因为井里那怪物的价值极高! 得到敛神诀后,云缺看了眼笼中困兽,背着手,神色如常的道: 「这只冰雪怪物的来历,门主应该了解,不知究竟是何物,竟有类人之躯。」 寒铁笼即将封死,胡蛟可算放心了几分,他冷静下来后立刻胡诌道: 「不知从哪逃进井底的异兽,扰我多年,抓住后远远扔掉,金蛟门自可平安。」 云缺呵呵一笑。 扰你多年? 是你故意困住对方多年才对。 既然胡蛟不说实话,云缺有的是办法撬开他的嘴巴。 「十一,累了吧,下来歇歇,从小娇生惯养的丫鬟,可受不起这种累活。」 云缺一旦吩咐,十一立刻照做,跳了下来,对笼顶不管不顾。 胡蛟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悬了上去,大惊道: 「别呀!还没封死呢!怪物要冲出来了!」 哐哐闷响中,铁笼上方的盖子再次被砸开豁口。 这次怪物女人整个头都伸了出来,獠牙开合,无比凶恶,吓得几名筑基护法脸色铁青,大有一哄而散的架势。 「出来就出来,何必大惊小怪,门主莫怕,至多一死而已。」云缺无所谓的笑道。 胡蛟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又开始流泪。 我玩不过你了,我服了还不行么…… 「此物是雪女,由冰雪而生,与雪兽类似却比雪兽的等阶要高!快让你家丫鬟再上去吧!」 胡蛟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 既然说了实话,云缺一摆手,十一重新跳上铁笼,将雪女的头颅给压制回去。 胡蛟只觉得心跳如雷,这种刺激他再也不想尝试了,简直在生死徘徊一样! 「你抓雪女有什么用?」云缺问道。 雪女,应该与雪兽同源,均为上次千年雪劫的产物。 雪兽能遗留至今,是因为误入化境的缘由。 在外面的话,雪兽几乎无法存活,因为没有适合它们生存的环境。 金蛟岭可不是雪域,这里出现雪 女,确实让人意外。 「送给小寒宫,能换些东西。」 胡蛟不敢在胡扯,他觉得云缺那丫鬟再上下跳那么几次,他的心脏都得吓不跳了。 果然又与小寒宫有关,云缺眸光微亮。 小寒宫高价收购雪兽,同时也重金收购雪女,看来小寒宫对千年雪劫遗留的怪物,十分急需,不知有何用途。 雪女的价值几何,云缺不急着问,他转向井口,朝里面瞥了眼。 「井里的冰雪是怎么来的,为何那怪物平常不出来。」云缺道。 「井底有天然冰层,是雪女最佳的栖息之地,所以它不愿出来。」胡蛟随口道。 「十一啊,是不是又累了。」云缺也随口道。 胡蛟顿时一惊,连忙用眼神示意云缺别叫丫鬟下来,同时以传音快速说道: 「龙眼之地!这口井是金蛟岭的龙眼之地,汇聚整座山脉的龙气为一点,才形成井底的极寒,详细情况等过后我再一一告诉你,现在先困住雪女,等卖给小寒宫,少不了你的好处!」 云缺点了点头,同样以传音道:「先说好处,小寒宫用什么价格收购雪女。」 「极品法器!」 胡蛟语气急切的传音道:「小寒宫给出的价格很高,一头雪女至少能换到一件极品法器,或者五千灵石!放心,这次绝对不会让云护法白忙一场,等卖了雪女,分一半灵石给你!」 胡蛟看似大气,五千灵石的东西,分出一半给云缺。 云缺听得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笑着碰了下储物戒,立刻面前出现一头两人多高的白毛怪猿! 怪猿浑身冰雪,眼珠猩红,散发着四级妖兽的强大气息,张牙舞爪,低吼不断。 正是从化境里抓到的雪兽之一。 四级雪兽的收购价都在五千灵石,胡蛟居然认为云缺不识货,把五级雪女的价格也说成五千灵石,他这是自找的不痛快。 胡蛟没想到人家一声不吭,竟放出来一头四级妖兽,而且就在他眼前。 吓得胡蛟蹦起多高,浑身灵力差点散了。 「四级雪兽!」 胡蛟惊呼道:「快、快、快收起来!它要舔我的脸啦!」 胡蛟这边全力封住寒铁笼,都不敢动,哪有力气对付一头与他同阶的四级雪兽。 云缺不紧不慢的道: 「雪兽五千一头,门主猜猜,雪女应该值多少呢,你怕不是被小寒宫忽悠了吧。」 胡蛟脸色铁青,雪兽就在他旁边张开大嘴,他哪敢不说实话,连传音都来不及用,直接道: 「法宝!雪女能换法宝!快点把你的雪兽收起来呀!」 云缺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于是慢悠悠的道: 「呀,忘了我收不起来,我才筑基中期,弄不住这头四级雪兽啊。」 胡蛟满面泪流,他现在死的心都有。 你收不起来,放出来干嘛! 雪兽也挺配合,没关注云缺,一出来就盯住胡蛟,大口一张就要吞去。 「十一,帮忙收东西。」云缺笑呵呵的吩咐了句。 十一立刻从笼顶跳下,一脚将雪兽踹翻在地,看似纤细的身体,没费多大力气就将雪兽压制得动弹不得。 云缺这才背着手走上前去,将雪兽收入储物戒。 胡蛟刚松了一口气,寒铁笼上方又被雪女顶开,吓得他大呼云缺帮忙。 胡蛟今晚的心情,几番大起大落。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遭遇的所有危险,可能今晚一次来了个遍。 第501章 蛋要破了 经过一番忙碌,尤其是十一的跳上跳下之后,寒铁笼终于被彻底封死。 四个方位加上顶层完全牢固。 随后胡蛟与几名筑基护法联手将铁笼底部也连接好,加固封住。 确认雪女冲不出来,胡蛟直接累得瘫软在地。 不止灵力耗费一空,心力也耗尽了。 他觉得与云缺打交道,比抓个五级的雪女都累。 将寒铁笼安置在一旁,胡蛟朝其他护法道谢并承诺事后有重谢后,让几人先回去休息。 「这次多亏云护法,忙活大半夜,云护法也累了,好生歇歇吧。」 胡蛟客气的道,他瞄了眼一旁的十一,心中充满忌惮。 云缺这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胡蛟根本不在乎,他怕的是十一这种筑基后期的体修。 「没觉得累啊,我挺精神的。」云缺笑道。 胡蛟心中腹诽道,你是不累,你也没干活啊,就指使你家丫鬟跳来跳去。 「云护法既然不累就四处走走,后宅也随便逛!我得去歇会儿了,实在累得不轻。」胡蛟说完就要走。 「门主别急着走,把灵石付清再去歇息也不迟。」云缺道。 「什么灵石?」胡蛟茫然道。 「卖雪女的灵石啊,一头雪女价值一件法宝,而一件法宝至少两百万灵石起价,门主既然说分我一半,现在就给钱吧,一百万灵石,放心,我装得下。」云缺笑道。 「你装得下……我哪有一百万灵石啊!」胡蛟愁眉苦脸的道。 别看是门主,但金蛟门这种不入流的小门小派,还真就拿不出百万灵石来。 筑基后期的修士,忙碌一辈子也攒不够百万灵石。. 云缺杀的几个结丹强者,身家少的也就百万灵石上下,可见百万灵石对筑基修士来说是个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身为门主,不能言而无信啊,既然拿不出灵石,雪女便押在我手里,等换来法宝,咱们再一人一半。」云缺道。 胡蛟听闻心里冷哼了一声,表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模样,道: 「也行,只要云护法装得下,雪女放你手里也未尝不可。」 胡蛟是有底气的。 五级程度的妖兽,而且尚未驯服,谁敢装进灵兽袋! 即便封在寒铁笼里,灵兽袋与储物戒也装不下。 不是说个头太大装不下,而是境界等阶的存在。 储物类的法器,只能收纳驯服过的妖兽,或者低阶程度的妖兽。 因为这些妖兽不会释放过强的气息。 如果硬要将一头野生的五级妖兽收入储物戒和灵兽袋,那么下场将是容器直接被撑爆! 五级妖兽的气息,足以破坏储物类法器。 这也是胡蛟敢说出让云缺收起来的底气所在。 他早就准备好飞行法器,打算将寒铁笼与雪女运到小寒宫,从没想过装起来带走。 胡蛟认为不可能的事,在云缺这里则轻而易举。 道了声好,云缺来到关着雪女的寒铁笼近前。 胡蛟在心头冷笑,准备看看云缺装不走雪女的懊恼模样。 然而下一刻,胡蛟只看到云缺拍了下寒铁笼,铁笼与雪女瞬间消失不见。 居然被轻易收走! 胡蛟直接傻在原地,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件法宝啊! 就这么没了! 其他的储物类法器,确实收不了野生的五级妖兽。 当初的大妖盲蛇,药道人也是炼制了特殊丹瓶来单独禁锢。 后来盲蛇元神被收入云缺的识海空间,本体收敛了妖气,才能装进储物戒的储物空间。 换成其他情况,是决然无法装下盲蛇这等大妖的。 上品储物戒的灵兽空间,至多能装得下野生的四级妖兽,再高的等阶,至少要法宝以上的储物戒才行。 恰好云缺手上有一件古宝级别的无形储物戒,空间内自带禁制之力,装入五级的雪女不在话下。 胡蛟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抓住云缺不撒手,咬牙切齿的道: 「云护法你可不能跑!说好了一人一半,你不能独吞呐!」 「门主放心,百万灵石而已,还入不得我眼。」云缺笑道。 胡蛟想起云缺世家子弟的身份,放心了一点,同时对云缺的身世更加惊奇。 连百万灵石都不在乎,什么家族能有如此气魄! 「门主所说的龙眼之地,究竟是怎么回事,仔细说说。」云缺笑呵呵的道。 胡蛟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他不敢再胡说八道,生怕人家不给他半个法宝,只好将内情如实道出。 原来金蛟门的所在地,并非随便找的。 当初胡蛟偶经此地,发现这里存在龙脉,仔细勘察之下找到山岭里的一个深坑。 深坑就是龙脉之眼,其内铺着厚厚的冰层,并栖息着一头五级雪女。 胡蛟早就得知小寒宫收购雪女雪兽的消息,眼前摆着一件法宝,他岂能错过,只可惜想尽办法也抓不住那雪女,反而差点被雪女给冻死。 以胡蛟筑基后期修为,自然不是雪女的对手,他不想放弃,便住在附近。 后来他发现,雪女不会自己出来,只沉眠在龙眼之地。 胡蛟想到个办法。 先用特殊材料炼制的青石盖住深坑,遮蔽外界声音,让雪女始终沉眠,又在周围修建个山庄,开始自立门派,起了个金蛟门的名号。 别人开门立派,是传名天下,延续传承。 胡蛟的目的则只有一个,那就是抓住雪女换法宝。 这几年他借着门主的身份,收了不少弟子与护法,逐渐形成如今的规模。 收弟子只是顺便而为,最主要的是找护法,帮他禁锢雪女。 后来胡蛟弄了件寒铁笼,终于有机会将雪女困住,只要护法的数量足够,他就能用雪女换法宝了。 为了件法宝,胡蛟忙活好几年。 只要最后能得到法宝,对筑基境界的修士来说,别说忙碌几年,耗费十年二十年都心甘情愿。 至于敛神诀,纯属意外收获。 是胡蛟收弟子的时候,偶然在一座小镇上遇到的小麻圆,这才抢来法门。 得知经过后,云缺暗自沉吟。 看来胡蛟果然会堪舆之术,真能找到龙脉之地,虽然人品不咋地,却是个人才啊! 雪女想必也是上一次千年雪劫的遗留之物,有龙眼之地这等极寒的区域存在,才让雪女存活至今,否则早该融化了才对。 可龙眼之地究竟如何形成,为何会覆盖寒冰,这一点则不得而知。 「门主可知,龙眼之地的由来。」云缺道。 「这可不清楚,天下龙脉散乱无章,有的是天然形成乃是造化之力,有的为异宝出世的所在地,由奇宝之气蕴化而来,还有的,是国运汇聚而成,总之千奇百怪,不可一概而论。」 胡蛟摇头晃脑的道:「对了,还有一种情况,龙族栖息过的地方也可形成龙脉与龙眼,那个,云护法啊,你看天快亮了,咱们是不是该动身前往小寒宫换法宝了?」 胡蛟对法宝念念不忘。 云缺摆了 摆手,道:「不急,门主先去休息好了,我在这处龙眼之地瞧瞧。」 「成!走的时候我有飞行法器,不出半月即可抵达小寒宫,听说小寒宫的新宫主半月后即将继位,这番大热闹可不能错过。」 胡蛟说罢返回房间,这一宿累得不轻,他得好好歇歇。 云缺则留在井口。 观察一会儿,云缺直接跳了进去。 落地后,周身立刻铺满一层白霜,寒气扑面。 「龙眼之地……」 云缺对这处井口越发好奇,但他估计应该与龙族栖息地无关。 因为地方太小,不大可能住过龙。 井里除了寒冷的冰雪之外,别无他物。 感知半晌,毫无发现。 云缺甚至动用天泉剑挖了个小坑,冰层下面什么也没有。 遗憾着白来一趟,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云缺忽然神色一动。 他感知到储物戒里传来一丝波动。 查看之下,波动竟来自化境龙纹鼎里得到的那枚怪蛋。 难道蛋,与这处龙眼之地有关? 好奇之下,云缺将蛋拿了出来。 刚托在手里,就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蛋壳上,居然出现一丝裂纹! 蛋,要破了! 第502章 我的龙呢 蛋壳上,出现一条细微的裂痕。 好似一根发丝般缓缓蔓延。 古老而奇怪的蛋,居然在井底出现破裂的征兆。 云缺本以为这么久远的蛋,里面应该没什么活物才对,没想到看样子即将孵化。 「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缺十分好奇,将蛋放在井底的冰层上,一边猜测,一边静静等待。 蛋能孵化,肯定与这处龙眼之地有关! 龙脉千奇百怪,种类繁多,胡蛟所说的龙脉当中,唯一与活物有关的,便是龙眠之地。 「莫非蛋里,是龙?」 云缺愈发觉得新奇。 可按照井里的范围来看,实在地方不大。 什么龙,会这么小? 或者说,当初有龙族将蛋留在了这里,当做临时的巢穴,然后不知为何匆匆离去。 由于蛋存在的时间太过久远,期间可能被人发现带走,最后出现在龙纹鼎里。 而这处临时的龙族巢穴,便始终遗留下来。 云缺觉得自己的这番猜测,应该接近真相。 否则蛋不会在这里出现孵化的征兆。 再从环境分辨,冰寒之地孵化出的龙族,肯定与冰雪有关。 云缺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一头冰雪巨龙的画面,他则踏于龙头,翱翔天穹。 功成弃之去,乘龙上天游! 云缺此时心情大好,想着如何在冰龙孵化的第一时间,将其收为灵兽。 尸王虫太丑了,尽管也能坐着飞,但画面实在无法入眼。 坐在尸王虫上,跟坐在个大号儿的屎壳郎身上差不多少。 一点都不潇洒。 很快,第二道裂痕在蛋壳上出现。 直至裂纹遍布。 虽然满是裂纹,蛋壳却始终没有破碎。 蛋壳上存在着莫名的力量,类似封印,保护着其中的生命。 蛋壳时而鼓起一块,又很快平复,周而复始。 蛋里的东西始终难以挣扎出来。 云缺坐在旁边,轻抚着蛋壳,如老母亲般温和呢喃道: 「慢慢来,你肯定会成功,世界那么大,你一定想要看看究竟,无边苍穹,辽阔江河,将来都是你遨游之地,不怕,不怕,我就在这陪着你……」 在云缺温声轻语的鼓励下,蛋壳终于被破开了一小块,现出其内的一角。 云缺立刻眼前一亮。 从破碎的蛋壳处,能看到类似软鳞般的躯体,呈纯白色,犹如冰铸。 果然是冰龙! 「生而为龙,自当飞天遁地,区区蛋壳岂能阻你,出来吧!本侯代表人间,欢迎你的到来!」云缺笑道。 咔嚓咔嚓! 接连的脆响过后,蛋壳完全破裂,现出了其中的生命。 当看到蛋里的东西,云缺欣喜的神态直接凝固在脸上,半晌无语。 蛋壳里的,不是龙。 连蛇都不是。 而是一只肉墩墩的大白虫! 三尺多长,海碗粗细。 这只大白虫浑身铺满冰雪般的软鳞,眼珠是小小的,鼻子是塌塌的,嘴巴是凹凹的,头顶长着两只软趴趴的触角,跟蚕差不多少。 「我的龙呢……」 云缺欲哭无泪,指着大白虫骂道:「你这家伙是不是把我的龙给吞了!」 挺好的心情,现在全没了。 云缺决定以后要骑乘灵兽的话,还是坐尸王虫好了。 坐尸王虫,至多被人误以为 骑了只屎壳郎,总比被人误解为骑只蛆要好多了…… 大白虫破壳后,仰头嗅了嗅,两只小眼睛立刻盯住云缺。 随后一窜,扑在云缺怀里,虫头亲昵的拱着云缺,看样子是将云缺当做了父母。 任何生命,刚出生的那一刻,都会将身边最近的人当做自己的亲人。 人如此,兽如此,妖也如此。 看着眼前的胖肉虫,云缺无奈道: 「你误会了,我不是你娘,你爬远点好不好。」 大白虫仰起头,发出一声轻细的嘶鸣,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随后张口喷出一条冰雪丝线。 丝线的速度奇快,瞬间将云缺整个给缠了起来。 再看云缺,跟个粽子差不多。 口吐冰丝,是大白虫表示亲近的举动。 云缺看得出来,但换成别人可受不了。 那冰丝上蕴含着极寒之力,以云缺的肉身才勉强扛得住。 当大白虫口吐冰丝之后,云缺豁然一惊。 大白虫的身上只带着些许天然的妖气,就算没有妖气,那么大的块头也看得出是妖兽。 可云缺没感知到任何等阶存在,还以为大白虫是个连一级妖兽都不算的幼崽。 然而在吐出冰丝的同时,云缺察觉到大白虫极其隐晦的境界。 四级! 云缺在心底惊呼了一声。看書菈 这大白虫看着蠢笨,等阶居然达到了四级妖兽的程度。 刚孵化,就是四级妖兽! 运转剑脉,震开周身的冰丝,云缺拎着大白虫仔细瞧了瞧。 按照如此高的出生等阶,大白虫的父母,肯定达到了一种惊人的境界。 至少在八级以上! 七级大妖的后代,也没有刚生下来就是四级的,可见大白虫是一种罕见的妖物种类。 可惜云缺看不出大白虫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怎么看,都是个虫子。 就是个头儿大点而已。 虫族本就神秘,极少有人驾驭,更别提收为灵兽。 尸王虫,在外界基本都见不到,这下又来只更奇葩的大白虫,云缺实在无奈至极。 连收为灵兽的心情都没有。 本打算把大白虫扔在冰井里自生自灭,结果对方还粘上自己了,缠在脖子上说什么不下来。 没办法,云缺只好跃出井口。 刚站到地面,负责把守井口的十一立刻望了过来。 随后十一犹豫了一下,说出句夸赞:「围巾,好看。」 「好看给你!」 云缺没好气的将大白虫缠在十一的脖子上。 大白虫别人不跟,马上又跳回云缺的脖子,吱吱轻叫,好像饿了。 回到住处,云缺随便拿出几种下品灵草。 大白虫闻了闻,扭头不吃。 「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挑食?」 云缺气不打一处来,抡起巴掌开揍。 屋子里一阵噼啪乱响。 大白虫皮糙肉厚,身外有鳞,一点都不在乎,还发出享受的吱吱轻叫。 这时天刚亮,胡蛟一夜没睡,生怕云缺跑了,正好找来。 到门口听到屋子里的噼啪声,胡蛟停住了敲门的举动。 挑了挑大拇指,在心里赞了句,真会玩。 照这么个拍法儿,寻常修士都顶不住,也就只有体修才能抗得下来。 胡蛟遐想连篇,对云缺这位世家子弟愈发羡慕起来。 第503章 忘尘子的后人 胡蛟来邀请同去小寒宫。 云缺也没打算在金蛟门住下去,当即同意。 临走前,云缺先去见了次小麻圆。 把敛神诀看了一遍后,便原物还给对方。 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云缺来说小事一桩。 功法这种东西,其实拓印也可。 但拓印有拓印的弊端。 原功法的字里行间,大多会携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法韵存在。 再如何精妙的拓印,也只能将原来的字体一丝不差的刻印下来,但携带的法韵则荡然无存。 这也是胡蛟为何抢走敛神诀,不还给小麻圆的原因所在。 极少有人能将功法携带的法韵也拓印下来,所以原物的价值极大。 不过云缺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过目不忘的同时,已经将功法内携带的法韵一并感悟,并且全部记下。 这便是心智如妖的好处。 远超常人的高绝心智,带来的,往往是一些旁人无法企及的能力。 小麻圆呆滞的拿着玉简,好半天才醒悟过来。 「给我了?」小麻圆惊喜道。 「你的东西,自然要物归原主。」云缺笑道。 「你真厉害!能从胡蛟手里要来敛神诀!」小麻圆欢喜过后,思考了一下,道:「借给你一阵子好了,等你记下后,再还给我!」 云缺摆手笑道:「我已经记下了,你收好吧,今后最好别让外人知道,财不露白的下场,你应该体会过了。」 小麻圆认真的点点头,朝着云缺躬身一礼。 「我要离开这里,你家在何处,用不用捎你一程。」云缺道。 「好!我也想回家了,我家在寒冬镇,家里还有个姐姐,这两年我没回去,姐姐一定担心坏了。」小麻圆如实说道。 「敛神诀,是你家祖上何人所留。」云缺打听了一句。 能创出敛神诀这种奇异法门的人,肯定不简单。 「敛神诀是我祖爷爷传下来的,听姐姐说,我家以前是一方豪门呢!可惜后来没落了。」小麻圆落寞的道。 修仙界,起起落落。 多少宗门家族曾经盛极一时,又逐渐销声匿迹,这种事实在太正在不过。 云缺没太在意,得知小麻圆的身世后,随口问了句: 「既然是修行世家,你不会真叫小麻圆吧。」 「我有名字!我叫萧文圣!」小麻圆梗着脖子道,一副自豪的语气。 「不错,好名字,够霸气。」云缺点头道。 小麻圆听得有点得意,道:「我这名字不算什么,我家祖爷爷的名字更超然脱俗!」 「是么,你祖爷爷叫什么。」云缺听得好笑。 跟个孩子聊天不用费心机,只要聊得起劲,肯定有什么都说。 「祖爷爷叫萧忘尘!姐姐说我们萧家曾经的辉煌,都是承蒙祖爷爷所赐。」小麻圆自豪道。 「萧忘尘,果然超然出尘……忘尘?」 云缺一愣,道:「你祖爷爷,是忘尘子?」 若非足够冷静,云缺差点在忘尘子前边加上老变态三个字。 忘尘剑就在自己手里呢,云缺没想到眼前的小麻圆,居然有可能就是忘尘子的后人。 小麻圆迷茫了一下,摇头道:「我没听过忘尘子这个称号,不知道指的是不是祖爷爷。」 「萧忘尘他人在何处。」云缺道。 「近百年没有祖爷爷的踪迹了,姐姐说祖爷爷可能已经坐化,或者升仙了。」小麻圆遗憾的道。 云缺微微点了点头,不在多问。 他估计眼前的这个小麻圆,应该就是忘尘子的后人。 萧忘尘,与忘尘子,肯定是同一个人! 这时头顶飞来一叶小舟,胡蛟坐在飞行法器上招手道: 「该走了云护法,路途遥远,再不走咱们未必赶得上。」 云缺道了声好,带着小麻圆和十一跳上小舟。 见小麻圆也跟来,胡蛟把脸一沉,道:「你上来作甚,为师要出趟远门,你看家便是。」 「我才不是你徒弟!我要回家了!从此与你的金蛟门一刀两断!」小麻圆愤愤的道。 「随便你,要走自己走,我这小舟承载力有限,坐不了几个人。」胡蛟不屑的道。 小麻圆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人家如此拒绝,他二话不说就要跳下去自己走路离开。 这时云缺说话了。 「四个人而已,门主这件上品的飞行法器,应该没问题。」 云缺心中暗笑,胡蛟这是不知道小麻圆的身世,如果让他知道人家有个至少在元婴境界的祖爷爷,他怕不得要吓得尿裤子。 胡蛟板着脸,义正言辞的道: 「坐是坐得下,可影响飞行速度,若是赶不上小寒宫的大典,抱憾终身呐。」. 见胡蛟非得刁难小麻圆,云缺笑了笑,随手抛出碧空船。 「既然如此,那便乘坐我这小船好了。」 碧空船能承载三百余人,坐四个实在小儿科。 换了大船后,胡蛟暗暗心惊。 他自然认得出这是件极品程度的飞行法器,速度比他的上品飞行法器快得多。 小麻圆显得十分好奇,摸摸这里,看看那里,他第一次乘坐这么大的飞舟,羡慕的不得了。 碧空船腾空,翱翔于天际。 感受着极品飞行法器的速度,胡蛟暗下决心,自己也得弄一件这种法器。 他那件上品的飞舟跟人家一比,实在太寒酸了。 碧空船飞起之后,胡蛟这才发现云缺有点不同,脖子上缠着个大围脖,还肉墩墩的,很是古怪。 「越接近雪域,天气就越冷,云护法若是怕冷,最好提前准备点御寒的法器,小寒宫所在的雪域以极寒著称,我都有点扛不住。」胡蛟提醒道。 「无妨,我不怕冷。」云缺道。 「不怕冷,你戴什么围脖……是活物!」 胡蛟忽然发现云缺那奇怪的围脖居然动了一下,顶端竟张开嘴巴,现出两颗小小的獠牙。 胡蛟被吓得连连后退,随着大白虫张口,他瞬间感知到四级妖兽的气息出现。 「哦,原来是灵兽……不对!你的灵兽怎么没有半点灵气存在!」 胡蛟刚刚站稳,立刻惊呼起来。 修士收服的灵兽,或多或少都有灵气存在,那是主人的压制之力。 如果没有丝毫灵气,则代表着野生的妖兽! 「灵兽有什么意思,我就喜欢玩野生的。」 云缺没好气的掐住大白虫,从脖子上抓下来之后,搓成一团。 云缺这番懊恼的举动,差点把胡蛟给吓死。 四级野生妖兽,就这么戴在脖子上! 还随手把玩! 胡蛟彻底服气了。 果然是豪门子弟,不仅玩筑基巅峰的体修丫鬟,连四级野生妖兽都敢玩。 这不是玩乐,这是玩命呢吧! 第504章 雪原坊市子鼠之约 十天之后,碧空船的下方开始出现皑皑白雪,一望无际。 雪原已至。 云州极北之地,被称之为雪域。 这里是一片无边的雪原,终年不化,寒风伴着白雪,日夜飘零。 抵达雪原后,气温逐渐转冷。 小麻团萧文圣早早的换上冬衣,还特意找出两套大号的冬衣送给云缺和十一。 结果两人谁也没要。 炼体修士,专注于打熬肉身,这么点寒气都受不住,那还叫体修么。 又飞行了半天时间,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连绵雪山。 远远望去,好似一条雪龙蜿蜒在天地之间。 那片雪山,便是小寒宫的所在之地。 距离雪山约莫五六百里的地方,有一座镇子。 碧空船抵达的时候,已经入夜,但镇子上灯火通明。 这座小镇,是小麻圆萧文圣的家,寒冬镇。 寒冬镇很大,堪比城池,其内不仅居住着大量的雪原凡人,还逗留着来自各方的修行者。 寒冬镇还有一个称呼,叫做雪原坊市。 雪原坊市,是雪域最大的修士坊市,在整个云州足以位列前三之位,规模不亚于灵剑宗脚下的十里坊市。 到了寒冬镇,小麻圆与云缺辞别,再次施礼后回家去了。 云缺先找了家客栈,要一间房。 胡蛟寸步不离的跟着,也要了与云缺相邻的房间。 一百万灵石呢,这一路上他都没敢合眼,就怕云缺把他甩掉跑了。 入住后,云缺先在榻上盘膝打坐,运转筑基心法。 十一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担任着守卫的任务。 许久后,云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再睁眼时,眸中精芒闪烁! 运转灵力,一股强大而晦涩的气息瞬间笼罩住整座客栈。 其内的房客,店家,伙计,小虫乃至灰尘,尽数在落在云缺的感知之内。 十一始终没有表情的脸蛋上,此刻呈现出细微的变化,低声道:「筑基,后期。」 云缺心神一动,散开感知。 「五百丈,不错。」 云缺点头自语。 这十天飞行,终于将境界冲进筑基后期。 筑基中期的灵识是两百丈范围,如今则达到了骇人的五百丈! 要知道正常的筑基修士,在达到后期之后,灵识至多感知到百丈左右。 云缺比其他同阶整整多了五倍! 丹田处的灵力,已经浑厚到一种即将凝结的程度。 云缺甚至能感受到丹田中心,正有一团类似丹体的精纯灵力在缓慢旋转。 那是丹坯,结丹的关键所在。 下一步,便是凝炼丹坯,将其化作实体的金丹,便可成为结丹修士。 越来越接近结丹,云缺反而没多少喜悦。 结丹境的天劫,不知会强大到何种程度。 必须谨慎应对。 凝结金丹,对云缺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最难的,是对抗天劫之力。 敛神诀是个办法。 如果像胡蛟那种,一次只扛一道劫雷,将整个结丹境的劫雷分散开来,肯定会轻松得多。 但胡蛟与印绍元的劫雷,差距太大。 不弄清其中关联,云缺不准备修炼这部敛神诀。 六甲玄功的前车之鉴,他又没忘,当初差点被门长老给坑了。 若非剑脉够强,六甲玄功的反噬之力,足以要了任何筑 基修士的命。 云缺打算实在不行,就去雷山的灵水潭里渡劫。 不用星儒全程出手,只要自己扛不住的时候,帮下忙就成。 亡叔是最后的底牌,能不动用,还是不让亡叔出手为好。 并非云缺客气,而是天劫这种东西,云缺越来越觉得诡异。 因为天人的存在。 云缺实在拿不准,自己这种被天劫认定为不该现世的逆天之人,若再次渡劫,会不会引来天人的目光。 而亡叔,是用来最后救命的。 思索了一番心事后,云缺拿出千里鼎,从鼎中取出子鼎留在自己手里。 主鼎则留给十一。 「你就住在这里,哪也别去,也别出门,若我遇到危险,会从千里鼎传送回来。」 云缺凝重的吩咐道,并将千里鼎的用途告知了十一。 十一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云缺毫不怀疑十一的可靠,这丫头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 留下千里鼎,云缺算留下了一个后手。 此去小寒宫,虽说是观礼,可实际情况究竟如何,谁也说不清。 十年前就该上位的新任宫主,为何耽搁了这么久,而且上位之后就要招夫婿,这种种波折,其中肯定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到了别人的地盘,还是小心为妙。 舒展一番筋骨,熟悉了筑基后期的灵力后,云缺走出房间。 听到动静,胡蛟立刻推门也走了出来。 「肚子饿,吃点宵夜,门主一起?」 云缺说着往客栈外走。 「正好我也有点饿,我做东!咱们吃点好的。」胡蛟讪笑着道。 自从雪女被云缺收走,他就成了跟班的,也不敢小气了,生怕得罪云缺。 走上街头,一片热闹。 雪原坊市与其他坊市不同,在这里,修行者和凡人共存,即便午夜,街上也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街道两侧的店铺全部开张,凡人的酒肆与修士的酒楼临街而立。 有些修行者囊中羞涩,吃不起价格昂贵的灵菜灵酒,凡间的美味正好适用。 大多修士是不缺银子的。 当然也有些修士吃腻了灵菜,喜欢换个口味,去凡人酒楼的也不少。 初来雪域,云缺自然要尝尝雪山的珍馐。 于是选了间最大的修士酒楼,要了一桌子菜肴。 光是灵酒,就要一百灵石一壶! 这一桌子菜,至少三百灵石起价! 看到价格后,胡蛟的眉毛直跳。 他后悔了。 刚才就不该说请客这种话! 他只想着讨好人家,忘了人家是豪门子弟。 三百灵石一桌菜,对人家不算什么,对胡蛟来说都要心疼死。 败家,太败家了! 胡蛟无奈,只能化气闷为食欲,拼命大吃。 可惜点的菜太多,他快要撑爆了肚子,还剩下半桌。 云缺不紧不慢的品着灵酒,望着街上人群。 其中有些披着兽皮的修行者,应该是雪原的当地修士。 偶尔能看到身着白色宫裙的女修,大多面色清冷,显得高贵出尘,想必是些小寒宫的门人。 正看着雪域小镇的别样景致,桌子对面坐下个人。 这人之前好像空气一样,别说胡蛟毫无察觉,连云缺都没注意到。 仿佛这人就是寻常的路人,没有丝毫特征可言,泯然于人群当中。 可当他坐下之后,立刻从路人状态脱颖而出,整个人变得鲜活起来。 「涧主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对方带着温和的笑意道。 云缺目光一凝。 坐到对面的,正是子鼠,赫子儒! 果然是老鼠,神出鬼没,云缺腹诽了一句,同样笑道: 「几日不见,赫长老气色不错,看来回家后睡得安稳不少,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装老鼠。」 赫子儒对云缺的挖苦不以为意,笑着推出一张便条,道: 「上次只是口头询问,为了彰显诚意,我这次特意带来一份邀约,诚邀云兄加入我们天涯剑阁,这里是清单,若你同意,上面所列的东西,马上就能兑现。」 第505章 给阎王爷炼丹 子鼠之约,看似诚意满满。 赫子儒将便条推到云缺面前,面带微笑的敲了两下。 便条很简单,二指宽的一张纸,字迹朝下。 云缺随手将其翻了过来,都没拿,就放在桌子上随便扫了一眼。 便条上整整齐齐写满了工整的字迹。 犹如一张进货的清单。 中品法宝,一件。 下品法宝,三件。 下品灵脉精髓,两条。 培元丹,二十枚。 蕴神丹,三十枚。 固神丹,三枚。 九窍丹,一枚。 千年血芝,五棵。 秘传剑法,一套。 筑基境美人,十名。 总共十样,写满了小小的便条。 云缺只扫了一眼,没在多看,端起酒杯品了一口。 字条就摆在桌子上,胡蛟一眼即可看见,等看清上面排列的东西,他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三件下品法宝就值六百万灵石,加上一件中品法宝,直接一千万灵石以上! 两条下品灵脉精髓,就算最不值钱的也要一百万一条,这又是两百万灵石! 培元丹是凝固筑基圆满所用,绝非小培元丹可比,可增加丹坯凝实程度,堪称筑基后期必备,三万灵石起价,二十枚就是六十万灵石! 蕴神丹有增进修为的功效,可蕴养元神,价值两万以上,三十枚又是六十万灵石! 固神丹最少十万灵石一粒,三枚三十万,九窍丹没有五十万灵石别想买得到,加起来八十万灵石! 千年血芝是结丹修士的大补之物,十万灵石起,五棵五十万! 秘传剑法,胡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按照如此手笔,至少也得百八十万灵石的价格。 最后的筑基境美人,胡蛟根本估不出价。 这东西也能送? 十万灵石肯定别想买到一位,十名,少说也得三五百万灵石吧。 十样东西,胡蛟加起来之后,得到一个恐怖的天文数字。 保守估计,少说也值个两千万灵石!!! 算出这个数字后,胡蛟直接咬了舌头,连疼痛都忘了,直勾勾看着桌上的小小便条发呆。 拉拢个筑基修士而已,用得着给出这种天文数字的报酬? 胡蛟觉得如果便条上的东西给自己,除了让他立刻自杀之外,任何事他都能全部答应。 哪怕让他陪着侍寝都没问题! 两千万灵石啊,多少结丹强者一辈子都积攒不到的天价财富! 在胡蛟看来,云缺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同意,毕竟人家给的实在太多了。 然而让胡蛟再次震撼的,是云缺接下来的话语。 云缺放下酒杯,不以为意的道: 「赫长老莫非在开玩笑,这么点东西就想拉拢我,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胡蛟在旁边听得张开了大嘴,拼命扯自己头发。 两千万灵石,人家居然没看在眼里,这得什么大户人家才能养出来这种败家子啊! 胡蛟觉得自己这辈子白活了,他有一种立刻抹脖子,然后重新投胎的冲动。 投个好胎,下辈子只管吃喝玩乐就行了。 胡蛟第一次觉得,投胎这种事,还真是个技术活。 赫子儒笑道:「再加一件中品法宝。」 「你自己加的?」云缺略感好奇的道。 便条上的清单,肯定是天涯剑阁的阁主所列,赫子儒或许有追加的资格,但张口就追加一件 中品法宝,手笔可不小。 中品法宝的价格,远非下品法宝可比,至少在八百万灵石以上,甚至能达到千万灵石,而且就算有足够的灵石也未必买得到。 「算我个人附加,多加的中品法宝,我来出。」赫子儒笑道。 「怎么突然加了件法宝。」云缺感兴趣的问道。 「半年之内,筑基初期到后期,如此天赋,值得上一件中品法宝。」赫子儒没卖关子,直接道出缘由。 他在感知到云缺的筑基后期修为后,才自作主张,多加了一件法宝。 胡蛟在旁边停下薅头发的举动,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云缺,眼神跟看怪物一样。 半年不到,连进两阶,横跨筑基境! 这是什么怪胎才能达到的修炼速度! 胡蛟也算有见识的,走过很多地方,朋友遍天下,阅历不浅,他听说过有些天赋绝艳的年轻人,不到十岁就能成就筑基,小小年纪即可达到筑基中期乃至后期。 但他活这么久,从来没听说有人能在半年之内,就从筑基初期直接冲进后期的。 胡蛟觉得云缺在家修炼的时候,可能从来不吃饭,顿顿吃灵丹,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连冲两个境界。 想到这里,胡蛟有些释然了。 难怪人家连两千万灵石都看不上,拿灵丹当饭吃,家里实在太有钱了…… 「好,我同意了,东西拿来吧。」 云缺点头道。 随口一说而已,云缺根本不信赫子儒会毫无防备就将这么多好东西交给自己。 果不其然,赫子儒笑着取出一物,是个小瓷瓶,里面不知装着什么。 「服下这粒丹药,清单上的东西,立刻归你。」赫子儒微笑道。 云缺看了赫子儒一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老狐狸过招,这种小把戏实在没多大意思。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赫长老不相信我,那便算了。」云缺摆手道。 「不敢吃么,我总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原来也怕区区一粒灵丹。」赫子儒笑着来了招激将法。 「不是不敢吃,嫌脏而已。」 云缺笑道:「我吃的丹药有讲究,必须采无根之水,用无尘之料,以处子之手炼制,我吃了谁的丹,炼丹者这辈子就不可再嫁人,也不可被其他男人多碰一下,若坏了规矩……」 云缺说到这里顿了顿,听得旁边的胡蛟抓耳挠腮,忍不住问道:「坏了规矩会怎样?」 云缺笑了笑,道:「往上数十八代,往下数十八代,尽诛。」 胡蛟听得想吐血,只觉得脑瓜子里嗡嗡作响。 给你炼丹吃,不仅自己生命随时保不住,上下三十六代人全容易被一锅端。 胡蛟很想问问,这是给阎王爷炼丹吧? 赫子儒自然听得出云缺在说笑而已,伸手拿回瓷瓶,笑道: 「这粒丹是我炼制,为了保全一家小命儿,还是收起来为好。」 胡蛟急忙从震撼中挣扎出来,试着问道:「我吃行不行?别的不要,只要一件中品法宝就成!」 赫子儒听见声音,这才将目光转向胡蛟,道:「你是?」 他坐下之后,始终没看胡蛟一眼。 「在下胡蛟,金蛟门门主!云缺现在是我们金蛟门的护法!」胡蛟说得有些得意。 你看,你用重金都拉拢不了的人,却是我这边的护法。 「哦。」 赫子儒哦了一声后,将目光挪开,不再看胡蛟。 胡蛟尴尬了一下,他觉得刚才自报 家门的举动,在人家眼里,怎么有点像看着街边的一堆垃圾似的。 充其量,是一堆会说话的垃圾…… 第506章 出口成脏白狐女 赫子儒收起瓷瓶后,遗憾的道:「看来我们无缘成为同僚啊。」 「加入你们可以,之前已经报过价了,看在赫长老的面子上,我再打个折扣,五件古宝,拿出货来,我就吃你的灵丹。」云缺道。 之前索要的可是十件古宝,赫子儒听罢摇头苦笑。 「拿不出古宝,那就换个条件。」云缺道。 「说来听听。」赫子儒道。 「让我成为小寒宫新任宫主的夫君。」云缺道。 旁边的胡蛟听得已经麻木了,这次没什么反应,就是自顾自的直愣神儿。 赫子儒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道:「这个条件,我劝你早些放弃为好。」 「为何?」云缺道。 「小寒宫新宫主的夫君,已经定下了。」赫子儒道。 「是谁?」云缺道。 「我们阁主。」赫子儒道。 「连小寒宫都能吞得下,你们的手段不赖嘛,怎么做到的,能让小寒宫这等顶级宗门内定夫婿。」云缺好奇的打听道。 「小寒宫没有内定,我们也没用任何手段。」赫子儒笑道。 「该不会,你家阁主一厢情愿吧。」云缺道。 「说成一厢情愿也可以,不过,只要我们阁主想要得到的东西,最后肯定会到手,无一例外。」赫子儒带着自豪的语气道。 云缺听罢点点头,给对方倒杯酒。 「牛皮一道,难逢对手,当浮一大白。」云缺道。 赫子儒笑着举杯喝干,道:「并非吹牛,你若不信的话,大可拭目以待。」 「好哇,我倒要看看热闹,瞧瞧你们阁主,是怎么当上的上门女婿。」云缺笑道。 「看场热闹也好,毕竟人生短暂,既然涧主不同意加入我们,这次小寒宫大典,应该是你人生中最后看到的一场热闹,雪域冰寒,来时容易,离开可就难了。」 赫子儒微笑着说道,语气平淡自然,可字里行间充斥着浓浓杀意。 来自暗剑使之首的威胁,永远那么阴冷晦涩,就像一条毒蛇,在暗处盯死了猎物。 听到这番言语,旁边的胡蛟打了个激灵,觉得后背都是凉的。 尽管他看不出对面那矮小的男人有多高的境界,却从人家的语气中,体会到难以言喻的畏惧。 胡蛟害怕,云缺可不怕。 又不是吓大的,这点威胁简直如街边的野狗放了个屁。 云缺轻松笑道: 「放心,我不怕冷,顿顿吃灵丹,身体倍棒儿,赫长老身子骨弱,你还是多加件棉衣吧。」 赫子儒微笑着望了云缺一眼,起身道: 「有道理,北域太冷,唯有棉衣可御寒,我去找一件穿穿,告辞了,后会有期。」 赫子儒喝完杯中酒,起身离去,几步便消失在街上的人群当中。 云缺没动手。 因为对方的身上,没有丝毫灵气存在,就是具普通人的身体。 分身而已。 留下具子鼠的分身,没什么用处,白费力气。 「有对手了,看来赘婿也有不少人争啊。」 云缺感慨自语。 那阁主此举,看似有些自降身份。 毕竟天涯剑阁敢和灵剑宗叫板,实力肯定不会差,至少也能排在云州的一流宗门程度。 一位一流宗门的宗主,去入赘,听起来有点丢人。 可入赘的对方,若是小寒宫这等顶级宗门,而且娶的还是宫主的话,那就不丢人了。 非但不丢人,反而不知会被多少人羡慕嫉妒。 娶了宫主,将来就有掌控小寒宫的机会! 云缺始终想不通一点,历来孑然一身的小寒宫宫主,怎么这一届非得招夫呢? 有机会得查一查其中真相。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狗屁阁主你敢跟我争赘婿,我就弄死你。」 云缺嘀咕了一句。 一想起灵剑宗的大婚贺礼,云缺就充满了无穷力量。 几千万灵石的好处,绝对值得拼上一次。 自从收了一堆贺礼之后,云缺就对赘婿这个职业充满兴趣,并且孜孜不倦的努力着。 并非云缺财迷,而是有着一套完整的逻辑。 在云缺的眼里,赘婿,等于天价的灵石,而天价灵石等于无数飞剑,自己的剑脉没有飞剑吸收就要爆裂危及生命,所以飞剑就是云缺的命。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赘婿,等于命。 夺我赘婿,就是夺我命。 别说天涯剑阁,就是天涯剑仙来了,一样弄死。 当然了,若是小寒宫的新宫主奇丑无比老态龙钟,那就……不要命了。 品着灵酒,吃着灵菜,云缺的心思在天马行空。 酒足饭饱,在胡蛟无比肉疼的付过账后,两人走上街头。 灵剑宗的使者团应该到了,云缺打算找找同门,把身上的蛇果和驻颜丹处理掉。 在街边几间丹药铺略一打听,云缺底气更足。 雪原坊市的驻颜丹极其稀缺,价格在两万灵石以上,比十里坊市贵出一倍还多。 倒是个商机。 不过两地相距太远,极品飞行法器都得飞上一月,浪费太多时间在赶路,实在得不偿失。 正逛着坊市,体会着异域风情之际,看到街边一处店铺门口围着不少人,有人在争执着什么。 顺路正好瞧瞧热闹。 云缺走了过去。 这家店铺比较特殊,专门售卖妖兽。 店铺极大,能看到里面排列着许多铁笼,装着形态各异的妖兽,大多是幼崽,用来出售给需要灵兽的修士。 店铺门口立着个大铁笼,里面困着一头白猿般的妖兽,浑身白毛,散发着四级气息。 这东西云缺相当熟悉,正是一头四级雪兽。 争执,便由这头雪兽而来。 雪兽不是店家的,而是有人前来出售。 店铺不仅卖灵兽,也收购灵兽,当然收购价肯定不会太高就是了。 但有例外。 比如说雪兽,这家店铺的门口就立着招牌,明码标价,五千五百灵石一头收购。 这价格,比小寒宫的五千灵石收购价,直接多出五百灵石来。 不知这家店铺用雪兽做什么,云缺猜测也许是用来讨好小寒宫,毕竟这等程度的店铺,要雪兽应该无法自己使用。 雪兽身上没有宝贝,若是融化,便一文不值。 再看争执的双方,是两伙人。 一方是几个精壮的汉子,均都背着长刀杀气腾腾。 另一方是个年轻女子,穿着白狐皮毛制成的皮衣,模样生得十分俏丽。 眉如弯月,星眸皓齿,漆黑的长发扎了个清爽的马尾,整个人干净利落,一张秀美的白狐脸儿,配上一身白狐衣,乍一看还以为狐仙现世,来勾人魂魄。 女子长得极美,但说出来的话,简直出口成脏。 她指着对方几个壮汉,破口大骂: 「老娘在寒冬镇住了二十年,从来没人敢占我便宜!当初说好了联手抓这头雪兽,二一添作五平分,你们几个混球居然想把 老娘踢开独吞!信不信老娘刨了你们家祖坟,把你们先人遗骨挖出来煮熟了喂狗吃!」 第507章 麻雀再小也是肉 雪域的女人,以泼辣著称。 女修更是如此。 云缺今天算见识到了。 不说别的,这等骂功,都要赶上自己了。 云缺听得兴趣大起,饶有兴致的挤进人群看热闹。 胡蛟像个跟班儿似的连忙也陪着挤进去。 旁边有人不满两人加塞,怒目而视,胡蛟直接散开筑基巅峰气息,对方立刻低眉搭眼的往旁边让开。 震慑住几个充其量炼气期的路人,胡蛟有些小得意,随后脸色一苦。 他觉着自己在云缺面前,越来越像个家奴。 铁笼旁边,背刀的一伙人为首的是个壮汉,个子不高,身形极为健硕,如此冷冽的天气只穿件坎肩儿,常人小腿般的手臂筋肉虬扎,看起来炸裂感十足。 「姓萧的,别拿你当地人的身份唬人!是我们先发现的雪兽,被你遇上了而已,分一杯羹没啥,我们又不是没给你灵石,你不要,怨谁!」壮汉不屑的冷声说道。 壮汉与白狐衣女子境界相当,都在筑基后期,而且是后期圆满的程度,只是壮汉这边还有五六个筑基境的同门,实力上稳稳压住对方。 「放你娘的屁!」 白狐衣女子喝骂道: 「我追踪这头雪兽已经半月有余,你们才是恰好遇上!我自己的确没太大把握抓住雪兽,你们说帮忙,抓住后一家一半,我同意了。」 「当时我出的力比你们几个加起来都多,没有我的冰雪法术,雪兽根本运不到镇上!可你们呢,趁着我回趟家的工夫就来卖雪兽,只分我一百灵石,你们打发叫花子呢!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是吗!」 随着双方的争吵,云缺听懂了经过。 很常见,无外乎女白狐衣女子,被这伙人坑了而已。 这种事太过常见,凡人界都比比皆是,何况是尔虞我诈的修仙界。 其实也怪那女子大意,想要不被坑,一直跟着就是了,何必半路回趟家。 什么时候不能回家,除非有天大的事。 这下两千多灵石,变成一百灵石,赔大发了。 云缺正想到这里,看到白狐衣女人身后站着个半大孩子,脸上很多雀斑,正捏着拳头朝那几个壮汉虎视眈眈。看書菈 看见那孩子之后,云缺立刻明白了白狐衣女人为何临时要回家。 原来是听说了几年未归的亲弟弟回来了,这才不顾雪兽,先跑回家看望。 那半大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小麻圆,萧文圣。 这么一看,白狐衣的女人,就是小麻圆曾经提及过的姐姐了。 云缺站在人群里,小麻圆没看到。 云缺也没打招呼,笑呵呵的继续看热闹。 为首的壮汉冷笑一声,道: 「说那么多废话没用,我们金刀帮做买卖向来公平,雪兽在我们手里自然是我们抓的,你想要分一份,就拿着一百灵石滚蛋,不想要就算了,你自己出了多少力,自己清楚!」 「我清楚你姥姥!」白狐衣女子大骂道:「仗着你们人多势众是吧,我们寒冬镇的街坊邻居也不是好欺负的!诸位给我评评理,我萧轻舞为人如何,我是不是个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人认得萧轻舞,立刻出口声援。 「萧家妹子为人仗义,从来不占别人便宜,我们可以作证!」 「人家从小自力更生,辛辛苦苦支撑起一个家,不仅自己修炼,还要照顾弟弟,轻舞的为人没得说!」 「什么金刀帮,都没听过,肯定是小打小闹的帮派,外地人欺负本地人,太不地道了。」 「 我姐姐的人品如白雪般纯粹!是你们欺负人!」 小麻圆怒声喝道,替姐姐打抱不平。 对面的壮汉根本不在乎,声援的不过是几个老弱病残,还凡人居多,他岂能害怕一群寒冬镇的居民。 「哼,金刀帮你们没听说过,神刀门应该如雷贯耳吧。」壮汉冷笑道:「我们金刀帮只是分舵而已,本宗才是云州大名鼎鼎的神刀门!」 神刀门的名号,确实不算小。 在云州排得上二流宗门的梯队,围观中有几个修士听说过,顿时脸色变幻起来,小声议论。 很快人们都知道了神刀门的实力,于是声援萧轻舞的几人也不敢吭声了。 他们只是本地人而已,又不是小寒宫的弟子,得罪二流宗门,等着被抄家灭门呢。 萧轻舞显然听说过神刀门,俏脸上神色微变,却不肯退让,道: 「神刀门了不起啊!寒冬镇是小寒宫的地界,此地律法,便是小寒宫所定!」 「小寒宫就算来人,也得讲理。」 壮汉拿准了对方与小寒宫无关,道:「雪兽在我手里,你说得天花乱坠又能如何,难道小寒宫还能强抢我们的雪兽不成。」 萧轻舞气得柳眉倒竖,拔剑在手。 壮汉一方也不示弱,几人纷纷抽出长刀对峙。 店铺老板一直等在旁边,见双方亮出法器,他立刻道: 「各位,你们这买卖我先不做了,等你们确定雪兽究竟是谁的,再来卖吧。」 店家很聪明。 这种糊涂账很难算得清,没准一会要动手,你们在街上随便打杀,只要不牵连我家店铺就成。 说完店主就要回去。 壮汉出声拦住店主,道: 「现在就能确定,店家莫要担心,这次我们出售的不止一头雪兽,而是两头!」 说罢壮汉一摆手,身后一人又拿出个大铁笼,里面还有一头雪兽。 两头雪兽,立刻引起围观众人一片惊呼。 一头五千五,两头就是一万一千灵石! 壮汉十分得意的瞥着萧轻舞,道: 「现在你还有何话说,我们专门以狩猎雪兽为生,我们才是真正的猎人!除非你能拿出比我们还多的雪兽,否则你姓萧的,就是个爱捡小便宜的货色而已!」 这下萧轻舞气得火冒三丈,龇起一对儿小虎牙,愤愤不已,显得更像白狐。 人家两头雪兽在手,而她一头都没有,如此局面,在外人眼里肯定她才是想占便宜的那个。 壮汉得理不让人,怪声怪气的道: 「怎么,拿不出来了吧,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的雪兽比我们多,就能证明这些雪兽都是你抓的,哈哈!我看你也没有这个本事!」 萧轻舞气得破口大骂,却无计可施。 围观的人们纷纷摇头叹气,觉得萧轻舞今天这个暗亏,算吃定了。 看到这里,云缺笑着分开人群,走上前去。 围观众人见出来位年轻的公子,都觉得好奇,都觉得这位公子是要打抱不平。 唯有胡蛟听到了云缺刚刚嘀咕的一声,与自身气质极为不符的低语。 「麻雀再小,也是肉哇……」 听闻此言,胡蛟麻木的干笑一声,朝壮汉几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云缺不是来打抱不平,也不是来多管闲事。 而是来占便宜的。 既然一万多的灵石放在街边没人捡,云缺不介意自己弯弯腰。 第508章 赔得起 金刀帮众人的强取豪夺,萧轻舞一点办法也没有。 除了动手之外,她的雪兽绝无机会要回来。 可动手的话,对方人数众多,萧轻舞这边只有个炼气境的弟弟,根本不是人家对手。 眼看着两千多灵石就这么被人家吞了,萧轻舞怒不可赦,偏偏无能为力。 她不是小寒宫的弟子,而是寒冬镇上的散修,别说神刀门那等二流宗门,连金刀帮这些不入流的货色她也斗不过。 人单势孤,倍显无力。 小麻圆气得咬牙切齿。 他知道自家姐姐即将结丹,这些年始终辛辛苦苦狩猎妖兽,想要积攒灵石用来买一粒结丹必备的固神丹。 固神丹实在太贵,十万灵石起价。 萧轻舞忙碌好几年,屡次遭遇绝险,至今只凑够九万灵石,若能加上一头雪兽,距离固神丹就更近了。 眼见着雪兽被人抢走,姐弟俩束手无策。 金刀帮的壮汉此时大为得意,嘲笑道: 「抓不到雪兽,就要承认自己无能,只会大言不惭算什么本事,女人,果然都喜欢占便宜。」 另外几个金刀帮弟子纷纷大笑着帮腔道: 「信誓旦旦说什么雪兽是你的,既然是你的,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吗。」 「雪兽要是答应,咱们就承认它是你抓的哈哈!」 面对嘲讽,萧轻舞有一种不顾一切去拼命的冲动,可身后的弟弟她不能不顾。 对方都有筑基修为,真要打起来,她那炼气境的弟弟肯定有危险。 小麻圆急得满头是汗,他想帮姐姐,可惜实力太低,正着急的时候,忽然看到云缺出现在眼前。 「云大哥!」小麻圆惊喜道。 云缺笑着点头示意。 直接走到雪兽旁,云缺拍了拍铁笼,对那为首的金刀帮壮汉道: 「都是你们抓的?」 壮汉听得不太顺耳,这不明知故问么,于是冷笑道:「废话,不是我们抓的,难道是你抓的?」 「你还说对了,这两头雪兽就是我抓的。」云缺笑道。 「你做梦呢!我们都不认得你,你说雪兽是你的?少来跟这捡便宜!」壮汉怒骂道。 「看阁下一表人才,莫非是那言而无信之人?」云缺故作诧异道:「你刚刚说的呀,谁拿出来的雪兽多,谁就是真正的猎人,雪兽便归谁。」 壮汉立刻明白过来,冷笑道: 「呵呵,原来是替姓萧的打抱不平,好哇!你拿雪兽吧,让咱们开开眼,看你有几头,数量若比我们多,雪兽都归你,要是拿不出来,就把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下!」 云缺笑着一挥手,身边立刻出现两个铁笼,里面是两头雪兽。 周围一片惊呼。 雪兽本就罕见,多少人寻找几年也未必得见,今天在店铺门口居然一下出现四头! 壮汉表面上惊讶了一下,眼底却闪过一丝女干计得逞的狡诈之色。 云缺仿佛没看到对方神色的变化,指了指自己拿出的两头雪兽,道: 「我们手里有两头雪兽,而你只有一头,谁是真正的猎人已然一清二楚。」 说着云缺就要去收雪兽。 「谁说我们只有一头!」 壮汉挡在铁笼前,冷笑道:「我们这边总共两头雪兽,而你也只有两头而已,多说算个平手!」 云缺故作惊讶的道: 「不对吧,你只拿出来一头雪兽,而我拿出来两头,怎么能算平手呢。」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数一数,我们手 里本来就有两头!」壮汉敲了敲两个铁笼,将属于萧轻舞的那头雪兽直接算在他自己头上。 萧轻舞见有人帮忙,立刻据理力争道: 「放屁!你手里多说一头半!有半头雪兽是我的!没有我出手,你们根本抓不住雪兽!」 「谁见到了?」壮汉看了看旁边的同伙,怪声怪气的道:「你们看到她出手帮忙了么?」 「没看到!」 「她谁呀!从来没见过!」 几个金刀帮弟子纷纷附和道。 壮汉得意的瞥着萧轻舞,道: 「听到了吧,这么多人作证,姓萧的,你就别想着再占我们便宜了,一个大姑娘家,想点什么不好,非得想着占便宜,想要占也行,今儿晚上我这副身子让你随便占便宜。」. 一番话惹来旁边金刀帮弟子的连连怪笑。 萧轻舞气得俏脸苍白,她一个人狩猎,根本找不到证人。 云缺叹了口气,道:「那没办法了,既然双方都有两头,只能平局。」 说着作势欲收回自己的雪兽。 壮汉抬手拦住,冷声道: 「别忙着收,赌局还没结束呢,你这两头雪兽我看着挺眼熟的,好像我们昨天丢的两头。」 壮汉说话间时不时的瞄向街头远处,正好有两名金刀帮弟子快步赶来,他顿时心头大定。 等两人到了近前,与壮汉耳语了一句后,壮汉立刻得意起来。 云缺装作不明所以的道:「你两头,我两头,不是平局是什么,难道你还拿得出雪兽?」 「当然!小子,你输了!我们有三头雪兽!」 壮汉说罢,示意刚归队的两人又拿出来一头雪兽。 这两人可不是抓来的雪兽,而且刚刚收购来的。 这些金刀帮弟子,专门做雪兽生意,不仅抓,还买。 有些刚来雪原坊市的修士,只听说小寒宫的五千灵石收购价,并不知道这里的店铺多给五百灵石。 于是金刀帮这些人就会趁机用五千一百左右的灵石,将对方的雪兽买下,转手就有四百灵石进账。 见对方拿出三头雪兽,萧轻舞立刻心如死灰。 她知道自己的半头雪兽,今天非但要不回来,反而还得搭上云缺的两头。 云缺做出为难的表情,道:「这下难办了,我的两头雪兽也得赔进去,损失惨重啊。」 萧轻舞听得过意不去,道:「我赔给你!」 毕竟人家是为她出头,如果看着云缺损失两头雪兽,以萧轻舞的为人,实在过意不去。 她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肯连累旁人。 「赔得起么?」云缺道。 「赔得起!」萧轻舞决然道。 「那好,既然你赔得起,就和他们玩大点。」 云缺恢复了笑意,点手间,又有三个铁笼出现,分别装着三头雪兽。 算上之前的两头,总共五头! 这下不止金刀帮一群人傻眼了,连萧轻舞也目瞪口呆。 那可是雪兽! 她一年半载都追踪不到一头。 人家随手居然能拿出来五头! 第509章 八个雪儿子 五对三。 数量上,云缺完胜。 售卖妖兽的店铺外,排着一列铁笼子,整整齐齐,甚是壮观。 从化境抓来的雪兽,云缺全拿了出来。 这下抡到金刀帮的一群人傻眼了。 他们其实只抓了一头雪兽而已,收购一头,加上从萧轻舞手里夺来的,才总共三头。 既然比数量,谁多就归谁,金刀帮已经一败涂地。 即便现在让他们满坊市去收购,也不可能收得到一头雪兽。 毕竟雪兽数量太少,十天半个月也未必碰得上一个卖家。 萧轻舞轻舒一口气,放心下来。 她已经做好准备赔偿云缺的两头雪兽了,自己赔上一万多灵石,不料局面突然翻转,不仅不用赔灵石,被人夺走的半头雪兽看样子也将得而复失。 小麻圆激动得手舞足蹈,围观众人都替萧轻舞高兴。 金刀帮仗势欺人,实在让人看得不爽。 这下金刀帮倒霉了,大家都觉得解气。 那壮汉瞪着眼睛张着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几个同门,一年也未必抓得到一头雪兽,没想到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五头。 这还怎么比? 壮汉此时无比后悔。 他看云缺像个没什么阅历的愣头青,于是打上了云缺那两头雪兽的主意,打算狮子大开口,连云缺的和萧轻舞的雪兽都给吞了。 结果别人的雪兽没吞到,反而把自己的雪兽丢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局已定。 既然赢了,云缺接下来开始收取赌注。 壮汉那点小心思,云缺岂能看不出来,之前装作无奈的模样,不过是钓鱼而已。 他料到壮汉还能拿出雪兽,果然最后自己白得了三头。 正要收取对方的三头雪兽,却被壮汉拦住。 「认赌服输,怎么,你想赖账不成。」云缺笑道。 壮汉冷声道:「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看样子你也是猎杀雪兽的老手,今后咱们有的是机会切磋,今天就当交个朋友了。」 「谁跟你交朋友,你配么。」云缺笑道。 壮汉脸色一僵,没想到人家丝毫不买账。 「小子,别得寸进尺!惹了金刀帮,你得小心神刀门!」壮汉低声威胁道。 云缺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看对方的目光变得怪怪的。 神刀门是灵剑宗即将剿灭的目标之一,这位还在拿神刀门当靠山,实在傻得不可救药。 壮汉以为云缺怕了,朝着四周挥手道:「都散了散了!玩笑而已,现在没热闹看了,都散了吧!」 说完,壮汉就要收起他的三头雪兽。 「既然是玩笑,那赌注就算了。」云缺大度的道。 「算你识相!」壮汉得意道。 「不过赌注取消,你的三只雪兽可拿不走。」云缺道。 「怎么,你想抢?」壮汉怪眼一番,冷声道。 「不是抢,而是找。」 云缺指着对方的三只雪兽道:「我受人之托,寻找这三个雪儿子好久了,今天终于找到,正好让它们一家团聚。」 壮汉听得糊涂,雪兽怎么成雪儿子了? 「你说什么呢?谁儿子?」壮汉狐疑道。 「它的啊。」 云缺说话间放出寒铁笼,里面装着怪物般的雪女。 当雪女一出现,五级妖兽的气息顿时扩散开来,吓得周围众人纷纷后退。 五级妖兽,堪比结丹! 四级雪兽装在笼子里还好说,即便跑出来,筑基后期的修士也能应对。 可五级雪女就不同了。 这玩意要是跑出来,整条街都得没活人! 「五、五、五级!」 壮汉都结巴了,大惊失色,其他金刀帮门人全部瞠目结舌。 云缺站在寒铁笼前,指着周围八头雪兽道:「八个雪儿子今天终于找齐,你们一家团圆,我也算做了件好事。」 萧轻舞姐弟俩一模一样的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演的哪一处? 半头雪兽的争执,到最后竟连五级雪女都出现了! 而且雪女居然会被人抓到! 萧轻舞看向云缺的目光,变得惊讶无比。 她十分清楚的感知到,对方只是筑基后期而已,距离她这位筑基圆满还有不小的距离。 萧轻舞辛苦数月才能找到一头雪兽,还未必抓得到。 人家不仅随手拿得出五头雪兽,居然连雪女都拿得出来! 看到雪女之后,旁观的胡蛟顿时一阵心酸,有苦难言。 那是他的雪女啊! 就因为一句话,飞了…… 胡蛟现在对金刀帮那个壮汉,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曾经体会过的辛酸,对方此时正在体会。 壮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怒道:「什么雪儿子!你有雪女又能怎样,我们的雪兽与你的雪女无关!」 「谁说无关?」 云缺背着手站在寒铁笼外,朝着雪女道:「你自己说,外面八个,是不是你的雪儿子。」 云缺说这话的时候,金刀帮一群人只觉得匪夷所思,瞪着眼睛盯着雪女,打算看看雪女会不会说话。 他们忘了清点一下,他们这边也正好八个人。 都被云缺当儿子骂了个遍。 雪女自然不会人言,没有说话。 壮汉正要放心下来,忽闻云缺道:「不说话便是默许,雪女已经认亲,这下你们没话说了吧。」 壮汉只觉得心里气血翻涌,有一种要吐血的冲动。 「不说话就是默许?」 「什么歪理!」 金刀帮几人怒喝出声。 他们之前嘲笑萧轻舞的话,此时都给忘了。 刚才他们戏耍萧轻舞,让其叫雪兽一声看答不答应,结果现在反而对云缺的默许一说炸了锅。 小麻圆实在气不过,怒道:「默许就是承认!」 壮汉将阴狠的目光望向小麻圆,冷声道:「小崽子,活腻了是吧,祸从口出,今后出门小心点!」 小麻圆不甘示弱的回瞪,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萧轻舞则心头一沉。 她知道对方这群人绝非善类,她自己有筑基巅峰修为自然不怕,可弟弟还小,以后若被这帮人惦记上,肯定有危险。 「挺大个人了,吓唬小孩子,我萧家人,是你能吓的么。」 云缺背着手道,语气淡然,可气势十足,俨然一副家主气派。 「你到底是何人!帮她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与姓萧的打赌,你个外人少来参和!你就算拿出再多雪兽也不算数!」壮汉狞声道。 「我可不是外人,在下正是萧家的家主。」云缺笑道。 「家主……不对啊!你不姓云吗?怎么成了萧家家主!」壮汉很快反应过来。 云缺走出人群的时候,他听小麻圆喊了声云大哥。 姓云的人,成了萧家的家主,这是怎么论的? 第510章 一波三折 云缺自封家主的说辞,听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上门女婿,难道就不能当家主了么。」云缺随口道。 这句话不过随口一说,却占了萧轻舞的便宜。 不过萧轻舞一点不在乎,反而往云缺身边一站,挽住云缺的胳膊道: 「他是我家男人!他的雪兽就是我的雪兽,你们输了!三头雪兽别想拿走!」 对付恶人,萧轻舞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斩草除根,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她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但被人欺负,她肯定要奋起反击。 现在,正是反击的好时候! 壮汉知道遇到茬子了。 眼前那看似文质彬彬的清秀青年,根本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满嘴邪理,而且得理不饶人。 说是说不过了,壮汉不准备再讲理,打算直接来硬的。 结果没等他有所动作,云缺先伸手抓向三头雪兽的铁笼,看样子打算收取赌注。 一名金刀帮弟子就站在铁笼旁边,见云缺伸手,他立刻抓住云缺的手臂阻拦。 「你敢硬抢!」 嘭!!! 话刚出口,人们只看到云缺的衣衫晃动了一下,而那抓他胳膊的金刀帮弟子则倒着飞了出去。 飞出半条街,砸进一间酒楼里,再没出来。 壮汉大惊失色。 他有筑基巅峰修为,却没看到人家是怎么出的手! 别说壮汉没看清,萧轻舞就在云缺旁边一样没看清。 好快的身法! 萧轻舞大为震撼,本以为云缺是个身家颇丰的世家子弟,不料人家身手如此惊人。 要知道飞出去的那位,也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 连点防御的反应都没有,就轻易被打飞,砸进酒楼半天不出现,肯定非死即伤。 「你敢当街行凶!」 壮汉一边防备一边喝道:「此地乃小寒宫的地盘,你出手伤人,就是没把小寒宫放在眼里!」 壮汉是有心机的。 他觉得自己未必是人家对手,先占了个理字。 云缺微微一笑,道:「是你们金刀帮先对我出手,我是被迫防卫啊。」 「你被迫防卫?明明是你把他打飞出去!他哪里对你出手了!」壮汉怒道。 「他碰了我胳膊。」 云缺指了指之前被对方抓住的胳膊,很认真的说道。 「碰你胳膊就是对你出手?」壮汉的五官都要挤在一起,他现在觉得自己要发疯。 「对啊,除了我父母之外,从来没人敢碰我一下,所以碰我,就是打我,我出手反击有错么。」云缺道。 壮汉张了张嘴,险些喷出一口老血。看書菈 他不想在讲理了,因为人家是个不讲理的主儿。 萧轻舞下意识的捏了下手。 她刚才可挽着人家云缺的胳膊来着,要按这么算的话,她好像也有危险。 几个金刀帮弟子咬牙怒视着云缺,一时没人敢动手。 僵持仅仅片刻,一道冷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你们几个在这作甚。」 声音来自一名干瘦的中年人,目光阴鸷,背着手站在旁边。 一看到此人,壮汉目光一亮,大喜道: 「泷长老!您来了太好了!这几个家伙想要强抢我们的雪兽,泷长老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壮汉口中的泷长老,是神刀门的结丹长老,正途经此地,认出了几个金刀帮弟子才过来询问。 一听自家弟子被外人欺负 ,那泷长老立刻脸色一沉,结丹初期的气息瞬间散开。 围观的众人一听是结丹长老,哗一声朝着远处散开。 售卖妖兽的店铺老板,更是直接把大门都给关上了。 寒冬镇的确有结丹强者出没,但十分少见,任何一位结丹的出现,都意味着帝王般的存在,绝对能在坊市里横着走! 结丹现身,谁还敢看热闹。 胆子小的直接跑回家,胆大的离着老远朝这边张望。 泷长老冷冷道:「怎么回事。」 壮汉急忙将赌注雪兽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说得他才是受害者,而云缺和萧轻舞则是欺压良善的一方。 泷长老瞄了眼八头雪兽,当看到寒铁笼里的雪女之际,眼底闪过一抹贪婪。 这时候胡蛟再也看不下去了。 本以为云缺这边十拿九稳,结果杀出来个神刀门长老,胡蛟知道大事不妙,急忙凑过来赔笑道: 「这位长老大人,刚才是一场误会,误会啊!赌注只是玩笑而已,我们这就把雪女雪兽收走,再给您老赔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多担待啊。」 胡蛟不敢不低声下气,否则雪女都得被人夺了去,到时候他仅剩的一百万灵石也得打水漂。 「你是何人。」泷长老冷冷的扫了眼胡蛟。 「在下金蛟门门主,胡蛟,蛟龙的蛟。」胡蛟客气的报出名号。 「哼,这年头连山猫野兽都能当门主了。」 泷长老丝毫不给面子,讽刺了一句,随后指向雪女道:「神刀门开山立派百余年,从未被外人威胁过,你们既然欺负我门下弟子,这头雪女便当做赔偿,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张口便将雪女占为己有,可见此人相当霸道。 胡蛟听罢脸色变得惨白,暗暗埋怨云缺,这下惹了结丹,雪女肯定没了。 萧轻舞不服,道:「结丹长老也得讲理!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是我们……」 「呱噪!」 泷长老一瞪眼,结丹威压骤起,将萧轻舞的声音封闭,她张着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既然有机会得到一头五级的雪女,泷长老岂能错失良机,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实在难遇。 萧轻舞脾气火爆,被威压禁锢后,直接催动所有灵力,施展出冰雪法术将自身覆盖上一层寒冰。 咔嚓嚓的声音中,冰层碎裂,同时萧轻舞挣脱了结丹威压。 这一手冰雪法术,施展得极为精妙,以冰雪破威压! 「雪原坊市,乃小寒宫所建!结丹了不起啊!你敢当街抢夺财物,我要到小寒宫告你!」 萧轻舞怒声喝道,美目圆睁,琼鼻微皱,小虎牙龇起,像极了一头愤怒的白狐。 这场波折,她起初以为自己要吃亏,而云缺的出现力挽狂澜,当她又觉得雪兽能回归自己手里的时候,对方居然来了位结丹长老,简直一波三折。 「呵,等你成了小寒宫真传,再来与我说这话!」 泷长老丝毫不惧,他早看出对面两人都与小寒宫无关,否则他也不敢生出夺宝的念头。 毕竟这里是小寒宫的地界,在外面还好说,没人知道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可是在小寒宫眼皮子底下抢人家弟子的东西,那就犯了大忌,很容易惹来小寒宫的怒火。 云州顶级宗门,可不是神刀门这种二流宗门能惹的。 泷长老今天算看走眼了。 萧轻舞的确与小寒宫无关,可旁边的云缺,却与另一处云州顶级宗门关联匪浅。 就在泷长老要强行收取雪女的时候,街上又走来一伙人。 为首的,是个摇着羽扇的华衣青年,旁边跟着六位。 一个绿袍绿鞋绿帽子,一个身后扎着个长辫子,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少年,一个稳重正派的年轻修士,一个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的青年,还有一名身披纱衣的绝美女子。 这几人正巧路过,看到云缺后,纷纷笑着围拢了过来。 第511章 免费的打手 自从神刀门结丹长老出现,金刀帮的壮汉就开始鼻孔朝天,目空一切。 有自家的强者撑腰,对方手的雪女与雪兽别想拿回去。 壮汉开始盘算,雪女肯定要交给长老的,他只要多弄一头雪兽就算大赚特赚。 毕竟对方一次拿出来五头雪兽,自己出了这么大的力,怎么不得捞点好处。 泷长老与壮汉的心思一样,都认为今天运气爆棚。 胡蛟则垂头丧气,唉声不断。 他的半个雪女肯定没了,不但损失百万灵石,还得罪了一位结丹强者,实在倒霉透顶。 萧轻舞心绪几番起伏,她能赔得起雪兽,却赔不起雪女。 小寒宫的收购价,雪兽五千灵石,而雪女的价值是一件法宝! 动辄上百万的法宝,对萧轻舞来说遥不可及,今天若是连累得云缺丢了雪女,她将愧疚万分。 小麻圆对结丹修士没多大概念,见对方以大欺小,他挥舞着拳头道: 「结丹了不起啊!将来我也能结丹!你以大欺小,算什么强人!」 泷长老冷笑一声,道:「你说对了小东西,本长老就在以大欺小,你若不服,便去找来结丹强者与我理论!」 这话刚说完,泷长老就看到街上走来一伙人。 来的,正是灵剑宗的使者团。 以端木华为首,照星河,印绍元,方玉竹,虞英雄,佟岐,童妙双七人。 这几位刚到,准备找住处,正好在街边看到云缺,于是笑呵呵的围了过来。 「宗主又不吃人,涧主居然跑这么远,不至于吧。」 端木华摇着羽扇笑道,听着是责怪,语气却如打趣一般和蔼。 「云侯的脱身之法果然玄奥,简直妙不可言呐。」照星河赞叹道。 「云缺你居然比我们先到!坊市里有什么好吃的,赶快给点建议,我都饿坏了!」方玉竹咬着糖葫芦道。 「床榻都睡塌了两条腿,涧主果然战力惊人啊。」童妙双一语双关的调笑道。 「你厉害!我决定在锁烟峰给你立个雕像,早晚三炷香。」佟岐羡慕嫉妒又崇拜的道。 印绍元与虞英雄话少,两人微笑着朝云缺拱手抱拳。 这七位的举动,惊得旁边的泷长老萧轻舞胡蛟几人呆若木鸡。 他们清楚的感知到,这七位的身上都起伏着结丹气息。 七位结丹强者! 萧轻舞此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微张檀口,说不出话来,震惊得无以复加。 寒冬镇上很难见到结丹,最近小寒宫有新宫主的继位大典,寒冬镇才随之热闹起来,结丹修士偶尔能看到。 但一次同时汇聚七位结丹的情况,太过罕见! 尤其这七位结丹居然与云缺谈笑,听语气非但没将云缺当做筑基小辈,反而都很客气,拿云缺当做同阶对待。 尤其没说话的那两位模样都不错的年轻结丹修士,居然当先朝着云缺拱手见礼。 两个结丹强者,对一名筑基修士见礼! 这种局面,萧轻舞实在大受震撼。 胡蛟在震惊同时,心头狂喜。 对面一个泷长老而已,云缺这边直接来了七位,他的半个雪女看来还有戏! 震惊的同时,胡蛟对云缺的身份更加惊讶。 能与七位结丹强者相熟到如此程度,这已经超出世家子弟的概念了,看那七位客气的程度,胡蛟猜测云缺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一流宗门的掌门独子! 也只有掌门的独子,才能让结丹强者如此客气。 那泷长老此时惊惧不已 。 他本想占个便宜,趁机以大欺小夺走雪女,不料这场算计,到了最后,他成了小的那个。 他只有一个人,对面有七位结丹! 而且最高的,修为在结丹后期! 还不止一位结丹后期! 见佟岐方玉竹等人到了,云缺略有些意外,笑着朝几人拱了拱手。 本以为对付那泷长老,自己要颇费一番手段,不料来了群免费的打手。 那当然不用白不用。 「几位来的正好,我这里恰巧有个赌局,人家以大欺小想要赖账不说,还要抢我东西,几位帮忙评评理吧。」 云缺笑着一指那泷长老,道: 「这位神刀门的泷长老仗着结丹修为,想平白拿走我的雪女,诸位说说,该怎么办呢。」 神刀门两个字,被说得语气特意加重。 泷长老顿时神色大变,急忙辩解道: 「这是误会!大家有话好说,我刚途径此地,听了门下弟子一面之词,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咱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解释一番,恩怨宜解不宜结嘛!」 一听神刀门三个字,端木华几人的脸色纷纷变化起来。 七道目光盯在泷长老身上,同时七道结丹威压随之落下,将对方完全锁死。 神刀门,天蛊宗,宝器宗,这三处宗门投靠了天涯剑阁,是人头擂罪魁祸首之一。 临行前,陈词已经下达了剿灭神刀门的命令。 今天见到神刀门长老,对端木华等人来说等于见到了仇家!. 泷长老感受到七道威压临身,顿时心头大惊,想不通为何对方这群人如此敌视自己。 端木华摇了摇羽扇,阴冷的说道:「这位泷长老,你可知,我们是何人。」 泷长老不认得对方,一时猜不出,摇头道:「素未谋面,在下并不认得诸位,几位能否听我解释一番,这是一场误会。」 胡蛟听得这个解气。 刚才他低声下气的直说误会,结果人家泷长老当他是空气。 现在轮到泷长老直说误会,看架势,人家当他也是空气! 风水轮流转,今天该你倒霉,胡蛟在心里大骂着泷长老。 方玉竹快人快语,当先喝道: 「听清楚了,我们是灵剑宗的峰主!」 一听灵剑宗三个字,那泷长老脑袋都大了三圈,脑瓜子嗡嗡作响。 神刀门已经与灵剑宗宣战,他虽然没去人头擂,可早有耳闻,知道神刀门与灵剑宗结下了不解之仇。 他最近还时常念叨,今后出门一定低调行事,不能被灵剑宗的人撞上。 结果今天不但被仇家撞上,而且对面还是七个! 结丹后期的就有三位之多! 他仅仅结丹初期,逃都逃不掉! 泷长老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佯装硬气道: 「灵剑宗又如何!此地乃小寒宫脚下,你们还敢当街杀人不成!你们想怎样,不妨划下道来!」 端木华冷笑一声,道:「敢在灵剑宗脚下摆出人头擂,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拿下他!」 第512章 直接掐死 灵剑宗的结丹长老,可不是江湖侠士。 面对仇家,谁还跟他单打独斗,自然群殴才对。 端木华说完,七人同时出手,瞬间将那泷长老制伏,五花大绑,灵气都被封死。 端木华,照星河,童妙双均有结丹后期修为,随便选出一位,对付个结丹初期也手到擒来,何况七人一起出手。 泷长老知道今天自己难逃一劫,一狠心遁出金丹想逃。 照星河早有预料,用一件抄网般的法宝直接将金丹罩住。 云缺在旁边看得新奇。 他没见过照星河出手,这家伙的法宝倒是比较独特,类似捕鱼的抄网,居然能轻易捕获金丹,可见对神魂一类有着克制效果。 「照长老这抄网不错啊,你自己炼制的?」云缺好奇道。 「换来的,此物名为捕魂网,专门捕获神魂之物。」照星河笑着解释道。 「捕魂网,好名字,我瞧瞧。」 云缺顺手拿过来摆弄一番,夸赞了几句又还了回去。 照星河接过捕魂网,苦笑了一声。 法宝是还回来了,可网里的金丹被人家收了去。 云缺把玩着手里的金丹,笑道:「这位泷长老,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引出来,金丹和他身上的储物戒就当报酬了,大家没意见吧。」 端木华方玉竹等人对云缺的霸道早就习以为常,一起摇头示意没意见。 你连灵剑宗都要给搬空了,抢走个金丹算什么。 云缺毫不客气,将泷长老身上的储物戒收走后,大手一挥,道: 「待会儿我请客,最好的酒楼吃宵夜!」 方玉竹第一个赞同,道:「现在就去!我要饿死了!一路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印绍元几人点头认可。 几位熟人间的谈论,看似平常,可落在胡蛟萧轻舞眼里,则是另一番惊人的景象。 七位结丹强者抓住那泷长老不算意外,可胡蛟做梦也想不到,云缺居然能随便的要来金丹和储物戒! 要知道那可是结丹强者的储物戒,少说也有近百万灵石的价值! 就这么一句话,都没人跟他争! 这得多大的面子! 胡蛟听到方玉竹报出的灵剑宗之名,他现在完全能断定云缺的身份。 肯定是灵剑宗的少宗主! 要不然谁敢在一群结丹长老面前如此放肆? 胡蛟想起那些长老当中,有人称呼云缺为涧主,又有人称为云侯,他实在想不通这些称呼都代表着什么意思。 萧轻舞的震惊,不比胡蛟轻多少。 灵剑宗的大名,她如雷贯耳,那是云州之上,与小寒宫齐名的顶级宗门! 能在灵剑宗成为真传弟子的都是人中龙凤,修士当中的佼佼者。 她起初还以为云缺是灵剑宗弟子,所以这些长老才来帮忙,可看见云缺随手拿走金丹与储物戒的举动之后,她又觉得不对。 什么真传弟子,敢在结丹长老面前抢宝贝? 而且那些结丹长老还心甘情愿! 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不喜的神色,反而好像云缺拿走东西才是理所当然一样。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萧轻舞实在猜不出云缺的身份了。 小麻圆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云大哥赢了,还赢得轻而易举,于是欢呼不已,高兴得直蹦。 失去了金丹,泷长老变得失魂落魄,宛如行尸走肉,肉身只有一丝神智在苦苦支撑,别说修炼,能勉强活下去都算他命大。 泷长老就此成了阶下囚 ,被照星河收入能随身携带的特殊牢笼。 神刀门的长老,对照星河来说用处很大,有机会从其口中得到些神刀门的情报。 处理完泷长老,云缺将目光落在金刀帮的几人身上。 那壮汉已经呆傻在一旁,其他几人一动不敢动,犹如见了猫的老鼠,惊惧不已。 「还有没有雪兽或者雪女,你若拿不出来的话,我可赢喽。」云缺笑道。 壮汉的魂魄都被吓飞了,根本不敢再提什么赌注,点头如小鸡吃米般道: 「你赢了!你赢了!我们认输,认输!雪兽都归你!」 「这么快就认输,不像你们刚才的气势啊,我觉得你们肯定还有更多雪兽。」 云缺伸出手,道:「拿来。」 「我们真没有了!我发誓!」壮汉吓得直接跪下,一脸苦涩的道。 「储物袋,都拿来,我检查一遍。」云缺轻描淡写的道。 为了证实自己确实没有雪兽,壮汉几人连忙将储物袋全部交出去。 云缺随意的看了看,道:「还真没有了,看来你们没说谎。」 说完,随手将几个储物袋揣进自己兜里。 壮汉几人还等着拿回储物袋呢,一看人家自己收了起来。 他们没敢吭声,只能认栽。 云缺这番看似欺人的举动,看得小麻圆拍手称快,他觉得活了这么大,头一次这么痛快!ap. 「让你们欺负人!活该!」小麻圆朝着壮汉吐了口吐沫。 萧轻舞一时没拦住,等吐沫喷出去,她心里立刻一沉。 对方怎么说也是筑基巅峰的高手,有云缺在,他们不敢有所动作,可云缺要是走了之后,以那壮汉的为人,肯定要来报复! 萧轻舞暗暗责怪弟弟,此举肯定会惹来大祸。 其实怪不得小麻圆,一个半大孩子,自家姐姐被欺负成如此模样,他只顾着发泄怒意,根本没想那么多。 壮汉低着头,一声不吭,眼底却闪烁着浓浓的杀意。 他在心里已经打算好了,等今天脱身,过几日之后就将萧轻舞姐弟俩弄死泄愤! 即便杀不掉萧轻舞,先宰了她弟弟也行。 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出口恶气,壮汉就看见云缺指了指他,朝着一众结丹强者道: 「忘了介绍,这几位是金刀帮的门人。」 「金刀帮?是什么东西?」方玉竹咬着糖葫芦道。 「神刀门的下属帮派。」云缺简短道。 一听这话,端木华几人纷纷将冷冷的目光望向壮汉几人。 被一群结丹强者盯住,壮汉只觉得身处冰窟,透心凉。 「几位前辈息怒!我们就是小喽啰而已,金刀帮依附于神刀门不假,但关联不大,我们可以立刻退出帮派,就此做个散修,肯定不让前辈们为难!」 壮汉连忙求饶。 他虽然不了解神刀门与灵剑宗有了什么恩怨,但从泷长老的下场来看,神刀门肯定要倒霉,还是趁早撇清关系为好。 端木华冷声道:「统统拿下,押回山门拷问。」 照星河为难道:「抓些小鱼小虾,价值不大,一个长老足够了,况且咱们这次出门没带着弟子,不够人手押解这些家伙。」 为了不让照星河费事儿,云缺提议道: 「照长老说得有理,那就废掉他们修为,再把腿打断,扔到镇外自生自灭好了,劳烦印兄走一趟,咱们在前边酒楼等你。」 印绍元当即点头,以结丹修为禁锢住壮汉等人往镇外走。 身为执法殿的人,这点小事手到擒 来。 壮汉几人彻底绝望,想要哀求都做不到,结丹气息封印,他们根本说不出话来。 壮汉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伙人当中,就属最先他打交道的那位年轻人最狠呐。 废掉修为打断腿,他们今后将彻底告别修仙界,在凡人界都未必混得下去。 正在心里破口大骂云缺的时候,壮汉又听到云缺说道。 「又废修为又断腿的,有点太麻烦了,印兄你在外面直接掐死他们好了,动作快点啊,等你喝酒呢。」 第513章 宁教我负天下人 永久后患,最好办法的便是彻底灭口。 人心险恶,云缺哪能看不出壮汉眼底隐藏的凶恶之色。 这种人,若饶他一命,将来倒霉的就是萧轻舞姐弟。 云缺做事,向来干脆利落。 印绍元一点头,带着壮汉几人出了小镇。 以印绍元公正的人品,让他随便杀人,他肯定不会那么做。 但对方如果是仇家神刀门的弟子,印绍元杀起来,比谁都痛快。 整个灵剑宗,上到长老下至弟子,没有一个不恨天涯剑阁,对天涯剑阁的走狗神刀门更恨之入骨。 此间事了,云缺收起八头雪兽与雪女,拍了拍小麻圆的脑袋,玩笑般说道: 「走,家主带你吃点好的去。」 说罢与端木华等人走向长街尽头一间最大的修士酒楼。 胡蛟脸皮够厚,连忙跟在后边,萧轻舞见弟弟去了,她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小麻圆兴致勃勃的跟在云缺旁边,奇怪的问道: 「云大哥,上门女婿为什么能当家主呢?」 「为什么不能呢,你算算,如果家里人都死绝了,只剩个姐姐,是不是姐夫就是家主了。」云缺道。 小麻圆还真就认真的算了下,道:「对哦!这么算起来,姐夫真的是家主!」 跟在后面的萧轻舞叹了口气。 她这个弟弟执拗了点,但从小就有制符的天赋,聪明得很,怎么离家一年多,回来就变得有点傻呢。 姐夫算什么家主,你才是正牌的家主啊,萧轻舞在心里无奈的自语着。 小麻圆连他自己都忘算了。 明知云缺在占自己便宜,萧轻舞也不气恼,以萧家如今清贫的家境,谁能贪图什么家主之位。 白给人当家主,都未必有人愿意。 萧轻舞认为云缺只是拿她寻开心而已,殊不知云缺还真想当萧家的家主。 不为旁的,只因为萧家有个传说级别的散修强者,忘尘子! 若能得到忘尘子的遗产,云缺很乐意成为萧家之主。 酒楼最贵的包间内,众人举杯谈笑。 不多时,印绍元返回。 这时菜也上齐了,方玉竹食指大动,两手各拿一双筷子,狼吞虎咽。 看样子是很久没吃到好东西了。 照星河给云缺倒了杯酒,笑道: 「上百道禁制中脱身,如此手段实在骇人听闻,不知云侯是怎么办到的。」 「区区挪移之法,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云缺笑着敷衍道。 「挪移之法……原来是羊重光的那尊宝鼎,不错,看来是件好东西。」照星河了然道。 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真相,这便是照星河这位风媒堂堂主的能耐。 云缺瞥了他一眼,挖苦道:「太聪明也不是好事,没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么。」 照星河呵呵一笑,知道云缺在开玩笑,不以为意。 这边在闲谈,胡蛟却听得心惊胆战。 羊重光的名号他可听过,那是宝器宗的宗主! 而宝器宗可是名副其实的二流宗门! 听口气,云缺身上连羊重光的宝贝都有! 胡蛟这两年始终住在金蛟岭,研究如何抓住雪女,对修仙界最近的动荡并不知情,他不知道宝器宗已经覆灭,还以为云缺与宝器宗宗主有多大的交情,连人家宗主的至宝都能弄到手。 童妙双夹了口菜,瞄向眼云缺道: 「天下负心人无数,你这么负心的可少见,睡完就跑,果非常人呐。」 以童妙双的经验,进了云缺的屋子,立刻看得出昨晚发生过什么。 听闻此言,几人纷纷笑着看向云缺,等着听其辩解。 本以为云缺会自称受害者,高谈阔论的反驳一番,不料人家大手一挥,豪迈道: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好生霸道。 听得照星河童妙双等人纷纷捂额无语,听得胡蛟差点把嘴里的酒菜喷出来。 一群结丹面前,敢说这种话,实在太过惊人。 萧轻舞反而认可的点了点头。 她觉得男儿本色该当如此,雪原人的骨子里就有着这等霸道热血。 说笑完毕,云缺神色一正,道: 「刚才见到赫子儒了。」 听闻此言,端木华等人纷纷凝重起来。 「他来雪原做什么?莫非天涯剑阁也打着小寒宫的主意。」照星河道。 「人家阁主,要做赘婿。」云缺道。 端木华皱了皱眉,道:「又多个强劲的对手啊。」 「也好,让咱们瞧瞧那位神秘的阁主,究竟是何许人也!」方玉竹道。 「就知道用些阴险手段,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小寒宫的新宫主一定看不上他!」佟岐撇嘴道。 「在雪域期间,我们要小心行事。」照星河提醒道。 既然天涯剑阁到了,那么灵剑宗一方就要小心应对。 众人凝重的点点头。 酒宴最后,云缺问道:「雪兽有什么用,为何小寒宫高价收购。」 「暂时不知,没有这方面的情报。」照星河道。 其他人也并不清楚这件事。 不过云缺注意到旁边的萧轻舞,在听到小寒宫收购雪兽的时候,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好像知道…… 云缺没立刻多问,与一众灵剑宗长老闲扯一阵儿后,结束了酒宴。 端木华等人去客栈,云缺让几人给自己也留间房,随后应邀去了小麻圆的家。 胡蛟始终跟着。 他现在不仅像个跟班,连心里都认可了自己跟班的身份。 甚至半个雪女他都不太想要了。 他觉得只要能成为灵剑宗少宗主的跟班,以后还会缺灵石么。 人呐,要看得长远才行。 胡蛟觉得自己的眼光肯定没错,他却不知道,他以为的少宗主,正被灵剑宗正牌宗主通缉呢。 顾红鱼发下话来,谁能抓住云缺,直接奖励一件法宝。 当然端木华照星河这些峰主,不可能为了件法宝就抓云缺,况且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根本抓不住人家。 小麻圆的家比较偏僻,住在寒冬镇最北端。 家里两间屋舍,院子不大,收拾得干干净净。 萧轻舞忙活着煮茶待客。 小麻圆把手里捏了半天的糖果送给云缺。 「云大哥,吃糖!街上有人发的,我闻过,甜着呢!」 云缺笑着摆手拒绝。 糖能闻出来甜? 你小子不是闻过,是舔过吧。 「多亏了你,否则那些金刀帮的家伙肯定要对我们不利。」 萧轻舞倒了杯茶递给云缺,感激道:「半头雪兽老娘……呃,我不要了,都归你!」 云缺接过茶杯,笑道:「半头雪兽可不够,你家祖传的东西可是我帮着找回来的。」 萧轻舞一听神色骤变,望向小麻圆,目光中充满埋怨。 小麻圆知道姐姐生气了,低着 头不吭声。 「玉简呢。」萧轻舞质问道。 小麻圆急忙将玉简交出,道:「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让外人抢了去,这两年我为了夺回来,一直住在金蛟岭。」 萧轻舞验看过玉简是敛神诀无误后,怒声骂道: 「我们萧家祖传的东西,谁抢走的,以后就要百倍奉还!抢劫小孩的狗东西不得好死!」 坐在旁边的胡蛟听得心惊肉跳,急忙用品茶掩饰尴尬。 随后萧轻舞望向,大方的道:「你想我怎么报答。」 看架势,如果云缺说出用她来报答,她都可能立刻答应。 云缺望向白狐般的萧轻舞,把玩着茶杯道:「小寒宫收购雪兽,究竟有何用处。」 第514章 小寒宫之秘 云缺询问的消息,萧轻舞的确知道些内幕,但实在不好对外人讲,因为关乎小寒宫的一桩隐秘。 萧轻舞沉默了稍许,轻蹙秀眉道: 「换个别的要求行不行,这件事,我不能说。」 云缺听得好笑。 不能说,就是知道。 「不行,我只想知道小寒宫收购雪兽的真相,别的消息我没兴趣。」云缺道。 「这件事,是小寒宫内部的隐秘,对外人没有任何好处,外人也占不到丝毫便宜。」萧轻舞道。 「我不需要好处,也不想占便宜,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云缺笑道。 「好奇……你非得知道真相么。」萧轻舞道。 「没错,我帮了你们姐弟俩一人一次,想要报答,就告诉我实情。」云缺道。 「好!老娘告诉你!」 萧轻舞说话间抽出一把匕首,噗嗤一声扎进自己软肋处,疼得她俏脸苍白,但神色十分坚强。 云缺都看愣了。 听个消息而已,怎么还自残? 小麻圆惊呼一声,不知姐姐为何自己扎自己一刀。 旁边的胡蛟直接吓得一哆嗦,满脸惊疑。 萧轻舞忍着剧痛,道: 「雪兽的消息,是我从好友口中听来,我答应过她,绝不会对外人提一个字,否则我就插自己一刀!」 云缺听得肃然起敬。 萧轻舞虽然是女儿身,却有一腔男子气概! 这番重诺之举,不知超过了多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着实令人佩服。 若非欠着云缺极大的恩情,萧轻舞肯定不会透露这个消息,如今为了报恩,她不得已,毁掉对好友的承诺。 但插一刀的代价,她会一并承受。 「姐姐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我们快去找大夫看看吧!」小麻圆担忧的道。 「皮外伤而已,不碍事,你先出去。」萧轻舞撵走了小麻圆,将目光望向胡蛟,道:「你也想知道雪兽的消息?」 「不想不想!我去外面透透气!」 胡蛟急忙溜了出去。 屋子里,剩下云缺与萧轻舞两人。 「抱歉啊,不知道你答应过友人如此诺言,你不早说。」云缺拿出一粒上好的止血丹送给对方。. 萧轻舞毫不客气,接过来直接吞下。 其实伤得不算重,以她的修为,自然准确的避开了要害,服下灵丹很快会恢复。 但疼是真疼。 萧轻舞疼得额头遍布细汗,白了眼云缺,道:「早说的话,你就不问雪兽的消息了?」 「问啊,早说我就早点给你止血丹了,先吃丹再扎刀,好得更快。」云缺道。 萧轻舞被气得咬牙切齿,这下牵动伤口,更疼了。 「你真是个……纨绔子弟!」 萧轻舞恢复一阵儿,拔出匕首,掀开内里的小衣,手法娴熟的包扎了一番。 整个过程没背着云缺,大大方方的包扎伤口。 云缺也大大方方的把该看的地方,全都看了一遍。 看完后暗挑大拇指。 极品! 云缺不由得赞道: 「肤若羊脂琼牙玉,骨似冰晶傲雪衣,峰可参天达穹顶,千年尤物古来稀。」 白狐衣下,果然裹着个勾人儿的狐仙之体。 萧轻舞一声轻笑,豪迈道:「花言巧语老娘听多了,你说的最有文采!」 本是个狐仙般的窈窕美人,倾国倾城,可老娘俩字一口气,立刻画风 骤变。 这张嘴,也是极品。 「现在说罢,小寒宫收购雪兽到底有什么用。」云缺道。 「疗伤。」萧轻舞神色凝重的道出两个字。 「用雪兽疗伤?给谁疗伤?」云缺好奇起来。 「寒青雨。」萧轻舞见云缺面露不解,加了句:「小寒宫新任宫主。」 云缺了然的点点头。 这个消息他曾经猜测过,算不得太意外。 「听说新宫主十多年前就该继位,后来没了消息,原来有伤在身,她究竟怎么了。」云缺道。 照星河曾经说过这个情报。 十一年前小寒宫就传出新宫主继位的消息,却一直拖到今天。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寒青雨需要极寒之力续命,而雪兽与雪女这种来自千年前的异兽,方可提炼出寒青雨所需的特殊寒气。」 萧轻舞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如实道出。 听闻续命之说,云缺暗暗心惊。 萧轻舞的消息居然如此灵通,连小寒宫宫主要极寒之力续命都知道。 「这消息靠谱么,你又不是小寒宫弟子,怎么连新宫主的隐秘都了若指掌?」云缺道。 「肯定靠谱,荷叶是寒青雨的贴身近卫,专门负责照顾新宫主。」萧轻舞提及了一个人,叫荷叶。 「朋友之言,未必属实,也许是小寒宫故意传出来的假消息。」云缺提醒道。 「不会,荷叶是我的人!」萧轻舞十分肯定的道。 「你的人?」云缺讶然道:「小寒宫新宫主的近卫是你的人?难道你比宫主的地位还高?」 「荷叶不是我的属下,而是我的……嗐!是老娘的情人!」萧轻舞有些恼怒的道。 一听情人,云缺有点莫名其妙,道:「荷叶,是男人?」 「当然是女人!新宫主的近卫,怎么可能会是男人!」萧轻舞道。 「女人……你的情人,是个女的?」云缺诧异的打量着眼前的白狐女。 「怎么,不行么!老娘就喜欢女人,臭男人有什么好的!」萧轻舞自豪的道。 云缺愣了半晌,揉了揉僵硬的表情。 见识过龙阳之好的,云缺头一次遇见萧轻舞这种女人中的奇葩。 萧轻舞说出自己的爱好后,非但没有丝毫愧疚羞涩,反而落落大方,根本不在乎。 云缺不由得联想到萧家的先祖忘尘子。 果然有个死变态的先人,后辈的脑子都会变得不大正常。 见云缺有些发愣,萧轻舞道:「是不是瞧不起我。」 「没有哇!我也喜欢女人,至少在爱好这方面,咱们俩一样。」云缺打趣道。 萧轻舞觉得人家说得很诚恳,但又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寒青雨如果没有雪兽的寒气,会不会死掉。」云缺略过了关于女人的讨论,询问起小寒宫的消息。 「不太清楚,估计下场不会好,即便不死也会重创。」萧轻舞道。 「伤势是怎么来的,十多年前,那位新宫主去了什么险地,还是被仇家报复?」云缺问道。 「好像没有。」 萧轻舞回忆道:「寒青雨年纪不大,跟我差不多,我小时候还见过她,她从来不和外人说话,也从不离开小寒宫,按理说应该不会受伤,可不知为何,十多年前突然闭关,从此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 云缺微微皱眉,暗自沉吟。 这样一个连门都不出的新宫主,又怎么会受到如此程度的重创? 既然不是外伤,那么很有可能是寒青雨自己 的身体出了问题。 第515章 多生点娃 能成为顶级宗门的接班人,天赋必定万里挑一。 以云缺猜测,寒青雨的灵根或者体质一定相当特殊,所以才会被重点培养。 这种人才,其实灵剑宗里也存在。 比如那些罕见的异灵根,或者千奇百怪的血脉。 这种弟子最容易一鸣惊人,而且将来的成就很容易超越正常灵根的弟子。 最简单的例子就在眼前,云缺自己的剑脉之体。 还有个显而易见的例子,白厌。 白厌血脉里隐藏着强大的力量,连李闲云都无法弄清究竟,宗门自然会十分重视。 只是可惜没有高人调教,把一个好端端的天才,养成了疯狗。 一想起白厌脑子里插剑的怪模样,云缺就想笑。 当然不是嘲笑,就单纯的想笑而已…… 萧轻舞所知的消息有限,对于新宫主伤势的真相,她并不清楚。 既然从对方口中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东西,云缺转而改换了话题。 「你的天赋不错,又住在寒冬镇,是土生土长的雪原人,小寒宫怎么没收你做弟子呢。」 云缺很奇怪这一点。 萧轻舞二十来岁的年纪就能自己修到筑基巅峰,这等天赋绝对不错了,说成天骄都不为过! 小寒宫又不是不招人,自家眼皮子底下的好苗子,怎么可能没发现。 萧轻舞闻言,神色落寞了下来,道: 「我小时候,小寒宫的长老就来找过我,想要带我入山门,我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萧家,曾经的荣光。」 萧轻舞提及家族,脸上的落寞随之消散,泛起憧憬之色,道: 「曾经的萧家,不弱于小寒宫,我们曾是云州之上的顶级修炼世家!可惜,自从祖爷爷驾鹤西去,萧家开始内斗不断,不足百年便分崩离析,落魄到如此田地……」 萧家,不止萧轻舞和小麻圆姐弟俩,还有不少族人,但早就四散各地,各扫门前雪。 「你想着壮大家族?」云缺道。 「当然!萧家的繁华定会再现!」萧轻舞傲气道。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豪迈而自信,如果不是女子的声音,还以为是位热血男儿。 「想要重振萧家,其实不难。」云缺道。 「你有办法?」萧轻舞眼睛放光的道。 「有,很简单。」云缺笑道。 「快说说看,什么办法!」萧轻舞急着追问。 「你去嫁人,然后多生点娃,以你的天资,肯定能生得出天赋绝艳的孩子,二十年之后,自然家门大兴。」云缺笑道。 「想得美!我才不与臭男人生娃!男人休想碰老娘一下!」萧轻舞好似炸了毛的狐狸,咬牙切齿的道。 「那没办法了,你若不肯努力生娃,你们萧家注定永远败落下去。」云缺摊手道。 「我还有弟弟!文圣将来可以娶妻生子,壮大家门!」萧轻舞道。 「小麻圆啊,我劝你还是别指望了。」 云缺笑容一收,凝重道:「骂结丹,吐筑基,今天我若不在,你觉得你弟弟有几条命,够死的。」 萧轻舞闻言一惊,随后俏脸发白。 神刀门的结丹长老,金刀帮的筑基高手,今天全被云缺处理掉了,否则不说那结丹长老,只要金刀帮的壮汉记仇,早晚会找上门来。 被一个炼气境的半大孩子吐了一脸,那些阴险的金刀帮门人,岂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萧轻舞不是没想过这一点。 只是云缺的手段太干 净利落,把所有后续的危险一次解决,让她们姐弟俩再无后顾之忧。 「父母故去的早,文圣是我带大的,他没感受过父母的宠爱,所以性格孤僻,脾气也很大,但他很懂事的,将来也许会有改观。」萧轻舞不太自信的道。 云缺叹了口气,道: 「我没说小麻圆不懂事,而是他的处事方式,不适合修行这条路,强行走下去,估计活不过太久,除非你能让他学会隐忍,变得圆滑,不过这一点恐怕更难。」 云缺在金蛟门就看得出小麻圆的脾气,连胡蛟都敢偷袭,可见那孩子倔强得很。 这种人,如果是凡人的话,大不了将来被打被罚,吃亏但不会丧命。 可是在修仙界,这种人死得最快。 萧轻舞很清楚自己弟弟的执拗,连她这个当姐姐的都改变不了。 萧轻舞轻轻摇头,脸上满是担忧与后怕的神色,一时无语。 「既然难以改变,不如简单点,废掉他的修为,让他从此做个凡人,不再接触修士。」 云缺给了个由衷的建议。 萧轻舞听罢俏脸变得更加苍白。 她怎么忍心! 她还指望弟弟将来能支撑起萧家。 可如今看来,弟弟能不能活到成为家主的那一天,都难以预料。 萧轻舞一时陷入两难之地。 继续修行,以小麻圆的执拗脾气,很容易中途而亡。. 不修炼,即便在凡人界再如何辉煌,也无法重振萧家。 毕竟萧家是修仙界的豪门。 思来想去,萧轻舞遇到个更加可怕的难题。 弟弟指望不上,她就得去嫁人,否则萧家她们这一脉,就要绝后! 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 一想起与臭男人同床共枕,萧轻舞就想吐。 正心思纠结之际,萧轻舞看到云缺正轻松自在的品着茶,一副谦谦公子的儒雅模样。 萧轻舞觉得这家伙说了半天,好像有什么图谋似的呢? 狐疑之际,萧轻舞忽然问道: 「为了萧家,我可以嫁人!你能不能帮忙娶了我!」 「这个,勉为其难吧。」 「你耍老娘!你是不是图老娘的身子!」 萧轻舞小狐狸般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她算看明白了,对面这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家伙,才是心最黑的那个。 云缺好不容易摆脱这只小白狐的纠缠,笑道: 「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身子是其次,我图的是你家祖宗啊。 萧轻舞愤愤的哼了声,整理好自己散落的一缕发丝。 她没察觉,自己动作间小女儿的姿态十足。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会占便宜!」 萧轻舞嗔骂了一句,可心里却十分诧异。 她从来没与男人如此打闹过。 平日里,所有男人都被她视为恶心之物,避之不及,可眼前的年轻人,她却生不起半点嫌弃的心思,反而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丝好感。 我这是怎么了? 萧轻舞在心里越发奇怪,我是不是病了? 屋外,小麻圆和胡蛟大眼瞪小眼的等着,两人谁也不说话。 可等着等着,听见屋子里传来奇怪的响动,好像在撕扯打架,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 小麻圆立刻想要回去看看,可一想起姐姐的严厉,没敢进屋。 胡蛟是老油条,听见动静后,直接瞪起眼睛,对云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可刚见面啊。 这就给办了? 高人,实在是高人! 第516章 无字书 小屋内,恢复了和平。 云缺笑道: 「玩笑归玩笑,你弟弟的脾气确实不大好,将来容易惹祸,你应该清楚,在修仙界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却是个臭脾气外加骂人精,会是个什么下场,我有个办法,让他能活到很久。」 「又要占我便宜?」萧轻舞愠怒道。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像个喜欢占便宜的人么。」云缺无辜的道。 「像!你连那些灵剑宗结丹长老的便宜都占了!」萧轻舞不依不饶的道:「说!你还有什么馊主意!」 把金丹和储物戒都收了去,这还不叫占便宜么。 「让小麻圆,拜入小寒宫。」云缺微笑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 以小麻圆的脾气,唯有成为小寒宫弟子,有了小寒宫这层庇护,他才能在修炼这条路走得更久,不至于半途得罪谁就被无声无息的灭杀。 小寒宫弟子,在外行走的话,即便灵剑宗那等顶级宗门的长老,也不会说杀就杀,都会顾及小寒宫这尊庞然大物。 萧轻舞陷入沉思,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 认可了云缺的提议。 但拜入小寒宫,小麻圆就成了小寒宫弟子,家族荣光,就此不在。 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萧轻舞反而释然了很多。 她自己修炼到如今,有多艰难,她自己清楚。 多少次陷入生死危机,最后都是她自己挺了过来,其中的苦难,没人知道。 她不想弟弟如自己这般艰难。 如果加入小寒宫,修炼上肯定要简单得多,不再为了点修炼资源而四处奔波。 「你家先祖,当真坐化了?」云缺问道。 「长辈们都这么说,先祖早已驾鹤西游,不在世间,但我觉得先祖没死,一定在某处闭关,或者在远方云游。」萧轻舞唏嘘的道。 「你家先祖什么修为。」云缺道。 「元婴境!」萧轻舞自豪的道。 元婴之后,难怪不愿拜入小寒宫,云缺暗暗感慨。 在云州,一位元婴,足以堪比任何一座顶级宗门! 「除了敛神诀,萧忘尘有没有给你们后人留下点其他遗产。」云缺道。 萧轻舞的目光变得怪怪的,看小偷似的道:「没有!」 「没有就算了,我还打算用你家先祖的消息,换点东西,看来不用了。」云缺道。 「你有我家先祖的消息!」萧轻舞大惊,瞪大了美目。 「当然,忘尘剑,是你家先祖的吧。」云缺好整以暇的指了指茶壶示意添茶。 萧轻舞立刻听话的倒满茶杯,追问道:「你知道忘尘剑的下落?」 「曾经在一处化境里,有人见过忘尘剑。」 云缺可没说忘尘剑就在自己兜里呢,要不然对面的小白狐肯定甩不掉了。 「哪处化境!快告诉老娘!呃……告诉我好不好。」 萧轻舞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她笑起来极美,媚态天成。 「时间太久,一时想不起来。」云缺笑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真的不喜欢男人。」萧轻舞彻底没招儿了,可怜兮兮的道。 「那么强的先祖,忘尘子该不会只留下一部敛神诀,有没有其他东西。」云缺道。 萧轻舞咬了咬牙,道:「还有一部书,但你不能骗我!」 「等价交换,我用你先祖的线索,换那部书。」云缺道:「我在雪域会逗留几日,离开之前,便将书还你,你可以放心,书上的内容绝不会外泄。」 萧轻舞犹豫了一下, 道:「可以,但那部书,你看不了。」 云缺笑道:「这点不用担心,看得了,还是看不了,是我的事,就算看不了,到时候也一定还你。」 这一点云缺有着绝对的自信。 别说看几天,只需要看一遍,任何书都能一字不差的记下,包括其上记载的法蕴也一样。 萧轻舞行事颇为痛快,既然做出决定,立刻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部古旧的书籍,看样子没少翻看。 将书压在桌上,萧轻舞道: 「忘尘剑出现过的地点在何处。」 云缺没说谎,将小半个龙纹鼎所在的化境告知了对方,还贴心的画了份地图。 萧轻舞见云缺随手作画,不由得疑心道:「你该不会图谋我萧家的传承吧。」 云缺笑道: 「我只是好奇各处的异闻而已,久闻忘尘子大名想要瞻仰一番前辈的遗留,我在灵剑宗的地位你应该很清楚,你觉得以我的身份和身家,用得着图谋一个落魄到只剩姐弟俩的家族么。」 萧轻舞觉得人家说得有理,猜测道:「你是灵剑宗的少宗主?」 那么多长老都客客气气,萧轻舞很容易往少宗主这方面想。 云缺听得眼皮一跳。 这可不能承认。 要不然,就成了顾红鱼的儿子。 「我的地位,和灵剑宗宗主差不多。」云缺敷衍道。 随后拿过书籍,打算翻看。 这时萧轻舞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提醒道:「别费心了,你看不了这本书。」 「为什么?」云缺奇怪道。 「因为没有字。」萧轻舞道。 无字书! 云缺暗暗诧异。 忘尘子,居然给后辈留下了一部无字书! 既然书中无字,肯定隐藏着其他线索,否则以忘尘子的修为,不可能留下个没用的传承。 萧轻舞轻叹一声,道: 「敛神诀专修神魂,对修为提升毫无用处,无字书一字没有,空空的书本宛如空气,先祖留下来的唯一传承,是两件废品,可叹萧家人为了这两件东西争得死去活来,最后发现是无用之物,便没人要了,呵,争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轻舞的感慨,云缺并不认同。 那是没开发出来,你看胡蛟不就找到了敛神诀的一种用法么,还能躲避天劫呢。 其实胡蛟是瞎猫撞死耗子,换成旁人,很难想到如此用法。 对于绝大部分乃至很多结丹强者来说,修炼神魂,远远不如提升修为来得直接。 神魂再强,对修为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以云缺估计,神魂的强度,应该随着境界提升而逐渐显现。 唯有境界高深的修士,才能体会到神魂强大的好处。 拿过无字书之后,云缺随手翻了下。 这本书应该藏着很深的隐秘,不知几天时间能不能挖出些有用的东西。 一边想着,云缺随意看了眼书本。 随后豁然一怔。 有字! 刹那间,云缺以最快的速度合拢了书籍。 发出一声轻响。 看到字迹的瞬间,云缺以如妖的心智,得到了一个猜测。 但还需要验证。 萧轻舞不明所以的看了眼云缺,嗔怪道: 「即便是无字书,也是先祖传承,你别弄坏了!」 云缺笑着将书的正面转向萧轻舞,轻轻翻开第一页,自己不看,而是望着对方问道: 「你看看,上面 是什么字。」 萧轻舞看了一眼后,神色骤变,惊呼道:「怎么有字!忘尘剑法!」 萧轻舞的惊容,随着云缺缓缓合上了书页后,变得迷茫起来。 良久,她奇怪的道: 「没有字啊,明明是空白的。」 第517章 忘我剑者当得我剑 从萧轻舞古怪的状态中,云缺得到了验证。 忘尘子留给后人的书籍,根本不是什么无字天书,而是绝学忘尘剑法! 忘尘剑既然能抹消记忆,那么无字书极有可能也存在着抹消记忆的特征。 云缺在看到字迹的瞬间,猜测到书籍的古怪,这才一字不看的合上书本,否则自己也会忘记书上有字的真相。 果然萧轻舞看到第一页之后,很快将她看到的字迹忘得一干二净。 把玩着无字书,云缺无奈的笑了笑。 忘尘子,实在特立独行,从不循规蹈矩,连自己的后人都要戏耍一番。 确定无字书的特点后,云缺将目光望向眼前的萧轻舞,笑容变得愈发和蔼起来。 「反正没有字,你快些看,看完了还给我!」萧轻舞催促道。 「你家先祖的消息,其实就在这部书里。」云缺笑容可掬的翻开了无字书的第二页,道:「你可得一字一句,仔细看好。」ap. 萧轻舞没好气的瞥向书本,道: 「这本书我翻了十多年,连字都没有,不可能会有先祖的消息……怎么有字!」 萧轻舞无比震惊的盯着书页,呢喃出声: 「太上忘情,其次不及情!和光同尘,身处红尘中!」 「忘意,忘形,忘我剑,尘落,尘起,尘世间,携万千剑融于尘,则万千剑道均为尘,忘万千剑道归于尘,则万千剑道为我所用!」 「忘我剑者,当得我剑!忘我道者,当得我道!」 云缺一眼不眨的盯着萧轻舞,仔细听着忘尘剑法的这段玄奥开篇。 云缺此时的状态无比专注,所有神念汇聚一点,在萧轻舞每说出一个字的同时,分析对方的神态表情从而勾勒出对方的心态,再从对方的心态变化提炼出相关字迹蕴含的法蕴。 如此专注的状态,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云缺身上。 上一次,还是与父亲下棋的时候。 近半天的时间,云缺都在重复着翻开书页的动作。 每当翻开一页,萧轻舞都会惊讶着念出上面的字迹。 随着这一页合拢,萧轻舞便会将刚才念出的字迹彻底遗忘。 在萧轻舞的讲述中,云缺逐渐记下了无字书上记载的剑道绝学,忘尘剑法。 屋外。 胡蛟与小麻圆等了半天,两人腿都酸了,肚子咕咕直叫。 「这么久,还没腻呢……」胡蛟嘀咕了一句,瞄了眼小麻圆道:「你家有没有吃的。」 「没有!」小麻圆对胡蛟根本没有好脸色。 「没有算了,我自己出去吃。」胡蛟不屑的转身出院子。 「等我!我也饿了!」小麻圆急忙跟了出去。 这两人等得实在无聊,又饿了半天,在附近找了家凡人酒楼大吃一顿。 屋内。 当云缺合上最后一页,萧轻舞迷茫了很久,随后没好气的道: 「你这人怎么如此固执!我都说了书里面没有字,你非不信,翻到最后连一个字都没有,这下你死心了吧。」 「我好奇心重,不撞南墙不回头。」云缺笑了笑,道:「书先放我这两天,过后还你。」 「你可小心点,别弄丢了。」萧轻舞嘱咐了一句。 无字书对她来说除了纪念意义,根本没用,扔街上都未必有人捡,于是大方的借给云缺。 其实云缺已经完全掌握无尘剑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打算再找人重新看一遍。 收起无字书,云缺感知一下萧轻舞的境界,道: 「筑基巅峰,气 息浑厚,你何时结丹,若有时间,我打算见识一番结丹境的天劫。」 萧轻舞没多想,但凡筑基后期的修士,都对下一步的结丹天劫极其重视。 「若非攒钱购买固神丹,三年前我就有把握冲击结丹,我估计再有个一年半载,等我攒够买丹的灵石就能冲击结丹境了。」萧轻舞道。 「半年啊,太久了,不如过几天就试试如何。」云缺道。 「你给老娘固神丹啊!没有固神丹,任何筑基都不敢轻易破境。」萧轻舞没好气的道。 话刚说完,萧轻舞就见云缺扔出个小瓷瓶,她下意识的接住后,奇怪道: 「什么啊?」 「打开看看。」云缺笑着说道。 萧轻舞狐疑的打开瓷瓶,闻了下,顿时惊呼道:「固神丹!」 她心心念念多年,历经多少艰难困苦积攒灵石,就是想买一粒固神丹。 没想到自己奔波多年都买不起的丹药,随随便便就到了手里。 萧轻舞一时百感交集,眼圈有些发红。 她捏了捏丹瓶,不舍的放回了桌上,道:「无功不受禄,你的东西,我不要。」 「可以交换嘛,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比如……」 云缺面带轻笑,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萧轻舞,看得对方俏脸上升起一抹嫣红。 「别想打老娘身子的主意!没门儿!」 萧轻舞红着脸愠怒道,看似霸气豪迈。 可紧紧捏起的手心,却预示着她的紧张,还有那么一丝连她都尚未察觉的期待。 「你看,误会了吧,我说比如你这身狐皮衣,做工不赖,值得上一粒固元丹。」云缺调侃道。 「喜欢狐皮,等我再猎到的时候给你做一件。」萧轻舞脱口而出。 「一言为定。」云缺笑着将瓷瓶推给对方,道:「送你的,当做让我参观天劫的报酬。」 「看一次天劫,就给一粒固神丹?你这么败家啊!」萧轻舞瞪了眼云缺。 云缺呵呵一笑,心说你更败家,祖传绝学都白送我了。 送出去的固神丹,其实也是白来的,是从刚才神刀门那长老的储物戒里找的。 别看十万灵石一粒,价格高昂,对云缺来说实在九牛一毛,他手里固神丹,少说几十粒。 萧轻舞不再客气,将瓷瓶收了起来,道: 「事先说好,看天劫可以,你可不能捣乱,若是失败,我这辈子恐怕都成不了结丹修士。」 破境渡劫,极为关键,若非生死之交,没人愿意让外人旁观。 可见萧轻舞已经将云缺当做了自己人,不在见外。 「放心,你若扛不住,我还能借你点法器法宝。」 云缺笑道,就此定下了参观渡劫一事。 云缺打算借机,看一看完整的结丹天劫。 胡蛟那家伙蒙蔽天劫,云缺无法确定胡蛟的劫雷到底有没有发生变化,萧轻舞既然结丹在即,正好用来验证。 云缺就此告辞。 萧轻舞送出门外。 一出门,就看到胡蛟和小麻圆两人肚子溜圆,浑身酒气,正一个劲打饱嗝呢。 第518章 第六种味道 萧轻舞被云缺气了一肚子气,见弟弟出去偷吃,立刻一把掐住耳朵,道: 「还有脸去吃酒!传家宝究竟谁偷的,这笔账不能不算!」 小麻圆一边告饶,一边瞄着胡蛟。 胡蛟听得一哆嗦,急忙讪笑道: 「东西不是还回来了吗,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算了吧。」 萧轻舞瞪了眼胡蛟,没再多说什么,她以为胡蛟是云缺的护卫之类,算给了云缺个面子。 小麻圆终于挣脱出姐姐的魔掌,揉着耳朵躲在云缺旁边,问道: 「云大哥你和我姐在屋子里那么久,做什么呢?」 「谈论一番振兴萧家的大计,可惜你姐好像不太愿意。」云缺笑道。 萧轻舞没好气的哼了声。 小麻圆不明所以,还以为云缺当真为萧家出谋划策,感激之下非得将手里攥了半天的糖果送给云缺。 「你吃吧,以后记得要学会收敛脾气,修行之道,低调为主。」云缺道。 「我知道了云大哥!」 小麻圆一边认真的点头,一边将手里的糖果扔进嘴里大嚼特嚼。 萧轻舞在旁边有些惊奇,自己弟弟居然在云缺面前这么听话,这可罕见。 萧文圣长这么大,只听她这个姐姐的话,别人一概管不了。 云缺本打算回客栈,结果刚要走,忽然眉峰一动,望向小麻圆。 小麻圆还是那副倔孩子的模样,没什么不同之处,可他嘴里却隐约传出一种奇异的灵气。 那糖果,居然存在着灵气! 云缺的感知远超旁人,糖果上的灵气极其微弱而且特殊,类似被祭炼过一样,外人很难察觉。 连站在旁边的萧轻舞与胡蛟都没发觉。 「小麻圆,你的糖果哪来的。」云缺笑着问了句。 「街边有人发的,是个老爷爷。」小麻圆如实道。 「吐出来。」云缺道。 小麻圆听话的把糖果吐到自己手里,为难的道:「云大哥,你要是想吃的话,我拿去洗洗。」 云缺当然不是为了吃,此刻汇聚起所有灵识之力,仔细感知着小麻圆手里的糖果。 随后微微皱了皱眉。 糖果里,果然携带着精纯的灵气,不亚于一枚下品灵丹! 谁这么大方,居然在街上给小孩子发灵丹? 云缺的举动,看得萧轻舞和胡蛟不明所以,两人也分别用灵识感知,可惜没发现糖果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带我去瞧瞧,我也要块糖。」云缺当先迈出院子。 小麻圆兴致勃勃的在前面带路。 走出不远,看到大树下有几个孩子围着一名老者,正欢快的大笑。 「就是那个老爷爷,一人只能要一块糖。」小麻圆指点道。 云缺遥遥望去。 坐在树下的,是个古稀老者,头发胡子都白了,穿着粗布大褂,坐在个小板凳上,看起来与寒冬镇的老人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位老者的模样。 实在太丑了。 斗鸡眼,酒糟鼻,尖脑袋,地包天的下巴,外加一字眉,看起来要多丑又多丑。 幸好是个老头儿,美丑无伤大雅,如果换成个年轻人,云缺估计这位要是照一眼镜子,怕不得去跳河。 看到那老者的模样后,云缺豁地一怔。 一人,一树,一板凳。 老者看似淳朴,却给人一种超然世外的错觉,仿佛那老者不属于雪域,不属于寒冬镇,不属于人间。 仿佛 自成天地一般! 那股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让云缺不得不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不对劲…… 云缺再次看了眼树下的老者,觉得对方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树下的几个孩子纷纷得到糖果,蹦跳着离开。 云缺缓步走了过去。 「老人家,还有糖吗。」云缺问了句。 「有,孩子们一人一颗。」 丑老头面带笑容,给云缺胡蛟和萧轻舞一人发了一颗糖。 胡蛟拿着糖,尴尬道:「我也是孩子?」 他这岁数,给孩子当爷爷都快够了。 「在我面前,你们都是孩子,呵呵,尝尝吧,糖有五味,酸、甜、苦、辣、咸,看看你们能尝出何种味道。」老者微笑道。 「肯定是甜的!」小麻圆吸溜着嘴里的糖果道:「可甜了呢!」 云缺剥开糖衣,直接扔进嘴里。 萧轻舞不在乎,也吃了。 胡蛟犹豫了一下,见云缺都吃了,他也把糖吃下。 吃完后,三人的表情变得各不相同。 胡蛟眯起眼睛攥起拳头,五官都要挪移,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 萧轻舞紧锁着秀眉,脸色也不太好看。 云缺则平静如常,一点表情也没有,始终仔细品着味道。 丑老头笑道:「尝出来了么,什么味道。」 「辣的!好辣啊!」胡蛟痛苦的吼道,嘴里几乎要喷火,辣得满头大汗。 「酸的,真的很酸!」萧轻舞苦涩的道。 小麻圆奇怪的道:「怎么会是辣的酸的?我的糖很甜呀!」 丑老头望着小麻圆,笑着解释道: 「人生五味,人心是什么味道,尝出来的,就是什么味道,酸为劳,苦为累,辣为辗转奔波,咸为小人作祟,而甜,为凡,凡心未泯,才能尝得出甜味来。」 胡蛟根本不信,怒道: 「你这老头够坏的,用辣子做糖骗小孩!糖就是甜的,哪有那么多味道!」 萧轻舞虽然没说什么,也觉得是这老头故意做出不同口味的糖果,否则同一种糖果,怎么可能出现五种不同的味道来。 但酸为劳的说法,萧轻舞还算认可,毕竟她这些年的确在劳碌个不停,从未休息过。 丑老头对胡蛟的质疑不以为意,将目光望向云缺,笑着道: 「孩子,你的糖,是什么味道呢?」 云缺很仔细的又嚼了几下,道:「没有味道。」 丑老头表情一僵。 「我的糖只有五味,不存在没有味道的说法。」丑老头很自信的道。 云缺见其不信,把嘴里的糖果吐到手上,道:「不信你尝尝,真没味道,洗洗在吃,一样的。」 丑老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云缺,眨了眨斗鸡眼,随后释然一笑,道: 「第六种味道,果然世事无绝对,五味糖,居然也有第六味!」 「没味道代表什么,是不是代表财运亨通。」云缺重新嚼着糖果,饶有兴致的道。 眼前的丑老头很奇怪。 浑身没有一丝灵气存在,与凡人一模一样,任凭如何感知也察觉不到他有何修为。 云缺知道,越是这种人,越不能小觑。看書菈 人家有可能到了化简为繁,返璞归真的地步! 在云缺心里,老者只有两个身份。 凡人老头子,或者修行界的至强! 无论对方是什么凡人还是强者,打个交道,云缺并不吃亏。 丑老头摇了摇头,道: 「暂且不知,也许代表财运,也许代表死期,待我勘破真相再告知与你,多谢小友吃糖,你的第六种味道,或许能解开困住老朽多年的一份难题。」 第519章 元婴的馈赠 吃了人家的糖,还得了人家的感谢,这种怪事,萧轻舞和胡蛟在心里直呼新鲜。 都觉得丑老头可能年纪太大,活糊涂了。 云缺则十分好奇,搬了块石头也坐在树下,道: 「老人家有什么难题,活到您这岁数,天下间怕是没什么事儿是看不开的吧。」. 「非也,非也啊。」 丑老头叹息道:「活得越久,看不开的事就越多,老朽行走多年,只想品透人生的滋味,最初觉得人生有百味,于是我便亲自去体会,做过苦力,做过帮工,做过店小二,卖过包子,也当过老板,最后发觉,人生其实只有五种滋味,酸、甜、苦、辣、咸,再无其他。」 「既然知道了人生滋味,还有什么困扰,难题不是解开了么。」云缺好奇的道。 「没有解开,我最想知道的,是我自己人生的滋味,究竟是酸,是甜,是苦,是辣还是咸。」丑老头唏嘘道,语气中充满感慨。 「也许五味俱全呢!人的一生不应该五味俱全吗!」小麻圆在旁边提醒道。 丑老头和蔼的笑道: 「孩子,你说得很有道理,人的一生,的确应该经历过酸甜苦辣,可是最终,会停留在一种滋味,五味俱全,是人生的经过,并非结果。」 云缺想了想,道:「老人家的难题,其实根本不算难题,是你解题的思路错了。」 「哦?孩子说说看,老朽错在哪里。」丑老头道。 「你去体会的都是别人的人生,又不是你自己的人生,人生本无味,千般造化百般纠葛,唯有自品,方知滋味。」云缺道。 丑老头垂着头,在树下呢喃了两遍云缺所言,点点头,洒然笑道: 「人生本无味,唯有自品之!小友一番话如醍醐灌顶,点醒梦中人呐,看来老朽这些年,白活了。」 说罢老者抓住云缺的手,重重的拍了三下,道: 「多谢小友,我也该去品味自己的人生了,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哈哈哈哈!」 丑老头留下一阵洒脱的笑声,大步离去。 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云缺在听到那句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便猜测到丑老头好像一直寻找着什么,逃避着什么,如今心结已解,再无遗憾,可以去直面他之前刻意逃避的东西。 别人的故事,云缺只是有些许好奇而已,知道与否,无关轻重。 他现在,却在震撼着自己身上发生的改变。 丑老头拍的三下,竟有一种奇怪的感悟涌进云缺心头! 那是种无法言明的感受,仿佛云缺亲身体会了三次不同境界的修炼过程! 绝非炼气筑基那些低阶境界,而是云缺十分陌生的修炼感悟。 刹那间,云缺明悟了他感受到的东西。 结丹三境! 丑老头的三巴掌,竟将结丹境前中后三期完整的感悟,尽数灌入云缺的脑海! 那是结丹修士,在整个结丹境的修炼感悟! 也就是说,只要云缺突破到结丹境,直至修炼到结丹后期,将再无任何阻碍存在,结丹三境将如水到渠成,一气贯通! 丑老头的三巴掌,简直是珍贵到极致的馈赠! 这几乎相当于一份传承,将自身在结丹境的感悟,完完整整的传授给后辈。 如此传授,绝非常人能施展。 连陈词棋老那等结丹后期多年的老牌修士,也绝对做不到! 此时,云缺心头泛起两个震惊的字眼。 元婴!!! 唯有达到元婴境的强者,才能施 展出这等匪夷所思的手段,将完整的结丹境感悟传授给外人。 震惊之余,云缺再抬眼看去,丑老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元婴强者,一洲之上的顶级存在! 云缺心里泛起诸多猜测。 出现在小寒宫地界的元婴,最有可能是小寒宫的老宫主,但老宫主是女人,不会是老头。 或者是萧家先祖萧忘尘,可萧轻舞就在旁边,根本不认得。 到底是谁呢? 云缺百思不解,散去思绪。 起身,整理衣袍,云缺郑重的朝着老者消失的方向躬身一礼。 以弟子礼,谢过前辈的传授。 胡蛟和萧轻舞看得莫名其妙。 怎么吃了块糖,聊了会儿天而已,还得施礼呢。 云缺此刻心情大好,抓过胡蛟的手,拍了三下。 「什么感觉?」 「有点恶心……」 又抓过萧轻舞的玉手,拍了三下。 「什么感觉?」 「你占老娘便宜……」 云缺哈哈一笑,道:「没事了,走吧。」 几人离开树下。 萧轻舞和小麻圆回家,云缺则返回灵剑宗几位长老下榻的客栈。 胡蛟始终跟班儿似的一路跟到客栈。 他算认准云缺了,哪怕半个雪女不要,也要给灵剑宗的少宗主做跟班。 到了客栈,没等云缺开口,胡蛟先唤来店小二,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连灵石他都给出了,更贴心的买下新鲜灵果灵茶,一应费用全都自己掏腰包。 云缺看得直乐。 这位金蛟门门主,要是知道自己不是少宗主,而是被正牌宗主通缉,怕不得悔恨得想上吊。 查看过房间没有任何问题后,云缺先找到印绍元。 见云缺到访,印绍元十分高兴。 他拿云缺当铁杆兄弟,两人毫不见外。 云缺开门见山,询问了印绍元有关劫雷的情况,渡劫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印绍元仔细回想了一遍,十分肯定的说没有。 云缺猜到这种结果,不再多问,聊了一会儿返回自己住处。 印绍元的劫雷,他自己应该感觉不到奇怪的地方,可与胡蛟的一比,却截然不同。 这其中的差距到底正不正常,云缺需要观看过萧轻舞的劫雷后,才能彻底断定。 再过一天,便是小寒宫的大典,云缺决定不出去了。 手头儿还有点事,需要解决。 神刀门泷长老的那颗金丹,得处理一下。 还有忘尘剑法,也需要重新确认。 想起剑法开篇那句‘忘我剑者当得我剑的说法,让云缺有了个期待。 也许修成忘尘剑法,就能动用忘尘剑! 遗失记忆的弊端,让云缺空有件极品法宝,却无法动用。 如果忘尘剑法能抵消掉忘尘剑的弊端,那云缺就再无顾虑。 极品法宝,远非天泉剑那等上品法宝可比。 威力更相差巨大! 要知道极品法宝里,是存在剑灵的! 云缺很好奇,忘尘剑里的剑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剑法不急,解决金丹才是首要。 金丹的特殊,无法存留太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灵气。 时间一长,便成了无用之物。 而且金丹是会爆的。 尽管有照星河等人的封印,但还是尽快处理掉 为好。 云缺可不想带着一个随时能爆炸的东西四处跑。 点了下古宝储物戒。 屋子里立刻多出一条巨蟒。 云缺将盲蛇放了出来。 金丹这东西,云缺自己留着没用,唯一的用途,便是喂灵兽。 对妖兽来说,人族金丹可是大补之物,求之不得。 「闷久了吧,出来透透气,请你吃顿宵夜……大白你怎么也出来了?」 云缺正跟盲蛇说话呢,发现大白虫也溜了出来,又缠在自己脖子上。 云缺觉得奇怪。 古宝储物戒,其中禁制之力强大得可怕,只放出盲蛇的话,大白虫不可能出得来。 唯一的可能,是大白虫趴在盲蛇身上才一起出来的。 一头七级大妖,居然能容忍一条四级的虫子趴在自己身上? 云缺实在无法理解。 可能盲蛇在睡觉,没在乎小蚂蚁一样弱小的大白虫。 云缺没多想,将金丹抛给盲蛇,道: 「今天刚捡的,趁热乎吃吧。」 盲蛇可是好朋友,云缺还指着人家出力呢,有好处的时候自然不能吝啬。 本以为盲蛇会吃下金丹,结果云缺在扔出金丹的瞬间,脖子上的大白虫突然扑了出去,一口将金丹吞掉! 第520章 千里大禁 大白虫吞吃金丹的举动,出乎云缺的预料。 吃掉了金丹,大白虫还挺起虫身,一副耀武扬威的架势。 好像在炫耀似的,看起来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云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虫子完了,肯定会被盲蛇一口吞进肚子。 四级妖兽,敢在七级巅峰大妖面前抢吃的,这不找死么。 好不容易孵出来的蛋,云缺于心不忍,打算跟盲蛇说说好话,留下大白虫。 然而更让云缺意外的现象出现。 盲蛇一动没动,盘在原地连头都没抬,仿佛没看到大白虫吞吃金丹似的。 咦? 云缺大感奇怪。 盲蛇虽然没眼睛,但七级巅峰大妖的感知能力,身边发生的任何变化都能了若指掌。 看盲蛇的模样,竟有一种谦让的意味在其中。 七级大妖,谦让着四级的小妖兽? 云缺实在不解,朝盲蛇道: 「大白太调皮,你等着,我把金丹掏出来。」 说着抓起大白虫,开始掰虫口。 这活儿云缺熟得很,魔剑饕餮的嘴巴,他掏过很多次了。 盲蛇的蛇首动了动,浑身星点般的斑纹发出一阵令人眩晕的光泽,同时一道轻细的声线传出。 「送它吃……」 盲蛇口吐人言! 尽管又轻又细宛若童音,而且声音很小,但云缺听得十分清楚。 云缺暗暗惊奇。 自己与盲蛇沟通过,以神念即可得知盲蛇的心声,这是第一次在外界听到盲蛇真正的声音。 口吐人言,代表盲蛇距离化形的八级境界已经不远了! 「那……好吧,便宜你这只大白虫了。」 云缺摊了摊手。 既然盲蛇都说让给白虫,云缺更是无所谓了。 大白虫犹如得胜的将军,吃完金丹,爬上盲蛇的蛇身,也学着卷成一团。 可能觉得盲蛇和自己形态差不多,将其当做了同类,喜欢学习人家。 可惜大白虫太胖,身体又短,怎么也卷不成蛇阵,只能勉强将首尾相连,看着像个充了气的马车轮子。 大白虫与盲蛇的亲昵举动,让云缺开始怀疑大白虫有可能是蛇族。 反正和蛇长得差不多,就是胖了点。 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不再理睬白虫,云缺询问起盲蛇,道: 「蛇族突破八级,肯定不太容易,需要帮忙便知会一声,无需见外。」 盲蛇缓缓点了下蛇首,再次发出第二道轻细的声音。 「龙蛇树……」 「好,提前跟我说一声,到时候咱们回灵剑宗。」 云缺没觉得意外。 龙蛇树的存在,是蛇族的圣地一般,盲蛇选择在龙蛇树下进阶,应该最为稳妥。 云缺不在多说,这里是客栈,七级大妖的气息一旦散开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正准备收起妖兽,云缺忽然目光一闪。 点动储物戒,将寒铁笼取出。 寒铁笼的禁锢出现了松动,其内的雪女散发出暴躁之气。 几个筑基修士的封印,实在算不得牢固,十来天过去几乎被耗尽。 单凭着一座寒铁笼,很难困住五级程度的雪女。 云缺察觉到寒铁笼即将失效,才拿出雪女打算重新加固。 原本暴躁的雪女,乍一出现立刻张牙舞爪,可下一刻,忽然收拢了爪牙卷缩到铁笼角落慑慑发抖。 雪女 的变化,云缺以为与盲蛇有关。 毕竟那么强的七级大妖在面前,五级雪女岂能不怕。 这时卷成一团的大白虫又精神起来,虫身弓起,一弹,便到了寒铁笼上。 大白虫龇起两颗迷你的小獠牙,朝着笼子里的雪女做威胁状。 云缺看得好笑,道: 「你才四级而已,人家可是五级,你个傻虫子怎么专挑比自己等阶高的挑衅,你比本侯都要嚣张。」 话刚说完,云缺就是一愣。 面对大白虫的威胁,雪女竟颤抖得更加厉害,完全一副被压制的状态。 怎么回事? 云缺看了看盲蛇。 对方收敛着妖气,不去刻意感知的话是无法察觉的。 雪女怕的,居然不是盲蛇,而是傻乎乎的大白虫! 难道是血脉或者天赋上的压制? 云缺觉得新奇不已。 看来大白虫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有可能存在着一些奇特的血脉之力。 云缺暗自猜测。 从雪女的畏惧来看,大白虫很有可能也是冰属妖兽,而且血脉强大,在冰雪天赋上能压住同为冰属的高等雪女。 唯有如此情况,才能解释当前的奇怪景象。 「原来是条冰虫,大白,封住铁笼!」 云缺自顾自的下达命令。 大白虫根本不听,在寒铁笼上爬来爬出,时而扬起虫身,时而龇起獠牙,好像在宣告着自己的领地。 云缺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便是野生妖兽和灵兽的区别,根本命令不了。 不过云缺有办法。 一把抓下来大白虫,将虫头对准铁笼砸去,云缺喝道: 「给我封!」 大白虫看起来傻兮兮,可不是真傻,见自己的脑袋都要撞到铁笼,立刻张口喷出一股寒气。 那寒气瞬间将寒铁笼罩住,连笼子带里面的雪女,全被冻成冰雕! 「好家伙!」 云缺诧异道:「好强的极寒之力,这怕不得赶上结丹初期的冰雪法术了!」 大白虫扭动着虫身,眯着小眼睛,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大白虫拟人般的表情,看得云缺无可奈何。 尽管白虫奇特,云缺依旧没想收起为灵兽。 因为白虫的来历实在古怪,到底是个什么种类还无法断定,贸然收为灵兽,不太稳妥。 或许忘尘子能知道些线索。 毕竟大白虫与忘尘剑同样来自龙纹鼎。 感知了一下寒铁笼,云缺重新将其收起。 大白虫的冰封,比起胡蛟那些人的封印强大太多,没有个一年半载,雪女都未必能破开身外的冰层。 「大白呀,你娘是谁啊。」 云缺笑呵呵的拍着大白虫,问道。 大白虫不会说话,只会撒娇,跳上云缺的脖子缠成一圈。 「你丫的给我滚下来!喘不上气了!」 屋子里,云缺正锤虫子呢,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沉闷的雷音。 那雷音极为特殊,由远及近,汹涌而至。 云缺猛然望向窗外。 只见一片奇特的白云从远处笼罩而来,云层极低,几乎贴着房顶,触手可及。 滚滚而来的云层,好似雪崩,无边无际。 随着奇异云层而来的,还有一股令人畏惧的禁制之力! 「千里大禁!」 云缺不由得低呼出声。 那不是云层,也不是白雪,而 是强者的灵力禁制,看范围足能笼罩方圆千里!ap. 云层笼罩住坊市后,云缺觉得自身修为被压制,天空中成为了禁地,无人能飞行。 「莫非小寒宫出事了?」云缺暗自低语。 封禁千里,这等手段预示着事态的严重。 绝非小事。 第521章 青楼嫖客的老熟人 雪原坊市之内,所有修士都在议论纷纷。 千里大禁的出现,禁锢了整个寒冬镇,不仅凡人无法进出小镇,连修士也难以离开半步。 热闹的坊市,到处是猜测之声。 有人觉得是小寒宫丢了重宝,也有人认为有强敌来袭,还有人异想天开,觉得那云层禁制是天道之力的展现。 修为越低,猜测得越离谱。 而修为越高,越知道那大禁代表着什么。 收起盲蛇和大白虫,云缺走出房门。 照星河端木华等人已经从各自的房间出来,汇聚在客栈门口,神色凝重的谈论着大禁的出现。 「出了什么事。」云缺道。 「暂且不清楚。」照星河道:「估计小寒宫出事了,如此大禁必定为元婴出手,看来出的事还不小。」 童妙双疑惑道:「眼看着新宫主即将上位,这种时候小寒宫怎么会出事?」 佟岐胡乱猜测:「会不会那新宫主突然暴毙,嘎巴一下挂掉了?」 佟岐的话,没人理睬,大家都当他是空气。 唯独云缺听罢微微点头道: 「听说新宫主身子骨不大好,若被外力突然影响,暴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最大的可能是伤势加重。」 「有元婴强者坐镇,外人岂能轻易影响到小寒宫的新宫主?」印绍元狐疑道。 「千里大禁一出,千里之地尽数封闭,这种情况,不是丢失重宝便是宗主遇刺。」照星河断定道:「等着吧,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众人在谈论间,低低的云层上出现两道波纹。 波纹从远处而来,眨眼便到了近前,随后从云层内落下两道身影,悬浮于坊市上空。 云缺抬头看去。ap. 一老一小。 一名长须老者,青衣青发,眼若明灯,不怒自威。 一名几岁大的女娃,穿了一身白袄,梳着双丫髻,看起来活泼可爱。 云缺不认得来者,但从对方能轻易踏空而立,便可猜出对方至少是结丹强者。 照星河低声介绍道: 「小寒宫四大护法紫白金青,居然来了两位,青衣老者是古长青,此人以稳重严厉著称,那个娃娃叫金风玉,别看她现在是娃娃模样,用不上一年就会变成老妪。」 云缺听得好奇,问道:「一年之内从娃娃到老妪,长得可够快的,难道第二年就死翘翘了?」 「不会,第二年会从老妪变成娃娃。」照星河低声道:「她修炼的法门,叫做春秋轮回之法,以一个春秋为轮回,从小到老,再从老到小。」 百年轮回,被压缩到一年之内,而且还能反向轮回,这等奇怪的功法,云缺头回听闻。 两位小寒宫护法现身后,青衣的古长青舌绽春雷般喝道: 「诸位道友听真!小寒宫今日丢失一块万年玄冰,贼人就在千里之内,宫主布下大禁,封锁此地,一日之内禁止出入,待我等查出窃贼真身,自会重新开放坊市,事出突然,得罪之处还望诸位道友担待一二!」 古长青这番话说得威严清晰,将来龙去脉告知了众人,而且语气还算客气。 毕竟小寒宫才是雪域之主,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主人丢了东西,封锁庭院追查窃贼也在情理之中。 可随后那双丫髻的女娃开口,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们谁偷了玄冰,最好早点交出来!否则让我抓到,扒皮抽筋喂雪狼!敢在小寒宫里撒野,好大的狗胆!」 金风玉这番话一出,听得端木华等人微微皱眉,不大爱听了。 同为结丹,你 在这撒什么泼。 丢了东西就骂街,这种小家子气可不讨人喜欢。 照星河低声道: 「修春秋轮回之法的弊端,便是随着年龄的更替,会出现不同情绪,金风玉现在的状态是娃娃,情绪也如娃娃一般天真纯粹,有什么说什么,大家无需介意。」 「那等她轮回成老妪,是不是就老实了?」佟岐好奇的嘀咕了一句。 「为幼不敬,为老不尊,老太太骂人更凶。」云缺指点道。 佟岐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点头道:「确实,为老不尊,老太太比小娃娃骂得难听多了哈哈!」 他这边声音没控制住,笑得大声了点,高处的两位小寒宫护法都听到了。 金风玉化作一道旋风落下,站在佟岐面前,仰着小脸怒道: 「你笑什么!是不是你偷了我家东西!」 说话间威压散开,佟岐立刻浑身一哆嗦,他感知到结丹巅峰的气息出现,笑容顿时消失,急忙摆手道: 「没没没!我可不是贼!」 「看你贼眉鼠眼的就不是好东西!你说谁是为老不尊的老太太?」 金风玉掐着腰,瞪着眼睛,不依不饶的怒道。 佟岐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眼云缺和照星河等人,发现几人都各自望天,没事儿人似的。 被坑了…… 佟岐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云缺和照星河几人谈论对方的时候,刻意用灵力压制了声音,让声音无法外传,只在几人耳边流转。 佟岐没注意,直接开口说话,人家有结丹巅峰修为哪能听不到。 你们这群混蛋啊,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佟岐在心里暗骂照星河等人,还得对眼前的小女娃陪出个笑脸,解释道: 「我真没说你,我们在议论刚才街边卖油条的老太太来着,那老家伙缺斤少两,我这才说她为老不尊。」 金风玉瞪着佟岐,怒道: 「街上哪有卖油条的老太太,你骗鬼呢!从你查起,交出你的储物戒!」 咄咄逼人的金风玉,以远超佟岐的境界压制住对方,就要强行搜身。 这时青衣的古长青落到地面,拦住金风玉后,拱手道: 「照长老,端木长老,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照星河端木华纷纷还礼,看得出双方早就认得,无需多做介绍。 「金护法修炼至年幼阶段,脾气暴躁了些,诸位别介意。」古长青告罪道。 「无妨,金护法乃是真情流露而已,都是老熟人了,无伤大雅。」照星河客气的道。 「真情你个大头鬼!」 金风玉指着照星河鼻子骂道:「你个绿帽子少来套近乎!青楼第一嫖客,谁和你是老熟人!」 照星河罕见的尴尬了一下,呵呵一笑。 人家没说错,青楼嫖客的老熟人,那不都是青楼女子么。 云州修仙界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想成为照星河的老熟人。 第522章 我的灵石哪去了 端木华摇着羽扇圆场道: 「既然小寒宫丢了重宝,那便从我们查起好了,放心,灵剑宗不会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 古长青摆手道:「不麻烦诸位,过会儿会请来玄冰镜,届时自可寻到丢失之物的下落。」 「居然要动用镇宫之宝!」端木华讶然道。 玄冰镜,乃是小寒宫的重宝,是真正的极品法宝,始终保存在小寒宫之内,轻易不会出现。 今天为了一块丢失的玄冰,小寒宫连极品法宝都请了出来。 可见那丢失的玄冰,有着至关重要的用处。 客气了几句后,古长青与金风玉就此离开。 众人重新回归客栈。 不过多住一天而已,算不得什么。 在过一天就是新宫主的继位大典,反正也没地方可去,就当在客栈休息一天。 云缺没回自己屋子,而是来到照星河的房间。 「万年玄冰有什么用,小寒宫居然如此大动干戈,又是千里大禁,又是极品法宝的。」云缺道。 「万年玄冰只出产于雪山最深处,据我所知,万年玄冰的用处不多,通常用来当做炼器材料,小寒宫修士的法宝法器有很多都加入了此物,小寒宫修炼的法门多是寒属功法,与法器法宝相辅相成。」照星河道。 「既然如此,万年玄冰对于小寒宫来说应该不算十分珍贵,他们能用玄冰炼制法宝法器,丢一块又能如何,这件事恐怕不简单。」云缺道。 「的确如此,一块巴掌大的万年玄冰,价值与一件下品法宝相当,除非小寒宫丢失了一块巨石般的玄冰,才有可能如此追查。」照星河点头道。 「能不能查出来,小寒宫丢的玄冰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云缺道。 「难,风媒堂在小寒宫内有几条眼线,但地位不高,接触不到上层,这件事看样子非同小可,那些眼线不大可能知道真相。」照星河道。 「这样啊……既然查不到丢失玄冰的真相,咱们不如反过来追查偷东西的贼,反而容易一些。」云缺道。 「你知道是谁偷的?」照星河惊奇的道。 「除了天涯剑阁那些老鼠,谁还敢在小寒宫偷东西,抓住贼头儿,失物自然水落石出。」云缺道。 云缺曾经怀疑过发糖的那位丑老头,不过以对方的高深修为,没必要偷,大大方方去要,小寒宫估计也得给。 元婴强者,何须偷偷摸摸。 而且云缺觉得那位丑老头,绝非小人,能品人生百味的强者,应该做不出窃取小寒宫之物的举动。 刨除丑老头,那么最有可能当贼的,一定是卑鄙手段层出不穷的天涯剑阁! 「有道理!我这就派人追查天涯剑阁的动静,若有机会夺回玄冰,我们与小寒宫结盟之事就会容易几分!」 照星河颔首赞叹道:「云侯此计甚妙,若能提前追查出失窃的玄冰,我等此行必将功德圆满。」 「算不得什么,身为灵剑宗门人,自当为宗门着想嘛。」云缺随口说了句。 照星河正欲点头认可,忽然瞄了眼云缺,道: 「不对吧云侯,我怎么觉得,你想要自己揣腰包呢。」 照星河这才想起来对面的可不是灵剑宗长老,而是把宗门闹得鸡飞狗跳的万蛇涧涧主。 「知我者,照星河也。」云缺哈哈一笑。 照星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云侯这次怕是想多了,即便我们能提前追回丢失的玄冰,也根本藏不住,小寒宫的极品法宝玄冰镜,有着映照万物的奇效,与其同属的玄冰更逃不过此镜的映照。」 「说说而已,咱们也未必追得回来。」云缺道:「既然天涯剑阁敢偷东西,他们肯定有把握不被查出来。」 云缺这里没说实话。 小寒宫的玄冰镜的确玄奇,但充其量是件极品法宝,而他手里的储物戒可是古宝级别! 但凡古宝,最弱的都与极品法宝不相上下。 云缺就不信自己把玄冰收进古宝储物戒,那玄冰镜还能照得出来。 照星河立刻动身去召集风媒堂的探子,打探天涯剑阁的消息。 两大宗门结盟,听起来互惠互利,实际上十分艰难。 要知道云州修仙界的格局,是三足鼎立的状态。 天一道宗,灵剑宗,小寒宫,三处庞然大物牢牢占据着顶级宗门的名额。 三大巨擘彼此之间也始终徘徊在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状态。. 千百年来,从未有两处顶级宗门结盟的情况出现。 一旦有人提出结盟,说明遭遇了难以匹敌的强敌。 人家小寒宫愿不愿意趟这滩浑水,尚在未知。 以照星河估计,小寒宫若清楚了灵剑宗现在的处境,有很大的可能置身事外。 毕竟谁也不愿意平白多了个强敌。 朋友归朋友,你想让我卖命,那可不行。 如今小寒宫丢失的玄冰,正是一个极佳的契机。 一个将灵剑宗与小寒宫拉在同一条战线的机会! 以照星河的心智,哪能看不出这一点,所以他才忙着去调查丢失玄冰的下落。 照星河别看有着云州第一嫖客的美名,对宗门,他还是上心的。 但云缺就不同了。 灵剑宗的存亡,他才不在乎。 如果能找到玄冰,肯定第一时间自己收起来。 能被天涯剑阁盯上的东西,肯定不会差。 回到屋子后,云缺叫来胡蛟。 「帮个忙,看本书,从第一页看起,一字不落的念出来。」 云缺拿出无字书,对着胡蛟翻开第一页。 「没问题!我这人最爱看书了,咦!忘尘剑法?」 胡蛟一边惊奇的看着,一边仔细念出书上的功法。 云缺如法炮制,翻一页,便合上。 于是胡蛟成了工具人,完完整整的验证了一番剑法。 翻到最后,云缺终于放心下来。 没错了,与萧轻舞念出的内容一模一样。 两遍下来,云缺就此确定了忘尘剑法的内容。 胡蛟茫然稍许后,挠挠头,自语道: 「咦?我怎么好像在哪看了部什么剑法,很深奥的样子。」 云缺诧异了一下。 这家伙居然还存在着少许的记忆! 萧轻舞看完无字书,可一个字都没记住,没想到胡蛟居然还留存着一些记忆。 很快云缺知道了真相。 胡蛟修炼过敛神诀,神魂变得比旁人强大。 此时云缺得到一个猜测。 忘尘剑法只是抗衡失忆的办法其一,唯有神魂强大,才能真正抵消掉忘尘剑的弊端! 想要时刻带着忘尘剑,必须修成敛神诀,将自身的神魂壮大。 否则忘尘子不会平白留下一部看似没什么大用的敛神诀给后人。 散去思绪后,云缺伸手道: 「身上有没有灵石,借我两千,一会儿还你。」 胡蛟没多想,立刻掏出两千灵石递过去。 「喏,这把剑借你试试。」云缺收起灵石后,拿出了忘尘剑。 「好剑!这是上品法宝吧……嚯!极品法宝!我的天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极品法宝!」 胡蛟抓着忘尘剑激动不已,看了老半天,才恋恋不舍的还回去。 随后他开始茫然起来。 「唉?我怎么在这,我记着要去吃饭来着。」 「你去吃吧,花费记我账上。」 「多谢多谢!嘿嘿我吃得不多,云涧主要不要一起啊。」 「我不饿,你自己吃好了。」 「好嘞,那我去了啊……」 胡蛟走出房间后,挠挠头,自语道:「怎么好像忘了点事儿呢?可能最近没睡好,一会得好好休息一番……咦?灵石怎么少了两千块!我的灵石哪去了?」 第523章 忘尘剑之灵 房间内,云缺收起了无字书,暗自沉吟。 无尘剑法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可以修炼。 胡蛟已经修炼过敛神诀,而且神魂变得强大了一些,可见是有好处的。 所以敛神诀也能修炼。 忘尘子再如何行事荒诞,总不会坑害自家后人。 确定两部功法后,云缺思索起小寒宫丢失的万年玄冰。 如此大动干戈,那块冰的用处必然十分特殊,再联想起新宫主寒青雨需要极寒之力疗伤,那么真相呼之欲出。 丢失的玄冰,极有可能用来压制寒青雨的伤势! 「天涯剑阁又搞什么幺蛾子?」 云缺嘀咕了一句,猜不出其中究竟,于是静下心来,沉入剑法的感悟当中。 忘尘剑法,看名字与尹天笑的无尘剑法有些类似,但其招式却稀奇古怪。 第一式,居然叫入尘。 当然不是进入凡尘的意思,而是归为尘埃。 以云缺的剑道天赋,也足足揣摩了半天时间才勉强参透第一式。 随便取出一件法器飞剑,云缺施展了一下。 一剑斩出,什么反应也没有。 尹天笑的无尘剑法五式,云缺已经完全掌握,每一招都有固定的威能,用法器与法宝均可施展,不外乎威力的大小而已。 可忘尘剑法,用法器居然施展不出来! 「奇怪,难道我修炼得有问题?」 又取出一件下品法宝,云缺再次施展第一式入尘。 还是毫无反应。 除了长剑自行劈斩的力道外,没有丝毫剑法的展现。 云缺皱眉想了想,最后取出忘尘剑。 这套剑法实在古怪,也许动用忘尘剑方可施展。 忘尘剑法有着克制失忆的效果,云缺估计动用忘尘剑,就算出现偏差,至多也就遗失大半天记忆。 反正这半天都在感悟剑道,忘了也无妨,大不了再重新感悟就是了。 抓起银白色的忘尘剑,云缺目光一凝,剑道之力迸发! 「入尘!」 一声低喝,云缺刺出手中长剑。 这一剑,出现了奇异的效果! 仿佛云缺将忘尘剑斩进了另一片空间,随着长剑的移动,剑体竟一寸寸相继消失! 当云缺斩出了这一剑,手里已经空空如也! 站在原地,云缺神色愈发凝重。 忘尘剑,并没有真正的消失,而是化作了无数尘埃,漂浮在四周。 空气中,桌椅内,柜子里,床底下,乃至天棚上,忘尘剑无处不在! 一剑入尘! 云缺此刻心头一片清明,完全陷入剑道的玄奥当中。 忘尘剑所化的每一粒尘埃,看似无形,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只要心念所动,任何一粒尘埃都可瞬间爆发出下品法宝的威能,从而击杀目标。 被尘埃笼罩的区域,即是一张无形的剑网,可将其内的活物绞杀殆尽! 尽管云缺压制了这一剑的力道,仍旧有尘埃散出屋子,悬浮在旁边胡蛟的房间内。 云缺无需动用灵识感知,借助入尘剑式的奇特即可清晰察觉到胡蛟的一举一动。 胡蛟正在不知第几次的翻看着自己的储物戒,满脸疑惑的回忆着丢失的灵石到底去了哪里。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自己已经陷入了剑网当中。 云缺眨了下眼。 胡蛟衣襟处,便无声无息的多出一个纤细的小洞。 那是一粒尘埃被稍微动用的效果,胡蛟 毫无察觉。 只要云缺一个念头,即可将筑基巅峰程度的胡蛟,抹杀于不知不觉之间! 好可怕的剑法…… 云缺暗暗心惊。 这一招入尘,简直匪夷所思! 无论对敌之际还是暗杀之时,都是绝佳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云缺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动用全力的话,忘尘剑所化的尘埃范围能笼罩整座客栈。 这还仅仅是筑基后期所施展的效果,如果达到结丹境,尘埃至少能笼罩方圆百丈,一条街的范围都将在剑道之力的包裹之下! 简直堪比小型剑阵! 剑阵需要大量飞剑,还需要庞大的灵力支撑,而且动静极大,需要繁复的法诀,容易被对手逃脱。 忘尘剑法则省略了飞剑与法诀。 很难有人会相信,一把剑,居然能施展出剑阵的威能! 唯一的缺陷,便是单个的尘埃,无法爆发出极品法宝真正的力量。 单独动用一粒尘埃,只能达到下品法宝的程度,看似威力不足,其实已经足够惊人了。 因为尘埃的数量太多,足以用数量来弥补威能的不足。 可惜的是,以云缺现在筑基后期修为,多说能发挥出入尘剑式十之一二的威能。 「不到结丹,果然难以完全催动极品法宝。」 云缺略有些遗憾的低语道。 尽管忘尘剑法玄奥非凡,云缺却发现一个弊端。 施展这份剑法,必须要用忘尘剑才行,没有这把剑,根本用不出忘尘剑法! 催动剑法,需要剑体的完美配合。 其他法宝飞剑可没有化作尘埃的能力。 除非还能打造出与忘尘剑类似的极品法宝,否则就算白学了。 掌握了第一式入尘之后,云缺决定暂停修炼这套奇怪的剑法。 为了一把剑,去耗费大量时间与心力修炼一套剑法,有些得不偿失。 修炼与否,等结丹之后再说。 「有尘之处,均可为剑,土系极品法宝!」 云缺终于确认了忘尘剑的真相。 正呢喃之际,忽然察觉到有一道隐晦的目光正望着自己。 猛然扭头,朝着空空如也的桌子上方看去。 屋子里什么也没有。 唯有忘尘剑化作的无数尘埃,在落日的余晖下缓缓漂浮。 云缺的感知远超旁人,他能断定屋子里存在着一道陌生目光,而且就在桌子上方! 只是不得而见。 自己正在施展着剑法,入尘一式尚未收招,能在剑法笼罩之地出现的目光,只有一个可能。 忘尘剑的剑灵! 「剑灵……」 云缺微微锁起眉峰,尝试以剑道之力沟通剑灵。 结果毫无反应。 云缺能施展入尘剑式,也能勉强驾驭住忘尘剑本体不受失忆弊端的反噬,却感知不到剑灵的任何存在。看書菈 那道目光十分淡漠,陌生得亦如路人。 「我倒要看看你这剑灵是何方神圣!」 云缺没收起剑式,反而动用了死劫之力,刹那间眼瞳完全转黑。 四周的景致随着死劫之力的展现,出现了改变。 终于,云缺看到桌子上方那道目光的来源。 随后云缺便是一怔。 第524章 抓贼 忘尘剑的剑灵,形状十分奇特。 类似一头毛茸茸的大熊,只生着一只独眼,四肢极为短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像一个由无数灰尘组成的肉团子似的,静静的坐在桌上。 独眼的剑灵! 奇特的剑灵,在桌上一动不动,仿佛随时会散裂成无数尘埃,随风飘去。 看到剑灵的那一刻,云缺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孤独的感觉。 好似那剑灵曾经独自生存在世间很多年,在无尽岁月中迷茫而寂寞的徘徊。 这种感觉,云缺感同身受。 亦如他的童年。 一个人默默生存,默默挣扎。 「孤独……」 云缺呢喃着这个并不讨喜的词句,凝望着对面的剑灵。 独眼剑灵没有任何回应,宛若死物,无法控制。 这道忘尘剑的剑灵,十分特别,好像个没有感情的存在,云缺一时找不到驾驭的办法,更看不出对方是何来历。 剑灵,往往曾经是活物。 或是异兽,或是妖类,也可能是天地精怪炼制。 但对面这个东西,云缺实在看不出真相。 自己看不出没关系,可以问嘛。 「亡叔,这道剑灵是什么东西?」 云缺以神念沟通识海,询问道。 很快,空亡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十级大妖,蠹尘兽。」 一听十级,云缺吓了一跳。 十级大妖,那是堪比元婴后期的恐怖存在! 忘尘子居然将一头十级大妖炼成了剑灵! 「亡叔,这玩意会不会咬人呐,我现在恐怕驾驭不住这把剑。」云缺为难的道。 如果掌握不了剑灵,那么忘尘剑便无法随意使用。 「不去刻意激怒它便可,蠹尘兽轻易不会伤人,此兽本体由无数尘埃组成,十分孤独,为寻找同类飘荡了上万年,它是孤独的尘埃,活在遗忘的岁月。」 空亡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最后的两句话,饱含着一种感慨。 「亡叔认得这头蠹尘兽?」云缺道。 「见过,它曾经恳求尊主帮忙寻找同类。」空亡道。 「后来找到了吗?」云缺道。 「没有,天下间,恐怕只有这一头蠹尘兽。」空亡道。 「那它太可怜了,一个同类都没见过,它被炼化成剑灵,算活的还是死的?」云缺道。 「剑灵均为活物,有自己的生命,蠹尘兽只是被禁锢在剑中,它的生命极为特殊,很难死掉,动用此剑时无需过多关注它即可,就当它不存在。」空亡道。 云缺这下放心了。 有亡叔的肯定,忘尘剑便没了危险。 充其量威能小点,毕竟剑灵掌握着剑体的最大力量,无法驾驭剑灵,就难以发挥出极品法宝真正的力量。 不过云缺已经很知足了。 就算能驾驭剑灵,以他现在的修为也用不出忘尘剑的全力。 「既然剑灵都有自己的生命,那亡叔是活的还是死的?」 云缺问完这话,好半晌没得到回复。 不知空亡不爱搭理他,还是连空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活的还是死的。 「亡叔肯定是活的,可又是死劫之体,那就是活着的死人,简称活死人!」 云缺觉得这个称呼最适合亡叔。 忘川剑河,极深之地,空亡独自站在河底,面无表情的呢喃着: 「活死人……我,也算人么……」 对于云缺这位尊主的后人,空亡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不像主仆,反而更好似师徒。 在青云剑仙的手里,空亡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一把武器,一道替主人征战四方的剑灵。 他从未将自己当过真正的人族。 然而在云缺眼里,他这位亡叔,却是个长辈,是个依靠,是个活生生的……人。 刀削斧劈的面容,在此刻勾动了一下嘴角,挤出个生涩又别扭的笑容。 仿佛察觉到自己笑得太过别扭,空亡收敛了笑意,默默沉入河底。 这里是他的棺材,也是他的家。 孤独的空亡,此刻与那头蠹尘兽其实没什么区别。 蠹尘兽为了寻找同类飘荡了上万年,而空亡,则在剑河中默默等待着御剑人的出现。 然而空亡比蠹尘兽幸运得多,至少,他等到了云缺。 当云缺收起忘尘剑的同时,剑灵蠹尘兽也随之消失,遁回剑体。 敲了敲剑身,云缺笑道: 「等以后我帮你找找同类,我相信天下间肯定不止一头蠹尘兽。」 银白色的剑身,流转过一道青芒,仿佛蠹尘兽的回应。 这时云缺耳畔忽然响起一道传音。 「云侯速来,找到贼了。」 声音是照星河的,云缺立刻出门来到照星河的房间。 端木华佟岐童妙双等人都在。 等云缺到了,照星河铺开一张地图,指着西北角一条街的一间客栈,道: 「老鼠窝就在此地,荣华客栈。」 端木华猛摇了几下羽扇,道:「确定消息无误?」 「绝对没错,这处荣华客栈表面上是散修开设,实际是神刀门在掌握,我派的人手在客栈里打听过,一个伙计看到半天前有人带着一身寒气入住,对方个子矮小,容貌十分普通,差不多就是赫子儒。」 照星河将得到的消息道出。 「万年玄冰极为特殊,很难收入储物法器,即便收进去也会外溢寒气,身带寒气的确可疑。」童妙双道。 「看来这荣华客栈,就是天涯剑阁在雪原坊市的驻地,有没有查清对方多少高手。」端木华凝重的道。 「不会太多,结丹修士在三到五位之间。」照星河道出个大致数量。 「三五个结丹的话……」端木华冷声一笑,道:「正好将其一锅端掉!」 「来而不往非礼也!」虞英雄赞同道。 「咱们灵剑宗可不是好惹的,敢摆下人头擂,今天取他们脑袋!」方玉竹愤愤的道。 「会不会又是圈套,天涯剑阁向来行事诡秘,不得不防。」童妙双心细,提醒道。 「应该不会,我刚才亲自去查看过,整个客栈里至多五道结丹气息,入住的未必全是天涯剑阁的结丹修士,机会难得,小寒宫的玄冰镜估计就快到了,咱们若能提前抓住贼人,小寒宫就算欠我们灵剑宗一份不小的人情。」照星河道。 「有了这份人情,结盟之事肯定容易多了!咱们赶紧动手,省得对方跑了!」佟岐道。 众人将目光望向端木华。 此行北域,由端木华带队,他又是长老会之一,如此大事需要他下令才行。 端木华环顾一圈在场的众人,道: 「我们七位长老,加上云涧主,即便拿不住对方,至少不会落在下风,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出发,咱们联手抓贼!」 第525章 天涯剑阁阁主 灵剑宗使者团总共七位,其中结丹后期的就有三位。 云缺别看只有筑基境界,但在场的众人早就将他视作同阶对待,算起来就是八位结丹。ap. 对方只有三五名结丹,怎么算,这场交锋灵剑宗也不该吃亏。 端木华当机立断,定下出手的决定。 事不迟疑,几人赶往荣华客栈。 途中,云缺始终若有所思。 子鼠行事,极其谨慎,不大可能出现破绽,尤其带着一身寒气进出客栈这种情况。 莫非有诈? 云缺带着一丝疑惑,跟着照星河几人抵达荣华客栈。 即便有诈,云缺也不怕。 千里鼎随时可以一走了之。 客栈不算大,地处偏僻,但也住满了客人。 毕竟小寒宫新宫主的继位大典,消息传遍云州,来看这场热闹的大有人在。 到了地方,端木华当先走进客栈,同时散开灵力威压将整个客栈完全封锁。 照星河童妙双几人同样如此,刹那间七道结丹威压笼罩住荣华客栈,堪称风雨不透。 既然来抓贼,那就无需客气! 灵剑宗的这些长老也学聪明了,不给对方任何时间逃窜。 客栈掌柜是个筑基初期的中年修士,见进来七位还以为住店,结果人家威压一出,他立刻瘫软在地。 七名结丹,如此多的强者联手到访,这场面他根本没见过。 「几、几位前辈有何事?」店主结巴的道。 端木华扫了他一眼,根本没理睬,运转灵力冷声喝道: 「灵剑宗缉拿仇家,住店的无关人士,立刻退散!」 一句话,传遍整个客栈。 缉拿仇家,说明马上要动手,结丹强者出手,谁敢凑这热闹。 很快住店的修士纷纷快步行出,总共二十多位,没人敢多看端木华等人一眼,更没人提出任何质疑,全都乖乖的离开荣华客栈。 其中有位年迈的结丹初期修士,朝着端木华等人点了点头,也一声不吭的离开。 算上走的这位结丹,天涯剑阁住在客栈里的结丹,至多还剩四人。 最后走出来位年轻道人,身后背着剑,也有结丹气息。 道人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走向客栈门外,在经过云缺身边的时候,被云缺一把薅住。 「你不能走!」云缺道。 「福生无量天尊,小道与灵剑宗并无恩怨,不趟这滩浑水。」道人打稽首道。 「现在不趟,晚了!我丢了东西,你不是专管天下不平事么,你得帮我找回来。」云缺没好气的道。 对面的年轻道人,是老熟人,道子,剑平之。 几月不见,剑平之居然已经结丹大成! 「云侯丢了东西,自己找找便是,与贫道何干。」剑平之脸色一苦的道。 「我不管,反正我吃亏了,你这专管不平事的家伙就得管,否则你就坏了道心,坏了心肝,坏了良心,将来肯定心魔入体。」云缺道。 「没那么严重吧,贫道现在只管些天下大事,丢东西这等小事不值得费心。」剑平之道。 「你看,忘本了是吧,境界高了就开始不当人子了是吧,你忘了自己没修为的时候,还是个凡人了是吧,你忘了你师父如何含辛茹苦的养育你的是吧,你忘了……」 「停停停,我帮你就是了。」 剑平之赶紧示意云缺住口,再说下去他都得收拾收拾上吊算了。 「这就对了,浪费我口舌。」云缺道。 端木华几人 拱手朝道子打过招呼,同时心中大定。 剑平之的能耐,百峰大会的时候他们可看得一清二楚。 筑基境的道子都有斩金丹的实力,如今结丹境的道子,实力将更加恐怖,结丹初期绝对没有对手。 有道子相助,相当于灵剑宗这边有了八位金丹! 算上云缺,就是九位! 而天涯剑阁一方,只剩三人。 九对三,怎么算也输不了啊。 端木华等人齐齐将灵识锁定了二楼最深处的一间客房。 仅剩的三道结丹气息,就在客房之内。 此刻的客栈,安静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逃了出去。 而深处客房内的三道气息,则安稳如常,看不出丝毫惊慌的举动。 这时房门大开,里面传来一道洪亮的男人声音。 「有朋自远方来,不妨一醉方休。」 声音带着邀请的意味,语气轻松洒然。 端木华照星河等人皱了皱眉,对方这份稳重,已经远超常人。 「里面是谁?」云缺低声问了问身旁的道子。 「不知。」剑平之摇头道:「我住此地图个清静而已。」 端木华当先大步行去,众人登上二楼,来到最里间的包房。 房中坐着三人。 两侧分别是赫子儒,与神刀门门主卫倾。 主位上坐着个看年纪在三旬上下的男人。 一身海蓝色的锦袍,五官端正,文质彬彬,好似一儒生,却目光炯炯,盛气内敛,宛若天子微服。 这人有一股书生气,同时又携带着上位者的霸气,即便融入人群也显得格格不入,再如何低调内敛,也做不到泯然众人。 即便从未谋面,云缺也在瞬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天涯剑阁的阁主! 佟岐,虞英雄,印绍元这几个新晋结丹的长老并不认得此人,觉得十分陌生。 但端木华,照星河,童妙双这些在灵剑宗修炼了几十年的老牌结丹却全都认得。 几人脱口而出: 「俞沧海!」 坐在包间里主位上的蓝袍男子,正是老宗主纪千古的关门弟子,三十年前叛出灵剑宗的剑道奇才,俞沧海。 「多年未见,诸位还是风采依旧。」 俞沧海噙着淡淡笑意,气度淡然。 「没想到,你就是天涯剑阁的阁主,好手段!」照星河苦笑了一声。 「一时兴起而建,小小剑阁,不值一提。」俞沧海微笑道。 「如此处心积虑对付灵剑宗,俞沧海,你果然是老宗主的好弟子啊!」 端木华阴沉的道,他说话的时候,浑身灵力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程度,无比谨慎的提防着对方。 俞沧海这个人,三十年前就是灵剑宗结丹境第一人,同阶之间无人是对手,端木华当初只有结丹中期修为,当年根本不是人家对手,现在更难以匹敌。 如今灵剑宗的三大高手,李闲云,白厌,琴上章,都是人家俞沧海走后的后起之秀。 俞沧海没有刻意收敛气息,众人都能感知到他结丹巅峰的灵气波动。 「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我与师尊的恩怨,不为外人道。」 俞沧海洒然一笑,将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云缺身上,道:「阁下想必便是万蛇涧涧主云缺,果然英雄出少年,坐吧。」 俞沧海指了指桌子对面唯一的一张椅子。 八位结丹在旁,他只请云缺一人落座。 第526章 我想要你命 面对强者之邀,身旁又有一众结丹在侧,换成旁人即便不去谦让也要低调几分。 但云缺不是旁人。 拉开椅子,云缺大大方方落座。 俞沧海赞许的笑了笑,敲着桌面道: 「听子儒所,你也想争一争小寒宫新宫主的夫君之位?」 「红颜既无主,世人均有机缘。」云缺道。 「机缘归机缘,但这份机缘若要拿命换的话,便不太值得了,你觉得,自己有几条命呢。」俞沧海笑道。 这话说得相当直白,端木华照星河等人都听得懂,人家俞沧海这是决意要拿下小寒宫的那位新宫主。 虞英雄此时额头见汗,他没想到天涯剑阁的阁主也要争做新宫主夫君,如此强劲的对手,他觉得自己看不到任何希望。 论相貌,俞沧海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论地位,人家是天涯剑阁的阁主,论修为,又是结丹巅峰堪称半步元婴! 他虞英雄拿什么比? 根本比不了! 不仅虞英雄,端木华与照星河听闻此言,都觉得灵剑宗一方这次肯定与新宫主的夫君之位无缘了。 没人能争得过俞沧海。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云缺还以同样的笑意。 面对强者的威胁,端木华都做不到如此冷静,偏偏云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这么说,你一定要争一争喽。」俞沧海并无不满,始终面带笑容的道。 「不一定,到时候见到人再说。」云缺老神在在的道。 「哦?这是为何。」俞沧海道。 「美人,我留下,丑鬼送你。」云缺道。 端木华照星河众人听得心惊肉跳,生怕云缺哪句话说得过分,惹得对方暴怒出手。 可随后他们就不担心了,因为云缺每句话说得都不客气。 这还担心个屁,大家全力防御就是了! 「哈哈哈!好一个快人快语!你这脾气正对我胃口,算上子儒私自加的中品法宝,我再追加一件上品法宝,你看如何。」 俞沧海非但不恼,反而对云缺愈发感兴趣。 子鼠带来的清单,列着价值两千万灵石的高昂财富,若算上赫子儒承诺的中品法宝,再加上一件上品法宝,其价值将达到五千万灵石以上! 任何一件上品法宝,没有两千万灵石别想买到,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真正的天价! 照星河等人并不知道赫子儒与云缺的交易,此时听得云里雾里,别的不清楚,但上品法宝的价值他们可太清楚了。 结丹后期的老牌强者才有机会拥有的东西,人家俞沧海竟然如此轻易的送了出去! 还是送给一个筑基修士! 就连剑平之听闻此言,目光都不由得动了动,略感惊讶。 「既然阁主如此求贤若渴,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打个折扣好了。」云缺伸出五指,道:「五件古宝,或者五件极品法宝也成。」 嘶!嘶!嘶! 身后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印绍元佟岐等人一个劲的往肚子里抽气。 五件古宝? 或者五件极品法宝? 口气实在大到没边了! 灵剑宗的大长老,也不敢张口就索要古宝,当古宝和极品法宝是酒楼里的菜肴呢,说点就点? 好在佟岐这帮人已经对云缺的脾气习惯了,只是抽冷气而已,道子剑平之则一个劲的咳嗽,差点被自己的吐沫给呛到。 云缺其实这话说得不算过分,毕竟他之前对赫子儒的邀请,提出的条件是十件古宝。 打了个五折,已经够大方了。 俞沧海的笑意未变,只是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道: 「贪得无厌,不如适可而止,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啊。」 「看来阁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诚心,用五件古宝,拉拢一个能要你命的人,你其实赚大了。」云缺笑道,毫不在乎对方压迫感十足的语气。 这话一出,旁边坐着的赫子儒与卫倾全都目光一沉。 照星河端木华等人甚至有一种要祭出法宝护身的冲动。 太狂了! 区区筑基修士,敢在结丹巅峰的天涯剑阁阁主面前说这种话,简直找死一样! 云缺此时的举动,在众人眼里好比一只兔子,在大咧咧的让挡路的老虎滚开,还说你不让路我就弄死你。 道子听得都心惊肉跳。 对面的俞沧海,在他的感知里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令他生出极其危险的感觉。 剑平之修炼如今,所遇的对手无数,更在结丹后接连挑战过百位金丹,连结丹中期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这次,剑平之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对面那蓝袍的阁主,能轻易将他抹杀! 连剑平之都难以匹敌的强敌,偏偏云缺根本不在乎,仿佛对面的不是结丹巅峰,而是个小小炼气修士。 如此强烈的反差,让身后的八位结丹愈发紧张起来,佟岐捏起的拳头里全是冷汗。 「年轻人呐……」 俞沧海说到这顿了一下,照星河端木华等人立刻将心提了起来。 认为对方下一句该翻脸了。 毕竟云缺一点面子都没给,人家可是天涯剑阁的阁主,能与灵剑宗掰手腕的一方巨擘! 出乎众人预料的是,俞沧海大笑道: 「就该如此张狂!人不轻狂枉少年,心无浪荡非君子!我年轻时便如你这般,不畏天地,不屑强敌,视世间繁文缛节如无物!我就欣赏你这种狂人,送你个天涯剑阁的副阁主,你看可还满意?」 俞沧海说完,旁边的赫子儒与卫倾随之一怔。 副阁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相当于灵剑宗的副宗主! 天涯剑阁到底有多强大,别人不清楚,他们俩可一清二楚。 卫倾身为神刀门门主,手里掌握着一座二流宗门,如此实力,都心甘情愿为天涯剑阁充当打手,至于副阁主那等高位,卫倾连想都没想过。 偏偏一个筑基修士,居然能得到阁主如此青睐,卫倾此刻嫉妒不已。 端木华照星河等人也听得愣住。 心说俞沧海这家伙难道是个贱皮子,人家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你还一个劲地往上加筹码? 都加到副阁主了? 佟岐此时想得最多,他觉得云缺再冒出几句狂言,对方有可能连阁主之位都要拱手相让。 面对如此丰厚的邀约,云缺呵呵一笑,摆手道: 「副阁主还是算了吧,我没兴趣,古宝法宝的我也不想要了,我现在只想要你一件东西。」 「哦?那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俞沧海饶有兴致的问道。 云缺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对方的鼻子道:「我想要,你的命。」 第527章 水里有恶蛟 一个筑基修士,指着一个结丹巅峰说我想要你命。 这种画面,照星河端木华等人做梦也没梦见过。 简直在找死! 别看对方只有三人,可一个俞沧海的实力,就能轻易压制住灵剑宗的七位长老。 真要交手的话,端木华等人看不到半点胜算。 结丹巅峰,看似只比结丹后期高么一点而已,但这一点,绝对是难以跨域的鸿沟。 一位结丹巅峰,力战五位结丹后期都不落下风! 何况在场的灵剑宗一方只有三位结丹后期。 在算上隐藏了修为的赫子儒和卫倾,端木华觉得真要动手,自己这边能逃掉一半都算走运。 此时端木华无比后悔。 带来的人,少了! 早知道天涯剑阁的阁主会出现,就该把灵剑宗三大高手全带来,哪怕来一个白厌也行。 白厌那疯狗不管怎么说,肯定能把赫子儒和卫倾咬死一个。 当然这群长老最后悔的,就是把云缺给带来。 他们一时忘了云缺是个什么脾气,在灵剑宗就不把一众长老放在眼里,换成天涯剑阁还不是一个样。 现在照星河等人很想把云缺拉走,自己再重新进一遍客栈。 本来双方即便遭遇,也未必会动手,可有了云缺,相当于多了导火索。 尤其这位还自带火苗,都不用别人点火,自己就爆啊! 剑平之也在心里打鼓。 他这次不是来看小寒宫热闹的,而是奉师命来寻找他的大师兄,刚刚有点线索,大师兄好像来过雪原坊市,他才追到这里。 现在剑平之开始盘算,如果大师兄真在坊市的话,自己喊多大声的救命,大师兄才能听得到。 面对云缺的盛气凌人,俞沧海哈哈一笑,道: 「好哇!如果你能拿得走我的命,大可一试。」 这位居然还没生气。 端木华觉得不能再让云缺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对方不可能一直忍让,真要动手,灵剑宗这边讨不到好处。 于是端木华将一道传音送入云缺耳中。 「适可而止!惹怒了老虎,大家都麻烦!」 端木华深知俞沧海为人喜欢剑走偏锋,从不循规蹈矩,但人家再如何容忍也有个极限。 突破了极限,俞沧海肯定得痛下杀手。 对于端木华的传音,云缺非但没听,反而道: 「既然是老虎,就该早点除掉,机不可失,趁他们人少,正好动手。」 说罢直接站起身,目光一凝,浑身筑基气息涌动。 他这番即将出手的架势,看得端木华照星河等人愈发无奈。 你再强也是筑基而已,对面的可是俞沧海! 在李闲云之前,人家就是天下金丹第一人! 咱们这点人,拿什么和人家斗? 照星河迟疑了一下,凝重的道:「我们几人,不是俞沧海的对手,即便出手也无用。」. 他说话已经不用传音了。 在俞沧海这种强者面前,偷偷摸摸的传音显得落了下乘,而且局面就摆在这里,大家都看得出来。 「没让你们对付他。」 云缺指了指赫子儒和卫倾,道:「你们七位负责这两个,俞沧海交给我,道子协助一二即可。」 此言一出,照星河端木华等人齐齐张大嘴巴,木讷了半晌。 一个筑基,要去独战结丹巅峰? 开什么玩笑! 就算有道子协助,也不可能是对手! 照星河在愣怔过后,心头泛起一丝犹豫。 他很清楚云缺弄死过谁。 褚千里!龙将军! 哪一个都是真正的高手! 但俞沧海可不同,照星河极少有惧怕的同阶存在,俞沧海算一个。 以照星河估计,如今的灵剑宗三大高手联手,恐怕仅仅能与俞沧海对个平局。 尽管明知云缺有着诛杀结丹的能力,但照星河还是无法相信,云缺当真会是俞沧海的对手。 没人动手。 剑平之也没动。 赫子儒笑了一声,道:「云涧主的胆色,世间独一无二。」 卫倾冷哼了一声,道:「初生牛犊果然不怕虎啊。」 看似夸赞,实则在嘲讽。 俞沧海倒是没说什么,微笑着安然而坐,漫不经心的品着茶,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期待,等着云缺出手。 见无人动作,云缺叹了口气,无奈道: 「竖子不足为谋,大好的机会不知道珍惜,灵剑宗还真是日薄西山喽。」 听起来好似在自我安慰,实际云缺的确有点遗憾。 他要出手,可不是装的,而是真打算弄死俞沧海! 现在对方只有三个人,下次再见到,谁知道俞沧海会带着多少结丹出来。 俞沧海这种极其危险的人物,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见面就弄死。 留着他,以后不知要出多大的祸事。 而此刻就是一次机会。 敢说出独战俞沧海的狂言,云缺自然有一定的把握。 七级巅峰的盲蛇,融合了蛊皇之躯驾驭天子剑的武帝剑魄,这两位任何一位都有堪比结丹巅峰的战力。 在加上储物戒里六十多头堪比结丹的高阶蛇妖,云缺不信这些后手一起扔出去,俞沧海能轻易接得住。 再有剑平之在旁边配合,云缺自己动用死劫之力,即便弄不死俞沧海,对方也别想占到便宜。 可惜,灵剑宗的这帮长老胆子太小,不肯动手。 如果云缺当先出手,俞沧海就有了防备,只有拖住赫子儒和卫倾,云缺才能底牌尽出。 没人帮忙,那就没办法了。 云缺总不能先扔出一堆底牌,到时候端木华他们信了,结果俞沧海先跑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知灵剑宗日薄西山,何必还在小池塘里游弋,大海的广阔,才适合你这样的狂龙。」 俞沧海仍旧满是赞许,道:「我相信你有力敌结丹的能力,不过,我与旁人不同,想要出手的时候,你要小心一些才行。」 「放心,我也与旁人不同,池塘安静,没有风浪,住惯了。」云缺笑了笑,百无聊赖的道。 今天算打不起来了。 云缺料定俞沧海不会先出手,因为小寒宫的长老就在此地,天涯剑阁偷了人家玄冰,必定有所顾忌。 元婴大禁尚在,俞沧海不可能连元婴都不惧。 俞沧海放下茶杯,起身离席,走向屋外,经过云缺身旁的时候,脚步顿了下,道: 「池塘虽小,水里却有恶蛟,小心别被吞了,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俞沧海阔步离去。 赫子儒与卫倾跟着相继离开客栈。 端木华等人站在原地,谨慎防备,无一人敢拦,见对方走远,众人反倒松了一口气。 第528章 这把破剑扔了吧 俞沧海走后,佟岐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擦冷汗。 他这才发现,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天涯剑阁阁主带给他的压迫感,无比恐怖,他觉得在俞沧海面前,自己就像一只随时都会被碾死的蚂蚁。 剑平之望着俞沧海消失的背影,抬手轻轻捏了捏身后的剑柄,眉峰微蹙,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屋子里一时无人说话,气氛沉闷。 云缺也没开口。 他在思索着俞沧海临走时的那句,水里有恶蛟。 小池塘,指的是灵剑宗。 恶蛟是谁,云缺一时猜不出。 难道指的是灵尊? 云缺觉得不太像。 恶蛟这种东西,必定蛰伏于水底最深处,不出则已,出则必吞人。 而灵尊的存在,不仅灵剑宗长老弟子们全都知晓,整个云州修仙界恐怕也无人不知。 俞沧海无需将灵尊暗指为恶蛟。 那么对方口中的恶蛟,又会是谁呢…… 云缺想不透其中关键,只觉得俞沧海与灵剑宗的恩怨,怕是没有外人所知的那么简单。 沉闷了良久,照星河轻舒一口气,道: 「云侯机智过人,这一招以进为退,果然高明,即便如俞沧海也要生出几分忌惮来。」 众人纷纷点头。 「简直是一招空城计啊!让那俞沧海摸不透我们的真正实力,否则真打起来,咱们怕得伤亡惨重。」端木华后知后觉的道。 「幸好,那阁主没有出手,结丹巅峰的压迫感实在可怕。」虞英雄后怕的道。 「我们七个联手也未必斗得过人家,俞沧海行事向来古怪,这次他没出手,下次就说不准了。」童妙双忌惮道。 「回宗门搬救兵还来不来得及?把李闲云和白厌都叫来,我实在害怕呀。」佟岐一个劲的擦冷汗道。 「瞧你这胆子!刚才就该动手试试对方的身手。」唯独方玉竹胆子最大,但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错失良机,回去吧。」 云缺不再多想有关池塘里恶蛟的事,起身走出客栈。 众人没多说什么,毕竟没人有云缺那么狂傲,别的不说,胆量这块,在场的八位心服口服。 照星河端木华等人都在心里给云缺换了个标签。 原来是灵剑宗第一狂人,这回应该改为云州第一狂人,没准过阵子还得改叫天下第一狂人。 道子退了店,也跟着来到云缺等人入住的客栈。 等众人回屋,道子来到云缺房间。 「你刚才,真想出手?」剑平之凝眉问道。 「废话,你觉得我在开玩笑么。」云缺没好气的道。 「你有什么手段,能战败一位结丹巅峰?」剑平之道。 「刚才动手不就知道了。」云缺瞥了眼对方道。 「我相信你有斩金丹的能力,不过,刚才那个俞沧海,与众不同。」剑平之始终锁着双眉。 「他有什么不同,不就是结丹巅峰么,难道他已经到了元婴境?」云缺奇怪的道。 俞沧海并未隐藏气息,谁都能感知到他结丹巅峰的气息起伏,若他当真是元婴,那行事可就太奇怪了。 一介元婴强者,难道还会与一群小孩子般的结丹高谈阔论? 若俞沧海真有元婴境,还用得着一步步图谋灵剑宗? 恐怕早就把灵剑宗一群长老引出来,一次灭杀个干净,那样多简单。 剑平之缓缓摇头,道: 「他不是元婴,但也绝非正常的结丹 巅峰,他身上有着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云缺好奇的追问道。 「他有心魔。」剑平之凝重的道。 「心魔?」云缺大觉意外,道:「你怎么看出来他有心魔?」 心魔,是修行者的天敌。 一旦滋生心魔,修为将不进而退,这一生再难向前一步。 这还是其次,心魔将逐渐侵蚀人心,最终彻底改变一个人,轻则发疯发狂,重则心神尽裂! 心魔的可怕,任何修士都十分清楚。 可俞沧海的状态,绝非滋生心魔,看人家浑厚的气息,非但没有心魔,反而目光清明,隐隐有修为再进一步的征兆。 剑平之摇了摇头,指了指背后的剑鞘道:「我看不出,是道灵剑说的。」 云缺更觉得奇怪了,道: 「你的剑会说话?还能看出心魔?不对呀,你的剑不是叫道语剑么,怎么换了?」 「没换,就是道语剑。」 剑平之解释道:「我在筑基境逗留多年,为的便是将道语剑修炼圆满,终于成功,我这才进阶金丹,而道语剑的第一层封印也随之解开,更名为道灵剑。」 「剑还有封印,你们道宗够古怪的,那道灵剑还有没有封印?」云缺道。 「有,需要我将道灵剑修炼圆满,方可解开第二道封印。」剑平之道。 「再解开一道封印,又改个名字?叫什么?」云缺道。 「不知,只有解开封印,道灵剑才能告诉我它的名字。」剑平之道。 「够稀奇的,让我瞧瞧你的神剑。」云缺伸手道。 剑平之犹豫了一下,摘下长剑放在桌上,轻轻抽出剑体。 「只需看,不许摸。」剑平之提醒道。 「真小气,又不是你媳妇,摸一把能咋地。」云缺道:「我也有把好剑,大不了让你使使。」 「不必了,你的剑肯定有猫腻,拿了会倒霉。」剑平之道。 「不赖嘛,这也知道,也是这把剑说的?」云缺奇怪的道。 「不是,我根据你的为人,自己猜的。」剑平之面无表情的道。 「你猜得还挺准。」云缺笑道。 仔细看了看道灵剑,除了比之前好像锋利了那么一些之外,云缺实在看不出这把道宗至宝的特别之处。 既然会说话,必定有剑灵存在,云缺估计这把剑至少是极品法宝。 而且剑身自带封印这种情况更加罕见,按照常理,谁都想剑灵越强越好,哪有人还特意封印剑灵力量的。 「这把剑还能看出什么来,让它瞧瞧我。」云缺新奇的道。 道子没说话,轻轻按住剑柄,仔细感知。 随后剑平之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云缺,微微皱着眉,好像第一次认识似的。 「它没说话啊。」云缺道。 「说了,你听不到,只有我的心才能听见。」剑平之道。 「它说什么了?」云缺好奇的问道。 「它说……你是个死人。」剑平之语气有些古怪的道。 「道子兄,能否听我一句劝。」云缺道。 「你说。」剑平之道。 「这把破剑扔了吧。」云缺好心的建议道。 第529章 九劫之一心劫剑 剑平之当然不会扔了剑。 无论叫道语剑还是道灵剑,这把剑都是天一道宗传承了无数年的至宝。 道子可以死,但道灵剑不能丢。 很多人都知道天一道宗的道子背着一件重宝,却没人打这件重宝的主意。 因为即便丢了,那把剑也会自行飞回道宗,外人无法掌控。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剑平之将道灵剑放在桌上,始终皱着眉。 他信任这把剑。 将其当做比自己生命还贵重的东西,但今天,剑平之第一次生出一丝疑惑。 「云缺怎么会是死人,莫非道灵剑也有出错的时候……」 剑平之想不通道灵剑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再想问,剑已经不做回答。 问剑,是有规则的。 询问的每个人,只有一句解答。 筑基境的道子,只能感受到剑灵的存在,无法沟通,结丹境之后,剑平之才能勉强与剑灵对话。 只是道灵剑的剑灵,很少开口,或许问上一千遍,才能得到一句回复。 剑平之知道,这是与所问之人的特殊有关。 凡夫俗子,道灵剑是不会理睬的,唯有那些极为特殊的人物,才能激发出道灵剑的些许兴趣。 当然,也只是些许而已。 但今天,道子连问两次,居然得到了两次回复,让他觉得十分震撼。 一个有心魔的俞沧海,一个死人云缺。 前者,剑平之还能理解,可后者他实在理解不了。 云缺又不是死人,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以至于剑平之开始怀疑道灵剑是不是学会了开玩笑。 相比于道子的惊奇,云缺更加震惊。 那把道灵剑肯定有古怪,居然连自己的死劫之力都能发现! 云缺遇到过诸多强者,除非他自己动用死劫之力,否则没人能发现这股力量的存在。 今天竟被一把剑给看穿了! 盘坐屋中,云缺将神魂遁入识海空间。 来到忘川河畔,立刻大喊亡叔。 不多时,空亡的身影如鬼魂般从河面浮出。 「亡叔,道宗有把破剑能看出我的死劫之力,剑上还有封印,之前叫道语剑,解开一层封印叫道灵剑,会不会是九劫之一?」 云缺怀疑道子的剑,与九劫剑有关。 空亡缓缓摇头,道: 「九劫剑灵十分古老,若刻意改变形态掩盖气息,即便擦肩而过也难以互相察觉出来,除非对方动用本体之力,方可确定真正身份。」 这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在云缺不去动用死劫之力的前提下,其他九劫剑灵是不可能发现死劫剑的存在。看書菈 「死劫之力最为特殊,比其他八劫还要隐晦,能看出死劫之力,那把剑,来头不小。」 空亡再次说道。 「听说是天一道宗的镇宗之宝,我刚才瞧过,没看出特别之处,应该是件极品法宝或者古宝,可能里面的剑灵比较奇特。」云缺道。 空亡再次摇了下头,道: 「不是法宝,也不是古宝,有可能是十圣器之一。」 「十圣器!那把破剑是先天灵宝!」 云缺听罢豁然一惊。 人间界的十圣器,云缺只知道九劫剑与天怨花环,此刻居然又听到一种,而且还是剑平之背着的那把剑。 「能看穿死劫之力,唯有同阶至宝才有这种能力,但十圣器中,没有道语剑和道灵剑这两个名字。」空亡道。 「道子说他的剑还有封印,现在只解开第一层, 如果解开第二层又会出现新的名字,亡叔,十圣器中可有与道剑有关的宝贝?」云缺询问道。 「有,且只有一件。」 空亡的语气不着痕迹的低沉下来,凝重的道:「道天剑,也叫天道之剑,那把剑有天道之威,可斩出劫雷。」 「不是吧,剑平之天天背着个圣器招摇过市?」云缺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要被旁人知道道灵剑的真正等阶,一万个道子也活不成,早被抢走了。 「是或不是,等其封印尽除之时自可得知。」空亡道。 「亡叔,道天剑若落在我手里,能不能用?」云缺道。 「不能。」空亡直接否决。 「为何?」云缺不解。 「十圣器,均为人间界的极凶之物,其内的器灵千奇百怪,极难相处,你现在连一道九劫剑灵都无法掌控,拥有完整的圣器,只会死得更快,想要驾驭至宝,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才行。」空亡道。 「我知道了亡叔,还是让道子背着那把破剑吧。」云缺点头道。 空亡转回身就要沉入剑河。 「等等亡叔!今天见到个奇怪的人,道子的破剑说那人有心魔,但外表绝非被心魔侵染的模样,不仅灵力浑厚有着结丹巅峰气息,还隐隐有即将突破的感觉。」 云缺将俞沧海的奇怪之处道出。 空亡背对着河畔,站在水面上沉默了良久。 云缺看得出空亡在沉吟思索着什么。 「就是上次说过的那个灵剑宗叛徒,拥有海魔剑的俞沧海。」云缺道。 上次云缺与空亡提及过海魔剑,得到的回答是,九劫之中并无海魔。 良久,空亡缓缓转过身,道: 「九劫之中,有一劫的确与心魔有关,他能制造心魔,也能控制人心,是个极其讨厌的家伙。」 云缺第一次从空亡口中听到讨厌这两个字,不由得愣了下。 连亡叔这等活死人都厌恶的存在,肯定绝非善类。 空亡沉默了稍许,沉声道: 「心劫,名无惑,他是心魔之劫,通常以睿智老者的形态出现,阴险狡诈,最喜欢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有他在的地方,绝无安宁。」 「心劫剑,无惑……」 云缺呢喃着又一道剑灵的名讳,心头泛起惊讶。 九劫剑的九道剑灵果然各不相同,不但有生劫死劫,居然还有心魔劫。 至此,云缺已经得知了六道剑灵。 死劫空亡,生劫纸鸢,雷劫星儒,血劫月姬,沙劫石牙,心劫无惑! 「难道俞沧海得到的海魔剑,就是心劫无惑伪装的?」云缺讶然道。 这份询问,空亡无法给出答案。 九劫之间,除非碰面或者对方显现力量,否则无法察觉。 离开识海空间之前,空亡沉声提醒道: 「无惑与其他剑灵均不相同,不可信任,尽量远离,若遇到,要小心提防。」 云缺凝重的点点头,记下了心劫剑的阴险。 刚离开识海空间,就见窗外远处的天空飞来一面硕大冰境,足有百丈方圆。 那冰境所过之处,会有一层银白的光泽掠过。 冰境飞行的速度不快,缓缓挪移,犹如照妖镜一般,从小镇北侧一路照耀而来。 小寒宫终于动用了至宝玄冰镜! 丢失的那块玄冰,将在此宝的映照下无所遁形。 灵剑宗一众长老纷纷走出房门,其他人都淡定如常,唯独佟岐满头冷汗。 照星河觉得奇怪,问道:「佟峰主这是怎么 了?」 佟岐几乎在打着摆子的结巴道:「我、我、我储物戒里有块冰!」 第530章 一箭三雕 佟岐这句话一说,照星河端木华童妙双等人齐齐色变。 云缺也觉得有些意外,但瞬间便明悟了过来。 栽赃! 佟岐的意外,必定是俞沧海所为。 「什么冰!拿出来!」端木华急急喝道。 佟岐哆哆嗦嗦的摸向储物戒。 「别拿!」 照星河立刻止住佟岐的动作,急切道:「若是小寒宫丢失的玄冰,一旦出现立刻会散发寒气,我们来感知!」 随后好几只手纷纷抓住了佟岐的储物戒。 紧接着照星河等人立刻变得脸色苍白。 他们清晰的感知到,佟岐的储物戒里,有一块两个巴掌大小的玄冰! 那玄冰外层包裹着一层暗淡的灵力封印,而且正在快速消失。 很快,玄冰的气息就会透过储物戒散发开来。 而远处的玄冰镜正在逼近,即将抵达。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在众人心头。 现在灵剑宗的这几位长老全都知道自己被坑了,被人来了招巧妙到登峰造极的栽赃嫁祸! 「俞沧海!好阴险的家伙!」 「在我们几个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玄冰放在佟岐身上,如此手段实在可怕!」 「糟糕了!玄冰镜一到,我们百口难辩!肯定会被当做盗取寒冰的窃贼!」 「俞沧海应该知道我们灵剑宗要找小寒宫结盟,他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实在高明。」 「这下别说结盟,小寒宫与灵剑宗之间必定出现隔阂,甚至互相猜疑。」 「功亏一篑啊!」 众人束手无策。 佟岐一边擦冷汗一边急急说道:「咱们把冰扔了!装作不知道!」 「晚了,两位护法已经将灵识锁定整座小镇,玄冰只要一出现,他们立刻会察觉到,我们一样无法解释。」照星河紧锁着眉头道。 机智如他这位风媒堂堂主,此时也无计可施。 俞沧海的这一手栽赃,实在太过高明,时间上掌握得恰到好处,玄冰上的封印更布置得分毫不差。 如果封印早些消失,佟岐肯定能察觉到储物戒里的寒气从而提前发现赃物。 直到玄冰镜抵达,封印才消失,到时候灵剑宗这边想要根据玄冰上的封印气息来辩驳都做不到。 云缺也感知了佟岐的储物戒。 发现那块玄冰的形状十分古怪,好像什么盖子的一角。 「小寒宫丢失的玄冰,应该不是俞沧海刻意用来嫁祸灵剑宗,俞沧海肯定有其他图谋,最有可能的一点,是窥探新宫主的状态,嫁祸,只是他顺手而为罢了。」云缺道。 照星河以极快的语速分析道: 「云侯言之有理,玄冰对俞沧海这种人物来说,用处实在不大,若是极为重要之物,他早将玄冰据为己有,所以在我们抵达荣华客栈后,他临时决定栽赃,既窥探了新宫主,又嫁祸了灵剑宗,好一招一箭双雕! 端木华紧咬牙关,愤慨道: 「随手之间便离间了灵剑宗与小寒宫,阴谋诡计,他用得还真是娴熟啊!」 众人皆怒,恨得牙根痒痒。 「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云缺的声音,令众人再次一惊。 「俞沧海还有什么算计?」照星河急忙问道。 「你们看那块玄冰的形状,像什么。」云缺道。 「应该是某种巨大盖子的一角,其本体类似盒子,我猜是一个用来储物的巨大冰盒。」印绍元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是冰盒,而是冰棺!」 照星河低呼道:「小寒宫的新宫主,一直封印在玄冰打造的冰棺里,丢失的玄冰,便是冰棺盖子的一角!」 照星河比别人还是聪明得多,听闻云缺提醒,立刻猜出了真相。 云缺点头道: 「如果小寒宫的新宫主始终住在冰棺里镇压伤势,一旦棺盖缺失,必定有所影响,本来继位同时的招夫,也许只是定个亲事,现在冰棺损坏伤势无法压制,那么就有可能需要尽快成亲才行。」 「冰棺损毁,间接加速了新宫主的亲事,而俞沧海又对新宫主的夫婿之位势在必得,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俞沧海获得好处的时间被大量提前。」 云缺以绝高的心智,瞬间推演出玄冰丢失的一连串后果。 照星河深深的忌惮道:「一箭三雕,好深的算计……」 连他这位灵剑宗的智囊在人家面前都难以接招,何况其他长老。 这种妖孽,就该早点弄死猜对,云缺在心里叹了口气。 留着俞沧海,以后肯定麻烦不断。 无奈归无奈,云缺现在可是灵剑宗的人,玄冰一旦被发现,他也得牵连进去。 别人束手无策,云缺则安稳如常,伸手道: 「储物戒拿来,我来处理那块冰。」 众人一听纷纷现出诧异之色。 「藏不住的!」 照星河摇头道:「云侯或许没见识过玄冰镜的奇特,但凡冰属之物,不可能逃过玄冰镜的映照,或许你有办法遮掩其他材料的气息,但玄冰,绝对藏不住。」 「即便我们几人一起加上封印,也无法在玄冰镜之下掩盖住一块玄冰,尤其还是这么大一块,不用徒费心机了。」端木华叹气道。 「我们该准备打道回府了。」童妙双无奈的道。 众人都觉得毫无办法藏起来一块玄冰,对小寒宫的大典也不再期待。 在端木华等人看来,不被小寒宫抓起来拷问,就算给灵剑宗面子了,什么继位大典,什么两宗结盟,根本没戏。 别人毫无希望,唯独佟岐最为主动,二话不说摘下储物戒塞给云缺。 「全靠云涧主了!」 佟岐说得诚恳,实际是在把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这黑锅他可背不起,容易被小寒宫给宰喽。 云缺笑着把玩了一下储物戒,将其背在身后,望向即将抵达的硕大冰境。 其他人在提心吊胆,云缺则老神在在,神态自若。 当玄冰镜挪移到客栈上方,云缺随手将储物戒抛给佟岐。 佟岐差点没接住,好不容易抓稳后急忙感知一番,随后放心下来。 里面的玄冰没了,被云缺拿走。 这下终于安全了…… 佟岐在安心之后,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又仔细感知了一下储物戒,随后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像要爆开了似的。 玄冰是没了。 但储物戒里的其他东西也没了! 储物戒里面空空荡荡! 连一块灵石都没留下! 佟岐觉得自己心脏都在抽搐,他很想破口大骂。 我让你拿走玄冰,没让你抄家呀! 玄冰镜已至,佟岐没敢吭声,只能暗气暗憋,一个劲的直哼哼,犹如害了什么大病。 古长青与金风玉飞行在玄冰镜两侧。 镜面垂下的一层光幕缓缓扫过客栈,隐约能看到镜面上浮现着一颗硕大而冷漠的眼球,仿佛天帝般冷漠的扫视着地面。 很快,玄冰镜飞过了客栈上方,两位小寒宫护法驾驭着异宝继续 朝着远处去查找。 居然没发现玄冰的蛛丝马迹! 第531章 你这张嘴实在要命 当玄冰镜缓缓飞远,端木华照星河等人的神态随之改变。 从惊奇,到不可置信,纷纷将诧异的目光望向云缺。 由于小寒宫的两位护法没走多远,众人不敢多问,都觉得云缺的手段实在匪夷所思。 在玄冰镜的映照之下,居然能将一块那么大的玄冰藏起来! 怎么做到的? 众人的惊疑,在云缺这里实在简单不过。 根本没用任何手段,只是将玄冰收进古宝储物戒而已。 就这么简单。 玄冰镜的确强大,但古宝级别的储物戒,可不是说看穿就看穿的,其内庞大的禁制完全能封锁一切气息。 万年玄冰也不例外。 别说极品法宝,即便玄冰镜达到古宝级别,云缺也有信心能瞒天过海。 「没事了,都歇着吧。」 云缺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其他人惊疑不定的各自回房,佟岐则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搓着手讪笑道: 「涧主啊,我的东西该还给我了吧。」 「什么东西?那块冰你还要么,要就给你。」 「不不不!你别拿出来!我不要那东西,我要我自己的东西啊。」 「我又没拿你东西,找我要什么。」 「别介呀涧主!咱俩好歹是邻居,您老大人有大量,还给我吧,要么里面的灵石你看着收点也成。」 堂堂锁烟峰峰主,如今竟低声下气,若灵剑宗的弟子看到此情此景,非得惊掉下巴。 佟岐好说歹说,苦苦哀求,最后终于要回了身家。 当然不是全部,只有一半。 让云缺帮忙,可没有白帮一说,岂能不收取点报酬。 佟岐顶着一张哭丧脸,失魂落魄的走出屋子,一出门正好撞见道子。 剑平之看到佟岐的模样,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位被谁非礼了,一副想跳河的样子。 「小寒宫丢失的东西,在你身上?」 剑平之落座后,问了句。 「道子怎么学会血口喷人了。」云缺白了对方一眼,道:「你想要的话,出个价,差不多就卖你。」 剑平之对玄冰没兴趣,探手抓住云缺的胳膊,把了把脉。 「干嘛,你占我便宜?」云缺没好气的道。 「是活的啊……」 剑平之嘀咕了一句,他实在忍不住好奇,这才又来确认一番。 结果人家脉搏正常,哪里有死人的样子。 「告诉你把那破剑扔了,你还不信。」云缺道:「你来雪域做什么,也打算入赘小寒宫?」 「我奉师尊之命,来找大师兄回山。」道子如实道。 「还没找到你大师兄呢。」云缺道。 「大师兄行踪飘忽不定,我最近才追查到这里,希望这次不会白跑一趟,对了,那位青瑶女施主的伤势如何了。」道子问道。 一提青瑶,云缺神色立刻暗淡下来,久久无言。 「斯人已逝,云兄节哀。」道子打稽首道。 「节哀你个大头鬼!」云缺探手去抓道子的衣领子。 几次与云缺打交道,剑平之学聪明了,躲闪得相当及时。 「到底怎么了?」剑平之奇怪的道。 「哎,青瑶肉身羽化,神魂融成一朵雪花飘走了。」 云缺将人头擂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尤其最后牧青瑶消散的奇景,说得十分仔细。 剑平之皱眉听着,忽而诧异,忽而沉思,半晌没说话。 「这种状况,你们道 宗可知预示着什么?青瑶她天生神魂不齐,会不会现在已经神魂归一?」云缺带着期待的问道。 「无上心经里有一章叫做洛神篇,传说洛神有十道分身,均为其三魂七魄,每一道分身掌控着一条长河,当河水枯竭,那道魂魄便会归于本体,大河枯,则本体现。」 剑平之轻语着道门绝学中的记载,目光中透着一股迷茫。 他的修为尚且无法理解心经的高深之处,只能解读字面意思。 「大河枯,本体现……」云缺也陷入苦苦的思索。 牧青瑶的状态,实在太过奇异。 云缺相信牧青瑶还活着,但对方现在到底是飘荡的游魂,还是已经归为本体,毫无线索。 「神魂缺失这种事,尽管罕见,但并非没有。」 剑平之恢复了清明,道: 「我在游历的时候,曾经碰上过两次,对方均为体弱的孩童,先天不足,往往是出生之前母亲遭遇过磨难所致,后天很难弥补,只能好生将养,否则命不久矣。」 「青瑶的母亲,在生产之际确实有磨难,但青瑶后来状态很好,还是剑宫剑子,不像体弱的人。」云缺道。 「不可能,若先天神魂有失,绝对无法修炼,能活着已经足够幸运,不可能成为剑子。」剑平之断言道。随后神色一变,自语般说道:「除非,她是被本体故意分裂出的神魂。」 「故意分裂?」云缺诧异道:「你见过有人故意分裂自己的神魂?」 「没见过,是一种可能而已,否则无法解释青瑶施主羽化飞魂的状态。」剑平之道。 「能不能帮忙找到她。」云缺问道。 「寻找一道魂魄,如大海捞针,难如登天。」剑平之叹息道。 「我有青瑶用过的东西,她的剑就在我手里,根据气味,应该能寻找到主人才对。」云缺道。 剑平之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看了眼云缺,道:「贫道又不是狗。」 「老熟人了,帮帮忙,想点办法成不成,你们道宗那么古老,对神魂一道肯定精通。」云缺道。 「定魂索人,太过高深,我做不到,即便你找到青瑶施主的一道神魂又能怎样,没有肉身,便无法复生,游魂野鬼罢了,找不到,或许更好一些。」 剑平之开解道。 「必须找到!我不管她变成游魂野鬼还是神仙恶魔,她是我娘子!」云缺低喝道。 剑平之感受到云缺的执着,叹了口气,打稽首道: 「情深不寿,执着是苦,云施主天生慧根,本该看透,何必自寻烦恼,福生无量天尊。」 道子也是一番好意,不忍心云缺陷入苦海,打算以己渡人。 但道子今天渡错了人。 云缺呵了一声,道: 「道子兄,想不想知道你那把破剑真正的名字,今天本侯心情不错,我打算帮你解惑,你的剑,其实应该叫做道……」 听闻此言,剑平之神色骤变,以风一般的身法挪移而出,伸手捂住云缺的嘴。 道灵剑每解开一层封印,才会由剑灵道出其名,真正的名讳,无人得知,即便道宗曾经有人知道,也不敢传下来。 因为提前得知道灵剑的真名,相当于提前撕开了封印。 在没有完全修成道灵剑之前,一旦撕开下一层封印的下场,整个天一道宗也无法承受。 轻则道灵剑归入虚无彻底消失,重则剑灵暴走摧毁掉周围的一切! 道子其实不信云缺能说出道灵剑的真名,但他不敢赌,真要被蒙对了,整个道宗都容易废掉! 「定魂索人,大师兄会!融魂入身,大师兄 也会!找到大师兄,青瑶施主就有救了!」 剑平之用这辈子最快的语速和最诚恳的语气说道。 见云缺笑着点了点头,他才冷汗淋漓的松开手,万般无奈的道: 「兄云,你这张嘴,实在要命啊。」 第532章 大师兄夺舍了? 黄昏时分,小寒宫的搜查已然结束。 当玄冰镜飞离了小镇,坊市重新开放,可以随便出入。 但很显然,丢失的玄冰依旧没有下落。 坊市里到处是议论的声音,所有人都在猜测着贼人究竟是谁。 不过很快,这份议论便随着继位大典的即将开始而结束。 坊市内升起一道道剑光,飞往雪域深处。 云缺没和照星河等人同行,而是坐在剑平之的一叶扁舟上,好整以暇的吃着刚买的一串灵果。 「道子兄何时突破的结丹境。」 「一个多月而已,没多久。」 「你破境时的劫雷是什么样的,威力有多大,仔细说说。」 「问这个作甚,等你结丹之际便可知晓,透露天劫,容易遭受天谴。」 「想知道你那把破剑的真名是吧,我这就告诉你。」 「第一道劫雷有手臂粗细,威力超过筑基巅峰全力一击,第二道劫雷强出一倍,威力在筑基与结丹之间,第三道劫雷最强,堪比结丹初期全力一击。」 「说这么详细,你不怕天谴呐。」 剑平之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心说比起天谴,道宗的安危更重要一些。 「有没有这种情况,筑基突破结丹的时候,劫雷威力会存在不同,有人遇到的劫雷强,有人遇到的则弱很多。」云缺继续询问。 「有,贫道突破结丹时候的劫雷,就比普通筑基强一些。」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 「因为天资,天资越高者,越会被天道所关注,降下的劫雷便会越强。」 「你的劫雷,超过普通人几倍?」 「没有那么多,我估计只比常人强出两三成而已。」 「看来你的天资不怎么样,有人的劫雷能强出三五倍还多。」 「不可能!」 剑平之锁起眉峰道:「同阶破境,没有那么强的劫雷,至少我没听闻过如此消息。」 「那有没有人的劫雷,会比同阶的弱上三五倍?」云缺又问。 「也不可能,再如何天资不足,也不会存在弱那么多的情况,强弱浮动两三成,几乎是极限了。」剑平之肯定的道。 云缺不在言语,若有所思。 印绍元与胡蛟的天赋差不多,可劫雷的强弱却相差巨大。 云缺回头看了眼跟在小舟后边御剑的胡蛟,心头愈发疑惑。 胡蛟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天资惊人之辈,况且劫雷的威力与道子描绘的相仿。 既然胡蛟没什么问题…… 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印绍元身上! 印绍元的劫雷,太弱了。 「如果出现劫雷变弱数倍的状况,道子兄觉得是什么原因所致?」云缺询问道。 「天道瞎了,或者有人帮忙抵御劫雷。」剑平之没好气的道。 云缺问的这些问题,稀奇古怪,道子觉得云缺在调侃他。 剑平之的随口一说,令云缺心头一动。 有人帮忙…… 莫非灵剑宗里,存在着能抵御劫雷的力量,在无形间帮助门下弟子更容易的进阶结丹? 思索了良久,始终猜不透其中缘由。 「你觉得天劫这种东西,真的是天道之力么。」 云缺斜倚在小舟上,抬头望着漫天星辰,自语般说道。 剑平之闻言眉峰忽然动了一下,深邃的目光中泛起波澜。 这句话,他曾经听过! 他的大师兄,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语。 「我觉得是,但,大师兄觉得不是,为了寻找答案,大师兄才云游天下。」剑平之低语道。. 「看来你大师兄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喽。」云缺道。 「不,大师兄懒得很,平常修炼的时候都能睡着,在我的印象里,大师兄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哪怕道门绝学,他也不愿看,除非师尊亲自盯着,他才随手翻翻。」 剑平之回忆道,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怀念的微笑,说道: 「即便随手翻看,大师兄也能将那些绝学轻易掌握,他是真正的奇才!大师兄若非太懒,他肯定能进阶元婴!」 一个人,能懒到连元婴都失去兴趣,这种奇闻云缺可从未听过。 于是云缺暗暗给道子打上个吹牛皮的标签。 「天劫有的是,你们道宗那么多人,渡劫的时候让你大师兄看呗,何必满天下乱逛。」云缺道。 「踏遍千山万水,方知人间百味,大师兄要找的,是天劫真相。」道子唏嘘道。 「我看你大师兄不是找天劫,而是找天人吧。」云缺随口道。 「你怎么知道!」 剑平之豁然一惊。 大师兄曾经跟他说过,天劫背后,有可能藏着传说中的天人。 剑平之那位大师兄之所以去游历天下,真正的目的,就是寻找天人的踪迹! 剑平之此时出现一种错觉,眼前这放浪形骸的家伙,是不是被大师兄夺舍了? 不但说出大师兄曾经说过的话,还知道大师兄真正的目的,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点。 「本侯猜的。」 云缺往嘴里扔了个灵果,大嚼特嚼,对道子的震惊不屑一顾。 牛鼻子,果然没见识,天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前方雪原上出现一座恢宏的宫殿,与旁边的雪山几乎齐高。 那宫殿极为特殊,通体由冰晶打造,远远看去宛若倒扣在雪面上的一口水晶大碗。 冰宫内灯火通明! 在灯光的照耀下,冰宫外表泛着五彩之色,美轮美奂。 初次见到冰宫之人,容易误以为那是西沉之日。 雪域冰宫,小寒宫的山门之地! 望着远处极美的冰雪宫殿,云缺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那宫殿是活物般,在月光下缓慢的吞吐着气息。 眨了下眼,再次看去,那种宫殿是活物的感觉便消失不见。 「好奇特的冰宫!道子兄你说,小寒宫的白龙会不会住在冰宫里。」 云缺感慨之余问道。 剑平之此刻也心生感慨,望向冰宫后方的连绵雪山,唏嘘道: 「天一山上天一塔,灵水潭底琉璃瓦,万雪峰中藏白龙,一气三分定天下!若小寒宫当真养着龙族,一定蛰伏于万雪峰深处。」 万雪峰,不是一座山峰,而是指小寒宫后方的无尽雪山。 那是真正的极寒之地,修行者闻之却步的生命禁区。 小寒宫今日大开宫门。 但凡到访的修行者,均可入内。 不得不说,这一点,小寒宫还是很大方的。 无论修为高低,即便是凡人抵达,也可趁机参观一番云州这座顶级宗门。 第533章 小寒宫继位大典 巨大的宫殿内,比外表还要华美神异。 宫殿四周是螺旋的阶梯,彷如通往天界的通道,一直盘旋向上。 宫殿共有十余层,中心镂空,可看到冰幕般的穹顶。 在冰宫最顶端,漂浮着无数颗五颜六色的冰珠,宛若七彩星辰,点缀着这座冰铸的宫阁。 但凡来到冰宫的人,都会由衷发出一声赞叹。 真美! 小寒宫不但冰宫绝美,其内的女弟子更是美丽大方,哪怕最低阶的炼气境弟子,都有着姣好的容貌。 一眼看去,就没有丑的,最不济都是中上等的模样。 小寒宫内女修居多,足足占了九成以上,男弟子的数量则十分稀少。 一边打量着小寒宫的构造,云缺一边暗暗点头,看来自己身上的蛇果和驻颜丹,有买家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何况是女修士。 而美这种东西,是需要攀比的。 单独一个女人,即便不去打扮,也难以分辨自己的美丑。 可一旦女人汇聚在一起,那就是一场战争。 谁也不肯在比美的战争中落败。 想要青春永驻,驻颜丹和蛇果便是必备之物。 云缺当然不会自己去售卖,扫了眼身后跟着的胡蛟,于是有了人选。 反正这位金蛟门门主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去做点买卖,赚点灵石。 宫殿一层,摆设着数以万计的冰晶桌椅。 桌子不算大,只能围坐四人,但数量太多,足以坐下四万余人。 这些桌椅,连小寒宫一层的一小半都没占到,可见冰宫有多庞大。 冰晶桌椅呈半圆形安置,如群星拱卫,正前方,是一座冰晶打造的高台,其上安置着一张冰雪大椅。 不用问,今天能坐上冰椅的,肯定是新任宫主了。 小寒宫的交接仪式,与凡俗界帝王的更迭有些类似,只是看起来没那么隆重,反而显得十分热闹。 选了处位置,灵剑宗众人纷纷落座。 很快,上万冰桌几乎被坐满,来此观礼的修士多达数万! 云缺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看热闹,四周全是生面孔,人们有说有笑,高谈阔论,气氛轻松。 随便感知了一下。 周围大多是筑基修为,但也有结丹修士存在。 如此多的修行者齐聚一堂,还是来自天南海北,实在难得。 有照星河这个万事通,云缺很快知道了周围修士的来历。 来此观礼的修士大多都有门派,来自云州之上的各处宗门,当然散修也不少。 修仙界三教九流的人才齐聚一堂。 万宝门,天狼宗,青藤宗,神虎教,千银寺,出云谷,桃花门,霸剑山庄,一个个门派的名字从照星河口中道出。 其中达到二流的宗门,照星河会着重多介绍两句,三流之下的便一句话带过。 云缺因此也长了不少见识。 「霸剑山庄是个什么来头,好霸气的名字。」云缺好奇道。 「一处比邻雪原的小势力,庄主只有筑基修为,三流都不算。」照星河不以为意的道。ap. 云缺听得直泄气。 你一个筑基修为的庄主,取什么霸剑山庄这种唬人的名号,但凡有个结丹听着不爽,一扬手就灭门了。 「霸剑山庄现在算得上三流门派了。」胡蛟在旁边急忙更正道:「庄主是我好友,几月前已经进阶结丹境。」 「哦,那就勉强算个三流吧。」照星河随口道。 在灵剑 宗这等庞然大物面前,二流宗门勉强能值得关注,只有一位结丹初期撑门面的三流门派,实在入不得眼。 「你努努力,金蛟门跻身三流也指日可待。」云缺笑道。 「一定一定!到时候还望云侯多多关照呀。」胡蛟赔笑道。 「放心,肯定关照你,想要门派兴隆,买卖是必不可少的,我看金蛟门也没什么营生,待会儿给你支个招,保准金蛟门蒸蒸日上。」 「多谢多谢!」胡蛟心里这个美呀。 灵剑宗少宗主的买卖,肯定油水儿十足,他以为人家要提携他,殊不知人家把他当成了苦力。 扫了眼四周,云缺看到俞沧海的身影。 冰桌的布置呈半圆形,灵剑宗这边选了左上角的位置,而天涯剑阁则坐在右上角,双方隐隐有种针锋相对的架势。 俞沧海安稳而坐,面带微笑,仍旧一身书卷气,但气势太过出众,让人一眼看去即可发现他的与众不同。 明珠再如何蒙尘,在一片碎瓦当中也会光芒夺目。 连云缺也不得不承认,俞沧海这个人,有一股天生的帝王之气! 坐在俞沧海旁边的,除了赫子儒与卫倾之外,还多了不少人。 其中有男有女,共计十余人,均有着结丹气息。 看到对方如此多的结丹在场,端木华等人的气势立刻变得愈发不足,连谈笑声都不自觉的小了几分。 一个俞沧海已经无人能敌,再加上那么多结丹,无论气势还是实力,灵剑宗完全被压制。 「万宝门,天狼宗,出云谷……天涯剑阁居然又拉拢了三处二流宗门!」照星河声音忌惮的道。 他认出了坐在俞沧海身旁的结丹修士,其中有三位是二流宗门的门主! 若算上宝器宗,天蛊宗与神刀门,归附天涯剑阁的二流宗门就多达了六处! 这还仅仅是刚知道的,谁也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门派投奔到天涯剑阁麾下。 一股危机感,同时在几位灵剑宗长老心头升起。 端木华狠狠捏了捏羽扇,道: 「这次必须与小寒宫结盟成功!否则一旦让天涯剑阁壮大起来,灵剑宗地位堪忧。」 一处二流宗门不算什么。 毕竟二流宗门,只需要数位结丹即可。 比起存在着两百多位结丹强者的灵剑宗,二流宗门不值一提。 可二流宗门的数量若是足够多,那就不能不重视了。 六处二流宗门,结丹修士的数量至少能达到二十多位甚至三十多位! 天涯剑阁拉拢其他门派的速度,实在惊人,这让灵剑宗的几位长老如坐针毡。 童妙双蹙眉道:「我们不妨多加些贺礼,重礼,方显真诚。」 端木华点头道:「言之有理!那便在贺礼中,再加一件下品法宝,诸位可否同意。」 众人点头赞同。 端木华没敢自己决定,而是让大家表态,打着的,是回去找大长老报销的心思。 一件法宝,上百万灵石,谁拿出来都肉疼,还是算在宗门的账上比较合适。 云缺在旁边出主意道: 「不知诸位有没有准备蛇果和驻颜丹,送礼,讲究的是一个投其所好。」 听闻此言,端木华照星河等人纷纷下意识的点头认可。 但随后这几位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变得古怪起来。 第534章 问心君子酒 蛇果和驻颜丹当做贺礼,是童妙双曾经的提议。 身为女子,童妙双对女人的喜好当然了若指掌。 既然是贺礼,最好能让小寒宫老宫主满意的同时,也让小寒宫的众多女修弟子也欢喜,如此一来,才能拉近两家的距离。 但蛇果这种东西,只出产于龙蛇树。 一想起光秃秃的龙蛇树,端木华照星河几人就觉得心里发苦。 别说蛇果了,他们去万蛇涧的时候,树上连根毛都没剩! 明知云缺下一步就要敲竹杠了,偏偏这几位还得受着,于是端木华面色发苦的道: 「蛇果和驻颜丹,我们一路上没买到,不知云涧主身上可有,我们市价收购一些。」 「当然有!蛇果五十万灵石,驻颜丹同价,你们需要多少?」云缺兴致勃勃的道。 旁边的道子和胡蛟听得直愣神儿。 蛇果正常价不过三五千灵石,驻颜丹充其量一万灵石,这怎么一个翻了一百倍,一个翻了五十倍? 这是卖东西么? 这是抢钱呢吧! 照星河苦笑道: 「大典即将开始,云侯别开玩笑了,大长老临行时让我们多拿了百万灵石,用来购买蛇果和驻颜丹,灵石都归你,你看着多给点。」 「才给你们一百万灵石,真小气,行吧,灵石拿来。」云缺伸手道。 端木华二话不说,点出百万灵石交给云缺,反正宗门宝库里的灵石,他不心疼。 云缺身上蛇果太多,三百多枚呢,留着没多大用处,真要卖给小寒宫的女修,一枚也卖不了上万灵石,就当看在照星河的面子上,拿出五十颗。 即便如此,云缺也赚了大头儿。 五十颗蛇果,正常价也就二十万灵石左右,他白拿了八十万灵石。 这场交易很快,外人没注意到,但胡蛟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可知道蛇果的价格。 胡蛟现在越发断定云缺就是少宗主无疑。 否则怎能几句话而已,就白赚了八十万灵石! 那可是灵石,不是银子! 八十万灵石,足够胡蛟折腾几十年了。 剑平之则没多少意外,反而心里有种平衡之感。 还好,那家伙不仅坑我,连自家宗门也一样坑…… 大殿内,不止云缺这边在交易,不少修士也在互相交流。 或换购,或买卖,将这次大典当作一次难得的聚会。 毕竟这么多修士汇聚一堂的情况,可不多见。 热闹的气氛,在一位老妪现身后,立刻变得安静下来。 老妪看外表在六旬上下,身着一袭白袍,拄着一副冰晶权杖,虽然垂垂老矣,但脸上没多少皱纹,五官端正,仪态温婉,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 老妪并未外散灵气,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凡人一般,可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韵存在。 即便端木华照星河这等结丹后期的修士在其面前,也变得黯然失色。 元婴强者! 云缺自然猜得出那老妪的身份。 不用问,定是小寒宫的老宫主,寒春竹。 「新宫主寒青雨,老宫主寒春竹,她们是一家子?」云缺低声询问身旁的照星河。 「虽同为寒姓,老宫主与新宫主却无血脉关联,寒青雨是老宫主收养的孤儿,并无家人。」照星河以传音说道。 云缺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寒春竹走上冰晶圆台,面带微笑的环顾四周,道: 「今日, 是小寒宫新宫主继位大典,为传告天下,特邀请天下同道前来观礼,承蒙诸位道友捧场,老身在此谢过。」 台下立刻响起一阵不敢不敢的客气声。 元婴强者,能如此客气,实属难得了,毕竟在场的还有许多炼气境修士。 别说炼气修士,连筑基修士这辈子都未必能见到元婴一面,很多人都觉得开了眼界,觉得此行值得,更觉得小寒宫礼遇待人。 人家的元婴强者毫无架子,可谓平易近人。 寒春竹客气了一句后,感慨道: 「一年有四季循环,皇朝有新旧更迭,此乃造化,无法更改,变数,才是修行之本,老身掌管小寒宫两百余年,如今,也该功成身退,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一番话,听得在场数万修士无不感慨唏嘘。 尤其那些年老的修士,对岁月轮回,愈发畏惧与无奈。 「老身,已经老了,诸位却还年轻,大道无尽,苦中行舟,唯勤者可达彼岸。」 老宫主的这番话,再次听得众人纷纷沉思,甚至有些人眼中现出明悟之色。 能被元婴强者指点,哪怕只有几句话,也极为难得! 寒春竹说罢恢复了笑意,道: 「大典之前,略备薄酒,大家尝尝我雪域的佳酿。」 一众小寒宫弟子随后鱼贯而入,给每一桌都奉上一小壶灵酒。 灵酒十分特殊,倒在杯子里会升腾寒气,有一种极淡的梅香。 上品灵酒! 胡蛟是个识货的,抿了口之后大赞道:「好酒!至少上百灵石一壶哇!」 上百灵石一小壶,对筑基来说足够奢侈。 对结丹来说却算不得太贵,但架不住数量多。 一万张冰桌,每桌一壶,就是百万灵石的价值! 小寒宫出手,可谓大方。 一时间感谢的声音此起彼伏。 云缺也尝了尝。 确实不错,酒中携带凉气,直入肺腑,令人神清气爽。 寒春竹笑着微微点头,站在冰晶圆台上,好似位和蔼的外婆。 过了好一会儿,等众人喝完灵酒,寒春竹这才再次开口。 「老身亲手酿制的这份寒梅酒,还有个称呼,叫做君子酒。」 「君子之风,当风霜高洁,遗世而独立,不屑谎言,那么诸位道友,你们当中,到底是谁,盗取了我小寒宫的一块玄冰呢。」 寒春竹仍旧笑容和蔼,可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明悟。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人家这是在酒里加了东西! 果然,元婴强者,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家丢了东西,自然要找到窃贼。 照星河此时感知着入腹的灵酒,神色微变的低语道: 「问心酒!酒中有元婴道韵!喝了此酒,必说实话!」 端木华童妙双这些老牌结丹也先后感知到寒梅酒的奇异。 众人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纷纷现出高兴的神采,都将目光望向俞沧海的方向。 老宫主询问的,是盗取寒冰之人,那么俞沧海这次在劫难逃! 大殿内,一时安静得鸦雀无声。 云缺举起空空的酒杯,朝着俞沧海遥遥一敬。 示意给对方践行。 被元婴强者当面查出来,俞沧海只能等死! 俞沧海始终安稳如常,看不出半点慌乱,反而对云缺的践行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至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大殿里仍旧安静如死域。 没人承认! 俞沧海甚至又给自己倒了杯灵酒,好整以暇的慢慢品着。 「心劫剑……」 云缺暗暗自语。 看来亡叔所说的心劫剑无惑,就在俞沧海身上! 俞沧海借助心劫剑的心魔之力,压制了老宫主的问心之举,以心魔抗衡着元婴道韵! 唯有如此,才能在君子酒的质问下,不漏任何马脚。 算你走运…… 云缺不无遗憾的想着。 「好手段!」 寒春竹微笑着颔首赞许,随后道: 「诸位不必担心,君子酒的效力有限,酒中之力很快便会消散,不会有任何损伤,不过,在酒力消散之前,老身还有第二问的时间,那么,老身想问的是,小寒宫丢失的玄冰,如今在谁手里。」 第二问一出,端木华照星河等人脸色骤变! 几人的手,同时一哆嗦。 那块玄冰,可没在俞沧海神儿,而是在云缺手里! 对面,俞沧海正遥遥举杯,笑着望来。 第535章 上辈子的事儿 道韵入酒,一言问心。 趁着酒力未散,寒春竹道出了第二问。 这位老宫主猜测到那窃贼既然能躲过玄冰镜的搜查,就极有可能敢来小寒宫参加大典,这才准备了寒梅酒,来了一招问心之举。 不料没人承认。 这让寒春竹有些意外。 融入元婴道韵的问心之力,绝非在场众人能抵抗的力量,哪怕结丹巅峰也不行。 除非对方的神魂之力强大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但这种修士太过罕见,百年也难遇。 意外之余,寒春竹不肯放弃,才有了第二问。 盗窃玄冰的人,可未必带着玄冰,有可能将赃物交给旁人保管。 小寒宫丢失的玄冰,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寒春竹心里憋着一股怒火,不找出贼人,她誓不罢休。 当第二问道出之际,端木华照星河童妙双众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全都将惊骇的目光落在云缺身上。 随后这几位立刻发觉到自己的举动不妥,又纷纷挪开目光。 心里在一个劲儿的打鼓。 这下完蛋! 端木华等人都认为云缺身上的玄冰肯定藏不住了,必定会被发现。 别说筑基修为的云缺,连端木华自己此刻都有着强烈的念头,想要说出接触过玄冰的经过。 尤其佟岐,一头冷汗,腿肚子一直在哆嗦。 在元婴强者的问心之下,佟岐很想站起来承认,他甚至开始触动储物戒,好在发现储物戒里没有玄冰,他终于长出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只出了一半,就被佟岐憋了回去。 玄冰没在他身上,却在云缺手里! 同为灵剑宗的人,只要玄冰一出现,大家谁也跑不了,都得被当做窃贼! 以照星河的心智,此时也一点办法没有,他开始快速思索当玄冰出现后,如何与小寒宫交涉才能换来最大的生机。 赃物一出,实在百口难辩。 远处的俞沧海正在笑着举杯,效仿云缺之前的手段,也在敬一杯践行酒。 看到俞沧海的举动,端木华几人汗毛根都立了起来。 之前的喜悦,早已转化成恐惧,这等大起大落,身为灵剑宗的长老也要受不住了。 剑平之皱着眉,瞄了眼身旁的云缺。 他不清楚玄冰的来龙去脉,但云缺对他说过,玄冰可以卖给他,也就是说,玄冰就在云缺身上。 由于修炼道门心法,道子比旁人更能感受到酒中问心之力的可怕。 剑平之估算了一下,若以这种力量问他,他肯定得说实话,根本抗拒不了! 剑平之觉得云缺很快就得承认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云缺垂在桌子下的手,好像捏了捏什么东西。 大殿里,再一次出现长久的沉默。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没人承认! 云缺始终安静的坐在位置上,望着眼前的酒杯出神,眼底有一丝迷茫起伏。 照星河端木华等人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渐渐落了回去。 这几位灵剑宗长老,现在都在心里挑起了一百个大拇指。 涧主就是涧主! 元婴强者的问心之力都能扛得住! 当云缺抬头之际,眼底的那一丝迷茫已经消失不见。 见远处俞沧海神色有些疑惑的望向这边,云缺重新给自己倒杯酒,慢条斯理的品了起来。 寒春竹的一声轻笑,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看来是老身猜错了,贼人未在此地,若有得罪,还望诸位见谅 一二。」 没人敢质疑,人们纷纷报以善意的笑容,表示大家都理解。 「为补偿诸位,老身备下些雪域灵果,大家可以随便尝尝,稍后等吉时一到,便是大典之时。」 寒春竹摆了下手。 立刻有一众小寒宫弟子给每桌都呈上四份灵果,颜色艳丽,果香扑鼻。 寒春竹拄着冰晶权杖缓步离开。 毕竟不是喜宴,小寒宫也不是酒楼,这次大典没有宴席,只有灵果。 但四样灵果可不便宜,所有桌加起来绝对超过百万灵石! 大殿内,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端木华照星河等人终于放下心,没敢多问,纷纷朝云缺投去佩服的目光。 云缺跟没事儿人似的,吃着灵果,品着灵酒,还不忘询问。 「这酒不错,有股梅香,叫什么?」 旁边的照星河和剑平之脸色一僵,对云缺的问题无法理解。 人家老宫主亲口说了,怎么还问? 「寒梅酒,有问心之力!幸亏盗走玄冰的贼人没在这里,否则肯定能揪出来!」胡蛟连忙说道。 他可不管别的,既然少宗主问了,那就赶紧再说一遍,反正吐沫又不值钱。 云缺点了点头,暗自沉吟,眼中泛着思索之色。 这时有人开始送贺礼了。 一些门派的宗主亲自起身,将丰厚的贺礼献上。 古长青作为小寒宫的代表,对送来贺礼的修士一一道谢。 大殿内的气氛热闹到了极致,千奇百怪的贺礼吸引了无数目光。 灵剑宗这边并不急。 重礼,当然得压轴才行。 照星河见四周喧哗不断,于是压低声音问了句:「怎么做到的?」 他实在好奇,想要打听打听云缺用了何种手段,抗衡住问心之力。 「什么?」云缺奇怪的反问道。 照星河嘴角抽了抽,道:「没什么,酒不错。」 他以为云缺不想说,便不再多问。 照星河不问了,可云缺却开始询问起来。 看向道子,道:「道子兄,什么时候突破的结丹境?」 这句话,把剑平之都问愣了。 来的路上,你不刚问完么? 「一月前。」剑平之面无表情的道。 「哦,不久啊,那你破境的劫雷,有多大威力,能不能说说。」 剑平之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喷人的冲动。 「第一道劫雷手臂粗细,威力超过筑基巅峰全力一击……」 剑平之不仅将劫雷威力重新讲述一遍,连之前云缺询问劫雷强弱的古怪问题也说了一遍,最后还把大师兄云游天下的真相也如实告知。 当然后面关于道宗大师兄的消息,剑平之改为了灵识传音,不让外人知道。 云缺听得一脸佩服之色,道: 「道门心法果然高明,你连我想要问什么都知道!」 「那是因为你已经问过一遍了。」剑平之没好气的道。 「是么?什么时候的事儿?」云缺诧异道。 「上辈子。」 剑平之实在不想理睬云缺这个怪胎。 其实剑平之错怪云缺了。 云缺是真忘了来时路上的对话内容。 从佟岐发现储物戒里有玄冰开始,到小寒宫设宴,这半天时间的所有记忆,已经尽数消失。 因为云缺刚刚在寒春竹发出第二问的时候,动用了忘尘剑。 第536章 天涯剑阁还收人吗 抵挡元婴强者的问心之力,云缺自认为做不到。 亡叔再强,也是剑灵而已,力量还是死劫,与心神之力无关。 除非能拥有心劫剑的心魔之力,才有机会抵挡住元婴的问心。 所以云缺选择了一个最简单,也是最无奈的办法。 动用忘尘剑,抹消掉自己有关玄冰的记忆。 我自己都不知道手里有玄冰,别人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这便是抹消一段记忆的好处。 不过也有些麻烦。 这半天时间发生过什么,云缺一无所知。 好在麻烦都是别人的。 道子费尽口舌加上胡蛟的解说,云缺重新得知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经过。 感知了一下储物戒,果然那块玄冰就在其中。 「心神之力若足够强横,才有机会扛得住元婴问心,敛神诀……」 云缺在心中自语。 忘尘子的敛神诀,不仅能收敛神魂之力,最主要的功能是壮大元神。 寒春竹借灵酒催动的道韵,很大程度与她强大的元神有关。 那是高阶修士才能掌握的力量,可见元神强大有着诸多好处。 正暗自沉吟,云缺见对面的俞沧海正笑着望来,朝自己赞许的点了点头。 云缺则还以一个轻描淡写的轻笑,仿佛抵抗元婴问心轻而易举。 刚抵达小寒宫,便与天涯剑阁来了场隐晦的交锋,其中凶险,唯有灵剑宗众人最清楚。 端木华等人已经平复了心绪。 看着其他门派的贺礼送得差不多了,正想上前道贺,结果被俞沧海抢先一步。 见俞沧海起身,端木华便坐着没动,打算看看天涯剑阁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对于贺礼,灵剑宗这些长老是有底气的。 两件下品法宝飞剑,一枚益寿丹,外加五十枚蛇果,总价值高达五百万灵石左右! 即便顶级宗门之间的礼尚往来,这种程度的贺礼也足够拿得出手了。 至少到现在以来,在场的大小宗门,还没人拿得出超过百万灵石的贺礼。 在众人的注视下,俞沧海笑着朝古长青拱手道: 「恭贺小寒宫新宫主继位,天涯剑阁略备薄礼,还望古长老莫要嫌弃才好。」 古长青拱手还礼,表情变得不太自然,下意识的瞄了眼灵剑宗这边。 身为小寒宫四大护法,古长青修炼的年头可够久了,自然认得出曾经在云台擂上大放异彩的俞沧海。 而天涯剑阁的名号,古长青也有所耳闻,只知道是新近崛起的门派,实力不凡,没想到竟是俞沧海一手创建。 「好说好说,礼轻情意重,天涯剑阁的心意,小寒宫便笑纳了。」古长青客气道。 他旁边的金风玉则用眼睛斜着俞沧海道: 「你不是灵剑宗的人么,怎么又成了天涯剑阁的阁主,难道你打算推翻灵剑宗,取而代之?」 古长青皱了皱眉,用责怪的目光望向金风玉,结果人家压根儿没看他。 「剑道之所以长青,是因为求新求变,若永无改变,固守陈规,剑道,便成了腐道,不修也罢。」俞沧海不以为意的笑道。 「口气真不小!你小心点求,小心点变,别变着变着被你师尊一把给掐死了。」 金风玉毫不掩盖嘲讽之意。 「放心,当年你掐不死我,师尊也一样,我俞沧海的命,只有我自己才能做主。」俞沧海笑道。 「嘁!有胆的话,下届云台擂与我过过招,看你的剑道有没有长进。」金风玉 道。 「不必了,当年你不是我的对手,今后也不是。」俞沧海微笑道。 「你说什么!在小寒宫你也敢如此狂妄!来来来咱们现在就分个上下高低!」金风玉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她此刻一个女娃模样,恼怒起来的模样非但没有威严,反而童趣十足,让人看得好笑。 只是没人敢笑。 那可是小寒宫四大护法之一,在场的众人只能尽力憋住笑声,实在憋不住的赶紧捂住嘴。 古长青无奈的拉住金风玉,好说歹说都没用。 金风玉张牙舞爪的就要找俞沧海比试,最后吵得老宫主出了面,金风玉才消停下来。 摆脱了金风玉的纠缠后,俞沧海取出贺礼。 「天涯剑阁贺礼,中品法宝一件,深海万年珊瑚两棵。」 俞沧海给出贺礼后,在场的数万修士齐齐惊呆。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中品法宝当贺礼!这是真的吗!」 「结丹中期才勉强能攒够一件中品法宝,就这么送人了?」 「天涯剑阁好大的手笔!」 「该不会是假的吧?」 「元婴当面,谁敢拿假货!肯定是真品!」 「万年珊瑚也不便宜,那么大一棵,至少抵得上一件下品法宝!」 「两棵万年珊瑚就是两件下品法宝,加上一件中品法宝,天涯剑阁的贺礼比之前所有贺礼加起来都要丰厚!」 「天涯剑阁还收人吗?我想去!」 一时间众人哗然大起。 这等贺礼,实在太过惊人。 虽然老宫主表情未变,但古长青与金风玉两位护法明显愣怔了一下,现出讶然之色。 即便在结丹巅峰的强者眼里,如此贺礼也足够丰厚! 当俞沧海拿出贺礼后,灵剑宗这边几位长老犹如泄气的皮球,一点精神都没有。 灵剑宗的贺礼价值五百万灵石,可人家俞沧海出手就是千万灵石! 一件中品法宝的价格,就超过了五百万灵石,而且有价无市,想要买到,没有七八百万的灵石绝无可能,甚至有时候拿出千万灵石都未必买得到。 那两棵万年珊瑚一看就不是凡品,每一棵都有一人多高,价值绝不在下品法宝之下。 加起来,足以超过一千万灵石! 对于天涯剑阁的财力,在场的修士们无不佩服,连端木华等人都服气了。 人家出手太过阔绰,这还怎么比? 下品法宝的话,其实端木华照星河这些人还能出得起,关键是再拿出几件来,在等阶上也远远不及中品法宝。 贺礼是送给小寒宫的,也就是送给新宫主。 人家贵为宫主,岂能在乎几件下品法宝,自然要对中品法宝多看一眼。 照星河以询问的目光望向端木华,端木华则摇头苦叹。 贺礼这一块,灵剑宗一方注定要落在下风。 送出贺礼后,俞沧海笑道: 「天涯剑阁兴起于海外,距离雪域不算遥远,既是邻居,自当互相照应一二,小寒宫今后若有难处,天涯剑阁定当全力相助。」 一番场面话说得着实漂亮,重礼又拉近了双方距离,俞沧海这次出手,对灵剑宗来说又是一次重击。 古长青笑着点头称是,客气的收下贺礼。 俞沧海回到座位后,已经没多少人拿贺礼了,灵剑宗这边再不献礼,人家都要开始继位大典。 百般为难的端木华,正准备起身送礼,云缺忽然说话了。 第537章 贺礼大比拼 「贺礼带少了啊,不如咱们加个重注,直接送件上品法宝,结盟之事肯定十拿九稳。」 云缺说完,几位灵剑宗长老等人表情呆滞的望着他。 眼睛都不眨,好像一个个木头人。 端木华与照星河童妙双几位老牌的结丹后期,确实手里有上品法宝。 但那是命根子! 能给人吗! 云缺说得轻飘飘,旁边几位听得都想吐血。 「咳咳,云侯说笑了。」 照星河无奈道:「即便大长老,也无法做主送出一件上品法宝,上品法宝实在太过珍贵,不可能外送。」 「那就拿两件中品法宝出来,压死他们天涯剑阁。」云缺帮着支招道。 「中品法宝,我们身上现在没有,唯有方峰主手里的寒竹剑达到中品程度。」照星河说着看了眼方玉竹。 「没门儿!别想打我剑的主意!好不容易养了多年才把寒竹剑养到中品,谁抢我和谁拼命!」方玉竹立刻瞪起了眼睛。 寒竹剑是他的本命法宝,这可不能送人。 「我除了本命法宝万雷剑以外,只有几件下品法宝在身,没有中品。」端木华摇头道。 佟岐,印绍元,虞英雄这些新晋的结丹长老,更是连中品法宝的影子都没摸过。 「怎么连中品法宝都没有?」云缺奇怪的道。 童妙双帮着解惑道: 「上品法宝,大多由多件中品法宝融合后一点点祭炼而来,所以中品法宝也被称之为上品法坯,珍贵程度远超下品。」 「但有了上品法宝之后,便很少有人再去刻意收集中品法宝,毕竟融合祭炼一件上品法宝,消耗的时间精力与灵石都太过庞大,没人愿意重新再来一次。」 童妙双这话,解开了云缺的一个疑惑。 难怪这群老牌结丹,除了上品法宝作为本命法宝之外,只留下品法宝,而没有中品法宝。 云缺了然的点点头。 这可是炼器方面的一个经验,得记住喽。 「你们准备怎么办,难道要被天涯剑阁压上一头?」云缺道。 「没办法,只能如此了,除非我们有超过俞沧海的贺礼。」端木华叹气道。 「时间短暂,现在去找合适的贺礼已经来不及了。」照星河无奈道。 「来得及。」云缺微笑道:「多出的贺礼我来出,保证不比俞沧海的贺礼轻,诸位意下如何。」 「甚好!」 「全靠云涧主了!」 众人当然同意,端木华立刻将装着贺礼的储物袋交给云缺。 云缺掂了掂储物袋,笑容可掬的道: 「出归出,这份多出的贺礼可不能算我头上,回去后,得按价结账才行。」 「没问题!」端木华当即拍板。 反正结账的是宗门,又不是他掏腰包。看書菈 「口说无凭,立字据吧。」 云缺当场拿出笔墨,刷刷点点写了个欠条,然后将笔交给端木华。 端木华都看傻了。 这还得立字据? 我怎么说也是长老会之一啊,我都亲口答应了你还不信? 没办法,端木华只好在欠条上留下自己的大名。 云缺审视了一番欠条,故作沉吟的点点头,道: 「诸位都是见证者,到时候端木长老若是赖账,你们得负责作证。」 照星河童妙双等人苦着脸点头答应。 这种举动,怎么看都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对于云缺所说的贺礼,几人 存着将信将疑的心思。 都知道云缺手段高超,战力惊人,但财力这方面,应该不会太充足才是。 毕竟仅仅筑基后期而已,能有多少身家? 收起欠条,在灵剑宗众人的目光下,云缺起身离席,走上前去。 先朝着古长青拱手,客气了一句后,云缺开门见山的道: 「灵剑宗贺礼,下品法宝两件,益寿丹一枚。」 说完顿了顿。 大殿中响起零星的低呼声。 这等贺礼其实已经够重了,怎奈天涯剑阁珠玉在前,人们的震惊早被中品法宝吸引,灵剑宗这边即便拿出两件下品法宝来,也不够看的。 古长青正准备道谢,又听对面的年轻人开口道。 「蛇果,五百枚,驻颜丹,三百颗。」 云缺这话说完,就见小寒宫一众女修的神色立刻变了,眼睛齐刷刷明亮起来,有些年纪小的女修甚至激动得小跳了起来,难掩喜悦之情。 五十枚蛇果实在少了些,小寒宫女子数以万计,僧多粥少。 但五百蛇果外加三百驻颜丹,这等数量可不少,很多人都有机会得到。 龙蛇树这次产出的只有三百多蛇果,多出来的那些和驻颜丹,都是云缺一路上经过坊市的时候收的。 本打算让胡蛟慢慢变卖,结果有了清仓的机会,正好兜售。 反正卖给小寒宫和卖给灵剑宗,对云缺来说都一样。 五百蛇果加上三百驻颜丹,价值在五百万灵石上下,再加上两件下品法宝和益寿丹,价值已经接近千万灵石! 这份贺礼,尽管没有俞沧海的厚重,但获得了小寒宫众多女修的极大好感。 照星河暗暗点头,对云缺大为赞许。 这才叫投其所好! 端木华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觉得至少灵剑宗的贺礼没被天涯剑阁压住太多。 但云缺可不这么想。 从来只有我压人,何时有过人压我? 云缺不想压俞沧海一头,要压,就直接压死! 古长青第二次准备道谢的时候,云缺再次开口。 「法器,一千三百件,灵丹三十八种各一百粒,灵符一万张,炼器材料五十七种,炼丹材料一百二十味。」 云缺可不是光说不练,一边说,一边拿东西。 一句话说完,面前多了座小山,古长青直接被埋了起来。 各色法器,一堆丹瓶,成捆子的灵符,小山般的灵材! 在座的众人包括一众结丹都瞪大了眼睛,谁也没见过这么多东西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手里。 谁能一口气拿出来上千法器上万灵符的? 坊市里的店铺都没这种数量! 连老宫主寒春竹都不由得无奈苦笑。 古长青好不容易从灵材里爬了出来,狼狈不堪。 一位结丹巅峰,很难出现这等模样。 换成其他东西,古长青自可以灵力震开,可人家拿出来的是贺礼,不是法器就是灵符灵丹,他又不能全震飞喽。 金风玉从灵材里钻出个小脑瓜,大吼道:「你这是送礼吗!你把灵剑宗宝库给搬来了啊!」 端木华照星河等人直接看得呆住。 这贺礼送的……太他娘的惊人了! 倒不是多么值钱,而是数量上足够惊人。 云缺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总价值大致三四百万灵石,算不得太多。 别看法器上千,其中没有飞剑,都是些用不上的法器。 云缺早想处理这些东西了。 占地方不说,还没用,正好趁这次能报账的机会,一口气清理库存。 「数量取胜!高!实在是高!」佟岐赞叹不已。 这招儿他就用过,在云缺大婚的时候。 端木华照星河从愣怔状态恢复,众人变得气定神闲。 算上云缺拿出的这些东西,已经不弱于俞沧海的贺礼了,双方最次都算打个平手。 古长青整理了一下衣装,谨慎的问道:「没了吧?」 「还有八头雪兽。」 云缺刚说完,古长青条件发射的往后退出好几步。 随后八座铁笼出现在冰台,铁笼中各有一头雪兽。 一头雪兽的收购价为五千灵石,八头便是四十万灵石! 看到雪兽的同时,老宫主的目光动了动,微微点了点头,看得出相当满意。 雪兽的珍贵,是对于小寒宫而言。 在寒春竹的眼里,这八头雪兽,才是最珍贵的贺礼。 「老人家看起来心事重重,想必终日为宗门劳累所致,不得安宁,我这里有个小小玩物,特意当做贺礼,老人家一定喜欢。」 面对元婴,云缺神态自若的道。 「既然如此,不妨让老身开开眼。」寒春竹微笑道。 云缺点头说好,点动储物戒,取出一物。 真正的投其所好,并非讨好一众小寒宫弟子,得让此地主人满意才行。 云缺真正要压死俞沧海的贺礼,可不是前边那些不值钱的杂物,而是这最后一件东西。 第538章 漫天要价 修为再高,也是人。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当看到寒春竹的那一刻,云缺便从这位老妪的眼中看到一丝忧色。 担心则乱。 寒春竹的心里肯定有着一份深深的担忧,以至于连高深的修为都难以掩盖。 而老宫主的担忧,云缺早已猜到。 结合萧轻舞口中的消息,判断出新宫主寒青雨有伤在身,而冰棺破损致使伤势加重,加上小寒宫收购雪兽的举动,云缺料定那位新宫主需要雪兽的寒气疗伤。 那么他接下来拿出的东西,对寒春竹来说,将是绝佳的良药! 在场数万修士全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灵剑宗还有什么重礼要出手。 前边那些东西,已经不在天涯剑阁之下,双方最起码打了个平手,若再拿出一份好东西,天涯剑阁将被压住一头。 俞沧海转动着酒杯,饶有兴致的望着台上。 端木华照星河等人惊疑不定,生怕云缺一激动,把大长老的天泉剑给送出去,到时候陈词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 在人们充满期待的目光下,一个硕大的铁笼出现在冰晶圆台之上。 轰隆一声闷响,冰台跟着晃动了一下。 铁笼当中,是一头异兽,生着一张女人的面孔,浑身白毛,手脚巨大。 正是雪女。 寒铁笼一出现,胡蛟立刻傻眼了。 雪女有一半是他的,这下被人家当做贺礼送出去,他这几年在金蛟岭算白玩儿。 雪女的奇特,引起一阵阵惊呼。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有张人脸?」 「五级妖兽!堪比结丹初期了!」 「从未见过如此异兽,难道与雪兽是同类?」 「那是雪女!五级雪女!结丹中期都未必抓得住,百年难遇的奇兽!」 场中有些修士见闻颇广,认出铁笼里的异兽。 于是惊呼声更多。 雪女可不是寻常妖兽,这玩意根本遇不到。 上一个千年雪劫的遗留之物,外界绝对没有,除非在雪域深处的极险之地或者一些冰雪之力浓郁的化境里才有机会碰到。 而且雪女有着天然的冰雪天赋,尤其在雪域这种地方,简直如鱼得水,高其一个等阶的结丹中期修士也很难抓获。 绝对是真正的稀奇之物! 看到雪女那一刻,俞沧海嘴角的笑容缓缓退去,目光微微眯了一下,一股杀意在其眼底掠过,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拿出寒铁笼后,云缺微笑道: 「老人家瞧瞧,这件玩物可还入眼?」 寒春竹的眸光变得明亮了不少,来到铁笼前,注视良久,颔首道: 「好!好!好!入眼,入眼呐。」 连说三个好字,可见这最后一份贺礼,这位老宫主极为满意。 看到寒春竹如此模样,端木华照星河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灵剑宗的贺礼,力压群雄! 寒春竹高兴之余,直接打开寒铁笼。 这下把在场的众多修士吓得不轻。 那可是五级妖兽! 真要逃出来,结丹之下的修士非死即伤。 可随即人们想起老宫主的修为,便不再担忧。 元婴强者面前,五级妖兽实在不够看的,根本逃不掉。 由于雪女被大白虫的寒气冰封,此刻形如冰雕,即便笼子打开也没有反应。 寒春竹亲自走进铁笼,伸手轻抚着雪女。 老宫主的举动,再次证明了她对这 份贺礼的喜爱与看重。 不过云缺发现,寒春竹的目光变得有些疑惑。 而且老宫主轻抚的,好像不是雪女,而是雪女身上覆盖的冰层。 俄顷,寒春竹走出铁笼,微笑道: 「这份贺礼很好,老身收下了,你可是陈词的高徒?」 「晚辈云缺,出身腾云峰,师尊是尹天笑。」云缺回答道。 「名师出高徒,你师尊如今可好,你那师叔还是整天睡大觉吗。」寒春竹拉起了家常。 「师尊远游,师叔睡觉,大家都挺好的。」 云缺客气的道,心中生出一丝好奇。 这位老宫主,给云缺的感觉相当和善,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在街边遇到,还以为是邻居婆婆,实在看不出半点元婴强者的架势。 难不成元婴强者都如此返璞归真? 老宫主与云缺的对话,听得端木华照星河几人心头大定。 能获得老宫主的好感,接下来的同盟之事便能水到渠成! 「雪女乃极寒之物,极少会陷入沉眠,不知你这头雪女因何被冻住了。」寒春竹问道。 「可能雪域太冷,雪女也扛不住,自己冻住了吧。」云缺敷衍道。 寒春竹笑着点了点头,没在多问,面向众人道: 「多谢诸位道友的贺礼,吉时未到,大家还要稍等片刻,小寒宫再给诸位奉上一壶寒梅酒。」 老宫主吩咐,立刻有弟子重新给诸多冰桌上摆好新的灵酒。 第二轮灵酒,又是一百万灵石出手! 随后寒春竹只带着雪女与雪兽离开,其余贺礼包括俞沧海的中品飞剑,均由古长青收起。 仅此一点,便看得出云缺的贺礼,在全场最为贵重。 回到座位后,端木华一个劲的摇着羽扇帮云缺扇风纳凉,道: 「涧主好手段!我等心服口服哇。」 照星河赞叹道:「用价格相当的贺礼,却压住天涯剑阁一头,云侯好算计!」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觉得云缺这步棋走得实在高明,既没耗费太多资源,又把天涯剑阁压在下风,实乃神算。 「照长老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云缺呵呵一笑,道:「我拿出来的,可不是与天涯剑阁等价的东西,而是超过他们十倍的贺礼。」 「不对吧?」 佟岐狐疑的掰着指头算道: 「蛇果驻颜丹,至多四五百万,雪兽加雪女,大概两百万灵石,前边的各类法器材料就算三百万灵石,算上原本准备的两件下品法宝和益寿丹,总价值应该在一千四百万灵石上下,天涯剑阁那边的贺礼怎么也值个一千两三百万,算起来咱们只比他们多出百万灵石左右啊。」 佟岐这笔账,算得还算清楚,照星河众人也点头认可。 但云缺可不认! 「佟峰主算错了,雪女的价格可不止百万灵石。」 云缺好整以暇的倒了杯灵酒,道:「一头雪女,至少五千万灵石以上,否则人家元婴老宫主能看得上眼么。」 噗…… 一众灵剑宗长老纷纷喷酒。 雪女这东西,比较奇特,可以说成一文不值,也能说成无价之物,关键看所需之人。 云缺这一张口,端木华就知道坏了。 他们这些长老认可云缺去送贺礼,可没规定贺礼的价值。 雪女这种没有固定价值的奇物,人家可以漫天要价! 端木华看了看自己刚才立字据的手,一脸苦涩,他觉得要不要早点把这只手砍喽? 照这么下去,灵剑宗的宝库早晚都能被云缺给塞自己兜里。 对面,俞沧海忽然高举起酒杯,洪声道: 「好酒当前,岂能没有舞姬!久闻童妙双童长老舞技惊人,不如借此良机献舞一支,一助酒兴!」 第539章 战书 俞沧海的声音十分洪亮,此言一出,立刻盖过众人的喧哗。 人们的目光纷纷望向灵剑宗这边,都落在童妙双身上。 作为灵剑宗使者团唯一的女子,童妙双本就容貌绝美,又天生媚骨,不知勾去多少男修士的魂儿。 但听闻此言,童妙双的脸色便是一沉。 将她这位灵剑宗长老,当做舞姬,俞沧海此言听着是一时兴起,实际上已经将童妙双看低了不知多少。 顶级宗门的长老,能与风尘舞姬相提并论么。 况且在场的多为筑基炼气修士,让一介结丹后期的大修士献舞,实在没把人看在眼里。 「欺人太甚!」 方玉竹恼怒的一拍桌子,冰晶桌面上立刻裂开一道缝隙。 端木华照星河等人也随之目光转冷。 俞沧海此言,显然是挑衅! 堂堂灵剑宗峰主,岂能随便给人家去献舞助兴! 云缺倒是没觉得什么,道: 「想看就给他舞呗,来一场十八步剑舞,一步一纱衣,舞完看他们还坐得住么。」 童妙双本来被俞沧海气得不轻,没想到自家这边还有个起哄的,她瞥了眼云缺,道: 「要舞你去舞,纱衣借你!」 「上次没学会,会了的话,我去舞也可以。」云缺不以为意的道。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肯定会招来一片白眼儿。 但要是出自云缺之口,端木华照星河等人是信的。 毕竟这位在百峰大会上,当着数万弟子的面都敢尿呲执法殿,在小寒宫来一段剑舞实在小儿科。 可随后照星河几人的目光就变了,看向云缺的时候带着一股浓浓的羡慕。 这小子居然见识过童妙双的十八步剑舞! 还是一步一纱衣! 这可是灵剑宗上至长老下到弟子,所有男修士梦寐以求的事儿啊! 都知道童妙双剑舞惊人,绝美的舞姿中蕴含着威力绝伦的剑道,若能一睹风采,简直三生有幸。 何况是一步一纱衣,这种听起来就令人遐想连篇的画面。 照星河听得都要流哈喇子了。 对云缺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有男人的梦想,居然被这家伙给实现了! 对面的俞沧海见灵剑宗这边不为所动,也不介意,笑道: 「莫非童长老见此地人多,抹不开情面么。」 童妙双冷声道:「舞乃悦人之术,云州之上,能让我取悦的人,不多,你不在其列。」 「甚是遗憾呐,既然童长老不肯一展风采,那便由我天涯剑阁来献舞助兴好了。」 俞沧海丝毫不恼,说罢指了指身旁的一人,那人立刻起身登上冰晶圆台。 众人本以为是天涯剑阁的舞姬,或者精通舞技的女弟子,结果一看,居然是个男人。 还是个壮汉,一身腱子肉,高大魁梧。 一时间议论纷纷。 「男人献舞,太扫兴了吧。」 「就是,怎么也得换个女修才有看头儿,男人有什么看的。」 「说不定人家天涯剑阁别有用心呢。」 「看着吧,肯定不仅献舞那么简单,也许要有好戏。」 云缺看得好奇,自语道: 「这家伙兴趣够广泛的,该不会也是个死变态吧。」 照星河缓缓摇头道:「俞沧海此人没有龙阳之好,他此举定有深意,怕是要针对我们。」 「让他随便来!我们接着就是!」方玉竹气呼呼的道。 在众人的议论中,俞沧海微眯着眼,以酒杯为槌,以冰晶桌面为鼓,带有节奏的敲了起来。 叮叮咚咚的脆响声中,台上的壮汉开始了表演。 的确是献舞。 但不是普通舞姬的柔美舞姿,一举一动间,充满了阳刚之气。 动作相对缓慢,出拳,踢腿,一招一式均带着破风声! 那不是普通的舞姿,而是战舞! 大军出征前,会有悍卒列阵起舞,舞出的是武勇,是杀气,是军威! 俞沧海竟借此机会,在灵剑宗面前来了一场宣战般的战舞! 叮叮!咚咚! 酒杯撞击冰晶桌面的声音愈发急促起来,犹如密集的鼓点儿,听得众人心神随之起伏不定。 那壮汉也舞得越来越快,招式越来越凌厉,最后吐气开声暴喝而出。 喝!!! 一拳,轰向灵剑宗众人的方向。 一团气浪随之涌来,犹如一股狂风,吹得周围修士的衣衫猎猎作响。 端木华等人则纹丝不动,连发丝都没动一下。 对方的拳风的确不凡,但境界只是筑基巅峰罢了,那么远的距离根本威胁不到结丹修士。 但这种显而易见的挑衅,让端木华照星河等人的脸色全都变得阴沉下来。 咚!!! 最后一声脆响过后,俞沧海停住手里的酒杯。 酒杯丝毫未损,但桌面已经遍布裂痕。 不仅俞沧海面前的桌面,在场足足一万张冰桌的表面,全部爬满裂痕! 以杯为介,以音传威! 俞沧海的这一手战鼓,展现出他在术法之上的高绝手段。 技惊四座! 一时间,偌大的冰宫内鸦雀无声。 古长青与金风玉始终在旁边,两位小寒宫护法长老亲眼目睹了俞沧海的手段,眼底同时泛起忌惮之色。 尤其金风玉,下意识的捏了捏拳头,至此绝口不提与俞沧海的切磋之事。 甘拜下风! 小寒宫四位护法,均有着结丹巅峰修为,寻常结丹后期人家根本不看在眼里,堪称结丹之境无敌的存在。 但这一刻,金风玉自愧不如。 至少在音法这一块,她根本比不了俞沧海! 金风玉快速估计了一下。 她能以酒杯传音震裂附近的百块冰桌,甚至几百块,但绝对做不到万张冰桌齐齐出现裂痕的程度。 灵剑宗这边,几位长老眼底的忌惮更浓。 几十年前,俞沧海在灵剑宗就是结丹无敌的程度,现如今,人家修为更加高绝。 根本比不了! 寂静中,传来俞沧海的大笑。 「舞得不错!」 俞沧海一口喝干杯中灵酒,兴致更浓的道: 「既有战舞,岂能无剑!云州之上,灵剑宗为剑道圣地,今日既然相遇,天涯剑阁想要讨教一二,不知几位长老可敢赐教?」 前几句听着是在盛赞灵剑宗,可最后一句的可敢赐教,简直狂妄至极! 赐教,请对方给予指教的意思。 这本是一个极其客气的词汇。 如果在赐教前边加上‘可敢两个字,那就是明显的挑衅。 小寒宫继位大典之前,天涯剑阁终于图穷匕见,以阁主俞沧海之手,亲自给灵剑宗下了份战书! 第540章 特殊的文斗 俞沧海的挑衅,毫无掩盖,明晃晃,直来直往。 端木华等人没料到对方居然敢在小寒宫的山门里,说出如此挑衅之言。 照星河最为老道,开口道: 「阁主说笑了,此地乃小寒宫,继位大典即将开始,若破坏了人家山门,这份罪名,你们天涯剑阁怕是担待不起。」 八面玲珑的照星河,在言谈上很少吃亏。 一句话不仅挡下了对方的挑战,反而将破坏大典的帽子扣了过去。 说罢,照星河望向古长青的方向。 古长青赞同的点了点头,示意小寒宫内不可比剑,毕竟大典在即,真要死了人,多晦气。 俞沧海笑着摆手道: 「照长老误会了,我说的比剑,可不是打生打死,而是文斗,助助酒兴罢了,自然不会耽搁大典。」 说罢,俞沧海指了指台上刚刚舞完战舞的壮汉,道: 「此人乃是我天涯剑阁筑基境弟子当中第一勇士,名叫铁人杰,他在剑气一道小有所成,这次我们就比比剑气,你们随便出人,只要能在剑气上胜过他即可,我出一件下品法宝作为彩头,你们若赢了,法宝便可拿去。」 此言一出,四周再次喧哗大起。 比拼剑气而已,居然用法宝做彩头! 天涯剑阁的手笔实在惊人! 在场有不少筑基巅峰修士,都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上去一试高低。 法宝太过贵重,对筑基而言简直比命都要珍贵。 可惜人家天涯剑阁指明找灵剑宗切磋,其他人没有登台的机会。 文斗之说,古长青听罢没有表示,默许了下来。 只要不真刀真枪的动手,人家天涯剑阁作为客人,自己出人助酒兴,小寒宫也不便插手。 照星河闻言呵呵一笑,道: 「怕是让阁主失望了,我们灵剑宗这次前来道贺,没带着筑基境的弟子门人。」 尽管对方咄咄逼人,照星河也有办法推诿过去。 没带筑基弟子便是最好的说辞。 至于云缺。 灵剑宗这些长老已经没人将他当筑基看了,都在下意识里将云缺当做自己的同阶对待。 「无需筑基弟子。」 俞沧海信心十足的道:「你们结丹长老出手即可,天涯剑阁的第一筑基勇士,并不畏惧结丹修士。」 俞沧海的狂言,再次掀起大片的喧哗,四周惊呼声不断。 以筑基修为,挑战结丹! 这等挑战,在场的修士根本没人见过。 大家都认为不可能。 筑基与结丹相差太多,哪怕筑基巅峰的修士,在结丹初期面前也弱小如孩童。 别说动手,人家结丹强者只要催动庞大的灵力,即可将筑基修士压制得难以动弹。 方玉竹对俞沧海的狂妄最为恼火,拍着桌子起身道: 「吹牛也有个限度!你们天涯剑阁的筑基难道都有斩杀结丹的实力吗!」 「吹牛与否,试试便知。」俞沧海笑道:「若是不敢的话,不比也成,不过灵剑宗的威名,怕是要打个折扣喽。」 这话说完,便将灵剑宗一方逼到死地。 不比,你们灵剑宗就是徒有其名,连一介筑基修士都怕,将来还怎么在修仙界抬头? 端木华沉吟了一下,看了眼印绍元。 印绍元立刻会意的起身道: 「我来奉陪!」 端木华没让方玉竹出手。 因为方玉竹是结丹中期,在境界上,太欺负筑基,就算赢了 ,说出去也让人笑话。 换成印绍元这种刚刚进阶结丹的长老,至少面子上能好一些。 反正不可能输,到时候即便被说成以大欺小,也可以用印绍元刚刚结丹,境界根本不稳为说辞反击对方。 所有人对印绍元出战,都抱着必赢的心思。 除了云缺。 云缺扫了眼台上那壮汉,微微皱了皱眉。 壮汉有什么本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俞沧海肯定有着极大把握赢得这次所谓的文斗。 俞沧海见灵剑宗应战,举杯笑道: 「灵剑宗果然后继有人,结丹强者层出不穷啊。」 印绍元稳步登上冰台,站到壮汉对面,冷眼望向俞沧海道: 「既然是文斗,说规矩罢。」 印绍元是个执着的人,对宗门可以说忠心耿耿,天涯剑阁几次三番挑衅,他也憋了一肚子气。 这次对方居然更过分,用筑基挑战结丹,他就不信自己一介结丹大修士,还能败给个筑基。 俞沧海笑道: 「规矩很简单,以回合制比拼剑气而已,你们两人互相催动剑气攻击对方,比一比谁的剑气更强,不过有个规则,不许用法宝法器防御,只能以肉身硬接。」 哗的一声,四周再次爆发出惊呼阵阵。 「肉身接剑气?这是什么文斗,这不是自杀吗!」 「谁先出手谁赢啊!这还怎么比?」 「结丹修士的肉身,恐怕也很难扛住筑基巅峰的剑气,这种比斗闻所未闻!」 「果然有好戏了,只要一比,肯定有人横尸当场!」 众人议论中,目不转睛的盯住冰晶圆台,将其当做了擂台,打算瞧瞧到底谁先出手。 听闻如此古怪的规矩,端木华等人立刻皱眉,照星河则目光一沉。 他觉得自己上当了! 以俞沧海的心机,那壮汉铁人杰肯定有过人之处,无论谁先出手,印绍元都容易吃亏。 而且是吃大亏! 如今的局面,再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继续进行比斗。 唯一破局的办法,是让印绍元汇聚全力斩出一道剑气,直接将对方砍死或者打残。 让照星河几人意外的是,印绍元的脑子一根筋,得知比斗规则后居然谦让道: 「好,你先出手。」 印绍元觉得自己是结丹修士,而对方是筑基,如果自己出手,实在欺负人。 照星河这个气呀,心说这种要命的时候,你跟死对头谦让个什么劲儿! 让照星河端木华等人更加意外的是,俞沧海说话了。 「既然是我们天涯剑阁提出的文斗,自当由灵剑宗一方先出手,这位小长老,不必客气,千万别留手,拿出你真正的实力来!」 这话说得信心十足。 照星河立刻眼前一亮,急忙分出一道传音送入印绍元耳中,叮嘱对方务必动用全力。 端木华也用传音命令印绍元不可留情。 冰台上,那壮汉铁人杰哈哈大笑,朝着印绍元招了招手,示意可以出剑了。 印绍元迟疑了一下。 照星河和端木华两道传音入耳,他知道自己不能手下留情,于是抽出身上最好的极品法器长剑,朝着对手斩出一道浑厚的剑气。 这一剑,印绍元动用了八成以上的灵力,接近全力。 剑气带着呼啸风声,肉眼可见的犹如一道气浪般轰向壮汉。 刚刚进阶的印绍元,手里并无法宝。 即便如此,以他结丹修为动用极品法器斩出的一 剑,威力也不容小觑。 尽管只有八成之力,筑基境的修士也根本挡不住。 更别提不用法器法宝防御,只用肉身硬接。 然而下一刻,当印绍元的剑气轰在壮汉铁人杰身上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第541章 结丹不可辱 结丹修士的剑气,绝非筑基境界的剑气可比。 无论浑厚的程度,还是锋利的区别,都远在筑基之上,二者相差何止十倍。 印绍元尽管没有施展出全部力量,但八成以上的灵力催动,足以形成一道能斩杀任何筑基的强横剑气。 剑气完完整整的斩在了壮汉铁人杰身上,将其轰得倒退三步。 但随后,铁人杰居然站定了身形! 以筑基肉身,硬抗结丹剑气! 大殿内响起一阵惊呼。 人们错愕不已,哗然四起。 「一定是体修!否则没人能抗住结丹剑气!」 「会不会穿了防御宝甲?」 「结丹修士的剑气,除非同阶体修才有硬抗的可能,筑基修为的体修而已,他到底怎么抗住的?」 「莫非修炼过特殊的防御法门?」 尽管铁人杰抗住了一击,但印绍元的剑气可没消失,仍旧笼罩住对方,不断绞杀。 结丹大修士的剑气,可不是那么好挡的,若无法将剑气完全消弭,铁人杰轻则重创,重则毙命。 「快看!剑气被吸收了!」 有人惊呼出声。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壮汉铁人杰身上爆发出一种奇特的气息,整个人仿佛海绵一般,将印绍元的剑气逐渐吸收! 铁人杰的皮肤上爬满密密麻麻的斑纹,好似无数裂痕一样,看起来无比惊人。 那奇特的裂痕仿佛一张张细小的兽口,不断吞食吸收着周身剑气。 笼罩他身上的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看到铁人杰的古怪状态,照星河豁然一惊,脱口道: 「异灵根!他是融金之体!」 端木华童妙双众人也为之大惊,几人对印绍元的处境纷纷担忧起来。 「什么是融金之体?」 云缺没听闻过这等奇异的体质,好奇的问了句。 「融金之体,是从金灵根异变而来的异灵根,因为剑气大多为金系,所以融金之体可吞噬绝大部分金系剑气,这等天赋的真正名字,叫做吞噬灵根!」 照星河低声道出了究竟,道: 「印绍元刚刚结丹,手里即便有其他种类的法器,也难以施展超出金系的五行剑气,这场比斗必输无疑!」 剑本为金,剑气大多归属于金系力量,这一点云缺知道。 不过吞噬灵根这等奇异的体质,实在罕见。 「连剑气都能吞噬,天涯剑阁从哪找来的这么多奇葩。」云缺不以为意的道。 云缺不在乎,端木华等人却变得无比紧张起来。 照这么下去,印绍元肯定得吃大亏! 人家能用肉身吞噬剑气,印绍元只能硬抗。 结丹初期的本体,比筑基巅峰的身体强不出多少,唯一的区别,是护体灵力的强弱。 但灵力无形无质,需要借助法器法宝才能发挥出最大功效。 单纯的灵力防御,以印绍元如今的境界,仅仅相当于穿了件上品程度的防御内甲。 抗住上品乃至极品法器问题不大,人家真要拿出来一件法宝,用法宝斩出灵力,印绍元肯定扛不住! 到时候护体灵力一破,非死即伤! 运气这种东西,说来也怪,越是担心什么,越来什么。 不到盏茶的工夫,壮汉铁人杰便吸收掉剑气,随后抓出一把奇特的重剑。 那重剑通体如骨质,看起来十分奇怪,离着近的人甚至能闻到一股鱼腥味。 别看造型奇特,骨剑却是实实在在的下品法 宝。 「灵剑宗的剑气,不过如此!该我了!」 铁人杰运转灵力,重剑上立刻爆发出一阵狂暴之气,好似一头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看到铁人杰动用的法宝重剑,照星河低呼道: 「居然是雷鱼骨剑!」 「雷鱼又是什么来头?」云缺又好奇的问了句。 「深海大鱼,雷鱼本体拥有雷电天赋,其骨若炼制成法器法宝,便天然带有雷击之力,以雷鱼骨剑施展的剑气会携带雷电威能,剑气之力至少翻倍!乃至数倍!」 照星河以极快的声音解释了雷鱼骨剑的来头。 这等罕见的法宝,价值惊人,竟随便出现在天涯剑阁一名筑基弟子之手。 童妙双对御兽有着不俗的造诣,深知雷鱼骨炼制的法宝有多可怕,急急道: 「必须让印绍元认输!他的肉身接不住这道剑气!」 端木华立刻分出一道传音送入印绍元耳中。 输一局文斗,大不了丢点人。 这要被人家天涯剑阁的筑基弟子给一道剑气砍死,那丢人就丢到姥姥家了。 不仅损失一位结丹长老,灵剑宗的名望将被极大的羞辱! 结丹与筑基比剑气,还是结丹先出手,结果人家筑基弟子毫发未损,结丹却死了。 这种事一旦出现,将成为整个云州修仙界最大的笑料! 让灵剑宗几位长老懊恼的是,印绍元居然纹丝不动,直挺挺的站在冰晶圆台上,根本没有认输的打算。 端木华大惊之下以传音怒道:「下来!你想死吗!我以长老会名义命令你立刻认输!」 印绍元还是没动,缓缓摇头,执着道: 「结丹不可辱,宗门威严,不可丢,印某宁死不退!」 这句话没用传音,声音不大,全场皆可听清。 许多人现出敬佩之色,这才是结丹大修士该有的气节! 这才是顶级宗门该有的气量! 别人的敬佩,在灵剑宗长老这边成了懊悔。 气节有什么用?气量有什么用? 一旦印绍元横尸当场,灵剑宗只会沦为笑柄! 同阶之间你有气节没问题,关键对面只是个筑基啊! 「好一个高风亮节!」 俞沧海洪声笑道:「灵剑宗的小长老,果然气度不凡!铁人杰,你可要努努力,别让人家失望啊。」 台上的铁人杰喝了声好。 本就被惊人剑气笼罩的雷鱼骨剑上,开始迸溅出无数条细密的雷弧。 这些雷弧融合在剑气当中,只要剑气斩出,雷电之力也会随之爆发! 在场的结丹修士全都看得出来,雷鱼骨剑的特殊,加上铁人杰筑基巅峰的实力,接下来斩出的一剑将达到增幅数倍剑气的效果。 铁人杰这汇聚了全力的一剑,足以爆发出接近结丹初期的威能! 以结丹初期的剑气,劈斩无法防御的结丹初期修士,那么后者将必败无疑。 眼看着倔强的印绍元即将遭遇灭顶之灾,云缺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变通吗,一根筋的家伙……」 骂了句印绍元,云缺身形一动,下一刻便到了圆台之上。 第542章 砍我 印绍元的确是个一根筋。 心里装着的全是宗门戒律,他自己也始终严格奉行。 今天的局面,在印绍元眼里是没有退路的。 他既然代表灵剑宗登台文斗,那便不可退缩,宗门威严在他心里高过一切。 哪怕明知对方即将斩来的剑气,有可能重创自己,甚至将自己击杀,印绍元也没想过退后一步。 他是在灵剑宗长大的,视灵剑宗为家,为了这个家,他可以牺牲所有。 包括自己的命。 执法殿的覆灭,带给印绍元太重的打击,他暗暗发过誓,自己这辈子,绝不会如褚千里那般出卖宗门。 迎着对手强横的剑气,印绍元将护身灵力催动到极致,眼中满是决然。 他要以并不稳固的结丹肉身,来硬接对手的一剑! 然而剑气未到,云缺先到了。 登台后,云缺直接站在印绍元身前,道: 「灵剑宗身为云州顶级宗门,怎么能以大欺小,用结丹长老欺负个小小筑基呢,印长老下去休息便是,我来与这位第一勇士比试比试。」 印绍元错愕了一下,没想到云缺会登台。 他犹豫着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耳边响起云缺的传音。 「明显是个坑你还跳,命这么不值钱么,下去喝点灵酒,活络活络脑筋,太蠢的朋友我可不想要。」 印绍元听罢脸色一苦,心里还有点委屈,心说我怎么就蠢了呢?我是为宗门而战的呀? 别人说这话,印绍元肯定不服气,但从云缺口中说出来,他是服气的。 点了点头,印绍元一声不吭的回归座位。 照星河童妙双几人这才放心下来。 在他们看来,以云缺的心智,有的是办法见招拆招,与云缺对战,头疼的永远是对手。 端木华冷着脸瞪了眼印绍元,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以长老会的名义命令,人家都不下来,结果云缺一出面,你就回来了…… 端木华估计再这么下去,也别玩什么长老会了,直接让云缺统管宗门算了。 人家云缺说话都比长老会管用! 铁人杰此时已经将剑气催发到极致,即将斩出,结果对面换人了。 他憋着口气,凶悍的喝道: 「堂堂灵剑宗居然也做那赖皮之事!临阵退缩,算什么好汉!」 「谁退缩了?」 云缺瞥了眼对方,道: 「灵剑宗是怕欺负你,特意用我这个小小筑基弟子来换下结丹长老,你应该觉得走运才对,以后做事过过脑子,别有事没事的就挑战结丹,连筑基你都赢不了,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去战结丹。」 「少废话!你们就是耍赖!该我斩出剑气他却逃了!不是赖皮是什么!」铁人杰怒喝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该挨的剑气,我们不会赖账,来吧,砍我。」 云缺摊开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云缺的做派,看起来不是生死比斗,而是吃饱喝足逛大街来了。 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甚至将对方那惊人的剑气直接无视! 如此变故,再次引起台下一片哗然。 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谁呀?筑基境的修为而已,就敢去登台,那天涯剑阁的第一勇士连结丹剑气都不惧。」 「不认得,应该是灵剑宗的真传弟子吧,估计是派上去送死的。」 「用个筑基弟子的命,换回结丹长老,灵剑宗这步棋走得不赖嘛。」 「还得是大宗门 呐,有的是弟子甘愿当炮灰,也不知那些长老许了他多少好处。」 在场的很多修士都觉得云缺登台,是以命换命。 用一个筑基的命,换回个结丹长老,怎么算都稳赚不赔。 印绍元斩出的一剑,在场众人看得清楚,根本伤不到人家铁人杰,那么一旦铁人杰开始斩出剑气反击,即便印绍元能挡住一次两次,还能挡得住三次四次么,最后肯定落败,非死即伤。 换上个筑基弟子就好多了。 哪怕第一剑就被人砍死,多说丢点人而已,对灵剑宗的声誉没多大影响。 毕竟筑基弟子之间的比斗,谁输谁赢都正常不过。 萧家姐弟俩也坐在人群当中。 萧轻舞一直美滋滋的喝着灵酒看热闹,忽然看到云缺登台,她为之一愣。 小麻圆惊呼道: 「云大哥怎么上去了!那个铁人杰能吸收剑气,云大哥肯定有危险!」 「逞能。」 萧轻舞撇了撇小嘴儿,目光变得担忧起来。 比起萧家姐弟,胡蛟才是最担心的那个。 这位金蛟门的门主,此刻满头冷汗,手脚紧绷,紧张的呼吸几乎都没了。 云缺可是他的大树,他的靠山! 这要被人一剑砍了,别说今后投靠灵剑宗,连那半个雪女都再无着落。 有云缺在,至少胡蛟还能用半个雪女讨点好处。 云缺要是一死,根本没人知道雪女还有他一半。 见云缺登台,俞沧海笑了起来,摩挲着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致的观战。 一旁的神刀门门主卫倾冷笑了一声,道: 「人头擂大放异彩,连斩三百同阶,不愧为少年俊杰,不过这一次,他算踢到了铁板,还是年轻好啊,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人外有人。」 声音不大,但周围很多人听得一清二楚,圆台上的云缺也听了个真切。 赫子儒抿着杯中灵酒,望向圆台的目光带着一丝疑惑。 在天涯剑阁当中,他算最了解云缺的一位,曾经在灵剑宗打过诸多交道,深知云缺的手段匪夷所思。 但这次文斗,规则已经明了。 铁人杰又展现出吞噬灵根与雷鱼骨剑,如此局面,别说筑基,来一位修炼多年的结丹中期都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并非结丹中期斗不过铁人杰,而是这番文斗规则,完全是为了铁人杰量身定制! 以肉身硬接剑气,即便结丹修士当中,也没几个能比得过吞噬灵根。看書菈 赫子儒有些想不通,云缺到底有什么底牌能胜过铁人杰? 台下的道子也在微微蹙着眉。 剑平之衡量过,铁人杰的那道剑气,威力绝对非同小可,他以如今的结丹修为自然扛得住,但在筑基境的时候,可未必扛得下来。 剑平之不太相信云缺单纯以筑基后期的本体,就能接下如此可怕的剑气。 其他人都觉得云缺这次肯定输,唯独灵剑宗的几位长老变得气定神闲。 别的筑基,的确会输。 但云缺根本就不在筑基这俩字的范畴之内! 人家可是万蛇涧的涧主,敢指着鼻子大骂长老会,敢对战结丹后期,敢独身硬闯雷山的主儿! 没有绝对的实力,灵剑宗能被折腾得鸡飞狗跳么。 端木华照星河等人非但不担心云缺,反而对那气势汹汹的铁人杰纷纷投去怜悯的目光。 圆台上,云缺轻松至极的模样惹得铁人杰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就要斩出剑气。 就在此刻,云缺忽然 比量个暂停的手势,道: 「先等等。」 第543章 一脚踢进岩浆里 云缺开口的时候,正是铁人杰这道剑气将出未出之际。 铁人杰差点被自己的剑气反噬,一张大脸憋得发白,怒道: 「你还有什么废话!到底比不比!不比就认输下去!」 「比,当然比。」 云缺老神在在的道: 「才想起来,我们灵剑宗这边少了点彩头,既然你们天涯剑阁用一件下品法宝做彩头,灵剑宗也不能示弱才是,咱们也出一件下品法宝,总共两件法宝,谁赢都归谁。」 说罢,云缺望向端木华那边。 「弟子的提议,端木长老意下如何呀。」云缺看似诚挚的询问道。 台下端木华照星河童妙双等人纷纷捂住额头,一脸无奈。 这位涧主果然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错过占便宜啊。 天涯剑阁出一件法宝还不够,连自家法宝都一起惦记…… 对于云缺的行事作风,端木华照星河等人都快习惯了,很快恢复过来。 「可以。」 端木华大气的一挥手,定下了一件下品法宝的彩头。 反正都记账,回去宗门结算,端木华也不在乎了,只要赢过天涯剑阁,云缺要什么他都准备给。 得到端木华的认可后,云缺转向铁人杰,笑呵呵的道: 「成了,这下总共两件法宝的彩头,你可得加把劲喽。」 「放心!我这一剑肯定让你满意而归!接招!」 铁人杰怒吼着终于斩出了蓄力已久的剑气。 这一剑的声势极为惊人。 犹如一团蕴含着雷电之力的龙卷风,瞬间从剑身上辟出,将云缺完全笼罩。 雷电旋风的出现,引起阵阵惊呼。 在场修士很多人都有筑基修为,对筑基境的剑气力道十分了解。 可从未有人见识过如此可怕的剑气! 这哪里是筑基剑气,说成是结丹剑气也没人不信! 印绍元此时神色骤变。 他这才惊觉,自己确实挡不住一个筑基巅峰的剑气。 如果硬接这道风雷剑气,绝对九死一生! 印绍元在震惊的同时,对云缺无比感激,原来人家登台是为了救他。 可随后印绍元就担心起来。 如此程度的剑气,云缺恐怕也挡不住。 剑气旋风的嗡鸣声中,台下众人议论四起。 「太可怕了!这是筑基修士能斩出的剑气?堪比结丹了!」 「别说用肉身硬抗,给我件极品防御法器也挡不住。」 「法宝斩出的剑气,原来如此可怕!同阶之间若修为相当,谁拿法宝谁就是赢家!」 「灵剑宗的那弟子肯定挡不住,这下非死即伤!」 「咦,我怎么觉得灵剑宗登台的筑基弟子有点眼熟呢,好像是十里坊市人头擂上的那位……想起来了!就是他!他叫云缺!一己之力斩三百同阶!」 「什么!有人能连续斩杀三百同阶?开玩笑吧!」 「不开玩笑,人头擂的时候我在场,亲眼目睹!他不是连续斩杀,而是一口气瞬杀了三百筑基!」 台下的数万修士当中,曾经有人经历过数月前的人头擂事件,于是认出了云缺。 但认得云缺的,仅仅一两个而已,绝大多数修士都不清楚云缺的来头和本事。 冰台旁边,古长青已经伸出单手,手心里灵力涌动。 他做好了准备。 只要云缺被剑气绞杀得无力抵抗濒死之际,立刻出手打散剑气。 并非古长青想要救云缺, 而是大典在即,小寒宫里不能死人。 一旁的金风玉对筑基境的比斗不感兴趣,始终兴致缺缺,不过这时她渐渐疑惑了起来。 「剑气在消失?不对,剑气被吞掉了!」 随着金风玉疑惑的低语,那团连结丹修士都为之动容的雷电剑气竟开始快速消融,犹如破灭的气泡般很快消散一空。 剑气散尽,现出了云缺的身影。 再看云缺,正蹲在地上,用一片小石子在画着什么。 古长青和金风玉抻脖子一瞧,原来人家在自己和自己走五子棋呢。 剑气中下棋! 只用肉身硬接的话,结丹中期都未必扛得住的剑气,这位居然能在剑气里自娱自乐! 古长青与金风玉这等结丹巅峰长老,一眼看去,第一感觉认为云缺在故弄玄虚,羞辱对手。 那等剑气虽然古长青不在乎,但也不得不承认绝对有结丹初期的八成力道了,他不做任何防御的情况下也就勉强能接住,换成低阶的筑基修士根本不可能接得下来。 但仔细一看,古长青心头一惊。 棋子看着散乱,但均在棋路之上,尤其云缺最后的落子,正好完成了一局对弈。 人家真在走棋! 他怎么做到的? 古长青心里泛起更深的惊诧,重新打量了一番云缺,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 「砍完了?」 云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道:「不怎么样嘛,你是不是没吃饱啊。」 一句没吃饱,听得满场修士瞠目结舌。 那么强的剑气,还叫没吃饱? 这位口气也太大了! 口气大归大,人家轻松挡下了剑气却是事实。 在场众人,无不折服! 其实云缺确实无聊。 比别的,他或许能有些兴趣,偏偏比谁更能抗剑气。 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吞噬灵根再强,也得慢慢吞剑气,还得是金系剑气。 云缺可是剑脉之体! 不管五行剑气还是什么特殊剑气,统统来者不拒。 剑气越多,剑脉吞得越快。 刚才铁人杰的那道剑气,相当于云缺平常吸纳一把中品法器飞剑的程度。 哪里是什么剑气,简直是大补丸呐! 云缺甚至都没动用六方太岁增强本体,单凭着剑脉即可吸收掉任何筑基修士的剑气。 以前云缺没想过借用旁人的剑气修炼,今天试了试,效果居然还不错。 云缺甚至打算抓几个铁人杰这样的筑基巅峰,天天用剑气砍自己。 虽然有点费事。 但省飞剑了呀! 以后没飞剑可吸的时候,就找几个倒霉蛋,云缺心里如此想着。 铁人杰满脸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不信有同阶修士能用肉身就抗住自己全力一击的剑气! 他在天涯剑阁的战力,在筑基当中首屈一指,一些普通的结丹长老他都不放在眼里。 这次跟着阁主出来,他的用处就是在文斗上压过灵剑宗。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比斗,结果出现意外,别说结丹,他连个同阶都砍不死。 非但没砍死,看人家的模样,就好像刚才被挠了个痒痒! 「我不信!」 铁人杰愤怒的喝道:「你肯定穿着防御法宝!筑基修士,不可能抗住我一剑之威!」 云缺呵呵笑道: 「还是年轻好啊,年轻人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不 知道人外有人,你告诉我,你这一剑之威,能砍死几只蚂蚁?」 卫倾之前说的话,云缺可听见了,此时原封不动的还给天涯剑阁。 卫倾觉得云缺踢到了铁板,遇到铁人杰必输无疑。 殊不知铁人杰才是踢到铁板的那个。 而且铁人杰踢的还不是铁板,而是一脚踢进了岩浆里。 第544章 天下剑气均可吞之 铁人杰是个自负的人。 并且有着自负的本钱。 吞噬灵根,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铁人杰原本是个不知名的散修,拜入天涯剑阁之后,才被挖掘出吞噬灵根的天赋,阁主对他礼遇有加,他在剑阁的地位甚至比一些普通结丹长老都要高。 铁人杰始终认为,他这辈子在筑基境不会存在对手,等到结丹大成,必定能成为天涯剑阁的顶梁柱。 但今天,他的自信动摇了。 对面来自灵剑宗的区区筑基弟子,非但能抗住他的剑气,反而比他吸收得还快! 铁人杰深知自己刚才斩出的剑气,若自行吸收的话怎么也得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也许还要更久。 因为剑气里蕴含着雷鱼古剑的雷电之力。 可人家用的时间连半盏茶都没到,而且毫发未损! 这不可能! 铁人杰在心里怒吼,他不信! 不信一介区区筑基,就能吸收掉他运转全力斩出的剑气。 面对云缺的调侃,铁人杰怒火中烧,吼道: 「你作弊!你身上肯定有防御宝甲!世上没有任何筑基修士能抗住我的剑气!除非你证明自己身上没有法宝护体!否则你们灵剑宗就是耍赖!」 云缺无奈的瞥了他一眼,道:「君子之言重于泰山,我说过了,没穿宝甲。」 「不可能!我不相信!」铁人杰瞪着眼睛怒道。 「行,不信是吧,我证明给你看。」 云缺说着散掉外衣。 随着衣衫飞起,立刻引起不少低呼声,均来自女修士。 云缺外表看着瘦削单薄,好似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公子哥儿,其实身体的强度早已达到一个外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炼体修士,打熬肉身才是基础。 古铜色的肌肤,筋肉健硕,腰背处的筋肉犹如刀削斧劈,八块腹肌一块不少,身形匀称得犹如完美的雕塑,再配上清秀的面孔,简直堪称完美。 看到云缺的身体,小寒宫一众女弟子纷纷俏脸嫣红。 有些年轻的女弟子不好意思多看,立刻垂下头,趁旁边没人注意,时不时的还会偷偷瞄上两眼。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风度翩翩,容貌俊秀,体质健硕,天赋过人! 如此青年才俊,哪个女子不仰慕呢。 灵剑宗这边,方玉竹看得最为羡慕,同时唉声叹气。 蛇果吃早了呀…… 他年纪比云缺大得多,身体却是个十来岁的孩童模样,一想起来就懊恼不已。 童妙双弯起了一双美目,看得连连点头,赞道: 「极品炉鼎!与这种身体双修,才算一桩美事。」 这话听得照星河端木华等人醋意大起。 都是男人,怎么和他双修才叫美事? 人群里,萧轻舞暗暗的哼了声,自语道:「臭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鄙夷的话语,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盯着人家看个不停,典型的言不由衷。 冰台旁边,金风玉盯着云缺一眼不眨的道: 「体修!」 身为结丹巅峰的护法,金风玉自然比其他那些女弟子的眼力要高深得多。 女弟子们看到的只是健硕迷人的外表,金风玉却能看到云缺身体所蕴含的爆发力! 那每一块肌肉,都充满着骇人的力量,在金风玉眼里,云缺犹如一头妖兽,真要施展出本体的力量,绝对能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 「小小年纪,便将肉身打熬到如此程度,难得。」古长青颔首道。 仅仅展现出身体,云缺便惹来了无数女修的爱慕目光,与无数男修士嫉妒羡慕的眼神,可谓全场焦点。 不过下一刻,无论男修士还是女修士,全被云缺接下来的动作震撼到了。 所有人齐齐的张开嘴巴,一时忘记了呼吸。 只见云缺在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开始解腰带…… 云缺的心思很单纯。 证明没穿防御宝甲嘛,那就证明好了。 反正宝甲不仅有护身宝甲,也有裤衩类的。 照星河端木华等人看到云缺此举,全部呆住,一个个目光麻木,仿佛再次经历了一番百峰大会。 那辣眼睛的画面,他们实在不想再看。 况且这里是小寒宫! 数以千计的女弟子就在旁边看着呢! 端木华最先反应过来,他几乎要抓狂,激动之下嘎巴一声把羽扇给掰断了。 这要让云缺来个上下通透,灵剑宗的脸面往哪搁! 到时候他们这群长老没脸见人了。 真要让云缺把宝贝给亮出来,端木华觉得还不如让印绍元去死好一些。 萧轻舞的表情直接僵住。 她有种错觉,是不是云缺被自家老祖给附身了? 忘尘子的种种传说,身为萧家后人能不清楚么。 不穿衣服逛大街这种奇葩之举,萧轻舞觉得满修仙界唯有自家老祖能做得出来。 今天居然能看到第二个! 很快,大殿内响起一连串的尖叫声。 全是小寒宫的女弟子与在场参加大典的女修士。 有些男修士也下意识的发出尖叫,是被云缺惊人的举动给吓的。 金风玉抻着小脖子呆呆的盯着云缺,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云缺在干嘛。 古长青的反应极快,在局面没有彻底失控之前,一道灵力发出,止住了云缺接下来的举动,并且贴心的帮云缺把腰带重新系好,并且打了个死结。 「可以了,我能证明你没穿护身宝甲。」 古长青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被气的。 这是把我们小寒宫当青楼了! 可这股气还发不出去,人家是为了自证清白,出发点是好的嘛。 台下,连俞沧海的表情都僵住了一瞬。 对手见过得太多,俞沧海自认为这一生基本没什么人物能让他产生震惊的情绪,但云缺实在是个例外。 赫子儒苦笑一声,道: 「从不循规蹈矩,做事总是出人预料,这便是雁门侯,万蛇涧涧主云缺。」 有古长青作证,铁人杰不得不信。 但他不服! 「吞噬剑气!你居然也是吞噬灵根!」铁人杰震惊的喝道。 异灵根本就罕见,吞噬灵根更极为少有,铁人杰没想到今天又碰上一个同样的异灵根。 「猜错了,我没有你那么低级的灵根。」云缺披上外衣,随口说道。 「低级?你敢说我的吞噬灵根低级!让我见识见识你是什么灵根!」铁人杰怒道。 「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了。」 云缺洒然而立,傲然道:「我的灵根,叫做大胃王灵根,天下剑气均可吞之!」 第545章 一剑如龙 云缺说完,对面的铁人杰好半晌才回过神儿。 气得他须发皆立,怒不可赦。 哪怕说出个大胃灵根,铁人杰都能理解,大胃王灵根是个什么玩意? 「胡说八道!世上哪有大胃王灵根!」铁人杰愤怒道。 「自己没见识,怪起旁人来了,天下异灵根无数,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大胃王灵根呢。」云缺反问道。 「我!你!我……」 铁人杰愤怒不已,却无话可说。 以他的见识,根本不清楚世上有多少异灵根,人家一句话就把他怼得无言以对。 「别你你我我的了,继续,该我砍你了。」云缺道。 「土鸡瓦狗也敢上来挑战,你今天输定了!来吧!拿出你所有灵力来!」 铁人杰喝骂的同时,浑身皮肤再次出现裂纹般的斑纹。 虽然砍不动云缺,但铁人杰有足够的信心,对方也伤不到他分毫。 这场文斗,在铁人杰想来至多是平局。 然而事实证明,铁人杰想多了。 当云缺随手取出一把水纹般的长剑,铁人杰的脑瓜子就嗡了一声。 他手里的雷鱼古剑是下品法宝,人家居然拿出来一件上品法宝! 「天泉剑!」 古长青低呼一声。 陈词的本命法宝,古长青是见识过的。 但他想不通的是,陈词的天泉剑怎么在云缺手里? 刚才老宫主问过云缺的出身,人家来自滕云峰,是尹天笑的真传,怎么拿着灵剑宗大长老的本命法宝? 上品法宝的气息,瞬间席卷四周,引起惊呼无数。 一个筑基修士,能拿得出下品法宝已经足够惊人,没人相信筑基修士能拿得出上品法宝来。 但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旁人不信。 胡蛟看得两眼火热。 少宗主就是少宗主,随手即可拿出上品法宝,这份牌面谁人能及! 云缺提着天泉剑比量了两下,又收了回去,重新取出一把法器飞剑。 不是极品也不是上品,仅有中品程度而已。 「用法宝,太欺负你了,接好。」 云缺轻描淡写的说道,懒洋洋的朝着铁人杰挥出一剑。 如此举动,简直狂到了极致! 上品法宝已经亮了出来,人们都知道云缺用得起好剑,偏偏人家又换了把中品法器。 对铁人杰来说,云缺这一剑,带着极致的蔑视! 人家根本没拿他当对手,只将他当做了街边的一条土狗! 上品法宝换成中品法器,云缺此举,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托大了。 铁人杰有吞噬灵根,能吞噬剑气。 法宝与法器斩出的剑气本就差距极大,之前的印绍元用极品法器都没伤到铁人杰半点,中品法器能斩出多大的威能? 对云缺能抗住雷鱼古剑一击,众人觉得是云缺有着特殊的天赋和体质而已。 没人相信云缺用一把中品法器飞剑,真能伤得到吞噬灵根。 铁人杰更为不信。 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有多高的身手。 随后铁人杰的眼睛便被一阵狂风吹得险些睁不开。 剑气未到,剑风先至! 一股呼啸的狂风把铁人杰吹得倒退了两步,他下意识的以为剑气抵达,可随后察觉到根本没有丝毫剑气袭来。 那就是单纯的剑风而已。 是剑气席卷之前,震荡空气所产生的风势! 铁人杰心头一 片骇然。 之前灵剑宗那结丹长老,一道剑气仅仅将他斩得后退三步。 换成个筑基弟子,单纯的剑风就能逼得他后退两步! 这得多强的剑气! 铁人杰挣扎着猛地睁开眼睛,随后他便看到了龙。 一头剑气凝炼的龙首! 一剑如龙! 「剑气凝形!」 一旁的古长青脱口低呼,眼中泛起浓浓的惊奇之色。 如此高深的剑道,古长青这辈子从未在筑基修士身上见过! 多少结丹初期的修行者,也难以施展出剑气凝形的高深手段。 那是剑道修炼到小成的地步,才有机会凝炼出的剑气! 不止古长青,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为筑基修士能用得出来。 可人家云缺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斩了出来! 而且龙首的凝实程度,几乎以假乱真! 俞沧海看到这道剑气龙首后,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赞许之色,但眼底却有一股杀意隐现。 俞沧海认可了云缺在剑道上的天赋,甚至觉得云缺的天赋已经不弱于自己。 是绝对难得的天纵奇才。 将来的造诣不可限量。 这种难得的人才,俞沧海向来最为喜欢,哪怕动用高昂的代价也要拉拢过来。 可若是无法拉拢的话,俞沧海会选择毁灭。 不能为己所用的人才,将来,便是棘手的敌人,必须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便是俞沧海的处世之道。 此时此刻,这位稳如泰山的天涯剑阁阁主,第一次,对云缺生出了杀意。 当龙首剑气席卷而去,所经之处,刮起一片风雪。 并非剑气携带风雪之力,而是剑气在冰晶圆台上刮动所致。 远远看去,仿佛云缺一剑斩出了一条雪龙! 刹那间,剑气笼罩铁人杰。 这位天涯剑阁第一勇士被轰得连退十几步,堪堪在圆台边缘停住。 铁人杰拼命的咬着牙,将手里的雷鱼古剑扎进圆台,才阻止了后退的身形。 没有手里的法宝,他会直接被轰飞出去! 好强的剑气! 所有目睹之人,心里纷纷升起如此想法,望向云缺的目光变得充满敬畏。 无需感受剑气的强弱,从铁人杰艰难抵挡的状态就能看得出来,这一剑,甚至超过了之前登台的印绍元! 萧轻舞的目光变得惊疑不定。 她没想到云缺的剑气居然能如此可怕,几乎有结丹之力! 她这才知道,当时与金刀帮的那些家伙理论雪兽,人家云缺根本是在玩闹罢了,即便后来那位神刀门的结丹长老出手,人家云缺也未必会输! 扮猪吃虎! 萧轻舞瞬间想到了这个词汇,但很快又觉得不对。 金刀帮那些壮汉,在云缺眼里根本就不算虎,恐怕连狗都算不上。 他当时的目的是什么? 萧轻舞绞尽脑汁,想象着灵兽铺子前所发生的一幕。 最后她得出个古怪的答案。 人家云缺不是在扮猪吃虎,因为对手实在太弱,云缺当时那么做,好像专门为了调戏她这个萧家后人。 「臭男人!」 萧轻舞嗔骂了一声,不过眼里可没有什么埋怨,反而有种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小得意。 圆台上,铁人杰的脸色变得狰狞恐怖。 他死死的咬着牙,拼尽全力抵抗着剑气侵袭,身上的斑痕已经拓展到极致。 云缺等了一会儿,不耐烦的道: 「你不是吞噬灵根,是蚂蚁灵根吧,照你这个吞法儿,天亮了也比不完,咱们能不能加快点进度,一人一剑,谁也别停。」 铁人杰正艰难的吞噬着剑气,听闻此言立刻眼前一亮,大吼道: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第546章 我想回家 铁人杰终于找到了克敌制胜的办法。 而且办法还是对方提出来的,他立刻答应下来。 吞噬灵根有着弊端。 无法太快的吸收掉剑气。 寻常剑气没问题,如果剑气太强的话,铁人杰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行。 不过吞噬灵根有个好处,不仅能吞噬剑气,还能将多余的剑气存储起来,类似老牛反刍。 这份好处,铁人杰从未对外人提过,是他身上最深的秘密。 今天,正好借此能力,战败强敌! 铁人杰忽然张开大口,犹如龙吸水般将笼罩周身的剑气吞了进去,他皮肤上的斑纹随之膨胀一些,颜色变得更深,整个人也胖了一圈。 随后铁人杰立刻运转全力,以雷鱼古剑斩出一道汹涌剑气。 一人一剑,不死不休,如此规则对铁人杰来说最好不过。 他之前对云缺极为忌惮,认为自己今天怕是赢不了,结果局面反转,他重新看到了胜出的机会。 他不信云缺也能存储剑气。 只要一人一剑不停的来回攻伐,早晚云缺会被他的剑气劈死! 然而铁人杰这次又猜错了。 云缺的确不会存储剑气,但人家吸收剑气的速度是他的十倍百倍! 剑气临身后,云缺只是晃了下双肩。 笼罩周身的雷弧与剑气便瞬间被剑脉吸收。 之前铁人杰斩出第一剑的时候,云缺根本没催动剑脉,仅仅靠着本体自行吸收而已。 当云缺催动剑脉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变成了无底洞! 别说一个铁人杰,十个铁人杰同时斩出剑气,剑脉也能在顷刻将剑气吞噬一空! 「该我喽。」 云缺抬手又是一剑。 第二道冰龙剑气呈现在冰台之上,呼啸着撞在铁人杰身上。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铁人杰显然用了特殊手段,才把剑气阻挡,根本没办法完全吸收,可人家云缺轻松至极的模样,宛如临身的不是剑气,而是一阵轻风! 在无数双震惊的目光中,圆台上,剑气来来往往,呼啸不停。 不多时,双方各斩了十剑。 云缺始终安稳如常,甚至有点无聊。 再看铁人杰,已经没有了人形,犹如个充气的皮球般膨胀了三四倍之多! 铁人杰浑身的斑纹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痕,即将碎裂。 云缺扫了眼对方的古怪模样,道:「哦,原来不是吞噬灵根,是气球灵根啊。」 铁人杰的确成了个气球。 十道剑气已经将他撑到了极限,不用多,只要上来个炼气修士砍出一剑,他就得立刻爆裂! 之前的狂妄之色,已经完全在铁人杰脸上消失。 这位天涯剑阁的筑基第一勇士,此刻满脸恐惧,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说话都不敢大声。 吞噬灵根能存储剑气不假,却有限度。 一旦剑气超过限度,铁人杰会直接被撑爆! 「该我喽,你可接好了。」 云缺再次举剑。 铁人杰立刻慌了,连忙小幅度的摆手,小声道:「别!别斩!我、我认输!认输了!」 他不敢不认输。 再不认输,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什么?我最近耳朵不太灵,听不清啊,你让我快点斩是不是,好,没问题!」 云缺这话,吓得铁人杰涕泪长流,苦苦哀求道: 「别砍!我接不住!我输了!我不想死!」 「什么?你说什么?」 云缺走到对方近前,拍了拍对方即将撑爆的肚皮问道: 「你大点声,怎么有气无力的呢,我听不见。」 铁人杰被拍得砰砰作响。 拍一下,众人的心就跳一下,在场的修士纷纷下意识的往后仰头,生怕这位第一勇士被云缺给怕碎了。 铁人杰臃肿的大脸上遍布着死灰之色,眼泪鼻涕趟了一地,他哭着哀嚎道: 「我不比了!我认输!我想回家!」 来自天涯剑阁第一勇士的哀嚎声,响起在寂静的小寒宫大殿。 之前登台的耀武扬威,与此刻的痛哭流涕,形成了鲜明对比。 能让一位勇士,哭着说想回家,可想而知铁人杰遭遇了无法忍受的痛苦。 世上有一种死亡方式,最为凄惨。 那便是活活饿死。 比活活饿死还要惨烈百倍的死法,是活活撑死!看書菈 铁人杰现在的状态,到了即将撑死的边缘。 他存储太多的剑气,根本吞不完,才成了如今这副悲惨的模样。 云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 「认输就好,回家吧,以后没事别出来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你娘该着急了。」 这话说完,铁人杰哭得更伤心了。 一场文斗,结果一方直接被比哭了,如此场面,在场的修士们算开了眼界。 一时间议论声大起。 「还敢自称勇士,小娃娃一样,太丢人了!」 「天涯剑阁看来不过如此。」 「灵剑宗的那位太强了吧!他到底怎么吞掉的剑气?」 「可能人家真是大胃王灵根,我得记下,这可是难得的谈资啊!」 「好精彩的文斗!估计以后看不到这种好戏喽,这趟小寒宫没白来!」 议论中,有称赞灵剑宗高徒的,有贬低天涯剑阁的。 这次比斗,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同为筑基后期,人家灵剑宗那边简直如壮汉戏耍顽童,赢得轻而易举。 灵剑宗一方,照星河端木华等人面带笑意,得意之情不言而喻。 天涯剑阁一方,卫倾好似吃了苍蝇般难受,以喝酒掩盖自己的尴尬。 云缺没杀铁人杰。 不屑是其一,再则给了小寒宫个面子。 毕竟大典马上开始,在人家的盛典前杀人,总归不好。 况且一个铁人杰,实在算不得威胁,这种筑基巅峰,云缺一只手能打一百个。 正要下台,云缺刚一转身,忽然听到抚掌之声响起。 啪,啪,啪。 俞沧海放下酒杯,面带赞许的高声抚掌。 听起来,是在佩服云缺的能力,可实际上,掌声中蕴含着隐晦的灵力波动。 听到掌声响起的瞬间,云缺目光一沉。 嘭!!! 气球般的铁人杰,竟在云缺身后自爆开来,炸起一片血雾! 硕大的冰台直接被砸成粉碎! 铁人杰身上积累的十道剑气,尽数爆发,形成一团龙卷般的恐怖剑气。 离得冰台较近的修士们吓得魂不附体。 那可是云缺斩出的十道剑龙! 一道的威力都几乎有结丹之力,十道汇聚,将形成一股恐怖的力量,筑基境的修士根本挡不住,陷入其中必定身亡! 俞沧海的掌声,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致使铁人杰膨胀到极致的身体爆裂。 其炸出的威能,结丹修士都为 之震惊。 没人料到俞沧海出手如此果断,不惜废掉自家的高手,也要把云缺拖死在此地。 剑气暴起的同时,照星河等人的心也猛地一沉。 他们这些结丹长老很清楚铁人杰自爆的威力,陷入自爆中心的云缺,肯定危险了! 第547章 从不吃亏的雁门侯 世传凶狡,早擅枭雄,太息剑门,志吞井络。 枭为恶鸟,勇猛凶悍,扑食之际一往无前,无血不归。 俞沧海,便是鸟中之枭,真正的枭雄! 心狠手辣,雷厉风行,行事不留后患,从不患得患失,这才是枭雄本色。 抚掌之声,便是杀伐之始。 俞沧海利用了铁人杰的自爆,来扼杀他无法拉拢住的云缺。 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相当巧妙。 连赫子儒卫倾这些天涯剑阁的人,也没想到曾经被阁主十分看重的铁人杰,随时能被舍弃掉。 然而在场的枭雄,并非只有俞沧海一位。 云缺的骨子里,亦有枭雄之气! 既然同为一类,云缺自然了解对手的心思。 在掌声响起的瞬间,云缺便明悟了俞沧海的杀意,于是施展出身法小挪移疾风步,在铁人杰自爆之前挪移出冰台。 爆发的剑气,被古长青尽数压制下去。 外界众人感受不到丝毫剑风的存在,人们在惊惧的同时,对小寒宫护法的手段佩服至极。 那是十道剑气同时爆发的威能! 一道就接近结丹之力,十道同出,结丹中期也扛不住! 可古长青却神色不变的轻松压制了下去。 结丹巅峰的手段,堪称惊人。 胡蛟看到铁人杰自爆的同时,就想惊呼,在他眼里,云缺肯定要被炸个稀碎。 但惊呼声很快便憋了回去。 因为胡蛟惊奇的发现,云缺已经飘然落座,非但毫发无损,还自己给自己斟了杯灵酒。 「怎么回来的!是人是鬼!」 胡蛟一脸惊恐。 他愣是没发现云缺怎么回到座位的,只觉得人影一闪人家就回来了,好像从来没出过去似的。 喝了口灵酒润润喉,云缺淡淡的扫了眼俞沧海。 杀心,是相互的。 况且云缺的杀心,比俞沧海早得多。 自从人头擂上牧青瑶遇难之际,天涯剑阁的阁主,就成了云缺必杀的目标之一。 古长青很快消弭掉肆虐的剑气,这位小寒宫护法脸色一沉,道: 「大典之前制造杀戮,俞阁主没将我小寒宫放在眼里啊。」 这句话责备的意味十足。 金风玉怒骂道:「好你个俞沧海!敢在小寒宫杀人,你好大的胆子!」 俞沧海不以为意的笑道: 「抱歉啊二位,刚才的文斗实在精彩,俞某看得兴起,一时忘了收敛灵力,这才发生意外,可怜我剑阁的勇士,暴毙当场,确实是我的失误,二位放心,人命算我头上,天涯剑阁不会找任何人报复。」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推脱了责任,又章显出大气。 云缺听完笑了一声。 不找任何人报复? 你刚才不就是在报复么。 古长青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指着满地碎尸与大片鲜血沉声道: 「大典当日,吉时之前!你们天涯剑阁故意制造杀戮,实在过分!小寒宫不喜欢陷入修仙界的纠葛,但也不会任人欺负!今天这件事,你要给我个说法!」 在人家的山门里杀人,即便杀的是剑阁弟子,俞沧海的举动也触怒了小寒宫的护法。看書菈 哪怕铁人杰死在宫门之外,古长青都不会如此气愤。 偏偏死在即将进行大典的冰台上! 冰台早已被炸裂,满地冰晶混杂着鲜血,一副凄惨模样。 这样子,还怎么举行继位大典? 俞沧海淡然一笑,道: 「区区蝼蚁,死则死矣,既然古护法非得要个说法,好办,俞某赔偿一二便是。」 说罢俞沧海抬手一挥,一件下品法宝飞剑扔了出去。 竟以法宝当作赔偿! 如此手笔,小寒宫一众气愤不已的弟子,此刻也无话可说。 毕竟死的是剑阁之人,人家又拿出重礼赔罪,足以显示真诚。 飞剑轻飘飘飞向古长青。 看似没什么力道,但剑体飞行的轨迹上,却产生了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波纹。 那是内敛到极致的剑气,搅动着周围空间所致! 古长青的神色骤然一变。 他如临大敌,衣衫摆动间,结丹巅峰的浑厚灵力豁然暴起。 看似一方送礼,一方接取,平平常常,可其中的凶险,只有在场的结丹修士才感觉得到。 照星河端木华等人纷纷凝目望去。 灵剑宗的长老们此刻心头大喜,只要俞沧海敢对古长青出手,无论这一剑接不接得下来,天涯剑阁算彻底触怒了小寒宫。 只要双方出现仇隙,那么灵剑宗顺势与小寒宫结盟就变得水到渠成。 不过让端木华等人失望的是,那把剑飞到古长青面前之际,其上的剑气便随之消散一空。 恐怖的剑气,竟在瞬间消失! 古长青错愕了瞬间,目光晃动一下,面带忌惮的低语出四个字。 「登峰造极!」 俞沧海的这一剑,动用了两种高深的剑道。 先将磅礴的剑气压缩到极致封入剑体,让外人难以察觉到剑气的存在,看似轻飘飘的飞剑实际上威力绝伦。 随后又以高深的剑道将剑中的剑气尽数消弭,一发一收,炉火纯青。 外人很难看得出这一剑的玄妙。 但古长青这等结丹巅峰却深切的体会到,俞沧海在剑道之上的高深之处。 所以古长青才有了那句登峰造极的赞叹。 同为修剑的高手,灵剑宗这边的几位长老全部自愧不如,端木华方玉竹众人纷纷现出惊叹之色。 震惊于俞沧海的剑道,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剑平之凝重的自语道: 「收发之间如行云流水,剑道之路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道子的天赋,已经世间罕有,仍被俞沧海这一招御剑之法所震撼。 实在高明! 既然剑气消散,飞剑成了无主之物,古长青不在防备,伸手就要抓取。 天涯剑阁的这份赔偿,古长青还算满意。 毕竟死的是天涯剑阁的人,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与其结下仇怨,不如收一件法宝来得实惠。 一场恩怨,看似即将缓解。 就在古长青要抓向法宝的时候,云缺面带笑容的嘴角忽然动了动。 无声的道出了两个字。 刹那间,半空中失去所有灵气的那件法宝飞剑,仿佛张开了獠牙的凶兽,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剑气! 那剑气宛若无锋之刃,浑厚如山岳一般,却有开山之力,就在古长青面前爆发开来。 当剑气炸起的那一刻,云缺喝干了杯中灵酒。 一还一报! 云缺可不是个甘愿吃亏的主儿。 俞沧海借铁人杰想要炸死他,那么他就借这把赔礼的剑,将俞沧海置于死地! 刚才云缺无声道出的两个字,正是青云剑道第三式。 无锋! 第548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剑脉之力,有着奇特的效果。 若催动剑脉,附近但凡无主的飞剑,均可归由云缺驾驭。 面对修为低微的修士,云缺甚至可以直接夺取对方的飞剑为己用。 俞沧海这种结丹巅峰高手驾驭的飞剑,云缺是夺不过来的。 但俞沧海既然消弭了飞剑上的所有剑气,那么飞剑就成了无主之物,云缺轻而易举即可驾驭。 于是云缺借用俞沧海的飞剑,施展出剑式无锋。 现成的刀,不用白不用。 只要伤到古长青,俞沧海就罪责难逃! 小寒宫不会放任一个敢在宗门重地对自家长老出手的恶徒,到时候天涯剑阁将被彻底拖到小寒宫的对立面。 剑气的突然暴起,惊得古长青须发皆立。 由于距离太近,古长青没想到还会有剑气爆发,他来不及动用法宝防御,只能以灵力在身前形成一道厚重的冰墙。 小寒宫精通冰雪法术,作为护法之一的古长青,在冰法上的造诣极为高深,单纯的灵力都可凝炼如冰。 冰墙可不是一层,而是三层,散发着极寒气息。 轰鸣声中,飞剑势如破竹,顷刻间将古长青匆忙布下的冰墙防御轰了个粉碎。 剑气被消弭大半,却仍旧前行。 这时一旁的金风玉出手了,一只小小的巴掌隔空拍出,竟震荡起空间波纹。 金风玉的这一掌,拍出了漫天风雪! 整个大殿内竟下起了鹅毛大雪,纷落的雪片中,前行的飞剑终于停了下来。 仅存的剑气被金风玉一掌拍散。 结丹巅峰的手段,技惊四座。 没伤到古长青,云缺略有些遗憾。 结丹巅峰,半步元婴,果然没有弱者。 尽管云缺没用全力,这一式无锋也有将近八成力量,筑基与结丹之间的差距,确实难以弥补。 除非动用死劫之力,单纯以自身如今的境界修为,很难伤到结丹巅峰。 剑是停下来了,但剑尖已经到了古长青的心窝处。 直接将古长青震得后退数步,差点摔个跟头,显得十分狼狈。 古长青勃然大怒。 若非刚才金风玉出手,他就算不被飞剑击伤,也得被轰个四仰八叉。 「俞沧海!你敢伤人!」古长青怒喝出声。 「偷袭小寒宫护法长老,姓俞的,你今天不想走出大门了是吧。」金风玉冷着一张小脸儿骂道。 俞沧海的表情愣怔了一瞬,随后无奈的苦笑着摇摇头。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算计的一天。 卫倾咬牙道:「一定是灵剑宗搞的鬼!」 赫子儒皱着眉,看了眼灵剑宗长老的方向,以他高绝的心智,一时也猜不出究竟谁有凭空夺剑的本事。 大殿内的修士们,此刻全都愣在原地。 事出突然,人们还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只看见俞沧海赔礼的飞剑轻飘飘飞过去,结果古长青要接取的时候却爆发出惊人的剑气。 就连灵剑宗的几位长老,此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明俞沧海的剑气已经尽数消弭,怎么又出现了剑气? 照星河狐疑间,瞄了眼老神在在的云缺,心头一动。 他猜到了始作俑者! 但这种嫁祸之事,不好多问,以免引火上身。 照星河装作不明所以,添油加醋的道: 「天涯剑阁好手段!竟敢暗算小寒宫长老,此等勇气,我们灵剑宗佩服至极!」 他这一说,周围原本不明所以的人们立刻明白过来,都朝着天涯剑阁的方向投去愤怒的目光。 人家小寒宫是地主,招待众人吃喝不说,还有大典即将开始,你们天涯剑阁这是砸场子来了。 俞沧海始终安稳如常,笑道: 「才想起来,赔礼的那把剑有些瑕疵,趁着没给出去先试了试,果然不太行,天涯剑阁从不用瑕疵品赔礼,这便再加一件下品法宝。」 说着俞沧海又抛出一把法宝飞剑! 这次他始终留着一丝灵力驾驭,直至飞剑安稳的落在古长青手里。 「古长老瞧瞧,这件法宝的品相可还满意。」 俞沧海微笑道。 古长青满心的怒火,却在手里的两件法宝面前渐渐熄灭。 人家出手太阔绰了! 居然又赔给一件法宝! 古长青本就没受伤,不过狼狈了些而已,相对于些许狼狈,两件法宝的赔偿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哪怕结丹巅峰强者,也无法忽视任何一件下品法宝。 多了两件法宝,相当于多出两位结丹的战力! 小寒宫地处塞外极北之地,资源本就稀缺,财力远远不及道宗与灵剑宗,这次平白多出两件法宝,对古长青来说实在难得。 古长青冷哼了一声,道: 「俞阁主以后要试剑的话,最好在自己手里试。」 责怪之意十足,却没了下文,不再追究。 金风玉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 如果换成她吃亏,哪怕两件法宝不要,也得揪住俞沧海一顿好打不可。 在别的地方她肯定打不过,但这里是小寒宫,老宫主面前,她不信俞沧海敢还手。 云缺叹了口气,自语道:「看来那句老话儿才是千古至理啊。」 剑平之听得好奇,问道:「什么老话儿?」 「有钱能使鬼推磨。」云缺无奈的道。 道子琢磨了一下,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只让俞沧海出了点血,多给出一件法宝,云缺觉得有些失望。 不过想一想铁人杰自爆,自己只是用了次疾风步而已,而俞沧海却损失了两件法宝,两相比较之下,云缺的心情又变得不错了。 人嘛,知足常乐。 这次弄不死没关系,还有下次嘛。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云缺相信只要多弄几次,肯定会把俞沧海弄死的。 俞沧海大有深意的望了云缺一眼,笑着举杯道: 「棋逢对手,当浮一大白。」 「将遇良才,看谁先咽气。」云缺同样笑着举杯。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 古长青息事宁人,金风玉可没想轻易放过俞沧海,打算刁难一番。 叉起腰,小女娃般的金风玉愤愤不平的道: 「冰台没了,满地碎尸!你们天涯剑阁死的人,你们自己来收拾!」 圆台附近相当混乱。 到处是染血的冰块,碎裂的尸骸遍地都是,看得人发呕。 俞沧海笑着摆了摆手,立刻身边站起一人。 这人罩着宽大的黑袍,袖子极长,头脸藏在兜帽里,看不出容貌,坐着的时候几乎与常人站着差不多高。 一站起来,立刻如鹤立鸡群,显得无比高大。 云缺疑惑的扫了一眼。 打扮成这样,肯定有古怪,俞沧海手底下的高手看来不少。 高大的身影阔步走向圆台,看起来不像去打扫残骸,而是去与人交战。 在行走间,这人的兜帽微微晃动,隐约能看到一张奇怪的面具。 那是一张猪脸面具。 并非模具制成,而是实物! 这人竟顶着一颗猪头! 走到废墟之际,高大的黑衣人脚步不停,在残尸间缓步而行。 每当他经过,地面的残尸与血迹犹如遇到旋风般被吸附而起,尽数吸进此人的长袖之内。 很快,惨烈的冰台区域,鲜血与残尸相继消失,只剩下碎裂的冰块。 天涯剑阁的黑袍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吸走尸骸,看得在座众人啧啧称奇。 云缺也很奇怪,猜不出黑袍人袖子里藏着什么宝贝。 不过以云缺过人的耳力,隐约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吞嚼声。 仿佛那黑袍人不是收拾了残尸,而是将遍地尸骸与鲜血一起吞掉了似的。 正在心里泛起疑惑之际,云缺察觉到道子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第549章 消失的御兽门 黑袍人很快清理了现场,阔步走回座位,期间不发一言,也没有显现真容。 云缺皱了皱眉。 剑脉的存在,增强了自身听觉。 只是刚才听到的古怪声实在轻微,他也拿不准到底是吞嚼声,还是那黑袍人踩在冰块上的声音。 除非对方在袖子里藏着嘴巴,否则怎么吃得下去? 看古长青与金风玉的模样,好像没什么察觉,云缺便不再多想,认为自己听错了。. 古长青施展出冰雪法术,重新造出一座冰台。 文斗已然结束,大典在即,在场的修士们开始了热闹的议论,都在谈论着之前的精彩比斗,大殿里恢复了热闹。 剑平之始终皱着眉,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疑惑之色。 云缺见其神态古怪,低声问道: 「认得那人?他用什么手段吸走的尸骸?」 剑平之缓缓摇头。 「不清楚,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云缺好奇的追问。 剑平之原本不想说,毕竟自己的事,哪有总对外人讲的。 但一想起云缺没准又要猜道灵剑的真名,他就变得无可奈何,只好低声讲述起来。 「我离开道宗游历天下,第一要务是将道语剑修炼圆满,破开第二道封印,但此行还有一件事,我在追查一起凶案。」 「道宗发生的凶案?」云缺越听越好奇。 「不是道宗,是御兽门,一处三流的宗门,以驾驭灵兽为主,御兽门的所在地属于道宗管辖区域,虽然没有名义上的依附,实际上也算道宗的附庸宗门之一。」 剑平之所言的附庸宗门,其实并不少见。 一些不入流的弱小门派,会依附在附近的大宗门之上,一来为求自保,二来是找个庇护。 毕竟修行门派,肯定要收集附近的修炼资源,摩擦无法避免,即便不去刻意招惹附近的大宗门,也容易出现灭顶之灾。 所以小宗门依附附近的大宗门,成了修仙界不成文的规矩之一。 云缺知道灵剑宗附近有几处小宗门,每年都要给灵剑宗送来不少灵石灵材,相当于岁贡。 天一道宗虽然是道家山门,超然脱俗,但出家人不爱财越多越好嘛。 道宗再如何脱俗,免不了吃喝用度,一山门弟子,难不成天天喝西北风。 对于御兽门依附道宗,云缺完全理解,好奇的追问道: 「御兽门出什么事了,谁被杀了?」 「没人被杀。」剑平之低声道。 云缺听得奇怪,道:「没人死,算什么凶案?」 剑平之此时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道:「消失了,御兽门上至门主长老,下到弟子厨子,全部诡异的消失了。」 「消失?」 云缺听到如此奇闻,好奇道:「会不会御兽门被你们道宗的气息熏陶太久,门内众人全部立地飞升了?」 剑平之正陷入往事的诡异与迷茫,心情有些沉重,一听这话直接被气乐了。 「我们道宗都没人立地飞升,御兽门怎么可能全宗门飞升。」剑平之道。 「看你没有思路,帮你猜猜而已,说说看,御兽门的消失,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云缺道。 「有,半幅白骨。」剑平之道。 「谁的遗骸?」云缺道。 「不知,那半幅白骨破破烂烂,像被鼠群啃噬过一样。」剑平之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眉头再次深深锁起。 身为道子,生死之事见过的多了。 一副尸骸,本不该 有多少惊奇。 但那半幅白骨的恐怖模样,道子至今难忘。 「你怀疑,御兽门遭遇了兽潮,门人被妖兽吞噬一空。」云缺道。 「发生诡案后,师尊命我调查此事,没到御兽门之前,我的确也如此想的,可到了之后,便打消了兽潮的猜测。」剑平之声音顿了顿,语气凝重道:「因为御兽门上上下下,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云缺听罢随之疑惑起来。 若是兽潮袭击山门,或者御兽门自家养的灵兽出现大量反噬,的确能让一座小门派的弟子门人尽数消失。 但绝对不可能没有打斗痕迹! 除非御兽门的人都中邪了,一动不动甘愿被妖兽吞噬。 这种事太过匪夷,基本不可能。 「不是妖兽的话,那便只能是人为……会不会有人把御兽门的人,都带走了?」云缺道。 剑平之缓缓摇头,道: 「这一路,我一边游历一边查访,几乎走遍半个云州,没有御兽门之人的丝毫线索。」 「照你这么说,御兽门应该是被灭门了,凶手用了奇特的办法毁尸灭迹。」 云缺是个好心肠,帮着分析道:「凶手有可能把御兽门的人聚集在一起烧成了灰,或者用剧毒之物腐化尸体,你没找找周边区域?」 「找过,御兽门方圆千里之内,我走遍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也没有半点尸骨的下落。」剑平之道。 「处理得这么干净?难不成一宗门的人,都被吃喽?」云缺随口一说。 剑平之的神色则变得更加凝重,竟缓缓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说话间,剑平之看了眼天涯剑阁方向,那个高大的黑衣人。 「吞噬一个宗门的修士,胃口不小啊。」云缺发现了剑平之的目光,低声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剑平之微微一怔,诧异的看了眼云缺,道: 「吞嚼的声音,你也听到了?」 「果然……」云缺得到道子的肯定后,瞄了眼那黑衣人,道:「他在吃人啊,怪不得收拾得那么干净。」 吞吃骸骨,如此恐怖的画面,常人实在难以想象。 云缺之前借助剑脉增强的耳力,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加上道子的肯定,云缺现在差不多猜出那高大黑衣人的身份了。 暗剑使之一,亥猪! 猪为大食之物,最喜吞噬食物。 暗剑使的冠名,大多与相对应的生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而亥猪,肯定是最能吃的一个。 只是云缺之前没想到,亥猪吃的不是别的,而是修行者! 「御兽门仅存的半幅白骨,你应该查看过,是不是那人生前患有重疾,或者有剧毒已经深入骨髓。」云缺道。 「对,骨骸中蕴含剧毒,那人生前中了难解之毒。」剑平之惊叹于云缺的心智,连这一点都能猜到。 「你怀疑,消失的御兽门弟子,是刚才清理尸骸那家伙吃的?」云缺道。 「他修为很高,又能吞噬尸骸,自然有嫌疑。」剑平之道。 「这事儿简单,让你们道宗派出大军攻打天涯剑阁,把那家伙抓出来拷问自可真相大白。」云缺出主意道。 剑平之一脸无奈。 你这主意,能不能再馊点? 为了找个尚且无法确认的凶手,就发动宗门大战,玩儿呢这是。 「御兽门凶案,我会继续追查下去,暂且不用宗门出手。」剑平之道。 「对了,你是怎么听到那家伙发出的吞嚼声?」云缺问道。 「我不 仅会道门的天眼神通,也会天耳神通,可听清周围细小的声音,只要距离不远,连旁人的传音密语也可截获。」剑平之道。 「道子兄,麻烦你以后离我远点,至少保持在听不到传音的程度。」云缺道。 刚谈论完御兽门的诡案,小寒宫继位大典随之开始。 在一队身着纯白长袍的宫装女修护卫下,新宫主终于现身。 在场所有修士纷纷禁声,瞪大了眼睛,想要一睹新宫主的风采。 然而人们看到的,却是一副冰棺! 第550章 狗真人 厚重的冰棺,沉甸甸,凭空漂浮,散发着缕缕寒气。 走在冰棺前方的,是一名身形颀长的紫裙女子,黛眉如剑,眸光冷冽,脸色极为苍白,好似大病初愈。 此人是小寒宫四大护法之一,紫白金青中的紫,名叫万紫红。 冰棺的出现,引起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本以为新宫主会现身,怎么出来一副冰棺? 难道新宫主死了? 大典开始之际,在场的修士们低声议论着,都在疑惑不解。 云缺始终盯着那副冰棺。 在冰棺行进到冰台中心的时候,云缺终于发现了端倪。 在冰棺的一角,有一条极其暗淡的裂痕,不细看很难发现。 而那道裂痕所在的位置,正好对应上储物戒里的那块玄冰! 果然天涯剑阁破坏了冰棺! 冰棺的出现,让云缺的猜测被一一验证。 新宫主寒青雨必定有伤在身,不得不在玄冰打造的冰棺内压制伤势,而俞沧海破坏冰棺的手段,促使了寒青雨伤势加重。 现在云缺很想知道的是,冰棺破损,会对寒青雨造成何种后果? 小寒宫急着替新宫主招夫,又与寒青雨的伤势有何关联? 目光掠过冰棺,云缺扫了眼护卫冰棺的一队女修。 那些女修均为小寒宫的精英弟子,负责护卫新宫主,容貌一个比一个出众。 尤其站在最前方的一名女修,娇小轻柔,生着一张俏丽的小脸儿,小巧的鼻梁,樱桃小口,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好似会说话一样,整个人显得怯生生犹如可爱的白兔,看起来就惹人怜爱。 云缺见过的美人很多,各有各的风情,这种一眼看去就令人心生怜爱的女孩子却不多见。 人群里有人在招手,是萧轻舞。 那娇小可人的护卫女修看到后,腼腆的笑了笑,小脸儿上泛起淡淡的晕红。 云缺看到萧轻舞的举动后,立刻猜到护卫女修的身份。 萧轻舞的相好,荷叶。 之前云缺还不太理解,萧轻舞已经够美了,居然还会喜欢女人。 但看到荷叶那副怜人的容貌,云缺才释然。 这种娇小柔弱的美人儿,不但男人喜欢,女人看见也一样喜欢。 沉重的冰棺,悬停于冰台中心,低声议论的人们纷纷安静下来。 此时已经深夜,透过冰宫的穹顶能看到一轮满月当空。 如水的月华洒落,在冰棺上泛起银辉般的流光。 午夜。 冰宫。 长棺。 大典! 小寒宫的这场继位大典,此刻透着一股诡异。 那沉重的冰棺,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很多人都觉得是不是新宫主已经死了,待会儿没准来个尸体上位的诡谲局面。 老宫主缓步走上冰晶圆台,环顾着众人,开口道: 「吉时已到,今晚便是小寒宫新旧交替之时,老身宣布,今后小寒宫的宫主,将由寒青雨担任。」 四周一片安静,没人恭喜,也没人道贺。 冰棺的出现,预示着新宫主就在其中,不知生死的情况下,谁也不敢乱说话。 寒春竹语气顿了顿,探手扶住冰棺的边缘,一双老眼中流露着唏嘘之色,缓缓说道: 「老身这弟子,命运多舛,十多年前身患重疾,不得不以玄冰棺压制伤势,由于是寒伤,想要完全治愈,需要至阳之力与一件奇物才行,所以才有了这次招夫之举。」 寒春竹说完,在场众人纷纷现 出明悟之色。 原来新宫主被寒伤困扰,而至阳之力,简单来说就是男人。 只要与新宫主结为夫妻,洞房之际,便是疗伤之时。 这种疗伤手段,在场的所有男修士都会,实在简单,于是那配合至阳之力的奇物,就成了能否入赘小寒宫,成为新宫主道侣的关键点。 听闻此等消息,女修士们失去了兴趣。 即便她们能找到那奇物,也没机会治愈人家新宫主。 但男修士们全都兴趣大起,纷纷竖起耳朵听着下文。 「疗伤奇物,莫非与云台擂有关……」 云缺微微皱眉,心里大致了有了个猜测。 这时老宫主沉声道出了那份奇物的名字。 「治愈青雨伤势的奇物,便是九转天灵丹。」 果然。 云缺猜对了。 能治愈新宫主伤势的,就是十年一度云台擂所争夺的天地至宝,九转天灵丹! 人们听闻后,议论声四起。 「居然要九转天灵丹才能治愈!那东西太过珍贵,十年才出一颗啊!」 「听说九转天灵丹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不但能增加寿元,对冲击元婴也有极大的好处!」 「真正的天材地宝!可以说是云州修仙界最珍贵的灵丹了。」 「而且还是天地烘炉自行炼化的奇物!」 「我要能夺来九转天灵丹,肯定自己留着吃,怎么可能给别人!」 「用九转天灵丹,换一位宫主成为道侣,好像也不亏。」 「咱们筑基修士觉得不亏,能争夺九转天灵丹的都是结丹强者,哪个结丹愿意把如此奇丹送人?」 「就是,天底下又没有傻子,夺来九转天灵丹,肯定自己吃啊。」 「谁说没傻子,别忘了上届云台擂的九转天灵丹,人家非但没吃,听说还喂狗了。」 「好像李闲云真把九转天灵丹喂狗了……」 议论声,终结于此。 在场的无论男修士还是女修士,全都沉默了。 十年一颗的奇丹,居然喂狗,这份传闻当年可谓轰动一时。 由此李闲云还多了个外号,被戏称为狗真人。 安静的大殿内,寒春竹的声音再度响起。 「老身在此替弟子青雨做主,来年的云台擂上,谁能夺来九转天灵丹治愈青雨,便可成为她的夫君,共同掌管小寒宫。」 听闻如此代价,在场的结丹修士大多开始咂舌。 取舍两难呐。 一边是天地至宝,一边是小寒宫的宫主,最好两个都要,但又不可能。 「这届的云台擂,怕是要更热闹喽。」云缺事不关己的自斟自饮。 热闹越大,看热闹的就越高兴。 反正他不准备近期就结丹,筑基修为,可争不来九转天灵丹。 对于这场小寒宫的招夫之举,云缺当做一个热闹看。 寒春竹说完,亲手掀开了冰棺的棺盖。 一股寒气如云雾般升腾。 在雾气当中,冰棺内缓缓坐起一道身影。 新宫主寒青雨,走出了栖身十多年的冰棺,在大片的寒气中,坐上了代表宫主的宝座。 当寒气缓缓散开,人们终于看到了这位新宫主的庐山真面目。 赞叹者有之,自愧者有之,爱慕者有之,贪恋者有之,在场的人们呈现出各不相同的表情。 唯独云缺的反应最为强烈。 当看到寒青雨的容貌后,云缺直接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第551章 云缺的底线 新宫主寒青雨,亦如其名,宛若寒冬中的一片青雨,冷冽而迷人,带着一股肃然之意。 那是个眉目如画的女子。 黛眉如山,娇颜如水,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宛若华丽的披风,衬托着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袍,整个人看起来飘然若仙,仿佛从画中走出的绝代佳人。 只是闭着眼,面无表情,甚至连呼吸都难以察觉。 在人们眼里,那就是一位冰美人,纯洁得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赞叹声此起彼伏。 不管男修士还是女修士,看到新宫主的真容后,都在发自内心的感叹着。 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美人! 云缺与所有人都不同。 别人是感叹,他则深深的陷入震撼当中。 宝座上宛若冰雕般那张完美的脸睱,他再熟悉不过,脱口惊呼道: 「青瑶!」 小寒宫的新宫主寒青雨,居然是牧青瑶! 云缺的脑海出现瞬间空白,但很快恢复过来。 再次仔细的看了看寒青雨,云缺目光中现出一抹疑惑。 虽然容貌极其相似,但寒青雨与牧青瑶之间还是有些小小的差距。 不是同一个人。 但长得实在太像了,说成双胞胎都有人信。 若非云缺的眼力,换成普通人绝对分辨不出来。 「那不是……牧青瑶么!」佟岐也惊呼了起来。 牧青瑶虽然在灵剑宗默默无闻,但百峰大会上那句我目之所及皆为炼狱的狂言,却给众多长老留下了深刻印象,佟岐一眼看去就觉得宝座上的新宫主是牧青瑶。 「牧青瑶怎么成了小寒宫的新宫主?」 方玉竹也大为诧异,随后他变得疑惑道:「咦?好像不是。」 端木华摇了摇羽扇,故作高深的道:「容貌很像,但并非同一个人。」 说完发现羽扇早被他掰断了,自己正拿着个扇子杆儿扇风,于是眼皮跳了跳,不着痕迹的又取出把新的羽扇。 像端木华这等结丹后期强者,分辨一个人的容貌轻而易举,哪怕仅仅见过一面,也可判断出是不是本人。 连端木华都说不是,众人便以为只是两人长得像而已。 容貌相似这种事,算不得多么稀奇,天下之大,难免会遇到容貌相似之人。 灵剑宗的众人没在多想。 可云缺却始终沉吟不语。 寒青雨与牧青瑶容貌如此相似,是巧合,还是本为一人? 别人不知道牧青瑶的特殊,云缺可十分清楚。 牧青瑶天生神魂有失,那么缺失的神魂去了什么地方? 道子曾经说过,神魂缺失的人,不可能走上修行路,而牧青瑶非但能修炼,天赋还很高。 云缺始终觉得,牧青瑶缺失的另一半神魂,有可能也是一个人。 两人,各自占据着一份神魂。 而这份神魂,足以强大到能让两人同时拥有肉身,同时走上修行路。 这份猜测,并非没有根据。 因为怨花的存在。 若牧青瑶神魂弱小,岂能承载住怨花之力,恐怕早被怨花同化吞噬掉了。 唯有强大的神魂,才能与怨花这种奇物共存。 今天看到寒青雨的容貌,云缺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应该接近了真相。 牧青瑶与寒青雨,两人,同魂! 牧青瑶化作怨花飞走的神魂,又正是飞向了北方,而且牧青瑶曾经说过,她觉得北方,存在着一种召唤的感觉。 小寒宫,就在极北之地。 种种巧合,让云缺不得不怀疑眼前的新宫主,就是另一半的牧青瑶。 若牧青瑶飞走的神魂已经归入本体,那么也可以将寒青雨,说成是牧青瑶。 「十一年前……」 云缺紧紧锁着眉,低声呢喃着一个关键的年份。 照星河证实过的消息,十一年前,小寒宫就有新宫主继位的打算,后来不知出了什么意外,继位大典不了了之。 在没见到寒青雨容貌之前,云缺没太注意这个线索。 如今回想起来,十一年前,牧青瑶五六岁大,正是第一次怨花发作的时候! 十一年前,牧轻舟带着奄奄一息的女儿,拜访了侯府,雁门侯云长吉动用法阵封印住怨花之力,这才让牧青瑶转危为安。 如此看来,十一年前的寒青雨,也应该与牧青瑶一样,怨花之力发作,从而被老宫主封印在冰棺疗伤。 两个不同的女子,相隔千万里之外,却发生着同样的伤势。 足以证明两人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牵连。 「寒青雨,应该就是青瑶!」 云缺低声自语着,缓缓松开手。 碎裂的酒杯,已经被捏成齑粉。 旁边的胡蛟看得赞叹不已,还得人家少宗主,见到美人居然如此激动,手都不要了…… 担心则乱,云缺盯着寒青雨低呼出青瑶名字的时候,他没发现,老宫主寒春竹略带疑惑的望了他一眼。 宝座上的寒青雨,始终闭着眼,身上的白袍起伏着阵阵寒气,没有醒来的征兆。 这次的继位大典,实在古怪。 但人家小寒宫的家事,外人无法多说什么。 别说重伤之躯继位,就算搬上去个尸体当宫主,也与外人无关。 寒春竹站在宝座旁边,再次开口道: 「新宫主已然继位,今后的小寒宫之主,便是寒青雨,在她醒来之前,老身代为掌管小寒宫,再次感谢诸位道友捧场,来年的云台擂上,便是招夫之时,天下俊杰,皆可争之。」 台下有人高呼道: 「老宫主放心!我等一定会努力赢来九转天灵丹,迎娶新宫主!到时候老宫主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寒春竹微笑道:「放心,老身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肯定算数。」 一时间不少结丹男修士的心头纷纷火热起来。 没看到新宫主的时候,大家都有犹豫,看到之后,便被迷住了。 实在太美! 如此佳人,又是小寒宫之主,献出九转天灵丹,好像也不赔。 俞沧海长笑而起,傲然道: 「老人家不必担心,新宫主很快就会痊愈,来年的云台擂上,九转天灵丹,俞某必亲手摘之。」 俞沧海这话一出,顿时熄灭了不少人的热情。 人们这才想起来,云台擂,那是云州结丹的战场,整个云州最强的结丹修士方可夺魁。 能得到九转天灵丹的,必定是天下金丹第一人! 而俞沧海,确实有这个本事。 刚刚说完一番傲然之语,俞沧海忽然感受到一股冷冽如剑气般的目光扫来。 这道目光几乎如实质的剑气一般,令俞沧海觉得很不舒服。 他扭头看去,没发现来自何人,却看到云缺正缓缓收回目光。 云缺此时目光低垂,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很冷。 云台擂,他本没打算参与。 九转天灵丹,他也没想去争。 但这次, 不争不行了! 别的女人,要不要无所谓,哪怕贵为小寒宫之主,云缺主要的目的还是小寒宫里的飞剑与资源。 但牧青瑶,是他娘子! 是他的逆鳞! 是他的底线! 来年的九转天灵丹,云缺必须夺来。 谁敢争,就要谁的命! 第552章 大师兄扫帚精 小寒宫的继位大典,简单而直接。 没有多余的繁文缛节。 寒春竹宣布大典结束,新宫主重新走进冰棺,被护卫们带走。 寒春竹恢复了和蔼的笑容,道: 「这么多同道汇聚一堂,实属难得,小寒宫愿成人之美,将此地定为临时换购会,天亮之前,诸位可以尽情交易所需之物。」 老宫主这番话,让在场众人生出极大的好感。 数万修士齐聚,确实难得,若能交易一番,再好不过。 虽然坊市里也有换购会之类的聚会,但人数有限,多则数百人,少则几十人。 人数太少,很难遇到自己所需的东西。 今天可不一样。 这么多修士,身上带着的东西堪称五花八门,很多人都想换点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些急需特殊材料的修士最为高兴。 于是大殿内热闹起来,求购声,还价声,甚至吵闹声不绝于耳。 云缺已经平复了心绪。 暗自思索着即将到来的云台擂。 自己的体质太过特殊,天知道结丹之际会迎来什么程度的劫雷,若连亡叔都扛不住,那别说救牧青瑶,自己都得死在天劫之下。 稳妥起见,云缺决定开始修炼忘尘子的敛神诀。 用胡蛟的办法瞒天过海。 先引来第一道劫雷探探虚实,如果实在太强,就暂时放弃结丹,以后再想办法,若能扛得住最好,直接冲进结丹境,亲自去战云台擂。看書菈 半年时间冲进结丹,这点把握,云缺还是有的。 当然还要有后备手段。 如果天劫太危险,自己无法在半年内结丹,那就求师叔出手。 反正上届云台擂,李闲云就是魁首。 天下第一金丹的名号是打出来的,即便对上俞沧海,也未必会输。 云缺决定在修炼敛神诀的同时,帮师叔补一补,看看灵剑宗宝库里有什么极品灵丹或者传世剑法之类的东西,统统给师叔安排上。 增加师叔的战力,才能把握更足。 只要李闲云能成功夺取九转天灵丹,牧青瑶就算有救了。 至于人家给不给,云缺倒是不担心。 上一颗九转天灵丹,李闲云都能喂狗,帮帮亲师侄肯定没问题。 尤其师叔还是太监,迎娶小寒宫宫主这种事,实在强人所难,那么云缺这个师侄正好帮忙。 云缺正想着心事的时候,赫子儒走了过来。 送来之前文斗的彩头,一把下品法宝飞剑。 「涧主,好剑法。」 赫子儒面带微笑,将飞剑放在云缺面前的冰桌上,道: 「我们阁主期待与你在云台擂上一较高低,阁主说了,结丹之际,你若缺少灵丹灵石,大可开口,千万别客气。」 云缺瞥了眼面前的法宝,道:「我缺九转天灵丹,你们能给么,说大话谁都会。」 赫子儒笑了笑,没辩解什么,转身离开。 旁边的胡蛟看得眼神火热,恨不得把冰桌上的法宝吞了。 随随便便就赢来一件法宝,实在羡煞旁人! 那可是法宝! 筑基修士拿半条命都愿意换的东西! 「咱们这边的彩头,是不是也该兑现了。」云缺望向端木华。 「记账!」端木华大手一挥,豪迈道。 虱子多了不怕咬,他现在也学聪明了,爱要什么要什么,反正都记在宗门账上。 云缺碰都没碰桌上的长剑,对胡蛟道: 「法宝 你拿着卖了去,换成灵石,你自己留一半。」 正好小寒宫兑换雪女的价格是一件下品法宝,云缺分给胡蛟一半法宝,算把雪女的钱还给了胡蛟。 俞沧海的东西,云缺可不想带在身上。 谁知道有没有机关陷阱之类,与这种人打交道,再小心都不算过分。 胡蛟听得两眼放光,抓起法宝脱口道:「少宗主放心!我肯定卖个好价钱!」 这话云缺就不爱听了。 「你叫我涧主或者侯爷都成,直呼云缺也行,但别叫少宗主,我和灵剑宗宗主没关系。」 少宗主这名头,云缺怎么听怎么觉得跟顾红鱼差了一辈儿。 「好嘞涧主!我这就去卖剑!」 「等等,帮我留意一下影沙,我要六粒。」 「影沙这种材料可不好遇,太罕见了,不过涧主放心,今天这么多人,肯定能找到!」 胡蛟如获至宝的抱着法宝,开始寻找熟人,发现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正朝他这边挥手。 见到熟人,胡蛟眉开眼笑的靠了过去。 杀生不如宰熟。 越是熟人,自然卖得越贵。 端木华这些长老没去凑热闹。 结丹强者需要的东西,在这种程度的换购会很难遇到。 由于道子在场,照星河隐晦的说道:「咱们的买卖,也该办一办了。」 他口中的‘买卖指的是与小寒宫结盟之事。 但这种事不能在人前谈,只能等到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再找老宫主商议。 新宫主尚未苏醒,多说是个工具人,现在的小寒宫还是寒春竹做主。 端木华点头道:「不急,等天亮再说。」 其他人没有意见,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着其他修士在附近热火朝天的交易。 有关结盟之事,云缺没想理会,那是灵剑宗与小寒宫之间的事,有端木华那些长老负责就行了。 云缺始终思索着寒青雨与牧青瑶之间的真正关联。 正好趁着道子在,云缺问了问有关神魂之说。 「道子兄见多识广,你看会不会有这种情况,一道神魂,分裂成两个肉身?」 「一魂双分,各有本体?」 剑平之听得皱起眉,沉吟道:「如此奇闻,贫道从未听过,或许大师兄知道些线索。」 「道子兄,你不觉得自己多余么,你们道宗有个大师兄就够了,要你有什么用。」云缺没好气的道。 这道子,说点什么奇闻异事,都得把他大师兄抬出来。 弄得云缺现在很想把道子那位大师兄抓住问问,你家道宗是不是没人了。 剑平之苦笑道: 「你问的均为匪夷之事,贫道没比你大几岁,阅历实在有限,但大师兄不同,大师兄不仅游历过整个云州,还渡海去过其他大洲。」 剑平之这话,引起端木华等人的惊奇。 照星河诧异道:「胡帚居然真去过其他大洲!」 照星河口中的胡帚,便是天一道宗结丹境一辈的大师兄。 剑平之点头认可,证实了大师兄的确去过云州之外的陆地。 云缺听得奇怪,道: 「胡帚?什么奇葩名字,你大师兄怕不是捡来的吧。」 剑平之惊奇道:「云侯又猜对了,大师兄的确是师尊捡来的,当时师尊正在山下打扫一片园林,一扫帚扫出来个婴孩,于是给大师兄取名胡帚。」 云缺脸色古怪的道: 「你大师兄是不是有洁癖,遇到尘土落叶 之类的东西都想上去踢两脚?」 剑平之奇怪的道:「大师兄除了懒之外,好像没有洁癖,也不会踢土,云侯为何有此问?」 云缺道:「我怀疑你大师兄是扫帚下出来的崽儿,怕你们道宗潜伏个扫帚精。」 剑平之听完一脸无奈。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位云侯的脑子里,究竟装着多少个稀奇古怪的念头。 云缺只是随口一说,玩笑之言罢了。 端木华照星河等人却始终被胡帚渡海的举动震惊着。 海域无边无际,极其凶险! 两座大洲之间相隔亿万里之遥,修仙界的结丹修士,几乎没人敢横跨两座大洲。 对端木华照星河这种结丹后期来说,多说去近海探寻一番,还得小心翼翼,从未想过渡海去其他大洲。 横渡海域,那是元婴强者才有的本事! 大海中存在无数海族,比陆地上的妖兽可凶猛多了。 震惊之下,照星河几人纷纷打听起有关道宗大师兄的渡海之事。 云缺对其他大洲没兴趣,反正也去不了,他最担心的只有牧青瑶。 正寻思着如何才能打探出新宫主寒青雨的身世,云缺忽然看到老宫主寒春竹对自己点了下头,随后背着手朝大殿后方行去,竟示意云缺跟来。 好机会! 云缺正愁没机会探听消息,既然老宫主相邀,那最好不过。 第553章 北域守夜人 小寒宫极大,一层分为多个区域。 有招待数万修士观礼的宽敞大厅,也有许多弟子居住区,还有些别致的小花园,后厨,演武场之类。 跟着老宫主的身影,云缺来到大殿后方的一座花园。 花园内盛开着一片冰晶般的花儿,纤细狭长,弯曲向上,看起来煞是美丽。 来到这座小花园,云缺感觉到温度骤然降低,呼吸之际可见吞吐的白气。 冷! 以云缺强悍的肉身,抵达雪域后,第一次出现了寒冷这种感觉。 小寒宫本身就不热乎。 毕竟冰晶打造的宫殿,肯定会冷,低阶修士甚至要穿上棉衣方可久坐。 小寒宫的寒气,对云缺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即便深入雪山,以云缺的体魄也不会感觉到冷。 这座小花园,却起伏着奇异的极寒气息! 云缺的目光立刻落在那些冰晶般的白花上面。 极寒之气,就出自那些奇异的花朵! “人之彼岸,轮回之海,花之彼岸,绽放之时。” 寒春竹目光痴痴的望着那片白花,呢喃道: “花与人不同,人死如灯灭,而花谢之际,其实正是盛放的那一刻,人不如花啊。” 老宫主的感慨,蕴含着一番道理。 人若死去,四大皆空,什么也不会留下。 而花朵死去,正是在盛放到极致的时候,留下了一幕绝美画面。 元婴强者,数百年的寿元,经历无数,方能有此感慨。 “老人家的说法,晚辈不敢苟同。” 云缺笑着说道:“人,岂能不如花!” 寒春竹转过身,望着眼前的年轻人,温和的道:“是么?愿闻高见。” 面对元婴强者,云缺气度如常,没有丝毫的谨小慎微,侃侃而谈道: “我若死去,必定在风云交集之时,天地变色之际!不死得轰轰烈烈,算什么修行者?老死榻上,绝非我辈中人!” 云缺此言有感而发。 人这一生,本该精彩纷呈,岂能比不过区区一朵花儿。 寒春竹浑浊的目光在此刻变得清晰了几分,缓缓颔首,赞许道: “好一个轰轰烈烈,你这一生,注定会多彩多姿,莫学老身,独守寒宫数百年,临死,也不得解脱……” 寒春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浮现出一丝无奈。 云缺看不懂那种无奈代表着什么,他猜测应该与小寒宫有关。 连元婴强者都有遗憾,看来修为再高,也逃不过‘人’这个字。 “老人家若有遗憾,不如趁早去解决,以您老的修为,应该没什么难事是搞不定的,即便实在无法解决,那就出门走走,看看天地赏赏风景,散散心也好。”云缺开解道。 “老身也想去天下走走,在临死前,见见一些老熟人,可惜,老身走不出小寒宫喽。” 寒春竹苦笑了一声,不再谈论生死的话题,指着手边的花白道: “彼岸花,千年一开,老身这辈子第一次得见,你这孩子运气不错,能看到如此奇景。” 云缺听得心头一惊。 千年一开! 这是什么奇花? 仔细感知一番,那彼岸花居然没有灵气存在,绝非天地至宝。 “能入药?还是能炼器?”云缺奇怪的问道。 “不能入药,也无法炼器,彼岸花盛开,只有一个预示……”寒春竹沉沉一叹,道:“雪劫将至。” 千年雪劫,一个沉重的词汇。 代表着生灵涂炭,万物归墟。 云缺始终认为雪劫还有十多年才能出现,今天看到彼岸花开才知道,雪劫已经越来越近。 恐怕几年的时间都没有,一年甚至半年就会出现。 陈词曾经的估算,只是个大致时间,毕竟千年太过漫长,除非有人经历过上一次雪劫才能掐算出最准确的时间。 而彼岸花,就成了一个最为准确的预警信号。 “这么快……”云缺低语道。 “是啊,千年岁月,亦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寒春竹感慨道。 “难道雪劫,从极北之地开始?那么小寒宫不就首当其冲!”云缺道。 “雪劫起始于北域,终结于大地南岸,老身命不久矣,便将这元婴之力留给小寒宫,希望这座冰宫,能成为北域生灵最后的彼岸。” 寒春竹是笑着说出的这句话,但听起来,却充满着无尽悲意。 云缺沉吟了稍许,抬头看向穹顶那些七彩琉璃般的冰珠。 他心里生出一个猜测。 面前的这位元婴强者,已经将自身的修为与生命,与这座巨大的冰宫连接到了一起! 抵达小寒宫的那一刻,云缺就有种这座冰宫是活物的感觉。 刚才又听寒春竹说她走不出小寒宫,云缺才有此猜测。 元婴强者,在云州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旁人若有元婴修为,在寿元将尽之际,必定想方设法寻找增加寿元的灵丹奇果,即便去洗劫其他大宗门都在情理之中。 而眼前这位老宫主,却选择将生命最后的力量留给小寒宫,留给雪域的生灵。 只为了给生活在雪域的无数生灵,留一个能栖身的堡垒,留一个最后的希望。 云缺在此刻肃然起敬。 “鲸落万物生,比花更美,轰轰烈烈!” 寒春竹开心的笑了起来,道:“无奈之举罢了,谈不上轰轰烈烈,只求个问心无愧,不辜负我寒家的祖训便是了。” 云缺听得好奇,道:“老人家的祖训是什么,与雪劫有关?” “我们寒家,是北域的守夜人。” 寒春竹语气唏嘘的道:“随着千年雪劫而来的,是一场漫长的永夜,寒家,便是这片永夜的守护者,迎接永夜,守护北域,是寒家传承数千年的祖训。” 祖训这种事,并不罕见,但凡大家族都会有。 云缺有些奇怪的是,小寒宫历代宫主几乎都没有道侣,那这份传承,是怎么传下来的? 看出了云缺的疑惑,寒春竹笑着解释道: “其实寒家后人,很多年前便已经没有了血脉传承,一代一代的小寒宫宫主,都会选择收养一名天赋最佳的真传弟子,将其当做传承人,并改为寒姓。” 云缺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意志的传承,与血脉无关。 听闻了老宫主的传承,云缺越发觉得好奇。 寒家最初的家主为何要选择成为守夜人,守护北域的永夜? “哎,人老了,喜欢啰嗦了。” 寒春竹自嘲一笑,眼中泛起期待的询问道:“方才青雨现身之际,听你喊出青瑶的名字,云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口中的青瑶,究竟是谁?” 第554章 魂伤 修为达到元婴的强者,即便老死的时候,也不会出现神智模糊胡言乱语的情况。 寒春竹不是人老了开始啰嗦,而是有意透露这些隐秘。 这是一份无需言明的等价交换。 既然云缺得知了元婴强者的秘密,相对应的,也得回答人家的询问。 云缺没去刻意隐瞒,将牧青瑶是自己娘子的事如实道出,并且将牧青瑶的身世也一一告知。 想要确定牧青瑶与寒青雨之间的关联,云缺自己很难做到。 他需要面前这位老宫主的帮助才行。 得知牧青瑶最后死于人头擂,化作一片雪花飞向北方,寒春竹陷入长久的沉默。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这位古稀老人才长叹一声。 「魂兮归来,焉知祸福啊……」 「敢问老人家,新宫主的伤势究竟从何而来?她与青瑶的容貌太过相似,而且青瑶从小神魂有失,我怀疑青瑶缺失的神魂,就在寒青雨身上。」云缺凝重的问道。 「青雨她,没有伤……」寒春竹略显无奈的道。 「没伤!」云缺大为诧异。 「准确的说,是身体没有伤,青雨真正的伤势,在神魂。」寒春竹声音变得低沉了下来。 云缺听罢目光一动。 魂伤! 牧青瑶的伤势也在神魂! 怨花的存在,便是伤势的由来。 寒春竹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小寒宫丢失的玄冰,便是冰棺一角,人们都以为青雨会因此伤势加重,其实不然,青雨的伤势,在数月前就已经加重,时间上看,差不多就在你说的人头擂之后。」 云缺紧紧皱着眉,道: 「青瑶在儿时发过一次病,大约在十一年前,是我父亲帮忙以法阵压制了下去,她的病灶在左眼,寒青雨的眼睛,是不是也有问题?她的右眼,难道也有一朵怨花存在?」 寒春竹目光变得惊奇起来,颔首道: 「的确如此,青雨的右眼中,存在着一股奇特的力量,正是这份力量造成她的魂伤,你居然知道怨花这种东西。」 以云缺的年纪和阅历,寒春竹有点不敢置信对方连古老的怨花都能说得出来。 「家中一位长辈说的。」云缺敷衍了一句。 亡叔的存在,可不能告诉外人。 寒春竹点点头,没再多问,道: 「照你所言,牧青瑶的症状既然与青雨一样,她们两人的确有可能两身同魂,几月前在青雨病症加重的时候,我察觉到她的神魂变得强大不少,当时我还欣喜的认为她将苏醒过来,结果又感知到第二朵怨花出现。」 「神魂完整的同时,又出现双重的怨花之力,这才加重了伤势,她们两人,肯定是同一个神魂!现在的新宫主到底是寒青雨还是牧青瑶?」云缺道。 「是青雨还是青瑶,其实并不重要。」寒春竹感叹道:「重要的,是将她救回来。」 「九转天灵丹是不是一定有效?」云缺道。 「肯定有效,能否痊愈我不敢保证,至少世上能压制怨花之力的东西,最容易到手的,只有九转天灵丹加上至阳之力。」寒春竹道。 「晚辈知道了,多谢老人家相告。」云缺拱手道谢。 寒春竹目光复杂的望着云缺,道: 「青瑶既是你娘子,又岂能让他人染指,老身能体会到你的感受,不过孩子,你修为太低,没机会的,九转天灵丹乃是一洲之地的结丹之争,哪怕结丹初期或者中期,都没有半点夺取的机会。」 「我求师叔帮忙。」云缺道。 「天下结丹,高手无数,李闲云确实很强,能在上一届云台擂夺魁,证明他有过人之处,不过十年之期,又有多少天骄在不断成长,李闲云能夺来一枚九转天灵丹,不代表他还能夺来第二枚。」寒春竹道。 「老人家放心,我会让师叔努力的。」云缺道。 寒春竹听得直摇头,心说这孩子看着挺聪明的,怎么竟说胡话。 你让师叔努力,他就能变得更强了? 「几位护法修为高深,小寒宫这边也有机会夺丹才是。」云缺道。 「机会是有,但不算太大,一个俞沧海,那三位护法就未必是对手。」寒春竹道。 「不是还有一位白护法么,让忆白龙出手,听说他连元婴都能战,俞沧海肯定不敌。」云缺帮着出主意。 小寒宫自己这边夺来九转天灵丹最好不过,至少别人都没有入赘的机会了。 老宫主沉沉一叹,道:「忆白龙,不会走出雪山,除非……」 除非之后,没了下文。 寒春竹不想多说与忆白龙有关的消息,云缺心里虽然好奇,但知道问不出来了,只好作罢。 「这花园,是我亲手所建,平常不许外人进来,你是个例外。」 寒春竹恢复了和蔼的笑容,道: 「老身送你与小寒宫长老等同的资格,今后你可以随时出入小寒宫,亦可随时来观赏这座小花园,算是老身的一份谢礼,若没有你带来的雪女,青雨怕是撑不到半年后的云台擂。」 「老人家客气了,我以后肯定常来。」云缺笑道。 寒春竹再次愣了下来,随后摇摇头,呵呵一笑。 她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果然不同寻常,一点都不客气。 「对了,灵剑宗这次来观礼,还有个目的,打算与小寒宫结盟,共同对抗天涯剑阁,不知老人家意下如何。」云缺道。 帮灵剑宗拉拢小寒宫,对云缺有利无害。 天涯剑阁的庞大,现在才露出冰山一角,俞沧海的手段与财力都太过惊人,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寒春竹沉吟了稍许,道: 「老身已经不再是小寒宫之主,同盟之事,等青雨醒来,让她做决定。」 云缺点头说好。 寒春竹有她的顾虑,平白被拉进一方阵营,任谁都会谨慎。 这份权利交给新宫主也好,云缺相信只要牧青瑶醒来,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唯一的意外,就是寒青雨的神魂。 不知两道神魂融为一体后,会出现何种影响。 云缺希望牧青瑶成为那副身体的主人,两人就能夫唱妇随。 可寒青雨的神魂怕是不会消失,也不知会不会跳出来捣乱。 带着复杂的心绪,云缺离开小花园。ap. 回到大殿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热闹的换购会进入尾声,人们准备离开小寒宫。 这时古长青开口,洪声道: 「为感谢诸位观礼,小寒宫决定开放雪山一天,雪山深处的雪果与灵材,但凡能寻到,便归诸位所有。」 这话一出,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大殿内,再次沸腾起来。 第555章 人才难得 极北雪域,并不禁止通行,所有人都可往返。 但雪山区域,却是小寒宫的禁地,是人家的后花园,平常是不允许探索的。 听说雪山区域开放一天时间,在场的修士无不动容,纷纷大喜过望。 雪山里有不少奇珍异宝,尤其雪果,价值连城。 议论声大起。 「居然有机会进大雪山!这可太难得了!」 「若能找到一颗雪果,至少能卖十万灵石!」 「开什么玩笑!雪果哪有往外卖的,肯定自己留着吃啊!」 「这几年在坊市里真就没见过雪果,听说雪果能改善本体灵气,以冰寒之力洗涤经脉,对冲击筑基巅峰有着极大的好处!」 「何止筑基巅峰!吃过雪果,冲击结丹都能容易不少!」 「雪果对结丹修士也有奇效,吃一颗能提升一些修为,相当于多修炼一年!」 「雪果太难得,我不要雪果,只要找到些雪绒草就知足啦。」 「有没有人组队同行!我这边有三人,再找两个人就成!」 一时间大殿里热闹纷呈,相约组队探寻雪山的比比皆是。 灵材虽好,雪山里可不太平,栖息着不少寒属的妖兽。 尤其在雪果附近,必定蛰伏着强大妖兽,以吸纳雪果散发的寒气修炼。 夺了雪果,相当于抢了妖兽的宝地,免不得一场恶战。 云缺回到座位后,众人纷纷好奇的询问。 「见到老宫主了?」端木华道。 「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小寒宫看上你了吧。」童妙双道。 「说没说结盟之事?」照星河道。 云缺摆摆手,道:「本侯风流个傥,老宫主看得喜欢,打算请我做姑爷,结盟的事,等半年后吧,老宫主不管,让新宫主做决定。」 几人遗憾之余,又有些欣慰。 尽管此行没达到目的,但至少还有希望。 「雪山难得开放,我们不妨去瞧瞧!」 方玉竹兴致勃勃的道:「天一山上天一塔,灵水潭底琉璃瓦,万雪峰中藏白龙,一气三分定天下!我倒要去找找,看看万雪峰中是不是真有龙!」 「最好没有。」照星河道:「如果你能找到龙,肯定会成为人家的点心。」 「龙未必会吃人嘛,如果看到龙,肯定离着远远的观望!我又不傻,还能上去摸龙吗。」方玉竹翻着白眼,摩拳擦掌的道。 照星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那眼神却充满了肯定。 你会。 你不仅想摸,看模样你还想骑着溜一圈呢。 「去走一趟也好,看看大雪山的风景。」端木华道。 「正好去找找雪域独有的冰木,再抓两只雪山里的妖兽。」童妙双道。 「我也去!看看风景捡捡便宜,啊不,捡捡灵材嘿嘿,灵材。」佟岐说走了嘴,尴尬的笑道。 印绍元与虞英雄也对雪山充满好奇,都想去一趟。 机会难得,连端木华那等老牌长老都想去,何况他们这些新进阶的结丹长老。 「道子兄,去不去?」云缺问道。 现在除了九转天灵丹,云缺对其他东西都没兴趣,雪果虽然珍贵,有没有关系不大。 「去,我要去找大师兄。」剑平之道。 「那一起好了,我和你走。」云缺道。 剑平之点头应允,道了声好。 结丹修士,很少有组队的情况。 别看灵剑宗来了这么多长老,真要进雪山,端木华童妙双照星河这些人肯定 会单独行动。 印绍元佟岐这些新进阶的长老才有可能组队,但人数也不会多。 毕竟人数越多,预示着找到的宝贝就分出去越多。 到了结丹境,谁都想独占异宝。 除非极其危险的险地,才会出现结丹修士组成行动的情况。 雪山虽然也很危险,只要不到雪山深处,几乎没有妖兽会威胁到结丹后期的修士。 而一天时间,就算结丹后期也走不到雪山最深处。 所以组队行动这种事,端木华照星河等人根本没想过。 佟岐印绍元那些人,云缺可不想一起组队,不是死脑筋就是贪便宜的,和他们组队可没好处。看書菈 道子就不同了。 又爱打抱不平,剑道又厉害,为人又稳当,妥妥的一个免费工具人啊。 不用白不用嘛。 这时胡蛟颠颠的跑了回来。 法宝卖了个高价,多达两百二十万灵石。 六粒影沙也收集到了,价值不低,足足耗费六十万灵石。 胡蛟挺会做人,自己只留下一百万灵石,交给云缺六十万灵石与六粒影沙。 相当于他自己少收十万灵石。 看了看影沙的品质,云缺还算满意,夸赞了胡蛟两句。 这下乐得胡蛟找不到北了,洋洋得意,一脸狗腿子的笑容。 胡蛟不是自己回来的,还带来个人。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穿一身元外袍,戴着元外帽,看起来不伦不类。 「这位是霸剑山庄的庄主,洪霸剑!就是他买下的法宝。」胡蛟介绍道。 云缺知道胡蛟有个好友刚刚进阶结丹,看样子就是这位洪霸剑了。 「多谢云涧主的法宝!洪某最喜欢结交天下豪杰,今后涧主就是我洪某的伯乐!霸剑山庄愿听从灵剑宗调遣,年年进贡,岁岁称臣!还望涧主成全!」 壮汉拱手喝道,声音洪亮。 胡蛟在旁边挤眉弄眼,一副邀功的模样。 卖件法宝,还拉拢来一处三流宗门,这位的手段,连云缺都有点佩服。 其实胡蛟只是顺势而为。 他这位朋友刚刚进阶结丹,最缺的就是一件法宝护身,坊市里虽有法宝售卖,但都不趁手。 俞沧海的这件法宝,品质是不错的,洪霸剑一眼就看上了,认定了售卖法宝的云缺有知遇之恩,加上灵剑宗实在名头太大,这才道出归附之言。 「好!既然洪道友如此诚心,你的霸剑山庄今后便是灵剑宗的附庸宗门,以后谁欺负你,就报灵剑宗的名号。」云缺拍板道。 洪霸剑立刻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看得旁边的端木华照星河等人一脸无奈。 这还叫与宗主没关系? 你说话比宗主都好使了…… 云缺想的很简单,既然要与天涯剑阁交锋,灵剑宗拉拢越多的门派越合算。 「不知霸剑山庄在何处,离着灵剑宗多远。」云缺问了句。 「不远!近得很!出了雪域坊市南门,拐弯就到!」洪霸剑道。 旁边众人听得眼皮一跳。 这叫不远? 雪域坊市附近,离着灵剑宗都快半个云州了! 「涧主放心,回去后我就搬家!马上搬到灵剑宗山门附近,山庄的死的,人是活的!有我洪某人的地方,就是霸剑山庄!」 云缺赞许的点点头。 这位也是个人才。 人才难得啊。 附近的修士相继离开小寒宫,抓紧时间前 往雪山区域。 一天的时间可不长。 端木华照星河等人各自行动,云缺与道子一路,不久后抵达了雪域深处。 一片白茫茫的雪海之上,耸立着巍峨的连绵雪山。 「确定你大师兄来过雪山?这里无边无际的,找个大活人,太难了吧。」云缺道。 「山人自有妙计。」 剑平之微微一笑,取出个古怪的东西。 第556章 雪面下的脚印 扁担长,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没有板凳宽。 当剑平之拿出东西后,云缺脑子里自动浮现出这段儿时经常传唱的童谣。 甚至有一种拿出条扁担的冲动。 道子拿的,是一个板凳,四四方方,平平整整。 不知道真相的还以为这位道子走累了,打算在雪地上歇会儿。 “用板凳找你大师兄?” “云侯仔细看,这可不是板凳。” 云缺闻言仔细瞧了瞧,果然不是板凳。 在板凳一侧有条短小的尾巴,另一侧则生着张扁平扁平的狗脸。 竟是一条板凳形状的狗! 剑平之将板凳小狗放到雪面上,笑道: “此物名曰栖木犬,是大师兄的灵兽,嗅觉极其敏锐,方圆百里内可追踪到任何气味,寻找大师兄,靠的就是此犬。” 云缺今天算开眼了,天下间还有长成板凳模样的灵兽。 感知了一下,发现这头栖木犬境界还不低,有五级妖兽程度,堪比结丹初期,只是气息并不外溢,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板凳。 “既是你大师兄的灵兽,他怎么没带在身上?”云缺道。 “大师兄本想带着,可栖木犬天生懒惰,一步都不愿多走。”剑平之道。 “收进储物戒不就行了。”云缺道。 “栖木犬太懒,不往储物戒里爬。”剑平之无奈道。 “你大师兄怎么没动手把狗装进去?”云缺问道。 “大师兄更懒,懒得把狗装进储物戒,于是他们就分开了……”剑平之愈发无奈的道。 云缺点点头,挑起大拇指。 好么,一个懒人加条懒狗。 云缺都能想象出道宗大师兄出门前与懒狗的无声交流。 一人一狗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极致的懒意,于是同时选择了分道扬镳。 这画面,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栖木犬被放出来之后,直挺挺站在雪面上,一动不动,眼珠都不转动一下。 别说找人,估计这条狗要不是想活着,连呼吸都能放弃掉。 剑平之取出一篮子灵果,开始喂狗。 别的狗儿,见到吃的肯定摇尾乞怜,恨不得扑上去狂啃一通。 这条板凳狗倒好,嘴边的灵果根本懒得吃,慢吞吞的张开嘴巴,等着喂。 剑平之耐心极好,一颗一颗的慢慢喂食,看得云缺一脸无奈。 侯府里要是有这种懒狗,早被下锅做成拼盘了。 喂食几颗灵果后,剑平之觉得差不多了,收起果篮准备拿出大师兄曾经随身带过的东西让狗闻闻气味。 他这边刚收起果篮,就见云缺蹲在栖木犬旁边,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正给狗闻味道。 “你做什么呢?”剑平之疑惑道。 “机会难得,先找找雪果玄冰之类的宝贝,再找你大师兄不迟。”云缺收起手里的玄冰,喝道:“旺财,去!搜寻天材地宝!” 板凳狗一动没动。 好半晌之后,慢吞吞的转了个身,扁平的狗脸朝着云缺的方向。 “这狗不太靠谱吧,鼻子到底有没有用?”云缺疑惑道。 “当然有用,它已经指出方向了。”剑平之指了指云缺身后。 只用狗头指方向,这就是栖木犬唯一的用途,懒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道子兄,你们道门不介意吃荤吧。”云缺道。 “道宗不忌荤素。”剑平之道。 “我建议你回去后,尝尝狗肉,涮着吃,味道不错。”云缺道。 剑平之表情僵了一下,无奈苦笑。 大师兄的灵兽,怎么能涮了,好歹是条五级妖兽。 按照栖木犬指点的方向,两人一路前行。 雪域的风景,独特而绝美。 连绵雪山,无边无际,阳光的照耀下,展现出一副巍峨壮阔的景致。 参加大典的修士虽然多达数万,分散在这片北域极寒之地,仍旧如溪流入海,很难相遇。 御剑飞行半个多时辰,云缺与道子抵达了一处奇特的地方。 这是一座雪山后侧的断崖。 崖顶往下,挂着一片晶莹剔透的冰柱,远远看去亦如一挂冰晶瀑布。 看到这番惊人的景致后,云缺不由得心生感慨。 自然之力的鬼斧神工,果然玄奇! 冰晶瀑布散发着强烈的寒气,越靠近,寒气便越盛。 “玄冰。” 云缺站在崖底,以灵识感知着冰晶瀑布的气息。 那些瀑布般的冰晶,便是雪山特产,玄冰。 “不知有没有万年份的,待会挖挖看。” 云缺自语着,将目光望向崖顶。 断崖上方,立着一棵三丈多高的冰树,通体由冰晶凝聚而成。 晶莹剔透的枝桠间,挂着几枚水晶般的果实。 冰树,雪果! “你这条懒狗鼻子不赖,居然真能找到宝贝。”云缺夸赞了一句。 被道子抱在怀里的栖木犬则一动不动,好似个玩具般没有表情。 “若非太过麻烦,用栖木犬来寻找灵材事半功倍。”剑平之笑道。 雪果不少,有六七个。 别看价格在十万灵石,想要真正买到,至少得十万往上。 冰树上的雪果,价值将近百万灵石。 除了雪果,还有玄冰存在,真要挖到些上万年份的玄冰,又是一份天价的收获。 两人各自御剑,飞抵断崖。 道子正要走向冰树,被云缺拦住。 “有人来过这里。” 云缺扫了眼树下的地面,眉峰微动,很肯定的说道。 剑平之微微错愕,观察了一下四周。 冰树下面是一层白雪,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冰树也没有丝毫被破坏的痕迹,那些晶莹的雪果就挂在枝头,周围的一切显得十分自然。 “何以见得?”剑平之没看出不同之处,问道。 “你不觉得这里的雪,太新了么。”云缺道。 剑平之闻言立刻对比了一下,随后心头一惊。 断崖上面铺着的白雪,与崖底的白雪果然不同! 崖底的白雪经过无数岁月,几乎快硬化成冰,踩上去只要不用力跺脚,几乎能在雪面上行走。 但崖顶的雪层,却绵软得多。 两人落地后,立刻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 崖顶与崖底截然不同的雪层,让云缺第一时间判断出有人来过这里。 崖顶的雪层,显然被人重新铺盖过。 “新铺的雪层,想要掩饰什么?”剑平之皱眉道。 “还用问,当然是脚印了。”云缺抬手打出一道绵长的剑气。 剑气形成一阵清风,将树下的雪层慢慢吹开。 不多时,一些凌乱的脚印出现在雪层下面。 尽管很浅,但依稀可辨。 “至少五个人。”剑平之沉吟道:“寻到此地,却没采摘雪果,这些人肯定遇到了危险。” “看样子,还不是普通的危险。”云缺笑了笑,望向眼前的冰树。 天材地宝,与未知的危机,同时存在于这座断崖之上。 第557章 好吃 敢深入雪山,并且五人一队,肯定是筑基修士。 曾经有五名筑基修士,联手寻到了此地,不知为何只留下凌乱的脚印,下落不明。 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空荡荡的崖顶,没有半个人影,安静而诡异。 剑平之感知了一番,疑惑道: “附近没有人,云兄觉得,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云缺指了指面前的冰树,道:“陷阱。” “陷阱?” 剑平之不解道:“冰树与雪果很正常,没有特殊的地方,我的感知不会出错,此地除了你我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存在,也没有法阵运转,我看不出陷阱在何处。” “道子兄游历过不少地方,应该见过沼泽,沼泽里有一些看着很小的水洼,你一脚踩进去,人就没了。” 云缺指了指自己的头部,道:“所以有时候不能相信眼睛所见,也不能完全相信灵识的感知,要用脑子,才能发现那些看不见的危险。” 剑平之凝重的点了点头,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云兄此言有理,贫道今后需要更多历练才能配得上道子之称啊。” “记得带脑子历练,哦,不带脑子,带条狗也行。”云缺笑道。 “这是为何?”剑平之不解道。 “因为狗都比你先发现危险了。”云缺指了指道子怀里的栖木犬。 剑平之诧异的低头看去。 栖木犬此刻的状态确实不对。 原本茫然无神的两只小眼睛,竟迸溅着精芒,两颗不大的獠牙也龇了起来,正死死盯着对面的冰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栖木犬已经示警,危险,就来自对面的冰树! 剑平之自嘲一笑。 原来他堂堂道子,还比不过一条狗有用。 既然发现危险的来源,栖木犬自可找出危险的真相,剑平之将板凳狗轻轻放在地上,轻语道: “此地有何危险,帮我找出来。” 栖木犬仿佛能听懂人言,果真抽动了一下鼻子。 随后这条板凳狗转回身,以风一般的速度钻回了剑平之的储物戒。 剑平之半蹲的姿势,此刻仿佛凝固了一样。 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它不是懒狗么,怎么速度这么快?”云缺惊奇道。 连吃东西都得别人喂的板凳狗,居然展现出如此矫健的速度,实在令人惊叹。 剑平之的表情瞬间改变。 这位道子缓缓站直身子,脸色凝重,道: “若非生死危机,栖木犬绝不会出现如此速度,云兄,看来我们摊上麻烦了,应该尽快离开此地。” 板凳狗逃走的速度,让剑平之感受到危险的可怕。 要知道栖木犬可是五级妖兽,堪比结丹初期修士! 别看这条懒狗模样丑陋古怪,但栖木犬的防御力惊人,寻常法宝都未必伤得到。 能让栖木犬落荒而逃的危险,绝对会可怕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至少在道宗这么多年,剑平之从未听过栖木犬会逃。 “雪果还没摘,怎么能走。”云缺不以为意的道。 “不能摘,此地的危险程度,远超我们想象。”剑平之沉声道。 “就算我们不摘果子,也走不了,你当陷阱是那么容易逃出去的,很快我们俩就像之前那五个人一样,嗖的一下,就凭空消失喽。”云缺玩笑般说道。 剑平之现出疑惑之色。 他无法理解,为何明知身处绝险,云缺却好像没事人似的,非但毫不紧张,人家还能开玩笑。 “我们两个大活人,又怎会消失。”剑平之神色凝重的道。 “怎么不会,你忘了御兽门,那些消失的门人弟子了么。”云缺道。 听闻这话,剑平之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眼前那些浅浅的脚印,与空荡荡的御兽门十分相似! 此时此刻,剑平之仿佛回到了御兽门,在空旷如鬼域般的宗门内行走着,寻找着,最后一无所获。 剑平之没想到,这趟雪山之行,居然有可能揭开御兽门满门弟子消失的真相! 抬起单手,道子掐动法诀,就要施展天眼瞳术。 既然灵识感知不到周围有任何人存在,那便换个手段。 他不信在道天之眼的加持下,布置陷阱的凶手还能做到毫无破绽。 道子正要施展道法的时候,云缺的眼瞳已然闪过一缕黑芒。 云缺抬手止住剑平之的施法。 “不必麻烦了道子兄,省点灵力对战强敌。”说罢云缺朝着冰树后喊道:“出来吧,挺大个人了,还喜欢捉迷藏,幼不幼稚。” 死劫之力的运转下,云缺以强悍的瞳力瞬间捕捉到线索。 冰树后面,有人! 对方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能蒙蔽过灵识感知。 云缺说完,积雪被踩动的咯吱声响起。 接着一行脚印凭空出现! 空旷的崖顶,仿佛有恶鬼在行走! 道子定力过人,云缺胆大包天,两人目睹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均不为所动。 若换成其他修士,恐怕早被吓得落荒而逃。 随着脚印的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冰树后走了出来,就像从空气中走出一样。 这人一身黑袍,袖子极长,戴着兜帽。 行走之间,隐约能看到兜帽下的一张猪脸面具。 正是小寒宫继位大典之前,清理满地残尸的那个怪人! 黑袍人站定在冰树之下,缓缓仰起头,那张狰狞的猪脸面具完全展现在云缺与道子面前。 宽大的鼻孔,锋利的獠牙,死鱼般的猪眼! 怪人顶着的,哪里是什么面具,竟是一颗风干的野猪头! 展现出面具的那一刻,怪人身上起伏着堪比结丹后期的波动。 只是这股波动阴森古怪,透着一种冰冷,与灵气有很大的不同。 眼前的黑袍人,给云缺的感觉就像一头冷血怪物,正欲择人而噬。 怪人出现之后,剑平之始终紧锁眉峰。 他感知到对方很强! 剑平之刚刚结丹不久,面对结丹后期的强敌,即便是道子,也觉得十分棘手。 忌惮归忌惮,道子的胆量,绝非常人能及。 剑平之稳稳的站在原地,沉声喝问: “之前来过这里的修士,去了哪里。” “呵,呵呵呵呵……” 高大的黑袍人发出一种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好像金铁摩擦一般刺耳。 笑声中,黑袍人用宽大的袖子碰了碰自己的肚子。 人家已经给出了答案。 之前曾经到过此地的修行者,已经进了他的肚子! 剑平之目光一沉,冷声道:“消失的御兽门,难道也是你所为!你把御兽门满门修士,带去了何处!” “呵呵,呵呵呵呵……” 黑袍怪人再次笑了起来,他以怪异的声音,道出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 “好吃……” 第558章 雪域魔影 一句好吃,解开了埋在剑平之心里多年的疑团。 御兽门消失的门人弟子,并非被人带走了,也不是各自散去,而是被人活活吞噬! 现在,凶手就在面前! 剑平之浑身的气息骤然凌厉起来,整个人宛若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吞吃一宗,阁下好大的胃口!御兽门乃是天一道宗附庸宗门,你吃了御兽门,便要迎接来自道宗的怒火!」 剑平之声音冷冽,目光如刀,抬起单手缓缓抓向背后的长剑。 黑袍人的猪脸面具缓缓裂开大口,现出两排残差不齐的尖牙,同时口水长流。 他用难听而刺耳的声音道出两个字。 「灭口。」 怪物般的黑袍人,显然存在着不低的心智。 人家只要将道子与云缺灭口于此,道宗就无法得知御兽门消失的真相。 敢在道子面前说出实话,黑袍人有着绝对的把握,将两人扼杀于此! 云缺始终打量着对方,此时开口道: 「一次吃得下那么多人,看来你胃口不错嘛,不知你当初吃的时候,有没有洗洗?挑没挑出来闹肚子的?」 「人多嘴杂,我估计当时肯定有人急着出恭,人家正憋得够呛的时候,结果被你吞了,那肯定得拉你嘴里啊,你吃得是不是太脏了点,不讲卫生,小心闹肚子哦。」 云缺说完,黑袍人也不笑了,剑平之也不拔剑了。 这两位现在只有一个感觉。 都想吐…… 沉闷的气氛,持续了不久,便被黑袍人往前踏步的声音打断。 只见他迈开大步,大袖挥动间走向云缺与道子。 「道子兄加油!我帮你擂鼓助威!」 云缺立刻往旁边退出几步。 还真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面大鼓,没找到鼓槌,干脆用手开始毫无节奏的乱敲起来。 鼓声混乱,敲得道子心烦意乱,连对面的黑袍人都被吵得停住了脚步。 「御兽门之案,是我道宗之事,我来斗他,云兄旁观即可。」 道子是有教养的。 需要道宗考核多年才能任命,不止天赋,还有为人,品格,都需要极为上乘才行。 如果换个旁人,这时候非得骂娘不可。 这边要拼命了,又不是耍猴,你拿个破鼓敲个没完,闹不闹心。 黑袍人罕见的从猪口里蹦出四个字。 「再吵!吃你!」 云缺呵呵一笑,收起大鼓。 本来就是看耍猴,还不让人敲鼓么,多扫兴。 能吞噬一个宗门的黑袍怪人,给剑平之带来极大的威胁感。 刚刚进阶结丹的道子,甚至不惧结丹中期,即便后期,剑平之也敢碰一碰。 毕竟筑基境的道子,就有斩杀结丹的能力。 但今天,不知为何,剑平之的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忌惮! 对面的黑袍人,剑平之觉得十分忌惮。 这种感觉,剑平之从来没出现过,那是他天生的直觉,常年感悟道宗心法才能出现的预知能力。 道子忌惮,云缺可不惧。 亥猪嘛。 暗剑使当中,已经有六位死于云缺之手。 云缺不在乎再杀第七个。 面对强敌,剑平之摘下了始终背在身后的长剑。 他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握住剑柄,横剑在身前。 迎战强敌的举动,看似威风凛凛,可很快,剑平之的眉峰便深深锁起。 他微微侧了侧头,好似在聆听着什么,随后脸色开始缓缓变幻。 云缺正站在旁边等着看好戏呢,就听剑平之以沉重的声音说道: 「云兄,你走。」 云缺有些诧异,不清楚为何剑平之让自己离开。 刚才云缺已经动用死劫之力观察过四周,除了黑袍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埋伏。 俞沧海与天涯剑阁的其他高手均都不在此地。 这处陷阱,只有亥猪一人布置,他将冰树当做了诱饵,吞噬被雪果引来的修士。 「为何?」云缺道。 「我未必是他的对手。」剑平之声音沉重的道。 「没关系,我可以帮忙。」云缺无所谓的道。 「不,你先走,动手之后,我可能也得逃。」剑平之沉声道。 云缺目光微动,猜测出道子可能发现了对方的不同之处,问道: 「道灵剑,跟你说了什么?」 「道灵剑说……」 剑平之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对面的黑袍人,无比忌惮的道:「他是魔。」 魔! 一个魔字,多少修士听闻都会望风而逃。 魔族,并非只存在于传说,那是真实生存在大地上的异族。 只是人魔大战之后,魔族落败,退走海外,这才渐渐销声匿迹。 无数年过去了,以至于现如今的修行者,都忘记了魔族的可怕,认为魔这种东西,早已经消失在岁月的长河。 如今,雪域深处,魔影再现! 道灵剑的奇特,云缺毫不怀疑。 连自己的死劫之力都能看得出来,可见道灵剑的剑灵绝对非同小可。 既然道灵剑说对方是魔,那么对面的亥猪,即便不是纯粹的魔族,也一定与魔族有着非同寻常的关联! 望着对面高大的黑袍怪人,云缺的脑子在快速转动。 他猜测到一个线索。 天涯剑阁,兴起于海外群岛! 当年落败的魔族,被赶出云州之后,残存的部族就是在海外苟延残喘。 俞沧海当年拿到的,是来自海域的海魔剑,再加上与魔有关的暗剑使亥猪,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让云缺得出一个结论。 俞沧海,接触过魔族! 甚至借助了魔族的实力,才打造出神秘的天涯剑阁! 想到这里,云缺暗暗心惊。 难怪俞沧海敢和灵剑宗叫板,连灵尊都不放在眼里,原来背后有魔族撑腰! 「既然如此……」云缺说着顿了下。 剑平之本以为云缺下一句该说我先走为敬了,毕竟以云缺那惊世骇俗的处事方式,面对绝险的情况下,溜之大吉正常不过。 不料云缺下一句出口,道: 「机会难得,我得帮帮忙,魔族可是稀罕物,抓住肯定能赚大钱。」 剑平之听得差点一口道门真气没绷住,无奈道: 「云兄莫要开玩笑,魔乃修士克星,以对方的修为,你我绝非对手,而且魔根本不值钱,只会伤人害命,为祸一方。」 「这你可说错了,魔这东西,值钱得很。」 云缺笑着介绍道:「抓住他做成标本,放在最大的坊市里,供人参观,一人十块灵石的参观费,肯定天天爆满,这种机会多难得,十块灵石就能目睹魔族真相,太划算了,用不了几年我们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云缺说完,不仅道子愣在当场,对面的黑袍人也愣了半晌。 还能这么赚钱? 道子和亥猪今天同时大开眼界。 黑袍人很快清醒过来,发出怪异的笑声,凶恶的道: 「一起!吃掉!」 笑声中,一股阴森到极致的气息如暴风般刮起。 吹得云缺与道子的衣襟猎猎作响。 那是魔气! 低阶修行者但凡沾染,会顷刻被覆灭神魂! 迎着魔气狂风,道子巍然而立,周身起伏着一层奇异的光晕,光晕中能看到无数个古老的字迹在旋转。 那是道家真言,可抗衡一切邪祟之气。 云缺的应对方式则简单得多。 连灵气都没催动,就那么轻松的站定于魔气狂风当中。 剑脉的强横,何惧区区魔气! 云缺抬手指向黑袍人,傲然道:「投降吧,你被包围了。」 剑平之本以为云缺这句只是戏言而已。 自己这边就两个人,怎么算也无法称作包围。 但很快,道子就看到了奇异的一幕。 对面的黑袍怪人,的的确确被包围了。 第559章 装神弄鬼 铺满白雪的断崖,在此刻被描绘上无数颜色绚丽的花纹,宛若一幅奇特的画卷。 雪上的那些花纹,来自数十头高等蛇妖的蛇纹! 包围黑袍怪人的,不是修士,而是蛇。 六十多条五级以上的庞大蛇妖! 密密麻麻的蛇群铺满断崖。 五级蛇妖,堪比结丹初期的修行强者。 六十多条五级蛇妖,相当于六十多位结丹出手! 剑平之心里始终有个疑惑。 他听端木华照星河一口一个涧主的称呼云缺,剑平之始终没想明白,云缺到底是什么山涧的涧主。 灵剑宗他去过,好像山门里并无山涧存在。 此刻剑平之终于幡然醒悟。 这么多高等蛇妖同时出没,在云州之上只有一个地方才能看见,那便是万蛇涧! 原来云缺的涧主之称,是万蛇涧的涧主! 解开疑惑的同时,剑平之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当中。 修士驾驭灵兽作战,并不罕见,在道宗里也有不少门人弟子拥有自己的灵兽。 但一次能号令六十多条高等蛇妖的修士,剑平之平生未见! 尤其感知到这些蛇妖凶气极强,绝非驯化过的模样,剑平之更加心惊了。 他用一种惊奇与震撼的目光看了眼云缺。 六十多条野生的高等蛇妖,究竟是怎么带在身上的? 雪域魔影,已经让剑平之震撼不已。 当看到云缺随手放出来这么多野生蛇妖,剑平之忽然觉得魔好像也不算什么。 至少比起这位涧主,魔的手段不算出人预料,而且魔也没疯。 在剑平之看来,云缺就是个完完全全的疯子! 别人永远也猜不到这位万蛇涧涧主,会在随手之间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 正常人哪有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群野生蛇妖的! 就不怕自己被吃了吗? 震撼只有刹那,起伏的心绪便被剑平之强行平复。 强敌在前,他不敢有半点分神。 云缺则自始至终都轻松如常,甚至背起手,做出一副看戏的架势。 魔族的确是人族修士的克星,单纯的魔气都得全力抵御才行,否则会被魔气侵蚀神魂从而重创。 同等境界的魔族与人族,前者有着天然的优势,能完全压制住同阶人族修士。 这是种族之间的天然差距,无法更改,只能后天弥补。 但妖族就不同了。 妖族的妖气,不弱于魔气,而且皮糙肉厚本体强悍,加上神智不高,无需担心神智被魔气影响,根本不惧魔气侵袭。 以妖战魔,是最好的方式。 黑袍怪人前行的脚步,在群蛇的出现后戛然而止。 一个结丹初期的道子,加上一个筑基后期的云缺,在黑袍怪人眼里不过是两盘点心罢了。 可突然出现的群蛇,让他十分意外。 断崖上,云缺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一指黑袍怪人,简单明了的下令道: “吞了他。” 啪。 响指如令,满地蛇妖瞬间直立而起,一双双冰冷的蛇眼盯住了猎物。 群蛇即将暴起的举动,看得剑平之心中一片骇然。 以道子的能耐,自然能感知到云缺根本没动用任何灵力沟通。 就说了句话,打了个响指而已,群蛇居然听从号令! 这怎么可能? 剑平之在恍惚中,甚至开始怀疑云缺是不是蛇妖化形伪装成修士。 那可是一群野生的高等蛇妖! 都没驯化过,能不咬自己就足够令人惊奇了,谁能用语气来号令? 又不是一群狗! 哪怕一群野狗,呼喝几声也号令不了啊。 剑平之对云缺佩服得都要五体投地。 在他看来,云缺的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其实云缺根本号令不了群蛇,是盲蛇气息的存在,才让这群蛇妖如此听话。 现在的云缺,与狐假虎威差不多少。 但效果是明显的。 群蛇很快开始了进攻。 两条最强壮的六级蛇妖首先发难,从左右两侧同时咬向黑袍怪人。 开启的蛇口,宛若血盆一般,锋利的獠牙堪比刀剑。 见群蛇果然进攻,剑平之放心了不少。 有这群蛇妖相助,他自然无需逃走,足以将黑袍人斩杀于此。 正在剑平之决定放手一搏的时候,只见那黑袍怪人扬起两个宽大的长袖,袖口豁然膨胀开来,一下子将扑来的两头六级蛇妖装了进去。 从外表看去,就像两头蛇妖钻进了黑袍怪人的袖子里! 奇异的场面,不仅剑平之为之一怔,云缺也突然皱了下眉。 那两头六级蛇妖被装进袖子后,蛇尾骤然绷直,随后拼命甩动,将地面的冰雪砸得纷飞四起。 蛇妖的状态,是在拼命挣扎! 那黑袍怪人的袖子里,不知存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竟让两头六级蛇妖都无法匹敌! 在两头蛇妖疯狂的挣扎中,黑袍怪人的长袖逐渐破裂。 当看到怪人袖子里的东西时,云缺与剑平之同时惊讶。 竟是两张如巨鳄般的狰狞大口! 黑袍怪人没有手臂,他的两只手,便是两头巨鳄的头部,此时两张巨口正死死咬住两头蛇妖的头部,一点点将蛇妖吞噬! “这家伙是什么魔,鳄魔?”云缺看得很是新奇。 都说魔族与人类形态类似,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不知是魔还是怪物。 “噬人魔!七级巅峰魔族,魔族中的高等存在,堪比结丹巅峰!”剑平之语气沉重的道。 古老的道宗内,收藏着许多世间难得一见的珍本,其中就有关于魔族的完整介绍。 道子说完,不由得疑惑低语:“噬人魔有双首,身躯庞大如巨猿,不该是人身形态,他的体型不对。” 说话之间,两头六级蛇妖已经被吞得只剩一截尾巴在外面。 “装神弄鬼,一看便知。” 云缺再次打了个响指。 其余的蛇妖蜂拥而上,直接将黑袍怪人埋了起来。 群蛇肆虐的画面,看得剑平之再次心惊。 他估算了一下,若遇到这么多高等蛇妖围攻,自己定是不敌的。 断崖之上,一时间撕咬咆哮声不绝于耳。 一条条巨蟒在圆球般的蛇阵里钻来钻去,宛若一群嗜血的蚂蟥围住了一团血肉。 很快,蛇阵猛然膨胀了一下。 嘭!!! 闷响中,蛇群被纷纷震开。 遍地狼藉中,现出了怪人的身影。 此时的怪人,黑袍变得破破烂烂,猪头面具也被咬掉了大半,呈现出真正的本体模样。 出现在云缺与道子眼前的,是一副无比恐怖的身体。 躯干是人,手臂是魔,头部半边白骨半边血肉,肚腹处干瘪得皮包骨,能清晰的看到一条条肋骨,就像没有血肉一样。 那不是人,也不是魔,而是人与魔融合在一起的怪物! 第560章 道子的剑 黑袍人的真身,恶心而狰狞。 难怪藏在黑袍里,这副身体如果在外面行走,不知得吓死多少凡人。 看到对方身躯的刹那,云缺立刻想到了十一。 十一是由历届龙凤军首领的躯体缝制在一起的产物。 而对面的怪物,则是将噬人魔与人族高手缝合在了一起! 缝制人身,移植灵根,这些都是天涯剑阁的邪恶手段。 「融魔之体!他是罕见的异灵根,能同化融合魔气,否则无法承受魔体。」剑平之忌惮的道。 「这副模样居然还活着,生命力很强嘛。」云缺望着对面的怪物,道:「用不用我给你个镜子照一照,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说不定不用我们动手,你自己就选择自尽了。」 怪物张开骷髅般的嘴巴,发出难听的声音。 「我什么模样,与外人无关,强者,何须在意外表。」 这话一说,剑平之立刻陷入沉思,觉得对方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道宗修士,是经常问心的。 唯有做到心无杂念,心绪通透,才能在修炼上水到渠成。 而怪物所言,为道子平添了一份不解的执念。 强大与外表之间,究竟孰轻孰重? 为了强大自身,是否可以舍弃一切? 道子问心,是因为他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但云缺就没有那么多执念。 在道子陷入沉思的同时,云缺呵呵一笑,道: 「你和我们家大黑差不多,大黑也说过这种话,它说既食屎,又何须在意香臭。」 剑平之的问心,瞬间被云缺给拉了回来,于是疑惑着询问:「大黑是谁?」 「我家里的狗啊。」云缺道。 剑平之听完,问心的念头立刻烟消云散。 不是执念已解,而是连生出执念的心情都没有了。 狗都释然,堂堂道子还问个屁的心呐。 多简单的答案。 人各不同,千姿百态,有人平凡,有人精彩,有人成圣,有人连狗都不如。 那怪人借助魔族改造身体的举动,就如同狗愿意食屎一样,他这位道子还有什么无法理解的。 在云缺眼里,被迫改造过身体的十一,是凄凉悲惨的。 而对面这个自以为强者的家伙,只配当天涯剑阁的走狗! 怪物的人形脑袋存在着神智,他听出云缺在骂他,狰狞的嘴巴发出一阵冷笑,道:. 「蝼蚁,岂知大鹏之志!你们注定要成为我口中之餐!」 「猪就是猪,扯什么大鹏。」云缺笑了笑,道:「亥猪,你太恶心了,污我眼者,死!」 亥猪两个字一出,对面的怪人显然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云缺竟知道他在天涯剑阁的代号。 正是这错愕的瞬间,怪人发现头顶忽然暗了下来。 两排如长剑般的獠牙豁然合拢! 咔嚓!!! 一张巨大的蛇口,咬中了怪人的身体。 盲蛇现身! 别看亥猪模样恶心狰狞,实力却相当可怕,云缺说着调侃的语句,实际上可没有半点轻敌。 从未与魔族强者交过手,云缺岂能如表面那般满不在乎。 他早在算计着用盲蛇将其吞杀! 七级巅峰的盲蛇,一口下去,咬得怪物四分五裂,身体直接成了两半。 獠牙合拢的脆响,惊得剑平之眼皮一跳。 一群高等蛇妖已经足够惊人,剑平之没想到云缺还能放出来 七级巅峰大妖! 这等战力,结丹后期都不惧! 更让剑平之惊讶的是,被咬断的怪物非但没死,反而发生了惊人的异变。 脱落的两颗鳄首之间,弥漫起大量的黑气。 那黑气不断蠕动,好似活物般扭曲着,逐渐凝实,变化成一具巨猿般的庞大身体。 巨猿没有头,腔子上空荡荡,身后拖着一条遍布鳞片的长尾,肚子开裂,呈现出一张血盆巨口! 「噬人魔……」 剑平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握住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 噬人魔的本体,此刻呈现在云缺与道子面前。 这头魔物浑身起伏着浓郁的魔气,将其脚下的白雪尽数染黑。 魔族怪物现身的同时,之前与其连接在一起的亥猪也爬了起来。 亥猪的手脚极其纤细,皮包骨一样,配上那张半幅的骷髅脸,看起来就是一副骨头架子。 如此狰狞的模样,亥猪却始终在怪笑,发出沙哑的声音: 「七级大妖,很久没遇过了,将其吞噬,噬人魔的力量又会强一些,多谢你们,为我带来如此一场盛宴!」 随着亥猪的冷笑,巨大的噬人魔仰发出一阵狂暴的咆哮。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云缺淡淡一笑,道:「道门神威,专克邪祟,道子兄可有把握斩杀噬人魔。」 剑平之脸色一苦。 逃的话还有把握,斩杀七级巅峰魔族,换谁来都不敢说有把握。 「我的剑,可以斩魔,但只靠我自己不行,需要将其困住。」剑平之沉声道。 「能斩就好,蛇妖帮你,我来对付这头猪。」云缺将目光落在亥猪身上。 「贫道尽力而为。」剑平之缓缓抽出了道灵剑。 如此局面,已经退无可退,道子决定死战。 上次百峰大会,道子的剑,只出了一半就被收回。 云缺第一次看见道灵剑出鞘。 那是把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剑。 剑身并不锋利,连点光泽都没有,甚至能看到一些锈迹存在,平平无奇,普普通通。 但不知为何,当这把看似普通的长剑出鞘,天地间的光线仿佛随之暗了一些。 高空之上,云层的移动速度好像也变快了。 就连四周的白雪,仿佛都在缓慢的融化着。 细微的变化,并未逃过云缺的感知。 天地,风云,白雪! 这令人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让云缺心中暗惊。 道天剑,人间界十圣器之一…… 云缺其实不太相信道子身上的,就是生气道天剑。 毕竟十圣器那等古老的存在,太过玄奥神秘,无一不是天地造化之力的展现。 不说别的,九劫剑的单一剑灵,都拥有着恐怖的实力,若九灵归一,九劫剑完善,连云缺都无法想象会有多大的威能。 还有牧青瑶梦境中出现过的天怨花环,更加诡异恐怖。 而剑平之刚刚结丹,即便道宗收藏着圣器,又岂能让一个道子随便带在身上? 可看到道灵剑之后,云缺隐隐觉得,这把剑,真有可能就是十圣器之一的道天剑! 因为这把剑的出鞘,牵动了天地异象! 道宗这么大方? 还是道天剑另有玄机? 云缺猜不透其中真相,于是不再多想,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对面的亥猪身上。 分出一道传音给盲蛇,让其协助道子对战噬人魔,云缺也抓出 了长剑。 拿出的,是陈词的本命法宝,上品天泉剑。 对手不算太强。 亥猪此刻散发着结丹初期的气息。 但这家伙的状态太过诡异,云缺打算全力以赴,先斩了眼前的暗剑使。 然而未等云缺出手,对方忽然身影模糊,竟消失在原地! 第561章 谁是蝼蚁 亥猪一副破破烂烂的身体,好似人形骷髅,可速度竟出奇的快。 在雪面上拉出一道残影,瞬间到了云缺面前。 一只皮包骨的拳头,如闪电般轰来! 亥猪的速度的确惊人,但云缺的反应更快。 在对方的拳头轰来之际,云缺直接斩出天泉剑。 以上品法宝劈斩拳头,结果可想而知。 但出人意料的是, 亥猪这一拳竟避过了剑刃,直接砸在剑体上! 并且力道极其巧妙的改变了天泉剑的走向,将剑刃反震向云缺这边。 炼体修士! 云缺在瞬间判断出对方是体修,而且将本体力量修炼到了极高的程度。 竟能将自身力道随意扭曲方向! 这种对手,云缺从未遇过。 眼看着天泉剑反斩自身,云缺单臂猛地一震,动用全力改变了剑刃的方向。 剑刃是转过去了,剑身却实实在在的轰在云缺肚腹处。 嘭!!! 一声闷响之下,云缺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直接飞出断崖! 恐怖的力道! 这还没完,当云缺身体飞出断崖的同时,亥猪的身影再次一闪,也挪移出断崖,出现在云缺身体的上方。 冰冷冷的声音从亥猪口中传来。 「亥猪列为十二生肖之末,是因为修为最低,我只有结丹初期,而且这辈子也难以提升修为,不过,我亥猪,能战结丹后期!」 随着亥猪的冷语,他身形在半空翻转了一圈,一记鞭腿抽向脚下的云缺。 由于身体失去平衡处于倒飞的状态,云缺一时无法躲避,只能交叉双臂当做盾牌硬接。 嘭!!! 又是一声闷响。 倒飞的云缺,改变了飞行状态,直接被亥猪轰向崖底。 落地之前,亥猪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云缺身后,皮包骨的双拳合拢在一起,犹如巨锤般照着云缺的头顶砸下。 嘭!!! 云缺虽然护住了头部,仍被对方这一拳轰中,整个人宛若流星般坠向地面。 轰隆隆…… 崖底的雪面砸出一个大坑。 雪花四起,犹如下起了一场暴雪。 在大雪中,亥猪并未落地,而是在半空横移到冰晶瀑布之上。 亥猪一脚踹断了十几条巨大的冰锥,接连十几拳轰在冰锥上,将其当做武器,纷纷砸进崖底的大坑。 冰锥的速度极快,地面上大雪刚刚腾起,冰锥就到了。 又是一阵可怕的轰鸣。 一连串的进攻,亥猪的身手仿若鬼魅,快得肉眼难以察觉。 而且出手狠辣的程度,极其惊人! 每一击都有万钧之力,再加上最后的十几条大型冰锥,堪称绝杀! 那些冰锥可不是普通的冰块,而是玄冰! 其坚固的程度,即便不如法宝,也决不亚于极品法器。 纷飞的大雪,洋洋洒洒,缓缓落下。 地面上的大坑,已经被冰锥扎满,如同一圈屹立的冰柱。 在最高的一根冰柱上方,站着亥猪那副破破烂烂的身体。 「哼,蝼蚁,总归是蝼蚁。」 亥猪半张骷髅脸上,挤出个难看又恐怖的冷笑,自语道: 「魔气炼体的好处,岂是你这种蝼蚁能明悟,便宜你了,白得一座冰墓。」 亥猪的语气十分冷漠,并且带着绝对的自信。 他这番猛攻,别说筑基后期的修士,连结丹后 期都未必扛得住。 对上同阶的话,对手必死无疑! 区区筑基,又岂能活着。 亥猪说完,将目光望向崖顶。 道子,是他的第二个目标。 正要飞身返回崖顶,亥猪忽然发现脚下的冰柱居然动了一下。 他诧异的低头看去,只见所踩的冰柱开始缓缓上升! 挤满冰柱的大坑里,传来云缺风轻云淡的声音: 「冰墓造得不赖,留给你埋尸比较合适,哦对了,你刚才说,谁是蝼蚁来着?」 咔!咔!咔! 接连的碎裂声中,亥猪脚下的冰柱寸寸断裂开来。 云缺此时正在冰柱下方,仰着头,面带微笑的遥遥望来。 「没死?」 亥猪往后一跃,从碎裂的冰柱上跳落地面,仅存的一颗眼球里泛起诧异。 「力道够大的,不错。」 云缺晃动着臂膀,两个前臂已经有些红肿。 硬抗对方的三次猛攻,连云缺都觉得有些吃力。 这还是第二层六甲玄功与第二层六方太岁同时催动的后果。 若单凭着肉身,云缺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对方的三次猛攻直接震碎! 魔气炼体…… 云缺深深记下了这个奇异的手段。 借助魔族气息来祭炼本体,居然能达到如此可怕的效果! 但弊端也十分明显。 亥猪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亥猪眼里的诧异很快消失,冷笑道: 「原来你也是体修,很久没活动了,正好拿你活动一番筋骨。」 「好哇,奉陪到底。」 云缺笑道,同时面前浮现出一尊身着漆黑龙袍的高大身影。 武帝剑魄驾驭的蛊皇傀儡! 亥猪的力量与速度,云缺现在很难防得住。 硬碰的话,自己肯定吃亏。 毕竟云缺修炼的时间太短,仅仅一年而已,能拥有如此程度的体质已经远非常人能及。 亥猪则被魔气不知祭炼了多少年,早已修炼到趋于圆满的地步,硬要与这等体修对轰,那是傻子。 云缺当然不傻。 你不是体质惊人,肉身如魔么,那我就拿出来比你更狠的! 蛊皇非人非魔非妖,是一尊被祭炼到极致的傀儡,肉身堪比法宝,没有任何知觉,完全是一台杀戮机器。 武帝剑魄更不用多说。 剑魄之体,何惧强敌! 融入武帝剑魄的蛊皇,爆发出的实力,绝不弱于结丹后期,甚至相当于结丹巅峰。 无需多言,蛊皇现身后,冷漠的双眸闪过一道寒光。 龙袍飞舞中,直接攻向亥猪。 亥猪起初根本没在乎,挥拳迎战。 可一交手,亥猪立刻心惊不已。 棋逢对手! 亥猪的力量被魔气祭炼过,达到了可怕的地步,而蛊皇的力量也没弱哪去,一拳一脚挂着凛冽风声。 两道身影,在白雪之上快速腾挪,好似两股旋风般恶斗不休。 云缺站在一旁观战。 剑魄的好处,显而易见,无需自己控制即可自行对战。 虽然蛊皇是死物傀儡,武帝却有神智存在。 而且蛊皇又是武帝的肉身祭炼而来,武帝驾驭起来得心应手。 一边观战,云缺一边挽起袖子。 果然前臂发红,隐隐作痛。 「能修成六甲玄功的 第三层就好了……」 云缺在心里暗暗想道。 第二层六甲玄功与六方太岁,其实已经足够强横。 完全催动,云缺有信心抗衡任何结丹境的体修。 但亥猪被魔气炼体,身体被改造增强,远非结丹境体修可比。 想要以肉身之力战败魔气炼体的亥猪,需要修成第三层的六甲玄功与六方太岁才行。 可惜第三层需要结丹境方可修炼,筑基根本练不了。 「不是结丹巅峰,就是结丹初期有后期之力,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就不能来点筑基境的菜鸡让我虐一虐么,我是个筑基修士啊……」 云缺无奈的感慨着。 第562章 从哪一块开始好呢 云缺最近遇到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强大,一个比一个诡异。 对于结丹境,云缺此时的念头无比强烈。 只要能冲进结丹境,像亥猪这种被魔气祭炼过本体的可怕强者,云缺有信心打十个。 剑脉的强横,需要相对应的境界方可施展。 现在的云缺就像一个小水壶,肚子里装着汪洋大海般的力量,却只能从细小的瓶口往外倒。 境界,限制了剑脉的威能。 若能结丹,水壶的瓶口,就会变成井口甚至池塘,足以爆发出震惊世人的力量。看書菈 而且高深的剑道与剑阵,乃至六甲玄功这种炼体法门的第三层,都需要境界相符才能施展。 就像忘尘剑法,云缺即便修成了第二式,以筑基境也施展不出来。 灵力不足,难以为继。 「看来得尽快尝试结丹了……」 云缺盯着对面的战团,心里如此想着。 一个亥猪算不得可怕。 哪怕对方力道再大,身体再强,云缺也有办法克制。 可如果有很多个亥猪这种被改造为人魔一体的怪物呢? 并非云缺异想天开,龙凤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俞沧海利用魔族强者,打造出一支拥有亥猪这般恐怖实力的修士大军,整个云州修仙界恐怕无人能敌。 未雨绸缪,自从魔族现身之后,云缺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了紧迫感。 为了云台擂的九转天灵丹,也为了抵抗天涯剑阁的威胁,必须尽快强大自身才行。 崖底的恶战,搅动得地面白雪纷飞四起。 崖顶的交锋,也在不断发出阵阵轰鸣。 冰晶瀑布渐渐出现裂痕,不时有冰块被震裂掉落崖底。 云缺看了眼远处的崖顶。 不知道子的处境如何,看样子局面不算太好。 不宜恋战…… 一个亥猪,云缺并不忌惮。 但崖顶那头噬人魔却诡异得很,盲蛇加上道子未必能讨到好处。 正准备协助武帝,速战速决之际,对面的亥猪忽然间改变了战术,竟从一个本体,分化成百道身影! 每一个身影,都奇快无比! 力量虽然有所降低,但速度一点都没慢。 对手的变化,让武帝一时陷入抵挡的处境。 其中有三道亥猪的身影脱离战团,朝着云缺这边快速袭来。 分身? 还是障眼法? 云缺微微诧异,眼瞳浮现一层黑芒。 死劫之力的加持下,眼前仍旧是百道身影,并无幻影存在。 这是什么奇怪的法门? 云缺在诧异之下,施展出剑法防御,周身遍布剑风,风雨不透。 一连串的击打声出现。 袭来的三道身影,拳脚相加,不断猛攻着云缺的护体剑气。 亥猪的冷语,如飘散的云雾般响起在四面八方。 「果然是阁主看重的人才,居然能逼得我施展出百骨秘术,云缺,你的确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不过,仅此而已了,今日你将死于此地!」 听闻此言,云缺随之恍然。 「一块骨头,一具分身,不知是天涯剑阁的秘法,还是魔族手段。」云缺道。 「想知道的话,下辈子再来求我,也许我会告诉你真相。」亥猪冷冷的说道。 「不必,我自己会问。」云缺淡然一笑,道:「把你浑身的骨头都敲断,我猜你应该会说实话。」 「那便来试试!」亥 猪冷语中攻势更猛。 云缺一边以天泉剑护身,另只手抽出了第二把长剑。 水银般的剑身,透着一股莫名的冷冽。 忘尘剑! 「试就试,希望你别后悔。」 云缺在轻笑间,施展出忘尘剑法的第一式。 「入尘。」 一剑斩出,忘尘剑随之消散成虚无。 一剑入尘! 当施展出入尘剑式之后,忘尘剑便化作无数尘埃,融入周围的空气中,无处不在。 有的灰尘落在雪面上,有的飘散于半空,有的吸附在蛊皇的龙袍上,有的落在亥猪的骨骼间。 无人察觉! 忘尘剑法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悄无声息。 一剑入尘,剑尘所在,便是剑意所在。 云缺凭借着剑意,能感知到剑法笼罩之地最为细微的变化。 比如某片雪花被打斗的震动碎裂。 比如雪地深处蛰伏的细小虫豸。 比如亥猪百道身影的轻微差异。 百骨秘术,听起来玄奥非凡,实际上是用本体骨骼,分化出百道分身同时作战。 既然是分身,就一定存在着本体。 而本体,便是亥猪的破绽所在! 单凭着云缺筑基后期施展的入尘剑式,威力绝对做不到击杀亥猪,哪怕对方的一具分身也难以销毁。 毕竟对方是炼体强者,又被魔气炼化,即便是分身也有接近法宝的强度。 但云缺的目的不是破坏亥猪分身,而是在百具分身中,找出亥猪的本体。 百中选一,难度极大。 亥猪的这些白骨分身看起来一模一样,动作全都迅猛灵活,以死劫之力加持的瞳力也难以看出真身在何处。 但入尘剑式则不同。 施展出来,即可借助忘尘剑来感知周围的一切变化。 包括百道亥猪身影当中,拥有力量最强的那一个! 云缺微眯着双眼,以剑道之力默默感知。 很快,他猛然睁眼。 化作尘埃的忘尘剑,在一个亥猪分身的背后突然凝聚而出,直斩而下。 于此同时,得到了命令的武帝舍弃蛊皇之体,以剑魄形态遁出躯体,化作一道黑色的剑芒轰进亥猪那具分身。 前有剑魄,后有忘尘剑,亥猪的真身避无可避,大惊之下运转全力硬抗。 轰!!! 双剑合璧,炸起一团狂风般的剑气。 原地直接被轰出一个大坑! 云缺以筑基之力催动的忘尘剑,还达不到重创亥猪的地步,真正将其重创的,是武帝剑魄。 亥猪没想到自己的本体居然如此轻易被找出。 遭遇重击之后,他剩下的分身纷纷碎裂成白骨,散落满地。 剑风未散,云缺再次出手。 一道沉重的剑光呼啸而至。 天子剑! 面对如此强敌,云缺自然要全力以赴。 天子剑瞬息而至,在武帝剑魄身后穿了过去。 武帝本为天子剑之魂,剑体穿身的同时,武帝随之遁入剑中,并以剑魄之力将天子剑的威能激发到极致! 轰隆隆!!!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接连遭遇重击,亥猪终于扛不住了。 本就破烂的身体,被天子剑破开个大洞,肋骨碎裂一半。 亥猪口喷黑血,被硕大的天子剑钉在地面。 亥猪此刻的心里泛起滔天巨浪。 他无法相信,自己连百骨秘术都动用而出,居然没杀掉一个筑基修士! 非但没杀掉人家,反而自己被逼到绝境! 亥猪的独眼里泛着惊悚的目光,这种程度的重击,还不足以将他彻底击杀。 他挣扎着想要摆脱天子剑,却发现这把奇特的重剑里蕴含着恐怖的怨气,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死死的抓着他,让他无法逃脱。 惊恐之间,亥猪猛然抬头。 他看到提着长剑的云缺,正一脚踩上他的头顶,十分和蔼的说着一句令人心惊胆寒的轻语。 「我说过,把你浑身的骨头都敲断,那么,从哪一块开始好呢。」 第563章 七彩剑气 敲骨砸髓,极致酷刑,非人之举。 云缺不是冷血的刽子手,不过眼前的亥猪,根本就不是人。 非我族类,何须善心。 远在灵剑宗的大长老陈词,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的本命法宝天泉剑,会被人家当做锤子,用来敲骨头。 咔嚓咔嚓的碎裂声此起彼伏。 亥猪仅剩的肋骨被相继敲断,随后是手脚。 当天泉剑悬在亥猪头骨上的时候,这位暗剑使之一,曾被魔气炼化的强横怪物,终于怕了。 「白骨宗!百骨秘术得自白骨宗!」 亥猪的哀嚎声,充满愤恨与畏惧。 他是怪物不假,却并非不死,头骨一碎,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白骨宗?」 云缺回忆了一下,照星河给的云州地图上,没有这种名字的宗门。 而且云缺从未听闻过白骨宗的名号。 「云州哪有白骨宗,你唬我?」云缺举剑要砸。 「是远古宗门!白骨宗早已消失,只传下一部百骨秘术!阁主交给我修炼,修成后可将百块骨骼化作百道分身,若能修至大成,每一道分身都有本体九成的威能!」 亥猪以极快的语速解释道。 云缺听罢点点头。 人族传承了上万年,如此悠久的岁月,自然有许多宗门崛起后又相继消失。 对于白骨宗这处远古宗门,云缺没什么兴趣,但亥猪所说的百骨秘术大成状态,听起来可足够惊人。 百道分身,如果每一道都有本体九成的威能,那几乎相当于百道本体同时作战! 亥猪的百骨秘术显然没到大成,否则蛊皇肯定不是对手。 这种罕见的功法,实在诡异,云缺没想修炼,不过参详一番倒是没问题。 「百骨秘术,在你身上?」云缺道。 「在!就在我储物戒里,给你!你想要什么全给你!」 亥猪失去之前的狂傲,变成了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归根结底,亥猪还是没逃过人的范畴。 他被魔气炼体,拥有了能与结丹后期对战的肉身之力,但他的内心,依旧存在着胆怯。 魔气再强,只能强大体魄和力量。 强大不了一个人的内心。 「有点骨气行不行,你可是魔人呐,别给魔族丢脸。」 云缺说着拿出个镜子,对着亥猪道:「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喏,瞧瞧你现在的鬼样子。」 青铜镜框之内,是一层水晶制成的镜面,晶莹如冰,清晰得宛若无波的湖面。 身为侯爷,云缺用的随身之物,自然都是极品,哪怕是一面镜子,也价值连城。 亥猪的独眼,死死盯着镜面。 镜面里,是一副腐烂般的骷髅,半边脸白骨,半边脸烂肉,白骨眼眶里还有只蜈蚣钻了出来。 自从魔气炼体,亥猪便从未照过镜子。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改变,但他从不介意。 获取的强大力量,让他忽略了一切。 甚至他都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人。 当看到镜子里的鬼模样,亥猪的眼球开始颤动,他的心神开始动荡,他的记忆开始复苏。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从前的样子。 虽然谈不上玉树临风,但也绝对不丑。 可现在,眼前所见的根本是个怪物! 「不……这不是我!不是我!!!」 失去魔族赐予的力量,亥猪变成了那个普普通通,以丹药堆积起来才勉强冲进结丹初期的修 行者。 他的天赋仅限于此。 这辈子也没有冲进结丹中期的机会。 是天涯剑阁给了他强大的契机,于是他义无反顾投入俞沧海的麾下。 此时此刻,亥猪变得歇斯底里。 他已经动弹不得,浑身骨头尽碎,他拼命仰起头想要咬碎眼前的镜面。 云缺则先一步收回了镜子。 「强者何须在意外表,看来你不是个合格的强者。」 云缺面带笑意,道:「我这人心善,见不得别人痛苦,今天做点好事,帮帮你……」 亥猪惊喜得拼命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一把利刃贯穿了他的额头。 金丹与元神,至此灰飞烟灭。 「送你上路。」 云缺缓缓收回天泉剑,道出了刚才尚未说完的最后一句。 暗剑使亥猪,彻底陨落。看書菈 击杀掉亥猪本体,云缺长出一口气。 以筑基战结丹,实在太过费力。 尤其亥猪这种被魔气洗练过本体的可怕家伙。 盲蛇与武帝剑魄,这两份后手云缺在此战尽数动用。 连忘尘剑也施展而出,这才勉强斩杀了强敌。 而且亥猪的另一半魔族躯体还没死,仍旧在断崖上与盲蛇和道子恶战。 找出亥猪身上的储物戒,云缺刚要去崖顶帮忙,忽然耳中响起一道剑鸣。 猛然仰头。 断崖上方,出现一道贯穿百丈的剑气! 那剑气蕴含七彩之色,犹如一道长虹般出现在崖顶。 剑气出现的同时,云缺注意到身旁飞散的雪花静止不动。 天上的白云也在此刻停顿。 四周没有丝毫风声,寂静得宛若死域。 雪凝,云止,风停……天地之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幕凝固的画面! 如此奇观,在转瞬后恢复如初。 雪花再次飘荡,白云掠过蓝天,寒风猎猎作响。 「道灵剑……」 云缺的低语间,断崖上传来一声惨烈咆哮,同时炸起一大片黑气。 黑气中伴着血光。 强大的噬人魔,终于被击杀。 感知到魔气的消失,云缺对道子那把剑愈发疑惑。 尽管在崖底对战亥猪,云缺始终关注着崖顶的动静。 从对战噬人魔开始,剑平之一直没出剑,直到亥猪身死,剑平之才斩出了第一剑。 正是这一剑,直接击杀了七级巅峰的噬人魔! 道灵剑的可怕,令云缺大为震撼。 道子的身手再高,想要斩杀七级巅峰魔族基本不可能,哪怕有盲蛇协助,也绝非易事。 能这么快斩杀噬人魔,盲蛇助战是其一,魔物寄身的亥猪之死也有一定关联。 但真正爆发出致命一击的,还是那把道灵剑。 「天一道宗,果然底蕴极深。」 云缺感慨了一句,收起天子剑与蛊皇,御剑腾空,飞抵断崖之上。 噬人魔的躯体已经被劈成两半,咕嘟嘟冒着黑血,并且在快速消融。 断崖上狼藉满地,地面遍布着大片裂痕。 咔嚓嚓的碎裂声不绝于耳,整片断崖即将坠落。 从战场的可怕,即可看得出之前恶战的凶险。 然而令云缺大吃一惊的是,剑平之此刻的奇怪模样。 第564章 多管闲事 黑黑的眼圈,无神的双目,虚弱的气息,打颤的腿肚子,还有那只曾经稳如泰山此刻却癫痫般颤抖的握剑之手。 堂堂道子,此刻的模样虚浮无力,好像十天没睡的模样。 要不是云缺知道剑平之在对战噬人魔,非得认为这位道子刚从青楼出来不可。 而且还是连住了一个月的青楼。 「道子兄,你的身体被掏空了?」云缺诧异道。 「无妨,休息几日便可恢复。」剑平之气息虚弱的道。 「出了一剑,就变成这般模样,你背着的是道宗至宝还是青楼花魁?」云缺道。 「云兄有所不知,若想激发出道灵剑的真正威能,需要以特殊方式才行,噬人魔太强,贫道没有办法,只能竭尽全力斩出一剑,否则,我今天难逃魔口。」剑平之苦涩的道。 云缺点点头,没多打听。 反正问了人家也不会说,那是宗门隐秘,哪能对外人轻言。 不过云缺能猜。 从道子此刻的模样来看,没准是耗费神魂之力甚至燃烧生命乃至寿元,才激发出那道惊人的七彩剑气。 看了看噬人魔的残骸,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云缺有点遗憾。 那么强大的七级魔族,居然身上没有宝贝。 若猎杀一头七级大妖,至少兽皮都能卖不少灵石。 「魔族,一群穷鬼。」 云缺有感而发。 今后谁爱猎魔谁猎魔,反正云缺不准备和魔族打交道了。 太穷! 浑身上下全是无用之物,杀多少都得不到好处。 收起盲蛇与蛇群的同时,脚下的地面直接断裂。 在断崖坠入山底前,云缺将树上的七枚雪果收起,随后御剑腾空。 不料道子也爬了上来。 「御剑的力气都没了?」云缺道。 「腿脚还能动,灵力已经枯竭,再无半分。」 剑平之苦笑道:「寻找大师兄的事,还望云兄多多相助。」 「放心,咱俩什么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 云缺豪迈的说完,一伸手,道:「亲兄弟明算账,刚才我总共损失了两头六级蛇妖,四头五级蛇妖,你看着赔偿一下好了。」 「咳咳咳……」 剑平之一句话没说出来,呛得直咳嗽,道:「贫道身上灵石不多,云兄宽容些时日。」 「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云缺笑道:「即便要好处,也不能找你要。」 「不找我,那该找何人索要?」剑平之奇怪道。 「当然是你们天一道宗了,御兽门的诡案,是我帮忙解决的,这份人情你们道宗可不能赖账。」云缺道。 「御兽门凶案,云兄的确帮了大忙,贫道回去后会如实禀告师尊,定会给云兄讨来一份满意的报酬。」剑平之道。 「道子兄果然会做人,本侯就喜欢你这种朋友。」云缺笑道。 飞剑落在崖底,两人暂作休整。 道子服下几粒灵丹开始调息打坐,云缺则挖空了山体上的冰晶瀑布。 玄冰得到不少,但年份不高,至多千年程度。 将一大片数万斤的冰块收入储物戒,云缺还算满意。 七枚雪果,加上几万斤的千年玄冰,怎么也值个两百万灵石。 尝了颗雪果。 入口即化,一股冰霜般凉爽的灵气直冲肺腑。 这一颗雪果,至少抵得上筑基修士苦修一月的灵气! 之前打斗的损耗,吃下雪果后瞬间恢复。 扔给剑平之一颗雪果,云缺道: 「御兽门惨案,幕后主谋是天涯剑阁,这下你们道宗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剑平之的气色好转一些,但仍旧虚浮无力,接过雪果,一声轻叹。 「雪劫将至,魔影再现,云州动荡已然无法避免,可怜天下生灵,福生无量天尊。」 「别无量你的天尊了,让你们道宗出手铲除天涯剑阁,天下不就太平了,擒贼擒王的道理,你师尊肯定懂。」云缺道。 「事关重大,此事我自会禀告师门,魔族是道宗天敌,道宗必定会重视。」 剑平之看了眼亥猪的尸体,道:「天涯剑阁据说兴起于海外,当年魔族战败后也退到海外,二者之间莫非有所关联?」 「肯定有关!你回去就说天涯剑阁背后有魔族撑腰,让你们道宗那些牛鼻子倾巢而出,来一场不死不休的宗门大战。. 到时候我让灵剑宗帮忙,尽早将魔族的野心扼杀,否则等那群异族登上云州大地,不仅咱们两家遭殃,整个修仙界都会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机。」 云缺很贴心的给道子支招,听得剑平之一脸苦涩。 宗门大战,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道子虽然在道宗地位特殊,但算起来也就与长老类似,根本掌控不了宗门大战那种牵扯宗门存亡的事宜。 「等找到大师兄,我让大师兄与师尊说说,大师兄的话,在山门还是有分量的。」剑平之道。 「什么事儿都扯出你大师兄,他到底是你师兄还是你老爹,你是道子,你大师兄又不是道子。」云缺道。 「道子,代表道宗行走天下,感悟剑意,除此之外,没什么实权。」剑平之无奈道:「何况道宗不仅有道子,还有圣女,论起在宗门的权柄,圣女完全在我之上。」 「怎么感觉你这道子爹不疼娘不爱,好像个流落在外化缘的?」云缺道。 「苦行的道子,娇贵的圣女,道宗向来如此,不过云兄放心,魔族出没这件事,师尊肯定会重视。」剑平之苦笑道。 「只重视可不够,你们最好有所动作才行,别忘了灵剑宗被天涯剑阁折腾成什么样子,差点灭门。」云缺道。 「真有此事?」剑平之诧异道。 「八级大妖险些被引进山门,你们道宗若有如此遭遇,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云缺道。 剑平之听罢陷入沉思。 他这阵子始终在游历,远离了灵剑宗,对灵脉挪移与人头擂虽然有所耳闻,但所知不详。 听闻云缺这番话,剑平之心里生出一股忌惮。 「天涯剑阁既然对御兽门下手,肯定是想拉拢或者贪图其门内至宝,遭到拒绝才痛下杀手,既然连道宗附庸宗门都敢屠灭,天涯剑阁恐怕早就开始打你们天一道宗的主意了。」 云缺说完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言尽于此。 云缺相信道子不是傻子,这其中的利弊,剑平之自己会衡量。 剑平之沉吟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趁着还有时间,得尽快找到大师兄,我灵力不足,有劳云兄出力。」剑平之道。 「载你御剑而已,小事一桩。」 云缺祭出飞剑,随口道:「对了道子兄,你那把剑既然如此耗费力气,今后最好少用,或者别用,我怕你用着用着,剑没修成,自己先修废了。」 云缺一番好心。 道子是真正的朋友,云缺可不想有一天传来剑平之被道灵剑吸成人干儿的消息。 道灵剑在道子眼里是至宝,是无上荣耀。 可是在云缺眼里,十圣器没有一个是善物 ! 以道子这点修为,还是趁早别用为好。 话刚说完,就听剑平之声音冷冽的道: 「多管闲事。」 云缺愣了一下,道子的语气不对,两人即便开玩笑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再看道子。 剑平之的表情比云缺还要愣怔,张着嘴,一脸惊讶之色。 「不……不是我说的。」 剑平之道出了一句奇怪之语。 第565章 极品龙脉 原地就两个人。 云缺和剑平之。 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那句多管闲事,明显是剑平之的声音,可对方居然否认。 云缺一阵狐疑,看了看四周,根本没人。 “不是你说的,那是谁说的?”云缺道。 剑平之缓缓偏过头,看了眼背后的长剑,表情古怪的道: “剑说的。” 云缺眨了眨眼,一时有点发懵。 道灵剑,居然说出‘多管闲事’这种话? 剑平之此刻其实比云缺还要发懵。 他弄不清道灵剑究竟出现了什么意外状况。 道灵剑的声音,外人是听不到的,只有道子以心念才能听闻。 正常情况下,道灵剑的声音只有简单几个字,道子听闻后做到心中有数,别人若想知道,需要他来复述。 从未出现过道灵剑借道子之口,发出声音的情况! 刚才道子听到道灵剑的声音后,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了‘多管闲事’四个字,根本不受他控制。 “你这破剑还挺爱说话的。”云缺恢复了常态,打趣道。 “道灵剑轻易不会开口,而且每个人至多只点评一句,连我大师兄也不例外。”剑平之深深的皱眉道。 这一处异样,更让他心惊。 道宗有所记载以来,道灵剑从未对一个人,品评过两次。 现如今,道灵剑已经对云缺说过两句话了! 一次是在坊市客栈,说云缺是死人。 这次则直接借口传音,说云缺多管闲事。 如此异样,剑平之闻所未闻,更不知道代表了什么,只认为道灵剑可能与云缺有缘,否则无法解释这等奇怪的现象。 “它说你大师兄什么?”云缺好奇的打听道。 “懒狗……”剑平之苦涩的说出道灵剑曾经对大师兄的评价。 “眼光挺准,你这把剑够特别的。” 云缺呵呵一笑,结束了关于道灵剑的话题。 并非云缺不好奇,而是多了一份忌惮! 道灵剑说出多管闲事这话之前,云缺用玩笑般的语气提醒剑平之少用道灵剑。 因为云缺看得出,动用道灵剑的威能,对道子的负担极大。 那把剑犹如一个无底洞,吸收着剑平之身上的一切气息。 灵气,生命,乃至元神,寿元! 这种现象,让云缺生出一个预感。 如果长久下去,剑平之会被道灵剑完全吸收掉,成为人家的一份养料! 其他法宝甚至古宝,云缺都不会由此感觉。 但道灵剑有可能是十圣器之一的道天剑! 圣器那种可怕的东西,用起来肯定弊端极大。 所以云缺才会提醒道子这位好友。 话不能多说,点到为止。 圣器可不好相处,被那把剑记恨上绝非小事,云缺相信剑平之也该有所察觉。 从道灵剑的特殊,云缺发现天一道宗,恐怕也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剑平之重新取出栖木犬。 这头板凳狗一出来,两只小眼珠立刻开始乱转,鼻子狂嗅,确定没有魔族强者后,才变得一动不动。 喂了几颗灵果后,栖木犬指向一个方位。 云缺御剑腾空,载着道子,一路寻去。 越往雪山深处,气温便越来越冷。 进入雪山区域的修士,很少有人会抵达最深处。 这一路飞行,云缺只看到零星几个身影,还有两三个十人以上的团队。 当飞抵一座雪山顶端之后,眼前出现一片冰川! 冰川宽阔壮观,宛若一条凝固的长河,景致绝美。 在冰川对面,屹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其高度足有万丈,险峻而雄伟。 此刻正值黄昏。 天边的火烧云将整片冰川映现得好似火海,一片金黄。 如此景致,云缺看得叹为观止。 停下脚下的飞剑,云缺没往前走,而是直接落在下方的雪山顶端。 山顶有个人。 披着一身毛茸茸的兽皮衣,裹得跟只熊似的。 不是别人,正是胡蛟。 “你怎么走这来了?” 云缺跳下飞剑道。 以胡蛟的修为,深入这里相当危险,这片冰川区域绝对是筑基修士的禁地。 不仅极寒,还有强大的雪域妖兽出没。 胡蛟看到云缺,立刻激动的道: “涧主!龙脉呀!真正的龙脉!” 云缺知道这家伙在寻龙分金上有着很高的造诣,会堪舆之术,否则也找不到雪女所在的冰井。 “什么龙脉,在哪呢?” 云缺看了看四周。 除了冰川与对面的高大雪山之外,没看出奇特之处。 胡蛟神情激动的指点着冰川对面道: “就是那座雪山!堪舆术讲究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 “涧主你看,这冰川便是龙之肉,那雪山便是龙之骨,山脚的树木是龙的毛发,我刚才冒险去冰川里看了下,里面有不少高等的金系妖兽!” “雪为水,山为土,树为木,冰川内的妖为金,落日之光为火!金木水火土五行合一!我寻龙分金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龙脉!这绝对是极品龙脉!不!这是真龙之脉!此地肯定藏有异宝!还是千年难遇的异宝!” 胡蛟说得头头是道,激动不已,听得云缺和道子都是一愣一愣的。 术业有专攻,堪舆这方面,云缺和道子真就不懂。 不过看胡蛟说得吐沫横飞的模样,看样子十分肯定远处的雪山里藏有宝贝。 剑平之对宝贝兴趣不大,重新喂了次栖木犬。 板凳狗这次指点的方向,就在冰川对面的雪山。 “大师兄去过那座雪山。”剑平之凝重的道。 “那便过去瞧瞧。” 云缺打算御剑飞跃冰川,胡蛟则立刻提醒道: “得用走的才行,冰川上有极寒之力起伏,飞不过去。” 云缺闻言试了试。 果然御剑飞出不远,便感受到脚下的飞剑逐渐加重,开始往下沉。 既然无法飞行,三人选择走路。 有云缺和道子在,胡蛟的胆子也变大了,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用两件极品法器始终护身。 “这里很危险,有五级妖兽出没,涧主可要小心。”胡蛟一个劲的提醒。 云缺当然会小心。 道子几乎没了战力,胡蛟的修为更指望不上,遇到危险还得带着两个拖油瓶。 好在云缺的灵识远超旁人,遇到五级以上的妖兽立刻绕开。 距离一天的时限没剩多久,斩杀妖兽太浪费时间,尽快找到道子的大师兄才是关键。 冰川凸凹不平,其上遍布着形状各异的巨大冰柱,有的类似小冰山,有的宛若冰晶石林。 绕行了半个冰川,在途径一片冰柱堆积成的冰林之际,云缺看到冰林里跑出两人。 一个身穿白色宫裙,模样娇柔的女孩,一个梳着丸子头,脸上长着雀斑的半大孩子。 “云大哥!” 雀斑男孩神色惶恐,一眼看到云缺,立刻用力的招手。 正是小麻圆,萧轻舞的弟弟,萧文圣。 跟着小麻圆的娇柔女孩,云缺也有印象,是小寒宫新宫主的近卫,荷叶。 跑到云缺面前,小麻圆嘴巴一瘪,眼泪先出来了,求救道: “云大哥快救救我姐姐,她要死了!” 第566章 混蛋是我 小麻圆的出现,让云缺倍感意外。 「萧轻舞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云缺问道。 小麻圆哽咽着裂嘴大哭,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荷叶怯生生的模样,惊魂未定的道: 「我们遇到了五级冰蜈,轻舞为我们断后,她、她被冰蜈的冰丝缠住,困在冰林里。」 荷叶的身形娇小,声音也轻柔得好似猫叫,一张小脸儿由于经历危机而变得苍白,更显柔弱。 胡蛟见云缺沉吟,立刻机灵的帮忙解释道: 「冰蜈是雪域特有的妖兽,通身如冰,有天然的伪装能力,蛰伏在冰柱冰面上只要不动,几乎分辨不出!低阶的不会吐丝,五级以上才会,冰蜈的丝可作为炼器材料,法器都斩不断,筑基修士若被缠住,十死无生!」 剑平之在旁边颔首道:「据典籍记载,高阶冰蜈的确难缠,寻常结丹初期修士都不愿面对。」 萧轻舞只是筑基巅峰修为,小麻圆才炼气境,荷叶也是筑基修士,这三人联手也敌不过一头五级冰蜈。看書菈 能逃出两人,可见萧轻舞是在用命帮弟弟和荷叶断后。 云缺听得气闷,道: 「你们姐弟俩生在雪域,难道不清楚雪域里的危险?居然敢走到这么深的地方,来找死吗?」 云缺的确有些生气。 小麻圆是个倔脾气,偶尔犯浑还能理解,毕竟年岁小,可萧轻舞老大不小了,怎么也跟着犯浑。 这种地方,根本不是筑基修士能来的! 能抵达雪山深处这条冰川的,至少都得结丹初期的修为。 胡蛟是被龙脉吸引,才出现在冰川边缘,即便如此,他也没敢深入冰川地带。 可萧轻舞姐弟俩却胆大包天的深入险地,实在太过鲁莽。 由于云缺的语气很重,荷叶被吓得垂着头不敢言语,漂亮的眼睛里隐隐有泪花闪烁,好似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女孩家如此柔弱怜人的模样,堪称一种美景,云缺却没心思欣赏。 萧轻舞现在不知死活,既然遇到了,他不能不管。 这时小麻圆终于忍住了哭声,抽泣道: 「我们是来打猎的,姐姐说,雪山深处的冰川里才有最纯种的雪狐。」 「猎雪狐?」 云缺皱了皱眉。 胡蛟立刻搭茬道:「雪狐等阶不高,很多甚至达不到妖兽程度只是普通野兽,也就皮毛能值点钱,不过最纯种的白狐极为罕见,唯有雪域深处才有机会碰见。」 「你们姐弟俩缺钱么,猎那东西有什么用,犯得着用命冒险。」云缺郁闷道。 「姐姐说,猎到白狐做一件狐皮衣,送人的。」小麻圆哽咽道。 「送人?」云缺听得更气,脱口道:「命都不要了去猎白狐,她要把狐皮衣送哪个混蛋?」 话刚说完,云缺忽然愣住了。 他想起当初在萧轻舞家里,送给对方一粒固神丹后的一场对话。 「无功不受禄,你的东西,我不要!」 「可以交换嘛,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比如……」 「别想打老娘身子的主意!没门儿!」 「你看,误会了吧,我说比如你这身狐皮衣,做工不赖,值得上一粒固元丹。」 「喜欢狐皮,等我再猎到的时候给你做一件。」 想起这一幕往事,云缺深吸一口气。 萧轻舞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深入雪山,猎白狐制成皮衣要送的混蛋,原来是我啊…… 傻女人! 云缺一时间不知该愤怒还是该无 奈。 为了一件狐皮衣,就敢来冰川猎狐,简直是个傻大胆! 重情重义的傻大胆。 「你姐现在何处,带我过去。」云缺拍了拍小麻圆的丸子头。 「就在冰林里!云大哥小心啊,冰蜈很强!」小麻圆道。 「放心,你云大哥也不弱。」云缺说罢看了眼道子。 「救人要紧。」剑平之立刻跟上,道:「五级妖兽罢了,贫道尚有一战之力。」 「我也去!」胡蛟道:「打是打不过,不过跑没问题!」 两人愿意跟着,云缺没有拒绝。 道子的气色已经好转不少,可能雪果的效力所致,胡蛟是个老油条,更不用担心。 倒是怯生生的荷叶,看样子被吓得不轻,两个柔弱的肩膀都要缩在一起。 「算我一个。」 荷叶柔弱的声音却带着坚强的语气,道:「轻舞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她,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救她回来!」 事不宜迟,云缺让荷叶和小麻圆带路,一行人快速冲进冰林区域。 冰林里极冷。 到处是宛若巨石般的高大冰柱,奇形怪状。 有些冰柱上遍布着很多奇怪的斑痕,离着近了仔细看去,居然是一些巴掌大小水蛭模样的冰晶怪虫。 「这些冰蛭最讨厌!」 胡蛟裹紧了厚重的皮袄,道: 「别看只有一级程度,却成群结队,甚至还会做陷阱!一大群冰蛭互相堆积成冰块模样,谁要踩上去或者坐上去,立刻会被分食!啊!涧主小心!」 胡蛟刚刚说完冰蛭的可怕,就发现面前的一块坚冰好像在蠕动,而且云缺一脚踩了上去。 胡蛟的提醒晚了一步。 那块由数百条冰蛭堆积成的坚冰,竟是一块噬人的陷阱! 胡蛟认为下一刻云缺肯定得被冰蛭淹没,即便能脱困也得扒层皮。 冰蛭这种东西,看着不大,可咬上人就死不松口,直至猎物的鲜血被吸干才罢休。 不过惊呼只是响起一瞬,胡蛟立刻闭嘴。 云缺踩上了冰蛭陷阱不假,但人家脚下的冰蛭非但没有暴起,反而一动不动,彻底凝固成一块寒冰,尽数毙命! 云缺连头都没回,快步疾行。 区区一群一级妖兽,剑气之下哪有暴起的机会。 这种小小的陷阱云缺早就看见,为了省时间直接踏平。 小麻圆救姐心切,根本没发现冰蛭,剑平之只是扫了眼那块冰便快步行过,连荷叶都没太在意也急匆匆的向前,只有胡蛟刚才大惊小怪的嚎了一嗓子。 胡蛟挠了挠头,尴尬的跟了上去。 他想想也是,人家涧主连五级冰蜈都敢碰一碰,岂能在乎些一级的冰蛭。 很快,众人抵达冰林中心。 这里有一块空旷的冰面,四周立着两根高有十丈的巨大冰柱。 在两根冰柱之间,连接着一条条细密的冰丝,好似一张冰晶大网! 冰网中心,萧轻舞被缠成粽子模样,只有头部在外面。 此刻的萧轻舞,俏脸苍白,毫无血色,气息奄奄。 在她两侧的冰柱上,各趴着一头三丈长短的巨大蜈蚣,通体如冰晶般透明,能看到白森森的骨架! 两头冰蜈! 第567章 贫道阳气不足 看到两头冰蜈的那一刻,小麻圆变得面无血色,惊恐万分。 「怎么又来一头!」 刚才只有一头冰蜈,他们三人差点全死在这里,要不是他姐姐拼死抵抗,他和荷叶根本逃不出来。 如今又来了一头,小麻圆觉得姐姐今天必死无疑,别说救人,连他的云大哥也得搭在这里。 「雌雄一双。」剑平之眸光闪烁道。 两头冰蜈有着些许不同,一条颜色偏暗,个头也小了一圈。 「这里难道是冰蜈老巢?说不定还有其他冰蜈在附近,咱们赶紧救人!实在不行就快逃!」胡蛟胆战心惊的道。 早知道有两头五级冰蜈,他说什么也不过来。 小麻圆听得更加焦急,喊道: 「姐!我来救你!」 情急之下,小麻圆抄着一把下品法器飞剑就要扑过去救人。 结果还没迈出一步,就被云缺提了起来。 「都别动手,现在救不了她。」云缺的声音有些发沉。 冷静下来之后,小麻圆才发现她姐姐此刻的状态十分诡异。 两只眼睛半睁着,看不到眼球,只能看到眼白,整个人在微微抽搐,处于半昏厥翻着白眼的状态。 「姐你怎么了!姐你说话呀!」小麻圆大声呼唤。 被缠住的萧轻舞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知觉。 「云大哥,我姐她到底怎么了?」小麻圆焦急的道。 「她被咬住了。」 云缺的目光,始终逗留在萧轻舞的勃颈处。 胡蛟顺着云缺的目光看去,疑惑道: 「好像有两条特别的冰丝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 萧轻舞的脖子上,缠着两条青色的细线,不细看很难察觉。 而那两条青色细线的来源,是两头冰蜈的尾部。 「不是冰丝,而是尾针。」云缺沉声道。 两条青色细线,竟是两头冰蜈交缠在一起的尾针! 「尾针交叠,它们要产卵!」剑平之凝声低语。 这下小麻圆和胡蛟恍然大悟。 萧轻舞被雌雄冰蜈当做了产卵的巢穴,打算用她的身体作为容器,繁殖后代! 「我想起来了!」 胡蛟面露惊恐道:「冰蜈确实喜欢用活物来产卵!等小冰蜈孵化之后,会将作为容器的活物从里到外蚕食一空!」 胡蛟说完,在场几人全在脑海里浮现出一幅恐怖的画面。 萧轻舞糜烂的血肉中,不断钻出一只只小小的蜈蚣,直至剩下一副森森白骨! 小麻圆吓得浑身发抖。 他不肯相信姐姐被吞噬成白骨的模样,可残酷的局面就摆在面前。 两头冰蜈的尾针,不仅缠绕在萧轻舞的脖子上,针尖已经刺进了萧轻舞的血肉当中。 冰蜈尚未产卵,正在酝酿阶段。 这种时候,冰蜈最为凶戾,贸然接近,不但会遭遇凶猛的攻击,作为容器的萧轻舞极有可能先被两头冰蜈撕碎! 「道子兄有没有办法。」云缺盯着两头冰蜈道。 剑平之遗憾的摇了摇头,道: 「没有太好的办法,除非能将两头妖兽同时在瞬间击杀,否则那位女施主难逃一死,贫道现在的力量,不足以瞬杀一头五级冰蜈。」 胡蛟急忙补充道:「同时击杀还不够!冰蜈这东西有着类似蚯蚓的能力,即便身体被切成两半,还能继续攻击!必须将两头冰蜈同时碎尸万段才有希望救人!」 胡蛟的声音,为这场营救几乎画上了句号。 哪怕将冰蜈斩成几段,只要尾巴还能动,萧轻舞就活不成! 「怎么办!怎么办呀!我姐姐要死了!」小麻圆急得眼泪直流,却无能为力。 胡蛟在一旁唉声叹气,想要劝说尽快离开,见云缺始终站在原地,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胡蛟知道云缺和萧轻舞关系非同寻常,看着小情人惨死面前,换成谁都不好受。 可如今这局面,在胡蛟看来根本救不了。 还不如刚才不过来,眼不见为净,没看到如此惨烈的画面,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不死冰蜈,果然棘手。」 云缺低语道,一眼不眨的盯着两头妖兽,眉峰微蹙。 「我、我知道个办法,能救轻舞。」 小脸儿煞白的荷叶,这时怯生生的开口,声音轻细,听起来一点都不自信。 「什么办法,你说。」云缺看眼荷叶,道。 「把轻舞替换过来。」荷叶说完,众人随之一怔。 「怎么换,说清楚!」云缺道。 由于语气重了些,荷叶被吓得颤抖了一下,好似个受惊的小白兔,眼泪汪汪的模样。 「荷叶姐姐你快说呀!怎么才能把我姐替换过来,我愿意替我姐姐!」小麻圆焦急万分的道。 「你不行,你太小,阳气不足。」 荷叶的声音变得更轻,有些颤抖的道: 「冰蜈产卵,最喜欢阳气重的容器,轻舞是女人,阴气盛一些,如果有个阳刚之气充足的男人此时去替换轻舞,只要不动用丝毫灵气,就有机会把轻舞换下来。」 胡蛟听完大惊道:「那不是以命换命!谁去了都是死啊!」 云缺抬手止住胡蛟的大呼小叫,盯着荷叶道: 「若不动用灵力,冰蜈难道会抽回尾针,改换容器?」 荷叶抿着唇,点头道: 「会的,冰蜈的特征之一,便是产卵时会选择更好的容器,只要不惊扰它们,轻轻的贴上轻舞,有九成机会冰蜈会更换容器,舍弃轻舞。」 冰蜈的习惯,云缺并不了解,于是扭头望向道子。 剑平之心里顿时一颤,用顶着黑眼圈的无神双眼,回了云缺一个爱莫能助的目光。 不是贫道不帮忙,实在是贫道现在阳气不足哇…… 刚才斩杀魔族的那一剑,道子快被吸光了。 「冰蜈更换容器的特征,道子兄可有所耳闻?」 随后剑平之发现自己误会了,耳边响起云缺的传音。 略一回想,剑平之凝重的点了点头。 冰蜈这种妖兽,他虽然没见过,但道宗的书籍里却早有介绍,确实如荷叶所说的那般。 转回头,云缺望着两头冰蜈一语不发,眼眸在微微闪烁。 除了思索救人的办法,云缺还在分析着危局中透着的一丝古怪。 太巧了。 猎白狐的萧轻舞,居然正巧撞上一对即将产卵的冰蜈,从而被当做容器,命悬一刻。 如此场面,在旁人眼中是致命的危局。 可是在云缺眼里,却存在着一个诡异的地方。 雌雄冰蜈即产卵之际所散发的凶气,比正常情况下强大数倍。 而萧轻舞,是猎人。 她不是修行门派养在宗门里的温室花朵。 萧轻舞从小就一个人摸爬滚打,屡次遭遇绝险,能成长到如今这种地步,机敏必不可少。 一个在雪域以狩猎为生的筑基巅峰散修,居然会如此大意,一头撞进冰蜈老巢? 眼前令人惊心动魄的危险局面,在云缺 眼里,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沉闷的气氛中,胡蛟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怦怦直跳。 他生怕云缺拿他当容器,去把人家的小情人换回来。 第568章 辣手摧花 冰柱之上,两头冰蜈的身体开始轻微扭动起来,宛如在翩翩起舞。 冰晶般的身躯,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但这份美感预示的,却是令人惊悚的画面。 冰蜈,即将产卵! “要来不及了!”荷叶声音颤抖的道。 小麻圆急得直跺脚,恨不得替姐姐去死。 胡蛟与道子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萧轻舞陷入死境。 “我去换她。” 云缺声音不大,却充满凝重之意。 胡蛟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终于落了下来。 可随后他又不安起来。 云缺可是他的大树,这要死在此地,今后找谁抱大腿去? “涧主三思啊!” 胡蛟急忙劝道:“天下美人有的是,何必冲冠一怒为红颜!以涧主的地位,不差这一个啊!” 胡蛟的劝阻,听得小麻圆不是滋味,他想反驳,可又说不出话来。 换回姐姐,他的云大哥就要死在这里。 云缺又不是他姐夫,小麻圆能自己去替姐姐死,但他无法开口求云缺替姐姐去死。 云缺忽然轻笑了起来,洒然道: “我非良人,但也不能辜负美人的一番心意。” 见云缺心意已决,剑平之凝重道: “救下女施主之后,贫道配合云兄同时出剑,我斩右侧的母冰蜈。” “不,你斩公的,我喜欢母的。”云缺道。 剑平之听得直愣神儿。 都什么时候,这位还在这谈笑风生呢。 心可真大。 剑平之点头称好,做好了出剑的准备。 为了友人,剑平之拼尽全力也要再出一次道灵剑。 “比起斩杀冰蜈逃生,还有个办法更好一些。”荷叶轻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不斩冰蜈?”胡蛟恼怒道:“那涧主更没活路!等那些小冰蜈孵化,涧主非得被啃成白骨!” 胡蛟恼怒的声音,又把荷叶吓得不轻,紧紧的咬着唇,带着哭腔解释道: “冰蜈卵若产在女人身上,是致命的,可对于阳气充足的男人来说,其实并不致命,只要在阳气充足的灵泉中浸泡上一月时间,即可用自身阳气慢慢将虫卵灭杀干净,也许会元气大伤,但绝对不会死掉。” 小麻圆忽然眼前一亮,道:“我听说过有人被冰蜈卵寄生,后来吃了不少丹药才慢慢好转!” 荷叶道出的消息,让众人希望大增。 胡蛟道:“涧主阳气惊人,肯定不惧冰蜈卵!等到两头冰蜈产完卵,松懈下来,涧主就能溜之大吉!回去调理一番,定可生龙活虎!” 荷叶抿着唇道:“小寒宫内就有一眼灵泉,阳气极盛,我可以去求护法大人通融一二。” 剑平之皱眉道:“阳气太盛,对男人未必是好事,盛极则衰,若阳气超过人体限度,将转化为阳毒,摧毁经脉乃至肉身,无药可解。” 剑平之的提醒,又让胡蛟和小麻圆开始提心吊胆。 现在他俩不担心云缺被冰蜈卵寄生了,开始担心云缺被阳气撑爆。 “阳气过量的话,很好解决,只要有女人就行了。” 荷叶说着,小脸儿微微发红,腼腆的低着头道:“若云大哥能救下轻舞,我愿与轻舞一起侍奉云大哥直至痊愈。” 胡蛟听得这个羡慕,嘴巴里都开始发酸。 看看人家! 走到哪都有美人不说,还有佳人投怀送抱的好事! 真是羡煞旁人! 现在胡蛟都想踊跃报名,去替下萧轻舞了。 萧轻舞本就绝美,堪称雪域美人,荷叶小巧轻柔如小家碧玉,任何男人看了都想呵护备至。 哪一个都是绝代佳人,何况两位美人共侍一夫! 这种美事,绝对让天下男人梦寐以求! 荷叶此刻的模样,小鸟依人般羞中带怯,无比迷人。 云缺仿佛也被迷住了,轻笑道:“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 “云大哥放心,荷叶绝不反悔。” 荷叶倔强的扬起头,略带晕红的小脸儿上是执着的神采。 为了救回萧轻舞,荷叶宁愿献身,可见两人之间的感情极深。 “多美的两朵花儿,非得挤在一个花盆里。”云缺呵呵一笑,道:“我帮帮你们,分成两个花盆。” 这话听得剑平之和胡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狐疑。 花儿他们听得懂,可花盆是什么意思就猜不到了。 别人不知道的内幕,荷叶自然心知肚明,小脸儿顿时变得更红了。 她与萧轻舞互相喜欢,结成一对儿,外人可不知道。 现在人家云缺要把她们换成两个花盆,是要把她们各自归正,统统都变成云缺的花儿。 荷叶红着脸取出一枚小巧的灵丹,递给云缺道: “这是鹤阳丹,能增加自身阳气,轻舞总说她阳气不足,让我帮她找的……” 说到最后,声音细弱蚊蝇,只有云缺才能听清。 云缺二话不说,抓过灵丹扔进口中。 随后笑道:“放心,你云大哥出手,轻舞必定逢凶化吉,不过去之前,我得先讨点利息。” 说着云缺一把揽住娇小的荷叶,一口下去,直接封住了荷叶小巧的檀口。 云缺的举动,看得道子和胡蛟都傻了。 你这也太直接了吧! 说占便宜就占! 还不是点到为止,一触即分,而是吃了个沟满壕平啊…… 荷叶吓得肩膀颤抖,小手乱抓,呜咽声宛若黄鹂哀鸣,可很快就被征服,不再挣扎,认命了一样。 胡蛟羡慕得都要顶礼膜拜了。 嘴巴张得多大,内心充满了感慨。 高手!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该出手时就出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呐! 小麻圆没见识过这种火爆的场面,一时不知该多看两眼,还是让他的云大哥住口先救姐姐。 剑平之在愣怔过后,无奈的摇头苦笑。 他这位好友,果然处处都有惊人之举。 正无奈之际,剑平之发现云缺的一只手捏动了一下,好像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没等剑平之细看,远处的两头冰蜈齐齐发出尖细嘶吼,同时冰晶般的身体开始冒出寒气。 产卵在即,萧轻舞命悬一刻! 就在道子胡蛟众人觉得云缺马上要出手救人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噗!!! 剑体贯穿血肉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云缺与荷叶之间。 剑平之闻声豁然一惊! 他几步奔了过去,定睛一瞧。 柔弱如兔的荷叶,从前心处被一把冷森森的长剑贯穿! 那把剑道子认得,正是陈词的天泉剑! 而云缺的一只手,正抓着剑柄,脸上挂着外人无法理解的淡淡笑意。 辣手摧花! 美人当前,一剑斩之,云缺在众人面前,直接将荷叶当场击杀! 第569章 诡异的歌谣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剑平之怔在当场。 身为道宗道子,自然得心态稳重,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剑平之游历天下多年,见过很多惨烈的景象。 即便消失的御兽门,也没让他出现心神震动的情况出现。 然而今天,惨死在云缺之手的荷叶,让剑平之心神大震。 他无法理解云缺的举动。 荷叶是萧轻舞的好友,是小寒宫新宫主的近卫,又不顾危险返回救人,怎能一剑斩杀? 胡蛟与小麻圆更是呆滞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娇柔怜人的荷叶,在胡蛟眼里绝对是世上极品的美人,这种尤物谁能得到必定精心呵护,捧在手心,连碰一下都要小心翼翼。 可云缺却一剑宰了! 小麻圆更无法理解云缺的手段。 荷叶是他姐姐最好的朋友,三人不久前还联手寻找雪狐。 原本是他们姐弟俩深入雪山,后来碰见荷叶,听闻萧轻舞要猎白狐,荷叶二话不说就帮忙,结果落到如此下场。 对于云缺的辣手摧花,在场的三人全都大惊失色。 然而躁动的冰蜈,却不给几人留下过多质疑的时间。 萧轻舞的头部开始颤抖,气息越来越弱。 缠在她脖子上的两条尾针之内,能看到冰晶般的虫卵正在游走,即将灌入其脖颈。 荷叶的两只小手死死抓着云缺的衣襟,满含泪水的眼睛里泛着惊恐之色,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凶手。 她张开檀口,想要询问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那颗鹤阳丹,被云缺渡到了她的口中,封着喉咙。 望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美人,云缺的嘴角动了动,翘起个奇怪的微笑,随后长剑甩起。 荷叶娇小的身体直接腾空,飞向一头冰蜈。 于此同时,云缺抓出忘尘剑,朝着面前的空气斩出一剑。 一剑斩落,剑体粉化成虚无。 入尘剑式! 当荷叶的身体撞击到一头冰蜈之际,缠在萧轻舞脖颈上的两条尾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咔咔脆响中,两条尾针齐齐碎裂! 吱吱!!! 两头冰蜈发出恐怖的尖细咆哮。 尾针碎裂,它们遭遇了重创,那些即将灌入萧轻舞脖颈的虫卵也随之破碎开来。 同时斩杀两头冰蜈,对云缺此刻的状态来说难度有点大。 毕竟盲蛇与蛊皇无法配合那么完美,若其中一位动作快了或者慢了,萧轻舞必死。 不过单独斩碎两条尾针就容易多了。 忘尘剑的入尘剑式,轻易就能办到! 从根源上切断危机,才是最好的办法。 冰蜈的尾针一碎,云缺的身形也在原地消失,直接动用小挪移疾风步,瞬间移动到萧轻舞身旁。 天泉剑起落之间,缠住萧轻舞的冰丝随之断裂。 云缺一把抱起萧轻舞,瞬间落回原地。 从出手到把人救回来,仅在一个呼吸之间! 快如闪电! “走。” 落地后,云缺只道出一个字,头都没回,朝着冰林外奔去。 剑平之略一犹豫,紧随其后。 剑平之相信他这位朋友,不会无缘无故杀人,肯定有他并不知情的内幕。 胡蛟比道子跑得还快,往身上拍了一张灵符,亡命狂奔。 美人死活,与他无关,自己的命才最重要。 小麻圆迟疑着回头看去。 他那位荷叶姐正被一头冰蜈咬中娇躯,犹如狂风中的落叶即将被撕碎。 小麻圆于心不忍,他很想去救荷叶姐,可他知道荷叶已经死了,那把贯穿心脉的长剑早已将荷叶的生机剥夺。 “云大哥!为什么!” 小麻圆终于吼出了这句憋在心里的疑问。 不过迎接他的,是云缺的一只手。 抱着萧轻舞,拎着小麻圆,云缺的速度仍旧快若旋风,几个纵跃便冲出冰林。 轰隆隆! 冰块碎裂的响动在身后炸起。 两头愤怒的冰蜈先后追了出来,撞碎一片冰柱。 胡蛟吓得魂飞魄散。 他用灵符之力增强了速度,使身体变得十分轻盈,但靠着两条腿,可跑不过五级妖兽。 冰蜈的细爪犹如船桨般起伏,爬行速度极快。 冰川区域存在着天然的压制力,无法御剑,修行者的速度被极大限制。 这也是为何冰川之地,被低阶修士称之为禁区的缘故。 “追上来了!逃不掉呀!” 胡蛟大喊大叫,一边跑一边被吓得直放屁。 云缺始终没回头,奔行中开启了储物戒。 一头五级蛇妖瞬间出现在几人身后,迎着两头冰蜈撕咬而去。 舍弃一头五级蛇妖,众人终于摆脱冰蜈的追杀,不多时,逃出了冰川区域,抵达对岸的雪山脚下。 找了处安全的空地,云缺放下萧轻舞,查看伤势。 还好是皮外伤,除了脖子上多出两个浅浅的血洞之外,并不致命。 由于被极寒的冰丝缠住太久,萧轻舞寒气入体,一时半会的醒不过来。 喂下去两粒驱寒的灵丹,云缺对小麻圆道:“能不能背得动你姐。” “能!”小麻圆悲壮的道。 他始终对云缺击杀荷叶的举动无法释怀。 胡蛟没敢多问,坐在一边大口喘气,这一路逃亡,把他累得不轻。 剑平之始终微微蹙眉。 之前他的确无法理解云缺的举动,但见过云缺救人后,留下一条蛇妖抵挡两头冰蜈,道子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很清楚云缺身上不止一条蛇妖。 而是几十条高等蛇妖,还有一条七级大妖! 萧轻舞当时的状态极其棘手,需要同时击杀两头冰蜈才能救人。 但只要人救了下来,那么两头五级冰蜈对云缺来说就失去了威胁。 都无需放出盲蛇,只要放出一条六级蛇妖,就能将两头冰蜈彻底扼杀。 可云缺没那么做。 而是看似狼狈的一路逃亡。 剑平之渐渐察觉到云缺的用意。 隐瞒真正的实力! 猜测到这一点之后,道子忽然觉得浑身汗毛在微微炸起。 隐藏实力的目的,便是应对强敌! 正想到这里,剑平之就听到云缺的声音。 “道子兄需要何种灵丹,雪域太冷,你这副模样容易生病。” 剑平之沉吟了一下,道:“再给我一颗雪果。” 云缺直接扔过去两颗雪果,还有一小瓶恢复灵气的昂贵丹药。 剑平之接住后二话不说开始恢复。 四周变得安静下来,唯有凌厉的寒风时而吹过。 远处,夕阳西坠,大地尽头一片金黄。 夜幕来临。 风,渐渐停了,周围一片宁静。 雪域的夜晚,静得令人隐隐不安,心中发毛。 云缺仰倒在雪地上,双手垫在脑后,望着悬于高空的皓月,心情不错的轻声哼唱。 于是空旷的雪山下,正恢复力气的道子与胡蛟几人听到了一首堪称诡异的歌谣。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拎起来,割完尾巴割脑袋,一动不动真可爱。” 第570章 卯兔的破绽 本就静得渗人的雪山下,又响起如此诡异的童谣,胡蛟听得起了一身鸡婆疙瘩。 剑平之闭着双目,一语不发,全力恢复着耗尽的灵力。 萧轻舞呼吸平缓,始终紧闭双眼,没有苏醒的征兆。 小麻圆忍了好久,终于在云缺哼唱的歌谣下,彻底爆发。 「云大哥!你为什么要杀了荷叶姐!」 小麻圆声泪俱下,哽咽道: 「荷叶姐人很好的!经常给我买吃的,她是我姐最好的朋友!荷叶姐胆子很小,这次得知姐姐来猎狐,特意来帮忙,那么胆小可爱的女孩子,你怎么能杀了!」 云缺仰望着夜空,轻笑道: 「毛茸茸的兔子都很可爱,最后还不是剥皮吃肉,小麻圆,你杀过兔子么。」 小麻圆愣住了,下意识的点点头。 寒冬镇土生土长的孩子,哪有没杀过兔子的。 在小麻圆这种能称得上小猎人的孩子眼里,兔子可爱的只是外表,兔子最重要的用处是填饱肚子,剥皮卖钱。 雪域人生活艰苦,别说兔子,狐狸野狼这些野兽,在小麻圆眼里都是食物。 只是小麻圆想不通,兔子与荷叶姐之间有什么关联。 一个是柔弱胆小的女孩子,一个是动物,根本不能比较。看書菈 在小麻圆疑惑之际,空荡荡的雪面上,浮现出一副白衣身影。 一身染血的白色宫裙,一副娇弱的身躯,心窝处有个剑洞,一张惨白的小脸儿上挂着两行血泪。 正是荷叶! 荷叶的身影模模糊糊,脚不沾地,竟悬在半空。 「兔儿那么可爱,为什么杀掉呢……」 荷叶轻细的声音起伏在四周,虚幻缥缈,宛若鬼语。 胡蛟吓得三魂出窍,指着远处的身影道: 「鬼、鬼啊!」 看到荷叶魂魄的刹那,小麻圆悲从心来,大哭出声。 云缺缓缓坐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不减,道: 「再可爱的兔儿,也是一盘菜,早杀早超生。」 荷叶的身影飘飘荡荡,缓缓飘近。 「云缺,你好狠的心,还我命来。」 荷叶的声音愈发尖细起来,此时寒风骤起,吹起一阵飞雪。 雪影伴着亡魂,在惨白的月光下看得人头皮发麻。 如此诡异的画面,胡蛟吓得浑身发抖。 他精通堪舆之术,对风水极其擅长,所以对鬼神之说尤为敬畏。 胡蛟颤抖着喊道:「别、别过来啊!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没害你!」 胡蛟的声音根本没用,荷叶的身影越飘越近,很快到了几人面前。 离着近了,胡蛟才发现荷叶的小脸上七窍流血,无比恐怖,宛若恶鬼。 大惊之下,胡蛟忽然想起道子的存在,急忙喝道: 「道爷在此!魑魅魍魉休要作祟!还不速速退下!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胡蛟被吓得语无伦次,管他佛门还是道家,一起来最好。 遇到鬼魅作祟,胡蛟将希望寄托在道子身上的举动,的确是好办法。 毕竟道门是鬼物的克星。 不过道子却连眼皮都没睁,仍旧盘膝打坐,看不出半点出手的征兆。 胡蛟立刻急了,连忙催促道:「道爷您快点做法,超度了亡魂罢!」 「没有亡魂。」 剑平之闭着眼低语了一句,便不再言语,全力恢复着。 「没有?」胡蛟都快哭了,指着飘到眼前的鬼物道:「那这是什么玩意啊! 」 「说了是兔子,小孩子都宰过,你怕什么。」云缺笑道。 「兔子?」胡蛟彻底懵了,连忙躲在云缺身后恳求道:「涧主您老人家快出手,杀了这兔子罢!」 管它是鬼还是兔子,胡蛟一个也不想面对。 这种诡异的东西,他最为敬畏,早被吓得心神大乱。 荷叶的身影飘到云缺一丈之外,悬浮半空,声音尖细缥缈的道: 「小麻圆,替荷叶姐姐报仇,杀了这个狠心人。」 小麻圆张着大嘴怔在原地,瞳孔逐渐扩大,显然神智被影响。 「挺大个人了,吓唬孩子有什么意思。」 云缺拍了拍身上的雪,站了起来,道:「私下里接触萧家,你为了忘尘子的遗产真是煞费苦心啊,不知你的阁主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一语道出,周围飘散的雪花应声碎裂,洒落满地雪丝。 小麻圆在云缺这句蕴含着剑道之力的轻语中猛然醒来,他不受控制的后退两步,惊疑不定的望着荷叶。 小麻圆始终认为荷叶是姐姐最好的朋友,他从未想过荷叶会图谋萧家! 荷叶挂满血迹的嘴角微微翘起,展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 「美人入怀你都不要,狠心人,你真该死,难道你就不想让我和轻舞一起侍奉你么,如此齐人之福,世人难求。」 「当然想了!如此美事,哪个男人能拒绝,只是我怕消受不起啊。」 云缺呵呵一笑,道:「毕竟睡一个暗剑使,风险实在太大,你说是吗,卯兔。」 卯兔二字一出,闭着眼的剑平之立刻眉峰一动。 他终于理顺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以及云缺那不合常理的杀人举动。 对战噬人魔的时候,剑平之就听云缺道出过亥猪的称呼,他知道那是天涯剑阁高手的代号。 既然有亥猪,自然也会有卯兔! 原来云缺杀的不是小寒宫近卫荷叶,而是天涯剑阁蛰伏于小寒宫的高手! 荷叶虚无的身影缓缓落在地面,脸上的血迹开始消失,心窝处的剑洞也随之不见,整个人变得凝实起来。 很快,便恢复如初。 哪里还有半点亡魂的模样,明明是活生生一个小巧的美人。 「你何时发现的,我自认为没有半点破绽。」荷叶背起小手,一副充满好奇的可爱模样。 「我爹说过,倒贴上来的女人,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倒贴的美人,更要格外小心。」云缺轻笑道。 「我们今天第一次相遇,你连我的过往都一无所知,是不是小心过头了?刚才我可是全心全意在演绎着一位弱女子的模样,我对你从未有半点小觑,快告诉我,我究竟什么地方做错了。」 荷叶语气轻柔的道,好似在与情人撒娇一样。 「你没小觑我是不假,但你小看了萧轻舞,她可是老猎手,若连两头即将产卵的冰蜈气息都无法提前发现,她岂能活到现在。」云缺笑道。 「原来如此,我记下了,下次肯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荷叶乖巧的点点头,道:「那么你又如何肯定,我就是暗剑使呢,你不怕杀错了人?」 「不会。」 云缺手里把玩着一块令牌,正是龙将军的辰龙令,轻笑道: 「占你便宜的时候,我用令牌沟通过卯兔,而你当时,看了眼自己的储物戒。」 第571章 想不想弥补遗憾 一场无人得知的暗斗,发生在萧轻舞即将被当做容器产卵的紧要关头。 剑平之闻言,心头再次浮现震惊。 道子这次震撼的源头,是云缺的心机! 好绝妙的陷阱! 双蜈产卵,萧轻舞命悬一线,唯有阳气充足之人才能去替换解救,在场众人只有云缺最为合适,一旦云缺替下萧轻舞成为容器,就彻底困在陷阱当中。 最危险的不是冰蜈,而是搭建出这座精妙陷阱的荷叶! 然而更绝的是,云缺的应对手段! 以不变应万变,一剑斩杀掉幕后的黑手,不但破解了陷阱,还将萧轻舞救出危局。 剑平之这才知道,荷叶当时给云缺的那粒鹤阳丹,也肯定有问题,结果云缺看似吃掉,却用口口相渡的方式还了回去。 最让道子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是,云缺不仅轻松破局,还占了荷叶的便宜。 简直是个心智如妖的怪物! 剑平之彻底服了。 在剑道之上,尽管云缺展现出惊人的造诣,道子仍旧不肯服气。 那是身为道子的骄傲。 但是在心智这一块,剑平之心服口服,甚至连与云缺比较一番的心思都没有。 怎么比? 一比之下,他这个道子像个傻子似的,在冰林里傻乎乎的盘算着怎么能帮云缺斩杀一头冰蜈呢。 其实道子并不知道的是,对于荷叶这个人,云缺早在天涯剑阁盗取了玄冰后,就有所怀疑了。 寒青雨身为下一任宫主,养伤之地必然有重兵把守,说成住在小寒宫最安全的地方都不为过。 又有元婴修为的老宫主坐镇,外人根本不可能破坏冰棺,盗走一块玄冰。 俞沧海手段再高,也不可能在元婴强者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既然不是外人所为,那就必定有内鬼! 云缺早有猜测,破坏玄冰棺的人,肯定是寒青雨身边的人。 而荷叶作为寒青雨的近卫,寸步不离,自然有嫌疑。 不止荷叶,寒青雨的整个近卫队,其实云缺都有所怀疑。 不过荷叶这个人,是云缺重点的怀疑对象。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荷叶与萧轻舞的亲密关系。 如果萧轻舞只是个普通的筑基散修,云缺自然不觉得荷叶与萧轻舞结成一对有什么问题。 关键点在于,萧家的先祖,是忘尘子! 荷叶又是新宫主的近卫,又是萧轻舞的相好,这两点叠加在一起,才成了云缺重点的怀疑对象。 荷叶娇小胆怯的模样,实在太像一只可爱的白兔。 而十二生肖当中,就有卯兔存在。 怀疑归怀疑,云缺当然不会随便杀人。 在出手之前,以生肖令沟通卯兔,察觉到荷叶下意识看向储物戒的刹那,云缺才最终断定对方的身份。 让云缺略感遗憾的是,狡兔三窟,他刚刚杀掉的,是荷叶的一具分身。 如今,恢复成完整身影的卯兔,就俏生生的站在面前。 依旧是一副小鸟依人的可爱模样,只是手里多出了一把冷森森的长剑。 「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远超常人的推断能力,加上一颗冷血的心,你好难对付啊,难怪阁主对你如此重视。」 荷叶轻轻摇头,遗憾道: 「看来你早就怀疑我了,怪我贪心,觊觎萧家的剑诀,从而接触萧轻舞,否则的话,刚才的陷阱你未必能轻易逃脱。」 听闻此言,小麻圆彻底失去了力量,一下跌倒在地。 他无法相信 ,眼前这位可爱柔弱的荷叶姐,居然一直在利用他们姐弟! 云缺笑道: 「如果你不利用萧轻舞,再把卯兔令藏起来,等我被冰蜈卵寄生后,可能在小寒宫的温泉里赤诚相对的时候,我才会发现你的真身,这一点倒是有些遗憾。」 「那你想不想弥补遗憾呢?」荷叶眨着漂亮的眼睛,背着小手娇声问道。 「我杀了你一次,还有弥补的机会么。」云缺道。 「当然有!只要你听阁主的话,我的身子可以给你,多久都行。」荷叶害羞的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刚才不是尝过味道了么,喜欢吗?」 「喜欢!」 云缺轻笑的同时,天泉剑握在了手里,道:「兔儿多好玩,毛茸茸可爱极了,不过,本侯更喜欢玩死兔子。」 荷叶娇羞的模样,渐渐转换成冰冷,嘴角噙着冷漠的笑意,道: 「这么多好处你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没办法,云缺,你今天注定离不开雪域。」 荷叶觉得云缺在戏耍她,哪有人爱玩死兔子。 其实她理解错了。 如果牧青瑶在场,就能证明,儿时的侯府世子,的的确确玩的是死兔子。 「虽然死的是分身,对你本体而言一样元气大损,既然大家都累了,不如以后找机会再切磋如何。」 云缺笑着提议道:「我知道不少温泉,环境优雅,又没人打扰,咱们约个时间,慢慢交流。」 「想得美。」荷叶冷笑道:「不入剑阁,你便活不到明日,这是阁主的吩咐。」 「亥猪也是这么说的,对了,他现在麻烦很大,被身上的噬人魔反噬,就快咽气,你不如先去救救他。」云缺随手指了个方向,道:「就在冰川对面,走出七百多里即可看到。」 荷叶冷冷一笑,手里握住卯兔令,其上亥猪的头像正在闪烁。 「不看看自己的储物戒么,你的定力真的很强。」 荷叶赞许道:「兔儿的嗅觉,很灵敏的,你身上有魔气,想必与亥猪交过手,他的令牌没有回应,那么显然已经死于你手。」 「胡说!你这兔子,怎能血口喷人。」 云缺神色一正,一指旁边的道子道:「亥猪明显是他杀的,与我无关,你们天涯剑阁找道宗报仇好了。」 道子正恢复到紧要关头,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卖队友也不能这么卖呀。 至少也得婉转一些,你这太直接了吧。 胡蛟听到这里大概弄清了来龙去脉,得知是天涯剑阁要追杀云缺,立刻出言献策道: 「涧主何必与她废话!咱们一起出手宰了便是!她只有筑基后期修为,肯定不是我们对手!」 胡蛟一番好心,结果云缺听罢无奈一笑。 暗剑使卯兔,岂能当真只有筑基修为。 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杀掉,云缺何必跟荷叶废话。 这番东拉西扯,云缺真正的目的是在为道子争取恢复的时间。 接连遭遇两个暗剑使,云缺也觉得有些吃力。 尽管灭杀了亥猪,盲蛇其实受伤不轻,妖身被魔气重创,正在修养阶段,不宜再战。 只剩下蛊皇这份后手,不动用死劫之力的情况下,云缺可没有多少把握斩杀一位暗剑使。 听闻胡蛟所言,荷叶忽然笑了起来。 随着轻细如黄鹂般的笑声,荷叶做出了一个出人预料的举动,竟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背上。 第572章 咱把虫子再塞回去 出现在云缺面前的荷叶,仍旧只有筑基后期的气息波动。 但随着荷叶咬住手背的举动,她浑身气息突然开始震荡起来。 胡蛟看得大惊失色,惊呼道:「咬自己?她在自残!」 的确如胡蛟所言,荷叶正在自残。 将她自己的手背咬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唰一声轻响。 荷叶从手背里咬出了一片薄如蝉翼的东西,类似冰晶,一指长短。 那块薄冰被鲜血浸染成殷红之色,好似一把血色的小巧匕首。 当荷叶将冰晶咬出来,她周身的气息随之暴起,直接从筑基后期提升到结丹初期。 「以万年玄冰压制境界,这么多年,你不难受么。」云缺看出了端倪,开口道。 「当然难受,若非我有冰灵根,被玄冰融体肯定早死了,可是没办法呀,不用玄冰压制修为,又怎么瞒得过小寒宫的高手。」 荷叶将薄冰握在手里,满嘴鲜血的微笑道。 蛰伏于小寒宫多年,又是新宫主的贴身近卫,荷叶隐藏修为的手段连小寒宫护法都被瞒了过去,甚至老宫主也没察觉到她的真正修为。 这个外表柔弱怜人的女子,坚忍的程度令人心中发寒。 「好手段,不愧为暗剑使。」云缺点头赞了句,道:「不过结丹初期的修为,可留不下我。」 「咯咯咯……」 荷叶掩口娇笑,道:「放心,我不会再小觑你一分一毫,今天定会拿出真正的修为,用我全力,送你上路。」 说罢,荷叶一口又咬住另一只手背,再次咬出一块万年玄冰。 两块玄冰离体,荷叶周身起伏的气息直接达到结丹中期! 一块寒冰,压制一层境界! 感受到结丹中期的威压涌动,胡蛟变得面无血色。 筑基境的小寒宫近卫他不在乎,哪怕结丹初期的小寒宫长老他也有把握溜走,可结丹中期的强者在前,他这位金蛟门的门主,绝无半点活路。 闭目恢复的剑平之,此时眉峰锁得更紧。. 无需用眼,道子以感知能清晰分辨出对方结丹中期的气息波动。 虽然不久前斩杀了一头七级魔族,但那是与云缺联手,剑平之几乎拼了命施展出最强一剑才成功。 此刻恢复的程度,尚不足以让他再出一道七彩剑气。 结丹中期的强敌,对于现在的道子来说,是致命的。 尤其令剑平之担忧的是,对方未必只有结丹中期的修为,也许还会更高! 当荷叶两手握着血淋淋的玄冰匕首,她那副娇弱的模样立刻带上了一种令人胆寒的诡异。 比起之前鬼魂般的幻象,现在的荷叶,更像女鬼! 「可以了。」 云缺点头道:「结丹中期足够与我一战,没准能轻易把我拍死,咱们这就切磋一二。」 「那怎么行,既然你揪出了我伪装多年的身份,小寒宫我是回不去了,都怪你,我生气啦,所以要动用真正的力量对付你!」 荷叶说着轻柔的话语,动作却变得愈发残酷。 她将手里的玄冰匕首直接扎进自己眉心,开始用力的挖。 嘎吱吱,嘎吱吱。 玄冰与头骨摩擦的响动,听得胡蛟汗毛倒竖。 眼前荷叶的举动,与她那副娇小的身躯形成强烈对比! 这哪是什么小家碧玉的美人,这分明是恶鬼! 云缺微眯起双眼,默默注视着荷叶的举动。 很快,在荷叶的挖掘下,她额头出现一个血洞,一条血淋淋的怪 虫被挖了出来! 那怪虫半尺长,大致有小麻圆一只手的长短,形如水蛭,通体冰晶,看不出头尾,虫身两端均生着尖刺。 「冰蛭!是冰蛭!」 胡蛟惊呼起来,等他察觉到那怪虫宛若普通冰块的气息后顿时大惊道: 「体如冰,气如风!那不是冰蛭!是冰蛭王!五级的冰蛭王!」 冰蛭在雪域很普遍,算不得太大的威胁,毕竟只有一级程度,只要避开冰蛭组成的陷阱即可。 但冰蛭这东西,会成长出王者! 冰蛭王的可怕,远在五级冰蜈之上! 冰蛭王需要吸收活物的精血与灵气才能成长,气息与普通冰块一模一样,有着收敛气息的天赋。 这种异兽若养在身体里,即可将本体修为遮蔽到天衣无缝的地步,哪怕元婴强者不去刻意感知的情况下也无法察觉。 正是这只冰蛭王,让身为暗剑使卯兔的荷叶,成功蛰伏在小寒宫多年。 随着冰蛭王的挖出,荷叶的模样变得更像恶鬼。 额头开了个血洞,鲜血染满俏脸,看起来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不过最恐怖的还不是荷叶的外表,而是她结丹后期的浑厚威压! 挖出封在额头的冰蛭王之后,卯兔荷叶终于展现出她真正的修为。 结丹后期修士! 「怎么样,这下你满意了吗?」 荷叶顶着满脸鲜血,朝云缺展颜一笑。 这一笑,宛若恶鬼索命,直接将胡蛟吓得踉跄跌倒。 云缺皱着眉,沉吟道:「商量一下,咱把虫子再塞回去,结丹后期我未必斗得过呀。」 「咯咯咯咯……斗不过的话,那你只能死喽!」 荷叶娇笑着祭出两道玄冰匕首。 看似小巧的匕首,竟有法宝的气息涌动,飞跃途中,其上沾染的血迹随之剥离,现出冷森森的刀刃。 比起飞来的匕首,云缺的动作更快。 在荷叶刚刚祭出玄冰匕首的同时,一座小型法阵已经被云缺砸了出去。 轰鸣声中,荷叶周围暴起了一片汹涌烈焰! 烈焰化作千道火焰长刀,宛若刀笼般将荷叶困在其中。 千刀烈焰阵! 得自宝器宗宗主羊重光的随身法阵之一。 以千道火焰长刀为阵,困杀敌人,尤其对擅长冰系法术的修士堪称克制。 以火克冰! 既然荷叶拥有冰灵根,那么千刀烈焰阵便是最佳的克制手段。 阵法暴起之际,云缺以天泉剑封住了两把玄冰匕首的攻势。 虽然挡住了,但匕首上携带的巨力与寒气仍将云缺轰得倒退十几步,浑身铺满一层冰晶,整个人竟被完全冻在冰块里。 结丹后期的攻势,恐怖如斯! 咔咔咔一阵脆响。 动用剑脉之力,云缺身外的冰块相继碎裂。 冲出冰封后,云缺浑身残留着一层寒霜,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好冷! 匕首法宝本就由玄冰炼制,再加上荷叶的冰灵根,两重寒力叠加之下,她的每一次攻势都携带着极寒之力。 如此可怕的对手,实在难缠。 好在云缺提前动用了法阵,先将荷叶困住。 「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策啊涧主!」 胡蛟见荷叶陷入法阵,立刻跳起来急急说道。 云缺无奈的笑了笑。 他也想走。 可是狡兔三窟,十二暗剑使当中,论起狡诈,卯兔定然首屈一指。 第573章 你的男人已经死了 荷叶看似被困在千刀烈焰阵当中,可云缺很清楚,对方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困住。 果然,在胡蛟刚刚说完走为上策的时候,众人的退路处,再次出现了荷叶的身影。 胡蛟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他刚才眼睁睁看着荷叶被困在烈焰大阵当中,怎么又来一个! 现身的荷叶,尚未有所动作,整个人就陷入一片迷雾当中。 云缺早有预料,提前在退路上留了一座九曲迷踪阵。 九曲迷踪阵是困敌类的法阵,其内分为九曲羊肠,共有九条通路,其中八假一真,只有找到真正的路线才能脱困。 这座法阵也是羊重光的东西,被云缺一一利用。 随身法阵,任何一座都价值不菲,随手扔出两座,看得胡蛟震撼不已。 「困住了!这下咱们能逃了!」胡蛟惊喜道。ap. 云缺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身侧的虚空。 月光下的雪面,泛着银河般的光泽,四周并不黑暗,反而十分明亮。 在无人的雪面上,出现了一行小巧清晰的脚印。 看不到人,只有脚印踏着积雪的轻微响动,在逐渐接近。 诡异的画面,看得胡蛟汗毛倒竖,满头冷汗。 「三具分身,兔子果然够狡猾。」云缺低语道。 走来的脚印上,渐渐浮现出一身白色宫裙的身影,正是第三个荷叶! 「冰分身很难炼制呢,被你弄坏了一具,又困住两具,你欺负人家。」 荷叶的小脸儿上挂着嗔怪的表情,看起来可爱至极,可是手里的长剑却在月光下泛着冷冽寒光。 「恶人先告状,是你这结丹后期高手欺负我一个小小筑基好不好。」云缺摊手道。 「欺负你了又能如何,今天我要好好欺负欺负你这位云涧主,我倒要看看你手里有多少条万蛇涧的蛇妖。」 荷叶轻巧的抛出飞剑。 那长剑迎风而长,顷刻间变幻成一头冰雪巨鳄,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咬来。 云缺扬手放出两头五级蛇妖,与袭来的巨鳄撕咬在一起。 「五级蛇妖呢,还是未曾炼化过的野生蛇妖。」 荷叶背着小手站在雪面上,眨着一双美目好奇的道: 「涧主之称名不虚传,你真能号令蛇妖!云缺,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蛇族强者变幻而来。」 「既然你猜到了,那我也无需隐瞒。」云缺昂首道:「没错,本王正是八级蛇妖化形,小小兔儿还不逃命。」 「咯咯咯咯!」 荷叶掩口笑道:「我最喜欢看别人狐假虎威的样子,你若是八级妖修强者,何须与我这小小结丹多费口舌,让我猜猜,你既然能号令五级的野生蛇妖,身上肯定还有一头至少在六级以上的蛇族灵兽,怎么样,我猜对了吗?」 云缺点点头,道: 「你猜对了,那么该我猜了,我猜你这具才是本体,道子兄,我猜对了么。」 云缺话音刚落,剑平之豁然睁眼! 道子的眼瞳里起伏着玄奥的波纹,宛若一层层涟漪,正是动用了天眼神通的征兆。 「云兄,猜对了。」 剑平之说罢缓缓起身,凝重的摘下了背后长剑。 雪果与灵丹的药效,让剑平之恢复到近半修为,勉强能再斩一剑! 云缺此时也抓起了双剑,剑气开始涌动。 有道子的天眼神通,云缺确定了荷叶只有三具分身。 其中之一被两头冰蜈摧毁,两具分别被困在法阵当中,现在面对的,则是荷叶真正的 本体。 只有将本体斩杀或者重创,才能破局。 「道宗,非得趟浑水么。」荷叶小脸儿上的笑容变得冰冷,瞥向道子。 「云兄是我挚交好友,贫道岂能坐视不理。」剑平之平静的道。 「道子兄果然讲义气!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云缺大赞道。 荷叶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道宗就该换个道子了。」 说罢荷叶抬起一只小手,朝着虚空猛然一握。 那头剑体衍化的冰雪巨鳄顿时发出一阵咆哮,大口开合间将两头五级蛇妖同时咬断! 随后巨鳄的形态开始改变。 变化成一条恐怖的巨蟒,头顶有角,腮边生须,宛若恶蛟! 荷叶的这把剑,有着奇异的能力,虽然等阶在上品法宝程度,但隐约有突破极品的征兆! 云缺专门修剑,对剑道的变化自然最为敏锐。 他看得出荷叶的法宝极难对付,已经有所准备,袖口中正游弋着十柄小剑,均为法宝。 同时兵字棋也掐在手心。 「麻烦道子兄对付那两具分身,我来斗她的本体。」云缺道。 荷叶每一具分身都有结丹初期的气息波动,两座法阵已经出现崩裂征兆,很快两具分身就要脱困。 随身法阵的威能远远不及真正的大阵,很难长时间困住结丹强者。 以道子此刻的虚弱状态,对战两具结丹初期的分身应该足够,云缺并不认为剑平之还有力量抗衡结丹后期的荷叶。 然而让云缺意外的是,剑平之握着长剑,往前迈出一步,凝声道: 「贫道想会一会这位结丹后期的女施主。」 云缺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明悟。 道子想要还人情。 之前的噬人魔,牵扯着御兽门惨案,云缺帮了大忙。 若没有云缺,剑平之自己的话,绝对斗不过对方。 这次云缺陷入险境,九死一生,剑平之决定竭尽全力帮云缺对战强敌。 道子的战意,看得胡蛟热血沸腾。 「我也能帮忙!」 胡蛟说得豪迈,可打颤的腿肚子却在预示着他内心的恐惧。 「云大哥,我陪你战到最后一刻!」小麻圆已经从悲伤中醒来,怒视着对面的荷叶。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我们这多人。」云缺自嘲般笑道。 「也……算我一个。」 虚弱的声音中,萧轻舞颤抖着站了起来。 「姐!你醒了!」 小麻圆连忙冲过去搀扶住姐姐。 「我一直醒着,只是身体麻痹而已。」 萧轻舞凄凉一笑,望向对面的荷叶,道:「枉我对你一片真心,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你想要剑诀是吗,只要放过云缺,我送你便是。」 之前发生的一切,萧轻舞全都听到。 她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对荷叶失望至极。 「放过他?」 荷叶忽然笑了起来,道: 「轻舞,你不是最讨厌男人么,你忘了我们一起发下的誓言,只要谁先爱上男人,另一个人,就可以把那男人杀掉!」 「我、我没有!」 萧轻舞心虚的否认着,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俏脸上泛起一丝晕红。 「你一说谎,就会脸红。」荷叶轻笑道:「不过没关系,你的男人,已经死了。」 随着荷叶的轻语,云缺的身体直挺挺朝后倒去。 额头上,扎着一道如匕首般的锋芒,正是那只冰蛭王! 第574章 你们真坏 扑通,哗啦。 云缺倒地的声音有点奇怪,听起来像是伴着鲜血洒落的响动。 剑平之萧轻舞胡蛟几人豁然大惊,转头看去,只见那只小巧的冰蛭王正钉在云缺额头。 萧轻舞的心猛然一沉。 在雪域生活多年,她哪能不知冰蛭王的恐怖。 别看那虫子不大,一旦钻进人身,不吃空血肉不会出来! 胡蛟咧开大嘴准备嚎啕大哭,可一想到结丹后期的强者在前,他愣是没敢发出声音。 道子的目光则晃动了一下。 云缺虽然被冰蛭王钉住额头,却没有丝毫血迹出现,而且手边的雪地显然有一大片水渍,不知是何物,并且在快速冰冻。 水泼在雪山,很快会凝固成冰。 容不得几人多想,在云缺倒地同时,荷叶的身影已经被一群凭空浮现的悍卒所包围。 那是上千名铁甲战士,正沉默着发动猛攻。 兵字棋! 棋老赠送的法宝。 “涧主死了!咱们快逃吧!”胡蛟脸色惨白的大叫。 “逃不掉的。”剑平之用力握着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 既然得知了荷叶的真正身份,在场的活人就别想逃命。 只要将道子这些人灭口,荷叶就还有机会以新宫主近卫的身份算计小寒宫。 天涯剑阁布置多年的这一份暗棋,岂能轻易放弃。 “奇怪的法宝,这便是你临死前的后手么,太弱了。” 荷叶的声音在铁甲战士的包围中传出,听起来轻松无比。 砰!砰!砰!砰! 剑光暴起中,上千铁甲被齐齐震飞! 长剑所幻化的蛟龙盘起蛇阵,将荷叶稳稳护在其中。 此刻的荷叶,站在恶蛟身上,娇小的身躯再没有任何可爱之处,充满狰狞! 见人家轻易破开兵字棋,胡蛟再次跌坐在地。 这边没了云缺,只剩个道子战力最高,他和萧轻舞加上小麻团连人家一根手指都斗不过。 当荷叶将森冷的目光望来之际,一头巨兽突然在雪中暴起,直扑荷叶护身的剑气恶蛟。 “什么东西!” 胡蛟被扬起的大雪盖了满脸。 他手忙脚乱的擦掉大雪后才看清,攻向荷叶的,竟是一头麒麟模样的石头巨兽! 天陨麒麟! 兵字棋之后,便是天陨麒麟的猛攻。 这还没完,在天陨麒麟扑向剑气恶蛟之际,五头六级蛇妖从荷叶周围的雪面爬出。 蛇信吞吐间,凶猛攻去。 五头巨蟒搅动起大片飞雪,加上天陨麒麟与再次掩杀而来的兵字棋悍卒,荷叶周围犹如腾起狂风暴雪,战场无比混乱。 胡蛟看得心惊胆战。 “涧主就是涧主,临死都能布置这么多恐怖的后手,没准儿有机会溜之大吉,涧主你别怪我啊,我也不想死,只要逃得一命,过阵子我再来这里给你立个墓。” 胡蛟嘀嘀咕咕的准备开溜,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心意到了就行,墓就免了罢。” “也成,那我在家里给您老上柱香,烧点纸……鬼呀!!!” 胡蛟下意识的接话道,说完顿时吓得一蹦多高。 他身后传来的声音,正是云缺的声音! 胡蛟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吓得三魂出窍,回头一看,云缺正坐在地上揉着额头。 非但没死,人家连点伤口都没有! 萧轻舞与小麻圆惊喜万分,急忙冲过来。 “云大哥你没死!” “吓死老娘了!” 云缺抬头一笑,朝萧轻舞道:“这么担心我,是不是觉得小麻圆缺姐夫了。” 萧轻舞俏脸一红,有心嗔骂几句,可如今生死当前,她哪有心思和云缺贫嘴。 倒是小麻圆一个劲点头道:“是!我都缺好几年了,云大哥做我姐夫最合适!” 云缺一跃而起,揉了揉小麻圆的丸子头,道:“小子,你眼光独到,以后有大将之才呀。” “那冰蛭王呢?” 胡蛟见云缺是活人,不在害怕,四下看了看,发现云缺脚下有一只浑身漆黑的怪虫,模样是冰蛭王可颜色不对。 “怎么变黑了?” 胡蛟疑惑不已,没敢碰,往旁边挪了几步。 云缺没去解释,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荷叶的这条冰蛭王,的确刁钻可怕,偷袭之下,云缺甚至没挡住,被其扎进额头。 尽管有六甲玄功护体,可荷叶的力量太强,加上冰蛭王天然的钻骨能力,已经破开了护体防御,扎进云缺的头骨。 不过冰蛭王毕竟是活物,在伤到本体的同时,云缺身上的死劫之力暴起,直接将其扼杀。 五级程度的冰蛭王,是挡不住死劫之力的。 但云缺也因此受了点伤,问题不大,皮外伤罢了。 可云缺刚才揉额头的时候,却没发现伤口存在,仿佛自动愈合了一样。 也许是六甲玄功的效用,云缺如此想到,将这点小事抛于脑后。 云缺的轻松模样,让萧轻舞几人安心不少。 剑平之始终凝重万分,死死盯着混乱的战场。 云缺动用了三重手段,仍旧挡不住结丹后期的强者,一场殊死恶战,剑平之认为无法避免。 “先斩分身,一人一具。” 云缺忽然拦住了道子即将出鞘的剑,神色凝重的道。 说罢云缺再次放出两头六级蛇妖,杀向被法阵困住的两具分身之一。 剑平之愣了一下。 他想不通为何不趁机猛攻荷叶本体,而是先解决分身。 即便两具分身被毁,荷叶结丹后期的修为也不会受到多大影响,剑平之看不出云缺的用意何在,不过他信任云缺,立刻出手斩向另一具分身。 道子已然结丹,同阶之间几乎没有对手。 对付一具结丹初期程度的分身,剑平之完全呈现出压制之势,很快便将其斩杀。 云缺那边也不慢,十件法宝同出,配合两头六级蛇妖,将另一具分身切成两半。 至此,荷叶的三具冰分身,尽数死掉。 云缺和道子这边刚斩了分身,荷叶的本体已经脱困。 五头六级蛇妖直接被杀了四头,仅剩的一头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天陨麒麟浑身遍布裂痕,几乎被轰碎,倒在一边。 兵字棋衍化的千名悍卒一个不剩,全被撕裂,这件下品法宝就此毁掉。 三重手段,若是结丹初期能被困杀当场! 然而换成荷叶这等结丹后期的强者,云缺动用的三重手段则成了无用功。 荷叶嘟起小嘴,生气的道: “好不容易炼制的三具分身,这下全毁了,你们真坏,你们,拿命赔吧。” 迈动脚步间,荷叶缓步走向众人,浑身起伏着冷冽杀意。 看似小巧的身影,此刻宛若一头狰狞巨兽在逼近! 云缺始终站在原地,面带轻笑。 荷叶的脚步,最终停顿于云缺面前三丈之外,她开始蹙起好看的秀眉,仿佛在疑惑着什么。 第575章 冰邪之剑 见荷叶停步,胡蛟惊惧的心稍微缓和了一下。 他很清楚,对方带着杀意而来,在场的几人谁也别想活命。 云缺的目光中则泛起一丝遗憾。 “兔子的鼻子,比狗还灵啊。”云缺不无感慨的道。 荷叶嘟着小嘴,疑惑道:“邪恶的味道,你们男人真坏,又做了什么陷阱。” “多走一步,不就知道了。”云缺道。 “这等距离,我一样能取走你的人头。”荷叶扬起手中长剑,指向云缺。 剑气涌动间,即将出手。 人家不上当,云缺没办法,伸出双手掌心朝下,猛地一抓。 咔嚓嚓!!! 周围的雪面下突然升腾起百道冰剑! “以雪凝剑!涧主好手段!”胡蛟在旁边打气道。 “不是雪剑,是冰剑!哪里来的冰?”萧轻舞疑惑道。 众人所在的地方是雪山脚下,并非冰川。 以白雪凝炼成寒冰之剑的手段,需要对冰雪法术有着极高的造诣才行,萧轻舞不认为云缺这位灵剑宗的门徒,在这等年纪就有如此能耐。 剑修,一般对法术并不擅长。 尤其年轻的剑修,单单修剑就会耗费掉大把时光,哪有时间法剑同修。 “是那些水……” 剑平之暗暗自语,眉峰紧锁。 他记得云缺被冰蛭王偷袭倒地的时候,除了发出身体倒下的响动,还伴着奇怪的洒水声。 尽管声音很轻微,道子却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剑平之才知道,原来云缺被偷袭倒地的同时,就在准备反击的后手,提前将水洒在雪面,以冰山的寒冷将水凝固成冰。 令道子百思不解的是,普通的冰剑,根本无法对付结丹后期的荷叶。 剑平之无法理解云缺的手段,但他的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想要远离那百道冰剑! 在剑平之眼里,云缺凝出的百道冰剑,有着一种可怕的气息,对修炼道门心法的道子来说宛若天敌! 那是邪恶的气息! 对面,荷叶的目光变得冷冽起来,手中长剑再次幻化。 不等对方攻来,云缺当先出手。 剑诀起! “冰剑之法,画地为牢!” 随着云缺的低喝,百道冰剑互相之间产生了玄奥的联系,瞬间排列成剑阵,轰鸣落下。 剑阵笼罩之下,宛若一个倒扣的冰罩。 冰剑之法,出自灵剑宗绝学,与炎剑之法相辅相成,又互相克制。 一为火属剑法,一为冰属剑法,各有各的威能。 这两种剑法,云缺已经掌握得差不多,随时可以动用。 不过让道子众人诧异的是,剑阵并未困住对手,而是困在了自己人。 云缺与道子萧轻舞等人尽数被罩在其中,荷叶则被隔绝在外! 胡蛟愣了下,惊呼道:“罩错了啊涧主!强敌在外面呢!” “没错,这座剑阵是用来防御的。”云缺叹了口气,道:“谁让人家鼻子灵呢。” 荷叶提前发现了陷阱,人家不接近,云缺也没办法。 胡蛟看着旋转的冰剑,打算走进仔细瞧瞧,他还从来没在剑阵内部观察过这等奇景。 “我要是你,就会远离那些冰剑。”云缺出声道。 “很危险么?不是防御剑阵吗?”胡蛟听得一惊。 “这不是普通的剑阵……” 剑平之眉峰锁得极深,道:“冰剑有着邪恶的气息,云兄凝冰用的水,怕是十分罕见才对。” 云缺点了点头,朝道子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确实罕见,好不容易弄来两大桶,一次就用了一半。”云缺道。 在佯装倒地的同时,云缺洒出了一桶水,就是用来凝结冰剑。 而那桶水,可不是普通的水,正是雷山灵水泉里的泉水! 当时去雷山的时候,云缺打了两桶水准备治疗师叔,结果后来得知泉水的源头是沙海邪玉。 于是两桶看似清澈的泉水,成了两桶剧毒之物。 灵泉水凝结的冰剑,可被称之为冰邪之剑! 虽然泉水里的邪恶之力并不多,但毕竟蕴含着沙海邪玉的力量,即便结丹后期也要忌惮几分。 正好今天在雪山,云缺用了一桶,打算给荷叶做个陷阱,结果人家没上当,只好退而求其次,用来形成剑阵自保。 关于冰邪剑的来历,云缺没多说,只提醒众人莫要接触。 这时剑阵外传来剧烈的轰鸣。 显然荷叶开始了进攻。 冰晶般的剑阵之内,开始不停的震荡,组成剑阵的冰邪剑也开始逐个碎裂。 “顶不住多久的。”剑平之凝重道:“对方剑道造诣极高,破掉剑阵,用不上半个时辰。”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云缺老神在在的盘坐在地,开始恢复。 他这番模样,在胡蛟眼里好像破罐子破摔,他连忙劝慰道: “涧主千万别泄气啊!咱们这么多人一起想办法,肯定有机会逃出生天!”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半点不信。 几人当中属道子修为最高,可充其量也就结丹初期,面对结丹后期的强者,哪里有什么活路。 萧轻舞咬了咬银牙,悲壮道: “我去拖住荷叶!她也许念在旧情不会杀我,你们趁机逃走!” 云缺摆了摆手,道: “别做梦了,你觉得她是念旧情的人么,天涯剑阁的高手,没有良善之辈,感情对她们来说,不过是多余的东西罢了。” 对于暗剑使,几乎没人比云缺更为了解。 云缺相信即便俞沧海本人,也未必有他这位灵剑宗的涧主更加了解暗剑使。 原因很简单。 云缺已经与过半的暗剑使,生死相搏过。 胡蛟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小麻圆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也在绝望。 剑平之沉吟道: “等剑阵被破,我会再出一剑,未必能斩杀对方,但拖住一时半刻应该做得到,到时候云兄带着他们逃离此地。” 云缺哈哈一笑,赞道:“世间多不平,唯有剑平之!道子兄果然大义,舍命救人这种都不眨眼睛。” 剑平之苦涩一笑,道:“没办法而已,若能活命,道子也会贪生。” “知道贪生就好。” 云缺语重心长的道:“懂得贪生,才能活得长久,道子兄这一剑,肯定得出了,不过不是留给荷叶。” “那留给谁?”剑平之惊奇道。 云缺声音一沉,道:“留给荷叶的帮手。” 云缺这句话说完,剑平之,萧轻舞,胡蛟,小麻圆,齐齐呆滞在原地。 第576章 大师兄救命啊 一个结丹后期的荷叶,已经令众人陷入绝境。 如果荷叶还有帮手,那么今天将是必死之局! “她、她、她还有帮手!”胡蛟浑身打颤的道。 剑平之疑惑道: “我的感知远超同阶,范围甚至比结丹中期还要远一些,在我的感知内,附近并无外人。”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云缺叹了口气,道:“荷叶的帮手,达到了结丹后期的程度。” 这句话,更让众人心如死灰。 如果再出现一位结丹后期的敌人,将如雪上加霜,今天谁也别想活命! “何以见得,云兄为何如此笃定对方有帮手?”剑平之问道。 “因为之前的冰蜈陷阱,实在太巧太精妙了,你觉得以筑基后期的能力,布置得了么。”云缺道。 “但那荷叶不是筑基后期,她是结丹后期呀!”胡蛟不解的道。 这时剑平之已经明悟过来,沉声道: “之前那荷叶,始终没解开压制境界的封印,以她展现的筑基后期实力,的确无法控制两头冰蜈。” “也许是巧合呢!”胡蛟反驳道:“正好有一对冰蜈要产卵,又正好她们姐弟俩撞了上去,又正巧涧主寻到此地,又恰巧……” 说到最后,胡蛟的目光变得愈发惶恐,喉结滚动了一下,颤抖道: “冰蜈产卵,肯定会提前准备血肉巢穴!不可能到了产卵关头才现找!这不是巧合!这是人为的陷阱啊!” 胡蛟想通了陷阱之后隐藏的真相,他变得彻底绝望。 剑平之皱眉道: “云兄既然断定对方还有帮手,为何要费力先斩分身,还要我将一剑之力留给她的帮手?” “因为有人会对付荷叶,没了分身,她就逃不掉了。”云缺笃定道。 “谁?”剑平之疑惑道。 “不知道是谁,反正肯定会有人来找她算账,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云缺道。 “莫非灵剑宗的几位长老前来援手?”剑平之道。 “不是他们,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云缺道。 剑平之彻底听糊涂了。 既然不是灵剑宗的强援,还会有谁特意赶来对付荷叶? 众人的疑惑,并未持续多久,便被剑阵的破裂声惊醒。 荷叶撕裂剑阵的速度,远远超过道子的预料。 顿饭时间而已,冰邪之剑组成的剑阵便相继碎裂。 云缺没多少惊讶。 灵泉水虽然蕴含邪恶之力,却不算什么坚固的材料,能拖住这么久,已经是荷叶对冰邪剑气息的忌惮罢了。 剑阵一破,众人再次看到了娇小可人的身影。 “看着吓人而已,云缺,你的剑阵不过如此。” 荷叶面带轻笑,缓缓举起了冷冽长剑,道:“就此别过,下辈子再见。” “等一等!” 云缺神色凝重的开口,道:“临死之前,容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你说,我给你这个机会。”荷叶面带好奇的道。 当道子胡蛟等人都觉得云缺要大放厥词,至少要道出豪言壮语之际,只见云缺把双手拢在嘴边,扯着嗓子大吼: “大师兄救命啊!!!你家道子要咽气啦!!!” 这一声大吼,气势十足,在静夜里传出老远,都带着回音。 道子听得瞠目结舌,张着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轻舞和胡蛟自然不清楚云缺喊的大师兄是谁,可道子心知肚明。 云缺喊的,是他道子的大师兄,曾经来过此地的胡帚。 有那么一刹那,剑平之心里泛起一丝期待。 他希望云缺这声大吼过后,自己那位懒洋洋的大师兄便会神兵天降,出现在眼前。 只要大师兄到了,那么结丹后期的强敌就不会再称之为强敌,只是随便拿捏的玩具罢了。 没人比剑平之还清楚,那位道宗大师兄究竟有多强。 然而剑平之很快便散开了期待。 没人来。 他的大师兄,连影子都不见。 云缺的吼声,除了震落了几片雪花之外,一点用都没有。 剑平之摇头苦笑。 自己堂堂道子,居然会出现这种期待被人搭救的情绪,实在丢人。 嘎吱,嘎吱。 剑平之刚刚平息的心绪,随着一种脚步踩在积雪上的声音而再次涌动起来。 有人走来! 剑平之最先听到的脚步声,猛然扭头望向身后。 胡蛟和萧轻舞也跟着朝后方看去。 即将出剑的荷叶,此时停住了剑势,秀眉微蹙。 云缺扭头看了一眼后方的黑暗,嘀咕道:“师兄没来,师姐来了也行啊。” 皓月之下,洁白的雪面上渐渐浮现出一道身影。 来人身形颀长,一身紫裙,黛眉如剑,眸光似冰,脸色十分苍白,好似大病初愈的模样。 随着她的行走,足下的白雪相继冰封! 一步,一个冰脚印! 当看清来者的容貌,胡蛟惊喜道:“是小寒宫护法大人!” 来者,正是小寒宫四大护法之一,万紫红。 看到万紫红的那一瞬,荷叶的眸光微微晃动了一下,现出忌惮之色。 万紫红在小寒宫,专门负责保护新宫主,荷叶这些近卫都在人家的麾下,是真正的顶头上司。 万紫红的目光冷冽如冰,看都没看云缺道子几人,始终盯着荷叶。 “结丹后期,荷叶,原来你才是盗取冰棺的叛徒。” 万紫红的声音略带沙哑,听起来毫无感情,好像两块寒冰在摩擦所发出的响动。 小寒宫护法亲临,胡蛟萧轻舞几人觉得有如天助,欢喜得险些跳起来。 剑平之则彻底震撼。 并非震撼着万紫红的出现,而是震惊着云缺的心智! 人家居然能提前预知到会有强者抵达,来对付荷叶! 剑平之觉得以后还是不与云缺共处为好,跟云缺在一起,他总觉得自己是头蠢猪。 其实云缺的预料,并非什么神算,也不是所谓的直觉,而是有根据的。 内鬼荷叶破坏玄冰棺盗取一块玄冰,这件事对小寒宫来说非同小可。 如果寒青雨就此陨落,那就是暗杀宫主的大事,可以说牵扯到小寒宫的生死存亡。 小寒宫肯定会彻底追查。 云缺既然早就怀疑荷叶,那么只要小寒宫的老宫主不傻,只要几位护法长老不傻,就一定也会怀疑到寒青雨的近卫队。 万紫红怀疑荷叶,这一点云缺早就料到。 因此推算出小寒宫不会放任荷叶这个叛徒,如此轻易的离开山门。 荷叶的神态变得冷漠下来,道: “不知护法大人如何发现我,从而追踪至此,我离开小寒宫有着充分的理由,你不该怀疑才对。” 万紫红站定于荷叶面前,手里举起一块令牌。 那是小寒宫特有的令牌,专属于寒青雨的近卫队。 咔嚓一声。 万紫红捏碎了令牌,声音沙哑道: “近卫队所有令牌上均留有一道印记,谁的气息超过本身修为,我手里的令牌便会有所感应。” 万紫红的话不多,但已经道出了真相。 荷叶身上还带着小寒宫近卫的令牌,而她解除封印后骤然强大的气息,让万紫红锁定了内鬼,从而追踪至此。 捏碎令牌后,万紫红手中多出两把紫色长剑,默然道: “损毁冰棺者,罪大恶极,荷叶,你该死。” 荷叶往后退了一步,小脸儿上泛起古怪的轻笑,道: “可惜我还没活够呢,既然护法大人要清理门户,那没办法了,小寒宫今后只能改为三大护法,而你,将埋尸于此。” 随着荷叶的声音,她身后空旷的雪面上凭空出现一座高楼! 楼内灯火辉煌,莺声燕语,娇笑连连,一个个妩媚的女子身影在窗纸内晃动。 大门上方,金色的匾额上刻着三个大字。 百花楼! 第577章 这里的美人身怀绝技 雪山脚下,一座诡异的青楼拔地而起。 大门洞开。 红烛照耀下,能看到奢华长毯上绣着龙凤呈祥。 俏生生的荷叶就站在大门口,展现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往后退了一步便消失于楼内。 午夜,雪域深处出现的诡异一幕,看得胡蛟瞠目结舌。 万紫红的剑眉动了动,迈动脚步,追着荷叶的身影准备踏入高楼。 胡蛟急忙惊呼道:“护法大人小心呐!这楼奇诡,怕是有诈!” 万紫红的脚步顿都没顿,一步迈入百花楼。 身为结丹巅峰的小寒宫护法,若被叛徒逃走,哪还有颜面。 万紫红有着她自己的骄傲,根本不在乎荷叶用出的手段。 “四大护法,果然名不虚传。”云缺赞道:“这里没咱们事儿了,该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只是走出两步之后,云缺重新站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胡蛟正准备跟着云缺溜之大吉呢,见人家不走,他立刻担心道: “走哇涧主!这时候不逃命,那位护法大人若真不敌,咱们可就没机会了!” “现在不想走了,我打算去百花楼坐坐,你想走就自己先走好了。”云缺道。 胡蛟一听差点骂娘,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去青楼坐坐? 胡蛟气得一跺脚,自己一个人逃向远处。 萧轻舞觉得奇怪,问道: “你真想去这座百花楼里看看?里面估计肯定遍布绝险,不是好地方。” “鬼才想进去。” 云缺轻叹道:“可不进去不行啊,咱们又走不了,总不能坐在大门口给人家守门。” “走不了?”萧轻舞和小麻圆异口同声的诧异道。 话音未落,就听到远处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很快胡蛟的身影又跑了回来。 “哎!怎么还有一座百花楼!”胡蛟跑到近前后大惊失色。 “你怎么又回来了?”萧轻舞狐疑道。 “我没回来呀!我一直往前跑来着!糟了,我们已经中招了!”胡蛟后知后觉的惊呼道。 随后他老脸一红,尴尬地挠了挠头。 难怪人家涧主不走,原来早看出走不掉。 云缺又不傻,若能走,谁愿意在这跟暗剑使拼命。 怎奈百花楼出现的那一刻,不仅楼内,连着青楼周围的雪地全部笼罩在禁制当中。 百花楼四周百丈之内,全是这座诡异青楼的范围! 走进去与留在外面,其实区别已经不大。 剑平之眼中波纹起伏,沉声道: “此楼是一座大阵,我看不出阵眼所在,没办法破开。” “既然破不开,那便进去瞧瞧。” 云缺迈开大步,当先走向百花楼的大门,低语道:“正好了结一份旧账。” 剑平之听到了云缺的低语,但他不明白所谓的旧账是什么意思。 其实云缺所言的旧账,不是自己的旧账,而是武帝的。 百花楼这座青楼,云缺再熟悉不过。 当初第一次抵达灵剑宗脚下十里坊市的时候,便来过这里,与剑平之第一次相识于百花楼前。 后来灵剑宗弟子自爆事件,百花楼与其他几座青楼同时失火被烧成废墟。 尽管毁尸灭迹,但云缺却从蛛丝马迹中窥到了真相。 百花楼的东家花娘,就是暗剑使中的酉鸡。 而酉鸡的另一个身份,极有可能是天蛊三绝之一的花妃! 也就是当年迫害武帝的真凶! 炼制一国子民,将其皇帝打造为不死的蛊皇,这便是天蛊宗的手段。 而花妃,便是武帝成为剑魄的最大执念。 原本像武帝这种强大的剑魄,云缺以当前的境界是驾驭不了的。 是云缺与武帝达成了契约,答应帮武帝报仇雪恨,武帝剑魄才甘愿成为云缺的剑魄,如臂指使。 这份约定,云缺始终记得。 既然今天逃不掉,那便正好替武帝了结夙愿。 见云缺与道子相继走进百花楼,胡蛟哪还敢留在外面,急忙也跟了进去。 萧轻舞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弟弟。 毕竟眼前的是青楼,她弟弟还小,可如今局面诡异危险,她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小麻圆一起走进百花楼。 一进百花楼,立刻暖风扑面。 楼内装潢奢侈,温暖如春。 许多侍女端着菜肴美酒穿梭而行,个个身披薄纱,身姿曼妙,看得胡蛟直咽口水。 小麻圆也好奇的看去,结果被她姐姐挡住了眼睛。 “小孩子家,不许乱看!”萧轻舞愠怒道。 小麻圆立刻听话的低下头,只是忍不住好奇,时不时的朝周围瞄上两眼。 一名美貌的侍女迎了过来,声如黄鹂道: “几位客官,想要在大厅随便坐坐,还是去上好的雅阁包间儿,我们百花楼的酒菜可不便宜呦。” 云缺大手一挥,比量出三根手指,道: “老规矩!最好的包间儿,最贵的灵酒,最美的花魁。” 侍女掩口轻笑,轻纱摆动间在前面带路,引着众人走上二楼一间奢华的雅阁。 一路走来,剑平之始终紧锁眉峰,面带疑色,同时眼眸中波纹流转。 等到了雅阁,侍女退下,剑平之沉声道: “这里的人,并非幻象,也非鬼魅,均有肉身本体。” 剑平之以为出没在百花楼内的女人,都是鬼物之类,可眼前所见,令他觉得大为意外。 竟全是真正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云缺洒然道:“打了半天那么累,听听曲儿也好。” 萧轻舞顿时翻起个白眼,酸溜溜的道:“又是美酒又是花魁,你好像没少来这种地方啊。” “是啊,这里的美人个个身怀绝技,好玩得很呢,你喜欢的话,以后经常带你来耍耍。”云缺打趣道。 萧轻舞闹了个大红脸,呸了一声不说话了。 她是喜欢女人不假,可不喜欢青楼里这些风尘女子。 胡蛟在一旁坐立不安的道: “怎么没看到那位小寒宫的护法大人?她应该动手了吧,听不到动静呢?” 剑平之环顾四周,道:“这里的房间均有很强的禁制存在,足以隔绝任何声音。” “希望那位护法大人快点破掉这座青楼,这里实在太吓人了……” 胡蛟嘀嘀咕咕的时候,包间儿门开了,走进两道曼妙的身影。 一个是乐师,捧着琵琶,一个是舞姬,身形轻盈。 两人均为国色天香,标志的美人儿。 尤其衣着太过清凉,一个弹奏,一个漫舞,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原本满心惊恐的胡蛟,看着看着,便深深的陷入其中,连目光都变得呆滞起来。 第578章 一舞杀百花 曲子弹奏得雅致动听。 舞蹈演绎得赏心悦目。 胡蛟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跟着舞动起来,一边打着拍子,一边流着口水,在地毯上一个劲转圈儿。 不仅胡蛟在跳,萧轻舞与小麻圆也相继加入。 三个人围着那舞姬乱蹦乱跳,开怀的哈哈大笑。 眼前诡异的一幕,让剑平之的心越来越沉。 他已经感受到心神的动荡,有某种力量在影响他的神智。 不过道子可不是常人,道门心经运转之下,剑平之保持着心头的清明。 道灵剑始终抓在手里。 剑平之没选择出剑,因为他尚未看到危险出现。 那舞姬与乐师只是单纯的弹奏与跳舞,看不出丝毫要刺杀众人的征兆。 一边稳固着心神,剑平之一边暗暗庆幸。 幸好云缺与自己一样,能稳固心神不受音律与舞姿的迷惑…… 正想到这里,剑平之就看到云缺也加入了乱舞,而且舞得比胡蛟萧轻舞更要过分。 胡蛟萧轻舞小麻圆只是自顾自的乱蹦乱跳,云缺一边尬舞还一边拉住那舞姬,把人家身上的薄纱都给拽掉了大半。 看到眼前群魔乱舞的一幕,剑平之稳固的心神险些崩溃。 尤其云缺,那放浪形骸的模样,让剑平之实在不忍直视。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呐…… 天赋惊人的剑道奇才? 心智如妖的绝世鬼才? 风流倜傥的青楼常客? 剑平之深知此地的凶险,正要开口喝醒云缺,忽然发现云缺动作一停,定在当场。 于此同时,乐师的琵琶与舞姬的舞姿也齐齐停住。 包间儿内,出现了诡异的宁静。 乐声一止,萧轻舞胡蛟几人如梦方醒,诧异着自己胡乱舞动的举动。 那娇美的乐师扬起俏脸,面带委屈的朝云缺道:“不知客官有何不满,因何不听曲儿了?” “你弹错了一个调儿。” 云缺声音清淡的说道。 “是么,可能奴家一时失误,客官放心,以后肯定不会弹错的。” 咔嚓!!! 乐师的话刚刚说完,她的头颅便直接飞了起来,撞在墙上滚出老远。 竟被云缺一剑枭首! “弹错了,就要接受惩罚,这是游戏规则。” 云缺的脸上泛起笑意,望向舞姬。 舞姬吓得俏脸苍白,惶恐道:“奴家没跳错,客官息怒呀。” “你的确没跳错,但你们是搭档,一人出错,两人遭殃。”云缺斩出了第二剑。 惊慌的舞姬瞬间失去表情,手心里钻出两把长剑,双剑交叉想要格挡。 在舞姬持剑的瞬间,道子与胡蛟等人立刻感受到对方筑基巅峰的气息涌动! 不过让道子疑惑的是,那舞姬身上起伏的气息,与灵气有些区别,显得十分诡异。 “筑基巅峰!” 萧轻舞惊呼出声,正要提醒云缺小心,她又听到咔嚓一声闷响。 云缺的第二剑,直接将舞姬的双剑斩断,连着人一起劈成两半。 噗通!噗通! 两半的尸体相继倒地。 刚刚还欢快起舞的云缺,此刻宛如冷血的刽子手。 “怎、怎能杀了如此美人!”胡蛟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痛心疾首的道。 “红颜白骨,杀之何妨。”云缺淡然一笑。 胡蛟被那句红颜白骨惊醒,他终于想起来这里不是真正的青楼,那么眼前的乐师与舞姬也肯定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 胡蛟急忙定睛看去,乐师与舞姬的尸体伤口处,伴着鲜血竟涌出一堆八爪怪虫! 怪虫如指甲大小,满地乱爬,恶心至极! “蛊就是蛊,根本不懂音律。”云缺缓缓收剑。 剑平之看不穿的蛊虫之躯,在云缺死劫之力的眼瞳下却原形毕露。 这座百花楼里的女人,的确不是鬼物,而是被蛊虫控制的血肉之躯! “咯咯咯咯……” 轻佻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嘎吱。 房门自行洞开。 外面的长廊上,是一个个姿态不同的美人,有的搔首弄姿,有的眉目含情,堪称风情各异。 “既然庸脂俗粉入不得侯爷的法眼,那奴家只能将百花楼的百朵金花尽数送来,让侯爷帮着掌掌眼喽。” 声音是个女人,云缺听得耳熟,正是花娘! 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一入青楼赏百花,明日阳出百花残,好!本侯就帮你品鉴一番!” 云缺抄起地上的琵琶,叹息道:“多好的琵琶,可惜了,道子兄可会演奏?” “略懂一二,只是琵琶我不太精通,只会一首将军行。”剑平之略有尴尬的道。 “奏来!” 云缺将琵琶扔给道子,自己则手持长剑,走向门外。 长廊上的百花身影,随着云缺的脚步开始变幻起来。 那些曼妙的身躯,有的在背后生出锋利骨刺,有的指甲变为利刃,有的掩口娇笑间獠牙若隐若现,有的额头中心睁开一只怪眼。 百花之躯,仍旧曼妙迷人,只是平添了恐怖狰狞! 百花楼的百位花魁,每一个都升腾着筑基巅峰的气息波动,在蛊虫之力的加持下,这些花魁的速度与力量绝非外表那么娇柔。 最前面的一名花魁,在娇笑间猛然捏拳,她握拳的响动竟炸起一声闷响! 这百名花魁的战力,联手之下足以困死一名结丹初期强者! 迎着诡异的百花,云缺阔步而行,神态洒然,不像去拼命恶战,倒好像去茶楼喝茶一般轻松从容。 望着云缺洒然的背影,剑平之凝重的点点头。 临危不乱,谈笑间斩杀强敌,这才是强者本色! 铮! 随着道子拨动琴弦,一首轻快中透着浓浓杀意的曲子,从其手中的琵琶中悠扬而起。 音律中,道子低声轻吟: 将军辟辕门,耿介当风立。 剑气射云天,鼓声振原隰。 黄尘塞路起,走马追兵急。 将士流血死,胡人抱鞍泣。 古来养甲兵,战事常讨袭。 弯弓从此去,飞箭如雨集。 截围一百里,斩首五千级。 献凯归京师,军容何翕习。 在道子的音律中,云缺持剑而舞! 并非轻浮的舞姿,而是杀意浓浓的剑舞! 一步出,剑光起。 为首的花魁现出獠牙,如野兽般扑杀而来,却在云缺的剑光下分为两半。 再一步,剑啸生! 宛若龙霄的剑鸣伴着琵琶的弦音,有一种琴瑟和鸣的美感,同时又有两道美人之躯失去了头颅。 云缺一步步走去,每一步都踏在旋律之上。 身若翩鸿,剑如游龙! 一步,杀数人! 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尸体。 整整十八步之后,最后一名花魁缓缓倒地。 弦音一止,长剑归鞘。 一舞,杀百花! 第579章 无悔入道宗 云缺的这一段剑舞,看得萧轻舞如痴如醉,眼瞳里几乎看不到别的东西,只有云缺那白衣身影,傲立于长廊尽头。 萧轻舞觉得心头在怦怦直跳。 远处的一袭白衣,宛如一个烙印般,深深铭刻在她心田。 她厌恶男人,觉得男人粗俗不堪。 然而看过了云缺的剑舞,萧轻舞才惊觉,原来她自己才是粗俗的那个,人家的剑舞比起多少女人都要惊艳! 萧轻舞知道自己很美,但她从来也没想象过,一个男人,会把剑舞演绎到如此地步。 阳刚中透着杀伐之意,又精美绝伦,简直让无数女人自愧不如。 胡蛟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可是剑舞啊! 胡蛟认为剑舞只是跳给人助兴的节目,何曾见过一步杀数人的剑舞! 而且杀的全是筑基巅峰! 一路剑舞,百花齐灭! 小麻圆看得呆如木鸡,他觉得云大哥实在是奇才,什么都会! 最震撼的,要数道子。 剑平之虽然在演奏,感知却始终外放,云缺的一举一动他十分清楚。 别人眼里的剑舞,在道子的感知中却是一套强大的剑法! 云缺舞动的每一步,都有着剑道之力在其中,不仅外表看来惊艳绝美,其实更是杀人技! 这是什么剑道…… 剑平之从未见过如此剑道,美中带着杀机,简直如一场动人心魄的杀戮盛宴! 然而更让道子胡蛟萧轻舞几人震惊的还在最后。 在几人目光的注视下,演绎完一套剑舞的云缺,扬手将外衣扔出。 白衣如雪,翩翩而落。 这一刻,云缺的身影宛若绝世舞者,无论是杀戮还是剑舞,都达到了完美的地步。 「好帅气呀……」 小麻圆看得心驰神往,他也想有一天如他的云大哥这般帅气得震天动地。 「嗯……」 萧轻舞本想反驳弟弟的夸赞,可嘴里传出的轻声,却代表了她此刻的心声。 「年少多金,地位崇高,剑法凌厉,天资绝伦!」胡蛟疯狂夸赞道:「我要是女人,肯定非涧主不嫁呀!倒贴也行!」 剑平之挤出个无奈的笑容,对他这位好友的高调举动实在无可奈何。 舞剑就舞剑,你扔衣服干嘛呀。 其实这几位都不知道云缺此刻的心情。 施展出十八步剑舞之后,如果不脱点什么,云缺总觉得不完美。 这场剑舞,正是从童妙双身上学来的十八步剑舞! 仅仅看过一次,云缺便将其中的精髓完全记下,尽管比起童妙双还差着不少,但也算得上小成了。 至少威力这方面,云缺还算满意。 一次剑舞,斩杀百名同阶,如此威能足以堪比剑阵。 啪,啪,啪。 抚掌的声音在一楼大厅响起。 百花楼的东家,终于现身。 「侯爷就是侯爷,这一曲剑舞,我这百花楼内无人能及呀。」 花娘的姿色依旧艳丽,美目顾盼间媚态天成,天生媚骨,连声音都听得人骨头发酥。 云缺站在长廊尽头,俯瞰下方的花娘,笑道:「是你调教得不行,你得加把劲啊。」 说话的时候,云缺的右手在轻微颤抖。 颤抖的来源,是遁入手心的武帝剑魄。 武帝,终于认出了花妃,认出了害得他国破家亡的仇人! 「侯爷放心,等你下次再来,肯定会有让 你满意的花魁。」 花娘娇笑道:「呦你瞧我这记性,侯爷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了,因为这次,你会死在百花楼呀。」 花娘的声音听起来在调笑,却冷意森森,于此同时,一股结丹后期的庞大气息骤然而起。 百花楼的东家花娘,竟是一位结丹后期强者! 剑平之萧轻舞等人已经从包间里相继冲出,来到云缺身旁。 「荷叶的帮手……」剑平之紧握着道灵剑,沉声道。 「啧啧啧,尊贵的道子怎么也总来青楼呢。」花娘笑道:「是不是道宗太枯燥,连道子也耐不住寂寞,上次一别,今日再遇,我们还真有缘分呢。」 剑平之闻言,不由得心生感慨。 半年前,他与云缺在百花楼相遇,还搭救了琴儿。 当时他和云缺是客人,百花楼的东家花娘亲自招待过,有一面之缘。 如今,他和云缺的身份则从客人,变成囚徒,被困在这座百花楼中。 相同的地点,相似的一幕,却是截然不同的结局。 「道门的确枯燥,十分无聊,但贫道……」剑平之微微一笑,道:「无悔入道宗!」 花娘赞道:「好一个无悔入道宗,既然道子执迷不悟,非得与那云缺联手,今天,怕不得也要命丧于此,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做生意的,都有善心,道子若将云缺捉住送我,便可安全离开百花楼,从此以后,百花楼内的花魁,尽可侍奉道子,你看如何。」 云缺听罢冷哼一声,歪头道:「道子兄,她在挑拨我们。」 剑平之正想点头,又听云缺对花娘道: 「换个办法行不行,我把道子抓起来送你,你放我安全离开,今后本侯来百花楼不需要免费,钱我有的是。」 云缺说完,剑平之和花娘同时愣了一下。 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 「咯咯咯……天快亮了,奴家也乏了,就不与侯爷说笑了。」花娘娇笑间神色一冷,道:「死吧。」 一个死字出口,之前被云缺斩杀的百名花魁出现异变。 长廊上一堆残尸竟开始互相融合,很快组成了十头恐怖的怪物。 这些怪物身上长满女人的肢体,人头断手残缺的脚,层层叠叠,无比骇人! 嘭嘭的闷响中,十头残肢怪物在长廊里快速爬来。 云缺回头看了眼,直接跃到楼下,站定于一楼大厅。 道子等人也纷纷落下。 哗啦啦! 长廊尽头的栏杆被冲断,一群怪物相继扑了下来。 「五级!」 剑平之低声道。 十头残肢怪物,均有五级妖兽气息,堪比结丹初期! 又是一场艰难的恶战。 道子刚想到这里,突然一楼的一个包间大门破裂,一道紫色的剑气横空斩出。 嗡!!! 剑气呈半圆形,犹如紫色的闪电,将最先扑下的三头怪物拦腰斩断。 一剑,便击杀了三头五级怪物! 随着剑气出现,荷叶的身影狼狈的倒飞了出来,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碎裂的包间大门内,缓步走出一袭紫裙的身影。 万紫红! 胡蛟大喜过望,觉得是小寒宫的护法大人出手相救。 而云缺与剑平之却十分清楚,刚才那一剑,只是万紫红的剑气外溢而已。 人家根本没对那些怪物出手。 只斩杀荷叶的时候,无意外散出的剑气而已。 万紫红站在包间门口,扫了眼花娘,又将目 光盯住荷叶,冷漠道: 「她保不住你,如果你只有一个帮手,那么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荷叶抹了下嘴角的血迹,小脸儿上浮现个诡异的笑容,道:「护法大人果然很强,不过你有所不知,我的帮手,可不止一个哦。」 随着荷叶的声音,整座百花楼发生了惊人的异变。 第580章 认命吧护法大人 咕噜,咕噜。 在一种奇怪的声音中,云缺发现眼前的地面出现隆起,同时百花楼的穹顶向下塌陷。 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地面与屋顶一样! 一种危险的感觉骤然袭来。 云缺想都没想,拉着萧轻舞与小麻圆向后飞退。 退向的地方,正是万紫红身后。 剑平之反应极快,见云缺动作,他立刻也向后急退,胡蛟更是连滚带爬的跟了上去。 现在的局面,无需云缺一个人面对,既然有现成的大树,自然得利用一番。 万紫红,就是大树。 当云缺几人刚退到万紫红身后的墙角,头顶与地面随之传来咔咔怪响。 一颗颗巨大锋利的獠牙,从地面与屋顶冒了出来! 每一颗獠牙都有一人多高,在灯火中闪烁着森白之色。 当獠牙出现的那一刻,云缺终于看了出来。 这座百花楼,竟是活的! 是一头巨兽的大口! 屋顶扎出的一颗獠牙极其特别,与其他獠牙截然不同,顶端没有锋利的牙尖,竟生着半个人身。 此人倒垂着身体,穿长袍束高冠,好似宰相。 尽管是倒着出现,云缺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天蛊宗宗主,曾经在人头擂上出现过的公孙无欲! 至此,天蛊三绝中除了申猴之外的两位,尽数现身。 花娘轻佻的声音响起: 「今儿王虫有口福喽,不仅能尝尝道子的味道,还能品一品小寒宫护法是个什么滋味,听说万护法体弱久病,身子骨有点弱,不知害的是何病,若是相思病的话,我认得不少男人,也许能帮你解决一下。」 嗡!! 花娘声音刚落,便被一道瞬息而至的紫色剑气斩成两半! 碎裂的花娘如气泡般碎裂,并非真身。 万紫红冷着脸,缓缓收剑,清冷的目光盯住地面上扎出的一颗獠牙。 那獠牙上,花娘的半个身子从利齿上方钻了出来。 「出手这么狠呐,你们小寒宫的人太古板了,玩笑都开不起。」花娘在利齿上嗔怪道。 「开我玩笑的人,都死了。」万紫红冷漠道。 在小寒宫,没有弟子敢轻易接触万紫红,因为这位护法不仅死板,脾气还极其冷酷。 别说开她的玩笑,小寒宫的人看到万紫红,恨不得绕着走。 在小寒宫弟子的心里,这位万护法就是个生人勿近的冰山美人。 只可远观,不能接近。 不过花娘却一点不在乎,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不开你的玩笑了,等你临死前,我会让你知道知道男人的滋味,哦对了,是很多男人哦,咯咯咯咯!」 「找死!」 万紫红双剑齐出,斩出一片紫色的惊人剑气。 那剑气宛若实质般,层层叠叠,组成一张巨型剑网,将整个百花楼的大厅尽数笼罩。 陷入剑网的那些残肢怪物,一个没剩,全被切成肉泥! 结丹巅峰强者,手段堪称惊人。 剑平之看得暗暗点头,认可了万紫红的强大。 胡蛟与萧轻舞看得惊心动魄,都对小寒宫护法的强大深感敬畏。 那可是一群五级的怪物! 人家随手而为,就轻易灭杀! 云缺则没有任何震撼,反而微微皱起眉。 能成为小寒宫护法,自然不会是弱者,万紫红的能耐,云缺相信会很强。 但今天的对手, 可不是泛泛之辈。 公孙无欲与花娘均有结丹后期修为,加上个荷叶,三个人联手之下,对上结丹巅峰的万紫红,胜负可不好说。 尤其令云缺担忧的是,自己这边陷在人家的算计当中,整个百花楼根本是一头蛊王的嘴巴! 「阴阳蛊的王虫……」 云缺暗暗低语,脑海中快速推演。 从虫王散发的气息来看,与童妙双提取出来的那只阴阳蛊十分类似,只是个头太大了。 加上公孙无欲在獠牙上方,代表着阳,而花娘在獠牙下方,代表着阴,阴阳配合之下,定可将这头虫王激发出最大的威能。 仅仅瞬间而已,云缺就猜出了阴阳蛊的真相。 他此刻没想着如何破局,而是猜测着这头虫王会不会爆。 灵剑宗弟子自爆的一幕,云缺可没忘呢。 那么小的阴阳蛊,都能轻易炸死筑基弟子,现在这头这么大个儿,真要爆开,怕不得连着雪山都得炸掉一半。 得想办法出去…… 云缺正想着办法,万紫红的剑网却变得缓慢起来,并且逐渐被压制。 上下两排獠牙巨齿,开始缓慢合拢。 虫王的巨口,要吞掉其中的血食! 「认命吧,护法大人。」 花娘咯咯笑道:「尽管你有结丹巅峰修为,在王虫的口中也难以脱身,这里,会成为你的坟墓。」 诡异的笑声,伴着嘎吱嘎吱的压迫响动。 整个大厅直接缩小了一半。 那些巨齿根本不惧剑气,一点点咬下。 如果利齿合拢,万紫红与云缺道子这些人,都得被咬成齑粉! 万紫红显然压力极大,但神色未变。 紫色长剑一把指天,一把指地,浑厚如狂风般的剑气骤然爆发,吹得胡蛟睁不开眼睛。 终于,在万紫红施展全力之下,合拢的巨口被撑住了。 但也仅仅撑住而已。 花娘与公孙无欲正齐齐掐动印诀,朝着身下的巨齿疯狂灌注着灵力。 僵持的局面,很快被荷叶所打断。 荷叶手中的两把长剑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银色的匹练,直奔万紫红咽喉。 以三战一! 面对荷叶的全力猛攻,万紫红吐气开声,发出一道厉吼。 吼声中,她面前的空气浮现出大片冰晶,瞬间凝固成厚重的冰墙。 荷叶的飞剑扎进冰墙后,竟被冻在其中,难以收回。 「护法大人的冰系法术以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属下佩服。」 荷叶展颜一笑,手中掐动出法诀,道:「不过属下的法术,也不弱哦。」 呼!呼!呼! 一片火光从荷叶手中奔涌而出,飞行中幻化成千道烈火长剑,齐齐砸中冰墙。 以火克冰! 荷叶在万紫红手下多年,深知这位顶头上司的能耐,所以选择了最佳的克制手段。 冰火互相消弭,发出嘭嘭闷响。 这场恶战,直看得胡蛟目瞪口呆。 结丹后期的交手程度,远非筑基修士能想象,如此场面,胡蛟哪里见过,完全被震撼。 面对三人围攻,万紫红隐隐落在下风。 并非她不敌,而是王虫之口携带着强大气息,将她的修为压制住近半。 单单这头王虫的气息,就与七级大妖不相上下! 看似三对一,实际上万紫红面对的,是四个同阶强者! 她根本施展不开,只能选择防守。 但这种局面 ,防守一方实在吃亏,等灵气耗尽,必定成为王虫的腹中餐。 看到荷叶用火焰法术轰击冰墙之际,云缺目光一动。 他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第581章 龙牙 「冰火相克,阴阳相克……道子兄出手,斩那花娘!」 云缺低喝的同时,十道法宝飞剑齐出,轰向荷叶。 抱大树虽然是个好办法,但大树若是倒了,那大家谁也别想着乘凉,都得被晒死。 出手的同时,云缺喝道: 「阴阳相克方可破开虫口,万护法斩头顶的公孙无欲,我来拖住荷叶!」 既然是阴阳蛊,就有阴阳之分。 公孙无欲是男人,他在上方獠牙,说明代表着阳,花娘是女人,那么下方獠牙就代表着阴。 只要以相反的力量轰击两人,即可达到克制的效果,也许能破开虫王之口,众人得以逃出。 云缺让道子斩花娘,让万紫红斩公孙无欲,就是为了阴阳相克。 道子二话不说,道灵剑再次出鞘。 一剑斩出,化作一道五彩剑气轰向獠牙上的花娘。 尽管五彩剑气比七彩剑气弱了不少,但威力仍旧可怕,轰鸣的剑气足有十丈长短,直接贯穿了花娘所在的獠牙。 花娘没想到道子的剑居然如此可怕,一声惨叫,在獠牙崩裂前逃离,留下一片鲜血。 道子这边算成功了,云缺安心不少。 十道法宝飞剑组成剑阵,笼罩住荷叶,就等着万紫红破坏掉公孙无欲所在的獠牙。 正全力猛攻荷叶之际,云缺发现自己的飞剑中出现一道紫芒! 看到紫芒的瞬间,云缺心头就是一沉。 那紫芒,是万紫红的一道飞剑! 这把剑穿过了云缺的十道飞剑,在荷叶小腹处直接穿透而过。 一剑,将荷叶重创。 糟糕! 云缺对荷叶的重创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怒意大起。 万紫红根本没去斩公孙无欲,而是全力对付荷叶。 荷叶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壁跌落地面。 若非她提前避开要害,万紫红的一剑,足以将她灭杀。 到了现在,荷叶的小脸儿上终于浮现出惊骇之色。 她根本不是万紫红的对手! 重创荷叶后,万紫红剑眉一挑,看样子十分不满意,扬手间,第二道紫色长剑如闪电般朝着荷叶袭去。 「我说过,你今天该死。」 万紫红话音未落,飞剑已经到了荷叶面前。 然而必死的荷叶,整个人却突然没入了地面,犹如消失在兽口,不见踪迹。 万紫红一剑斩空。 与此同时,头顶的公孙无欲已然掐动完咒诀,沉声道:「鲸吸之法!」 呼!呼!呼! 大厅内突然暴起旋风! 一股巨大的吸力出现,将众人朝着兽口深处拖去。 万紫红还能定住身形,道子胡蛟这边可顶不住了。 由于再出了一剑,剑平之变得眼窝深陷,气息衰弱,如病入膏肓一般,别说灵力,能站住就不错了。 胡蛟与萧轻舞和小麻圆虽然尽力抵挡,却无法抗衡那可怕的吸力,整个人都离开地面,即将被吸入兽口。 危机关头,一片汹涌的剑气出现在几人周围。 那是百道飞剑互相快速缠绕所形成的剑气风暴,不断抗衡着吸力的拉扯。 云缺没办法之下,以拭刃之力,暂时护住几人。 「我们在帮你,你却非要先杀荷叶,离开虫口才有活路!」云缺冷声斥责道。 万紫红也在剑气风暴当中,她根本没看云缺,淡然道: 「我不需要别人帮忙。」 非但不配合 ,人家还如此高傲,这种举动,连道子都看不下去了。 若非道门不能骂人,剑平之都想骂娘。 他倒是听话,全力一剑斩了出去,结果一厢情愿,人家万紫红理都没理。 云缺点点头,不想与这种人置气,道: 「既然不需帮忙,那护法大人尽快破局吧,带着我们这几只小蚂蚁逃出生天。」 「逃?呵呵,往哪逃呢。」 花娘怨恨的声音再次传来: 「道门神通,果然不凡,居然能在虫王口中伤人,不过没关系,缺了一颗牙齿而已,虫王的胃口会变得更好!吃掉他们!」 咔咔咔! 头顶与脚下的巨齿在花娘号令下再次咬合。 这次力道更大! 整座百花楼随之崩裂,呈现出虫口真正的狰狞。 奢华的地毯下,是波纹般起伏不平的下腭,而上腭则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肉球,好似一颗颗人头! 虫口现身,便是吞噬之时。 云缺能感受到恐怖的咬合力与吸扯力同时袭来。 七级程度的虫王,不弱于结丹后期的强者,尤其还是虫口这处最致命的地方。 即便万紫红全力撑起剑网,也仅仅能延缓虫口的合闭。 只要上下两方的巨齿完全合拢,虫口中的众人都得丧命。ap. 如此凶险的情况下,云缺甚至都想跳进千里鼎。 可千里鼎只能挪移一人,他若走了,道子萧轻舞小麻圆胡蛟几个全得死在这里。 哎…… 云缺无奈一叹。 遇到个蠢女人,如果万紫红刚才配合出剑,现在众人已经在虫口之外。 在虫王嘴里,是人家天蛊宗高手的地盘,自己这边太吃亏。 在外面的话,情况就会好得多,至少不会如此被动。 无奈归无奈,除了拭刃之外,云缺没动用死劫之力。 像万紫红这种结丹巅峰,肯定会有后手,用不着自己去拼命。 反正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云缺就不信船要翻了,万紫红还能藏着掖着不出杀手锏。 云缺能稳住,胡蛟却快要吓死了。 眼看着獠牙要合拢,胡蛟一个劲的狼嚎,呜嗷着说不出话来,像一头被野狼叼住的绵羊似的。 「恐怕要让万大人失望了。」 荷叶怯生生的声音在一颗獠牙后传来: 「你非但杀不掉我,反而还要葬身虫口,回去后,我会禀告宫主,就说万大人在雪山深处遭遇强敌,为了救我,才陨落于此,我想老宫主肯定会相信,因为我的伤,可做不得假哦。」 荷叶的狡猾,彻底激怒了万紫红。 果然如云缺预料的那般。 在紫色的剑网即将崩塌,上下两侧的獠牙几乎贴在众人头顶之际,万紫红动用了从未在人前展现过的手段。 她精美的脸睱变得愈发苍白,整个人好似失去了生机一般,同时在口中轻喝: 「想要杀我,可没那么简单!万冰之力……龙牙!!!」 随着万紫红的喝声,她扯断了挂在脖颈上的什么东西。 云缺立刻感受到周围空气骤然冷冽,如极寒降临。 咔嚓!!! 在万紫红面前,凭空浮现出一颗犹如冰晶打造的獠牙! 那獠牙足有十丈,好似锋利的冰柱,直接贯穿了王虫的巨口。 虫口内,龙牙现! 第582章 我错了还不行吗 万紫红催动而出的冰晶獠牙,散发着古老的寒气。 这股寒气将虫王瞬间冰封,上腭与下腭铺满寒冰。 那绝非冰晶獠牙,而是一颗真正的龙牙! 云缺清楚的看到,万紫红扯断了一串类似项链的东西。 而项链顶端,挂着一颗小巧的獠牙。 这颗龙牙,之前居然挂在万紫红的颈间! 莫非万紫红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就是因为常年带着龙牙所致? 云缺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后将目光望向龙牙顶端。 龙牙贯穿兽口的同时,将公孙无欲所在的巨齿直接崩断,公孙无欲本人则被龙牙扎中,不知死活。 花娘也被龙牙所重创,冻成了冰雕。 荷叶浑身铺满冰层,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她眼睁睁看着万紫红手持双剑,面无表情的一步步朝她走来。 龙牙的出现,划开了兽口,上下两侧均出现巨大的裂缝。 云缺二话不说,带着道子萧轻舞几人从面前的裂缝跳了出去。 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云缺很清楚一点,阴阳蛊的王虫尚未死掉,那么危险就依然存在! 就在云缺跳进裂缝的同时,他看到了一条血红怪蟒,从幽深的虫口内弹出,一下贯穿了万紫红的肚子。 画面仅仅瞬间便消失,云缺掉落在雪地。 「走!」 云缺一手拎着小麻圆,一手拎着跑不动的道子,健步如飞,很快远离了诡异的百花楼。 仅仅跑出百丈之外,萧轻舞和胡蛟便纷纷瘫软在地。 不是跑不动,而是浑身结满冰霜,连灵力都被冰封。 那是龙牙的威能。 即便没有接触,在近距离之下,筑基修士也扛不住龙牙的寒气。 不仅萧轻舞几人,连云缺都感受到极寒之力在身上起伏。 找出几粒驱寒的灵丹给几人喂下,云缺浑身剑气一震,将霜雪与寒气震开。 「真是龙牙?哪弄的?」 自语了一句,云缺将目光望向百花楼。 此刻的百花楼,已经失去了楼体的形态,完全变成一头怪虫。 这怪虫几乎没有身体,只有一个硕大的头部和嘴巴,头后拖着一片黑色的怪毛,看起来好像长发,说不出来的诡异。 王虫已经被龙牙贯穿,不断发出尖锐嘶吼,痛苦不堪。 剑平之服下丹药后好转不少,瞪着漆黑的眼圈道:「那位护法怎么还没出来?」 「被虫子舔了。」云缺道。 离开虫口的一瞬,云缺看到的那条怪蟒,其实正是王虫的怪舌。 剑平之立刻明悟过来,道:「虫口定藏毒舌,她太大意了。」 「不是大意,人家是孤傲,本事大的人,都有这种臭毛病。」云缺道。 咕噜噜! 这时虫口内弹出一物,在雪地上接连翻滚,半晌才停住。 众人一瞧,正是万紫红。 此刻的万紫红,一身紫裙已经被鲜血染得几乎发黑,肚腹有个通透的大洞,气息奄奄。 堂堂小寒宫四大护法之一,竟沦落到如此田地。 万紫红被重创,灵力皆无,别说再战,连站都站不起来。 她仰面摔倒在雪地,目光呆滞的望着夜空。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对付一个叛徒荷叶而已,竟让她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万紫红虽然动弹不得,那头王虫却还能动。 拖着濒死的躯体,王虫用头部朝 着万紫红艰难的爬动,很快到了近前,张开大口,要将其再次吞杀。 咔嚓!! 巨口合拢的响动中,万紫红一闭眼。 她觉得自己会死。 连龙牙都动用,她已经没有了后手,即便还有手段,以如今的重创之躯也施展不出。 但随后,万紫红发现自己没死。 竟被人拖出了几丈远,那合拢的兽口就在自己脚下。 仰头一看。 面前是一张清秀的脸孔,嘴角还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正是云缺。 万紫红的目光变得复杂了一下。 她之前信誓旦旦的说,不需要别人帮忙,而且对云缺提议的破局之法充耳不闻。 结果身死在即,她这位高高在上的护法大人,却要一个筑基修士来救。 巨大的落差感,让万紫红心里的高傲瞬间崩塌,她死死的咬着牙,不肯说出半句感谢的话。 朝一个低阶修士道谢,她做不到! 心绪的起伏,只是瞬间便消失,万紫红发现脚下的王虫再次张开大口,往前蠕动了一下,朝着她咬来。 又是咔嚓一声巨响。 万紫红又被拖出几丈远,脚下就是王虫刚刚合拢的大嘴。 云缺仍旧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态,等王虫第三次咬来,他再次将万紫红拖出几丈,堪堪避开虫口。 如此往复了十来次。 每次都差那么一点,万紫红就会被吞掉,偏偏又被拖开。 终于,万紫红实在忍不住了。 「要么把我扔进虫口,要么把我救出远点,你到底在做什么?」 「帮你啊,你不觉得现在很危险么。」云缺道。 「有你这么帮的!」万紫红怒道。 「本来想帮你来着,我又想起来你刚才说用不着帮忙,没办法,我只好一次帮你一点点。」云缺笑道。 咔嚓! 虫口再次咬来,万紫红又堪堪被云缺拖着避开了虫口。 只不过这次没有全避开,万紫红的一只鞋被咬掉,赤着一只玉足,看起来无比狼狈。 「你在耍我!」 万紫红怒不可赦,却动弹不得,一双美目几乎要喷火。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能将云缺杀掉一百次。 「万大人言重了,我怎么敢戏耍你这位小寒宫护法大人。」云缺笑呵呵的道:「我是在教你做人啊。」 教你做人四个字,比起戏耍还要严重百倍。 万紫红气得伤口处鲜血喷涌,闭眼道:「杀了我!」 身为护法,万紫红何时受过这等羞辱,她宁可死,也不愿如此屈辱。 结果人家非但没杀,还把一粒止血丹塞进她嘴里,动作粗暴,喂猪一样。 「好心帮你,怎么总想着死呢,活着多好,还能看戏听曲儿逛青楼。」云缺道。 别看说得轻松,云缺始终留意着花娘和公孙无欲的动静。 两个老家伙藏在王虫嘴里,不知死活,不能不防。 万紫红被迫吞下灵丹,目光喷火的道:「不杀我,我会杀了你!」 「喂,你这人不能恩将仇报啊。」云缺无奈道:「等回去我得找老宫主评评理,今天的事到底谁对谁错,寒婆婆肯定能断出个公道。」 一听老宫主,万紫红彻底没了力气,面如死灰。 她知道,今天沦落到此,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如果早听云缺的话,以阴阳相克破开虫口,对付三个结丹后期而已,她一个人绰绰有余。 认命 般的叹了口气,万紫红低声道:「我错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声音越来越尖,到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甚至带着点哭腔儿。 第583章 她的主人正是在下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种道理,云缺自然懂得。 教训万紫红可以,但要有个分寸才行。 点到为止,过犹不及,否则容易遭人记恨。 云缺可不想平白无故惹个结丹巅峰的仇家。 现在万紫红只是恼怒一时,她的怨气,云缺有办法处理。 离开雪山,云缺肯定要回小寒宫找老宫主,将天涯剑阁的行径细说一通,到时候小寒宫自然会站在灵剑宗这边,一起对付天涯剑阁。 至于今天恶战的后果,完全是万紫红一意孤行所致,老宫主不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就不错了,万紫红有气也只能憋着。 面前的王虫再次挣扎着张开大口,想要咬来。 云缺拖着万紫红,挪移出百丈开外。 王虫濒死,想要爬过来也得好一会儿。 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万紫红艰难的从储物戒里取出两种高等灵丹,直接吞服。. 很快,万紫红身上开始浮现出灵气,肚腹的伤口也止住了流血。 在王虫爬到之前,万紫红踉跄着站了起来,用纱布简单将肚腹的伤口包住。 看似可怕的伤口,对结丹巅峰强者来说,并不致命,只要以灵丹调养些时日即可恢复。 但万紫红元气大伤,此时的修为,至多能发挥出一两成而已。 「可恶的东西!」 万紫红双掌合拢,冷喝间,贯穿王虫的龙牙开始旋转。 惨烈的嘶吼从王虫口中传来。 很快,在龙牙的绞杀下,王虫变得四分五裂,黑血染满四周。 云缺抱着肩膀看热闹,对万紫红的一语双关就当没听懂。 在破裂的王虫腹内,相继跌落出三道身影。 公孙无欲口喷鲜血,花娘气息奄奄,伤势最重的要数荷叶,整个人萎靡不振,气若游丝。 龙牙的可怕,超出了三人的预料。 他们均被龙牙的极寒之力所伤,此刻如待宰的羔羊,难有还手之力。 「龙牙……小寒宫居然有如此异宝!」公孙无欲惊骇着道。 「棋差一招,今天我们阴沟里翻船了。」花娘忍着吐血的冲动,浑身冻得慑慑发抖。 荷叶已经说不出话来。 接连被万紫红重创,她连金丹都要不保,此刻境界有着跌落的征兆。 万紫红紧咬牙关,用尽全力,将龙牙缩小成一指大小,收入掌心。 云缺注意到万紫红望向手里龙牙的时候,眼眸竟泛起一丝难得一见的温柔,仿佛那颗龙牙是情人一般。 定情信物? 还是重要之人遗留的东西? 云缺在心里猜测着龙牙的来历。 收回龙牙,万紫红原本恢复的力量又消耗掉大半。 不过以她此刻的状态,击杀三个重创的同阶,易如反掌。 单手提剑,万紫红缓步走向荷叶。 至始至终,她最想杀的,就是荷叶! 因为荷叶的背叛,触到了万紫红的逆鳞。 统管近卫队的护法大人,居然在手下出现叛徒,还差点害死了新宫主! 这件事,被万紫红当做一辈子的耻辱! 不提着荷叶的人头回去,万紫红都没脸再做小寒宫的护法。 荷叶萎靡的身体在挣扎着往后挪动,想要逃,却逃不掉。 此时的荷叶,像极了一只受惊的白兔,眼泪汪汪的等死。 如此模样,看得胡蛟开始于心不忍。 可一想起荷叶之前的可怕,胡蛟立刻将心里的不忍强 行踢了出去。 「该死该死!她该死!」 胡蛟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不停的打着摆子。 龙牙的极寒之力,让他实在吃不消,尽管万紫红对付的是王虫,可胡蛟道子等人也被波及。 若非吃下云缺的灵丹,他们几个现在比荷叶都要不如,动都动不了。 对于凄惨的荷叶,萧轻舞内心十分复杂。 既恨,又同情。 说到底,荷叶只是天涯剑阁的一枚棋子罢了,听命行事,才有了如今下场。 可相识多年的感情,又让萧轻舞于心不忍。 眼看着荷叶即将死在面前,萧轻舞轻轻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小麻圆与她姐姐一样,紧紧闭着眼,不忍心看荷叶被杀的惨状。 道子的目光则始终无神,直勾勾的望着前方,跟丢了魂儿似的。 一天之内,连出两剑,超负荷的代价,让剑平之元气大损,今后得恢复一阵子才行。 云缺扫了眼荷叶,便将目光落在花娘身上。 替武帝报仇雪恨,正是最佳时机! 不过云缺没动,而是在等。 等万紫红杀掉荷叶与公孙无欲后,再动手对付花娘。 别看外表这些家伙奄奄一息,谁知道还有没有濒死一击的能力。 对于天涯剑阁的人,小心一点总没错。 云缺不急,可他的右手始终在微微颤抖。 武帝的怒火已经燃烧到极致! 「不急,兄弟,今天肯定让你了却夙愿……」 云缺低语着安抚剑魄。 对面,万紫红站定于荷叶面前,高高举起了手中长剑。 「你,还有何话可说。」万紫红冷漠道。 「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能饶我不死……」 荷叶费力的吐出几个字,同时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迹。 她不是装的,而是伤势太重。 万紫红穿透她肚腹的那一剑,可不是单纯的飞剑,在剑体上携带着恐怖的剑气。 尤其龙牙的寒气,正冰封着她的肉身,用不了多久,就算没人动手,荷叶也会被冻成一块冰雕。 即便万紫红这一剑不斩下去,荷叶也是活不成的。 「枉我信任你多年,你却背叛我!背叛小寒宫!」万紫红怒容满面。 「咳咳咳……」 荷叶一边咳嗽,一边艰难的笑道:「各为其主罢了……我也不想背叛小寒宫,可是没办法,我们注定是敌人。」 「各为其主……你的主人是谁!」万紫红厉声喝问。 然而得到的,只是荷叶濒死的笑声。 万紫红轻轻点了点头,没在废话,手中紫色的利刃豁然斩落。 咔! 剑光落下,发出一声闷响。 不像枭首的响动,好像劈进了石块里一样。 奇怪的动静,立刻拉回了云缺的视线。 万紫红的剑,停在荷叶头顶一寸之处。 被一只手,轻描淡写的握住! 那只手的主人,正面带轻笑道: 「万大人不是想知道她的主人是谁么,不才,正是在下。」 握剑之手的后面,是海蓝色的长袖。 荷叶身旁,站着一身海蓝色锦袍的男人,文质彬彬,犹如儒生一般,正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此人只用一只手,便接住了万紫红的剑!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云缺目光一沉。 「俞沧海!」 第584章 宁为死皇帝不做阶下臣 俞沧海的出现,救下了屠刀临头的荷叶。 看到对方的同时,云缺心头一沉。 怕什么来什么。 这家伙一旦出现,别说万紫红,加上古长青与金风玉也未必是对手。 「阁主……」荷叶的脸上泛起惊喜。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无法匹敌的小寒宫护法,在阁主面前则犹如羔羊。 万紫红冰雕般的表情瞬间变化,剑眉一挑,手中长剑爆发出一团紫芒,将周围十丈方圆尽数笼罩其中。 万紫红动用了最后的力量。 但可惜的是,俞沧海握住剑刃的手,纹丝不动,在那片紫色剑气中如同巍峨高山。 「今日,我必杀荷叶!」 万紫红一声冷喝,另一只手里的长剑朝着荷叶豁然斩下。 俞沧海只是淡然一笑,用另一只手向外一拍。 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却拍出了满天剑气! 那剑气灼热无比,呈现出火红之色,竟在半空幻化成一头火焰组成的飞凤! 红色飞凤与紫色长剑轰击在一处,发出闷响的同时,极寒与极热的气息混杂着溢散开来,宛如一圈狂风,将四周雪面纷纷震碎,现出了雪下的冻土。 万紫红的第二把长剑发出一阵悲鸣,与主人同时被剑气震飞。 万紫红浑身包裹着烈焰,直接飞出百丈开外,跌落在地。 「炎剑飞凤……」 云缺低声自语。 俞沧海拍出的剑气,正是灵剑宗绝学炎剑之法的第三式,比起第二式的炎剑诛邪要高深一个境界。 尽管万紫红身受重创,实力十不存一,但最后斩向荷叶的一剑蕴含着她的满腔怒火,绝对不容小觑。 结果被俞沧海的剑气完全挡住。 最可怕的是,俞沧海根本没出剑! 仅仅用单手拍出的剑气,就将万紫红再度重创! 好强的家伙…… 云缺微眯双眼,眸子里闪过一抹黑芒。 「以手代剑,他的剑道造诣已经臻于至境!」剑平之感叹自语。 如此能耐,身为道子彻底甘拜下风。 即便全盛之际,剑平之也没有丝毫把握接下俞沧海一剑。 万紫红跌落地面后,滚出老远,浑身烈焰在她的冰雪法术下相继熄灭。 这时的万紫红,再没了护法大人的气势,整个人萎靡不振,虚弱不堪。 最后的力量已经耗尽,别说杀掉荷叶,连人家一根汗毛都没碰到! 万紫红的内心万般不甘,却无能为力。 俞沧海缓缓收回手,揉了揉荷叶的头,好似在安抚着宠物。 荷叶漂亮的眼眸里泛着怯生生的目光,对身边的主人充满敬畏。 「暗剑使不多喽,不能再死了。」 俞沧海说着这句话的同时,望向云缺的方向,面带笑意。 云缺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荷叶是万紫红重创,和他可没关系。 「雪山的景致,当真壮观!」 俞沧海环顾四周,点头赞叹。 此时正值日出东方,天边一片火红,映照得雪山备显雄伟。 由于之前的打斗,雪山上时而有雪层断裂,在晨光中坠落山下,看得人惊心动魄。 「此地风景绝美,最适合你我这样的狂妄之人沉眠,在这里立一座墓,定能保存很久。」俞沧海笑着望向云缺,道:「选个位置吧。」看書菈 云缺哈哈一笑,道:「我不埋在这里,这儿多无聊,冰天雪地 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你说,想要埋尸何地,只要在云州,我会亲手帮你完成这份遗愿。」俞沧海大度的道。 「要埋的话……」云缺沉吟了一下,道:「就把我埋在云州最大的青楼里。」 俞沧海怔了一下,接着狂笑而起。 「埋尸青楼,做鬼也风流!哈哈哈哈!这才是傲骨英风!云缺,你真对我的脾气啊,也罢,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加入天涯剑阁,只要你以神魂起誓,这一生效忠于我,你杀掉过半暗剑使的旧账,我可以既往不咎!」 「抱歉啊,我这一生从不会效忠谁。」云缺淡然一笑,道:「宁为死皇帝,不做阶下臣。」 「有骨气!」 俞沧海点头赞道:「你与我年轻的时候一般无二,都是如此轻狂,如此不羁,可惜,太可惜了,只因为一个女人,让你我积怨成仇,若早知道会误杀你娘子,我宁可撤回龙将军,不摆那座人头擂。」 俞沧海语气遗憾,听得出他是发自内心。 半年前的人头擂,俞沧海根本没出面,结果与云缺结下了不解之仇,他在感慨着命运的捉摸不定。 俞沧海并非一个人现身。 在他身后,站着十余道身影,均为结丹强者。 赫子儒就在俞沧海身后。 听闻阁主此言,赫子儒目光微变,有些诧异的看了眼云缺。 他知道阁主对云缺十分看重,不惜代价想要拉拢过来,但他没想到的是,云缺居然在阁主心里有着如此地位! 宁可不摆人头擂! 赫子儒神色没变,可内心却在起伏不定。 他很了解阁主。 深知阁主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奉行着铁血手段,从来没有后悔的时候。 而这一次,赫子儒发现阁主后悔了! 后悔摆下那座人头擂,后悔在不知不觉间与云缺结下了血海深仇。 震惊之余,赫子儒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没有人头擂的话,阁主或许会与云缺成为知己。 真正的知己! 因为他们两个,实在太像了。 不是容貌相似,而是行事作风,脾气秉性,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都是放浪不羁,不受世间法理所束缚的人,又全都心智如妖,天赋绝伦! 想到这里,赫子儒轻轻叹了口气。 为他的阁主而遗憾,为将死的云缺而感慨。 「也许这就叫命运无常。」云缺叹息道:「我们的账,以后可以慢慢算。」 「哦?你觉得,今天能逃出雪山么。」俞沧海现出好奇的神态。 「谁知道呢,不试一试,我不甘心呐。」云缺说着指了指一侧,道:「如果你不想再死个酉鸡的话,我应该能走出雪山。」 俞沧海甩脸看去。 不知何时,花娘身后出现一道身穿黑色龙袍的身影,手中的天子剑,正横在酉鸡脖颈前。 在俞沧海拍出剑气对轰万紫红的那一瞬,云缺放出了蛊皇。 如此局面,自己这边的战力一个都没有,而酉鸡,则是云缺唯一能利用的一张底牌。 第585章 几块烂泥而已 见酉鸡被挟持,俞沧海的目光有些发沉。 他救下了卯兔,却搭上了酉鸡。 赫子儒暗暗吃了一惊。 他们这些天涯剑阁的长老,紧随着阁主抵达此地,根本没发现云缺什么时候动的手! 花娘的冰封状态,逐渐出现改变,头部的冰块纷纷碎裂。 她挣扎出一颗脑袋,立刻哀求道:「阁主救我!我不想死!阁主千万救我啊!」看書菈 人非圣贤,谁能想死。 花娘作为百花楼的东家,平日里八面玲珑,将男人玩弄于股掌,她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如此田地。 最大的靠山就在面前,可自己却随时都会被杀! 这种期望与绝望并存的感觉,令花娘失去了分寸,心神大乱。 道子胡蛟等人原本已经觉得今天必死无疑,连万紫红都做好了被杀的准备,不料云缺竟挟持花娘,让局面出现一丝转机。 剑平之顶着黑眼圈艰难的站了起来,他要为云缺再加一层筹码。 「杀掉道子,便与道宗为敌,阁主千万想好,天一道宗的怒火,你们天涯剑阁能不能挡得住。」 胡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咋呼道: 「涧主在灵剑宗地位崇高!道子是道宗天下行走的代表!你杀了他们两个,灵剑宗和天一道宗肯定会联手覆灭你们!」 一边大呼小叫,胡蛟看到不远处奄奄一息的万紫红,急忙补充道: 「还、还有小寒宫!你敢杀掉万护法,小寒宫也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云州三大顶级宗门联手,看你怕不怕!你是在与天下为敌!」 三大顶级宗门,代表着云州修仙界的最强战力,胡蛟不相信一个天涯剑阁敢和三大宗门为敌。 俞沧海听闻后哈哈一笑,傲然道:「与天下为敌又何妨!」 胡蛟被人家一句话,说得气势全无,面色铁青。 云缺暗暗叹息一声。 不说别的,在狂傲这一块,对面的俞沧海果然与自己很像,大家半斤八两。 满云州修仙界,恐怕也找不出比他们俩还狂的修士了。 「用一个酉鸡,换几条不值钱的命,你不赔。」 云缺扫了眼花娘,道:「我没猜错的话,酉鸡应该负责收集各路情报,各大坊市肯定都有她的青楼存在,失去她,相当于缺失了一条重要的眼线,你当真舍得么。」 俞沧海目光沉了一下,沉默了好一阵子。 正如云缺所言,酉鸡,的确是他布置在各大坊市的眼线,专门用来收集情报。 酉鸡的修为,在暗剑使当中算不得最高,却是暗剑使当中最重要的一个。 沉吟了稍许,俞沧海忽然笑了起来,道: 「在我面前挟持我的手下,云缺,不得不说你的胆量过人,心思果断,不过,你小看我了,你也小看了天蛊三绝。」 随着俞沧海的声音,挟持花娘的蛊皇竟然缓缓垂下了手中的天子剑! 见长剑离开咽喉,花娘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认为自己终于获救。 在她的另一侧,被重创的公孙无欲正一边掐动着咒诀,一边冷笑道: 「毛头小子,你以为得到蛊皇之躯,就能当真自己利用吗,简直痴心妄想!天蛊宗除了蛊虫能控制蛊皇之外,还有我这位宗主!只要蛊皇在我百丈之内,控制它的蛊虫也得听我号令!」 公孙无欲这番话说得痛快至极。 动用了阴阳蛊王虫都没留下万紫红,反而自己被重创,他何时吃过这种亏。 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怒气。 正巧,云缺利用蛊皇挟持住花娘,他 大喜过望,终于能在阁主面前立下一功! 在公孙无欲看来,云缺此时的举动,简直如同用他公孙无欲养了多年的狗,来咬他公孙无欲的家人。 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蛊皇的失控,让道子胡蛟等人心中发沉。 仅存的希望,就此灰飞烟灭。 萧轻舞惨笑了一声,紧紧拉住她弟弟,做好了姐弟俩身死于此的准备。 如今的局面,萧轻舞看不出任何活下去的希望,是真正的绝境! 她这种筑基修为,在天涯剑阁一群结丹强者眼里,与蝼蚁没什么区别。 既然俞沧海敢在此地击杀道子云缺与万紫红,那就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她们姐弟俩的尸体,会被埋在雪山之下,几百上千年也不会被人发现。 只有如此,天涯剑阁才不会惹来三大宗门的联手围杀。 万紫红艰难仰起的头,又缓缓倒了下去。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观察局势。 因为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一个筑基境的云缺,又怎么能斗得过一群结丹。 万紫红捏紧了握着龙牙的手,将其贴在自己心窝,慢慢闭上眼,就此等死。 由于接管了蛊皇,公孙无欲变得张狂起来,冷喝道: 「属下愿替阁主动手,宰了那云缺的脑袋!」 随着公孙无欲法诀的掐动,蛊皇舍弃了花娘,提剑冲向云缺。 俞沧海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淡然的望着云缺这边。 连他这位天涯剑阁的阁主,都认为云缺已经再没有机会。 就在道子等人彻底绝望,而公孙无欲咬牙切齿的想要杀掉云缺之际,奔出两步的蛊皇,忽然停住脚步。 一身黑色龙袍的高大身影,站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俞沧海皱了下眉,目光中泛起疑惑。 公孙无欲则大惊,任凭他如何拼命的掐动法诀,蛊皇就是不肯再向前一步。 非但不走,蛊皇身上隐约传出类似碎裂的细密响动。 「杀掉他!」 公孙无欲大喝道:「你是我炼制的蛊皇!岂敢不听号令!我命令你杀掉他!!」 咔嚓! 在公孙无欲的喝声中,蛊皇额头处竟出现一道裂纹。 那裂纹逐渐蔓延,很快从额头抵达下颏。 蛊皇的整张面孔,好像即将破裂,显得无比狰狞。 蛊皇始终毫无表情的脸庞上,居然出现了一种解脱般的笑容。 那是来自武帝的笑容。 这具身体,早已不是武帝的身躯,只是寄宿着剑魄的躯壳,如今,到了舍弃的时候。 在蛊皇身体发出裂响的同时,云缺的低语悠悠传来。 「我从没小看过你这位阁主大人,不过,你手下的所谓天蛊三绝,实在上不得台面,几块烂泥而已。」 咔嚓!!! 在云缺的低语中,蛊皇的身躯彻底破裂开来,碎成一块块残渣,洒落满地。 公孙无欲惊恐道:「不可能!我的蛊皇连法宝都不惧!岂能自行碎裂!这不可能!」 更让公孙无欲觉得不可能的是,蛊皇之躯虽然碎裂,可那把天子剑,仍旧指向花娘的咽喉。 第586章 我背后有人 蛊皇碎裂的那一刻,俞沧海微微皱起眉。 原本有公孙无欲在场,即便云缺拿着控制蛊皇的蛊虫,也无法利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蛊皇失去控制。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蛊皇竟然碎了。 剑平之也豁然一惊。 之前在崖顶恶战噬人魔的时候,他看到了崖底云缺的这份后手。 蛊皇与亥猪交手的情景,剑平之印刻极深。 那是堪比法宝的傀儡之躯,连亥猪那等强大的体修都能对战。 现在怎么会碎掉? 双方人马,均都无法理解蛊皇的破裂。 只有云缺知道其中真相。 为了不让身躯再被外人控制,武帝剑魄,选择了摧毁自己这副躯壳。 那是武帝的选择。 云缺没有阻止,而是认同。 花娘见天子剑重新指向自己,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她正要张口呼救,忽然看到剑体一侧,隐约浮现出一个身影。 虽然时隔多年,那身影的模样她却始终记得。 因为,她与对方曾经同床共枕,她施展出浑身解数只为了取悦人家,从而图谋对方的家国。 「武、武帝!」 花娘的声音仿佛被卡死在喉咙,眼睛里充满惊恐。 多年前被灭国的皇帝,早已经死了,连身体都被炼制成蛊皇傀儡。 花娘未曾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再次面对武帝! 「花妃……」武帝的声音犹如剑音,杀气森森:「你可知罪!」 一句你可知罪,吓得花娘心胆俱裂,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武帝的声音与身影,除了花娘,外人无法得见。 俞沧海赫子儒,剑平之胡蛟等人只看到那把沉重的天子剑,正指在花娘的脖子前。 唯有云缺,能看到,能听到。 此刻的云缺,捏紧了拳,目光中杀气沉沉。 与剑魄心念相通,自然会体会着武帝此刻的愤怒。 而武帝的愤怒,就是云缺的愤怒! 武帝手中的天子剑,几次起落,最终没斩出去。 他在顾忌。 顾忌着云缺的处境。 武帝缓缓转过头,望向远处的云缺,目光中带着迟疑。 云缺则长笑而起,道: 「人活一世,只求个念头通达!婆婆妈妈可不是王者之风!杀!」 一个杀字,代表着云缺的决然。 云缺很清楚,此刻的武帝,已经处于崩裂的边缘。 怒火,是剑魄不该存在的东西。 一旦有无法控制的怒火,那么剑魄,也就到了最后的时间,即将消散。 为了完成武帝最后的夙愿,云缺选择了替武帝报仇。 让这位帝王,走得了无遗憾! 「你敢!」 俞沧海冷喝出声。 咔嚓!!! 天子剑落,酉鸡人头飞起。 在大片溅起的鲜血中,云缺看到了武帝一身龙袍,正朝着自己拱手辞别。 云缺看都没看俞沧海,对着武帝抱了抱拳。 在心底道了声再会。 一道结丹境界的强大剑魄,在血雾中渐渐消散,与他的花妃一起遁入黄泉。 大仇得报! 剑斩花妃后,云缺心里一片通明,说不出的畅快。 那是武帝报仇后,所遗留的感觉。 「一路走好,兄弟……」 云缺喃喃低语着。 花娘一死 ,俞沧海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当着他的面,斩杀他的得力手下,尽管他再如何看重云缺,今天也必定将云缺扼杀于此! 公孙无欲整个人呆滞在原地,木雕泥塑一般。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蛊皇非但碎裂,同为天蛊三绝之一的花娘也惨死当场。 一时间,公孙无欲对云缺的胆量无比震撼。 阁主面前,杀掉暗剑使之一的酉鸡,这得多大的胆子! 尤其还是个区区筑基! 远处,荷叶倚着一块坚冰,目光中透着浓浓的疑惑。 她看不懂云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始终觉得云缺心机深沉,机智过人,能在她布下的陷阱中游刃有余。 但也仅此而已。 看破陷阱,不代表能逃脱陷阱,荷叶身后有公孙无欲和花娘两位高手,她不觉得云缺能有破局的机会。 是万紫红的现身,才让云缺等人逃出生天。 而此刻阁主抵达,在荷叶眼里,无论万紫红还是云缺,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万万没想到,那位令她感到惧意十足的阁主,云缺居然根本不怕! 相比于荷叶的疑惑,萧轻舞则坦然得多。 反正肯定得死,杀掉对面一个,自己这边就赚了。 胡蛟则一下跌倒在地,浑身再无力气,彻底绝望。 能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就是花娘,这下没了人质,只剩死路一条! 「杀得好!」 剑平之的心态最好。 道子本就不惧生死,只觉得云缺那一剑斩得痛快。 对面,俞沧海缓缓点了点头,漠然道: 「云州最大的青楼是吧,好,我会带走你的人头,用蜜蜡封好,悬在青楼最高处,放心,那座青楼我会买下来,让你的人头,永远存在于莺声燕语之中。」 至此,俞沧海彻底消了拉拢云缺的心思。 云缺则洒然一笑。 如果有回旋的机会,云缺其实打算留着花娘当做挡箭牌,也许能借此脱身,带着萧轻舞道子几人离开此地。 可武帝的夙愿,云缺不能置之不理。 如今的一幕,与人头擂上龙将军杀害牧青瑶有着类似的一面。 俞沧海并不知道人头擂的经过,如有可能,他会为了拉拢云缺而取消人头擂。 云缺也并不想立刻杀掉花娘,但是没办法,武帝剑魄崩裂在即,云缺只能选择替武帝报仇。 两件事,极为相似。 云缺与俞沧海两个人,其实都是身不由己。 就像一盘棋。 两人明明是棋盘两侧的棋手,而有些棋子,并不受棋手的控制。 感慨了片刻,云缺恢复常态。 杀掉花娘,虽然对局面极为不利,但他并不后悔。 扫了眼俞沧海赫子儒等一众强敌,云缺转回身,对道子与萧轻舞几人说道: 「看样子我就算求情,人家也不会放过你们,没办法,你们既然走不掉,那就往后退点。」 剑平之听得莫名其妙,道:「往后退?退到哪里?」 「怎么也得百丈开外,要不然你们容易被误伤。」云缺说着指了指万紫红,道:「把她也挪远点。」 万紫红一直清醒,听到这句话,差点被气得咽气。 挪远点? 把堂堂小寒宫护法大人当货物了? 还是碍眼的货物! 胡蛟满脸绝望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涧主,我们死哪都一样。」 萧轻舞听出了 弦外之音,道:「你要一个人去战那些结丹强者?」 剑平之有心劝阻,可随即苦笑一声。 现在的必死之局,云缺拼命与否已经改变不了结局。 「既然云兄想要拼死一战,贫道奉陪便是。」 说着剑平之还要握剑,结果被云缺拦住。 「你能站稳就不错了,说实话,我连睡十个花魁都没你现在这么虚。」 云缺神秘一笑,道:「放心,我背后有人。」 云缺的本意,是我有亡叔,但不能明说。 结果道子萧轻舞胡蛟都被这话的表面意思所吸引,全都往云缺身后看去。 见这几位都是实惠人,云缺无奈之下刚想解释两句不是身后有人,而是另有手段,忽然听到一阵闷响在身后出现。 雪山脚下,坍塌了一大片雪层。 白雪滚落之下,现出了深埋于雪层里的两块寒冰。 那两块寒冰十分特殊,竟是人形,相隔十丈,各自保持着举剑的姿态。 仿佛多年前被冰封于此的两位剑客。 阳光的照耀下,能清晰看到两块寒冰里各自冰封着两个人。 一个一身道袍,一个身披白衣。 当看到冰封中的道人之际,剑平之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大,几乎能塞下个鸭蛋,无神的眼眸里迸溅出狂喜之色。 第587章 三年一剑 雪山的坍塌,现出深埋于雪层中的冰块,其内居然冰封着两人。 远远看去,冰人的姿态宛若隔空对剑。 冰块的出现,让即将出手的俞沧海为之一顿,目光诧异的望去。 由于背对着冰块,云缺尚未看到,不过他发现道子的模样十分奇怪。看書菈 顶着黑眼圈,却一副看到了宝藏般的狂喜之色。 「大、大……」 虚弱的道子一口气没上来,噎住了,说了个大字。 云缺奇怪的回头看去,惊呼道:「好大的冰!」 两块坚冰的确不小,高有两三丈,晶莹剔透,只是冰里的两个人,云缺一个也不认得,更不知死活。 见其中有个道人打扮,云缺狐疑道:「大什么?他是你大爷么。」 「大师兄!」 剑平之终于接上了这口气,面带狂喜的吼出后半句。 冰块里的道人,正是道子的大师兄,胡帚。 听闻大师兄这几个字,云缺立刻打消了呼唤亡叔的打算。 天一道宗的大师兄,岂能是弱者。 冰块里的胡帚,模样普通,眼睛不大,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扔人堆里都没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至少道子剑平之一表人才,模样还算俊朗,他这位大师兄长得普通寻常,看不出半点高人风度。 论起风度的话,另一块寒冰里的人就不一样了。 那是个中年男人,一身朴素的白衣,一头白发,五官硬朗如刀削斧凿,身背长剑,腰间挂着酒葫芦,看着就那么气度非凡。 云缺打量白发男人的同时,耳边听到万紫红充满惊喜的一声呼唤。 「白龙!」 听闻这两个字,云缺立刻得知了白发男人的身份。 小寒宫最后一位护法,最为神秘的忆白龙! 天一道宗的大师兄,居然与小寒宫的忆白龙同时出现,而且均被封在冰块,如此局面,云缺可没料到。 惊讶之余,云缺轻松下来。 看来如今的死局,不需要自己来破解。 只要冰块里的那两位没死,俞沧海就占不到便宜! 一个是天一道宗最强的结丹大师兄,另一个是堪称能战元婴的忆白龙,这两位的修为,算得上云州结丹境的天花板! 俞沧海的目光,此刻变得凌厉起来,一语不发。 他在感知那两块冰中的两人,结果灵识刚刚接近,就莫名消失,仿佛被切断了一般。 「剑气……」 俞沧海低语道。 云缺也感受到了剑气的存在。 就在两块寒冰之间! 当然云缺没用灵识,而是眼眸里闪过一抹黑芒。 死劫之力的加持下,他看到数之不尽的细线,连接着两块寒冰! 那是细如毛发般的精绝剑气,每一道都无比可怕。 最让云缺震撼的是,这些剑气早已存在,却仍旧被大雪掩埋。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 两人之间的剑气,已经达到了穿过雪层,而不伤半片雪花的高深地步!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才能堆积出山一般的积雪。 好强的剑道! 云缺暗暗心惊,这等剑道造诣,实在惊人。 咔嚓,咔嚓。 轻微的冰层碎裂声响起。 两块寒冰上出现裂痕,随之同时破开。 在冰块碎裂之际,云缺发现两人之间的剑气已经消弭不见。 碎冰中,两人的身体仍旧 保持着举剑的姿态。 良久,一身道袍的胡帚,眼珠转动了一下,肩膀一震,浑身炸起一圈寒气,宛如狂风。 散开身上的寒气后,胡帚懒洋洋的活动了一番手脚,揉着后腰道: 「躲到雪山,还能被人打扰,真扫兴,三年一剑,就当平手好了。」 对面的白衣男子则缓缓放下手,对身上的寒气不做处理,声音冷淡的道: 「再有三年,你便会败。」 「别那么自信,你的剑意未必还能撑得住三年。」胡帚慵懒的道。 「可以试试。」忆白龙的声音仿佛没有感情,不带丝毫波动。 「以后再试罢,我家师弟找到这里,肯定又有麻烦事,我得回山门喽。」胡帚懒散的道。 听闻这两位的对话,云缺终于明白了为何道门大师兄会与小寒宫护法出现在此地。 原来两人在比剑。 而且这一剑,一直持续了三年,未分胜负。 三年一剑! 这得多强的灵力才能支撑下来! 萧轻舞胡蛟剑平之几人全部现出震撼的表情,对于三年一剑的比斗,大感震惊。 他们认为这才是绝顶高手! 甚至连俞沧海都在轻轻颔首,对两位高手的三年一剑倍感惊奇。 唯独云缺,白了两人一眼,给对面两位结丹境的绝顶高手定下了一个标签。 两个傻子…… 三年斗一剑,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有那时间去游历天下多好,或者多找点灵材提升境界冲击元婴,最不济逛三年青楼还能得个云州大官人的美誉。 用三年斗剑,简直在浪费生命。 别说三年,三天一剑,云缺都不愿意。 「大师兄!你怎么会留在雪山?」剑平之带着惊奇的问道。 「走累了,本想在这里歇会儿,没想到遇见个熟人,闲来无事就比比剑。」胡帚懒洋洋的说道。 说罢走到剑平之面前。 「刚刚结丹,就敢连出两剑,你不要命了。」 胡帚没好气的说了句,掏出个小板凳,往雪地上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是哪家大宅子里的门房。 「生死关头,迫不得已,师弟下次定会量力而为。」剑平之恭敬的道。 在这位大师兄面前,道子成了小弟,跟小麻圆在他姐姐萧轻舞面前的举止差不多。 「遇到危险你不会跑啊,傻乎乎的拼剑,白教你那么多年。」 胡帚老神在在的批评道:「剑这东西,有两面刃,伤人也伤己,你要学会用剑的两刃同时去伤人才行。」 剑平之一脸疑惑,请教道: 「师弟愚钝,不懂如何以两面剑刃伤敌,请师兄解惑。」 「笨,你把剑直接扔出去不就行了,然后自己跑回道宗搬兵,就说别人抢了道灵剑,你看道宗会不会倾巢而出去找他拼命。」胡帚懒洋洋的讲解道。 剑平之听得一脸尴尬,大有一种与这位大师兄划清界限的冲动。 扔了剑,自己跑,那还是道子么。 那是逃兵! 道子的尴尬,在云缺听来却有弦外之音。 云缺诧异的看了眼胡帚。 看似胡帚在调侃道子,说什么扔剑跑路,可那句剑有两刃伤人伤己,却在隐晦的暗示着什么。 云缺觉得这位道宗大师兄,肯定知道些有关道灵剑的隐秘,并且想要提醒剑平之,只是无法明说。 怎奈剑平之根本没多想,身后的道灵剑,他比自己的命看得都重。 胡帚这 边懒洋洋的教育着师弟,忆白龙那边的脸色则始终冰冷。 望向倒在雪地上的万紫红,忆白龙声音中透出一股冷意。 「谁,伤了你。」 第588章 白龙吟 一句谁伤了你,短短四个字,却犹如四道惊人的剑气,炸起在雪山脚下。 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刮起凛冽寒风。 所有人的衣襟都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剑意入音! 忆白龙并未施展任何剑法,却在开口后,让在场众人感受到了剑意的存在。 他的声音,便是化作狂风的剑意。 万紫红挣扎着仰起头,始终冰冷的表情出现了改变,目光竟变得温柔如水,痴痴的望着远处那一身白衣。 「白龙……你没死就好……」 万紫红声音很轻的说出这段话。 相比于报仇,对方还活着,在万紫红心里更为重要。 云缺离着万紫红不远,听得出这位万护法与忆白龙肯定关联不浅,没准是恋人关系。 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大敌当前,俞沧海可不好对付。 「万大人受伤太重,气力不足,我来帮忙说明原委。」 云缺一指俞沧海,道: 「此人是天涯剑阁阁主,一天前破坏了新宫主的冰棺,盗取一块万年玄冰,差点害死寒青雨,今日万护法追查叛徒踪迹抵达此地清理门户,不料遭遇埋伏,险些身死,既然忆护法出关,那么这笔账,你来找俞沧海算就好。」 强援出现,云缺自然要利用到极致。 云缺说完望向胡帚,道: 「大师兄来得正好,道子刚刚查到御兽门惨案的元凶,为了击杀强敌才迫不得已连出两剑,覆灭道宗附属宗门的幕后黑手,正是俞沧海,这笔旧账,大师兄可要好好跟他算算。」 胡帚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向云缺道:「道宗又来新弟子了?你是哪年入的山门,我怎么没印象。」 「在下灵剑宗门人,道子是我过命的兄弟,他的大师兄,就是我的大师兄。」云缺理直气壮的道。 「灵剑宗的人啊,你是李闲云一脉的吧。」胡帚点头道。 云缺大为吃惊,这位怎么看出来的? 「李闲云正是我师叔。」云缺道。 「怪不得,灵剑宗里只有李闲云能教出来脸皮这么厚的门人。」胡帚道。 「师叔教导有方,大师兄谬赞了。」云缺客气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错。」 胡帚点点头,认可了云缺的脸皮比李闲云还厚,道: 「既然你是平之的兄弟,没事最好教教他什么叫脸皮厚吃个够,他这人太死板,整天想着打抱不平,天下哪有那么多公平,天下多不平,才叫人间呐。」 「大师兄所托,在下一定记得,不过大师兄有一点说错了,这人间,恐怕就快改名叫魔界了。」云缺道。 「哦?你见过魔族。」胡帚懒洋洋的神采终于多了一份好奇。 「覆灭御兽门的,便是被魔物栖身的高手,道子刚才斩了一头噬人魔,那魔物,就来自天涯剑阁。」云缺道。 胡帚目光微动,望向道子,剑平之点头认可,道: 「七级噬人魔,绝对没错,师弟险些丧命。」 「噬人魔啊,那可是稀罕物,看来天涯剑阁里藏着不少好东西呢。」 胡帚坐在板凳上笑了起来,扭头道:「俞沧海,你从哪里找来的噬人魔,能不能送我几头玩玩。」 云缺听得出来,胡帚与俞沧海早就认识。 俞沧海冷笑了一声,道:「想要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海外找找,传闻道门大师兄有横渡海域的本事,只要你多走走,也许有机会碰到魔族。」 「你还是那么小气啊。」 胡帚摇头叹息,道:「不过小气 归小气,把我师弟害成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了,养魔就养魔,拿出来害人可不好。」 「养魔还是养妖,是我自己的事,与外人何关。」俞沧海笑道:「三十年前的云台擂,你连登台与我一战都不敢,呵,现在你又能奈我何呢。」 「不是不敢,而是懒得登台,你不觉得那么高的擂台,跳上去很费劲么。」胡帚慵懒的道。 「今日没有擂台,你可敢与我一战!」俞沧海傲然道。 「今天没兴趣,站了三年,我得歇歇,与其挑战我,你还不如想一想如何从雪山脱身,你伤了人家小寒宫的护法,那位可不会放过你。」胡帚道。 俞沧海将目光望向忆白龙的方向,沉声道: 「久闻小寒宫有一位护法大人最为神秘,终年闭关雪山,今日得见忆白龙,实属一大幸事,可惜此地只有剑,没有酒。」 「谁说没酒!」 忆白龙摘下腰间挂着的酒壶,仰首灌了一大口,道了声痛快。 雪山之下,三年一剑,大口喝酒,如此豪迈的身影,看得道子胡蛟等人羡慕万分。 这才叫世外高人! 小麻圆紧紧捏着拳头,神态激动,恨不得跑过去拜人家为师。 这等世外高人,才是他想象中的真正强者。 自从胡帚与忆白龙现身,胡蛟原本觉得必死的心情,彻底好转,对活下去抱有极大的希望。 一个是道宗大师兄,一个是小寒宫最强的护法,别看天涯剑阁那么多人,只要这两位联手,天下金丹谁人能敌! 赫子儒此刻的目光充满忌惮,他深知胡帚与忆白龙的传闻,这两人全是结丹境的顶尖高手,甚至有对抗元婴的能力。 出现一个,都是棘手的麻烦,两个同时出现,他们天涯剑阁这些人能不能安然离开雪山都是个问题。 云缺抽了抽鼻子,赞道:「好酒。」 相隔这么远,都能闻到醉人的酒香,可想而知酒葫芦里的灵酒定然是极品。 云缺都想要过来尝尝。 胡帚摇摇头,道:「可惜我对音律不通,又懒得学,否则与白龙兄来一场琴瑟和鸣,当为人生一大乐事,总比斗剑轻松得多。」 听这位所言,忆白龙在音律之道还是一位大家。 「曲高和寡,知音难求,与你这懒鬼琴瑟和鸣还是算了。」 忆白龙抓着酒壶,朝着俞沧海一扬,道:「伤我小寒宫护法,你需赔罪。」 哗啦! 随着酒壶的扬起,一片烈酒洒了出去。 酒水并不落地,而是在半空结冰,咔咔的响动中组成一条冰雪蛟龙! 龙须龙牙龙眼栩栩如生! 吼!!! 冰龙在半空发出一声厉吼,朝着俞沧海冲去。 以酒凝冰,以冰化龙! 那不是简单的酒水变化的冰龙,而是蕴含着无穷剑气的一条剑龙! 龙爪未至,狂风先到。 俞沧海的长发被吹得狂摆不定。 龙啸之中,胡帚感叹着轻吟出一首小诗: 我有壶一把,醉倒五湖侠, 我有琴一把,奏得俗中雅, 我有扇一把,暑来换秋风, 我有剑一把,剑名满天下。 听闻胡帚的轻吟,气息虚弱的万紫红用尽力气,道出三个字: 「白龙吟!」 第589章 俞沧海的剑 狂暴的轰鸣,炸起在雪山脚下。 忆白龙一道酒线化作的冰龙剑气,与俞沧海轰击在一处。 这一击,直接将周围的冻土震荡得开裂。 满地裂痕! 「白龙吟……」 云缺呢喃轻语,目光闪烁。 忆白龙确实够强。 仅仅这一招酒化冰龙,结丹后期的修士几乎没几个能挡得住。 传说中的最强结丹,果然名不虚传。 难怪灵剑宗那群长老说,忆白龙的实力在李闲云之上,甚至能对战元婴。 只是走不出雪山,否则云台擂的魁首,非此人莫属。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云缺既然修剑,对剑道气息自然最为敏锐。 他能感受到那条冰龙所携带的剑意有多可怕。 至少自己不动用死劫之力的前提下,绝对是挡不住的。 相比之下,坐在板凳上门房般的大师兄,就显得稀松平常,实在看不出高人风范。 不过能与忆白龙斗剑三年而不败,可见胡帚此人的修为同样深不可测。 冰龙碎裂成满地冰块,四周弥漫起大片酒香,闻之欲醉。 在冰块中心,俞沧海巍然而立。 他没出剑,而是以单掌,硬接下了冰龙剑气! 俞沧海的手段也不弱,双方的一次交锋,势均力敌。 赫子儒皱了下眉,低声道:「阁主切勿轻敌,忆白龙此人神秘莫测,据说他有力战元婴的能力,不得不防。」 「无妨。」俞沧海笑道:「天下金丹,我为至尊。」 这番狂言,若从别人口中说出,非得惹来一片骂声。 可是从俞沧海口中道出,却给人一种莫名的震撼。 原本胡蛟萧轻舞等人都觉得天涯剑阁一方要败,可看人家俞沧海的手段与气势,哪里有输家的模样。 胡蛟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一脸的惊疑不定,生怕自己今天难逃一死。 「这家伙果然够狂,不过差了点意思。」云缺自语道。 「差了什么?」胡蛟连忙问道。 「我若有结丹后期修为,就不会说这话,格局小了点。」云缺道。 「那应该怎么说?」剑平之在旁边大为不解。 天下金丹,我为至尊,这话格局还小? 道子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句话还狂妄的了。 「应该说屠天下金丹如屠狗啊。」云缺道。 剑平之和胡蛟萧轻舞几个顿时没声了。 比狂,好像还是咱们这位涧主技高一筹。 其实云缺这句话,根本没有半点狂妄在其中。 若他到了结丹后期修为,天下金丹就是蚂蚁,随便踩。 可惜,筑基就是筑基,离着结丹后期太远。 「不错。」 忆白龙朝着俞沧海点了点头,道:「你有资格让我出剑。」 唰! 剑体划破空气的声音在雪山脚下出现,人们只觉得眼前炸起了一道银色的惊雷! 忆白龙持剑而立,整个人与雪山几乎融为一体。 他的剑,银白如冰,其内遍布着细密的纹路,乍一看好似裂痕,可仔细看去的话就能发现,那些细纹古老而神秘,竟是龙纹! 白龙剑! 忆白龙的本命法宝。 这把剑,他与胡帚斗剑三年未曾出鞘,此刻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 忆白龙的话不多,出剑即斩。 人们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龙吟! 嗡!!! 一道龙形剑气狰狞着扑向俞沧海。 俞沧海这次不敢用单手硬接,挥手祭出九件法宝飞剑,刹那间九剑合一,排列成剑阵。 轰!!! 龙形剑气与剑阵轰击在一起。ap. 地面的裂痕变得密密麻麻,卷起的风暴将胡蛟萧轻舞几人吹得站不稳身体。 云缺的眼眸闪烁着黑芒,仔细观战。 这是一场结丹巅峰的精彩对决,平日里绝对难得一见。 轰鸣声持续了好一会才渐渐消失。 剑气散去之后,俞沧海面前的九件法宝飞剑,只剩下一柄完好。 其他八件尽数断裂! 一剑,斩断了八件法宝! 虽然俞沧海面不改色,但手心却滑落一滴鲜血。 忆白龙的剑气,终于伤到他的本体。 赫子儒看到那滴鲜血后,神色一变,想要再次提醒,却张了张嘴,没说出任何话语。 他察觉到,阁主的怒意已经逐渐攀升。 「很强的剑。」 俞沧海低头看了看手心的伤口,点头道:「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很好,你也有资格让我出剑了。」 听闻这句话,云缺立刻目光一凝。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俞沧海极有可能拥有心劫剑! 而心劫剑这种可怕的武器,绝非法宝能抵挡。 忆白龙再强,手里的白龙剑也是法宝,如果心劫剑出现,忆白龙很难匹敌。 坐在板凳上的胡帚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眉,身体也站了起来。 这位道宗大师兄感受到一种不安的气息,只是找不到来源,于是将目光盯在俞沧海身上。 「出剑。」忆白龙简短的道:「否则,你会死。」 白龙剑再次扬起,清越的龙吟回荡天地。 俞沧海面带微笑,做了个拔剑的姿势。 只是剑拔了一半,没有完全抽出,并且毫无剑体出现,好似在做戏一样。 他这番举动,无论胡帚忆白龙,还是天涯剑阁一方的赫子儒等人,都无法理解。 根本没有剑! 众人想不通,俞沧海所谓的出剑,到底出的是什么剑。 然而下一刻,一种奇异的波动便如寒风般扑面而来,席卷了整片雪地,所有人尽数被笼罩其中。 人们隐约感受到了剑气的起伏,却没有丝毫伤口出现。 众人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可很快,疑惑就渐渐转变成惊奇,随后是沮丧,难过,无助,迷茫。 不同的神态,出现在不同之人的脸上。 胡帚的表情变得迷茫起来,缓缓坐了下去,一手托腮,好像在想着什么难解的心结。 萧轻舞悲伤的哭泣不止,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难过的往事。 剑平之唉声叹气,懊恼不已,抱着头一脸痛苦。 胡蛟目光茫然,时而傻笑,时而大哭,小麻圆则抽抽搭搭像个婴孩似的满脸无助。 万紫红的脸上,是一种极度不舍的表情,艰难的扬起手,好像要抓住什么即将离开的东西。 就连远处的忆白龙,冷漠的表情也开始逐渐转变,神态变得哀伤起来。 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仿佛中邪了一样。 云缺的表情,带着迷茫与悲伤。 这种表情,只出现在一个时间,得知父亲战死的噩耗那一天。 迷茫着自己的未来,悲伤着父亲的身亡。 云缺此刻的心 里,也涌现着当时的悲意与迷茫,但是心头的一丝清明却在瞬间明悟。 俞沧海看似没有出剑。 其实已经出剑了! 那是一把无形的剑,能惑人心神。 第590章 何为斗志 俞沧海的剑,并非只针对忆白龙。 他的剑,对所有人而出。 就连赫子儒与公孙无欲等人,也在刹那间陷入各自不同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雪山脚下,安静得可怕,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 俞沧海始终保持着剑拔一半的姿态,没有完全抽剑,也没有收回,脸色带着犹豫与忌惮的表情。 没有人动。 所有人都如木雕泥塑般。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人们各自陷入了自己的心结当中。 是人,就有心。 有心,便有心结。 解不开的心结。 云缺的眼前出现模糊,四周景致纷纷破裂,随后重组成荒凉的侯府。 他变成了儿时的世子,孤零零,站在无人的后宅。 秋风袭来,一片落叶旋转着落在脚边。 这一天,正是云缺得知父亲噩耗传回的时候。 悲意只是刹那,云缺的目光中闪过黑芒,侯府的画面随之消失,眼前出现了忘川剑河。 云缺以心头的一丝清明,将心神挣脱出儿时的悲戚,遁入识海空间。 河畔边,站着一袭黑袍的身影。 「亡叔……」 云缺刚刚张口,便看到空亡的神态不对劲,此刻目光低沉,一身黑袍无风自动。 「心劫之力,无惑出手了。」 空亡简短的道出几个字,解开了云缺的疑惑。 「俞沧海果然有心劫剑!亡叔帮我!」云缺道。 有空亡断定,那么俞沧海在海外找到的那把海魔剑,就是九劫之一的心劫剑,只是改换了名字,避人耳目。 空亡的战力,云缺从不曾怀疑。 九劫当中任何一道剑灵来袭,云缺都不怕,因为亡叔就在自己识海,可随时出战。 不过这一次,云缺失算了。 「帮不了。」 空亡的低语,带着一丝遗憾。 云缺大为诧异,道:「莫非亡叔打不过那个无惑?」 「交战,他不是我的对手。」 空亡沉声道:「但心劫剑的特殊之处,我没有办法克制,他能动用心劫之力激发人的心魔,而这份心魔,是你自己的心魔,我是个死人,对惑心之力无能为力,想要破解,只能靠你自己。」 空亡道出了他无法帮忙的真相。 云缺听完,发现眼前的这位亡叔变得比以往有些不同,好像苍老了一些,多了一种看不见的无力感。 原来,亡叔也不是万能的…… 云缺在心底感慨,并且自省着。 回顾这一路走进修仙界,自己始终一路平坦,空亡就是一把巨大的伞,一直替自己遮风挡雨。 可有的时候,再大的伞,也无法挡住那些未知的危机。 想要真正的强大,唯有靠自己才行。 这一刻,云缺的心态变得无比平和。 「我知道了亡叔,既然是我自己的心劫,我自己来破。」 云缺声音不大,但说得铿锵有力。 空亡默默的望着眼前的晚辈,缓缓点了点头。 「心劫剑的能力,可让人产生心魔,消磨意志,唯有不惧心魔,才能与其真正交手,我相信你有着破解心魔的能力,剑河随着你心念的强大而强大,没有斗志,剑河便永远沉寂,当你真正拥有斗志的时候,便是大河冲天之时。」 随着空亡的声音,无边长河上出现了波涛,无数漩涡在河面上出现。 巨浪,开始酝 酿! 云缺听到了万剑齐鸣的呼啸。 起伏的剑河,亦如云缺此刻起伏的心绪。 没再多言,云缺的目光中充满坚毅,转身,消失在识海空间。 自己的心劫,只能自己破解。 云缺要破解掉这份心劫剑带来的惑心之力! 眼前的景致,再次回归到空旷的侯府。 落叶飘零,夕阳西坠,整座侯府备显凄凉。 「即便一个人,我也能行!」 云缺狠狠的捏起拳,可呼啸而来的冷风,吹得他小小的身影慑慑发抖。 一个人,真的能行么…… 刚刚汇聚起来的信念,随着寒风逐渐飘散。 天上落下了小雪。 很快侯府里变得一片银白。 光秃秃的老树下,站着孤单的侯府世子。 云缺始终狠狠的捏着拳头,可心里提不起半点斗志。 明明知道这是惑心之力,却难以抗衡。 要不然,就这样落魄下去也好,当一个闲散侯爷,混完无聊的一生…… 一个念头,如同杂草般生于心田,在凄凉的雪景中疯长。 不行…… 不行! 父亲还没有沉冤昭雪,侯府世子岂能如此灰心丧气! 另一个念头,在雪花中滋生。 那是云缺的坚持,不肯泯然众人的执念。 两个念头,犹如两种声音,交替起伏,搅得云缺心烦意乱。 他痛苦的抱着头,蹲在枯树下,任凭一片片雪花铺满浑身。 一丝一丝的冷意,随着雪花无声落下。 那不是真正的雪,而是一个人的心魔。 只要被雪花完全冰封,神智与心神便会随之消散,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院子里的雪,越下越大。 云缺小小的身影好似个雪人,始终没动。 传递到心神的冰冷,令云缺愈发慵懒,很想就此睡去,就此解脱。 原来心魔,竟如此可怕…… 云缺仅存的一丝清明,已经难以保存。 他从未小觑心劫剑。 只是没想到,这种心魔之力竟强大到自己根本无法抗衡的地步。 当心神渐渐沉寂之际,云缺听到了一种轻微的虫鸣。 那是蛐蛐的叫声,在夏夜里十分悦耳,催人入睡。 猛然睁眼,云缺看到了父亲正坐在树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爹!」 云缺失声呼唤,云长吉则笑着指了指脚下一个圆圆的木盒。 木盒里,有两只蟋蟀正在斗架。 其中一只节节败退,很快被咬掉了一条腿,躲在角落不肯再战,彻底失去斗志。 熟悉的一幕,是云缺儿时的经历。 夏夜里,他经常与父亲斗蛐蛐,只是一次都没赢过。 「我的大将军又输了,爹你耍赖!肯定喂你的蟋蟀吃了好吃的!」 云缺下意识的重复着当年儿时的话语。 「是你的大将军没有斗志。」云长吉微笑道。 「我已经喂过它很多小蚂蚁,它吃得很饱了!怎么会没有斗志?」云缺疑惑道。 「吃饱,不等于斗志,扰其心念,乱其体肤,惊其神魂,饿其肚腹,方能激发出蟋蟀最强的斗志,它们不是为了吃饱去争斗,而是因为饥饿,因为愤怒,你要记住,只有将对手当做填饱肚子的食物,才能咬出最强的牙齿。」 云长吉的声音,沉稳如昔。 话音 落后,身影便渐渐消散成一片虚无。 那不是真正的云长吉,而是云缺的一段回忆。 正是因为这段回忆,让云缺明悟了何为斗志! 迷茫的神色,逐渐转换成冷冽。 云缺从雪中站了起来,一个人,静静的站在侯府中心。 这一刻,他不再是孤单的世子,而是雁门侯! 雪,不知何时停了。 风,不知何时息了。. 侯府最大的一间屋子里,亮起了一盏灯。 灯火下,是孜孜不倦苦读的小侯爷。 是闻鸡起舞,日夜练剑的小侯爷! 云缺终于想了起来。 自从父亲战死,他没有荒废过一天,始终抱着一颗决然之心,为自己,也为了父亲在暗暗拼搏着。 不惜一切,也要与那所谓的命运抗衡! 咕噜噜。 肚子里响动了一下。 云缺忽然笑了起来,自语道: 「我饿了。」 随着这句低语,四周的景致尽数碎裂,惑心之力,最终在决然之心面前彻底崩塌。 斗志,重新归来。 第591章 雪域冰龙 睁开眼,云缺再次看到雪山。 无奈的笑了笑。 原来,父亲早就教给自己,如何去保持斗志,如何去抗衡心魔。 一场与心魔的交锋,看似漫长,其实仅仅几个呼吸而已。 此刻的俞沧海,依旧是犹豫的表情,眼底泛着深深的忌惮,保持着拔剑一半的姿态。 他并不想出这一剑。 因为代价太大,他不愿承受。 没人比他还清楚心劫剑的反噬有多可怕。 每出一剑,俞沧海就会觉得自己正走向一片无底深渊。 他不知道自己与深渊的距离,他只知道自己就在深渊边缘。 「半剑就够了……」 俞沧海在心里低语了一句,不再迟疑,散开了拔剑的姿态。 在他看来,自己这半剑,足以让那两位强劲的对手陷入心魔当中,想要挣扎出来,可不容易。 而这段时间,撤走还是斩敌,完全由他俞沧海说了算。 「同时惹上三大宗门,的确有些吃力,那便灭口好了。」 俞沧海自语着,将目光落在胡帚与忆白龙身上,选择先杀谁。 不过很快俞沧海挪走目光。 他的首选目标,不是这两人,而是云缺! 俞沧海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让云缺成长起来,将是他未来的一个劫数。 比起胡帚与忆白龙,俞沧海最先想杀掉的,就是云缺。 当俞沧海将充满杀意的目光落在云缺身上之际,他忽然愣住了。 云缺居然在动! 人家抻了个懒腰! 怎么可能…… 俞沧海现出震惊之色。 连胡帚与忆白龙都陷入心魔难以自拔,云缺怎么会第一个冲开心魔,恢复神智?看書菈 俞沧海的不可置信,是因为云缺仅仅是个筑基修士。 尽管只动用了半剑,但那等强大的惑心之力,连元婴强者都能影响! 偏偏一个筑基修士,几乎在瞬间就冲破了惑心之力的禁锢! 俞沧海修炼多年,早已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哪怕今天同时面对云州结丹最强的两人,他的心态也波澜不惊。 然而云缺抻了个懒腰而已,却让俞沧海心头泛起滔天巨浪!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俞沧海渐渐压住心绪的起伏,脸上泛起笑容,可心里的杀意变得愈发深沉。 今天,他必须要杀掉云缺。 他已经看到了云缺对自己的威胁! 「想灭口啊,你打算从谁开始呢。」 云缺抻了个懒腰后,笑着建议道: 「我要是你的话,就先宰了忆白龙,然后是胡帚,最后再杀道子和万紫红,这样就安全多了。」 「你应该知道我要先杀谁。」 俞沧海迈步走向云缺,道:「你我的棋局,至此结束,今天我宁可放走胡帚与忆白龙,也不会放过你,准备凝固个自己最喜欢的表情吧,云缺,你的人头,是我的了。」 「你这人,怎么经不起开玩笑呢。」 云缺无奈道:「人头挂在青楼有什么意思,看别人寻欢作乐,自己多难受,还是活人去逛逛比较好,况且,我也没打算给你人头。」 「给不给,是你的事,拿不拿,则是我的事。」俞沧海一步步逼近,面带笑意道:「我俞沧海想要的东西,至今没有失手过。」 「想要我的人头也行,你得做好自己也被摘掉脑袋的准备。」云缺同样还以温和的笑意。 「那便试试看,今天我们两个,到底谁先人头落 地!」 俞沧海停步于云缺十丈之外,抬起双手,两只手分别掐动着不同的咒诀,低喝道: 「七杀剑道,黄泉之阵!」 轰鸣间,七把上品飞剑从俞沧海手中喷涌而出。 化作七道匹练,瞬间勾勒出一座庞大的剑阵,其内剑气涌动,剑啸惊天。 同一时间,云缺的周围夜幕降临! 方圆百丈之内漆黑一片,一条古老残破的石桥,横亘在两人之间。 云缺皱了皱眉。 俞沧海果然是奇才,剑道与阵道居然能同时驾驭! 七杀剑道十分可怕,剑阵内形成七股惊人的风旋,分别代表着七杀之力。 而石桥下,是无底深渊。 云缺往下看去,隐约能看到无数亡魂在哭嚎咆哮,挣扎起伏。 这段石桥,代表着奈何桥,蕴含着亡魂之力。 跌落桥下,便如同坠入黄泉,十死无生。 望着旋转在周身的七道恐怖风旋,云缺点头赞道: 「阁主的剑道造诣果然高明,与阵道完全契合,威能倍增,这种双重杀阵,困住胡帚与忆白龙应该问题都不大,用来困个筑基,实在杀鸡用牛刀了。」 「没关系,你值得我全力出手。」 石桥对面,俞沧海负手而立,道:「既然说了要取你的人头,自然不能食言,云缺,认命吧。」 说话间,俞沧海抬起左手,做出个抓东西的姿势。 竟在准备着抓住云缺的人头。 人家如此狂妄,云缺当然不会置之不理,同样也伸出左手,五指张开,形成个嘴巴模样。 「我的命,你拿不走。」云缺忽然一笑,道:「我饿了。」 一句奇怪的我饿了,听得俞沧海皱了皱眉。 饿,才会有斗志。 云缺此刻的斗志已经达到顶峰,眼眸里铺上一层黑芒。 我饿了,那么下一句,就是要吃掉你! 猛然合拢的五指,预示着死劫之力的即将爆发。 在这处鱼死网破的战场中,云缺准备不计代价的动用死劫之力,与俞沧海殊死一战。 随着云缺五指的合拢,死劫之力尚未爆发之际,忽然头顶与脚下传来颤动。 轰隆!!! 四道锋利的冰锥,同时透过法阵,宛如四颗冰雪獠牙,咬断了奈何桥,咬碎了七杀风旋,也咬断了俞沧海的左手! 咔嚓!!! 冰锥合拢,鲜血飙溅! 骨碌碌。 俞沧海的断手滚落雪面。 深渊随之消失,剑阵与法阵同时崩塌! 俞沧海大惊,脚下向后急掠,本体堪堪避开了合拢的冰锥。 他甚至忘记了止血,任凭鲜血从断手处流淌。 云缺也大为意外。 自己还没动手呢,怎么俞沧海先断了一只手? 那冰锥可不是亡叔的力量,携带着古老的极寒气息。 云缺第一个想法是忆白龙挣脱了心魔,对俞沧海出手,或者胡帚的手段。 不过剑阵消散之后,云缺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他看到了一尊庞然大物。 那是一头龙。 一头庞大如山的冰雪巨龙! 两条晶莹的龙须长达十丈,在半空缓缓摆动,冰晶般的眸子宛若大鼓,其内有一颗竖着的瞳孔。 刚才咬断剑阵与俞沧海左手的,正是这头冰龙的獠牙! 那不是剑气幻化,也不是法术凝聚,而是真实的实体。 一头真正的雪域冰龙! 第592章 游龙惊梦 冰龙的出现,然云缺与俞沧海同时惊愕。 两人谁也没想到,会有龙族出现。 云缺在错愕之后,猛地扭头看向雪山。 高大的雪山,已经坍塌过半,其内是一个巨大的洞窟。 冰龙的巢穴! 至此,云缺终于相信了胡蛟所言。 这里,的确是龙脉。 藏着一头冰龙的真龙之脉! 原来那个小寒宫拥有龙族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冰龙的巨眼转动了一下,盯住俞沧海的方向,硕大的龙口再次张开,慑人的寒气随之起伏。 俞沧海很快从惊愕中醒来,他没在多说一个字,用右手瞬间掐动出一个繁复的法诀。 同时他伤口中洒落的大片鲜血瞬间炸裂成一片血雾。 在血雾中,俞沧海的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血遁,最为耗费元气的一种遁法,可遁出数百里之外。 随着俞沧海的遁走,陷入心魔的赫子儒公孙无欲等一众天涯剑阁结丹长老也消失了身影。 俞沧海,带走了他的手下。 就此远离了雪山。 不过匆忙之下,重创的卯兔荷叶被遗留在原地。 云缺很快收回目光,变得惊疑不定。 冰龙出没,实在超出他的预料。 不过看起来这头冰龙的怒火只对俞沧海,不知是不是忆白龙与万紫红两位小寒宫长老的原因。 俞沧海逃离后,冰龙失去了目标,将硕大的龙眼缓缓转向云缺。 在冰龙面前,云缺的个头都抵不过人家的一颗龙牙大,显得十分渺小。 尴尬的笑了笑,云缺朝着忆白龙喊道:「白龙护法,让你家神兽歇歇吧,别误伤友军啊。」 忆白龙沉浸在心魔当中,根本没有回应。 这下云缺为难了。 对面的冰龙,气息之强他已经无法判断在什么境界。 盲蛇在这头冰龙面前,估计能抵得上一片龙鳞。 云缺见识过寒春竹的元婴气息,而面前这头冰龙的气息,已经远远超过了元婴强者! 冰龙两只巨眼盯住云缺后,缓缓合拢了獠牙,硕大的鼻子开始靠近,好像要闻闻味道。 「那个,我今天没洗澡,味道恐怕不太好,能不能从道宗大师兄开始吃起?那家伙懒得路都不肯走,一身懒肉,肯定有嚼头。」 云缺无奈的商量道。 也就胡帚正在心魔中挣扎,听不到,如果听到非得骂娘不可。 吼…… 冰龙发出低沉的吼声。 尽管吼声不大,仍旧形成一股狂风,吹得云缺衣衫狂摆。 这可怎么办,我又不会驭龙…… 云缺无奈的思考着对策,实在不行就得喊亡叔救命,这么大的家伙,也不知亡叔能不能搞定。 正胡乱寻思的时候,云缺听到冰龙竟口吐人言。 「它,是生,是死……」 几个字,云缺听得十分清楚,却弄不懂什么意思。 它? 谁呀! 云缺不好多问,迟疑了一下,道:「应该,可能,差不多还活着吧。」 冰龙沉默了一下,可能被云缺这种万金油的回答弄得有些迷糊了。 「让我,见见它。」 「哦……好,前辈想见哪一个?」云缺实在没办法,如此说道。 冰龙的一条龙须飘落下来,指向云缺带着储物戒的左手,并且精准的指出了古宝储物戒的那根手指。 如此强大的 龙族,发现古宝储物戒的存在云缺并不意外。 只是云缺还是无法理解,对方到底要见的是谁。 储物戒里没几个活物啊。 云缺眼前一亮,直接放出了盲蛇。 龙蛇一家嘛。 蛇也有机会化龙,冰龙也许要见的是盲蛇。 盲蛇一出现,立刻张开獠牙,以为云缺遇到危险让它助阵。 可下一刻,盲蛇立刻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冰龙的气息,比天敌还要恐怖,七级巅峰的盲蛇甚至连防御都不敢,乖巧得犹如家养的小狗。 「别怕,出来见你祖宗。」云缺安慰着盲蛇。 盲蛇非但不敢抬头,把尾巴也卷了起来,虽然没有眼睛也没有表情,但云缺怎么看这头盲蛇都是一副想骂街的模样。 冰龙的龙须缓慢的左右摆动,好似在摇头。 云缺很快明悟,做出个你等等的手势,随后把尸虫王放了出来。 「这回是了吧。」云缺嘀咕道。 尸王虫没什么神智,混沌一个,冲出储物戒之后,张牙舞爪的扑向冰龙,看模样好像要挑战一番。 结果还没接近,就被一条龙须抽飞了出去,划着一条弧线飞向天边。 也不是…… 云缺愁眉不展。 储物戒没别的了,就剩一条更傻的大白虫。 见冰龙还在等待,云缺没办法,把大白虫放了出来。 这玩意比尸王虫都傻,没准出来先喷冰龙一口寒气,云缺已经准备开溜了。 结果看到大白虫之后,冰龙的巨眼里竟浮现出温和的目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大白虫落地后,一个弹跳爬上了云缺的脖子不肯下来。 随后大白虫看到了冰龙。 犹豫着伸出小脑袋,想要触碰一下龙须,结果在龙须飘来之前,又缩了回去。 「大白比较……」 云缺刚想说比较傻,看到冰龙溺爱的模样立刻改口道:「比较害羞,难道它是你们龙族?」 「我的孩子……」 冰龙的声音充满唏嘘,仿佛一位迟暮老者,看到了自己的后代。 云缺听得愣住了。 脖子上这条大白虫,居然是龙! 那么龙纹鼎里的蛋,就是龙蛋! 这一刻,云缺才幡然醒悟。 冰龙的出现,不是因为小寒宫长老遇险,而是感知到了后代的气息,从而攻击俞沧海,帮了自己。 如此巧合,云缺实在未曾预料。 但如今想来,其实这种种巧合,都在情理之中。 小寒宫拥有龙族的传说,绝非空虚来风,即便没有饲养,也与龙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而龙纹鼎里的怪蛋,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居然也能孵化,肯定绝非凡物。 尤其最后的孵化之地,是雪女栖身的冰眼,那座井底存在的气息,云缺发现与对面的冰龙气息极为相似。看書菈 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云缺大致猜测到了真相。 眼前这头冰龙,不知遭遇了什么危机,将龙蛋产在了井底冰眼后独自离去,后来龙蛋被人发现带走,却始终无法孵化,几经周折到了拥有龙纹鼎之人的手里,被留在了鼎里,最后是云缺用幽魔藤给钓了出来。 而最后拥有龙蛋的那个人,云缺猜测也许是忘尘子。 因为与龙蛋一起得到的,还有忘尘剑。 大白虫终于感受到了同源的气息,跳下云缺的肩膀,立起小脑袋,一双小眼睛眨了眨呀,亲昵的蹭了蹭面前的庞然大物。 冰龙用龙须轻抚着大白虫,随后缓缓张开大口。 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从龙口中出现。 那是龙珠。 龙珠的本命之物。 龙珠从冰龙口中吐出,送进了大白虫的嘴里,随后,这头苍老的冰龙开始出现裂痕。 大白虫得到龙珠后,体表随之出现一片片冰晶鳞片,长出龙须,终于有了小龙的模样。 「千古一梦,以至终结……」 冰龙的龙眼中泛起遗憾与不舍,沉沉的说道:「我的故事已然结束,但你们的故事,将会在这片天地中延续下去,就此别过。」 冰龙庞大的身影寸寸断裂,整片天地也随之碎裂开来,最后化作气泡,坠入地面。 四周一片漆黑。 云缺许久才清醒过来。 眼前,是热闹的侯府,下人丫鬟们忙忙碌碌。 「忙什么呢?」云缺拉住一个小丫鬟问道。 「呀!世子你醒啦,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今天侯爷出征,正准备践行宴呢。」小丫鬟说完就忙活去了。 「今天,出征……」 云缺揉了揉发昏的额头,终于想了起来。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位冷酷的叔叔,有一条没眼睛的大蛇,有一个没过门的娘子,还有一些千奇百怪却活灵活现的朋友与敌人。 原来是梦…… 少年世子重新振作,跑回屋中抓起长剑,直奔大厅。 他不想再有遗憾,他要与父亲一起出征寒水城。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