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满级小锦鲤》 第一章 应运而生 夜，大雪。 万丈悬崖上。 赤膊女子遥遥和个男子对立。 “你想吃了我？” 女子张扬的眉目下拧着讥笑。 她狠狠啐了一口：“你可知，我是如何以凡人之躯，在这遍地的魔物里，一步步爬上魔尊之位的？” “我的身子、灵力，都是天下至毒，不及你吞噬掉我，你便会先被毒死。” 男子看不清面容。 墨发低垂间，一只璀璨生辉的眼睛隐隐约约、影影绰绰。 他的皮肤从下往上快速爬上黑斑。 “呵。” 男子陡然掠起。 一道黑光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女子胸膛。 女子颓然倒地。 意识的最后，她不可置信抬眸。 “你……” “东方魔尊？不过如此。” …… 启祥八年，八月十六，夜。 本来安安静静的对洼沟徒然传来一声巨响，鸡鸭狗羊都叫了起来。 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惊动。 众人眼睁睁看着后山方向渐渐映出一道光。 橙黄橙黄的，似是把半边天都给烧透了。 同一时间，在村子东西两头，有两家人都着急忙慌的在接生。 “徐婆婆，老四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半宿都过去了，怎还没个动静？” 林老婆子都急死了。 四儿媳妇可不能出事啊，她肚子里可揣着他们老林家第一个男丁呢！ 屋子里传来稳婆的声音，热热烈烈道：“你急什么，这是她头胎，生的时间长些也正常，你有那时间着急，还不赶紧给她再弄点东西进来补补，她力气太小了！” “啊？还得给她吃东西补？” 林老婆子踌躇了。 老三家的也不愿意了。 “娘，自打老四家的有了，那鸡蛋可是三天两头给她吃一个，那得是多少个鸡蛋，拿出去卖可不少钱，还给她补？俺和大嫂生孩子生了好几个，也没像她这么享福。” 婆婆要是偏心，看她怎么闹。 林老婆子一咬牙，扭头去端了一碗剩菜汤进去。 “家里没吃的了，就这些，将就着顶顶吧！” 稳婆翻了个白眼。 就没见过这么抠的人家，大家都穷，也没说生孩子的时候给喝剩菜汤的！ 可她也没法子，只能喂给产妇。 就在这时，窗外猛然间一阵天光大亮。 下瞬，产妇一声激昂尖叫，林家老幺呱呱坠地。 外头林老婆子被亮光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时稳婆已经出来了，把个襁褓塞进她怀里。 “是个女娃娃。” 稳婆有点不高兴，接了个女娃娃，喜钱拿的少。 果不其然，林老婆子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恨不能把怀里襁褓给扔了。 “怎么是个女娃娃，不是说是个男娃吗？” 老三家的一阵幸灾乐祸，捂着嘴偷乐：“哎哟娘，男娃女娃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这怎么能一样？！咱们家三个女娃娃了，连个男丁都没有，你们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把孩子往稳婆怀里一推。 林老婆子扭头就走。 老三家的撇撇嘴，嘴里叽叽咕咕：“又不是我生的，还把我骂一顿，这女娃真是个扫把星，赶紧卖了得了。” 说完也走了。 稳婆抱着个孩子愣住了。 不会连喜钱都没有吧，她可是折腾了大半宿呢！ 最后，林老四偷偷给她塞了喜钱。 老林头抽着旱烟唉声叹气，顺便埋怨老妻。 “你就这么甩手不管了，喜钱不还是老四自己出，他一年能攒下多少钱？” 林老婆子翻个身，气哄哄道：“我给那个赔钱货搭进去多少了，还想我出喜钱，做梦！” 几乎是同一时间。 村西头的章家也迎来了新生命，同样是他们家老幺，只不过章家得是个儿子。 …… “爹，给幺妹儿取个名字吧。” 林老四抱着闺女，稀罕的不行。 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他不嫌弃这是个女娃，会好好疼她的。 林老婆子冷哼：“起什么名，咱们家有三个女娃娃了，养不了这个，我找个人家让她去享福吧。” 然后赶紧给她生孙子才是正经。 林老四脸当即就变了：“娘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是我第一个孩子，我怎么能送人！” 老林头看了老妻一眼。 “你找着人家了？” 林姜就是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她分明恢复了意识，可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耳朵像罩着一层什么。 有人在说话，她却听不清。 身子就更别想动了。 难道是那个臭男人对她做了什么？ 林姜大怒，随即就是一阵沉甸甸的困意袭来，她的意识再次昏昏沉沉陷入了混沌。 该死的章念安，等老娘醒过来，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林老四没注意到襁褓里自己闺女挣扎了一会儿。 他气的脸都涨红了。 “这是我闺女！我看谁敢把她夺走！” “行啊，你这是不听我话了是不？你有本事你就自己养你闺女！咱们家粮食可不够你们一家三口吃！” 林老四也来了脾气。 腾的一下站起来。 “自己养就自己养！我们一家三口从此不吃你们一口饭！” 话落抱着孩子扬长而去。 把个林老婆子气的，蹦起来连着骂了好几句丧门星、赔钱货，赌咒发誓要把林老四一家撵出去。 “分家！这王八羔子我是管不住了！让他带着他闺女给我滚出去！！” 林姜再次醒来时，听力恢复了。 她听见耳畔有个女人在哭，还有个男人在低声安慰她。 “你别怕，不就是分家嘛，只要有我在，我去要饭也不会饿着你们娘俩的。” “都是我没本事，没给你生个儿子。”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闺女就不好？我看咱闺女哪哪都好，我就没见过生的这么好看的女娃。” 下瞬。 一只粗糙的手探到了林姜脸上。 小心翼翼的，如视珍宝的摸了摸她的脸。 林姜大怒。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摸她的脸！ “哇……哇……” 林姜：“？？？” 男声带着惊慌失措：“哎呀呀，咱闺女哭了，你快看看，快快，她是饿了还是尿了？” 女声噗嗤一声笑了：“瞧你慌的。” 林姜哭的更大声了。 她的声音呢？ 她这是怎么了？！ 第二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哎哟，爹的乖囡囡，真是越长越可爱了，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 林姜面无表情看着跟前的男子。 她重生了。 从一方魔尊重生成了一个奶娃娃，还失去了所有的灵力。 换而言之。 她现在是个废物，除了吃就是拉的废物。 心理素质极强的林姜花了很长时间，接受这个现实，也劝服了自己。 好死不如赖活着。 哪怕是个废物小奶娃。 “你快些把孩子给我，今儿开始婆婆说就得咱们自己开灶做饭了，你没东西可做什么吃呢。” 林老四的妻子张氏接过小林姜。 一脸忧心忡忡。 挠了挠头，林老四丢下一句“你等着”就出去了。 张氏低头看向襁褓里的闺女。 才出生几天的娃娃白的嫩豆腐一般，那双眼眸更是清澈干净，仿佛是天底下最干净的珠子。 她虽然没见过多少刚出生的孩子。 可谁也比不上她闺女好看。 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孩子了。 张氏温柔的贴近小林姜，小心翼翼的亲了亲她的脑门。 小林姜被吓了一跳。 孤儿出身的她从来没被温柔对待过。 一时之间有些局促，还有些窘迫，她气的张嘴就想骂人。 结果出口就是：“哇……哇……哇……” “哦哦，不哭不哭，阿姜饿了对不对？娘这就喂你哦！” 话落撩开衣衫。 不！ 我不饿！ 小林姜在心里大喊，恨不得原地去世。 可当香甜入口，她又很没出息的熨帖了肚子，脑子昏昏沉沉起来。 下次一定不吃了。 “哟，喂孩子呢？我来跟你说件事，娘说既然分家了，你们也有大本事，那家里的东西你们也该心气儿高点，别用了，被子褥子都还回来吧。” 林老三的妻子扭着腰肢进来。 生的珠圆玉润，细腰，高挑的个子很是扎眼。 张氏心里一跳，哀求道：“三嫂，我们手上没有置办这些东西的钱，你能不能和娘说说好话，我们有了钱一定还给她。” 林三嫂嗤笑：“这我可管不着，你赶紧收拾，不然我可硬抢了啊！” 张氏难堪的拉高了被子。 待林老四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们的屋子已经空空荡荡。 而他的妻子就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垂泪。 “东西呢？” 张氏抽抽噎噎把林三嫂的话说了。 他扭头就冲进了正房。 林老婆子早等着了，翘着腿居高临下看着他：“想要东西来了吧，东西还给你们也成，把那赔钱货给我送人，以后我和你爹照旧管你们。” 还靠着他们呢就敢不听话，看她怎么治他。 林老四气的直哆嗦：“娘，我以为你只是偏心大哥家，也把我们一家当亲人看，我今天才算是看透了，张氏才生了孩子你就这么折腾她。” 他越说声音越高：“我是你亲儿子！阿姜是你亲孙女！” 林老婆子没想到他还敢反抗。 “是我儿子怎么了？孙女怎么了？这个家我说了算！！” 算了。 林老四骤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分家就分彻底点儿，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们滚出林家。” 说完，林老四回屋子招呼张氏收拾东西。 正经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就几件破衣裳。 他给张氏披上一层破被单，一家三口顶着寒风走出了林家。 林老婆子叫骂的声音在背后越来越远。 “有本事你就别回来！出了这个家门容易，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什么东西……” 张氏紧紧抱着怀里的襁褓。 “咱们吃苦没关系，孩子可怎么办？” 小林姜在襁褓里动了动，张嘴哼唧了两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我不能吃苦？ 笑话。 在那个遍地都是魔物的世界，我吃的苦可比你们两口子苦多了。 在别人嘴里抢自己的残肢了解一下？ 懒洋洋的打了个奶哈欠，小林姜扭了扭身子又哼唧了一声。 一阵困意袭来。 朦朦胧胧中，她听见一阵襁褓外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咦，是林老四不是，这是干什么去？” 林老四声音有些窘迫：“章管家。” “你们被赶出来了？” “是。” “哎哟这巧了不是，我们主人家正要找个奶娘，只是要求有些多，要不你带着你妻子上门试试？” 章管家笑嘻嘻道：“奶娘要求年龄小些，家里孩子要年龄相仿，可以给我们家小少爷做玩伴，还要住在我们章家，你看如何？” 这不正是瞌睡了送枕头？ 林老四一家正没地方住呢，当下就跟着章管家去了村西头的章家。 章家是村里的富户。 一溜的平房盖的又大又宽敞，还有两个大大的院子。 林老四和张氏局促不安的进去。 捏着手站在了章三夫人跟前。 三夫人笑的温和：“是你的孩子吗？多大了，抱过来给我瞧瞧。” 张氏有些犹豫，却到底把襁褓送了过去。 三夫人好奇的掀开襁褓。 一阵奶香扑面而来，随即漏出一张白皙圆润的小脸盘，嫩的跟白豆腐一般。 凉气让小林姜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虽然看不清楚跟前人，却猜出这就是章管家的主子。 扭了扭脖颈，小林姜咧开了嘴。 露出了个奶娃娃标准的笑，萌的人心都化了，更何况一直盼着生个小棉袄的三少夫人。 她的心软成了一团棉花，热风一吹就化了。 “好漂亮的孩子，看着也健康。” 三少夫人眼神柔软，想伸手摸摸又怕凉到孩子，依依不舍的盖上襁褓。 张氏接回襁褓，眼神柔的能滴出水。 “少夫人夸赞了。” 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三少夫人的视线扫向局促不安的林老四。 “伦理，你们是老林家的人，我们家肯定不会接纳你们的，咱们章、林两家的恩怨是好几代的了，你们也知道。” 林老四夫妻俩的心揪了起来。 襁褓里小林姜也不满的哼了哼。 亏她堂堂魔尊刚才还在讨好看不见的人，居然失败了！ 却听到三少夫人接着道：“不过嘛，我也不是你们这里的人，管不着这个，我看你们家孩子实在喜欢，便为着她，我也要留下你们。” 小林姜：果然，还是要靠本尊啊！ 就在这时，小林姜忽的头皮一紧，莫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正在靠近自己。 第三章 章家该死的小少爷 “少夫人，小少爷来了。” 穿着万子福比甲的老嬷嬷走进来。 她怀里紧紧抱着个襁褓，精致的很。 三少夫人脸上笑的更开怀了，接过襁褓后先亲香亲香了儿子，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张氏。 “你来，试试看他亲近不亲近你。” 张氏顿时紧张起来。 若这个小少爷不亲近她，那他们一家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 老嬷嬷和她调换了怀里的襁褓。 张氏小心翼翼的接住章家小少爷。 老嬷嬷：“你试试看喂喂小少爷。” “啊？哦……好，好的。” 章小少爷的襁褓被掀开，张氏低头就看见张奶萌奶萌的脸。 和她家阿姜的好看不相上下。 也不知是怎么，章家小少爷竟十分亲近张氏，吃的香香也不闹人，缩在张氏怀里扭来扭去。 老嬷嬷怀里的襁褓却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小林姜：这个感觉，这个感觉！绝对不会错，这个感觉是那个害死她的，该死的北方魔尊！ “哇……哇……！！” 该死的王八蛋，你给老娘过来！ 张氏赶忙把章小少爷递还给老嬷嬷，接过自己孩子安抚了起来。 老嬷嬷怀里的章小少爷手舞足蹈的更厉害了。 三少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孩子喜欢你，那就留下吧，你们的情况管家也同我说了，林老四你可以留下，只是，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 林老四赶紧跪下。 “我别的本事没有，下地还可以，愿意在章家做长工。” “好。” 三少夫人点头：“后院正好有一所两间小屋的院子，白荒废着，就拨给你们住吧。” 林老四一家就这么无缝衔接进了章家。 目瞪口呆看着小院子，林老四还有点愣愣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都做好了露宿街头几天的准备了。 “我们家阿姜真的是福星，我就知道，我们家阿姜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宝贝！” 林老四抓着妻子的手。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襁褓里的小林姜。 还在兀自气愤的小林姜只能无能狂怒，哇哇乱哭。 …… 两年后，章家。 “哎哟，小少爷您慢点儿，可不敢再乱跑出去了，不然奴才这腿是不能要了。” 后院，衣着干净、高挑的小厮紧紧追着个孩子。 那是个男娃娃，不过两三岁左右年纪。 他着一身玄青色短衫，脚踩祥云小短靴，圆滚滚的身体左一颠右一颠的。 忽然，一颗小石子儿从斜里扔出。 狠狠砸到了他脑袋上。 男孩儿脚步一顿，冷冷看向假山方向。 那里探出个女娃娃的脑袋，也是一样两三岁左右年纪，笑的肆意又张扬。 故意冲他漏出一口森白牙齿。 他眯眼。 雪团也似的脸上划过一抹恼怒。 本就生的软萌的脸，漏出这么大人的表情，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小林姜冲他吐舌头。 无声用口型道：小哑巴。 是的。 堂堂北方魔尊，重生成奶娃娃也就罢了，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 老天爷果然是平等的。 “小少爷，你怎么还不会说话呀，好可怜哦。” 小林姜身手矫捷的跳到小章念安跟前。 第不知道多少次故意刺激他。 两人圆滚滚的小身板儿相差无几，个头上小林姜却比小章念安高出了一个头。 小章念安板着脸瞪她。 小厮唯恐他又发火要和小林姜打架，忙上去抱住了他，一面给小林姜挤眉弄眼。 “阿姜你别浑说，小少爷这是开智的早，所以晚说话，古来举凡大能都有些不凡的地方。” 小林姜撇撇嘴，不屑一顾。 她拍拍胸脯，一挺小肚子，骄傲道：“我爹爹说啦，我是应运而生的小福星，我才是不平凡的人！” 小小的章念安看着她。 无声冷笑。 这就是传说中残忍嗜杀、手段狠辣的东方魔尊？ 幼稚如童。 小林姜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嫌弃的眼神。 小胖爪子遥遥指住小小的章念安：“你骂我！” 眨眨眼。 小章念安随手抓起一支树杈。 在地上娴熟的写出几个大字：“有应运而生的人，那也是我，绝不是你。” 小厮激动的尖叫。 “天爷啊，小少爷你竟然会写字，你是神童哇！！来人啊！快让人去叫三少夫人啊！！咱们章家出了个神童啊！！” 整个章府都被惊动了。 所有人都围着地上的字啧啧称奇。 “果然是神童，这别是文曲星下凡吧！未教而会，这可真是得天独厚的神童哇！” “天爷，这字写的比那些我见过的秀才都要好。” 三少夫人抱住儿子一顿亲香。 章府更是把他当成了宝贝，下人个个都觉得脸上有光。 被众星拱月的小小的章念安一脸淡然，飘过众人投向小林姜的眼神却带着挑衅。 一生好强的小林姜：“……” 好气，可是她不会写字。 仔细想想，好像她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 当天夜里，林老四还啧啧称奇的和妻子讨论这件事。 “我看小少爷天命不凡，那字写的可真排场。” 张氏一面纳鞋底一面点头。 “说来，小少爷可真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了，打小就不爱哭，那双眼睛瞧着你的时候，就像他什么都懂似的。” “对了对了，有一次我好悬掉进井里，就是小少爷抓住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命都没了。” 林老四大惊；“怎么还有这事，你都没说过。” 张氏：“有啥好说的，那不是没出事吗？” 说着神神秘秘靠近林老四。 “我早就听说，咱们村子好像要出个能人，两年前有异象不是？估摸着就是小少爷。” 林老四点点头。 深以为是。 正啃地瓜的小林姜不乐意了。 她一把将地瓜扔到桌子上，两个小胳膊抱到一处，不满的大呼小叫： “我才是那个能人！” 第四章 争夺气运 林老四哈哈大笑，抱起小林姜高高举了起来。 “看我家闺女这嘴撅的，都可以挂个灯笼了，好好好，你就是那个能人，是爹爹的小福星！” 小林姜还是不满意。 挣扎着要下地：“我说的是真的啦，是真的！” 张氏笑着摇摇头。 “你别说，没准那个应运而生的人还真是咱们家阿姜呢，她可是和小少爷同一天同个时辰出生的。” 小林姜：“是我，肯定是我！” 林老四舒朗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村子里的人都说了，应运而生的是小少爷，你们娘俩可别出去乱说话，叫人笑话。” 什么叫应运而生？ 那就是幸运到不得了，万事都是顺的。 他家闺女是他的小福星。 可摊上他这么个爹娘，也不算顺了。 …… “阿姜，你坐在这儿干什么呢，三少夫人到处叫人找你过去呢，快去吧，我看是又有好东西给你啦。” 小丫鬟遥遥看见蹲着的小林姜，扬声大喊。 满章家都知道，三少夫人把小林姜当自己亲闺女疼。 平时有小少爷的东西，一般也会有小林姜的。 小林姜托着下巴，愁眉苦脸。 “我怎么就什么也不会呐。” 当初做魔尊的时候，她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那带着剧毒的灵力。 现在成了奶娃娃，她竟然两个像样的本事都没有。 看她小大人一样板着脸，小丫头好笑的推推她梳着小羊角辫的脑袋。 “快去吧，别叫三少夫人等急了。” “哦。” 拍拍屁股上的土，小林姜正要去找三少夫人，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跟前小溪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咦？ 她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 那东西又闪了一下。 这下小林姜确定了，小河里确实有什么东西。 她鬼使神差的跳了下去。 小丫头吓了一跳，还没跟着跳下去，就见她圆滚滚的身板挺直了，高高举起了手里的东西。 “我摸到了个玉珏！” 那是一块顶级美玉，上头写着‘林章之好’四个字。 通体翠绿，冰透生糯。 结果就是这么个玉珏，在对洼沟掀起了滔天巨浪。 据说对洼沟祖上的人是逃难来的。 基本都姓林。 经历了几代后扎了根，后来又来了章姓逃难的人。 一开始两姓和睦，还促成了许多美谈，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决裂了。 以小河为界。 河东住林姓人，河西住章姓人。 分为内沟和外沟。 两姓的矛盾经历这么多代的人没有缓和，反而还愈演愈烈，虽然住在一个村子，就跟仇人一般。 平时见面谁都没个好脸。 时不时还要吵架，就比如此时此刻。 “这玉珏是我们林家祖上留下的！” “放你娘的屁，上头还有章姓，怎么就是你们林家老祖宗留下的？” 林家族长和章家族长吵的不可开交。 两人加一起年龄都快一百三十岁的人了，骂起来丝毫不顾自己的颜面。 林家人站在河东边。 章家人站在河西边。 互相叫骂。 争的是小林姜在河里头摸出来的玉珏。 “我摸到的东西自然是我的，怎么他们两个吵的好像这东西要给他们谁似的。” 小林姜紧紧攥着玉珏。 别看她重生前视金钱如粪土，那是她根本用不上那个玩意。 现在可不同了。 在这个世界，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比如她想吃个肉，那是需要银子的。 买个花衣裳，那也是要银子的。 这玉珏可能换不少银子呢，那可以吃多少顿肉啊！ 不知道是受到了身体的影响还是怎么。 现在的小林姜和东方魔尊林姜，性格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此时的她哪能看出凶残模样？ 顶多就算个顽劣调皮罢了。 站在桥上的小林姜嘀嘀咕咕，那边林家族长已经把目标放在了林老四夫妻身上了。 “那是你儿子一家，你去，让他们把玉珏交出来，我许他们好处。” 族长直接对老林头下通牒。 老林头抹不开脸。 当时把林老四一家赶出去时，他们夫妻俩连根线也没给他们，几乎算是撕破脸了。 转头老林头就把这个麻烦事甩给自己老妻。 “族长叫你去说和，只要他们愿意回来就给他们好处。” 林老婆子更抹不开脸。 当时她话说的那么狠，现在又去请他们回来？ 刚要张嘴拒绝，林老婆子就注意到族长的视线。 恶狠狠的眼神让她把什么话都咽了回去。 “娘，那是你儿子，你说什么四弟一家都得听着，他们还敢有什么二话？再说，分家的时候咱们可没请谁做证，也不算真分家了。” 林三嫂凑上来，眼珠子咕噜噜直转。 盯着小林姜手里玉珏的眼神都快冒绿光了。 乖乖哟，这玉珏拿出去卖能卖不少钱吧？ 得想法子让婆婆把玉珏占了，届时卖给族长一家也行，她得多分点儿。 在林三嫂的怂恿下。 林老婆子转念一想，是啊，那是她儿子，她生她养的，有什么好抹不开脸的？ 她胸膛一挺。 理直气壮的直奔林老四一家过去。 章家族长眼睛一扫，附耳对章家三少爷说了几句话。 三少爷迈脚也向林老四一家过去。 两方人马就这么碰到一处。 林老婆子本想瞪眼，看见是章家三少爷，顿时又怂了，转而翻了个白眼。 “老四，你们一家子在外头也两年了，两年不尽孝我们也不说什么了，赶紧带着孩子回家来。” 施恩的态度，理直气壮的语气。 都把林老四气笑了。 章三少爷先笑了：“两年前老四一家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衣衫褴褛的都要露宿街头了，要不是到了我们家，你现在还有地方去找人？” 恐怕他们一家早就不是饿死就是冻死了。 林老婆子脸上一僵，语气更不好了。 “那是他们一家先惹我生气，再说，我就是说的气话，谁想他们就真不回家了？人这不是还好好的，提那些陈年旧事。” 越说林老婆子气焰越高。 “今儿我就把话告诉你了，你们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咱们分家不过说的一句气话，你不赡养父母我就去衙门告你！看你们被抓走了，你这宝贝疙瘩闺女怎么活！！” 第五章 林家小福星 章三少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应对。 半天才对林老四道：“我也没旁的说法，我夫人对你们一家子如何你知道，就为着阿姜考虑，你也不该回去。” 虽然他也有私心。 不过总比林老四这个娘强。 小林姜听了半天，颠儿着小脚站到两人中间，抱着胳膊左看看右看看。 她圆润的脸上蒙着一层不悦。 噘嘴哼了一声。 “这个玉珏是我的，你们想要也可以呀，完全不用抢我们哒，谁给的钱多好处多，我就把玉珏给谁。” 她也不稀罕这个东西。 章三少爷眼睛一亮，拿钱买东西，这可是他的强项，谁能比他有钱？ “行！我这就回去和族长商量！” 林老婆子跳脚就要骂，转念一想，这钱又不用自己出，是族长出。 到时候把人和钱都抢回家去！ 这样一想，她高高兴兴的回去和林家族长商量去了。 章家有钱，完全有底气。 章三少爷回来就直接开出了自己这方的好处。 “银子便按照最好的玉珏给你钱，另外，你们家没宅子，我们章家给你出个宅子，一人按照两亩地给你们六亩地。” 林老婆子那边不太顺利。 林家族长根本不想出钱。 “那是你儿子，我们族的人，拿回自己东西还要出钱？” “话不是这么说，那也是我宝贝孙女捡到的，实在说不上是谁的，族长也该出些钱才是，不然叫章家那边看了笑话。” 这会儿，林老婆子一副为自己儿子孙女考虑的样子。 林三嫂跟着帮腔。 “就是啊，银子东西多少都出点儿。” 这可是要进她腰包的东西，她得多要些。 族长一咬牙：“三两银子，五斗粮食，别的再没有了。” 林老婆子和林三嫂对视一眼。 三两银子和五斗粮食也不少了，这基本就是白捡的。 结果她把话一说，直接就被小林姜给怼回去了。 “打发要饭的呐？才出三两银子，买个银簪子都不够吧？章家三叔叔，你快告诉她，你出多少钱！” 她骄傲的挺着小肚子，满脸不屑。 章三少爷顿时也跟着骄傲起来，拔高了声音道：“银子三百两，一处宅院，六亩地。” 林老婆子长大了嘴巴。 乖乖哟，三百两银？ 还有一处宅院六亩地？ “那，那乖囡囡你把玉珏给章家吧。” 三两银子和三百两银子怎么取舍，她还是知道的！ 林老婆子转身就走。 小林姜嫌弃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乖囡囡？ 两年前是谁骂她赔钱货的！ 还要把她给卖掉！ 那边林家很快就闹起来，隔着河都能听见林老婆子和林三嫂声嘶力竭的哭嚎声。 不过这可跟小林姜无关。 她招招手示意章三少爷蹲下来。 随后忽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小小声道：“我还要提一个要求。” 章三少爷好奇问道：“什么要求？” 这么小小一个人儿，竟然还会提要求？ 就见小林姜忽的背起手，挺着小肚子一脸的傲娇。 她本就生的白，圆鼓鼓的脸颊像白面馒头一样，此刻夹着一点点红，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章三少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你尽管提要求，我尽量满足你就是。” “我要和章念安一起读书识字，他学什么我也要学什么！” “啊？” 章三少爷摸不着头脑。 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要求。 他都好奇了：“为什么？” 小林姜抱住胳膊，一脸的深沉和倔强：“因为，他是我一生之敌，我一定要比他强，比他厉害！” “哈哈哈！好！” 章三少爷爽快的答应了。 玉珏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章家人手里。 怀揣着三百两银票，走进章家人给自己安排的院子里，手里攥着地契。 林老四整颗心都砰砰乱跳。 人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这……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张氏也是一样的状况。 “应该……应该是吧？咱闺女给咱们挣的。” 林老四的心更火热了。 “以前就说闺女是咱的福星，没想到竟然福气到这个地步，你说那个人嘴里应运而生的人，会不会就是咱闺女？” 张氏晕晕乎乎的点点头。 说不定，还真是。 当年对洼沟出了异象，许许多多的人都来观看，其中就有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 他当时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你们这村子有应运而生的人，将来你们村子的福气都要从应运而生的人身上来。” 当天出生的就是小林姜和小章念安。 不过全村谁也没把注意力放在小林姜身上。 都认为那个应运而生的人，必然是小小的章念安。 这可把林家家族的人嫉妒的不轻。 私心里，林老四自然希望那个应运而生的人，是自己闺女，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 这下，他内心的希望又升腾而起。 …… “我叫你们来是有件事同你们说，念安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他身边没个玩伴，你们住外头，就还叫阿姜住在章家吧。” 三少夫人一手拉一个孩子。 “念安翻过来年就要启蒙了，届时叫阿姜也跟着念安读书，这也是她的意愿，两个孩子在一处，有我们照看你们也放心。” 林老四夫妻俩一脸呆滞。 啊？ “阿姜，这是你提的要求？” 小林姜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道：“爹爹，娘亲，我想读书，想和他学一样的。” 都是魔尊重生，凭什么他做锦衣玉食的少爷，她就要做个小丫鬟。 瞧瞧，她这不就翻身奴隶把歌唱。 跟他同起同坐了？ 林老四一时有些舍不得，可也知道这样对自己闺女好。 正踌躇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时。 忽就听到有人在外头喊道：“林老四，你娘来了，要你带着你闺女回家去呢！” 第六章 凶悍 林四郎一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捂着刚得到，还没捂热的银票，有些头皮发麻。 他娘向来偏心，自分家后从不过问他们的事，这时候突然过来…… 这时，林老婆子已经快步进来，一进门就喊道：“老四，我来接你回家！” 林四郎心尖一颤，没有说话。 林老婆子则是看着这大宅子，两眼都是贪婪。 乖乖勒，这么大的房子，现在都是自家的了？ 青砖大瓦房，地面也是砖铺的，她们家自己的房子也没这一半好呢！ 林老婆子当即道：“你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搬进来！” 林四郎一怔，旁边张氏脸色不大好看。 婆母偏心在她看来是正常的，毕竟哪个人不偏心呢，她亲娘也偏心哥哥呢，但她永远记得刚生产完就被赶出来的事，要不是章家人心好收留他们，她的囡囡估计活不下来！ 现在看他们日子过好了，就想来占便宜？！ 张氏没有说话，只是狠狠捅了一把林四郎的后腰。 林四郎被捅的一痛，也清醒过来，对林老婆子道：“娘，我们已经分家了。” 林老婆子当即冷笑一声，“怎么，你这是想撇下我们，自己过好日子？” 林四郎当然不认这个罪，只道：“你是我娘，我奉养你是应得的，但我们现在已经分家了，你们之前一直跟着三哥过……” 林老婆子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当即脸一板：“怎么，你这是不想奉养我？” 林四郎咬牙：“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老婆子就大手一挥：“既然没有，那就这么说定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房子收拾收拾，我明天，不，今天就要住进来！” 林四郎黑着脸，没有动，刚得到新房子的喜悦瞬间没了。 林老婆子见他不动，不满的看着他：“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收拾东西啊！” 想起什么，伸出手道：“章家给你的银子呢，都给我。” 林四郎当然不愿意：“那是姜宝的钱！” 林老婆子就道：“那丫头片子难道不是我孙女吗？我这个当奶奶的帮孙女拿钱，就是天经地义！” 林四郎听她一口一个丫头片子，连名字都不叫，心里更生气，冲道：“你别想了，这是姜宝的钱，我们留着让她读书的！” “读书？”林老婆子顿时尖叫一声，两眼瞪大，“我没听错吧，你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去读书？” “老四，你是被猪油蒙心了吗？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读出什么来！！” “还不快把钱给我，你要想让孩子读书，还不如供养你三哥家的胜儿呢，那可是我们林家的长孙！” “快点！”见他不给，上前就要扯林四郎的衣服，那么大一笔银子，也不知道能花多久呢，她们种地二十年都没有这么多！ 要是拿这钱去供养她大孙子，她大孙子那么聪明，肯定能考出一个状元来！ “娘！”林四郎不妨她竟然直接扒拉自己，又羞又怒，直接抓住她的手，“你快松手！” 张氏一看这情景，火气顿时就压不住了，大喊道：“哪有你这样强抢自己儿子钱财的，老婆子，你还不快松手！！” 章三郎也是一愣，连忙叫人去拉开她们。 林姜站在一旁，整个人都看呆了。 她知道这老婆子不是个好东西，但没想到她会这么离谱。 上门蹭房子也就罢了，这是直接抢钱？？？ 林姜大怒，那可是她亲自赚来的辛苦钱！！ 而且竟然还敢欺负她护着的人！！ 发现自己一个小豆丁凑不过去，气得啊啊大叫一声，扭头四处张望，看到旁边放的有竹竿，当即就抱了一根过来。 她冲着人群大喊道：“都让开——” 小奶音飙的老高，明明很乱的场景，但不知为何几个拉架的人竟然真的让开，露出里面的林老婆子，还有被扒拉的很狼狈的林四郎，以及头发略散乱的张氏。 林姜看到她竟然还敢扒拉自己娘亲，当即一个竹竿甩过去，抱着竹竿就打：“让你欺负我娘！让你欺负我爹！” 竹竿儿不粗，打人却是很疼的，即便林姜还是个三四岁的小豆丁，但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劲，林老婆子被打的尖叫出声，抱头鼠窜，叫声好像是待宰的猪。 众人看着这幕，都惊呆了。 “别打了，别打了，小丫头——林姜，我是你奶奶，你打错人了，别打了，哎呦——” 林姜怒不可遏，奶凶奶凶的：“打得就是你，竟然敢欺负我娘亲！” 她当然也是不傻的，喊道：“什么奶奶，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才不是我奶奶！！” 然后继续打。 林老婆子哭了，哭的好惨，正是夏日，穿的薄，她身上衣服都快被抽烂了，头发乱的像鸡窝，不住的求饶。 张氏终于回神，连忙道：“姜宝，快住手，别打了，她真是你奶奶！” 林姜不信，还振振有词：“我奶奶打我爹做甚，她肯定不是我奶奶！” 张氏无言，总不能说她不是在打人，她是想抢钱？ 但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垂头瞥了一眼形容狼狈的婆母，眼里闪过快意，走到林姜面前，柔声说道：“这事是个误会，她没有打你爹。” 林姜口齿伶俐问：“那她在做什么？” 张氏噎住，垂头看着林姜，又无奈又好笑，这鬼精灵！ 张氏道：“虽然你没见过，但她真是你奶奶，是你爹的亲娘。” 林姜就撇撇嘴：“我才不信呢，谁家奶奶这么凶狠。” 然后皱眉看着她：“你没事吧？” 张氏摇摇头：“我没事。” 林姜不快道：“你头发都乱了，一定是被她打的。” 旁边林老婆子闻言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有事的是自己好不好！ 她慢慢爬起来，身上疼的她一抽一抽的，表情有些扭曲，看到林姜，眼神怨毒道：“怪道是个丫头片子，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对着亲奶奶下如此狠手！” 还好当年将她赶出去了！ 张氏闻言，顿时不乐意了：“姜宝这是看到我被欺负，关心我呢，我们姜宝孝顺着呢！” 她意有所指道：“毕竟她小小年纪的，可想不到恨不得扒了自己儿子的人是她亲奶奶。” 第七章 羞耻否 林老婆子气的心中一梗，看向林四郎：“老四，你就让你媳妇这么欺负我？” 林四郎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衫，当众被亲娘抢钱这事让他臊红了脸，心中本就有些怨气，闻言直接没搭理她。 林老婆子也没指望他向着自己，钱没拿到，又挨了一顿打，心中满是怨恨，眼珠子一转，坐在地上，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就要喊。 “住嘴！！”下一秒，竹竿抵在她脸上，林姜圆圆的包子脸绷紧了，奶凶奶凶的的瞪着她。 林老婆子心中一悸，下意识住嘴了。 林姜有些满意，抱竹竿抱的累了，就悄悄放下一点，面上却仍旧嚣张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老婆子忙不迭点头：“我是你亲奶奶，你小时候还是在我家出生的呢！” 林姜质疑：“那后来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林老婆子顿时有些心虚。 林姜又问道：“我记得我小时候被人赶出家门，差点冻死了，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林老婆子瞠目结舌，她刚出生，怎么可能记事？ 料定是儿媳在她面前说自己坏话，林老婆子哭着卖惨道：“我也不是有意的啊，实在是家里过不下去了，只能分家，你那么小，是我的亲孙女，我也很舍不得你啊！” “舍不得我就在我刚出生时要把我丢了？”林姜冷笑一声，包子脸上全是怒意，她当初差点就被这老婆子害死了！ 而且，要不是这老婆子，她现在怎么可能还因为什么收留之恩救命之恩低了章念安一头！ 林老婆子不承认：“你是我亲孙女，我怎么会想丢了你呢，你可别受你娘挑拨，奶奶可没做过这样的事。” 而后看向张氏，迁怒道：“我早知道你不是个好的，挑唆着四郎跟我作对，现在还将我孙女儿给教坏了，张氏，你啊——” 林姜不开心了，这是自己清楚记得的事，跟她娘有什么关系？ 费力将竹竿抱起来，凶狠喊道：“再攀扯我娘，我抽你！！” 林老婆子一愣，当即哭天喊地起来，哭自己凄惨，苦命，儿子不孝顺，儿媳是狐狸精，现在孙女儿都要上手打自己。 林姜不开心了，这人怎么这么吵！竹竿挥动，包子脸一鼓，凶狠道：“还哭？！” 感到疼痛，林老婆子抖了一下，发现她不是说笑的，顿时不敢再动，眼泪要掉不掉挂在脸上，十分滑稽。 场面也十分滑稽。 众人看看林老婆子，再看看绷着小脸，颤抖着小腿，恨不得吃奶的劲都拿出来的小林姜，欲言又止。 林姜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仍旧努力抱着竹竿装凶狠，自觉威风凛凛，甚至还想再抽打几下。 要不是……冒着火气的猫眼横了林四郎一眼，要不是这是她爹亲娘，她肯定饶不了这饿婆子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力气了，只能勉强抱着。 林姜绷着一张小脸质问道：“当年我出生，你嫌弃我是个女孩儿不能传宗接代，要丢了我，我爹娘不愿意，你就直接将我爹娘赶了出来，说是分家，结果一分银钱不给，连个吃饭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身破布衣裳，连我娘刚生产完不能移动也不顾及，直接将我们赶出家门，此事，你，认，也不认？” 说到最后，累得有点喘，手也酸的很，然而包子脸却仍旧紧绷，自以为很严肃。 认？还是不认？ 周遭人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一时看向林老婆子的目光都不对了。 好恶毒一个老婆子，竟在妇人刚生产后就将人赶走，这哪是分家，这是逼着人去死啊！ 再看林姜，目光怜爱起来，还是个孩子呢，这么小就得知自己是被抛弃的，也不知道心里多难受呢。 林老婆子感觉到周遭人的目光，任是脸皮再厚，此刻也有些火辣辣的，声音有点虚：“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家中太穷了，过不下去了……” 圆圆的猫眼儿瞪的很大，林姜大声：“所以你就将我们都赶出来了吗？！” 再穷能穷成啥样，还不是因为偏心！ 林老婆子大哭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是你亲奶奶，我能害你吗？实在是家中太穷了，养不活那么多人……” 林姜心中一喜，连忙打断她的话：“所以你承认你将我们赶出来了？” 林老婆子嘴角蠕动，没有说话，有些焦头烂额。 她再傻也知道这事不能承认，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见人？ 不免有些怨恨林四郎跟张氏，怎么做小辈的，便是她确实做的不对，她们也不该在外人面前这么揭自己的短。 林姜追问道：“你做了这样的事，现在还有脸来跟我要钱吗？” 不等回答就脆生生道：“反正我要是你，我是没脸的，既然都决定将人赶出去，想将人逼死了，怎么就还有脸要讨要好处呢？” “我要是跟人绝交生气了，我也是没有脸跟人低头说话的！” 众人：“……”这能一样？ “你……”林老婆子被她说的脸又红又黑，想反驳，看着这小孩的脸，一时又有些害怕，这小孩年纪不大，眼神却凶得很。 林老婆子只好哭道：“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们也是有苦衷啊……” 林姜冷冷地盯着她，不为所动。 林老婆子哭了半响，见无人肯搭理自己，顿时心生不甘心，看向林四郎道：“你是我生下来的，我辛苦将你养大，你可不能不孝……” “他为什么不能不孝？”唯恐爹心软，林姜连忙抢白道，“你又不友爱我们，都逼着我们去死了，我们为什么要孝顺你” 丢下竹竿，她一手叉住小胖腰，气冲冲道：“当年要不是章家收留我们，我们一家三口就要死了，现在才好过一点，你怎么还好意思来找我们！！” 她哪来的脸！ 林老婆子还想卖惨，张氏忽然抱住林姜，眼泪唰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哭道：“是我这个当娘的对不起你，没有将你生成男儿，这才让我们被赶了出来……” “是我对不起你啊……” 她哭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一圈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顿时目露同情。 “林福家的这事做的过了，便是个女娃，也不能这么对待人家，刚生产呢，就将人赶走。” “这要不是运气好碰见章家的人，怕是一家三口，都活不下来呢。” “是啊是啊，太心狠了，咱乡下人家中不富裕，但也没说刚生下来的孩子就要丢掉的，还将刚生产的妇人赶走，这不是逼着人去送死吗？” “可没想到林福家的还是这样心狠的人。” “便是女娃子再不值钱，也不能这么对待人家的，何况是新生产的妇人，不宜挪动……” “现在还想来要钱呢，真是不知羞！” “……” 清晰听到这些人的声音，林老婆子脸色青绿交加，差点气晕过去。 第八章 教导 最终林老婆子一脸羞愤的回去了，别的收获没有，倒是收获了一身的伤，还有崩坏的名声。 林老爷子正坐在门口吸着旱烟呢，看到老婆子回来了，本来没在意，忽然看到她身上的伤，顿时惊呆了，当即站了起来。 “你这是和谁打架去了？！” 林老婆子满腹怨言，高声道：“还能是谁，还不是你那个不孝子！！” 林老爷子眉头一皱，将烟杆子一收：“怎么回事？” 林老婆子便骂骂咧咧起来，一时整个院子全是她的骂声。 林三郎家的抱着儿子听了半响，勉强得出结论，想到那三百两银子，心动到不行，当即道：“爹，娘这是被欺负惨了，她可是老四的亲娘的，老四怎么能这么对待娘，这是不孝！” 她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作罢！” 林老爷子也生气，但理智仍在，瞥了她一眼，没理会，问林老婆子道：“这是老四媳妇没教好，老四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林老婆子冷笑一声，“他早就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智，不认爹娘，巴不得我们越过越惨呢！” 林老爷子就脸色一肃。 林老婆子生气的很，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林三郎家的见公爹没有说话，害怕他就这么息事宁人，到手的三百两就飞了，连忙怂恿道：“儿子打母亲，这是大事儿呢，得上报给族长吧？” “还有娘这一身伤的，这么严重，得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吧？” 最终她图穷匕见：“家里可没有银钱了，此事既然是老四惹出来的，就得让他负责。” 也不用干嘛，给钱就好了。 林老爷子若有所思。 . 另一边，没有立刻搬家，将新家上锁，几个人又回了章家。 章三郎走在前面，见林四郎一脸伤心抑郁，有些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氏哭了一通，心情却不算坏，见林姜一脸乐陶陶的像战胜的公鸡一样的得意模样，忍不住摸摸她的头。 “你是故意的。”两小人走在最后面，旁观全程的章念安终于有机会，用眼神对林姜道。 他虽还不会说话，但一双大眼睛清亮有神，让人一眼看得出他想说什么。 林姜将人挤兑走，心里开心着呢，看到仇敌也没有不开心，见他瞪着眼睛看自己，就笑嘻嘻的去掐他的脸：“我看不懂你什么意思呢，章念安，要不然你学学手语吧。” 章念安瞬间睁大眼睛，包子脸鼓了起来。 “松手！”他用眼神疯狂暗示。 林姜坏心的又掐了掐，然后在他伸手打过来的时候，快速躲开，直接一溜烟跑到张氏身边去，“娘，我们今晚吃肉吧。” 回头，还冲章念安做了个鬼脸。 章念安气得不行，蹬蹬跑着跟上，就要告状。 林姜太熟悉他了，当即背着张氏，冲他挥出小拳头做威胁，还无声道：“告——状——精！” 章念安眼神一狠，伸手去够张氏：“张——” 林姜哪里肯让他得逞，当即顺着往张氏身上爬，一边催促道：“娘，我饿了，快回家吧，我想吃你做的粉蒸肉了！” 她这娘虽然是个凡人，但做饭手艺着实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家里太穷，不常买肉，经常把林姜馋的不行——然后张氏就会心疼的摸出不多的钱让林四郎去街上买肉解她的馋，自己却从不多吃。 想到这里，林姜抬着小脸，冲张氏一笑，看上去可爱又乖巧，圆圆的眼睛干净漂亮，像是落了星河一般。 虽然一开始她很看不上这个凡人娘亲，觉得不过一个凡人罢了，但几年相处下来，也处出感情了。 这人是真把她当女儿疼的，甚至因为愧疚差点把她冻死，对她更是疼宠几分。 林姜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便将她当作自己人护着。 自己人，可以亲近！ “我知道了，小馋猫。”张氏一手抱住人，一手摸摸她脑壳，眼里全是笑意，想到之前她打人的凶狠模样，心里一暖。 闺女这是护着自己呢。 想到闺女饿了，张氏加快脚步，小孩子是不能饿的。 刚跟上，伸手抓了个空的章念安：“……” 林姜趴在张氏怀里，露出一颗头，对章念安露出挑衅的笑容，刚长满的米粒大小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 “小——哑——巴。”章念安读懂了她的唇语。 . 饭后，抓住有些昏昏欲睡的林姜，没有让她立刻去睡，而是将小软身子扶着坐正了。 “姜宝儿。”张氏声音温柔，“今天的事情，你觉得你是对的，还是错的？” 林姜以为她要训斥自己，顿时警惕起来，这个娘哪儿都好，就一处不好——喜欢说教！ 林姜瞪着眼睛道：“娘亲觉得我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张氏见她警惕的模样，忍不住笑：“娘觉得你对了，却也错了。” 林姜起初开心，之后不满意的盯着她。 张氏看她有些不开心的模样，心中一叹，摸了摸她的脸颊，道：“娘知道姜宝是在担心我，急中生乱，这才出手打人，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娘心中开心。” 林姜面色一缓。 张氏：“但是啊……” 林姜抬脸，猫眼儿不开心地眯了眯。 张氏将她神情收进眼底，就有些想笑，亲昵的抱着人道：“虽然我开心，但那毕竟是你奶奶，动手打长辈，是不对的。”虽然她心中也很解气就是了。 林姜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也没有见过她。”所以不认识多正常？ 张氏就盯着她看。 林姜毫不心虚，她确实没有真正见过那老太婆呢。 张氏幽幽出声：“你出生遭遇的事情，我可没跟你讲过。” 她可不想让女儿知道她一出生就遭到嫌弃。 林姜一顿，看向林四郎。 大眼睛萌萌哒，林四郎瞬间被戳中，迟疑要不要认下这个罪。 张氏道：“你爹心虚着呢，绝对不敢告诉你这事。” 所以只能是她自己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或者……一开始就有记忆。 而既然对这事情一清二楚，怎会不记得林老婆子这个奶奶呢？ 林姜低头，垂头丧气的。 但张氏知道她这还是不服气呢，微微一笑，也没指责她，只是让林四郎去鸡棚里抓一只老母鸡出来，再装了一篮子鸡蛋，让林四郎给林老婆子送过去。 她微微笑道：“左边小路不好走，就走大路吧，一篮子鸡蛋可能不太够，我记得大梨家养的鸡最多，你去的时候再买一篮子，这东西，只能多，不能少。” 林四郎应下。 等人走后，张氏就摸摸林姜的脑壳，问她：“懂了吗？” 林姜点头：“懂了。” 大路上人多，只要路过，就能看到人，而大梨家的，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喇叭。 林姜迅速得出结论，眼睛亮晶晶道：“不管我们私底下闹得如何不愉快，有多厌烦她，但表面功夫总要做好的。” “……” 第九章长进了 张氏欲言又止，盯着女儿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半响说不出话。 半响，她手指在林姜额头一点：“你啊……” “我哪是这个意思。”张氏可不想将女儿教歪了，道，“我是告诉你，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奶奶，在外头，你要敬着的。” 林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只要外面表现的好，私底下如何旁人也不会知道。” “……” 见张氏脸都崩了起来，林姜笑开，抓着她袖子晃道：“不用担心，娘，我知道轻重的。”她又不是傻子，连这点道理也不懂。 张氏目光幽然。 见她不语，林姜蛮横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 那个狠心的老婆子，差点害她刚重生就嗝屁，她没弄死她已经是手下留情，多发慈悲了。 张氏低头，见她小小的脸上遮掩不住的怨气，就知道她心里怕是很不平的，幽幽一叹，摸了摸她的头发。 “没事，有了那一出，我们两家连面子情都快没了，你也不用担心与她多联系。” 即便从血缘上算，她上头还有个亲爹顶着呢。 所以也不用担心之后还要送礼什么的。 眼见时间晚了，张氏就推着林姜去她的小屋里睡觉：“这事儿与你无关，你也别管了，不是说要跟章小少爷一起上学堂吗？你要准备起来了。” 林姜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准备的，以我的聪明才智，肯定很快就能学成毕业。” 张氏很无言，觉得这女儿真是越来越臭屁了。 也不管她，只道：“你要跟章家小少爷一起去，可不要再欺负他了，听到没有？” 林姜不承认：“我没有欺负他，我都是在跟他玩。” 张氏盯着她看，不说话。 林姜就抬着小脸，一脸理直气壮。 张氏拿她没办法，只好戳了她一下：“也不知道你跟人家什么仇什么怨，就喜欢逮着人家欺负，也亏得东家娘子脾气好，否则我们一家早就被打跑了。” 林姜心中暗道：夺命之仇呢，这一生都过不去。 林姜道：“我跟章念安玩呢，黄姨也知道的。” 黄姨就是章三郎的妻子，章念安这一世的娘亲，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偏身子不好，生了章念安便没打算再要孩子，因为林姜跟自家儿子同一天出生，觉得有缘分，一直拿林姜当自家女儿养的。 张氏没说话，给她盖上被子。 东家娘子再好，到底不是自家人，之前没事儿是因为她没放在心上，若是真认为自家女儿欺负她儿子，之后指不定会怎么生气呢。 但张氏深知女儿对章小少爷的敌意之大，那是躺在襁褓里都要挥着胖腿给他一脚的，轻易消不了。 想到这里，张氏就想叹气，还有些纳闷。 这不会是前世有仇吧？ . 被认定有仇的章念安也在生气。 他本就不是什么温和善良的好人，别人欺他一次，他必须要报复两次回来，上辈子林姜不也硬生生被他捅死了? 但现在情势一转，他处于绝对的劣势，不仅不能开口骂回去，甚至因为年幼体弱，连动作都比林姜慢半拍，挨打了只能被动受欺负。 想到这里，一张白玉雕似的小脸更加紧绷，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里几乎冒着火光。 “我儿?”章三郎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将人抱了起来，“怎么了？” 想到林姜刚走，他有些忧心，“是不是和姜宝又吵架了？” 章念安摇摇头，没吵，是林姜单方面欺负他。 章三郎却只道他在否认，不由摸摸他脑壳：“既然没吵架，那是怎么了？” 莫非是姜宝又欺负念安了？ 章念安嘴唇动了动，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等到了家，他就拿出笔墨，过于幼小的手在纸上不太熟练的写下几个大字——我要学武。 他要学武术，早点把林姜打倒！ “学武啊……”章三郎摸了摸下巴，更加笃定儿子是被姜宝欺负了。 他也很支持儿子打回来。 不过…… “念安。”章三郎有些忧愁道，“我也想你学武强身健体，可你年龄不够啊。” 人才这么点儿，便是打基础，也太早了吧！ 何况他儿子又体弱，比寻常孩子还要脆弱两分，这么早就学武，对身体不好吧？ 章念安一顿，意识到自己现在才三岁，确实有点小。 而且不知为何，这具身体并没有想象中健康，与他前世相比，更是天壤之别，也只有一张脸能看。 跟林姜比……想起明明跟自己一样大，但却能熟练的爬树，爬墙头的林姜，章念安有些沉默，怀疑出生的时候林姜太霸道，把属于自己的那份“福气”给抢走了。 不然都是凡人，同一天出生，她比自己还要凄惨一些，为何只有自己体弱? “我要学，就现在！”章念安又写下几个字。 不管如何，还是要练起来的，总不能一直受欺负。 漂亮的眼睛眯了眯，或许他下次可以随身携带武器。 “好好好。”章三郎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相当宠爱，连原则都没有多少，见他绷着一张包子脸坚持，连忙应下。 顿了顿，想起娘子不一定同意，还是补了一句：“我要跟你娘商量一下。” 自家的小饭桌上，他就跟章三夫人提了这事。 唯恐夫人拒绝，章三郎有些忐忑补充道：“主要是念安想学，我看他估计也是看姜宝满山跑，活泼的不得了，有些羡慕了。” 就是他，也羡慕姜宝身体好呢。 出乎他意料，章三夫人并未拒绝，反而道：“学武也好，不过不能过量，他年纪还小，就锻炼锻炼好了，你去请个专业的师傅过来教他。” 见章三郎一脸惊奇，她就忍不住叹气道：“念安也不知何故，明明出生时很有活力，瞧着是个健康孩子，偏偏这两年，看着是越发虚弱了，每逢换季都要病一场，莫说同姜宝比，连其他孩子都比上不。” 其他孩子可没他们家这条件，天天吃好的，营养足，就这看着也很有活力，他们念安却…… 提起这个，章三郎也忍不住有点愁：“我们家也没这毛病啊，我看大哥二哥那几个孩子就很健康。” 章三夫人忍不住白他一眼：“这叫什么话，莫非是我家有毛病！？” 而后抿抿唇：“我想着，让她跟姜宝多接触接触，姜宝是个有福的孩子，不说能带带念安，能让我们念安沾两分福气也好呀……” 第十章贵人语迟 堪称一战成名，不过短短一夜，林姜和林老婆子就都出名了。 林老婆子是出了名的心狠恶毒，林姜则是……彪悍。 三岁的小奶娃，挥着竹竿子把人打的一身伤，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不少家里有差不多大孩子的家长都嘱咐自家孩子不能跟林姜凑一起玩，万一被打了怎么办，他们孩子那么小，可不像林老婆子那么耐打呢。 有人避之不及，也有人因此对林姜更为同情。 将漂亮的布料围在林姜身上试了一下，章三夫人看林姜的目光软的不像话，几乎要盈出水儿来：“我们姜宝啊，受苦了。” 林姜哆嗦了一下，感觉有些恐惧。 章三夫人毫无所觉，抱着她温柔低语，又摸又捏的，等林姜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附送了许多漂亮布料跟林姜喜欢的糕点。 张氏：“……” 林姜指着一匹红色的布料道：“娘，黄姨说了，那匹要给我做新衣裳，上学的时候穿。” 张氏摸了一下，是极其柔软丝滑的料子，是她绝对不舍得买的好东西。 张氏有点酸：“她比我倒是更像个娘亲。” 林姜：“？？” 林姜讨好道：“可是我更喜欢娘做的吃食。”她娘别的不说，厨艺是真的好，而且似乎越来越好了。 林姜道：“衣服可以不穿，饭却不可以不吃的。” 张氏：“……” 张氏捏了一把她的小肥脸：“惯会哄人开心！” 她也很喜欢打扮女儿，一边思索着给做个什么样的小裙子，一边问道：“这就要准备衣裳了，可是说定了何时去上学堂？” “没有呢。”林姜脚踩着凳子的横梁转身一屁股坐在上面，手朝着桌子上的糕点摸去，“黄姨说想送我们去镇上的学堂，但章叔不放心，想请了先生在家里教我们，说是等大一些再去学堂。” 张氏也不放心，这俩孩子才三岁呢：“还是在自家里放心。” 林姜挥舞着腾空的小腿：“可我想去学堂。” 她道：“好多小伙伴现在都不敢跟我一起玩了，很没意思，我想去学堂，认识更多的人。”碾压章念安！！ “而且章叔请的先生肯定更看重章念安，我不喜欢偏心的先生。”除非偏心的人是自己。 张氏听了心中一动，姜宝说的不无道理，但是…… 见林姜还在津津有味的吃，盘子都快空了，心中一跳，连忙将盘子挪走，然后有些担忧的摸摸她的小肚子，发现是圆滚滚的，顿时脸一黑。 林姜讨好一笑：“娘，我饿呢。” 张氏给她揉肚子：“都要吃饭了，你还吃这么多点心，等下还吃不吃饭？” 林姜毫不犹豫点头：“当然要吃。” 张氏却知道她没肚子吃了，一叹：“你就是记不住嘴，这点心再好吃，能有饭重要？” 林姜不接话，她觉得都一样重要的，毕竟都好吃。 . 章三夫人也在跟章三郎讨论俩孩子上学的事情。 “若是送去学堂，那里那么多人，我不放心我们念安。”章三郎就这么一个孩子，是舍不得孩子受一点儿欺负的。 章三夫人就横他一眼：“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有姜宝在呢，谁敢欺负你儿子。” 章三郎欲言又止，他最担心的就是姜宝了好吧。 也不知道俩孩子前世有什么仇，见面那是必须要掐的，偏他儿子不仅口不能言，身体还比姜宝弱的多…… 章三郎可没少看到自己儿子被欺负。 章三夫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赞同道：“姜宝性格好着呢，又乖巧伶俐，是个讨喜的孩子。” 章三郎：“乖巧？” 章三郎担忧的掰着她脸去看她的眼睛：“都让你不要再绣花了，多费眼睛啊，看看，你现在眼睛就出毛病了吧。” 章三夫人：“？？？” 章三夫人拍掉他的手，横了他一眼：“我看瞎的人是你才对。” 她道：“你难道就没发现，念安很喜欢跟姜宝在一块儿吗？” 章三郎：“？？？” 章三郎顿时一脸惊悚：“我儿子没这毛病吧？” 不远处正坐在地毯上玩九连环的章念安也是满头问号，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章三夫人一指章念安：“不信你去问问。” 章三郎就走到章念安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儿子，你跟爹说，你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章念安抬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觉得这爹好蠢，于是直接扭过头去，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厌恶与抗拒。 他是疯了才会喜欢林姜那个疯丫头！ 然而两人并无默契，章三郎见他不回应，就以为是默认，顿时惨叫一声：“竟然是真的！”他儿子竟然真的喜欢跟姜宝在一块玩，喜欢被……章三郎不愿再往下想。 章念安：“……” 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章念安直接爬起来走了。 这傻爹不能靠近。 章三夫人却还另有思量，对章三郎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念安去了学堂被欺负，但是去学堂也有去学堂的好处，那里头都是孩子，热闹，我觉得念安还是要多接触一下人。” “只有姜宝一个朋友，还是太寂寞了。” 最重要的是…… 章三夫人压低声音：“虽说贵人语迟，但到底……” 到底还没开口，他们做爹娘的，就忍不住心焦。 章三郎沉默，半响，微微点头，算是应下。 下午，他提了礼物，亲自去学堂拜访山长，又跟先生打好关系，让他们关照一下自家俩孩子，将事情定下。 六月初五，章三郎与林四郎领着两个小孩去了镇上的学堂。 三合镇，万书学堂。 学堂不大，招收的普遍是五到十二三岁的孩子，一年招一次学生，今年已经过了招生的时间，俩人是插班进去的。 负责领着俩小孩的先生姓黄，是个胡子白花花，看上去很和蔼可亲的一个老先生，很有耐心。 他有些惊讶。 早接到消息，两个孩子年纪不大，但没想到还这么小，这……有四岁吗？ 黄先生摸着胡子：“你们多大啦？” 林姜脆生生道：“六岁！” 章念安忍不住侧目。 黄先生定定看着她。 林姜改口：“好吧，我四岁。” 黄先生目光幽幽的：“真的吗？” 小脑袋点了点：“真的。” “好吧。”黄先生将俩明显小了两号的小孩领进去，安排在最前面，也就是眼皮子底下坐着。 于是，实岁两岁半，虚岁四岁的两个孩子，便入学，成为万书学堂有史以来最小的两个学生。 第十一章欺负 作为同桌，林姜一扭头就能看到章念安的侧脸，甚至不小心还会碰到他的手臂，甚至他们连桌肚子都是相通的。 林姜就很嫌弃：“真是晦气。” 章念安目光冷漠。 林姜在桌子上画了一条线，三七分，自己七章念安三，她嚣张道：“不准越过这个线，听到没有？” 说罢挥挥小拳头：“要是敢越过，我就揍你。” 她得意的不行：“反正我娘不在，这次你可没人告状了，告状精！！” 章念安没说话，只是将那条线擦掉，然后在两人中间重新画了一条，这次是五五分。 他拍拍桌子，示意这个才算数。 林姜不满地哼了一声。 章念安在纸上写字：“胖子占空多。” 林姜瞪大眼睛，气得一拍桌子：“你敢说我胖？” 章念安比她更大力的拍了拍桌子。 林姜看自己被比下去，怒了，小腿一缩直接站到凳子上，俯视章念安。 旁观全程的黄先生：“……！！！” 黄先生大惊失色，连忙将人抱下来，然后对着俩人说教一通，最后看着两个互相仇恨挥拳头的小豆丁，很心累。 不是说一起长大的吗？怎么关系好差的样子？ . 传统总是被打破，万书学堂并不是第一次招收年纪小的学生，上一个招收的不符合年龄的学生，是上官舟。 上官舟今年快满四岁，虚岁也算五岁了，是甲一班里最矮的一个，在林姜和章念安没来之前，他就坐在第一排，现在则退位到两人后面。 他还是第一次见比自己还小的学生，感觉有些兴奋，趁先生不备，桌子下的腿努力抬起，踢了踢林姜的凳子。 他想问问林姜多大了，怎么比自己还小的样子，干了什么事得罪长辈了，被丢过来受苦。 林姜：“？” 林姜正在背先生刚教的千字文，一边背，一边对着书认字，自从知道章念安能读会写之后，她就很有危机感，一心想赶超上去。 因此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 上官舟见她不搭理自己，就继续踢，一直没等到回应，有些不开心，于是让同桌去踢他前面的章念安。 他同桌方越有些无语，想说你等下课再问行不行，但他也挺好奇的，于是也踢了踢。 章念安：“……” 章念安没理会他们。 这下方越也有些不开心了，使劲踢了踢，他就不信那小孩不回头！ 上官舟本来都偃旗息鼓了，见他又开始伸脚，也忍不住动作起来。 林姜被踢毛了，刚想转身骂人，就听先生道：“上官舟，方越，你们在干什么？” 上官舟与方越顿时僵住。 黄先生走下来，“你们在欺负新同学？” 上官舟哪敢承认：“先生，我们没有。” 黄先生却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两人应该是对新同学好奇，道：“不要走神。” 俩人急忙点头，之后不知是谁笑了一声，上官舟狠狠的看过去。 可恶！ 黄先生深知这个年龄的孩子都猫憎狗厌的，调皮的不行，等下课的时候，特意嘱咐道：“章念安和林姜也是你们的同学，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能见他们年纪小，就欺负他们，听到了吗？” 众人应声。 黄先生：“上官舟，方越，你们听清楚了吗？” 俩人：“……听清楚了。” 黄先生满意点头，拿着书出去了。 上官舟一直盯着他背影，等他走远了，才立刻冲到林姜面前，狠狠一拍桌子：“你为什么不理我？” 林姜：“？” 林姜抬头：“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舟下意识回答：“上官舟。” 林姜淡淡道：“原来是上官舟，我还以为你叫银子呢，让人见了打心眼里喜欢，但银子也有人不喜欢的，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要理你？” 上官舟一呆，觉得她话有点长，还有点绕，他有点听不懂。 而旁边的人已经大肆嘲笑出声，上官舟便知道这不是好话。 上官舟气的脸都红了，“你骂我？！” 林姜目露嫌弃：“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你了？” 说罢不等回答就挥了挥书本：“行了行了，别打扰我看书了，我要是被超过了，你就是首罪。” “……” 上官舟呆呆的后退，扭头与方越四目相对，都有点懵逼。 方越扒到章念安旁边，手一伸想哥俩好的跨肩膀，刚凑过去，就被章念安警惕的躲过，并拿书拍了一下。 方越懵了，捂着手臂，委屈巴巴：“你打我干嘛？” 章念安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他不喜欢与人接触，何况还是陌生人。 方越就道：“你跟我道歉。” 章念安直接扭过身子。 方越见他不理会自己，就有些生气，推了他一把：“喂，你要跟我道歉！” 章念安毫无防备，被推的直接趴在桌子上，胸口怼在桌子上，很痛，他怒气冲冲扭头。 林姜看的一清二楚，顿时大笑出声，幸灾乐祸，高兴的不行，甚至还拍手起哄。 “打起来打起来！！” “方越！”黄先生不知何时回来，怒气冲冲，“你在做什么！” 方越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先生我没……” 黄先生：“你说，你在做什么？” 方越欲哭无泪。 黄先生就冷哼一声，“这么有精力，明日将你父亲带来，我要与他说上一说。” 方越想哭，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他会挨打的。 上官舟看的庆幸不已，还好自己退的快。 而林姜已经快速扭回小身子，装作认真学习的模样。 “笑什么！”黄先生忽然扭头看他，“你以为你是无辜的吗，上官舟，为什么要欺负新同学！” 上官舟一呆，有点委屈：“先生，我没欺负新同学。” 黄先生问道：“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就是想跟她说说话。” 黄先生质疑：“说话用得着拍桌子？” 上官舟委屈死了：“是她先骂我的。” 黄先生只是远远看到，并未听到声音，闻言看向林姜。 “先生，他在撒谎。”林姜早就坐不住，跃跃欲试，抬起小下巴，骄傲道，“他一直在打扰我念书，还质问我为什么不理他，我只是据实回答而已。” 黄先生疑惑。 林姜两条小胳膊一叠，试图做出帅气的模样，然而手太短，叠不住，只好叉腰。 “我只是告诉他他是个人，不是银子而已。”小下巴一抬，仍旧神采飞扬。 黄先生表示……每一个字都认识并理解，但合起来就是听不懂。 林姜已经扭头看向上官舟道：“如果只是实话实说告诉你你不是银子，就是骂你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上官舟：“……” 黄先生沉默的看向上官舟。 上官舟失落低头：“先生，我知道错了。” “罚你今天写二十个大字。” 上官舟这下真哭了。 第十二章开口 上官舟与林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尤其在林姜正式认字之后，进度飞快，没两日就将千字文完整背下，然后开始跟着其他的学生学论语，而上官舟作为吊车尾，经常被拉出来做对比，结果惨烈。 黄先生实在少见这样聪颖的孩子，忍不住多疼爱几分。 最后甚至连上官舟的父亲都知道了这件事，忍不住跟自家夫人说自己儿子好像是个小笨蛋。 然后忍不住训斥几番。 上官舟：“……” 上官舟要气死了。 “你忘了她吧。”方越在见章念安除了林姜之外，谁也不搭理之后，就将那事忘记了。 反正他不理会的人也不止有自己一个。 见好友怒气冲冲的，忍不住劝慰道：“你比不过她的。” 上官舟不乐意了，“你也觉得她比我厉害？” 方越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她能两天背下千字文，甚至还能默写，你能吗？” 上官舟：“……” 他不行。 方越就拍拍他的肩膀：“就是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我们当男子汉的，要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 上官舟只好如此安慰自己。 . 林姜头一次接触书本知识，感觉很惊奇，一时像是掉进米缸里的小老鼠，抱着书就要啃一啃，很快将论语也背下，而且已经认识见过的所有的字。 连黄先生都忍不住惊奇，觉得自己运气好，收到了两个天才学生。 是的，两个。 如果说上官舟是林姜的对照组的话，那章念安就是林姜旗鼓相当的对手，甚至因为早有积累，比她更胜一筹。 甚至他已经开始拿着毛笔练字，即便因为手太小，没有力道，所以写出来的字没有形，有些软趴趴的，但也足够黄先生惊奇，恨不得将人直接收入门下。 林姜也知道他喜欢章念安多过于自己，有些不满，但想想自己现在确实比不上章念安，只好哼了一声，更加努力。 林姜从桌肚里掏出张氏给她做的米糕，打算馋章念安一下，她娘手艺好，便是章念安也很喜欢的。 掏出一个盒子，发现不是自己的，于是往章念安那一放：“我跟你说过了，你的东西，不要放我这里。” 章念安看着陌生的盒子，眉头一皱，推了回去。 林姜：“不是你的？” 她好奇的打开，发现里头是十几只正在蠕动的青色虫子。 林姜一呆，下意识看向章念安，结果发现这人脸色苍白，直直看着盒子，如临大敌。 林姜心里闪过某个念头，试探性的将盒子往章念安身上一怼。 章念安战术后仰。 林姜确认了：“你害怕虫子？” 见章念安脸色难看，林姜心里高兴了，哈哈大笑起来，坏心的将盒子往章念安脸上凑，让他看的更清楚一些。 章念安气的脸色发青，见躲不过，直接一巴掌拍在她手臂上。 林姜被拍的手一抖，差点将盒子打翻，章念安见此，顿时不敢动了。 林姜却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没想到啊，你竟然怕虫子。” 章念安绷着一张包子脸，双目生怒火。 若是能说话，此刻一定会狠狠训斥林姜一番。 然而他不能。 林姜又不怕他的冷脸，甚至伸手捏了捏，觉得自己拿捏住了章念安的死门，得意的不行。 黄先生一来就看到这一幕，颇为无语：“林姜。” 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已经清楚认识到这俩人关系是如何势同水火。 “先生。”林姜半点儿不慌，将盒子合上，嘻嘻笑了一声。 黄先生：“不许拿虫子吓人。” 林姜眯着眼睛笑：“没有呢，我就是给章念安看看我新得到的宝贝而已。” 黄先生信她才怪，伸出手。 林姜有些迟疑：“这不好吧，这可是我收到的礼物。” 黄先生挑眉：“嗯？” 林姜立刻道：“我马上将它处理了。” 说完胖手指在口中一放，吹了一声嘹亮的哨子，正当众人惊奇时，窗外飞来一只浑身通红的小鸟，细长的双腿直立站在窗台，看起来有些优雅。 林姜招手：“小红，给你找了点吃的。” 小红飞过来，在她头上叨了一下，才一口一只将虫子都吃干净，而后报复性的在林姜胸前蹭了蹭嘴，又飞走了。 全程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众人看的都很惊奇。 黄先生也很惊奇，没想到学生还养了这样一只鸟，但已经到上课时间，就没多问。 . 下午放学的时候，章家的马车来接两个人。 罕见的没有慢腾腾的收拾，今天章念安随便将东西往书箱里一塞就飞快跑出去，然后拍了拍赶车的平安，示意他别停留，快点走。 然而林姜怎会让他如意，背着书箱就往外跑，她腿虽短，但速度却很快，只是比章念安慢了一线，将书箱往车里一丢，直接抱着平安蹭蹭的爬上去。 被当作树爬的平安：“……” 一把掀开帘子，见章念安双目仇恨的看着自己，林姜得意的哼哼一笑：“你甩不掉我的。” 平安掀开帘子：“少爷，姜小姐，你们坐好了没？” 林姜和章念安挤到一块儿去，挥手示意平安赶车，然后手指放在袖子里，对章念安坏坏一笑：“你猜，我袖子里有没有藏着什么大宝贝？” 章念安咬牙切齿，试图起身坐到另一侧，却被林姜一把抱住。 章念安对她怒目而视。 这下轮到林姜惊奇了：“你还真害怕虫子啊？” 章念安目光森然。 林姜：“看不出来，你不是北方魔尊吗？竟然害怕虫子？” 她笑的好像个反派：“堂堂北方魔尊，竟然害怕虫子哈哈哈哈哈……” “恶心。” 林姜不以为意：“有什么好恶心的，长得恶心的东西多了去了。” 尤其在魔域，仗着平时不见人，那些生物长的一个比一个随便，看一眼能短寿十年。 “等等……”林姜忽然觉察到哪里不对劲。 章念安：“脏。” 林姜：“等……” 章念安宛若没听到：“扭曲。” “等等！”林姜大声打断他断断续续的评价，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你会说话了？” 章念安一愣。 第十三章虚情假意 章念安竟然会说话了！ 林姜有些惊喜，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期待。 等了好半响都没再等来下文，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怎么没音儿了？你又哑巴了？” “……” 阴沉沉看她一眼，章念安觉得林姜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这张嘴上。 “快说。”林姜继续戳，兴致勃勃道：“太突然了，我还没听清你声音是什么样呢！” 章念安忍不住开口：“闭嘴！” 林姜：“噫。” 章念安忍不住看她，噫什么？ 林姜摸摸下巴，神情难辨。 章念安见她没音儿了，忍不住侧眸：“如何？” 林姜疑惑：“嗯？”什么如何？ “没什么。”章念安脸一沉，扭过脸去不看她，任谁都看得出他生气了。 林姜就啧了一声，撇撇嘴道：“你又在生什么气？真是个小气包，天天生气，怎么没把你气死算了。” 等等…… 小胖手摸着自己的小圆下巴，林姜探究的看过去，“你刚刚是在问我你声音怎么样？” 章念安没说话。 但林姜已经确定，顿时没忍住发出嘲笑的声音：“没想到啊章念安，原本看你淡定平和，还以为你真不在意呢，原来是不好意思问，啧啧啧，真是个闷骚。” “聒噪！”章念安神情冰冷，然而嗓音因久不发音有些喑哑，奶里奶气的，耳朵通红，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林姜不出所料，发出肆意的嘲笑声，一时间整个马车厢里都是笑声。 车外，平安一边赶马，一边探着身子，整个人恨不得都贴在马车帘子上。 刚刚好像听到了一道陌生的男声，还有姜小姐也说什么会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姜小姐笑的可真大声啊。 平安有点唏嘘，还好姜小姐年龄小，再大一些要是还敢笑成这个样子，怕是找夫婿都很难。 也太不矜持了。 . 三岁还不开口的章小公子终于会说话了，这对章家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马车一停，林姜就掀开帘子恨不得当即跳下去，然而被心惊肉跳的平安一把拦住将人抱了下来：“我的祖宗，你可不能乱跳，这要是一个弄不好，那可就是断腿断脖子的，这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林姜理直气壮道：“当然是算你的，毕竟我才三岁。” 平安：“……” 平安两眼幽怨。 林姜已经提着书箱蹬蹬蹬的跑进去，边跑边喊：“黄姨——” 正在跟张氏坐在一起给俩小孩做衣服的章三夫人抬起头：“我好像听到姜宝的声音了，她这是下学回来了？” 话刚落，一个穿着粉红色圆领小裙子的小姑娘就啪嗒啪嗒跑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与她差不多高的小少年。 见到人，将小少年往前一推：“快，到你发挥的时候了。” 章念安绷着一张包子脸，终于找到机会，直接甩开她的手。 林姜也不在意，催促道：“人都在呢，你可以开口了。” 章念安没说话，表情有些难看，她当自己是什么？耍杂技的吗？ 章念安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去？”林姜一愣，下意识抓住他。 章念安就借着略高一点儿的身高居高临下的瞅着她，圆润的眼眶儿因此被压的有些长：“松手。” 话刚落，啪嗒一声，章三夫人手里的东西全落地上。 一脸激动的看着他：“你，你……” 就在这时，慢了好多步的平安终于拎着章念安的书箱跑过来，还没站直就喊道：“夫人大喜，我们家少爷终于开口说话了！” 章三夫人：“！！！” 章三夫人猛的跑过来抱住章念安，“我儿！” 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儿能不能再开口一次？为娘方才太惊喜了，一时没听清。” 因她蹲着，章念安便微微低头，本来还很不乐意，但对上她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眼睛，沉默片刻，还是开口：“母亲。” 章三夫人眼泪当即就下来了，喜极而泣，抱着他激动到不行，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几步外，林姜瞅了几眼，就跑去屋内喝了两杯茶，然后被张氏揪住问道：“怎么回事，小少爷怎么突然就开口说话了？” 林姜丝毫不心虚道：“应该是被吓到了，今天班内有人往我们桌肚内放了虫子，章念安没出息，吓得脸都白了，这就开始说话了。” “真的这样？”张氏瞅着她，不太相信。 她直觉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当然，不信你去问章念安。”林姜很自信的点头，就凭章念安这锯嘴葫芦，长了嘴和没长没什么区别的模样，料想也不会多言。 “行吧。”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张氏将东西收拾好，“今天是章家的喜事，我们不好多打扰，就先回去吧。” 林姜也不在意，眼珠一转道：“娘你这么喜欢章念安，这事对你而言也是喜事。” 张氏点点头，确实如此。 “那我们也该好好庆祝一番，比如多做些好吃的。”林姜话音一转。 “……”张氏看她一眼，见她两眼期待，还是应下。 之前得了新居，发了一笔财，因为婆母的原因就未庆祝，这次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 俩人打算悄悄溜走，然而却被快速回神的章三夫人揪住——其实是揪住了林姜，“念安的事情，还要多多感谢姜宝来通知了，我听平安说，念安能开口说话，也有你一份功劳？” “没有没有，我只是见证了而已。”林姜立刻摆手谦虚，然而小小的脸上却藏不住的得意，让人看了忍不住发笑。 章三夫人一笑，只觉得她可爱，逮着她夸了一通，然后留两人用膳。 林姜受不住这热情劲儿，找准机会跑了出去，心有余悸的抹了把汗。 “被这么对待，很得意吧。”身侧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年幼的，又有些熟悉的声音，林姜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谁，漫不经心道：“也还好，毕竟我一向讨人喜欢，不像某些人一样，也就占了会投胎的福气。” 章念安不屑嗤笑一声：“惯会虚情假意。” 林姜一愣，终于扭头盯着他：“你说什么？” “难道不对吗？”章念安走过来，低着头看她，额头对额头，几乎要透过她眼睛直接将她整个人都看透，“我可不信你这样的人，还会对一介凡人，有什么感情。” “这一切，不就是你在虚情假意啊——” 话没落，一颗拳头捶他脸上，林姜冷笑一声，直接骑到他身上：“章念安，我真是给你脸了是吧！” 第十四章救命恩人 上一秒还在和乐，下一秒就打在了一起，在场大人都惊呆了，连忙上来拉人——主要是拉林姜。 章念安原本就体弱，看起来跟壮的像小牛犊的林姜在体力上有很大差别，林姜平时还喜欢满山疯跑，小腿小胳膊都很有劲，直接骑在章念安身上，然后小拳头如雨落下。 章念安有一瞬的懵逼，没想到林姜说动手就动手，连个招呼也不打，一点也不君子，但反应很快，要不是体力实在跟不上，几乎就要翻身做主。 然而他现在注定只能挨打—— “林姜！”张氏立刻去拉林姜，几乎不敢去看章念安被打成什么样子，从后面抱着人将人扯开。 “我儿……”章三夫人扑过去，将章念安扶起来，“你怎么样？” 章念安要气死了，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给我抓住她！”章念安吩咐，直接站了起来，他要给林姜一个狠狠的教训！ 章三夫人没有动，也不叫下人动，只叫人去叫大夫，然后查看他的伤。 发现不严重，只是几个印子，就放下心来，然后有些埋怨道：“你们这是有什么事没说好，怎么就打了起来？” 章念安冷笑一声：“谁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疯？” 脸上怒气几乎凝成实质，看的章三夫人一时不知道该激动他竟然正常开口说了这么长的一个句子好，还是该吐槽难得说话就为了打架好。 沉默片刻，她将人抱起来：“行了，没事儿，小孩子家家的，都调皮，谁还没打过架，明天就和好了。” 她安慰张氏。 张氏强笑一下，并未感到多少安慰。 她低头，看着她那长相乖巧白嫩，实际皮的恨不得上天的女儿，表情难测。 林姜正气哼哼的，突然看到章念安被抱了起来，插着俩腋窝举起来那种，而章念安似乎不适应，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好像一只被强行叉起来的鸭子，林姜一愣，而后再也忍不住，噗嗤噗嗤笑出声，最后甚至笑出鹅叫，整个人都蹲到地上。 章念安：“……” 章念安狠狠咬牙，两耳通红：“你闭嘴！！” 林姜：“哈哈哈呵呵呵鹅鹅鹅……” 章念安要气晕了。 张氏见势不好，立刻告罪一声，将林姜拎走了。 姿势也没比章念安现状好到哪里去。 章念安见状，忍不住咧嘴一笑，而后意识到什么，笑容顿收。 外面，林姜被用胳膊拎着走，两眼看着地面，她叫道：“娘，你快放我下来，我肚子硌得痛！” 张氏便将她换了个姿势。 林姜感觉自己像是不会走路的幼崽一样，顿时感觉很没尊严，还想再喊，突然看到张氏的脸色，一顿，还是没开口。 一路沉默。 到家后，将门踢上，张氏面无表情将林姜放下。 林四郎算着林姜下学的时间，刚洗了甜瓜切好，见两人回来就笑道，“快过来，我从地里摘了甜瓜来，先润润嘴。” 要是换做往常，林姜早就冲过去了。 但今日……看了一眼张氏的背影，林姜挠挠头，无奈的冲老爹使了个眼色。 林四郎：“？？？” 终于发现不对劲，林四郎小声问妻子：“怎么了？” 张氏没说话，牵着林姜进屋，然后沉默地将她上下检查一遍，最后发现她毫无伤痕，只有头发比较乱之后，放了心。 这一放心，就开始生气。 “你为什么打章小少爷？”张氏声音平静，但谁都看得出她很生气，毕竟章念安一看就伤的不轻，脸上那么大一个印子的。 何况当时她闺女直接骑在章小少爷身上打…… 林姜干脆道：“他骂我。” 张氏对此表示不信任：“他骂你什么了？” 林姜沉默。 其实也不算骂，只是当时她觉得章念安神情太刺人，声音太刺耳，一时气血上涌，就忍不住动手了。 “他怎么骂你的？”见她不语，张氏又问了一遍。 林姜没有说话，觉得这话不好说。 难道要说章念安骂自己虚情假意，像个小人吗？ 见她不语，张氏就了然，觉得此事还是他们理亏。 张氏道：“我跟你说过的，不让你欺负章小少爷。” 她有些心累：“不说他身份如何，只他身子一向娇弱，你不护着他也就罢了，怎么还能上手打人呢？” 关键是还打那么狠，天知道它们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身子弱就该被护着吗？ 林姜果断道：“他活该。” 要不是他嘴贱，她也不会动手。 最起码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动手。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见她仍是一脸桀骜，丝毫反悔的意思都没有，张氏有些怒了，“当年若非他家收留，你活不到现在！” 对待救命恩人，怎能是那种态度呢？！ 救命恩人？ 林姜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也配？ 若非他的缘故，自己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魔力都消失的干干净净，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依靠别人养的废物？！ 林姜冷声道：“这是他欠我的。” 什么救命之恩，那都是他欠自己的。 “林姜！”张氏高声叫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醒。”林姜抬头，小小的脸上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平日里总是闪着狡黠的光，现在却一派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 “我也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张氏一时沉默。 半响，张氏轻叹一声：“既然这样，那学堂你就别去了吧。” 林姜惊愕：“为什么？” “学堂是你章叔叔找到的。” 林姜不服气：“章叔叔是章叔叔，章念安是章念安。”她分得很清。 张氏道：“他们是一家人，章念安是你章叔叔的独子。” ‘独子’二字刻意点重，她这闺女这般聪颖，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你好好想想吧。”张氏看着林姜道，心里也有些伤心。 林姜比她更伤心，眼眶都气红了，却倔强的绷着一张脸，问道：“你到底是我的娘，还是章念安的娘？” 怎么一心向着章念安？ “我只为你一人着想。”张氏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叹息一声。 慧极必伤，太聪明了，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林姜没说话，转身就走。 第十五章 小红鸟 林姜气咻咻的走了，小腿一伸，猛的踢开自己房门，挤进去之后从里面反锁住。 差点被关住鼻子的林四郎：“……” 林四郎敲了敲门：“姜宝？姜宝开门，是我，爹爹。” 林姜不仅没开门，甚至还搬了椅子将门堵住，然后委屈巴巴的抱着腿坐在椅子上，开始抹眼泪。 明明一切都是章念安的错，凭什么教训自己？ 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抹到一半，想到自己现在是因为一个凡人生气，林姜更生气了，跳下椅子，蹬掉鞋子就钻进被子，将自己包了起来。 林四郎敲了半天，见没人应声，推也推不开，就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人了，于是忍不住磨到窗户那边去，然后就发现窗户也被关了。 “……” 林四郎忍不住对着妻子叹气：“多大点事啊，姜宝还小呢，怎么能这么说她。” 俩孩子又不是没打过架。 张氏正坐在床边给林姜做衣服，闻言淡淡道：“她把念安少爷打了一顿，当着三少夫人的面。” 林四郎一滞，声音略低了些：“严重吗？” “反正脸上是有印子。” 林四郎就有点愁，拿了块甜瓜吃，边道：“姜宝年纪小呢，手上没劲，应该不严重。” 张氏忍不住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觉得他这心都偏到嘎吱窝去了。 自家闺女，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一岁前跟章小少爷躺一块儿都能把人踹哭，现在更大了点，难不成力气还能变小了？ 林四郎轻咳一声，也觉得自己这说法不太好，便找补道：“姜宝也伤心呢，她年纪虽小，却不是性子暴戾的人，不会突然出手打人，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张氏将线打结咬断，重新穿了一根。 林四郎：“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章小少爷也不可能绝对无辜。 “你有看到你闺女身上有伤痕？” “可她头发都乱了。”林四郎理直气壮道，“而且姜宝不是说了吗，是小少爷骂她了，她才动手的。” 张氏便拢了下眉头，自家孩子的话，她还是相信的，只是…… 张氏叹口气，“不管怎么样，章家毕竟是我们家的恩人，章三夫人更是视姜宝如己出，两个孩子若是旗鼓相当也就罢了，偏偏小少爷体弱……” 这摆明了就是他们闺女欺负人家。 “再这样下去，再好的情分也会淡的，现在还小，她力气小，以后要是大了还这样……那我们不就是恩将仇报吗？” 林四郎不说话了。 半响，才问道：“那怎么办？” “让她自己想吧，你闺女聪明着呢，也不是不懂事。”就是不在意罢了。 这还不如不懂事儿呢。 想到这里，张氏有点愁，手下缝针的动作又快又准，她跟四郎都是老实人，怎么孩子就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 . 夜晚，灯笼映烛火，两人坐在桌子前，上头是一桌子饭菜，全是林姜爱吃的。 然而直到等到夜深了，也没等到那小身子出来。 林四郎坐的皮股都痛了，好几次都忍不住去敲门，可惜无人回应。 他甚至有些怀疑，姜宝不会是睡着了吧？ 林姜确实是睡着了。 醒来天已经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打进来。 她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刚天黑的样子，顿时惊呆了。 都没人叫自己吃饭的吗？！ 她点了烛火，坐在窗户旁边，闷闷不乐。 “笃笃～”几声，林姜抬头，看到胖乎乎的小红鸟拖着长尾巴落在自己窗户上，此刻正啄着窗户，见她抬头，便微微歪头，黑豆眼直愣愣看过来，似乎在问怎么了。 四目相对，林姜一阵委屈，摸了摸肚子好：“我好饿。” 好久没感受过这么饥饿的滋味儿了。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小红鸟。 小红鸟瞅了她一眼，飞走了。 “你也走了。”林姜一阵失魂落魄，眼睛无神盯着外面。 她是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章念安欠自己的何止是一条命，魔尊和凡人的差别天壤之别，他欠自己太多了。 当年同为魔尊，他便隐隐压自己一头，甚至还抢过自己资源，自己置之不理，谁知贪心助长他的野心，到后来他胃口越来越大，竟要吞并自己。 更可恨的是，他真的把自己杀了。 一想到这里，林姜就想捶地，她当时太轻敌了，而章念安那厮，也太奸诈了！ 所以……她已经很克制了，要不是情势不同，她早掐死章念安了！ 不过一个凡人而已，她想，她不在意的，她见过的人多了。 林姜做出决定：你对我不好，我也不要对你好了。 想了不知多久，小红鸟又飞了回来，这次嘴里衔了一串比它身子还大很多的果子，红彤彤的。 “是刺泡！”林姜眼睛一亮，欢喜的喊了起来，张开手去接，感动的眼泪都冒出来了，“小红，还是你对我好。” “啪嗒——” 果子直接被甩在桌子上，小红鸟愤怒的飞来啄她的头发。 “别啄了别啄了。”林姜连忙抱住头，“本来就够乱了。” 小红鸟小尖嘴一抬，似乎也觉得不解气，最后伸出翅膀，在她脑袋上扫了一巴掌。 扇你巴掌！ 反正也不疼，林姜也不在意，欢快的吃果子。 “姜宝儿？”忽然一道声音传来，林姜抬头，看到他爹端着一盏烛台站在窗外。 而小红鸟，早在林四郎开口之前，振翅飞远。 但林四郎还是看到它的身影，再看看吃的满脸是水的姜宝，笑了笑，“是小红来了吗？” 小红是姜宝养的鸟，也不知道哪来的，不亲家，他们只偶尔见过，再多就是从姜宝嘴里听到的。 再早的时候，姜宝调皮，还喜欢跟着小红鸟乱跑，有一次甚至跑到了深山里，害他们还以为孩子丢了，急坏了。 不过那次之后，小红鸟似乎也觉察到什么，不再吊着姜宝，偶尔也会跟姜宝玩耍，吃她给的食物。 没想到还会给姜宝送东西。 林四郎一笑，真是个有灵性的小鸟。 不过…… “吃刺泡是吃不饱的。”将烛台放在桌上，有些心疼用手擦掉林姜脸上的汁水，林四郎道，“你娘做了饭，正等你去吃呢。” 林姜哼了一声，显然还没解气。 林四郎看她小小一个人，下巴却抬得高高的模样，就有点想笑。 摸了摸她乱糟糟的脑袋道：“你娘做了红烧肉，还有排骨……都是你爱吃的。” 本来就饥饿的林姜，这下更饥饿了。 圆润的脑袋一扭，留给林四郎一个圆嘟嘟的侧脸，奶凶奶凶道：“我不饿！” 第十六章 丢台阶 最终林姜被直接拎到客厅，看到一桌子没人动的食物，她瞬间眼睛一红。 林四郎看到，以为她是心里愧疚，不由摸摸她脑壳。 林姜：这么多好吃的菜，竟然全都凉了！好浪费！！ “怎么没人吃？”她忽然发现不对，桌上饭菜不仅丰富，而且摆放整齐，一看就是没人动的。 林四郎就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你不醒，谁会吃？” 林姜心情陡然好了很多：“也是。” 爬到椅子上坐下来，对林四郎豪放的一挥手：“吃吧，我请客。” “……” 林四郎大力呼噜一把她脑壳，去厨房给她端了一碗温热的粥出来：“吃吧。” 圆圆的小脸因为塞了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你不吃？” 林四郎笑了笑：“吃，当然吃。” 而后欲言又止的盯着她看，见她一直吃，没有反应，忍不住出声：“姜宝啊……” 林姜没出声，等喝完最后一口粥，才小嘴一抹，跳下椅子，而后背着手看他：“我明天想吃羊奶酪，配海棠花糕……” 熟练且流畅的报了一叠菜名，令人不由震惊这孩子的语言天赋。 林四郎起初还在开心点头应下，听到最后，嘴角一抽，手指在她额头一点：“你是想累死你娘啊。” 力气不大，但刚吃饱的小身子毫无防备，直接向后仰去。 林四郎下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捞人，却见那小身子灵活的抓住旁边的椅子，自己站稳了，动作又快又灵活。 林四郎忍不住心中骄傲起来，他的崽，就是聪明，反应快。 林姜却不太开心，感觉自己被针对，不满地对他哼了一声，一扭身子：“我去睡觉了。” 屋里头黑，她又没拎灯，林四郎便送她回去，之后又拎着灯回去。 屋里没点灯，但床边坐了一个人，见他进来，便问道：“吃饱了？” 林四郎点头，把灯放在床头：“饱了，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张氏便松了口气，小孩子还在长身体，是不能挨饿的。 想到他的话，忍不住道：“晚上不能吃太饱，会睡不着的。” “她你还不知道。”林四郎不太在意道，“甭管吃的饱不饱，那是往床上一沾就能睡着的。” 张氏一想也是，她们家姜宝虽然有时候脾气大，但心胸也开阔，根本不记事的。 林四郎就说了林姜报了一叠菜名的事，因为太多，他还没记完，就记住几个。 他也不在意，反正家里是不可能做那么多东西的，摸着下巴道：“她这是不生气了？” “哪能啊。”张氏听的忍不住笑，“这是要我哄她呢。” 不过气确实不大了就是，不然也不给自己递台阶。 想到这里，眼里便出现稀碎的笑意，她们姜宝，连生气也这么可爱。 林四郎就道：“那就给她做，家里也不是没有这个钱，这点东西还是吃得的。” “可美到你了。”张氏道，“还没富裕起来呢，手就阔绰起来了。” 不过心里却念着菜名，想着明天怎么安排起来。 那么多东西，肯定是不可能一天做的，可以排个几天，先从姜宝最喜欢吃的排起来。 林四郎却推着她起来：“去吃点东西吧，吃完就赶紧睡，方才姜宝说要我明天送她上学堂呢。” 张氏眉头一皱。 林四郎就知道她这是担忧章家那边有意见，安慰道：“也不用太担心，章家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两个孩子打架而已，谁家还没打过架，过一会儿就和好了。” 张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们家情况，能跟别家比吗！” 村里头打架的孩子，可没受人家那么大的恩惠。 林四郎就摸摸鼻子：“那也不用太紧张吗，你看姜宝都有意见了。” “她还小呢，也想不了那么复杂的事，不如顺其自然。” 张氏也只能如此，只是仍旧忍不住念叨道：“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就这么不对头呢！” . 那厢，章家夫妇也是半宿没睡着，不过不同的是，他们是兴奋居多。 “念安真会说话了？”深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章三郎仍有些不敢置信的念着。 被吵醒的章三夫人：“……” 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有完没完？” 章三郎嘿嘿一笑，心里也可委屈：“早知道今天还有这惊喜等着，就不出门了。” 章三夫人没说话。 章三郎就戳了戳她：“你说，念安怎么就突然说话了呢？是不是看我太忧心了，他过意不去，就开口了？” “明明是姜宝的功劳。”章三夫人简直不想搭理他。 “姜宝啊！”提起这小孩，章三郎就想叹气，很心疼道，“怎么就打起来了呢，念安脸都青了一块，都肿了。” 章三夫人没理他，俩小孩经常吵，也经常动手，她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但章三郎心疼啊，这可是他唯一的孩子，因为章念安三岁了还不开口，他更是上心几分，心里时常惦记着。 他倒不是对姜宝有意见，那也是个小孩儿呢，就是……下手太狠了吧。 章三郎觉得给儿子的武艺师傅需要快点安排上了。 即便不能赢，也不能一直挨打啊。 . 第二天，章念安早早起来吃完饭，往马车上一坐，就催促平安赶紧出发。 平安有些为难：“姜小姐还没来呢。” 章念安也没说话，就一双乌溜溜的眸子静静的盯着他，平静却幽深。 平安年纪也不大，乍然对上，竟然有点儿害怕。 “不必等，走。”章念安言简意赅。 平安挠了挠头，只好驱动马车，却也没敢就这么走，而是给一个家丁使了个眼色。 心里却道，小少爷年纪大步，这气势却很强，冷起脸来，怪吓人的。 比三爷也没差到哪里去。 不远处的小院子里，林四郎也掀开被子，拍了拍小孩拱起来的小屁股，笑道：“再不起来起，太阳就要晒屁股了。” 林姜动了一下，双手抱住头继续睡。 林四郎就道：“念安少爷的马车已经出发了，再不起就要迟到了。” “什么？！”耳边如同放下巨雷，林姜猛的爬起来，顶着一头炸开的，像鸡窝的头毛。 第十七章 换位子 张氏已经做好早饭，只待姜宝起来就能吃。 吃完饭后，林四郎一手拎着姜宝的小书箱，一边将姜宝驮在肩膀上快步走。 虽然是夏天，但早晨的风还是很凉爽，姜宝抬着脸，感觉风吹脸上凉凉的，很舒服，不由咯咯笑起来。 但她还是很心疼老爹的，于是提议道：“爹，我们也买个马车吧。” 她可不想每天都要老爹这么送自己去。 而且买了马车，她还可以骑马了嘿嘿嘿。 “我倒是想买。”林四郎道，“但你知道马车需要多少钱吗？” “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林四郎理直气壮道，“但我知道我们家一定买不起。” 姜宝就有点儿失望，但也没为难老爹，立刻改主意道：“那我们就买牛车，驴车，骡车。” “行，我今天就去问。”林四郎无有不应，有个车确实方便许多，“不过骡车是什么?” 他怎么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吗？”姜宝皱起小眉头道，“是一种很有耐力的动物，据说比马还好使。” 她以前也是坐过的，骡车虽然跑不快，但是好像耐力很好，比驴子稳当。 这话林四郎是不信的，真要有这种好东西，他怎么没听说过？ 但还是应下来，决定回去找一下。 . 俩人赶路的时候，章念安已经到了学堂。 本来他是不引人注目的，毕竟他又小又不会说话，大家都不乐意跟他一起玩。 但是众人看到他脸上那青红的印记，顿时忍不住看过来。 上官舟更是噔噔的跑过来：“章念安，你这是被谁打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冷冷看了他一眼，章念安越过他走到自己位子上。 上官舟得他冷脸得习惯了，也不在意，只是偷笑着和方越道，“肯定是那个母狮子打的，你看他今天都没跟林姜一起来上课。” 正在掏出的章念安动作一顿，母狮子？ 蓦地想到昨天林姜头发满脑袋炸起来的样子，章念安暗暗点点头，真形象。 章念安可谓是黄先生的爱徒，十分上心的存在，几乎是一进门，就发现爱徒状况惨烈。 他愣了一下：“念安，你脸是怎么了？” 一张小脸绷的像个小老头：“回先生，不小心磕到了。” 可是黄先生怎么看，也不觉得像是磕到的，又不是在额头上……见他不想说，就没追问。 目光一扫：“林姜怎么没来？” 章念安没吭声，心中暗道，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他们家没有马车，学堂那么远，总不能走着来！ 想到这里，嘴角一勾，有些得意。 黄先生站在上头，将他神情尽收眼底，不由在心里微微摇头。 他道：“那我们先上课吧。” 话刚落，一个小身子扭进来，姜宝仰着小脸道：“先生好。” 黄先生看着她灿烂的笑脸，面上不由也笑了起来：“姜宝也好，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林姜理直气壮道：“我起晚了。” 黄先生：“……” 倒也不必如此理直气壮。 但看看这还没自己小孙女大，也就自己小腿高的小孩，黄先生摸了摸胡子，也只能叮嘱她下次早一点，不然他要惩罚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林姜笑着点头应下，在扭头看到同桌的章念安时，笑脸瞬间落下，甚至冷笑一声。 章念安也毫不客气，冷笑一声，下巴一抬，目光不屑，像是在说——竟然迟到了，真是懒猪。 姜宝咬了咬小米牙：“看来是昨天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章念安脸一黑，“你也只能逞拳头威风。” 林姜冷笑一声：“某些人连拳头威风都逞不了！” 章念安：“有勇无谋。” 林姜不甘示弱：“病秧子！” 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俩人，暗藏期待，打起来打起来！ 黄先生见这俩人当着自己的面就斗了起来，气的一吹胡子，猛的一拍桌子：“吵够了没有？！” 俩人一惊，立刻坐直了。 黄先生这才满意，但还是道：“下次再在课堂上捣乱，就罚你们写五张大字，听到没有？” 林姜瞬间老实了。 虽然她很想学一些新知识，让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是……写字是真的好累啊。 章念安也不说话了，他虽然不排斥写字，但是这具身体年纪小，用木棍在地上写还好，用毛笔……手太小，太软，没有力气，写出来的字根本不能见人。 于是俩小孩对视一眼，决定暂时偃旗息鼓，之后再算账。 黄先生自不知道俩人心中打算，见他们老实，心中满意，挨个儿点俩小孩起来，检查背诵情况，见他们背的流利，心中更满意了。 俩弟子都很聪明，如果关系再好一点儿就完美了。 聪明的林姜，在一下课，就将自己书箱一收拾，放到上官舟桌子上。 上官舟茫然：“干嘛？” 林姜言简意赅：“换位子。” “不换。”上官舟才不想坐先生眼皮子底下呢，“要换找别人换去。” “不过我觉得不会有人乐意跟你换的哈哈哈哈哈。”上官舟一叉腰，得意的笑了起来。 林姜也没生气，只问道：“你确定不换？” 上官舟得意的哼了一声。 林姜小脸没有多少表情，人小鬼大道：“昨儿个只顾着吓章念安了，倒把你忘了，那盒虫子，是你放的吧？” 话一落，章念安也没忍住看过来。 上官舟慌了一下，左右看看，见先生不在，这才放心，嚣张道：“是我放的，那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眼神诡异的看了他一眼，林姜道：“我要是告诉先生……” “没有证据，先生不会信的。” “你确定？” 上官舟不太确定。 虽然他知道的不多，但他还是知道先生很是偏心这两个比他还小的小孩的，要是林姜告自己的状…… 上官舟气鼓鼓道：“你根本不怕那些虫子，先生不会惩罚我的！” “我不怕，但是有人害怕。”说着，眼睛瞥了章念安一眼，大大的眼里全是不屑。 章念安握紧了小拳头。 见上官舟不动，林姜催促：“赶紧的！” 上官舟气的脸都鼓了起来：“你……” 林姜面无表情开口：“先——” 未出口的话被捂在嘴里，上官舟垂头丧气，“我换，我换还不成吗！” 第十八章 颜控小红 下一节课黄先生就发现俩小孩的位置变化，他沉默地盯了林姜一下，还是没说话。 算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上官舟却很不开心，就等着先生问呢，见先生提都不提，像是没看见一样，顿时又失望又委屈。 忍不住踢了踢章念安的椅子：“她真的很过分，是不是？” 章念安扭头，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 就在上官舟被盯得有些害怕，咽口水的时候，忽然看到他点了点头。 上官舟顿时开心起来，觉得找到组织，忍不住开始跟他讨伐林姜。 “暴力，一点都不文静，特别讨厌。” 章念安没吭声。 上官舟问道：“你的脸是她打的吗？” 毫无反应的章念安顿了一下。 上官舟还算心细，而且一直盯着他的反应，见次立刻高兴起来，“看吧，我就说，这肯定是林姜打的！” 见章念安不说话，自觉给他戴上小可怜的帽子，以为他也是被林姜欺压，不敢跟林姜斗争的可怜人，于是果断决定拉人进组织。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 章念安更喜欢一个人吃，下意识就想拒绝。 上官舟却在这时候大大咧咧起来，没有看到他拒绝的反应，以为他默认了，顿时高兴起来，亲切的搂着他道：“虽然我很看不上你，但既然你的仇人也是林姜，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谁跟你是朋友，章念安面无表情拿下他的手，然后顺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上官舟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嫌弃我？” 章念安看他一眼，眼神冰冷。 然而上官舟粗线条，完全没有感觉到，甚至恍然大悟道：“我忘了，你害怕虫子，不过没事儿，我今天没有摸虫子呢，我昨天回家洗手了。” 章念安脸皮一僵，离他更远了。 上官舟嘻嘻哈哈的凑上去，然后被打下来，乐此不疲。 坐在后面的方越看的好迷惑，忍不住问林姜：“他们这是干嘛呢？” 林姜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懒懒道：“犯贱呢。” 章念安脊背一僵。 方越则问道：“啥是犯贱？” “就是讨打。” 方越深以为然：“我看的也想打上官舟。” 上官舟就在前面，听的一清二楚，气的鼻子一歪：“林姜！” 林姜抬起小脸：“你提醒我了。” 她道：“上官舟，你昨天捉的虫子不错，我家小红很喜欢吃，你今天也给它捉点吧。” 就当是给小红的谢礼了。 上官舟一呆，质问道：“凭什么？！” 林姜提醒：“虫子，先生……” 坏兮兮又得意的小脸，看上去别提多欠打了。 上官舟好气愤，直接道：“我不干！” “你爱告先生就告先生吧，告状精！” 林姜见他真不乐意，不由得挠挠头，难道要自己去捉？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受章念安影响，她也不想碰那些虫子…… 林姜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然我中午请你吃一顿饭？” “小爷我是缺那点钱的人嘛？”上官舟不屑一哼。 方越点头：“这确实是，他家是大地主，他每月零花钱比我多好多呢。” 这是重点吗？章念安面无表情。 林姜：“那就两顿？” 见他不为所动，继续往上加：“三顿？” 上官舟有点动摇了，几顿饭而已，他当然不是出不起这个钱，主要是……这是林姜请的诶！ 上官舟心中得意，面上勉为其难点点头：“既然你都这么……” “……”章念安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道，“不出意外，中午学堂不开大门，禁止外出。” 而学堂里的中饭，是大家交了束脩，免费供应的。 上官舟一呆，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骗我？！” 白嫖失败了，林姜心中遗憾，暗暗瞪了章念安一眼，面上却无辜道：“什么骗不骗的，我是刚来的，我又不晓得这个规矩。” 上官舟将信将疑：“真的？” 主要是林姜真是刚来的，不知道也正常。 林姜郑重点头：“真的，骗你干嘛，我又没什么好处。” 章念安：你想白嫖他不是好处？ 上官舟却没反应过来，轻易就相信了林姜——主要是这时候林姜笑眯眯的，圆圆的小脸看上去特别可乐，可爱，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讨厌。 上官舟下意识就相信啦！ “看来你不能帮助我家小红了。”见他没有反应，林姜心中唏嘘，面上有些遗憾道。 上官舟想到那只小红鸟，也有些心痒痒起来，他见过养猫的，养狗的，还没见过养鸟的呢。 而且那只鸟是红色的诶，好漂亮的样子。 “也不是不可以了。”上官舟有些扭捏道，“只要你愿意让我摸摸你的鸟就好了。” 林姜一口应下：“我当然是愿意的。” 但是小红愿不愿意就不一定了。 丝毫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见她同意，上官舟也开心起来，一口应下。 “我知道该去哪里找虫子，等我下课就去找！” 林姜笑眯眯：“那就说好了，我到时候叫小红过来。” 上官舟连连点头，期待的不行。 一旁方越有些嫉妒，期待的看向林姜。 林姜好心情道：“你要是帮忙，我可以让你摸摸的。” 于是方越也开心起来。 只有章念安不开心。 他目光冷冷的盯着林姜，面无表情的装着镇定，但小嘴紧抿，呼吸都重了几分，看上去还有些委屈。 他之前也说过想摸摸那只漂亮的鸟，但是被直接拒绝了，不仅如此，林姜还可恶的嘱咐小鸟说不要靠近自己，不让自己摸。 更可气的是那只鸟果然离自己更远了，任他拿了再好吃的糕点也没过来！ 小红：傻子，我只喜欢吃果子，不喜欢吃什么糕点。 章念安直接转过身子，留给林姜一个后脑勺。 林姜才不管他呢，开心的叮嘱上官舟还有方越小红都喜欢吃什么东西。 “它不喜欢吃死的虫子，所以你们要小心点，别把虫子弄死了。” “最好要找好看一点的虫子，小红喜欢吃好看的，太丑了它会嫌弃的。” “还有果子，它喜欢吃酸的，也要找好看的，汁水多的……” 俩人：“……知道了知道了。” 心里：事可真多啊，不愧是林姜养的鸟。 第十九章 鸟神仙 章念安从未见过像林姜这样的人，只是以一只鸟为由头，就飞快与班里人熟悉了起来，吵吵闹闹，乍一看竟像是认识好久了一般。 尤其是上官舟，明明早上还在仇视她，结果被三言两语忽悠一下，又被那只小红鸟吊了一下，就屁颠屁颠凑上去了。 午饭后，更是十分殷勤的给小红找了许多虫子，现在正一脸痴汉的盯着那只小红鸟笑，时不时伸手，想要摸一把。 但小红鸟却十分警惕，总能在他手落下之前飞走躲开。 就这样，上官舟也不生气，甚至更加惊奇。 “它好聪明啊！”方越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林姜一脸臭屁道，“我们家小红可是鸟精，还会给我摘果子吃呢！” 话刚落，正在叼虫子吃的小红鸟就一个跳起，对着她的头就是一爪子，把它头毛挠的乱糟糟的。 “啊啊啊小红你干嘛挠我！”林姜气的大叫，她好不容易梳顺的头发，“我明明是在夸你！” “肯定是你说的太难听了。”上官舟不屑道，“什么鸟精，我们小红明明是鸟神！” 方越不甘示弱：“鸟仙！” “为什么不是鸟神仙？”有人发问。 沉默了片刻，就在说话的那人以为自己要挨打的时候，上官舟与方越一起扭头盯着他眼睛亮亮道：“有道理！” “……”林姜满脑子黑线，“有什么道理啊，不要乱给它取外号好不好！” “这明明是说出了小红的真正身份。”上官舟哼哼一声，对小红伸手，一脸崇敬道，“小红，鸟神仙，我可以摸摸你吗？” 林姜：“……” 令林姜诧异的是，小红这家伙，竟然真的飞快蹭了上官舟一下。 虽然已经一下，但也是蹭了！ “我去！”林姜大惊，目瞪口呆，忍不住叫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红！” 节操呢，被捧了一下就没了？ 而且是这样……不知所谓的捧？ “哈哈哈哈哈我摸到了！！”上官舟则是大笑起来，猖狂又得意，“我摸到鸟神仙了，它好软，摸起来好舒服！” 一群人都有些羡慕的看着他。 “鸟神仙。”方越夸张的跳起来，吟唱一般道，“如何才能得到你的垂青？” 黑豆眼转了转，似乎有些嫌弃，但小红鸟还是飞起来，矜持了给了信徒一个蹭蹭。 方越立刻陷入疯狂状态，这下得意的人又多了一个。 林姜目瞪口呆。 同班的人也目瞪口呆。 然后他们都有些酸了。 “鸟神仙！” “小红！” “鸟神仙看看我，我知道那种虫子更好吃！” “……” 一群人争先恐后，如同疯狂的信徒，试图得到信仰之神的垂青；不同的是这群信徒年纪过小，平均都是四五六岁的三头身幼崽，而所被追逐的存在则是一只长得好看但脾气很大经常挠人，而且相当看人下菜碟的鸟。 没有付出，只有花言巧语，当然是不可能得到这相当现实的小鸟的垂青的，于是任由这群人如何激动，都没有一个人再脱颖而出。 上官舟与方越成了被众人羡慕嫉妒恨的幸运崽。 “林姜。”一人见这样不成，便打算另辟蹊径，走到林姜面前，一脸认真，似乎要起誓一样，然而眼神却看着林姜头顶的小红鸟，他搓了搓手，十分期待，“我可以摸摸你的鸟吗？” “……” 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来不及思索哪里不对劲，脑袋就被啄了一下，分明不痛，但林姜还是叫了一嗓子，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那人有些不开心。 身后一圈人也有些不开心，气愤的盯着她。 “还能是为什么。”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们不太聪明，“你们又没有对小红上供，为什么要让你们摸？” “你们是想白嫖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恍然，虽然仍旧不太开心，但却不对她生气了，而是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上官舟与方越找了虫子，他们是知道的，因为这样，才能摸小红。 众人眼神狂热，心里打定主意。 上官舟和方越则更加得意了，觉得林姜上道，不枉他们辛苦给她找虫子。 实际林姜心里：来一个人就想摸，当我家小红出来卖的吗？ 便是卖，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拒绝白嫖！ . 摸不到鸟，一些人都散开了，但也有一些人留在林姜身边，与她叽叽喳喳。 上官舟被挤了出来，他哼了哼，也没非要挤进去，看到一旁孤零零站着的章念安，顿时觉得他好可怜，凑了上去：“你没事吧？” 章念安扫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上官舟回想一番，想起刚才起这人就在外面站着，一副清冷冷的样子，不由问道：“你还在生气吗？” 章念安没有搭理他。 上官舟就苦口婆心：“别生气啦，我看林姜也不是小气的人，凭你们的关系，你一定可以摸到小红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章念安小脸瞬间一沉，甩袖离开：“谁稀罕！” 上官舟瞪大眼睛。 “别管他了。”方越走过来，他被章念安坑过，对他不太感冒，“他脸被打了，肯定还记着仇呢，说不和的，我们下午放学去找虫子吧，我刚看到赵三他们说也要去找，我觉得我们不加把劲，这一片虫子都要被找完了。” 那他们就不能保持现在的荣誉了。 上官舟本来还想反驳，被他话一说，立刻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连连点头。 另一边，凤十九挥别几人，从小群体里出来，长长松了口气。 “他们可真能说。”林姜头顶着小红鸟，老气横秋道，“叽叽喳喳的，像是有两千只麻雀，还好我脾气好，不然真受不住。” “……”头顶，小红鸟黑豆眼瞧了她黑乎乎头顶一眼，相当不屑。 你以为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我好困。”丝毫不知道小红在心里鄙视自己，林姜长大嘴巴，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道，“小红，你帮我看看哪里适合睡觉，我想睡觉了。” 说着又忍不住嘟囔起来：“小孩子就是麻烦，明明昨晚上睡了那么久，今天还是困……” 小红鸟直接将鸟头往翅膀里一塞。 第二十章 胖揍一顿 小红给林姜找的地方是一个树林，种的是杏树，现在正是杏子成熟的季节，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子香甜的气息，林姜眼睛都亮了。 然而她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一个漏网之鱼，就很迷惑：“果子呢，怎么一个都没有？” 小红鸟眼神不屑，是不是傻，这是在学堂，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有果子留下。 林姜却突然看向它：“是不是你偷吃完了？” 小红鸟直接啄了她一口。 林姜立刻抱头躲过，但想到自己一个果子都找不到，还是相当生气。 小红鸟才不管她，停到一颗树上，站在树枝上高高在上俯视林姜，黑豆眼看起来鬼精鬼精的。 林姜抬头一看，发现这是一颗很适合躺的树，两条粗大的树枝几乎横长着，特别适合躺在上面睡觉。 顿时高兴了，一搓手就往上爬，很快爬上去。 她双腿叉开坐在那条大树枝上，往后躺了躺，发现两边还有树枝挡着，像是床边的扶手一样，真是相当方便，简直就是天然的树床。 除了有点硬，简直没毛病。 “小红，你可真厉害，竟然能找到这么好的位子。”林姜又开始吹捧起来，觉得术业有专攻，自己以后要是在外面留宿，就多拜托小红了。 小红鸟用喙在翅膀上啄着，根本没有搭理这变脸超快的人。 忽然它听到什么动静，红色的头立刻抬起里，警惕的盯着一个方向。 之后，树叶间，有几个人进来了，身高很高，一看就是高年级的学生。 黑豆眼看了睡着的林姜一眼，最终还是振翅高飞，躲在树叶后面。 这小屁孩年纪不大，起床气却很大呢。 “咦，里面好像有个人。”忽然有人说道。 “来偷杏子吃的吧。”萧让并不在意，一脚踢飞脚下的石头，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先生明言制止了不让学生偷摘杏子，不知道谁这么大胆，还敢过来，走，我们去看看。” 等到了地方一看，发现躺在树上睡的正香的女童，顿时一呆。 “不是来偷杏子的，而是来睡觉的？”马易很惊奇，怎么跑到树上睡觉，也不怕被虫子咬。 “管他呢。”萧让眼睛一亮，“还别说，这地方真适合睡觉，我喜欢！” 说着，伸手要把林姜拎下来。 结果错估了林姜体重，差点手都折了，顿时一生气，对着林姜狠狠一推，“你，别睡了，还不快醒醒！！” 林姜遭受攻击，差点摔下去，还好反应快，及时抱住树枝，这才没掉下去，不然这么高掉下去，肯定摔够呛。 但情况也不好，她现在两手抱着树枝，身体腾空，全靠手臂借力支持。 “哇，你看她，好滑稽。”萧让立刻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幸灾乐祸。 他身边跟的两个人也跟着笑。 本来还有点迷蒙懵逼的林姜瞬间被笑清醒了，她反应了一下自己情况，知道自己是被人推下来的之后，顿时怒了。 奸人，竟然敢暗害自己！ 伸出小短腿，试图给他一脚，然而严重错估自己的腿长，不仅没有踢到人，甚至连衣角都没抓住，而且因为短手短脚的，又摇摇晃晃的，看起来还怪可爱的。 萧让眼睛一亮，伸手一推林姜，林姜顿时像是挂在枝头的胖西瓜一样摇晃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有意思啊，你们也来玩。”萧让高兴的直拍手。 “！！！！”林姜要气疯了，头发几乎根根直立，她看了一眼地面，悲哀的发现地面有点高，她这样下去，没有手做缓冲，一定会受伤的。 “晃啊，继续晃啊！”萧让开心极了，又推了林姜一下，像是在推秋千一样。 “去你大爷的！”林姜骂了一句，瞅准机会，在往他那边晃的时候，猛的松手，因为惯性，整个人直直朝萧让砸了过去。 萧让没有一点点防备，当场被砸倒，头晕眼花。 还没来得及叫救命，如雨点一样的拳头就砸了过来：“让你晃，让你晃！！” “嗷嗷，别打了，别打了。”萧让惨叫出声，连忙护住脸，哭的稀里哗啦。 萧让有十岁了，半个大人，身高自然不是她能比的，平时吃的也好，身体也很壮，按理说林姜这小她很多号的幼崽的，是不可能按着他打的，还打这么惨。 但凡事总有意外。 人只要一开始认输了，生了怯意，哪怕本身再如何厉害，那也站不起来了。 萧让就是这样，现在只顾着害怕惨叫，完全想不起来要反着打回去。 “萧少爷！”跟班一马易惨叫一声，连忙上来拉人。 牛七也反应过来，立刻抱着林姜将她抱走。 “少爷你没事吧？” “少爷你怎么样？” 萧让要气死了，他坐起来，一抹脸，抹到一手血迹，顿时哭的惊天动地。 “给我打死那个小孩，我要她十倍奉还！！！” 俩跟班应下，转头去找，然而原地空空如也，那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跑了。 “还不快去找！”萧让气的身子发颤。 . “哒哒哒哒～”杏林外，头发乱糟糟的女童心情很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哼着不成调子的歌。 凡她路过之地，群鸟振翅高飞，爬虫丧胆而逃，连树叶都哗啦啦往下掉。 本来还停在她头上的小红鸟，不知何时早已飞远了，黑豆眼很是嫌弃。 明明一把清脆可爱的童音，硬生生唱出千山鸟飞绝之感。 终于到了教室，已经快到下午上课的时间，林姜收了声音，刚打算跑进去，小红鸟就趁机跑来。 一颗圆溜溜，黄澄澄的杏子被丢到她手里。 林姜一愣，立刻笑开了：“小红，谢谢你。” 小红鸟转身飞走。 林姜也不在意，随手擦了擦塞到嘴里就吃，圆圆的猫眼儿满意的眯了起来，“好甜。” “啊，你竟然在吃杏子！”路过的上官舟瞧见，当即大叫一声，“你是哪里来的杏子，先生说了不让我们去杏园偷摘的！” 而且偷摘就偷摘了，为什么这么光明正大拿出来吃！ 不能摘？大眼睛转了转：“这不是我摘的。” 上官舟不屑：“你不会是想说你是捡来的吧。” “你能捡到这么好吃的杏子？” 方越忽然道：“不会是小红送的吧？”他还记得之前林姜说小红会给她送水果的事情。 然后就见林姜笑眯了眼睛，得意的像是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第二十一章 求我 “我也要让我爹给我买一只鸟。”上官舟有些羡慕。 方越点点头，决定回家就跟老爹说。 “没用的。”女童白胖的萝卜手一挥，相当欠揍道，“他们都不是小红，只有小红才是最厉害的。”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但俩人还是不开心了，哼了一声越过她走了。 “林姜果然还是这么讨厌！” 方越赞同点头。 正沉迷书本的章念安抬起略显迷蒙的双眼，又怎么了？ . 学堂里没有秘密，没有两节课，三合镇小霸王萧让被打的消息，就传遍了学堂。 “你们听说了吗，萧让被打了，据说流了好多血，整张脸都肿成猪头了。” “咦，真的吗，还有人敢打萧让？”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了，真的肿成猪头了，比大牛家的猪还难看！”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是谁打的啊，是不是赵二郎打的？” “不是，据说是在杏园被打的。” “县令夫人亲自来接人了，我看到了，她鼻子都气歪了。” 听到这里，上官舟立刻看向林姜：“林姜，你不是去杏园了吗，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打的萧让？” 看到了。 林姜：“没有，我根本不认识萧让是谁呢。” 上官舟也觉得没有这么巧就被看到，于是收回目光。 倒是章念安，忍不住看了林姜一眼。 打成猪头，就没人发现这个形容很熟悉吗？ 林姜对上他的目光，威胁地冲他做出凶狠的鬼脸。 章念安盯了她几秒，冷漠地收回目光。 林姜以为他这是怂了，心中得意，拉着上官舟打听萧让的事。 上官舟是个大喇叭，知道的很多，也不吝啬，林姜问他就说，没一会儿林姜就把萧让的底子摸清楚了。 萧让十岁，是大他们好几级的学长，而且是县令的独子，对他十分宠爱，所以萧让行事也十分霸道，俨然是三合镇学堂的一个小霸王。 平常大家都看在他爹是县令的份上，哪怕很生气，也不会与他斗争，所以……萧让还是第一次被打，而且还被打的这么惨。 所以大家都挺兴奋的，暗戳戳好奇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打萧小少爷。 林姜：“……” 嗯…… 她觉得自己是受害者，真的。 听到上官舟说萧让基本不来低年级学生这边来找事，林姜就松了口气。 很好，之后避着就行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旁边章念安忽然幽幽念了一句。 “啥意思？”上官舟以为他在念诗，还在挠脑壳，忽然就看见原本可爱白嫩的林姜忽然变脸，凶狠的看向章念安。 “！”上官舟吓了一跳。 林姜盯着章念安后脑勺看了片刻，忽然扭头对上官舟道，“你知道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恨吗？” “欺负我的人？”上官舟不太确定道。 林姜：“错。” 她盯着章念安背影道：“是喜欢打小报告，告状的人。” 章念安手指一顿，脸上闪过怒意，但并未发言，甚至并未扭头，似乎没有听到一样。 “啊啊啊对！”上官舟像是被戳到痛处，叫了几声，愤怒起来，“小爷我最讨厌的就是打不过就告状的人，太可恶了啊啊啊啊！” 一旁方越戚戚然点头，显然平时没少吃这份苦。 “跟谁称小爷呢？”林姜皱眉看他一眼。 小小年纪，怎么还有这口癖。 上官舟一呆，然后指着她道：“你自己也称呢，凭什么不叫我称？” “我有吗？” “有！！”感叹号加重他的信心。 方越再次点头。 “我不知道。”林姜很干脆道。 上官舟就开始激动的跟她列举，没一会儿话题就歪的不成样子。 章念安本来还在竖着耳朵听，到后来就只剩下无语。 真幼稚。 . 林姜自然是没有忘记正事的，万一章念安真去告状，那她下场有点凄惨。 毕竟那是县令，而且是听起来不太讲理的县令。 虽然她曾经是魔尊，但现在却是个凡人，还有两个拖油瓶。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一叹：“不当大哥很多年啊。” “……”同桌的方越忍不住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一放学，林姜就快速收拾了东西，然后堵住章念安的路。 身侧多了一片阴影，章念安也没慌，仍旧慢悠悠的收拾着。 倒是上官舟见了，想起章念安脸上那还没消下去的伤，有些不忍心：“林姜，章念安脸上的伤还没下去的。”你可别再给他添新伤了。 “知道了。”林姜不耐烦摆手，“我又不打他，我是那么暴躁的人吗？” 上官舟与方越齐齐点头：“你是！” 林姜：“？？” 抬头威胁的看了两人一眼，俩小孩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心里：还说自己不暴躁呢！！ “走吧。”见他收拾好，林姜等的有点烦了，拉着他就走。 “林姜，学训啊，学训！”上官舟的声音远远传来。 林姜忍不住小脸一黑。 见章念安脸上竟然露出笑容，顿时不开心了，撞了他一下，“笑什么笑！” 章念安没有一点点准备，直接被撞的倒下，摔了个屁股蹲。 “你怎么这就倒了？”林姜一呆，没想到他这么虚。 “闭嘴！”章念安面子上过不去，气愤的瞪了她一眼。 林姜：“嘁！” 将他拉起来，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这才开口道：“我亲自扶你，感动吗？” 章念安忍不住开口提醒：“是你把我推倒的。” 林姜：“恩怨不能抵消，我帮了你，你得感谢我才是。” 屁的感谢，章念安忍不住黑脸，觉得她可真无耻。 林姜继续道：“既然欠了我恩情，你就得回报我，是吧？” 话落，被猛的推倒在地上。 林姜一下子懵逼了，反应过来就开始生气：“你……” “恩怨不能抵消，我在回报你。”章念安断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林姜一下子被噎住，忿忿的盯着他，十分想打回去。 下一秒，小手抓住她的衣服，将她拉了起来，给她拍衣服，完全回报她之前的‘恩情’。 章念安：“我们对平了。” 林姜：“……” 林姜目瞪口呆，觉得自己遇上对手了。 下一秒，就见章念安整了整衣衫，抬起下巴，一副倨傲欠揍的模样：“开始吧。” 林姜：“啥？” 看她一眼，“不是有事求我，我准备好了，你可以开始求我了。” “……” 第二十二章 小黄 “求你？”林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既然有所求，当然要求我。”章念安理直气壮，抬着小下巴，相当骄傲。 然而林姜与他身高差不多，只能感觉到他很欠揍。 林姜抬起窝的紧紧的小拳头：“你再说一遍。” “……” 事实证明，武力威胁很多时候都更加好用。 章念安自然是不怕她的，但他想起自己现在身体弱小，使不出自己原有的力量，对上林姜，很大可能性会吃亏，就有些犹豫。 章念安哼了一声：“你爱求不求，反正我是不会给你保密的。” 说罢转身走了，害怕林姜不放弃的抓住自己要自己妥协，加快脚步，最后小跑了起来，看到外面等着的平安就道：“走，快走！” 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一样。 平安是载着他来的，当然知道他在紧张什么，笑了笑，迈着大长腿跟上，一边对章念安道：“少爷不用担心，姜小姐有人接呢。” 章念安一怔，“谁？” 下一刻，不用平安说他也知道了，因为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四郎，他是一个人来的，见他出来，很友好的打招呼：“念安少爷。” 章念安除了在面对林姜的时候都是很礼貌的，对林四郎点点头：“林叔。” 他问道：“你是来接林姜的吗？” 林四郎就笑了笑：“正是，念安少爷可有看到我家姜宝？” 姜宝，多宠溺的小名。 章念安小大人一般点点头：“就在后面了。” 目光没忍住在他身侧站着的一个皮毛金黄的小……毛驴上过了一遍，然后又过了一遍。 “这是小毛驴，念安少爷要来摸摸吗？”林四郎见他很有些感兴趣的样子，就做出邀请。 章念安有些意动，他见过毛驴，但是这么好看的毛驴，却没有见过，而且看起来不大，皮毛金灿灿的，看起来很柔软，像是绸缎一样。 “爹——”就在这时，姜宝出来了，一看到她爹，就扯开嗓子喊，欢快的不行。 林四郎应了一声，瞬间满脸笑容，张开怀抱等女儿扑过来。 林姜往他怀里扑了一瞬就忍不住跑开，去看那头与她差不多高的小毛驴，高兴极了：“爹，这是给我买的小毛驴吗？” “真可爱。”林姜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见小毛驴也不躲，乖乖的，更开心了。 “你摸摸，它很亲人的。”林四郎见女儿喜欢，也很开心，示意她和小毛驴亲近亲近，“这么小，刚好能坐一个你，以后就让它来驮着你上学。” 姜宝兴奋的点头，迫不及待的要往小毛驴身上爬。 林四郎也没有阻拦，只是道：“现在还不能坐，会硌屁股，回家叫你娘给你缝个垫子垫着就好了。” 姜宝才不在意呢，骑上小毛驴就要冲。 看到一旁站着有些眼馋的章念安，眼睛眯了眯：“章念安，你要不要来坐坐，很舒服的哦。” 章念安有些心动，但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他才不信她有那么好心。 果然，就见林姜下巴一抬，做足了姿势，对他道：“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让你坐。” 那模样，比章念安方才可欠揍多了。 “……”章念安转身就走。 只是个小毛驴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他犯得着为此丢面子？ “求你！” 林姜一怔。 上官舟不知从何处挤过来，眼馋的看着她，没脸没皮道，“求你，让我骑一骑。” “……” 嘁还以为是章念安在求自己呢，林姜瞬间收回目光，倒也没拒绝，只是叮嘱道，“你小心点，它还小呢，你可不能把它压坏了，不然我会揍你的。” 上官舟毫不在意，他也就比林姜大一点儿，压不坏的。 摸了摸小毛驴，见小毛驴没有拒绝，上官舟高兴坏了，还冲林姜道：“你这个小黄驴可比小红脾气好多了。”小红根本不叫摸。 而且可能还会挠人呢。 林姜双手叉腰，有些不满：“小红和小黄能一样吗，小红厉害着呢。” “咦，它叫小黄吗，可真适合。”上官舟一点儿也不在意，高兴的骑着小黄转了一圈。 “你该下来了吧。”方越眼巴巴看着，见他还不下来，忍不住催促。 “你也要坐？”林姜见方越这样，一怔。 方越不高兴了：“你不让我骑吗？” “可是你很大了。”林姜有些犹豫，方越比她和上官舟都要大呢。 方越一听，有些伤心了，“我也没有很大……而且我又不能变小。” 林姜见他要哭的样子，瞬间就有点头大，立刻道：“骑骑骑，让你骑，不过只能骑一下，不能把小黄给压坏了。” 说完看向林四郎，让她爹盯着。 林四郎乐于见女儿跟同学交好，也不阻止。 正是下学的时候，学堂门口不仅家长多，孩子也多，不少人看到这里情况，都要来凑热闹，没多久就把林姜几个人围住了，场面热闹到不行。 章念安已经上了马车，因为外头路堵了，一时没有出去。他掀开车帘子往后看，坐的高看得远，清楚从人群里看到站在小毛驴旁边的林姜。 意气风发，耀眼至极。 分明还是一个三岁小孩，对付这种事情，却也游刃有余。 不愧是魔尊。 章念安放下帘子。 他丝毫不知，林姜此刻也很苦恼，来的人太多了，人人都想骑，人人都觉得自己特殊，真是气死人了。 一个孩子堪比一只鸭子，一群孩子就是成千上万只鸭子。 林姜起初还在好脾气的组织众人安静，后来见众人听了一会儿就故态复萌，忍不住吼了一下。 小孩子的声音，再吼也就那么大点声音，然而一群幼崽却安静下来，没人再说话，都睁着眼睛看向林姜，等待她发话。 林姜这才满意，一挥手，对众人道：“小黄要休息了，不接客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大人：“……” 某个词汇是不是用的不太对？ 幼崽们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那明天还能玩吗？” “看我心情。”林姜相当霸气。 众小孩一时被震住了。 第二十三章 比试 回去的时候，林姜没骑小毛驴，心疼它接了太多客，属实是刚满月就出去打工了。 “你说我要是把它拉出去接客，骑一下一文钱，行不行？”林姜得知小毛驴竟然高达二两银子，顿时有了危机感。 她那个玉玦一共也就赚了三百两。 “谁会那么傻？”林四郎并不抱希望。 林姜就道：“我会坐。” 你不一样，看了小闺女一眼，林四郎暗暗道，你是个败家的。 只要有趣，出多少钱你都能玩。 林姜却起了心思，晚上细心照料——其实是给林四郎捣乱一番，跟小黄培养培养感情，第二天就骑着小毛驴雄赳赳气昂昂的上学堂去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上官舟正等着她呢，一见到她，小眉头就皱了一下。 往日林姜穿的都是花花绿绿的小裙子，头上虽然没多少毛，但还是臭美的弄着头花，看上去花里胡哨的，但今天穿的要素简的多，而且头发也就是扎了起来，并未扎那些头花。 上官舟当然没有这么关注林姜，只是……作为比林姜高了半个头，而且扒拉过林姜头花的人，目光下意识就放她脑袋上了。 “怎么了？”林姜相当镇定。 “没什么。”到底年纪小，上官舟也没觉得不戴头花有什么问题，他挠挠头，对林姜道，“章念安也带了一头毛驴来呢，可大可威风了，你快去瞧瞧吧。” 林姜一听，来了兴趣。 现在还不到上课的时间，她把书箱往桌上一丢就跑出去了。 每个班级门口几步外都有一排常青树，常青树的外面，才是玩的地方，此刻那里围满了人，但奇异的并不吵闹。 “大毛驴在哪儿呢？”林姜扯着小嗓子，仗着身子小就往人群里钻，然后就看到正留着驴子吃草的章念安。 林姜的目光在那头毛驴上面。 确实比她的大，但颜色是棕色的，没有她的毛驴好看，而且腿不长，看上去……反正没有马好看。 林姜就有些失望：“也没有很大。” 上官舟点头：“也没有你的好看。” 听到他们对话的章念安：“……” 章念安走过来，状似不在意的淡淡道：“外在都是虚的，毛驴的作用是代步，只要跑得快，跑得远就够了。” “你在胡扯。”林姜直接道，“外貌才不是虚的，外貌重要着呢。” 她举例子：“要不是你长得还算好看，我早就打你千百遍了。” “……”章念安一时语塞。 “而且我的小黄跑的一点儿也不慢，它很能干的，我家这么远，它都能把我驮过来。”林姜很不服气。 “确实厉害。”章念安竟然点头，道，“我以为它会累死在半路上的。” “……”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林姜拳头又硬了：“你是不是找打？” 章念安当然不是找打，他提议道：“比一场，我要是赢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比什么？” 章念安手指一划：“就比速度，从这里到那里，看谁骑着毛驴最先到达。” 林姜有些犹豫，她的小黄确实还小，而且都累了一路了。 “你不敢比？”见她犹豫，章念安立刻激她。 “谁说我不敢。”一跺脚，不该有的好胜心立刻冒出来，林姜去牵了自己的小毛驴，有些心疼的摸摸，低声道：“就跑这一场，你要是赢了，我就上山给你摘苹果吃。” 不知道是不是被苹果激励到，上官舟一吹口哨，小黄就驮着林姜哒哒的向前跑。 速度确实不够快，但还是将章念安甩在后面，因为他的毛驴正沉迷吃草，根本不走，急的章念安真想拿鞭子抽它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骑着小毛驴从终点回来，见章念安还在半路上徘徊，那只大毛驴被他夹了一下，才慢悠悠的动一下，林姜坐在小毛驴上，双手叉腰，笑声简直要炸掉章念安的耳朵。 “我赢了！” “这不算！”章念安脸色难看，“我的毛驴根本没走。” “怎么就不算了。”才不将他小情绪放在眼里，林姜道，“忠心听话也是毛驴必备的特点，你的毛驴可没有我家小黄听话呢。” 章念安脸色黑沉。 林姜提醒道：“愿赌服输。” “你要什么？”章念安并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有些憋气而已，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稳操胜券，结果输的这么没有面子…… 林姜眼珠子转了转，思考着怎么为难一下这人。 “一场比赛的赌注而已，你不要太过分。”太了解这个人的秉性，几乎她眼睛一动，章念安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看来不行，林姜不满地嘟了嘟嘴。 看来只能让他对昨天的事情守口如瓶了，林姜正打算说，就眼睛微睁，看到一个顶着猪头脸的人过来，大摇大摆的。 之所以看这么清楚，还是因为对方人高，在一群矮豆丁中鹤立鸡群。 章念安随着她视线看过去，顿时了然的挑挑眉毛，道：“你现在要兑换要求吗？” 俨然一副她要是不赶紧说，就去告状的架势。 林姜当即瞪大眼睛，骂道：“告状精！” 章念安表情不变，心里却再次记了她一笔。 林姜：“我……” “哈哈哈哈你们看，竟然还有人骑毛驴来上学，太好笑了！”话刚出口一个字就被猖狂的笑声打断，听清他说了什么，两个人齐齐扭头，狠狠瞪过去。 “这毛驴长的还挺不错的。”萧让半点不将两个小豆丁放在眼里，看到林姜身下的小毛驴，眼睛一亮，想过来骑。 “你下来，让我骑一骑。” 林姜：“？？？” 林姜抬头看着这位，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开玩笑的意图，然而一对上那张因为抹了药膏，更加显得青红肿胀的脸，就觉得不好，她有点忍不住拳头。 “你会压死它的。”林姜淡淡道，并没有动。 “能不能压死，我试试就知道了。”萧让并不在意。 压死就压死了，反正就是一头小毛驴而已，又不是赔不起。 林姜很生气，但林姜忍住了，之前园子里没有还好，这里都是人，要是动手，自己跑不了。 “你知道你会把他压成什么样吗？”林姜淡淡道，神情平静，乍一看并不像一个小孩儿，“你会把它压趴在地上，但是你对它作用的力道不会消失，所以你会将它压的肚子破皮，心脏破碎，肠子流出来，血液横流，黏黏的，全都粘在你的身上……” “呕——”一声呕吐打断她的叙述。 第二十四章 吃独食 林姜猛的扭头，见出声的是章念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众人也因为这道声音回神，齐齐悚然的看着林姜，或者说看着林姜座下的小毛驴，明明那么可爱，要是被坐死了…… “少爷。”马易立刻拉了一把萧让，紧张道，“我们不能坐这个啊。” “要坐……”慌乱的看了看，忽然一指章念安，“就坐他这个，这个毛驴大，一定坐不死！” 刚拿帕子擦干净嘴角的章念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直接扯着毛驴打算走人。 跟林姜可不一样，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触碰。 即便是不喜欢的东西，也一样。 林姜：说白了，就是喜欢吃独食。 萧让一时没说话，他本来被林姜说的脸色发白，已经打消了主意，但是……看着章念安那矮豆丁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天的事情，顿时怒上心头。 他一把将章念安拎起来——咦，怎么突然轻了那么多，莫非认错人了？ 不管了。 把章念安往地上一丢，萧让翻身骑上毛驴，视野高了很多，自觉意气风发，问林姜道：“你们刚刚在玩什么，比速度吗？来，我们继续比！” 林姜没有动。 上官舟也没有吹哨子，大家静静地看着萧让。 “怎么了？”萧让不明所以，兴奋地拍了拍驴背，“来啊，比试啊！” 林姜看向章念安，沉默地看着。 章念安被直接丢在地上，按平常人肯定要摔一下的，但他虽然身体不好，但打架经验丰富，很熟练的护住自己重要不部位，此刻已经爬了起来，站直身子。 他走到毛驴旁边，对萧让道：“下来。” 萧让一怔，居高临下看着，这才看清他的脸，萧让有些惊讶，问道：“你说什么？” 章念安重复：“我说，让你下来。” “哈哈哈……”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萧让哈哈大笑起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双腿一夹驴腹，驴子受痛，立刻嘶鸣一声，不安的动了起来，却被狠狠按住脑袋。 萧让一手按住驴头让它老实点，一边挑眉笑看着章念安，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你是在要求我吗？” 萧让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要求，你叫什么名字，胆子还挺大的。” “不用这么慌张。”萧让状似友好道，“我只是借来骑骑而已，不会跟你抢的，一头驴子而已，我家要多少有多少。” 章念安深深看他一眼，见他这样，便没再多问，他走到林姜面前，冲她伸出手：“算我欠你个人情。” 林姜没有动，沉默地看着他。 “求你。”见她不动，章念安忽然道。 林姜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 竟然因为这种事情，开口求人？ 章念安沉默看着她，阳光好，他抬着头，白皙圆润的包子脸看上去很可爱，眼睛却是不符合年龄的深沉。 “算了，给你吧。”林姜还是松口，一手在衣领口摸了摸，而后摸出一个银叶子给他。 咦？ 众人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什么操作？ 然后就看到章念安拿着银叶子，走到驴子旁边。 “你是要跟我做交换吗？”萧让觉得有些奇怪，眨了眨因为肿胀而有些狭小的眼睛。 “送你。”章念安终于出声，却是将银叶子狠狠往驴子屁股上一怼。 “！！！”驴子受痛，瞬间尖叫起来，驮着人就跑，上头的萧让吓得哇哇大叫，抱着驴子不肯松手。 众人：“！！！！！” 众人震惊的看向章念安，目光在触及他手中那沾满鲜血的银子叶子时，下意识后退几步。 好，好吓人。 “还你。”章念安将银叶子擦了擦。 “不要。”林姜满脸嫌弃，“你赔我一个新的。” “好。”章念安无所谓，章家富裕，这玩意他有的是。 看那只驴子发疯似的驮着萧让来回转圈，章念安忽然笑了笑，“你看，我的驴子是不是比你的跑得快？” “……” 林姜看他一眼：“再不出手就出事了。” 动静闹的有点大，旁边几个班的学生都出来了，先生们看到这一幕，简直吓到头掉。 “救命，救命啊——”萧让喊的嗓子都哑了。 “快救人！”黄先生喊着，一边让学生们躲起来，免得受到波及。 “平安！”章念安看够了，终于喊了一嗓子，等待已久的平安立刻从屋顶一跃而下，脚尖轻点，浮光掠影间与疾跑的驴子相交而过，那一瞬间将萧让接过来。 一手一边肩膀将萧让提着摆到章念安面前，平安：“幸不辱命。” 见萧让软了下去，又捏着肩膀，将人提了起来，那动作宛若在提衣服一样。 众人：“……” 林姜忍不住道：“你放过他吧。” 平安有些不好意思一笑，手一丢任由萧让倒在地上。 “人怎么样？”黄先生拨开人走过来，扒过萧让查看，见他虽然睁着眼睛，但却眼睛无神，没有回应，顿时心中一惊。 不会是吓傻了吧？ “叫大夫，快请大夫来。” 而后给萧让叫魂：“萧让，回来吧～” 众人都莫名感觉有些惊悚。 一旁章念安眉头紧皱，这么胆小的吗？ 章念安不太相信，忍不住道：“是不是在装傻，先生，你给他一巴掌试试。” “……”黄先生没有搭理他。 众学生对他怒目而视，都这样了还欺负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呃……”林姜走出来，“要不让我试试？” 黄先生将信将疑，一群学生却对她很有信心，“林姜，你能救他吗？” 林姜也不确定，她走过去，想了想，对萧让道：“萧让，你尿裤子了。” “你当着全学堂人的面尿裤子了，大家都看到了，你裤子都湿了，好像还有点臭，你是不是拉里头了？” “萧让，你好臭啊，你不会真拉里头了吧，天啊，好恶心啊！” 就在众人感到一阵窒息的时候，萧让突然一骨碌坐起来，大声喊道：“我没有尿裤子！更没有拉里头！！” 林姜功成身退，点点头：“嗯，你没有拉。” 但确实是尿裤子了。 萧让也觉察不对，低头一看，顿时整个人都裂开了：“不……” 众人：“……” 黄先生默默将人松开。 第二十五章 你在哭吗 “大夫来了。”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将寂静打破。 大夫拎着药箱，看到萧让就问：“看脸？你不是上过药了？” “不是。”黄先生立刻道，“您给他看看，这孩子刚才惊马不是，惊驴了，吓到了。” 大夫有些迷惑，惊马他知道，惊驴是什么，驴子也能被惊？ 他给萧让看了一下，确实有些惊悸之症，不过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大夫感觉有些奇怪：“我看他脉象，之前应该是很惊险的，你们是怎么将人救回来的？” 众人就齐齐看向林姜。 林姜：“……” 大夫眯了眯老花眼：“小公子，是你救的人吗？” 林姜：“我是女孩子。” 大夫从善如流：“小小姐。” “也不算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大夫好奇。 林姜自然不会原话复述，她淡淡道：“过去几十年，你可能会忘了你爱的人，忘记撕心裂肺的痛感，但严重社死的画面，将会不经意在某个午夜梦回来找你。” 只要社死过，就会被记忆反复‘鞭尸’。 声音平淡，神色自若，林姜在心里暗暗满意，人设维持的不错。 也确实不错，但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现在是个小孩子，顶着一张包子脸，说着这样的话，固然会觉得有道理，但同样会觉得……小毛孩年纪不大，还挺喜欢装深沉。 大夫此刻就是这种想法，他嘴唇蠕动，欲言又止半天，还是没能忍住笑意。 人小鬼大。 心里闪过这四个字，大夫藏住笑意，夸了林姜一通，然后就见小姑娘虽然竭力保持冷静，笑意还是从眼里流露出来。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 萧让被萧家的人接走了，那只驴子也被平安弄走，学堂里重归寂静。 新生班里，黄先生站在台上，眼睛扫过底下一张张脸，最终目光停在最喜爱的弟子脸上：“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先生，我知道错了。”章念安站起身，很果断的认错。 黄先生噎了一下，看他：“你知道你错了什么吗就道歉？” 章念安很确定道：“学生不该吓唬萧让。” 然而黄先生却没有从他眼里看出任何歉意，就知道这个学生只是嘴上说说，敷衍自己。 他有点无力，认识这么久，他当然看得出这个学生性子有点问题，明明是个孩童，却过于冷漠，不将一切放在眼中。 冷漠又高傲。 他不知道章家是怎么教的孩子，但这孩子的人生观显然有点儿问题。 不好在课堂上与他说这些，于是对他道：“下课跟我到后面去。” 章念安点头应下。 黄先生就看向林姜，见她一脸无辜，更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顿时更加头痛。 聪明的孩子都难教，这两个孩子格外难教。 “你……”黄先生指着林姜，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此事林姜算是无辜的，即便她还出言恫吓萧让，但那也是萧让欺负她在先。 林姜受不得气，有这结果倒是正常。 “此事因你而起。”黄先生道，“明日起，你那小毛驴，就别带进学堂里来了。” “凭什么？！”林姜豁然睁大眼睛，感觉自己受到针对，“这事分明与我无关！。” 黄先生就看她一眼：“我且问你，此事可是因毛驴而起？” “当然不是。”林姜断然反驳，“你不要给我家小黄泼脏水，它是无辜的，先生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谬论一样，一个巴掌当真拍不响吗？往脸上一甩，先生听听就好了。” 黄先生：“……”你怼我干什么？ 林姜继续道：“你这话的意思让我想起之前听到的一件事，说是有一个美人，长的特别美，但她性格很好，老实生活，偏偏有人见色起意，对美人垂涎欲滴，趁美人不备，欺负美人，却要反过来怪美人勾引自己，真是可恶至极！” 说到最后四个字，表情一瞬狰狞。 “美人有什么错呢，她就是长的太美了而已，我家小黄也没有错，它只是太可爱了而已，此事错的明明是萧让！” 小孩儿挺着胸脯，声音超大，偏还语句流畅，吧嗒吧嗒，嘴巴不停，脑子转的也快，甚至还知道举例子，甚至举的例子还挺合适！ 她说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却仍是抬着小下巴，倨傲的看着先生，表示自己绝对不认输。 黄先生看着，又欣慰，又感慨，多聪明的小孩儿啊。 “有道理啊！”上官舟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激动道，“错的明明是萧让，凭什么让我们美人儿不是，我们小黄认罪啊！！” 众学生没有说话，但是却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对啊，错的是萧让，凭什么让他们小黄受过？ 黄先生没有说话，淡淡看了他一眼。 上一秒还壮志豪情的人突然就默默地怂了，默默坐了下去。 只有林姜还站着，虽然以她的小身高，站着和坐着其实没有区别……甚至可能坐起来显得更高一些。 “你不服气？”黄先生眼里带着笑意。 林姜大力点头，她很不服气！ “那你觉得你能斗得过县令吗？” 林姜就有些迟疑。 黄先生看着她，还想再说，但忽然想起自己当着一群孩子的面呢，说这些不好，于是轻咳一声，也对她道：“你下课也跟我到后头去。” 林姜点头应下，垂头丧气的。 虽然先生没有明说，但她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不管小黄有没有罪，萧让差点因为他们出事，那他们就是有罪的，人不好处理，一只驴子，难道还不好处理吗？ 林姜忽然有些难过，双手摊在桌子上，脸往上面一趴，毛茸茸的头发似乎感知到心情，也柔软的垂落下来。 她感觉自己眼睛热热的，鼻子也有点酸。 昨天还是下手太轻了，她想，竟然让萧让今天还能正常出门。 “你是在哭吗？”淡淡的小奶音响起，瞬间拉起她的仇恨值，林姜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哭呢！” 章念安看她一眼，发现她眼睛有点红，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解，还有些生气。 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一只驴子吗？自己打了她那么多次也没见她红一次眼睛，而她自己死的时候情绪尚没有这么冲动呢！ 第二十六章 好笑 一下课，黄先生就把两个崽拎到后面去。 他喜喝茶，是以炉子上常温着一壶茶。 取杯，给两人各倒一杯。 倒到林姜面前那杯时，就见她摇摇头，皱巴着一张小脸，嫌弃道：“先生，你自己留着喝吧，我不喜欢喝茶。” 先生一乐：“怎么，嫌苦？” 林姜点头道：“而且喝了还会睡不着。”所以她不喜欢。 但章念安似乎接受愉快，瞥了一眼，林姜暗暗撇嘴，诅咒他喝了睡不着觉。 章念安相当敏感，立刻问道：“你又在心里骂我什么?” 林姜一脸惊奇：“你怎么知道？” “……”章念安小脸一黑，随口一试探，竟然是真的！ “没骂你。”见他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林姜立刻敷衍道，“我那么善良，怎么会做这种事儿呢。” 黄先生就笑了笑，刚想夸赞，就听她道：“我是在诅咒你。”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黄先生有些心累的对林姜挥挥手：“叫你来其实就是就是想叮嘱你一声，这件事中你虽然是无辜的，但……” 黄先生想了想，觉得这种有点暗黑的事儿，还是不好跟小孩子讲，于是对她道，“你今天举的例子就很合适，你的小驴，就跟你说的那个美女一样，是稀罕的，只有你有的，是稀奇东西。” 黄先生：“稀奇东西，谁都会多几分好奇心，你看看你那些同学，是不是都很喜欢那头驴，想摸摸它？” 姜宝点点头，对他道：“先生，它叫小黄。” 黄先生心中无言一下，点点头算记下，对她道：“稀罕的东西总是招惹旁人的目光，但这目光中，有好的，就有坏的，好的还好，就跟你的同学一样，只想着摸摸，看看就满足了。” “但是坏的……” “我知道，先生。”林姜点头道，“坏的就是萧让那样的，他还想压死小黄呢，特别坏。” 所以她就觉得自己昨天下手太轻了。 “调皮，那是你学兄！”黄先生点着她笑了笑，却没否认她的话。 “而坏人，总要防备着的，毕竟你总也想不到一个坏人，能有多坏。” 林姜就看了章念安一眼，意有所指。 章念安不甘示弱，瞪了回来。 黄先生：“……” 黄先生加快速度：“总之，你要是没有保护小黄的能力，就不能带它出来招人眼。” 说完他感觉有些心累，不晓得为什么，明明想象中很深刻的话题，一跟林姜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尤其是想到被他拿来当例子的，是一头小毛驴。 林姜这次没有接话，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这些道理还是懂得。 仍旧对黄先生道：“我知道了，谢谢先生。” 黄先生便点点头，看向章念安，然后半响没说出话。 这个学生，可比林姜还麻烦。 他见猎心喜，却又深知交浅不好言深——毕竟只是个先生而已。 黄先生琢磨着自己该从哪开口。 一旁林姜见没有自己的事儿了，左看看右看看，有点坐不住了。 “先生，我不好打扰你们吧？”林姜很机灵的没说是自己想出去。 “没事。”先生回神，对她道，“这些话你听听也没啥。” 林姜瞬间哭丧了一张小脸。 黄先生见了一乐，总算意会到她这是不想留下，也没强留，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先生再见。”林姜顿时溜了，圆圆的后脑勺都透着欢乐。 章念安忍不住盯着看，有些羡慕。 . 林姜出来，就见外面玩的那处，又堆满了人。 有热闹！ 瞬间一提精神，噔噔的跑过去：“你们在干嘛？” 班里的人见了，给她让了个空，林姜就看到自家小黄站在那里，一个同学正依依不舍的抱着小黄……在告别？ 林姜脑袋上的问号几乎凝成实质，觉得不能理解的事情增加了。 “你们在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在道别啊。”上官舟依依不舍道，“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我们都很难过。” “……”林姜，“小黄只是不来了，又不是死了。” 为什么搞得这么……严重？ 众萝卜丁没理她，自顾自抱着小黄摸毛毛，林姜就觉得这些人是借着道别的幌子，在揩油小黄。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 摇摇头，见他们动作都很轻，很珍惜的样子，林姜也没管。 没管的后果就是，小黄虽然没有被摸秃，但精神显然不太高，林姜坐在小黄背上，感觉它走路都没有那么欢快。 今天她爹没来接她，林姜猜测或许是工作有些忙，没来得及。 她也没留下等，只是对守门的大爷叮嘱了几句，让他要是看到林四郎过来，就让他回家，别傻傻的等。 守门大爷冷眼看着那点着头，甚至还背着手，假装一脸严肃的小姑娘，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嗯，我知道了，要是看到了，一定帮你提醒。” “谢谢爷爷。”林姜很懂礼貌。 老爷爷便笑眯眯的塞了一个苹果给她：“是甜的，我尝过了。” 林姜也没客气，抱着就啃，对他道：“爷爷，我下次给你带我娘做的糕点来，我娘做的糕点特别好吃！” 老爷爷微笑着点头。 林姜将苹果留了一半给小黄，小黄吃了苹果，总算有了点精神。 但速度还是很慢。 章念安出来的晚一些，这会儿坐着马车，都已经追上来了，而后将一人一驴甩到了后面。 本来章念安是没发现林姜的，但林姜话太多了。 不少孩子都是被家长接的，有马车的还是少，但速度都比小黄快，但凡认识的，超过林姜，都会跟她打招呼，问她怎么一个人，各种问题，巴拉巴拉。 还有人邀请林姜坐自家的车，不过被拒绝了，她觉得骑小黄更自在。 章念安听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后看，然后就看到骑着小毛驴的小姑娘，啪嗒啪嗒，哼着小曲儿，还挺自在。 “少爷。”注意到他的动静，平安立刻到，“林四郎今日没来，姜小姐一个人回去，可能不太安全。” 章念安没理会，林姜跟别人一起，别人才不安全呢。 但他还是道：“把速度放慢点。” 虽然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但就这样盯着也放心，平安笑了笑，道：“少爷仁心，既然不忍心看姜小姐一个人，何不邀请她上来呢？” 章念安才不：“你不觉得她慢腾腾的挪动，看上去很好笑吗？” “……” 第二十七章 驴肉火烧 好笑？ 平安回头看了一眼骑着小毛驴，自得其乐的小姑娘，只觉得可爱，甚至想着他闺女也有这么可爱就好了——首先他要有一个闺女。 不过看来这俩小孩还没和好，少爷这是看笑话呢。 走了快有一刻钟的时候，林四郎终于姗姗来迟，他步履很急，几乎要跑了起来，不过为了保存体力，只是疾步行走。 远远看到骑着小毛驴的林姜，林四郎再也忍不住，立刻跑了过来：“姜宝！” 姜宝立刻冲他爹露出灿烂的笑容：“爹，你来了！” 林四郎心里一软，迟了时间的惊慌瞬间消散，他将林姜抱了起来：“是爹不好，来的太晚了。” 林姜摇摇头：“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怎么能可以，这么小的孩子，还这么可爱，要是被拍花子看到了…… 林四郎摸摸她脑壳道：“下次爹要还是来晚了，你就乖乖在学堂等着爹，知道了吗？” 林姜不想答应的，她最讨厌的就是等待了，而且是这种没有限定时间的等待。 但看着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老爹，她还是应下：“我知道了。” “姜宝乖。”林四郎见她应下，松了口气，就怕闺女犯倔呢。 他去跟平安以及章念安道谢，章家马车这么慢，一看就是在照顾自家小孩的。 听平安说是听了少爷的吩咐，顿时对章念安更是感谢一通，觉得这小孩跟自家的一样好。 章念安这个厚脸皮的，竟然全部应下，坦然受之的模样，仿佛他真的是林四郎口中，那善良可爱的人一样。 反正平安见到，感觉是颇为复杂的，不敢想象林四郎要是得知真相，会如何。 . “爹，你明天要来亲自接送我了。”林姜提起这个，神情有些低落。 林四郎听了，有些惊奇道：“难道我现在不是亲自在接送你吗？” 林姜一顿，嘟着嘴解释道：“不是这个，我是说，我明天不能带小黄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你先生不允许？” 先生之前倒是没说什么都，但是……姜宝叹了口气，算作默认。 “没事。”林四郎不在意道，“本来也没指望你真的自己骑着来，我送你也是一样的。” “可是我骑不到小黄了。” “你可以在家骑，小黄买来就是给你玩的。”当时他一看到这头幼驴，皮毛顺滑柔软，性格温顺，就觉得很适合女儿。 哪怕明知道买来无用，可能只是当摆设，还是咬牙买了，因为他知道姜宝一定会喜欢。 “也只能这样了。”林姜叹气，小小的人儿，看起来十分怪异。 林四郎就忍不住摸她脑壳：“小孩子不要叹气。” 见她实在低落，想了想，对她道：“其实爹不止买了驴，还要买一头牛，订了一个板车，到时候你可以坐牛车上学堂。” 林姜咦了一声：“我们家买牛了吗？我怎么没有看到。” 林四郎就笑道：“还没买，但我已经看好了。” “最迟半月，你就能坐牛车上学堂了。”能来上学堂的，家里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家长来接人，基本都是赶车来的，差的有驴车，好一点的牛车，再好的，就是马车了。 马车他买不起，但是牛车还可以，而且牛用途还广泛，可以耕地哩！ “为什么那么久？”林姜不能很能动他那个期限，半月时间很短吗？ “因为做板车需要时间。”林四郎道，“这已经是快的了，你爹我亲自上手给你改造，要是找别的木工，怕是要拖个把月。” 林姜就一阵奉承，把林四郎捧得很高兴。 “等牛车装好了，你娘也可以来接你，我就不用担心工活忙，来不及接你了。”林四郎说的开心，一脸期待，并不觉得苦，但林姜就是鼻子一酸。 毛绒绒的头往他脖子旁边一钻，与老爹贴贴。 林四郎感受着女儿难得的亲近，也是十分开心。 .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即便林四郎来了，章家的马车还是没有走的快一些，仍是慢悠悠的，走在林家父女前面一点，也不加速。 林姜心疼老爹，已经坐到了小毛驴背上，摸着它顺滑的皮毛，忽然想到章念安那头驴，受了伤，最后又疯跑一通，被打晕……估计不能活了吧？ 想到这里，眼睛一亮，立刻让小黄加速，等到靠近马车的时候，她就扯着嗓子喊章念安。 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还算圆润的小脸：“有事？” 林姜扯着嗓子问他：“你那头驴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话是如此问，但章念安诡异从她话中听出期待之意，期待驴活不了了。 “怎么了？”章念安不动声色。 “卖给我吧。”林姜亮着眼睛，下意识擦了一下不存在的口水，“我想吃驴肉火烧。” “……”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章念安咬牙看她，“你什么意思？！” 明知道自己买驴子是当同伴的意思，虽然出了点意外，但身份是不变的。 “怎么了，不行吗？”见他突然变脸，林姜也很迷惑，感觉莫名其妙的。 卖就卖，不卖就不卖，搞这种态度做什么。 “不卖！”章念安见她装傻，冷很一声，直接拉上帘子。 骑着小毛驴的林姜一脸无辜，不晓得自己哪个字眼又戳到了这位。 真是喜怒无常。 “平安！加速！”章念安已经在催促。 平安只好冲林家父女不好意思一笑，默默加速。 车内，章念安看着被帮助的褐驴，小小的嘴巴抿了起来。 这驴被人骑过了，而且还受伤了，注定活不成了。 等回到家，他就让平安准备一下，他要给驴下葬。 平安：“……” 平安对此不能理解，甚至觉得浪费，但他看着才自己小腿高的小少爷，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天真无邪啥也不懂也正常。 而且，尊重生命，没什么不好的——虽然他没感觉到少爷有这种想法。 埋驴不是埋人，连地方都不要刻意寻找，只要确定是章家地盘，又略偏远之外就可以了。 平安让人抱着驴去了章家宅子后面的空地，那里野草肆意。 家丁挖坑，将驴尸体丢下去，章念安象征性的撒了把土。 平安甚至准备了香烛：“少爷可要祭拜一番？” 见他点头，虔诚祭拜，平安就心里安慰，觉得他家少爷善良极了。 又见他盯着坟不出声，有些出神的模样，平安担忧道：“少爷，别太伤心了。” “啊？”章念安回神，没听清他说什么，抹了把嘴，问道，“你说，驴肉火烧好吃吗？” 平安：“……？” 第二十八章 梦境 被拒绝了的林姜心情不太好，觉得章念安实在抠门，嘟囔几句，有些瞧不上。 但心里的馋意却被勾了起来，她拉着林四郎的衣角问道：“爹，我们去买点驴肉吧。” “都买马了，还买驴做什么，再说你不是有小黄了？” 以为女儿是心疼自己赶路送人辛苦，想要买驴车，林四郎一阵感动，对她道：“爹不累，明天爹就去买牛回来，没有车也可以坐牛背上送你的。” 林姜哦了一声：“可我想吃驴肉。” 林四郎：“……” 林四郎道：“你别想了，驴也是劳动力呢，集市上可不会有卖驴肉的。”得多奢侈的人家才吃得起啊！ 林姜就好失望，退而求次道：“那就买羊肉吧，羊肉也不错。” 林四郎本想拒绝，他们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怎么能天天吃肉呢，多少家底够祸白的啊，但看着小女孩黑亮黑亮的眼睛，话就说不出口。 “好，那就去买点。”反正买别的也要花钱，大不了买少一点就好了。 林姜就开心起来，见他眉头皱着心疼钱，立刻拍着小胸脯承诺道：“爹你放心，等我以后挣了大钱，一定能让你天天吃肉。” 林四郎冲他闺女乐：“行，那爹就等着你挣大钱养我。” 林姜就琢磨起来。 他们家穷，三百两听着是很多，但估计也就买一匹马的钱，牛车虽也不错，但她更想要一匹马。 “爹，县城里有什么什么赚钱的活计啊？” “有啊，多得是呢。”林四郎道。 林姜就抬着小脑袋看她。 林四郎：“但你觉得什么活是你一个三岁小孩做得了的？” 林姜不服气：“我有五岁了！” 神的五岁，林四郎差点喷笑，实岁三岁都不到呢。 “三岁还是五岁，有什么区别吗？”林四郎见她似乎郁闷，就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爹我正值壮年，也就是有点儿手艺，才能讨到活计呢，你一个小豆丁，还是好好在家学习吧。” “你爹我现在也不需要你养。” “你现在啊，就好好学习，平安长大就好了。” 他说的语重心长，林姜却没放在心上，在心里不断思索着怎么赚钱。 出去找活干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另辟蹊径，自己赚钱。 . 傍晚，张氏做好饭，见往常一闻到味儿就跑出来的小闺女不在，便喊了一嗓子。 过了一会儿，见林姜还是没出现，就有些奇怪：“姜宝呢，不会是出去玩了吧？” “没看到她出去啊。”林四郎起身，打算去敲林姜的门，“之前一头钻屋子里，说是要研究什么，不让我打扰，我就没注意了。” 林姜正在画图纸。 她前世虽是魔尊，但也在凡间生活过的，而且去过很多热闹的地方，认识许多人，也见识到很多事物，大多数都是这个世界所没有的。 没有的东西，只要她能造出来，那就可以先一步抢到市场。 当着老爹是木工，她便想了一堆可以用木头做的小玩具，到时候拿给上官舟那个大户，肯定能赚到钱。 而学堂里最不缺的就是家中有钱的学生，毕竟三合镇就这么一家学堂。 她计划的很好，然而……明明预想了之后钱财如何的源源不断，却在迈出第一步时摔断了腿。 她不会画图。 林姜好悲愤，颓废的瘫在了垫子上，整个人瘫成一条废鱼。 “姜宝，怎么啦？”林四郎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乍一看还以为她睡着了，走近一看才发觉她的狼狈。 小脸黑乎乎的像个小花猫，身上也被沾了好多墨水，乍一看好像是刚从锅炉里爬出来一样。 林四郎一怔：“姜宝，你把砚台打翻了？” 他看向桌子，发现桌子上也是一片狼籍，甚至连底下的垫子都被弄脏了，而旁边的白纸……林四郎看着上面黑乎乎的疙瘩：“这啥？” 林姜道：“一些神秘的图腾。” “那确实挺神秘的，”林四郎道，“我都不认得。” “……” 眼看幼崽绷着小脸憋气的样子，林四郎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单手将林姜拎了起来，又嫌弃又好笑，“你还小呢，手都没长好，练什么字。”那不是浪费墨水和纸张吗？ 当然，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来，只是心里有些心疼。 “我又不是在练字。”林姜双手双脚都腾空，只有后衣领一个着力点，她扑腾两下，好像是不断挣扎的幼猫，大喊道，“爹你放我下来！” 林四郎没放，而是把她拎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热水，先让她洗个澡。 热水当然是没有的，甚至因为刚做好饭，两个锅都占着，没法现成烧一锅，是以张氏看着脏兮兮的崽，忍不住有点儿脸黑。 “爹骂过我了。”见她脸色不对劲，林姜连忙道。 林四郎：“？” 张氏则没好气道：“你爹要舍得骂你，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四郎本就脾气好，对着唯一的女儿，那更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要星星不给摘月亮，哪舍得说上半句？ 摇摇头，她带林姜去洗漱，趁机叮嘱了一通。 林姜听的有点儿头大：“娘我知道了，我以后不浪费笔墨了。” “这是钱的问题吗？”张氏没好气道，“我是担心你这小手还没长好呢就先长歪了，那得多难看？” 林姜也觉得不大行，于是点点头，决定明天去找章念安。 他不是喜欢写字吗，那就让他来画图好了，最好把手长歪了。 晚饭算得上丰盛，张氏炖了羊肉，林姜吃了个饱饱的，上床的时候还没怎么消化。 但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即便肚子很饱，想到没有吃到的驴肉火烧，嘴巴还是很馋，连梦里都是驴肉鲜美的味道，小嘴吧唧吧唧，口水都要流出来。 另一边，也有人在做梦。 诡异的香气，暗色的猩红，蠢蠢欲动。 他拼命睁大眼睛，想看清什么，却始终有什么阻挡住视线。 然而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如影随行，令人心生战栗。 到底……是什么东西？ 章念安猛的睁开眼睛，似乎有一抹红色一闪而过，下一瞬人已经出现在窗台边。 第二十九章 索命 矮小的身影站在窗台旁边，几乎还没有窗台高。 等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便忍不住踮起脚尖推开窗户往外看，一瞬间吹来的风几乎将他吹倒。 确认外面没有人，章念安开门出去，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星垂平野，月照流光，远方是黑乎乎的墙头，矗立在那里，宛若巨大身影。 抬头不知盯了多久，眼睛都盯酸了，章念安这才回去。 随手将清洗干净的银叶子丢床上，章念安眉头紧皱，看起来像个小老头。 忽然，觉察到什么，猛地抬头，面色惊诧。 . 第二天，章念安难得起晚一些，上马车后没有催着立刻走，而是对平安道：“去左边。” 林姜家的小院子，就在章家左边。 平安一怔，而后忍不住笑了笑，赶车过去，在林家门口等着。 一刻钟过去，眼看就要赶不上时间了，平安忍不住上前敲门：“姜宝，你好了吗？” 片刻后，门打开，张氏探头看出来，“是平安啊，你们怎么还没走啊，这都快迟到了。” 平安一怔，意识到什么：“姜宝走了？” 张氏也猜到平安这是专门来接人的，一时有些尴尬：“走了，起了个大早，说是怕吃早了，她爹就送人过去了。” 平安心道不好，他们家少爷难得松口，竟然还被“放鸽子”，估计又要别扭上了。 他掀开帘子往里看了一眼，果然见小少爷小脸紧绷，谁都看得出他不太高兴。 “走。”章念安声音冰冷。 . 学堂里，往日早来的人还没到，连上官舟都眯着眼睛进来了，旁边却还空着一块。 眼见就快上课了，上官舟忍不住揉揉眼睛：“姜宝，章念安怎么还没来，你是不是又打他了？” 林姜：“？” 林姜大感不服气：“我向来温柔善良，怎么会打人呢。” 上官舟没说话，与方越一起沉默地盯她。 温柔？善良？她在说谁？ 正说着，章念安进来了，猛的把书箱丢桌上，对林姜道：“跟我走。” 林姜一愣，不明所以。 上官舟也是一愣，扭头看林姜：“你真打他了？” “打你个头！”林姜气够呛，刚想问章念安什么事，就被拉着袖子往外走，力道还挺大的，一时竟然挣脱不开。 “不是，”林姜被迫跟着出去，感觉很懵逼，“你拉我干嘛？” 章念安没理会，径直将她拉到外面去，觉察到后面动静，还吼了一句，“都别过来！” 班里人一时都被吓住了，而后争先恐后的趴在窗子旁边往外看，还有门边，一个个又兴奋又好奇。 “什么事？”等他松开自己，林姜整了整衣服，皱眉看他，有些不解。 这一看，发现不对劲：“你眼怎么这么黑，一夜没睡，你修仙，不是，你修魔呢？” 原本开玩笑的一句，然而章念安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林姜：“嗯？” 章念安：“昨晚上我修炼了一夜。” 林姜先是惊，再是喜，连忙运转功力，然而半点魔气都没有感知到，不由无语地看着他。 看着她动作，章念安也几乎惯性的感知了一下，同样一无所获，然而：“我昨晚上感觉到魔气了。” 认定他就是胡扯，林姜敷衍道：“梦里什么都有。” 这都三年了，这个世界要是有魔气，早就被她感知到了，而昨晚上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夜。 章念安却道：“我昨晚上确实做梦了。” 得，还真是梦，林姜转身就想走。 一个梦也来跟她说，无不无聊。 片刻后发觉不对劲，发现自己衣服被拉住，林姜皱眉：“松手。” 章念安没松，比起寻常孩童过于黑沉的眸子直直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微表情：“你昨晚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家。”林姜有一点点心虚，她实在是太馋驴肉火烧了，做梦也不奇怪。 瞬间就发现她表情不对劲，章念安抓着衣服的力道加大，眼神有些阴沉，一字一顿道：“果然是你。” 分明是孩童的声音，却压抑而冰冷，似乎潜藏着无边怒火，随时都会烧上来一样。 林姜一时很是茫然：“你在说什么？” 她怎么听不懂。 章念安盯着她，嘴角绷直：“你为什么要盯着我，你想吃了我？” 虽然他现在是凡人，但毕竟曾为魔尊，多少有些不凡，她要是起了歹意，也说得过去。 毕竟她向来仇恨自己。 “你啥？”林姜更懵逼了，“我为什么要吃你，你是驴肉火烧吗？” 章念安拧起眉头：“这跟驴肉火烧有什么关系？” 翻了个白眼，林姜没好气道：“那我做梦吃驴肉火烧，跟你有什么关系？” “……” 心里突然恍悟了什么，章念安：“你刚刚心虚，不是因为你盯着我被发现，而是因为做梦吃驴肉火烧？” 林姜无语地盯着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下意识怼了回去，章念安小眉头又烦恼的皱了起来，不是她是谁？ 将信将疑的盯着她看：“真不是你盯着我？” 小眼神充满了怀疑。 林姜面无表情，强忍住出手打人的冲动，回以看傻子的目光。 “不是你是谁？”章念安疑惑至极，想起昨夜那如同被什么恐怖存在盯住，锁住的感觉，一阵心神不宁。 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同类，也跟着来了这个世界？ 也不是没可能，他跟林姜来的就很莫名其妙，毫无原因，再多几个同类……章念安眼神有些冷。 有一个林姜就够令人头痛的了，如果还有其他注定做不成朋友的存在……光是想一想，他心情就有些糟糕。 “你到底在说啥？”见他不说话，脸色几经变幻，阴晴不定的，显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林姜来了好奇心，忍不住戳了戳他，“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章念安思索一下，还是忍不住跟她分享昨日的梦境，林姜虽然仇恨自己，但比起那些未知，其实还算可以信任。 林姜：“红色的眼睛？” 章念安点点头：“我没有具体看到，但总感觉像是被什么盯住一样，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红色，所以应该……” 人类可不会有红色的眼睛，所以只能是同类。 “不会是那头驴子来找你索命了吧？”林姜忽然道。 章念安一怔。 第三十章 报复 索命……不对，这就是个普通凡人世界，根本没有鬼魂的。 章念安黑着小脸道：“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我也很正经啊。”林姜小脸上满是无语，还有些不屑，“连梦跟现实都分不清，你是小孩子吗？” “我还真是。”三岁小孩章念安如是道。 林姜翻了个白眼，“我回去了。” 一只手再次抓住她的衣服，林姜猝不及防，差点被拽倒。 她有点怒了，回身怒气冲冲看着章念安，小手叉腰，凶巴巴道：“你是不是想挨揍？” 林姜的拳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而且她还喜欢挠人，特别疼，现在练武还没练出什么成就只感觉到很累的章念安就怂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坚决抓着她不松手道：“我真是认真的。” 林姜：“我也是认真的想揍你。” 章念安抿唇，见她完全不在意，由衷感觉到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伤。 他问道：“你难道就想这么一直浑浑噩噩下去吗？” 林姜道：“你清醒，我也没见你过得多好，得到什么成果。” “……” 章念安憋气道：“我真的是认真的。” 是梦还是现实，他还是分得清的；他只是变小了，没有魔力了，又不是降智了。 “……”林姜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就在章念安一起她要重视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额头多了一只手，凉凉的，怪舒服。 林姜：“不热，没发烧啊。” 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快速晃了晃：“也没有水声，看来没进水。” “那就是时间太久了，锈住了？”林姜恍然大悟。 “……”终于反应过来她在搞什么，章念安双手握成拳头，气愤地盯着她。 “盯我也没用，我又不是大夫，治不好你。”随手在他头上糊了一下，将原本打理的整齐服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林姜满意的转身，“快上课了，走了。” 章念安抱着脑袋，气的大叫：“林姜！” “对了！”林姜想起什么，转身回来，“都被你打岔打忘了，我也有事找你说。” 章念安冷笑一声，甩袖就走。 这下换林姜拉住章念安了：“我真有事找你。” 地位瞬间调转，章念安一脸倨傲：“松手。” 林姜松手。 下一秒，一把拉住人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林姜：“给你脸了是吧，让你几分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给我乖乖听着！” 章念安眼睛瞬间瞪圆了。 林姜叉腰看他：“怎么，不服气？” 章念安鼻腔里喷出两股气来，满脸都写着‘我很生气，但我有涵养，所以我不动手’。 林姜看的啧啧两声，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两次呢。” 章念安脸色仍旧不变，却出声道：“说吧，什么事。” 林姜想起自己要说的事，瞬间笑开了，搓搓手，“是这样的……” “林姜！”忽然一声大喝打断她的话，把林姜吓了一跳，一脸懵逼的回头。 章念安也毫无防备，同样懵逼。 “你们干什么呢？”黄先生走过来，表情严肃，他还没走过来之前就看到林姜拉着章念安，一看就是在欺负人，心情不太愉快。 林姜：“说点事？” “有什么事不能下课说，非得在这时候拉拉扯扯？” 林姜很迷惑：“这不就是下课时间吗？” 黄先生一噎。 “少打岔。”黄先生没好气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又在欺负章念安？” “没有。”林姜一脸无辜的看向章念安，“我有吗？” 章念安面色迟疑。 林姜瞬间表情一变，凶狠地看着他。 好像一只呲着牙试图发飙的狮子猫。 眸中闪过笑意，章念安冲黄先生摇摇头，平稳道：“没有，先生，我们在说事。” 黄先生将信将疑，但小孩子不好管，而且又是这两个，谁都知道这两个不对付，偏偏还一起长大，据说还是同一天出生的。 黄先生点点头表示知道，而后薅了一把林姜的脑袋，对她道：“不准动手打人，听到没有？” 林姜腼腆一笑，看起来很乖巧：“我是个温柔的好人，怎么会出手打人呢？” 黄先生嘴角一抽，无言地拍拍她的头，拍的林姜不太开心，她的头又不是球，有什么好拍的。 等等，球？ 林姜眼睛一亮，在心里记下这个。 要上课了，俩人跟着黄先生回去，走在黄先生后面。 她冲章念安挤眉弄眼：“下课我找你。” 章念安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不予回答。 林姜没得到回应，就撇撇嘴，觉得他假正经，书呆子，一点儿都不有趣。 班里，等他们回去的时候，众学生早已经回到自己位子，只是一双双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好奇与喜悦的光芒。 方越就忍不住悄悄问林姜：“你们说什么去了，我看章念安表情好吓人。” 林姜眼珠子转了转：“他跟我说他……” 话还没落，脚上忽然被踩了一脚，林姜惨叫一声，就见章念安盯着自己，一脸威胁。 林姜大怒：“你敢踩……” “你没事吧？”章念安一脸担忧，从地上捡起书，“对不起，砸到你了。” “怎么了？”黄先生问道。 章念安回头，看似担忧，实际眼神威胁。 想到自己还要找他帮忙，林姜憋气忍下：“没事，脚碰到了。” 好痛！ 一旁方越看的清楚，忍不住一乐，然后就被踩了一下，林姜：“闭嘴！” 方越怂，立刻老实了。 下课，林姜就找章念安说了自己的计划，还没说到一半，章念安道：“你需要我帮你画图？” 林姜点头：“如果你会的话。”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学无术？”章念安不屑又得意。 脚上忽然被狠狠踩了一下，章念安惨叫一声。 “抱歉啊。”林姜假惺惺道，“不小心踩到了，你没事吧？” 章念安单脚站着，差点忍不住抱着脚，忍着眼泪，愤恨地看着他，他可没踩她这么狠！ 林姜笑瞇瞇道：“看来是没事，那我们继续商量正事。” 然后一把拉住想要走的章念安：“别忘了你还欠我什么，你别是说话不算话。” “你才说话不算话。”章念安脚疼的要命，强行忍住眼泪，“你给我松手！” 见林姜不松，怒道：“你抓我有什么用，马上要上课，我又不能今天给你画图！” 第三十一章 摸鱼 现在确实没有时间商量，索性明天就是旬休日，两人便约定在明天。 第二天，本着不用早起的心，章念安一觉睡到自然醒。 小孩子多觉，竟也没有人叫他，但看时间，已经辰时四刻了。 吃饭吃到一半，平安领着人进来，他本以为是林姜，暗道她起的还挺早，结果不是。 “章念安。”上官舟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身后还跟着慢了一步的方越，“你怎么还在吃，林姜呢？” 章念安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找林姜的跑到他家来？ 似乎知道他的疑问，上官舟道：“我不知道林姜家在哪里，看你家最大，就过来了。” 章念安便指了指左侧。 平安笑道：“姜宝家在左侧呢，你们要不要等等，让少爷带你们去？” 原本还以为是少爷的朋友呢，没想到是姜宝的，也是，姜宝向来喜欢交朋友。 上官舟与方越对视一眼，见章念安才开始吃，就有些不乐意。 在学堂里他们一起吃过饭的，章念安永远是吃的最慢的一个，他们都吃完了，章念安还有一半，慢吞吞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不用。”章念安出言拒绝，“平安，你带人过去就行。” 俩小孩顿时高兴起来，平安则是有些遗憾。 也可以跟他们家少爷一起玩啊。 等将人送过去，见自家少爷要吃完了，平安就等了等，等吃完了就道：“姜宝和上官舟他们一起玩呢，说要去后边小溪里去摸鱼，少爷你要不要去？” 章念安有些意动，但还是道：“不用，林姜说了会过来。” 他们昨天约好了的。 平安就以为他们说好了，点点头，看了一眼老实坐着，看起来格外乖巧沉静的小孩，忍不住心里头叹气。 孩子太皮了不好，但是太乖了，也不好哇。 而被等待的林姜早忘了这事，起初还是有想法的，不过被上官舟一起哄，就忘得干干净净，领着俩小孩就往后边跑。 说是后边，其实是在西边，那是洼底村的交界线，分了林章两大姓。 一条源头不可追的小溪，溪水清澈干净，有深有浅，深的可淹死人，浅的小孩也能过去玩。 林姜带着俩小孩去浅的地方，走到一处，她伸手一指：“喏，就是这里，我当初就是在这里找到的玉珏。” 小孩子没有不喜欢水的，上官舟脱了鞋子就下去，这时节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水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 光着脚丫子踩了踩，溅了一身的水，还是特别高兴。 他伸手一捞，除了水，只看到石头：“你就是在这里捡到的玉佩吗？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林姜纠正：“是玉珏！” 说着也飞快脱了鞋子下水，瞬间半个身子都湿透了，她却毫不在意，踩底下的石头玩。 “不都是玉，有什么区别吗？”上官舟也去捞石头，试图也找出宝贝来。 “当然有区别啦。”林姜一听，叉起小腰，骄傲道，“玉佩是玉佩，玉珏是玉珏，珏，可是玉中之王！” “我也知道。”方越举手道，“我爹说，‘珏’是半玉的意思。” 上官舟傻眼了：“到底是玉中之王，还是半玉啊？” “都是啊。”林姜道，“你个笨蛋，我捡到的玉珏品质好，所以能卖三百两，而且是两个合在一起的，所以叫玉珏。” “哦。”上官舟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林姜也不管他听懂没有，整个人坐到水里，小手在水里摸来摸去。 这里的石头都长得很圆润，踩起来很舒服，不过都被她挑过好几遍了，所以她没有特别感兴趣。 她感兴趣的，是宝贝。 虽然清楚这里都被村里人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有好东西也翻走了，但想到在寻宝，还是很快乐。 上官舟与方越也很快乐，俩小孩是城里小孩，跑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走亲戚，还是第一次下水，第一次摸石头，简直高兴疯了。 不知道谁第一个撩水起来，浇了人一脸，然后整个场景都乱了，等回神的时候，仨小孩已经是满身的湿漉漉。 “啊，好痒。”方越忽然惊叫一声，“是不是有虫子？！” “我看看！”上官舟立刻探头过去看，“咦，小小的，这是虫子吗？” “笨蛋，那明明是小鱼。”林姜看了一眼，发出嘲笑声，“竟然连小鱼都没有见过！” 俩小孩不服气，伸手去捞，然而小鱼十分灵巧，轻而易举躲过去，一摆尾巴游走了。 “啊啊，它跑了，看不见了！”方越顿时惊叫起来，“我本来还想捉了养着呢。” “那你有得养了。”林姜玩累了，就坐在岸边，小脚丫放在水里敲啊敲，浑然不想自己也起过这种念头，“小鱼小得很呢，养上一年也不能吃，太亏了。” 她绝对不养。 方越一呆：“吃？” “不吃养来干嘛？”林姜理所当然道，“这么可爱的鱼鱼，当然是拿来吃啊，炸着吃，煎着吃，黄澄澄的，脆脆的，还很香……” 说着说着，突然有点馋了。 抬头一看，俩小孩正对着自己流口水呢！ 三人目光一碰，上官舟率先转身：“我去抓小鱼。” 方越用袖子擦了把嘴：“我也去！” 唯有林姜没有动，毕竟她自觉聪明，不干傻事。 自觉聪明的林姜对两人道：“你们不要浪费功夫惹，这么小的鱼是抓不住的，得用网来网。” “哪里有网？” 林姜道：“反正我家没有。” 眼见俩小孩急了，林姜机灵一笑：“但我知道谁家有。” 半刻钟后，三个湿漉漉的小孩往章家跑。 路上，带路的林姜忽然脚步一顿：“你们看前面那个身影是不是有点眼熟？” 上官舟看了一眼便道：“当然眼熟了，那不是章念安吗？” 方越一笑：“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去找他呢！” 林姜则后退一步，让俩小孩打头阵。 俩小孩本来毫无所觉，直到走近了，想到他们跟章念安没有那么熟，等林姜去开口，结果发现林姜不在，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落后好远。 俩人：“……” 上官舟傻傻道：“你怎么跑后面去了，快过来。” “当然是因为某个人在心虚。”章念安冷冷道。 第三十二章 炸小鱼 “心虚？”上官舟奇怪道，“心虚什么?” “什么都没有。”林姜面子上过不去，清咳一声，走过来，两手一背，强装镇定。 章念安冷眼瞅着她，模样好似在质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林姜：“不知道。”她又不是日晷。 章念安看了一眼平安，平安回道：“我们出来的时候，有巳时二刻。” 章念安便看向林姜：“我们昨天约定的是什么时间？” 林姜有些心虚，刚想低头，就发觉不对：“我们昨天有具体约定时间吗？” 章念安一顿。 林姜见他这样，顿觉自己没错，立刻得意起来，一跳道：“好啊章念安，你在故意污蔑我，我根本没有违约！！” “你有！”章念安生气，气鼓鼓的瞪着她，“你昨天明明说了早上找我的。” 林姜：“现在不是早上吗？” 章念安生气：“现在都快午时了！” “那不还早嘛？还有一个时辰呢！”林姜狡辩道，“你不要试图给我泼脏水，我不接受！” 章念安觉得她不可理喻，放自己鸽子，不道歉也就罢了，还强词夺理，简直过分！ 不想理她了，转身就想走。 林姜哪里乐意，一把拉住人，问道：“我们想去捞鱼，炸小黄鱼吃，很好吃的，你要去吗？” 她连手连脚都比划：“就小黄鱼，炸的，裹面粉或者不裹都可以，香香的，脆脆的……” “……去。”迟疑一下，章念安悄悄咽了咽口水，还是应下。 林姜顿时眉开眼笑，拍拍他的肩膀，十分豪爽的模样，如果忽略两个人都是三头人的幼崽的话，这场景看起来也是十分快意恩仇的。 “那我们就去拿网，我记得你家有网，是吧？” “有的。”于是一行人就热闹哄哄去章家了。 后面，上官舟与方越小脑袋凑一块，咬耳朵：“他们这是和好了？” “应该吧？” “那污蔑是啥意思？” “……不知道。” 上官舟就道：“你可真笨，姜宝比我们还小呢，都知道这个意思。” 方越有点心梗，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先生又没有教，而且……屁股一扭撞了上官舟一下：“还说我，你不也不知道吗？” “可我年龄比你小啊，不知道多正常！”上官舟理直气壮道。 实岁五岁虚岁六岁的方越顿时更加心梗了，于是又撞了他一下。 . 一行人拿了网……其实是平安跟上官舟方越的小厮拿着，风风火火的就要去捞鱼。 路上不可避免看到人，看到生面孔，都打招呼。 “姜宝，来朋友了啊？” “姜宝，放假了啊？” 姜宝通通挥手回应，笑的眼睛一眯，白白的小脸，圆的像个包子，看起来就让人很想咬一口。 她得意的跟章念安炫耀：“看到没，我的人缘好吧，到处都是夸我的人。” 章念安瞅他一眼：“在我家，但凡是人，看到了都会跟我打招呼，说我聪明伶俐。” 林姜：“哦！” 无论是小鱼还是大鱼，都是深水区才会有，而深水区显然几个小孩是不能过去的。 平安脱了鞋子，裤腿一拉，衣摆塞到腰带里，拉着网一脚慢慢下水。 而另外两个小厮，因为不熟悉地形，则是两个人拉一起，三人将网拉开，拦在上游，但凡有鱼下来，都能拦住。 这里水流缓慢，虽然鱼不多，但还是有的。 一网下去，便是许多，几个小孩顿时高呼起来，起哄喊着再来再来。 不知何时又跳到了水里。 章念安一开始很矜持，站在岸边，背着手俯视三个小孩，一副不愿‘同流合污’的模样。 然而林姜看不下去，直接一捧水撩了过去，章念安毫无防备，直接被泼了满脸。 “哈哈哈哈……”林姜见他狼狈，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章念安一怒，直接踩掉鞋子就下水，撩起水就泼林姜。 结果先被泼了一脸，他扭头，上官舟冲他嘿嘿一笑。 紧接着，便是四人大乱斗，无人生还。 另外两个小厮还好，起初慌了一下，现在已经看习惯了，平安则心惊胆战，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自家少爷身体很虚，不能受凉的。 他怎么能下水呢？！ 但看着玩的开心的小孩，他欲言又止，半天说不出阻止的话。 算了，就放肆这一次，回去就给他灌姜汤。 最终平安他们网了三次，网了整整一桶的小鱼，眼看就要装不下了，小鱼一跳就能跳出来，几个小孩这才作罢。 “走走走，回去吃炸小鱼。”上官舟兴冲冲的，拎了一下，没有拎动，但兴趣不减。 “去哪？”章念安则看向林姜。 林姜有些迟疑。 要说手艺，当然是她娘的手艺更好，但是…… “去姜宝家吧。”上官舟流口水道，“姜宝家的厨娘做饭好吃。” 姜宝偶尔会带吃的去学堂，上官舟凭借厚脸皮蹭到过，然后就蹭了第二次，第三次嘿嘿嘿。 方越也是眼睛一亮。 “不是厨娘，是我娘。”林姜纠正，“是我娘做的。” “知道了知道了。”上官舟摆手不在意，“不都是娘吗，有什么好争辩的。” 林姜：“……” 那区别还是挺大的。 “我家不行。”林姜断然摇头拒绝。 “为什么？”上官舟疑问。 林姜道：“这么多鱼，我家油肯定不够。” 而且她娘有点扣，肯定不愿意拿油出来炸鱼的，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因为她娘连做菜都不敢放多点油。 “咦？”上官舟有些不太明白，油是啥？ 但看着林姜认真的脸，他下意识没有问出来。 他不想被嘲笑。 “去我家吧。”章念安道。 几人毫无疑义，章念安家的厨娘手艺也很好呀。 看到这么多鱼的厨娘：“……” 看了看一脸垂涎的几个小孩，厨娘嘴角微抽，还是没说什么。 这么多鱼，得费多少油啊！ 炸东西的香气多数人类都很难抗拒，尤其是因为年龄小等种种原因几乎没吃过炸物的几个小孩，一闻到香味，就走不动了，最后齐齐坐在灶台后边，眼巴巴的看着，望眼欲穿。 第三十三章 睡姿 闻讯而来的章三夫人一来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一笑，一手拎住满身湿哒哒的章念安，绷起脸道：“你下水了？” 章念安吓了一跳，没有说话。 一旁的林姜也有些心虚，忽然跑进去，将刚捞起来的小鱼捧到她面前：“黄姨，吃。” 三头身幼崽抱着比她脸还大的荷叶，仰着头，一双眼睛忽闪忽闪，模样别提多萌了。 章三夫人被击中，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来，伸手捻了一个：“确实好吃。” 下一刻却是将整个荷叶都端走：“给我好不好？” 林姜一呆。 其他三个小孩也是一呆。 上官舟更心疼，眼眶都红了，他们等了这么久的…… 美目一扫，将几个小孩神色尽收眼底，眸中多了笑意，章三夫人将荷叶递给侍女，故意道：“怎么，不舍得？” 上官舟和方越很想点头。 “当然舍得。”林姜豪气道，“不就是一包鱼嘛，黄姨拿去吃好了。” 章三夫人忍不住挑眉，这么大气？ 下一秒，林姜伸出小手，做出请的姿态，关切道：“黄姨，厨房油腥大，对皮肤不好，容易老的快，您还是先出去吧。” 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章三夫人忍不住笑起来。 伸手一点林姜额头：“这里确实脏，我要出去，但你们也要出去的。” 说着对厨房的人吩咐打热水来，而后埋怨的对林姜道，“外面水凉呢，你们这一身湿淋淋的，也不害怕伤寒。” 林姜低头，后知后觉衣服都贴身上了，脚下更是多了一滩水迹。 抬起头对章三夫人一笑，笑容灿烂烂漫。 很少有人能抵得过这样的攻击，章三夫人即便早已经看多了，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软，挥手招几人出去。 半响后，院子里多了两个浴桶，里面装满了热水，章三夫人示意三个小男孩进去。 几人都是一呆。 章念安小脸更是一凝：“我要在这里洗澡？” “这里太阳大呢，暖和。”章三夫人对他的小心思毫无所觉，并不将几个小孩的害羞放在眼里，反正又没有外人。 章念安却有点接受不了，怎么能在外面洗呢，而且这么多人呢！ “不要。”章念安拧着小眉头，坚决道：“我要进屋去洗。” 他还是要脸的。 上官舟与方越也是连连点头。 林姜却不在意，她在家时经常被张氏拎着在院子里洗澡，早已经习惯了，不觉得如何，毕竟她年纪还小呢。 于是飞快脱了衣服，爬进浴桶。 光溜溜的，白的刺目，章念安下意识就闭上眼睛，脸皮涨的通红，结巴道：“你，你……不知廉耻！” 回应他的是泼了满脸的水，林姜翻了个白眼，在宽阔的浴桶里游泳。 “你泼我！”章念安愤怒，睁开眼睛，下意识捞水泼过去。 被泼的人立刻藏下去，只有几缕头发飘在水面上，半响抬起一张水淋淋的脸，对章念安得意一笑：“泼不着泼不着～” 真是岂有此理！ 章三夫人找到机会，立刻将章念安剥了个精光，往浴桶里一塞。 章念安毫无防备，突然赤裸，当即一缩，惊叫一声，一落水就把自己藏里头，躲在最底下。 “玩吧。”章三夫人心大，也不怕他淹死，对上官舟和方越一指，让他们进章念安的浴桶，“你们也洗洗。” 俩小孩齐齐冲她一笑，互相抱紧了对方。 章三夫人也不在意，嘱咐丫鬟一声，就走了，任由几个小孩在这里玩。 等她一走，上官舟与方越立刻放松了，脱了衣服就爬进去。 这浴桶是成人用的，造的很是宽大，放三个小孩绰绰有余，但上官舟看着自由游去的林姜，还是有些嫉妒：“为什么你是自己用一个，而我们是三个用一个？” 林姜道：“因为你们笨，三个才抵我一个。” 上官舟一愣，有些不开心了：“我不笨，而且章念安也很聪明！” 他们都知道的，先生很喜欢章念安，觉得他聪明，而且他背书也很快，一点也不慢于林姜。 林姜忍不住笑起来。 头上忽然被狠狠敲了一记，章念安：“还说你不是笨，是因为我们都是男孩，所以才分到一起的！” 上官舟摸着头，有点委屈，同时恍然大悟：“对哦，林姜是女孩子。” 而后似乎感到十分惊奇一样：“你竟然是女孩子。” 林姜：“？？” 林姜笑不出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她虽然仍带着笑容，但小动物的直觉提醒上官舟哪里不对，缩了缩脖子，没有接话。 林姜却有点生气，自己的性别竟然遭到质疑，她猛的一撩水，泼了上官舟一头。 作为同在一个浴桶的人，章念安与方越都未能幸免。 新仇旧恨，章念安立刻将自己浮起来，疯狂对着林姜泼水，四个人很快就混战起来，再次无人生还。 章三夫人在外面站着，听着里头传来的动静，准确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她笑了笑，吩咐下人去熬汤。 “姜汤祛寒，他们只顾着玩了，估计也没怎么洗，再煮一锅安神的，等他们出来了，一人灌上一碗，他们是来做客的，可不能带着病回去。” 于是四人好不容易从水里爬出来，还没吃到想吃的炸小鱼，就先被灌了两碗滚热的汤。 炸小鱼自然也没少吃，但一桶的鱼，四个人还是没有吃完。 章三夫人一直盯着没让多吃，免得坏了肚子，剩下的分成四份，准备一人一份走的时候带回家。 午饭后，几人本来还约定了出去玩，但一吃饱就困了，四个小孩躺在章念安的大席子上，睡的不省人事。 . 腿上一痛，难得遭受攻击，章念安几乎立刻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手臂也有点酸。 面前的放大的人脸，肉嘟嘟的脸比包子还诱人，或许是有点热，有点泛红，看上去更加好吃。 章念安却皱眉，下意识将人推开，向来古板向小老头的脸上难得浮现几分迷茫，什么情况？？ 林姜竟然还有抱着人睡觉的习惯？ 眼里闪过一丝嫌弃，章念安爬远了一点。 第三十四章没断奶 林姜醒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 身体酸痛，像是刚打了好几架一样，而且动不了，像是被捆住了。 什么情况？她被绑架了，章念安这狗贼趁她不备，把她卖了？？ 等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整个人被缠住，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快死的人抱住的那颗救命稻草，抱的又紧又勒。 林姜面无表情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这人虽然本性恶，但这张脸着实乖巧可爱，长在了她审美点上，不然她也不会允许这狗贼活这么久。 他肯定也是知道打不过自己，才长了这么一张脸。 伸手，一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声，相当响亮。 看章念安懵逼的样子，林姜得意一哼，想对她使用美人计？没门！ “你想死吗？”奶里奶气的声音十分低沉，带着杀气。 林姜目带讥稍：“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姿势再说话？” 章念安皱眉，冷冷看她一眼，随着低头，冰冷的表情一瞬凝滞。 什么情况？？ 刚想开口质问，忽然发现自己不在角落，所以…… “这么喜欢抱着人睡，你是没断奶？”嚣张的声音从头上响起。 心头升起怒气，章念安冷笑一声：“你确定不是自己滚到我怀里的？” “然后被你当狗一样捆着？” 章念安不满她的说辞，她是狗，那自己是什么？ 慢慢松开人，章念安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臂，模样悠闲，看上去没有半点心虚：“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急于给别人定罪，试图推脱责任。” 林姜要给他气笑了：“你是说我是故意的？” “谁知道你？”看了她一眼，章念安目光斜视，虽然没有明说，但态度表露无疑。 林姜简直要气死，再也忍不住怒气，直接扑了过去。 章念安似乎早有准备，提前闪开，跑到下面，而后冲她做了个鬼脸。 林姜：“……” 林姜啊啊叫了一声，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气不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章念安见她不动了，还有些诧异，见她嘴巴蠕动念叨着什么，以为在骂自己，眉头一皱，凑上前去听，半响无语。 “这都什么玩哎哟！” 一把将人扑住，压在席子上，林姜伸出小拳头，狠狠给了他一拳。 也只来得及给了一拳头，章念安迅速反应过来抓住她两只手，冲一脸懵逼的上官舟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压住她！！” “哦哦哦。”上官舟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一把抱住林姜。 林姜甩胳膊：“松手！” “不松！”上官舟终于清醒了，他看着章念安脸上那明显的印子，语重心长道，“林姜，你不能打他。” “为什么不能打？” 上官舟道：“这是在他家呢，你要是打了，还能跑得了吗？” “没事，我家就在旁边，很快就能跑出去。”林姜毫不在意，“你松开我，不然我连你一块打。” 上官舟哪敢松手啊：“万一他们把门守着不让你走呢？” “钻狗洞。” “……”上官舟一噎。 “那，那……”忽然眼睛一亮，“可是这样他们肯定不会把炸小鱼给你了。” 林姜动作一顿。 上官舟见有戏，连忙把人抱着拉开，因为抱不动，又被绊了一下，直接坐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林姜就压在他身上，把他压够呛。 “你们没事儿吧？”方越终于醒了，连忙过来拉人，他简直满头问号，“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什么和好。”林姜一甩脑袋，乱糟糟的头毛随着晃动飘扬，“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和好！” 章念安也是坐了起来，看起来颇有礼貌，嘴里却道：“泼妇。” 林姜毫不客气：“没断奶的小孩！” 章念安顿时气够呛。 上官舟与方越看的一阵无言，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不气不气，你们饿不饿，渴不渴？” 等吃了一通，气氛终于好了起来。 只有来送茶水的平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少爷脸颊怎么红了，硌着了？ 也不像啊。 刚睡醒都不太有精神，外头太阳还烈着，几人没有一个想出去的，都躲在屋子里偷懒。 林姜本来想跟章念安说画图的事情，但突然翻出了飞行棋，立刻把画图的事忘的精光，招呼人来玩棋。 等将上官舟与方越送走的时候，都快傍晚了，太阳将要落山，西方一片橘红。 小厮已经催了好几回，但上官舟玩的正上头，一点儿都不想走。 他左手拉着林姜，右手还想拉章念安，被躲开后就俩手都抓着林姜，依依不舍。 “我住你家好不好，反正明天也不上课。” 他们一旬休息两天呢，这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他一回家，肯定被按着做功课，还是在这里好玩。 “不要。”林姜直接拒绝。 “为什么。”上官舟不开心了，气冲冲道，“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爹就经常住在朋友那里的。 “我家又没房子给你住。”林姜道，“难道你想睡地上吗？” 皱起小眉头，“睡地上也没关系，还挺凉快的，但是会有虫子吧？” 打了个哆嗦，上官舟立刻松开手，他一点儿都不想睡地上。 于是看向章念安，满眼期盼。 章念安也不乐意：“你睡相太差了。” 上官舟生气了，哼哼两声，转身就走。 林姜也不在意，笑嘻嘻挥手道：“明天还来玩呀～” 上官舟正生气，道：“不来了，你们自己玩吧！” “可我明天想上山找竹鼠，你确定吗？” 上官舟就犹豫起来，半响道：“那我……那我还是来一下吧。” 方越有些羡慕，他也想来，但明天是祖母生辰，他出不来。 眼珠子转了转，他对林姜道：“明天我祖母过寿你，有好多好吃的，你来不来？” 林姜一愣：“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啊。”方越笑嘻嘻道，“明天肯定来好多人，我带你吃好吃的啊。” 林姜就心动起来，但还是摇头：“可是我没有礼物送。” “要什么礼物啊，你是我朋友，不用送礼。”方越豪气一挥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笑容立刻灿烂起来，林姜抓着方越的小手，“记得多准备点好吃的～” 第三十六章 我便宜 林姜忍不住一个暴栗敲过去：“说什么呢，我认真的！” 章念安眼神却更加同情了：“没想到你病的这么严重，竟然已经完全将自己洗脑。” 林姜脸一黑。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忽然见章念安低低一笑：“我们是魔修，吸收的是魔气，是跟天道对着干的存在，你算哪门子天道之子？” 林姜面不改色：“私生子。” 章念安没有说话，但眼神嘲讽说明了自己态度。 林姜：“这世间有的是你不想相信，但确实为真实的事情。” 章念安忍不住笑了，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笑的眼睛弯弯，他一手撑着脸，圆圆的小脸被弄得挤成一团：“那么请问这位天道的孩子，作为天道的孩子，你怎么会混成这样？” “自然是因为被人所连累。”林姜毫不犹豫。 章念安摇头道：“可你口中这个连累你的人，处境比你好太多了。” 言下之意，别自我欺骗了。 林姜闭目背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 章念安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你要是天道的孩子，那我就是天道。” 话落，一道雷凌空劈下，章念安用尽平生速度躲过，才没被当场劈死。 然而头发还是炸毛，炸了起来，脸也有点黑，活像是刚乞讨回来， 他一时都怔住了，摸了摸头，一脸的懵逼跟惊疑不定：“天道……还活着？” 话落，看到林姜脸上也带着震惊，就知道她也毫无防备。 “我现在相信你是天道的仇人了。”林姜忽然面色一正，上前抱住他，然后喊道，“爹，再爱我一次。” 章念安：“？？” 章念安：“你有病？” 林姜不应，抱着他不松手，见没有回应，回响一番，小心翼翼开口道：“如果你是天道的孩子，那我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捂住嘴，章念安气急败坏：“你在干什么，找死别拉上我！” 林姜：“我在实验。”实验天道是不是真的‘活’着。 至于找死……横他一眼，“死前当然要拉个垫背的。” 章念安气得不轻，猛的挣脱她：“要找死自己去死，别拉我。” 半响，见她一脸小心，不敢说话，忍不住嘲讽道：“不是说自己是天道的孩子吗，怎么这么怂？！” 林姜嘴里念叨不停：“你闭嘴，没见我正在努力吗？” “努力什么？”章念安摸着自己炸开的头发，嘲讽，“努力改变自己的血统？” 原以为会等来凌空一脚，都想好往哪躲了，结果竟然没等来反驳。 章念安一怔：“不是吧？” 凝眉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法子可以：“给天道洗脑，说的多了，说不定天道真以为自己多了一个私生子，然后就把你弄回去了……这法子可以啊。” 就是有点费嘴，看着念叨不停的林姜，章念安心中暗道。 心中不免有些摇晃，不知道有用没用，要不……试试？ “你懂什么。”林姜终于住嘴，对他道，“我真是天道孩子。” 生于此世，长于此世，获得的能量也是来自于世界，她当然是天道孩子。 章念安：“……” 章念安见她一副笃信自己坚决不动摇的样子，忽然又有些迟疑，如果成功的前提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傻子，那他还是当一个凡人好了。 起码不愁吃穿，脑子也正常。 想到这里，离林姜远一点，他娘不让他跟傻子玩。 伸手捞过笔杆子，见上头墨水都快干了，就放砚台里蘸了蘸。 林姜回神就看到他在那祸白墨水，顿时嫌弃的噫了一声：“你几岁？” 章念安有些尴尬，停下动作。 没有再提天道相关，他道：“除了摇摇车，你还想画什么？” 想起这个林姜就忍不住叹气：“竟然连摇摇车都不会画。” “说的跟你会一样。” “我当然会，只是手太小了。” “比我的还小吗？” “你是变异的，不跟你比。” 干净的白纸上忽然多了一大团黑色，章念安：“变异的？” 林姜轻咳一声，掠过这个话题：“不做摇摇车也好，这个太大件了，不好卖，说不定会砸手里，我们弄点简单的。” 这次的简单是真的简单，她弄了积木，堆乐高，还有拼图，这个是最需要画的，也是她找章念安的主要原因。 毕竟别的东西她找她爹形容一下还能摸索，但这拼图，最重要的就是图，他们搞不了。 “画什么？”章念安语气相当平静，似乎胸有成竹。 林姜小手一挥：“梅兰竹菊四君子各来一套。” 章念安点点头，起笔开始画。 半响，林姜：“你画的这是啥？” 好不容易擦干净恢复白皙的小脸浮上薄红：“梅花，看不出来吗？” 林姜欲言又止，这梅花…… “这梅花是跟你一样变异了吗？”她忍不住问道。 这也太丑了，也不比自己画的好到哪里去。 章念安面子上过不去，吼道：“你闭嘴！” 说着跑出去，半响，拿了一根烧火棍子过来，重新起稿子，这次一点点画，好了很多。 林姜就一改嫌弃，夸赞道：“好，就这样，我没找错人。” 见他拿了毛笔打算描线，立刻阻止：“我觉得这样就够了，剩下的让我爹来就好，你要相信他！” 章念安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哼了一声。 “既然这样。”他放下毛笔，“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润笔费的问题。” “五文钱一张。”林姜小手一挥，自觉相当豪气。 啪—— 墨水溅了满脸。 “……” 面无表情抹了把脸，手上顿时也黑乎乎的，林姜握住小拳头：“你最好给我一个让我不打你的理由。” 章念安丝毫不慌：“你需要我给你画图。” 林姜定定的看着他。 章念安列举：“除了我，你当然还能找别人，但是别人没有我好用，而且没有我可信，最重要的是，没有我用着方便。” 他们就在左近，是邻居，干什么都方便。 林姜没有说话，仍旧看着他，猫眼乌溜溜的，在小拳头上哈了口气，暗示意味很强。 章念安：“……” 章念安憋屈道：“我便宜。” 第三十五章 敬亭山 “你是傻了吗？”等人走了，章念安才开口，“人家一家快乐的日子，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才傻呢！”林姜拒不承认，摇头晃脑得意道，“我是个小孩呢，方越是请我过去玩的，在意这么多干什么，而且方越家有钱，肯定请好多人，我一点也不起眼的。” 蹭吃蹭喝的何其多，多她一个也不多。 就算蹭不了，她也可以自己去买吃的，她好久没去县城了呢。 想到这里，问章念安：“我银子你什么时候还我，我明天要用的。” 想到那个银叶子，章念安眼神有些闪烁：“急什么，又不是不还你。” “我明天要用。” 章念安没答，走到屋里，拉开一个箱子，只见里头全是银锭子，还有一些铜钱，都快装满一整个箱子了。 林姜一怔：“你哪来这么多钱？” “压岁钱而已。”章念安说的平淡，丝毫不放在眼里。 林姜却有点羡慕了，这压岁钱也太多了。 捂着胸口，感觉有些痛心。 同样的起点，有人投生富贵，受尽万千宠爱，有人出身贫穷，刚出生就被丢弃。 她不平衡了。 瘫坐在椅子上，手指蘸水，在桌子上画了一座山。 章念安：“什么意思？” 林姜道：“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你我之间如今便隔着这样一座山。”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章念安一怔，有些想笑，提醒道：“这句诗不是这个意思。” “有什么区别吗？” 眼神一顿，章念安细想一下，发现还真的没有区别。 他非敬亭山，自然是相看两厌的。 章念安：“只是因为钱？” 未免太过…… 林姜摇摇头。 章念安刚想询问时，就听她低声道：“明明是很多钱。” “何况，你我之间，并非钱的事。”话落，林姜忽然抬头看他，圆溜溜的猫眼儿不复往常天真纯澈，深沉许多，一瞬间他似乎穿过这双眼睛看到那坐在王位上的人。 章念安心中一凛，正想说什么，却见林姜忽然面色一变，笑嘻嘻道：“终于闲下来了，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我带你一起赚钱啊。” 一瞬间又变回那个顽劣调皮的小女孩。 慢了一步，章念安点头，将箱子推回去。 想了想，从箱子里掏了一个银元宝给她：“还账。” 五两的胖元宝，还那薄薄的银叶子，绰绰有余。 林姜却没有接：“你知道我那银叶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不等回答就道：“工艺，锻造的工艺，需要师傅耗费不知道多少时间才能锻造出来，而且还需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话没落，手里被塞了两个银元宝，章念安：“够不够？” 原先还淡然的表情瞬间被笑容取代，满意的抱着银子，开心点头：“够了够了。” 珍惜的摸了摸，塞到自己怀里，原本平坦的胸前立刻鼓起来一片，章念安看的皱眉：“你没有地方放？” 林姜摸了摸袖子：“不行，太小了，放不下。” 章念安有些无语，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张口。 他取来笔墨，让林姜说出自己需求。 林姜：“要大。” 然后抬着手，说了一系列形容词。 等说完的时候，发现章念安不知何时已经放下笔，不由皱眉：“怎么不动？” 章念安掀了掀眼皮子：“首先我要确定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是摇摇车啊！”林姜，“你听不懂吗？” 章念安面无表情。 林姜见此，只好道：“那你就按照你记忆中的摇摇车画好了，我再给你添改。” 章念安仍旧没有动：“我没见过摇摇车。” 林姜一怔，惊讶起来：“你没见过？” “我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吗？” “当然！”林姜大声道，“这可是任何小孩子都无法抗拒的摇摇车啊！！” “……” 片刻后，寂静一片。 林姜小声问他：“你真没见过？” 章念安面无表情。 林姜：“你也没坐过？” 章念安继续面无表情。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迎来嘲笑，都准备好做出反击的时候，突然见对面的人一脸同情，那模样…… 章念安皱眉：“你这是什么佛祖暴发户看落魄贵族的眼神？” “没，只是没想到你比我还凄惨。” 林姜同情道：“你是不是从小家教特别严格，都没怎么玩过？”所以养成了这小老头一样的性格？ 这问的显然是前世，还当魔尊的时候。 “不是。” 章念安道：“我没有父母。” 林姜一怔：“原来你是个孤儿。” “……” 这话也没毛病，但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心里不太愉悦，章念安抬了抬眼皮子：“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吧？”也是个孤儿。 “我不是。”林姜却摇头。 章念安惊讶，他查资料，明明记得这人跟自己一样，也是一个人，无父无母，不知来处，是个……弃子。 章念安：“你有亲人在世？”他怎么没听说过。 林姜摇头：“没有。” “那你有师父？”也应该有，向自己一样，不依靠外人，凭自己的努力，成为魔尊的存在，还是少有。 林姜继续摇头：“当然没有。”她哪有这么好运。 “那是什么？”章念安有些不理解了。 “因为我本来就无父无母啊。”林姜道，“汇聚天气灵气而生，初始源就是一团气，当然没有父母。” “我的父母，就是天道。” 章念安：“……” 见他不说话，林姜得意一笑：“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惊天身世震傻了？” 章念安点头，确实震惊到了。 他忽然起身，萝卜手拨开林姜额前碎发，摸了摸，有些纳闷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起胡话了。” 眼神忽然复杂起来：“莫非你一开始就不正常？” “也说得过去。”点点头，很快完成自我说服，“我记得当时劈了好多道雷，那时候被劈傻了也正常。” 只是可怜自己，本来就处境不好，原本努力一下可以策反的小伙伴突然得知是个傻的……章念安仰天一叹，“我真是倒霉，先是被连累到这种地方，现在告诉我连累我的人还被雷劈傻了……” 太惨了。 林姜：“……” 第三十八章 踩影子 一夜寂静，怀揣着强烈的不甘睡去，连梦里都是打打杀杀，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脑瓜子嗡嗡的。 抹了把脸，林姜怀疑自己是脑子秀逗了，竟然真做出这样的事情。 便是在那个世界，天道也没这么活跃，昨天那道雷，多半只是意外，细究起来，大概是因为章念安本人太欠揍，连天道也看不下去。 吃完饭，林姜揣上两个银元宝，去找欠揍的人。 “有事？”章念安态度冷淡，似乎对她的到来相当抗拒。 林姜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眼下有些青黑，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 “你昨晚没睡好？” 章念安看她一眼，小脸冷漠而厌弃：“你以为拜谁所赐？” “肯定是你亏心事做多了。” 嘁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章念安还想回去睡觉，并不想理会她：“有事说事。” “跟我一起去找方越。”相当理直气壮的态度。 “不去。”章念安拒绝的也很坚决。 这叫以为毫无悬念的林姜有些诧异，忍不住咦了一声，探究的盯着他。 章念安给出理由：“我没有接到邀请，也没用拿到拜帖。” 林姜：“拜帖？” 看她的目光有些嫌弃，像是在看一个土包子：“凡是上门做客，一般都会给拜帖的。” “没有拜帖就不是客人了吗？” 章念安没有回答，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没关系。”林姜自信道，“没有拜帖，我也能带你进门。” “我不想从小门进。” “什么小门。”林姜，“我带你钻狗洞。” “……” 一把抓住要走的人，林姜讪笑：“开玩笑的，正经人怎么能钻狗洞呢。” 拿掉她的手，慢条斯理的整理被捏皱的衣袖，分明是一个三头身小孩，可能还跑不稳当，此刻看起来却过分有礼仪。 本以为她会说什么好话，结果就听道：“我们可以翻墙。” 整理衣袖的手指一顿，章念安再次有了转身离开的冲动。 林姜再次伸手抓住人：“放心，我是不会踩着你进去的。” 章念安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动。 “毕竟你这么矮，踩你不如踩石头。” “……”生生给气笑了，直接甩开她的袖子，章念安这次离开的背影格外坚决。 “别走——”这次被两只手一起抓住，章念安回眸，那双猫眼儿忽闪忽闪，灵气十足，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只要不是厌恶孩童这个群体，看到这一幕，都很难不心软。 章念安嘴巴仍旧紧紧抿着，眼神却和缓不少：“你自己去就行，何必非要叫上我。” 林姜想也不想道：“大家都是朋友，就要整整齐齐。” 章念安看着她不说话，他跟方越可不熟。 “好吧其实是我娘不放心我一个人。”见他不为所动，林姜只好实话实说。 章念安努力收回袖子：“你可以选择不去。” “我都答应方越了。”她向来重诺。 章念安：“只这一次。” 才不管他说什么呢，林姜拉着人就走。 路上章念安屡次想说什么，都没机会开口，气的够呛。 等到了门外，看到那站在马车旁边的人，章念安才目光一深：“原来你早已经准备好。” 就差请君入瓮了。 听不懂他说什么，林姜没有理会。 马车一路去往县城，入城后平安询问该往哪个方向走。 林姜：“往主街上走。” 街上热闹哄哄的，林姜喊停车，自己下去了。 冲平安挥挥手：“平安叔叔，你带章念安去就好了。” 察觉不对，章念安掀开车帘子：“你去哪里？” “去买礼物。”林姜面不改色。 章念安倒没有怀疑，只是也跟着下了车：“我也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话落的一瞬间好像看到林姜变了脸色。 不是错觉。 盯着她皱巴巴好像是包子褶的小脸，章念安一脸怀疑：“你不想我跟着你？” “没有。”心中一叹，林姜面上做出担忧神色，“只是这里人太多了，谁知道会不会有坏人，万一你被拍花子拍走了怎么办。” 小小的脸上一脸担忧，不时还叹口气，看上去又滑稽又可爱，似乎忧心忡忡。 章念安却感觉不到任何诚意，提醒道：“我们一样大。” “我能逃跑，你能吗？” 章念安冷冷道：“我又不是没长腿。” “但你连我都打不过，别说人贩子了，一个照面就把你拍走了。”林姜振振有词，好似章念安真这么‘无能’一样。 章念安忍不住脸有点儿黑，偏偏又无法反驳，心里就憋着气。 见她仰着脑袋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又因为身高，什么也看不到，所以焦急的样子，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你在找什么店？”章念安忽然问道。 “玩具店。”林姜下意识回答。 “……” 有几瞬的沉默，林姜快要跳脚：“你套我话！” 就知道她下车的目的不单纯，章念安轻哼了一声，似乎发泄不满。 “你哼什么哼。”林姜道，“又不是猪。” 章念安大怒，伸脚就要去踩她，被灵活躲过。 过分娇小的布鞋踩在了黑乎乎的地上，林姜见了大怒：“你竟然敢踩我的影子！！” “我就踩怎么了！” 林姜踩回来：“我也要踩！！” 俩小孩开始气咻咻的互相踩影子。 今日街上人多，本来看到俩小孩怒气冲冲，还以为要打起来了，都等着劝架呢，结果就看到这一幕，众人：“……” 是他们老了，看不懂现在的小孩了。 见他们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倒也无人相劝，众人渐渐散开，平安终于有机会挤进来。 这位名为车夫实为保镖的少年相当崩溃：“少爷，姜小姐，你们玩够了吗，什么时候上马车？” 本来气的上头的章念安几乎瞬间清醒，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冷冷看了林姜一眼，一定是被这个不太聪明的暴躁狮子猫影响了。 整了整衣袖，一副优雅贵公子的样子，章念安挺起胸膛：“暂且不回了，我要去逛逛。” 全程动作相当利落潇洒，可惜三头身又圆呼呼没有腰的样子，只能从中看出萌态。 另一边，林姜也豁然清醒，对啊，她在这干嘛呢，怎么就斗起来了，她要去看玩具的。 一定是被章念安这一肚子坏水的影响了。 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责备，俩人齐齐哼了一声。 平安：“……” 第三十九章 占尽天时 “你不许跟着我。”后退一步，小脸上满是警惕。 闻言本打算单独行动的人一怒，起了逆反心理，上前一步：“我就要跟！” 林姜想了想，忽然摆手：“要跟就跟吧。”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见状章念安反而更加警惕，这么爽快，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想多了。”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林姜小脸上满是嫌弃，“我就是想让平安跟着而已。” 至于章念安，就是一拖油瓶。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章念安不满的哼了一声。 林姜：“猪崽。” 章念安目光一冷。 “怎么不生气了？”见他似乎不为所动，林姜反而惊讶起来。 章念安冷冷扫她一眼，转身就走，留给她一个小背影。 原地林姜挠了挠头，似乎有些疑惑。 身高矮有诸多不便，但最不方便的绝对是走在街上，随便来一个人都能阻挡住视线，感觉天都是黑的，连空气都是臭脚丫子味。 小脸皱成包子，林姜有些后悔没叫老爹跟来了，起码能骑他脖子上。 “大丫，你要去哪。”忽然一只手抓住她，带着不容逃脱的味道，说话的人身高很高，弯起身子一下将林姜抱了起来，却是捂住了她的嘴，捂着的汗巾子带着一股子药味，还有说不明的腥味，难闻到林姜差点当场表演呕吐。 微胖，眉毛稀疏，面颊红润，一副很良家很普通的面容。 唯一的特殊就是——不认识。 碰上人贩子了！！！ 猫眼儿猛的睁大，正打算一口咬上去，手指也不动声色爬到了女人脖子上，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个人抱着一个小孩走的背影，露出的一截小腿，要多眼熟有多眼熟。 两家关系近，孩子一样大，她记忆中，黄姨跟她娘很喜欢凑在一起做女红，多是给他们做衣服，而且做出的衣服基本除了款式分个男女，其他都一样。 那双眼熟的鞋子，她也有一双。 那袍脚的鹤纹，是黄姨最喜欢绣的，她说鹤高贵优雅，还长寿，希望俩孩子也长寿。 那是章念安。 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原本打算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下，身子也从僵硬变得柔软顺从。 抱人的妇女并未察觉她这一点变化，但仍旧满意于这小孩的乖巧，觉得省事儿。 她抱着人穿过人群，来到一个巷子里，那里停了一辆马车，车边站了一个人，正是刚刚把章念安带走的青年人，长得……不愧是泥点子，就是磕碜。 撇撇嘴，林姜瞇住眼睛，装作迷茫的样子，似乎快要昏迷过去，并未引起俩人戒心。 “到手了？”男人神情难掩激动。 女人点点头，也很兴奋：“这次的货质量很好，肯定能卖不少钱。” 男人上前，拨开看了一下林姜的脸，顿时更加兴奋：“远远看到这俩小孩就知道长得好，没想到长这么好。” “就这么卖到青楼，亏了，有些大户人家喜欢收养小孩，这俩都可以卖过去。”男人打着算盘。 女人并无疑义，那样确实能赚更多的钱。 将林姜放到车里，催促道：“我们得快走了，这俩小孩穿的好，家里肯定富裕，等下找不找人，肯定会着急，万一闹大了就不好了。” 男人应了一声，架起马车走，跟女人一左一右坐在车门口守着。 林姜在里头听着，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没有团伙，最起码这次没有团伙，就他们两个人作案。 这样就好，好解决。 或许是以为她中了蒙汗药昏迷了，她并未被绑着，林姜推了一把章念安，发现这人是真的睡死过去了，顿觉不好。 不会死了吧？ 摸了摸他鼻子，感觉有气，顿时放心了。 刚要将人捏醒，忽然听到动静，立刻闭上眼睛。 因为来不及，整个倒在章念安身上。 女人看了一眼，并未发觉不对，便放下帘子。 也不晓得她有没有真正离开，林姜一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身子盖住的手，捏了捏章念安的肉。 捏到一半觉得挺软的，于是又捏了捏。 半响觉察不对，悄悄睁开眼睛，发现捏的是屁股肉。 盯着看了几秒，忽然伸手，狠狠一掐。 “……” 章念安似乎感觉到痛，缩了一下，但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林姜表情逐渐冷了下来。 她力气这么大，按理说章念安不应该醒不过来的，除非那药能量非常大。 可是章念安只是一小孩，他们也不怕把他毒傻！ 本来就够傻了！！ 伸手捏住章念安鼻子，试图将人憋醒。 下一秒帘子被撩起来，瞬间闭上眼睛。 男人看了一眼，问道：“你给弄了多少药，可别把人药傻了，傻子可没有市场。”只能卖去青楼了。 “不多吧。”女人似乎有些犹豫，“就平常的量啊。” 男人：“我们平常药的可不是这么小的小孩啊！” 林姜听的心中一沉。 “算了，”男人道，“生死有命吧，人都弄过去了，我们也改不了。” “大不了就少赚几个钱。” 女人应了一声，似乎有些懊恼。 林姜小脸紧绷，心中起了杀意。 章念安的命，只有自己能取！！ 加大了掐他屁股的力道，一手捏住他鼻子，捏了一会儿就松开，生怕把人憋死了。 等等，憋死了—— 目光一凝，林姜忽然意识到什么。 现在不就是要他命的最好时机吗？？ 只需要轻轻一捏，死了也有人给自己背锅，简直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如羽扇的长睫毛颤了颤，林姜慢慢伸手。 “终于要出城了。”男人骂了一句，“娘的，不知道为啥，总感觉提心吊胆的，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女人突然叫道：“城门口有人！！” “该死，怎么会有人拦着！”男人气急败坏，“赶紧的，返回去，不然完蛋了。” 女人叫了一声，也有点慌，下意识掀起帘子。 阳光照入，一瞬间的刺眼，林姜忍不住侧目。 四目相对，女人惊叫一声，“你醒了，不对，你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同一时间，也有人这么问她。 不同于女声的尖利，这道声音很虚弱，虚弱到几乎令人听不见。 林姜扭头，与那双黑眸四目相对。 第三十七章 传染了 确实便宜，一幅画才五文钱，街上依靠润笔费过活的书生要是有这薪资，怕是早就饿死， 毕竟本质上她一种东西也只需要一幅画而已。 “五文还是贵了。”林姜却仍有些不满足。 章念安睁大眼睛，这是不是太抠了？ “我可以一分不要。”章念安冷脸道。 林姜看他一眼，他有这么好心？ “但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我想参股。” 林姜一怔，而后指着他道：“奸诈！” 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你想得美。” 章念安一拍桌子：“图是我给你画的。” “你也只画了图而已。” “我可以帮你找工匠。” “有我爹就够了。” “人里有穷时，你就一个爹，你想累死他吗？”章念安，“还是说你就打算做几个玩玩，不打算赚钱？” 林姜狐疑地瞧着他。 幼崽手掌贴着桌子，手指却不安分的晃动：“我们可以合作，我出图纸跟匠人，你出灵感，赚来的钱我们五五分。” “……” 萝卜手指了指自己，林姜：“我是不是看上去很好骗？” 闻言章念安盯着她认真看了一眼，点头道：“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话落桌下的脚丫子就被狠狠踩了一脚，林姜小脸上挂着冷笑：“确实没有你奸诈，肚子里全是坏水，我来找你帮忙，你竟然想空手套白狼。” 脚丫子被踩的很痛，手伸到下面不动声色的揉了揉，章念安有些憋气道：“我这是很合理的要求。” 林姜转身就走，心道合理你个头，就没见过比这奸诈的人。 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回来将那副梅花图拎走。 章念安也没阻拦，只是提醒道：“别忘了结账。” 话落，桌子被拍了一下，萝卜手收回的时候桌子上多了五个铜板。 章念安看着那五个铜板，哼了一声。 “扣死你算了！” . 屋里点了蜡烛，一片明亮，出来后才发觉天已经黑了。 平安就守在门口，看到一脸墨水的小孩出来，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姜宝啊，你要回去吗，我们家已经做好饭了。” “不用了。”一秒变老成，小手一背，小脸上一片严肃，姜宝道：“我娘说了，不让我沾人家便宜。” 很有礼貌的摆手，“平安叔叔再见。” 平安年轻的脸上笑的褶子都出来了，“姜宝再见。” 转身就看到单脚站着的小少爷，平安有些奇怪：“少爷？” 章念安点点头，伸出手臂，没什么表情道：“背我。” 平安有些惊讶，少爷自从会走路以后可是很少叫人抱着或者背着了，除非……眼神隐晦看了一眼幼崽缩起来那只脚，平安蹲下身子：“少爷脚怎么了？” 被一个女孩欺负说出去也太丢面子，章念安：“抽筋了。” 平安忍笑：“嗯。” . 头发散乱，脸上黑乎乎的，身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看到这样的小闺女，张氏眼皮子一跳：“你这是……” 林姜已经忘记不快，朝她扑过去，如乳燕投怀：“娘，我回来了。”该开饭了。 向来温柔的人却躲开她的怀抱，还伸手将她抵住。 林姜一愣。 张氏细看了她一眼，忍笑道：“你在章家练字了？” “没有啊，就画……”忽然想到什么，本来就圆的眼睛瞪的更圆，越过她蹬蹬跑到屋子里，踩着凳子爬到桌子上对着镜子看，看到里头小人的情况时，没忍住发出一声尖叫：“章念安！！！！” 张氏已经打了水出来，忍着笑冲她招手：“你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手上有就算了，脸上怎么还有。” 林姜就告状：“是章念安，他故意的，甩我一脸墨水。” 张氏却知道她性情如何：“是不是你对他说什么了？” 林姜不高兴了：“你怎么又偏着章念安？” 沾水的帕子温柔的将墨水擦掉，张氏：“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报复回来？” “没有！”奶声奶气的声音很是坚决。 张氏诧异。 见她这样，林姜就道：“我不是那种人。” “嗯，你不是。”张氏哄道，“我们姜宝脾气最好，是最乖巧不过的孩子了。” 虽然不太满意，但也算可以，林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脑袋上翘起来的呆毛也跟着晃动，看起来别提多萌了。 张氏就忍不住笑。 林姜还跟她告状，控诉章念安的恶行：“他竟然还想占我便宜，真当我是傻子不成，哼！” 张氏不语。 林姜却说的起劲，将章念安数落一遍，话题不知不觉就跑了，说自己要去县城，去给方越祖母贺寿。 张氏出声道：“人家一家欢快，你去是做什么去？” 林姜将给章念安的原话复制给她。 原来是去玩的，张氏摸摸她的头，“去吧，别捣乱就行，明天给你带些钱，想吃什么自己买。” 想了想，觉得不放心，“要不让你爹跟你一起去？” “不要。”林姜拒绝道，“他一去，我们都不想玩了，你别担心，有平安在呢。” 张氏只好应下。 至于钱……小手豪气一挥：“不用，我有钱呢。” 张氏也不问她哪来的钱，据她所知，夫君经常给姜宝塞钱，虽然不多，攒下来看也不少，只问道：“够不够？” “够的够的。” 张氏就打算晚上问问丈夫一共给了姜宝多少钱，瞧着很不少的样子。 . 月明星稀，月光透过窗户，照亮大半间屋子，可见床上并无身影。 门口，门大开，站在门边的小人满脸严肃，一只脚踏出门外，似乎随时都能逃跑。 自认准备好一切，肃然开口：“我是天道。” “我是天道之子。” “天道，你个瞎了眼的。” “……” 同样的场景在章家同样上演，章念安深呼一口气，在确认不行之后，深吸一口气，大声骂道：“天道你是不是有病！” 话落，啪的一声，再眨眼小人已经跑到了院子里。 眼见无事发生，眨了眨眼睛。 “谁啊，大半夜的，喊什么喊，失心疯了！”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骂声，似乎是被吵醒了，带着浓烈怨气。 章念安：“……” 面无表情的关门回去。 果然，自己就是被林姜传染了。 第四十章 龙鼠不同 现在的动作十分尴尬。 一手捏鼻子，一手捂住嘴，俨然一副要夺人命的姿态。 章念安眼神森冷。 “你醒了。”慢慢收回手，小脸上一派自然，甚至皱了皱鼻子，十分嫌弃，“也不知道吸了多少药，捏了这么久才醒。” 经她提醒，章念安发现自己鼻子确实很痛，可见确实被捏了一段时间。 不过……她有这么好心？ 目光直直看过去，就看小姑娘满脸促狭：“还不起来，难道是屁股疼的不能坐了？” 章念安一怔，后知后觉屁股上钻心的痛。 忍不住缩了一下，感觉更痛了。 “你……” 林姜打断他的话：“感谢的话不用多说，记得准备酬金就好了。” 章念安：“你……” 话再次被打断：“我也不要多，你看着你的命值多少钱，给我多少就够了。” “你到底对我的屁股做了什么？”章念安终于说出完整的话，为什么感觉这么痛。 林姜：“……” 林姜：“就掐了几把而已。” 章念安对这个量词的数量表示怀疑。 “你们竟然都醒了！”一句话打断俩人的探讨，女人见势不对，张开蒲扇般的大掌，伸手就来抓人。 林姜冷冷看了一眼，忽然对章念安伸出手。 知道她是在讨要那片银叶子，章念安喘着气道：“没带。”他又不是她，还随身携带凶器。 林姜也不在意，萝卜手在头上摸索摸索，将发卡拿了下来。 章念安就在她手下躺着，清楚看到那发卡一头是如何尖利，不由嘴角一抽。 不论寻常发卡是什么样的，把这么尖的东西放头上，她也不怕出事！ 小手在那只粗糙大手上一划，伴随着尖叫的是一行飙起的血。 有几丝溅到了脸上，小手一抹，冲女人一笑：“我割断了你的血管，如果不快点止血，你就会死。” 女人立刻捂住手，震惊又恐惧的盯着她。 这哪是一个刚会跑的小孩，分明是恶魔！ “你怎么样！”男人发觉不对，一个急刹车，看到血，瞳孔一缩，冲她喊道，“别管了，把他们捂晕了，傻了就卖到青楼！” 林姜转头就对章念安道：“你要被卖去当小倌了。” 章念安气够呛，都什么时候了还贫！ 有气无力冲她喊道：“还不快把她解决了，你不会真想被卖进青楼吧！” “怎么解决？”林姜将发卡用他的衣服擦干净。 看到她的动作，章念安嘴角狠狠一抽。 要不是浑身没力气，真想给她一脚。 “随便。”章念安眼神冰冷，“杀了，打残了，都随你，反正我们要逃出去。” 声音中杀意冰冷肆虐，让正打算出手的女人吓了一跳，这是一个小孩该说出的话吗？ 这是正常小孩儿该有的反应吗？ 对上那两双眼睛，心中竟有些害怕，女人忍不住看向男人。 男人也听到了两人刚刚的对话，忍不住心中一沉。 他回头看了看，确定是两个小孩子，也就他小腿高吧，估计才刚会跑，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调皮，这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但是…… 杀了？ 见小男孩一脸阴沉，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男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们这是绑了两个什么怪物？ “不管了。”咬咬牙，狠下心，将马车停在路边，“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被我们捉住了，只有一个下场。” 他对女人说道：“城门都叫人把持了，看来这小孩家里不简单，他们记得我们的脸，不能将人放走。” 掏出浸了药的汗巾子：“要么捂死，要么捂傻，活不活，就看他们的命了。” 女人点点头，也掏出汗巾子。 一男一女，四只大手，有两只伸出，分别伸向两个人。 章念啊瞳孔骤缩，忍不住向后缩，见林姜傻了一样愣着不动，忍不住冲她吼道：“你在干什么，动手啊！！！” 男人冷笑一声：“别想了，你们逃不过的，难不成你们以为你们两个小孩能打得过我们？” 女人则看向林姜，新仇旧恨，眼神十分阴狠。 大手近在咫尺，章念安：“林姜你是傻了吗？你动手啊！！” “打打杀杀多不文雅。”林姜终于出声，也动了，她摇摇头，状似看不下去一样，“我是个好人，怎么能杀人呢？”而且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说着，猛的掀开车帘子，冲外头喊道：“救命啊，有人贩子啊，我们被人贩子绑了，他们要杀人灭口啊，救命啊——” 小奶音喊得撕心裂肺，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离得近的人，竟感觉有种揪心感。 然而其本人姿态却相当悠闲，还回头冲目瞪口呆的三个人甜甜一笑，笑容好似含了蜜糖一般。 章念安：“你……” 林姜率先开口：“我知道你要夸我机智过人，英明神武，这都不必，我不是那么肤浅的喜欢听好话的人。” 说着坐直身子，一副我准备好了，你可以开始了的模样。 章念安：“……” 狠狠闭了闭眼睛，章念安闭上嘴巴。 林姜却有些不满意，戳了他一下：“你怎么不夸我，你真的不夸我吗？你竟然真的不夸我，太过分了！” 气的两颊的肉都一颠一颠的。 章念安睁开眼睛，满脸复杂，却说不出一句话。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算了。 林姜喊那两嗓子相当成功，马车瞬间就被围住，还没来得及动手的两个人被拉了出去，众人掀开帘子，看到两个小孩，都惊呼出声。 “是误会！”女人连忙喊道，“这是我家孩子，他们闹着玩呢，你们别误会。” 男人也连忙点头。 是这样吗？众人看向俩小孩。 众目睽睽，章念安有些虚弱的躺着，本打算让林姜拉自己起来，刚抬手就见她走了出去，姿态骄傲。 “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站在车辕上的女童圆头圆脑，长得玉雪可爱，姿态却相当的……看着女童拱手感谢的样子，众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是你家长吗？”有人问道。 “当然不是。”小女孩抬起下巴，一脸骄傲道，“龙生龙凤生凤，他们这样的老鼠，怎么可能生得出我这样的龙凤。” 众人：“……” 第四十一章先把这俩人处理了 直觉有哪里不对，但众人看看跟玉雕似的女童，再看看长相丑陋姿态猥琐的俩夫妻，一瞬间感觉……没错！很有道理！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 俩人见势不对，还想再说，林姜就一个眼风扫过去，似笑非笑道：“劝你们省点力气，不然一会儿不好挨刑罚。” 俩人一顿。 “姜宝？”这时，有人拨开人进来，看到站在那里好好的林姜，平安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你没事吧，我们少爷呢？” “没事。”一摆手，林姜道，“章念安在马车里呢。” 说着掀开帘子往里看：“你怎么还不起？” 章念安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力气。” 林姜就啧了一声，上前将他拉起来，嘴里念叨不停。 章念安凑过去仔细一听，发现她念的是——“一个救命之恩，两个救命之恩……” “……” 半响都没说出话，章念安被扶着出去，平安立刻抱住他，虎目含泪：“少爷——” 这可是他们家的独苗啊！ “我没事。”章念安声音有些虚弱，“那药后劲有点大，等下去医馆一趟。” 他不想留下后遗症。 平安一听急了，立刻就要带他过去。 “等等——”林姜见此也急了，一指俩夫妻，“要先把他们处理了啊！” 平安就有些犹豫，要说轻重缓急，当然是少爷安全最重要。 “先把这俩人处理了。”章念安却道，看过去的眼神冰冷至极，小牙磨动，他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敢拐了他！ 而且他马前失蹄，差点被弄死。 想到这里，漂亮的眸子一扫站在车辕上耀武扬威的人，心中复杂。 欠了她一条命。 平安只好先将人带去官府。 现成的热闹看，后面跟了浩浩荡荡不少人，把县衙的人吓了一跳。 “这是……”衙役连忙拦住人。 平安将捆住的俩人往前一推：“这俩是人拐子，拐了我家的俩孩子，被发现了。” “此话当真。”衙役神情一变，世上犯罪的人很多，但人拐子，绝对是最能拉仇恨的那个，无他，谁家都有孩子。 “是真的。”后面的人争先恐后回答道，“还是我们当场抓住的呢！” “对啊，我还是第一个跑过去的。” “……” 最后平安冲众人一拜算作感谢：“今日之事，多谢诸位援助，等出来后，一定有所感谢。” 大家看他这样郑重，怪不好意思的，摆手道：“小事啦，举手之劳而已。” “就是，人贩子都该死！” “人拐子人人得而诛之！” “要说还是你家孩子聪明，竟然知道求救！”关键是还求救成功了！ 听到这里，章念安忽然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事情：“为什么你是清醒的？” 同样都是被拐，为什么自己昏睡不醒，林姜就是活蹦乱跳的，难道这还男女有别吗？ 林姜一怔，而后挠挠头：“我也不清楚，可能捂住我的那块布药没有那么重？” 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过去。 但章念安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即便这样，你也太精神了吧？” 同样的态度，自己就是待宰的鸡，只能被动等人拯救，而林姜却丝毫不受影响，他心理要不平衡了。 “我身体好呗。”林姜倒没觉得有什么，“而且你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章念安提醒：“我们俩身份一样，甚至我实力高你一筹。”不然当初也不能弄死她。 “谁说那个了。”白眼一翻，林姜道，“我说的是另外一个。” 抬头，目露孺慕道：“我可是天道之子，我爹在上头护着我呢。” 章念安：“……” 一阵可疑的沉默后，章念安：“怎么就没有雷把你给劈了呢？”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 几人将人贩子夫妻交到县衙，等待开堂。 县令坐在上面，一拍惊堂木，询问人贩子夫妻姓名来历。 林姜与章念安在角落里站着，凭借优秀的视力看清楚县令的长相，窃窃私语：“跟萧让有点像。” “你是怎么从萧让那猪头脸上看出五官的？” “当然是因为我看过他正常的样子了！” “所以他果然是你打的！” “我又没有不承认。” 确实没有，章念安撇了撇嘴：“打轻了，只有皮肉伤。” 对于萧让，想起那头驴子，他就耿耿于怀。 林姜道：“打重了我就完蛋了，而且他也没有很得罪我。” “但是他得罪我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语气又无辜又欠揍。 章念安憋了一下，忍不住哼了一声，挑拨道：“他一开始可是想坐死你的小黄的。” 林姜小脸顿时一冷，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哼哼道：“我已经报仇了。” 章念安看她一眼，见她是真不在意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敢爱敢恨，但这仇恨放的也太快了。 “怎么就不见你对我也放的这么快？”他忍不住嘀咕出声。 林姜没听清，忍不住戳戳他：“你说什么？” “我说。”抬头看向大堂，章念安，“他们要定罪了。” 林姜立刻看过去。 随着木牌子丢下，两人的刑罚也落了下来——各打三十大板，然后关押十年，期间要无条件接受劳役调动。 直觉判的不轻，林姜开心了，见县令要走，立刻跑过去，跟他打招呼。 章念安立刻跟上。 平安现在看俩小孩就跟看眼珠子一样，生怕丢了，连忙也跟上。 “你好。” 稚嫩的童声，县令并未放在眼中，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你要踢到我了！”童声带了不满之意。 县令一怔，终于察觉什么，下意识扭头，没找到人，低头看，是一个比他儿子还小很多的小姑娘，仰着头，也就他膝盖高。 左右看了看，“你是谁家孩子，快回家，别走丢了。” “我在找你。”稚嫩的童声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问他，“外面那两个人，坏吗？” “自然不是好人。”眉头皱了皱，县令还是回道。 刚想让她离开，就听道：“他们是我抓到的。” 县令一怔。 林姜强调：“抓了他们，就是造福大众，我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县令不明所以，愣愣的点头。 见他不开窍，林姜嘟了嘟嘴，提醒道：“做了好事，是要奖赏的。” “……” 第四十二章 县令 原来是来讨赏的。 县令恍然大悟，来了几分兴趣，微微弯下身子看她：“确实应该赏，你想要什么？” 见他没有要推脱奖赏的意思，林姜开心了，含蓄的摆摆手：“也不要什么贵重东西，只要县令大人肯舍点东西，鼓励鼓励我就好了。” 女童笑的很开心：“也算是做出一个榜样，让大家伙都抵制人贩子，主动抗拒起来。” 有赏银在前面吊着，不愁百姓不抓人贩子。 县令见她口齿伶俐，不免生出几分惊奇，索性一撩官袍，直接一条腿蹲在地上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林姜。” “竟然还有大名？”县令更惊讶了。 乡下人没读过书，都觉得小孩取贱名好养活，一般孩子到八岁之前可能都没有自己的大名，更何况是个小丫头。 县令目光一扫，这才发现这小家伙不仅长得好，穿的也不错，暗暗思忖起来，他们绵阳县有个林家吗？倒未曾听说过。 “你多大了？” “五岁。”林姜小手一张，五个手指头像是缩小的白萝卜，可可爱爱的。 县令看着她这即便自己蹲下了，还没自己高的小身板，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这个五岁是不是缩水的有点严重？ “真是五岁。”见他不信，林姜道，“我们算虚岁的。” “好，就算你五岁。”县令笑了笑，也不在意，“那我问你，你家在哪儿？” “洼底村。” 可真够土的，县令：“倒是未曾去过这个村子。” “我们村很好的。”林姜眨眨眼，“依山傍水，风景好，风水也好。” 县令就笑了：“我们绵阳县，哪个村子不是依山傍水的？” 他们这是出了名的山多水多。 “不过我知道洼底村有个章家。”那可是本地的大地主。 闻言林姜下意识就要指身旁的章念安，被快速握住了手，章念安用了点力气。 憨憨，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仇了嘛？ 林姜当然记得，嘟了嘟嘴，将小手抽回来，也不想闲聊了，对县令道：“你把奖赏给我吧。” 可真够直白的。 也是，就一个小孩子而已。 县令眼角含笑，觉得这小孩聪明，心中也有几分欢喜：“你想要什么赏赐？” 又问了一遍，林姜这次却是直接说了：“你要是一时想不起来奖什么，就给我银子吧，这总是不出错的。” 确实不会出错，县令换了条腿蹲着，“那你想要多少银子？” 怎么又问自己，小脸瘪了瘪，林姜问道：“我要多少，你就给多少吗？” “如果不多的话。” “那多少才叫多？” 县令被问住了。 “老爷，后头还有事情要忙呢。”师爷见他下不来台，忍笑递了个台阶。 县令便立刻站了起来，对师爷道：“领他们去找主簿，支个……十两银子给她。” 十两银子也不少了，普通人家一年开销也就如此。 林姜当然也不嫌少，高兴的应下：“县令大人，你真是个大好人。” “哦，我怎么就是好人了？” 林姜道：“我还以为你抠门，不愿意给我奖赏呢。” “……” 章念安拉了她一把，嘴上能不能把把门？ 县令笑了笑，让他们离去，等人走了，才侧头问师爷：“林姜这名字……是不是有些耳熟？” 师爷道：“老爷您忘了，少爷又个同窗就叫林姜，听说这次还救了少爷，现在看来不是同窗，而是学妹。” 还是这么小的学妹。 县令就想起来了，摸摸胡子道：“当时没注意，没想到是这么个灵巧的小人，可惜了，是个女子，不然能给让儿当伴读也不错。” 这么点就如此伶俐，说话都不带卡顿，而且很有自己想法的样子，可真难得，很有几分神童的样子，便不是自家孩子，能让让儿沾染几分聪明劲儿，也是极好的。 不过……“女子之身也能上学堂，看来她家境不错，洼底村……过两日你陪我去看看，什么时候绵阳县还有这样一户有钱人家。” 师爷就知道他不会放过任何一只富裕的小羊的，点点头应下。 另一边，丝毫不知道县令还打着让她给萧让当伴读的主意，林姜与章念安领到了十两银子。 是一个十两饿银锭子，又胖又沉，林姜抱着，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见章念安一直盯着自己看，想了想，一挥手道：“走，今天我请客，你随便吃！” 章念安便道：“那就去古月楼吧。” 古月楼是绵阳最豪华的酒楼，里头一应菜品，没有低于二十文的，要是去那大吃一顿，她非破产不可。 林姜沉默一瞬，忽然脚步一拐：“时间不早了，方越家估计早开宴了，我们不能去的太晚，快走吧。” 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章念安跟上去。 但俩人并未立刻去方家，而是先拐去了卖玩具的铺子，名为买礼物，实则刺探敌情。 连逛几家店，并没有买到什么好玩的，林姜却是相当满意：“这里根本没有玩具，我的东西要是拿出来，肯定能畅销。” 章念安并没有否认，新奇的东西确实很招人喜欢，只要不缺钱，大家都会买来看看。 林姜决定回去就缠着老爹帮忙做东西，现在却是拎了几包糕点打算去找方越。 章念安：“你不是要买礼物？” 小手提起来晃了晃散发着香气的糕点。 章念安一愣：“你不要告诉我你把这个当礼物。” 林姜相当理直气壮：“又能送又能吃，一举两得。” 章念安嘴角一抽，一举两得他没感觉到，但感觉到了林姜的抠门。 没有说话，拐了回去，不一会儿平安手上又多了一盆花，说是花，却绿油油的，正是一盆万年青。 注意到她的目光，小嘴忍不住勾起弧度，又努力压下去：“不用感谢，就当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小手摸了摸绿油油的叶子：“这草多少钱一盆？” “一百钱。” 收回手，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一百文就想抵了救命之恩，你还想让我感谢？” 章念安：“……” 第四十三章 一举两得 嘴角动了动，章念安半响没有说出话。 “开玩笑的。”林姜主动开口打破寂静，手指放在他肩头，笑眯眯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抠门的人，这肯定只是个玩笑，对吧？” 章念安哼了一声，意味不明。 林姜也不在意，乐陶陶的背着小手往前走，不知道哼着什么，摇头晃脑的，背影又嚣张又可爱。 好久之后，章念安：“还有多久能到？” 一阵诡异的沉默。 意识到什么，章念安不可置信看她：“你该不会不知道路？！” 女童咧嘴一笑，却是有些心虚：“毕竟我也没去过。”而且方越也没告诉她地址在哪里。 章念安怒：“你不知道，那你刚才带什么路！” 小女孩就仰起头看天，一张小脸又软又白，好像是雪媚娘一样：“我以为直觉会让我找到的。” 章念安没说话，定定看她半响，让平安去打听消息。 平安没动：“少爷，我不能离开你们。” 林姜就道：“完全可以喊嘛。” 说着，随手拉了一个过路人：“大姐姐，找你打听一个事儿。” 另一边，方家，一间全是小孩儿的屋子里，方越跟上官舟坐在窗户旁边，不时往外张望。 “姜宝怎么还不来，这都快吃晌午饭了。” “她不会是忘了，不来了吧。” 说到这里，上官舟就不太高兴的撅起了嘴：“早知道就不来了，明明我们约好了去山上抓竹鼠的。” “都怪你。”上官舟站了起来。 方越也不太开心，出去玩为什么不叫自己。 哼了一声，见他要走，立刻问道，“你干嘛去，你爹还在前面呢！” “知道。”上官舟冲道，“我去上茅厕！” 还没跑出去，下人就来报道：“少爷，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您的朋友。” “肯定是他们来了！”上官舟顿时跑了出去。 这么着急？旁边坐的一个小女孩好奇的看了过去，是朋友嘛？ 没一会儿，就见上官舟领着两个比他还矮的小孩儿过来，模样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祝潇潇并未察觉哪里不对，只是对来人有着近乎本能的好奇。 她知道上官舟特别傲，不喜欢跟比他小的小孩玩，朋友要不是同龄的，要不就是比他大的，而且还特别不喜欢跟女孩一起玩。 那却是个女孩子。 “你们也来太慢了，我都以为你不来了。”她听到上官舟抱怨着。 “路上遇上了点事。”她听到那女声音清脆，却难掩喑哑，奶里奶气的，特别可爱。 “什么事儿？”上官舟好奇。 林姜给出四个字：“英雄救美。” 上官舟下意识看向章念安：“他救你？发生了啥？你们路上遇见萧让了？” 这俩人貌似也就萧让一个仇人吧？貌似！ “没有。” 林姜：“不过我们遇上萧让他爹了。” “他爹……”上官舟一怔，“他爹不就是县令吗？” 忽然被震惊道，一脸震惊的看过来：“你们对县令做了什么？！” 林姜有片刻的迷惑：“什么叫我们对县令做了什么，我们能对县令做什么?” 上官舟没说话，但心里觉得林姜要是愿意，说不定真能给县令找麻烦。 “我们遇上人贩子了。”懒得再听他猜测，林姜索性直言，“他们想拐了我们，结果被我送官了。” 说到这里，兴趣一来，跑到屋子里坐下，然后伸手示意几人也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俨然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样子。 把几个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我跟你们说啊……”见他们做好了准备，林姜就开始讲起了故事，期间眉飞色舞，神采飞扬，故事更是讲的跌宕起伏，明明就是被人贩子拐了一下，经她的嘴一说出来，愣是显得有趣至极，甚至十分热血。 尤其是躲避的阶段，更是令人一同紧张，生怕被发现。 到了最后结尾，几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上官舟：“没想到不过短短时间，你们竟然有这么……这么神奇的经历！” 少年眼里满满都是憧憬，遗憾自己没有参与其中。 方越更是一叹：“早知道我就去接你们了，说不定还能参与一把。” 祝潇潇听的愣住了，被人贩子拐……难道还是什么好事吗？ 不过故事确实是好故事。 看了正在疯狂补水的林姜一眼，祝潇潇眼带钦佩：“我之前去茶楼里听过说书的，感觉你比那说书的先生都不逊色。” 林姜看到陌生的人脸，一怔，听了她的的话，小脸上瞬间爬起如三月春晖的笑意：“此话当真？” 祝潇潇觉得她可有趣，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说话，笑着点点头。 林姜就若有所思起来，她完全可以去说书啊。 “别想了。”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章念安：“哪个茶楼敢雇佣童工，会被官府查封的。” 林姜：“官府还有这种规定？” 不知道，章念安点头：“你太小了。” 林姜不熟悉本地法律，又见他一脸认真，自然不知道他在诓骗自己，就有些郁闷，觉得自己发财炉子被砍断了。 “没意思。”林姜捧着茶咕嘟嘟又喝了一盏，还是她原来的世界自由。 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我可以偶尔去一下，就当临时工，不跟茶楼签契约，这样就不算是雇佣童工了。” 章念安只觉得她歪点子多：“你这不是害茶楼吗？” “怎么能是害呢！”挺起小胸脯，林姜理直气壮道，“他得了我，我得了钱财，简直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啊！” 上官舟愣住：“得到你算什么好处？” “当然是莫大的好处。”扫他一眼，大眼睛相当有灵气，“我这么好看，往店里一站就是镇店之宝，有我这么个人在，他能不开心吗？” 众人：“……” 你开心就好。 章念安只觉得她虽然年龄小了，但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 眉头一拧，打断她发挥的同时问出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情：“那个女人掀了几次帘子？” “三次。” 章念安算了算：“从主街到城门口，期间还绕路了，最少也有一刻钟的时间，也就是说……除了那几秒，你一直在掐我？” 怪不得他屁股那么疼呢！ 第四十四章 争抢 气氛有片刻的静寂。 半响，响起上官舟好奇的声音：“什么掐你？” 方才姜宝的故事没说这个啊。 有损自己威名的事情，林姜当然会选择略过，此刻更是笑了一下，忽然看向一旁乖巧坐着，满脸写着‘我是乖巧’宝宝的祝潇潇。 “你是方越的妹妹吗？” “不是，我是……” “你长得比方越好看多了。” 下半句话戛然而止，祝潇潇有些无措的看向方越，虽然自己被夸，但她丝毫不觉得高兴呢。 方越有些无语道：“我是男孩，我爹说了，我们男孩不要求长相的。” 所以也不感觉到冒犯。 “为什么不要求长相？”林姜不能理解。 方越理直气壮道：“只有女孩子才会打扮自己，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好嫁个好夫婿，可我们男孩又不用嫁人。” “傻孩子。”林姜目光怜悯，“虽然你不用嫁人，但你也要娶媳妇的，你以为长得丑的人就能娶到媳妇吗？” 方越一呆。 上官舟也是一呆，立刻爬起来去找镜子。 半响，对着镜子自我满意道：“我长得好看，一定能娶到媳妇。” “你当然能娶到了。”方越感觉自己被抛弃，不太开心道，“你生下来就有媳妇的，又不靠脸。” 林姜诧异：“你都定亲了？” “没有。”说起这个，上官舟就没有好脸色，但却没有多说。 林姜却看向祝潇潇，不晓得是不是她错觉，这小姑娘脸色好像有点白。 “什么没有，不就在你旁边吗？”方越却嘴快道，“我娘说，祝潇潇以后会嫁给你，让我少接触她呢。” 祝潇潇脸一白，身子也晃了晃。 林姜这下真诧异了，她对章念安道：“她好像比你还体弱。” 章念安瞥了一眼祝潇潇，道：“我们不一样。” 他只是身体弱，那女孩却是心思敏感。 “真幸运。”林姜有些羡慕，“竟然有分配好的媳妇。” 见上官舟丧着一张脸，忍不住踢了他一下：“行啦，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有这么个美女老婆，美不死你。” 上官舟缩起腿，哼了一声。 祝潇潇耳朵有点红，没忍住看了林姜一眼。 漂亮柔弱的眼睛带着难言的破碎感，令人下意识生出保护欲。 林姜还是很喜欢这种可爱温柔的妹子的，当即感觉被萌到，忍不住爬到她身边坐着：“我叫林姜，你叫什么?” “我叫祝潇潇。”祝潇潇没想到她这么热情又大胆，耳朵都红了，低着头不敢看她，宛若一只鹌鹑。 “潇潇雨歇，这名字很配你呢。”林姜抓住她的手道，“你真可爱，我们做朋友吧！” 看似是问句，语气却十足的理所当然，不容拒绝。 祝潇潇一时都呆住了。 但诡异的不想拒绝，于是微微点了点头，幅度特别小，要不是林姜一直盯着她，几乎发现不了她这是同意的意思。 忍不住一笑，她拉着祝潇潇的手，低头与她说话。 见状祝潇潇头越来越低，而林姜也跟着低下去，最终两颗圆乎乎的脑袋几乎在地上碰撞。 围观这一幕的三人：“……” 上官舟：“你们在干嘛，难道地上有宝贝吗？” “有。”林姜道，“我刚掉了块金子，找不到了。” “真的？”上官舟心头一动，立刻弯下身子往地上瞅。 方越本来不确定，但见他在找，也跟着一起找。 章念安：“……” 章念安简直没眼看。 手指点了点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章念安：“什么时候开饭？” 经他一提醒，林姜也才反应过来：“对哦，我都饿了。” 方越是主人家，立刻叫人去安排。 因为来了小伙伴，得知都是儿子在学堂的朋友，本来打算把人叫前头的方夫人大手一挥，让几人另支起桌子，就在这里吃算了。 也没出去，就打算在这屋子里吃，支起一个大但特别矮的桌子，陆陆续续上菜。 几个人去洗了手，排排坐下，林姜右手是祝潇潇，左手边是章念安。 一开始菜上的慢，几个人等不及，看到一旁没拆的糕点，便拆开大家分了。 咬了一半，林姜忽然道：“这好像是我带来的寿礼。” 正在吃糕点的几人一呆，突然就咽不下去了，看着林姜，欲言又止。 “没事。”最终方越道，“祖母最疼我，一定不在意这点小事。” 不过是糕点而已，再特别他也吃得。 上官舟再混不吝，也晓得这举动不太好，于是有些迟疑。 祝潇潇更是脸都僵了。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看到林姜和章念安都没有停手，尤其林姜，竟然已经在吃第二块了！ 注意到几人目光，女子轻飘飘瞥来一眼，似乎十分诧异：“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 拳头猛的一攥，上官舟看向章念安，认真询问：“你怎么还没打死她？” 这么欠揍，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章念安：“打不过。” 不然早在襁褓里感觉被踢的时候，就想法子摁死了。 上官舟想到林姜不同于年龄的大气里，哼哼一声。 一包糕点吃完，菜也上齐了。 方越动筷后，很快菜就消失了大半。 毕竟是寿宴，是请了名厨掌勺的，尤其一道烤鸭，肥而不腻，味道堪称一绝。 卷肉的饼就在林姜旁边，她可谓占尽天时地利。 还剩最后一张了！ 众人齐齐伸手，距离最远的方越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一只手悄然伸出，盘子光盘。 看到手的主人，几人一阵不服气：“林姜，你吃的最多，最后一张应该给我！！” 方越更是道：“给我，过寿的是我奶奶，给我！” 章念安没有说话，只是乌溜溜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四面楚歌，林姜有些迟疑：“那……石头剪刀布？” 众人同意。 片刻后，林姜一把剪刀剪断所有的布，得意退出。 “这可是你们自己输的啊，不能耍赖！”小孩一脸得意洋洋，又臭屁又欠揍。 上官舟气的哼了一声，猛的坐在椅子上。 方越也不太开心。 章念安没有说话。 祝潇潇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种情况，有些害怕，拉了拉上官舟的袖子小声道：“表哥，回头我跟祖母说，让她也请大厨做。” “这不一样。”上官舟生气的甩开她的手，有些委屈，“我都没有怎么吃到，都被林姜抢走了。” “多大点事儿啊。”始作俑者却相当镇定，将饼子里头裹得满满的，“不就是一道菜嘛，没出息。” “那……”上官舟目露希冀，伸出手。 小手与香味错失交臂，林姜：“没说要给你。” 上官舟顿时丧气的坐了回去，一旁的章念安却是眼睛一亮。 “给你。”林姜满脸笑意。 众人满脸呆滞。 第四十五章 魔方 洛馍卷菜被送到了祝潇潇面前。 无人预料到会有这个发展，包括祝潇潇本人。 “完了，我失宠了。”上官舟两眼失神，似乎遭到极大打击。 心里也闷闷的，章念安扫了他一眼：“失宠的前提是你有宠。”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哼，上官舟夹了一口菜狠狠咬烂，不难看出是在发泄，“我没有，你也没有！” 一旁的祝潇潇有些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怎么了？”见她不动，林姜看过去，“饱了吗？” 清楚看到她咽口水的动作，祝潇潇忽然有点想笑，在几人羡慕的目光中两手接过来，张口咬了一口，然后冲林姜一笑：“好吃。” 近乎灿烂的笑容与腼腆温吞的性子实在不符合，但却十分好看。 一旁上官舟心里不是滋味，嘟囔道：“能不好吃吗，最后一张呢。” 祝潇潇一顿。 伸手摸了一把她头算安慰，林姜瞪了上官舟一眼：“闭嘴吧你，就知道吃，瞅瞅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上官舟不乐意了，嚷道：“胖点怎么了，我娘说了，胖了是有福气的！” 林姜目露嫌弃，“小心长不高。” 上官舟一愣：“为什么会长不高。” 林姜道：“你吃的饭都长肉了，当然不长个子。” 上官舟愣住了，还有点慌张：“那，那我怎么办，不吃了吗？” “……” 林姜果断转移话题：“你们这有什么好玩的吗？” 提起玩，上官舟立刻来了精神：“我们玩蹴鞠吧，我可会玩了，你会不会，不会我教你啊。” 林姜没玩过这个，确实很感兴趣。 然而刚吃完饭，还吃的那么饱，大人哪敢让他们乱跑，立刻逮住，一个个都关屋子里让他们看书。 方夫人更是道：“越儿，明天就要开学了，你作业写完了吗？” 方越一呆，忽然有点伤心。 他看向上官舟，上官舟就后退一步：“我，我不帮你，我自己的还没写完呢。” 于是他看向林姜，林姜：“……” 方越嘶了一声：“你不会也没写吧？” 林姜有点心虚，但还是道：“不就是背诵吗，我晚上晚睡一会儿就背会了。” 一个晚上也不一定能背会的方越突然感觉更伤心了：“那你们陪我背吧，我们一起背啊。” 生怕几个人丢下自己出去玩，方越极力挽留，“现在背了，晚上就不用再背了呀，还是你上官舟，你晚上肯定背不会，明天先生抽查，你要是背不出来，肯定会被罚的。” 上官舟：“……” 于是几人老实坐屋子里背书。 但背书哪有蹴鞠好玩，没一刻钟，几个人就东倒西歪睡着了，包括要背书的方越本人。 唯一还清醒的祝潇潇：“……” 犹豫了一下，她跑去床上抱了床被子下来，将上官舟与林姜盖住，本来打算自己睡林姜旁边，结果一个眨眼，就见方才还在两步外的章念安忽然抱住了林姜，抱着她胳膊，睡的香。 祝潇潇一时有点儿呆，挠挠头，努力把自己塞进去失败以后，只好将自己塞到了林姜跟上官舟之间。 ——这个午觉，林姜是被热醒的。 满头大汗，梦里比恶鬼追还让人生气的是她感觉自己被捆住了，而且越挣扎捆的越紧，简直是气死她了。 睁眼一看发现又是章念安，当即就想给他一腿。 我踢……不是，为什么腿又抬不动。 努力抬起脑袋往下看，发现不知道是谁，抱着自己腿睡的香。 林姜：“……” 累了，毁灭吧。 . 傍晚，夜幕尚未席卷过来，林四郎坐在门槛上，对着不太明亮的天一点点打磨一块木头，那是他做的板车的一部分。 板车虽好，但不遮风不挡雨，他就想在上面扎个篷子，平时可以卸下来那种。 这个比较费功夫，他就忙里偷闲的做。 “爹。”姜宝忽然跑过来，蹲在他面前道，“爹，你板车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啊？” “怎么，不想我抗你了？”林四郎看了一眼蹲在门前的小豆丁。 “不是不是。”小豆丁摇头，“爹，我有事要找你哦。” 林四郎忍不住一笑，声音柔软的像春风：“什么事啊，只要不难做，爹都满足你。” 话落，头就被路过的张氏敲了一记，答应这么快干什么，万一是做不了的事呢，起码也要矜持一下吧？ “不难做，不难做。”看到张氏的动作，姜宝立刻抱住头摇了摇，还伸手比划道，“很简单的，只需要费一点点时间，就能得到大大的收获。” 两根胖手指头一挤，露出一条小缝，表示自己的事情真的很简单。 林四郎忍不住笑：“你说就是了。” “我想要爹帮我做几样东西。”林姜也没委婉一下，跟他比划，“简单的就是木头块，方正的，三角的，圆的，都来一些，我要染上颜色，拿出去卖。” “难一点的，就是这样的。”小手在怀里摸了摸，半天摸出一个团成一团的纸团来，展开，皱巴巴的纸上是一个方形的东西，一面九个小方块，每面颜色都不一样，正是魔方。 林四郎本来正看着她的动作笑，目光一扫纸上的东西，就定住了，他伸手拿过，“姜宝，这是啥啊？” 看上去怪有意思的。 林姜道：“这是魔方，爹你会做吗？” 林四郎觉得不难：“就是个带颜色的木头方块吗，我会，这个不难。” 何止不难，简单的很呢，随便拿一块废料就能做。 “可是这个不是简单的方块哦。”短短的食指左右摇晃，小脸上一脸神秘，林姜道，“这东西是可以动的。” 怕老爹太笨了看不懂，索性拿过他刚才磨的那个东西，一手抓一头给他演示，“就是这样，可以扭动的，上下，左右，都可以扭动的。” 林四郎：“……” 林四郎：“嗯……” 林姜见他不说话，有些焦急：“爹你懂了咩有呀？” “懂了吧。”林四郎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这每一个小方块，都是活的。” 林姜连连点头。 林四郎就道：“我确实懂了。” “但是姜宝啊，我懂了，但不代表我会做。” 林姜一呆，笑容凝固在脸上。 第四十六章 小红二号 “为什么呀？”圆圆的脸上满是不理解，都懂了，为什么不会做呢？ 林四郎就道：“懂了，不代表就会做。” 见她仍是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模样，就举例子：“你也知道怎么种花，但你会种吗？” 林姜：“……” 会心一击。 不知什么原因，林姜种花花死，甚至连草都能种死。 这对一个还算爱花的人而言……多少有点儿痛苦。 瞬间就理解了老爹，但林姜还是无法接受，皱巴着一张小脸，很苦恼：“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林四郎摆烂道，“就这么玩呗。” 见她实在伤心，有些炸毛的呆毛都垂落下来，就不太走心的安慰道：“以后爹要是在街上看到了这东西，肯定给你买回来。” “等你看到了，就说明我赚不到那个钱了。”猫眼里满是幽怨。 林四郎就懂了：“你还指望这个赚钱呢？” 林姜就叹了口气：“对啊，我还指望这个发财呢。” 林四郎觉得她还是小，就异想天开，喜欢做白日梦。 但并没有拆穿，而是摸着下巴想了想：“那你说，这东西你见过没有，知不知道怎么做？” “我当然见过啦，我也知道怎么组合。” 林四郎眼睛一亮，“那你就自己做嘛！” 两只白白的小胖手伸到面前，林四郎：“干嘛？” 林姜一脸控诉：“看到这么好看这么脆弱的手，你忍心摧残吗？” “……”林四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点了点她脑袋，“我倒是不忍心，但你这不是想要吗，要不你就给我画出来，我给你试着做？” 林姜又开始叹气了，小小的身影，一副无限忧愁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乐。 林四郎忍不住伸手去薅她的头毛，呼噜一把，含笑问道：“又怎么啦？” 林姜有点憋屈：“我画不出来。” 是画不出来，而不是不会画，林姜坚持自己只是手太小的原因，等她长大了，一定可以熟练画作。 林四郎没来由的，忽然想起前两天她弄了自己满身墨水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那就去找能画出来的人画好了。” “不行，他太笨了。”说起这个林姜就生气，“都不能同步我的想法，真是太笨了！！” 林四郎：“？？” 林四郎想了一下，觉得如果以这个作划分的话，那自己绝对属于蠢人之列。 而且，这就是今天小闺女气愤回家的原因嘛？ 林四郎理智的没有多问。 “算了，这个先不弄了。”林姜打起精神，“爹你先把我之前说的乐高，就是小木头帮我做出来，做一套，嗯……就做一个能拼成小红的吧。” 林四郎觉得她在为难自己，但还是应下：“我努力。” 林姜：“不是努力，是必须。” 林四郎没有说话，他只是个普通木工，又不是什么神奇大师。 林姜却又想起什么，哒哒的跑走，过了一会儿，拎了一张纸哒哒的跑回来。 “爹，我还要一个东西。”将纸拍在桌子上，上面赫然是一幅腊梅盛放的图，除了笔墨太淡，没有毛病。 林四郎眼角抽了一下：“你不要告诉我，你要我给你雕刻这个。” 他是木工，不是雕刻师哇！ “不雕刻，要印刷！”林姜道，把这个图印出来，然后把木板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有凹陷的那种。 说着，随手捡了一木条，在地上画了起来，正是一种镶嵌的图案。 林四郎看了一眼，感觉还好，不难，就是费手，他想了想，道，“那这个得做薄一点吧？” 不然他要累死了。 林姜一怔，忽然想起什么，摇摇头，见老爹瞬间苦了脸，就说道：“这个不用木头做，要用纸做。” 她怎么就变笨了，拼图就是要用纸做的嘛！ 抓着老爹裤腿，眼睛亮晶晶道，“爹，我们明天去县城吧！” 林四郎瞅了她一眼，没有动：“你明天要上学吧？” “可不可以……” “不可以。”还没等她说完就拒绝，林四郎，“为了这事逃学，小心你娘打你屁股。” “我娘才不打我呢。”撇撇嘴，林姜不以为意，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将纸收了起来，“那我等旬休了再去吧。” 至于为什么不给老爹让他去——老爹比她还忙呢，连旬休都没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有活，除了年节冬至，都要忙活的。 想到这里，林姜就有些心疼的摸摸他粗糙的手：“爹，等我赚了大钱，你就不用去干活了，我养你。” 心里瞬间一热，林四郎弯唇笑了笑，摸了摸她圆乎乎的头，轻声应下，干活更加卖力了。 闺女心是好的，但活也要干的，多攒些钱，让闺女多上几年学，虽不能考学做官，但多读些书，总是没错的。 . 大抵人吃里扒外，不是，为自己谋福利，或者说工作摸鱼，是一种本能，没两天，林四郎就给林姜做了一只小红出来，有人脸大，是用好多小木块拼成的，为了讨闺女欢心，他还特意找人刷了颜料，看起来别提多漂亮了。 当晚林姜就是抱着睡觉的，第二天一早，就拿到了学堂里，跟一圈人炫耀。 众学生眼睛都红了，又羡慕又嫉妒。 他们这是小地方，能玩的东西特别少，这样稀奇好看的东西，得到大地方才有吧？ 而且还能拆开…… 哗啦—— 一堆吃的被推到她面前，上官舟一脸期待，“这些都给你。” 林姜又得意又警惕，抱着小红二号一转身：“干嘛！” 上官舟道：“我们交换好不好？” “不好。” “那我玩一玩。” 这次林姜倒没拒绝，还教他怎么玩，然后上官舟就上头了。 尤其想到这东西自己没有，就更上头了。 “你就开个价吧。”上官舟很豪气，实际上要不是害怕被林姜暴揍，他都想直接抢走多玩几天再还回来。 林姜比了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上官舟，“我明天就给你。” 差点被糕点噎住，林姜眼神发直，她想说的是一百文……不过老爹做的东西，就是好，就得卖贵一点。 眼珠子一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幅哥俩好的样子，“这样吧，我们是朋友，不好收你那么多，给你打个五折吧，五百文好了。” 上官舟立刻抓住她的手，感动的热泪盈眶：“姜宝你真好，我再也不偷偷说你脾气大了……” “……”姜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第四十七章 定金 随着笑容消失的是收回的手，林姜：“五百五十文，明天我就要看到钱。” 上官舟苦着脸应了一声，“我错了。” 虽然五十文不多，但一想到是这么失去的，就感觉一阵心梗。 下一秒，一堆零食上忽然多了一个银元宝，章念安声音清冷：“我要插队。” 上官舟一愣，再看章念安就瞪大眼睛：“还可以这样？！” 章念安：“她已经收了我的钱。” 再看林姜，果然已经抱着银锭子喜得见牙不见眼，上官舟一阵胸闷，骂道：“你个财迷！” 还有章念安，竟然插队，可恶！！ 林姜充耳不闻，也没提把银子还回去的事，而是对章念安道：“我们之后还要出一系列的东西，你要不要提前预定，我第二个给你。” 章念安没有意见，但是：“为什么是第二个？” 还有谁能排在自己前面？ “因为第一个是我。”瞥他一眼，模样骄傲又理直气壮。 章念安就不说话了。 “我也要。”方越似乎总是慢上一步，立刻把钱袋掏出来，伸手将零食推到一边，钱袋解开，对着桌子一倒。 随着铜板落地啪嗒声响起的是一堆铜板，粗粗一看大概二三十文的样子，方越眼睛亮晶晶道，“这些是定金，够不够？” 林姜一愣，心里闪过什么，连忙点头：“够的。” 从铜板里捡出十文出来，剩下的退回去，林姜一边掏出本子，拿出笔，却没有自己记，而是推给章念安：“帮我记下，按顺序来，我让我爹排序做。” 章念安没有推拒，率先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看向上官舟与方越，目光明显。 上官舟见此，眼睛一瞪：“啥意思，第一不是我，第二还不是我？” 方越就洋洋得意道：“我交订金了，第二个是我。” 上官舟生气了，吼道：“明明是我先来的，也是我先说的预定！你们都欺负我！” 他有点委屈，看向林姜，眼眶都红了，可怜巴巴的。 林姜一顿，“给你记第二个。” 上官舟这才满意。 方越也不在意，他确实来晚了一步：“那我就是第三个。” 章念安一一记下。 围观的人一看，顿时叫了起来，掏钱的掏钱，喊人的喊人：“我也要我也要！！” “我我我，我第四个！” “……” “冷静！”林姜喊了一嗓子，见没人理会自己，都在挤，于是爬到了椅子上，使劲拍拍手，拍的她手好痛，于是生气了，吼道：“都给我安静！！！” 瞬间寂静，众人一齐抬头看她。 林姜见安静了，有些满意，声音也降下来：“着急什么，把我糕点挤坏了怎么办！” 众人：“……” 竟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吃的吗？ “不用着急。”林姜道，“反正你们有人拿不到。” 众人一呆：“凭什么？” 林姜就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我们班那么多人呢，你们想累死我爹啊！” 话说的有道理，但众人还是有点憋气。 同时，都警惕了起来，左右张望，目光警惕。 林姜拍拍手吸引众人目光：“暂定八个人好了，现在已经排了三个了，所以还剩下五个名额，你们看谁真心想要，就找我，找章念安，让他给你们记，订金是十文，全款是五百文，先说好，无论什么情况，我们是不退订金的！” 小人站在椅子上，高高在上看着众人，模样认真，说的头头是道。 众人连连点头，然后继续往章念安哪里挤。 “我我我，我要，我带钱了，给你钱！” “都走开，让我来，我要买一个！” “……” 章念安：“……” 被挤的左右摇晃的章念安没有什么情绪道：“你们挤死我算了。” 看向林姜：“你要是不想他们打起来，那就想个办法。” 他提醒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只是一个人有就罢了，偏偏班里人一半都有，剩下的一半心理肯定会不平衡。 林姜也很无奈：“我总不能把我爹累死吧。” 看向众人，试探道：“要不你们……石头剪刀布？” 众人：“……” 众人顿了一下：“好啊！” 片刻后，赢了的五人得意洋洋付了定金，剩下的学生则愤愤不平，眼神幽怨。 林姜被这些眼神盯得有些坐立不安，心道这样可不行，万一有人憋不住，套自己麻袋怎么办。 想了想，耐心劝慰道：“大家都是同窗，到时候东西做出来了，你们都可以一起玩的。” 众人目光更幽怨了。 林姜班里本来一共有二十个人，现在九个人有了东西，还有十一个一无所有，心中怨气可想而知。 林姜：“你们运气不好啦，下次我让我爹做一个更好玩的东西，一定带你们玩。” 众人都表示不太信任他，哼了一声道，“你要真有诚意，就该给我们人手一个。” 林姜一脸严肃道：“不行，我爹会累死的。” 众人就绷住脸。 林姜突发奇想：“对哦，虽然我只有一个爹，但是木工多的是，你们可以找别的木工去定制诶。” 反正这东西总会被模仿的，而这个东西，就是打个头而已，她也不在意，最好大家都找木工，看看做出来的东西，谁的最好。 到时候她就可以去招揽一下手艺好的人才啦！ 自觉计划十分完美，林姜内心一派得意洋洋。 章念安却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说什么为了赚钱，其实还是为了玩。 下午放学，林四郎来接姜宝回去，就见她抱着个小书箱，小脸红彤彤的出来了。 快速上前接过书箱，感觉比之前沉了一点，他也没在意，将林姜拎了起来，放到干干净净，上面还铺着几层干草的板车上，“抓好了，回家！” 等到家，林四郎就看着姜宝拿出的名单，以及那一锭银子加七十个铜板，微微一呆。 “这是……” 将钱都推到他面前，林姜道：“这些都是定金，爹，我还要八个小红二号。” 林四郎还有些懵逼，“你真卖出去了？多少钱一个，亏了没有，你爹我做这个也很费功夫的。” “五百文一个，不亏吧。”她爹一月月钱也就八百文打底呢。 林四郎身子一颤：“啥？多少？！” “五百文一个，一共要八个！”小孩笑眯眯的。 林四郎脑袋一晕，这，这么多！ 第四十八章 商标 确实不少，一个五百文，八个就是四千钱，他们赚多久才能赚这么多？ 四千钱都能买一头牛，娶一个媳妇了！ 本来没放在心上的张氏陡然目光灼灼，一拍桌子：“干！” 俩人吓了一跳，原本有点想晕的林四郎立刻清醒了。 他有些虚弱：“价钱是不是太高了，真的会有人买嘛？” 五百文啊，能买多少东西啊，就买一个玩具，是不是太荒谬了。 “别管这个啦。”林姜毫不在意，“肯定能卖出去的，你不知道我今天拿小红二号过去，有多受欢迎。” “而且他们订金都交了，订金是不退的。” 对哦，还有十文的订金，林四郎陡然反应过来，觉得没人要也没关系，有订金在，横竖也亏不到哪里去。 “我知道了。”点点头，一派沉稳，只有自己知道情绪有多激动。 他还是第一次靠自己一下子赚这么多钱呢。 摸了摸姜宝的头，语气有些感慨，“我们姜宝长大了。”都会往家里拉生意了。 林姜躲过他的手，想起什么，提醒道：“爹，你速度也不能太慢哟，万一那些人等不及改让别的人帮忙制造就不好了。” 起码也等他们做成这一桩生意吗。 说起这个，林四郎立刻有了危机感。 “我现在做熟练了，速度会快一些。” 林姜就点点头道：“等你做熟了，我们就扩大规模。” 林四郎诧异盯着她。 林姜摇头晃脑的：“大家都是同学，赚他们的钱总感觉……不大对劲，到时候我们开一家店，让他们自己去买就好啦。” 林四郎听了觉得不对劲：“不都是卖给你的同学们吗？”何必再租个铺子？ 林姜就道：“当然不一样，我们家要是没有铺子，我就得自己去拉客，要是有了铺子，他们自己就会去买啦！” 林四郎：“……”就是懒是吧？ “我倒觉得姜宝说的有道理。”张氏道，“学堂毕竟是学习的地方，来往都是同窗，关系单纯，夹杂了利益，就不好了。” 虽然她没读过书，但直觉这样是不好的。 林四郎见家里两个能做主的都拍板定下了，就没再说。 只是心里有些忧虑。 怎么就说起开店的事情了，他完全没有准备啊，这些东西真的能卖出去吗？ “我得去找一趟章念安。”正想着，就见小闺女突然坐直了，下椅子就想往外跑。 林四郎下意识捉住人，看了眼天色道，“有啥事明天说吧，这都天黑了。” 张氏也道：“正要吃饭呢，哪能赶饭点去。” 林姜只好再等等，吃了饭才出门。 . “你想扩大规模？”章念安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 “也可以这么说吧。”林姜挠了挠脸，“就是想弄得正式一点，毕竟我以后想卖更多东西。” 章念安手指在桌子上无声敲了敲：“都有什么?” 林姜就列举一通。 章念安：“都是玩的。” 林姜就道：“我也想让我娘去卖吃的，但我觉得那样有点累，反正我现在在赚钱了，让她歇着就好了。” 一时有些惊讶，章念安看了她半响，道：“你倒是挺孝顺的。” 林姜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我还不能对我娘好吗？” 章念安摇摇头，没有做声。 林姜也不晓得他什么意思，皱着小眉头看他半响，到底没有说什么，又说起之前的话题，“我想弄得正式一点，花样多一点。” 她举例子，“比如今天那个乐高积木，不一定非要将形状囿于小红的样子，也可以做出其他的模样，小狗，小猫，都可以。” 章念安立刻道：“那我要两个，一个要小红，一个要轮船。” “这个延后再说吧。” 章念安不乐意了：“为什么要延后，你不是说要改变吗？” “可是不能因为你排在前面，就要给你做两个啊。”林姜皱着眉头看他，“虽然你给了全款，但我也不能给你例外，你后边还跟着好几个人呢，他们都在等。” 章念安就没说话，但绷着一张小脸，谁都看得出他不太开心。 林姜也看得出，但她才懒得哄人呢，只当是没看到，继续说自己的想法。 “哼，说这么多，你直接开个店不就好了？” “开店也不难。”林姜小手抓着小手，“但我这不是想找人合作吗？” 章念安看她：“合作？” 林姜点头，直白道：“我觉得你家就不错。” “你之前拒绝过我。”章念安不得不提醒，当时多气愤啊，这才多久，就改变了主意？ “我拒绝的是你。”林姜强调。 章念安一愣：“什么意思？” 林姜：“你家不是做生意的吗，我想跟你家合作。”而不是跟你合作。 “……”嘴角抽了抽，章念安，“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林姜夸张道，“章家有名，我们开店可以打着章家的名头晃，但你……” 目光一扫章念安小豆丁的模样，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嫌弃的眼神很明显。 一句话说就是，跟章家合作，他们是赚的，跟章念安合作，妥妥的亏本。 一想起他就画个图就想要她一半的钱，林姜就气的拳头硬了。 章念安的拳头也要硬了，他不满的道：“跟我合作，我也能让你们打着章家的幌子招摇撞骗。” “什么叫招摇撞骗，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 “正经生意会考虑这么多吗？” “章念安你是不是想挨揍？” “……” 话题以章念安的沉默认输为结尾。 哼了一声，林姜觉得这人就是天生欠揍，不打一下，就不老实。 “其实我这次还还有个事情。”平缓了一下情绪，林姜开口。 “什么事？”章念安臭着一张脸，却还是忍不住好奇。 林姜道：“我需要设计一个图案，刻在我家的东西上，表示东西是我家的，你帮我想想，要什么图案才好看又合适。” 原来是这回事，章念安忍不住哼了一声，有些得意：“你不是说不需要我帮你画画吗？” 还不是需要他的帮忙！ “……”亮出小拳头，“你到底帮不帮？” “……帮。” 第五十章 更好玩的 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像是锁定了一样：“神经病？” 直觉告诉她这才是章念安画这个图案的理由，还说跟自己像……这是骂自己呢。 没有骂人，一反常态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如晚春三月的风。 章念安却飞速拉响警报，警惕警惕再警惕。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神情淡淡，还有些惊讶，似乎是第一次听说，“一只觉得猫挺可爱的。” 林姜冷笑：“不嫌弃掉毛了？” 摇摇头，章念安道：“这是身体原因，并未外力能改变的。” “排除这些，狸奴仍旧是一种很讨人喜欢的生物，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绝大多数人都是喜欢猫的。”章念安信誓旦旦，这点倒不是撒谎，人类确实很喜欢这种无用但模样可爱性格暴躁，且十分神经的生物。 林姜：“呵。” “确实挺可爱的。”虽然没搞懂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上官舟还是勇敢插话道，“我娘就养了一只鸳鸯猫，眼睛一蓝一黄，特别漂亮，而且毛毛好软，冬天抱着特别暖和。” “当然掉毛也是真的。”小脸顿时苦巴巴的，低头看自己衣服，找到一些不小心粘上的白色猫毛，“尤其是这个季节，掉毛特别厉害，我不抱它，身上都有毛，你们看！” 几人：“……” 几人齐齐后退。 方越的注意力则在画本身，惊讶道：“这是你画的吗？真好看，你是已经学习画画了吗？” 停顿一下，章念安还是点头，“没学，就是画着玩。” 方越：“……” 方越：“那你可真有天赋。” “天赋确实不错。”漂亮的眼睛淡淡一扫，林姜道，“日后要是没钱了，也可以以此谋生。” 章念安：“我应该还落不到那种地步。” “这谁能知道呢。”小脸似笑非笑，“谁也不晓得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是吧？” 章念安道：“我自认运气还不错。” 扫了她一眼：“尤其跟某人比起来。”起码重新投胎，他是赢家。 林姜就道：“运气好算什么，身体棒才是最重要的，活得久的才是赢家。” 扭头问方越：“你说是吧？” 方越有些迟疑的左右看看，不晓得这俩人又在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我娘说了，什么都没有健康来的重要，我也想活到九十九呢。” 章念安神情不屑：“只有穷人才会这么安慰自己。” 林姜扭头对方越道：“他骂你是穷鬼呢。” 方越：“……” 眼尖的看到先生的身影，方越如获大赦：“先生来了，要上课了！” 林姜也看到先生要进来了，没再说，但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章念安的回应是一声冷呵。 算是不欢而散。 中午，四人小队聚头在一起吃饭，林姜和章念安分别坐在最左和最右边。 被俩人包围的上官舟和方越：“……” 不敢说话，低头玩积木。 . 商标的事情始终没定下，林四郎先把几个小红二号做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要卖钱，为了不让卖家觉得亏，这次做的格外精心，由于做熟练了，某些地方还做出了小改动，东西显得更加精美漂亮，像个艺术品。 林姜就道：“果然技术是需要打磨的，爹，你出师了。” 林四郎提醒道：“你爹我早就出来单干了。” “但你以前做的东西都不好看。” “……”倒也不必如此耿直。 揉了揉她的头：“任务终于全部完成了，你爹我也放下一颗心。” “别急着放下。”林姜抓着他的手，认真道，“之后还要再提起来的，一放一提，太费劲了。” “……” 林四郎转移话题：“你之前说还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来着？” 林姜早就看好时间了：“后天就是旬休了，爹，我们后天去县城。” 林四郎没有意见。 林姜则将最后两个小红二号给了付定金的人，再次把不大的小书箱装了半满。 晃了晃书箱，听着里头清脆的钱声，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容。 “是这里吗？”一道声音忽然传来，有些熟悉。 林姜立刻看过去，发现是带着两个跟班的萧让。 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露出一张还算俊逸可爱的脸，可惜一脸嚣张之色，让那张脸显得……尤其欠揍。 看了一圈，准确走到林姜面前：“就是你家弄了一个稀奇的小玩意吗？” 他有十岁了，身高要高的多，哪怕林姜椅子要高一点，坐在上头，仍旧没有萧让高。 看人的时候，需要仰头。 萝卜手抬起，伸出食指，对着萧让勾了勾。 低下来，你这样太高了，显得我很矮就算了，看的我脖子很痛。 “什么意思？”萧让挠了挠头，竟然很听话的凑了过来，弯着身子，眼睛眨巴着，竟然还有一些天真的可爱。 或者说，清澈的愚蠢。 两人视线差不多齐平，林姜眨巴着眼睛，可爱道：“你是来找我买东西的吗？” 萧让点点头：“我听人说你弄了一个大家没见过的东西出来，可惜他们都不让我玩，我找人打听了，说是你卖的。” “对啊，五百文一个。” “我有钱，你给我多来几个。”萧让相当豪气，“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这么新奇。” 林姜眨了眨眼，忽然将自己的小红二号掏了出来：“就是这个。”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太喜欢这个。”见他伸手就要拿，林姜出口道。 “为什么？” “费时间。”林姜问道，“你算数好吗？” “……” 林姜了然：“看来不太好。” 拍了拍小红二号道：“一般而言，玩这个的，都需要耐心，我觉得这个不适合你。” 萧让不高兴了，站直了身子：“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看你就是不想卖给我。” “非也，非也。”摇摇头，林姜一副深奥的样子，“开门做生意的，我怎么能将银子拒之门外呢？” 明明是调侃自问，萧让却道：“可我听说你们班一大半同学都没有买到。” “……” 萧让见她不说话，就道：“你是心虚了吗？”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翻了个白眼，高深再也装不下去，“直白说罢，我有更好玩的，你想不想要！” 第四十九章 狮子猫 说要帮忙的章念安颇有诚意，一连画了多个图案，简洁的，繁复的，可爱的，鬼畜的，都有。 然而没有一个能令林姜满意。 一把将炭笔丢在桌子上，小脸上已经是冰冷一片，章念安：“恕我直言，我再没见过比你更难伺候的人。” 林姜不同意他的说法：“明明是你才华不足，能力不够，画的东西达不到我的要求。” 章念安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指向门口的方向，无声催促人离开。 林姜第一次遭到人驱赶，加上一直没看到喜欢的图案，心中也很不快，哼了一声，重重踩着步子离开。 可惜体重摆在那里，任是脚丫子踩的再重，也无济于事，顶多展示一下心情的不愉快而已。 门被猛的甩上，关门声剧烈。 章念安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没被吓到，肯定是因为被摔习惯了。 外面天早就黑了，平安提着一盏灯笼送人回去。 章三郎忙了一天，一直听着这边动静，见林姜走了，立刻跑过来。 “我刚听到摔门声了。”章三声笑容温和，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袍，更显得随和亲切，“你们是生气了吗？” 本来有所缓和的小脸瞬间紧绷起来，倒教章三郎看的一怔。 “你们总是如此。”他道，“凑一起就喜欢生气，吵架。” 今天虽然没有吵起来，但也不差哪去。 但奇怪的是，俩小孩还喜欢凑一起，简直……简直有毛病。 反正章三郎是看不懂。 摸摸他的头，章三郎又同情又心疼：“姜宝还小，一根筋，没有你聪明，脾气是大了点，你有事就跟她好好说话，脾气好一点，她能听进去的。” 章三郎已经不指望姜宝能改了，毕竟脾气这东西……还不如指望自己儿子多忍耐几分呢。 何况姜宝其实脾气也不是很坏，就是太直了，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了就是不开心，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而且越给她硬，她就能越刚。 这种脾气，只要表现的脾气好一点，她就没有办法了。 章念安不是小孩，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是…… “我为什么要惯着她？”章念安质问。 都是魔尊，都是头一次做人，他凭什么要惯着她的小脾气？ 章三郎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要让他儿子忍辱负重，他也是不乐意的，他的儿子，他当然心疼。 “那你想怎样就怎样吧。”章三郎索性不管了，爱咋咋地吧。 话是这样说，躺到了床上，还是忍不住跟妻子念叨。 “这俩小孩怎么天天吵，我们小时候有这样吗？” 章三夫人毫不在意：“活泼点是好事。” 章三郎心道这哪是活泼点，这是活泼过头了吧？ “这样下去，心中容易堆积火气。” 章三夫人紧闭双目：“阳气足是好事。” 章三郎：“……我说的是火气。” “区别不大。”见他还要说，直接拉被子盖住他的脸，“别念叨了，赶紧睡吧，小孩的事你管啥，他们自己能处理呢！” “……” . 被认为能自己处理好自己人际关系的章念安在失眠。 睡了，但没睡着。 他太骄傲，很多成功来的太容易，就很难接受反驳，而且是一次次的反驳。 比生气更严重的是不满，他心中确实存了一股子气，只待想出好的图案，拿出去狠狠甩林姜脸上。 这样想着，心情好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翻过身子继续给自己催眠，一只羊，两只羊，一只林姜，两只林姜，一只狮子猫，两只狮子猫…… 半响，突然一跃而起，点灯研磨落笔一气呵成。 半刻钟后，看着白纸上的图案，过分沉静的眼里终于闪过满意之色。 丢了笔爬上床，这次轻易睡过去。 第二天到学堂的时候，林姜已经在了，正争分夺秒的趴在桌上睡回笼觉，手臂下还压着一件衣服，章念安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没有做声，上前忽然拍了一下小肩膀。 本以为对方会吓了一跳，可能会直接跳起来，眼睛瞪圆，毛毛炸起，然而……看着毫无反应的人，章念安有些无语，忍不住又推了推。 “好快，我都没睡着，而且我好像没有听到要上课的声音。”埋在肩膀里的脸终于露出一点侧脸，正脸仍旧埋着，声音有点闷。 章念安声音清冷：“起来。” “不……” “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宝贝？！近乎本能的，几乎立刻抬起眼睛，带着困顿的猫眼微微睁开，“啥？” 一张纸被摊开张在眼前，几乎贴到脸上。 微微后退，仍旧趴在桌子上没动，下半张脸压在肩膀里，圆圆的脸被压的变形，林姜目带困惑：“一只……猫？什么意思？” 章念安：“商标。” 见说的是正事，林姜坐直了，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半响：“一只猫？” 章念安点头：“一只狮子猫。” 漂亮的眼睛浮现困惑，不晓得他怎么会想出这种图案做商标：“没想到你还是个爱猫的人。” 瞥她一眼，似乎有些嫌弃：“我对猫没有任何兴趣。” 见她没有反应过来，章念安提醒：“你不觉得你跟这猫很像吗？” 林姜顿时满脑袋问号，“哪里像？” “掉毛。”每次她走后，他的席子就要重新清理一下，上面全是她掉的头发。 想到这里，目光隐晦看了一下她脑袋，也没有很秃啊。 “……” 林姜嘴角抽了抽，也觉得自己头发掉的不少，但那不是正常的代谢吗？ 下巴一抬，骄傲道：“你画错了，如果说跟我像，你应该画豹子，最好是花豹，漂亮勇武，与我最是相配。” 据说在猫科，除掉老虎，花豹就是最顶级的猎食者——她私心觉得花豹更漂亮一些，老虎……太憨了，一点都不符合自己睿智冷静英明神武的形象。 章念安没有说话，但眼神清楚写着：清醒点。 “你们干嘛呢？”上官舟与方越终于来了，看到图案就道：“这不是猫吗？” 上官舟有些嫌弃道：“你们竟然喜欢猫，我娘说了，猫都是神经病。” “……” 章念安看了林姜一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五十一章 试图合作 “什么好玩的？比这个还好玩吗？”萧让迟疑，更多则是心动。 本质上而言，他是个挺好忽悠的人，最起码比章念安好忽悠多了。 见周遭都是竖着耳朵打算偷听的人，一把跳下椅子，拉着他往外走：“走走走，出去说。” 班里人见没有热闹看，顿时发出遗憾的声音，然后趴在窗户边往外看，一颗颗脑袋挤在一起，路过的章念安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吓了一跳。 “我丢！”上官舟直接爆粗口，“你们干什么呢！！” 屋内的人指了指他们身后，用眼神疯狂暗示。 章念安随着看过去，就见不远处林姜站在那里，面前是……蹲着的萧让？ 眉头跳了跳，章念安下意识就要过去。 一只手快速拉住他，上官舟：“你干嘛去？！” 章念安拧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欺负人。” “你哪只眼睛看到萧让欺负人了。”上官舟看的清楚，而且他消息广，知道的多，对章念安道，“萧让怕是来找姜宝买东西的。” 本以为章念安听了会消停，然而一松手他却还想过去，吓得上官舟立刻拉住人，“兄弟，姜宝忙正事呢，你去干嘛？” 章念安皱眉：“萧让是好相与的人吗？” 上官舟一愣，点头道：“那确实不是。”那是个小霸王呢。 章念安看着抓着自己那只手：“那你还拦我。” “当然要拦你。”上官舟道，“万一你去坏事了怎么办。” 指了指俩人让他仔细看，语气有些奇怪，“你不会觉得萧让能欺负得了姜宝吧？想多了吧，林姜可精着呢，怎么可能吃亏。” 就是吃一回亏，日后也得十倍讨回来。 这种人，有什么好担忧的？！ 想到这里，就感觉有些奇怪，“你不是跟姜宝不对付吗，怎么还这么关心？” 章念安背影一僵。 “她毕竟救过我。”打掉他的手，小男孩神情冰冷，漂亮的眉头微微拧着，似乎有些不悦，无奈。 “那确实该上心。”上官舟就恍然大悟，“救命之恩呢，该以身相许的。” “……上官舟。” “嗯？” 章念安：“你最近又看什么杂书了？” “《刁蛮小姐强上俏书生》。” 听名字就知道内容有多烂俗，章念安眼角抽了抽，“我记得你字还未认全吧？” “不影响。”摆摆手，上官舟不在意道，“那书简单着呢，连我都能读懂。” “你要是将这份心态用来学习上，也不至于次次被先生罚。” 上官舟就叫道：“这能一样吗，那书如此有趣，我不背都记得内容，看先生说的书，我看十遍也背不下来，别提多烦了。” “……” 对面，林姜正在给萧让画饼。 “我弄了一些特别好玩的东西，种类也多，你要是答应帮我卖出去，我每次出了好玩的，都先给你玩，如何？” 萧让很执着：“什么好玩的，我能先看看吗？” “现在不行，我没带呢。”林姜道，“等下旬上课了，我再带给你。” 萧让耐心不太好，不太想等：“那你先把你手里的那个给我。” “这个不行，这个是我爹给我做的。” “我知道呢，他们玩的也是你爹做的，我会出钱买的，你放心，我有钱。” “……”这是有没有钱的问题吗？ 林姜皱眉，不太舍得拿出来：“不行，这个不一样，你要是想要，下旬我给你带一个。” 萧让屡次被拒绝，不开心了，绷着一张小脸，“你敢拒绝小爷？” “你跟谁称爷呢？”林姜也不高兴了。 四目相对，对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萧让莫名有点儿怂，然后就发现不对了，这张脸，这身高，脾气，是不是有点眼熟？ “你……”萧让忽然站起来，指着她。 林姜紧张起来，怎么，这是想强抢？！ 不远处，正蹲在门前看戏的俩人也紧张起来，“怎么了，没谈好吗？！” 萧让：“你是不是打过我？” 林姜：“……” “没有。”面不改色道，“我从不打人，而且我也打不过你。” 萧让将信将疑，最主要的是，这事过去好久了，他也不想追究了，他现在就想得到一个好玩的，“你为什么就不肯卖给我？” “我不是不卖给你，而是等下旬了再卖给你。”林姜都解释累了，“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轴呢，就两天时间，你就等不起吗？” “等不起。”萧让理直气壮道，“正是要休息了才要好好玩，等下旬了我还不稀罕了呢。” “……那再见。”林姜转身就走，“我说的那些好玩的，你也别想了。” “别走别走。”见她真要走，萧让立刻抓住她，还有些生气，“你这人怎么这样，又抠门，脾气又大，一点都不可爱，你是不是个女孩子？！” 林姜：“？” 要不是想跟这人合作，林姜铁定一脚踢过去。 面无表情，林姜给他介绍道：“我找的好玩的，都是好几个人玩的，其中一个是纸牌，三个人玩最佳，四个人也可以，这个方便携带，而且很好玩，我觉得很适合你们。” 手指一指：“你们刚好三个人。” 被指到的两个小跟班有些受宠若惊。 萧让很感兴趣，但是……“可是你现在又没有。”他相当现实道，“我现在就想玩你手里的那个。” “……” 林姜嘴角抽搐，简直极度无语了，她突然觉得这人一点也不笨，瞧着聪明的，一点也不吃大饼，就知道盯着眼前利益看，跟咬着肉骨头的狗一样，不舍得松手。 林姜转身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萧让一愣，不晓得她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讲什么故事？” 他想说自己不想听，自己不感兴趣，就想要玩具，就听林姜一脸和善道，“就跟上次小黄的故事一样，你想听嘛？” “……” 脑中不受控制的回想当时被吓到的感觉，萧让脸色发白，“不，我不想听。” “不想听就算了。”和善的笑了，伸手想拍拍他肩膀，结果身高不够，于是就拍了拍他的肚子，“那我就知道你一定也不想要我的小红二号，对吧？” 等她转身走了，萧让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摸着自己被拍过的肚子，突然感觉有点痛。 为什么要拍他肚子？！ “你们干嘛呢？”林姜一回来就见三个人排排蹲着，很有些迷惑。 三人连忙站起来，结果蹲太久了，腿麻了，下意识伸手扶住人，你抓我我抓你的，手忙脚乱，难兄难弟。 林姜：“……” 第五十二章 凄凄惨惨 “你们商谈好了吗？”章念安率先问出口，林姜意外发现这人情绪不太高。 联想他之前是去茅厕……掉里头了? “没。”提起这个，林姜兴致也不高了，叹口气道，“以后谁再跟我说萧让好忽悠，我跟谁急。” 认死理的人，一点都不好忽悠。 上官舟捏了捏发麻的腿，有些奇怪道：“谁告诉你萧让好忽悠的，他不好忽悠啊。” “好像也没有。”林姜愣了一下，自己得出结论，“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不太聪明吧。” 众人想了想萧让的情况，赞同她的说法。 上官舟就问道：“那你看我聪明吗？” 瞥他一眼，林姜：：“我看你像个大聪明。” 好像是个好词，但又感觉哪里不对，上官舟不确定的问方越，“这是在夸我吗？” 方越也不太确定：“是吧？” 章念安没说话，跟上林姜进班里了。 然而这会儿林姜旁边已经被攻陷了，一堆没拿到玩具的人将她围住，询问谈话的结果。 “林姜，你要给萧让小红吗？” “胡说。”林姜道，“我家小红宝贝着呢，谁也不能肖想。” 话音一转，“但小红二号可以卖一下。” 众人：“……” 上官舟努力挤进来：“所以你要不要卖给他？” “不卖吧。”林姜道，“我又找到了一个好玩的，这个就不卖了，下旬我带你们玩更好玩的。” 冲大家挤眉弄眼道：“那个跟这个不一样，得好几个人一起玩才有趣的。” 众人就好奇起来，忍不住戳她：“怎么要等到下旬，这旬不可以吗？” “明天休息哦。”林姜提醒。 众人就遗憾。 只有上官舟眼珠子转了转，和方越对视一眼，最后齐齐看向林姜：“我记得你之前说要带我们去抓竹鼠。” “延后吧。”林姜拒绝道，“我爹说了，现在天太热了，进山里很容易中暑，而且这个季节山里好多虫子，我们等天凉快点再去。” 俩人也不在意：“没事，我们可以去玩水啊。” 林姜就看俩人一眼：“我看你们是想玩新的好玩的吧？” 俩人对视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然而林姜还是拒绝他们了：“我明天要跟我爹去县城呢，我要找店铺帮忙做那个好玩的。” “什么店铺？”一旁安静装花瓶的章念安忽然出声。 林姜回道：“纸铺吧，或者书铺，那个东西要纸做成呢。” 章念安皱起眉头：“你说的是拼图？” “非也非也。”一脸神秘的摇摇头，“拼图是一人游戏，我说的这个，却是好几个人一起玩的东西。” 章念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什么，就有些不开心了：“你没跟我说过。” “我也是前两天刚想到的，还没弄出来呢，就等明天休息了。” 章念安仍有些不开心，直接背过去，给她一个背影。 林姜挠挠头，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给俩人一个疑惑的眼神。 俩人回以同款疑惑。 林姜就道：“越来越难伺候了。” 俩人没敢说话，但却是点了点头。 都说林姜脾气大，但他们一起玩的却知道，林姜只是看起来脾气大……好吧其实脾气也不小，但不怎么容易生气，气来的快走的也快，其实很好相处，反倒是章念安……上官舟跟方越对视一眼，都有些唏嘘。 怎么说，看着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 终于捱到放学，快速收拾好书箱，章念安却没有立刻走，而是等林姜准备好了，就缀在她后面。 然后就看她一路神采飞扬的跟人打招呼，甚至还有人邀请她明天去自家，或者一起玩，不过都被拒绝了。 也没人生气，就这么一路欢送，开心的到了门口。 章念安无声的跟着，像一个影子。 “姜宝，你明天来县城，要是东西做好了，记得找我啊！”方越惦记着新玩具，不住冲林姜挤眉弄眼。 “放心吧。”林姜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吧。 她应的很爽快，章念安却知道她大概没往心里去，方越或许也知道，但就是生不起来气。 大概是知道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吧。 没心没肺的。 等确定不再有打招呼的人了，章念安加快步子，与林姜并齐走：“你晚上要来我家吗？” “有事吗？”林姜疑惑。 没有，章念安，“我画了几个新商标。” “商标啊。”拉长了声音，林姜挠了挠头，“那行吧，等我吃完饭就过去。” 章念安点点头，转身离开，想起她方才的态度，隐约感觉到几分不对劲。 等到了车上，马车动了起来，才恍然大悟，林姜那厮，不会是改变主意，不开店，也不要商标了吧？！ 越想越觉得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顿时不开心了，忍不住黑了一张小脸。 . 吃完饭，林姜就来了，出乎意料的，模样竟然有点丧气。 有人欺负她了？ 章念安皱起小眉头，“你怎么了？” 毛茸茸的脑袋晃了晃，林姜一脸失落，还有些委屈，嘴巴撅的能挂油瓶。 “我完蛋了。”女孩声音丧的不行。 章念安真是稀奇见到她这幅模样，毕竟这人向来都是神采飞扬的，连头发丝都是炸的，这模样…… 神情竟有些温柔意味，章念安拉着她进去：“你怎么了？” 并未发现他少有的情绪，林姜一脸憋屈道：“我跟我爹说我明天要定制扑克牌，下旬开学拿到学校里去，结果我爹跟我说，时间不够。” 神情抑郁道：“可我都已经承诺出去了，班里的人都知道我要拿新东西过去。” 章念安：“……” 就这？ 章念安面无表情：“什么东西这么难做，两天也做不出来？” 胖腿一伸，整个往后一趟，叹气道：“就是普通纸牌啦，不过上面印花复杂了一点点，但我觉得也不难……好吧其实可以从简的，不要印花，但那样可能没有那么好看。” 章念安没有说话，他在回想，试图从记忆里拉出相关的记忆，然而回想了三遍，仍是没找到相关记忆。 所以章念安问道：“什么是纸牌？” “……”林姜一骨碌坐了起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 章念安面无表情。 林姜就惨叫一声，捂着脸又躺了下去，喊道：“我终于知道最惨的是什么了，最惨的不是书铺那边一时半会做不出来，而是你这个，我本来打算找的工具人，竟然没有玩过纸牌！！” 没有玩过，没见过，自然也画不出来了。 小手盖住眼睛，林姜喃喃道：“太惨了，我太惨了……” 章念安：“……” 第五十三章 留宿 “我竟然要失约了。”女孩莹白圆润的脸上阴云密布，似乎随时都能下雨，神情恍惚道，“我堂堂魔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竟然会失约给一堆小孩子……”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章念安听不下去了：“不至于。” 林姜抹眼泪：“你不懂，我向来重诺，这次失约……” “不就是纸牌吗？”见她实在难过，章念安忍不住皱起小眉头，“我帮你弄好了。” “可你没见过，也不会画。”女孩委屈巴巴。 抿了抿唇，章念安：“你跟我说，我按照你要求的画。” “可是……” 断然打断她的可是，章念安：“这次我绝对配合你。” “真的吗？”伤心的人忽然抬头，一脸惊喜，眼睛亮的像是夏夜的星。 “你没哭？”章念安定定看着她干干净净的小脸。 “没有我哭了。”立刻低头假哭起来，林姜，“噫呜呜噫我好惨啊呜呜呜……” 凄惨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这次却没了半分心软，章念安咬牙切齿：“别装了！” 林姜声音加大：“呜呜呜呜……” “……我已经答应你了，”章念安突然感觉有些无力，提醒她道。 好像也是，顿时不再装了，林姜抬起脸，忍不住笑起来：“嘿嘿嘿～” 章念安别过脸去。 拿出纸笔，还是没忍住刺了一句，“长进了，还学会了假哭。” “眼泪也是一种武器嘛。”林姜毫不在意道，“能达到目的就好。” “是不是在你心里，只要能达成目的，怎么做都行？”章念安忽然问道。 “这不一定。”林姜道，“万一是很离谱的要求，我也是不能接受的。” 章念安哼了一声，“与之前的敌人握手言和，你就能接受吗？” “不太能。”林姜实话实说道，“但这不是，实在需要你帮忙吗，我只能妥协。” 章念安一怔，这才想起对林姜而言，他才是最大的仇人。 生死之仇都能握手言和，何况是那种小打小闹呢？ 抿了抿唇，突然有些胸闷，章念安没说话了。 并未发觉他情绪异样，林姜也拿起笔道：“我先画一遍，你跟着我的画修改就好了。” 章念安不太想伤害自己眼睛，不太委婉道：“我觉得我可能看不太懂你的画。” “不可能。”林姜就道，“我现在每天都有练习，进步好多呢，你肯定能看懂！” 这么上进？忽然生出一些危机感，章念安：“你还在练习？” “没有办法啊。”林姜就叹息道，“总不能每次都求人吧，低头的感觉怪难受的。” 章念安就瞥她一眼：“我没看出你有一点儿难受。” 甚至理直气壮的不行，仿佛自己就应该给她帮忙。 “胡说！我怎么可能不难受！”林姜挺起小胸脯，凛然道，“我只是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很难受呢！” 章念安信她才有鬼，嘁了一声。 见骗不了他，林姜就垂下脑袋：“好吧，其实是觉得每次都要分钱出去，有些心疼。” 执笔的手忽然僵住，章念安面无表情，一字一顿：“五文钱一张画，可把你心疼坏了。”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多，她吃碗馄饨也不止五文钱呢。 摸了摸小鼻子，林姜理直气壮道：“五文钱也是钱啊，这可都是我的黑心不是，我的血汗钱！” 一只手伸到面前，林姜一脸警惕：“干嘛？！” 章念安没有表情：“我之前买小红积木，给了你五两银子，余下不少，还我。” 林姜没有动，进了口袋的银子，哪有再掏出去的意思，“你不是要订我之后的东西吗，你不要了？” 章念安：“我突然觉得每次都结清挺好的，不会弄出糊涂账。” “不会，我都记着呢。” 章念安定定看着她。 林姜就有些不开心了，毛笔一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我会贪墨？” 这不是很正常嘛？ 章念安：“只是觉得那样记账更麻烦罢了。” 好像确实有些麻烦，但是好处更多，林姜板着小脸道：“不用担心，麻烦的是我，又不是你。” 顿了顿：“我要不要找个算账的？” 偏长的眼睛扫她一眼：“发财了？” 林姜嘿嘿一笑：“指日可待。” 章念安便道：“那等你真正发财了，再请人吧，别钱还没赚到，先亏进去了。” 林姜觉得有理，也确实不太舍得，点头道：“还是让我爹或者我娘学学算账吧，自家人算的放心，但他们好像年纪大了，不聪明了，可能学不会……” 见她说着说着就自顾烦恼了起来，章念安就轻咳了一声，吸引她注意力，然后做出一派正经的姿态。 林姜：“你着凉了？” “……”章念安扫她一眼，“不是想请人算账吗，最合适的人选就在你面前。” “……你？”眉毛一拧，表情奇怪的看着他。 见她这个表情，怎么也没有高兴期待的样子，章念安不高兴了，问道：“怎么，我不行？” “不行。”林姜摇摇头，直言道，“我怕你卷钱跑路。” “……”章念安无言道，“我是帮你算账，又不是帮你管钱，上哪去卷你的钱跑路？” “万一你做假账怎么办？” 章念安生气了，丢下毛笔：“你是在质疑我的人品吗？” 是的我就是！ 但默默看了一眼他，林姜理智的没有说出来，而是一派乖巧的将毛笔递过去，“我们还是先画图吧。” 当然看出来她什么意思，章念安哼了一声，还是接过画笔，一点一点跟着她的图案，加上语言，慢慢改动。 等终于结束的时候，月已经中天，俩小孩回神，这才发现竟然这么晚了。 “糟了！”林姜立刻爬起来就要走，“这么晚了，我爹肯定睡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给我开门！” “那就留下住呗。”章念安随口道，“我家又不是没有你住的地方。” 林姜有些迟疑，现在确实很晚了。 平安听到动静，适时出声道：“姜小姐，半个时辰前林老爷就来看过了，说是太晚了，就让您留下来，外头露重，容易受凉。” 章念安立刻对林姜道：“那就留下吧，不然要是真生病了，你肯定又会怪在我头上。” “……” 第五十四章 同归 一片寂静中，头发炸毛的女孩忽然扭头：“你提醒我了，章念安，我们画了这么久，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让我早点回家？” 章念安面无表情：“是谁一直说今晚画完明天好去印刷制作的？” “……” 打了个哈欠，林姜冲平安道：“平安叔叔，我好困哦，我想睡觉。” 声音软的不像话。 平安下意识将人抱起来：“床铺是干净的，随时都能睡，不过姜小姐，你要先洗漱一下吧？” 等了一下没有回应，低头看发现小孩不知道何时睡着了，睡颜安详，小脸圆嘟嘟的。 平安就有点懵逼，那这还洗不洗？ “洗。”章念安替他做了决定，“她手上都是墨水，会把床弄脏。” 平安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半响恍悟，为什么少爷怕的是把床弄脏，而不是姜小姐觉得脏？ 摇摇头，心中叹息，觉得依少爷这性子，怕是难找媳妇。 林姜作为章家的常客，在章家当然是有自己专属的房间的，而且就在章念安隔壁——因为这个院子就是用小孩的。 主屋的人已经歇了，只有厨房的人值夜，听到命令将热水提上来。 平安正在犹豫要不要将林姜弄醒，不知道为什么，直觉让他不敢动手。 一只手先他好几步，准确捏住小鼻子，章念安甚至还捏了捏，像是在捏着玩一样：“起床了，猪。” 平安正想感叹一声少爷的胆大，就感觉眼前一阵风扫过，再看少爷已经躲到了五米开外。 平安：“……” 看不出来，少爷您还挺皮的。 被捏醒的林姜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有些茫然。 但平安不敢放以轻心，小声提醒她要沐浴洗漱，见她没有任何动作，正在思忖要不要把人丢水里的时候，就见小女孩忽然抬头道：“你怎么还不走？” 平安：“……”是我多余了。 “我马上出去。”平安仍旧有些担心，“您小心一些，有需要就叫我。” 小手摆了摆，示意他赶紧出去。 屋子里寂静下来，慢吞吞脱了衣服，爬进浴桶里。 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猛的扭头：“你怎么也在？！” 章念安提醒：“这是我家。” 林姜皱眉，整个人都清醒了：“你家没水了？”不会安排他们一起洗吧。 “想多了。”淡淡丢下一句，章念安，“就是想来看某人会不会淹死而已。” 林姜没说话，只是埋水里洗了把脸，然后皱着一张小脸道：“原来是因为你，我说怎么睡着了还闻到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呢。” “……” 见他不动，林姜小手扒着浴桶，冲他挑眉：“还不走？” 章念安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彻底安静下来，林姜将自己埋进水里。 半响浮出水面，泡了热水的小脸又白又嫩，头发全贴在脑袋上也不显得丑。 漂亮的眼睛了闪过困惑，林姜快速洗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总感觉章念安有些奇怪。 态度……好像好了很多。 瞬间警惕起来，莫非是还想图谋自己的钱？ 他在想屁吃！ 顶多给他涨一下工钱，分成绝对不可能！ . 换了张床也没有影响到睡眠，一觉到天亮，连早饭都是在章家吃的。 回去的时候，林四郎还没走，正清理牛车，看到她，幽幽开口道：“看看这是谁回来了，谁家的闺女呀？” 林姜就眉开眼笑道：“我家的呀！” “我还以为你是章家的呢。”林四郎有些酸溜溜的，“昨晚上太晚了留宿也就罢了，怎么早饭也不回来吃了。” “没有办法啦。”小圆脸上一派无奈之色，女童唉声叹气，“盛情难却呀，我也不好拒绝。” 仰头星星眼看他：“爹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林四郎薅了一把她脑壳，放她进屋子，“不是说要去县城，赶紧的吧。” 张氏正在屋里烙饼呢，见她回来就问：“吃饱了没，要不要吃饼子？” 饱了。 摸了摸肚子，挺饱，但闻了闻香味，林姜口水都快流出来，“我还想吃一点。” 知道自己吃不进去，就用手比划着，表示自己真的只要一点。 张氏忍不住笑出声：“馋猫，饱了还吃，小心坏肚子。” 这么说着，还是给她撕了一点，真的一点，也就林姜掌心大，尝尝味的程度。 剩下的被她打包起来，给父女俩带去县城，下午林四郎才能下工，中午不回来，说好了林姜跟着他呢。 想到这里，张氏就忍不住道：“真是，好不容易放假了，还是一天到晚不着家。” 林姜正抱着饼子啃呢，闻言就道：：娘，我在努力赚钱呀。” 张氏没好气道：“你娘我还没老到要你养的程度。” “但是我想给娘更好的，最好的呀。”软软的童声带着天真与希冀。 张氏忍不住笑骂：“就知道说些甜言蜜语。”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熨帖至极。 今生有这么个小闺女，值了。 . 林四郎带着林姜去县城，刚路过章家呢，就听里头喊到：“等一下。” 父女俩一怔，齐齐看过去，就见平安快步跑出来，后面远远缀着一个小的。 林姜歪了歪脑袋：“平安叔叔，你也要出门吗？” “我们也想去县城。”平安笑了笑，“想蹭一下你们的牛车，不知道行不行。” “好呀好呀。”林姜立刻应下。 快的林四郎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瞪大眼睛。 平安又不是小孩，他也坐牛车……那自己就得走着了。 章念安终于跑了出来，满头大汗的，看到林姜就道：“林姜，你为什么不叫我！” 林姜好奇怪：“你也要去县城吗？你没跟我说啊。” 章念安气得不轻：“东西是我们两个弄出来的，你说我要不要去！” 看到坐在牛车上的林姜，小眉头皱了皱，有些抗拒。 “去就赶紧上来。”林姜也没觉得有什么，招手道，“快点，我爹要上工的，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章念安没有动，有些犹豫，他不太想坐着过于简陋的牛车。 “要不你跟我一起吧，我们坐马车去。”章念安道。 “能不能别磨蹭了。”林姜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咋滴，坐牛车委屈你这大少爷了？” 伸手一拉章念安，“上来吧你！” 第五十五章 不厚道 直到到了县城，章念安仍旧黑着一张小脸。 “行了你。”忍不住戳了戳他，“不就是牛车，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不是。”章念安声音沉闷。 “那你在别扭什么?” “没什么。” “……”行吧，林姜转身就走，直奔书铺子而去。 林四郎还要上工，本来一个人就算了，请假陪一下小闺女，但现在免费保姆来了，就果断撒手了，顺便连牛车也拉走了，因为这边不好停车。 一只手忽然扯住她，章念安拧着小眉头：“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林姜觉得他有病：“你不是说你没事嘛？” “……”憋了憋，章念安憋气道，“我有事没事，你看不出来吗？” “我瞎。” “……” 见她真是毫不在意，章念安沉声道：“遇见心情不好的人安慰几句是人情世故。” “我只知道有个词叫迁怒。”鬼知道这人又在生什么气，林姜向来耐心欠缺，亲爹娘有耐心哄，章念安……没嘲笑都算她涵养好。 “行了。”见他还要再说，直接就这样拉着他往书铺去，“正事要紧。” 书铺是个特别的地方，基本不会断生意，但也很少会像别的店那样热闹。 掌柜的很有耐心，看到两个小孩手拉手进来，不由会心一笑，招手示意两人看自己，问道：“你们要买什么？” “纸。”林姜言简意赅。 掌柜看他们人小，怕出事，就亲自领着去。 这里的纸张都放在一处，也分了不少类，林姜都摸了一遍，勉强找到自己想要的硬纸，点了点，问道：“这个怎么卖？” 掌柜的看她熟练又轻巧的动作，感觉一阵惊奇，这小丫头，真是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机灵劲，特别招人眼。 “这个看你怎么买。”也不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孩子，掌柜拢着袖子笑道，“你要是买的多，我就给你便宜。” 却也没说便宜多少。 林姜就道：“你要是便宜，我就买的多。” 掌柜的忍不住挑眉，“小姑娘买这纸，是用来做什么的？” “玩。” “玩？” “嗯。”点点头，林姜抬头，发现这样说话实在费劲，于是左右看了看，示意到另一边的看书区谈，边走边问道，“我听说书铺一般都跟书局有联系。” 书局就是专门管印书的。 掌柜的心中惊异，面上含笑：“但凡书铺，都跟书局有联系。” 毕竟要拿货不是。 “你家可有印刷厂？”林姜直白问道。 “你要印书？”掌柜眼中精光一闪，印书可不便宜。 “我想印其他东西。”摇摇头，小女孩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但我不知道印出来好不好看，我这东西，务必要做的精美绝伦。” 掌柜的听着觉得不对，“你是要印画？” “差不多。” “那不大行。”摆摆手，掌柜道，“画这东西跟书不一样，还是要看手作的，否则失了灵气，看了也是白看。” 最重要的是：“书籍要是印掉墨了可以描补，画作的话要是一个不好，那就废了。” 那确实不太行，林姜忍不住看向章念安，后者冲她摇摇头，道：“还是手作。” 林姜难得说了句公道话：“你会累死的。” 听的章念安一时不晓得该感慨她也有做人的一面，还是该感慨她第一反应不是心疼钱，进步了。 “自然不用我来画。”章念安道，“以此为生的书生不少。” 眼里忽然带了笑意，章念安：“雇个真正的书生过来，也叫你看看，真正雇人画画的价钱是怎样的。” 林姜就看他一眼：“我可以对书生要求质量，但我对你要求质量了吗？” 后者回以冷笑：“昨晚上拖着非要我一点点跟着你的要求改的人难道是鬼吗？！” 这叫什么话，林姜不满道：“你这是打底的，当然要精益求精，不能出错，不然之后描出来的，岂不是会更差？！” “你就是单纯的苛待我。” “我要是苛待你，就不会给你一分钱。” “是啊，五文钱，可多了，都够买大半碗馄饨了！”章念安满脸嘲讽。 “……” 掌柜的一脸无语，他就一句话没接上，这俩怎么就吵了起来？ 真是小孩子，一点定力都没有，一个说不好就能打起来。 没有插话，津津有味的看着，等他们停息了，才饶有兴致的开口：“小姑娘是要做些什么，我这里认识一些书生，常年抄书，别的不敢说，质量是可以保证的。” “可我要的是会画画的书生。” 掌柜的就哎呀一声：“这书画向来是通的，一般字写的好的，就没有不会作画的！”除非特别没有天赋的。 林姜觉得有些道理，便点点头：“那掌柜大哥，你帮我介绍几个吧，我在你家买纸报答你。” 掌柜的听她说话，感觉啼笑皆非，感情自己这忙帮的就理所应当了？ 真是个机灵的小姑娘，忍不住薅了一把她的脑袋，掌柜的应下，问她什么时候要人。 “越快越好。” 便直接领她去看书区的另一边，那里坐了两个少年，正对着头抄书，抄的又快又好，和不晓得抄了多少遍才有这熟练度。 掌柜下巴一顶：“喏，这就是我的两个常客，是对兄弟俩，字很不错，人也规矩，不过你们现在还是别打扰了，万一把人吓到，污了字迹，人就赚不了钱了。” 他都这样说了，林姜自然不会上前打扰，而是跟着掌柜的去商量买多少纸。 着实不少，这种纸因为硬，是专门做来商用的，本身价值也不低，林姜眨眼间就去了一个银元宝。 买了纸，俩人也没立刻就走，而是看了看别的。 掌柜的招待的相当不错，而且这掌柜不晓得看上林姜哪里了，临走之前，还拉着林姜的手，热情满满，说自己有个弟弟，元英未嫁，不是，到现在还没娶妻，性格老实安静，写得一手好字，与她最是相配不过。 俩小孩：“……” 林姜诧异：“没想到我才三岁，就有人为我说亲了。” 章念安忍不住扶额：“你别多想，这种应该不算，这种事还是要正经些。” “确实不算。”林姜点点头，小声道，“这掌柜不厚道。” 她吐槽道：“这掌柜看着都快四十了，比我爹都大，他弟弟再小能小到哪里去，竟然想啃我这颗嫩草，真是太不厚道了，亏我还买了他那么多纸。” 章念安：“……” 第五十六章 套路 章念安只好道：“你能看得清就好。” “不是我看得清。”林姜摇头道，“是这事太离谱，如果他说他儿子，说不定我就从了，但他说他弟弟……” 摇摇头，嘀咕道：“这是真的不厚道。” 章念安：“……” 章念安听着觉得有些不对：“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如果他真心要给你介绍，你就要从了？” “倒也不是，但如果他儿子长得不错，又有钱，家里还开书铺，条件这么优越，那必然是可以交朋友的。” 章念安皱眉，觉得这人小小年纪，三观就有了问题：“莫非你交友的要求就是有钱，长得还好吗？” 是不是太肤浅了？ “倒也不是。”林姜道，“你看方越长得没有那么好，我们也是朋友。” 章念安却道：“可是你跟萧让交起了朋友。” “酒肉朋友而已。” 章念安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她对待人似乎都是一个样，除了自己。 哼了一声，看到那两个书生停手了，俩人立刻走过去。 本来看到俩小孩过来还有些惊讶，等听到他们说要雇佣人，更为惊讶。 “你们需要我们帮忙做些什么?”弟弟较为沉默寡言，哥哥出声问道。 “帮忙画一些东西。”林姜说到这里，发现自己忘了问最重要的，“你们画画好吗？” 哥哥摇头，弟弟点头。 林姜：“嗯？” 哥哥就道：“我画的不怎么好。” 弟弟却道：“我兄长极擅丹青。” 林姜左看看右看看，感觉有点迷惑了，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弟弟再次出口道：“我兄长的画，放在集市上，卖的很快。” 那看来也是不错的，为什么哥哥却那样说呢？林姜看向明显年长一点的哥哥。 哥哥苦笑一声：“我是真觉得我画技一般。” 他举例道：“曾经有一次，家中无米下炊，腹中饥饿，我见小弟实在饿的撑不下去了，便画了张饼子给他，结果被识破了。” 俩小孩：“……” 俩小孩看向弟弟。 弟弟面无表情：“因为那张饼没有味道。” 所以这才是识破的原因吗？ 作为饼子爱好者，吃饱了也要撕一块尝味的林姜表示自己有话说：“你有没有想过，没有味道，可能是因为没有蘸酱？” 弟弟继续面无表情：“蘸了一下，然后饼子湿了。” 章念安：所以这才是发现真相的真正原因吗？ 他忍不住扶额，感觉这对兄弟似乎脑子不太好，或者说，脑子有点问题，不影响活着，但可能影响交流。 林姜却对他们很感兴趣：“这么说的话，你画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十分逼真？” 哥哥点点头，神色并不骄傲，甚至有些苦涩。 这年代，画画讲究写意，并不追求形似，他这样的或许能称一声技术好，在市井里也有一番热度，但在真正的行家看来，是不入流的。 自然，在他眼里，也是不入流的。 林姜：“那你要是画一个人出来，岂不是可以以假乱真？” “我这是画作，不是造人。”哥哥提醒道。 林姜神色却难掩激动：“我需要你，我一直都想找一个你这样厉害的画家，现在终于找到了。” 哥哥还是头一次感受到来自外人的因为自己技术而来的欣喜，不免愣了一瞬。 林姜：“我太需要有人帮我画一些画像了！” 一旁章念安听着觉得有些不对：”人画像？你要画谁？” “你。” 一个字，干净利落，章念安一怔，“怎么，你要睹物思人？” “不。”可爱的包子脸上浮现狰狞的笑意，“我要对着那张脸，天天扎飞镖！” 章念安：“……” 笑容瞬间消失，章念安目光逼视哥哥。 哥哥对上他目光，一怔，后知后觉面前的竟然是两个小孩，而且是举止相当成熟的小孩。 目中闪过困惑之色，他忙着抄书赚钱，确实很久未曾出去与外人多加接触了，莫非世道已经变了，天才神童烂大街了？ 那完蛋了，他想，凭他的才能，考进士本就艰难，现在又被衬托，成了‘老人’，估计更难考中了。 . 郎有情妾有意，交易很顺利就谈下来，书生兄长只是细细看了一遍，便能稳稳握笔，描绘模仿的分毫不差。 林姜也是这才发现，自己捡到宝了，这个男人，简直是天生的造假大师，要是…… “我不干违法之事。”或许是她目光太明显了，书生摇摇头道，“我答应过弟弟，永远不碰这一行。” 林姜只好遗憾闭嘴。 并未一直盯着俩人，将任务分配下去，又签了合约，留下定金，约定下午来一趟，俩人便溜了。 已经快到午时，街上多了饭香，虽然因为数量多而显得杂乱，但奇异的并不难闻。 正在思考去哪家铺子，章念安忽然道：“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 转身看她，一字一顿道：“在古月楼。” 林姜转身就走，似乎并未听到。 平安见次，忍不住出声道：“少爷，古月楼贵的很呢，姜小姐估计是请不起。” 林家可不比他们，家底薄着呢，少爷要是想吃，自己去就好了，何必非要姜小姐请，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嘛？ 林姜倒没觉得他在难为自己，因为她根本就没将此事此人放在眼里。 请章念安吃饭，还是那么贵的饭？别想，这辈子都不可能。 闻着味道走到一家店铺前，冲后头的两人招招手，然后自己先进去了。 小二看到一个小姑娘甩着手进来，一怔，左右看了看，“小朋友，你家长呢？” “后面。”林姜，“我们三个人。” 小二便领着林姜往一处走，还贴心的留下菜单。 等章念安来了，就听林姜一道一道的开始报菜名。 章念安一愣，这么多？ 瞥她一眼，有些不可置信，她何时有这么大方？ 就连平安，也有些诧异，姜小姐真是难得如此大方。 一桌的菜，色香味俱全，相当勾胃。 小手一挥，豪迈道：“吃，我请客。” 章念安竟有些感动，竟然吃到了这抠门货请的饭！ 快吃完的时候，林姜忽然捂住肚子，满脸痛苦。 章念安一怔：“莫不是有毒？” 平安也急了，立刻将人抱起来，“我带你去看大夫！” 林姜却摇摇头，虚弱的表示自己歇歇就好，就打算退下。 章念安冷眼盯了半响，忽然开口道：“今天这桌，我请了。” 满脸痛苦瞬间散去，林姜又坐了回来，拿起筷子：“我突然又感觉不痛了。” 章念安冷笑一声。 平安：“……” 第五十七章 乞讨 平安不可置信的扭头：“所以你刚才所谓的肚子痛，就只是为了赖账？” 林姜清咳了两声，辩解道：“什么叫赖账，我明明是肚子痛，只不过又好了而已。” 章念安对此回以冷笑。 平安捂住自己胸口，“我受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接近成人的存在，他却感觉只有自己是单纯的，前有少爷葬驴馋肉，后有姜小姐装病躲债，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极大的冲撞。 林姜看着两人态度，感觉自己受到了歧视，嘟了嘟嘴，不太高兴。 小手捏着筷子在碗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章念安已经蹙眉道：“你还没吃饱？” 林姜一愣：“差不多了。”其实已经饱了。 章念安：“那你还在乞讨什么？” 见她不明白，章念安解释：“你方才的动作行为，我只在乞丐乞讨时见过。” 林姜：“……” 黑了一张小脸，林姜半响没说出话。 算了，吃人嘴软，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还有一个好玩的没有拿出来，那个东西才是真的好玩，很多人都沉迷其中呢。” 章念安皱眉，却不是欣喜：“能让人沉溺的都不是好东西，你说的是什么？” “谁说的这话。”林姜没好气道，“你还喜欢读书呢，读的头都抬不起来，书也不是好东西嘛？” “不一样，书是正经东西。” “只有人才分正经呢。”林姜道，“就是你这种愤世嫉俗的人，喜欢给每一种东西都打上标签，做出评价，其实东西本身才不在意呢，即便沉溺又怎样，这也该怪玩的人没有自制力，而不该怪东西太好玩。” 说了一大通，还不忘记找外援：“平安叔叔，你说对吧？” 平安一脸恍惚，这都啥跟啥？ 这个年纪就讨论这个吗？是不是太深奥了？ 林姜见他没有回应自己，有些不开心，但一口气说太多话，有些累，便没再开口，抱着茶杯，一点一点的喝。 其实她很想大口大口喝，可惜肚子不给力…… 怀念魔王时期，吃多少也不会饱，直接从街头吃到街尾，真的很爽啊。 “你可真有理。”章念安看到，也端起茶杯捧着喝，“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 林姜理直气壮道：“因为我有理啊。” 章念安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哼了一声，“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好玩的是什么呢。” “麻将。” “麻酱？” “是将军的将，不是辣椒酱的酱。”林姜道，“你个吃货。” 要不是顾及着礼仪，章念安真的很想翻她一个白眼，到底谁是吃货啊，点了一桌东西，被她吃了一大半，自己只捞到一点点。 “我好像听说过。” “因为我跟你提过呀。”林姜捧着茶杯，这茶杯造的比较大，成年人拿刚刚好，她一个幼崽，要两只手才能拿住，喝水的时候，茶杯更是快要盖在脸上，跟个碗一样，特别可爱。 林姜说着，跟她解释一通，主要解释麻将都是什么怎么怎么好玩，得意洋洋的，看来之前也没少玩。 章念安就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玩的？” 大家都是魔尊，怎么感觉自己输了那么多？ 闻言平安也看向姜宝，觉得自家少爷终于问对了一个问题。他也很好奇这个呐，姜小姐可是才三岁，虚岁也就四五岁吧，寻常孩子这时候话还不一定能说利落呢，他们姜小姐已经抛弃翻墙爬树招猫逗狗，自己捣鼓起新玩具出来了，而且还能赚钱。 便是神童也没这么厉害吧？以自家少爷做对照组的平安如是想。 说起这个，林姜就得意起来，圆圆的下巴一抬，骄傲道：“因为我是道子啊！” 章念安：“……”他就不该多嘴问。 平安：“道子是啥？” “没啥。”章念安冷冷道，“就是倒霉蛋。” “你才是倒霉蛋！”林姜生气，“你就是嫉妒我。” 章念安讥笑一声，“嫉妒你英年早逝，形容狼狈，极度贫穷？” 林姜圆圆的猫眼，一瞬瞪的更圆了。 一旁平安听了也觉得不对，皱了皱眉，对自家少爷道：“少爷，你话说的太难听了。” 林姜点头附和：“就是，还特别酸，丑陋，就跟林家村脚的那家老太太一样！” 那老太太是个孤寡老人，年纪大了脾气也不好，喜欢坐在自家门口，看到谁就说谁的酸话，村里没人喜欢她。 章念安气得不轻，生气道：“还说我，你说的更过分！” 林姜大声道：“我说的是真话，你就是跟她一样，嫉妒我！” “鬼才嫉妒你！”章念安见她大声，也忍不住抬高声音道，“你就是个倒霉蛋！” 屡次被人戳心窝子，是个人都忍不了，林姜生气了，噌的一下子站起来——站到了椅子上，用身高征服章念安，超大声道：“章念安，你是不是想挨打！” “打啊！”章念安也爬到了椅子上，与她一起叫嚣，“看我们谁怕谁！” 动静不小，又不是包间，其他桌子的客人都看过来，见是两个小孩在吵架，忍俊不禁起来。 只有平安在绝望。 “姜小姐，消消气，先下来，上面多危险啊。” 林姜：“才不危险呢，就这么点高度，我一条腿都能跳下去。” 章念安忍不住发出冷笑：“敢单腿跳，你就等着摔断腿吧。” 平安：“……” 平安苦口婆心，心力交瘁：“少爷，您就别添乱了成不，你不是要做君子吗？君子怎么能骂人呢，怎么能站椅子上面呢，咱下来哈。”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少爷，您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好脾气呢，怎么现在比姜小姐还易燃易爆炸？ 章念安：因为我现在会说话了啊。 最终还是没打起来，因为章念安这厮虽然嘴角叫嚣的很欢，但还真不愿意动手，见林姜要冲过来，当即就喊道：“白眼狼，刚吃了我一顿饭，就要过来欺负我。” 林姜就憋住了。 章念安见此，继续道：“十两银子呢！” 林姜很想把荷包里揣的十两银子掏出来砸他一脸，但她舍不得。 “算了，这次放过你。” 第五十八章 事很多 章念安在某些时候绝对是很欠揍的存在，即便得了便宜，嘴巴也是不停的：“谁放过谁呐，真打起来，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只是他现在身体太过正常，而林姜则出乎意料的身强体壮而已，等长大了，不，不用长大，等再过几年，他长高了，捡回以前的武艺，制服一只狮子猫，轻轻松松。 林姜就给他一个大白眼：“我看你就是仗着我脾气好，不喜欢动手。” 要不是想着十两银子，肯定揍他鸭的。 章念安似乎没听见，疑惑的凑过来：“谁？脾气好？” 下一句吐槽还没说出来就被很有先见之明的平安抱下去，直接夹在腋下把人夹走了：“吃也吃完了，再占着位子就不好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姜小姐，您也跟上。” 姜宝嘁了一声，嘟了嘟嘴，走到椅子边缘，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跳了下去，短胖的身材相当灵活，直起身子就往外跑，却把小二看的一身冷汗，这要是一个弄不好…… 林姜追了出去。 正是午后，外面正热闹呢，平安唯恐俩小孩又吵起来，或者直接上手打，也没敢停下，直接钻进了一家糕点铺子，试图分散俩人的注意力。 但很快就后悔了，刚吃完饭呢，再吃糕点，这俩又是小孩子，不知道节制，万一把肚子吃坏了怎么办。 于是一手一个，拉着人就走：“走走走，我们去玩别的。” 刚打算吆喝的糕点店店主一脸的茫然。 “去哪儿啊？”章念安被抓着一只手，有点犯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恨不得直接摔倒在身侧的平安身上。 往常这个点他都该睡午觉了，“我们回家吧。” 林姜还想着再逛逛呢，立刻叫道：“不能回，我牌还没拿到呢。” 章念安也想到这个，就有点蔫了，不开心道：“可我想睡觉。” “睡呗。”林姜无所谓道，“让平安背着你睡。” 章念安拒绝道：“不要，他背太硬了，睡着不舒服。” 平安说不出话，少爷呐，脊背硬才是好事呀。 “你事好多。”林姜忍不住了，吐槽他，“一身的毛病，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娇惯。” 章念安就横她一眼：“说的跟你很了解以前的我一样。” 林姜就想了想：“好像确实不太了解。” “不过我知道，你以前也一定是个相当麻烦的人。”林姜接着道。 章念安：“……” 章念安忍不住黑了一张小脸：“你这都是偏见，都没见过我，就对我抱有敌意，你这样是不对的。” 林姜：“哦。” 圆脑袋点了点：“我就是偏见。” 理直气壮，气壮理直，给章念安整得半响不知道怎么接话，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然而林姜才不会哄他，最好章念安直接气过去才好呢。 路边连着几家都是卖布的铺子，林姜扭头瞅了瞅，又瞅了瞅，不知道想到什么，拉着平安就往那边走：“我们去看看。” 平安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姜小姐，那是布庄，不好玩的。” 刚想将林姜拉走，结果就感觉手上传来一股力道，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人就被拉着走了。 反应过来的平安：“？？？” 刚才一定不是姜小姐拉动的自己，而是自己禁不动姜小姐卖萌故意上前的，是吧？ 一定是！！ 这会儿天色正好，正是人最习惯犯懒的时候，店里也没有什么客人，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也有些犯懒，一时就没注意到店里来人了。 直到耳边传来清脆的童声。 “你买这些干嘛？”章念安看着正站在一排布面前，捏捏，摸摸，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有些搞不懂，这也不能玩吧？ 忽然想到自家娘亲很喜欢绣东西，以及上官舟似乎隐约提过一嘴，他那个小未婚妻，现在就开始学习针线，天天闷在屋子里…… 眼睛猛的睁大，章念安忽然上前，一把拉着她的手：“你是要学绣东西吗？不要学！” 林姜正抓着一个颜色鲜亮的布料看花色呢，突然被抓住，给吓了一跳，差点条件反射踢了一腿。 等反应过来，才怒气冲冲道：“你干嘛！？” 章念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也有些惊吓，但很快就想起自己目的，霸道开口：“你不要学绣花！” 林姜简直满脑袋小问号：“我为什么要学绣花？？” 章念安没听到，沉浸在自己思想里，不知道想到什么，生生打了个寒颤，紧紧抓着她袖子道：“你不能学，最起码现在不能，你太小了，眼睛会看瞎的，手指还会被扎成筛子，而且学了绣花，就不能出去玩了，得天天闷在屋子里……” 那也太可怕了。 虽然一时想不到怎么可怕，但就是可怕。 章念安得出结论，再次重申道：“总之你就是不准学。” 霸道的语气，差点把林姜激的起了逆反心理，但比起这个，她觉得更重要的是……“我干嘛要学绣花？我没要学啊。” 林姜简直一脸茫然，她活的好好的，干嘛去绣那玩意？ 让她绣花，是绣花呢，还是练针扎人的技术呢？ “没有？”小眉头一皱，章念安回想一下，发现林姜确实没说，于是点点头，“没有就好，总之不准学。” 刚松了手，忽然又察觉不对，“你不绣花，你买布干什么?” “不绣花就不能买布了吗？”林姜直接给他两个大白眼，“这是我要买给我娘的。” “哦。”脑袋点了点，章念安了然，“原来是给张姨绣的。” “……”林姜嘴唇动了动。 章念安皱眉看她：“你想说什么?表情好难看。” “你表情才难看呢！”林姜叉腰，“我想说，我知道你傻，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傻！” 说到最后一个字，突然加大声音，俩人离得近，章念安被炸了一下。 两只手捂住耳朵，章念安侧头瞪着她。 林姜嗤笑一声，嘲笑道：“连绣花和做衣裳的布料都分不清，你不傻谁傻？” 章念安冷着小脸：“我分不清，难道你能？” “我当然能。”林姜晃着脑袋，洋洋得意，“能绣花的布料都比较干净，那种颜色亮，看着就很精致复杂的，一般都是用来做衣裳的。” “骗人！”章念安的回应相当坚决。 林姜一下子就瞪圆了猫眼。 第五十九章 要哄人 “你说我骗人？！” “你就是在骗人。”章念安说着，撩起自己的衣摆，让她看上面的仙鹤刺绣，“我这件衣服就很鲜亮，上面不还是绣东西了？” 上面确实是绣了东西没错，但是……林姜上下看了他一眼，章念安穿得是件宝蓝色的圆领袍子，领口绣文竹，袍角绣仙鹤，看上去雅致又矜贵。 林姜满脑袋问号：“我的重点难道不是工艺精湛，而不是颜色鲜亮吗？” 指着他道：“而且你这颜色也不鲜亮啊，就一般般啊，我这样的才叫鲜亮呢。” 章念安看了一眼她身上红色的小衫子，不说话。 林姜拉着他去看布料，找了一块暗红色布料让他看，这块布料触手不算平滑，因为上面绣了很多东西，纷杂的让她感觉眼睛都有点瞎了。 林姜道：“这种才是我说的，专门用来做衣服，不能用来绣花的。” 确实是这样，但章念安还是道，“这种不是不能绣花，是人家已经往上面绣满了，你们买回家也没有地方绣了。” 林姜觉得没毛病，这种不就是专门用来做衣服的吗？ 见他仍是一脸不信任，看骗子的目光，顿时生气了，松开他墩墩跑走，开始在一排布料中寻找，一眼就找到颜色鲜亮花纹多的，招手让章念安来看。 “这种就是专门用来做衣服的。” 章念安：“哦。” 就这？林姜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不高兴地看着他。 “你还想说什么?”章念安就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让我告诉你，我知道了？” 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 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似乎没毛病的样子。 林姜只好将信将疑，有些满意，但又有些不满的点点头，老成道：“知道就好。” 点头的样子跟任何一个好为人师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看的围观的掌柜忍不住露出微笑，只感觉心里柔柔的，有被治愈道，似乎都没有那么困了。 . 抱着两匹布料，以及若干针线出来——一人一匹，平安代抱，林姜似乎找到了买东西的乐趣，拉着章念安——其实她想拉平安，但平安要拿东西，只有一只手，于是她只好拉住章念安，防止走丢。 虽然她觉得以她的聪明才智以及英明神武的气质，是绝对不可能走丢的，即便走丢了也会自己找回来，就跟上次打人贩子一样，甚至还能立个功，拿个赏银。 但显然平安并不放心，于是为了照顾平安脆弱的精神，她只好选择妥协，紧紧拉住章念安不松手，确保走丢了也能将章念安带回去。 章念安：手有点儿疼。 卖布料的和卖首饰的并没有隔太远，远远看到，林姜就拉着章念安，开始撒丫子狂奔。 章念安被迫跟上。 平安：“……” 平安也只好被迫跟上。 “银楼？”终于停下，章念安抬头，看了一下牌匾，觉得知识盲区再次被戳中，这卖啥的？换银子的？ 但害怕受到嘲笑，他并没有询问出声，而是谨慎的观察着。 直到进去里面，努力踮着脚尖，终于在落脚的前一秒钟看到上面所卖东西的影子。 然后就有些无语，尤其是看到林姜头上那两个小的不行的一看就不能用首饰的小揪揪，更无语了。 “你要买钗子？”章念安不能理解，“是不是太早了？虽然女性戴头饰天经地义，但你现在的头发根本插不住吧？” 闻言林姜下意识摸了摸头，只摸到两个毛绒绒的小揪揪，顿时有些唏嘘，想当年她长发及膝，每天都有专门的美人为她梳发簪头，那美人受过她恩惠，一心侍奉她，每天都变着花样的折腾不是，打扮她，光不同的发型都有几百上千种。 然而现在…… “我又不是给自己买的。”林姜忽然反应过来，“我现在不能戴簪子，万一把我压的长不高怎么办。” 长不高？章念安有些心动：“要不你也买一个试着戴？我看很多女孩子都会戴，特别好看。” “特别”二字，格外加重。 林姜却不上当，摆摆手道：“不买，我钱不够呢，给我娘买一个就够了。” 章念安刚想说我可以出钱，就听她问道：“你要不要也买一个，哄一哄黄姨？” 章念安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哄她？” 林姜迟疑：“因为你……没有陪她？” 见他一脸茫然，似乎不明白，就拿自己举例子道：“我娘就这样呢，我最近要上学，下学就忙着赚钱，好不容易旬休了也不呆在家里，我娘都有意见了呢。” “我今早上出来的时候，我娘眼神特别可怕。” 章念安不能理解，有什么好有意见的？“你不是在为家里赚钱吗？” “没有办法啊。”林姜就一叹，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样子，“都怪我娘太喜欢我了，我不陪她，她就不开心了，吃醋了，所以我要哄哄她。” 章念安：“……” 沉默了好半响没说出话，章念安才组织出语言道：“你对你娘，可真好。” 你也是真的自恋。 “毕竟我就这一个娘。” 章念安一噎，下意识怼道：“你不是说你是道子吗，爹是天道，那你娘呢？” “你是不是傻。”嫌弃的看他一眼，林姜道，“我娘是生我养我的娘，我爹也是生我养我的爹，和天道爹是不一样的，天道又没有媳妇，我当然没有第二个娘。” 话落觉得哪里不对，突然自己琢磨起来，小声道：“原来天道不是，我大爹，是单身狗啊。” 准确听到她吐槽的章念安：“……” 看来某些人倒霉，还是有原因的。 “所以你买不买？”很快丢下思绪，林姜问他。 章念安当然道：“买。” 于是俩人就去挑首饰，林姜钱不多，本来打算买造型精巧的但形状小的簪子，试图省钱，然而很快就绝望的发现，这种东西，基本是越小的越贵，因为锻造比较困难。 反倒是那些大的……嗯，她也买不起。 于是只好退而求次，买了一个造型简单的金镯子。 章念安就没这方面烦恼，他虽然也没有很有钱，但比起林姜，还是阔绰多了，豪气喊打包的模样，让林姜好一阵羡慕。 等她把牌卖出去，赚了钱，也要这样喊！ 第六十章 人本逐利 逛街是很累的，尤其俩小孩腿短人小，便是再有精力，逛不到一圈，也累的腿直打颤。 俩小孩体力不一样，如果说姜宝只是感觉到累，想歇歇，那章念安就是……撑着一口气，才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也正因如此，爬上马车后，都没来得及跟姜宝说句话，就睡了过去，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林姜也被勾的困了，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章念安看着沉稳斯文的样子，竟然还打呼噜，可惜没有魔力，不然一定要拿法器录下来让他听。 等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了。 毫不意外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个人，章念安坐了起来，感觉腿有点酸酸的，忍不住抿了抿嘴巴，下次一定不陪她买东西了！ 没多久，林姜也爬起来了，摸了摸肚子，第一反应不是去找李家兄弟，而是……小手猛的掀开帘子，一张脸怼了出去：“平安，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平安正坐在门口，窝着身子犯困呢，听到声音就道：“还不到点呢，你不回家吃吗？” 林姜想了想，觉得回家吃更好，不过还是说要去买点吃的，因为她现在就饿了。 没多久，马车里就溢满了烤鸡的香味。 等到李家兄弟家的时候，半只烤鸡已经被俩小孩解决完了——另一半给了平安。 “那么急干嘛？！”一把拉住火急火燎就要下车的林姜，章念安小眉头皱的死紧。 “咦？” 章念安另一手指了指她的嘴，嫌弃道：“好多油，你确定要这样去见人吗？” “咦，我没擦干净吗？”林姜下意识去掏她的小帕子，掏了空，这才想起自己吃的时候已经擦过好多次，帕子早已经脏了，现在就给她丢在一旁。 林姜伸手去捞。 “啪——” 打掉她的手，章念安很嫌弃：“你帕子都脏成什么样了，根本就不能用了。” “……”林姜看着自己被打的虽然只是疼了一下，但心理上就是觉得很疼的手，沉默一下，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子。 章念安猛的睁大眼睛：“你……” 不要乱打人！！ 剩下的话在看到她掏出的帕子上，被噎死。 比起勉强记得要带一张帕子出门的林姜，章念安要讲究的多，出门最少三张帕子，个个不同。 这也是他嘴巴那么干净的原因。 林姜胡乱将嘴巴擦了一通，就将脏帕子丢了回去：“还你。” 虽然不疼，但还是被砸了一下的章念安：“……” 眨眼间就看她跑出去了，章念安将帕子叠好，哼了一声。 早知道不提醒了！！ . 李家两兄弟已经将牌制作完成了，一共五副，两个人相当上心，为了防止拿牌的人手指被牌边缘棱角割伤，俩人还将牌四角磨圆乎了，看起来精致可爱。 林姜看一眼就喜欢上了，把玩一遍，确认没有毛病，就爽快的付了尾款，顺便又定制了十副。 他们已经做熟了，做十副牌用不到一天时间，而且比抄书还赚，自然乐得做她的生意。 不过……李家兄长忍不住问道，“我听你们的意思，这是个玩具？” 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道二位公子小姐，能否告知一下，这东西如何玩？” “没问题啊。”与章念安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姜爽朗一笑，豪气道，“这东西很简单的，特别适合打发时间，而且老少皆宜，几个人玩都可以的。” 都如此感兴趣了，一定会买上一副吧？ 林姜爽快给两人介绍了一遍打地主的玩法，完了压低声音，犹如恶魔低语道：“这东西很好玩的，而且你们两个人虽然玩不了打地主，但可以玩别的，抽乌龟啊，炸金花呀，还有二十四点什么呢，应有尽有，很多玩法，静待你们开发呀～” 李家大郎没说话，沉默地盯着眼前这一脸循循善诱的小不点，小孩子不藏心事，虽然没有明说，但以他的城府年龄，自然看得出这小丫头什么意思。 不过东西确实很有意思的样子，每日抄书完毕，用来放松一下脑子很不错。 李大郎微微一笑：“不知我若买你们的牌，需要多少钱？” 他爽快，林姜也高兴了：“不多，你是我的合伙人，出个本钱就行。” 将五副扑克牌抱起来：“不过我们现在的牌还是太少了，自己玩也就差不多，你要是想要，就自……” “就再等两天。”章念安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 一手拉住林姜的袖子示意她别吭声，小少年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我们这东西现在还没有制作完成，你要是想要，等我们制作好了，再卖给你。” 一句话堵死了林姜想让要让他们自己做的话。 李大郎微微一怔。 一旁一直保持安静自闭的李小郎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眼。 “如此，也好。”李大郎想了想，应下，“那我便等两日。” “多谢支持。”章念安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 身后林姜眨了眨眼睛，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拆他的台。 等一出去，就忍不住了，把人拉到一边就问：“你干嘛那样说。” “不要拉拉扯扯。”将自己袖子抽出来，章念安状似十分优雅的理了理衣袖，而后两手交握放在腹前，挺着小胸堂拿下巴看她，“好了，有什么问题，问吧。” 林姜：“……” 林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 章念安拿眼睛斜她。 林姜放弃追问这件事，“我问你，你刚刚为什么那样说。” 她有些不高兴道，“明明可以让他们自己做一份的，这样多方便。” “然后呢？”章念安看着她，“他私下给自己做了一份，要是有朋友来看见，再做一份，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要，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背着我们自己卖呢？” 林姜一愣：“不至于吧？” 章念安就一脸看透人性的模样道：“至于，人本性逐利，便是他们现在没有这种想法，但随着央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捧着银子找他们做这个东西，他们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吗？” 斩钉截铁道：“他们不能！” “可是，我没想着自己一个人卖这个啊。”略显疑惑的声音打断他的骄傲脸。 章念安：“？？？” 第六十一章 决胜千里 “什么意思？”章念安皱眉头看她，“你是想让李家兄弟帮你卖东西？” “可你不是打算放在书铺里售卖的吗？” 林姜就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道：“这没有冲突啊，一个负责卖货，一个负责传播?嗯，就是把这东西带出去，这不冲突的。” 见章念安不理解，就解释道：“圈子是不同的，书铺虽然面对的是文人，但还是需要有人把这个东西……”她努力，试图想出一个合适的词语。 章念安：“推广，打出名声。” “对，就是推广！”小手一拍，啪的一声，林姜道，“就是需要一个人，来把这东西，推广出去。” 叹了口气，小小的脸上满是忧愁，看上去特别可乐：“总不能一直让我来吧，感觉很怪啊，我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卖东西的，总感觉再这样下去，先生肯定会找我谈话的，而且真的好累哦，我要是自己玩，就不用管他们了。” 章念安：“……” 所以最后一条才是主要原因吧？ 章念安问道：“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他们帮忙宣传了？” “多合适的人选啊。”林姜感叹道，“而且我们还可以合作，他们每推出一副，就给算钱，不愁他们不努力。” 章念安：“这个书铺也可以做。” “哎呀不一样啦。”林姜道，“书铺有书铺的客人，李家兄弟有李家兄弟的交际圈，不一样啦。” 章念安皱眉看她，道理他都懂，但是他直觉根本原因不是这个。 拧眉想了想，终于想到一点，眯了眯眼睛看她：“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东西是在哪里学的？” 林姜一脸无辜的看他。 章念安就确定道：“是赌场，对不对？” 他之前听她说过，这种东西可以赌钱，还有别的玩法，都很保守，那如果在赌场，肯定还有别的玩法。 所以她才想找读书人来宣传，就是害怕被赌场的人看上，坏了名声，那生意就不好做了。 章念安：“你想的还挺远的。” 林姜就尾巴一翘，得意起来：“那是，我是谁，决胜千里之外的魔尊！” 章念安斜觑她：“那决胜千里的魔尊知不知道，你这东西很容易模仿？” 林姜当然知道这个，当即小脸一皱，不太开心了：“你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个！” 章念安：“总要面对现实。” 林姜道：“你不提醒的话，我就可以多高兴一会的。” 章念安：“……” 章念安提醒道：“侥幸心理不可有。” “你管我呢！”扭头就走，给他一个小背影，气哄哄的爬上车。 但抱着陌生却又熟悉的牌，很快就消气了，开心招手道：“来玩呀，我们两个人，玩抽乌龟？” 章念安刚被甩了一下，也不乐意呢，就道：“你不是说玩法多样吗，怎么还要找我，你自己玩吧。” 林姜就啧了一声：“我自己玩就我自己玩。” 小手略显艰难的洗起了牌。 章念安一见，不乐意了，她还真不打算邀请自己？ “一个人也能玩吗？” “可以啊。”坏心一笑，“想不想知道怎么玩？” 章念安狐疑看她，总觉得其中有诈。 对上他的目光，林姜爽朗一笑：“一个人就玩接竹竿啊，很容易上手的。” 章念安：“哦。” 林姜忽然一笑：“不过我还知道一个玩法，你知道叫什么吗？” 非常警惕的摇头：“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也要告诉你，林姜：“捉老鳖。” “……” 章念安：“你骂我？” 林姜一脸惊讶，夸张道：“天啊，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看来是误会，章念安表情一缓。 “你想的也太正确了！”下半句话终于说完。 章念安：“……” 见他脸色究极难看，林姜半点不怕，甚至露出挑衅的表情。 忍，章念安握住拳头，面五表情，打不过，他忍。 忽然一笑：“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可以有效防止你的东西被抄袭。” 林姜顿时目光一亮：“什么?” 章念安微微一笑，看起来温柔阳光，就是一个温和完美的小绅士，然而嘴里却吐出冰冷话语：“我不告诉你。” “……” 这下轮到林姜憋屈了，气鼓鼓的看着他，很想有骨气的说起自己不敢兴趣，但是心里就跟猫挠的一样…… “不好奇不好奇。”捂住耳朵，轻声念着给自己洗脑，“我不好奇，我想玩牌，我要玩接竹竿，纸牌……” 一连念了好几个，半响放下手，眼里一片平静，拿起牌就玩，俨然已经忘记的样子。 章念安：“……” 章念安忍不住道：“你洗脑成功了吗？真的不好奇了吗？” “什么?”林姜抬脸，圆圆的脸上一脸茫然。 章念安：“防止被抄袭的办法。” 猫眼儿一片呆滞，似乎完全没听懂。 由衷感觉到了心梗的感觉，章念安一时气的不行，不想搭理她，捞过另一副牌，也自己玩了起来。 只是眼睛却一直瞥着林姜，他聪明，很快就能从林姜几个动作里窥出游戏方法，觉得好简单，自己玩了起来。 一路无声。 马车在章家门口停下，章念安不相信林姜真的忘记了，真的不感兴趣，觉得这么久了，也该消气了，自己作为男人，应该让一头，于是邀请道：“要不要来我家玩？” 潜台词：过来听我讲。 熟料林姜直接拒绝道：“不要。” 章念安一时有点懵，不是，这么干脆的吗？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嘛？ 林姜流口水道：“我娘今天肯定会特别开心，然后就会做好多好吃的。” 章念安皱眉：“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你忘啦？”林姜道，“我今天给我娘买了礼物呢，当然要趁这个机会，让我娘多做点好吃的呀？” 眼珠子转了转，邀请道：“你要不要也过来？” 章念安有些犹豫。 林姜：“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我家跟你家可不一样，我娘虽然手艺好，但一般不会做太多东西的。” 她娘太省了，觉得做零嘴啥的浪费粮食。 章念安也有些心动起来，林姜虽然不怎么样，但她娘手艺确实不错。 但面上却仍旧淡淡的，不在乎的样子，勉为其难道：“行吧，既然你诚心邀请，我不好拒绝，就却之不恭了。” 林姜：“？？？” 第六十二章 换毛季 林姜平静脸：“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章念安一脸的若无其事，“不是说要吃好吃的吗，快走吧。” 林姜立刻被转移注意力，点了点脑袋，颠颠的往家跑，还没靠近家里的房子，就扯着小嗓子喊：“娘，我回来了～” 身后，章念安一派平和的跟在后面，看起来慢腾腾的，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每走一步，步子的间距距离基本都一样。 有着不符合年龄的与优雅。 而唯一一个能看到这一幕的平安毫无所觉，一手拉着马绳，慢悠悠的策马，只觉得自家少爷慢腾腾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尤其是跟同龄人姜宝比起来。 张氏正在厨房里忙活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有淡淡的属于五谷的香味传来。 听到声音，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出来：“回来啦？” 眉眼含笑的，看到后面刚进门的章念安，笑容愈发明显：“念安少爷也来了？” 她洗了把手，走出来，给姜宝擦了擦脸，嗔怒道：“跑那么快干什么，出了一头的汗。” 姜宝笑嘻嘻道：“娘，有惊喜呢。” 张氏便一笑：“什么惊喜，你的事情办成啦？” “办成了！”狠狠点了点头，林姜道，“不过我不是说这个。” 拉着她袖子往外走，“我给你买了礼物，你快去看看。” 礼物？张氏一头雾水的被拉着出去。 路过章念安，见他对自己低头行礼的样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快起身去屋里坐着。” 这小孩，不愧是大家出身，就是有礼貌。 不知道他们家姜宝什么时候也能学到一点，不多学，学到一分稳重就好了。 相信村里其他小孩的家长也是这么想的——是的，村里人家因为某些原因，喜欢姜宝的可能不会太多，但基本人人都喜欢章家小少爷。 小小年纪就很乖巧，以前不会说话，见人了也会点点头，现在会说话了，就会出声叫人，而且还能准确叫出来人是谁，小奶音淡淡的，奶奶的，别提多可爱了。 不知道多少人想掐掐他的小脸蛋呢，只是由于章家是这村里的大户，心里存着尊敬，没人敢上手而已。 至于姜宝，也很得喜欢，圆头圆脑，活泼伶俐的，才三岁，就能一口一个叔叔婶婶，叫的人心花怒放，过年去村里拜年，一堆小萝卜头里，她是唯一一个能拿到压岁钱的，也是收到糖果最多的。 至于章念安，他不出来拜年的。 但由于上次林家老太太的事情，还是有人觉得姜宝太皮了，嘴上不说，回去却教训家里孩子不要跟姜宝学。 张氏倒是不愁，自家闺女自己知道本性怎么样呢，别看皮的像个猴子一样，其实是最会心疼人的。 看现在就知道了。 张氏看着平安抱下来的布料，简直目瞪口呆，“这是……” 姜宝一脸开心道：“娘，这是我买给你的布，是不是超漂酿，我亲手挑选的哦～” ‘亲手’二字，格外加重。 张氏摸着手感软滑的布料，哭笑不得：“怎么想起给我买这个？” 姜宝一脸的理直气壮：“想买就买啦，要不是钱不多，我要给娘买更多的呢！” 一旁的章念安忍不住侧目，她先前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张氏却很感动，虽然不是第一次收到来自小闺女的礼物，但每次都很开心。 “你啊～”点了点她的额头，似乎无奈，语气却温柔似水。 还有外人在呢，她没有多说，将布料抱回去。 期间看到姜宝抱了个盒子回来，以为她自己买的东西，也没放在心上。 等到了晚上，才知道小闺女这惊喜还是分批派送的。 而这时候，心里开心的张氏，就忍不住想做些好吃的，投喂一下孝顺的小闺女，一头钻进了厨房。 章念安则跟着姜宝到她的房间，想到她对一个凡人超乎寻常的依恋，坏心道：“你娘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兴。” 说完就走了。 “你不懂。”姜宝信誓旦旦道，“她心里高兴，但没表现出来呢。” 章念安嘁了一声：“自信。” 想起什么，道：“你是不是把镯子忘了？” “没忘呢。”姜宝道，“我打算晚上再送。” 见章念安一脸的‘你是不是觉得一次不够所以想合批两次凑惊喜’的怀疑，撇了撇嘴，“我明明是害怕我娘太激动，一下子太热情了，吓到你。” 章念安对此表示：“嘁！” 姜宝道：“这可不是一个文雅君子该做出的声音。” 她知道这人好像有些那什么富贵人家特有的毛病的。 章念安果然感觉被扎了一下，想了想，反驳道：“我现在还小，是小孩，不是君子。” 姜宝不屑：“嘁！” 四目相对，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挑衅，几息后，俩人默契决定息战。 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章念安还是来过姜宝家里的，不过数次较少，对这里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现在天还没黑透，西边晚霞艳丽，窗边的桌子也被染上橘红，看起来很温暖。 屋内打扫的也很干净，屋内东西不多，但东西排列整齐，还有很多野趣丛生的小摆件，看起来很舒服。 唯有一点。 眼睁睁从看着一根头发从姜宝身上掉落，章念安从桌子上慢慢捻起来，沉默地盯着姜宝。 姜宝：“……” 嘴角动了动，姜宝几次张口欲言，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话解释。 偶尔掉发？不是自己的？好像都不太能说的过去。 “夏季是有猫动物换毛的高峰期。”最终竟是章念安率先开口，将头发丢到一旁编的很细致可爱的小篮子里，给她递了一个不太稳固的台阶。 姜宝知道他这是给自己递台阶，但还是忍不住道：“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虽然天还是很热，但是看时间，已经是秋天了。 “哦。”章念安看她一眼，慢吞吞道，“换季掉毛而已。” 姜宝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过某些动物比较特别。”不等她彻底放心，章念安就继续道，“他们是一年四季，都在换毛期。” 譬如他娘养的那只大名踏雪寻梅，小名小梅的白猫，也譬如眼前这位看似白净乖巧实则时不时炸毛的狮子猫。 姜宝：“……” 姜宝：“你闭嘴。” 第六十三章 印章 姜宝把五副扑克牌都拿出来，往章念安面前一推，然后眼巴巴的看着他，大眼睛眨啊眨。 章念安假装没看到她的期待，微微抬起小下巴，倨傲道：“干什么?” 姜宝自觉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一点也不害臊道：“你不是说有办法帮我抵制别人抄袭我的创意吗，到底是什么办法，快说。” 章念安没说话，只是手指敲了敲桌子，发现没敲响，于是拍了拍桌子，疯狂暗示。 “求你。”姜宝毫不犹豫。 章念安被噎了一下，这么没有骨气？ “光求我可不够。”章念安不满足道，“没有足够的好处，我是不会帮你的。”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小鼻子忽然一动，眼睛猛的睁大，“什么东西，好香！” 话落，不自觉跟着站起来，欲跟着香味出去。 姜宝刚想说没啥，赶紧说别打岔，就闻到一股极度香甜的味道，几乎甜的有些不真实。 鼻子动了动，下一瞬已经飘了出去，满脸陶醉。 张氏拿筷子帮忙将黄澄澄的东西盖到盘子里，香的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治愈了，暗道试了那么多次，这次可算是成功了。 就凭这香味，也不亏她闺女天天惦记着。 清了清嗓子，刚想喊人，转身就见俩小孩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来了，正站在灶台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盘子。 那模样，别提多可乐了。 张氏把盘子拿远一点，就见俩孩子眼睛也跟着转过去，死死盯着不放。 忍不住一笑，俩馋猫，将盘子推过去：“喏，你说的什么鸡糕，做了那么多次，总算给你做出来了。” 姜宝脸都快贴上去，张氏见了连忙拿开，怕热气熏到她。 “是蛋糕，不是鸡糕。”香气远了，姜宝也忍不住跟着踮起脚尖，问道：“娘你什么时候做的，我之前怎么没吃到？” “哪能叫你吃呢。”张氏道，“做失败了，都叫你爹吃了。” 姜宝就撅起了小嘴：“我竟然一点都没吃到。”她要不平衡了。 张氏：“做失败了，不好吃。” 一点都不软，也不香甜，还有一个黑糊糊的，特别难看，她是脑抽了才给小闺女吃，万一把肚子吃坏了怎么办。 “不一样，我觉得娘做的东西都好吃，做失败了也好吃。”姜宝振振有词，不断说好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一盘子蛋糕。 黄澄澄的，好香，看起来好松软。 “就你嘴甜。”张氏嗔道，将刀擦干净，将蛋糕切成两块，一个大块，一个小块，小的留下，将大块的盘子递给她，“端好了，烫不烫?” 姜宝连连摇头：“不烫不烫。” 确实不烫，盘子底下还有一块湿抹布垫着呢。 也没走，姜宝端着就要蹲下，等不及就要吃。 “出去吃。”张氏哄人道，“给念安少爷分点，一人一半，听到没有？” 一旁默默流口水的章念安眼睛猛的一亮，面上还沉稳地点头，“谢谢张姨。” 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姜宝。 姜宝没有吝啬，她还是很喜欢分享的，让她娘给她切成块，然后俩小孩蹲着身子，美滋滋的凑着头吃了起来。 “好吃。”章念安难得出口夸赞，“张姨手艺很好，我想问一下，这是什么糕点？” “就是鸡蛋加白面。”张氏笑眯眯道，“你要是喜欢，就叫你家厨娘过来学，我教她怎么做。” 章念安沉稳点头：“谢谢张姨。” 然后扭头，对着空盘子，心里忍不住一叹。 明明看着也很多，怎么就这么不禁吃呢？ “吃够了没？”张氏见俩小孩都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忍不住将打算留给相公的那一半也拿了出来，“再吃点？” 章念安没说话，看向姜宝。 “不吃了。”姜宝一脸懂事的道，“这个要留给爹爹的，爹还没吃过。” 章念安心里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 “走吧。”将盘子放下，姜宝将人拉走，吃完了就开始说正事，“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要参股。”章念安心情好了，也没有多废话。 见姜宝眼睛猛的睁大，不开心的样子，章念安就道，“我总不能给你打白工，那也太亏了。” 姜宝就想了想：“那我给你一副牌？” “才不要。”章念安道，“一副牌才几文钱，而且我自己都会做了！” 姜宝就道：“你学我，你卑鄙！” 章念安咬了咬牙，要不是……“那么简单，看一眼就学会了，换谁来了都能学会的！” “那你也学我！” 章念安生气了，加大声音：“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出的主意！” 姜宝也加大声音：“你还没告诉我要怎么做呢！” 好像也是，章念安冷静下来，与她道：“我的想法，就是跟之前一样，弄一个我们专属的图案，每次都画太烦人了，而且很容易画的不一样，所以可以搞个印章，连扑克牌也一样，不用找那两个人了，有了印章，我们自己就能做。” 姜宝想了想，觉得完全可以诶：“那我可以找我爹做诶，免费的！” 章念安忍不住想吐槽，比免费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很麻烦吗？ “这个随你，但我觉得没有图案，你爹做不来印章的。”章念安骄傲道，“印章也不是谁都会做的！” 姜宝不开心了，她爹很厉害的，会做很多东西，连小红二号都能做得出来，“别人可能不会做，但我爹一定会！” “你爹又不会写字。” “但我爹会木工啊，我爹手艺很厉害的！” 章念安忍不住吐槽：“再厉害，不认字，不也是白搭……” “那你认字，你能做的出小红二号吗？”姜宝反问。 章念安语塞，半响不甘道，“我是读书人，读书人不会做手工活，多正常。” “你不会，但我爹会啊！”姜宝自信道，“我爹说了，只要我给出图纸，我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林四郎：不，我没说。 章念安感觉功劳要被林四郎抢走了，很不开心，道：“但就算这样，你们也需要我帮忙画图。” “那你就画嘛，我给你报酬。” 四目相对，姜宝后退一步，小手在胸前打了个大大的叉，“别的你就别想了，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章念安憋气。 第六十四章 我不会呀 “你干嘛总想掺和进来啊。”姜宝也有点郁闷，“我给你钱不好吗？” “不好。”章念安道，“你给我才几个钱，我要是参与进去，我就能得到更多的钱。” 姜宝道：“奸商。” 章念安气得不轻：“我要真是奸商，我就坐地起价，让你亏死！” “我才不会亏呢。”姜宝摇头晃脑的，“不找你，我可以去找别人做。” “那个李家兄弟吗？”章念安不屑，“才合作一下，就想要好处，你找的人，就是这么不靠谱。” 林姜被他说的有点生气：“明明人是掌柜帮忙找的……而且也没有很不靠谱，纸牌多好玩啊，他们想要多正常，我也想玩呢。” 章念安：“想玩就该花钱买。” “他们本来就要花钱啊。”姜宝一拍桌子，“明明是我要给他们免费的！” “是啊，你多大方啊。”章念安斜眼看她，“对一起长大的人扣扣搜搜，对见第一面的人出手阔绰！” 他怪声怪气道：“瞧，你多大方啊！” 姜宝：“……” 姜宝气得狠狠一拍桌子，“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故意的！” 章念安哼了一声：“你就说罢，给不给我参股，要是给我参股的话，缺钱了可以找我，不给的话……哼，之后再也别想找我帮忙。” 能给钱？姜宝眼睛一亮，猛的凑近他，“真给假给？” “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章念安还是很警惕的，将那张脸推离，“少了可以，多了没有。” 姜宝完全不在意，能给就可以了，积少成多，一定能把他扣穷的。 “给你一成。”姜宝道。 “一成不少了。”眼见章念安表情都皱巴起来，姜宝叫道，“你就出个图画，给你一成，我已经很亏了。” 章念安没有说话，他从席子上爬起来，站着沉默地盯了姜宝几秒，转身就走。 咋不扣死你呢。 “哼！”见他不乐意的走了，姜宝也不开心了，觉得他贪心不足蛇吞象。 “怎么走了？”张氏从窗户里看到章念安离开的小背影，忍不住叫了姜宝一声。 “不管他，他回家吃饭呢！”姜宝喊道。 张氏就道：“都这个点了，还回什么家，把人留家里吃啊！” “不要。”姜宝隔着屋子跟她喊道，“他有钱呢，不稀罕我家的饭！” 张氏就猜俩小孩是又吵架了，忍不住无语。 没一会儿，林四郎就拉着牛车回来了，一回来就喊姜宝。 姜宝听到声音，跑了出来：“爹！你今天咋这么晚，我等你好久了！” 林四郎听的额头一跳，忍不住道：“你说我为啥这么晚，我问你，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咦，你等我干嘛。”姜宝一脸惊奇道，“平安赶着马车呢，我肯定坐马车回来啦。” 林四郎一噎。 理是这个理，但是看着小闺女，他还是有点忧伤：“这不是以防万一吗，万一你们真没回去呢，那你爹我要是走了，你们咋回去。” “爹你好笨，我肯定坐马车啦，我又不是走着来的。” 林四郎：“……” 算了，他就不该说这个。 拉着牛车打算停后院去，就见小闺女颠颠的跑过来，他微微一停，就见姜宝抓住这个机会，扒着板车连抓带蹬的滚上来了，完了还冲他得意的笑。 本来想接小闺女坐前面的林四郎：“……” 林四郎看着姜宝身上滚上的干草，有点忧伤，“想上来你跟我说啊，咱从前面上，前面多干净啊，你瞅瞅你现在，一身的土，万一你娘瞧见了……” “没关系哒。”姜宝摆摆手，“我还没洗澡呐。” 林四郎就一叹：“脏衣服跟不脏的衣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希望你娘发现不了吧。” 姜宝咧开小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米牙。 林四郎见了，心情也好了起来，问她道：“今天玩的开心不开心呀？有没有吃好吃的呀？” “开心，还吃了古月楼！特别开心！” “啥？古月楼？！”林四郎大惊，声音都喊劈叉了，“你们去吃古月楼了？！你哪来的钱？！” 虽然他没去过，但对于县城里鼎鼎有名的大酒楼，他还是知道的，并且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那种地方，一看就不是他们家能够去得起的。 “是章念安请的啦。”姜宝高兴道，“章念安有钱。” 林四郎放心了，只要不是自家出钱就行。 但又有些忧虑道：“你不要一直占人家便宜啊，下次可别去了，要是别的地方，你爹我还能给你做主看看，古月楼……我都不敢跟你娘提。” “我没有占他便宜啦。”姜宝不高兴道，“明明是他一直想占我的便宜。” 拉着他的袖子道：“这个不重要啦，爹你要是想吃，我下次带你去，他们家饭菜确实好吃呢，就是有点贵，我现在还请不起，下一回应该就差不多了。” 见他一脸恍惚，不满地晃了晃他手臂，“爹，你还没问我，今天的事情办的顺不顺利呢。” 林四郎就问道：“那你办的顺不顺利呀？” “顺利呀！”姜宝开心起来，等牛车停了，就拉着他往自己屋子里去，“我东西做好了，我带你去看看。” 把一副牌塞到他手里，两眼期待。 林四郎看着这花里胡哨的纸片，颇感新奇的摸了摸，又摸了摸，试图认出上面的图案，然而……这上面是啥啊？ 姜宝就教他认上面的数字与符号，完了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爹，你会不会做这个呀？” 林四郎道：“不会，你爹我不认字，也不会写字。” “我教你啊。” 林四郎有些心动，但还是比较认得清自己情况的，摆手道：“这不是教不教的事，这是会不会写的事，你爹我在地上写字都不行，何况在纸上，那纯粹就是浪费。” 姜宝见他拒绝的这么干脆，忍不住有点傻眼，“那怎么办，我都跟章念安说了你会做了。” 林四郎也是一呆：“可我不会啊！” 姜宝就想了想：“那要是不写，让你刻出来呢？刻成印章。” 林四郎就问道：“印章是啥？” “……” 第六十五章 酸酸的一天 姜宝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她都夸了海口，总不能再找章念安低头吧。 那必然不行。 姜宝就拉着林四郎一阵科普，告诉他该怎么做。 半响，林四郎若有所悟，“那不就是在石头上雕刻吗？” 圆脑袋顿了一下，点了点。 “那我会吧。”其实不会，毕竟很少搞这个，但看着小闺女满眼期待的模样，林四郎还是咬牙应下，“你把图给我，我试着弄。” 担心东西做出来不满意，他以前预警道，“先说好啊，如果做出来不好看，你可别找我。” “没事，我相信爹呢。” 林四郎有些忧伤，你相信我，我却不相信我自己啊！ 我就是个普通的木匠啊！ 摸了摸她的脑袋：“姜宝，你老实告诉我，这玩意能赚钱不？！” “肯定能！”姜宝自信道，“我明天就拿学堂里去，大家肯定都想玩！” 林四郎却不报多少希望，上次那些冤大头，也不晓得后悔了没有。 “你打算卖多少钱一个啊？” “十五文吧。”姜宝掰着萝卜手数道，“找人帮忙画图一副五文，还得找章念安画商标，还要再去一点钱，还要再减去纸的价钱，十五文，我们也有的赚。” 虽然赚的不多就是了。 林四郎沉默一下，拿起一把牌：“这是一副？” 圆脑袋点了点。 林四郎：“一副牌，去掉买纸的钱，你光找人画，就花了五文？” 圆脑袋再次点了点。 林四郎：“是一副牌五文，不是全部五文？” 姜宝总算察觉哪里不对了，仰起小脑袋，大眼睛眨了眨，忽闪忽闪。 林四郎算着这一共损失了多少钱，心疼的直抽抽，“你哪来这么多钱？” 妻子给的？不可能啊，妻子不会给这么多的。 “我自己赚的。” 林四郎就问道：“那你还有没有？” 赶紧摇头：“没有了，还有一点。” 林四郎满意了，料想她也就剩几文，没有再要，只是仍旧有些心疼。 将一副牌拿走，“我去研究研究。” 他一定要研究出来！！ 姜宝点头，想起她还跟李家兄弟定了牌的事，但想到老爹刚才抽痛的表情，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明天让平安跑一趟吧。 . 晚饭是南瓜粥，这个季节的南瓜正是鲜嫩的时候，无论是煮粥，还是蒸着吃，还是炒着吃，味道都很香甜。 尤其是煮粥，不用放糖，都自带一股香甜的味道。 林四郎却更喜欢软软的香甜的鸡蛋糕。 他先是给姜宝分了一块，才将剩下的一分为二。 姜宝也很馋这个，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之前吃的早已经消化了，只有香甜的味道还留存着。 她不是吃独食的人，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吃的够多了，就从自己的一半里，又掰了一块给张氏，“娘，吃。” 张氏笑着接过来，撕了一点塞嘴里，剩下的又给她，在姜宝疑惑的目光中说道，“太甜了，娘不喜欢。” 姜宝听的有些疑惑：“娘不喜欢吃甜的吗？”她怎么记得娘还挺喜欢吃的？ 张氏笑了笑，喜欢，怎么不喜欢，稀罕好吃的东西，谁不喜欢？ 摸了摸她的脑袋：“乖，自己吃吧。” 姜宝只好砸吧砸吧自己吃了。 另一边，说不喜欢吃甜的张氏从林四郎手里接过一块鸡蛋糕，俩人对视一笑。 姜宝看到，心里轻轻哼了一声，什么不喜欢，就是想吃爹给的！ “姜宝明天有事吗？”张氏把手擦干净，笑眯眯问道。 姜宝毫不犹豫道：“有啊。” 张氏挑眉。 姜宝就掰着手指头数道：“我要背书，还要找章念安，还要去县……嗯，去玩一下～” 张氏一听，这不是没事吗，笑眯眯道：“那姜宝明天就在家背书好不好？” 姜宝有些犹豫，虽然背书挺有趣，但被迫背书，就不那么有趣，而且她还要找章念安呢。 “你可以跟念安少爷一起。”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张氏道，“明天娘给你做些鸡蛋糕，你拿去找念安少爷。” “好呀好呀～”姜宝立刻答应下来。 跟章念安一起背书还挺快的，还可以商量一下纸牌的事情，一举两得！ 张氏确认她明天不乱跑，就放了心。 吃完饭，姜宝洗完澡就爬上床，对着月光认字，看了一遍，然后背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误，这才钻进小被子里睡觉。 她睡的香甜，另一边张氏却没睡着。 手里一个盒子打开，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绚丽却不刺眼。 “这是……”林四郎瞠目结舌。 张氏也有点呆，说道，“睡前姜宝塞给我的，说是给我的礼物。” 林四郎不敢置信，伸出了手，却仍旧不敢摸，“这是金子吧？” 张氏虽然也很激动，但比他勇敢的多，拿出来看了看，最后往手上一带，“好不好看？” 林四郎连连点头：“好看，好看。” 金子做的，能不好看吗！ 张氏就摸着镯子笑道：“你闺女孝敬的。” 林四郎点头，想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忽然又察觉哪里不对劲：“她怎么忽然送你这个？还有没有？” 张氏看他一眼道：“还有两块布，颜色鲜亮，我瞧着是做衣裳的布。” 光鲜亮一词，就知道跟自己没有缘分了，林四郎眼巴巴的看着她，还有呢？ “没有了。”期待目光下，张氏头摇的十分无情，姜宝只给了这些。 也就是说，这礼物没有自己的份。 林四郎一呆，然后感觉有点委屈，心里爬上酸意。 相识多年，张氏了解枕边人的每一个神情动作的意思，然而此刻却并没有安慰的意思，甚至笑了笑，略带得意的睡下了。 让你没事跟我炫耀姜宝跟你亲！！ 相同的世界，相同的酸涩。 灯火通明，帐子里亮如白昼，章三郎眼巴巴看着妻子一个又一个礼物在自己面前显摆，心里酸的简直像刚生吞了几个柠檬。 亲爱的蛾子竟然只记娘，不记爹！！！ 另一个房间，被暗暗埋怨的人正坐在席子上，身上披着大毛毯，整个人裹在里面，几乎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但是要凑近了才发现，他只是动作细微，实际十分清醒，一双眼睛更是亮如启明星。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脖子酸疼，手指累的几乎失去知觉，章念安才抬起头。 “终于做好了。” 第六十六章 集市 张氏惯常是起很早的，因为林四郎要去县城做工，她要早起做早饭。 今天也一样，饭菜做好，就准备把父女俩叫起来了。 饭后，林四郎先离开，一个人的情况下，没有坐牛车，而是打算腿着去。 牛车则被张氏征用。 “娘，你要去哪里呀？”姜宝见到张氏在解牛车，好奇的问道。 “娘要去镇上一趟，你在家里乖乖呆着啊。” “咦？”姜宝奇怪问道，“爹不是天天去县城吗，娘你要买什么东西，让爹带回来就好啦，你就不要出去了，万一累到了怎么办。” 她娘可不像她爹，壮的像牛一样。 “这东西县城也有，但是要花钱。”张氏说着，把之前林四郎编的筐子放在板车上。 林四郎不仅是个木匠，还算是个篾匠，木头竹子都通一点，毕竟……算得上是一通百通。 家里大大小小的竹筐来来自于他手，质量都非常好，足见他爹有多心灵手巧。 所以林四郎编的竹筐，在集市县城一直都挺有市场。 “花钱？”姜宝彻底好奇了，“还能买东西不花钱吗？什么东西？” “有啊，以物换物。” “哦。”原来是这样，姜宝兴致勃勃问道，“娘你要换什么呀？” “鸡蛋。” “鸡蛋？”姜宝一呆，“咱家没有鸡蛋了吗？” “没有了。”张氏又把烙的饼子带上，准备等饿的时候吃，还灌了一个竹筒的热水。 姜宝在旁边站着不走：“娘，咱家鸡蛋呢？” 他们家养那么多鸡下的鸡蛋呢？ 张氏看了她一眼道：“被你吃光了。” 姜宝两眼茫然，她吃这么多的吗？ 见她小小的脸上不可置信的样子，张氏忍不住一笑，拍拍她的脑袋，“骗你的，是做鸡蛋糕做完了。” 说起鸡蛋糕，她算算时间，应该快好了，准备给她盛出来，放到盘子里，让姜宝端去隔壁。 姜宝却不乐意了，道：“娘，我要跟你一起去镇上。” 她知道，集市在镇上，跟她学堂离得不是很远呢。 “你去干什么呀？”张氏听了，没当回事，用湿布巾围着盘子递给她，“去找念安少爷玩吧，不是还有书要背吗？” 姜宝接过来，却没走：“我已经背过了，现在温习一下就好了，去镇上也能去呢。” 将盘子往旁边一放，抱住她大腿磨道：“娘，你就让我去吧，去吧～” 张氏耐不住她磨，只好答应下来。 姜宝在心里悄悄耶了一声，高兴的不行。 虽然她学堂在镇上，但她还没去过集市呢，不知道集市上有没有别的好玩的呀，她去玩不是，去考察一下～ 但是到了集市的姜宝却很失望，这里根本就没有好玩的，连好吃的都很少，尤其她娘在一旁摆摊，怕她走丢，根本不让她自己去玩，于是姜宝只好坐在摊子前，睁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圆头圆眼睛，白生生胖乎乎的，别提多可爱了。 见没人光临自家摊子，大眼睛一转，忽然喊了起来：“卖竹筐啦，卖好用的竹筐啦，又结实又好用的竹筐啦～” 脆脆的小奶音，在一堆成人音里，格外明显，不少人都跟着看过来。 见是一个小奶娃，都忍不住一笑，也有家里缺竹筐的，就过来看看。 张氏瞠目结舌。 “你家竹筐怎么卖啊！”一个比张氏看起来略大的妇人走过来，手臂上垮了一个篮子，用布盖着，但是姜宝看到里头是一篮鸡蛋。 “十五文一个。”张氏回神，连忙说道。 他们家竹筐一直是十五文，基本从未涨过价。 “用鸡蛋可以换不？” “行的。”张氏连忙点头，他们基本都是用鸡蛋换，不行就去换鸡蛋。 虽然也能买鸡蛋，但是总感觉……怪亏的。 妇人便把鸡蛋篮子放到地上：“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张氏一呆，她不会算啊。 妇人也没说话，与她对视，各自都有些无措。 张氏是很少出来换东西，到现在都没彻底学会怎么换，妇人则是……纯粹不会算。 “我我我，我会算。”姜宝看她娘被难住了，立马跳了出来，“娘，我会算。” 妇人看到才屁大点的姜宝，有些不信任。 张氏连忙道：“这是我闺女，正在学堂里上学呢。” 虽然这么屁大点，基本也不能学什么，但是能上学，基本就能说明什么。 妇人果真放心，但没掩住惊讶，镇上有个学堂，很多人家确实将孩子送去了，但是……看一眼姜宝，再看一眼姜宝，妇人不确定道，“你家这孩子……是女娃吧？” 虽然这么小的孩子基本还看不出年龄，但是长得这样白净漂亮，还穿着裙子，一看就是女娃呀。 张氏笑眯眯道：“是女娃呢。” 妇人眼神就变了，送孩子去学堂不算什么大事，但是送一个女娃去学堂…… 这家底得有多厚？ 真宠孩子！ 姜宝则已经数了起来，将鸡蛋排成一排，小手一点一点，“两文，两文……” 最后拿了两个小的出来：“剩下多了一文不好分，我们就亏一点，只拿一个鸡蛋好了。” 妇人看着两个小鸡蛋，嘴角一抽。 将鸡蛋放回篮子里，妇人看了一眼头上两个揪揪的姜宝道：“你家这闺女还真伶俐。” 张氏忍不住一笑：“打小就聪明，也是为了不浪费天赋，她爹才决定送她去学堂的。” “虽然不能考官，但多学点道理，知识总是好的。” 笑眯眯的，不动声色想将自己闺女名声打出去，即便姜宝才三岁。 即便才三岁。 妇人却眼睛一亮，问她是哪家的人，住哪里，最后一怀满足的抱着框走了。 “娘，我以后会更聪明的。”被夸了一通的姜宝丝毫不羞，甚至觉得是小意思。 张氏没说话，掏出饼子给她吃。 这天还算热，饼子凉的慢，到现在虽然凉了，却不至于难啃。 姜宝撕了一块，兴致勃勃的啃了起来。 可惜牙口没有那么好，半天也没啃下去一块。 她还乐滋滋道：“真香啊，娘，你以后在镇上开个饭馆吧，这样我中午也能吃到你做的饭了。” 张氏打开竹筒给她喝水，边道：“你想累死你娘啊？” 第六十七章 炫娃 又要照顾家里，又要开馆子，确实很累的样子，林姜就想了想：“那……那娘你不要忙家里的事情了，我们开馆子就好了？” 张氏就问道：“那家里的事情怎么办，放着不管？” “还有我爹呢。”姜宝自信满满道。 张氏忍不住笑：“你以为你爹很轻松啊，天刚亮就出去，晚上才回来呢，也就比种庄稼好一点。” 到了农忙，还要请假回来，一年到头都不停歇的。 姜宝想了想，也觉得不行，怎么她爹娘都这么累呢，黄姨就不累，每天就绣绣花，看看园子里的花，再逗逗猫，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她家跟章念安家差的……姜宝一叹：“原来是没有钱啊。” 没有钱，所以她爹娘才会这么累。 姜宝很快就打起精神，对她娘道：“娘你等等，等我把纸牌还要麻将都卖出去了，咱家就有钱了，就可以请仆从了，累不着你了。” “还没会走呢，就想先跑了。”张氏一点她额头，“宰相门前元帅府，劈柴门前挂草帘子，咱家什么家境，还请仆从？” “家还没起呢，就被你败光了。” 姜宝撅了撅嘴，心里却不以为意。 当年她坐镇北方，多得是人想跪她面前求一线仙缘，在她手下当丫鬟伺候人的，也不是没有什么千金小姐。 像章念安这样的家境，从前想当仆从，那都是不够资格送她面前的。 没有再说，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赶紧挣钱。 这时代，有钱才能过的快活起来。 . 林家的竹筐并不难卖，虽然最后没有卖完，但张氏还是有些满足了。 一共有三个人找她用鸡蛋换竹筐，都是姜宝计算出来的，小小的小孩机灵算账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料想今日过去，她闺女聪明伶俐的名声就能传出去。 她也不是要做些什么，就是想到村里人暗暗说自家闺女凶悍，长大了一定是个泼妇，就不满而已。 看，她家闺女聪明着呢，又聪明又孝顺，天底下难有这样乖巧的小孩的。 . 集市不比县城，摆摊的人散的都早，才巳时初，集市就散了，母女俩坐着牛车回去。 洼底村不是个富裕的村子，有牛车的还是少，一村也没几个，也有村里人看到张氏母女俩，就拿着东西，来蹭一路。 张氏热情邀请人上来。 有男有女，人多了凑一起就不会安静，一边说起这个，一边说起那个。上一句还在说集市上的事情，下一句就说起今年的庄稼，是个丰收年。 姜宝凝神听了一会儿，发现没有自己想听的八卦，就昏昏欲睡起来，靠在她娘身上，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正是日高时候，张氏把闺女搂在怀里，好让她睡的更舒服一些。 边上就有人问道：“姜宝今天怎么没上学啊？” 是又打架了吗？ 张氏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淡淡一笑道：“今天休沐，明天才上学呢。” 几个人就好奇的问姜宝上学怎么样，有没有学到什么啊。 张氏自然道：“学堂里先生很不错呢，能学到很多东西，现在姜宝都会一百以内的数字了，还会算术，方才我卖筐换鸡蛋，就是姜宝给我算的。” 一群人顿时惊奇起来，无他，姜宝现在才三四岁啊，寻常孩子话还说不利索呢，别说算术了，怕是还不会一二三呢。 张氏就一脸谦虚淡定的跟他们炫了一波，成功收到一波夸赞，心里也是相当满意。 一到家，姜宝就清醒过来，跳下车抱着自己的小书箱就往隔壁跑：“娘，我去找章念安了。” 张氏连忙叫了一声：“你蛋糕拿了吗？” 姜宝这才想起这个，又返回来将蛋糕报上。 章念安正在家里等姜宝呢。 他觉得林姜只要不想着只赚快钱，就会来找自己，但是他等了一上午，课文都背了好几篇，甚至连准备好的糕点都被他不知不觉间吃完了，还是没等到人。 又诧异又不太开心。 他觉得自己提的要求也不过分啊，林姜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呢？ 要不再退一步？ 好歹也是帮过自己的人，上次人拐子那件事，要不是她机灵，自己想要脱身，估计会很麻烦的。 不小心吃撑了的章念安在院子里散步，手里抱着书本，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章念安。”姜宝的声音忽然传来，人未至声先到，章念安扭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林姜抱着一盘子黄澄澄的糕点，艰难的迈过门槛。 章念安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连忙跑过去接过来，笑的见牙不见眼：“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吃的。” “你想多了。”姜宝道，“这是我带给自己吃的，不是给你的。” 章念安也不在意，他知道张姨肯定不是这样说的。 领着她进屋去，姿态不自觉殷勤，嘴上却问道：“你是干什么来了？” “我来找你买画。”姜宝道，“我跟我爹商量好了，以后的牌，都让他来做，不用麻烦李家大哥了。” 章念安就很诧异：“你爹竟然会写字吗？” “不会，但他会雕刻啊。”姜宝无不得意的吹牛皮道，“我爹可厉害了，只是看了一眼，就说自己会做，没问题！” 林四郎：我没有。 “真的吗？”章念安怀疑，“你爹有这么厉害吗？” 姜宝见他怀疑老爹，顿时不开心了：“我爹当然是很厉害的，你忘了吗，小红二号就是我爹做出来的。” 虽然如此，章念安还是不信，撇了撇嘴：“既然你爹这么厉害，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找你买图画啦。”虽然刚损过人，但姜宝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理直气壮道，“我爹要有图画才能跟着做，我是来跟你买图画的。” 言下之意，就是把章念安当作画图的设计师来看待了。 章念安品了一下，也品出几分意思，略显圆润的凤眼眯了眯，问道：“你确定不让我参股吗？” 姜宝唯恐他坐地起价，谨慎道：“一股的话，还是可以的。” “至少两股。” 姜宝舍不得。 “不然我就涨价。”章念安果然说出了让姜宝害怕的话。 第六十八章 两成就两成 腮帮子鼓了鼓，姜宝气呼呼道：“你奸诈。” “我就是奸诈，又怎样，有本事你能找到比我更好合作的人。”不复昨日的气愤，章念安今天坦然的应下了，主要是他想开了，名头不好听就不好听吧，有得赚就行了。 他早就根据姜宝所说的那些好玩的算过了，如果全部做出来的话，再加上自家的权势，一定可以风靡大梁。 所以趁着现在规模还没起来，他一定要掺和进去。 想到这里，他又对姜宝道：“你要是找我合作，我就可以跟我爹说，将我们的东西带去更远的地方，赚更多的钱。” 姜宝就心动起来。 章念安趁热打铁：“你知道我家有多大吗？” “我知道，黄姨说了，你家是三进三出。” 章念安一噎，差点没忍住在她头上敲了一记，“我说的不是我家的大小，是我家的势力，势力你知道吧，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我跟你说别的，你知道我爹一直在外头做生意吧？” 姜宝感觉自己遭到鄙视，不太开心道：“我知道势力是什么，我又不傻。” “哦哦。”章念安敷衍两下，问道：“那你知道我爹在外头生意铺的有多大吗？” 姜宝不知道。 章念安问道：“绵阳县你知道吧？” 姜宝回以鄙视的目光：“我经常去县城好不好。” 虽然也没有经常，但她也算去过好几次了，当然知道县城。 章念安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绵阳县大吗？” 姜宝一时没回答。 章念安就道：“别拿以前做参考，就从你现在的见识来看。” 姜宝就一脸无辜道：“不行啊，我的见识是刻在骨子里的，不会忘记的。” 章念安面无表情：“你故意打岔是不是？” “你才是故意卖弄呢。”姜宝就哼了一声，“要说什么赶紧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听不懂你的话。” 章念安就看了一眼三岁的姜宝，不说话。 “绵阳县上面是州府，洛阳下面有很多县，我没记错的话大概是三十二个，而我爹的生意，几乎遍布整个洛阳。”章念安横她一眼，骄傲道，“绵阳县下面也有好几个镇，你光在三合镇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你想想，要是在整个洛阳……” 姜宝呼吸都停了。 不怪她没有见识，实在是重生之后过的太惨，她又不是章念安，吃穿不愁，零花钱大把，她刚出生就差点被丢了，家里也是最近才富裕起来，往前两年，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抢章念安的吃的，可见她过的有多惨。 而如果她要跟章念安合作，就能赚很多很多钱，再也不用担心贫穷，可以过上重生前的日子了…… “不行。”艰难的开口，姜宝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我不能给你太多，那样的话，感觉就是在给你赚钱。” 章念安：“……” 章念安骄傲道：“这叫有能力的人，总不会过的太差，我就是那个有能力的人。” 林姜：“哦。” 见她这样，章念安急了，忍不住道：“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姜宝就哼了一声，双标道，“要不是合作的人是你，我也是不会吝啬的，但只要想到是你，我就不开心了。” 章念安：“……” 章念安憋屈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姜宝想也不想道，“就是不想看你得意的样子。” 章念安想把姜宝给丢出去。 “行，那我不要多，你给我三成就好，行不行？”心里憋屈的厉害，但章念安想到未知的利益，还是觉得后退一步，先将利益争取到手。 想到什么，他在桌子下面的抽屉里一拉，拿出一块方正的玉石，一边在印泥上印了一下，然后在白纸上一盖，再抬手，一个活灵活现的炸毛狮子猫就出现了。 姜宝的眼睛唰一下子就亮了：“这什么，好可爱，我也要玩！” 章念安就很好说话的递给她：“喏，沾一下就行。” 姜宝戳了好几下，成功把一张白纸上戳的都是猫猫图，心情瞬间好了。 她惊奇的摸着印章图案，“这就是你说的印章吗，可真方便。” “是吧。”章念安得意起来，与她介绍，“而且图也是我画的，很可爱，辨识度也高，可以印在纸牌反面，你之后不是还要出别的东西吗，也可以印上，把这个当作我们的商标。” 姜宝心动了。 章念安看着她：“就凭这个，给我三成利，不过分吧？” 姜宝觉得他是个奸商，坚决道：“不行，顶多两成。” 她看过了，这个图案有些复杂，连每一根毛毛都清晰可见，而且还是用玉石雕成的，这有点为难她爹了，估计她爹做不出来。 就算做出来，估计也要好久之后，而她现在就想将东西卖出去。 两成……章念安不太满意，但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那行吧，我就委屈一点。” 说着将印章洗干净，对她道，“其实这个不是这样印的，不然还是很容易被人仿，最好将图案弄的复杂一点。” 说着，一拉抽屉，里头两排的颜料。 姜宝有点眼晕，看他用细刷子一点点给印章上色，突然就觉得……两成也没有很亏。 起码她自己是搞不了这些的。 相当于每一次都在作画了。 姜宝见他快图好了，连忙从书箱里掏出纸牌，期待的放在他面前。 随着印章拿开，一个整体为黑色的炸毛狮子猫就出来了，毛毛眼睛是红色加黄色，乍一看犹如红宝石一样，爪子则是白色的，这是章念安从小梅猫猫那里得来的灵感。 黑色的猫猫后臀坐着，两只前爪则放在一起，长长的尾巴圈了一圈，尾巴尖泛着银光，看起来有些乖巧的模样，然而毛毛却是十分蓬松的，像是炸毛，又被风吹起的样子，毛毛尖尖泛着银光，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明明是只猫，却有些狮子的威仪。 又可爱，又威风。 姜宝一眼就喜欢上了，觉得这就是最合适的商标。 不过好像有些眼熟……想起什么，姜宝眉头一皱，“忘了问，你为什么要画猫猫来着？” 章念安就看了她一眼，囫囵回道：“多可爱。” “是吗？”姜宝声音幽幽的，“不觉得很神经质吗？” “……” 第六十九章 威风凛凛 章念安没想到姜宝还记得这事，猛咳了两声，立刻转移话题，问起她爹的事情。 得知林四郎可以做出纸牌雕刻的木头模型，一阵若有所思：“这样也好，技术还是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能放心，你爹什么时候能做好？我们可以加大生产量。” “等几天吧。”姜宝不愿意催促老爹，在她眼里干活是很累的，尤其是手工活，“不急，我们先把这几副推出去。” “不行，得急。”章念安或许是家学渊源，想的比她多，“虽然供不应求更好，但是我们产品简单，这个很容易被人模仿，万一有人学我们，比我们还快做出来，那就完蛋了。” “那好吧，我回去催一下老爹。”姜宝只好应下，然后叮嘱他让平安去跑一趟，去县城把今天的纸牌拿回来。 章念安一口应下。 之后俩小人又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下后续的发展，不知不觉间就中午了。 姜宝不仅坐的屁股有些痛，肚子吃的也有点饱。 “你怎么吃完了，一点都没有给我留。”章念安发现盘子空了，顿时不乐意了，他还没吃呢。 姜宝有些心虚，她刚刚没注意，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但嘴上道：“你不是说你吃撑了，没有胃口吗？” “我只是当时没有胃口，但我现在有了。” 正巧，外面平安喊了一嗓子，叫俩人去吃饭。 姜宝立刻跳了出来，抱着盘子就走：“要吃饭啦，你留着肚子去吃饭吧。” 章念安仍旧有些不开心，见她要走，还是留道：“不在我家吃吗？” “不吃了，我回家。”姜宝拍拍屁股道，“下午我要带小黄去玩，你去吗？” 章念安有些心动：“你愿意让我骑骑小黄吗？” 姜宝有些犹豫。 章念安见此立刻道：“要是不愿意，我就不去了。” 姜宝只好答应下来。 章念安就开心笑了，对她道：“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苜蓿草，牲畜都很喜欢吃，我带你去啊。” 姜宝就道：“我也知道的，而且我不知道，小红也会告诉我的。” 章念安心里的得意，突然就打了个折扣。 . 下午，俩小孩睡了个午觉，顶着不那么烈的太阳出门了。 张氏总觉得现在太阳还很灼人，害怕把姜宝晒伤，不太乐意让她去，但姜宝坚持，因为她觉得自己上学，都没功夫陪小黄了，张氏只能依着她，顺便给她灌了两竹筒的开水，用绳子挂在小黄背上，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姜宝就骑着小黄，威风凛凛的出门啦。 章念安是跑出来的，看到骑着小黄的姜宝，有些羡慕，催促道：“你骑了这么久，也该让我骑了吧？” 姜宝不乐意道：“哪里久，我刚出门呢，等下再叫你。” 眼珠子转了转：“其实我家还有一头牛，要不然我把牛也带来？” 章念安想到那高大还黑而且还喜欢边吃边拉的牛，有些不乐意。 但姜宝却来了兴趣，跑回家，跟她娘说了一声，骑着自家的牛出来了，因为牛背高，真是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 章念安突然就觉得骑牛也不错。 只有小黄不乐意，抬头瞅着比它大了很多号的牛，走到旁边，蹭了蹭，一度想张口咬一口…… “冲呀——”坐的高，看得远，姜宝高兴的手舞足蹈。 就这样，姜宝骑着牛，章念安骑着小黄，俩人气势汹汹的出发啦。 中途遇上村里的孩子，都认识两个人，有的还是姜宝的小伙伴，看到威风的两个人，顿时忍不住跑了过来，乌泱泱的，一大堆，把一牛一驴都给吓到了。 还好俩人急忙安抚，这才没出事。 但姜宝仍旧有些不满，抱怨道：“你们吓到我家小黄跟大黑了。” 壮壮毫不在意，仰望着她，“姜宝，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去放牛。”姜宝邀请道，“你们要一起吗？” “好呀好呀。” 壮壮说着，大着胆子又靠近一步，仗着跟姜宝关系好，询问道：“我也想坐你家的牛身上，可以吗？” 姜宝道：“他叫大黑，是一头公牛。” “你想坐啊，好呀，你过来，摸摸他，大黑脾气很好的，我把你拉上来。” 壮壮就开心了，大着胆子摸了一把牛毛，感觉滑溜溜的，手感特别好，黝黑的脸瞬间笑的一口白牙明晃晃。 他被姜宝拉了上来坐在姜宝后面，视野瞬间一高，一远，整个人都爽翻了，忍不住啊啊叫了起来，特别兴奋。 见他这样，一群跟来的小伙伴羡慕了，忍不住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喊道，“姜宝，姜宝我也想坐。” “姜宝……” 姜宝被吵的脑瓜子嗡嗡的，连忙喊了一声让众人安静下来，然后公平道：“一个一个来，等会儿让壮壮下去，你们谁再上来。” 大家这才安静下来，然后就乌泱泱的跟在后面，七嘴八舌的绕着跑。 还有人看上了小黄，想要坐小黄，但章念安可没有姜宝好说话，直接拒绝。 姜宝也不想让小黄累到，于是假装没看到众人眼里的渴望。 有大黑坐就满足吧～ 当然，一群人里，也有意外，就是落在最后的那个，看起来比姜宝还小的一个胖胖的小男孩。 他叫林胜，小名大胜，是姜宝的堂弟，林老婆子的宝贝孙子。 他实际年龄比姜宝要小上几个月，半岁多，但他远没有姜宝身手利落，走路都摇摇晃晃，胖腿儿一颤一颤的，平时就喜欢跟在大孩子后面，大孩子不喜欢带着小不点，他就一直跟着，这次看到众人跑过来，也下意识跟过来。 平常还好跟，因为大家看到他，虽然觉得烦，但都会等上一等，但现在大家一起走，惦记着姜宝的大黑，把他忘了，他就跟不上了。 终于，林胜一个没撑住，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发现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忍不住瘪了瘪嘴，委屈死了，张大嘴巴就哭了起来。 把前面的人吓了一跳。 “呀，是大胜，他怎么也跟过来了。”壮壮坐的高，看得远，当即叫了一声。 姜宝也跟着回头看，正好看到一个仰天大哭的胖小孩，不仅胖，嗓门还特别大，哭声特别嘹亮。 姜宝认出是谁，撇了撇嘴。 第七十章 钓鱼 “他哭了，我们要把他送回去吗？”壮壮问道，之前村里的传言他也听到过，知道姜宝跟大胜家的人不合，就有些犹豫。 姜宝就问道：“他家在哪？” 壮壮指了个方向。 姜宝看了一眼，觉得有点远，就不想送。 她从牛背上滑下去，见那小胖孩还在哭，就道：“别哭了。” 大胜认出是骑牛的那个，就停了哭声，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脸蛋上还挂着一串泪水，然后冲姜宝伸出两条胖乎乎的，藕节一样的手臂，奶声奶气道：“抱！” 那模样，也是很理直气壮。 姜宝撇了撇嘴，将他拉了起来，问道：“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吗？自己能不能回去？” “不，不回。”大胜才不回去呢，感觉腿有点儿酸，就往姜宝身上一趴，姜宝看他这么小，下意识接住他。 下一秒差点坐在地上，表情狰狞起来，好家伙，可真重，都跟章念安差不多了，甚至还要更重的样子。 “牛，牛牛。”大胜可不知道自己很重，抱着姜宝，将重量都压上去，感觉自己得到了解放，这才说出自己的要求，“牛牛，坐。” 姜宝黑着小脸：“你先站直。” “累。”大胜不干，理直气壮的拒绝。 姜宝想一把把他推下去。 你累，我更累好吧！ 好在这时候壮壮来了，他比姜宝还要大两岁呢，平常没少干活，力气也就挺大的，一把将大胜抱着往后一拖：“大胜，你自己站直。” 姜宝微微一松。 壮壮继续道：“没看把姜宝压的腿都打颤了吗？” 姜宝：“……” 这一句话你可以不说的，真的。 姜宝抹了把汗：“壮壮，你跟他熟，你把他送回去吧，他太小了，不能跟着我们。”万一丢了就不好了。 完全不想自己才比大胜大上几个月。 但没有人把她跟大胜放在一块比，因为差距实在太大了。 壮壮自然也不觉得姜宝跟大胜一样大，姜宝比他还皮呢，下河爬树摸爬蚱，一个比一个玩的厉害，好多人都比不上她。 但壮壮不太想送大胜，他还想跟姜宝一块去玩呢，他听说了，姜宝最近又整出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不过只在学堂里玩，他还没见过呢。 大胜也不想回去，听到这么说，顿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喊着自己不回去，要坐牛牛。 没有办法，几个小孩只能选择妥协。 但是…… 壮壮有点发愁：“你太胖了，我抱不动你。” 抱不动，也不能把人举到牛背上。 壮壮看向姜宝，姜宝立刻后退一步，开玩笑，她还想要自己的肩膀。 壮壮于是看向章念安，主要是看向他身下的小黄，小黄那么矮，努力一下还是可以爬上去的。 章念安才不乐意呢，摸了摸小黄，两腿一夹，骑着小黄就走了。 还抱着人的壮壮：“……” 壮壮只好苦着脸道：“没有办法，你自己走吧。” 大胜见自己不能坐，顿时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哭喊了起来。 众人：“……” 刚想爬上牛背的二狗有些火大了：“哭什么哭，谁叫你长这么胖的，又矮，谁能驼得动你啊，有本事自己爬上来啊！” 他们自己上牛背，还需要借助爬树呢，这大胜这么一点，连树都不会爬，干脆回家不好吗？ 大胜被吼了一声，顿了一下，然后哭的更大声了。 众小孩：“……” 众小孩都有点绝望。 “上不去，又不愿意走，到底该怎么办哦！” 姜宝想动手打人。 但她怕自己动手太重，把人打出一个好歹来，这小孩又不是章念安，皮糙肉厚的，一看就不经打。 “一群废物。”原本骑着小黄走的章念安不知道何时又拐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薅来的狗尾巴草，逗猫一样甩在大胜脸上，转圈挠痒痒。 大胜感觉有点痒，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停了哭声。 章念安居高临下看着他：“不许哭了，听到没有？” 大胜没说话，伸手去够狗尾巴草，觉得好玩。 章念安自然是拿走，不让他碰。 大胜还以为跟自己玩的呢，伸手去够，见他真不给自己，就瘪了瘪嘴，又要哭。 嘴巴刚张开，姜宝就眼疾手快，往里头塞了一个东西，大胜哭声一卡，好茫然。 众人也很茫然：“姜宝，你塞的啥？” 姜宝就指了指旁边，那里有一颗歪脖子树，特别细，树上挂了几个果子，青里带黄的，之所以能在这个地方存活，完全是因为味道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连鸟也不吃。 看了一眼被塞住嘴巴的大胜，众人都有些同情。 但没有一个人帮他拿出来，大家都散开，上牛背的上牛背，准备继续走了。 只有壮壮走在后面看着大胜，防止他走丢了，落在最后面，感觉特别苦逼。 姜宝则是冲章念安得意起来：“看吧，还是我的法子最有用。” 章念安嘴角一抽：“我觉得最有用的还是将他送回去。” “你能抱得动他？” 那是不可能的，姜宝都抱不动，何况自己，章念安想了想，道：“以前的我能抱动。” 姜宝就撇了撇嘴：“以前的我也能，还能抱十个八个都没问题呢。” 想到这里，忍不住对章念安怒目而视，要不是这个人，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章念安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一抓小黄，扭头就走。 没多久，他们来到河边，这里水多，草长得也很旺盛，有一片苜蓿草，大黑和小黄都很爱吃。 章念安拿起姜宝的另一个竹筒喝了一口水，踩了踩脚下的苜蓿草，不知道想到什么，对姜宝道：“我有一个秘密，你肯定特别感兴趣。” 刚掏出纸牌打算玩的姜宝忍不住投来好奇又怀疑的目光。 好奇是本能，怀疑……也是本能。 章念安：“是关于苜蓿草的。” 姜宝就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她对这个不太感兴趣呢。 章念安继续道：“这个秘密要是利用好了，可以让你发大财。” 姜宝很想说自己还是不感兴趣的，但不可否认，她有点好奇了。 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就钓着自己的胃口，就冲了他一下：“别婆婆妈妈的，有话赶紧说。” 章念安假装没听到她的粗话：“想听秘密可以，你得付出代价。” 姜宝转身就走。 钓鱼钓上瘾了是吧，她才不上钩呢！ 第七十一章 红桃九 没走动，低头，发现自己衣袖被人拉住。 回头看，章念安一脸认真：“这个秘密真的很值钱。” “哦。”姜宝面无表情，拿掉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兴致缺缺道，“但我不感兴趣。” “如果我说这个秘密能让你爹娘都高兴起来呢？” “这多稀罕啊。”姜宝道，“我爹娘难道每天都不高兴吗？” “我是说，能让他们更高兴。”章念安着重强调后三个字。 姜宝没说话。 四目相对片刻，见他不说话，姜宝有点想揍人了：“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你哑巴了？” 章念安：“……”你不说谁以为你这是感兴趣呢？ 章念安只好让自己忽视她的话，解释道：“苜蓿草可以让粮食增产。” 姜宝眼睛就是一亮，粮食增产！ 但很快又用狐疑目光看他：“真的假的，苜蓿草不就是草吗？还有这功能？” “有，而且我知道原理。”章念安镇定自若，“只要你承诺再给我一股分成，我就告诉你。” “……” 姜宝转身就走：“再见了您内！！” 章念安早就预想了她这种反应，丝毫不意外，只是抓着她袖子，急速道：“你考虑一下，这个法子要是运作好了，你家粮食肯定能增产，你不是一直愁你家的地太少吗，只要产量上去，就没关系了。” 姜宝却不傻：“既然有好处，为什么你家不用？” “我也是刚刚看到苜蓿草才想到的。”章念安道，“等我回家，就跟我爹说。” “姜宝——”那边壮壮喊了一嗓子，“你们说完了没有啊，我都捉到两只蛐蛐了！” 姜宝立刻回神，把刚才想的事忘光了，蹬蹬的跑过去：“来啦！！” 章念安就见姜宝钻草丛里去了，小小的人，整个都埋在里面，只能看到草在动。 因为人多，那片草丛都遭罪了。 章念安有些无语，他当然是不会干这种一看就损自己身价的事情的，见姜宝俨然沉浸其中的样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嗓子：“姜宝，你不是说要玩纸牌的吗？” 捉什么蛐蛐，小心被虫子咬了，到时候可别哭！ “咦？”姜宝正捉一只蛐蛐呢，因为动作慢了一拍，刚好把蛐蛐放走，她听到章念安的话，也不失望了，恍然大悟道：“对哦，我带了纸牌过来的。” 连忙爬了起来，招呼众人出去：“走走走不捉了，我带你们玩更好玩的。” 众小孩就好奇起来。 等看到姜宝拿的纸牌出来，更加好奇了，他们没见过这东西呢。 壮壮倒是听人说过姜宝做了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带进学堂里，不过姜宝最近忙，他们都没见到人，于是也就忘了。 现在看到纸牌，又想了起来。 “这是什么？”壮壮蹲到她面前，好奇问道，“上面好像是只猫，可真漂亮。” “是吧。”姜宝就骄傲起来，“这叫狮子猫，特别威风的，变异种能长得跟狮子差不多大。” 当然，那种略显神奇的东西，这个世界是没有的。 然而壮壮并不知道狮子是什么，他只知道：“虱子？那不是很小吗？我知道，我之前看二狗头上就有呢，好多个。” 也蹲在一边的二狗：“……” 他抠了抠头皮，让众人去看他的指甲。 “……”面色微变，章念安差点没忍住伸脚将人踹飞。 姜宝倒是没有那么大反应，但还是很嫌弃，往后一退，刚好跟往后退的章念安挤上，四目相对，都看见对方眼里的嫌弃。 姜宝突然转了转眼珠子，如果…… “别想！”章念安见她这样，不用想也知道她想做什么，脸色难看道，“你要是敢那样做，我就跟你不死不休。” 姜宝也觉得那样有点恶心，但并没有被威胁到，撇嘴道：“谁稀罕啊。” 章念安：“这样的话，我就不会给你印章了，也不会给你画图，也不会让我爹帮你卖东西。” 顿了顿，继续道：“也绝对不会告诉你苜蓿草的妙用。” 姜宝还眼馋苜蓿草怎么给粮食增产呢，顿时安慰他道：“放心啦，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我就是想了想。” 章念安目光幽幽的：“所以你刚才还真有这个打算。” 姜宝不说话了。 章念安就不太开心，嘴上也不客气道：“脏不脏，你堂堂……说出去不嫌丢人吗？” “反正又没人知道。”姜宝理不直气也壮。 章念安哼了一声，相当不屑。 “你们说啥呢。”一圈人发现听不懂俩人说话，忍不住出声打断，“姜宝，你还没说这纸牌怎么玩呢？” 姜宝就不再搭理，跟几人介绍起来。 然而她过分高估了这些人的脑子。 介绍了两遍也无人记得怎么玩，甚至还有人连牌都记不住，姜宝的耐心就告罄了。 “你这个也太难了吧。”壮壮苦着脸道，“我连牌都记不住，就记得一个勾，一个一……” “一点都不难。”姜宝忍不住道，“明明是你们太笨了，章念安只是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众人就看向章念安。 章念安沉稳点头：“她没有教我，我自己看的。” 众人都有点羡慕，觉得章念安聪明。 “我也看一遍就会了。”听到有人夸赞，姜宝连忙说道，试图蹭一下夸赞。 “你看会有什么用啊。”壮壮道，“你得教会我们啊。” 姜宝瞬间苦了一张脸。 教他们，好难哦。 “我再教最后一遍，你们这次一定要记住哦。”姜宝将牌收了起来，开始从头教起，“这个是一，红桃方块梅花黑桃……这个是九，红桃……咦我红桃九呢？” 姜宝连忙找了起来。 可是把剩下的牌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姜宝就有点急了，“到底哪里去了呀！” 一群人也跟着找了起来：“可能是被风吹走了？” 一圈人开始绕着附近找了起来，把附近的草地都扒了一遍，然而毫无所获。 “姜宝，没了这个红桃九，还可以玩吗？”有人问道。 “当然不能了。”姜宝生气道，“除了大小鬼，其他一张都不能缺的！” 众人就再次开始寻找，甚至有人跑的越来越远。 只有章念安没有动，还有坐在他面前，还穿着开裆裤的小胖墩。 “是你吧。”章念安没有什么表情，“是你将牌偷走了。” 第七十二章 欺师灭祖 “嗯？？”虽然章念安声音不高，但还是有人听到了，忍不住回头看过来。 姜宝耳朵更尖呢，腿也快，连忙跑过来：“小胖？是你偷了我的牌？” 大胜对上她的眼睛，感觉有些害怕，但还是装着胆子道：“大，大胜。” 他不叫小胖。 “我没，没有偷。” 姜宝就看向章念安。 章念安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大胜胸前，现在天还热着呢，又是正午刚过，即便是小孩，穿的也不厚，就一层单衣而已。 所以里头如果塞了什么东西，看的也特别明显。 而现在大胜胸前，就凸了一个长方形的形状。 大胜低头看到，立刻捂住胸口。 然而姜宝已经看到了，顿时气得要命，直接扑了过去，将大胜按在身下，啪啪先打了两拳：“你敢偷我的东西？！” 众小孩见大胜捂着胸口不让姜宝掏，也惊呆了。 还是壮壮喊了一声，上前按住大胜，姜宝才将牌掏出来。 见她竟然真的掏了出来，不是冤枉大胜，壮壮顿时也生气了，没忍住……好吧，他看了一眼大胜的惨状，还是忍住了没动手。 算了，姜宝已经下手够重了，大胜太小了，他不是姜宝，要是敢动手，肯定讨不了好。 但还是很生气，大胜可是他带过来的小孩，竟然这么丢他的人！ 没忍住在大胜胖腿上踢了一下，壮壮生气的对众人道：“这是个小贼，以后大家都不准跟他玩！” 大家也很生气，点头应下。 尤其想到他们找的那么辛苦，结果竟然是大胜拿走了……大家看他都很不顺眼。 要不是姜宝打过人了，他们也想动手呢……好吧其实是不敢，林家奶奶实在太凶狠了，上次有人推了大胜一下，都被骂了半天，害得他们都不敢靠近小胖。 也就是壮壮一直拉着人玩。 壮壮：我没有，我也是怕挨打。 大胜没了牌，又被揍了一顿，没忍住又哇哇大哭起来。 然而这次没有人再安慰他，也没人理他。 大胜等了好久，都没等来人，心里更委屈了，抹了抹眼泪，爬到姜宝这边来，哭道：“我，我的牌。” 姜宝正教人认牌呢，闻言眼神一冷：“你说什么？” 大胜可委屈：“我，我捡的，我的牌。” “你可真是厚脸皮。”二狗听不下去了，叫道，“明知道这是姜宝的东西，还敢说是自己捡的，你当我们都是傻的吗？” 大胜打了个哭嗝哭道：“没，没有，就是我，捡的。” 见众人不信，就瘪了瘪嘴，比划起来，“风，吹的，我捡到了。” “你也知道是风吹过去的，而不是我主动丢的。”姜宝面无表情，“你爹娘没教过你捡了别人的东西要还回去吗？” “捡了，我的。”大胜憋着眼泪珠子道，“奶奶教。” 姜宝眉头一皱：“啥？” 一群小伙伴也都有点傻。 章念安淡淡道：“他的意思是，他奶奶这样教他的，教他捡到的东西，就是他的了。” 姜宝：“我知道，我就是，不敢信。” 她表情很复杂，白嫩的脸皱出了包子褶，扭头对章念安道：“我突然觉得当初她把我和我娘赶出来也挺好的，真的。” 章念安也觉得挺好的，但还是提醒道：“我觉得你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所以她在我这里只有一个下场。” 章念安好奇。 姜宝：“欺师灭祖。” “……” 章念安真心道：“还好她将你们赶了出来，我还不想以后去大牢里看你。” 姜宝冷哼一声。 “他要怎么处理？”壮壮指着大胜问道，要不是看他表情担忧，听这话还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呢。 姜宝看向大胜。 这小胖墩完全被洗脑了，此刻坐在地上，被众人看着，明明很害怕，但还是坚持不懈地说纸牌是自己的，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自己被众人针对了，委屈的不行。 众人都很无语。 二狗更是耿直道：“他是不是傻的？” 壮壮道：“我也觉得他不太聪明，还特别爱哭，烦死了。” 一旁姜宝若有所思：“我倒觉得，他说不定是个聪明人。” 众人惊悚。 姜宝就解释道：“你看他一口咬定的样子，只觉得他傻，还记得他是个贼吗？” 众人迷惑，章念安理解她的意思，道：“你觉得他是在装傻？” 众人惊讶：“咦？” 姜宝就冷哼一声：“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傻，反正他敢偷我的东西，就是跟我过不去。” “那是，我的东西！”大胜突然喊了一声，等姜宝目光扫过去，又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他有些委屈，觉得自己东西被抢了，但又害怕姜宝，于是去拽比姜宝更高的壮壮，“壮，壮壮，打她。” 壮壮无语死了，甩开他的手：“不说我能不能打得过她，我现在更想打你一顿，你个小贼，偷了东西竟然还不承认。” 章念安：“毕竟他不觉得自己是偷了东西。” 耸了耸肩膀，无奈道：“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了，他是真心觉得东西就是自己的。” 众人无语。 “算了，不管了。”姜宝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已经不想理会小胖墩了，招呼众人继续认牌。 众人：“……” 壮壮苦着一张脸：“我觉得这个不好玩，姜宝，我们还是玩别的吧，捉迷藏怎么样，这里很适合玩捉迷藏的。” “明明很好玩的，是你们太笨了学不会。”姜宝也是恨铁不成钢，“你们要是学会了，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好玩了。” 众人表示不太想学，学这玩意，跟学天书一样，根本记不住，好不容易记住了，过了一会儿又忘了，真烦人。 姜宝就觉得他们不仅笨，还懒，忍不住就有点想叹气。怎么回事，她的小伙伴怎么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他们都不愿意学，她强逼着也没用，只好将牌收了起来，这次警惕了，塞给了一看就不愿意乱跑，格外安静的章念安，让他帮忙拿着。 章念安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林姜就放心的跟着小伙伴跑了，原地只剩下一牛一驴，以及安静的奶娃娃章念安，还有比他更小的但却一点都不安静的大胜。 章念安在帕子上坐着，小腿一伸，动作缓慢却熟练的洗着牌，将牌打乱，然后自己玩了起来。 却不是什么接竹竿，而是……猜牌。 第七十三章 讲究卫生很重要 猜牌，摸牌，一开始不熟悉，经常猜错，也摸不准确，但随着时间过去，他错的越来越少，摸牌准确率也越来越高。 终于，这一次无错通过，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如阴云一瞬被阳光穿破，有种近乎刺目的耀眼。 大胜当然不懂怎么形容，也不晓得这是什么感觉，但却知道，先前还很可怕的人，现在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了。 于是大胜就大着胆子，摸上了章念安的腿。 摸了个空。 将腿换了个地方，章念安声音是难得的冷漠，连晶亮润泽的凤眼里也没有什么情绪：“滚。” 本能使然，大胜下意识缩了回去。 他在之前，就感觉这个哥哥，十分可怕，比看起来凶巴巴的姐姐，要可怕的多。 被他扫了一眼，大胜就默默的怂了，自己窝着身子，默默哭了起来。 好疼，他想奶奶了。 哭声断断续续的，特别可怜。如果换任何一个，包括姜宝过来，可能都会有些心软，然而章念安却毫无波动，甚至觉得吵闹。 眉头一皱，章念安走远了一些。 大胜觉察到动静，有些委屈，张嘴就想大哭，不知道想到什么，又不敢哭了。 怎么说，孩子才是这世上最会看人眼色的东西。 . 姜宝回来的时候，头上多了一顶草环，上面编了一圈的花，她觉得很好看，感谢章念安帮自己照看大黑和小黄，于是也给他带了一个。 章念安有些嫌弃：“这是女孩子才戴的东西。” 姜宝假装没听见，直接往他头上一戴，然后盯着他满意的一拍手：“我就说你戴肯定好看的，二狗要跟我要，我都没给呢。” 章念安本来想拿下来的，堂堂男子汉，戴个花环像什么样子，但又听到她下半句话，就有些犹豫。 想了想，还是没有拿下：“真的好看？” 姜宝点头：“嗯嗯嗯！” 二狗跑过来，有些嫉妒道：“章念安长的像个女孩子一样，女孩子戴这个才好看。” 章念安忍不住脸一黑。 姜宝虽然看章念安不爽，但却很喜欢他的脸，于是反驳道：“才不是呢，章念安这才叫好看，唇红齿白的，又嫩又软，大家都喜欢这样的。” 二狗不乐意了，大声道：“才不是，我就不喜欢，我喜欢你这样的。” 姜宝本来还想反驳呢，但听了他后面的话，就有点满意，开心道：“那你还挺有眼光的。” 二狗听她夸奖，也乐了起来，搓着手靠近：“那你能不能将你的牌借给我呀？” 对上姜宝的目光，连忙举手发誓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弄丢的，要是弄丢了，我拿命赔你。” “不用你拿命赔我。”姜宝道，“给我十五文就好了，我一副牌只要十五文。” 二狗听的脸一苦，觉得还不如拿命赔呢，起码这条命他有，但是十五文，他真的没有。 “怎么这么贵啊？”二狗小声道，“都能买一大块的肉了。” “肉能跟我这牌比吗？”姜宝不乐意道，“肉吃了就没了，我这牌可是能玩一辈子的。” 二狗想了想，也觉得不能比。但他真的没有十五文，甚至连五文都没有，只好选择放弃。 比起壮壮他们，他对这纸牌是很感兴趣的，而且纸牌的猫猫也很可爱呀。 可惜，太贵了。 “那姜宝，你明天还来找我们玩吗？”二狗有些不舍，“我还想玩牌呢。” 姜宝倒没什么意见：“今天晚啦，我们先回去，你要是想学，可以来找我啊。” “就是吧……”她小脸忽然又揪了起来。 二狗当即拍起了胸膛：“姜宝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也不用帮我。”姜宝就道，“你把你自己打理干净就好了，不说全身上下都洗一遍，咱把头发洗干净啊。” 顶着一头虱子算什么啊？ 二狗：“……” 眼看着章念安拉着姜宝后退了一步远离自己，二狗抑郁了：“不就是虱子吗……” 章念安对他这不在意的语气颇感惊悚，拉着姜宝继续后退。 二狗：“……” 姜宝：“……” 姜宝：“你拉我干啥呀，我没有那么害怕。” 章念安就瞪了她一眼道：“你要是被传染了，以后都不许进我家门了。” 姜宝就对二狗耸了耸肩膀，一副‘看吧，我也很无奈’的样子。 二狗：“……” 二狗欲言又止，为什么刚刚有一瞬间觉得章念安好像他娘，而姜宝就像是他爹一样，很怂…… 可能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 天边泛起了夕阳红，橘红晕染，大家玩累了，也饿了，就打算回去了。 姜宝跑了一通，累的不行，就爬上了大黑的脊背，二狗也要上来，被章念安一盯，就不敢爬了。 他不太乐意，小声跟姜宝嘀咕道：“你现在怎么怕起他来了，你不是看他特别不爽吗？” 没错，洼底村的孩子基本都知道，姜宝看章念安不爽，经常欺负他，抢他的吃的，俩人经常打起来，但往往都是姜宝占上风。 虽然洼底村的大人们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这俩孩子感情好着呢，又是同一天出生的，别提多有缘份了。 “谁说的，我才不怕他呢。”姜宝立刻反驳，是章念安害怕自己才对！ 见二狗一脸不平，就劝慰道：“二狗，这事跟他没有关系，我觉得是你的问题，你要是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不就没事了吗？” 二狗很抑郁：“怎么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你以前不嫌弃我的，我来的时候还骑大黑了呢。” 这话一说，姜宝才想起来确有此事，忍不住身体一僵，但她觉得不能当面表现出来，不然小伙伴一定会很伤心，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回去不仅自己要全身洗干净，还要给大黑洗一下。 大黑身上也有很多的毛呢，要是被传染了就不好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幽幽道：“我以前也不知道你身上有虱子啊……”知道她能不远离着吗？ “总之你就好好清理清理，把虱子清理干净就好啦。” 姜宝语重心长道：“二狗，你要做个干净的小孩，不然你这样邋遢，以后是娶不到媳妇的。” 二狗就看着明明比自己还小很多，却老气横秋的姜宝，半响说不出话。 第七十四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现在虽然在时间上已经入秋了，但天气却不算很凉快，而且天黑的也慢。 众人踏着风回去的时候，也就将将到了晚饭时间，按理说一堆孩子都喜欢凑堆，大家都习惯了，也不会过多关心，但今天不一样。 林老婆子在眨了个眼，发现自己宝贝孙子不见了的时候，就知道不好，但想着有一群小孩看着，勉强让自己放心。 但等一群小孩回来，一眼就看到自己宝贝孙子的惨样，林老婆子当即眼前一黑。 “大，大胜。”林老婆子嘴唇颤抖，连忙跑过去，“乖孙，你这是咋了，谁打的你？” “壮壮？还是二狗？”愤怒的目光在壮壮和二狗身上扫过。 俩小孩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哇！”大胜忍了好久，现在看到一直宠自己的奶奶，顿时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告状道，“他们，他们都欺负我。” “牛牛，壮壮……” 壮壮：“？” 壮壮不高兴了，双手叉腰道：“你说清楚了，到底谁欺负你了？” 大胜没有说话，只是往林老婆子怀里缩了缩。 林老婆子面色顿时就不好了，尖叫一声：“壮壮，是不是你把我家大胜打成这样的？！” 壮壮叫道：“不是我，你不要乱冤枉人。” 又不是只有大胜有家长，见这老婆子面色不好，眼睛瞪得像要吃人一样，壮壮也害怕，闭着眼睛就开始喊娘，喊爹。 壮壮家长也在呢，一听到声音就跑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壮壮还没出声，林老婆子就把大胜拉开道：“你家孩子，把我家孙子打成这样了，你说怎么办吧？” 壮壮娘惊愕，看到大胜一脸惨状，转头对壮壮怒目相待。 壮壮委屈着呢，撇着嘴道：“娘，这不是我打的，虽然我也想打他，但我没动手呢。” 虽然他动脚了。 壮壮娘也是知道自家孩子调皮的，确认问道：“真不是你打的？” 得到壮壮否认后，就看向林老婆子，将孩子拽到身后，淡淡笑道：“林婶，你也听见了，你家孩子不是我们壮壮打的。” “不是壮壮，那是谁？！”林老婆子眼睛一瞪，脸胖黝黑，看起来十分凶狠。 壮壮娘就看向大胜：“你家大胜总是知道的，大胜，是谁打的你？” 大胜艰难的眨巴着红肿的眼睛，眼睛一直看着壮壮，似乎没听懂，把壮壮气得够呛，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跟这小孩一起玩。 忍不住对他做了个鬼脸：“你这小贼，不仅傻，记性也不好，谁打的你都记不住。” 话落，就被他娘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很响，但却不疼，他娘不悦道：“说什么呢！” 壮壮嘿嘿一笑：“我可没瞎说，我们大家伙都看得清楚呢，他就是个小贼，专门偷人东西，还说是捡的，不给就一直哭哭哭，真是羞。” 壮壮娘目露诧异。 林老婆子不乐意了，松开孙子，尖声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大胜乖着呢，怎么可能是小贼！！” 壮壮现在也有人撑腰，不怕她了，就嘁了一声，表示不屑。 把林老婆子气得够呛。 壮壮娘也拍了他一下：“干什么，好好说话，那可是你长辈。” 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大胜就成了小贼了？” 壮壮就跟她解释起来，事情也不复杂，壮壮娘很快就明白了，忍不住投过去诧异的目光。 大胜才三岁就这样了，可见还是家里教的不好。 林老婆子也听明白了，感觉有点害臊，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但还是忍不住道：“就算这样，你们也不能打人啊，好好商量不行吗，我们大胜很乖的，瞅瞅给我们大胜打的，破相了怎么办？” 壮壮娘也道：“壮壮，跟弟弟道歉，以后不准打人了，听到没有？” “我都说了不是我打的！”壮壮气个半死，觉得大人就是不行，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他都说了几遍了，就是没人听！ “那是谁打的？”壮壮娘还好，林老婆子却是有些不相信。 “是我打的。”一道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声音不高，稚气未脱的，但奇异的就是感觉有些嚣张。 俩大人忍不住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谁，顿时一呆。 几步外，姜宝坐在大黑背上，身后是万丈橘红的夕阳，她居高临下看着林老婆子，神情一点都不像个四岁孩子，老气横秋的，还带着盛气凌人：“他偷我的东西，我打了他一顿，你有意见吗？” 有意见吗？ 一句声音在脑子里盘旋了几遍，林老婆子在看到人是谁的时候就感觉有点眼晕，本来已经好了的伤口突然又感觉发疼发痒了起来。 她当然是有意见的。 微微一瞪眼，试图装出几分威严来：“原来是你啊，是你打了大胜吗？” 姜宝没说话，但眼神透露几分奇怪，她不是刚承认的嘛？这人是没听懂？ 林老婆子当然是听懂了，但她决定装傻，于是问道：“大胜可是你弟弟，你为啥打他？” “我没有弟弟，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姜宝淡淡道，“至于为什么打他，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他偷我的东西，被我发现了，还不承认。” “什么偷你的东西。”林老婆子不承认，“大家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的东西，就是弟弟的东西。” 姜宝睁大眼睛，被无耻到了。 她忍不住冲章念安道：“章念安快看，这个人竟然比你还无耻诶！” 章念安：“……” 章念安小脸一黑，觉得提醒她是大胜藏了牌的自己真是个棒槌。 林老婆子也有些尴尬。 “你可真是不要脸。”还没开口，姜宝就语言攻击道，“不想要我爹了，就和我们强行分家，看上我家钱了，就上门来认儿子，要孩子尽孝道，现在孙子又看上我东西了，你又说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变脸这么快，我真怀疑你到底有多少张脸皮。” 林老婆子被她骂的脸皮涨红，半响吐不出一个字。 姜宝道：“按照你说的，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么这位老太太，我看上你家的钱了，你能给我一点吗？” “……”林老婆子黑着一张脸。 姜宝就了然：“看来是不行。” ”那看来我们就不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小胖偷拿我东西，那不是偷，是什么?” 第七十五章 倒霉孩子 “怎么说话呢，你弟弟他还是个孩子，才多大点，知道是非吗？”林老婆子一听她这样说自家孙子，就不乐意了，勇气也跑了上来，“什么偷东西，他就是想跟你一起玩，你这当姐姐的，不说哄着他，也不能这么说大胜吧。” 姜宝简直要忍不住揍人了，怒目道：“我跟你说了，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我没有弟弟，你听不懂？” “也是，你脑子不好，听不懂我说话也正常。” 目光一扫，不屑道：“其实我不知道小胖是不是个好孩子，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个倒霉孩子。” “这么倒霉的，投生在你们家，小小年纪就被教成这样，再不改，长大了也就是个蹲大牢的命！” 说罢也不想例会这蛮横无理的老婆子了，扯了扯大黑脖子上的绳子：“大黑，我们走。” 章念安还没说呢，小黄就连忙跟上。 俩小孩被驮着慢悠悠的走了，把反应过来的林老婆子气的够呛，眼睛一瞪，要不是姜宝走了，真想狠狠给她俩大耳刮子。 壮壮见她脸扭曲的跟恶鬼一样，有点害怕，但还是喊道：“姜宝说的对，小胖就是个倒霉孩子！” 一堆小孩当即拍着手叫道：“倒霉孩子，倒霉孩子！” 小胖直觉知道这是在骂自己，哇的一声哭了。 “你们……”林老婆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扭头就想找‘武器’，她非要狠狠教训这些没教养的东西不可。 “啊，倒霉孩子的奶奶要打人啦——”二狗见状喊了一声，转身就跑，“大家快跑啊——” 一帮孩子一哄而散，壮壮娘也赶紧拉着壮壮跑了，原地留下无能狂怒的林老婆子，以及委屈直哭的小胖。 . “你这样激怒她，就不怕她一怒，找上你家门？”坐在小黄背上，幽幽喝着水，章念安慢悠悠问道。 “我怕她？她算什么东西？”姜宝冷笑一声，相当不屑，坐在高高的牛背上，姿态也相当高高在上。 章念安就瞅了她一眼，觉得这人可真是嚣张，半点不顾忌。 不过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就是一恶婆子而已。 于是章念安道：“你要是需要帮忙，便喊一声，我叫平安过去。” 他总觉得那老婆子不会善罢甘休。 姜宝自信的很，觉得一个老太婆还不是自己的对手，就摆手道：“不用，我自己能打发呢。” 说着拧起小眉头盯着他：“你在干什么?” “喝水啊。”章念安一脸无辜，见她盯着自己，想了想，将竹筒递过去，“你也来点？” 姜宝死鱼眼瞪着他：“你用我的水，来请我？” 章念安便一笑。 要到家了，依依不舍从小黄背上滑下来，章念安摸了摸小黄，很想跟姜宝开口讨要，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成功的，而且可能还会招来一顿毒打。 “我今天怎么没看到小红？”章念安忽然想起什么。 “人太多，小红烦呢。”姜宝也滑下来了，一手牵着小黄，一手牵着大黑，回道，“小红最讨厌吵闹了，而且万一有人想用石头砸小红怎么办。” 眨了眨眼睛，忽然对他狡黠一笑：“不过今天小红还是来了，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章念安就觉得小红可能是藏在哪里了，忍不住开始想小红藏哪儿了。 刚想着，头上忽然一沉，再眨眼就看到一抹红色，最后落在姜宝头上。 章念安眼睛一亮：“小红！” 小红给他一个鸟屁股，细脚在姜宝头上踩了踩，似乎在催她回去。 姜宝就左手小黄右手大黑头顶小黄，气势汹汹的回去啦。 章念安看着，感觉有点羡慕。 大黑好找，小黄也不算难找，但是小红这样的鸟，他直觉找不到第二只。 但现在这些好找的，找不到的，都是姜宝的！ 同为重生人士，起点也一样，章念安感觉到不平衡了。 莫非林姜还真是什么道子，所以才更受动物垂爱？ . 丝毫不知道有人在心里无限拔高自己的形象，姜宝威风凛凛的回家，一推开门就喊道：“娘——” 人不大，声音却不小，张氏在厨房里都能清楚听到她的声音，当即探出一个头来，“回来啦！快洗手去坐着。” 隔壁邻居离得不远，虽然模糊，但也能听到声音，忍不住对老妻一笑，“姜宝这欢快的劲，看来今天又玩的可开心。” 老妻把饭放桌上，笑道：“我就说你怎么一直没动，感情是等着隔壁那一嗓子呢。” 老头就道：“听习惯了，这要是哪天没听到，还怪不得劲的。、 说着看了一眼天色，道：“今儿个感觉晚了一点。” “今天休沐呢，姜宝不上学，出去玩了吧。” 与他们隔着半院的家里，姜宝正在撺掇她娘明天去找黄姨，最好呆上一整天别回来。 张氏听的很迷惑，将面糊倒锅里搅，盖上锅盖才奇怪道：“我不是天天去你黄姨家吗，怎么说起这个？” “不一样。”姜宝小手比划着道，“明天您要呆一天，我没放学，您就别回来了。” 张氏忍不住沉默一下。 姜宝紧张：“娘？” 张氏就看她：“你又惹啥祸了？”需要她避出去？ 语气笃定，而且相当熟练。 姜宝嘴巴嘟了一下，不乐意道：“我没有惹祸，是祸事自己砸我头上的。” 张氏表示不信，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待听了姜宝的解释后，就忍不住一呆，“你是说，你把林家的宝贝孙子，打了？” 姜宝纠正道：“我打的是偷我东西的小贼。” 这有什么区别吗？张氏忍不住扶额，“你打的严不严重？” “不严重吧，我都没使劲。” 得，看来是很严重了，张氏看着小闺女，半响说不出话。 虽然她也觉得自家闺女有点儿调皮，但这事确实不是她的错，那大胜才多大点，就学会了偷东西，姜宝刚把她那玩具做出来，正宝贝着呢，大胜就精准踩雷…… 张氏想起林家那一家人对大胜的宝贝样，忍不住有点头疼。 “娘。”姜宝叫了一声。 张氏：“你别说话，让我想想怎么跟林家人解释。” “娘，这个不重要。” 张氏就有点抑郁：“这个不重要，啥子重要？” 姜宝就一指她身后，“娘，粥要溢出来了……” 张氏：“……” 回应她的是一声尖叫。 第七十六章 一家人哟 林四郎一回家就感觉家里气氛有点不对劲，看了妻子一样，挠了挠头，一把抓住姜宝的小身子，低声问道：“发生啥事了？” 姜宝想了想，问他道：“爹，你孝顺吗？” 林四郎死鱼眼看她。 姜宝继续问道：“爹，你是要女儿，还是要爹娘？” 林四郎继续死鱼眼。 姜宝就丢了一个雷：“我把小胖打了。” 林四郎终于有反应了，他哦了一声，下意识说道：“姜宝，不能出手打人的。” 完了才问道：“小胖是谁？” “哦，好像是你侄子，堂的。” 林四郎本来没太在意，林家村里几乎每家都沾亲带故的，底下那么多孩子几乎都能喊他一声叔叔，但是：“堂的？” 林四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宝就嗯了一声，小手背在后面，一脸乖巧道：“就是大胜，你娘的宝贝孙子。” 林四郎眼睛猛的睁大，下意识伸手去抓她，声音都喊劈叉了：“啥，你说啥？！” 姜宝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开，扭着小身子就跑，她觉得她爹估计不太开心，想了想，喊道：“娘，爹说你煮的粥糊了，好难闻。” 正在盛粥的张氏动作一顿。 刚要进门的林四郎脚步也是一顿，和妻子探出来的脑袋对上，一脸不知道发生啥的茫然无辜。 啥？妻子煮粥糊了？真的吗？可真难得。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姜宝这是告了自己的黑状，林四郎有点抑郁了，他明明啥也没说！ 洗了手走到厨房里，接过张氏手里的碗却没出去，林四郎问道：“孩他娘，刚姜宝跟我说……” 张氏一脸抑郁：“她没说错，就是糊了。” “啥？”林四郎一脸茫然，“啥糊了？” 张氏就看他一眼，分不清他是真茫然，还是假装的，其实在笑话自己。 “哦你说的是粥啊。”林四郎就反应过来，低头闻了一下，道，“也不难闻啊，怪香的，你不知道，我就喜欢喝这种带着淡淡糊味的。” 张氏：在一起那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嗜好？ 但心情好了很多，将锅盖盖上，端着最后一小碗粥，边出去边道：“你是想问大胜的事？” 林四郎点头：“对，刚姜宝跑来跟我说的，说是把小胖打了，咋回事？” 张氏就跟他解释一通。 林四郎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眉心忍不住拧了起来，皱的能夹死蚊子：“小胖才多大，也就你姜宝小半岁吧，怎么养成了这样？” 他记忆这么深，还是因为当时因为不服气回去，结果看到他老娘在伺候他那大嫂，说是怀了几个月了，看怀相是个儿子，老太太宝贝的不行，比姜宝没出生时也不差。 张氏嗯了一声，反应过来什么，对他道：“那孩子叫大胜。”不叫小胖。 林四郎却还记得大胜的样子，觉得叫小胖更贴切。 林家家境也不富裕，大胜能养成那样，可见在家里有多受宠。 林四郎道：“也不知道打的严不严重，明儿你……算了等我吃完饭去看看吧。” 要是别家孩子，他一定不在意，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但这是林家的，要是不处理好，那边肯定要闹。 张氏嗯了一声，叫姜宝过来吃饭，俩大人心里虽然惊讶，但都没咋放在心上，毕竟……要说起来，还是那边有错的。 但他们没想到，那边人会来，还来的这么快。 饭还没吃几口呢，门外就喊了起来，一声声的，极为不客气。 张氏一愣，也怒了，放下筷子就出去，打开门，看了一眼人就道：“你来的正好，我听我家姜宝说，你家孩子偷了我家姜宝的东西？” 林三郎家的正扯着孩子要算账，听到这句话，不干了：“什么偷，大家都是姐弟，不就是拿你点东西吗，也算得上偷，你以前用我东西，我可没说你是偷！” 张氏眼神一冷：“是不是偷问你家孩子，当时那么多孩子看着呢，大家都看得清楚，你狡辩有用吗？——我什么时候用过你东西了，说到这我倒想起来了，我娘家陪嫁我两床新被子，刚嫁过去，你就说自己身下冷，硬是给我抢走一床，到现在也没见你还我。” 林三郎家的一阵尴尬，她倒是不想承认，但这事还真是真的。 将孩子往前一扯，让张氏看清大胜的样子：“先不说那些，你先看看，你家姜宝把我家孩子打成啥样了？” 张氏就看了一眼，大胜吃的胖，肉也多，可能揍起来手感好，所以姜宝还真没怎么留手。 这一肿起来，就显得…… 姜宝躲在后边，差点没笑出声。 见她娘为难，立刻就挺着小胸堂站出来，喊道：“人是我打的，你要找找我，别找我娘！” 她小手叉腰，威风道：“小胖敢偷我的东西，我做姐姐的，教训他一顿，有什么问题吗？” 林三郎家的：“……” 那还真没有什么问题。 林三郎家的愤愤道：“你下手也太黑了，你弟弟还这么小，你也下得去手？” “我当然下得去手。”姜宝理所当然道，“我现在要是下不去手，长大了他这样的是要被关进大牢的，我作为他姐姐，能眼睁睁看着他蹲大牢吗，当然要提前遏止。” 小手一背，语重心长道：“你别总觉得我动手狠，我这也是为了他好，他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怎么得了，你们能舍得他坐牢吗？那肯定不舍得，我这提前帮你们教训了，他改了，以后不就没这种事了吗？” 说到这里，看向鼻青脸肿的大胜，笑眯眯问道：“小胖不是，大胜，你告诉我，你以后还偷东西吗？” 大胜还想嘴硬，说自己不是偷，就见姜宝对五指微张，伸出了小拳头……狠狠哆嗦了一下，大胜哭的直打嗝：“不，不偷了。” 姜宝就满意道：“你看，我这不是帮你教训好了吗，以后你就不用担忧了。” 对着一脸愤怒懵逼的大胜娘摆摆手：“不用感谢我，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不说两家话。” 哎呀呀，林老婆子这话虽然听起来刺耳，但由自己说出去，怎么就那么动听呢？ 第七十七章 卖纸牌 最终大胜娘带着大胜，灰溜溜的走了。 没有办法，姜宝实在太能说了，还一副为了你们好的架势，她们想不认，就得承认自家孩子有坏心，只好茫然又憋屈的应下。 于是此事作罢，众多来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只是又留下了一个新的印象——林四郎家这孩子，可真是聪明啊，以前也没有这样啊，这就是上了学的好处吗？ 还是说那个道士说的是真的，姜宝就是那个幸运的人？ 姜宝：难道不是因为我以前器官没长好，不会说话？ 总之名声再一次传了出去。 而当下，姜宝正对着出来看热闹的章念安表示感谢。 章念安：“？？” 姜宝道：“这次真是多亏你提醒了，不然我说不定还要打一架，虽然我不介意，但我觉得我娘一定不太开心。” 章念安很茫然：“你在说什么？” 姜宝就道：“我在感谢你啊，你之前不是提醒我这事不能硬处理吗，最好装一波，怎么说，虽然看你装无辜感觉很欠揍，但是看那两个人憋屈又说不出话的样子，真是爽呆了。” 当时章念安明明喝了自己的水，却一副无辜茫然的模样，让她想说什么都说不出口，真是给她好大的启发。 章念安：“……” 章念安面无表情：“你在说什么？”他什么时候装无辜了？ 姜宝却一副何须多问，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看他，豪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自觉感谢已经带到，就回家吃饭去了。 留下章念安站在原地，狠狠闭了闭眼睛，长吸了一口气，试图平静一下情绪……最终大步转身离开。 什么玩意儿！ . 第二天要上学，姜宝赖床赖到最后一刻钟才爬起来，吃完饭就拎着书箱坐牛车去上学。 她到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一刻钟，时间也就能够和几个小伙伴打了个招呼，刚放下屁股，先生就进来了。 同桌方越比她到的早很久，见姜宝不仅来的晚，还一口一个哈欠，困得不行的模样，感觉有些稀奇：“你昨晚干啥去了？” “修仙。” 方越就撇撇嘴，不说话了。 姜宝却对他道：“我带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下课我教你玩。” 方越就眼睛一亮：“是你前几天说的那个吗，做出来啦吗？快给我看看。” 姜宝感觉先生一直盯着自己看，就没答应：“下课给你看。” 见他急不可耐的要扒拉，就打了他一下：“急什么，没见先生看着的吗，你想害我被罚站？” 方越这才发现重点，顿时老实了，好久都没敢抬头。 等一下课，急冲冲就去扒拉姜宝的书箱：“到底啥好东西，快叫我看看。” 前头的上官舟听到，也赶紧将脑袋凑过来：“上课就听你们一直说，到底是啥？” 姜宝就将牌掏了出来，因为困的不行，就让章念安给他们介绍玩法。 章念安昨晚上也印了好久的商标，早上起的比她还早，精神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打了个哈欠道：“不要，你最熟悉，你来介绍。” 姜宝道：“你可是我的合伙人，当然要负责帮人介绍。” 章念安的回应是趴下就睡，顺便还捂住了耳朵。 不听不听，猫猫念经。 姜宝：“……” 上官舟就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困倦，活像是熬了一场大夜一样，瞬间就恍然大悟了：“你们俩这样，不会是昨晚上玩了半宿吧？” 越想越觉得对，心里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这得多好玩的东西，姜宝就算了，章念安还这么喜欢？ 戳了一下姜宝，见她满脸困倦，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于是伸手，狠狠搓了一下她的小圆脸，姜宝瞬间就被搓醒了，一脸懵逼。 上官舟嘿嘿一笑：“怎么样，不困了吧，我爹平常就是这么弄我的，是不是特别酸爽？” 姜宝：“你洗手了没有？” 上官舟就一脸无辜：“刚下课，我还没出去呢。” 所以就是没洗了！ 姜宝气的不行，啊啊叫着去搓他的脸，上官舟赶紧跑开，俩孩子打闹起来，章念安被‘不小心’撞了一下，抬眼就看到这一幕，很迷惑：“他们干嘛呢？” 方越正在摸牌，试图凭借自己还算聪明的小脑瓜自己悟出来规则，闻言头也不抬道：“谁知道。” 章念安：“幼稚。” 方越深以为然点头。 点完了觉得哪里不对，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小豆丁，半响说不出话。 见他不睡了，立刻拉着人要他给自己介绍。 方越和上官舟学的还挺快，倒不是他们比村里孩子聪明多少，而是他们上过学，有些基础，知道算术，对他们来说，就是记十几个特殊符号而已，又不是背书，超简单的。 于是当天中午就能磕磕绊绊的上手了，甚至一度沉迷，拉着想睡午觉的两个人不愿意放人，睡着了也要给俩人戳醒。 当然，他们只敢戳姜宝。 因为姜宝即便生气，把人按身下挠两下就消气了，反正也不是很疼，还是纸牌更好玩。 至于章念安，除了姜宝敢去叫人，甚至还敢上脚丫子踹，没人敢叫他……发现这点的姜宝很迷惑，还有些不满，感觉自己威严都没有了。 章念安：你有过那东西？ 总之，托上官舟和方越的福，纸牌很快就在新生班风靡起来，姜宝新做出来的十副牌，成功卖了出去。 好玩的，好吃的，在学堂里是传播最快的事情，第二天，就有好多外班人跑来新生班，试图买一副纸牌。 然而姜宝只卖给了萧让一副，虽然她另有目的，但萧让自觉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当场就拍着胸脯承诺道：“以后你就是我萧让的小弟了，有谁欺负你，你就报我萧让的名字。” 姜宝：“……” “谢谢您哈，但不用了，我向来乖巧，不会有人欺负我的。”顿了顿，“而且我是女孩子。” 萧让只觉得这句话似乎充满了槽点，无论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乖巧……萧让看了姜宝一眼，撇了撇嘴，他只看这个人一眼，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同类，都不是省油的灯。 而且…… “你怎么就是女孩子呢？”萧让颇有些苦大仇深，“你真的没有搞错吗？” 姜宝：“？” 第七十八章 大家都很累 姜宝呵呵一笑，看上去乖巧可爱：“怎么，你是对我的性别有意见吗？” 萧让想说他意见大了，要是男孩子，姜宝这么会玩，他肯定把人带家里去玩，但是女孩子……他娘一定会查查查。 而且女孩子特别麻烦，还喜欢哭。 但萧让看了姜宝一眼，小动物的直觉让他自动噤声，摇头干笑：“没有，没有，你是女孩子，正合适。” 姜宝哼了一声。 萧让拿着牌赶紧走了，身边两个小跟班似乎感觉到威胁，齐齐看了姜宝一眼才离开。 姜宝：“……”倒也不必如此。 萧让是个活招牌，他虽然霸道，但身边其实朋友不少，而且身为县令公子，很多时候就是一个风向标，他玩的东西，很多人即便不感兴趣，也会了解一下。 何况纸牌还这么好玩，这么新奇呢？ 于是来找姜宝买纸牌的人就更多了，然而姜宝并没有纸牌卖给他们，面对前来询问的人，一度感觉十分头秃。 “下一次绝对不要在学校里卖东西了。”姜宝忍不住喃喃道。 “我觉得是你没有考虑好。”章念安看的清楚明白，“你应该先把东西做好，再将东西拿出来的。” 姜宝就道：“可我等不及想分享，我也想找更多人一起玩呀。” 章念安就神色淡淡道：“那也是你的错，我一开始找你合作说可以找人帮你专门做东西，你不同意，非要自己来，才导致这种场面发生。” 姜宝被他左一句右一句挤兑的很不开心，忍不住道：“你就知道马后炮，之前是谁说的，技术要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 章念安就道：“我家下人也是自己人，都是可信的。” “有我爹可信吗？” “……” 姜宝就得意的一哼。 但她还是有点小心虚的，于是就对章念安道：“不要急，我爹昨天就把模具做的差不多了，我们今晚上就可以将纸牌加工做出来。” 章念安眼睛一亮，高兴点头。 等一下学，看到来接人的林四郎，俩小孩就蹬蹬的跑过去，然后仰着小脑袋，一脸期待的看着林四郎。 林四郎低头就看到两个小奶娃满眼星星，忍不住一乐，一手一个拎了起来，明知故问道：“看到爹爹，这么开心呀？” 姜宝高兴点头：“嗯嗯！” 连忙问道：“爹，我们的模具，你做好了吗？” 林四郎就一脸迟疑。 俩小孩看他这样，感觉心都碎了。 姜宝更是嘴巴撅的老高，委屈死了：“爹，你不是说今天一定能做好的吗？” 章念安也有些失望，但是他比姜宝要稳重的多，并没有说什么，但眼神里还是忍不住泄出来几分。 林四郎左看看右看看，就忍不住一乐，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做好了啊，就等着你们检工呢！” 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机，姜宝又开心起来，眼睛亮亮的：“好耶！” “但是爹你也太坏了，竟然骗我！”姜宝忿忿指责。 林四郎不承认：“我哪有，我都没说话，都是你自己想的。” 姜宝想了想，发现还真是，顿时就改了说辞：“那爹你就是在故意误导我！” 章念安同意的点头。 林四郎听的一笑，心里却有几分唏嘘，小闺女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 林四郎手艺确实是极好的，模具他做了好几天，可谓是精心打造，成品相当漂亮，说是模具，看起来更像是工艺品。 即便是木质的。 触感上佳，俩小孩都很喜欢，确认图案还有大小都没有问题……其实还是有一点的，太小了，小孩拿刚好，大人拿，就略显袖珍。 但没关系，他们现在就是要卖给小孩。 不过章念安还是叮嘱了一下，要林四郎做一个更大一点的，就等比例放大就好。 本以为能歇一阵的林四郎：“……” 姜宝见此，当即拍着小胸脯道：“爹，这个很能赚钱的，你有手艺，我就给你算了两成的股，等这一批钱到了，我就给你发薪资！” 林四郎应下，但心里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只当是哄两个小孩子玩了。 但章念安却已经和他老爹说过了，见多识广的章三郎也很感兴趣，果断跟他订了一大批货，所以章念安知道他们将要赚一大笔钱。 于是他有点不平衡，幽幽看了姜宝一眼：“两成啊～” 他磨了那么久也才两成，林四叔动动手就有两成了。 他相信什么都没做的张姨最少也有一成。 想到这里，就不平衡了，也不说话，就幽幽地盯着姜宝。 姜宝避过他的目光。 章念安契而不舍。 姜宝就有点烦，一把将人推开：“你好烦。” 章念安哼了一声，反击道：“你好抠！” “我怎么就抠门了！”姜宝一下子跳起来，跳脚道，“我爹那么辛苦，拿两成股有什么不对？” “我不是说这个不对，我是觉得你给我的太少了。”章念安不满道，“我也付出很多的。” “你付出了什么？” 章念安就道：“你忘了，我爹跟我们订了一大批的纸牌的，比你在学堂里卖的还多！” 姜宝也想起这个，就恍然大悟：“你付出了一个爹。” 章念安：“……” “可是不能再给你了。”姜宝扭捏道，“本来就没有多少，再给你，我就不够分了。” 章念安觉得她就是抠门，故意推辞：“你爹两成，我两成，剩下还有六成呢，你是怎么分的？” “我娘还有两成呢？” 章念安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他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觉得这个你需要跟我解释一下，你娘为什么拿这么多分成？” “不多，就两成而已。” 章念安盯着她看。 姜宝就撅起嘴：“可是我爹都有两成了，我娘总不能太少吧？” 章念安：“你爹付出了劳动，这是应该的。”而张姨付出了啥？ 姜宝想也不想道：“我娘也付出了劳动的。” 章念安对此抱有强烈的怀疑。 姜宝就道：“我娘也很累的，每天都要给我们做饭，做好吃的，让我们吃的开心，还要照顾大黑小黄……难道你不喜欢我娘做的饭吗？” 章念安：“……” 章念安忍不住黑脸，虽然张姨做饭确实好吃，但是……看了一脸理直气壮的姜宝一眼，章念安只好叹气。 算了，起码张姨手艺确实不错。 第七十九章 小瓦罐 产量上去，也有人买，银子自然就源源不断了，姜宝和章念安的书箱几乎每天都堆的满满的，全是铜板。 他们先在章念安家里分好，然后留下公中的，剩下的则由姜宝抱回去，拿给爹娘。 张氏和林四郎第一次看到那么多铜板的时候，简直惊讶坏了，然后在夸了姜宝一通后，就将铜板统统拿走了。 姜宝整个人都呆住了，想说里头还有自己的一份，但看着喜气洋洋的爹娘，只好咽下自己的说法，只是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将自己的那一份单独分出来。 第二天她在和章念安分完之后，就犹豫自己的钱往哪里放，她有直觉，如果让爹娘知道自己有这么多钱，一定会给她撸走…… “放我这里呗。”章念安得知她的烦恼，随意道，“反正我这里地方大，而且我爹娘也不会拿我的东西。” 姜宝有点心动，但是一时没有说话。 章念安没有等到她同意，抬头见她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顿时气坏了：“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没有，就是觉得不保险。”姜宝敷衍道。 章念安：“这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怀疑？ 章念安人品遭到质疑，相当生气，直接对她道：“我银子多着呢，用得着惦记你的银子？” “我不是害怕你惦记我银子。”姜宝解释道，“我就是觉得……” 章念安冷笑一声。 姜宝被他笑的好不容易想到的理由瞬间就跑掉了，她挠挠头，感觉有点头秃，一时想不到什么好说法，又暂时找不到安全藏钱的地方，只好暂时将钱寄存在章念安这里。 当然，这时的姜宝绝对想不到以后的她对此有多后悔莫及。 . 随着时间，姜宝拿回家的铜板越来越少了，最后只有几十个甚至没有，她觉得麻烦，索性也就不分了，直接记了帐，放在公中。 对此林四郎和张氏并无其他反应，毕竟早在第一日时，他们就没想到一副小小的纸牌，能赚这么多钱。 十五加十五，薄利多销，他们短短一个月赚的钱，比去年一年还多，甚至比前年加起来还多，仔细算的话，他们现在的财产加起来，也算是小富之家了——当然，只能在这绵阳县比。 但他们生活却没有什么改变，顶多吃的更好一些，如果说往日一旬也就吃上一次肉的话，现在则是两三天就会吃一次。 即便两个大人不买，姜宝也会嘴馋，然后从自己的私房里拿钱出来，买鸡，买羊肉，或者买豚肉。 而且一买就是不少，尤其有一次，说着什么烤羊肉，买了半只羊回来，可把张氏给吓坏了，然后就将肉给冰在了井水里，吃了好几天。 至于烤羊肉？那种废柴火的东西，她当然不会多做，只是做了一点给姜宝解馋而已。 但张氏和林四郎，却因此知道姜宝不仅有私房钱，而且特别多，毕竟羊肉可不便宜，尤其是半扇羊肉，那时他们家能吃得起的吗？ 但姜宝精的很，一提钱就顾左右而言他，疯狂转移话题，林四郎提了一两次，见她真不愿意上缴，也就不提了。 主要还是因为他发现小闺女不是那种花钱不知道节制的人，而且花钱也就是给家里买肉，买糕点，买好吃的，他们就不管了。 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对着存钱的罐子，忍不住叹口气。 这个罐子不大，就是个小陶罐，是俩人去年弄来的，当时想着给姜宝攒嫁妆，一年过去也没攒多少，今年却一下子攒满了，甚至又换了一个大的还不够。 俩人对这个结果当然是喜欢的，只是忍不住有点担忧，林四郎更是道：“姜宝还这么小呢，花钱就这么大手大脚，以后可怎么办？” 张氏困得不行，就闭上眼睛：“能怎么办，给她多攒一点钱。” 林四郎就忍不住苦了脸：“我那点钱，可不够她造的。” 寻常人家别说一旬，一月能吃上一次肉都算过的不错了，他们家以前也是这样过的，后来有了姜宝，她小时候营养不良，瘦巴巴的，俩人看了就揪心，等手里有点钱了，就找机会给她补身子，现在身子补起来了，姜宝嘴也馋了。 林四郎倒不觉得自家闺女有问题，自家闺女小小年纪就能赚这么多钱，有能耐着呢，他就是担忧，自家闺女这样能耐，以后找夫婿艰难。 没有一个婆家喜欢大手大脚的媳妇，姜宝性格又刚烈，怕是…… 大掌在罐子上磨砂着，林四郎眼神逐渐坚定：“我决定了，以后给姜宝招赘。” 让姜宝娶个男妻，以后就不会发生他所担忧的是事情了。 觉得自己想法无敌好，林四郎忍不住寻找认同：“孩她娘，你觉得我这想法怎么样？” 张氏裹紧了被子，困得不行，忍不住咳嗽一声，脑子里晕乎乎的，敷衍道：“行，行……” 林四郎就当她同意了，美滋滋的将瓦罐放上去，决定明天再去换一个更大的，攒更多的钱。 躺下的时候，一掀被子，林四郎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凉？” 张氏也觉得凉，迷糊道：“有点儿冷。” 林四郎就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正下雨呢，风吹的窗户啪嗒啪嗒响，是今年的第一场秋雨，第一场秋风。 绵阳几乎没有秋天，白天还热的要穿夏衫呢，这天一黑，吹起了秋风，天就彻底凉快下来了。 他们盖的还是薄被子，怪不得冷。 林四郎就下床拿了一床被子盖床上，又担忧姜宝受凉，提着灯抱着被子过去，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睡的正香，这才放心。 摸摸她的小手，还很热呢，小孩子就是火气大。 这样想着，林四郎还是将被子盖她身上，把窗户也关上，确保不漏一丝风，这才离开。 . 姜宝几乎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她置身火炉，遍地都是火海，怎么跑也跑不出去，简直要气死她了，一蹬腿，给她气醒了，然后就感觉身上沉甸甸的，压的她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姜宝抹了把汗，彻底清醒了，哒哒跑下床，就看到外面湿漉漉的，还是阴天，他爹抱着她娘放到牛车上，看到她就喊道：“姜宝，你娘病了，我要送你娘去镇上看病，你快收拾东西，我们一起。” 姜宝看着不省人事的张氏，愣住了。 第八十章 旧日病因 在姜宝眼里，张氏是相当厉害的，她能进厨房，能下地，还能上山割草，身体不说十分强壮，但也是相当健康的。 即便她知道她娘偶尔会喝药，但因为好的很快，也没往心里去。 但即便她再怎么回想，也没见过这样苍白虚弱的张氏。 发丝凌乱的窝在脸侧，面若金纸，似乎十分痛苦，眉头轻轻拧着。 姜宝坐在一旁，紧紧抓着被子，不让风钻进去，距离太近，她这才发现，她娘不仅有了白发，面上还早生了皱纹，看起来有些苍老。 可她才二十岁。 二十岁的人，该是意气风发的，健康活泼的，而不是这样的，躺在这里，醒不过来。 姜宝怔怔看着，竟有些不敢去探她的呼吸。 前面林四郎疯狂赶车，生生把牛车赶出了马车的速度。 太过焦急，直奔医馆，竟然忘了把姜宝先送学堂里去，但好在姜宝也没有心思上学堂，摇摇头，自己跟在后面，一路进了医馆。 “受凉了，风寒入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勾起了体内旧疾，有些凶险……” 姜宝听着不对，但没敢打扰，等她爹抱着人去后面准备等药，这才抓着大夫的衣摆，仰头问道：“什么是体内旧疾，我娘有旧伤吗？” 老大夫突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低头才看见原来还有还有一个小孩。 想了想就知道是方才那户人家的小孩，老大夫摸着胡子道：“不是旧伤，是以前不注意，留下的内症。” 他觉得一个还没自己腿高的小孩是听不懂这些的，于是也没多说，牵着人进去。 姜宝却不依不饶，她娘才二十岁，能有什么旧伤？ 老大夫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告诉她道：“你娘这是生产时候留下的病症，妇人生产是生死关，你娘虽然底子不错，但生产时受凉受累了，又心生惊惧，当时不显，现在被风寒一勾，就勾出来了。” 说道这里忍不住叹气：“都说妇人生产是过生死关，但生产后也需要多注意呀，多少妇人就是产后不注意，就疾病缠身，痛苦一辈子……” 姜宝听的呆住了，先是被吓得打了个寒颤，然后就满脸煞气：“是那个老婆子，都是那个老婆子，我娘刚生产就把她赶出来……” 拳头紧握，姜宝眼睛都红了，从未有现在这一刻觉得林老婆子那张脸是如此的可恨。 老大夫听了她的话，有些同情的拍拍她的脑袋，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别担心，我会尽力给你娘调养，不过你娘这身体，以后可不能再受凉受累了。” 姜宝连忙点头，“谢谢您，老爷爷，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老大夫听的一笑，“百岁太难，我只求世上少几个被病魔缠身的人。” . 老大夫给张氏扎了针，又开了药，一碗热腾腾又味道难闻的药灌下去，张氏总算是醒了，也精神了一点。 然后就看到站在床边的姜宝，忍不住一呆：“姜宝，你怎么在这？你怎么没去上学？” 姜宝见她醒了，连忙跑过去盯着她脸色看，见她娘脸色不好看，就让她躺下继续睡。 “娘，你再多睡一会吧，睡着了就没有那么痛苦了，而且睡眠能加快身体自愈。” 张氏忍不住咳嗽几声，咳的眼睛都红了。 姜宝盯着她看，眼睛也有点红了：“娘，你都没跟我说，你竟然过得这么苦。” 张氏一脸茫然：“什么?” 姜宝继续道：“都是那个老太婆的错，娘你等着，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这一次张氏总算听懂了，连忙拉着她道：“别，别冲动，娘没事的，而且……” 而且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这事跟婆婆无关的话，她心里头清楚，要不是当时产后太凶险，身体也不会这么破败。 其实这两年她也有找大夫看过，但都说治标不治本，想要治好，不能受累不说，还需要一大笔钱，前者她尚能行，后者就无能为力了。 拉着姜宝的手，温柔笑道：“你已经帮到娘了，你看这次娘看大夫，喝药，是不是要很多钱？” 姜宝就点头，老大夫给她娘开了一堆的药，有喝的，还有泡的，林林总总，有十几两，而且只是十天的。 她爹现在不在，就是因为回家拿银子去了。 张氏就道：“咱家穷，要是没有姜宝往家里赚钱，娘连药都吃不起呢。” 姜宝就有点骄傲，还有点心疼，挺着小胸脯对她娘承诺道：“娘你等着，我会挣更多的钱，让你健康起来，然后再也不要生病了。” 不生病好像有点难，想了想，改口道：“再也不用惧怕担心生病了。” 张氏失笑，摸摸她的脑袋，心里又酸又软。 她有点撑不住了，眼皮子直打架，几乎已经睡了过去，但手却一直抓着姜宝，不松手，也舍不得松手。 姜宝觉得她娘的手摸起来不够热，想着给她娘暖暖，于是也没抽出来，就坐在床边守着张氏。 低头看到她娘嘴巴轻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姜宝就把耳朵凑了过去。 “姜宝，娘的姜宝，一定，要和生姜一样，茁壮成长，健健康康……” 姜宝一愣，眨了眨眼睛，眼泪珠子当即就掉下来了。 “嗯。”她伸出另一只手，贴在张氏的脸，轻声说道，“我会健康长大的。” 你也要健康起来。 . 姜宝今天没来上学堂。 章念安本来以为姜宝只是昨天累到了，所以起晚了，还在想着把这个活推出去，让下人来干，但是等到了上课还没见人，就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等过了一节课，还没等到人，小眉头就拧了起来。 不会吧，她这是累到了，所以干脆不来了? 章念安不太开心，他也很累，他就强撑着来上学了呢。 身边少了个人，方越自然是感觉最大的，等一节课过去，还没有人来，就忍不住戳了戳章念安，“姜宝呢，她怎么没来？” 章念安臭着一张脸，他怎么知道？ 上官舟哈哈笑了起来：“姜宝不会是先生布置的功课没做完，害怕被罚，所以不敢来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扫了他一眼，章念安淡淡道，“《论语》和《千字文》姜宝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现在已经在背《大学》了。” 而《大学》还远远不是他们这个年龄段该看的书。 上官舟不说话了。 第八十一章 所谓邻居 “所以姜宝干嘛没有来？”方越揣着手问道，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瞪，“她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章念安眉头一跳。 上官舟则点头道：“很有可能，女孩子就是虚弱。” 方越欲言又止：“姜宝也虚弱吗……” 明明打起架来，比他还生猛的…… 上官舟也觉得不太可能。 章念安也是这样觉得，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点头道：“我会将你们的疑问转告给姜宝。” 俩小孩顿时瞪圆了眼睛看他。 章念安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却没感觉到开心，他出去，打算找先生问问。 他突然想起来上课的时候先生并没有询问姜宝的事。 然而先生也不知道，并且还对他道：“我本来还想问问你呢，姜宝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章念安表示不知道。 “你们不是邻居吗？” 章念安就瞥了他一眼道：“我们两家的距离有将近一亩地。” “……你们这邻居掺的水分有点大。”一亩地都可以盖一座房子了，还是连带院子的那种。 “没事，不用急，你放学回家问问就知道了。”先生看的很开。 他见过林四郎，和姜宝不一样的老实诚恳，要不是事发突然，肯定会找人来跟自己说一声，现在也没来消息，估计是来不及。 至于姜宝是不是偷懒……他完全没想过这个原因，盖因为姜宝虽然皮，但上课从没迟到过，而且学习也很积极，一点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会厌学。 章念安毫无所获，转身就想走。 先生却叫住他：“别走，你最近不是在看《大学》还是《史记》吗，来，我考考你。” 章念安：“……” 还是有所收获的，他收获了先生的小课。 . 林四郎是第二趟来镇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要跟先生说一声，免得给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原来姜宝是在家侍疾。”黄先生恍然大悟，关切问道，“尊夫人身体状况如何？” 林四郎对他很是恭敬，认真回道：“现在还在医馆。” 都住下了，看来很是严重。 先生也不催姜宝来上学，只告诉他不要急，他会让章念安抽背姜宝的。 林四郎感激应下，快步离开，他娘子还没醒，医馆就姜宝一个小孩守着，他担心呢。 所幸无事发生，得知张氏醒了一次，而且已经喝完药了，林四郎看着妻子的睡脸，虽然仍旧揪着心，却还是松了口气。 他摸了摸姜宝的头，“饿了吧，走，爹带你去买吃的。” 这都快中午了，他没吃饭就算了，姜宝还没吃呢。 姜宝本来没感觉的，经他一提醒，顿时感觉自己饿坏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林四郎就有些心疼，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先把账结了，然后带她去街上买吃的。 镇上没有县城繁华，但卖吃食的店还是有的，俩人找了最近的一家卖包子和烙饼的店，要了热汤和包子。 林四郎心疼钱，只给姜宝买了两个肉包子，自己却吃的便宜一点的烙饼。 烙饼是用杂面烙的，挡饿，但味道没有白面包子好。 姜宝起初不知道，直到好奇揪了一块烙饼，砸吧半天，也没真的吃下去，就觉得…… 她将包子怼到林四郎嘴边：“爹，吃包子。” 然后冲掌柜的叫道：“大叔，再来两……五个肉包子！” 林四郎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冲掌柜讨好笑道：“不用，不用，我这小孩说笑的。” 姜宝不乐意了，抓掉他的手：“我不是说笑，我是认真的，爹，要买包子吃。” 林四郎知道这是给自己买的，因为姜宝两个包子就顶天了，所以有些纠结。 “你不吃，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姜宝见他还犹豫，顿时耍起无赖来。 林四郎：“……” 林四郎只好应下，但也没多要，只要了两个。 掌柜就站在屉笼后边，笑看这一幕。 “让掌柜的笑话了。”林四郎感觉有点尴尬。 “笑话什么。”掌柜摆手笑道，“羡慕还来不及呢，你家这小姑娘，是个孝顺孩子。” 林四郎就忍不住满脸骄傲，嘴上却道：“还是年纪小，不知道心疼钱……” 吃完饭，又拎了一些回去，发现张氏还没醒，林四郎就把牛车重新布置了一下，确定不会硌到人，这才进去，打算叫醒张氏，拉着人回家。 姜宝却不乐意道：“娘现在就想要睡觉呢，不能打扰，我们再等等就好了。” 林四郎就很无奈：“我也不想叫醒你娘，但我们一直占着人家的地方，不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现在又没有人，是吧，掌柜大叔。”姜宝说着，看向一旁拢着袖子的掌柜。 掌柜是个和善的中年人，笑眯眯道：“对，不用急，等病人自然醒了再走也不迟。” 反正也没有人住的。 林四郎只好不太安稳的坐下。 等到了中午，张氏中午醒了，一家三口就赶车回去。 . 章念安背着小书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平常坐一会都觉得屁股痛的姜宝垂着头正蹲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在地上戳着什么。 走近了才发现她是在戳泥巴，章念安顿时有些无语。 “你可真有出息。”章念安忍不住道。 堂堂北方魔尊，不仅喜欢斗蛐蛐，还喜欢戳泥巴，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姜宝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看他一眼，随之又没什么感觉的低下头，似乎对除了戳泥巴以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章念安却因为她抬眼那一瞬而看呆了。 苍白无神，蔫的像是霜打的茄子……章念安伸手，将那颗小脑袋捧了起来，认真的瞧了一遍。 林姜没什么表情：“你有事？” 章念安发现她翘起的呆毛都软下来了。 “你怎么了？”章念安忍不住问道，“不是说生病的不是你吗？” 怎么看起来她也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不是我，但还不如是我呢。”姜宝撇了撇嘴，她身强体壮，生病了也好的很快，她娘这样的…… 想到这里，姜宝就忍不住有点丧，低落道：“大夫说，我娘是风寒入体，勾起了旧疾，主要还是生下我的时候，没有养好，留下后遗症了……” 她说出重点，颓丧道：“很难治，可能治不好。” 第八十二章 挡到我的光了 “啊？”章念安惊住了，“怎么那么严重？”平常也看不出来啊！ 姜宝就低下小脑袋，继续戳泥巴。 圆圆的脑壳因为低着头，看起来更圆了，区别是往常总是翘起来的一撮呆毛，此刻像是感知到主人情绪，也软软的垂了下去。 章念安有点想伸手摸摸她的圆脑袋，但是怕被打，于是克制住了，在她面前蹲下，静静地盯着她戳泥巴，把原来平坦的地面戳的全是小孔，然后小孔叠小孔，黑乎乎的，乍一看还有些恐怖…… “人类可真脆弱。”姜宝道。 章念安赞同这句话：“嗯。” 姜宝继续道：“一场风寒都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章念安：“嗯。” 姜宝：“我想回魔域了。” 章念安这次点不下去头了。 想了想，冲姜宝伸出两条藕节一样的胳膊：“抱一下？” 姜宝一愣，突然就抑郁不下去了，她吓得往后一闪，一脸惊恐。 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足够生动明显。 章念安忍不住有点想黑脸，这时候不应该钻到自己怀里求安慰吗？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姜宝也好奇他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呢，感觉特别怪，一点都不符合他的风格，甚至怀疑他想趁机暗算自己。 于是对他道：“你让开点，你挡到我的光了。” 章念安：“……” 章念安转身就想走，甚至想给刚刚心软的自己一拳头。 章念安运了运气，对她道：“先生让我来抽背你的课文。” 一句话差点把姜宝整破防，本来还在抑郁，这下直接无语了。 “你能不能说点好消息？” 章念安就想了想，“你饿了吗，要不要去我家吃点东西？” 见姜宝摇头，对她道：“你娘不是病了吗，你家谁做饭？” 姜宝才想到这个，忍不住一呆。 章念安还在问：“你爹会做饭吗？” “我不知道。”姜宝摇头道，“我没见我爹下过厨。” 章念安就一脸同情，将她拉起来：“你还是去我家吧，到时候我让厨娘给你带点饭回来。” 姜宝这次同意了，因为她不觉得她爹做饭会好吃，万一真的很难吃，她倒是没什么，但是对她娘来说，也太残忍了。 于是姜宝在章家蹭了一顿饭，还连吃带拿。 正在煮粥的林四郎：“……” 林四郎将锅盖盖上：“你回来的正好，你娘醒了，你把东西拿给她吧。” 姜宝点点头，却没走，而是好奇的踮着脚，想看看他煮的粥什么样子。 林四郎就将她提了起来，看了一眼，邀功道：“怎么样？” 姜宝诚实道：“没有娘煮的好看。” 林四郎把她放下去，对她道：“我要是比你娘做的好吃，你也吃不到你娘做的饭了，不过我手艺还是不错的，起码养活你没有问题。” 说着意味深长看了她怀里的饭盒一眼，显然，来自闺女的怀疑与不信任，他收到了。 姜宝被揭穿，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还理直气壮道：“我又没吃过你做的饭，当然不能放心了，万一很难吃怎么办，加重娘的病情就不好了。” 林四郎：“……” 林四郎道：“你爹我不是卖毒药的。” 姜宝就哈哈一笑，抱着饭盒又哒哒的走了，还对他说不让他再做别的，她带的够吃啦。 林四郎就感觉很复杂，但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经常切菜和面，但真正做菜，还真没有过，心里还是很有压力的。 不过小闺女这连吃带拿的行为……林四郎决定明天去菜地里薅一些菜给隔壁送过去。 等孩她娘好了，再做些蛋糕给念安少爷吃。 . 姜宝最终还是尝到了老爹的手艺，在第二天早上，喝了一碗略显浓稠的粥，然后吃了一些没有味道，甚至有点发苦的菜，一瞬感觉人生没有了盼头。 她对老爹道：“我们请个厨娘吧。” 她娘要卧病好久，她总不能一直去隔壁蹭饭吧？ 林四郎没想到还有这个选项，忍不住一瞪眼睛，下意识道：“日子才好过几天，就这么奢靡，不怕遭天谴？” 姜宝道：“不怕。”甚至巴不得来一下呢，好给她证明一下，这个世界天道很活跃。 一般天道活跃的世界，都不是那种普通的凡人世界。 “那也不行。”林四郎拒绝道，“自家人又不是忙不过来，请什么厨娘，咱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姜宝就撅起嘴巴：“但是娘生病了，得吃好吃的补一补，不能光喝粥。” 她爹也就煮的粥能看了。 林四郎想起妻子，果然犹豫起来，姜宝还能去蹭饭，但妻子却不行……“你容我想想……” 乡下人，都是自家事自家干，莫说专门做菜的厨娘，便是地里活忙不完了，请个短工，那也是极为少见的。 林四郎总觉得，要是请了厨娘，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改变了一样，他有些犹豫，也有些心动。 姜宝见他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就有点怀疑，觉得还是不能靠他，于是吃完饭，就哒哒的跑去找章念安，打算找他借一个厨娘——正逢休沐，章念安也在休息。 章家家大业大，仆从多，厨房里干活的人也有好几个，即便家里其实只有三口人——他们与长辈和兄长都没住一起。 章念安也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当即就点了厨房里的主管，让她去林家帮忙一个月。 姜宝记得这个厨娘，上次他们吃小黄鱼还是这个婶婶给炸的呢，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厨娘地位不一样，是厨房老大，章家人都很喜欢她的手艺，每日主菜都是她做的。 于是犹豫问道：“这好吗？” 章念安无所谓：“没什么不好的，你不是喜欢她手艺吗，就让她去好了。” 姜宝就乐滋滋把人带回去了。 还在盘算中的林四郎：“……” 但还有比林四郎更懵逼的存在。 晚上，章三郎夹了喜欢的菜，发现味道好像不太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夹了另外几个菜，就知道估计换厨子了。 于是问道：“手艺不对，是秀姨请假了？” “没请。”章三夫人当然对儿子的动作一清二楚，对他道，“秀姨被你儿子借出去了。” 章三郎一脸懵逼。 章三夫人就道：“张姐姐身体不舒服，林四郎不会做饭，念安担忧姜宝挨饿，就把秀秀借过去了。” 章三郎：“……” 章三郎捏着筷子：“我记得你儿子很喜欢这厨娘的手艺。” 章三夫人点头。 章三郎：“我也很喜欢，我们都很喜欢。” 章三夫人继续点头 章三郎就放下筷子：“你儿子担忧姜宝吃不香，就没想过他老爹也吃不香？” 第八十三章 不可兼得 章三夫人就道：“跟我说什么，跟你儿子说去。” 章三郎当然不会因为这事专门去找儿子，但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你儿子把厨娘借出去，就不怕自己也吃不香？” “你想多了。”章三夫人道，“你儿子可以去蹭饭，你没发现今天吃饭你儿子不在吗？” “所以吃不香的只有你。” 章三郎：“……” 他以为他蛾子跟以前一样自己在屋子里吃呢。 章三郎抑郁了，感觉还有些一言难尽。儿子虽然还小，但他已经有了儿子即将出嫁的心酸，真是丢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 章念安并不是空手去的，还抱了一个箱子，因为太重，所以还让平安送过去的。 等吃完饭，他才打开箱子，给姜宝看，里头是一箱银子。 姜宝眼睛一亮：“这是——？” 章念安沉稳点头：“我爹给的尾款，这是全部的，我还没有算。” “我来我来。”姜宝立刻精神起来，美滋滋的去摸银元宝。 一个有十两，这里有二十二个，还有一些铜板，可见章三郎在做生意上头，即便是跟亲儿子，还是明算账的。 姜宝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银子，主要是这银子属于自己，她摸着，就感觉很满足，感觉心都被填满了。 “刚好我正缺钱呢。”姜宝开心道，“我娘的病这里可能治不好，我想带我娘去大地方看看，那边肯定要钱更多，我正发愁怎么挣钱，你就拿过来了。” 章念安有些惊讶：“你娘的病，这么严重吗？” “也不是严重。”姜宝就皱起了脸，组织了一下语言，“是比较麻烦，平常治的话，就是治标不治本，想要好起来，得需要慢慢调养，我听那个大夫的意思，好像要养上几年的……” “我娘总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吧，那岂不是要发霉咩，所以我就想着带她去大地方，去天水看看，去洛阳看看。” 洛阳是他们上面的州府，按理说往上走她应该计划去洛阳，但是她打听了一下，发现距离他们更近的，不是洛阳，而是天水，那也是个州府，估计也有名医也说不定。 最主要是距离近，不易生变故。 州府郭县不是他们这样的小地方，她存的那点钱估计也就将将够用，再加上这一百多两，就够了。 不过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就叹气道：“你能不能跟你爹说说，再帮我们卖一批纸牌？可以连着卖的，还有拼图，乐高，都可以卖的。” 章念安觉得没有问题：“我会跟我爹说的。” “一定要让他同意哦。”姜宝现在已经尝到了让章三郎代卖的甜头了，不用自己宣传，只需要把东西做出来，然后准备拿钱就好了。 为了防止章念安不尽心，她还决定再给他一成分成，她殷殷叮嘱道：“现在你有三成了，和我是一样的，为了咱俩，不是，为了你自己的荷包，你也一定要说服，洗脑你爹啊！” 章念安脑门挂几条黑线，你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但对于又得了一成股份，还是很开心的，当即拍着胸脯应下了。 一回去，得知老爹在家，就跑去找人。 章三郎听到儿子主动找自己，就忍不住露出笑容，心情很好，直到听到了儿子的来意。 原以为儿子是想到厨娘的事情觉得做的不对所以来跟自己解释一声，没想到…… 章三郎面上笑呵呵的：“你是想问我还要不要收纸牌？怎么了，你们库存堆积了？” “没有。”章念安当然不会让情况不利于自己，即便对象是自己亲爹，断然否认，“就是想再跟您合作一下。” 章三郎就略感稀奇：“既然不是库存堆积，你怎么这么急？我不是刚把尾款给你吗？” 章念安镇定自若道：“缺钱。” 章三郎提醒：“我刚结了尾款。” “不够。”章念安道，“我想赚更多。” 章三郎眉头就皱了起来，盯着儿子看，半响没说话。 他不说，章念安也不催，就平静坐着，很沉得住气，而且还是盘腿坐，小小的人，盘着腿，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章三郎就忍不住有点心软了，他担心引起儿子逆反心理，声音放的很软：“你也不缺钱啊，念安，你乖乖跟爹说，你是不是比较喜欢赚钱的感觉？” 章念安奇怪看他一眼，不懂他关注点怎么会是这个，但还是点头。 赚钱的感觉，谁不喜欢。 章三郎看他点头了，就有点儿愁，忍不住跟他叹气道：“崽啊，爹本来想让你读书，考科举呢，你不是也很喜欢读书吗？” 虽然他不在学堂，但他也知道学堂的消息，知道他儿子冰雪聪明，先生都忍不住开小灶，甚至连一些高年级的先生，也很喜欢他儿子。 而他儿子也相当争气，小小年纪，愣是很能坐的住，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一下课就跑没影了，甚至连上课都坐不住，相比起来他儿子特别乖，乖的让他都担忧儿子会变成一个书呆子…… 好在边上还有一个喜欢玩的姜宝带着，他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前段时间儿子忽然找他，说要和他做生意，而且给出了计划，相当成熟靠谱，他是很惊喜的，觉得不愧是他的崽，不仅读书厉害，赚钱也是一把手。 但是……他不会是赚钱上瘾，所以以后想经商吧？ 章三郎忍不住怀疑，然后就开始后悔。 “我知道啊。”章念安略显奇怪道，“我不是正在努力吗？” 章三郎一听就放心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这……” 章念安就道：“我喜欢赚钱，和我喜欢读书，这不冲突吧？” “冲突，当然冲突！”章三郎激动道，“做官的人可不能做生意的，不然是要被御史告状丢官的。” “……”章念安忍不住嘴角一抽，“你想的可真远。” 他才三岁，他爹却已经预想到他十几二十年后了，真是离谱。 “不远不远。”章三郎笑呵呵道，“反正闲着也没事，就帮你多想了想，总之，读书是不能经商的，不说别的，商人之子即便做官了，官位也不会高，所以你还是好好读书吧，这赚钱的事，就交给你爹我，你要是实在缺钱，就给我要，我给你啊！” 章念安觉得没有问题，但是……“缺钱的不是我，是姜宝。” 章三郎：“……” 第八十四章 大礼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章三郎就感觉到两次心梗。 那种熟悉的，蛋疼的感觉。 他深呼一口气，感觉真的有点儿抑郁。 蛾子，你这么外向，真的好吗？ 章念安可不知道他在脑补些什么，继续道：“张姨生病了，我们这里可能治不好，姜宝想带她去大地方治病，需要钱。” 章三郎忧郁，瞧瞧，你以前都直接喊姜宝的名字的，现在是连掩饰都不掩饰了吗？ 不过…… 章三郎眉头一皱，有些担忧：“林家夫人的病竟然这么严重的吗？” 章念安也是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林家夫人’指的是张姨。 “听姜宝说是很严重的。”具体的章念安也不知道，毕竟他没有见到人，虽然他去了林家，但林四郎害怕给他传染病气，并不敢让他见到人。 毕竟章家小公子身体也并不是很健朗，而且还是个小孩儿，小孩儿都很容易被传染病气的。 章三郎就有些唏嘘，感叹林家当真是多有波折，他也是个好心人，跟林四郎关系相当不错，当即应承下来，又订了一批纸牌。 章念安听到他说的数字，终于舍得给他露一个笑脸，对他道：“我不白让你帮忙，实际上我这还有一个更好玩的东西可以给你，而且这个东西涉猎广，最适合一些女性玩。” 章三郎自动忽略他的前半句不太中听的话，对他所说的东西相当感兴趣。 章念安就让平安将他刚从林家拿到的东西送来。 章三郎见还需要平安，就更好奇了，然后就看到平安拎着一个包袱过来，包袱外头凸出一个个棱角。 打开，里头是一个个长方形的方块，白色的木头，一面有图案，黑乎乎的，让章三郎想到纸牌。 “这个叫麻将。”章念安与他介绍道，“四人玩，适合赌钱，玩法不难，一些女子一定会十分喜欢。” 他说的模糊，但章三郎作为不太职业的商人，见多识广，嗅觉敏锐，只听他介绍一句，就已经想到该将这东西卖给谁，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利益。 于是问道：“这个怎么卖？” 章念安道：“这个不卖。” 见老爹挑眉，章念安面色不变道：“这个送你，至于你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不过……”伸长手臂将包袱拉起来，章念安道，“这个东西目前还是未完成版本，我要等彻底做好了才能给你。” 他还要给牌面上色，然后打上商标。 章三郎就眼睁睁看着儿子试探性的动了一下手，似乎觉得出力太多不划算，于是指使平安动手，然后就打算走人。 章三郎忍不住嘴角一抽。 他伸手，用两根手指夹住小孩的后衣领拉住人，颇感好笑道：“你往我这丢了一个钓鱼饵，这就要走了？” 章念安被迫停下，倒没有恼，只是转身，微微歪着脑袋看他，略显圆润的凤眼润泽干净，似乎在询问，不行？ 章三郎就忍不住一乐道：“行，行。” 挥手道：“走吧走吧。” 这要不是他儿子，就这样的态度做生意，他肯定转身就走。 不过那个麻将……倒是有些趣味，不知道怎么玩的。 用木块雕成，说明可以用石头雕刻，也可以用玉石……想到这里，就想把人喊回来再定制几副，但他直觉这时候叫会有点儿亏，就有点儿犹豫。 外面，迈着小短腿的章念安放慢脚步，等待后面的声音。 石头雕刻他们还可以，但是玉石实在有点为难。 不说姜宝没有，他也没有。 但如果老爹说要，就可以让他出东西，他们这边雕刻，给他加工了，然后借着他的手，将名气打出去。 章三郎：我在你眼里就是大冤种是不是？ 但章三郎还真的叫住人了，跟两个贫穷的小孩不一样，他相当大方，出手就定制了十套石头雕刻的麻将，然后是一套玉石雕刻的。 章念安就说出准备好的话：“没有原材料。” 章三郎牙疼了一下，果然就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我给你准备。” 然后就见小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睛一亮，看上去特别可爱。 章三郎就忍不住叹气道：“崽啊，我可是你爹，所以愿意同你做这样的生意，但你想用这个法子，做外人的生意，可不好做啊。” “没什么不好做的。”章念安道，“我们有技术，知道怎么雕刻，他们想要东西，只能来找我们定做。” 见老爹似乎不解，章念安就提点道：“这种定做的，我们卖的不是麻将，而是雕刻，以及品牌。” “我们本身只会推出木头制的麻将。” 木头制的，定价不算高昂，普通人家都能买得起。 而石头制的，玉石制的，只能选择定制。 当然，那些人也可以找别人定制，但是别人不会打他们的商标，也不能打他们的商标，说白了，定制款，他们主要卖的就是一个牌子而已。 章三郎懂了，但他仍旧觉得不靠谱：“能有更方便的选择，他们为什么要找你呢？” 章念安道：“因为我们是正版。” “可他们不知道，也有可能不在乎。” 章念安就沉思起来，这确实是个问题，要不，把姜宝之前说的什么会员制，提上日程？ 但他们之前探讨过，会员制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有巨大的可以共享的存档，即便不在一个地方，也能通过法器更新看到最新的情况，但这里…… 章念安来这里三年，已经充分了解到，这个世界是一个消息传递相当缓慢的世界。 因为消息传递慢，只能通过基本的人传人，口口相传……而这里的人又不像魔域那样多的是走南闯北到处晃荡的，所以很多时候，消息都是滞后的。 所以会员制很难推广起来。 章念安就低头，继续思考起来。 章三郎就坐在一侧，静静等着，并不打断。 他从不看轻这个过分寡言冷淡的儿子。 终于，章念安抬头。 “那就算了吧。”章三郎就听他儿子轻飘飘道，“什么定制，都不搞了，不过答应你的这些可以做出来，就当是自家福利了。” 他微微一笑：“我会给你打上商标，精心制作，这样，这些材料特殊的麻将，将会是我们这个品牌，唯几推出的几套。” “光凭这个名头，就能炒出高价，爹，我觉得这是一份很大的礼。” 第八十五章 帮手 既然已经说定，章三郎很快就将材料送了过来。 一筐玉石，以及十几筐石头。 姜宝还以为石头是随便捡来的那种，但是她看了看成色，还有形状，就觉得不像。 倒像是……“玉石的边角料?” 章念安点头，一一摸了一遍，跟她介绍道，“这个是白玉的边角料，你看还有一些玉石小块夹杂其中，这个是汉白玉……嗯，这个不值钱，还有岫玉，咦，竟然还有翡翠的边角料，幸好没有送来翡翠当主料，不然就是绿色的麻将，总感觉怪怪的。” 姜宝设想了一下，简直笑的肚子痛。 “你家这么有钱的吗，还能用翡翠来当主料？” 这不只是有钱，还相当奢侈。 “我不知道。”章念安实诚道，“我只知道我家不穷。” 贫穷的姜宝不想说话。 “这些石头怎么办，你找人打磨？”她爹是木工，可不是雕这东西的。 就是让他上手，估计也不敢。 “我找人吧。”章念安也没指望她，不过还是留下了一筐，“我算过了，我爹送来的有多的，我们可以自己磨一副。” 姜宝就眼睛一亮，感兴趣起来。 “我想自己挑选石头。”她这样说着，已经开始伸手吧啦，想要找自己喜欢的石头。 章念安也心动起来，对她道，“我们可以找找有没有带玉石的石头块，那些做石头牌的为了追求和谐用不上，我们可以留着私用。” 姜宝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俩人就开始翻找起来，因为筐比较大，弯着身子钻里头找，整个人都要跌进去，一个没站稳，直接趴在上面，小脚丫子在外面乱挣扎，不断喊着救命。 章念安：“……” 章念安费力把人薅了出来，确认人没事之后就指着她乱蓬蓬的头发嘲笑她。 姜宝：“……” 姜宝也颇感丢人，扒拉了一下头发，气鼓鼓的瞪他一眼，然后跑过去，直接压在罪魁祸筐外边，成功把筐子压倒，里头石头倒了一地。 正在辛苦从框里面扒拉石头的章念安看的眼睛一亮，赶紧丢了石头，也学着姜宝试图把筐压倒。 然而在人跟筐差不多重，甚至筐更重的情况下，他这样做，一般只有三个结果。 一是像姜宝一样运气好翻成功了，二是努力了却没搞动，三就是……推动了，但筐没倒，甚至晃了起来。 然后姜宝就看到章念安小小一只挂在筐上左右摇晃，看的她哈哈大笑，感觉特别可乐，也特别好玩，于是也学着玩了起来。 章念安本来感觉有点丢人的，但见姜宝完全不介意，而且自己也玩了起来，就觉得这个还挺好玩的，晃着转圈圈又不倒，好像是不倒翁一样。 院子里全是姜宝清脆的笑声。 . 既然是打磨来给自己用的东西，俩人也就不急，每天放学后就磨一会儿，磨累了就去看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好几天也没磨好两个。 而在这样日子里，张氏渐渐精神起来，不过碍于大夫叮嘱的话，还是没敢干重活，顶多做一下饭，甚至连菜都是林四郎洗好又切好的，张氏只负责煮熟或者炒熟而已。 但即便这样，她手艺也很不错，可以感觉即便躺了半个多月，但手艺并未退步。 而这时候，秋收来了。 姜宝家只有林四郎一个劳动力，按理说是十分吃亏的，但谁让他们分家了呢，而林四郎作为被扫地出门的，自然是没有继承祖上祖产的，他有的只有自己成年时分的丁田，这丁田是他成年后分到他名下的，除非自己卖，谁也抢不走。 丁田有二十亩，平常都是林四郎打理的多，这时候自己一个人打理，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姜宝心疼他，觉得一个人干活太累，于是就哒眼珠子转了转，在休沐的时候，给他带来了几个小劳动力。 看到闺女领着几个小萝卜头过来说要帮自己割稻子的林四郎：“……” 林四郎：“你们哪儿舒服哪儿呆着去哈。” “不要。”姜宝死活要跟上他道，“我就要下地。” 她说的坚决，林四郎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领着一堆小萝卜头去下地，路上遇见同村的，还对这一幕津津乐道：“哟，林四，你这是要下地啊，带的帮手可不少啊！” 林四郎心里苦：“你羡慕啊，羡慕我就让帮手去找你？” 那人连连摆手，笑的连牙都漏出来，一张黝黑的脸，把牙趁的特别白，看上去特别显眼，也特别欠揍。 还有人路过，摸摸一下姜宝的小脑袋，笑眯眯：“姜宝，带朋友玩去啊？” 姜宝就仰着脑袋道：“阿婶，我要去给我爹帮忙。” 那人就挑眉：“你，你能帮什么忙啊？”这么小的人下地，还不够埋自己的吧？ 显然姜宝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力气大的很，很适合下地帮忙呢，就兴高采烈说自己能帮特别多。 “哎呦，那姜宝可真厉害。”那人夸了一声，快步走了，其实是因为快忍不住笑了。 不说姜宝去了只能捣乱，她带这几个小公子，那更是只能捣乱的份。 “姜宝，啥是下地呀？”方越感觉有点不对劲，姜宝不是说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但听着怎么感觉不是？ 姜宝就忽悠道：“就是到地里去玩。” 一旁章念安看了她一眼，眼神难以言喻，他就知道，昨天姜宝哄上官舟和方越的态度不对劲。 方越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但他挠了挠头，还是道，“我感觉这会儿有点热，我还想先睡一会。” 上官舟也说自己有点困。 为了应召，他们刚吃完午饭就来了，还是在车上睡了一会儿，但车里摇摇晃晃的，他们睡得并不好，现在被太阳一晒，就又起了睡意。 他们一提，姜宝也感觉有点困了，就打了个哈欠。 林四郎见了，大喜过望，连忙对他们道，“你们回去睡吧，等睡好了我再叫你们。” 上官舟和方越没有意见，他们听惯了这种话呢。 姜宝却不乐意，回头看看，觉得路有点长于是对两人道：“我们可以睡地头，那里有一颗大树，睡底下很凉快。” 第八十六章 手搓 俩小孩一听，顿时感兴趣起来，他们还没有在树下睡过觉呢。 只有林四郎想叹气，但他向来拿姜宝没办法，就只能随他们去。 等到了地头，几人就傻眼起来，因为这里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他们齐齐看向姜宝。 姜宝也没想到这里这么干净，她记忆里地头应该会有席子或者干草什么的，可能还会有床。 “傻眼了吧。”林四郎就笑她，“都说了这里啥也没有，还不回家睡觉？” 姜宝不太开心的撅起嘴：“可是这里离家好远呢。” 上官舟和方越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好累，我们不想动了。” 章念安则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副纸牌来，“打牌吗？” “打打打。”几人顿时高兴起来，上官舟更是把荷包往地上一放，“我们玩钱好不好？” 林四郎听的眉头一跳，看向章念安。 章念安小手慢腾腾的洗着牌，眼睛也不抬就道：“不要，我没带钱。” “我借你！” 章念安却摇摇头道：“我们来赌别的。” “赌什么?” “背书。” 两个字足以令任何有向玩之心的孩子心惊胆战，上官舟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章念安就又重复一遍：“背书。” 上官舟直接往后一趟：“我要睡觉了。” 方越也往后一趟：“我也睡了。” 姜宝左看看右看看，也有点想睡觉，休沐的大好时间，提什么背书，感觉时间都脏了。 章念安就沉默地盯着她。 姜宝沉默一下，选择爬起来：“爹，我帮你捡干活吧。” 说着就要够他手里的镰刀，可把林四郎吓够呛，连忙躲开，然后训斥她：“小孩子不准碰刀，听到没有！” “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大人了。” 林四郎的回应是手掌在她脑上抚了一下，然后平滑移到自己腿边，用实际动作告诉她她到底有多高，有多大。 姜宝：“……” 姜宝沉默了一下，选择丢下这件事，仰着脑袋问他，自己还能做什么。 林四郎只想把她打发走，但他也看清了自家闺女懒惰的本质，就想着找个活打发她一下。 于是对她道：“适合你干的活当然没有，不行你就去见剩下的稻子？” 他割完稻子捆扎起来，总有遗漏，往年他也会捡一遍。 不过这活也不是好干的，尤其他们还这么小，怕是干不了半刻钟，就得齐齐提前走人了。 事实也是如此，还没干上几个呼吸呢，上官舟就喊了起来：“好痒，扎的慌，是不是有虫子？” 心里害怕，连忙跑出去了。 方越也对这个不感兴趣，很快就跑了。 而章念安，这个人精子，一开始就没下去，正坐在边上玩牌呢，见俩人出来，就招招手。 “玩……也不是不行，但我们不赌。”上官舟很警惕，赌钱或许好玩，但是赌背书，那他连纸牌都不想摸了。 章念安也想为姜宝骗一下劳动力，免得她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于是道：“必须背，你们两个，论语背完了吗？” 俩小孩想哭。 上官舟更是转头道：“我还是去找姜宝吧。” 姜宝也觉得这个活有些辛苦，想回去了，但她又实在心疼老爹，觉得还是可以再坚持一会，眼看上官舟和方越又回来了，就明白什么，忍不住偷偷一笑。 想了想，她道：“我们看谁捡的多吧，捡最多的，我等另一副牌做出来了，就送他一副。” 俩小孩都不太感兴趣，直到姜宝说这个牌不是纸牌，也很有趣，还可以打打杀杀，就立刻打起了精神。 对视一眼，争先恐后的找了起来。 一直注意的林四郎：“？？？” 这几个小孩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 再大的热情也有退却的时候，尤其捡稻子并不是一个好玩的活，三小孩里，最先坚持不住的竟然是姜宝。 上官舟和方越有新玩具在前面钓着，可谓相当努力——虽然最后完全变了味，因为他们在地里发现了虫子，最后比试变成谁找的虫子多…… 等姜宝坚持不住，喊收工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兴致勃勃，表示还可以继续玩。 姜宝：“你们捡的稻子呢？” 俩小孩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三两只虫子，这才想到正事，傻眼了。 姜宝有点想揍人。 但她不太有力气了，于是只好不高兴的告诉他们新牌没有了，他们继续玩虫子吧。 俩小孩有点不开心，但发现对方也没有，就没有那么不开心了。 把虫子一丢，一屁股坐在地上：“好累哦。” 确实很累，找虫子也是个辛苦活呀～而且天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又热了起来，太阳挺大的。 大概只有农人会觉得喜欢吧。 林四郎就挺喜欢的。 太阳大，才能更好的晾晒好稻子，更快的收工呀。 在第四天，姜宝家里的稻子都割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扎扎的稻草，等晒干的差不多了，就要用手搓出来。 姜宝去年的记忆不太有了，还是第一次见林四郎用手搓稻谷的场景，当即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拿起老爹的大手，看他红红的掌心，伸手摸了摸，感觉有点热，像是要冒火一样。 她有些心疼：“爹，只能用手搓吗？” 林四郎就摸着她小脑袋道：“不用手搓怎么搓？这个可不能用石碾子碾，不然米要掺皮的。” 不过看了一眼满脸心疼的小闺女，他没说，他们以前就经常吃掺了谷子皮的米，煮粥煮软了，喝下去倒也没那么拉嗓子，还很饱腹。 但再不喇嗓子还是喇嗓子的，他喝得，姜宝可喝不得，而且现在妻子病了，也不能吃这个，所以他得趁着天好，把这些稻谷都搓出来。 眼不见为净，于是他让小闺女出去玩，“去找念安少爷玩牌吧，把你娘做的鸡蛋糕也带上，你们一起吃。” 章家干净，院子里可没有稻谷放着。 姜宝却没走，抓着他的手道：“没有机器吗，专门用来脱米的，大大的，用脚踩的……” 姜宝说着，还比划起来。 然而林四郎却没见过这东西，也想不出来，只当她是胡说，就笑着催她出去。 姜宝闷闷不乐的走了，心里一直想着那个机器的形状。 第八十七章 脱谷机 姜宝既然会提起脱谷机，当然是见过的，事实上她见过很多东西，不过因为记忆太久远，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于是平常就很难想起来。 这次有了提醒，她就是使劲回想脱谷机长什么样子，怎么才能做出来。 或许是太用劲了，到了晚上的时候，她还真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旁观一个简易的脱谷机如何做成的，一幕一幕，十分清楚，连图纸，还有一些小东西的尺寸，她都记了下来。 众所周知，梦是很容易被遗忘的，姜宝早就有了自己做了个梦但死活想不起梦的内容的经历，于是在一睁开眼，就掀开被子往外跑，扯着嗓子喊道：“爹，爹——” 正在烧火的林四郎吓得动作一顿，差点没把柴火捣自己脸上。 他相当无奈，赶紧放下柴火接住扑过来的小闺女：“你这是咋了？” 姜宝眼睛亮的不像话：“爹，我会做脱谷机了！” 林四郎：“咦？” 姜宝急切的要跳脚：“就是脱谷机，把稻谷放里面，搅一搅就能出来大米的那种！” 林四郎：“咦！” 姜宝已经转身跑出去，有些神经质道：“图纸，对，我要先把图纸画出来……” 手拿炭笔，因为这些日子的锻炼，已经有了几分模样，姜宝为了防止图画抖了，还拿长方形的石头镇纸比着，最终画出来的图纸竟然还挺专业。 林四郎一直看着她画图，作为内行人，看的眼神又兴奋又复杂。 兴奋是将有一神器，复杂是小女儿竟然知道这些。 莫非传言…… 林四郎盯着闺女黑乎乎的脑袋，心中叹了口气，可他不想闺女是什么携带命运而生的什么应运之人，他只希望闺女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快乐一生。 他没读过书，不懂许多道理，但他也知道，凡有能力者，必会承担比能力更重的责任。 可她只是个小女孩。 可她应该是个生活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爹，你不开心吗？”姜宝终于画完了，刚打算邀功，就看到她爹拧着眉毛，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没有，爹开心着呢。”林四郎回神，摸摸她的脑袋，“就是想着怎么将这东西做出来，想入神了。” 姜宝就开心了，指着图纸给他解释，将自己看到的场景，一幕幕给他解释出来，讲的挺快，害怕自己还没讲完就忘记了。 她童言童语的，但表达的意思却向来很清楚，林四郎也听的很清楚，就摸摸她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一卷图纸，意气风发的走了，打算今天就研究出来。 而姜宝站在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梦境，终于后知后觉感到惊奇，咦，她这次的梦，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 林四郎是个手艺人，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木头，而且基本什么尺寸什么样的都有，但还是有缺的，缺了几个大块的木板子。 于是他将图纸一塞，呼啦啦喝完一碗粥，又拿了两个饼子路上吃，就出门了。 也没管家里的稻谷。 张氏也没问。 她旁观一切，知道小闺女又出主意了，就知道不是坏事。 只是给姜宝准备了吃食，然后把她送到章家的马车上。 是的，姜宝最近又蹭上了章家的马车，因为她娘病了，他爹忙着照顾人，而且张氏刚好一点，秋收就来了，她爹又忙的团团转，像个陀螺，就没工夫送她了。 没有办法，姜宝只好自己找上章念安，分了他一盒泡芙，让他答应自己蹭车。 泡芙是她娘前一段时间才研究出来的，这次谨慎的多，基本没有做的很失败的，等她掌握了其中规律，就能偶尔给姜宝开一下小灶了。 说是偶尔，因为无论是鸡蛋还是白面还是白糖，都很难得，张氏轻易不会给她做，也是她说要去求人，才给她做了一锅。 外表酥酥的，里面软滑的，像云朵一样，姜宝一下子就爱上这种口感了。 而章念安比她还嗜甜，也是一下子就爱上了，当即就同意让姜宝蹭车啦！ 今天，姜宝带的吃食是小饼干，她先是拆开尝了一下，这才给了章念安一个，然后就憋不住了，开始跟他炫耀起来，说自己做出了一个很厉害的机器。 章念安起初是不信的，觉得姜宝说大话，因为机器不是说能做就能做的，这个世界又没有魔气，也没有仙气，要用什么维持机器运转？ 但直到听姜宝说的越来越多，就觉得……可能是真的。 他就心痒痒起来，想立刻看到机器的模样，不用魔气维持的机器，到底该怎么运转起来？ 到了下午他就知道了。 林四郎和一个陌生面孔的人拉着牛车，牛车上却没有坐人，只是放着一个大家伙。 这个点正凉快，不少人都在外面呆着乘凉，看到林四郎拉着这么个东西回来，都惊奇的忍不住凑过来。 “四郎啊。”他们望而生畏的看着那大家伙，“你拉的这是啥啊，咱怎么没见过？” “这是脱谷机。”林四郎一笑，黝黑的皮肤，因为心中高兴，向来老实沉稳的人，也露出几分意气风发，“只要用脚踩起来，大米就能自动脱出来。” “乡亲们，都去我家看看吧。” 乡亲们一听，震惊到了，原本没跟上的人，也忍不住围了上来，然后就一堆人，浩浩荡荡的跟着林四郎去他家了。 姜宝和章念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门前堆了一堆人，连墙头上也扒着人，看起来特别热闹。 俩小孩对视一眼，当即欢叫一声，啊啊叫着跑过去。 当然，啊啊叫的只有姜宝，章念安还是很含蓄的。 人太多，又都一个个伸着脖子往里看，姜宝和章念安挤的很是艰难。 还是平安看到，一把拎起自家少爷，驮着人然后大力的挤了进去。 而姜宝要快的多，也灵活的多，等章念安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姜宝已经丢了书箱，正在那机器旁边啊啊叫着乱踩。 而随着她，或者说身边一个老者的踩动，另一个口子里不断有大米滑出来。 白白的，晶莹剔透。 章念安顿时挣扎起来：“我也要踩！” 第八十八章 代理 脱谷机新出来，大家正是对这个大家伙感到新奇的时候，上脚踩踏的活，也就很热门。 不过章念安走了姜宝开的后门，还是成功踩上了，俩小孩就兴奋的看着经过他们的踩踏，那边不断有米粒掉落，成就感爆棚。 林四郎也成就感爆棚。 而别的小孩，就很眼热，也想来试试看，可惜姜宝正在兴头上，就没有听见啦。 外面，因为林家住在章家大姓这边的缘故，今天来这里的，都是章家的族老，这些人往日对着外姓的林四郎，是有些冷淡的，但今天却很热情。 还有族老上来攀关系，说自家孩子和姜宝是好朋友，一起玩到大的，关系好的很。 林四郎：可我家姜宝才三岁。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含蓄的表示东西虽然是自己做出来的，但他的老板也有帮忙，要借机子？当然是可以的，等他们家的稻米打完就好了。 众人见他态度和善，心里也都很满意。 更有人唏嘘道：“怎么就姓林呢，这一看就是我们章家的孩子，聪明，上进，有能耐！” 旁边的人不仅没有翻白眼，反而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好的品格都是他们章家的，不好的都是林家的。 现在林四郎也是章家的，没看她都住在他们章家的地盘上嘛！ . 林家的稻谷不多，但也打了好一段时间，到天黑才成功脱完。 其实脱的并不是很干净，好多大米外面还包着糠皮，不过这并不影响，甚至更多人心中都很高兴。 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起白米饭的，更多的人家是混着糠皮一起吃，这样脱不干净，他们才更喜欢呢。 姜宝却不太满意，抓了一把，感觉有点扎手，就开始摸摸机器，想着是哪里出问题了。 林四郎把她拎回去：“别摸了，吃饭了。” 然后边与她商量道：“族老说想借脱谷机，我就借出去了。” “借呗。”姜宝相当爽快，“反正我们也用不上了。” 林四郎就笑起来，问道：“我们村人多，你看要不要再做一个出来？” 本来这种事情，他是不应该跟三岁小孩商量的，但谁让他闺女聪明呢，也能给出主意。 果然姜宝就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道：“对哦，我们可以把这个卖出去，大家肯定都不想用手搓稻米，肯定都想买。” “而且这个也不止可以脱稻米，还可以脱麦子，一举两得啦。” 就是可能脱得不是那么干净，不过姜宝已经听了老爹的话，觉得这个也不算是缺点，就摆手不在意啦。 林四郎见她同意，就说出重点：“你详叔想跟着一起做，你觉得怎么样？” 详叔就是今天跟他一起回来那个人，也是他的东家。 今天林四郎过去，要取木板，这是没问题的，反正他到时候会还回去，但详叔却看上了他要做的机子，跟他透露也想要一台，最好能将这机子放店里做。 详叔知道，这种能给农家人省大力气的机器，即便再贵，也是有人会买的。 姜宝听出他的意思，就“咦”了一声，道，“详叔也想参与我们的生意吗？” 林四郎觉得应该是这样：“你怎么看？” 这毕竟是闺女自己捣鼓出来的宝贝，而且生意也是她跟念安少爷一起做的，林四郎是不会替俩人擅自做决定的。 姜宝就道：“我要跟章念安商量一下。” 林四郎毫不意外：“去吧，不用顾忌你爹我，我有手艺，不在他那也是能赚到钱的。” 只是相比在店里干，会少一点月俸就是个。 但那点俸禄，他以前看得上……好吧现在也看得上，不过要是在薪资和闺女之间选，那他必然没有第二个选择的。 姜宝心里藏不住事，一吃完饭就跑去章家，和他商量这件事。 章念安比她稳重，也比她想的长远，沉思片刻，就问道：“他是怎么跟你爹说的？” “是想要要我们的图纸吗？” 姜宝觉得应该是这样。 章念安就果决道：“图纸不能给出去，我们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如果他想要帮我们代卖东西，数量多的话，我们可以便宜一点给他。” 姜宝也有这个意思，就问道：“就和章叔一样吗？” “一样，也不一样。”章念安道，“他没有我爹要的数量大，我们也不必要给太低的价格，就寻常降下一两文就好，把他归为我们的代理，算是替我们卖东西的。” 想到这里，有些幽怨看她一眼：“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们直接开店就好了，但你一直不同意，导致现在来买我们东西的客人都没有多少大人。” 即便是有，也都是通过自家小孩找他们对线。 姜宝就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办法，之前我娘病的太严重了，我害怕。” 章念安就道：“开了店才能赚更多的钱，光节流是没用的，还要开源。” “所以我找了书铺掌柜帮我们卖货呀，不用我们自己开店，东西还能卖出去，一举两得～” 章念安还是不太开心，哼了一声。 半响才道：“我不喜欢他。” 姜宝就很惊奇：“咦？他哪里惹你了吗？” 章念安摇头道：“一身铜臭味，圆滑至极，还油嘴滑舌，我不喜欢。” 姜宝盯着他，半响没说出话，只眼神很惊奇。 章念安不悦：“怎么了？” 姜宝就道：“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我们也在做赚钱的事，我们也是商人。” 章念安小脸一僵，有些恼羞成怒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姜宝手指泡在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磨着玉石块，“下次再去做生意，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章念安不干：“万一你被骗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那么聪明，不会上当的。” 章念安就噫了一声，意味不明。 姜宝不开心了，一把丢了石头，质问他：“你什么意思？觉得我笨？” 章念安当然不会这么说，他将石头捡回来塞给她，转移话题道：“你觉得我们要做多少脱谷机合适？” “三十个。”姜宝豪迈道。 第八十九章找县令呀 “三十个，还行。”章念安想了想，道，”到时候如果卖不出去，就让我爹买了。” “放心吧，肯定能卖出去的。”姜宝却相当自信。 章念安就提醒道：“这个机子用材料多，而且很费手，造价不可能低于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普通农家怕是不舍的出。 换个家贫一点的，说不定都能娶一个媳妇了。 “我知道，你不也担心。”姜宝还是道，“肯定能卖出去的，我已经想好该卖给谁了。” 章念安皱眉，想说她太自信了，一个小小的木工店，是吃不下这么多的，即便能吃得下，估计也不愿意担这么大风险。 但他看着姜宝，直觉她说的人不是详叔，于是想了想，半响有些惊讶道：“你不会是想……” 姜宝就笑眯眯点头：“我们去找县令呀～” “县令负责劝课农桑，这样利国利民的好事，县令当然不能错过啦。” 光靠他们自己，这东西即便能卖的出去，估计也只能是有钱人买，但姜宝想的却是她爹搓稻米的样子，觉得太辛苦了，而最好每一个人，以后都不必经历这份辛苦，那才好呢。 “我们村有一个脱谷机就够啦，嗯，可能还不够，林家那边还需要一个，不过一般的村子，只要不是太大，买一个就够用啦，但我觉着如果没有人去说的话，那些人肯定想不到要买，我们想要把东西卖出去，就很费劲。” “但我们可以交给县令，让他去干活嘛，反正他手下有那么多人呢。” 章念安不愧是小伙伴，立刻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想给每一个村子都配上一个机器？” “对呀。” 章念安就点点头，觉得可以，不过……：“每个村都配的话，三十个肯定不够。” “我知道，我们就先做一点嘛，慢慢来就好了。” “咦，好像不能慢。”姜宝突然想到现在是农忙时节，“如果慢了的话，那些人就用不上脱谷机了。” “可我爹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个简单，我让我家下人去做。”章念安自然道。 然后就与姜宝的目光对上了，他觉得这不像是感动感激的目光，就琢磨了一下，然后一惊：“你不会是想将图纸散出去吧？” “也不算。”姜宝眼睛亮亮道，“我们可以给县令呀，然后让他把东西传上去，这样大家都能用上脱谷机了。” 章念安觉得她是在异想天开：“你怎么知道县令不会吞了你的图纸呢？” 姜宝脸就皱巴了起来：“我也好担心这个。” 章念安：“不要去考验人性，你只会为此感到失望。” “……”姜宝忍不住吐槽道，“你看起来真像个小老头。” 章念安不想跟她说话。 . 两人没有正式决定下来，于是献上图纸的事情就耽搁下来，只专心将机子先做出来。 而不过一天时间，林四郎做了个新机子，踩一踩就能打出米粒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洼底村，这一天，也有几家人家，用上了脱谷机，将自家稻子打的干干净净，省了特别多的事情。 章三郎是嗅觉相当敏锐的，在知道了有这东西之后，就财大气粗的直接跟儿子说，要订一百个。 然后章念安就跟姜宝商量了一下，决定将价格再降低一点，这个东西不同于别的，是刚需，俩孩子想了想，都有点不好意思从中赚太多钱。 章三郎对此感到十分欣慰，然后并没有提自己打算三两一个卖给给他对接的商人的事情。 不过他要求了要快，于是章念安就把自家的下人，又抽出来两个，送到了后面，让他们跟着学习。 原本伺候人的下人：“……” 很快，一百多个机子被加急做了出来，章念安和姜宝也收到了尾款。 章三郎看着俩小孩抱着银子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提点了一句：“做生意最讲究时效，我是你们长辈，所以不怎么催你们，但你们要是想做别人的生意，可要注意了。” 俩小孩就对视一眼，然后从银子上面坐直了，章念安开口道：“那爹，你觉得我们可以跟县令做生意吗？” 章三郎一怔，立刻蹲了下来，新奇道：“你们想怎么做？” 章念安就将他们的打算跟章三郎说了一遍。 章三郎听到他们想找县令让县令买脱谷机发下去，还算平静，只是觉得他们年龄到底还小，天真的不行。 但等听到他们说要将图纸献上去，就不淡定了，这是哪来的败家子？ 他目光威严的扫过俩小孩：“这是谁做的决定？” 怎么感觉不像好事的样子，俩小孩吓了一跳，然后非常果断的都将手指指向对方。 四目相对，见她不收手，一副就要甩锅的样子，章念安就鼓了鼓腮帮子，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冲章三郎点点头：“嗯，是我。” 章三郎：“……” 姜宝丢出来一个锅，他儿子不仅没把锅踢走，甚至满怀欢喜的顶到了头上。 清楚将两小孩反应收进眼底的章三郎再次感觉到了熟悉的牙疼，他欲言又止，想吐槽，又一时想不出来话，最终只是在心里一叹。 男生外向！！ 章三郎就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俩孩子，问他们是怎么想的。 这个姜宝跟章念安已经讨论过了，他们一致觉得，将图纸献上去，利绝对大于弊。 而唯一的弊端，大概就是如果萧县令不是个好人，就会将图纸独吞，然后根据这个图纸，自己赚钱。 俩小孩光是设想一下这个结果，就感觉拳头硬了。 章三郎听着俩小孩带着天真的话，心里无比复杂。 “所以你们是担心有的人买不起这个东西，才想将图纸献上去，想由国家来发放脱谷机？” 姜宝理所当然的点头：“县令有劝课农桑的职责，每年都会免费发种子，脱谷机也是对百姓好的东西，就该免费发放。” 章三郎觉得俩小孩想的太简单：“你当皇上很有钱啊，还要自掏腰包，养着一国百姓。” “皇帝很穷吗？”前很有钱的，东方/北方魔尊，发出疑惑的声音。 第九十章打听一下 章三郎噎住了。 皇帝有没有钱，他怎么知道？ 不过他却是知道，俩小孩这个想法，是不成的。 因为：“不管皇帝有没有钱，这么大批的涉及全国的东西免费发放，即便皇帝同意，户部也不会同意的。” 俩小孩都知道，户部是管国家钱袋子的。 姜宝就皱眉道：“为什么不同意，一个又不贵，太抠门了。” 章三郎：“一个不贵，但那么多加起来就是一大笔银子啊，谁愿意做那个冤大头啊。” “但是他们有钱啊。”姜宝不开心道，“他们每年都收那么多税呢，他们有钱的。” 说起这个姜宝就生气，愤愤道：“我看到那个收税的人，故意贪了很多米，光我家的就有半袋子，他们都是大贪官！” 而贪官，都是很有钱的，不然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当贪官。 而且……和章念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别人不知道，但曾作为一方魔尊的他们却知道，皇帝一定不会贫穷的，因为他们曾经就很富有！ 尤其是姜宝，以前酷爱占地盘，还喜欢到处搜罗宝贝，她空间里都快放不下了，库房也是满满的。 想到这里就一阵心梗，她那么多宝贝啊，她辛苦打下来的家底啊，都没了。 于是姜宝踩了章念安一脚。 章念安也正心疼呢，所以特别理解姜宝在生什么气，但他还是很不开心，冲姜宝喊道：“我的东西也没了！” “你的没有我的多！” “但我的都很贵重，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不得他喜欢的东西，根本进不了他的空间！ “那又怎么样！”姜宝冲他喊道，“还不是你自作自受！我才是被你连累的那一个！” 章念安不接受这个说辞：“你怎么知道不是你连累的我呢，我那时候可没有垂死！” “因为你是个倒霉蛋！”姜宝喊道，“你倒霉，天道看你不顺眼，我是被你连累的！” 章念安很生气，他才不是倒霉蛋呢：“我从小就特别幸运，能捡到很多宝贝，倒霉蛋是你才对！” 姜宝以前没捡到过东西，但这并不影响她对此表示不屑：“有本事你现在还捡啊，倒霉蛋。” 章念安眼睛都瞪圆了，口不择言道：“我看你是找死！” 然后就被姜宝一把推倒了。 章三郎：“……” 章三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看着他向来稳重自持几乎自闭的儿子此刻话多还欢脱，然后还主动挑衅…… 章三郎呆了几秒，还是没想好要不要把这两人拉开。 然后等他想要去拉人的时候，俩小孩已经打到结尾了，只有姜宝还压着人问道：“服不服？” 章念安黑着一张小脸不说话。 姜宝就换了一种说辞：“倒霉蛋是谁？” 章念安一脸憋屈的在姜宝的拳头下嗯了一声。 然后姜宝就松开人，整理整理衣服，假装乖巧的模样。 章念安比她凄惨的多，头发都乱了，不断摸着自己头发，黑着一张小脸，看起来特别想把姜宝揍一顿，然而因为某些原因，生生忍住。 章三郎简直不想睁眼看。 而且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俩小孩是怎么打起来的。 想了想，他选择忽视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于是一脸平静道：“你们的想法，不成立。” 他举例子：“你们愿意把你们的钱分出去给别人吗？” 姜宝立刻抱住旁边的银子：“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我辛苦赚来的辛苦钱！” 章三郎嘴角一抽，看向章念安。 后者点点头赞同姜宝的选择：“这是我们的劳动成果。” 章三郎就一摊手：“看，你们都不乐意，别人为什么乐意呢？” 见俩小孩一个个都皱巴着小脸，就忍不住笑起来，道：“这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虎口夺食，你们的想法，就是虎口夺食。” “这是相当危险的。” 谁愿意将辛苦赚来的钱散播出去，他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姜宝道：“千金散尽还复来。” 章三郎就道：“话不错，可惜能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姜宝觉得很少，因为她就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是你们的想法还是很好的。”章三郎目含笑意，欣慰道，“虽然不能让国家免费发放脱谷机，但是你们将图纸献上去的想法，还是可以的。” “当然。”他立刻表明态度，道，“我本人是相当不支持的。” 甚至看向姜宝，好奇道：“你做这个决定，不怕你爹揍你吗？” “我爹为什么要揍我？”姜宝奇怪问道。 “因为你是败家子？”章三郎没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姜宝就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爹才不管这个呢，而且图纸是我想到的，我当然可以自由决定怎么处理。” 章三郎就笑了笑，不说话了，只让他们自己考虑。 “我不干涉你们的决定，但你们在做决定之前，最好先查探一下。” 他话没有说完，但两人也知道他的意思，是让他们查探县令的人品。 俩小孩就对视一眼，开始想法子。 等章三郎走了，姜宝就抱着银子道：“你说我要是去问萧让，他会不会说实话？” “我觉得不会。”章念安诚实道，“而且萧让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探听的对象。” 他给姜宝举例子：“但凡是个正常人，没有特别情况的话，都会下意识维护自己亲爹，让你说你爹的缺点，你能说得出来吗？” “当然。”姜宝立刻就摇头晃脑道，“我爹做饭特别难吃。” 章念安：“……我说的是人品上的缺点。” 姜宝就看他一眼：“你觉得我爹人品不行？” 章念安很想大着胆子说不行，但他觉得姜宝的眼神带着杀气，而且林四郎人品上也没什么毛病，于是他选择摇头。 “我们可以问问别的人，问问他的手下，还有你爹他们，然后我们综合一下。” 姜宝觉得这主意不错，连连点头，“不过他的手下应该不会说实话，因为很容易被打。” 章念安就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懂。” 他就是这样的！他太懂了！ 第九十一章有秘密 最终两个人还是没商讨出什么隐蔽又有用的好办法，因为困了，就各自散去了。 但心里挂着事，等第二天上学，就忍不住拉着同学悄咪咪的打听起来。 学生还好，他们这一班学生都不大，最大的也才七岁，心里并不挂事。 但一直对两个喜欢搞事的崽高度关注的黄先生却发现不对了，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把两个小孩揪了过来，板着脸问：“你们打听县令干什么?” 俩小孩吓了一跳，对视一眼，没想到他们被发现的这么快。 姜宝一时没想好什么说辞，于是戳了章念安一下。 本来都伸出手，已经打算捅姜宝一下的章念安：“……” 章念安深呼一口气，脑子高速运转，张口就来：“姜宝想跟萧让做朋友，但是大家都说萧让不是好孩子，我跟姜宝心有怀疑，觉得萧让没有那么坏，于是就想探听一下。” 黄先生将信将疑：“但为什么你们探听的是县令？” 章念安道：“因为县令是萧让的父亲，看一个孩子品行如何，可以先从他家学看起。” 黄先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很欣慰，觉得这两个学生不仅聪明，而且还很理智，不受谣言所误导。 摸着胡子对二人道：“县令我不知道怎么样，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萧让是个不错的孩子。” 就是皮了一点，霸道了一点，但他家境好，又是独子，被宠着长大，有这份性格实在正常，没有长歪，黄先生就很庆幸了。 然后他对二人道：“你们做的很好，看一个人，不从单面看，也不轻信一人之言，不过县令是官身……” 他看着两个小学生，想叮嘱一句，让他们注意点，现任县令虽然不是酷吏，但毕竟是官身。 而他们是白身，还这么小，要学会敬畏。 但他觉得很难说出口。 他早就发现了，这两个孩子，姜宝是外在张扬，内里直爽，念安则是看着稳重冷静，实则内心也是个张扬霸道的小孩，而这两个小孩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畏。 他们对这个世界，对很多东西，都没有敬畏。 这么说也不对，毕竟两个小孩还是很善良的，热爱小动物，还珍惜花草，看起来就是偏乖巧守序的孩子。 但就是这样两个孩子，有着太过肆意的灵魂。 一般人对县令公子都存在着一丝敬畏，不说友好相处，也会敬而远之，而这两个人，则一点不在乎，甚至提起县令的时候，语气平淡的跟提起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 黄先生感觉这样好像不太对，但他直觉又觉得这没什么错的，于是就很纠结。 大家都知道，脊背太直太硬的人，一般都会多吃一些苦头。 而这两个孩子，过于骄傲，像是天下没什么他们能放在眼里的。 黄先生最终拍了拍他们的脑袋，让他们离开。 . “先生眼神怪怪的。”姜宝小声和章念安说道。 章念安自然也有所察觉，小眉头皱了起来。 姜宝：“莫非县令是坏人，但先生觉得不好跟我们说，于是就很纠结？” 章念安摇头，他直觉不是这个。 但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于是俩小孩讨论一下，没有得到结果，就很快放弃了。 . 秋收过后，天气在一日日的放晴之后，终于开始冷了。 好在张氏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轻易不会再犯病。 但章念安却病了。 小孩子本来就体弱，章念安又不是十分健康，一换季，吹了一下冷风，就病倒了。 姜宝拎着章念安最喜欢的泡芙过来，本来还想狠狠嘲笑一下，但一看到章念安躺在床上的惨状，就皱起了小眉头，“你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章念安无力的摇摇头，他脸蛋红红的，看起来烧的很严重。 姜宝就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觉得有点烫，想了想，道：“你应该降温。” 章念安深以为然的点头。 他往外看了一眼，确认他爹他娘都不在，于是将被子掀了起来，露出下面的一层被子，也跟着掀开，然后就感觉整个人都解放了。 “压死我了。”章念安松了口气，坐了起来，抱怨道，“我本来没有那么严重，但是我爹不知道从哪听过来的瞎话，说我需要多捂一捂，发发汗，然后就又给我盖了一床被子，特别重，我都动不了了。” 众所周知，棉花被是很重的，连成人都觉得重，何况是小孩呢？ 更何况章念安现在生病，没有什么力气。 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姜宝发现他盖了两个厚被子，身上湿的全是汗水，顿时目露同情，于是塞了他一个泡芙，边道：“你就是受凉了，捂一下，出出汗就好了，我娘也是这样说的。” “你也病了吗？” “怎么可能，我身体超棒的！”姜宝骄傲的仰起脑袋，“生病的是我娘，她告诉我的。” 章念安就看着与他一样大，但明显比他生龙活虎的姜宝，抑郁了。 他有点不太想搭理姜宝了。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章念安一惊，连忙躺下，还将被子盖在身上，重新恢复被封印的凄惨模样。 姜宝：“……” 章三夫人却很满意，甚至给章念安又掖了掖被子，然后对姜宝道：“姜宝要不要跟黄姨走，黄姨新给你做了一双鞋子，姜宝去试试吧。” 姜宝也小，她害怕姜宝被过病气呢。 姜宝一听有新鞋子，就高兴起来，半点不顾及两眼写满了挽留的章念安，颠颠的跑了。 不过她将装泡芙的盒子留下了，里头还有大半盒呢，她才吃了几个而已，这次就便宜章念安了。 章念安见她真的走了，就忍不住叹口气。 屋内无人，他又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却没有急着吃东西，而是用力呼吸了几下，最终确认了什么，圆润的凤眼划过一丝幽深之色。 “果然，空气又变得难闻了，呼吸也困难起来。” “林姜，你身上果然有秘密。” 幼童抱着泡芙盒子，吃的面目狰狞，他就说，同样的起点，他家境还好，而且从小吃食更好，林姜这个出生就被抛弃，还一度饿的面黄肌瘦喜欢抢自己东西吃的人，怎么可能比自己身体健康这么多。 她身上果然有秘密！！ 第九十二章九层糕 章念安在床上躺了两天，终于摆脱了厚被子，以及出汗不停的状态。 他本来是个很坐的住，也很安静的小孩，但是被放床上封印了几天，硬生生给他憋坏了。 于是一好，就跑来敲姜宝的家门：“我们出去玩吧！” 姜宝正蹲在厨房门口，闻着里面传来的香味呢，闻言没有回，而是冲章念安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章念安用力吸了吸鼻子，闻到空气里传来的香味，眼睛蹭一下子也亮了，颠颠的跑过来蹲在姜宝旁边，期待问道：“张姨这是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有肉有红糖，还有白面。”姜宝说着，用力吸了吸鼻子，星星眼道，“好香呀。” 章念安就噫了一声：“难道是包子？” “感觉不太像。”姜宝道，“甜甜的，感觉像是甜品。” 章念安却想不出有什么甜品还需要放肉，于是坚持是肉包子。 俩人谁也不服谁，就打起赌来。 “赌什么?” 章念安眼珠子一转：“我之前在你房间里看到一个草编的球……” “别想了。”姜宝立刻道，“那个是我爹给我编的，不给你。” 章念安就知道她抠门，也没指望她大方起来，“你让林四叔给我编一个。” “这个没问题，那要是你输了呢？” 章念安就皱起小眉头：“银子……” “我有。”姜宝打断他的话，她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对银子就没有那么稀罕了。 章念安就道：“你要什么，开口吧，我看看能不能给。” “我要你的兔子镇纸。”姜宝就直白开口了。 章念安脸一下子黑了，不太乐意，那个白玉小兔子打磨的特别可爱，他十分喜欢的。 不过他不想让姜宝说自己抠门，于是就道：“那个小兔子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你要是想要，也要拿出你最喜欢的东西与我赌才行。” 姜宝就想了想：“可我没有最喜欢的东西，我喜欢的东西太多了。” 章念安不死心：“那最特别的，或者最重要的东西呢？” 姜宝就警惕起来，盯着他道：“你不会是想趁机要小红吧？你可太奸诈了。” 章念安沉默一下，姜宝不说，他还真忘了。 但是小红……想到那只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兮兮的小红鸟，章念安心头一动。 他笃定林姜身上有秘密，但如果这个秘密不是隐藏的呢？ 那只小红鸟实在太过神秘，一点也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而且相当亲近姜宝，对别的人不屑一顾，那骄傲的样子，不像一只普通的鸟，倒像是……灵宠。 袖子下手指蜷缩了一下，章念安面上不动声色：“你如果舍得，也不是不行。” “不行。”姜宝摇头道，“小红是我的朋友，不能拿来做赌注，如果它知道了，会伤心的。” 而且可能还会忍不住挠她。 章念安：瞧瞧，这是对着正常鸟儿该说出来的话吗？ 朋友，一般只有对灵宠，或者作战的伙伴，才会这么称呼。 生怕引起她警觉，章念安没有再追问，只问道：“那你还有什么能赌的？” 姜宝：“银子……” 章念安死鱼眼看她，他难道缺钱吗？ 姜宝只好叹了口气，她也是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拿得出手的宝贝都没有，想想都觉得伤心。 “好了，别叹了。”张氏端着一盘子红色的东西出来，正好听到小闺女叹气，没忍住失笑，真是个馋猫。 热腾腾的面点，因为离得近，香气迎面袭来，俩小孩顿时眼睛一亮，这才发现东西竟然已经出锅了！ 热气腾腾的，味道相当霸道。 姜宝流口水：“娘，这是啥，好香啊。” “九层糕。”张氏笑了笑，示意俩小孩起来，嗔了一声，“地上多凉，怎么还坐地上，受寒了怎么办！” 姜宝就拍拍屁股道：“我没想坐的，但是腿不知不觉就软了，然后就不知不觉坐下了。” 所以，她不知不觉！ 章念安也没蹲住，闻言沉着脸点头表示同意。 “九层糕不是我们这边的吃食，是你外婆从她婆婆那里学来的，虽然放了肉，但却算是糕点呢。” “你们尝尝，我也很少做这个，不晓得手艺退步没有。” 姜宝当然是满口夸赞，然后埋头苦吃。 章念安要含蓄的多，但速度却不慢，因为他知道他要是慢了，姜宝就会快速把他那一份也吃掉…… “好吃，张姨的手艺，一向是极好的。” 张氏就满意的笑了，让他们慢慢吃，还贴心的送来一壶开水，给俩人各倒了一杯。 然后在姜宝要求天天吃的时候告诉她：“家里没有面了，以后你都难吃到面食了。”这也是她为什么突然费劲做这难做的吃食的原因，因为可能是今年最后一顿面食了。 姜宝呆住了。 章念安也呆住了，俩小孩都感觉有点伤心。 但姜宝很快反应过来，对她道：“我们有钱，可以用钱买！” 张氏就瞥了她一眼道：“真是个败家崽，你知道外面买麦子，一斤多少钱吗？” 姜宝不知道，姜宝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然而张氏铁石心肠，只承诺明年多种一点麦子，买，买是不可能买的，只能将就买一点这样子。 俩小孩得不到承诺，感觉都好伤心，低头看着盘子里仅剩的糕点，都觉得格外香甜起来。 姜宝伸出勺子，下一秒响起勺子碰撞的声音。 姜宝抬头，两眼瞪大，试图做出很凶的表情。 章念安就想了想，对她道：“你要是把这块让给我，我就把我家白面便宜卖给你。” 姜宝有点犹豫。 章念安再接再厉道：“我还可以告诉你，苜蓿草的妙用，然后你们就可以多收获一茬冬小麦了。” 姜宝：“咦？” 趁她放松，章念安立刻用勺子一叉糕点，快速往嘴里一塞，吃完腮帮子都鼓鼓的。 姜宝眼睛睁大：“你耍诈！！” 章念安等吃完了，才一本满足的告诉她道：“我没有，我有承诺你的。” 但姜宝还是很生气，那可是最后一块了。 于是俩人就吵了起来。 张氏：“……” 该怎么告诉他们，其实锅里还有？ 第九十三章他化自在 最终两个孩子也没吵多久，因为张氏又端了一盘子九层糕，成功堵住两小孩的嘴。 但姜宝还是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于是用勺子将糕点一分为二。 嗯，她的多，章念安的少。 章念安不太乐意，但他摸了摸自己肚子，觉得吃不下了，于是只好作罢。 等格外珍惜的吃完了，他才要扯着姜宝往外走。 然而姜宝刚吃完，并不想动。 “你不想知道苜蓿草的妙用了？” 姜宝就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他道：“你就在这说嘛，我听着呢。” 章念安却道：“不行，我得亲眼看一下才能确定。” 姜宝就怀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自己也不清楚吧？” 章念安理所当然道：“我是书上看到的，又没有具体观察过，当然不确定。” 姜宝只好爬起来跟他走一趟。 不过她比较懒，不想动，于是拉出了小黄，骑在小黄身上。 章念安见她要抛弃自己，她坐着，自己却要走着，就不乐意了，拦住她道：“我也要坐。” 姜宝没什么意见：“那就上来吧。” 反倒轮到章念安犹豫了，不确定道：“我们两个人呢，万一把小黄压坏了怎么办？” 姜宝就觉得他傻：“小黄长大了，力气大着呢，而且你才这么点重量，驮了跟没驮也没什么区别。” 章念安看看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黄，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但不太赞同她后面的话，提醒她道，“我们一样大呢。” “我们不一样，我比你强壮。”姜宝微微弯着身子，懒洋洋道。 等章念安上来，她就更懒了，把力道都泄到章念安身上，往他身上一靠，懒得像是没有骨头。 章念安：“……” 章念安感觉有点重，于是捏了她一把，感觉软软的，就嘲笑她：“你身上全是肥肉！” “你身上才全是肥肉呢。”姜宝不乐意他这样说自己，“不知道不能对一个女孩子说她胖吗？真是个棒槌，一看就没有红颜知己。” 章念安：“……” 章念安还确实没有。 但他觉得以姜宝这性子，也绝对没有情人，于是也嘲笑一番。 然而姜宝却道：“谁说我没有情人了，我有好多呢！” 章念安惊住了：“你这么风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章念安心中不快，难道只有自己是单身狗？ 他狠狠皱起眉头，质疑道：“你怎么可能有情人，哪个男人这么眼瞎，看得上你？” 谁这么不挑？ 姜宝小脸一冷：“你啥意思，攻击我丑？” 想想觉得不对：“你又不是没见过我长什么样，我那样的你还敢说丑？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章念安没有解释，他不是觉得姜宝长得丑，是觉得她不好相处，脾气太爆，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哪个男的受得了？ “他们是不是有求于你？”章念安只能想到这个原因，因为有求与她，所以不得不妥协，就跟话本里忍辱负重当卧底的女主一样。 “有求你个头啊！”姜宝要气死了，要不是现在姿态不方便，肯定要狠狠给他一脚，然后拿东西塞住他的嘴，让他闭上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嘴。 “有的是人喜欢本座呢，不过本座眼界高，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就只收了一些格外漂亮的美人。”顿了顿，“而且谁说我收的情人是男的了？” 她收的都是漂亮可爱的美女！ “啥？你有磨镜之癖？！”章念安惊的口音都出来了。 “你想什么呢。”姜宝觉得他思想不正常，“我就不能单纯喜欢？” 章念安却没听进去，无神的摇摇头。 “怪不得我听到很多传言，说北方魔尊喜欢收藏各种美人，身边也是美女如云，原以为是假话，没想到……” 提起这个，姜宝就骄傲起来，挺着小胸脯道：“这当然是真的，本座的‘他化自在殿’，是天底下美人最多的地方！！” 章念安：“我现在信了。” 不过对于那个癖好，他感觉不太真实，这人也太理直气壮了。 . 俩人骑着小黄，到了那一片苜蓿草特别多的地方。 苜蓿草这种东西，生命力相当顽强，基本只要撒下种子，就能成活，而且味道很鲜美，反正小黄和大黑都很喜欢吃。 章念安滑了下去，然后指着苜蓿草对姜宝说：“挖。” 姜宝：“咦？” 章念安就道：“我需要研究一下它的根，还有下面的土。” 姜宝就很莫名其妙：“这不都是吗，你研究呀。” 章念安就看了她一眼，略带不可置信道：“你要让我亲手挖？” “咋滴，你还想用脚？” “……” 章念安道：“太脏了。” 姜宝：“你嫌脏？” 点头。 “这就是你让我动手的理由？” 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见她马上就要动手，章念安连忙道：“你不是喜欢玩泥巴吗，这多好的机会，我不拦着你，你玩吧！” 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高。 姜宝想打人。 但她想了想，还需要章念安的理论结果，于是忍住了。 她薅了几颗苜蓿草出来，发现这草根还挺长的，而且根系看起来很发达。 其他的就看不出来了，蹲在一旁，看着说自己怕脏的章念安先是用棍子戳了戳，似乎觉得看不清，于是又拉进一点，然后忍不住拎了起来，最后直接上手了。 现在，那个说自己怕脏的章念安，小手正在土里，抓啊抓。 姜宝：“啧。” 章念安正在查看土壤的成分，不过因为没有魔气，所以有点艰难，只能凭借手感，判断一下土质的好坏这样子。 他看了长了苜蓿草的土，又看了长了其他草的土，仔细查验一番，终于得出结论：“苜蓿草能帮忙分解土壤，长过苜蓿草的土，很适合种地。” 想了想，对她道：“我记得书上说，苜蓿草的根，能分解一种成分，那种成分特别适合种小麦，所以我想在你家地里种一些苜蓿草实验一下……你有在听吗？” “有啊。”姜宝笑眯眯的，“你继续说。” 章念安觉得有哪里不对，警惕的看着他。 姜宝就好心提醒他道：“你手上的那块土……小黄好像在上面……” “……”话还没说完，章念安手里的土就掉光了。 姜宝哈哈大笑起来。 第九十四章转灵道了 “你闭嘴！”章念安气的不行，甚至想用土狠狠砸向姜宝，但是……不敢想自己都抓了什么，章念安连忙去河边洗手，把手搓的都红了也不肯罢休。 “不至于吧。”姜宝有些无语，“只是……” “你闭嘴！”章念安直觉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直接出口打断。 “好吧。”姜宝就耸耸肩膀，状似无奈道：“其实我是想告诉你，那土没沾东西，挺干净的。” 章念安动作一顿。 “我家大黑和小黄都是很爱干净的动物，不会随地大小便的。”姜宝蹲下来，笑嘻嘻的看着他道，“所以你白害怕了，也白洗了。” 章念安不熟悉大黑和小黄，但听她这样说，心里好受许多，也没忘记反驳道：“我没有害怕。” “嗯嗯，你就是瞎讲究。”姜宝敷衍点头，小手在水里撩拨着，一边道，“你可真奇怪，觉得泥土脏，却用这里的水来洗。” “这里的水怎么了？”章念安下意识询问。 “这里的水啊——”姜宝拉长声音，小奶音脆脆的，表情相当欠揍，“从山上流下来，也不知道流过多少地方，被多少动物喝过，甚至在里面洗澡……” 章念安一把捏住她的嘴，把她捏成鸭子：“可以了，你可以闭嘴了。” 不想再听这些糟心的话，章念安直接道：“我们回去吧，好好规划一下。” 姜宝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欢快的问道：“你检查好了吗？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章念安爬上小黄的背，居高临下看着她，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家。” 然后摸了小黄一把，让它不要吃了。 小黄似乎不悦，扭头蹭了一下，张大嘴巴叫了一声，但声音很小，几乎令人听不到，所以章念安并没有发现，还以为小黄是在跟自己撒娇，于是就摸了摸小黄的脑袋。 小黄：“……” 姜宝提醒道：“你再摸下去，它要发脾气了。” 章念安不信：“明明是在跟我玩，是吧小黄？” 小黄的回应是跳起来颠了他一下，试图把他颠下去，然后回头张大嘴巴，呲牙威胁。 章念安毫无防备，差点摔下去，连忙趴好了，然后脸就和小黄的大嘴巴来了一个亲密接触，随着温热喷来的还有一股青草的味道。 章念安：“……” 章念安直接滑了下去，不忿道：“你养的驴，跟你就是一个狗脾气。” 姜宝不认：“我们小黄脾气好着呢，明明是你没有眼色，非要去招惹它。” 然而章念安仔细回想两遍，也没想出自己哪里做错，惹毛这个向来脾气温顺的驴子了，于是将其归宗于畜随主性，一模一样的善变，神经。 姜宝却知道小黄是来的时候累到了，对章念安这个罪魁祸首本来就看不顺眼，结果章念安还在它没有吃饱，没有歇够的时候又催促它……小黄不干了。 “吃吧。”姜宝安抚的摸摸小黄的脖子，踮着脚尖抬着小手给小黄按摩了一下，虽然因为力气不大，毫无作用，但小黄却相当喜欢，亲昵的蹭了蹭她。 章念安在一旁看着，感觉又有点不平衡了。 魔气能容纳天地浊气与戾气，凡修魔者，因气息过于凶狠，皆不得灵兽喜欢，姜宝重生一世，性子也没改，怎么就这么有动物缘？ 一般这样有亲和力的，只有修灵，还有御兽那批人的……修灵？ 章念安突然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 已知，这个世界，是没有任何魔力的，但林姜却身带不寻常……莫非她转修灵道了？ 章念安心狠狠一颤，目光陡然发亮起来。 不，不能问，林姜本来就警惕自己，自己要是贸然问了，引起她的警惕与抗拒之心，那就不好了。 得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想到这里，章念安有些焦急起来，迫不及待想就苜蓿草以及冬小麦一事得出成果，林姜虽然脾气不好，但处事豪爽，算是光明磊落，而且重情重义，自己若拿出成果，她一定会给自己相应的酬谢。 “它还要吃多久？” “急什么，天还早着呢。” 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急着想回家，章念安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时辰，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小黄也早就不急着吃了，正坐在一片丰美的草地上休息，嚼完了就再啃一口，慢悠悠的，相当悠闲，而姜宝就趴在它身上，昏昏欲睡。 章念安看的一阵沉默。 终于，姜宝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对他道：“到点了，我们回去。” 章念安坐的屁股都痛了，忍不住讥讽道：“可真准时，正好是饭点。”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醒了？” 章念安：“？？” 姜宝解释道：“一到饭点，我肚子就会叫，刚才它动了一下。” 章念安：“……”你还是闭嘴吧， . 回去路上，章念安见缝插针，跟姜宝提了一下要在地里种苜蓿草的事情。 姜宝疑惑一下：“你不是说还要计划一下，这就做决定了吗？” 章念安淡淡道：“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我做一个计划。” 睡了半个时辰的姜宝丝毫不心虚：“你可以直接跟我爹说。” “最好你去。” “为什么？”姜宝，“莫非你没有把握说服我爹？” 以为他是担忧，安慰道：“没事，我爹脾气很好的，而且很能听得近他人的建议，你既然觉得事情靠谱，我爹就不会拒绝你。” “这不是我靠不靠谱的事。”章念安道，“不会有人为了一个尚不确定的事情愿意搭上全部身家。” 姜宝顿了一下，猛的扭头：“你是想将我家所有的地都占用？” 章念安辩解道：“不是占用，是合理规划，冒的风险越大，收获就越大。” “而且，难道你不想种多一点麦子？” 姜宝摇头：“二十亩太多，一两亩就够了。” “容我提醒你。”章念安平静道，“两亩地的收获并不是很多，按照现在麦子的平均亩产，即便有所增加，也就五石左右。” 知道姜宝对这个没有概念，于是继续道：“一个成年人一天如果不吃肉，大概一斤左右的大米，换成白面不会更少，你觉得五石的麦子，够你吃多久？” 第九十五章不同意 一石一百二十斤，只是这样看似乎很多…… “忘了说。”章念安淡淡一笑，“我说的产量，是脱壳之前的。” 而脱壳之后，少说也要缩水三分之一，然后再磨成白面……姜宝想了一下：“我们家主食不是麦子，应该是够吃的。” 章念安皱眉，没想到都这样说了，她还会不同意。 “你家去年种了多少麦子？” “不知道。” 章念安一噎，姜宝就理直气壮道，“我是小孩，我不问这个的。” 章念安就不说话了，过犹不及，两亩已经够了，他现在应该等待的是明年的结果。 但他没想到，只是两亩，也会被拒绝。 “两亩地不多，刚好为自家增加一些粮食，何乐而不为？”章念安皱巴着一张小脸，不懂林四郎为什么拒绝。 林四郎觉得他是小孩说小孩话：“两亩地确实不多，但拔两亩地的草，就很多。”拔草可是很累的。 章念安急了：“可是这草对麦子生长有益。” 林四郎就和他算账，“你现在种那个什么苜蓿草，什么时候拔掉？” 不等回答就道：“按照你的说法，苜蓿草的根有妙用，那就得等到苜蓿草长成的时候，现在天冷了，种下也不会发芽，得等到明年春天起来，可春天都要春种了，你说我是拿那两亩上好的土地种草划算，还是种粮食划算？” 章念安：“……” 章念安被说服了。 但是……章念安觉得隐隐不太对，努力回想道：“我记得有秋藏的说法，说是秋天是很适合种植的季节，如果现在种苜蓿草，到春天再拔掉呢？” 林四郎觉得他是异想天开，朗笑一声道：“小公子，你这说法可不对，咱这向来是春种秋收，冬天就是养地的时候，怎么还能适合种地呢，地力会跟不上的。” 他知道章念安想种冬小麦的，于是对他道：“种冬小麦也不行的，土地一年到头没个休息，地力是跟不上的。” 章念安一呆，所以他两个想法都被拒绝了？ 章念安欲言又止，但一时想不到能说服人的话，于是只好保持沉默。 但他以前看过不少书，隐隐记得一些内容，似乎与林四郎说的并不一样，便努力回想起来。 这模样落在林四郎眼里，就是章念安不太乐意，林四郎虽然不想拿土地开玩笑，但也不想得罪这个小少爷，于是对正玩竹蜻蜓的姜宝使眼色，让她来救自己一下。 “爹？”竹蜻蜓旋转飞天落下，被一只圆圆的小手准确接住，姜宝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你们商量好了吗？” 商量什么啊，林四郎俩手抓着姜宝的小肩膀一提把她丢在了章念安面前，丢下一句：“好好跟小公子玩。”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姜宝看看蹲在地上一脸沉思的章念安，再看看老爹的背影，忍不住抓了抓脑袋。 小少年蹲在地上，包子脸板着，秀气的眉头轻皱，似乎有烦恼凝心，但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连皱眉头也好看。 姜宝就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脸。 力气不大，但有感觉，章念安正想事呢，突然被打断，感觉有些懵逼，眼神也就有点呆。 于是姜宝没忍住又戳了一下，看他终于变脸，心里有些满足。 两边平衡了～ “你戳我干嘛？！”章念安终于回神了，发现自己被戳，感觉有被冒犯到，凶巴巴的。 姜宝才不怕他呢，盯着他看道：“你们商量的怎么样啊？” 说起这个，章念安就郁闷了：“你爹没同意。” 不太高兴的强调道：“而且是两种都没同意！” 姜宝就哦了一声，也不太感兴趣。 章念安对她态度相当不满：“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在意的样子？” “我在意也没办法啊。”姜宝道，“我爹都不同意，我能怎么办？” 你当然可以去求啊，章念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用眼神疯狂暗示。 “你别想了。”姜宝站了起来，手一搓将竹蜻蜓转飞了起来，“我爹是庄稼人，最擅长的就是种地，他都不同意，可见你说的事情风险很大。” 虽然她不懂这些，但她知道她爹懂。 “有风险才有收益。”章念安也站了起来，但是蹲了太久，腿有些发麻了，一个没站好，直接坐在了地上。 屁股很痛。 他连忙看了姜宝一眼，见她注意力全在那个竹蜻蜓上面，完全没注意自己，就松了口气，飞快爬起来，拍了拍屁股，还跺了跺脚，试图把麻劲儿跺出去。 “脚麻了？”姜宝听到声音，看了他一眼。 章念安有些心虚，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傻。”一手接住落下的竹蜻蜓，姜宝翻了个白眼，“你这么小，腿这么短，又没有什么力气，还蹲了那么久，脚不麻才怪呢。” 当然，她是不会告诉章念安她是自己没注意，摔倒过才会这么清楚呢。 章念安见她小小的人，做出说教的姿态，忍不住哼了一声，相当不满。 见姜宝玩那个小竹蜻蜓玩的上瘾，也不搭理自己，于是就走过去：“这竹蜻蜓有什么好玩的，你都玩了这么久了，不腻吗？” “不腻啊。”姜宝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些兴奋道，“所用的力道不同，飞起的高度就不同，而且还会受风向变化影响，但很少会被吹落下来，就跟真正的蜻蜓一样，游离在风里，滑翔其中……” 章念安：“……” 刚打算叫俩小孩来吃饭的林四郎也听得一阵沉默，满脑袋问号。 章念安沉默一下：“你想说什么？” 姜宝就一脸兴奋地回头：“你说我要是在肩膀上安装两个翅膀，会不会飞起来？！” 林四郎：闺女，你可真是异想天开，你当你是鸟人吗？ “可以啊。”结果章念安却点头。 林四郎一脸惊悚。 章念安走过去，接过竹蜻蜓，小胖手一搓那根棍子，松手的时候，竹蜻蜓振翅高飞，螺旋往上。 章念安：“看明白了嘛？” 姜宝忍不住歪头。 章念安：“你缺的不是一双翅膀，而是能带你飞的人。” “……” 第九十七章口分田 章念安想要在林家土地上种苜蓿草的计划失败了，或许是很少被拒绝，小少年自尊心受挫，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主动理姜宝，整个人冷冰冰的，连坐马车上，都抱着一本书看。 章三郎发觉自家儿子的状况，还有点担忧，想着要不要买一块地给儿子玩玩算了，但是被章三夫人阻止了，理由是不能浪费土地资源。 于是章念安本来要拿到的内部资源，这下也没了。 姜宝并没有发觉章念安的不对劲，她一直觉得章念安就是个闷闷的小书呆，平常没事也是会捧着书看的，前一段时间对游戏的热情才是真的诡异。 现在恢复原状，正好。 而她则凭着一个又一个好玩的玩具，以及高超的牌技，成功征服全班同学的心，还经常带着牌跟隔壁班的学生对赌，玩得不亦乐乎，天天都很欢快。 一转眼，冬至就要到了。 冬至是大节，算是法定的休息日，他们学堂放假三天，又因为撞上旬末的旬休日，所以有五天。 姜宝很难有这么久的假期，一下子都开心疯了，呼朋唤友的喊着计划去哪里玩。 “我爹说，要带我去洛阳玩。”方越一脸期待，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洛阳呢，“听说洛阳是个大地方，很是繁华，肯定比我们这好玩。” 姜宝就看向上官舟。 上官舟也开心道：“我要去天水，天水也是州府，肯定也特别好玩。” 姜宝于是打听别的小伙伴的计划，在得知大家几乎都要出门的时候，感觉自己被丢下了。 “那我也去洛阳？”姜宝若有所思，总不能大家都去玩了，只有自己呆在家里长毛吧？ “你不去。”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姜宝看过去：“嗯？” 幼童一脸正经：“冬至我有计划，你需要配合。” 姜宝沉默一下：“确定不是需要我的配合？”而是她需要配合？ 章念安：“都一样。” 姜宝觉得不一样，但她正无聊，所以没有计较。 . 原本干净光滑的席子现在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一旁横放的大炉子里炭火烧的正旺，上头不仅热的有一壶开水，还有几个橘子，颜色鲜亮，将沉闷冬日也点出几分俏皮温暖。 丢了书箱，姜宝一屁股坐过去，伸手捞了两个橘子，头都没回，伸手往后扔了一个。 走在后面的章念安下意识接住，然后就看到姜宝霸道的坐姿，不免有些无言。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自己家。 炭火是下人算着时间点上的，刚点了没多久，有热度，却不是特别旺，所以茶水没开，橘子因为隔着棉布，只是有些热，吃起来冰冰凉凉带点温气，简直令人上头。 橘子皮被丢到原地，因为热气蒸腾，屋内很快升起柑橘清香的味道。 将橘子丢上空，用嘴巴准确接住，姜宝：“到底是啥好东西，快拿出来我看看。” 一摞厚厚的纸被递到面前。 真的一摞，很厚，姜宝一下子都看呆了，忘记接橘子，然后被砸了个正着。 “嗷～”了一声将掉到衣领里的橘子捡起来塞嘴里，姜宝没有去接：“这啥？” 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章念安示意她看：“这是我近一个月以来查看书籍以及植物状态，得出的研究记录以及成果，当然，还有建议。” 姜宝直觉他的重点是最后两个字。 没有接过来，而是就这么伸着脑袋去看，开篇几个字就是：“苜蓿草，又名……” 底下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的介绍。 姜宝忍不住道：“你还没放弃呢？” 怎么可能放弃，放弃了这个机会，他很难再找到施恩于这抠门狮子猫的机会了，想要学得她的机缘，不知道要多少年后。 小心翼翼翻开第二页，第三页…… 收回的手盖住眼睛，姜宝：“我瞎了。” 章念安显然很了解姜宝懒惰的额本性，直接让她看最后一页：“那里是我的成果和建议。” 拿了这么久，双臂都有点酸，于是将纸放到她旁边，让她自己翻看，自己则是坐在一边，拿了一个橘子吃。 橘子有点凉，他不能多吃，于是拿过炉子底下放的一个小铲子，伸到炉子最底下去扒拉，没一会儿就扒拉几个栗子出来。 如果是姜宝，估计已经上手去拿了，但他却拿了一个竹编的小盘子出来，将栗子铲了放在里面，然后对着炉子抖了抖灰，这才将竹盘子放在一旁略大一些的茶几上。 因为懒，茶几上已经放了几颗橘子皮。 剥皮完整的橘子皮，盛开如一朵花，章念安帮忙丢到炉子上，顺手时又拿了两颗橘子放在她面前，这才张口问道：“怎么样？” “很好。”姜宝坐起什么，对于他认真钻研的精神予以表扬。 迟迟没等来下文，章念安忍不住问：“然后呢？” 正在剥栗子的姜宝抬起头：“嗯？” 章念安：“不是觉得很好吗，然后呢？”不心动吗？ 章念安怀疑她没有看到最后：“你有看到我写的结论与建议吗？” “看到了啊。”姜宝点点头，相当平静。 “……”章念安不说话了，盯着她看，眼黑过多的眼睛看起来严肃而认真，还有些不符合年龄的幽深。 一颗栗子丢进嘴里，有点烫，下意识咬碎了，一瞬间香气盈满口腔，姜宝：“嗯……” “我觉得你找错人了。”姜宝尽量说的委婉。 “我找的就是你。” “可我又不能做我家的主，尤其是关于土地的事情，我爹向来很宝贝他那二十亩地，你知道的。” “我不要那块地，我们另找别的。” 姜宝就咦了一声：“你爹愿意帮你收回一块地了？” 要说地，作为几个村数一数二大地主的章家，绝对是不缺田地的，但是他们是地主，自然不会亲自种田的，所以都是请了长工和自家下人打理的，他们从不插手。 贸然插手，还是给一个三岁小孩用来做什么实验玩……即便是东家公子，佃户也不乐意，这不是糟蹋地吗？ 而章念安又不是姜宝这种只要想要，就会去撒娇磨人的性子，于是在得到拒绝后，就没再提过。 老实说，姜宝以为章念安早就放弃了呢，没想到还一直在研究。 “不是。”章念安道，“我要用你家的地做实验。” 见姜宝皱眉不解，提醒道：“你家不止有永业田，还有口分田。” 第九十七章失踪了 “原来你是看上我家口分田了。”姜宝嗤笑一声，突然就明白他为啥一直没放弃了，提醒道，“口分田都是山，种不了东西的。” 章念安自有想法：“先看看再说。” 有苜蓿草在，还有他脑子里的那些知识，他就不信改造不了一座山。 “随便你。”姜宝并不在意，又剥了个橘子吃，反正口分田在她家也没用，顶多上山砍一些竹子木材什么的。 荒山而已，她爹不在意这个。 章念安撺掇她一起去，姜宝年纪小，好奇心倒不小，便跟着一起去了。 俩三头身小孩在前面走着，肩并肩，因为离得太近，偶尔还撞上，不知道谁先来了劲，撞了回去，另一边也不甘示弱，俩小孩便边跑便撞，累了才停下来。 平安跟在后面，一脸慈祥的看着，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带孙子的感受。 也巧，林四郎分的山距离章家的地界更近，几乎要划在章姓的地盘里，是以距离不远。 这里山多水多，连绵不绝，俩人平常也没少皮，爬山并不算困难。 外面没什么好东西，看上去平平无奇，越往里走，竹子越多，几乎算是一座竹山。 或许是很少有人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落叶，踩上去很绵软。 “咦。”章念安忽然戳了戳姜宝，“那两个是不是你朋友，一直在看你。” “不是。”姜宝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那是小胖的姐姐。” 章念安对小胖一点好感都没有，闻言嫌弃的撇撇嘴。 但他直觉敏锐，感受到目光，幸灾乐祸道：“你完了，上一次小胖的事情她们肯定记仇了，现在正盯着你呢。” 姜宝毫不在意：“两个刚断奶的小娃娃而已，成不了什么事。” 平安听的嘴角一抽，盯着两个真.刚断奶的小娃娃，半响说不出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姜小姐多大了呢。 “你就不怕她们使阴招？” 姜宝不屑：“能使什么阴招，这样的小孩子，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对我打一双。” 一路往里走，与那两个人渐行渐远，姜宝发现这里的竹子更多了，不知想到什么，眼睛噌一下就亮了：“这里的竹子，好多啊！” 章念安沉稳地点点头：“是不少。” 刚想解释一下竹子的特性，就听她道：“那这里的竹笋肯定也很多吧？” 章念安：“……” 章念安：“你个吃货！” 姜宝对他的奚落毫不在意，她已经发现了，章念安这人就是嘴上正经，实际吃起来比谁都快。 手扶着一根略显粗壮的竹子，姜宝小脚丫在地上踢了踢，试图找出竹笋的存在，然而除了把绣花布鞋弄的更脏，什么收获都没有。 她看着沾了泥污的鞋子，因为鞋子是白底红面的，脏了看起来还怪明显的，有些心虚。 张氏病了，不太能碰凉水，现在她的衣服都是老爹给洗的，老爹好像很不喜欢给她洗衣服…… 但她很快就顾不得心虚了，因为她看到了竹鼠。 一团影子，嗖地一下从旁边过去，距离不近，速度很快，要不是她动态视力发达，还真看不到。 沉迷找竹笋的章念安就没有发现。 等他抬头的时候，忽然发现眼前一片空荡，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他与平安面面相觑：“人呢？” 平安也有些懵逼，他一直关注少爷，对姜小姐难免有些忽视，没想到就一个空档，人就不见了。 想到这里是山上，要是走丢了或者…… 平安腿有点软，安慰自己道：“可能跑远了，我们找一找……” 不等他话落，章念安就已经喊了起来。 “林姜！” “林姜你跑哪去了！！” 然而他喊的喉咙都痛了，也没等到半点回应。 林姜像是失踪了一样。 章念安开始慌了，林姜该不会跑丢了吧？ 万一摔死了…… 章念安顾不得想，边跑边喊，半路上撞见来捡柴火的林家俩姐妹。 看到这两个瘦巴巴的小孩，章念安就想起来的时候俩人看姜宝的目光，那绝对不是善意的。 章念安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小脸跑的通红，也顾不上理气，张口就问：“看到林姜了吗？” 俩小孩一起摇头。 “骗人！”章念安面无表情。 他是魔尊，见过的人如过江之鲫，心机更是深沉，不过现在年龄小，被限制了而已，但看透两个没受过教育的小孩子，还是轻而易举。 准确捕捉到俩人眼底的心虚，章念安小脸冰冷，喝道：“还不快说，林姜被你们丢到哪里去了！！” 平安一愣，姜小姐失踪，跟这两个小孩子有关系？ 他看着俩小孩，发现这俩小孩确实状态不太对，很心虚的样子，也板起了脸：“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他毕竟是个成人，板起脸来比章念安有威胁多了，不像章念安，一张包子脸，板着脸看上去只觉得萌萌哒，一点杀气都没有。 大妞和招娣一个七岁，一个五岁，见平安这样，都快吓哭了。 抱到一团瑟瑟发抖，最终还是年纪小的招娣忍不住哭道：“我，我们什么也没做，是林姜自己跑的。” 平安见她们承认，心头一凉，这俩小孩不会真做了什么吧？ 但更让他心凉的还在后头，因为俩小孩指着后山的方向，告诉他们姜宝往那个方向跑了。 平安一看那个方向，心里哇凉哇凉的，那可不是个善地啊。 大妞见他们脸色不好，还怪委屈的：“那里好危险，我娘说了不让我们去那边。” 她们便是想推人，也不敢去啊。 “还狡辩。”章念安不知道里头情况，倒没有那么害怕，他觉得只要不是人祸就行，林姜运气也不差，应该死不了。 但看过去的眼神仍旧冰冷，“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 俩姐妹不说话。 章念安嗤地一声笑了，声音不大，却相当刺耳，招娣不知为何，感觉有些难堪。 大妞却很镇定道：“我们又不熟，为什么要叫住她？” 章念安没说话，只觉得林老婆子害人不浅，一个小胖长歪了，这还有两个歪的。 还好林姜没在那里长大，不然岂不是更难对付？ 抬头对平安道：“走，去找人。” 平安哪里敢叫他们家小少爷跑那么远，还去犯险，自然不同意。 刚想推诿，就听他们三岁半的小少爷道：“她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开玩笑，林姜要是死了，他上哪去找修炼方法？ 第九十八章神秘山洞 平安不知他内心真正想法，乍一听这几乎是生同衾死同穴的告白，整个人都恍惚了。 原来少爷和姜小姐感情竟这样深厚吗？ 不对啊，少爷不是才三岁吗？ 平安忽然反应过来，看着自家少爷三头身的比例，再感觉不到深情，只觉得鬼畜。 嘴角抽了抽，他敷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少爷，我一定将姜小姐给您带回来。” “您在这等着就好。” 不等章念安开口就断然道：“您太小了，带上您跟带个累赘没有区别。” 章念安：“……”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知道自己是跟不上了，点点头道：“可以，我留下。” 小手一挥：“让她们看着我就好。” 平安有点不放心，这俩小姑娘好像不太正派的样子，万一欺负少爷怎么办？而且年龄这么小，万一遇上事，也帮不上少爷。 章念安冷笑一声，自信道：“她们不敢欺负我。” 幼圆的目光一扫，里头却毫无天真之态，稚嫩的声音如利剑一般向林家姐妹刺去：“除非他们一家都不想活了。” 俩姐妹不敢说话。 平安也觉得有道理，最重要的是，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处理方法，因为姜宝那里是不能拖的，多拖一时，便危险一分。 他半是威胁的叮嘱俩姐妹几句，确保她们应该不会生事，便匆匆离去。 等人一走，章念安就看向俩姐妹，明明身高矮了快一头，但背着小手，姿态却相当骄傲。 大妞见他这样，心里又气又难受，绷着脸道：“我们要回家了，我娘会担心我们的。” “你娘才不会担心你们呢。”章念安撇了撇嘴，“你以为你是小胖。” 这话说的扎心却又真实，大妞脸都扭曲了。 “你讨厌我？”章念安似乎饶有兴致。 大妞没说话。 招娣手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袖，又紧张又好奇的盯着这个看起来与她们天差地别的小公子，她自然是认识章念安的，只是从前只是远远看着。 看着他，看着林姜。 明明都是一个村里的，却好像隔得很远。 低头看着自己破烂的，灰不溜秋的衣服与鞋子，突然感觉一阵难受。 她连胳膊腿都是黑的，不像小少爷，也不像林姜，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像个软包子，还天天穿新衣裳。 “看来是恨屋及乌。”章念安了然，摇摇头，觉得林姜不愧是林姜，拉仇恨的能力永远那么厉害。 至于林姜其实啥也没干，早就被他忽略了。 指了指眼前的地面，章念安吩咐道：“过来，背我。”他腿软的走不动了，只能勉强站着这样子。 大妞一怔，不太乐意。 章念安又说道：“我要去找林姜。” 大妞更不乐意了。 招娣见他生气，鼓起勇气，说道：“后山，危险，有怪物，吃人，娘不让去。” 断断续续，章念安却听懂了，小眉头一皱，这破地方还有狼？ “都是假的。”冷淡丢下一句，“过来背我过去。” 见她仍旧不乐意，拧眉道：“放心，不会少了你的报酬。” 说着，从随身荷包里倒出一把铜钱：“够不够？” 大妞与招娣看的眼睛都直了，她们还从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铮铮傲骨突然就没了，大妞抢过铜板，数了几遍珍惜的塞到怀里，果断丢了柴火，在章念安面前蹲下身子。 . 跑，拐弯，跳跃，最终一个飞扑，感觉到身下鼓鼓一团在躁动，姜宝忍不住咧开嘴。 “终于抓到你了。”她小心翼翼伸手去摸竹鼠的脚，试图将竹鼠拉出来，最终扯了几根草将竹鼠捆了出来。 因为手太嫩，草太粗，掌心还被弄的血肉淋漓的，看上去相当严重。 姜宝嗷了一声，差点没哭出来。 好疼好疼…… 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往后一躺，姜宝感觉她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精疲力尽，头晕眼花，只能躺下才能维持生命这样子。 她不觉得是自己菜，只觉得是这竹鼠太能跑。 小手在竹鼠肥硕的身体上一滑，笑的一脸痴态：“这么肥，还这么能跑，肉一定很好吃……” 说着，她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忽然感觉肚子空空的，想念她娘做的饭了。 摸了摸肚子，姜宝又躺了一会儿才坐起来，然后她就傻眼了。 这哪儿啊？？ “章念安！！” “平安！！” “……” 没有人回应，姜宝挠了挠脑壳，想到自己似乎跑了好久，觉得没人回应也正常。 她也不慌，反而叫道：“小红！” 她知道，小红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很靠谱。 然而很快她就呆住了，因为小红也不在。 “小红？”姜宝有点懵逼，小红去觅食了？？ 那完蛋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呢。 挠了挠头，她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鼻子动了动，似乎发现了小红的味道。 难道那是小红的老巢？？ 奸诈一笑，姜宝怪叫着冲山洞跑了过去。 天快黑了。 山里树木多，黑的也快一些，山洞口还行，里头是真的黑乎乎一片，而且似乎是往下走的，黑的简直一片浓墨。 姜宝视力很好，但也受了影响，只觉得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层黑布，有感知，却只能瞧见无边无际的黑。 她一心想找到小红老巢，给小红一个惊喜，也没多想，抱着竹鼠开心的往里走。 黑。 又干燥又黑，好像走不到尽头。 姜宝走的有点累了，忽然有点羡慕小红，有翅膀就是好，这么远的路，说飞就飞。 终于，似乎要到尽头了。 呼—— 风声？ 不，不是风声。 并无风吹过的痕迹，姜宝抬头，极目往里看，哪怕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呼—— 不是错觉。 姜宝忽然感觉有点冷，她抱紧了竹鼠，有些温热的体温让她发觉原来自己手臂这样凉。 怀中竹鼠一动不动，似乎是死了。 姜宝突然感觉有点慌，没来由的慌，像是身体感知到有什么大恐怖即将来临了一样。 嘴唇动了动，那一句“小红”还是没叫出来，她下意识后退。 后背似乎撞到了什么，是墙吗？ 好像不是。 下意识将竹鼠砸了过去，脑子却猛地一疼，她直接晕了过去。 第九十九章魔兽 第九十九章魔兽 平安找来的时候，就见姜宝躺在地上，小小一团，蜷缩着，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什么小动物。 心里一紧，快步跑过去，确认还有呼吸，这才放心。 发现她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只肥硕的竹鼠，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别告诉他姜宝是为了追竹鼠跑出去的……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姜宝？姜宝醒醒。” 叫不醒，猜测她或许是累了，平安将人抱起来，快速往回跑。 天已经擦黑了，而夜晚的山上，是最危险的。 他寻着记号回去。 半路上，看到了正趴在大妞背上的小少爷，有些无奈。 “林姜！！”章念安眼尖，一骨碌滑下来，跑着要去找林姜算账。 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还这么笨，这都能跑丢！ 但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波动。 魔力。 他再熟悉不过的力量。 章念安一怔，表情瞬间变得莫测起来。 林姜果然有秘密！！ “少爷，姜小姐睡着了。” 章念安盯着平安怀里那一团，他现在看不太清，但感觉没有出错，林姜身上沾染的都是魔力，甚至弥漫出来，简直是魔力源头！ “把她叫醒。”章念安声音干脆，他一定要弄清楚林姜的秘密。 一同跌落，为什么自己彻底成为凡人，林姜却还有魔力？ 他掉落在这个地方，跟林姜有没有关系？ “这……不好吧？”平安一愣，随后道，“你是担心姜小姐吗？她没事，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谁担心她了。”章念安恶声恶气，“我是要审问她！你快把她叫醒！” 平安只觉得他小孩儿脾气，好脾气的笑了笑，告诉他叫不醒，林姜睡的很熟，估计是累坏了。 章念安却怀疑姜宝是融合了魔力，身体受不住，所以沉眠了。 他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一把拉住平安的袖子：“你是在哪找到她的，带我过去。” 万一她没有吸收完，那里还有魔力存在呢？ 平安以为他要给姜宝出气，好脾气的劝慰他：“那里太危险了，不能去。” 章念安急的要跳脚，就是危险才要过去啊！！ “而且现在天黑了，我们也看不清路。”平安哄道，“我们快回去吧，再迟了夫人该担心了。” 章念安不允许自己错过任何一个机缘，当即道：“回家提灯笼，我一定要过去。” 他过分倔强执着，平安拿他没辙，又不敢松口，简直莫可奈何。 “你们吵什么呢？”姜宝终于醒了，揉了揉眼睛，发现天都黑了，顿时大惊，“竹鼠，我的胖竹鼠呢？？！” 平安连忙晃了晃她：“没动，就在你怀里呢，还活蹦乱跳呢，你看看。” 姜宝发现竹鼠还在，顿时大松一口气。 追了这么久，要是让它还跑了，她真的会呕死的。 “你醒了。”章念安终于放弃平安，改来质问姜宝，“你去哪里了？” “去追竹鼠了呀？”姜宝有点心虚，她好像跑太远了，把章念安都丢下了。 章念安并未错过她面上的心虚之色，冷哼一声：“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你去了哪里？” 姜宝简直一脑袋问号：“我就是去追竹鼠了啊。” 以为他是在生气自己不带他，立刻有些心虚的承诺道：“我把竹鼠分你一半，我告诉你，烤竹鼠肉可好吃了！！” 章念安见她还跟自己插科打诨不说实话，简直要气死了：“谁跟你说这个了，我都发现了，你还要瞒着我吗？你到底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姜宝被他一副痴心凄惨惨遭绿帽的原配质问渣男的语气给弄的愣住了。 “我，我没瞒着你啊。”她有点傻，她瞒着啥了？ 章念安气得大吼：“还装，你闻闻你那一身味道，你觉得你还能装得下去吗？？” 姜宝有点想骂脏话，她身上能有什么味啊，美女的脂粉味？？ 闻了闻，啥也没闻到，就闻到一股子烤竹鼠的香味。 等等…… 姜宝震惊抬头：“魔，魔力？？” 章念安讥笑一声，“装，你继续装。” “淦！”姜宝又震惊又生气，差点炸了，仔细感受一下，确认自己没感觉错，就是魔力。 而且源头还是她怀中的竹鼠。 “这竹鼠是魔兽？？” 章念安不阴不阳：“呵！”你继续装，就继续装。 可姜宝真不知情。 她就是看这竹鼠一副好吃的样子，下意识就追了过去，谁知道这竹鼠是魔兽呢？ “什么魔兽？”平安听不下去了，简直一脸血，伸手将章念安也抱了起来，一手臂坐一个小孩，大步流星的赶回家。 “还是回家吧。” 虽然觉得很怪异，但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实在是自家少爷态度太怪异了，那种质问渣男的语气……还有之前生同衾死同穴的告白……不行，一定要跟夫人仔细说道说道。 . 两条手臂弯曲，俩小孩对坐，随着走动，四根小腿腿碰腿。 四目相对，章念安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你是猪啊！” 章念安想打人。 怀中突然一沉，姜宝皱巴着一张脸：“你快看看，这是不是魔兽，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又肥又沉的，手感还挺好。 下意识摸了一把，章念安扯出冷笑：“装什么，不是你找到的吗？” 却是仔细检查起来。 然而什么收获都没有，只有一个感觉——这竹鼠摸上去挺好吃的样子。 姜宝：“你再看看。” 章念安以为她在嘲讽自己，不乐意了，但见她神色认真，不像说笑，只好耐着性子又检查一遍。 “没什么不对，满身魔力，就是魔兽。” 姜宝：“你吃过魔兽吗？” “你当我是什么乡巴佬吗？” 姜宝沉吟一秒，所以到底是吃没吃过？ “吃过！”章念安没好气道。 “那你肯定没有亲自动手杀过。”姜宝笃定道，“魔兽个性凶狠，生机旺盛，这一只却半死不活的，一看就不对劲。” 章念安翻了翻竹鼠的眼睛，发现确实不太灵动，跟记忆中凶狠好斗的魔兽半点不同。 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怎么检查？” 姜宝抹了一下嘴角：“简单，尝尝就知道了。” “……” 第一百章机智如我 竹鼠与老鼠肖似，张氏是不太敢处理的，便丢给了林四郎。 林四郎帮忙处理干净，给两家都分了一点，剩下的就按照姜宝说的串成串串，让俩小孩自己烤着吃。 俩小孩没有技术，但好在肉质好，真烤出来味道竟然也不错，触口弹牙，又嫩又紧实，很滑嫩。 最重要的是，里头还夹杂着一丝丝魔力。 魔力如有实质，随着下肚，在胃中缓缓变作热流，热气流向四肢百骸。 章念安身子骨脆弱敏感，再微弱的感觉也有反应，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 余光瞥见姜宝不动声色，似乎毫无感觉，心里哼了一声。 这么冷静，想是看不上这点魔力的。 狗大户！ 姜宝确实不太能看得上，她从没见过魔力如此匮乏的魔兽，除了肉质好，别无优点。 当然，也可能不是魔兽。 姜宝咬着一口肉，砸吧砸吧嘴，感觉那如游丝一样的魔力，相当嫌弃，这也能称之为魔兽？ 又吃了几块，她渐渐品出差别来了，有的肉质夹杂的魔力多，有的则少，像是没有渗透完全一样。 姜宝被自己的猜测惊的一怔。 “这肉不大对劲。”章念安也发觉不对劲，怎么还有肉偷懒，不长魔力呢？ 姜宝仔细回想一下：“这确实应当不是魔兽，生命力低下，而且肉质有问题。” 小眉头一皱，说出自己的猜测：“魔力渗透不完全，这魔力应当不是自己修炼吸收的。” 章念安神色一动：“你是说……？” 姜宝点头：“这魔力应当是被从外部打进去的。” 章念安盯着她看，他觉得能做这件事的只有她。 姜宝否认：“不是我。” 章念安信她才怪，哼了一声。 “不管你信不信，真不是我。”姜宝说着，面色严肃起来，指了指自己脑瓜道，“我总感觉自己少了一段记忆。” 章念安：“嗯？” 姜宝一派严肃道：“平安说找到我的时候我正睡在地上，可我又不是真的小孩，怎么会无知无觉的睡过去？” 怕是有人将她打晕了。 章念安：“你是说有人打晕你，还送了一只带魔力的竹鼠给你？” 这阴阳怪气的，姜宝翻了个白眼：“竹鼠是我抓的绝对没错，我有记忆，那草绳还是我扯的呢，当时我手都流血了……” 话落觉得不对，低头一看，掌心白白嫩嫩，除了沾了两手油渍，哪有一点伤口的影子？ 章念安也瞧见她手的模样，不免冷笑一声，不知道信或者没信。 姜宝却没有心思解释了，她本来说自己没有记忆，只是随口一说，心里其实不以为然，但现在看着自己完好的双手，再回想一下记忆中疼痛的模样，惊然发觉自己这一觉睡得竟然真的有问题。 小脸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竟然真有此事！！ “不会吧，你这是编着编着，把自己都绕里面去了？”章念安瞧着，心中正不快，忍不住嗤笑一声。 咬肉的动作却不慢。 “没编。”姜宝沉下声音，小小的包子脸显得有些严肃，“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丢了一段记忆。” 章念安盯着她没说话。 姜宝：“我拿我的银子起誓。” 章念安忍不住讽刺一声：“真是好大的决心啊！” 但心里却有些相信了，林姜虽然确实不太靠谱，但确实挺看重银子的。 所以……是真的？ 有人打晕了姜宝，还往竹鼠身上打了一些魔力? 不，或许是打姜宝的时候，魔力被顺势打到竹鼠身上，重点还是在林姜。 丢下空空如也的签子，章念安立刻去抓姜宝的手腕，小心翼翼调动一丝魔力往里查探。 姜宝：“？？” 姜宝面无表情：“你在搞什么？” 章念安摇头，不敢置信：“空空如也。”竟然一丝魔力都没有。 一只脚踹在他屁股上，姜宝：“胆子大了，竟然敢把油往我身上抹！！” 也不看看自己手有多脏！！ 刚提起心紧张的平安：“……” 章念安火速躲过，扭了扭屁股，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也没跟她斗嘴。 伸手拿了个烤好肉串，章念安皱眉凝思，似乎觉得很不能相信，一手张的大大的，一脸的怀疑人生：“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就是个凡体。 这怎么可能。 盯着她肚子：“你都藏哪儿去了？” 不说她本来有没有魔力，刚才也吃了不少串，按理说身体里也该积攒了一些，怎么什么都没有？ 姜宝：“？？” 本来以为他在骂自己草包的姜宝刚想大怒，就发现他实现聚集在自己肚子上。 愣了一下，姜宝勃然大怒：“章念安你是不是讨打！？” 忽然就从疑惑中清醒了，章念安一时没说话，半响，等她消了点气，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去后山？” 姜宝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 说了这么多遍还问，是不是脑子真的不行？ 章念安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拇指蹭了蹭小鼻子，重新措辞：“你在山上有什么发现？” 姜宝直接不搭理他了。 智障吧？ “……”章念安再次措辞：“我是想问，你有什么秘密？” 再次对上她看憨批一样的目光，章念安相当平静：“我以为我们是同伴。” 姜宝这次有了别的反应，她一脸惊讶，满脸都写着“你哪来这么大脸？” “……”发现自己完美解读她脸部语言的章念安黑了小脸，强调道：“众志才能成城。” 姜宝：“一个和尚提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我们是两个人。” “所以你是能与我合作挑水，还是咋滴？” 发现自己除了身份，确实没有能帮上忙的章念安突然一阵沉默。 该死，为什么率先发现魔力，或者保留实力的不是自己？！ “我可以帮你种地。”章念安突然找到自己的用处，骄傲道，“你想靠种地发家致富，还要靠我！” 他可是有一脑子知识的人！ 见姜宝一脸沉思，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章念安站了起来：“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你好好想想吧。” 逼急了也不行，林姜是典型的你硬她更硬，万一直接跳墙不管自己了，那就麻烦了。 姜宝：“哦。” 他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姜宝一脸懵逼的看着小少年远走，满脸欲言又止。 不是，你走就走了，干什么把肉全带走？？？ 你才智障 看着手中仅剩的一根烤肉，姜宝跟平安大眼瞪小眼。 平安忍住笑容：“肉吃多了容易积食。” 姜宝：怎么不见你这么提醒章念安？ 略显郁卒的起身回家，看上去垂头丧气的，生生让平安生出一股子不忍来。 但他从不干涉两个小孩之间的事情，于是并未开口，只是在心里琢磨着‘魔力’是什么。 他是负责串肉烤肉的，离得近，所以刚才将俩小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他们似乎在探查什么。 想起之前在山上，少爷也是一副姜小姐瞒了他什么东西的样子，平安将火扑灭，起身进了屋子。 他要跟夫人说一声。 . “哦?”章三夫人刚吃完饭，正懒懒卧在塌上消食，闻言瞬间坐直了，“你是说念安对姜宝……有那种心思？” 一旁章三郎正给她打扇，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啥？？？ 平安哪敢下结论，只是将话语重复一遍。 见两个主人都听的表情凝滞，想了想，又道：“不过属下觉得，比起关心姜小姐本身，少爷更像是在挂念姜小姐身上的某种东西。” “哦？什么东西？”一把抢过扇子自己扇了起来，章三夫人美目微敛，“姜宝有的东西，念安都是有的。” 林家那边对念安也很好，姜宝有的玩具，念安都会有一份。 除非是姜宝自己弄来的东西。 打扇的手一停：“莫非是那头驴子？” 当初因为姜宝有了一头小毛驴，念安也闹着要一头，不过没有小的了，所以便买了个老的，结果不过骑出去一天，就变成尸体回来了。 那事她问过，确认自家孩子没事，也就没上心，而且念安表现的也没有很惦记的样子。 现在看，莫非其实念安心里还是惦记的？ “应当不是。”平安摇头，试图组织语言，但感觉有些难以开口。 章三郎有些急，催促道：“有话但说无妨！” 平安苦笑摇头，不是他不愿说，而是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半响，他吐出两个字：“魔力。” “少爷似乎觉得姜小姐身上有魔力。” 章家夫妻：“……” “不是那种魔力。”见两个主子表情都很怪异的样子，平安知道他们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说的这个魔力，似乎是一种实质的东西。” “是宝贝！”他终于想到了更贴切的形容词，“这东西，只有姜小姐有，少爷也想要！” 章家夫妻：“……” 章三夫人摁了摁眉心：“我突然觉得念安在思慕姜宝也不错。” 总比这乱七八糟的听上去正常。 章三郎也道：“什么魔力宝贝，从未听说过。” 平安一脸无辜，他也没听说过啊。 想到什么，补充道：“他们似乎觉得竹鼠是什么魔兽，里面有魔力。” 俩人听的更懵逼了。 章三郎一脸无言：“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两个小孩子过家家。” 小孩子就是这样，总喜欢给一些东西冠以新的名词，可可爱爱的，过家家时也是这样，他小时候还喜欢跟人玩新娘子游戏呢，把竹鼠叫成魔兽算什么。 摇摇头，章三郎彻底放心了。 什么思慕，什么魔力，原来就是馋竹鼠肉了！ 平安直觉事实不是这样，但他也不知道内情，只是听了一些话语所做出的猜测而已，并不知道对不对。 于是没有发话。 俩夫妻放下心，又问了平安一些细致的问题，将山上的情形打听清楚了，才示意平安离开。 等人一走，章三郎就忍不住笑道：“我十岁就相中你，没想到我们儿子比我开窍还早，才三岁呢，就知道自己找媳妇了。” 章三夫人也跟着笑了笑，心里觉得好笑，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会相信一个三岁孩子的誓言呢，哪怕他可能说的很认真。 “你说要不要给儿子另找几个玩伴？”章三郎突然话音一转。 见夫人一脸诧异，就温声解释道：“我不是说姜宝不好，我心里可稀罕这娃娃呢，不过儿子只有这一个玩伴，还是太寂寞了。” 这不是什么事，章三夫人没有意见，“大哥二哥家里倒也有小侄子，只是年龄到底大了一些……” 那些小侄子最小的也有七八岁了，即便念安乖巧老成一点，他们也玩不到一起去。 章三郎却道：“大的没有，我们可以有小的。” “咦？” 一只手摸上她的肚子：“我们再给念安生个弟弟怎么样？” “……” . 浑然不知自己可能要有个弟弟，章念安极为珍惜的将烤肉串都吃完，然后坐在床上，一点一点消化魔力。 因为腿太短，盘不住，索性直接躺平了。 慢慢引导那些魔力修护自己脆弱的身子骨，章念安几乎不知疲倦。 三年了，他终于感到有魔力的感觉了。 日上中天，才缓缓坐了起来，然后试探性的打了一套勾手猫猫拳，最后一拳捶在实木桌子上。 “嗷——”下一秒，抱着自己的手跳了起来。 半响才含着眼泪看桌子的情况，发现桌子平滑如原样，顿时很不满，很想叹气。 魔力还是太少了。 不过……握起小拳头，现在的状态，打三个林姜，应该不是问题。 . 完全不知道有人想着一拳打自己三个，即便知道了也只会不屑冷笑一声痴心妄想；姜宝转身离开章家，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小脸上的颓丧不见，转而被凝重取而代之。 首先确定，这个世界确实存有魔力，而且可能还有一个有魔力的人，蛰伏在暗处。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从哪而来，认不认识前世的她与章念安，有没有仇。 还有章念安……那种隐隐的嫉妒与关注是藏不住的，章念安是真的认为自己身上有秘密。 他觉得自己有魔力，或者说，保留实力？ 仔细想想，自己与章念安相比，确实健康过了头，须知章念安是富养的少爷，而她刚生下来就被抱着远走吹风，没死没伤没有后遗症，反倒这样健康，确实不太正常。 可她也确定，自己身体里，确实没有魔力。 如果非要说异常的话，那就只有…… “小红。”姜宝打开窗子，“我知道你在，出来。” 一只小红鸟凌空飞来，飘在半空中，黑豆眼盯着姜宝。 “你是魔兽吧。”姜宝语气笃定，“别装傻，虽然你确实比较智障，但我知道你能听得懂。” 小红：“？？？” “你才智障，你全家都智障！！”清脆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怒火，小红破口大骂。 姜宝：“？？？” 第一百零二章都要死 小红开口说话了！ 姜宝一脸震惊，怀疑自己出现幻觉。 两手捂住耳朵：“小红，你再说一句。” 小红：“……” 傻批！ 小红直接给她头上来了一爪子，成功把姜宝头发抓乱，但又不伤到姜宝，动作很熟练。 “找我来什么事？” 熟悉的动作给了姜宝一点安全感，但听到那脆脆的小奶音，还是感觉有几分迷幻。 如果是以前也就罢了，这个世界可是凡人世界！！ 不过小红这么聪明，又是魔兽，会说话也很正常？ “没想到你竟然是魔兽！真是太惊讶了，不愧是鸟爷爷！”姜宝表情一变，谄媚起来，“小红，咱俩这么深的交情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小红嘁了一声，黑豆眼斜觑她，小尖嘴一张：“狗腿！” 骂归骂，她还是个厚道的鸟，惦记着朋友呢：“我山上的果子快成熟了，到时候分你一点。” 姜宝想到以前小红也经常给自己衔果子，味道确实不错，不过……挠了挠头：“那果子有啥特别的吗？” “用魔力滋养过的果子，你说呢？” “我咋没吃到魔力？”她吃到的就是普通果子啊，顶多味道格外好吃。 小红不说话。 姜宝一见她这样，鼻子都气歪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把魔力吸收了，留给我一个空果子！！” 姜宝不忿道：“你也太损了，一点都不够朋友，亏我还经常夸赞你呢！” 小红本来有点心虚，但见她叫嚣，也不乐意了，叫道：“得了吧，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敢说那些果子味道不好吃吗？！” “而且积少成多，到底是魔力滋养出的果子，即便只有果子，也不是毫无用处的，不然你看谁家两岁孩子就能跑会跳还能爬墙爬树连狗都能追一段的？！” 这家伙可是能追着大黄狗揪尾巴的人，这体格，哪里像是没得到好处的样子，分明受益大了！ 小红越说越不满，气得上蹿下跳：“还有你娘，这几年要不是有我给的果子，你娘那破身子，早死了！” 姜宝：“……” 姜宝见她竟然这样激动，只好先将鸟情绪平复下来：“好了好了，那都是过去式了，你现在跟我说说，你咋突然会说话了，你以前就会说话吗？” “还有你的来历是啥啊，你是本地鸟吗？” “吃香火的还是吃魔力的，要不要给你立个祠堂啊？” “免了！”小红骄傲的抬起小胸脯，骂道，“什么本地鸟，老子是被你们牵连过来的倒霉蛋！！” “……”林姜略心虚地搓了搓脸，“你，你怎么没跟我说啊……”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没错，于是又理直气壮起来，“错的又不是我，是章念安，我也是被牵连的倒霉蛋，我们同病相怜！” 对此小红嗤笑一声，黑豆眼里全是鄙夷。 装什么装，她又不是不知道情况。 姜宝戳了戳她柔软的小身子：“所以你之前咋不告诉我你会说话？” 一直装哑巴很好玩吗？ 脸一丧，装起可怜来：“你是不是看不上我？” “你猜对了！”黑豆眼斜觑她，小红声音不屑，“老子不想跟智障说话。” “……”还挺记仇的。 “以前不会说话。”见她老实没有反驳，小红金鸟独立，另一只爪子给自己挠了挠痒，“最近刚可以开口的。” “所以你第一次开口说话，竟然是骂人？”姜宝顿时一脸惊奇。 这关注点……小红黑豆眼一翻，满脸无语。 “所以山上果然有魔力？”姜宝突然话音一转。 “有。”小红没有否认。 见姜宝一脸心动，不冷不淡道：“别想了，我不可能带你去的。” “为什么？”姜宝大急。 小红刚想说话，就听外面嚎来一嗓子：“姜宝，别玩了，开饭了，快带念安少爷过来吃饭！” 隐约听到说话声的张氏以为是章念安来了。 姜宝应了一声，还想追问，就见原地空空如也，哪里有小红鸟的影子？ “可恶，竟然跑了！”姜宝气得一拍桌子，很快就泪眼朦胧起来。 好痛！！ “念安少爷呢？”见她一个人出来了，正在摆饭的张氏问了一声。 “在他家呢，他没来。”秘密就在眼前跑走，姜宝心里相当难受，无精打采的爬到椅子上坐下。 张氏一愣，没来？ 那她刚才怎么听到说话的声音？ “是小红来了？” 圆脑袋点了点，怨念道：“又跑了。” 张氏也是几年了还没见过小红真正的模样，深知那是一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小鸟，自由自在的，见她这样，忍不住有点好笑，“人家在天空里自由惯了，可不喜欢咱家这小地方。”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留恋啊？”张氏颇感惊奇，她可有日子没见姜宝这样了。 也就刚一岁的时候，刚见小红鸟，兴致勃勃去抓，结果没抓到，才会不开心一下。 还是个倔强性子，今天抓不到就明天抓，日日抓，见到了就要追，追不到就丧气一会儿，别提多可爱了。 有时候还拿村里那只大黄狗出气，追在大黄狗后面薅尾巴，生生把大黄狗薅成秃尾巴狗…… 也就是后来有一次跑远了，终于追上了，跟小鸟交上朋友了，这才不去追了。 姜宝：其实那次我也没追上。 姜宝叹了口气，以前也不知道小红会说话，还是只魔兽，在山里还有秘密啊！ 不对，她以前也知道小红有秘密，只是没有探究过……她还跟着进过山呢！ 这样一想，顿生错亿之感。 可恶，小时候就是被哄骗了，不然早就发现山里的秘密了！！ . 不远处，一只小红鸟穿过人家，骂骂咧咧飞走。 “真是越长大越精，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 小时候追在她屁股后边死活追不上的样子，多可爱啊！ 路过章家的时候，察觉魔力波动，忍不住飞过去看了一下。 窗户半开，小身子跃跃欲试，黑豆眼往里看，看到里面情况的时候，没忍住啧了一声，又飞走了。 “修魔有什么好，还不都是要死……”近乎感叹的声音随身影消失在山林里。 第一百零三章舍得吗 深夜，月光浅淡。 木桶大的小身影坐在门前，浑身沐浴着月光。 林姜在试图感应身体里的魔力。 好歹也吃了那么多果子，强身壮体的同时，总该有一些魔力留存。 力滚力，总能修炼有成。 然而坐了快半个时辰，坐的屁股都痛了，也什么都没有感应到。 “怎么会没有？”林姜很纳闷，即便之前吃的果子没有留存下魔力，今天也吃了带有魔力的竹鼠肉，看章念安那如获至宝的样子，自己不应该一无所获啊！ 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 确认身体里真的空空的，林姜真的郁闷了，往身后地板上一躺。 “可恶！一定是我感应的不够深！”过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继续感应。 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仍旧没有丝毫收获。 林姜麻了。 温度逐渐降下来，快要到了一夜中最冷的时间，林姜打了个喷嚏，想到自己还是个小孩，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了。 等明天再问问小红吧，实在不行就去薅她的果子吃。 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倔强修炼的后果就是全身发热。 她受凉发热了。 脑子昏沉沉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连头都不想露出来。 都快中午了，张氏终于忍不住进来揪人。 不大的床上鼓起一个小包，张氏看的眼带笑意，伸手拍了拍：“姜宝，还不起床啊，这都快中午了。” 很快她笑容就消失了。 “怎么回事，你发热了？”伸手一摸，烫的惊人。 张氏脸色大变，连忙把她塞回去，只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 “没事。”姜宝神色恹恹，清脆的小嗓子变得嘶哑，还在努力安慰张氏，“我睡一觉就好了。” 她刚刚都听到她娘咳嗽了。 姜宝让她出去：“娘你别被我传染了。” 张氏脸色很不好，担忧至极，姜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生病…… 而且她还这么小，高烧……可是能要人命的。 给她掖了掖被子，出去煮药，家里有个病号，药是不缺的。 再进来的时候，她手里端着一碗稀饭。 姜宝其实不太有胃口，但见她担忧的脸色都变了，还是微微坐起来一口一口喝完了。 等喝了药之后，姜宝再也忍不住，直接睡了过去。 张氏坐在床边，神色担忧，不敢离开一步。 . 章念安得了魔力，感觉这具身体是难得的强壮，有心扳回场子，确认魔力融进身体里后，就屁颠屁颠来找姜宝，要来约架。 结果一来就看到这种场面，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她发烧了？”看到张氏的脸色，章念安下意识压低声音。 “念安少爷。”张氏勉强提起一个笑容，“姜宝今天不能跟你一起玩了，免得过了病气，你快出去吧。” 章念安自觉身体不好，下意识就想出去，但脚步要动的前一刻犹豫了。 林姜真的是发烧吗？ 为什么发烧？ 她身体向来健康，生龙活虎的像个小牛犊，从未生过病，怎么昨日见了魔力，今天就生病了？ 章念安心里存疑，就不愿意走，乖巧一笑，不顾张氏阻拦，上前摸了摸林姜的小脸，小手，看起来似乎是很担忧，实际上快速探了一遍她的身体状况。 空空如也，还是空空如也。 如果说之前查探是这个结果，还能说是林姜有所防备的话，那现在就能下结论了，她体内确实没有魔力。 毕竟她不可能睡觉还在防备。 “张姨，我家里有药，我去拿一些来。”章念安盖上被子。 张氏勾出笑容感谢。 章念安摇摇头，心里有些同情这个女人，没有说什么，噔噔跑走，回家拿药过来。 . 姜宝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总算感觉好了很多，不昏沉了，就是有点饿，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娘去给你热饭。”张氏见她大好了，也是放下心，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 姜宝点点头，懒得没有下床，而是看向床边，那里正坐着一个小身影，腿上放着一本书，阳光倾斜下来，很认真的样子。 窗边小红鸟停留，见她看过去，啾了一声。 姜宝嫌弃：“卖什么萌！” 小红不敢置信，昨天还是尊敬的鸟爷爷，今天就这个鬼态度？！ 算了，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小红都跟我说了。”章念安将手作书签夹里面，合上书，“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 姜宝很迷惑，她跟小红之前有什么事情？ 章念安：“后山有魔力，而且不少，供养我们两个足以，我欲去后山一探，你可愿与我同行？” 姜宝饿极了，听的脑瓜子嗡嗡的，只觉得这人说话咬文嚼字的，还挺烦人。 等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神情一动，看向小红。 小红鸟啾了一声，算作认同。 张氏随时会回来，为免暴露，她不敢开口说话。 不过…… 扇扇翅膀飞过去，落在姜宝头上，压低声音道：“我不建议你去。” “为什么?”姜宝将她从头上捧下来，摸着小红柔顺的羽毛。 手感上佳，可惜小红不乐意被人摸，嗖一下子又飞走了，落在她枕边。 因为枕头太软，两条小细腿陷了进去，看上去像是一屁股坐在上面，肥嘟嘟的，特别可爱。 “很危险。”小红声音严肃，“那个地方，即便是我，也是不敢深入的，而今你们不过肉体凡胎，真要进去，就是去找死。” 姜宝眉头一拧，危险这么大？ 章念安却早有想法：“姜宝活着出来了。” “因为她根本就没进去。”小红摇摇头，“真要进去了，不可能活着出来，那里的结界里套着一个大杀阵。” “那你……”章念安目露怀疑。 小红：“前几年那结界破了个洞，我钻进去的。” “……原来是钻狗洞。”章念安有些无言，但还是很快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我要去。” “比起无为老死，我宁愿做殉道者。” 他看向林姜，自己一个人不保险，如果多一个人，也能搭把手。 林姜没说话，她本能觉得很危险。 小红陪伴她几年，也算看着她从小豆丁长大，对这小姑娘相当了解，直接问道：“拼死去闯一条未知的路，你舍得吗？” “舍得放下你现在的家庭吗？” 话语平静却震耳欲聋，姜宝没有说话，抬头透过窗子看向窗外。 外面太阳不小，张氏一身布衣，端着两碗饭过来，走的很快，似乎怕她饿到了。 林姜垂下眼。 第一百零四章你是我女儿 “林姜。”觉察到姜宝态度变化，章念安警告道，“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姜宝嗤笑一声，“我的身份是什么?” 是万人不敌的魔尊，还是如今……一个普通家庭里的农家女？ 都是她。 有人迈门进来：“姜宝，饭来了，有你爱吃的蛋糕哦。” 林家早就没有白面了，还是张氏去章借了一些，做了一锅的蛋糕，就等着姜宝醒来吃。 香甜的味道在不大的屋内弥漫开来。 姜宝本就极饿，被这么一激，差点没留下哈喇子。 “慢点吃，别噎着。”闺女吃饭的姿态太过自然，张氏并未发觉不对，看着姜宝暴风吸入的样子，笑的一脸慈祥。 章念安的那份也没有被忘记，连小红也有一份。 张氏多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这只只存在于自家闺女口中的神秘小鸟，也是相当激动，尤其小红一身红色羽毛，蓬松柔软，像是烟云织的晚霞一般，灿烂好看。 黑豆眼看上去也很灵动，张氏一眼就爱上了。 不得不说，自家闺女这找朋友的眼光，真是杠杠的。 等喂完饭，张氏见姜宝精神很好，心里放心，也就没再打扰两个孩子聊天，转身出去。 姜宝擦了擦嘴，这才有机会开口：“我暂时就不去了。” 果然是这样，章念安黑着一张小脸，“你这个暂时，是多久？” 姜宝想的很好：“等后山没有那么危险的时候。” “那你估计看不到了。”小红就耿直道，“我观察过了，那里的杀阵还在运转，最少也能运转个五六十年。” 五六十年，俩人都老了，说不定都死了。 “这么久？”林姜一怔，然而还是摇摇头，似乎有些艰难道，“既然进不去，那便不去了。” “我从不知道你是这样容易妥协的人。”章念安小脸冰冷。 姜宝摇摇头，心里很煎熬，她也不想妥协，但是…… “我家就我一个孩子。”姜宝声音沉重道，“我娘生我时不算顺利，之后月子又受凉受累受惊，留下后遗症，这辈子都没法再有孩子了。” 换句话说，她就是这个家的未来继承人。 她是她爹娘唯一的指望，平时看的跟眼珠子一样，若真的出事了……想到上午醒来时看到她娘难过的样子，林姜有点不敢想那种结果。 她娘一定撑不住。 “两个凡人而已，没想到你还真的放在心上。”章念安声音锐利，“堂堂北方魔尊，竟如此重情？” 真是笑话，谁不知道北方魔尊是孤儿，年幼时过得不好？ “以心换心而已。”林姜平静道，对章念安的愤怒尖锐并不放在心上。 她在拒绝时就预料到了这点。 “真高尚啊。”章念安忍不住嗤笑，满脸讽刺。 “一个无情无义的魔尊，竟然谈以心换心，真是……可笑又滑稽。”章念安站了起来，转身就走，背影都透着怒气。 算是不欢而散。 林姜没有阻拦，事实上她也很惊诧两个凡人爹娘对自己影响竟然这样大。 这次错过机会，以后说不得都没有机会了。 而她……竟然不觉得太遗憾。 .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正在做小零食的张氏看到章念安要走，忽然从厨房里探身出来，问了一句。 正在暗自生闷气的章念安吓了一跳，不动声色道：“没事，就是想问一句。” 想得知一个好消息，没想到却是坏消息。 张氏却以为他是担心姜宝，随意一直守着，开心的笑了，对他道：“我做了一些奶油花花，等会儿给你送过去啊。” 她说的奶油花花就是泡芙，章念安最喜欢这个。 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谢谢张姨。” 如果姜宝是为了这些吃的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 泡芙已经快做好了，院子里一阵奶油香味。 姜宝出门上茅厕，刚出来就闻到香味，眼睛一亮，洗了手就兴冲冲冲进厨房：“娘亲，你是不是做好吃的了！” 张氏将刚做好的泡芙塞她嘴里，咬了一口，香甜味在嘴里爆开，姜宝感觉整个人都满足了。 这东西很废材料，白面，鸡蛋，还要用甜杆煮出来的白糖……前两者还行，白糖却是稀罕物，只他们家有，这东西，最废柴火了。 张氏每每用一些，都心疼的不得了，现在却给她做了好多。 姜宝感动的抱住她娘的大腿：“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呀？” 别人家的小孩，除了章家这样的大户，她就没见过这么疼孩子的。 可是他们家穷啊，放村里，便是村长，族长家，都不会这么疼孩子，孩子要是敢说吃这个，吃那个，铁定被揍一顿不可。 吃什么吃，那不是浪费粮食吗？ 她却可以肆意开口，能做到的，张氏都会满足她。 姜宝就没见过这么宠孩子的，这是拼家底也要宠啊！ “你是我闺女，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张氏反问。 姜宝将头埋她腿上，声音闷闷道：“万一我不是你女儿呢？” 那怎么可能？张氏笃定道：“你是我生出来的。” 那么小一只，可怜巴巴的，从小就被自己连累被赶出来，那时候张氏就发誓一辈子要疼女儿。 可我真不算你的女儿…… 姜宝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话，她怕张氏伤心。 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气死了怎么办。 最终她只是认真道：“娘，我以后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张氏没在意，以为她就是生病了，心里小矫情，将最后一个壳子塞进奶油，摸了一把她的狗头，“娘知道了，娘就等着那么一天。” 将泡芙放进食盒里：“要给念安少爷送一点，你去还是我去？” 心里其实是很担忧的，不想女儿吹风，刚想说自己去，食盒就被接了过来，姜宝：“我去！” 张氏看她一眼，又摸了一把她的头，小身子，确认温度不高，知道她是躺的难受，便同意了。 只是又往里面塞了一些泡芙，让俩人一起吃。 姜宝抱着食盒出门了，便吃边走。 章念安站在门口接人，看她这样自在，有些无语：“不是说给我带的吗，不会全被你吃完了吧？” 姜宝拍拍手，认真对他道：“章念安，我有话对你说。” 章念安神色一凛。 第一百零五章五十两诶 “你要改变主意了吗？”章念安不动声色。 “不是。”姜宝摇头，俩人进到屋子里去。 一屁股坐在软软的垫子上，姜宝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不知道小红跟你说了没有，她在后山种了一些果子。” 章念安神色一动，他见过小红投喂姜宝的，虽然不是什么有魔力的果子，但是……似乎味道也很好。 姜宝慢悠悠道：“那果子是用魔力浇灌着长大的。” 章念安一怔，而后惊喜起来，那岂不是……不对啊，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怀疑的看她：“果子有什么用，你吃了这么多，怎么不见你有魔力？” 如果只是好吃一点，那……那就得掂量一下是什么交易了。 说起这个，姜宝也黑了小脸：“我吃的果子，里头是没有魔力的。” 为什么没有魔力？ 章念安刚想问，见她有些生气的样子，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什么：“不会是小红把魔力吸了才给你的吧？” 姜宝不说话。 看来真是这样，章念安就忍不住道：“真不愧是你养的鸟。” 这性子简直一模一样，损得很呐！ 章念安话音一转：“那以后……” “以后自然是完整的果子了。” 也就是说是魔果了……章念安不动声色：“你吃了这么几年，有什么效用？” 能有什么效用？姜宝摇摇头：“这个需要你自己发现，反正我光吃果子就强身健体了，如果有功效，想必身体更强壮。” 现在她的体力，是任何一个三岁孩子都比不上的。 莫说三岁，五岁能比上她的，也是少有。 章念安有点心动，毕竟小红是个偏心鬼，给姜宝果子，可不会给自己。 甚至在坦白的时候，连提都没提！ 瞒得可真紧呐！心中一叹，章念安正色：“你想要什么?” 他知道，能叫她主动这么认真开口，想必所需不小。 我想要什么? 姜宝一时没说话，心里也在问自己。 她想要爹娘身体健康，最好再有一个亲生的孩子承欢膝下…… 然而前者还好，后者不过奢望。 一口咬开一个泡芙，奶油在嘴里爆开，姜宝问：“你觉得什么最可靠？” 章念安毫不犹豫：“自己的实力。” “……”姜宝摇头，“不，是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最可靠的是利益才对。 姜宝冷不丁问：“你觉得我爹怎么样？” “不怎么样。” 脱口而出的，八成就是心里想法。 对上姜宝冷漠地目光，章念安嘴角抿了一下，重新措辞：“老实巴交的，一看就是庄稼汉。” 确实如此。 “庄稼汉也没什么不好的。”姜宝淡淡道，“如果让他去当官……” 想什么呢？章念安果断道：“百姓也是人，求别祸害！” “……” 这下姜宝的目光已经不单单是‘冷漠’二字可以解释，简直在冒杀气，但章念安顶住了，犀利道：“做官也是门学问，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官的。” 而林四郎……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子，让他去做官，既难为自己，也难为百姓。 姜宝何尝不知道这点？ 但还是不满意他这样不看好自家老爹，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爹的口分田就交给你了，你要是弄不好……” 章念安当即正色：“放心，我背后站的是许多经验人，还有章家替你作保，不会让你亏了的。” 如果真亏了……大不了多给她点银子好了，姜宝其实还是挺好哄的。 “但种田不是经商，何况山上的地还要翻一翻，时间消耗在所难免……” 姜宝淡淡道：“我会一直给你提供果子。” 章念安放心了，然后就开始有点心酸。 怎么他就没有这样一只小红鸟呢？ 狗大户！ 狗大户站了起来，确定道：“明天我要去县城，一起。” 章念安隐隐猜到她要做什么，沉思片刻，点头应下。 “我以为你会阻拦我呢？”姜宝见他这么干脆，有些诧异。 “如果你不愿意留下了，那些果子，还会分给我吗？”章念安幽幽开口。 姜宝：“你想得美！” 章念安就一摊手，你看，多明显的利益关系，他为什么要选择阻拦，亏待自己？ . 即便已经睡了一天，姜宝晚上睡得还是很香，第二天起床，身子已经彻底大好了，精神饱满，一点不像是刚生过病的人。 背上小包袱，坐上了章家的马车。 马车四平八稳进入县城，路上姜宝一直闭目沉思，似乎在思考什么大问题。 章念安也没有打断。 他已经不像昨天那样生气了，反而生出一点庆幸感。 如果姜宝也要选择找魔力吸收离开这个世界，那自己铁定连果核都见不到。 没有果子，为了维持体内魔力基本流转，他必然会现在就选择上山……三岁小孩独自闯险境，即便他有丰富经验，其实心里也很忐忑的。 现在可以无成本的把时间往后挪，他就觉得自己赚大了。 至于给姜宝整理口分田……家里那么多仆从呢，他只负责吩咐下去就好了。 慢慢的，马车进入县城，逐渐有人声传来，车上不再安静。 进了内城，逐渐人声鼎沸起来，甚至有点吵。 姜宝睁开眼睛，忍不住撩开帘子探头往外看，就见外面的人基本都在往一个方向去。 “……？”姜宝兴冲冲道，“好像有热闹可以看！” 章念安也发现了，俩小孩估计是有戏班子在外头表演，都很期待，让平安找地方停车，屁颠屁颠的就开始往人群里冲。 平安谨慎的一手抓着一个，害怕走丢了。 “赢了真的给钱吗？” “给，五十两银子呢，人就在上面拿着的，应该不会赖账。” “……” 给银子？ 小耳朵动了动，敏锐捕捉关键点，姜宝凝神听了听，最后忍不住去拉着人询问：“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送银子？” 那大汉低头见是一个小娃娃，笑了：“你这小娃娃竟也感兴趣！” “那边有人摆比武摊子呢，说是镖局来选拔人，只要赢了他们的人，就能拿五十两银子！” 大汉伸出一只巴掌比了比，姜宝眼睛顿时就亮了。 五十两诶！！ 第一百零六章挑战 “走走走。”立刻拉着章念安去凑热闹，仗着身子小，灵活的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像条小鱼一样，顺利从几条腿里挤出来，站到最前面去。 平安这个大人，反倒被落在后面。 就是那台子有点高，她长太矮了，哪怕离得近，也看不清…… “小丫头哪冒出来的，小老鼠一样。”被她挤了一下的大人刚想生气，低头一看，发现就是个自己膝盖高的小姑娘，后面还牵着一个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兴致勃勃，虎头虎脑的样子。 下意识在圆乎乎的脑壳上摸了一把：“你家大人呢，这么皮，也不怕跑丢？” 姜宝被摸习惯了，也不在意，抬头一看，发现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顿时嘴甜道：“哥哥！” 脆生生的小嗓子，别提多甜了。 青年顿时心里美得不行，摸了摸袖子，一块糖也没摸出来，心里有些遗憾。 早知道就留两块了。 幼崽突然对她长开两条小手臂，姜宝星星眼：“哥哥，抱！” 青年愣了一下，这小孩，也太没戒心了吧！不怕他是坏人？！ 倒是旁边那小男孩，眼神怪凶的。 青年有点担忧：“你家大人呢，我送你出去找？” 出去？她好不容易挤进来的！ 猫眼儿瞪圆了，姜宝立刻抓着他衣服，理直气壮要求道：“抱我！” 见他不动，就威胁道：“不抱我就大哭！说你欺负我！” 青年：“……” 竟然被一个小孩碰瓷了。 但他还真不想引起乱子，热闹还没看呢！ 无奈一叹，只好将人抱了起来。 对比他忐忑的模样，姜宝就自在多了，扭头就往台上看去。 台子搭的怪大的，上面站了一排六个人，绰绰有余。 六个人都穿着短打，从高到矮，最大的看着也就三十多岁，小的有七八岁的样子。 六个人旁边，站了一个端着盘子的大汉，盘子里放了十个分量很足的银元宝。 不少人都盯着银元宝，眼睛发光。然而没一个人敢来抢，因为不仅端着银子的大汉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一看就很能打的样子，擂台四边，各自站着两个拿着武器的守卫，警惕也算森严。 但是看上去就很靠谱！ 六人前面，站着一个穿着儒装的书生模样的人，脸怪嫩，就是说话腔调模样显得老练成熟，正一遍遍，仔细的宣布规则，力图让这些基本没读过书的人听懂。 姜宝已经了解到，这是一个镖局在招人，找一些武功好，或者根骨好的好苗子。 凡是能跟台上人过招，三招不败者，皆可拿二十两银子。 当然，这比试还是分年龄段的，只能跟相对年龄的人比试。 财帛动人心，不少人都跃跃欲试，万一走了狗屎运，成了呢？ 林姜也跃跃欲试！ “你别想了！”终于被后到来的平安驮起来的章念安想到她刚才抛弃自己，奔向陌生人怀抱，还是如鲠在喉，忍不住泼她冷水，“你这小身板，你能打得过台上的谁？” 要知道台上的人最小的看起来也有七八岁了。 那小孩一定自幼习武，身子骨很强壮，力气也不小，林姜原本再厉害，囿于这三岁小身板，跟人家还是不能比的。 姜宝却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小声叫道：“小红！” 小红：“……” “我知道你在，你要是不出来，我回去就扒你的山头。”姜宝毫不客气的威胁。 小红鸟明知她不敢，还是不受威胁的跳出来，因为太多人在场，不敢说话，一双黑豆眼冷冷盯着姜宝。 你又想作啥！ 然而由于颜值太高，眼珠全黑，一点都看不出来在生气，甚至显得萌萌哒。 姜宝嘿嘿一笑，伸出罪恶的小手：“给我来一个。” 有人在，她没有明说，但她知道小红能明白自己意思。 就这样闯上去，她确实打不过，但她可以作弊呀！ 赶在小红鸟拒绝前一步开口：“我知道你带了，你出远门的时候都会多带一些保险的。” 小红：“……” 距离太近了，就是这点不好，连习惯都被人琢磨出来了。 没好气地在章念安包袱里假装翻了翻，实则在自己巴掌大小空间里叼出一颗果子来砸向她。 姜宝灵活跃起身子，一把接住。 差点没抱住人的青年：“……” 深沉的看了小红鸟一眼，再看看欢快啃果子的姜宝一眼，青年到底还是没说话。 只心里有些疑惑，她刚刚是在跟那只小红鸟交流吗？ 小红鸟看上去挺聪明的，还会偷果子给她吃。 果子还很新鲜，是早上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分很足，魔力也很足。 姜宝来到这世界，还是第一次吃到有魔力的果子，忍不住幽幽看了小红鸟一眼。 可恶，竟然让自己错过美味这么久！！ 魔力在腹中化作暖洋，流向四肢百骸，似乎在蕴养经脉。 姜宝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留住这魔力，不敢推脱，挣扎着就要下去。 青年抱的也挺累了，手臂酸软，趁机直接将孩子丢下。 然而就见着小姑娘，蹭蹭往擂台上爬去了，因为擂台搞，正撅着屁股往上爬呢。 青年惊呆了，连忙去把她抱回来：“你干嘛，这上面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别拉我，大哥哥，我要上去比赛！” 青年很心累，熊孩子，你能比什么赛，跟人比谁哭的更快，更大声吗？ 但他此刻力气不足，姜宝非要挣扎，他还真抱不动。 于是求救的看向平安，这个名义上的家长。 平安嘴角已经在抽搐。 老实说，从一开始，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姜小姐……有些爱财。 但没想到她还真就这样胆大。 “姜宝……”平安走过去，想将人拉回来，姜宝却屁股一扭，彻底爬上去了。 刚下去几个人，安静下来的擂台，突然爬上一个三头身小幼崽。 众人都惊讶的看过去。 “这是咋回事，谁家孩子没看好偷跑出来了，快带下去。” 下一秒，没看好的熊孩子自信飞扬，对那个最小的人发出挑战。 “我要向你挑战！” 所有人，台上台下的，一时间都惊呆了！ 啥？？ 第一百零七章赢了 “挑战？”台下哗然一片，台上，负责此事的傅文也是嘴角一抽。 看着这也就自己膝盖高的小姑娘，傅文笑吟吟的蹲下来，与小孩视线齐平，这才发现这小姑娘长得还怪可爱，眼睛又大又亮的，干净得不像话。 傅文笑眯眯的：“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不在。” 台下青年下意识看向平安，嗯？？ 哪有家长敢放这么小的孩子在街上玩，怕是撒谎的，看她脸白手嫩，穿的也好，像个童子一样，就知道家境必然不错。 不是为钱，那就是……熊孩子来找乐子？ 想完，傅文倒先把自己给整乐了，真是分析出习惯了，看到个明显还不懂事的小姑娘，也要分析一通。 “下去吧，你这样小的孩子，我们不要。” 而且这么小，这么脆弱，打坏了怎么办？ “我不留下来。”姜宝也解释道，“我就是想赢钱。” 她才不给镖局打工，她就是想白嫖二十两。 还挺执着的，傅文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的人把你打死？” 姜宝看他的眼神顺便变得很怪异。 打哭了或许还可以，打死……她还没有这么菜。 “从来只有我打别人，没有别人打我。”姜宝自信一笑，两手背后，自觉英武不凡。 然而一个三头身小孩做出这样的姿态，真是让人……越看越觉得可爱。 傅文就被逗笑了，也不驱赶人了，扭头就对六人中最小的少年道：“阿风过来，陪她玩玩。” 少年阿风不太乐意。 他想要的是真正酣畅淋漓的打，最好能在笔试中悟道，修炼，有所收获，可这么个奶娃娃…… 阿风脸都僵了。 “文哥……”阿风央求，“能不能换一个人打，她这样的，我怕打出事……” 他那么穷，可没有银子给小姑娘治病。 “你想多了。”姜宝感觉自己被看不起，气的狠狠一咬小奶牙，放话道，“从来只有我打别人，没有人能打我！” 因为那样的人，之后都被她打死了！ 章念安是意外，趁她受重伤时偷袭，所以才能成功。 “嘁！”三岁小孩说这话，谁都知道是吹牛，阿风嗤了一声，“那你可别哭！” 姜宝扫他一眼：“我更怕你哭！” 阿风被激起了火气：“你这小孩还挺欠揍的！” 傅文等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台下的平安，见他还没有上来的意思，就知道他是要纵容了，不免心中一叹。 这不会是来讹人的吧？ 但心中也有点期待，万一真是好苗子呢？ 他不晓得，不是平安不想上来，而是被揪住了。 坐他肩膀上的小孩揪住他的两个耳朵，见他要上去，就告诫道：“你要是坏了她的好事，肯定会被记恨。” 平安：“……” 平安有一瞬间怀疑自家少爷是不是想看姜小姐挨打。 但由于姜宝是自己爬上去的，自家少爷也这么发话了，他就不阻止了。 台上的人不是傻子，大庭广众的，应该不会犯傻。 阿风也确实不敢犯傻，往那一站，摆出防备的姿态：“来吧，你来打我，三招打不倒我，就是你赢了。” 还是这种好事儿？ 姜宝眼睛一亮，也不客气，小腿一抬，当即朝着人类最脆弱的地方踢过去。 我去！阿风脸都要绿了，急急忙忙躲避，然后就感觉腿被劲风一扫，啪嗒一下倒地了。 “？？？”我是谁，我在哪？？ 台下也是一片嘘声。 虽然奶娃娃干架，比成人真打，要没有趣味的多，但大家还是挺爱看的，兴致勃勃，一群吃瓜人。 也没人想到姜宝会赢，看到这里，只觉得姜宝在投机取巧，但小孩子嘛，也没人觉得烦，台下都是一片笑声。 阿风这次脸是真绿了，连忙爬起来，愤恨瞪了姜宝一眼。 可恶，竟然攻击下三路，无，无耻！！ 而且，被踢过的腿，好疼…… 第二回合，姜宝没有再踢，而是跳了起来，小拳头直接往阿风脸上招呼。 阿风急急躲避。 没想到这是个假动作，下一秒领子被揪住，直接提了起来，然后又被放倒了。 阿风：？？？ “好！！” 台下霍然发出叫好声，应和着拍掌声。 小丫头挺奸诈的啊……大家就喜欢看这种奸诈的！！ 反倒是傅文表情有些怪异，透过现象看本质。 能跳这么高，小丫头弹跳力很不错，而且能拎起人，看得出力气也不小。 真的才三岁？ 阿风也有些怀疑人生，忍不住问道：“你多大了？” 他怀疑自己遇到的不是奶娃娃，而是一个心思狡诈的侏儒！ 而且修炼多年，专找自己这样的小孩欺负！！ 多大了……姜宝算了算，忽然眼睛一亮，“咦，我要过三岁生辰了诶！” 到时候就可以收礼物了！！ 还真是三岁……阿风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 然而再将姜宝上下用眼神刮一遍，也找不出疑点。 阿风求救的看向傅文，这还要打吗？ 傅文对他点点头，示意继续。 阿风只好一脸悲壮的继续做好准备：“我准备好了，你可以出手了。” 姜宝被他一脸英雄去兮的悲壮被取乐了，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就火速出手，如他所想，给他一个难忘的回忆。 扫堂腿，转后，扫堂腿，然后在阿风下意识还要抬腿的时候，双手一推他的背。 她还是很谨慎的，害怕把人踹出事，索性上手推。 好在阿风没有叫她失望，站不稳的情况下，极轻易的被推倒，啪叽一声趴在地上。 好久都没有站起来。 姜宝有点慌了，小跑过去扒拉人：“你没事吧？我没用力啊，你别碰瓷啊！” 阿风：“……”什么叫没用力？ 阿风爬了起来，脸都红透了。 跟三岁小孩打，还全程摸不着头脑的处于下风，太丢人了。 但是……真的好疼哦！！ 台下欢呼声不绝，傅文爽朗的声音夹在其中。 “我输了。”阿风垂头丧气。 “不用伤心啦。”姜宝摆摆手，“输给我不丢人撒！” 她当年的手下败将，可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这小孩应该自傲才是。 阿风嘴角一抽，不搭理她了。 第一百零八章找到你了 “小姑娘。”傅文眼睛发亮，“你多大开始习武的？” 他看的清楚，这小姑娘赢得轻易，却也不是毫无章法，像是练过。 可是这么小的小孩…… “还没有开始习武哒！”姜宝声音乖甜，表情萌萌哒。 傅文没信，又问道：“你是出自武林世家？” 如果是出自武林世家，从小被用内力以及好药洗礼，也不是不可能打造这样的身子骨。 姜宝摇头，“非也非也。” 什么武林世家，想太多了吧。 傅文不死心：“那你是出自武林大能门下？” “哪能啊！”姜宝觉得他越猜越离谱了，而且她根本不需要师父！ “那你是哪冒出的人才？” 沧海遗珠也不是这样找的，这才三岁啊，就如此出众！ 姜宝被逗笑了，觉得这人说话可有趣，于是也背着小手，一派世外高人的样子：“本座来自世外之地……” 傅文：“……” 傅文：“你咋不说你来自东土大唐呢？” “我又不是和尚，不取经。”小手一伸，“我只取银子。” 傅文哑然，阿风拿了两锭银子给她，忍不住蹲下来问道：“你真没习过武？” “没有。”起码她这一世没有。 阿风感觉自己再次遭受暴击：“那你为什么能打赢我？” 要知道在大本营里，他可是打遍同龄无敌手的！ 姜宝就眼睛一扫，不屑道：“你这样的，我能打赢很奇怪吗？” 下巴一抬，骄傲道：“你这样的，我一手就能打十个。” 阿风：“……” 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蔑视，阿风一跺脚：“有本事我们再来！” 姜宝不乐意加班表演：“再打一次，有银子吗？” 阿风生气：“我辈中人，怎能如此看重俗物？” 姜宝看他目光像是在看傻子：“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不看重银子，因为他们不认识银子！” “你不看重，你把你银子给我？” 强词夺理，胡搅蛮缠，阿风气的鼻子都歪了：“你这人……” 这人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姜宝就猜测他一定不经常跟人打嘴炮，一点经验都没有，嘴巴比身体僵硬多了。 知道这银子难拿，也不贪心，摆摆手就要下去。 被人一把勾出衣领子。 会头，傅文笑的一脸和善：“小姑娘，拿了我们的银子，不说留下，起码也要说点理由。” 强留？ 姜宝惊奇道：“你们要强招人？” “自然不是。”傅文摇头，“只是我对你感兴趣而已。” 他快速将姜宝上下摸了一遍，确认是个根骨奇佳的好苗子，顿时笑容就忍不住了：“你这样小，便是我们想招人，也是不会要的。” 他们不是养娃的。 “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个先河，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大本营很大的哟～” 姜宝果断道：“不去！” 小小年纪打什么工，她还是个小孩，小孩就该躺平随便玩！ 傅文继续诱惑，指了指阿风：“我们大本营好多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能做你的对手。” 见她仍旧兴致缺缺，傅文忽然悟了：“我们薪酬是很丰厚的！” 姜宝却在这时候表现的很不在意：“我其实也没有很爱财。” 这家镖局光招人都这么大阵仗，一看就是正规军，要是进去了就不出来怎么办。 她可不愿意将自己卖进去。 傅文看着她一手一个元宝的样子，心道信你个鬼。 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强逼，招手让人拿了写了自家地址的纸条给她，怕她不接，直接塞她怀里，笑眯眯道：“这是联系我们的地址，你要是有意愿过来，随时都可以。” 姜宝也没在意，点了点头，下去了。 这次没人阻拦。 擂台很高，上的时候难，下来却很容易。 众人看着一个小姑娘握着两个大元宝过来，顿时不少人眼神都变了。 没记错的话，这小姑娘家人好像不在这里？ 有不少早就有所打算的人暗暗靠近。 “闺女！”先前抱人的青年忽然跑出来，一把抱住姜宝，警惕的看了众人一眼，急匆匆对平安道，“快出去！” 这里鱼龙混杂的，保不准就有想浑水摸鱼的。 平安严肃地点点头，也没对他放松警惕，示意他走在前面，俩人逆着人群出去。 竟然是两个大男人，原先打歪主意的顿时皱起眉头，只好选择放弃。 如果说只有一个男的还值得搏一搏的话，两个男的……就搏不动了。 而且这里这么多人，肯定有不少人乐意帮忙。 四个人安然出了人群。 青年将姜宝放下，想到方才那种场景，还有些心有余悸，戳了戳姜宝：“你这小姑娘，怎么胆子这样大，万一被人掳走了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就当是老天在让她发财啦～ 姜宝眯眼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邀请道：“谢谢大哥，我请你吃饭呀～” 这大哥虽然过分热情，但也是个厚道人～ “不了，你这可以妥妥的血汗钱。”青年摆手，本来想再回去看热闹，忽然瞧见不少人都在盯着他们，顿时面色一沉。 “你们去哪，我再送你们一程。” 只有一个人带两个小孩，他不放心。 平安也有些不放心，财不露白，虽然只有二十两，但今日这里聚得人太多了，不少人都是地痞流氓，赌徒烟鬼之流，这种人没有下限，见了银子比爹都亲，还是需要防备的。 “去繁华道。” “去饭馆！” 头一道声音来自平安，后一道毫无疑问是姜宝，对上平安的目光，姜宝乐颠颠的：“我请你们吃饭丫～” 赚了钱，就要美滋滋的花一下嘛～ 平安还有些犹豫，章念安已经毫不客气开口：“去古月楼。” 宰人，他是认真的。 姜宝面色不变：“好耶，古月楼楼下那家馄饨摊子味道很好的，我们去吃那家吧！” 见章念安一脸不屑，姜宝抬手，胖胖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细水长流懂不懂？” 去一趟古月楼，她刚才辛苦一番赚的二十两，就是赚了个寂寞！ 章念安如今也不是任她欺负的小可怜了，抵住她的手，甚至还捏了捏手臂上的肥肉，一本正经道：“我只想大吃大喝，宰你一顿！” 姜宝惊异于他的大力气，知道竹鼠肉应该给他不少好处，刚想约战一下，就感觉眼前一闪，多了个人影。 “妹妹，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一百零九章只会心疼妹妹 随着惊呼声而来是一个紧紧的拥抱，牢固得林姜有一瞬间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抱死。 那也太惨了。 “妹妹！”男孩低头，有些脏的脸更衬底色很白，两只大眼珠子又黑又亮，满眼的惊喜激动。 林姜：“？？” 林姜努力挣脱，挣脱失败后便放弃挣扎，一本正经道：“这位少年，虽然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想要成为我的哥哥，你还是妄想了。” 而这时平安已经反应过来，拎住男孩的后衣领，满脸严肃地示意他松开人。 性命受到威胁，男孩犹豫一下，还是微微松开手臂，但却相当固执的抓住了林姜的小手，似乎害怕林姜会走丢一样。 可以自由呼吸的感觉如此畅快，林姜这才认真打量眼前的男孩。 比她高一个头，大约五六岁的样子，脸很白，也很脏，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有着让她看不明白的热切。 还算合身的衣服，不同的是上面破破烂烂的，更像是一身破布条。 在夏天应该会很凉快，在这个已经入冬的季节，没有冻晕过去且还这么生机勃勃说明他身体素质相当了得。 很好，不愧是以乞讨为生，一年四季睡大街的乞丐，就是顽强。 林姜自动远离一步，被牵着的手掌却带累的男孩也跟上她的脚步。 即便林姜没有那么爱干净，这时候也感觉自己受到了挑战。 “不约。”林姜一脸严肃道，“少年，我们不约。” 男孩似乎没听懂，挠了挠头：“妹妹，你在说什么?” 林姜趁机看了一眼他的头发，意外发现不是很脏，也不是很油，顶多有点乱，带着一股子无人打理肆意生长的猖狂。 还好，还知道洗头，她悄悄松了口气。 旁边平安眉头紧锁，相当警惕，一副随时都要将人丢出去的样子，然而顾忌这人抓着姜宝的手，不敢动作，心情可谓憋闷至极。 姜宝摆摆手示意没事，毕竟这男孩抓的也不是很紧。 甚至都没有章念安抓她手臂抓得紧。 她感觉自己肉都被掐掉了。 忍无可忍的扭头：“弟弟，你又在发什么疯？” 被认错亲戚的是我，又不是你！ 章念安终于回神，小眉头却仍旧拧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男孩，带着不自知的敌意：“哪来的乞丐，撒手！” “我不是乞丐。”男孩否认。 “我只是过得稍微贫穷了一点。” 姜宝心道那你还挺安贫乐道的，猜测他或许是看上自己的钱了，摇摇头，本着日行一善的原则，将荷包里的铜板都倒给他，豪气道：“都给你！” “谢谢妹妹！”男孩迟疑一下，火速收下，却没走。 沉静里，俩人四目相对。 姜宝：“？？？” 姜宝痛心疾首指责道：“现代这社会怎么回事，乞丐都这么嚣张了吗，竟然还嫌钱不够，我告诉你你这样是不行的，太贪心是会被打的！” “我没有。”男孩试图解释，见她一脸不信，于是将钱又塞了回去，“都还你。” 姜宝：“我是不可能给你银子的，那是我的血汗钱！” “我不要。”男孩试图解释，神色相当温和，竟还有一分腼腆，“我没有要你钱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回家。” 姜宝沉默了一秒。 片刻后，小脸抽搐着，眼神相当复杂：“你……二十两竟然堵不住你的嘴，你竟然还惦记我家里的银子。” 这是何等丧病？ 章念安看男孩相当不顺眼，已经在撺掇道：“我们去报官吧，你不是刚好要去找县令吗，刚好顺路。” 闻言男孩略带敌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自己胸脯，对姜宝道：“妹妹，我是哥哥，我会保护你。” 姜宝已经不想说话。 “他好像是认真的。”平安终究是大人，比俩小孩看的远一些，有些意外地开口，“可能是认错人了。” 而后和善问道：“小孩，你妹妹长什么样？要是走丢了，可以去找官府报备的。” 男孩看向姜宝。 “不可能！”姜宝大声反驳，“像我这样好看又英明神武的小孩，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 旋即她得出结论：“你一定是脸盲！” 路过一个男人带着一个比她大一点的小女孩，姜宝立刻将人拉过来，指着人问道：“你妹妹跟她长得像不像？” “不像。”男孩一脸温和地说着诛心的话，“我长这么好看，我妹妹一定也很好看，她太丑了。” “……” 迎接而来的是小女孩天降打击的哭声，以及女儿奴的愤怒脸。 姜宝见此大慌，连忙塞了几颗铜板过去：“妹妹别哭，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傻子，他……” 介于某人对自己颜值的肯定，姜宝一时说不出他眼睛有问题的话，于是换了个说法，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这里，有点问题，你多担待一下。” “给你钱，去买糖吃，别哭了，昂？” 小女孩最终没收钱，而是同情地看了一眼男孩，被同样同情脸的大人牵着走开。 男孩已经在热情的拉着姜宝：“妹妹，你怎么知道我脑子有问题？” 姜宝大惊失色：“啊？？” 男孩笑的很开心：“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咱爹咱娘长啥样也记不住了，只能靠你了。” 姜宝：“……”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你爹娘长什么样。 但旋即发现不对劲，脑袋一歪：“爹娘的样子都记不住了，你妹妹的样子你怎么记住的？” “记不住啊。”男孩一脸淡定，“但看妹妹你这么可爱，肯定是我妹妹。” “……” 章念安听不下去了，怒斥道：“我看你就是处心积虑，想要绑定长期饭票！” 男孩歪了歪头，似乎没听懂。 就在章念安以为他会跟之前那样口吐冷漠之语或者对自己满脸敌意的时候，他忽然拉住姜宝，一脸担忧道：“妹妹，这是你朋友嘛？他好凶啊。” “不像我，只会心疼妹妹。” 章念安：“？？？” 章念安大为震惊，这人怎么这样？！ 他确定了，这个人就是不安好心，而且很大可能性是来抢他的小伙伴的。 难怪看第一眼，就觉得属性相斥，原来是宿敌！！ 第一百一十章你不是人 最终吃饭的阵营了多了一个人，甚至在跟好心青年告别的时候，车里多了一个人。 章念安对此忿忿不平：“我看你就是太有钱了，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一个拖油瓶！” 姜宝：“可是他夸我可爱耶！” 章念安：“你真是飘了，你不要忘了你还要靠我赚钱的！” 姜宝：“可是他夸我漂亮诶！” “……” 章念安难得放狠话：“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信信信，你最棒。”姜宝敷衍的点头，一边乐此不疲的跟男孩说话。 “你真的没有记忆了吗？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没有记忆了，可能因为我就是这里的人？” 姜宝：“朋友，你的口音出卖了你，我们小地方出不了你这样华丽的口音。” 于是男孩想了想，然后用好听清脆的声音说了一下他们本地的话：“是吗，那你看这样呢？” 姜宝惊了。 章念安也惊了。 “你再说一句！”俩人难得异口同声，目光灼灼盯着男孩。 男孩很有吃软饭的潜质：“妹妹你好可爱，眼睛好漂亮，像猫猫一样。” 口音仍然是本地的。 非常丝滑，反正两个半路本地人听不出不对劲。 俩人对视一样，都很震惊，觉得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天才。 不过章念安想得更深一些，觉得对方不是天才，或许是妖精变得，就跟小红一样，能够快速熟悉本地语言。 但他理智的没有说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的？”姜宝问道。 男孩回得很平静：“刚刚。” 刚刚…… 章念安当机立断：“你不是人。” 男孩闻言诧异看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头，但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难以言喻，而后看向姜宝，用眼神委婉地问了一下——他是不是有病？ “不可能！”姜宝还没说话，今天格外高调一直停在姜宝头顶的小红鸟已经迫不及待跳出来打假，“不可能有妖比我进度还快，他不可能是妖！” 章念安对此只有一个念头：不愧是林姜养的鸟，这不要脸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 “也可能是别的物种。”章念安一脸平静地口吐诽谤之语。 姜宝对此只能说：“你冷静点。”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比你帅让你产生了心理压力，但你也不用这么急着跳脚，太不优雅了。” 章念安：“？？？” 章念安简直要气笑了，说话难听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就等着你后悔的那日！” 而后猛拍车壁：“平安，加快速度！” 一点都不想跟这几个智障呆了，他怕被传染！ . 张氏知道自家闺女有些很多小孩子都会有的小癖好，喜欢捡一些在她看来没有用处但是小孩子看来很有趣的东西，甚至为此要求林四郎在屋里给她多打一个架子摆放。 但是闺女捡了一个人回来，还是让她有些坐不住了。 什么情况？？ “这是你朋友嘛？”她尽量问的很委婉，也可能是女儿的同学，只是单纯过来借住。 “不是，是我未来的弟弟。”姜宝人小鬼大，一锤定音，“娘，我决定收养他！” 张氏陷入沉默。 女儿捡了个人要收养，和拉着比她高一头的人喊弟弟，一时不知道该吐槽哪一点。 于是张氏选择看向男孩，笑容温和慈爱：“孩子，你父母呢？” 姜宝代为回答：“可能没了。” ‘可能’是什么意思？ 张氏笑容勉强一瞬，没有搭理姜宝，定定看着男孩。 看着也有四五岁了，该记事了，应该不会像姜宝一样不靠谱。 “如果你愿意，你就是我娘。”她听到男孩这么开口。 张氏：“……” 她错了，她怎么会认为跟着她女儿玩一块的小孩会靠谱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早该明白的！ 深吸一口气，最终张氏理智做出让步：“先进来坐坐，喝口茶。” 冷静一下。 乡下人基本是不喝茶的，即便喝，也只是在酷暑时候，随便在后山摘一些苦茶叶子，泡一泡，算作解渴。 现在冬天了，林家也没有存货。 于是张氏给俩小孩倒了两碗温开水，又拿了姜宝之前没吃完的点心，看着还挺像模像样。 见男孩穿的薄，还拿了林四郎的厚衣服出来给他披上。 对此姜宝直接道：“娘，他现在需要的是洗澡，他看上去太脏了。” 男孩闻言有些紧张，低头闻了闻，有些委屈道：“不臭。”他很注意清洁的。 “等你臭了，那还得了？” 男孩强调道：“不脏。” 姜宝没在意，张氏也没在意，真下去弄水去了。 没多久，烧了一锅开水，把男孩往浴桶里一丢让他自己洗，拎着姜宝出去，一脸严肃：“他咋回事？” 姜宝一脸认真：“以后，他就是我弟弟了，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他一个碗刷。” 张氏：“？？” “不是，我是说，就有他一口汤喝。” 张氏忍俊不禁：“该跟着你喝汤的，难道不是我和你爹吗？” 姜宝一脸的‘你在胡说什么’：“你跟我爹，当然要跟着我吃肉了！！” 很好，还是很理智的，还知道给她灌好话。 张氏摸摸她的头，也不问她为什么捡人回来，就问道：“他家里什么情况？父母可还健在？可还有亲人留存？” 她觉得姜宝善良，想帮助人，这当然没有错，但也要注意方法。 “不知道。”姜宝也不知道太多，毕竟男孩一问三不知，“但我觉得可能没了。” 张氏略震惊：“他……” 姜宝：“没错，他是个孤儿，所以我们要给孤儿一个温暖可爱的家。” “……”张氏有点想打孩子，“你认真点。” “我很认真。”姜宝委屈，她娘脾气真是越来越不稳定了，一定是身体不好，都怪林老婆子。 “我觉得她还不错。”姜宝说出自己的想法，“父母双亡，没有牵挂，当我们家孩子正合适，多一个孩子孝敬你们，这也很好。” 而且，如果她不在了，这小孩也能一直照顾她爹娘。 她可不指望林老婆子教出来的小孩。 第一百一十一章是魔 发现女儿竟然是认真的，张氏大为震惊。 但一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父母双亡的孩子……确实很可怜，如果就这么丢出去，他这么小，会活不下去的吧？ 莫名想到了自家女儿，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差点被丢弃了，还好自己当时清醒着，才没酿成惨案。 “好吧，你想养，那就养着吧，左右家里现在也不缺多养一个小孩的钱。”张氏摸摸她的脑袋，同意了。 “谢谢娘，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姜宝笑出牙豁子，她娘其实最是心软的！ “不过，”张氏终于说出那句话，“他可不是你弟弟，他得算你哥哥吧？” 姜宝闻言不太开心，她想当姐姐！ “哥哥也不错。”一眼就看穿她在纠结什么，张氏温柔道，“哥哥负责保护妹妹，以后有人欺负你，可以让哥哥打回去。” 姜宝想了想，觉得也可以。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会用上对方。 “他叫什么名字呀？要不要跟我们姓？” “不知道。” 张氏被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梗住了，都把人带回家了，还不知道对方名字？ 姜宝理直气壮道：“他也没说！” 张氏也没问那她这么坚持把人带回来的理由是啥，因为很快就猜到了。 小孩洗完澡，脸红彤彤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让人看了就打心眼里喜欢。 张氏连忙用林四郎的衣服将人包住，意外发现这小孩挺瘦的，而且…… “长得可真俊。”张氏夸赞道。 “是吧。”姜宝立刻就道，“我看他的脸，就觉得他像我们家的人。” 张氏不想搭理她，温柔问男孩：“你冷不冷啊，衣服有点大了，你先披着，回头我给你做套合适的。” “饿不饿，桌上有吃的，都是小孩喜欢的。” 男孩发现她态度堪称大转变，猜测她或许是连心态一齐转变，竟然对她这温柔和善的样子有些不适应，红着脸匆忙点头，其实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张氏也没在意，确认人冻不着就松开手盯着小孩看，觉得越看越顺眼。 之前脸上脏脏的看不出来，现在洗干净了再看，她还真有些意外的发现，这小孩看起来有些面善。 眼熟的那种面善。 眼睛在姜宝鼓动腮帮子的脸上转了转，又重新回到男孩脸上，张氏忽然道：“姜宝，他长得跟你有些像诶！” 惊奇的语气甚至有些兴奋，张氏现在终于感觉到一些缘分的微妙感。 其实她感觉不仅长得像，给她的感觉也有些像，具体说不出来，但她相信两小孩站一起说是兄妹，也不会有人会怀疑的。 或许跟姜宝说的一样，他们确实有缘分。 姜宝：“？？？” 姜宝吃糕点的动作都顿住了，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娘，这话可不兴乱说，后果很严重的！” 张氏本想解释，忽然恍悟过来她指的是什么，顿时忍不住黑了脸：“你在胡说些什么！！” 到底是谁教她的这些！！ 姜宝嘿嘿一乐，也没放在心上：“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点像啦，我看他倒觉得跟章念安长得像，尤其是眉毛，简直一模一样。” 用手比划着：“还有脸型，又尖又圆的，章念安也长这样。” 张氏看了看，可能是被洗脑了，觉得还真的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男孩：“？？？” 男孩很想辩解一下自己跟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没有任何关系，但他看着一大一小两张兴致勃勃的脸，理智的没有出声，一脸乖巧的任由打量。 张氏看他确实是越看越顺眼，温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姜宝以为他会说不记得，结果就听他很确定的说：“魔，我叫‘魔’。” “啪嗒——” 一声，糕点掉落在桌子上。 镇定地捡起来塞嘴里，姜宝声音模糊道：“这名字可不是好叫的。” 张氏深以为然，谁家家长会给孩子取这名字，一点都不正经。 魔想了想：“那我叫‘仙’?” 姜宝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咋滴，你就不能是人，是吧？” “……” 魔一脸无辜。 “我去上茅厕。”姜宝却忽然尿遁了，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妹妹不喜欢我的名字吗？”魔有些忧心的模样，小脸从大衣里露出来，小巧白嫩，看起来乖巧得不行。 张氏心一软，当即道：“不是的，她就是太惊讶了，她要是不喜欢你，也不会带你回来。” 魔似乎信了。 . “小红。”该去茅厕的人却回了自己房间。 一只小红鸟站在窗台上，黑豆眼里露出幸灾乐祸：“你的房间什么时候成了茅厕？” 一颗瓜子凌空砸了过来。 小红轻巧躲过，并张嘴接住，小尖嘴灵活一嗑，随着瓜子皮掉落，瓜子仁被祭了五脏庙。 “朝我发什么火。”清脆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意味，“又不是我要你将人带回来的。” 姜宝指责：“你没有阻止。” “没有阻止，就是在纵容！” 小红鸟沉默一瞬，即便相处这么久，她还是很难适应这个人的厚脸皮。 你要脸吗？ 摇摇鸟头：“谁说我没有阻止，难道我没有提醒你嘛？？” 见她要反驳，小红鸟快一步出口：“你仔细想想，在车上，我提醒你了。” 车上的诸多对话在姜宝脑子里过了一遍，在第二遍的时候定格在一句话上——不可能有妖比我进度还快，他不可能是妖！ 姜宝抬眼，不出意料从那双黑豆眼里看到了赞同之意。 竟然真的是那一句话。 小嘴紧抿，死死克制住脏话，但眼神还是忍不住暴露凶意。 你管这叫提醒？ 你礼貌吗？ 最终想起自己高贵的魔尊身份，放弃了与一只智障鸟争论，林姜深呼一口气，怀着揣雷的心情沉重问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会就是后山那个所谓的神秘人吧？ 小红鸟回答：“不知道。” 对上她凶狠的眼神，黑豆眼连带清脆的声音都裹满了无辜与讽刺：“我就是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能不提醒你吗？？” “……” 有道理，但还是很想打人，怎么破？ 第一百一十二章我也是妖怪 姜宝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更离谱的是因为‘商品’已经使用，连退货都不行。 包子脸上一片阴沉，姜宝一屁股坐在床上，不死心问：“那你有没有什么猜测？” 小红鸟没有说话，低头随意的给自己疏离毛毛，明明动作寻常，甚至有点可爱，但似乎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嘲讽。 何必自欺欺人？ “我不相信。”姜宝捂住小脸，“世界这么大，我不相信我有这么倒霉。” 直接捡到那个最不能捡的。 小红鸟闻言直白道：“你确定倒霉，人群里一眼就被看上。” “我能怎么办？”姜宝大感委屈，“长得太貌美也是我的错吗？！” “……” 分明已经许久不吃东西胃里已经空了，但小红鸟还是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人性化的晃晃脑袋，小红鸟一跃而起：“你自己处理吧，反正人大概率也送不走了，不如趁机多观察观察对方，万一是个好人呢？” 虽然她觉得那可能性相当低。 . 魔是个相当乖巧的孩子，长相乖巧，不多话，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大眼睛很漂亮，脾气好，话也不多，估计没有人会讨厌这样的小孩。 林四郎虽然很意外，但妻子和女儿都赞同的事情，他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甚至私心觉得姜宝有一个哥哥在头上护着，挺好的。 林家房子不大，正经的就两间屋子，魔要跟姜宝一起睡。 一张小床，睡两个小孩，还挺合适。 蜡烛吹熄，月光隐隐透窗，路过的风拍打着窗户，发出窸窣的响声。 姜宝是个沾床就睡的孩子，今晚却一直没睡着。 她想问对方身份，但又本能抗拒不好的结果，所以一直犹豫。 “妹妹，你睡了吗？”旁边传来压的很低的声音。 “……”姜宝，“睡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分明热乎乎的，姜宝却惊的汗毛乍起。 “你冷不冷？”那只手落在她的脸上，摸了摸。 是忍不住要对自己下手了吗？ 姜宝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鬼故事，黑暗中，有鬼伸出手臂…… 气氛是很到位了。 一把抓住那只手，姜宝声音紧张：“不冷。” 顿了顿，问道：“你害怕？” “不怕。”魔的声音很轻，似乎怕吵醒隔壁房间的人。 姜宝：“哦。” 闭上眼睛。 “妹妹。” 睁开眼睛，目光幽幽地看他，结果正对上一双幽幽地目光，昏暗的环境下那双眼睛似乎发着幽光。 “妹妹。”魔似乎很难控制的样子，呢喃道，“你好香啊！” 姜宝：“！！” 瞳孔猛地一缩，姜宝一屁股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怎么了？”魔也跟着坐了起来，声音无辜。 比她高一头的身高这时候格外明显，连墙上都影子都很大，直接将她覆盖住，似乎在吞食一样。 危险。 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疯狂叫嚣着，姜宝心中苦涩，努力放平声音：“你饿了吗？” “一点点。” “厨房里有吃的。” “我知道。”魔点了点头，“但是那些不好吃。” 所以我就好吃了吗？ 姜宝干巴巴道：“人肉，不好吃，虽然你可能有点变态，但我这边还是不建议同类相食。” “这太残忍了是吧，即便是在自然界里，有点血性，不是，有点人情……”觉得这个词语也不对，于是又换了一个，“有点感情认知的动物都不会同类相识。” “即便穷途末路。” 说到最后一句，神色已然变得十分严肃。 被子下，一双小手在努力汇聚魔力，以便应挡可能很难应付的杀招。 “你在说什么啊？”寂静中，魔诧异的开开，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我不吃人肉的。” 还有点委屈的样子：“我不是变态。” 姜宝冷漠脸：“哦。” “那你解释一下。” 魔眨眨眼睛，神色温顺良善，似乎不太理解。 这张皮相有着绝佳的欺骗力，见第一面就能让林家夫妇放下戒心，然而姜宝此刻却恨不得照着脸给他一拳。 这么会演戏，上辈子玩皮影戏的吧？ “你还记得小红吗？”别的问题已经问过，她不想再问一遍，毕竟得到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甚至对方可能还会因此质疑自己智商，姜宝决定另辟蹊径。 魔点点头：“小红鸟，可爱。” 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很好吃的样子。” 姜宝嘴角一抽，哪来的大魔王，看什么都是吃的。 “她会说话，你不觉得奇怪吗？”小红在马车上时说过话，魔却没有对此表现的诧异意外，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简直漏洞百出。 “它不是妖怪吗？妖怪会说话多正常。”魔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觉得有点冷，拎起姜宝的被子把她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躲进被子里，露出一颗小脑袋。 暗光里看不清五官，一张小脸白生生的。 姜宝也觉得有点冷，小手在被子里一收，把自己兜紧了，“人类世界里没有妖怪，你为什么不害怕？” “那妹妹害怕我吗？” 姜宝没有说话，定定盯着他瞧。 魔对她一笑，忽然凑了过来，与她脸对脸，两张小脸的距离缩短的只有一寸左右的距离，近的姜宝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眼睛。 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像两汪魔潭。 “我好像也是妖怪。”魔说。 姜宝哦了一声，好奇问：“那你的原型是什么?” “不知道。”他醒来就发现自己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你会做什么？” 魔想了想，半响没出声。 “那你有什么特别的吗？”姜宝又问。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魔似乎整个人都处于失联状态。 姜宝看到那两只眼睛逐渐恢复正常，而后那张脸上慢慢爬上无措。 欺负老实人不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情，但欺负装傻的老实人却很有成就感。 尤其是皮下可能是个老怪物的那种。 姜宝慢慢勾起嘴角，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或许是怒气堆积，逮住机会就毫不客气骂道：“一点用处都没有，废物。” “……” 第一百一十三章梦境 或许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姜宝这一夜睡的并不是很好，罕见的梦到了前世。 而且是前世相当糟糕的一段经历。 被追赶，猎杀，一路险死还生，最终死遁。 那种窒息的感觉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没想到会在一个平常的夜里突然被迫想起。 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视线有一瞬的模糊，眼前一片红意。 她摸了摸脖子。 还好，活着。 扭头看男孩，闭着眼睛睡的正香，睡相也很安静。 姜宝盯着看着几秒，还是没忍住伸出罪恶的小手…… . “废物！” “下等魔物！” “连魔物都算不上！” 巴掌大的黑色魔物一双白环眼，机械而冰冷，它是魔界最低等的魔物，人人可以欺凌。 章念安以为他早已经忘记了这段不堪的记忆，但是梦境里魔物脸上那清晰的不屑告诉他原来他记得这么清楚。 并没有理会因为生活不幸而选择对实力不如自己的无辜魔物发泄的那些魔物，章念安平静离开，试图探查一下这个地方。 即便不是原身，他的灵魂依旧强大，不会平白做梦。 或许是冥冥中的提示。 章念安在这片充满高温的地面上慢慢挪动，不时还因为自身形状过小躲避一下不看路的魔物们，免得被一脚踩住。 即便过去很多年，他也从不赌那些魔物不存在的良心。 喧哗，吵闹。 高温使不耐热的魔物们脾气暴躁，哪怕出生就开始习惯，还是习惯不了，说话十分大声，像是要喊死人一样。 章念安听力相当出众，为此感到十分烦恼。 他忽然想起幼年时他也这样烦恼，很想堵上这里魔物的嘴巴，让他们全都安静下来。 太吵了！真的！ 一只魔物等于一百只鸭子，一群魔物就是无数只嘎嘎嘎的鸭子。 章念安面无表情，试图调动魔力，堵住自己的耳朵。 “七灵山要跟八宝山开战，往魔尊那里送去七个美人寻求庇护，美人都被留下了。”有人说了一嗓子。 有片刻的寂静，而后想起诸多感叹唏嘘声，一群实力上不得台面的魔物们仗着魔尊不管这里，大肆谈论，对美女落入魔王之手，深感痛心。 并如果一番，感叹如果是自己收了美人，一定珍惜至极。 “听说魔尊不仅是个风流浪子，极爱美色，还出手狠辣，对美人没有半点怜悯心。” “死在他手下的美人，不知凡几。” “真是可恨，怎么就要那样一个人当了魔尊，我要是魔尊，定然不会辜负诸位天仙魔女。” “……”章念安嘴角无声扯了扯，心道没想到这时候就听过那个女人的‘威名’。 真是晦气。 不经意间想起被林姜拎回家的那个满身都写着‘危险’的人，章念安更觉得晦气了。 不知道林姜什么脑子，变成小孩，脑仁真的缩小了？那小孩说他无害，他就相信了？ 真是天真。 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冷笑一声，他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朝着记忆中那个地方跑去。 跑到一半，霍然惊醒，他为什么要去那里？ 那里是他的秘密，谁都没有告诉过，现在却因为一个梦境，就想过去？ 章念安觉得自己掉入了圈套，并毫不犹豫转了个方向。 想套他的秘密，没门！ . 第二天是被张氏叫醒的，冬至假期，张氏非常善良，并没有叫两个孩子早起。 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进屋叫人。 姜宝被叫醒的时候，感觉相当惊悚，她竟然睡得这么沉？ 扭头看向旁边，魔揉着眼睛，似乎也很困顿，没有睡够一样。 姜宝收回目光。 饭后，她带着魔去隔壁，说要去带魔去见见人。 章三夫人已经从平安那里得知她捡了个小孩，看到人也没有很意外，笑眯眯的给了个红包，算作长辈的心意。 魔转手就给了姜宝。 姜宝：“嗯哼？” 魔一脸乖巧道：“妹妹喜欢。” 虽然才认识不到一天，但他已经看出某个人爱财的本质。 小手没有犹豫，直接收了揣怀里，把章三夫人看的哭笑不得，这孩子…… “你怎么带他来了？”章念安进来，看到魔，眉心就是一跳。 魔笑的人畜无害：“是你。” 想了想，按辈分叫道：“弟弟。” 语气亲切和善，章念安却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哥哥。”章念安说话相当不客气，排斥之色不加掩饰。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人，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对了，连头发丝似乎都在示警。 他从不忽视自己的感觉，觉得这人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可惜林姜眼瞎。 横了林姜一眼，章念安本来还想找姜宝说昨晚上的事，现在却没有心思了。 一点都不想跟魔共处一室，章念安又匆匆离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为了防止林姜厚着脸皮将人带过来，强调道：“真有事，不接受打扰。” 姜宝看出他的抗拒，小嘴一撅，到底没说什么。 算了，反正也是魔不对劲，再观望观望吧。 这一观望，就观望了一个多月。 村里富裕人家都挂上红灯笼，一派红火热闹。基本每家都弥漫着肉香，香气汇聚在一起，简直勾得人受不了。 要过年了。 姜宝记忆里她家还是第一次准备这么多吃的，简直有些眼花缭乱。 厨房里各种香气汇聚在一起，不显得杂乱，尽显勾人。 姜宝扒着门框，简直不想出去。 旁边跟着一脸眼巴巴的魔，本来也是个正经孩子，这才多久，就被带的有点歪了，一副馋嘴的样。 张氏一边心里吐槽，一边忍不住乐。 俩小孩这样捧她的场，她心里头也高兴。 相处一个多月了，魔在她心里，也算是她的小孩了。 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孩，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姜宝也挺喜欢，但她最喜欢的是，魔对她爹娘的孝顺。 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每天都在给魔洗脑让他孝顺父母的姜宝摇头晃脑的想着。 如果魔是个合格的小孩，他爹娘也喜欢，她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翻过年，大了一岁的姜宝野心勃勃，屡屡观望后山。 第一百一十四章去收尸吗 “我就知道你不是会安然等死的人。”章念安很快发觉她的不对劲，对此感到相当振奋。 林姜选择要走，他就多了一个帮手。 后山太危险，那只小红鸟……到底不是自己的鸟，不值得信任。 姜宝摇摇头：“我只是缺少后路。” 她并非对以前的生活不向往，有实力攥在自己手中，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还是太脆弱了。 之前之前她担忧父母，即便为了恩情，她也不会丢下两个人离去。 现在有了孝顺的魔，她觉得自己可以放手一搏。 章念安自然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一时间神色有些怪异。 “你确定吗？”每个人眼里的世界都不一样，他看那个魔，简直哪哪都不顺眼。 如果说他跟林姜算是死对头，冤家，那那个魔，是不用对视，光是闻到味，都想动手的存在。 天生的不对付。 甚至隐隐有一种直觉，那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敌人。 姜宝其实也有点不确定，毕竟魔看起来确实颇有疑点。 但是…… 姜宝低眉：“我探查过多次，他体内并无魔力。” 章念安：“你体内也没有魔力。” “可我体内确实没有。”姜宝一脸无辜，并觉得这人需要看看脑子。 天天臆想自己留有各种后手，简直是够了。 她要真有那么厉害，还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对此章念安不出所料的冷笑一声。 林姜无奈摊手。 小伙伴疑心太重，她也没有办法 . “你有病？”对比章念安的欢喜与期待，小红的态度截然相反，甚至相当冷漠，“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牛批？” 姜宝：“？？？” 姜宝觉得小红鸟飘了，在自己头上坐窝就算了，竟然还想在窝里拉屎，这就忍不了：“我觉得我打一个你还是没问题的。” 对此小红鸟冷笑一声，并把她脑袋抓成鸡窝。 “连我都打不过，你凭什么去闯后山的禁制，凭你那一腔傻大胆吗？” 姜宝脸色阴沉，可恶，被怼了！ “你吃错药了？” 黑豆眼不屑瞥她：“就是吃错药了，才来提醒你。” “早知道你这么想死，我就省下那一堆果子了。” 姜宝呸了一声：“一堆不带魔力的果子而已，等本座回了魔界，要多少有多少！” “你回得去吗？” “我为什么回不去？”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回去？” “不是还有你？” 小红鸟被她理直气壮的态度惊住了。 一边怼自己，一边想要利用自己，她还记不记得自己现在在嘲讽她？ 她要脸吗？” 姜宝不要脸，姜宝只想活着。 跟命比起来，脸算什么，她长这么大学会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能屈能伸！！ “祖师爷！”姜宝见小红鸟似乎意动，当即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开口。 “……”小红鸟黑豆眼里明显的露出无语之色。 堂堂魔尊，堪称一届之王，竟如此能屈能伸！ 这一代魔尊怎么是这个鬼样子？ 小红鸟大为震惊，且不能理解。 “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小红鸟迟疑开口，终究还是有些意动，心软。 “我觉得，与其拼上性命，求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你还不如留下，最起码你爹娘都待你不错。” “魔物都没有父母，你也没有被这么关心过吧，难道你就不心动吗？” “人世间的真挚感情，难道不能挽留你的脚步吗？” 姜宝：“不行。” 小红鸟怒斥：“你冷血！” 犹觉得不够，继续骂道：“无情！无义！” “没心肝！” 姜宝不为所动。 不听不听，小鸟念经。 小红鸟真想给她一拳，怎么就这么欠打呢！ “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回去呢？”小红鸟简直不能理解，章念安也就算了，那明显是个冷清的人，毫无牵挂，那点亲情对他而言没有实力重要。 但林姜……林姜不是这样的人啊。 这可是她一手养大的崽，重情重义，加上那一对夫妻需要人照顾的样子，姜宝怎么忍心离去？ 她就不怕那一对夫妻晚景凄凉？ 哦，她不怕，她找到接盘的了。 小红鸟突然想到关键点，一阵痛心疾首，黑豆眼沉寂下来，这个还真不好说。 “不是执着于回去，只是想拿回自己的力量。”姜宝其实很不喜欢这样处处受制的生活。 身体太脆弱，一个不留心就会死，可能摔一跤就能把人摔没了，这谁受得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她以前不是魔尊，没有站到那么高的位置，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她可能感触不是那么深。 一夜间从天堂跌到地狱，无论是谁，问她想不想回到天堂，绝对不会有人选择留下。 何况……离开了又不是说不回来了，到时候拿回自己的力量，这世界岂不是任穿梭？ 说不定还能把爹娘渡成魔修，享长生。 与其说她是要离开，不如说，她是要去为一家人拼一个未来。 “随你吧。”见她神色坚定，小红鸟心灰意冷，不再多劝，“你什么时候上山？” “不急。”姜宝虽然脾气不好，但性格绝对算得上谨慎。 虽然大胆，但却不鲁莽。 “山上情况如何还不知道，而且……”她询问小红鸟意见，“你觉得‘魔’怎么样？” 小红如实回答：“可以，看上去比你可爱多了。” 姜宝忧心忡忡：“我就怕他是颗食人花。” 现在装的好，等自己一走，就原型毕露。 但她想了想，觉得自己爹娘就是两个普通人，也不值得一个人如此蛰伏着算计……所以就还挺放心的。 小红哼了一声，算她知道轻重，还知道要警惕人！ 不过……这主意注定要打错了。 黑豆眼里闪过复杂之色，小红突然道：“有朝一日你决定上山，带上那一位，说不定会有收获。” 姜宝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魔’，顿时大眼一眯，小红是要透露那人身份了？ 面上不在意道：“带他干什么，去给我收尸吗？” “……” 小红鸟恶狠狠道：“对！就是去给你收尸，免得你暴尸荒野影响市容就算了，可能还留不下完整的尸骨！” “……” 倒也不必如此诅咒。 第一百一十五章恶意猜测 村里头多了一个小孩，本就处于农闲时节，无所事事的大人们，几乎很快就发现了。 原本还以为是姜宝的朋友过来玩的，或者是张氏那边亲戚的孩子，他们也没在意。 直到年都过了，那小孩还没走，还要跟着姜宝一起上学了，大家才恍然。 这不对啊！！ 有人忍不住问了。 最先张大嘴巴的是章家的长工，作为章家的半份子，他们当然知道这小孩现在跟姜宝一个姓氏，姓林。 是林家的小孩，姜宝捡来的小哥哥，或者说，童养夫。 众人震惊了。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地洼村虽然有几个家境可以的，但多数都是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家庭，一年到头吃不到几次肉，攒不下二两银子那种。 林福家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四郎虽然分出去了，过得看上去也挺好了，但大家对此还是没有太有数，只知道他家过得大概也不错，家里天天传来好闻的香味。 但是因为他们跟章家挨着，所以大家都以为是章家传来的，而且他们还住着茅草屋，对此也没有什么概念。 突然听到他们家领了一个孩子养着，顿时惊了。 这年头，大家连自家的孩子都快养不起了，林四郎家的竟然还捡外头的孩子养？ 这得是什么家庭？ 众人惊了，然后是从心底到口舌的酸，酸的他们整个人都感觉很难受。 也没见林四郎做什么啊，怎么就富成这样了。 最重要的是，怎么也不拉同村人一把？ “林四郎家的，这是起来了。”有人忍不住感叹。 “早起来了好吧。”裹着大破袄子的老人看得明白，“早先他们弄出那个脱谷机，我就觉得他们不简单。” “林福家的，这是丢了个宝贝啊！” 大家对视一眼，想到有人会比他们更难受，又高兴了起来。 果然，幸福需要对比。 . 出于某些好事者的告密，以及对于林四郎家超乎寻常的关注，林福一家几乎是最先知道这事的一波人。 如同村里其他人一样，他们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这年头，大家都过得不好，自家孩子都养的马马虎虎，谁会去养别人的孩子啊。 有这钱，养自家的不好吗？ 林三婶看着自家坐在炕上，馋的嗦手指头的儿子，再想想白白胖胖的姜宝，忍不住酸了：“弟妹这是什么意思啊，有钱放着自家人不接济，去跑到外面当大善人？” “娘，这可说不过去啊！” 林老婆子也很惊怒，老四一家这是什么意思，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接济自家人？ 他不知道他爹娘过得很苦吗？ 但是怕消息不真实，她罕见的耐住了性子，对几人道：“再等等，要是这事是真的，老四一定会来跟我们解释的。” 林三婶觉得婆婆在妄想，洗脑道：“弟妹一向不把您看在眼里，过年了也不说回来给您拜个年，我看这事……?” 她开始撺掇：“我看还是要上门一趟，给弟妹讲讲道理，她就是被小叔宠坏了，连别人的孩子都能要……”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表情怪异起来：“娘，你说，真有人心甘情愿给别人养孩子吗？” “想都别想！”林老婆子一口回绝。 林三婶欲言又止。 林老婆子慢了半拍，忽然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顿时震惊的睁大眼睛：“你是说……” 林三婶一副‘我也很震惊，我也很不解’的模样：“我也是猜测，毕竟咱这种家庭……” 她举了个例子：“隔壁村杏花年前不就迎来一个后娘吗，原先过得也算不错，等后娘一进门，我瞧着，那脸都不能看了，天天累的哟！” 林三婶语意不明：“杏花毕竟不是自己孩子，不疼也不奇怪，这……” 将大胜抱起来掂了掂，低头亲亲圆润的小脸蛋，林三婶笑了：“这天底下，要说对孩子最好的，还得是他亲娘。” “是不是啊，我们大胜？” 大胜笑的咯咯叫。 林老婆子满腹心事的走了。 虽然她觉得张氏不是那样的人，但万一呢？ 老三媳妇说的不错，要说天底下谁最疼孩子，必得是孩子亲娘才是。 张氏…… 她忽然想起来，张氏有了姜宝后，一直没有孩子，听说去年还差点病死了，是月子没坐好，为此村里人还暗暗骂了她几回。 她也是女人，当然知道刚生产完是女人最虚弱的时候，那时候要是养不好…… 林老婆子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张氏不会是不能生了吧？ 姜宝是个丫头，不能传承香火，她害怕老四把她休了，所以就偷人……不对不对，那小孩比姜宝大，在林姜之前，那时候张氏还能生…… 所以，那小屁孩确实是林姜那个臭丫头的哥哥，不过不是他们老林家的种？ 现在张氏把人接回来，是想接老四家的家业？ 林老婆子自觉将关系捋顺了，顿时怒火中烧。 “好你个张氏，枉我以前对你高看一眼，私底下竟然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还敢接那不知道哪里生的野种，来接我们林家的香火，真是……” 吐了满口不能入耳的脏话，她也没忍着，直接进屋子，对林三婶吩咐道：“把大胜放下，走，跟我去老四家。” 林三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好决定，见她满脸怒火，心中也是高兴。 林家可就他们大胜一个孙子，这到时候要来的钱，还不得是花在他们大胜身上？ 不过…… “这不好吧？”林三婶一脸犹豫，“这毕竟是小叔的家事，我们已经分家了……” “有什么不好的！”林老婆子呛道，“分家了又怎样，分家了我就不是他娘了吗？！” “他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日能管得了他！” 见林三婶还要说废话，眼睛一瞪：“还说那废话干什么，还不快走！” 林三婶：“……” 林三婶诶了一声，兴奋地跟上。 走出大门时，还在心里计划着说些什么话，就见婆婆突然丢下一句：“等着。” 然后拐了回去。 没一会儿，拿了一根犁出来。 林三婶瞠目结舌。 第一百一十六章贼眉鼠眼 “娘，你带犁干啥呀？”林三婶瞬间感觉很头大，“咱是去讨公道的，可不能见血啊！” “什么见血不见血的！”林老婆子忿忿，“我这是防身用的！” 林三婶说不出话，谁去自家儿子家还带个犁？ 你是去种地，还是去打架啊？ 这婆婆又是个暴脾气，要是一个说不好直接挥犁……画面太美，林三婶根本不敢想象。 她还不想跟小叔家结仇啊！ “你懂什么。”林老婆子自有想法，“那小丫头片子年纪小小，却是个凶脾气，老四又是个不孝顺的，我这可不得做些准备吗？” 得，原来是怕被打。 林三婶明白了，眼神有一瞬变得很复杂，想到她之前被打的凄惨样，有些同情，还有些害怕。 “那娘，我要不要也拿一个……” “你拿什么？家里有什么能拿的，你就这样就行！”林老婆子直接呛回去。 她又不傻。 她自己扛着犁去找人还能说是下地回来，顺便去一趟，儿媳妇再拿一个凶器……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估计他们都进不了门！ “就这样就行了，别说了，就你话多，一天到晚叭叭叭的，跟个乌鸦一样，还不快走，磨蹭什么！” 林三婶：“……” 行，您是婆婆，您最大！ . 浑然不知有人正要携凶器上门，林姜正天真无邪的崽院子里蹲着，玩泥巴。 一块块泥巴被摔成长方形方块，垒到一起，砌成城墙，试图做出一个豪华的宫殿。 可惜手太小，想要成功，还需要多努力。 对面，魔也很兴致勃勃。 黑乎乎的泥块被一双巧手捏成各种形状，五花八门的，可爱精巧又充满了童趣。 活像个摆摊的。 屋檐下，章念安裹着蓝色的大披风，整个人裹成一只球，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上面写满了无语。 幼稚这两个字，他已经说倦了。 有点冷。 他将手炉贴到脸上，温暖的感觉让他感觉又回到了人间。 听到细微的动静，章念安忽然抬头：“有人来了。” 姜宝头也不抬，可能是她爹回来了。 魔却已经抬起脸，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大门。 异常的脚步声提醒他，来的并非任何一个熟人。 “啪啪——”只拍了一下就不耐烦的推开门，林老婆子扯着嗓子喊道：“老四——” “老四，你在家吗？” 嘴上问着，人已经毫不客气的大步走进来。 看到院子里玩泥巴的姜宝，嘴一撇，很嫌弃。 “贱丫头就是贱丫头，上不得台面，一把泥巴还玩这么高兴，活该一辈子玩泥巴！” 但不知道为何，声音有些低，几乎只有身边的林三婶听的一清二楚。 然而三个小孩都是开挂的，耳朵一个比一个尖，闻言齐齐看过去。 一把丢了手中捏了一半的泥人，魔站起身子，盯着林老婆子，礼貌询问道：“你是在骂我妹妹吗？” 林老婆子没有回答，眯眼看着这小孩。 白脸，还挺俊的，不像他们老林家的人。 与张氏也不像，张氏没这么好看。 不过跟那个贱丫头挺像的。 实锤了，就是张氏在外头生的野种。 撇撇嘴，正想扯着嗓子大骂，忽然感觉那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她跟前。 也就一步的距离，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珠子黑黝黝的，怪可怕的。 林老婆子心漏了一拍，反应过来，面上过不去，指着人尖声骂道：“你这小孩怎么回事，故意吓我是不是，不知道我年纪大了，经不住吓吗？” “真是张氏养出来的好孩子，跟那贱丫头一个样！” 身高使她下意识不去看小孩脸色，没有看到，魔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容。 他回头，相当温和的问道：“我可以打她吗？” “可以。”姜宝点头，“但是不要……” 不要打脸。 话还没说完，就见魔一抬手，一把泥巴直接糊到了林老婆子脸上。 怪大的一团泥，很软，刚好糊住脸，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黏，直接黏在了她脸上，看上去很滑稽。 林老婆子被糊的后退几步，她懵了，下意识拿下东西，伸手捏了捏，发现是一团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 她摸了摸脸，却忘了手上泥巴没有丢，于是又糊了上去。 “……” “啊——” 老人的尖叫声是相当凄厉的，带着上了年纪的嘶哑，听起来相当可怖，像是恐怖故事里的老鬼。 魔很体贴的堵住了姜宝的耳朵：“不要怕。” 姜宝：“我不怕。” 圆溜溜的猫眼盯着林老婆子，林姜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而且……抓住堵住自己耳朵的手，姜宝抬头，“你为什么打她？” 魔低眼，平静道：“她骂你。” “只是这样吗？“姜宝感觉很惊奇。 四目相对，她能感到那双眼里一片认真，并无欺瞒自己的意思。 魔点点头，摸着自己心口道：“我能感觉到，她对你充满了恶意。” 还有自己。 那股恶意让他忍不住脾气。 “不用愧疚，她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姜宝以为他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平时看起来是温和老实的，路过蚂蚁都要特意跳过去那种，看起来很心软的人。 突然动手打人，老实说，她挺意外的。 不过如果是为了自己，那就没事了。 谁让她就是魅力这么大呢？ 垫着脚拍拍他的肩膀，豪气道：“不要害怕，我来给你兜底。” 说着，将人挡在了自己后面，双手叉腰，自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相当有英雄气势的问道：“你来干什么，是来给我拜年的吗？” 林老婆子气的脸都在扭曲。 “姜宝。”柔柔的女声忽然传来，张氏披着一件大袄子走出来，脚步缓慢却很坚定。 一手抓住一个小孩，推着俩人进屋去：“去屋里待着。” 姜宝才不呢，她一走，这老婆子肯定要欺负她娘。 “听话。”张氏语气不容拒绝，“我来跟她说。” “有什么好说的。”姜宝冷笑一声，脆生生道，“这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坏好心，直接把她打出去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滚远点 张氏有些沉默，但看着来人的嘴脸，不得不承认姜宝说的很有道理。 有些头疼的摇摇头，给了魔一个眼神，示意他带人进去。 比起姜宝来，魔要听话乖巧的多。 魔点点头，牵着姜宝进屋去，见姜宝不乐意，这个小机灵鬼，对她道：“你可以先进去，等下再出来。” 这样他们就还是听话的宝宝。 姜宝眼睛一亮，有道理！ 听的一清二楚的张氏：“……” 章念安也进了屋子，三小孩蹲在堂屋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姜宝算过，直线也就不到两丈，见势不对，她可以加速跑过去救人。 林老婆子被三双眼睛一齐盯着，哪怕明知不过三个小孩，还是忍不住有点头皮发麻。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害怕。 但看到面前的张氏，又忍不住横眉冷对。 白了，胖了，穿的也好看，虽然不是新衣裳，却也不旧，应该是去年做的。 想到自己身上好几年没换的冬衣，心里一阵不平衡。 张口试图拿捏住她：“张氏，我听人说，你家来了一个小孩？” 张氏刚想回答，姜宝就喊道：“你消息真慢，他已经来了快俩月了！” 林老婆子：“……” 张氏有点头痛，但还是道：“确实是这样魔很乖巧，家世可怜，我跟四郎商量过，他也同意了。” “家世可怜？”林老婆子抓住她的话头子，“这是哪家的小孩，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张氏解释：“他不是我们这的人，父母都是县城的，不过现在都不在了，家里也没什么亲人，姜宝……” 忽然想起这个婆婆向来不喜欢姜宝，于是改了说辞：“四郎说他跟我们有缘，就让他住下了。” “以后他就是我家的孩子，要给我们养老的。”她认真说着，希望眼前这个人能理智一点，毕竟他们已经分家了。 他们家养小孩，跟他们没有关系。 不过张氏还是想搞好关系，她想让魔进他们家族谱。 “瞧瞧，说的多好听。”林老婆子却突然冷笑一声，嘲讽道，“真是四郎说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四郎是个这么大方的人？” 其实林四郎确实挺大方的，不过林老婆子该抹黑还是抹黑：“莫不是你自己拿了主意，强逼着四郎答应的吧？” 张氏皱眉，“这事自然是我跟四郎一起拿得主意。” 见她不信，便问道：“你难不成以为我能做四郎的主？” 虽然她确实能做主，但是她知道，在这村里，一般都是男人当家做主的，她这个婆婆也是听公公的话。 “谁知道你呢！”林老婆子啐了一口，“你这狐狸精，迷的四郎连娘都不要了，认一个奸生子又算什么！” 张氏脸色骤变，眼神一冷：“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见她这样，林老婆子也抬高声音，嗓门尖细起来，“要不是奸生子，你怎么可能让他进门？！” 她一甩手，骂道：“四郎被你迷了心窍，看不出你的真面目，我可不傻！” “张氏，你今天就得给我们老林家一个交代！！” 林三婶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连忙附和道：“对啊弟妹，你这事做的可不地道啊。” “你说你，结婚前有个私生子也就罢了，你瞒好了，咱大家就当不知道，你怎么还能把他带过来，说是我们林家的孩子呢。” “就他长那样，跟我们林家的人也不像啊！” “弟妹，我劝你还是早早把人送走吧，四弟是个好人，你这样欺负他，过了。” 张氏简直怒不可遏，这两个人是不是没长脑子？ “他不是我的孩子！”张氏怒声解释，“我不知道你们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但是我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个孩子不是我生的！” “我收养他，纯粹是因为喜欢他，可怜他，你们说的那些，纯属无稽之谈！” “噗嗤——”林三婶笑了，手指勾了勾自己侧面的碎发，摇摇头，一副‘你就别挣扎’的模样，“你这话说的谁信啊，你出去说说，你问大伙，大伙信你这话吗？” “我信。”一道沉稳地声音突然传来，林四郎走过来，手掌拍了拍愤怒又委屈的妻子，算作安慰，而后冷眼看向林三婶，“敢问三嫂，是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 “我……”林三婶对上他的眼睛，忽然一阵慌张。 明明是相似的脸庞，怎么感觉这个小叔越来越有气势了？ 这就是有钱了的区别吗？ “小魔是我们领养的，跟我们都没有血缘关系。”林四郎沉声道，“我在外面没有听到那些乱话，希望你们也不要乱说。” “怎么就是乱说了。”林老婆子有些不服气，“这要不是亲生的，她领回来干什么?” “你们又不是没有孩子！” 林四郎看向他娘，脸皮绷紧了一些：“这孩子家世可怜，我们能帮一把，当然要帮一把。” 见她还要开口，林四郎神色有些失望：“娘，旁人不相信张氏，你也不相信吗？” 林老婆子一怔。 林四郎神色沉冷：“小魔也就比姜宝大一岁多，张氏嫁过来快两年才怀的姜宝，你觉得这时间对得上吗？” 林老婆子不死心：“那也不是没可能，谁知道那小孩就比贱……姜宝大一岁多呢，我看他健壮的很，说是再大个一岁，也不是说不过去。” 林四郎简直想给他娘一榔头。 怎么就这么会胡搅蛮缠呢？ 摇摇头，知道他们就是单纯的不想相信，自己说再多也无用，索性也不说了，直接赶人道：“我们自己的家世，我自然清楚，你就不用操心了。” “天太冷了，你赶紧回去吧。” 林老婆子一听，不乐意了，尖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赶我走？不愿意让我管？” “林四，我是你娘你知不知道！！” “知道！”一道声音突然传来，“谁不知道你是他娘呢！” 幼稚的声音充满了嘲讽：“有你这样一个娘，我爹可真是倒霉透了！” 林老婆子气急：“你……” “你什么你。”姜宝背着小手，一脸冷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立刻滚出这里！” “滚远点，别让我再看到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搜魂吧 幼稚的童音，冰冷的表情，林老婆子被镇住了。 等反应过来，眼睛一瞪，张口就要大叫。 一摊泥巴糊在她的脸上，魔不知何时走来，将姜宝牵到后面去，神情漠然：“她说了让你滚，你听不懂？” 林老婆子遭遇这种攻击，气得浑身发抖，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爆起。 然而不知为何，身体突然一阵无力，紧接着不受控制的往外走。 林老婆子满脸惊恐，因为她感觉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 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疑问一下，脑子突然一阵混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林老婆子毫不犹豫的转身出去，顶着一脸泥巴。 林四郎看的瞠目结舌，跟妻子对视一眼。 咋回事，旧这么消停了？ 不像她风格啊！ 林三婶也很懵逼。 她正想让婆婆顶在前头集火呢，结果婆婆却突然走了？？？ 还是顶着一脸泥巴的走了？？ 集火的人走了，林三婶自然不敢再留下，下意识跟上去。 “娘，娘！”她快步跟着，叫几声，“娘你怎么了，回去干什么，我们不找那小孩算账吗？！” 林老婆子没有理她，径自往前走。 林三婶没有得到回应，不由有些生气。 神气什么，还不是被打了出来，怂的像条狗一样？ 想想又觉得不对，她这婆婆是个暴脾气，一点亏都不肯吃，那小孩当面砸她一脸泥，她不把人撕烂都是便宜的，怎么还躲避起来了？ 一把抓住林老婆子的肩膀，林三婶晃了晃：“娘，你是怕了那个小杂种了吗？那可是个小野种，竟然还敢这么欺负你……” 说话间突然对上林老婆子的眼睛，林三婶一怔，心里一凉，毛骨悚然的感觉令她下意识松开手。 那是一双呆滞的，完全没有神采的眼睛，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的眼睛。 死了？ 不是，像是中邪了。 心里霍然划过这个念头，林三婶倒抽一口凉气，他们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想起这几年林四郎与张氏的奇遇，越想越觉得心里冒凉气。 远的不说，不久前那个脱谷机，就不是正常人能弄出来的。 老四那一家子，到底什么情况？ 不敢再出声，她备受煎熬的跟在后面，全身都在冒凉气，最后实在忍不住，丢下人自己跑回去了。 . “咋回事，咋就突然走了？”林四郎很懵逼，挠了挠脑壳。 张氏也很担忧，和那女人相处过几年，她最是清楚那个人有多刻薄，得理不饶人。 皱眉，心中有了猜测：“不会是回去抄家伙去了吧？” 林四郎很想否认，毕竟那是他亲娘，但想了想她的品格，一时也说不出否认的话。 最终干巴巴道：“也，也不一定，可能是……良心发现了？” 最后几个字，说的他自己都心虚，不相信。 对此姜宝直接给出答案：“她手里带着武器的。” 所以这个猜测排除。 林四郎一锤定音：“那就是良心发现了，觉得不好干涉我们的事，自己想开了，回去了。” 张氏见他这样，直接给他一个白眼。 “你追上去看看。”张氏嘱咐道，“要是有情况，只管锁上门。” 想了想，知道那人喜欢撒泼，于是又叮嘱道：“如果事儿闹大了我们也不怕，尽管跟族长说就是。” 她发狠道：“要是那边不做人，我们也不必太客气，大不了直接搬出族谱！！” “好耶！”姜宝直接拍掌欢呼，“搬出来搬出来，不要跟他们一起！” “你小小年纪的，懂什么？”张氏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自己去玩去。” 姜宝哼哼一笑，拉上魔走了。 章念安立刻跟上，远远的看，像一个滚动的蓝色的大球。 姜宝的房间内。 小红被叫了出来，站在窗户上，算是守门的。 屋内三人在铺了旧棉被的垫子上排排坐，成三足鼎立之势。 一高两矮，两矮此刻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高的看。 “怎么了吗？”魔一脸茫然的挠挠脑壳，不晓得俩人这是要干什么。 姜宝一脸严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章念安跟上：“如实招来，大大宽怀。” 魔：“……” 魔一脸无语：“你们在说什么?” 眨了眨眼睛：“是在玩什么游戏吗？县太爷审犯人的游戏？” 姜宝见他还装，真想给他一拳：“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瞒着干什么！” 她爹娘都是凡人，看不明白，她作为过来人，还不清楚刚才魔用了什么手段？ 好吧虽然确实不太清楚，但能控制影响人的，无外乎那几种手段而已，总之不是凡人可以使出来的。 章念安跟着点头：“早说早超生。” 顿了顿，又自以为怀柔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瞒着。” 自己人要什么秘密，这人就好清清白白的！ 魔仍旧一脸无辜，似乎真的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但看俩小孩这也不像是玩游戏的样子，于是仔细想了想，试图得出结论：“你们……是想问我怎么捏的泥人？” 俩人：“……” 俩人目光阴恻恻地盯着他。 装，有本事你继续装！ 魔持续性一脸无辜，大大的眼睛干净漂亮，任谁都不会太苛责。 章念安直接冷脸对姜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就是仗着你心软，才这样有恃无恐。” 姜宝觉得他在胡扯，刚想反驳自己根本没有心软，就听他道：“既然他死活不说，那直接搜混吧。” 姜宝一愣。 在发现他一脸认真不是在开玩笑甚至跃跃欲试的时候，懵逼化成了惊悚，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你有病，搜什么魂，他又不是你的奴隶！”这是正常人该说出的话吗？ 章念安自有理由：“他身上有秘密，说不定可以让我们无伤离开这里。” 怎么，他还想吸干魔不成？ 姜宝冷了脸，直接骂道：“你有病吧？” “你是魔修又不是邪修，能不能正常一点？” 对此章念安表示：“你在心软。” “我心软你爹！”姜宝直接开骂，“你是被昏了头吗？还是被林老婆子洗脑了，这种狗话都说得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眼瞎 搜魂，是一种相当残酷的手段，是无论灵修，还是魔修，都不愿随意沾手的。 大概只有邪修会对这种手段习以为常。 可邪修作恶多端，以别人性命血气或者怨气修炼，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姜宝是看到一个杀一个，看到两个杀一双。 她没想到章念安会说出这样的话。 即便知道他对魔向来十分排斥，像是天生不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害了全家。 姜宝冷脸道：“你自己冷静一下。” 她觉得章念安是想回去想疯了，恰巧最近天又邪门的冷，他那副柔弱的身子骨受不住，怨气加重了念想，大脑有点不正常。 这没关系，冷静一下好了。 她看了小红一眼：“宝贝，还有果子吗？给他磕一个。” 有些嫌弃道：“脑子都被冻傻了。” “你拿我当资源站呢？”小红很不满，“你说说，你这个月都坑我多少果子了？” 姜宝死皮赖脸：“又不是不还你，等回了魔界，要多少给你多少，让你睡果子里都行。” “嘁，就知道说大话。”小红冷笑一声，还是丢了一颗果子给章念安。 她也觉得这小孩有点不对劲，太急躁了，一点都不像她们魔修，冷静睿智。 章念安几口干完，感觉体内一股暖流，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果核也没有放弃，锐利的牙齿一点点咬碎吃下去，吃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魔，像是在臆想咬他的骨头一样。 半响，他冷静道：“其实我刚才并没有说笑。” 姜宝：“？？？” 小红直接炸了：“又想骗果子是吧，我告诉你没门，这个月一颗都不会再给你了！” 姜宝也痛斥道：“不要太贪心啊章念安，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你这样我会很难做啊！” “没跟你们开玩笑。”章念安看着魔的眼神冰冷，“你们不会真觉得他无辜吧？” 一人一鸟静静看着他，等待他日行一例的攻击性发言。 “突然出现，来历成谜，目的不明确，也就是你们傻，才将人留下。” “换成别人，估计早已经被他卖了。” “等等。”姜宝打断他的话，“我觉得你这话有毛病，他前后等式不等立。” “没关系，你只用知道他没安好心就行了！”章念安断然道，有种偏心的霸道。 不过这个偏心，是极度狭隘的偏心。 姜宝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无语的瞅他一眼，然后看向魔。 魔一脸茫然，似乎还有点委屈，因为他又被章念安攻击了。 “妹妹。”魔不甘示弱，直接道，“这是个小人，会把你带歪，你离他远一点。” 想想觉得不够，直接下结论道：“你以后不要跟他一起玩了。” 姜宝：“然后呢，你陪我玩？” 魔眨眨眼睛：“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好棒哦。”姜宝面无表情，忽然拍手鼓掌，“你们真是好棒棒哦！” 没有一点预兆直接指向门外：“要不你们直接打一架，以胜负来决定我的意见与选择？” 章念安跃跃欲试，“我随时奉陪。” 对比起来，魔就理智的多，对姜宝道：“妹妹不是用来打赌的，我也不喜欢用妹妹来打赌。” 这一番话说的…… 章念安气的小脸通红：“奸诈，虚伪，小人！” 想了想，想到一个很新潮的词语：“绿茶婊！” 魔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给姜宝整了整衣衫，看上去颇为贤惠。 章念安气得鼻子都歪了，良好修养彻底告罄，直接站了起来，大步离去。 门被狠狠拍上。 半响，又被一脚踹开，章念安露出半个身子，放话道：“你迟早会后悔的！” 没有指定，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姜宝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小红一个眼神。 小红飞着跟上去。 屋内寂静下来，姜宝抓住正在给自己整理头发的两只手，抬头看着魔。 白脸，圆乎乎的下巴，看上去很好捏。 眼睛很干净，清澈若明净童子。 “哥。”姜宝看着他，“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还记得提醒道，“现在没有外人。” 魔没有做声，似乎没有听懂，被抓住的手没有挣扎，而是慢慢往下，而后蹭了蹭她的脸。 然后他低下头颅，额头与姜宝相抵，两双眼睛四目相对。 姜宝能轻而易举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们好像总是认为我有什么秘密。”魔慢慢张口。 “为什么？”他问。 姜宝沉默一下，很想回他一句，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想了想，她开口：“之前上课，先生讲过一个故事，叫‘掩耳盗铃’” 她将这个故事讲了一遍。 魔静静听着，完了问她：“你觉得我在欺骗你？” 姜宝没有回答。 魔似乎有些伤心，眼角微垂，看上去很低落，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妹妹，你不信任我吗？” 姜宝这次终于有了回应，她问道：“你最近照过镜子吗？” 魔不懂她为什么问起这个。 姜宝道：“你最近，长得跟我越来越像了。” “哥哥，我从不知道，原来长相可以传染。” . 乡间小道上，一颗蓝色的圆球慢慢挪动。 完全没有之前暴躁冲动的模样，章念安小脸上一片平和，乍一看眼神清明，目带灵秀，宛若仙童。 一只小红鸟凌空飞来。 “你跟来做什么？”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跟了上来，章念安问了一句。 天冷，大家都不爱外出，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有也距离很远。 停在他脑袋上，觉得不如姜宝头上舒服，于是把自己塞到他的帽子里：“某人让我跟着你，怕你摔倒了，没人扶起来，冻死在路上。” 章念安小脸一黑，咬牙道：“她还真是好心。” 小红没回答，反而道：“你常说姜宝眼神不好，我一直不以为意，现在倒觉得有些道理。” 倒不是因为魔，而是因为眼前这一位。 这冷静自持的模样，跟方才那暴躁又充满攻击性的人根本就是两个人。 她觉得这人挺会演的，起码连她都被骗了，还心甘情愿丢了一颗果子过去。 想到这里，忍不住一叹：“我倒宁愿你是真的为了骗果子。” 而不是为了激姜宝。 那姜宝也太惨了。 第一百二十章我是你爹 “你想多了。”章念安淡淡道，他才没有那么无聊，顶多顺势而为罢了。 而且…… “她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蠢。” 勾唇一笑：“不信的话，你现在回去，保准能看到她在审问。” 林姜是不可能放着一个活生生的疑点不研究的，她表面上不在意，只能说明她贪图的更多。 或许是真相，或许是一颗心。 章念安冷嗤一声：“不愧是魔尊，心就是脏。” 小红：“？？？” 小红：“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她怎么听不懂？ 章念安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充满同情与怜爱，相识在看一个小智障。 不过小红躲在他后面的帽子里没有看到，否则铁定要炸毛。 章家就在左近，哪怕冬天路难走也没有多浪费多少时间，见章念安进门，小红自觉任务完成，飞了回去。 路上琢磨着章念安的话。 姜宝是故意支开自己？ 倒是有可能。 审问魔？她也相信，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加快速度，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唯恐暴露，她没有从窗台飞入，而是飞到了屋顶。 昨天刚下了一场小雪，虽然不大，但屋顶上积了一层白霜，落在暗沉的瓦片上，相当好看。 有点凉。 小心翼翼拨开，探着小脑袋往里头看，然后就呆住了。 下面，姜宝骑在魔身上，扒开他的衣裳，露出白皙的皮肤。 若不是这俩人还小，这姿势，小红鸟铁定会多想。 摇摇头赶走脑子里的肥料，小红鸟优雅的降落，声音清脆：“崽，开童车是犯法的。” 魔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干干净净的，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 姜宝哼了一声，看向他的心口，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放下手感受一下就知道，里面空空的。 姜宝：“你没有心。” 小红：“？？？” 小红本来觉得这场面还是很单纯的，但听到这话，有点蚌埠住了：“崽，这话可不兴说啊！” 她叫道：“你真的是个孩子啊，你才三岁啊！”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姜宝脸都皱了起来，伸手将魔的衣服合上，问他，“你的心呢？” 魔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坐了起来，闻言笑了一下，小红诡异的发小他笑容变了。 以前的魔是很单纯的，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即便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对劲。 但现在的笑容……怎么那么邪气？ 小红怀疑是自己黄眼看人低了，鄙视了一下自己，刚想开口抖个机灵，就听魔说道：“我的心在哪，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他笑意温柔：“你是最清楚的人，不是吗？” 姜宝不接话，绷着一张小脸。 魔似乎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 姜宝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别乱占我便宜！” 想了想，骂道：“老妖怪！” 魔忍不住笑了，姿态有些成熟的邪肆，声音却还是小孩子的模样：“你真可爱。” 他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可爱。” 小红鸟满眼震惊，什么意思？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魔突然问道：“你是在哪里出生的，今年多大了？” 姜宝臭着脸不回答，这狗东西，竟然真是个老妖怪！ 还跟她装纯洁，可恶！！ “你是在凡间出生的吗？”魔继续问道，“是不是在桃源那一片？” 他兴致勃勃，“你见过你的母亲吗？或者，你见过你的父亲吗？” “没有。”姜宝冷冰冰，且带着恶意道，“我是个孤儿。” “哦，真可怜。” 姜宝一噎。 “没关系，我也是个孤儿。”魔继续道，“不过你可能不是孤儿。” 姜宝警惕看他。 魔微笑道：“我没猜错的话，我是你的父亲。” “啪——”整个人被踹废了出去。 姜宝小脸狰狞：“敢占我便宜？！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太好？！” “嘶——”魔倒在床边，要不是半路被床阻挡，他觉得自己能被踹到墙上去。 摸了摸后脑勺，觉得有点疼，“不愧是我女儿，性子就是可爱。” 小红已经不想说话，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变态。 妈妈，这里有变态出没。 “不过我真的是你父亲。”魔慢慢坐了起来，“我当年，去过桃源，应当留下过血脉。”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也不知道怎么留下的，但他觉得这小家伙就是自己的血脉。 多可爱啊，一看就是自家的崽！ “你是不是还想挨打？”姜宝小脸黑沉，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本来以为揭穿他真面目，这人不说会老实一点，起码也会爆起，虽然可能会失望，但已经预想过结果，她不是不能接受。 但这种反应…… 她真不能接受。 什么玩意，占便宜占到她头上来了！ “你还不如说我是你那颗心脏成精呢。”姜宝淡淡道。 这人身体空空的，看着跟个凡人没什么区别，一点魔力都没有，但其实只是错觉。 这人把魔力都封在了心脏那一片，让魔力代表了心脏，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这也是她之前检查漏了的原因。 谁会想都这人没有心呢？ 也就是这人露的马脚越来越多，譬如大冬天的，一点都不知道冷，她将被子全都卷走了，也不见这人有一点异样，照样睡得很沉，像是在休眠。 而隔壁同款章念安已经冻得裹成一个粽子，远看像球，近看像臃肿的球。 这扛冻能力，任谁都知道不对劲。 而且，他的长相，一直在变。 本来和她只有一成像的脸，现在至少也有三成相似，走在路上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相似。 这合理吗？ “其实我们真是父女。”魔笑的很温和，“你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们越长越像吗，因为我们是亲人。” 姜宝：“滚！” 滚你的亲人！ 想当她爹，下辈子吧！ “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魔到现在都很好奇。 长相的变化，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是潜移默化的，按理说天天相处，姜宝也不该发现才对。 说起这个，姜宝脸色有些异样。 “我知道我知道。”小红鸟积极举手，“因为她自恋，天天都要照镜子！” “……” 第一百二十一章锻炼一下 林姜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其中之最，认识魔后，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善良。 伸手盖住眼睛：“别废话了，就问一句，你来我家干什么。” “找妹妹。” “……”林姜真想给他一巴掌，但直觉自己打不过，于是死死忍住了。 狠狠闭上眼睛，问出自己一直最想知道的问题：“之前在山上打晕我的人，是你嘛？” “不知道。” 林姜睁开眼睛，冷眼瞧他。 “真不知道。”魔一脸无辜，“我说我记忆有失，这没有骗你。” 林姜转身就走。 小红鸟左看看右看看，理智提醒她还是选择跟上。 没有两秒，林姜又反了回来：“你想一直留在这里吗？” 魔没有回答，微笑看着她。 等到林姜耐心快要告罄，才慢悠悠道：“我看你。” 他笑的很和善：“毕竟你是我妹妹，我要负责保护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 以为林姜会愤怒，出乎意料，林姜已经冷静下来，做了决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上山。” 好好的打手，不用白不用。 至于打手会不会背叛……那就不是她现在能考虑到的事情了。 凡是解决不了的事情，她都选择摆烂。 . 林老婆子安然回家，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再提过要找张氏算账的话，像是对此事毫不在意。 林三婶在度过一开始的惊心动魄后，发现自己安然无恙，胆子悄悄变大了一点，开始试探婆婆。 然而毫无收获，她婆婆不知为何，像是忘了四弟一家一样，不再主动提起，像是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一家。 只有在被提醒的时候，会想起来，然后骂上一两句。 任谁都能看得出不对劲。 但林福只以为她是受欺负了，所以暂时怕了，毕竟林老婆子本质就是欺软怕硬的，所以也没在意。 只有林三婶心里在蹭蹭冒凉气。 她怀疑她婆婆中邪还没好，甚至可能好不了了。 但她不敢再提，深怕自己也步了后尘。 婆婆好歹是林四郎的亲娘，她却只是一个嫂子而已，关系远远比不上，若是真把人惹急了，自己不一定能保住命。 于是林三婶也老实下来，还严厉看管三个孩子，让他们离姜宝两个小孩远一点。 那一家子，都不正常。 . 平静地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眨眼就是六年过去，姜宝十岁了。 由一个矮豆丁，长成了身材纤细苗条的……打豆丁。 章念安也差不多，不过因为这几年身体也没有太好的原因，看起来有些瘦巴巴的，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病态，有种羸弱的美。 为此章念安一度阴沉着脸，想方设法想从小红这里扣果子吃，已经到了小红看到他都要绕道的程度。 魔也长高了，始终比姜宝高半个头，轻而易举俯视，笑眯眯的，看起来很亲切。 他长得和姜宝越来越像，眉眼，鼻子，唇形……姜宝一度怀疑这人是想取代自己，并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变态。 自己可是个女子，男女有别，他好意思惦记自己身体？ “要去吗？”章念安捧着一盏被冰过的奶酪问。 姜宝有些犹豫。 她想去，但又觉得自己太小，希望不大的样子。 魔温和道：“建议再等等。” 章念安瞪了他一眼：“等什么等，让你再准备准备吗？” 魔充耳不闻，对姜宝道：“妹妹太小了，等再长大一点，身手再好一点，保命能力再强一点。” 他温和笑道：“毕竟还要多带一个人，需要多费点心。” 章念安一听，就要炸。 这个要被带的拖油瓶，想也知道在说自己！ “我只是看着虚弱。”章念安冷声道。 魔看他一眼：“其实内力更加虚弱。” “……” “再等等几年吧。”姜宝道，做了决定。 章念安没有疑义。 虽然不满，但他还是清楚自己地位的。 不过…… “最好不要等太久。”他淡淡道，“我能感觉到，在这里呆的太久，我的身体就越发虚弱。” 像是天地不容许他活着一样，真是令人迷惑。 若说这个世界不能接受强大的能量，那林姜的破坏力，可比他高多了。 还有魔，看着不显山漏水，估计也是个老阴批。 对比起来，他顶多能防身的程度，脆弱的不堪一击。 真是晦气。 他怀疑是魔吸收了自己本来就不多的运气，才让自己雪上加霜的。 至于一开始的困境……肯定是被林姜这个倒霉蛋传染了，自己在没遇上她之前，运气一直都是很好的，直到在跟他来了这个世界，运气急转直下。 从幸运儿变成倒霉蛋，他只需要经历一个林姜。 而从倒霉蛋变成一个衰神，他经历一个魔。 真是太惨了。 还是要早点回去，早点恢复，然后狠狠摁着魔，揍一顿。 “等三年吧。”姜宝道，“这三年，你多锻炼锻炼身体。” 小脸上露出嫌弃之色，“你现在这样，也太弱了。” 她怀疑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这人弹飞。 章念安心有不满，但并没有理由反驳，只好保持沉默。 魔非常善良地开口：“我也学过一些防身的功夫，需要我教你吗？” “不用了。”章念安毫不犹豫拒绝道，“我可以让林姜教我。” 到时候可以偷一点魔力养自己。 “还是让他教你吧。”姜宝道，“我没空。” 对上两人疑惑的目光，姜宝羞涩一笑，“有人重金聘请我当保镖。” “……” 章念安大惊：“谁？这么大胆敢找你，嫌命太长了吗？” 魔则是面带不满：“为什么要出去，家里已经不缺钱了。” 这几年，他们改造了山上的土地，并将法子宣传了出去，种的粮食绝对是够吃的。 银子每月也有章三郎送来分红，他们家现在躺着都能赚钱，家底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绝对是村内第二富，放在整个县城，都是排得上名号的人家。 这种情况下，她为什么还要出门赚钱？ “倒也不是为了赚钱。”姜宝挠挠眉毛，“主要是想锻炼一下自己。” “空练到底没用，还是要实战。” 第一百二十二章南王 即便魔不同意，但姜宝还是背着包袱骑着小黄出门了。 她要去征服星辰大海～ 魔倚着门口看着少女的背影远走，神色忧虑。 孩子大了，就不听话了，不着家了。 . 说来缘分，招收姜宝的镖局不是别家，正是几年前她打过擂台的那家。 那家镖局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不是本地人，但又跑来罗阳县招人。 一月二十两，包吃住，可聘短期工。 姜宝一看到就心动了，然后火急火燎报名，最后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和故人打了一架，再次把人撂倒。 “原来是你……”红衣小孩目光幽怨，为什么，为什么都七年过去，他还是打不过这个小孩？ 这小孩才多大，才十岁吧？ 才到他胸前呢！ “缘分啊！”姜宝认出他，也是很惊喜，上前握手握手，“你们是要招人干什么，当打手吗？还是纯粹的押镖？” “都不是。”雷炎虽然看着很暴躁，但其实脾气还挺好，解释道，“我们是找个领路人，最好特别熟悉罗阳县，哪里都熟悉那种。” 林姜一惊：“你们要找县令？” “……” “我们哪有钱招县令哦。”雷炎有些无语，“就是想找个熟悉路的人带路罢了，不过向你这样身手好，又是本地人的，我们也收。” 姜宝来了兴趣：“你们是要找东西吗？是不是要找什么宝藏？” “不知道。”雷炎挠了挠脑壳，“老大没说，但我感觉是。” “你快想想，你们这有没有哪个地方，是能藏宝藏的！” 我们后山算吗？ 姜宝张了张口，却是摇头：“没有吧，我们这挺穷的，真有宝藏，我们自己早挖了。” 雷炎深以为然道：“我也觉得你们这里很穷。” 顶着女子幽幽目光，继续道，“毕竟很多好吃的都没有，街上也不够热闹。”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找到我们这里？” 雷炎一摊手：“我哪知道，很明显是我们老大做主要来的啊。” “不过你们这里虽然穷，还是有个优点。”他竖起大拇指，“你们这里山多，众所周知，山里面有很多宝贝……” 林姜淡淡道：“山里面还有很多野兽。” 雷炎讪讪一笑：“不怕，我们人多。” 然后他领林姜去签字，算是将林姜定下，带她认识这里的人。 有一半人都出去了，说是去找宝藏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地图。 姜宝也不晓得，但这并不妨碍她兴致勃勃，还想将两个小伙伴都拉过来一起玩。 章念安可能差点劲，但魔一定可以的。 中午在驿站蹭了一顿饭，下午才回去。 进村的时候，刚好看到一队人骑着马出来，两方相对……好吧，对方并没有在意一个路过的小孩。 只有林姜看到人，愣了一下，心里浮现猜测。 她催促已经长大的小黄加快速度。 小黄正值壮年，体力好得很，加快速度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哪里养上的毛病，干啥都是慢悠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已经将行就木。 被催促了一下，勉强加快速度。 一到家，林姜推开门就往屋里冲：“娘，我看到村里来人了——” 然而并无应答。 她找了一下，才发觉自家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在家？ 挠挠头，让小黄自己回去，跑了几步翻墙出去，抄近道去隔壁章家。 章家客厅里一片热闹。 住在后面，很少出现的章家老爷子，还有章家大郎与二郎竟然都在，与章三郎坐一排。 另一边则坐着女眷，她娘也在，身边坐着魔。 至于章念安，被章三婶搂在怀里，只露出小半张脸。 张氏冲姜宝招招手，让她过去。 “什么情况？”过于严肃的气氛令她下意识压低声音，轻手轻脚的进门。 张氏搂住她，感觉怀里满满的，心里空掉的地方感觉被填满，终于松懈下来。 摸了摸姜宝的头毛，没有说话。 于是姜宝给魔投了个疑惑的目光。 魔无声指了指章念安。 啥情况啊？！！ 林姜一脸懵逼，这是发生啥事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屋内气氛有些过于安静的凝滞。 “怎么办？”半响，章大郎开口，“要不要卖掉，你们给个主意。” 章二郎道：“东西是三弟家的，三弟做主。” 章三郎：“东西是念安的，该由念安做主。” 章大郎就道：“念安还是个孩子。” 章三郎声音严肃：“再是个孩子，东西也是他的，他有权利选择，何况，念安已经十岁了。” 十岁了，算是个小大人了，不能再称之为孩子了。 “那你要这样说，我们要拒绝南王吗？”章大郎明显与章三郎抱有不同的想法，“民不与官斗，对方是亲王，皇亲国戚，他们要铁了心的要，我们怎么能不给！” 章三郎不说话。 章大郎：“不就是一枚玉佩吗，咱家这家底，要多少玉佩没有？” 章三郎：“南王也想要的玉佩，就这一个！” 章大郎简直想给他一榔头，能不能别这么倔，得罪了南王，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南王若真想要这玉佩，他们能真的拒绝吗？ 与其到最后弄得不好看，不如现在送上去，也好讨一个人情。 章三郎抿唇不语，不说南王都想要的玉佩，到底有什么秘密，就说东西是他儿子的，他不想给出去，他难道要强抢吗？ 那与强盗何异？ 但他也能理解大哥的想法，毕竟……南王确实惹不起。 左右为难，索性看向姜宝，“姜宝，说起来这玉佩还是你捡到的，你也有权利决定着玉佩的去留。” 姜宝：“？？？” 姜宝举手道：“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先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玉佩，什么南王？ 她没记错的话，在村口见得那一行人，就是雷炎那个镖局里的人吧，打头的那个看起来像书生一样的人，不就是雷炎口中的老大？ 七年过去，对方长相没有丝毫变化的。 怎么就跟南王扯上关系了？ 而且，还来买他们的玉佩？ 想到雷炎说的他们似乎是为了寻找宝藏而来，林姜眼皮子一跳，不是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玉佩秘密 姜宝看向章念安，这次章念安终于露出全脸，冲她点点头。 姜宝：“……” 姜宝简直要喊，你点什么头，你倒是开口解释啊，又不是没长嘴！ 最后还是她娘贴心，与她道：“今天上午，村里突然来了一队人，高头大马的，在村里晃来晃去，打听消息。” “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转头就往章家来，说要买你小时候在河里捡到的那枚玉佩。” 姜宝：“理由呢？” 张氏：“说是他们祖上丢的，所以想要赎回去。” 姜宝惊了：“还能这么不要脸呢？” 张氏没说话，也觉得不对劲。 魔插话解释道：“他们要花钱买，顶多算强买强卖。” 姜宝提醒：“你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 魔笑了笑，与她说道：“那行人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玉佩想来只是个引子，我觉得不卖也没什么。” 姜宝心中一动，忽然戳了戳章念安：“玉佩呢，给我看看。” 章念安丢给她。 这算是一枚玉珏，可以分成两半，整体为圆形，掰开就是两个……造型精巧的半月。 水头很好，很油亮，很透，有些羊脂玉的意思，但手感温凉。 上面花纹繁复，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可惜姜宝对这些并无研究，看了看，并没有得到什么收获。 刚想用魔力悄悄探一探，就手上一空。 章念安收好玉佩：“就是一个普通玉佩而已，顶多水头好一点，雕工好一点，放在普通百姓家里算稀罕物，但是南王应当看不上。” “确实。”姜宝点头，“所以我觉得不给他也行。” 章大郎忍不住瞪眼过来，这小孩咋都这么任性捏，真觉得南王好脾性？ “既然是普通玉佩，为何不能舍了？”他不能理解，章家也不缺这一块玉佩啊。 “这你就不理了吧。”姜宝拉长声音道，“这东西，对于南王而言，是寻常物，但是对于章念安而已，却是不可割舍的宝贝。” 章大郎无语：“一枚玉佩而已，我们章家还没有穷酸成这样。” “这是玉佩的事情吗？显然不是！”姜宝不赞同，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这分明是感情的事。” “这玉佩他从小戴到大，已经戴习惯了，戴出感情来了，这对他而言，就是宝贝。” 她举例子：“这样说，你妻子，她陪你多久了，最少也有十五年了。” “阿姨长相虽然漂亮，但南王那等人见过的美女如云，所以阿姨对南王而言，是寻常人，但是对您而言，却是不可割舍的存在！” 章大郎：“……” 章大郎脸有点黑，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跟你说玉佩，你扯我娘子作甚！” “道理是一样的啊！”姜宝叫道，“这玉佩陪了章念安那么久，跟老婆也没有什么异样了，你让他舍出去，跟对他说‘你把你老婆休了，好求富贵，咱们再娶一个’有什么分别？” “……” 章念安欲言又止，倒也没有这么夸张。 章大郎脸已经黑了，偏又不好指责一个小姑娘，于是看向章三郎。 快看，你们养出来的好孩子！！ 章三郎忍住笑意，别过头去。 “我倒觉得姜宝说的在理。”章三夫人笑着道，“这物件戴久了，却是舍不得，何况念安又年少，若是因此舍了，怕是会落下心魔。” 她给出主意：“那边的人也只是匆匆见过玉佩一眼，不如我们挑出别的玉佩给他们？” “我手里就有几个玉质剔透，雕工也上乘的。” 章大郎觉得可以，但仍旧有些担忧：“万一对方看出来……” “看出来就看出来呗。”姜宝快嘴道，“反正他们要买玉佩，我们卖玉佩，很配合了。” 话音一转：“这玉佩都多少年过去了，说不定丢的时间更长，上面花纹也没有很特别的样子，鬼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在找玉佩，还是只是觉得稀奇，所以找了个借口想买呢。” 闻言章念安迅速看她一眼，这是……有想法？ 几人没有疑义。 有疑义也没办法，章念安摆明了就是不愿意卖，他们总不能抢一个小孩的东西，只好选择妥协。 “罢了，希望那边好说话一些。”章大郎叹口气。 姜宝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觉得对方……不会好说话，也有可能非常好说话。 . 等人一走，章念安立刻拉着姜宝去他的房间，顺便关上门。 “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话落，魔不请自来，顺便关上门。 章念安假装没看见。 “发现倒没有，不过那一行人，你不觉得眼熟吗？” 章念安点头：“眼熟！” 姜宝等他回答。 章念安：“长得猥琐难看，一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通缉榜上看到的。” “……” 虽然但是，别的不说，那个老大，算是个美男子。 但是看了小脸愤慨的章念安一眼，林姜善良地没有出声，而是提醒道：“七年前，镖局，打擂台！” “我知道！”章念安目光幽怨，“就是这家伙碰瓷的那一天。” 林姜直接给了他一个暴栗：“我是让你看那个老大！” “已经有人稳稳拉住仇恨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记别的。”章念安揉揉额头，却是不断回想。 他记忆不差，只是之前没往那边想，一经提醒，很快想起来：“是那个镖局的人？” 林姜点头。 章念安：“你不要告诉我你去的镖局就是他们家的。” 林姜再次点头。 “……” 寂静片刻，章念安盘腿坐到垫子上，一副要听她仔细说的模样。 等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里，才开口：“好了，你可以开口了。” 林姜嘁了一声，也跟着坐下：“我今天去驿站，雷炎告诉我，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东西，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宝藏。” 她还是很严谨的，记得雷炎没有承认，只是猜测。 章念安掏出玉佩：“所以你是怀疑这玉佩连着一个藏宝地？” 姜宝纠正他的话：“不是我怀疑，是镖局的人怀疑。” 这下轮到章念安纠正她：“不是镖局，是南王的人。” “有什么区别吗？” 章念安：“镖局的人我们可以拒绝，南王势大，我们拒绝不了。” “……”很一针见血。 第一百二十四章二寻宝藏 傅文是个记忆力相当出众的人，但这只限于见过的事物。 路边一个骑驴的人不值得注意，但一个相貌姣好的人，还是值得多看两眼。 “这破地方还真是人杰地灵。”同伴笑道，“方才那少年，长得可真好。” 乍一看水灵灵的，看起来特别有灵气，一身红色，看上去烈艳而张扬，长相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但气质已经刻在眼里。 见之忘俗。 傅文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少年骑驴，背影幽幽。 他道：“有没有觉得眼熟？” “眼熟？”同伴惊讶，夸张叫道，“不会吧，难道还有别的人听到消息也来了？” 傅文摇头，“我们行事谨慎，应当没有暴露，而且这人独自一人，还骑着驴子，看上去很熟悉这里。” 怕是本地人。 同伴深以为然，分析道：“美人都长得相似。” 傅文直觉不是如此，但一时也说不出结论，只好点头算作同意。 一行人回到驿站。 “老大！”雷炎看到他就笑，“你猜，我今天看到了谁！” 傅文翻身下马，知道雷炎就这一惊一乍的性子，不太感兴趣。 同伴却笑道：“谁？莫不是你哪个梦中情人来了？” “我去你的！”雷炎没好气道，“是个故人！” 他一脸神神秘秘：“你们肯定猜不到是谁。” 同伴极为好奇，傅文却心中一动，问道：“谁？” “一个小姑娘！”雷炎大声。 众人：“……” 同伴咂舌：“还说不是思春呢，一个小姑娘也让你惦记，有这功夫，不如多练武！”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雷炎见他们不在意，急了，“这小姑娘你们也见过的，就七年前，上过擂台那个！” 同伴闻言嚯了一声：“可别骗我，我七年前也来这里了，登台的只有一帮大老爷们，哪里有小姑娘！” 傅文却是心中一动，想起路上遇见那个骑驴的小姑娘，不动声色：“可是那个把你打倒的三岁小姑娘？” 雷炎：“……” 倒也不必记得如此清楚！ 雷炎点头：“就是她！她看到我们的招聘告示，就过来了，是不是特有缘分？” 傅文想到小姑娘去的方向，心里陡然浮起一个想法，心道确实是有缘分。 撩开袍子进去，一边问正在拍手恍然大悟的同伴：“今天去的那户人家，那小孩长什么样，你可还记得？” 同伴道：“是个俊秀的孩子，就是瘦弱了些。” 傅文：“你看他像不像七年前见过那个，当时就在台下，跟小姑娘一起来的。” 小孩子会长大，脸长开了有很大分别，一般人确实很难记住，傅文想起另外一个人：“当时跟在俩小孩身边的还有一个年轻人，今天就在门口站着，你想想，是不是他？” 嘴上这样问，心里已经确定了，毕竟他已经全部想了起来。 当时那个小姑娘，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小小年纪，身子骨就那么健壮，绝非一般孩童可以比拟。 雷炎当时比她大几岁，从小习武，照样一招输了，可见一斑。 傅文眼神一闪：“本来还觉得章家人捡到的那个玉佩不一定是真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如果不是真的宝贝，怎么可能会养出这样灵修厉害的小孩？ 待听到雷炎说林姜现在身手更胜一筹，傅文更是笃定心中猜测。 那个玉佩是宝贝，一定要拿到手。 “可是……”同伴发出灵魂质问，“拿玉佩那小孩看起来身体很弱啊！” 傅文：“……” 大意了。 “或许有隐情。”傅文蹙眉道，“不管别的，那小姑娘看起来确实不一般。” 同伴无所畏惧：“到底是真是假，明天拿到手看看就行了。” 不耐烦的抓抓脑袋：“希望是真的，老子可真是一点都不想再找了，烦死了。” 傅文有同样想法，但他没有说。 身后，雷炎挠挠脑壳，“你们在说什么啊！” “哦对了。”同伴忽然想起什么，“你今天没说漏嘴吧？” 雷炎一脸茫然。 同伴：“比如我们来的目的……” 雷炎小心翼翼：“二寻宝藏？” “……”同伴闭上眼睛，他就知道这个娃子靠不住。 痛心疾首道：“你怎么回事，怎么戒心这么低，人家一个外地小姑娘，来路不明的，你怎么什么都说出去？” 雷炎不太能听懂，但直觉他在指责自己，很是委屈道：“我什么也没说啊，而且人家没有来路不明，人家就是这本地人，算起来我们才是来路不能心怀叵测才是。” 同伴一口气差点没梗上来：“闭嘴吧你，说你两句你还拽上了，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就开始胡咧咧！” “我呸！”雷炎愤怒，“你不要污蔑我，人家才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呢，再好看我能做什么！” “你看，你连人家年龄都打听清楚了！”同伴立刻抓住机会指责。 雷炎：“……” 雷炎委屈看向傅文：“老大……” 傅文颇感头痛，直接站了起来，远离这两个智障！ . 章家。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一起去寻宝藏？”章念安捏着玉佩，漂亮手指在花纹上面不断描摹。 玉质白皙，手指也白皙，一时不知道哪一个更美一些。 林姜瞅了一眼：“首先要确定，这玉佩是不是真的跟宝藏有关。” 章念安闻言想将玉佩拿给她看，但不知为何，又有些迟疑。 林姜有些无语：“我又不会贪了你的宝贝，要不要这么警惕？”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横刀夺爱呢，毕竟你向来不要脸皮。”章念安理直气壮说道。 林姜：“？？？”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这是，魔伸出手指：“可否将玉佩给我一观。” 林姜快速做好劝架的准备，但却看见章念安迟疑了一下，然后将玉佩放到那只手掌心。 林姜：”？？？” 太过震惊导致失语，林姜简直满脑袋问号，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她看向章念安，“你叛变了？” 章念安别过头。 林姜确定了：“你被夺舍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为表孝心 “花纹好像有些熟悉。”魔手指摩擦着花纹，神情困顿，似乎在努力想起什么。 俩小孩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魔睁开眼睛就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目光，一乐，将玉佩放到垫子上：“具体的想不起来，但感觉确实不简单。” 眼神似乎瞄了章念安一眼：“这不仅仅是一枚玉佩。” 林姜：”其实它还是一块玉中之王？” “……” 章念安一锤定音：“等明天那波人来了，再探探口风！” . 傅文这次来，带上了雷炎，主要是雷炎听说他们要来找林姜，主动要求跟来。 傅文考虑到有熟人好说话，于是默认了。 还是章家。 章大郎和章二郎还没来，傅文一行人坐在客座上。 “你们考虑的怎么样？”傅文询问，眼神却是看向林姜，带着隐晦的探究，似乎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章三郎严肃脸，刚想开口，就被章念安打断：“你说玉佩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可有证据？” 傅文：“细观便知。” 章念安摇摇头：“将东西拱手送人，我还没有那么傻。” 他给出好主意：“你既然笃定玉佩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肯定知道玉佩孔是什么模样，外形什么模样，上面的雕刻的是什么，肯定也是一清二楚。” 傅文直觉哪里不对，但下意识回想起来。 他昨天见过那枚玉佩，甚至上手摸过，那种温润的手感还记得，但是上面的纹路…… 傅文仔细回想，但还是不确定上面是什么花纹。 傅文道：“这玉佩放在市面上，顶多不过百两，我出三倍买下，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章念安道，“我家不是那等贫困家族，你用错法子了。” 林姜：”……” 本贫困人士感觉有被针对到。 “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傅文一副‘我也不饶弯子’的模样，“我们祖上确实有东西掉落在这里，不过因为只是祖上传言，并未留下丝毫书面证据，所以我也不知道玉佩真正形状到底为何。” “不过为了买祖宗的一片安心，我愿意出三倍价格买下……甚至可以再高一倍。” 他笑了笑，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我觉得那玉佩有多好，值得我如此花费，只是单纯觉得如果此物是祖上传下，不可丢失。” “因祖父走前一直心心念念，现在也算是尽一波孝心。” 诚恳地看向章念安：“小公子年纪轻轻，一定能理解我的苦心吧？” 章念安未语，而是看向林姜。 这是你的主场，快上，跟他比一下谁的脸皮更厚！ 林姜：“？？？” 林姜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你想买东西让你老祖宗开心？” 傅文点头。 林姜询问：“敢问你家老祖宗还在世否？” 摇头。 那就好说了，林姜当即一挥手，“你的意思是，不管东西到底是不是你家老祖宗的，只要有可能，你就会买下来？” 直觉告诉傅文这话不对劲，但看着女子过于灼热的目光，还是下意识点点头。 不过很快就补充道：“倒也不是什么都买的，起码要确定东西真有几分可能性。” “好说啊！”林姜一拍大腿，“实不相瞒，那块玉佩当初是我捡到的，而之后我在那附近还捡到了很多好东西，你看要不要买了？” 反正整个村连同后面的山都是他们村的，直接说都在附近，也没毛病吧？ 反正也没出村。 “……”傅文幽幽地盯着她。 林姜推了推魔：“哥哥，你去把我架子上那些东西都拿过来，让这位叔叔看看，我觉得那些宝贝全都是叔叔祖上不小心丢下的宝贝。” 傅文眼皮子一跳。 魔站起身：“你是说那些石头？” 傅文嘴角一抽，连忙道：“等等——” 俩人一起看过来。 傅文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薄汗，道：“倒也没有这么多，我家老祖宗也不是揣着一包袱宝贝到处走的，是不是？” “有可能哦。”林姜提醒道，“有些人就是喜欢这样做呢，你又没看到，你怎么知道不是呢？” 傅文见她不像说笑的样子，想扶额，知道她这是想坑自己，但又不甘心跳坑，索性直白问道：“你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林姜一脸无辜，“不是你想收回你祖上落下的东西吗，我是在成全你的一腔孝心啊！” 傅文眼皮子一跳，深感棘手，这真的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吗？ 摇摇头，状似认输了，服气道：“我知道让你们割爱有点难为人，这样吧，你把玉佩拿出来，让我们仔细瞧一瞧，确定一下，行不行？” 他做出承诺：“我们只是看一看，无论成不成，都不会硬抢。” “行啊。”林姜淡定答应，给章念安使了个眼色。 章念安不太乐意，但还是递过去。 傅文研究仔细研究玉佩，不时和几个同伴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 具体意会了什么，无人知晓。 “应当不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那块。”傅文最终将玉佩还回来，一派温和道，“多谢你们配合。” “不谢。”林姜笑嘻嘻道，“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人。” 傅文不想说话。 不是熟人，确认东西拿不到手，傅文一行人就开始告辞。 雷炎走在后面，扭头冲林姜挤眉弄眼。 林姜回以微笑。 这人在搞什么？ 没有得到回复的雷炎怅然若失，这小伙伴不给力啊，这种情况，不应该邀请他留下来玩玩吗？ 好歹也算是故人了是吧。 . 深夜，暗光掠影。 窗户被悄悄打开，有细竹管子探入，缓缓从中喷出一股无形烟气。 屋内有淡淡的怪味传来。 约有半刻钟后，有人悄悄推门而入，借着不甚明晰的月光走到内室，在架子上翻找。 一无所获后拨开窗幔。 一枚流苏玉佩被随意放在软枕旁边，一只手探出，就要抓到。 就在这时，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道，黑衣人一惊，抬眼撞入一双清明的大眼之中。 “你没昏迷？不对，怎么是你？！” “等你多时啦。”林姜手掌缓缓用力。 第一百二十六章都是天真人 掌下传来咔嚓一声，林姜这才收回手，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随手抓了玉佩丢到身后，章念安伸手准确接住，并探出一颗脑袋：“你不会把他手弄断了叭？” 黑衣人额上冷汗棽棽，这小孩好大的力气！ “没有吧。”姜宝挠了挠头，“我没用力，应该就是骨折。” 黑衣人不想说话。 都这样了，还没有用力？ 林姜下床，拿火折子点起蜡烛，并挑了挑烛芯，确认光亮起来，这才转身，慢悠悠指责道：“你们不厚道啊，明明说了此事过去了，结果晚上就来偷盗。” 她义愤填膺：“最重要的是，你们还想不给钱！” 明明一开始还说还拿五倍呢，结果这就想白嫖了？ 她真是看透了这个人间！ 黑衣人不想说话，要不是他们拒绝卖，他们会铤而走险？ 只是没想到原本手到擒来的事情，自己却狠狠栽了一跟头，这丫头看起来年纪小小，力气却这般大。 联想到傅文的猜测，黑衣人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脸色严肃起来：“这东西不是你们能拿的，如果识相一点，自己献上来，今日之事，我就当无事发生。” “……？”林姜扭头，和章念安对视一眼，确认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疑惑，这才确认自己耳朵没有问题，没有听错。 于是她给了章念安一个眼神，这人脑子没问题吧？ 章念安：估计有点问题。 林姜也觉得，并且觉得这人脑子问题还不轻。 黑衣人见俩人当自己面眉来眼去，摆明了忽视自己，面子有点挂不住：“你们两个小孩，年纪小小，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天高地厚，行事只凭自己心意，却不知道这样会给自己的家庭带来多大的悲剧。” 林姜：我没见过世面？ 林姜眼神不善的提醒：“你现在是阶下囚。” 黑衣人冷笑一声：“看来你们没有要跟我们合作的意思。” 转身就走：“既然如此，那就等着吧！” 下一秒，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闭眼前那张脸上还带着强烈的不甘以及懵逼。 林姜深深一叹：“明明都提醒过你了，怎么就是不信呢。” 自己吹的迷药，这也能忘记，真是不大聪明。 她落下那人面罩，发现这人就是白日跟在傅文身边的那个人，与他关系亲近，估计是专门保护傅文的。 可惜，脑子不好，身手也不大好。 她扯了章念安的腰带，将人牢牢绑到了椅子上，顺便堵住了他的嘴。 确认万无一失，这才啪嗒啪嗒的上床，一卷被子就睡了过去。 章念安看着自己被占了大半的床，半响无语。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 “老三怎么还没回来？” 客栈内，灯火通明，傅文毫无睡意。 今天白日，他并没有在那枚玉佩上感觉到什么，不过道士却说感觉到了熟悉的波动。 道士来历神秘，能让他熟悉的波动，想也知道不简单。 买是买不下来了，他当即决定装作若无其事，然后趁其不备，将东西偷到手。 神不知鬼不觉，即便那家人发觉不对，没有证据，也不能说明什么。 老三毛遂自荐，天刚黑就出去了，即便县城到低洼村有些距离，骑马来回，也用不到两个时辰。 现在已经四更过了。 楼下有打更声传来。 哦，五更了。 推开窗户，天际一边暗沉的幽蓝，月光将散，星星发挥最后的余光。 傅文沉着脸道：“老三出事了。” 屋内几个人义愤填膺，惊讶于那些人的大胆，喊着要去报仇。 “不过小小农户之家，也敢与我们作对？” “我记得他们家大哥倒是个识相的人，不若去找那章大郎一谈。” 身后声音杂乱，显然，老三失手，让这几个习惯高高在上的人，都有些愤怒地不适应。 傅文关上窗户：“暂不知道情况如何，但能拿下老三，显然对方是有所准备。” 有所准备，就等他们上门，瓮中捉鳖。 傅文回忆一下白天见到的那两个小孩，觉得确实与旁的小孩不一样。 那个看起来话少沉默的章小公子，看起来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那个小公子，说不定发现了玉佩的秘密。”就在这时，道士忽然出声。 胖乎乎的，穿着一身道袍，看起来就是一个道士模样。 傅文一惊，竟不觉得有多意外：“若非如此，他们不会那般看重一枚玉佩。” 章家家底不薄，什么玉佩买不来，何必顶着得罪南王的压力，也要留住一块玉佩呢？ 之前只想着他是年纪小，不舍得，现在看来，确实是不舍得。 傅文猛的转身：“这样也好，与明白人说话，自然会轻松一些。” “就看他们想要什么了。” 道士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闭嘴。 . 老三醒的很快。 毕竟身体素质摆在那里，区区迷药，能将他放倒纯属意外，几乎不到一炷香，他就醒了。 身体传来一阵酸疼感，下意识想伸展四肢，伸展失败后才发觉自己尴尬姿态。 擦！ 下意识想骂一句，后知后觉嘴巴也被堵了起来，被迫保持这个姿态太久，脸颊都是酸疼的。 擦！ 又忍不住骂了一句，老三扭头，试图穿过垂下的床幔直直看到那两个小孩。 要不要这样警惕？ 老三试图挣脱，失败后简直欲哭无泪，两个小孩而已，为什么还知道绑人？ 绑就算了，为什么还绑这么解释？ 努力带动椅子挪动，想要挪到床边。 外室和内室还是有些距离的，啪嗒啪嗒的声音吵的人头痛，章念安成功被吵醒了。 只是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确认不是什么邪祟，就毫无兴趣的收回目光，倒下继续睡。 老三目眦欲裂，别走啊！！ 下一秒，似乎听到了他内心想法，帘子被拉开，章念安下床。 在老三希冀的目光下，微微放歪椅子，然后拉着往外走，最终停在一个离床最远的距离，确认他在短时间内应该挪不到床边，章念安这才满意回去。 我擦！ 洞悉了他的意思，老三简直叹为观止。 他错了，这哪是个乖小孩，能跟那小女孩玩一起的小孩，能是什么正经小孩！ 他真的太天真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盗墓 翌日两个小孩起的挺早，但有人比他们更早。 顶着老三幽幽的目光，俩小孩将他推到内室躲起来，这才打开门，出去洗漱。 前院很热闹，平安说有客人来了，表情略显奇怪。 毕竟不会有客人来得这样早，连早饭都蹭了。 傅文却一脸淡然，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在跟章三郎打招呼的时候，就确定这人对老三的事情毫不知情，因此有些诧异，但下意识选择了隐瞒。 虽然不知道老三是怎么栽的，但想来跟那两个小孩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那两个小孩怎么做的，又是怎么想的。 十岁小孩做这样的大事，已经会隐瞒父母了吗？ 傅文感觉到惊奇，甚至有种隐隐的兴奋，似乎窥破了什么。 他们之前在村子里打听的时候，不止听来了玉佩的消息，还有关于这两个小孩出生的传言。 天地异象，应运而生吗？ 傅文眯了眯眼。 不只这天地异象，真是为这两个孩子而来，还是为……某地而来。 . 远远看到两个小孩并肩而来，傅文眼神闪了闪。 侧头问章三郎：“我记得这小姑娘姓林，不是你家孩子。” “也差不多。”章三郎小道，“打小看着长大的，跟我家孩子也差不多。” 知道他这是在好奇姜宝为什么在这里，笑呵呵道：“俩孩子关系好，聊得晚了就留下了。” 傅文心道怕是不止留下这样简单，估计还住一起了。 那章小公子是个病弱鬼，林姜却是能让雷炎都败落的，若是早有准备，打倒老三也不是难事。 只是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傅文对俩小孩笑了笑。 姜宝觉得他笑起来很奸诈，撇撇嘴，没有搭理。 傅文却很有兴致，逗她道：“小姑娘发髻歪了。” 姜宝下意识摸头。 虽然长大了，手也很巧，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梳头发方面，总是欠了几分。 连章念安都不如。 “你个道士头，歪了又不影响什么。”章念安很淡定。 姜宝一想也是，但还是不开心的瞪了傅文一眼，刺道：“叔叔脸色好难看，眼下也黑黑的，是不是昨晚上没睡着？” 意味深长道：“人类还是很需要睡眠的，不然很容易肾虚。” 目光一扫对方眼下乌青，意有所指，似乎看透了什么。 傅文脸色微黑，这小孩！ 一点都不矜持！ 章三郎也猛咳一声，被呛住了，姜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敢说啊！ 章念安却在这时开口：“面色虚白，眼下乌青，脚步虚浮，看上去确实有点虚。” “建议多补补。” 傅文：“……” 傅文似笑非笑：“多谢两位小友关心，不过不必了，不过是初来乍到，不太熟悉本地环境而已。” 姜宝看他一眼：“有床都难以入睡，只有椅子，岂不是更加艰难？” 傅文听的眼皮子一跳，这话什么意思，老三在椅子上过了一夜？ 不再打机锋，直言道：“其实今日来此，是想求助诸位。” 章三郎适时开口：“请说。” 傅文：“我祖上曾在此丢过东西，甚至在此居住过，马上就是他老的祭日，我想找个熟悉本地地势的人，陪我走一走我祖上留下的足迹。” “哦这个。”虽然对于他的话半点不信，但章三郎还是积极配合，“你想找什么样的领路人？” “熟悉本地地势就好。” 就见章三郎手一指：“喏，这就有一个。” 傅文嘴角一抽，就听他继续道：“姜宝从小在这里长大，喜欢到处玩，不管是村里，还是山里，就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找她当领路的，准没错。” 闻言傅文看了林姜一眼，不是惊讶于她的能耐，而是……这小孩小小年纪就得到这种评价，看来确实挺皮的。 傅文没有推辞，对姜宝一笑：“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我听雷炎说你报名了我们的招人齐市是不是，那正好，一事不烦二主，我也不用再找别人了。” “可以倒可以，不过这薪资……”姜宝手指一撮，疯狂暗示。 傅文嘴角一抽，承诺道：“薪资自然是按劳分得，你干两份活，就拿两份薪资。” 姜宝满意了。 章三郎却有些无言。 他推荐姜宝有大半是因为姜宝在给他使眼色，算是成全她，只是没想到她还早就报过名了…… 林家现在也不穷啊，他月月都送去分红的，姜宝怎么还是一副钻钱眼子里的样子？ . 饭后，傅文一行人与仨小孩撇开大人，在章念安书房谈论事情。 “你们想要什么?”傅文看到被绑住的老三，开口直白。 三人里当嘴替的一般都是姜宝，她再次站了出来：“我听雷炎说，你们这次来，是想寻宝藏？” 这个是瞒不住的，傅文没有隐瞒：“只是推演到在这一片，不确定有没有。” 想了想，还是道：“你那块玉佩，可能有些关系。” 章念安掏出玉佩，手指磨砂着，问道：“怎么看出来的，是从花纹看的吗？” “不是。”傅文根本不认识上面的纹路，甚至觉得可能是雕刻师主观的，但是并没有说，指了指道士，示意他说的。 道士瞧上去颇为倨傲，像是看不起凡人一样：“若我猜的不错，此物来历非同小可，即便是那宝藏，也不是凡人能轻易靠近的。” 魔力虽也是一种可以修炼的力，但内含因子要暴躁的多，并不适合，或者说，很讨厌普通人类，看到都要绕道的那种。 这两个小孩看上去就是普通小孩，乍然遭受魔力冲击，万一搞出事来就不好了。 他们不好跟小孩家长交代。 “我懂。”林姜点头，人小鬼大道，“一般埋宝藏的地方为了防止未来被后人挖坟，都是设置的危险重重的。” 道士：“……” 你懂个屁，“我们是寻宝藏，不是去盗墓。” 强调道：“我们是正经团队。、 “区别不大。”姜宝摆手，“反正宝藏原主人已经死了，现在宝藏就是一堆无主的遗物。” 他们去寻宝藏，就是去捡不是，盗墓而已。 只是刺激的程度不一样而已。 道士：“……” 真是直白的，一针见血的，不太喜欢的说辞。 第一百二十八章欧皇的胜利 不管说辞如何，事情被定下。 道士转了一把罗盘，定了一个黄道吉日，正是半月后。 半月后可能就被定生死，姜宝本想让魔留下，然而他有自己的主意。 “妹妹，我保护你。” 姜宝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少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算了。 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回来，姜宝写了一封信，压在被子底下，跟父母说了一声要去县城玩几天，就溜了。 同行的还有章念安。 平安是甩不掉的，两家大人看到平安跟着，才会放心一些。 最终说要去县城的人和傅文一波人在后山的山脚下齐聚。 人人背上都有一个大包袱。 姜宝发现傅文的队伍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胖子，另一个则是瘦子。 瘦子很明显是胖子的拥趸，或许说，小厮。 “这是南王。”傅文给她介绍，并没有很高调。 南王是个白胖的胖子，挺高，所以看起来很壮，一张脸本质五官不错，看起来还算讨喜，被肉挤小的眼里偶尔闪过精光。 看到一行三个小孩，有些不满，他们是去求机缘的，这三个小孩算什么？ 至于平安，被他无视了。 林姜主动介绍自己：“我加入了你们的镖局队伍，算是自己人。” 南王看向章念安。 林姜：“他有玉佩，说不定是后面的通行证。” 南王最后看向魔。 “这是我哥哥，负责保护我。” 南王看到魔明显不满十五的身板，沉默一下：“保护你？” “他也是我雇佣的人？” 林姜笑：“如果你愿意多给一份薪资的话。” 南王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觉得这三个小孩都是来蹭的。 有些不满，但想到傅文说的那些话，将情绪按下。 说不定这俩小孩真的不简单。 . 胖子行走是有些艰难的，尤其是爬山这样的体力活，所以他很有先见之明的带了护卫，专门背着他上山。 姜宝看的有些羡慕。 “我背你。”魔很有做哥哥的样子，看出她的渴望，当即蹲下身子。 姜宝也没看客气，欢快的趴到他背上。 这下轮到章念安羡慕，目光幽幽地看向平安。 平安：“……” 平安蹲下身子。 于是原本高高在上一脸轻松的南王忽然发现有人比自己更轻松，而且还跑到了自己前面去。 “……” 感觉自己输了。 快两个时辰后，一行人绕过村里的人，来到后山，正是林姜曾经来过的地方。 万籁俱寂。 道士拿出罗盘，上面的磁针疯狂颤动，提醒着众人到了地方。 南王落地，擦了吧汗，目光直视远方，山风一吹，感觉到一股豪气。 “山清水秀，真是好地方。” 林姜看了一圈，除了绿油油的山，什么也没看到，连只鸟都没有，撇了撇嘴。 虽然是自己家乡，但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不是，哪来的水？ 道士是打头人，一手托着罗盘，到处走动，试图找出一处可以进入的地方。 身后还跟着两个嘴里不停念叨的人，看起来是同行。 “没用的。”小红蹲在姜宝头上，小声道，“我说了，这里有法阵，一般人进不去。” 姜宝：“有多大可能？” “你想钻狗洞吗？” 姜宝想了想：“如果真能回去的话……那算什么狗洞，就是一道小一点的门罢了。” 小红瞠目结舌，再次叹服，这脸皮真是没谁了。 半响，黑豆眼有些忧虑的盯着不停走动的道士，“那罗盘不简单，说不定还真能被他找到结界的薄弱点。” 正说着，道士停下脚步。 小红声音严肃：“真被他找到了。” 姜宝见她这样，有些惊奇，他们既然敢来，肯定有所准备的，不然自己背上那一兜吃食，岂不是白拿了？ “就在这里。”道士喊了一声，给众人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结界里，应当是另一个小世界，连接着另一重世界。” “只要我们进去，找到准确的点，就能穿越回去。” 一行人明显都激动起来，尤其是南王，当即一挥手，问道：“怎么进去？” 道士严肃脸：“这里的门开的不大，一次最多可容纳一个人进去。”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点退缩。 万一死在里面了怎么办？ 南王看向林姜四人，目光重重落在林姜身上：“本王的护卫，轮到你上场了。” 林姜差点没破口大骂，这人真是不要脸，要自己去送死？ 姜宝一脸羞涩：“这不好吧，我还是个孩子。” “孩子正好。”南王一脸大义凛然，“门不大，刚好试试你能不能进去。”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姜宝道，“在座我是最小的，我要是进不去，代表大家也进不去，可我要是能进去……也不能说明什么，是吧？” “我看还是找个最胖的，面积最大的试一下，一下子就能试出门有多大了。” 面积最大的南王：“……” 哼了一声，看向章念安：“你有玉佩，你去。” 章念安不为所动，假装没听见。 无人搭理的南王一时有点尴尬。 林姜好心提醒道：“他是自愿来的，要是不愿意，大可回去。” 你们管不住的。 所以还只能自己人去探了？ 道士适时开口：“王爷莫急，我已经算过，进去并无危险，只要不乱动，保命轻而易举。” 南王便点了一个身材健壮的人进去，对方可没有林姜胆子大，也没有反抗的资本，一脸忐忑的靠近。 在靠近某一处时，那人忽然原地消失。 众人心里一紧，南王焦急问：“如何？” 道士掐算一番：“还活着。” 他是有真材实料的，听到他这样说，众人松了口气。 接下来人排好队，准备进去。 南王留在中后段，姜宝打算最后再进去。 出乎意料的，道士也没进去。 对上几个小孩灼灼的目光，道士对几人，尤其是姜宝，笑了一下，笑容相当和善。 姜宝后退一步。 道士:“我算了一下，其实有两条路可以进去。” 姜宝眯眼，她知道，因为小红说她进出的不是这条路:“我们走另一条？” 道士有些迟疑。 姜宝总觉得他在算计自己:“你想说什么?” 道士腼腆一笑。 “……”林姜严肃的看着她，“正经点。” 道士说出自己想法:“要不我们两个一起?” “原因。” 南王已经快要进去了，道士扫了一眼，搓搓手，小声对她道:“我算了一卦，所有人里，只有你是大吉大利。” 其他人多少有点扑朔迷离的意思，还有的直接是丧命的卦象，作为一个不能算自己命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小姑娘是大吉大利，但这并不能阻挡他抱大腿的心思。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原因，姜宝顿时有些惊讶，得意地对几人笑了:“这就是欧皇的胜利。” “所以让我跟着你吧。” “最好不要。”开口的是魔。 “为什么？”道士竟从他口中听出真诚的意味，着实惊讶。 魔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同行的人那么多，却只有她是大吉大利，还不能够说明问题?” “……”闻言道士深深看他一眼，“有道理。” 飞速改了主意:“那我先进去了。” 林姜:“……” 第一百二十九章参天大树 有一瞬间的寂静。 托魔那句话的福，不少本来因为道士的话悄悄凑过来的人又默默远离。 他们可以不幸运，但绝对不要倒霉。 于是他们四个人还是四个人。 见此林姜有点唏嘘，戳了戳身边人:“我要是出现意外，肯定有你的锅。” 魔想了想，也觉得不行，没人背锅也不好:“我把人叫回来。” “算了。”林姜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带着小红，自己也有秘密，不适合跟那些人一起走。 四个人随着小红的指示，走向了另一边。 南王身后跟着数十人，一冷清一热闹，对比分明。 道士见此又有点犹豫，那几个人能大吉大利，是不是因为人少？ 自己这边的人确实多了，而人一多就容易混乱。 刚想挪动，就感觉手被一把抓住，南王目光幽幽：“你想丢下救命恩人不管？” 道士：“……” 道士原本是魔界的一名魔修，随着世界出现裂缝，偶然被带了过来，低谷期重伤时刚好被南王捡回去养了起来，这人确实是他的恩人。 一叹，道士只能选择认命，并祈祷一下。 南王好歹是皇家子嗣，身上带着稀薄龙气，说不定能保佑自己。 . 四人在小红指导下，钻进了狗……不是，那道小门。 一瞬间眼前风景变化，原本这里看上去是平平无奇的山谷，植物遍地，虫子遍地，此刻仍是满地植物，却有一条小路，不知道通往哪里。 安静，极致的安静。 林姜在进来的瞬间就闻了闻，这里的空气乍一看很新鲜，但总有种特别的味道。 腐朽，沉重，还有种奇异的香气，但是荡漾着淡淡魔气。 跟现世确实不一样。 感觉上没有危险，几人拔萝卜一样排着路走，林姜打头，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进来的平安一脸懵逼的留后，不时警惕左右观看，看上去神经兮兮的。 再跟着俩小孩胡闹，他觉得自己跟神经病也没有多大区别。 一路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颗大树，真的很大，很粗壮，姜宝比划一下，怀疑十个自己也环抱不住。 这显然不是正常世界该拥有的树。 大树旁边是条小溪，不知道从哪里流的水，哗啦啦的，一切都很有春夏的气息。 乍一看还怪治愈的。 没见过世面的平安叹为观止:“这颗树可真大。” 姜宝点头:“要是用来做棺材的话，估计就不用拼接了，简直完美～” 众人:“……” 魔声音带笑:“你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一个。” 姜宝十动然拒：“算了，我更喜欢睡床。” 虽然床跟棺材都是木头做的，但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几人走到树下，看到下面有个洞，像是动画里那种小动物的家。 但是能将家安在树洞底下的，林姜除了兔子，只能想到蛇。 树洞脸盆大小，往下通的地洞却很小，黑乎乎的，深不见底，几个人直觉性的都不敢靠近。 万一真的冒出来条蛇，正面攻击，躲不开的话岂不是会很惨？ 姜宝摸摸下巴：“你们说，钻过这条洞，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章念安撺掇道：“你可以试试，反正你身板小，说不定真能进去。” 姜宝哼了一声，她又不傻。 瞥见旁边小溪，提议道:“可以用水灌?” 章念安打断她的妄想:“好主意，但我们没有容器。” 魔给出想法:“用味道将它们勾出来?” 章念安再次:“主意也不错，但我只有驱虫驱蛇的药，没有令其闻着香甜的药。” “呃……”始终保持安静的平安觉得自己不能太不合群，尝试融入道，“不然把树砍断？” 闻言三小孩齐齐抬头，观摩树的直径以及树高，最终得出结论：“除非我们想累死。” 又没有魔力，这样一颗大树，想要砍断，当他们是吴刚？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洞？”林姜摸下巴。 章念安平静道：“这么小，大概只有蛇才能居住里面吧？” “为什么就不能是兔子呢，狡兔三窟，兔子也很喜欢打洞的。”平安欲言又止。 章念安：“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树边你看到一根草了吗？” “……”好像确实没有。 林姜盯着那个洞，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章念安扭头看到，顿时直觉性的毛骨悚然:“我感觉你在打一个很不好的主意。” 林姜:“我确实有一个想法。” 伸手从包袱里摸出一个药瓶，神神秘秘一笑:“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药吗？” 章念安总觉得她表情有些邪恶，试探的说:“迷药?” “太低级了。” 低级？药还能分这个？ 章念安眯了眯眼睛：“你这不会是……” “没错，就是春药！” “噗——”正在喝水的平安瞬间喷了，探戈式扭头，他听到了什么？ 章念安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勉强：“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林姜嘿嘿一笑，打开瓶子。 “别——”章念安头皮一炸，立刻去阻止，恳求地看着她，“你是在开玩笑的，是吧？” “当然——”林姜一笑，在章念安绝望的目光下开口，“不是。” “……” 章念安痛心疾首：“为什么你会带这种东西！！” 这是正常人该携带的东西吗？ “这不是。”林姜摸了摸头发，“想着迷药没有那么大能量嘛～” 章念安不想与她说话，深深觉得她是被带坏了，幽幽看了魔一眼。 魔眼神复杂，保持沉默。 生怕她真的弄出什么不可直视的场面，章念安急急打断她:“其实我们可以用火烧。” 并且不容拒绝的吩咐平安去捡木柴，唯恐慢一步林姜就能找准机会制造惨案。 “……”林姜双目幽幽的看着他，“我感觉我好像受到了针对。” “没有。”章念安违心道，“只是你的想法太优秀了，需要我们仔细思考一下。” 林姜骄傲冷哼一声:“呵！” 平安已经在飞速捡柴火，生怕晚一步林姜就要找机会消灭那瓶春/药。 拿出火折子，不久后，不太干燥的木柴发出浓烈的烟气，平安冒死把木棍都堆在洞口，并且试图往里面塞。 林姜:“留个口子出来，万一真有东西，也好让它庆幸一下。” 以为逃出生天，结果自投罗网。 魔没所谓道:“没关系吧，憋死就憋死，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话落，场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一百三十章逃不过的 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魔有些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姜宝一脸深沉:“没什么，只是忽然想不起我们为什么要针对这个洞口了。” 好像就是很迷幻的，看到就想捅一下子，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一样。 魔呆了一下，是啊，他们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洞口。 章念安有些心虚，大概就是突然鬼迷心窍了吧。 只有蹲在姜宝头上的小红看穿一切，他们都被误导了！！ 转瞬间，林姜已经想出一个完美地理由:“可能因为我看见这个洞口，就感觉非常不好。” 魔捧哏:“妹妹感觉一向敏锐，我也觉得里面肯定有不好的东西。” 章念安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三人齐齐看向平安。 平安迟疑一下，跟着点头，试探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几人满意点头。 旁观一切的小红：“……” 一群智障！ 就在这时，似乎有风极速扫过。 “小心！”魔瞬间拉着林姜躲开，平安也顺势抱住了自家小少爷。 小红鸟则飞到高空，比几人跑的都快。 不过瞬息，原地空空如也，每个人都在一瞬间飞速逃离。 几息后，无事发生。 姜宝在魔怀里探头探脑:“什么情况？” 魔面色凝重:“先不要靠近，我刚才好像看到一只眼睛。” “眼睛。”陈清允嗷了一声，有点惊悚，还有点莫名的激动，“什么鬼，蛇眼睛吗！” 魔不太确定:“或许，但我感觉不太好。” 那种阴冷的感觉，如影随形。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仍旧没有动静，连风声似乎都停止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 林姜想了想，默默掏出一个小瓷瓶，淡绿色粉末在四人周围撒了一圈，将几人包围住。 瞬息间，周边小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谢，露出白色的土地。 一片寂静。 几个人都感觉到什么，没人吐槽林姜哪来的毒药，一脸凝重，草木皆兵。 姜宝轻轻出声:“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是‘盯’而不是‘看’，视线带着强烈的黏腻冰冷。 平安扫了一圈，觉得腿有点软，已经后悔任由两个小主子跟着来这奇怪的地方:“姜小姐，话可别乱说。” 林姜已经闭上眼睛，鼻子轻动，调动身上稀薄的魔力试图感知。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将视线定格在那颗树上，轻声问:“有没有人觉得，这树的树皮，长得有些奇怪?” 平安觉得没有:“黑不溜秋，树皮不都是这样的吗？” 章念安睁着眼往树上眺望，隐约看到花花绿绿的颜色，脸色相当凝重:“你们往上看。” 平安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笑不出来:“我可能年纪大了，有点眼花，怎么好像看到有树皮在动。” 林姜摸了摸眼睛:“我好像被你的眼花传染了，咱俩症状一样。” 魔:“……” 章念安:“……” 小红破口大骂:“什么树皮，那他爹的都是蛇啊！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跑！！” “……” 话落，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动，几个人都牢牢待在圈子里，像是被保护住的唐师傅～ 不远处，爬行动物慢速蠕动中，似乎被惊到，动作显得激烈不少。 林姜艰难开口:“宝，你其实可以小点声的。” 小红瑟瑟发抖，躲在姜宝的头上，把她头毛弄得一团乱，试图挡住自己，在里面坐窝，只露出一双黑豆眼。 虽然但是，蛇的食物链里好像有鸟？ 章念安紧紧盯着那颗大树。 即便幼年时过得不太好，也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毒蛇，要是在实力巅峰时自然不算什么，可他现在只是个凡人。 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身体虚弱的凡人！ 他声音压的很低:“我记得书上说蛇是半瞎，如果我们不动，它们会不会发现不了我们？” 林姜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魔开口，温和的声音吐出诛心的话语:“念安书读的有问题，蛇一般是半瞎，但听力没有问题。” 顿了顿：“而且这些可能不是凡蛇。” 他们是不是忘了，这是在结界里，这里是有魔力的？ 章念安干巴巴：“哦！” “现在怎么办?”感觉性命受到威胁，他有点慌，捏紧了那枚玉佩。 魔一手揽着姜宝，确认随时都能将她带走，低头问道:“妹妹，你有没有带可以驱蛇的药?” 林姜想了想：“姐姐们给我准备的药里面，好像……” 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开口：“没有那种药。” 章念安闭上眼睛：“所以你都带了些什么药？” “春/药，强力春/药，还有戒断药，以及让人口舌生疮脚底流脓的药……”姜宝打开包袱，“你们需要吗？” 几人：“……” 要不是碍于不敢出那个药圈子，他们真想立刻逃走！！ 小红简直想一人给一爪子，这群人是被传染傻了吗？ 努力压低声音：“你们是傻了吗，章念安，姜宝没带，你不是带了吗？！” “哦。”章念安这才想起来，看向平安，他的包袱是平安背着的。 平安动作利落的掏出一大包药，看起来是散剂，不知道效用怎么样，但是量很多。 众人殷切目光中，姜宝忽然开口：“这种药，对魔兽……有用吗？” 不管怎么说，这些蛇，也算勉强达到了魔兽的门槛。 平安正在拆药的手一僵。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回答的时候，就听他道：“魔兽到底是指什么？” 他之前也听两个小孩说过，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他们在过家家，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以这种姿态来看到真相。 姜宝突然噤声。 虽然知道父母对自己很宠爱，但她也不知道这些人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后，态度会是如何。 抵触，抗拒，觉得他们鸠占鹊巢？ 章念安要冷静的多，简洁解释一句：“就是比一般动物攻击性强的动物。” 这话确实不错。 平安冷静的点头：“这药量大，只要对方没有强的离谱，应该都有用。” “但是那边蛇更多。”林姜永远知道怎么一句话打破人的希望。 对上平安幽幽的目光，姜宝递上好几个瓷瓶：“以毒攻毒，了解一下？” 平安：“……” 他是个正经人，不想搞颜色，真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春天的气息 众人看到这些，都有些畏惧。 章念安声音艰涩：“其实我更想知道，这些东西你都是哪里弄来的？” 这特么是正常人该有的东西吗？ 让她带物资，没让她带这个啊！ 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十岁的小姑娘？ “我不是说了吗？”林姜眨眨眼睛，漂亮的眼睛里纯然无辜，“那些漂亮姐姐给我准备的呀～” 章念安有种不好的预感：“哪些姐姐?” 林姜嘿嘿一笑，觉得他明知故问，她认识的，能拿出这么多药的，除了那些姐姐，还能有谁？ 章念安不想说话。 早几年林姜喜欢到处逛，有一次看到有人欺负一个女性，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就跟那群沾点特殊行业的人扯上了关系。 因为她很少提，他也没想到她们交情这么深，连包袱都是找人家准备的。 章念安欲言又止，想说离那些人远一点，学坏了怎么办，转念一想林姜年纪比那些人大了不知道多少岁，该知道的早知道了，于是闭嘴。 就是眼神有点幽怨。 魔的眼神也有点幽怨，“原来这就是你不让我给你准备包袱的原因，你找了别人。” 林姜：“……” 林姜正色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那堆蛇解决了。” 众人齐齐看向她手中瓷瓶，在发现那堆蛇好像在逐渐苏醒中，也没敢多耽误。 “不过，还是我去吧。”姜宝道，“平安速度有点慢了，万一被沾染上……” 平安顿时后退一步，瞳孔地震。 章念安不想她去冒险：“不是说有戒断药？” 林姜委婉道：“那东西，有点后遗症。” 平安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并将驱蛇的药也递了过来，一脸郑重。 “不用，这些就够了，你的先留着，可能会用上。”姜宝拒绝。 事情被决定下来，三人目送林姜飞一样跑走，带着打开的药一路跑到了几十米外，纤细的身影飘逸灵巧，脚步轻盈如同被风托举。 平安不得不承认，他在速度上，确实比不上这个十岁的小姑娘。 哪怕他其实也是自幼习武，颇有天资。 在一处靠近小溪的地方，林姜停下，将瓶子用掌风拍碎。 魔力化风无声，吹着味道随着风往蛇的方向传达春天的信息。 药里面带着强烈的衰弱性，其实主要是姐姐们担忧姜宝遇害，被狗男人看上，好在即便情况不一样，她们的苦心也没有被浪费。 这些药确实保护了姜宝。 . 能勾引本能的味道对于动物而言实在是太刺激了，等林姜沿着河边跑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一条条黑蛇如大军压境一般，朝着香味源头而去。 场面实在是刺激又恐怖，是林姜这种厌恶爬行动物的人看一眼都能恶心想吐甚至想原地暴躁发火消灭一切的程度。 密恐要犯了！！ 一把抱住魔爬在他背上，刚要催促人形马车远走，眼睛一瞥间姜宝忽然发现水里也不平静。 一条条彩色从水里一闪而过，最终朝着源头而去。 长长的，彩色的。 脑子里某根弦跳动了一下，姜宝沉默一秒:“那是什么?” 不等人回答，就自言自语:“长的，彩带一样，或许是黄鳝?” “或者是水蛇?但水蛇有这个颜色的吗？应该没有。” 知识盲区了。 希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不然真的会报社。 章念安也在盯着水面，此刻面色有些严肃分析道:“应该是某种鱼类，感觉很凶残。” 姜宝缓缓开口:“一般人类说凶残的水中生物指的是食人鱼食人鲨，会吃人的生物。” “但我其实最讨厌的不是那些，而是电鳗。” “凶残就算了，还很丑。” 闭了闭眼睛，姜宝扯出一个灿烂笑容:“实不相瞒，诸位，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众人：“……” 不要毒奶了，球球！ 魔将她往上拖了拖，安慰道:“没事，它们上不了岸。” 姜宝回以冷笑，似乎嘲笑他的天真:“呵。” 一声冷呵，将本就有些毛毛的几个人整得更加悚然。 闭了闭眼睛，稚嫩却漂亮的脸上露出惊人的微笑，声音温柔而甜蜜:“还从来没有人能一次性集全我两种讨厌的东西，而且是这么大规模的。” 笑容更加灿烂:“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多。” 几人一阵沉默，感觉很复杂。 尤其是章念安，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其实他一开始应该跟着那个道士走的，对不对？ 毕竟作为和林姜不相上下的颜狗，他也很讨厌这种丑陋到反人类的东西。 魔听着她森森的声音，不知为何竟有些欣慰，原来还有她害怕的东西。 “冷静。” 姜宝手指抓紧了他肩膀上的布料，不过片刻掌下布料就烂掉:“我很冷静。” 真的。 魔:“你说错了一点，这里不是人类布置的。”没有人能这么有能耐，处处戳人雷点。 “如果推测没错，这里应该属于一个魔物。” 无论是魔修还是魔物，跟人类有很大区别。 林姜:“……” 有意思吗？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似乎觉得她这样炸毛的样子很可爱，魔嘴角勾了一下，还想伸手摸摸她的脑壳，可惜背着人不方便，只好遗憾作罢。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林姜目光遥遥看着:“不是我想怎么办，而是只能怎么办。” 魔从鼻间溢出疑惑的声音:“嗯？” “等。”目光盯着那些随蛇一般躁动的彩色长条，林姜冷声道，“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等。” 魔不语，看起来相当平和，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不过他向来都是这样，几人也没觉得不对。 章念安却不想放弃，扭头张望试图寻找别的路。 不知道药效会持续多久，但是那些蛇发泄过后，总能冷静下来，蛇的报复心很强，群攻过来，到时候他们处境不会好。 林姜也知道这个，但却摇摇头:“只有一条路，我们只能往前走，但谁也不清楚前面还有什么。” 章念安自然明白这点，但本性要胆大敢冲的多，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把，万一前路光明呢。 心里已经将系统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好几遍，章念安抓着袖子委婉道:“真等下去，处境对我们很不利。” 倒不如拼着去闯一闯。 第一百三十二章情况很严重 出乎意料的，林姜摇头拒绝。 章念安蹙眉不解，觉得她太过谨慎，有些胆小，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风格。 盯着她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自进来后，也有一炷香了，却一直没有看到另一拨人。” 要知道虽然是从两个入口进，但按照距离测算，他们不该走了这么久还没遇到。 除非这个地方大的超乎他们想象。 这个需要验证一下。 小红探出脑袋，了然:“所以我们现在是等胖子他们过来找我们?” 林姜正捏着手指头念着什么，确定道:“一刻钟。” 若是一刻钟还没有等到，那就不必等，直接往前走。 见她有计划，章念安不知为何心里也松快一些，点头道:“那道士虽然长得矮小，容貌也怪异，但有罗盘在手，测吉凶也有几分能力。” “等他找过来，应当不难。” 如果一时没过来，那就是对方无能。 林姜神色微动:“矮小?” 章念安点头：“他长得确实过分矮小了一些，若非看脸有老态，我还以为他跟我们差不多大。” 林姜再次询问：“容貌怪异？” 说这个有背后说人坏话的嫌疑，然而章念安却十分坦荡：“他长得确实不够俊郎，怕是很难娶妻。” 林姜眼神有一瞬的怪异，几乎觉得自己看错了，于是询问的点了点魔的肩膀，看到魔点头之后，放了心。 看来眼瞎的不是自己。 那道士虽穿宽松道袍，看不出身形，但长颈修长平滑没有喉结，鞋码也如三寸金莲小巧至极，嗓音也偏柔软娇丽，摆明了就是一女子，章念安是怎么将人看作男子的？ 何况道士五官也没问题，只是有点黑而已。 . 一刻钟又等了半刻钟，始终没等来人。 林姜停止计算时间：“走吧。” 一路往前走，越走越安静，连水里游鱼仿佛都是悄无声息的。 没人说话，细微的脚步声都显得很明显，平安有种不好的预感，大着胆子走在边上，越走越靠边，试图看看水里的情况。 半响后，惊讶道:“这水里什么都没有！” 干干净净的，清澈见底，没有所谓电鳗，也没有寻常鱼，甚至连蝌蚪都没有。 林姜道：“正常，或许是被吃了。”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自然界规律如此。 平安觉得不对劲，皱眉道:“可这也太干净了！” 干净的让他涨了胆子，随手抽出长剑，靠近水拨了拨，而后猛的一斩。 抽刀断水水更流。 莫说此水是活水，便是死水，不过一瞬间，水面也瞬间恢复原状。 但剑光一响，众人都微微一惊:“你在做什么?” 横风警惕道:“看看水里有没有其他东西。” 林姜咂舌:“这水都干净的见底了，还能藏有什么东西。” “万一呢。”平安自从进入这里，世界观就持续被崩毁中，看什么都是不对劲的，“万一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就等着我们松懈了，狠狠偷袭我们，估计很难躲过！” 老阴批哪里都不缺，他不吝惜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里的一切。 毕竟对他而言，这里陌生而危险重重。 而他要担负着保护三个小孩的责任，而这三个小孩，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崽。 所以不管怎么警惕，都不过分。 忽然眼睛一定:“前面有人。” 众人也有所发现，目光紧紧盯着，只是距离太远，不说千米，几百米总有了，远看就像是不大的豆子跑过来，只是随着距离靠近慢慢变大。 过程很是缓慢，像是被加了缓速的效果，但几乎只是几个眨眼，那人已经出现在眼前。 “林镖师！”双向奔赴，终于汇合，三步距离，那人满脸激动，脸泛潮红，“你们可算来了！” 他态度很亲近，正是傅文手下镖局里的一个人，似乎是叫十四的，与林姜也认识。 按理说挺熟悉，林姜却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发生了什么?” 十四狂咽唾沫，试图用最简洁的语言概述一下:“我们遇到了好多人，几乎数不清，一看到我们就杀了过来，说话也不听。” “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 “我们的人好多人都折了，我也是好不容易逃脱出来的……”青年说着，眼眶湿润，情绪有些失控，一手捂着脖子，疯狂喘气。 他手上也有几道伤口，一直在流血，看模样像是抓伤。 掌下胸前脖子上沾的都是血，看上去触目惊心，因面色苍白，而更显得惊人。 林姜眼睛眯了眯:“你的伤很重，是被人类抓伤的吗？” “啊？”十四似乎有些迷惑，毕竟难道不是人类，还能是别的？ 看到手上痕迹，反倒不太在意：“这都是小伤，养养就好了，能活命就是最大的庆幸。” 说着翻找腰身，他们这样的身份，都是随身带伤药的，之前疲于奔命，不好上药，现在终于有空闲，他也是大松一口气。 “果然，这泼天好处哪有这么好拿的。”十四抓了抓头发，后知后觉的疼痛令他眼睛湿润，“我们这些兄弟，几乎都要埋里面了。” 可他们都还很年轻。 十四给自己上药，这时候也不能讲究，拿着药就往脖子上倒。 平安上去帮忙，得到感激的笑容。 他脖子上有一道抓痕，伤势很重，几乎要抓破喉管一样，令人心惊，而脖子上皮肉是很薄的，那抓痕又很大，看起来更严重，平安似乎看到他动脉都被抓破。 “对方好利的手指。”平安扫了一眼，眼皮子跳了跳，快速将药粉洒上去，而后抓住青年手臂，打算给他手臂上药。 片刻后，瞳孔骤缩。 “怎么了，影响很大吗？”见他脸色难看，三小孩担忧地凑过来。 平安摇摇头，怀疑自己搞错了，于是又仔细的把了一下脉，片刻后又强硬的将手放到十四胸口静静感受。 十四：“？？？” 众人一脸紧张。 片刻后，平安一脸严肃地退后。 章念安:“到底什么情况?” 平安不答，抬目看向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十四也很紧张:“在下刘青，因武功排行十四被叫一声十四。” “这位大侠，我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平安:“确实有点严重。” 十四眼泪水又冒了出来。 平安:“毕竟你连心跳都没了。” “……？？？” 第一百三十三章埋了吧 “啊？！”十四原本悲伤的表情因为过于惊愕而显得有些滑稽。 “什么意思？”三小孩齐齐看向平安，都有点懵逼。 平安内心也受到极大冲击，努力维持平静:“就是字面意思，这人没有心跳了。” 没有心跳，却还活着…… 林姜咦了一声，伸手在十四面前挥了挥:“还记得我是谁吗？” 十四正呆滞的用手捂着自己胸口，确认那里一片平静，顿时又茫然又干巴:“林镖师。” 为了证实自己还活着，匆忙翻找自己的记忆:“雷炎的梦中情人，三岁就能打倒雷炎。” “雷炎的青梅竹马。” 林姜：“？？？？” 章念安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声音也凉嗖嗖的：“看来已经出现记忆混乱，没救了，埋了吧。” 魔微微一笑：“我赞同。” 十四眼神濡湿，一脸茫然无措的无辜，最终将目光放到唯一对他有善意的林姜身上：“林镖师……” 林姜心道你再废话，没死我也要噶了你。 本身也不太能理解这个情况，猜测可能是体内进了魔力，导致出现一些奇异的反应。 见他实在可怜，挠头夸赞道:“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十四心中一梗，这奇迹他也不是很想要。 “我这是什么情况？”十四有点想抹泪了，“我不会是死了吧？” “那我现在是什么状态?鬼吗？” 他捂着脖子喃喃:“原来世间真的有鬼吗？” 几人:“……” 平安心里有点发毛，忍不住想要抱住自家小公子。 但章念安也有点慌，想要靠近林姜，碍于林姜被魔又半圈到怀里，所以只能幽怨而孤独地站在一侧。 平安看着这一切:“……” 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呢，甚至还有点同情自家小公子。 对面十四还在惊奇:“我死了诶！” 林姜:“……”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就见青年双臂抬起落下，循环往复，速度逐渐加快。 场面逐渐滑稽，平安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十四回答:“想飞起来。” 不等询问就自己解释:“不都说鬼是飘着走路的吗，走着太累了，我也想飘着。” 平安呆了一下，“啊，那你，那你加油。” “……” 林姜忍不住捂了捂眼睛:“还是先带我们过去看看情况吧。” 十四这才想起正事，立刻严肃起来，跑在前面带路。 途中试图飞起来再次失败，忍不住嘀咕几句。 林姜见他实在委屈，劝慰道:“可能你还没死透呢，暂时飞不起来。” 十四道:“只能是这个原因。” 而后又情绪飞扬起来:“等我适应适应就好了，到时候就可以随便飞了，天下之大，任我行走。” 林姜回想自己过去的畅快生活，有点怀念:“我也好想飞起来。” 做凡人做的她好烦，只想飞不想走。 青年:“等你死了就好了。” 林姜瞬间不想理他了，你懂什么，爷的飞当然是不一样的！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随时都能升仙那种?” “倒也没有。”十四诚实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我伤口还挺疼的。” 林姜沉默一下，唏嘘道:“死了还要承受痛苦吗？也太惨了吧。” 十四也感觉自己有点惨:“希望过一会就好，真的好疼的。” 林姜:“辛苦你了。” “不辛苦，反正就这一会儿了，往后估计就感受不到了。” 林姜:“那你可要珍惜。” 青年呆了一下，心想这有什么好珍惜的，却还是点点头。 两个人聊的非常愉快，看上去气氛相当好。 章念安看的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捅了一下魔的手臂:“她们这正常吗？” 魔：“怎么不正常，多可爱。” 司钦嘴角一抽，差点忘了，这位是林姜的脑残粉。 “不过那位什么情况？”行尸走肉？ 魔：“不知道，或许是活人也不一定。” 示意他看向青年:“看他伤口。” 片刻后，章念安瞳孔一缩，怀疑自己看错了:“好像在愈合。” 魔:“去掉‘好像’，就是在愈合。” 章念安忍不住拧眉，一般人如果死的突然的话，身体反应不过来，确实会有活着的反应。 但距离碰见青年到现在赶路，已经有一刻钟，在加上青年跑来的时间，受伤时间加起来一炷香也有了，他伤口愈合速度不该这么快。 除非这具身体还有活性，像活人一样。 而这人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除了没有心跳脉搏，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章念安觉得不对劲，魔力几乎万能，但确实不能令人起死回生，毕竟生命具有独一性，以及不可复制性。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活死人。”正在跟十四聊天的姜宝忽然道，“他的症状很像活死人。” 章念安无言：“你不会想说其实有人在操纵这具身体吧？” 但看林姜一直与他聊天的样子，分明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这就是本人。 林姜却若有所思，看向十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十四有些迟疑:“挺，挺好?” 林姜:“有没有想要杀人的欲望?” “没有，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十四很坦然。 林姜换了个说法:“有没有……想要进食的欲望?” “进食……”青年摸摸肚子，“运动一番，好像是有点饿了，不过鬼也要进食吗？” 漂亮的眼睛盯着他:“我不清楚，毕竟我没有见过鬼。” 伸手指了指章念安:“想不想吃了他?” 章念安战术后仰:“嗯？” 十四比他还茫然:“啊?” “鬼要吃人吗？！” “我不清楚。”林姜又重复一遍，“所以我才问你，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感觉?” 十四本想调笑，发现她是认真的，忍不住感受一下自身的状态，片刻后诚实的抬头:“有点饿，还有点疼。” 林姜静静盯着他，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然而十四却乖巧站在原地。 两人四目相对，青年一脸无辜。 “……”林姜抹了把脸，并不受他迷惑，“平安，将他绑起来。” 平安有些疑惑:“鬼也能被绑住吗？” 林姜后退一步，让自己离青年更远:“你试试就知道了。” 没有绳子，平安果断将自己腰带抽出来:“得罪了。” 被他的动作弄得眼角一抽，林姜：“没有绳子吗?” 确实没有，平安道:“没事，我腰带很结实的。” 林姜:“我不是怕这个。” “是怕他跑了吗?”平安熟练将一脸老实的青年双手一捆，打了个活结：“姜小姐放心，我会看好他的。” 林姜不语，比起这个，她其实更担心平安裤子会掉下来…… 想到那种场景，忍不住挠挠眉毛。 多少有点恐怖。 只有青年在茫然，安然受捆后，还一脸老实:“为什么要绑我?” 林姜随口回答:“怕你飘走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进入 这里是一处山洞，九曲回廊，曲径通幽；因通风而干燥，却很阴凉。 外面围着将近百人，像是守卫一样堵住洞口，里面一片昏暗，偶有漏光处，从上头泄出些许光源，照亮山洞。 道士东躲西藏，此刻正躲在一个很宽阔的地方，不远处就是露天的地方，按理说该空荡一片，那里却摆着一张巨大的石床。 最令道士心悸的是，上面躺着一个人，距离远，又是侧面，看不清脸，但感觉不会是活人。 什么人才会住在这里。 而且周身平和，没有任何气机外泄，看上去却极其强大，凛然不可侵犯。 想到那些追兵一到这里就踌躇犹豫的样子，道士满心苦涩。 有床，不敢侵犯，这里躺着的人身份几乎不言而喻。 王。 或者说，僵尸王。 苦涩的给自己抛了一卦，大凶。 不死心的继续抛，仍旧是大凶。 旁边南王见她一直不停，也知道不是好消息，干巴巴劝慰道:“不如停停再卜，等一等，或许会是不同的卦象。” 抛铜钱有声音，他很怕那躺着的人被吵醒，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却见道士忽然捂住嘴，泪眼朦胧，南王顿时心一慌，推了她一把:“小娇？” “可是卦象不好?” “没关系的，这东西本来就不可信，你之前不是说大吉大利的吗，说不定现在卦象也是相反的。” 南王努力安慰自己：“而且那几个小孩不是还在外面吗，傅文说他们不简单，说不定能救我们出去。” 道士摇摇头，从喉咙里蹦字:“不，不……” 南王见此心中更慌:“没事没事，我们不信这个，我们只信好的！” “不，你得信！”道士却是双手一合，斩钉截铁，“你必须信！” 南王瞠目结舌。 道士忍不住偷偷笑出声:“卦象变了，贵人相助，贵人他们快来了。” 南王当场改变说辞：“我就说那小姑娘天庭饱满，一脸贵气，不是寻常人！” 道士忍不住微微一笑，心内却在叹气，被坑了。 早知道不听那个小孩忽悠，死命抓住那小姑娘，也不至于差点小命不保。 想到这里有些羡慕，也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大吉大利的卦象……难道是外面那些僵尸忽然瞎了？ 还是说，她有控制那些活死人的能力？ 无论怎样，对自己而言，都不是坏事。 . 一炷香后，五个人到达山洞附近。 十四:“就是这里。” 忍不住激动地跳起来:“我看到那些死去的兄弟了，还有我的仇人。” “平安，快给我解绑，我要去报仇。” 平安看向林姜，征求她的意见。 林姜询问：“你现在是想杀人了吗？” 十四:“仇人在前，自然要为兄弟们报仇。” 林姜觉得他状态不够狂热:“其他人呢，想不想杀?” “林镖师是想要我杀了那些人?”十四并没有弄懂她的意思，但还是狂热起来，“都是仇人，既然有条件，自然都要杀了。” “反正我已经是鬼了，死不了。” 林姜收回目光:“看来不是。” 十四不懂，将手往平安面前一戳:“帮我解开。” 林姜制止:“不要妄动。” “为什么？”十四茫然了，以为她担忧自己，略带自得的解释道，“我如今已经死了，不必担忧再死一次，那些人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章念安:“有道理。” “有道理个鬼。”林姜嘴角一抽，示意平安看好他，目光瞥着地上血迹，确定是一路通往山洞里。 “傅文他们应当在里面。” 章念安看着洞口那些人:“人太多，不好进。” “死人而已。” 那些人穿着皆是过时许久的服装，离远看面容青白，行动间带着一股子僵硬，一看就不是活人。 章念安:“我们数量不占优。” “比人数我们是永远比不过的。”林姜拿出几个瓶子，眼神有些闪烁，“你觉得我的药能不能对他们起作用?” 章念安并不清楚，但感觉有点鬼畜:“可以试试。” “我去吧。”林姜拒绝，章念安这小身板…… 何况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连通另一个世界？ 章念安道:“双拳难敌四手，如果药不管用你也打不过。” “但我可以跑。” 章念安想说比起犯险他们可以再委婉一下，稳妥一点，万一里面很危险呢？ 还没开口，眼前就是一闪，章念安只瞧见红衣翩跹，强光下纤细身影被渡上一层光影，圣洁疏远，几乎要原地飞仙。 章念安脸色微沉，却不敢追上去，只得阴着一张脸看着那影子最终落在山洞口。 陌生气味，不消片刻就被围了起来。 章念安紧紧盯着，紧张到不行，随时准备冲出去，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些人动手，反倒是林姜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身时冲他一挥手，而后一溜烟进了山洞。 章念安猛的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平安表情严肃:“姜小姐进去了！” 章念安狠狠道:“我知道。” “会不会有危险。”平安满脸担忧。 章念安:“闭嘴。” “……” 十四却没被堵住嘴，疑惑道:“那些人怎么没动手，还让她进去了?” “难道山洞里其实更危险?” 章念安抱同等担忧，面上却不显:“或许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 林姜其实还是挺有魅力的。 十四撇嘴，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然而章念安并不在意他信不信，继续道:“她方才招手，是在招我们一起过去。” 十四一惊:“真的吗？” 直觉性觉察到危险，求救的看向魔。 却见这人不发一言，静静盯着山洞，连个表情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雕塑。 章念安已经做了决定：“林姜年龄小，又娇弱，需要帮助。” 几人点头同意，打算齐齐过去，片刻后，齐齐看向章念安:“你说什么?” 身娇体弱，谁? 章念安一脸冷静:“落单有危险。” 说着看了魔一眼，诧异这脑残粉怎么没有举动。 .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几个人被齐齐拦住，不允许进去。 那批人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双泛白的阴翳眸子，杀气腾腾的盯住几个人，并团团围住。 章念安面色一变，掏出林姜留下的毒药：“我们要进去。” 没人回答，甚至还有点警惕。 十四忍不住了:“这些人，怎么还搞区别对待呢！” 章念安不语，只是将瓶子打开，平静地往下一倒。 白色粉末无害地飘落下去，落地的瞬间所遇草地肉眼可见枯萎，被腐蚀成灰，土地也是焦黑一片。 一群人下意识往后退。 章念安趁机而入，拿出生平最快速度，闯了进去。 平安下意识跟上。 “干！”竟然被丢下了！ 十四骂了一声，趁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急急跟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原地认爹 山洞里一片阴凉，明明是春夏之日，却像处在森凉的深秋，阴冷，深邃。 似有无尽的凉意疯狂往骨头里钻，林姜调动魔力护体，边回想之前那些活死人的反应。 不能说话，眼神也不太灵动，表达的意思她只能连蒙带猜，但那些人想要自己进山洞的想法却是不错的，而且似乎很亲近自己。 为何？ 怀疑是傅文他们做了什么，林姜放轻脚步，记住路过的每一个岔口。 山洞里空气不太流通，隐隐还滞留着血腥味，林姜微微仰头，努力去嗅属于人类的味道。 那些人经过一番打斗，同伴伤亡，身上总会带着血气。 很顺利的一路循着味道找过来，于深邃的山洞中终于见到天光，距离太远看不太真切，只瞧见一个石台。 血腥的味道十分浓重，看来那些人就在这里——最起码也在这里停留过。 又往前走了走，终于看到躲在凹处的一群人。 不说衣衫褴褛，也算十分狼狈，尤其是道士，不知道因泄露天机而半瞎掉的眼睛最近好了没有，头发乱蓬蓬的，低着头，一身寡淡的道袍，乍一看像个小老头。 也不怪乎章念安将她当做男性。 身旁是胖胖一大坨的南王，另一边是傅文，以及几个眼熟的人。 看起来都很狼狈。 林姜有些唏嘘，太惨了，还好他们没有一起走。 特意发出的脚步声令道士抬头，看到人的那一刻欣喜溢于言表，如同看到亲娘一样，张开双手—— “贵人！！” 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激动并没有少一分，道士整个人都扑过来，若非林姜反应快躲过去，铁定要被扑倒。 伸手将道士拉起来：“你还好吧？” 半响没有得到回应，甚至手下的肉体似乎越来越僵硬。 林姜:“嗯？” 难道是受伤了? 想要拉着人看看伤势，下一刻却感觉整个人被抱住，差点没喘过气来。 道士身形娇小玲珑，不止在男性里显得娇小，在女性里也偏小那一卦，跟十岁的林姜一比差不多的存在。 此刻紧紧抱着人，若非身高实在不允许，铁定要将双腿也盘上去。 林姜：“？？？” 林姜想到这人的形象，鸡皮疙瘩都冒起来，扯着人就要丢出去。 道士却死死抓着她不松手，连手指都在颤抖:“小姑娘，贵人，听说你轻功特别好。” 林姜:“还好，你可以先下来吗？” 以为她想让自己带她走，皱眉道:“身如轻燕，才能跑的更快。” 如果带上一个人的话，她就会笨重许多。 何况她现在被抱的根本动不了！！ 道士也不知道听到没有:“那你现在带我走。” 她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咬牙切齿，双臂紧紧环着人:“现在，立刻，马上，快带我走。” “求你了。” 林姜:“……” 要不是同为女子，你现在已经没了你信不信？ 再傻也该发现不对劲了，抬目看对面一堆手下皆是戒备的模样，林姜有些想叹气:“对方长什么模样?” 方才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看清那石床上躺的是个人形生物，睡在光下洞穴里，风水汇聚于身，一看就是这里的老大。 也不知道会不会说话。 道士鼓起勇气飞速瞄了一眼，诚实道:“是个俊郎君。” “很俊?” 道士拿魔举例子:“若你哥哥长开了，应当差不多。” 那岂不是很出众? 想到魔那张温润疏离充满欺骗性的脸，林姜挑挑眉，心里惶恐之心尽褪，艰难转过身，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美男子。 确实是个美男子，诚如道士所言，是个俊郎君。 瞧着温润如玉，脾气很好，是绝对不会有人讨厌的模样。 就是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 林姜费劲的将道士从身上拔下来，觉得擅闯别人地界已经很不礼貌，别的礼仪不能再失了，于是友好的打了个招呼:“你好。” 对方淡淡瞧着她，眼神莫测，叫人瞧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林姜也不太在意，自顾自说道:“冒昧叨扰，实在不好意思，晚辈这就告退。” 一边说着，脚步无声后退。 见他不动，似乎毫不在意，林姜面上带着热切乖巧的笑意，脚丫子加速挪动，一手背着给那些人打手势示意先走。 一群人瑟瑟发抖，刚想站起来，就感觉对方看死人一样的目光扫了过来，顿时稳若鹌鹑。 林姜:“……” 林姜戳了戳道士，对方很干脆的在装死。 卦象摆明了有贵人相救，人已经来了，应该没事，剩下的就是林姜的事了，自己只需要躺平就好了。 被寄托重任的林姜只觉得头痛。 这位……会说话吗？ “晚辈?”脑子里刚闪过那句话，就听头上响起略带沙哑的声音，“你确实是我的晚辈。” 下一刻，感觉头上多了一只冰凉的手:“聪明，有活力，与我很像。” “你叫什么名字?” 身体接触那一瞬间，林姜鸡皮疙瘩都冒起来，拿出了两辈子都没有的乖巧可爱：“我叫林姜。” “林姜。”对方点点头，声音也是清朗好听的，“不错，你与我有缘。” 林姜不懂这缘分从何而来。 下一刻，就听对方道:“既有缘，可愿做我的子嗣，为我养老送终?” 林姜一怔。 身后诸人也是齐齐怔住。 对方:“吾有随从一万，山谷一个，你若同意，那些人便是你的手下。” 林姜喉咙里发出轻细的声音:“若是不同意……” 头顶上那只手慢慢挪到她脖子上，冰凉渗人，对方声音更渗人:“不听话，死一次就好了。” 下一刻，掌中一空。 林姜对他躬身一拜:“爹！！！” “……”章念安刚跑来就听到这一句，当即顿住步子，他好像听错了什么。 平安也是一脸震惊。 不同于他们的震惊，男子怔愣一瞬，愉悦地笑了起来。 相对于人类，不太生动的脸上勾出浅浅的微笑，男子欣喜的拍拍少女毛茸茸的脑壳:“好。” 感受到小姑娘的不适应，对方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容:“别怕，我的孩子。” 几步外便宜同僚投来不知所措的目光，唯有道士在震惊过后，恍然大悟。 大吉大利，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里最厉害的就是这位王，得了这位的庇佑，何愁不能保命。 想了想，跪地高声道：“爹，我是你流落在外的孩啊——” 话还没落，就被一道掌风扫了出去，摔在山壁上，重重落下。 道士委屈的抱住自己：“嘤。” 她不就是魔力干涸，看上去干瘪了点吗！ 区别对待！ 第一百三十六章我哥呢 殊不知被羡慕的林姜这会儿也有些无措，然而抬起头却是一脸平淡:“爹，我想回家。” 一只手被牵住，青年亲切道:“一起。” 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看向其他人类，那双极为漂亮的眸子似乎弯了一下:“这些人，是你的同伴吗？” 众人紧张的看向林姜。 林姜点头：“是。” “味道太难闻了。”男子说着，忽然伸手，已经逃到几步外的道士被拖了回来，脖子掐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林姜瞳孔骤缩:“爹？” “你不能杀她。” 男子侧眸。 林姜嘴唇动了动:“她也是你的孩子。” “很难闻的味道。”男子很嫌弃，“你搞错了。” 他没有这样丑陋难闻的孩子。 林姜瞠目结舌，何意? 但还是很快道:“她是我在外认的干妹妹，也算是你的孩子。” “这样。”男子皱眉，似乎还是很不喜欢，“她味道很难闻，不是好东西。” 道士简直要忍不住哭出来，她冤枉！！ 林姜轻咳一声，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结论，但还是阻止道：“妄造杀孽不好，很容易被天道惦记。” “天道？”男子一笑，眼中流露不屑。 什么鬼天道，能耐他何？ 林姜很懂这种睥睨的姿态，毕竟她有实力的时候也这样。 拉住他的袖子，劝慰道：“虽然不用顾及，但会很麻烦。” 男子蹙眉。 林姜：“扰人的虫子，最是令人厌烦。” 话落，凌空一道雷劈下，林姜一个哆嗦，连忙将自己塞到男子怀里。 男子：“……” 伸手将她扯出来，有些无言地看她一眼，想了想，摸摸她毛茸茸脑壳，算作安慰。 一旁道士满脸无语，这是她见过怂最快的打脸！ 同时又有些羡慕，这小姑娘什么好命，竟然真得到这个强大男人的庇佑！ 难道因为长得好看？ 自己也不丑啊，只是因为魔力缺少，有点干瘪了……算了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等回到魔界再说。 道士给林姜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聊了，赶紧出去才是正理。 她不怕这人，他们这些人小命还被人捏在手上呢！ 林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拉住男人的袖子，不知为何，看到这人，直觉就感到十分亲近，或许是因为他们都长得很好看？ “一起出去吧。”她做出邀请。 男人没有意见，不过……凌厉目光一扫章念安，“一些小虫子，需要处理了。” 章念安脸庞冷漠，袖子下手指捏紧，随时都能爆发。 “不行。”见他剑指章念安，林姜连忙阻止。 对上男子漠然的目光，林姜解释：“他是我的小弟。” “没用，为父跟你更好用的。” “他不一样。”林姜立刻改口，“他是……” 脑子一转，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词，“他是您女婿。” 男子一怔。 章念安也是一怔。 等反应过来林姜什么意思，白皙的耳根瞬间红透，玉佩差点捏不住掉在地上。 女，女婿……章念安悄悄吸了口气，别误会，林姜就是为了救自己，一时情急编的假话罢了。 但心中仍有些控制不住的澎湃感。 能这么利索的说出这种话，林姜平时心里一定没少想自己。 林姜：？？？ “女婿？”男子看向章念安，从上至下扫视一圈，目光挑剔。 “为父给你找更好的。”男子立刻承诺，似乎很看不上章念安。 章念安面色微变，心中忿忿。 “可我就喜欢他，没有人能替代。” 不悦的心情瞬间被抚顺，章念安面上带了愉悦的微笑。 男子蹙眉，似乎有些不满，但又不想伤她的心，最终选择无视。 “那其他人……？” 其他人心高高提起。 “都是同伴。”林姜连忙解释，唯恐他还再说，拉着他袖子往外走，“我们出去吧，你有出去过吗？” 男子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动：“太阳很大，不喜欢。” “还好，没有很大，你是不喜欢太阳吗？”难道真是僵尸？ “没有，只是觉得热。”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男子看她一眼，解释道，“我不是僵尸。” “那你是什么?” 男子也说不上来。 “魔吧。”他道，“吾应该是魔。” 按照分类，他应该是魔族。 闻言走在后面的道士猛的抬头，魔？ 什么魔才能强大成这样？ 道士忘却伤痛，凑了过来：“莫非您是魔主？” 还没靠近，就被无声的风扫了出去，道士顿时欲哭无泪。 大家都是魔，干嘛这么排斥她！ 魔主？林姜摇头，没有听说过……不对，好像听说过一些传说，不过都是很久远的，不知真假的那种。 “你是魔主吗？”林姜好奇问。 “曾经是。”男人没有否认。 哇，抱上大腿了，林姜顿时有点兴奋。 魔尊虽然也很厉害，但是跟魔主比起来……反正她觉得即便是全盛时候，对上这人，也不够看的。 这个大腿，必须抱回家！ 出了洞口，外面整整两排活死人，僵硬的面孔在看到男子出现的时候，隐隐透露着激动。 但或许是惧怕，都很乖巧的站在原地。 林姜扫了一圈，下意识寻找熟悉面孔，发现找不到的时候，面色顿时变了。 “我哥呢？”林姜立刻跑出去。 糟糕，她哥该不会是被打死了叭！ 身后男子似乎一怔，很快就眉眼带笑。 “哥？”林姜喊了几声，想要从一大堆人群里找到熟悉的身影。 然而没有人回复她，魔似乎不见了。 也似乎是死了。 林姜面色一白，跑到那些尸体那里，确认里面没有魔，才勉强松了口气。 “或许是暂时逃跑了。”她安慰自己。 “我要找我哥。”林姜又跑回去，一手抓着男子的袖子，仰着脑袋看他，“你能帮我感应一下我哥在哪里嘛？” 强大的人可以散出魔力感应地盘上的任何生物，以前她也行，但是现在她废了，只能依靠一下这个人的样子。 忽然瞥见男子耳朵上还带了一颗耳钉，林姜多瞧了一眼。 红色的，怪可爱的。 等等—— 眼神一定，而后慢慢挪过去，盯了几眼，林姜冷不丁开口：“哥？” 男子下意识应了一声。 “……” 第一百三十七章一颗心 空气中有一瞬的死寂。 久久无人出声，林姜仰着头，模样是乖巧的，眼神是冷漠的：“不解释一下？” 为什么看这个人眼熟呢，这人不就是一开始魔那张脸长大的样子吗！ 不过后来的魔越长跟自己越像，于是自己也潜意识忘记了魔原本的长相。 仔细回想，那张小脸等比例放大，不就这样一张脸吗？！ “妹妹。”男子冷傲的神情瞬间柔软下来，声音柔和，还有些讨好的意味。 “什么妹妹。”林姜似笑非笑，“我可是你未曾谋面的女儿。” 男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看穿，心里有些唏嘘，讨好的低下身子，眼睛眨了眨的看着她。 一只手推着他的脸推离：“美男计对我没用。” 还是有用的，魔抓着那只手，笑声低沉：“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只感觉到了惊吓。”林姜脸色很不好看。 尤其想到自己之前怂成狗的样子，脸色更是难看。 那将是一辈子的黑历史。 没想到这人还能来一句他是开玩笑。 真想狠狠给他一脚！ 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看到上面多了个牙印，心情才感觉畅快起来。 示意他弯下身子，弹了弹他左耳的红色耳钉：“小红？” 耳钉慢慢变成一只小红鸟飞在半空中，黑豆眼看起来似乎成熟许多，对上林姜不满的眼神的时候，出离愤怒：“记得你哥哥，记得你对象，就是不记得我，还好意思叫我？” 林姜有些不好意思一笑，“这里是你的主场，没想到你会出意外。” 小红冷笑一声。 然而林姜的心虚只维持了一秒，下一秒漂亮的眉头就飞扬起来，“你竟然跟魔联手起来，狼狈为奸，合伙骗我？！” 小红：“……” 一下子甩这么多成语，可真是上过学了。 说起这个，小红也有一点点心虚，“我也不知道，我以前都是没有记忆的，不然怎么可能任你欺负嘛！” “别污蔑人，我何时欺负过你，明明是你经常把我头发弄得一团乱，像鸡窝一样！”林姜很不满。 小红对此回以冷笑，要不是这个人太欠揍，她怎么会抓她脑袋？ “不过你怎么回事。”小红不愧是林姜养的鸟，也心虚不过三秒，很快就换了个嘴脸，“你跟主人认识，我怎么不知道？！” 林姜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哦，这事是巧合。”对上她的眼睛，小红陡然反应过来，这俩人认识的场面，她也在场，而且还没有及时提醒。 于是心虚的不说话了。 大反派是自家人，虽然有些生气自己被逗弄，但结果还是好的，林姜美滋滋的拉着人道：“现在好了，不用担心危险了，哥，我们回家吧。” “不对，我们先回魔界，我要拿回实力，再回来接爹娘。” 魔俯首看她，没有说话，似乎有难言之隐。 林姜沉默一下：“你不要告诉我走不了。” 魔开口：“这里确实联通两个世界，是一处薄弱点，若是用力，可以打开。” “但是……” 林姜最讨厌但是。 “但是，我的力量不够。” 林姜愣愣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可是你很强。” 比她以前都强。 如果连他都打不开结界，那她岂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只是肉身强大而已，实际并没有多少力量。”魔说着，抓着她的那只手捂住自己胸口，“感受到了吗？” 林姜感受一番，小心开口：“凉凉的？” “……” “好吧。”林姜蔫头耷脑，“我感受到了，里面空荡荡。” “你的心去哪里了？” 魔低头看她，眸里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使得那双因为浅淡而显得漠然的眼睛多了几分动人的柔情，“我告诉过你的，你知道在哪里。” 林姜一怔，而后脸色一白。 以前魔确实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当时她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 林姜眼睛失神，轻声问：“只要有了心脏，你就可以打开结界吗？” 魔颔首。 他留在这里，本身也是为了等待心脏自己过来而已。 林姜脸色更白了，被他抓住那只手不自觉用力，指甲都绷白。 魔看了一眼，眉头微蹙，心中不满。 将她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而后一把合住，让她不能再用力，这才满意。 旁边，一直没有机会打断的章念安看着这一幕，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头上是不是有点绿？ “那……我会死吗？”林姜问的很艰难，没想到自己还会面临这样一个结果。 她以为自己只要拼命，就可以回去的，结果现实告诉她拼命只是凑成打开门的条件。 何其悲惨？ 魔一怔，不知道她在害怕担心什么，但还是将人揽在怀里，语气似安慰，又似承诺：“不会的，我绝不会让你死。” 可是怎么可能？ 挖了心怎么可能不死，她又不是以前那个魔尊，她现在只是一个凡人。 还是说，让她沦为活死人一般的存在。 摇摇头，姜宝蹲下身子：“你让我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啊！”支着耳朵旁听的道士见此急了，简直听不下去，“有什么好犹豫的，不就是一颗心吗，能跟回家比吗？” “等回了魔界，魔力充足，要什么样的心没……” 话没落，又被挥袖扫了出去，道士很悲愤。 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啊！ 是哥哥了不起啊！ 哦，真的了不起。 道士抱住瘦瘦的自己，委屈成一只狗子。 早知道那个话少沉默的漂亮少年是这么个大佬，一开始一定想尽办法舔一下，起码也要混个脸熟，不像现在，连路边的蚂蚁都比不上。 所以这样一个大佬，干嘛蛰伏在一个小姑娘身边，还说什么……丢了心？ 道士啧啧称叹，脑子里脑补出几十万字的狗血故事，面上却不露分毫。 实在不想再被打了，她身子骨弱，不是以往了，不耐揍，真的撑不住。 “很难抉择吗？”魔看着女孩伤心纠结的模样，眼里闪过不满，也跟着蹲下身子，与她脑袋对脑袋。 “你说呢？！”姜宝瞪了他一眼，之前还妹妹长妹妹短呢，原来就是贪图她的心！ 她已经看透了这个人，渣男！ 旁边忽然又塞过来一颗脑袋，章念安小脸冰冷，左看看右看看，感觉自己被丢下，于是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哼，猪啊！”林姜心里不满，看什么都不爽，推了他一把，直接把毫无防备的章念安推的摔了个屁股蹲。 章念安：“？？？” 第一百三十八章原来不是我 章念安被推的一脸懵逼，都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而是呆呆地看着她，看上去又呆又冷，乌溜溜的眼里盛满了委屈。 姜宝伸出罪恶的小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语气凶巴巴：“看什么看，还不快站起来！” 一旁魔冷冷看着俩人互动，不发一言。 “你真的能保住我吗？”姜宝声音闷闷的，问魔。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魔还是承诺道，“我若活着，必保你安然无恙。” 多么好听的誓言，可惜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道士又有点酸了。 “我想真正的活着，可以吗？”姜宝手一指旁边的人，“我不想当这样的活死人，想正常的活着，最好还回去，当我的魔尊。” 道士：？？？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如果当不了魔尊也没关系。”见他不出声，以为为难了，姜宝妥协道，“当个普通人也没关系，只要跟爹娘在一起就好了。” 魔眼神迷惑，终于觉察到她好像有点不对，刚想问她在说些什么，就见姜宝站了起来，闭上眼睛，冲自己一挺胸，视死如归道：“好了，你挖吧。” 魔：“？？？” “你要挖姜宝的心？？”章念安也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将姜宝拉至身后，“我不同意！” “你在捣什么乱啊。”姜宝声音低落，戳了戳章念安，“你不想回去了？” 当然想，可是如果代价是牺牲林姜……章念安抿唇，睫毛颤动，很艰难地做选择。 “无所谓啦。”姜宝反倒一副看开的样子，“要是实在愧疚，帮我照顾好我爹娘就好了，反正这几年给我娘吃了不少果子，身体已经大好，可以再生一个真正的小孩来孝顺他们啦。” 所以其实也没有多遗憾。 就一点点而已。 章念安：“可是……” 魔表情复杂。 “虽然但是……”魔张口，打断两个小孩的依依惜别，询问林姜，“我什么时候说要挖你的心了？” 问到最后，他面色有些不善。 他对姜宝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这么怀疑他？ “咦！”姜宝一脸奇异，“不是你说的要有了心，才能恢复实力，打开两界的结界吗？” 后面道士疯狂点头，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魔目光幽幽看着她：“我说的是找到我的心。” “是我自己的心。”他又强调一遍。 林姜被他话中意思弄得一怔，这话的意思是……自己弄错了? 眉头一皱，觉得没可能啊！ “你说你一看到我就感觉很亲近？” 魔：“因为你长得很可爱。” 道士泪眼茫茫，颜狗真是太可恶了！ 姜宝：“你还说只有我知道你的心在哪里？” 魔理所当然，“天天跟他在一起，你当然知道啊！” 林姜挠了挠脑壳：“我天天在一起的，难道不是我自己的心？” 魔看她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活不开窍的榆木脑袋，恨铁不成钢。 倒是一旁的章念安，突然反应过来：“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魔冷哼一声。 章念安小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我一见到你就心生怒气，想要打死你……” “倒是诚实。”魔声音冷嗖嗖的，“不过我看你也是这样。” 章念安觉得自己受到欺骗：“怎么会有人的心脏与他互为仇敌？” 他很清楚自己在看到魔的第一面，就心生仇恨怒气，很想狠狠给他一脚。 他的心？怎么可能？ 魔声音冷漠：“叛逆子而已，谁还没有一个？” 林姜目瞪口呆，欲言又止。 魔见她这样，柔下声音解释：“正是因为不合，所以它才离家出走。” 姜宝：“……” 心脏与主人不合，所以主动离家出走。 鸭子，好奇怪。 再看一眼，还是很奇怪。 姜宝欲言又止，半天也想不出一句骚话，最终干巴巴道：“你的心脏，挺有性格的。” “讨人厌罢了。”魔不以为意，“即便变成人类，还是个讨厌的家伙。” 林姜刚想唏嘘，忽然发觉不对：“等等——” 姜宝脑袋一歪，面上带着惊恐：“变成人类？” “自然。”魔微微一笑，“妹妹不会以为随便来一个人，就能容纳我的心吧？” 姜宝说不出话。 魔已经看向章念安，神色冷淡而睥睨：“既然知道真相，还不主动回归？” 章念安：“……？” 章念安只想骂一声有病！ “我是人类。”他蹙眉，觉得魔搞错了。 “不愧是你。”魔扯扯嘴角，冷嘲热讽，“连自己的身份都能搞错，废物。” 章念安怒，还说他们是一个人，骂他废物，真的不是在拐弯抹角骂自己？ 似乎看穿他在想什么，魔淡淡道：“人心不同体，不要拿你与我相提并论。” 章念安真想给他来一脚。 “你搞错了，我真是人类。”章念安声音微沉，他可不是姜宝那么好欺骗，他知道自己的来历的。 “自欺欺人的本领不错。”魔对他的否认并不觉得奇怪，事实上对方如果供认不讳主动配合，那才是真的见了鬼。 “仔细想想你的原型。”魔冷声道。 一颗心脏修成人形，不知道借了多少壳子，说不定连自己的原型都记不住。 “我原型是……”章念安主动回想，却发现一片模糊。 明明还记得自己幼年的事情，自己自己的形状，但突然感觉一阵虚假，像是自己顶的那个皮相是假的一般。 也或许不是假的。 他努力回想，然而只能看到一团黑色的毛茸茸，巴掌大，看起来羸弱至极，下一秒就死去也不会有人意外。 自己到底是什么魔物？ 章念安这才想起，自己其实跟别的魔物是不一样的。 小时候小小的，还可以伪装成魔兽，但是明显比魔兽聪明的多。 渡过了少年期，出去闯荡，大了一圈，然而只有体型发生变化。 黑色的一团毛茸茸，没有特别特征，看起来真是和任何一头魔兽都不一样。 怪可爱的。 就是分析不出种类。 章念安突然有点慌，因为发现自己确实找不到自己的原型。 这就尴尬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 所以…… “你放心。、一双小手抓住他的手，姜宝一脸殷切，“我会帮你照顾好叔叔阿姨的，我会把自己当做章家的孩子一样孝顺他们！、 所以，补天去吧！ 章念安：“……” 你可以闭嘴，真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原来不是人类 献祭的人需要变成自己。 章念安努力保持冷静：“如果我同意，那我……” “你就是我，我活你活。”魔打断他的矫情，并不屑喷了一句，“一颗心脏，还那么多要求。” 章念安：“……” 道士再次在心里点头，并同情章念安一秒。 看到没，这就是双标的力量。 不被偏爱的人，就是惨！ 章念安当然不会这么想，毕竟他本身并不稀罕对方的偏爱，甚至相当抗拒。 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将要消失的结果，毕竟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 “一缕魔气的出逃，造就了你，没想到还真的生出了人格。”事实上魔本身也有点惊奇。 虽然他本身也是一缕魔气，但章念安本质不过是自己分出的一缕气，有自己的意识也就罢了，为何还能长出属于自己的人格？ 若非受到影响，他还真不会提前被惊醒。 “如果我不原因……”章念安试探。 “没关系，我不在意。”魔笑的人畜无害，“反正你也逃不了。” “……” 所以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章念安突然感觉一阵愤懑，一股由心而喷薄出的愤懑，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情绪，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当年为何会选择出逃…… 身体突然虚化，逐渐变成一缕魔气，章念安后之后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原来他真的不是人——第一反应。 别看——第二反应，他捂住了姜宝的眼睛，不让她看自己。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这种时候，只凭本心行事。 “我要走了。”他语气竟然很平淡，似乎如常接受，只有眼底闪过淡淡的遗憾。 “照顾好自己。”看了女孩许久，终究也没有说出别的话。 随着话落，面孔也被魔气取代，彻底变成一缕黑色的魔气。 半响，魔气凝聚成一颗心脏的模样，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姜宝呆呆的看着，感觉这一切太过奇妙，对于年幼的她而言，还是太过刺激了。 那团魔气主动朝着魔心口钻去，与他融合在一起。 “章念安……”林姜突然眼睛一酸，下意识叫了一声。 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好像再也见不到章念安了。 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林姜有点茫然，急急忙忙去擦眼泪。 “别哭。”魔抹去她的眼泪，“我还在。” 林姜呆呆抬头看他。 “我就是章念安，章念安就是我。”魔似乎有些不愿，但还是说出这样一句话。 伸手捞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重新让她感受一番。 这一次，姜宝感受到了心跳。 扑通—— 扑通—— “我的小伙伴没了。”姜宝忽然说道。 魔：“我还在。” 姜宝：“他杀了我一次，我还没有报仇。” “……”这次魔不说话了，开始装死。 “开玩笑的。”姜宝却忽然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其实我早就不气了。” 好歹朝夕相处十年，磕磕绊绊，摩擦不断，但也相视大笑过，那些不愉快，早就被她放下。 毕竟，来这一遭，她也收获颇多。 抓住他的袖子：“我们回去吧。” “好。”魔很认真，“要回家，还是去魔界？” 当然是魔界！！道士无声呐喊。 姜宝有点纠结。 “你不是想让他们去魔界陪你吗？”魔早就知道她的想法，“我们带他们一起去魔界。” 姜宝点点头，有些开心，但很快又低落下来，“可是章念安不见了。”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毕竟在章家人眼里，那是一个大活人。 说不见了，他们估计不会接受。 魔认真想了想：“如果我给他们催眠……” 林姜抓着他的袖子：“章念安会生气的，他很在乎他的家人。” 他才不在乎。 魔下意识撇嘴，见她一脸不赞同，到底没有说出那句话，只是心里不屑。 别人不知道那小孩什么样，作为主体，他可太清楚了，这人跟自己一样，本质就是个冷心冷情的。 不过一对凡人家长而已，并没有在他心里占据多大地位，加在一起还没有林姜一个人重要。 毕竟他可是被心脏那诡异的情感波动，给惊醒的。 . 尽管南王一行人非常不愿，但几人还是走了出去。 路上，看到那满地发/情的毒蛇，还有疲软的电鳗，道士一行人有些呆滞。 “这些……”道士瞠目结舌，“遭遇了什么?” 姜宝也有点迷惑，这些蛇怎么还没有结束？ 随即想到之前听谁说过，她养的蛇可以征战一天一夜……顿时一阵毛骨悚然。 辛苦蛇蛇了！ “哦。”姜宝面不改色道，“春天来了，很正常。” 道士提醒道：“春天都快过去了。” “怎么，你自己是单身狗，还看不惯动物谈恋爱找对象？”姜宝言语犀利。 道士感觉自己有被针对到，心梗一下，当然不愿意承认：“我就是有些意外，毕竟这算是野外……哪怕是蛇，也不能这么不讲究，是不是？” “有什么讲究不讲究的。”姜宝神情平淡，“野外就是它们的家，在自个家里秀恩爱，有什么不行？” “反倒是你，能不能别看了，蛇蛇也会害羞的知不知道？” 道士：“……” 我信了你的邪！ 但她并没有正面反驳姜宝，而是一脸亲近地凑过来，搓着手指，强忍激动道：“那什么，我听您之前说，您好像是魔尊？” 道士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来之前说北方魔尊和东方魔尊约战紫禁之巅……” 所以她屁颠屁颠去凑了一下热闹，然后倒霉地被卷了过来。 众所周知，东方魔尊是男的，那么眼前这位，可想而知是谁。 听说北方魔尊最好美人，道士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能力很强，不然也不会都没有魔力几年了，我还能活着，真实实力绝对吊打一群同阶者……” 姜宝狐疑地看她，她想说什么? 道士期待地搓着自己的小手：“良禽择优木而栖，那什么，您看我怎么样？” 姜宝：“……” 隐晦地瞧了她一眼，姜宝并不想伤害一个女孩子的心，于是语气尽量委婉：“能在我他化自在殿待的，基本都是美人。” 而且是绝世的美人，丢一个出去都是令人追捧的存在。 像道士这样的…… “美人好啊！”道士眼睛一亮，“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看脸的金主，我长得也好看的，我一直想靠脸吃饭来着，不过实力太强，所以……” 姜宝看着她皴黑的脸，以及被迫半闭的眼睛，觉得这话需要狠狠推敲一下。 毛遂自荐很有勇气，但这么自信，就有点离谱了。 第一百四十章留下吧 “我觉得我娘可能会接受不了。”快要下山的时候，姜宝忽然开口。 魔轻轻挑眉看她。 姜宝的表情有些纠结，明显是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但最终还是道：“我想让他们自己选择。” 手指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姜宝抬头，眼神巴巴的看着他：“我们先问问爹娘，看他们能不能接受，如果愿意，我们再走，可以吗？” 她毫不怀疑，以这人看似温和实则霸道的性格，只要她想，不管爹娘愿不愿意，都会将他们打包好随自己已经回去。 魔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是询问道：如果不愿意呢？” “我不想强迫他们。”姜宝道，“人各有志，如果他们不愿意，我就陪他们留下。” 仰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声音清脆而柔软：“到时候肯定要麻烦哥哥，洗去他们这段记忆了。” 声音又轻又软。 明明每天都有听到，还是觉得听不够。 喉头有点发痒，魔下意识点头应下。 随手就能解决的小事而已，只要她喜欢，怎么样都可以。 道士：酸了，真的酸了。 . 暂且影响了一下平安的记忆，俩人先回到林家。 张氏正坐堂屋的门口做衣裳，阳光洒落下来，渡了一层金光，让她看上去又柔软又仙气。 浑身都是慈和的光芒。 姜宝冲了过去：“娘～” 张氏正沉迷绣花，突然被打扰吓了一跳，差点用针扎住手，埋怨道：“这么大声做什么，吓到娘了。” 很快就忘却，将才做了一半的衣服在她身上比划：“来，让娘看看好不好看。” “娘做的都好看。”姜宝吹捧。 张氏一边说她嘴甜，一边忍不住抿唇一笑，显然心里也是极为受用的。 她不止给姜宝做了衣裳，也会给魔做衣裳。 不过还是给姜宝做的最多，哪怕因为要绣花的原因，姜宝的衣服其实最难做，但张氏还是很喜欢。 每次看到自己做的衣裳被套到闺女身上，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满足感。 摸摸她的脑袋，想起正事：“不是说要去县城朋友家住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才几个时辰呐，也不知道那家人给留饭了没有。 边想着边摸摸姜宝的肚子，发现是扁的顿时忍不住黑了脸，立刻放下自己的宝贝绣筐，进厨房要给姜宝整点吃的。 姜宝本来想说的话，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突然就说不出来。 岁月静好，实在令人上头。 林姜拉了拉魔的大袖子：“哥哥，我们在这，陪他们一生，等他们老了再回去，好不好？” 反正她实力强，寿命也长，随便耽误百年，根本不算什么。 魔听到她的话，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不问了吗？” 姜宝有点怂：“我觉得这样也很好。” 反正问了也白问。 她有直觉，她娘不会跟她回去的。 闻言魔定定看她几秒，看的姜宝忍不住心虚的挪开目光，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罢了。 魔揉揉姜宝的脑袋：“那我去处理章念安那边的事情。” 闻言林姜顿时乐了，开心点头：“嗯，好！” 漂亮的眼睛一弯：“谢谢哥哥～” 魔眼神一揉，忍不住又揉揉她的脑袋，将她本就乱的头毛揉的一塌糊涂。 . 考虑到姜宝正在挨饿，张氏并没有做很复杂的东西，快速揉了个面，下了碗素面条，只是在出锅的时候丢了几块菜叶子。 绕是如此，味道也很香。 姜宝本来不太饿的，一闻到味道，突然就觉得自己肚子空空的，需要喂饱。 揉了揉这不甘寂寞的胃，姜宝抬头冲张氏一乐：“娘，好香啊！” 张氏闻言有点嗔怒，怨她不在别人家吃完饭也就算了，身上又不是没带钱，怎么不从街上买点吃的再回来。 这都过饭点多久了，把肚子饿坏了怎么办？ 她还这么小呢？ 又觉得是那个小孩家的长辈不靠谱，小孩这么小也不留个饭再回来，又不是说家里很穷，至于吗？ 真是不靠谱。 不靠谱的南王：？？ 冤枉，真的。 . 魔办事很利索，林姜一碗饭还没吃完，魔就回来了。 他的身高的长相已经变成之前的样子，张氏并没有察觉出不对劲，只是在看到人的时候，眼睛猛地睁大。 糟，糟糕，只想着女儿，面条做少了！ “对不住。”张氏立刻道歉，“娘一时担心，忙忘了，面条揉太少了，哥哥别生气，娘再去揉一晚。” 姜宝：“咦？” 挠了挠头，觉得场景似乎有点尴尬，没有出声。 想了想，将自己还没吃完的面条推到一边：“哥哥，吃。” 魔瞥了她一眼。 碗是正常大小，毕竟姜宝这两年胃口愈发小，比之成人也不差什么，每次吃完了还要再盛个几碗就很麻烦。 张氏在征得姜宝同意后，就给她换了大碗。 面条还没有吃完，留下三分之一左右。 姜宝吃面的习惯很好，碗里几乎没有断面，也不是只剩下汤，不过没有菜叶子了而已。 见她满脸依依不舍，魔本来该拒绝的话在嘴里过了一个弯，竟然点头道：“好。” 他笑眯眯道：“谢谢妹妹。” 见状张氏没有多想，只是更加愧疚。 因为她知道一般情况魔会让着姜宝，说什么也不会吃的，现在却同意了，肯定是饿得快忍不住了。 瞧自己都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孩子伤心了没有。 张氏心里狠狠愧疚了一番，手上动作越发利索。 事实上魔毫无想法，尽管他应该愧疚一秒的。 他的身份不那么光明正大，魔今天在走之前其实有在刻意抹除自己的存在感，只要不是刻意去想，或者见到他，都不会想到他本身的存在。 这也是张氏之所以忘记他的原因，毕竟张氏本身是个细心到细腻的人，即便不喜欢他，这时候也不会单单落下他，何况其实心里拿他当亲生的看待呢？ 也正因如此，张氏才更加愧疚。 她都做了些什么？！ 而当事人作为始作俑者，表现得却很平静，甚至真的坐下来，挑着筷子，吃起了面条。 可恶！ 姜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眼巴巴的看着他。 怎会如此，他是魔，根本不会感到饥饿，为什么要抢自己一碗面条吃？！ 姜宝生气地撅起了嘴巴，直到闻到新的香气，才眼神活络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夜行 张氏这次特意揉了很多面，绝对够魔吃的。 深知自家闺女秉性，她给姜宝又续了一碗，不过这次是汤多面少。 绕是如此，姜宝还是吃的肚子鼓鼓，有点装不下了。 但嘴巴却很寂寞，甚至有点渴。 好想喝水，可惜肚子不够了，嘴巴寂寞地张来张去，姜宝感觉有点不舒服。 好渴。 姜宝突然站了起来，在俩人震惊的目光下，走了一圈，试图消化消化。 然后才跑回来，试图喝水。 喝了一口，感觉还是很渴。 姜宝有点遭不住了，可怜巴巴地盯着魔，想要获得一些魔力的帮助。 “嘎嘎嘎～”头顶，小红幸灾乐祸的笑出声，翅膀都在抖动。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还能把自己撑住。 这是憨批吧！ 虽然笑着，小红还是掏出一个果子，打算给姜宝暂时加点魔力，帮助消化一下。 然而有人比自己更快，魔将姜宝揽在怀里，手掌在她肚子上轻轻揉动。 张氏看来就是在给姜宝按摩，她揉了揉眼睛，感觉这一幕好像哪里怪怪的。 但想起魔之前也是这样，对姜宝很上心，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外人看不见的空间维度里，黑色的魔力包裹着手掌，随着每一次揉动，缓缓按摩着姜宝的小肚子，几乎立刻，症状就舒缓了。 等结束按摩，姜宝感受一下，彻底没有那种撑的感觉了，立刻原地复活，喝了一大碗的茶水。 “谢谢哥哥！”姜宝笑的见牙不见眼，看起来很开心。 魔眼神微动，没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毛。 这边，姜宝胃口好了，终于有机会找人算账，眼神小刷子一样，盯着小红鸟刷来刷去，把小红鸟气的跳脚。 真是个蠢货，一点好处就被收买了！ . 一整天，姜宝都没有询问张氏的意思，行事如同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异样。 魔也没有催。 只是在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忽然敲门，问她：“要不要看看？” 姜宝困得不行，满脑子睡意，闻言头发都支棱起来，看什么? 自动将她的沉默当做同意，魔将她抱了起来，出门去。 晚风一吹，姜宝一个哆嗦，清醒了，抓紧他的衣领子：“看，看啥？” 大晚上的，有啥好看的？ 这人不会反应过来，要杀人抛尸吧？ 丝毫不知道小姑娘在心里抹黑自己形象，魔在没人的时候，懒得伪装自己，恢复成年人身高，抱起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轻而易举，如同抱根羽毛一样。 发现她似乎有点冷，手掌一动，有淡淡魔力流窜，在她身侧结成一个结界。 原本有点凉的感觉顿时被暖洋洋取代，很舒服，因为是魔力，仿佛连骨头都被滋养着一样。 姜宝觉得有点上头，抓着他衣领子，认真道：“哥，你要不要给我当爹？” 自顾自说了起来：“你不是一直给我当爹吗，我现在不抗拒了，我认你当干爹怎么样？” 这样一个大佬，她觉得还是不能将大腿放跑为好。 面子能算什么，能吃吗？ 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有这种爱好，但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能安稳呆在这里几十年甚至还有魔力滋养的代价就是有一个薛定谔的爹，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甚至不介意未来给他养老。 多贴心的人呐，为什么要放跑？！ 姜宝抓着他的衣领子，眼睛亮亮的，看得出来，没有一点勉强。 然而本该高兴的人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意思，无言扯了扯嘴角，魔在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告诉她自己融合了章念安的记忆。 以前一直想认女儿，是不想自己因某个孽畜的原因多一个明显自己没有太喜欢的情人，加上小姑娘看起来讨喜又乖巧，觉得丢了也怪可惜的，所以觉得认个小棉袄也不错。 现在心脏回归，记忆融合，那种掺杂着爱恨与痛苦纠结，但总归还是占有欲占大头的感情立刻占据他的思想，叫嚣着他要等这个小姑娘长大。 然后拉一波红线。 而魔本人在受到记忆冲击后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小姑娘还不错，看着又乖又讨喜，说不定可以试试。 所以听到这种话……感觉蛮复杂的。 慈爱地摸了摸她脑壳：“乖，困了就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醒你。” 姜宝哦了一声，刚想睡觉，忽然反应过来他没有给自己答案，顿时又醒了，囧囧有神地看着他。 “怎么了？”魔声音柔和。 姜宝嘴巴一撇，眼睛下垂，泪光盈睫，看起来可怜巴巴，像一只受伤的幼瘦。 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子，似乎觉得非常委屈，连声音也带泽哭腔：“你不喜欢我了吗？” 当然不。 魔：“不要多想。” 姜宝：“爹。” “……” 舌尖顶了顶口腔，魔声音低沉了一些，不太有威严地警告道：“不要乱叫。” 姜宝很委屈，怎么回事，看好的大腿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这不行，不可以，她不能失去这个大腿！ 嘴巴一瘪，抓着他就要哭：“爹。” “你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 “我们才相认多久啊，你就抛下我，太无情了。” “渣男！” “我不管，你就是我爹，我要给你养老！” 又软又娇蛮的声音随风散入夜里，女孩情绪满满。 “……”魔感觉有点头大。 怎么回事，她一直不是都挺抗拒的吗，还觉得自己是在占她便宜……虽然确实是这样。 “别叫了。”魔压低声音，“你不是不喜欢吗，我不逼你。” “我没有不喜欢，我特别喜欢，真的。”姜宝掰过他的脸，试图让他看出自己的真诚，“你看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那双漂亮又清澈的眼睛眨啊眨，似乎倒映着天上的星河。 漂亮得令人挪不开眼睛。 魔眼睛微眯，忽然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低沉好听的声音被风卷着钻进耳朵：“傻。” 姜宝有点懵逼，还有点尴尬。 因为她发现自己虽然被骂了，但是竟然不生气，还觉得对方声音很好听。 擦，自己这是……被虐出病来了？ 倒也不是，这人也没虐自己。 那到底怎么回事？ 挠了挠脑壳，姜宝很快找出原因，掰着魔的脸，一脸严肃道：“男人，以后不要轻易在我面前笑，小心惹火，听到没有？” 突然被掰脸以为她要说什么很严肃话的魔：“……” 第一百四十二章整容成功 我擦哪来的智障。 不远处，有人低声说出他的心里话。 道士耳力好，此刻一脸无语地盯着这里。 她就不该因为好奇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而张开耳朵！ 真是瞎了她可爱的耳朵！ 魔半响没出声音，似乎被无语住了。 姜宝本人丝毫没想到自己一席话给人带去多大伤害，丢完话就放下，此刻正扭着脑袋朝道士他们看过去。 就在村口的大树下，道士和南王的体型差让他们即便是在视线不明朗的夜里，也被姜宝第一眼发现。 没办法，一个过于高壮，一个过于瘦小，偏偏还站在一起，实在令人……很容易不多瞧两眼。 今夜月光很好，星河璀璨，漂亮至极，可以看出明日必然是个好天气。 姜宝好奇地看着，发现还是白日那一行人，一个没多，一个没少。 不，还是少了一个，受伤，或者说，状态确认为半死亡的十四被丢在山谷里了。 看到这些人姜宝心里浮现一个猜测，“你是要送他们离去吗？” “嗯。”魔开口道，“打开结界的时候会有魔力流露过来，而且景色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 所以才会在明知道她有起床气的情况下也要将人带出来。 闻言姜宝第一个反应不是欣喜，而是道：“章念安一定特别喜欢。” 魔一愣，就听她继续道：“章念安快穷疯了，一直想恢复实力，一点魔力都不愿意放过，还经常打劫小红。” “要是知道这里有魔力流露，肯定会很高兴。” 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圆脑壳抵着他的肩膀，让魔意识到其实她不是毫无感觉。 她也是舍不得，有些难过。 之所以一直没提，甚至一整个白天都压抑着没问，大概是……不想失望。 魔心里一软，本该生气的，眼里却忍不住流露出柔软的笑意，摸了摸她的头。 “你想见到他吗？” 姜宝没有说话。 想也没有用，她见不到的。 魔没有再说话，打定主意等她自己去发现。 有些惊喜，还是要自己发现才有趣。 不远处一堆人：“……” 一堆人没得什么表情，总感觉很怪异，像是突然被喂饱了一样。 明明一个是成年人，一个却是十岁小女孩，看上去很怪异，很父女的组合…… 只有道士眼神沧桑，觉得自己看透了一切。 骚还是魔主骚。 知道自己是老牛吃嫩草，所以直接弄出一个分身变小去跟人小姑娘当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培养感情，一边还不放心的变小了当着所谓的哥哥不放心第去亲自盯着。 等小姑娘有感情基础了，再二合一，摇身一变，告诉小姑娘其实对你好的两个人都是我。 骚，真的太骚了。 这绝对是个高手。 心中啧啧称叹，道士面上不露分毫，甚至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没办法，暂时性条件不够，她连凑近了都不敢，生怕再被帅飞，她是真的没有魔力了。 等回了魔界……等回了魔界，恢复了实力，谁还跪舔别人啊。 自己当女王不好吗？ 见人抱着小姑娘走近，连忙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道：“魔主。” 周边一群人也跟着行礼，因为没有练习过，看起来有些四不像，索性没人在意。 大家都是老六，谁也别笑话谁。 只有南王，因为实在太胖，弯腰都显得比常人艰难几分，看起来多了几丝滑稽。 道士连忙扶住人，生怕人直接倒下了，反倒惹得魔主生怒。 魔点点头，没有多话，手指随意在空中一划，天空顿时像是漏风气球一样多了一道口子。 星河如水，一瞬摇晃起来，原地多了一个黑色大口子。 有魔力如风灌入，即便是没有修炼过的，譬如南王等人，也感觉精神一震，像是被洗礼了一样，整个人都舒爽了。 姜宝更是毫不客气，张开手臂，任由魔力入体，一时间被充满的感觉简直令人上头，姜宝非常克制才没有舒服地叫出声。 这么多魔力，真是久违了。 目光灼灼盯着那一方黑洞，似乎从那里看到曾经的自己。 翻手云覆手雨，也是这样的强大无匹……虽然跟魔差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而道士则没有她这样矜持，而且她是真正的贫奶，来这里十年，简直是一丝魔力都没有见过，一直靠着罗盘的存货勉强维持自己的生命与道行，免得自己因为重伤而衰老……虽然还是受了很大影响。 现在被魔力整个包围住，差点忍不住哭出来——最后也没忍住。 “十年了，十年了啊！”道士沧桑叫道，“老子被困在这破地方十年了，终于再次感受到活着的滋味了！” 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啊！ 像她之前过的，那都是什么苦日子啊，简直不堪回首，需要用用一生来铭记。 以后吃瓜，再也不坐在前排了，当事人可能没什么，她这个池鱼这么遭不住啊！ 随着魔力滋养，她原本裂开的本源被慢慢包围住，愈合只是时间问题。 干涸干瘪的筋脉与身体受到滋养，慢慢变得丰盈起来。 连半瞎都眼睛，都恢复明亮，视力恢复如初。 不多时，随着肌肤晶莹起来，一个身材娇小，但身形玲珑，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女子取代干瘦的道士出现，女子满脸激动，眼神晶亮。 肉眼可见的惊喜。 也是肉眼可见的美人。 姜宝一时都愣住了，好家伙，大变活人？ 南王也愣住了，姜宝还好，只是跟道士刚认识，见过几面，还不熟悉，而他则是与这人认识十年，也朝夕相处十年了！ 十年了，这人都是干枯瘦小又凶巴巴还有点神经质的小老太婆形象，结果现在大变成美女？！ 他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甚至有点激动。 “小娇！”南王满脸激动，“你没跟我说，原来魔力还可以整容！” 那他岂不是也可以瘦身成功，变成绝世美男？ 他要求不多，瘦身成功就好了，毕竟他们家就没有丑人，自己瘦下来一定也是个帅哥！ 道士：“？？” 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道士气的恨不得给他来一脚，“我去你的，老娘本身就长这样好不好！” 冷哼一声：“要不是被卷进空间缝隙的时候没有保护好自己，受了重伤，加上一直没有魔力滋养，老娘才不会倒霉的变成那个样子呢！” 还被一个凡人给捡了回去。 真是……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倒霉，起码捡她的凡人是个好人，还是个一心想修炼的好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星河滑滑梯 南王，生于后宫，幼年被苛待，导致对食物有这非一般的执着，在生存环境被大肆改变后，养成了暴饮暴食……多吃多睡的习惯。 一不小心就成了一个大胖子。 而且是根本没有自制力减肥的那种。 对皇位毫无兴趣，一心只想成仙，好吃更多世间的美食，生平所愿就是瘦下来和多吃点。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两个愿望还能被同时实现。 南王看道士的目光，陡然激动了许多。 那不是看绝世美女的目光，而是一个胖子减肥的执念，以及一个吃货，看美食的激动。 道士：“……” 道士深感一言难尽，但也没有拒绝，觉得他确实应该减减肥，提炼一下他那身过于松软的肥肉。 “没想到师父竟然这样漂亮。”傅文也有点痴呆。 天知道，因为师父不拘小节的形象，他一直觉得师父就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婆，结果……是个绝世美女？ 虽然确实养眼了很多，但是……感觉真的怪怪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道士看到他的表情，顿时给了他一脚。 什么玩意！ 本来以为自己能收获一堆惊羡与惊艳目光的道士发觉事情不对劲，有点不爽了。 这群人怎么回事，关注点是不是不对劲，她不是早就说过了，自己是个绝世美女了吗？ 这时候不是应该对着自己大肆夸赞吗？这怪异的，怀疑自己造假的眼神是什么鬼啊！！！ 低低骂了几声，道士心里不爽，又走了便宜徒弟一顿。 其实更想揍南王的，但是这位虽然看着又高又壮，其实底子挺虚的，万一揍出毛病来……道士只好选择别人迁怒。 “好了。”魔打断他们的激动，“可以走了。” “多谢魔主。”道士正色，再次对魔行大礼，这次要真诚续命，“我名道娇，为道家一脉传人，今日大恩，来日必将报答。” “魔主若有吩咐，万死不辞。” 她这个道家不是那个道家，而是指姓道的一家，满门都是姓道的，满门都是算卦的。 道士是这一代的传人，年纪其实不大，是天资最好的一个，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家主。 她手里的那个罗盘，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是家族里帝器的伴生物，只是比那个真正的帝器少了一些帝级的铭文而已，实际上也没有差很多。 这也是道士能保住命的原因，一般人被卷进空间乱流，撑不过三天的。 所以，有个好宝贝，真的能救命。 撑开空间不易，道士没有浪费时间，长袖一卷将所有人都收进袖里，对魔与林姜一拜，登天而去。 长袖飘扬，绰约的身姿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魔力逐渐稀少，天幕逐渐合上。 姜宝看着那道口子，忽然感觉一阵怅然若失。 “要玩玩吗？”魔看着她，忽然问道。 “嗯？”姜宝有点迷惑，下一秒，就被带了起来，飞至高空中。 而且越飞越高。 虽然现在满身都是魔力，感觉不到空气稀薄带来的变化，但是……姜宝抬头，看到男子精巧的下巴，心里陡然有了安全感。 虽然不知道要玩什么，但躺平应该是没错的。 星河璀璨，是再好的画家，也画不出的瑰丽。 只见魔忽然伸手一挥，两人脚下也出现一道璀璨星河。 林姜一怔：“嗯？” 魔自身后环住她的腰身，低低念了一句：“走了。” 而后如同坐滑滑梯一样，坐着星河桥一路划下。 姜宝眼睛猛的睁大：“！！！！” 好奇抓着姜宝跟着来的小红：“！！！！！” 爪子死死抓紧了姜宝，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飓风带飞，再也回不来。 许久，约有半刻钟，速度缓缓停下，等姜宝回神的时候，发现竟然刚好落在家门口。 “哇！！”反应过来自己玩了什么，姜宝瞬间兴奋起来，抓着他袖子兴奋的半响说不出话。 小脸激动的发红，眼睛亮晶晶，头毛都炸了起来，看起来特别可爱。 魔伸手帮她顺了顺头毛，声音温柔含笑，夜色下眸光比头顶星河更漂亮，“开心吗？” “嗯嗯！”疯狂点头。 魔唇角笑意温柔。 姜宝心头一动，猛地抱住他。 头顶星河是冷的，这个人却是温暖的。 魔似乎愣了一下，而后身子慢慢变小，然后环抱住她。 夜色下，两道小身影抱了许久。 本来心情激动想跟姜宝一起叽叽喳喳分享一下的小红：“……” 抑郁地盯着几秒，见他们还没有分开的趋势，小红一颠一颠的扑打着翅膀飞走。 可恶，狗情侣！ 有对象了不起啊！ 她单身她骄傲！！ . 姜宝一夜梦里所见全是星河，醒来时嘴角都带着开心的甜笑。 “砰砰砰——” “太阳晒屁股啦，还不快起床！” 谁？ 姜宝嘟囔一句：“哥哥别吵！” 外面拍门声顿了一瞬，而后有人推门进来，随后姜宝感觉自己被一把捏住了鼻子。 呼吸逐渐艰难，姜宝烦躁的睁开眼睛，心道真是给你脸了，别以为长得好看我就不敢打你。 咦？ “章念安！？”林姜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没死？！” 章念安双手叉腰，冷哼一声：“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你把我当什么了！” 从床尾的柜子上把她衣服拿过来丢她旁边，“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起床，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叭？” 姜宝还有点愣神：“什么日子？“ “今天要上学啊！”章念安一脸‘你果然忘了’的表情，见她还有点愣，便凑了过来，捏捏她的脸，“你怎么回事，睡傻了？” “还是说……”漂亮眉头一挑，矜傲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欠揍，“是太想我，所以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我去你的！ 姜宝抹了把脸，彻底清醒了。 掀开被子下床：“你怎么回事，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章念安背影一僵，但是姜宝没有看到。 他有些无奈道：“我们是融合，又不是牺牲，我怎么可能会死。” “但是你……”姜宝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脑子难得有些迷糊，“你不是哥哥的心脏吗，心脏……融合了还能有意识吗？” “叫的还挺亲切。”章念安平静评价，而后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异数。” 姜宝抓了抓脑壳：“那你以后就还以章念安的形态生活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终章 “怎么，你不喜欢吗？” 姜宝有点迟疑：“也不是不喜欢，就是……” 小眉毛一拧，委婉道：“会不会对你们有影响？” 以前没有融合的时候还好，现在融合了却又分开……姜宝想了想，如果有人非要从自己嘴里把自己吃到的肉扣出去的话……她绝对会大发雷霆。 而且以前也不是没有影响，像章念安，明明身体看起来没有问题，就是很虚弱，一副病弱的模样。 明明有魔力支撑，还是很容易生病，像是从骨子里都在透露着虚弱。 而魔，则一直躺在那里休养，若非被打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正醒来。 章念安忽然转身看她：“你想问的，是对我有没有影响，还是对他有没有影响？” 姜宝歪了歪脑袋：“这不一样嘛？” 他们不是一个人吗？ “不一样。”章念安淡淡道，“他是他，我是我。” 定定看着她，眼神忽然变得犀利：“喜欢你的人是我，不是他。” 姜宝被他突然的告白弄得有点手足无措，面上难得出现了茫然的情绪，懵逼的啊了一声，简直满脑袋问号。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章念安……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有这种心思。 真该死啊，自己还是个小孩呢！ “你没听错。”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章念安淡淡道，“我就是喜欢你。” “哦。”林姜忽然冷静下来，回应很平淡。 章念安对她的表现不太满意：“就这？”没有别的了？ 林姜知道他是要自己回应，一脸老实的道：“喜欢我的人很多的，多你一个也不多。” “……” “但你有个他们都比不上的优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女孩忽然笑的像朵开在深山明媚而张扬的花，“因为我也喜欢你。” 魔本身是成年人嘛，长得又俊美，性格也温柔，她喜欢上多正常。 嗯，欠揍的是章念安，自己不欠揍。 没想到她会突然打直球，章念安眼睛猛地睁大，而后耳垂不受控制慢慢变红。 半响，他哦了一声，姿态相当冷傲。 半响觉得不对，抓住姜宝的手，干巴巴解释道：“我，我也喜欢你。” 四目相对，两人一齐笑了出来。 “你好变态哦。”姜宝忍不住戳着他，说出心里话，“我还这么小呢，你就喜欢我，你是不是有毛病？” “……”章念安忍不住黑了小脸，替自己申冤且辩解，“我早就喜欢你。” 一开始，早在很久很久以前。 早在……他还是一颗心脏，刚有意识的时候，就喜欢她。 所以忍不住跑了出去，想要跟她一起，结果半路跟丢了，迷路了，初生的灵智蒙上一层尘，忘记了往事，化成一缕魔气。 万千年后，再次生出意识，凭着直觉找到了原身涅槃时留下的魔核，慢慢长大，长成一个完整的人体。 但不完整的仍旧是不完整的，他一直在渴望着力量，在第一次看到林姜的时候，就渴望着。 那时以为自己是想杀人，于是达成了be成就。 还好，在快死的时候，被身体察觉异样，接引到这里。 那么多年，他终于牵到她的手。 . 俩小孩手牵手出去，就见魔倚在门框旁，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眼睫半垂，表情漠然，不知道听了多久。 姜宝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股心虚感，像是偷偷给他戴了绿帽子，结果被当场抓包。 什么鬼，明明他们都是一个人来着！ 摇摇脑袋将杂念甩出去，姜宝甜甜一笑：“哥哥。” 心里也有几分怪异，这样面对两个人……确实有些割裂啊。 有些茫然的挠挠头，脚趾忍不住扣了扣地。 所以……她这是喜欢谁？ “早上好。”魔伸手，摸了摸姜宝的脑壳，“睡得好吗？” 姜宝大力点头，昨晚上做了一夜坐星河滑滑梯好梦，好爽！ 隐晦看了魔一眼，想着什么时候再约一下。 她还是个孩子，孩子就需要坐滑滑梯！ “时间不早了，上学要迟到了。”章念安忽然开口，拉着姜宝往外走。 猝不及防的姜宝：“？？？” 也行吧。 . 张氏的身体确实大好了，在姜宝十二岁的时候，给她生了个弟弟。 弟弟跟姜宝过于调皮捣蛋的性子不同，是个很乖巧的孩子，而且特别听姜宝的话，是个小迷弟。 姜宝也很喜欢这个弟弟，不仅长得可爱，说话也好听，而且还很聪明。 甩了同村乃至学堂同阶段小孩一条街，在姜宝毕业以后，成为三合镇学堂的下一个人气王。 弟弟五岁的时候，隔壁章家提着令人震惊的聘礼来提亲了，要替章三郎家的大儿子章念安迎娶姜宝，彼时章念安十七岁，刚考上进士，是本国出了名的少年英才。 ——是的，章念安也有了一个弟弟，刚好跟姜宝的弟弟一样大，更巧的是，还是前后脚出生的，此举更是令人啧啧称叹，连呼章林两家是上天定的缘分。 可惜两个小的都是男娃，不然还能再订个娃娃亲，亲上加亲什么的。 . 两人并没有孩子，因为怕生了孩子，到时候更舍不得离开。 章念安少年得意，十七岁便中举考上状元，而后官运亨通，步步高升，最终官至左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姜宝，在发现读书越深越难的时候，在坚持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实在没有耐心，就无情抛弃了幼年时想要靠读书碾压章念安的愿望，转去习武了。 做不到在读书上碾压章念安也没关系，她打得过章念安就行了。 有南王留下的人脉，她去当了将军，也去战场杀过敌，可惜没能做成骠骑大将军，最终只是封了一个侯。 因为她不像章念安那样好运，顶头上司年龄到了，告老还乡，他就顶上了。 姜宝的顶头上司……身体很硬朗，看上去绝对能活到九十九那种。 姜宝一度很忧郁，最终不得不认命。 . 两家的家长身体都被调养的很好，是绝对的长寿，命最短的那个，也活到了八十岁。 最长的那个，活到了九十二。 其实按照章三夫人的身体状况，起码还能再活几年。 但心中多忧思，没了记挂的枕边人，章三夫人身体快速衰弱下去，没有一年，竟也跟着去了。 同年，两人双双辞官归隐，告别家人。 消失多年的魔再次出现，笑容依旧，二人合一时，笑容更加温柔。 划开天幕，两人一齐消失在原地，乘风而去。 这日以后，地洼村再次流传起了天地异像的传说。 而他们的故事，也会随着一同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