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 第1章 订婚 江迎痴心妄想了周衍之七年,他高高在上,求而不得。 ……如愿得偿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好。 “衍之。” 下一秒,周衍之浑身绷紧,忽地没了动静,紧接着床头灯“啪”地打开。 暖黄灯光照在彼此脸上,江迎睁眼间,一抹绝好的容颜映入眸中,脸廓干净利落,眉眼冷峭。 而此刻,男人唇瓣紧抿,整张脸都是醉意与错愕交织的神情。 一动不动的,周衍之足足盯了她三秒:“阿迎,怎么会是你?” “衍之哥,我……” 由于呼吸太急,他的口吻略显沉甸:“我问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江迎被吼得一滞,神情慌张混杂无措:“昨晚你跟朋友喝多酒,是况哥让我来接你的,然后我……” 周衍之牙口绷了下,他只稍顿两秒,随后从床上撑身而起。 “把衣服穿好,出去。”见她未动作,他冷冷的声线再次响彻:“没听到我的话吗?” 江迎这才缓慢蠕动起身。 男人背对她,背部肌肉线条流畅,他系衬衫扣的手指骨节分明,似是心有余悸,扣到第二颗时,周衍之手一抖。 “我帮你。” 江迎绕过他,手指触碰到那柔软的料子,下一刻,周衍之眉目颤动:“不用。” 嘴上说不用,但她清晰看到他眼底隐隐浮动的情绪,那是欲。 江迎揪着他的衬衫没动,良久,踮起脚尖大胆的去吻他喉结:“衍之哥,我喜欢你七年了,如果可以……” “我比你大十岁,我们之间不可能。” “不就是年龄,我不介意的。” 他说:“但我介意。” 周衍之的声音好听,是那种低沉儒雅的调,语气有礼,不失风度。 江迎近乎半挂在他身上,唇瓣贴着他脖颈肌肤,姿势顿住,她听到他继而说:“要我再说一遍吗?我跟你不可能,也不会喜欢你。” 他的目光认真且坚定,宛如一盆凉水,从江迎头顶淋下。 她挫败的低头,轻如蚊鸣“嗯”了声,挪开身子,眼中七分受伤:“我知道了。” 直到江迎身体绷直,站在那,周衍之看到,女人细嫩的膝盖处一抹白痕,甚是碍眼。 他眉宇轻蹙:“去浴室洗个澡。” 江迎也同样注意到了。 “好。”语气没了先前的柔软,取而代之是略微的薄凉:“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空间弥漫着他的味道,包括她全身,江迎迈动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周衍之叫住她:“对不住,刚才我语气不好。” 她喉咙哽了下,想转脸笑,周衍之平静的声音道:“我跟阿稚有婚约。” 江迎的脸约莫转到一半,彻底僵住,脑袋嗡的一下,她手指拽紧着浴袍,心口蓦然发疼,疼得眼泪猝不及防。 事情很戏剧化,江稚是她的小姑,可江稚跟周衍之的婚约,她从不知晓。 攥着浴袍的手背,骨骼根根分明,江迎深呼吸:“挺好的,门当户对,像你这般身份就该娶她。” 而不是自己这个江家谈及色变的私生女。 “阿迎……” “我没事,今晚就当个意外。” 江迎抹掉泪珠,她看到一地的混乱,自己的高跟鞋,精心打扮的衣着,此刻正与周衍之的黑西服纠缠一起。 那种羞辱与透凉交织的错愕感,逼得她浑身不禁颤抖,她巡视一圈,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垃圾桶处:“刚才你带了吗?” 说完,江迎又后知后觉:“也对,你喝多了。” 周衍之显而易见的神情一僵,片刻后,他出声道:“第一次不会那么准的。” 江迎喘不上气来,眼睛火辣,思绪乱成一团。 她站在原地,目色凝了好几秒:“我洗完澡就走。” 扣上浴室门,不见他人,她才呼吸顺畅,拧开花洒,任由温热的水渍淋下。 不知淋了多久,江迎觉着皮肤都要泡肿了,眼泪与水混为一体,可心里的痛,半分未轻。 “阿迎,你先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门口响起了周衍之的嗓音,低低沉沉,轻轻隐隐。 脸上湿滑滑的,江迎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泪,抹掉穿好衣服出去。 周衍之也已然整理得工工整整,毫发不乱,他坐在沙发中抽烟,雾白的烟圈笼着他面目,看不清眼底的神情。 年已三十的周衍之,风华正茂,也足够沉稳,这个男人出身好又长得好看,起码以前的江迎一直这么认为。 而如今……她不敢往下想。 第2章 设计 周衍之掐了烟,说:“过来坐。” 隔着一张米多长的桌,江迎款款坐下,心口的跳动依旧燥烈。 气氛已然平稳下来,她轻声开了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婚约的事。”如果知道,打死怕她也不会爬他的床。 后半句,江迎吐不出,喉咙僵硬,眼眶绯红灼热。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周烟之神情凝重,口吻却很低稳:“应该早点公布的。” 耳畔依旧是他低沉的音质:“阿迎,我是男人,在这件事上责任在我,对你造成了伤害。” 江迎一声不吭,姣好动人的脸庞上,此刻毫无色泽,只剩一抹哑白。 周衍之继而道:“如果你需要补偿,任何条件都可以跟我提。” 几乎是他话落音的下一秒,江迎本能的回应:“我不需要补偿。” 周衍之的眸底跳跃了下,似有什么滑过,太快她没捕捉到。 江迎克制住情绪,尽量让表情看上去自然和谐:“放心,既然说开了,我也不会无耻的纠缠,这件事我们就当作没发生过。” 他像是没听到,久久不作回应。 眼皮都撑得酸涩,江迎看他,语气略显急促:“你表个态吧!” “好。” 周衍之抬眸,眼睛幽深,好看的眼型勾动下,可那笑,如今的江迎看了,只觉心底一片枯凉。 她急忙撇开眼:“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周衍之作势要起身,江迎出声拦住:“不用了,这么晚你送我回去,免得旁人看出事来。” “那我叫范叔送你。” 两人出门,江迎极力维稳,对他刻意的保持着安全距离。 她出身不好,母亲是广府城臭名昭著的小三,而她也是那个让江家蒙羞的私生女。 十岁那年陶淑真病逝,江迎顺理成章被江老爷子江启州从舅舅家接回江家,过上了看似风光,实则寄人篱下的生活。 江启州对她不好,接她回江家,不过是不想落个老来不慈的名声。 而周衍之,是江迎同父异母大哥江让的好兄弟,如今他又有了个新身份,她的小姑父。 …… 车是半小时后,到达的江家,梧桐密叶下的宅邸繁景夺目。 江迎下车,打西院进门,回屋仔细又洗了遍澡,身上那股男人特属的烟草味,才稍有散解。 从浴缸站起的一瞬,她低头看到一抹红,淡淡的,已与白色泡沐融为一体。 脑海中,不禁回荡出跟周衍之翻滚的情景,他喝多了酒,好几次险在失控的边缘,是他弄伤了自己。 “江小姐,大小姐叫您下去。”门口响起厨嫂的声音。 江迎拉回神思:“好。” 江稚要见她,下楼前她特意换上件高领毛衣,脖颈上的红印被遮盖得一丝不剩,整理好情绪下楼。 十二点的江家,已是寂静无声,只有江稚独自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机播的财经频道。 年近二八的女人,保养得极好,鼻梁上架了副银丝边眼镜,那模样像是特意在等江迎的到来。 “小姑。” 江稚浅抬了下眸:“你今晚上哪去了?” 敛起眼底的一抹失落,江迎声音平稳无波:“去了趟四海城,见个朋友。” “什么朋友啊?”江稚忽地盯住她,眸子锋利,眼底渐起狐疑:“在江家这么些年,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说有朋友。” “以前的朋友。” 闻声,江稚由坐转为站立,她伸手一把掀开江迎毛衣领子,但见她脖颈处密密麻麻的淤青,延申至锁骨。 那是什么,一目了然,江迎皮肤本就白皙,一点红印都显得格外明显。 江稚松开她的脖子,透过镜片看她,目光冷嘲嫌恶:“江迎,跟哪个男人出去鬼混了?” 江迎抿唇不语,短暂的对视下,对方沉沉开口了:“是周衍之吧!” 到底是年轻,她喉咙一窒,随即脸上闪过一扫既明的慌色。 “你想不到我怎么知道的吧?”江稚慢悠悠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两下,翻转给她看:“看看,这都是谁。” 手机中播放出一束画面,女人是她,男人正是周衍之,两人倚着门亲得激烈难挡。 他抬起她的腿,而自己近乎全部悬挂在他身上。 江迎看着自己那一身火热着装,但凡一个正常男人都按耐不住,更何况她长得很漂亮,而周衍之又醉得分不清人了。 视频的画面,在那扇房门关上止住,她看得头皮发麻。 第3章 回国 “啪……” “贱骨头。”江稚毫无预兆的,伸手给了她一巴掌,江迎整边左脸被扇得偏了过去,眼泪涌出。 客厅里针落闻声,足足八秒。 江迎捂住脸,转过头来,满眼溢着冷漠:“我脏,小姑又比我干净多少,你背着周衍之跟沈况搞在一起,就不怕他知道……” “闭嘴。” 江稚厉声吼住,那张精致的脸上,错愕扭曲:“你怎么知道的?” “下次不想人知道,做事的时候记得关门。” 比起江稚的紧绷,江迎一副轻松:“我越想越不对劲,周衍之喝醉了为什么沈况叫我去,怕这个电话也是你安排他打的吧!” 这一切都太过于蹊跷,她不得不生疑。 而江稚跟沈况勾搭,是前几天她偶然发现的,当时凌晨两点,她下楼喝水经过江稚房间,两人正打得火热。 见被识破,江稚忌惮中又躁怒:“是我干的,不然我怎么把你赶出江家。” 江迎挑睫,半露那双冷眸:“小姑是知道我喜欢周衍之吗?这么费尽心机的让我跟他睡,好如愿。” 江稚空长了一张干练美人脸,却实际上,她并非多聪明,用这种办法伤江迎,不过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她万万没料想到,周衍之会真跟江迎上床,想到这,牙根都要咬碎了。 江迎看她:“不过,小姑一边爱着周衍之,一边跟沈况上床,是周衍之没碰过你吧!” “江迎,你个贱人。” 整个客厅,都是江稚暴躁的吼声,江迎冷笑:“不早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乐于插手。” “是不乐于插手,还是你压根不入周衍之的眼。” 闻声,心口的疼蓦然渐起,江迎不动声色的喘了口气。 江稚笑,笑得好生得意张扬:“你跟你妈一个贱样,都爱嚼别人嘴里的饭渣滓,当年你妈攀上我大哥,如今又出了个……” “啪”,骂咧声骤然而至,江迎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身形一晃,江稚人有两秒都是懵的,好半晌才摆正脸,右颊上肉眼可见的红肿。 “被我说中了,周衍之根本就看不上你。” 江迎一声不吭,看着江稚发疯般的去掏手机,她拨了个号码,那头不多时响起熟悉沉润的男音:“阿稚?” 江稚脸红肿得厉害,她咧嘴一笑,看得瘆人,声音扬起:“衍之,听说我那小侄女喜欢你,你对她什么感觉?” 问出话的一瞬,江迎呼吸窒住。 而电话另一边,亦是陷入久久的沉寂,客厅静得骇人。 终究是憋不住,江迎猛地喘口气,接着呼吸一口比一口沉重,隐隐中她听到了一句:“她是阿让的妹妹,我自然也把她当妹妹看。” “那你会喜欢上她吗?” 这一次,周衍之回得很快,语气平稳:“不会。” 心瞬间坠下,“砰”地摔成碎片,江迎咬紧牙,对上江稚的脸,她仿佛在笑,目光带着真诚:“祝你们幸福。” …… 三年后,江家。 偌大的江宅笼在一片阴暮之中,江启州病重已有多日,人恐是快不行了。 闻讯,江迎才从国外赶回来见一面。 接过三柱香,她弯腰跪下,进门前在香房拜了拜老祖宗,深黑色的西服加身,显得她格外凝重。 耳畔是大哥江让的低声:“阿迎,爷爷近来一直念叨你,说是这些年对你亏欠太多。” 江迎磕了三个头,起身上香,黑色西服的腰腹处压出几条褶子。 拉下墨镜,她凝着的面庞没显露太多神情:“三年前把我赶出国的事吗?” “不说这些,你回来就好。”江让眼圈绯红,明显是刚哭过:“先上楼换套衣服。” “好。” 江启州的病重,于江迎而言,不过是一个普通长辈的事,要真说情绪,大概是有那么几分感慨罢了。 二楼休息室的门半敞,她往里走,不时传出道女人娇嗔声:“衍之,你别不要我……” “松手。” 一门之隔,周衍之那依旧好听有礼的声音,温尔而不慢。 江迎顿在门外,抬眸间,屋内的景象尽收眼底,江稚哭得梨花带雨,胳膊圈在男人腰间,一副娇柔可怜的姿态。 目光上移,视线挑在周衍之脸上。 三十三岁的周衍之,依旧风光满脸,脸上不染半分岁月痕迹,比起三年前又多了几分稳重成熟。 江迎美眸闪过,目光重新落在江稚身上。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悔恨中度过,你躲了我三年,今天我爸病重你才肯来……” 周衍之扒着她的手往下拉,脸上没有疼惜,有的是隐忍:“江稚,我再说一遍,把手松开。” 江稚似是被吼住,她松了手。 沉默片刻,她问:“你是不是爱上谁了?交往不到一个月的方闵姿,还是当初一夜。情的江迎?” 第4章 危险 江迎身神不动,任是她,也想看看周衍之作何表态。 良久的沉寂后,周衍之再次开口:“我跟方小姐只是单纯的利益合作。” “原来是江迎。” 江迎看不到江稚的脸,只听她语气里的亵渎:“你周衍之何等身份,一个私生的贱蹄子也值得你这般维护?” “阿迎也是你们江家人,这话不好听。” 周衍之面无表情,口吻不带喜怒,一副客观态度。 “衍之,我依你的,可以容忍她。”江稚软下声气,踮脚去吻他的唇:“你吻我一下好不好?” 江迎看到,周衍之捏住她的腕骨,语气不善:“今天我是来看爷爷的,请你自重点。” “我现在就要你吻我。” 江稚挣脱开双手,发了疯般往他身上扑,周衍之被逼得连连后退,结实的后腰抵在书桌上,抬眸间与门外的江迎四目相撞。 他神情凝滞,仅仅两秒,伸手去推江稚:“冷静点。” 江迎目光淡淡,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表演。 江稚哭哭啼啼:“衍之,我没办法冷静,当初我做错了事,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周衍之视线微垂,遮挡住眼底的神色:“好了,你先下去吧!” “那你呢?” “我呆一会,抽根烟就下来。”说话时,周衍之没看她,神色寡淡,不冷不热的,好似随口应了这么一声。 江稚走后,江迎从侧门进去,两人前后相隔不到三分钟。 并不是她多想见周衍之,而是江家二楼只此一间休息室,谁想到他会在。 江迎的神色相当自然得体,一双杏眼晶亮,她半弯腰端起桌上一杯红酒,朝向周衍之,微笑道:“小姑父,好久不见。” 男人手指间的烟抽到一半,轻挪了下,但不是去接杯,而是掐烟。 烟头在烟灰缸中“哧”地一声熄灭,周衍之眼都没偏开看她,更别提给与回应。 “三年没见,你还跟以前一样高高在上,斯文有礼却让人觉得冷漠。”江迎不以为意,她唇角勾动下,径直端酒一饮入喉。 “刚到?” 周衍之说话,短短两个字。 “真不巧,刚到家就坏了你跟小姑的好事。”她浅笑啧了一声:“你不会怨我吧?” 周衍之仿佛没听到般,不予置会,身子往后仰靠着,他一身黑色正装,模样清贵而优雅。 “看来是真怨我……” “江迎。”他忽地喊了她一声。 江迎循声撇过头去,但见周衍之松软的眉宇间,竟透出三分复杂。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她提笑开口,音质低缓中还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蛊惑:“你这样叫我,真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什么错觉?” 看着周衍之,她嗔意呛魅的道:“三年前那个晚上,你也用这种语气说话。” 江迎精明的捕捉到,他眼神有略微一跳,唇瓣也随而收紧,她丝丝收起笑容,朝他的方向倾身向前,两人距离很近,几乎鼻尖相碰。 周衍之的面目由远拉近,那是一张令多少女人趋之若鹜的脸。 而此刻,江迎是既爱又憎,细数下来,还是憎多过于爱的。 周衍之半晌才开口:“你这样看着一个男人,是很危险的。” 美眸掀动,看着他,不答反问:“怎么个危险法?” “你在外面,都是这样跟旁人说话的?” 江迎真想骂他,端着副有礼模样,在床上也不见得他多斯文:“懒得跟你说,毕竟咱们年龄有代沟。” “江迎。” 说完要走,周衍之又叫她,江迎不耐烦的撇头:“又叫我干什么?” “别让人看不起你。” 第5章 还要不要脸? 她不过说了两句不礼貌的话,周衍之便这般训她,真当她还是三年前的软柿子,好捏。 江迎绷着一口不服气,转而靠进他怀中,准确的说是扑进去的。 双腿跨在他大腿上,周衍之试图掰开,她不让:“周衍之,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小丫头了,你好好看看。” 如今的江迎褪去青涩,长得明艳动人。 周衍之明显的呼吸一滞,冷声道:“下来。” 江迎挑眉,满脸的挑衅:“我不下,你能怎样?” “江迎,看清楚形势,现在是爷爷病重……” 周衍之音量其实不大,但她声音比他更大:“拿同样的话术来唬人,我可不是小姑。” 江迎笑,笑得浑不在意:“刚才她让你二选一,你说跟方小姐利益合作,却偏偏没提我,是出于维持舍不得提,还是厌恶到不想提?” “我跟方小姐……” 周衍之余下的话,全数被她吞入唇中,双手紧紧勾住他脖子,她亲吻的姿势动作肆无忌惮,蛮横霸道。 但终究技术笨拙,咬破了他的唇角。 一股血腥乱入,周衍之唇齿吃痛:“放手。” 看着男人睨红了双眼,唇角还挂着丝血,那一丝不乱的发丝也被她撩得有点糟。 江迎心头说不出的解气,她抹了下红肿的唇,置若罔闻,眼角眉梢尽是笑:“三年了,你想过我没?” “出去。” 冷冷的一声,是命令。 两人争执时,衣服弄乱了,江迎伸手替他理着白衬衫领口:“虽然你表面抗拒我,但我不傻,你的身体分明……” “江迎,你还要不要脸?” 周衍之彻底怒了,憎意浮上幽瞳,他一把将她摁在沙发上,两只胳膊如铁钳般拽着她。 那疼痛令她更为清醒,唇角的笑意渐深,江迎仰起脖颈去吻他:“我要是要脸的话,三年前你能跟我上床?” 周衍之看她那眼神,只差把“贱”字吐出来。 他面上有一瞬的挫败,江迎一目了然:“你这么挫败,是因为自己克制不住,还是觉得我学坏了?” 周衍之不做回应,垂下的视线,看不清神情。 江迎像一条小蛇,又似一只温顺的猫,悄悄钻入他怀中,用手指勾着他结实的腰杆,小嘴吻住他喉结。 不下一分钟功夫,周衍之最后的防线,彻底失守在她不算高明的技巧下。 两人从沙发滚到了地板上,毛茸茸的地毯刺得她后背发痒:“抱我上去。” 楼下在进行着对江启州病情的探讨,楼上…… 中途周衍之一声不吭,直到最后他扶着她的腰,挨耳问了声:“没交男朋友?” 她看似表面不羁,实际却是僵硬得很,全程是他占主导位置。 被识破,江迎倒也不恼,勾唇一笑:“交了,数都数不过来。” 她从他身底溜出去,快速穿好衣服,转而问:“那你呢?” 周衍之不爱多话,久久得不到回应,江迎心想:爱说不说,反正如今的她也不关心。 贪得一时欢,她脸色红润娇俏,尤其是那本就丰满的唇瓣,此刻微微红肿。 江迎洗好澡,又捯饬遍精致的淡妆,出来时,看到窗前的周衍之在抽烟,缭绕白雾隐匿下的侧脸,线条锋利干净。 他很高,站在那莫名令人有种压迫感。 第6章 年轻漂亮,哪个不爱 “你现在住哪?”周衍之问她。 “盛世江南。”江迎挑起美眸,似疑似诱:“你说,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好呢?” 周衍之吸口烟,说:“一个称呼,无所谓叫什么。” 江迎忽地扯唇笑了笑:“你当初跟姑姑订婚,我理应该叫你小姑父,但你们这婚没定成,我看还得叫你二哥。” 她这一声“二哥”喊得特别拗口,尾音刻意扬起。 众知的事,周衍之在家族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个长姐,熟识的人中自然都称他二哥。 “怎么叫,你乐意。” 周衍之比江迎长了十岁,同她大哥江让一年的,两人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前者温文尔雅,后者相当张扬。 偌大的休息室,仅此她与他,江迎视若无人般,拽住衣角抬手脱掉。 白光照耀下,她背部肌肤细腻光洁,肤白胜雪,纤腰长腿,每一寸身姿都好到过分。 周衍之目睹了她脱到穿的整个过程,不带情绪,问:“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江迎弯腰兜鞋,对此直言不讳:“大学医科不能白学,打算走对口业,昨天刚应聘了华丰医疗,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就能上班。” “也好,华丰离家近,没事多回来看看。” 闻声,她脸绷了下,一本正经的回:“别人家的事操心不完,你都三十三了,得多操心操心娶老婆的问题。” 周衍之的身份,但凡是他肯娶,广府城的女人排着队任他挑。 江迎说这话,无不是处处挑衅他。 嘴里的烟,猝然间就失去了味道,周衍之拿下:“你一个人住江南?” 穿戴整齐,一身及膝的黑色绸缎裙,江迎闻声,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他。 好几秒,才读懂他话里的意思,先是沉默,随后出声道:“怎么,二哥想去我家坐坐?那恐怕是不方便,毕竟咱两名不正言不顺的。” 不去看周衍之的脸,江迎也懂,他是被噎住了。 他不是不善言辞,只是单纯的不爱多话,惜字如金。 “我就随口问问。” 江迎“哦”了一声,凑近去帮他扶正领带:“二哥,关心错人了吧!” 她身上淡淡的沐浴清香卷入鼻息,周衍之垂眸看人,女人身高到她鼻处,面上维持着优雅得体的淡笑:“你应该去关心你的女朋友。” “我没有女朋友。” 说话时,周衍之一眨不眨的盯着江迎,她脸不红心不跳:“那就找一个吧!像你这样长期单身没处发泄也不是个事……” 终于,他语气中带出几分隐忍的愠怒:“江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理好领带,江迎退身,回他一记明知故问的眼神:“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以前还没长大,做事放不开。” 话毕,她看到周衍之幽深的眸子中,那股瞬间窜起的嫌与恼。 撇开脸,江迎不咸不淡:“下楼吧!待太久免得被人发现。” 楼下,一众人等正在准备送江启州去医院。 周衍之跟她在二楼待了将近四十多分钟,即使两人前后脚,相隔着十几米,衣着得体整洁,却不禁令人疑心。 江稚眼圈绯红,如背刺锋芒般,额头青筋突突发跳。 她朝江迎这边看了一眼,江迎站在最为不显眼的尾落,面目清淡,身上那件黑色绸缎裙的料子很挑人。 尤其是她这种冷艳美人,穿不好容易显得病娇,但明显江迎有种天生克制万物的气质。 颜值是一方面,身材更衬得出挑,生来的衣服架子,哪怕披件麻袋也脱俗。 江稚是恨她,同时也嫉妒,尤为是江迎比起三年前更美了,年轻漂亮,哪个男人不爱? 第7章 谁也犯不着谁 她刻意停下脚步,待前面的人走远一些。 “你刚才在二楼干了什么?” 江迎不辩驳也不解释,道:“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贱人。” 江稚下一秒动作去拽她,江迎像是侧耳长了双眼睛,对方刚作势,她偏身巧妙的躲开触碰:“小姑,今天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别闹得大家难堪。” 抓了个空,江稚心里窝火,压低声音道:“你真以为跟周衍之会日久生情?他三年前不爱你,三年后也不会爱你的。” 江迎很镇定,面目无多神情:“纯粹玩玩,成年人的世界,哪来那么多爱不爱。” 她对周衍之的痴心妄想,贪图恋意,早在这冰冷的三年里,消磨得所剩无几。 但见江稚怒火攻心,脸一阵白一阵青,江迎便知道,跟周衍之这长达四十多分钟的奋战值了。 继续前行,沉默几秒,江稚咬牙切齿:“江迎,你故意的?”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跟他上床气你,就想看着你这副狼狈发狠的模样。” 江迎半个字不废话,净捡要点说:“谁让当初你设计我,让爷爷逼我出国,三年了,我总得还你点什么吧!” 江稚扬起手,壮似要打人。 江迎笑意盈眶,语气尽量中肯不带情绪:“小姑,你要是当众打了我,怕是往后这江家大小姐的名声不好听呐!” 那张美艳的脸上,由怒转为憎恶,江稚终究是没敢下手。 …… 送完江启州去医院,江迎要回江南。 走出门,她望见树荫下那辆锃黑的宾利,后车窗开到三分之一,隐隐飘出缕白烟。 “二哥。” 江迎凑近,朝窗边懒声唤了句,那扇车窗随而拉下,露出张绷紧却极为好看的脸,棱角分明,夜色下更显英气勃发。 周衍之在抽烟,脸色不甚太好:“上车。” 江迎也不虚不伪,拉门上车。 待她坐好,一道悠然低沉的话语响起:“别为难她,你们之间应该……” 这话太没心没肺,江迎多少带了点苦笑不求仁:“是我为难她,还是她为难我?再者说了,这是我们江家的事,跟你什么关系?” “江迎,你这么做,你大哥夹在中间不好为人。” 之于江家,偌大的门第之中,唯属江让对她不错体贴。 其实这个层面,江迎也心中有数:“你做大哥的好兄弟,我做大哥的好妹妹,谁也不犯着谁。” 说完,她拉门下车,合门的动作微顿,而后声音带着几分意味。 江迎说:“哦对了,二哥可别太认真,刚才在二楼跟你做的那些事,不过是想气她,若是当真,这戏可就不好演了。” 昏暗中,她看不甚清周衍之的脸,唯睹他绷紧的下颚。 江迎不知,那是怒了,还是隐忍。 但她不关心,合上车门的那一刹,心底是无尽的畅快席卷而来。 从江家离开,回江南的一路上,江迎都保持着绝佳的状态,不光是心情好,身体也轻快。 周衍之斯文矜贵的外表下,竟然是一匹孤狼,那种感受她已经三年没体验了。 江南是广府滨海的富人区,租住在这的原因无二,图个安稳。 江迎拎着水果上楼,楼道拐角有抹黑影,她止步定睛瞧了两眼,男人半露着一双棕色皮鞋,黑色直筒西装裤。 “跟你那老相好聊得怎样?” 陆闻野走出来时,她心口还是不免滞了下。 第8章 怪癖 但见不是周衍之,江迎面色回归自然,神色恹懒:“什么老相好,充其量我拿他当工具人。” “多年相见,你两深情难却,就没滚到床上去?” 江迎不动声色,微垂着视线按指纹门锁,声音沉下几分,隐隐夹杂风暴:“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 陆闻野跟她多年交情,对她了解颇深。 知道她说话从不唬人,侧身从门缝溜进去:“你舅舅一家子,如今可在澳洲过得快活。” “你查到什么了?” 当年陶淑真虽说是病逝,但死得蹊跷,按理说病逝的人走个流程直接火化,江家却请了法医层层检验,才交给江迎舅舅陶正操持后事。 因此,当年的陶正还曾上江家闹腾过,后面大抵是拿钱打发走的。 往后的十几年,陶正也靠着这笔钱,在国外过着富贵日子。 陆闻野直说:“时间太久,暂时还查不到,但你母亲绝对不会是病逝这么简单。” 江迎刚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响起,周衍之打来的。 她抬眼间,陆闻野也起身,抛给她一记心领神会的目光:“好了,我就过来看看你这安不安全,不打扰你休息。” 待人走,江迎坐在沙发上,把手机开了免提。 去医院的路途上,两边脚后跟被高跟鞋磨得血肉连皮,一边上药,她搭腔:“才两个小时没见,电话就催进来了。” “你下来一下。” “没空。”她回得干脆利落。 “家里有人?” 江迎几秒钟没说话,端着棉签擦拭伤口,药水浸进肉里,她不禁“嘶”了一声,周衍之在那头问:“你跟谁在一块?” 她脆生生的说:“夜深人静,当然是男朋友,所以你别来打扰我们办事。” 通话沉寂了好久,继而响起周衍之浑怒的嗓音:“江迎,再说一次,下来。” “你凭什么命令我?” “好,你不下来,那我上去找你。”周衍之声音如常,只是语气轻了几分。 以前,她对他有爱,所以凡事都忌惮。 如今,江迎倒是不怕了:“没想到你有这种癖好,喜欢看别人做……” “嘟”地一声,连线被那头强制切断,手机屏幕亮起,返回到主页面,仿佛一切又回归至原位。 但江迎知道,周衍之这个说一不二的男人,此刻正在赶往她家的路上,咽下心底微微的发杵,她将高跟鞋笼好。 不多时,一道如约而至的门铃响起。 周衍之俨然换过衣着,黑衣黑裤,斯文且清贵,英郎的面目满是成熟男人的风味。 两居室的公寓,不算大,江迎孤身一人时倒显得宽敞,他身高腿长,站在玄关处便映得空间有些狭仄。 “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哥让我过来看看,他在办事走不开,说怕你这边环境不好。” “哦!”江迎美眸中,满是真挚清澈的光:“那你看完了,现在可以放心回去交差了。” 周衍之看她,一身西装干练,里边白衬衫微敞着,不露不守,西装的剪裁很和贴,恰到好处营造出极细的纤腰。 江迎的漂亮不带攻击性,有点野与飒之间,不单是模样惊艳,气质更为突出。 不过三秒的打量,他收回视线:“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家里不方便。” 周衍之一抬眸,看到江迎横身拦在门前,那较真示威的模样,令人不爽到想揪起她一把撕碎。 但他始终保持着温雅,顶多挑了下眉梢:“怕我看见什么?” 江迎故作紧迫:“怕你两碰了面,以后我夹在中间为难。” 脸与目光陡然一冷,周衍之似乎被戳到怒点。 第9章 收起你的斯文 他的腿往外退了两步,突然开口问:“交男朋友的事,跟家里说过没有?” “没说。”江迎心跳漏了半拍,面上却镇定自若:“我已经23了,这点权力还是该有的。” “广府人还是外地人?” 周衍之脸上的沉稳老练,任是狐狸都纠察不出半分山水。 周江两家是多年世交,三代往上的广府本土人,而她江迎并不是,陶淑真生她在海城,十岁才被接到广府,人生地不熟,水土饮食也不同。 周衍之不食辣,爱汤,江迎从情窦初开的十四岁学煲汤,讲粤语,虽然拗口。 暗恋长跑的七年,她都坚持了下来,却唯独败在三年前那个晚上。 望着近在眼前的周衍之,江迎蓦然间,感受到一股酸楚。 “周衍之,你要管去管你的女人。” 她声音放轻,语气却冷血的说:“三年前你说过咱两没可能,没想到的是,白天你还是没忍住,原来这就是你们男人,上了床心里还嫌弃着。” 不知何时,周衍之的脸阴沉,在难看与隐忍之间,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沉默良久,江迎腿都站僵了,听到他无声无息的开口:“你是阿让唯一的妹妹,我……” “再虚伪一点。” 江迎瞪着人,眼里意外的没有怒火,怨气,连敌意都不带丝毫:“你跟我上过床,这层关系早就不复存在。” 之于白天的事,周衍之还陷在一个茫然中,无法接受,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那般不堪一击。 “阿迎,我们非要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吗?” 没有客套,江迎开门见山:“周衍之,但凡你收起那些斯文儒雅,我都敬你三分真诚。” “往后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相处,但一定不是以以前的关系,得像白天那样。” 不待周衍之开口,她又补了句,话是怎么难听怎么说,撕破了脸面也不在意。 两人门里一个,门外一个,站得笔直都没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走。 良久,终是江迎绕到一侧,手扶住门把:“我要睡了。” 周衍之的脸上,简单如一的只有抹平静,僵持不过三秒,他转身往外走,其间没有掀动一下眼皮,步调轻缓有序。 门板“咔嚓”一声合上,抽走了专属于他的所有气息,她把周衍之逼走,也是不让自己难堪。 江迎面目无波的转身,她心情异常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波澜,这三年里她学会了如何在挣扎中自救。 承受风浪的最好办法,就是学着接受。 …… 余后多日,江迎再未见过周衍之,仿佛打那一夜后,他从广府城销声匿迹。 连江启州下葬后的头七夜,都是周家长姐周安清代的。 周安清温文有礼,跟江家人一一打过招呼,视线越到了江迎身上,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惊艳:“这是阿迎吧?” “正是。”秦苏嫚站在她身旁,大方承认:“阿迎,这位是衍之的大姐安清,小时你见过的。” “安清姐。” 周安清打量她一眼:“都这么大了,长得真漂亮。” “安清姐夸赞了。” 周安清年岁要长周衍之好十几,比秦苏嫚小不到七八岁,两人俨然看过去,更像是心心相印的姊妹。 “可不嘛!”秦苏嫚笑意盈脸:“她来江家才十岁,这一眨眼功夫都二十三四了。” 秦苏嫚是江砚原配,出身深城的书香门第,之于江迎这个私生女,她向来都以大度得体相待。 “轻如,近来衍之在做什么?” 秦苏嫚全当交涉,问了这么一嘴,恰好碰到周安清心口子上,焦虑的神色随即浮上脸畔:“跟我置气,跑去沪城了。” “姐弟间,置什么气。” 周安清一言难尽:“前阵子康思瑞搭线,想让他跟康洛施见个面,因为这事跟我闹翻了脸。” “康家门楣挺阔的。”秦苏嫚啧了一声:“衍之是没看上,还是惦念着阿稚?” 周安清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焦躁:“我了解他,对阿稚倒是不能。” “你也别急,衍之跟小让一个脾性,再由着他们混两年,等到了年纪自然该成家的成家,用不上咱们操心。” “那也得是遇上合适的菇凉,你说他这成天忙工作,哪来时间。” 对江迎跟周衍之的事,秦苏嫚并不知情。 耳畔听着,心里暗下斟酌,江迎不吭声,面上至始至终维持在一个水平线。 第10章 情分 “阿迎。”不知聊到哪个环节,秦苏嫚唤她一声:“我记得你有个大学同学叫芝芝的,长得很漂亮端庄。” 喉咙吞咽了下,江迎道:“对,叫倪芝。” 秦苏嫚转而对周安清说:“安清,要不让阿迎帮忙搭个线,我寻思那菇凉倒是蛮机灵的。” “行。”周安清自然是乐在怀中:“就是我怕衍之脾气,叫不动他。” 秦苏嫚看向江迎:“阿迎,你到时候跟衍之好好说说,让他多少回来见个面。” 起先,江迎是想拒绝的,但她不好碍于周安清面前,驳了秦苏嫚这个面子。 “好。” 帮忙出于情分,也出于理分,受秦苏嫚多年养育的情,之江家给她口饭吃的理。 …… 应了这事后,再见周衍之,在三天后的下午。 江迎正做完一场心脏搭桥手术,患者是一名正值壮年的男性,饱受多年病痛折磨。 其母下跪感激,涕泪交加:“江医生,谢谢您救我儿子,这世恩情无以回报……” “阿姨,您先起来。” 江迎伸手去扶人,抬眸间,越过妇人肩膀,一抹黑影映入眼帘,她眉目间的怜悯温柔瞬被锐利取之。 几米开外,周衍之站在门边,那一米八七往上的身形不容人忽视。 他很钟意黑白配色,江迎总共见他三回,有两回都是黑色西服内加白衬,工工整整,脸上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 进休息室,她说明意图:“晚点陪我去见个人。” 周衍之站在身后,看江迎伸着细嫩纤长的手指,从洗净到擦干,费不到两分钟时间。 “秦姨都跟我说了,江迎,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合不合适,得先去见了才知道。”江迎没看他,翻着病历单:“我也没提前预订餐厅,就在医院见吧!见完再一块吃个饭。” 短暂沉默,周衍之问:“倪芝是吧?” 江迎没回他,径直跟他介绍:“当然比不上周家结识的那些富门权贵,她妈妈是医生,爸爸是大学教授,家底再清白不过……” “之于什么,你非帮这个忙不可?” 江迎合上病历,身体微微前倾,两只掌心贴着桌面,与周衍之四目相对:“情分。” 眼前的女人,令他有种强烈的错愕感,怎么回忆都无法与三年前的她重叠。 “你在报复我?” 江迎脸上不笑,认真道:“二哥,你今年三十三了,是该找女人考虑终生大事。” 在这场闹剧下,周衍之终究去见了倪芝。 倪芝对他印象满分,成熟稳重,颜值爆表,用倪芝的话说:“那可是周衍之,广府城哪个女人不爱?” 饭局结束,已是夜深十点多钟。 这种心平气和的氛围,太过久违,周衍之跟她都全程维持着温和客气。 江迎空腹喝了两杯红酒,酒液灼胃:“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一进洗手间,她吐到面红耳赤,扶着洗手台喘了几口气,那股劲稍有缓转。 江迎抬头望镜,镜中的人面目美艳,即便刚吐过,皮肤也好到细嫩无瑕。 “空腹喝酒伤胃,喝点东西会舒服一些。” 洗手间静谧无声,被忽起的男音打破,江迎站直的小腿抖擞下,反身看到是周衍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手中捏了瓶牛奶,小巧的瓶装刚好够他掌心一握。 第11章 就想吻你 “刚到一会。”薄唇轻起,周衍之说:“范叔送倪小姐回去,我过来接你。” 江迎不止两杯的量,今晚不知是情绪不佳,还是体质差,她觉得头晕了,直起身子往外走:“走吧!” 两人前后出门,许是几分钟,又或是更久,周衍之说:“我跟倪小姐说明了。” 广府的十月,深夜有点凉气,江迎抿着唇懒得张嘴。 “阿迎,下次不愿意做的事,要明确的拒绝。” 江迎像个踢到钢板的人,扭过头来:“你从哪看出我不愿意做?” 她看到周衍之咬肌一闪而过,声线很平的道:“江迎,不发脾气不代表我就是没脾气,你知道的。” 江迎的印象中,他贯穿了斯文二字,动怒发脾气这般字眼,压根不在他的字典之内。 心里酸恨交加:“我还真想看你发脾气的样子。” 周衍之多伶俐一人,他不会看不出江迎在激自己,眼皮微动:“我送你回去。” “我没喝多。”江迎甩开那瓶牛奶,说:“倪芝要相貌有,要学历有,身材好家世好,你看不上我能理解,你哪点看不上她?” “借着朋友的名义跟我撒气?” 江迎最讨厌周衍之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一团火气在心底灼烈,她毫无征兆咬了他一口,人没动,但周衍之吃疼咧嘴的动作,迫使血迹滑下。 江迎一眨不眨,甚至勾起唇露出笑:“跟你撒气犯不着,倒不如让你痛还实际点。” 周衍之表情不变,唯有眼中的复杂渐深。 在他说话前,江迎打住:“你不是要送我回家,走吧!” 坐进那辆黑色宾利,车内温度恰好,她开窗透气时,一抹尘飞散入眼,江迎忙的缩进头,嘴里不禁骂咧一句。 她用的粤语,周衍之听得真切,侧头去看:“怎么了?” 江迎捂着半边脸:“眼睛进了个东西。” “我先停车。” 车靠边停好,周衍之俯身靠过来,兜头而下的车灯映得他满脸矜贵,他抿唇不语,禁欲气质撩人心弦。 “呼呼呼……” 周衍之右手拂上她的脸,拇指指腹轻轻摁在眼睑下,帮她吹了吹:“现在还会不会难受?” 他的气息带着股优雅的淡香,与身上烟草的结合也不冲突,恰到好闻。 江迎第一次觉得,男人身上的烟味这般安心。 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她仰脸叫嚷:“你没吃饱饭吗?这么轻,怎么能吹出来。” 周衍之分明看出她神情的捉弄,顿了顿,再次俯身,手刚摸到她的脸,江迎一个前倾,身子沉沉压下来。 两只手掌压制性的扑在他胸口,江迎像只狡猾的狐狸:“二哥,你心跳好快啊!” “你起来。” “不。” 喉结上下翻滚,周衍之问:“你想怎样?” 看着他紧迫的脸,江迎莫名有种逼良为娼的错觉。 脑中不禁浮出江启州葬礼那日,江稚扑在他身上求吻的情景,江迎唇角一勾,笑意明显:“不想怎样,就想吻你。” 闻声,周衍之的脸半丝意外不带,云淡风轻的说:“酒量不行就不要喝。” 第12章 疯了 “我没喝醉。” 江迎与他之间,隔了道搁手处,她径直坐上去,一把勾住男人脖颈,生猛又迅速的吻下去。 嘴对嘴,周衍之绷得很紧,两只胳膊在推她。 江迎放肆大胆,撬开他唇往里探,他再是拗劲,她便咬他,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在彼此唇齿间蔓延。 吻得面红耳赤脖子粗,周衍之冷凝的脸庞卷起风暴:“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样?”江迎气喘吁吁,一头乌发披散凌乱,笑得好生得意:“我的吻甜,还是方小姐的甜?” 周衍之也好不到哪里去,衬衫被扯开,隐隐绰绰露了点锁骨,微白的肌肤上布满她的挠痕。 江迎不爽他沉默,眨着无辜纯真的眼:“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两没上过床。” 她自知不了解周衍之,但他一沉默,江迎就笃定了他没跟方闵姿有过亲密关系。 红肿的唇,灼热的呼吸,撩人的氛围,每一样都在透着暧昧因子。 “二哥。” 江迎掐掉车灯,声音轻柔的唤他。 陷入一片黑暗的车内,只能透过路灯隐隐看清彼此的脸廓:“倪芝的事我也很为难,当时安清姐在场,我不好不给秦姨面子。” “这事过去了。” 江迎眼里渐起欣喜之色:“那你不生气了吧?” 周衍之的口吻不辨喜怒:“没什么好生气的。” “行,那谈谈别的,我想知道件事。” “什么事?” 江迎身子俯过去,委屈混杂崇拜的看他,双眼晶亮:“安清姐说你跟她翻脸去了沪城,真是因为康洛施,还是另有原因?” 开口不到几句的周衍之,再次沉默不语。 江迎眼巴巴的看着他,恨不能拿把铁锹撬开他的嘴:“还是说因为那天晚上我骂了你,心里不好受,想故意躲着我。” 按照周衍之的脾性,家族联姻他完全可以拒绝,大可不必姐弟间闹开。 “你想多了。” 江迎身子一探,窜到他面前,两人四目相抵,她后脑勺处就是方向盘。 她有些野性的,纤细的手指揪住他白衬领口:“我没想多,周衍之你继续装你的斯文儒雅,真当我看不出来?” 比起江迎的浮躁,周衍之显得越是清冷可控。 “又不说话是吧?” 江迎疯了,被他的沉默淡定彻底恼得疯了。 他不说话,她就用嘴去吻他,起先是吻,发现男人压根没动静,随而换成了咬。 从唇瓣到脖子,江迎像只嗷嗷待哺的狼崽子,在周衍之的身上窜动,终是换来一句:“闹够了没有?” 车厢里,两人面目不甚好看。 尤其是江迎,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身上的小吊带滑落,露着一大片雪白肌肤。 “装什么鬼。” 她语气不好,狠狠的骂他一句。 周衍之似是沉了口气,说:“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回去。” “破了色戒的和尚就没资格再当和尚。”江迎淡定的拉好衣服,坐回原位,侧脸看他:“周衍之,你最好是一辈子拿我当你妹待。” 若是有一天,他翻脸找她,江迎都会看不起。 第13章 把关系断了 很快到了江南,周衍之打开车厢灯,准备开口时,江迎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跃着“陆闻野”三个大字,陆家的人他认得,尤为是陆闻野这位花名在外的公子哥,广府城人送外号“千人斩”。 周衍之当然知道,在贵圈这样的名头,可不白送,陆闻野是当之无愧。 他换女朋友的速度,堪比女人换衣服。 “江迎,这就是你说的男朋友?” 江迎与陆闻野之间,那是小葱拌豆腐,是能用良心发誓表清白的关系。 她翻动手机,按下挂断键,迎上周衍之的邃眸,三个动作依次下来,有条不紊。 随后,江迎开口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陆闻野是什么人,你心里不会不清楚。” 江迎低头给陆闻野回了个信息,眼睛都没抬,不冷不热的说:“他是什么人?人帅钱多家世好,性格幽默,脾气还和善,现世代暖男。” 周衍之的脸上终于露出抹情绪,是危险。 “你想找男朋友,广府城有得是。”他顿了一下,继而说:“跟陆闻野把关系断了。”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江迎满副翻脸不认人:“你是我的谁啊?” 周衍之当即一噎,她看他那眼神,分明在说:多管闲事。 “你拿什么跟他玩?” 江迎反驳:“谁说我是跟他在玩?” 周衍之说不清心底的情绪,是怒还是躁多,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江迎,你现在情绪很激动,冷静想想,你跟他合适吗?” 一个游历花丛的花花公子,一个是毫无感情经历的小白。 “我跟他不合适,难不成跟你合适?” 江迎倪着他,一眨不眨的看了片刻,忽地就笑了,他不知,她隐在昏暗中的眼角淌了滴泪。 她说:“突然觉得真没什么意思,开门,我要下车。” 周衍之没再吭声,开了车门,江迎眼不眨头没回的往外走。 她一路走到门口,小区入栋的大门处,一抹“靓丽”身影伏在树荫下,男人手指间忽暗忽明。 陆闻野在抽烟,抽到一半抬头看人,他一脸的幸灾乐祸:“怎么?看你这脸色跟老相好闹不愉快了?” “下次打电话,别掐着点打。” 江迎甩手把包扔过去,被陆闻野精准接住。 她气他打了个不该打的电话,更气自己,在周衍之面前落泪,那已经不是单纯气了,是弱懦,是耻辱。 看着那个沉甸甸的包,险些打到他头,陆闻野嬉笑道:“打扰你办什么好事了?” 江迎舒口气,坐在他身侧的花坛上:“周衍之误会我两关系了。” 陆闻野一啧,说:“这点出息,误会就误会呗!广府城多得是男人,我就不信找不出半个比他好的。” 江迎一个白眼,真想翻死他:“你也说半个,半个那还是人?” “那你现在,对他到底什么情感?” “没情感。”江迎的黑眸中,又跳跃起冷漠:“三年时间热情早就磨光了,人的心能捂热,自然也会变凉。” 周衍之拒绝她的每一个瞬间,她都铭记于心。 第14章 来者不善 “没事,你要真嫁不出去,我娶你啊!” 陆闻野贱兮兮把脸凑近,惨遭江迎一个响亮的耳光,他捂着脸气中生笑:“真狠啊你,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江迎瞅他,有点脑仁疼:“你能不能正儿八经谈个对象,别总搁我跟前晃荡。” “你怕老相好误会咱两?” 她面儿上淡定自若,口吐清晰:“我怕爱慕你的女人跑来追杀我。” “你这下手黑的,你打人家还差不多。”陆闻野讪讪笑着:“要是哪个找你麻烦,给我个薄面,让着点。” 江迎在国外待了三年,跆拳道柔道样样精通,一般人是没敢跟她斗。 陆闻野也是清楚她的身手,才这么打趣。 …… 江迎觉着,自己这张嘴一定是开过光的,那日跟陆闻野交代完,隔几天就碰上了硬茬。 倪芝的餐吧开在滨海大道,离华丰不远。 她下班后,赶过去帮新店开张笼络人气,凑一个算一个。 见人一身黑色正装进门,倪芝也是惊了:“你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我这应聘服务员。” “刚从医院过来,没时间换。”江迎随手放包,坐上吧台点了杯酒:“你这生意不错嘛!” “一般一般。” 倪芝递给她一杯长岛冰茶,暗深色的液体,江迎喝了口,说:“周衍之那事,你也别放心上。” 倪芝闻声侧头,表情纯粹:“我就见个乐呵,没那个白日做梦的症状,人周家什么身份,我爸妈不吃不喝三辈子都干不过。” 之于朋友,江迎不想瞒。 她暗自沉气,刚想把与周衍之的事全盘托出,一个女人在喊:“江迎,你还有脸来这。” 倪芝是跟江迎同时转头,循声望去,前者呵了声:“呵,这不是陆闻野那小姘头吗!” 江迎挑下眉,只觉来者不善。 乐文思一腔怒气,眼神带刀,嘴没说话手先动了,她揪住江迎衣服,一个巴掌盖了上来。 空间就这么大,她身后是几把椅子,江迎猝不及防往后倒,腰杆撞在身后椅角上:“嘶……” 乐文思试图拽她头发,倪芝眼疾手快的将人制住:“再闹,我要报警了。” “报警,赶紧报,正好让大家都瞧瞧,这女人什么德行。” 乐文思声音尖而大,原本闹哄哄的餐吧顿时鸦雀无声,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这一小块位置。 腰部断裂般的疼,江迎扶住椅子站起身:“乐文思,你两都分手了,还跑来闹事,你看陆闻野能不能放过你。” 闻言,乐文思又恨又怕:“一定是你在他耳边说我坏话。” 不然,乐文思如何都想不通,交往三天的陆闻野跟她分手,毫无理由。 对方都要跳脚了,江迎眼皮都没挑:“看男人把眼睛放亮点,别是个长得好看的就往上扑,看在陆闻野的面子上我不还手,但不表示我好欺负。” 二楼是高端会所,一般接待的都是贵宾级别。 阮砚舟上楼时,正巧看到这一幕,他只觉江迎脸长得眼熟。 恍神间,才想起是江家那位。 今儿他赴的是周衍之的宴,周衍之三十四岁生日宴,邀请他们这帮朋友吃顿便饭。 阮砚舟到场时,已经是最晚一个了:“哟!都等着了?” “赶紧的,就等你来,再不来我跟衍之都打算上你家拆家去。” 说话的叫时序,长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像个小白脸儿。 屋内人不多,加上阮砚舟总共才三个,周衍之坐在正位上,沉静儒雅得一批,不仔细看你都以为是尊清心寡欲的佛像。 旁边就是时序。 阮砚舟坐下,问:“沈况跟阿让没来?” 这话一出,时序顺势去打量周衍之:“阿让在忙走不开,至于另外那个,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年的事,没有闹到人尽皆知,但身边的朋友无不是藏在肚中,心照不宣。 “对了,你猜我刚才在楼下看见谁了。” “谁?”周衍之闷声问。 第15章 可惜人家不要你 “阿让他妹江迎。”阮砚舟道:“看样子是给人欺负了,那小脸气得锃红锃红的。” 阮砚舟说得不亦乐乎,周衍之眼底是微不可察的紧促。 时序倒了杯茶递来,示意他闭嘴:“今天衍之生日,你非得说这些有的没的,多扫兴致。” 周衍之也不动声色,微垂着视线,看不清神绪。 约莫半分钟,又或者更久,他擦手起身,笔挺的身姿顿了下,说:“我下去看看,你们先吃。” 时序跟阮砚舟都没敢出声,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盯着周衍之离桌推门的背影。 定了三秒,阮砚舟先开口:“江家那位什么时候回国来的,怎么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 他看到江迎时,起先也是蛮诧异的。 当年那事,知道的人极少,但江启州脸皮薄,气得险些一命呜呼,他觉得晚年不保,怒气之下送走的江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估计江老爷子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让她回来的。” 而实际上,江启州病重的第五天,江迎才接到江让的讯息。 周衍之赶到时,看到这样一番场景。 乐文思被人按着胳膊,江迎面目如常,纤细白嫩的手捏着一支酒瓶,红酒渍顺着乐文思的头淋下。 “江迎,你个贱……唔。” 乐文思一张嘴,满口的浓酒往里溢,流得到处是,她被迫不得不闭上。 江迎不恼不怒,浑身一股冷凝气质,淡定从容得仿似在做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乐文思,我刚才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走。” 乐文思喊:“有种你放开我。” “刚才你说我勾引谁来着?”江迎一把捏住她下巴。 乐文思疼得脸都扭曲不成形,从牙缝里挤出:“你就是个表子,爬了周衍之的床,可惜人家不要你,没想到我也知道……” “你再说一遍。” 眼中一抹肃杀闪过,乐文思才清楚感知害怕:“我说你勾引周衍之不成,打陆……” “啪……” 一个巴掌掴在她脸上,江迎那张面孔终是露出几分狠劲来,精致的妆容掩都掩不住。 “阿迎。” 在场的人,都回头往门口看,那儿站着抹高挺的身形,黑西服白衬衫,工整礼相,像是从会议室走出来的精英。 与餐吧乌糟糟的氛围,格格不入。 周衍之的身份,外加他强烈的气场,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魅力,鹤立鸡群形容的就是他。 与此同时,乐文思也看到了。 她咧唇笑,很是张扬放肆:“江迎,你还真是贱得慌,找他来帮你。” 江迎当真是被怼得心肝疼,喉处微滚,她慢半拍给了乐文思一脚:“下次别让我再见你。” 周衍之的出现,无疑是给她当头棒喝,自尊碎一地。 她的狼狈不堪,被他尽收眼底,那种羞辱比起乐文思的嘴贱,打击还大。 “你要上哪去?” 江迎表情又冷又冲,提包往外走,两人擦肩而过时,周衍之一把拽住了她。 她目光深深落在他手背处,发了狠的甩开:“用不着你来管。” 江迎冲出餐吧,外边就是大马路,她拦车,周衍之跟在身后,单手撑住车门:“江迎,再问一次,你要去哪?” 第16章 捉她 “回家,找男人。” 懒得跟人云里雾里,她直戳戳的说,声音低低,却不难察觉语气的憎愤。 江迎跟周衍之交涉过多次,依照他的脾性,最终不过是软下性子任由她走。 出乎意料的是,周衍之弯腰钻进车内,一股他身上特属的味道卷入鼻息,她瞪着他:“你要干嘛?” “送你回去。” 江迎冷脸板正:“用不着你送我。” 师傅瞅了周衍之一眼,又看向她:“到底要不要走?” “走。” “走。” 两人异口同声,周衍之抢先一步,径直报家门:“师傅,麻烦开去盛世江南,谢谢。” 江迎厌恶至极他这种优雅斯文,大抵是外人看不懂,她却能看清,那皮相下隐藏的粗鲁。 一路上相安无话,周衍之惯爱沉默,她更是不想多说半句,这个时刻,无声胜有声。 到江南下车,他客观的说了句:“一个医生,当着众人在外面跟人打架,影响不好,以后注意点,就怕有人拍照掀动舆论。” 煽动舆论的后果,得她来承担,话糙理不糙。 江迎自己也后知后觉,但她就不爽这话是从他周衍之口中说出的。 周衍之随她到门口,江迎全程无视,摁手开门:“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陆闻野在你家?” 江迎淡到极点,那就是理直气也壮:“他在不在我家,跟你有什么关系,碍着你赚半分钱了吗?你不去管……” 周衍之不作声不显怒,径直跨步进门。 他强大的气场与身姿,压得她后退了一步,本能反应。 屋内空间不算大,他也没翻找的迹象,轻浅的环顾一圈,目光落在香炉上:“家里不要放这种香,对你身体不好。” “嗯!”江迎皮笑肉不笑:“还有什么,我一并记着。” 周衍之还是温和到近乎温柔的口吻:“你这房子朝向不太好,平时注意多拉窗透风,免得……” 她离他本就不远,半米距离,江迎凑身上前,两根纤细的胳膊搭上他肩膀,一口吻下去。 意识到男人没抗拒之情,她便用牙齿轻轻磨他唇,一下一下,仿似叼肉的小狼般,大胆放肆。 不管江迎怎么折腾,是咬他,还是啄他,周衍之顶多垂眸睨她,无动于衷,不露神色。 江迎玩累了也腻了,从他身上下来。 两只雪嫩的脚瞪着地板,她转了个圈,坐在沙发上,明眸挑情的看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江迎不知的是,周衍之只差那么一口气,但凡她再闹一会,他就绷不住了。 “这些,你都跟谁学的?” 江迎声音不辨喜怒:“没跟谁,脑子聪明,自己开的窍,看一遍就会了。” 她坐,他站着,周衍之垂下的目光,直勾勾定在女人卸到一半的衬衫领口,风景若隐若现,他不自觉的喉头翻动。 恰好这个动作,被江迎瞅见。 “二哥,你明明是想我的对吧?”她一双杏眼,明亮又俏丽:“跟我面前,没必要这么端着,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江迎不怒的时候,说话声音特别好听,轻轻软软的。 “我还有事……” “唔……” 江迎几乎是一瞬跳起身来,一把缠住周衍之,由于呼吸急促,她面红耳赤,嗓子也哑了:“别走了,我也想。” 第17章 威胁他 牵住他的手,朝她腰间去:“你抱着我好不好?” 二十多岁的时候,能入周衍之眼的,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长得好看的,另一种是业务能力强的。 而江迎,属于两者兼备,既好看还能力强。 周衍之顺势揽上去的那一刻,心里防线有些崩塌,明显吸了口气,他正正的站着一动不动,喉结突出。 江迎仰头,两片唇瓣覆上他滚动的喉结处。 “嘭……” 这不是周衍之脑中的响声,而是打屋内传出的,好像是浴室,又好似厨房,总之那一道响声彻底惊醒了他。 眼底半点欲气不留,他看向江迎,那眼神在说:家里原来真有人。 与此同时,江迎在脑中快速转了一圈,除了陆闻野,没人有她家的钥匙。 但陆闻野每次来,都会提前打好招呼的,就算没招呼,也会像上次那样,在门口等她。 头一回,见他闯进家门。 强忍着心中错愕,江迎声音平静间夹杂三分不耐:“既然都被发现了,就自己乖乖出来。” 话音落下,她余光扫见周衍之那张俊脸,下颚收紧,咬肌闪过。 自认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陆闻野走出来那一瞬,江迎还是没忍住咽下了口水。 陆闻野越过她,直接看周衍之:“哟,周总也在呢!没想到这赶巧了,在这碰上……” “江迎,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周衍之转身外出,整个人绷得很紧,像是对这里的空气过敏。 江迎眼皮一掀,那眼神能杀人,小声问陆闻野:“你怎么会在这?” 陆闻野还委屈上了:“这不听倪芝说乐文思找你事,我来看看你,本来都去餐吧了,没见着你人,我赶忙往回跑,路上尿急就进屋……” “行了,你别说了。” 他越说,她越上火,总觉着今天万事不顺。 陆闻野抛个眼神给江迎,勾唇痞笑:“好好说话啊!可别卖我,我家老头还跟周家有合作呢!” 周衍之在抽烟,坐在她家对门廊道的沙发上,眼皮低沉,唇边是似有似无的嘲。 他抬眼:“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牵过手,接过吻,睡过一张床,还……” 江迎清晰的看到,周衍之垂在手间的烟抖了下,不是抖烟灰,是真切的抖动,她嘴里的话也戛然而止。 他垂下视线,明显动气了,语气跟平常不同,更显锐利:“江迎,刚开始我以为你是任性,想惹火我,没想到你是……” “我是怎样?”江迎弯起眼睛:“想骂我贱是吧?” “小姑骂我贱,爷爷骂我贱,乐文思骂我贱,倒也不差你一个。” 嘴里吐声,她脸高高的抬着,一张明艳的俏脸上,有笑,有懒意,还有无所顾忌的放肆。 江迎等了半天,廊道的声控灯亮起又灭下,周衍之开口:“不想让你大哥知道,就跟陆闻野断了。” 她眼皮一掀,看着面前绷住脸的他:“刚才你也想要我的是吧!你真能装,去,你敢跟大哥说,我就敢跟他说我们之间的事。” 三年前的事,所有人都瞒着江让,否则周衍之今日跟他兄弟都没得做。 好久,他才意识到,江迎是在威胁他。 第18章 动心了吗? 她竟然在威胁自己,周衍之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 “你怎样才肯跟陆闻野把关系断了?” 江迎冷着脸,道:“周衍之,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我不断,说什么都不断。” 她跟周衍之讲的那些话,一半真一半假,跟陆闻野牵过手,那是十岁班里举行接力赛,她跟陆闻野一组。 别说是跟陆闻野上床,江迎连他家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掐灭烟,周衍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立在身前,压迫感迎面而来。 他眼中一滑而逝的冷:“跟陆闻野交往,又来撩拨勾我,江迎,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江迎回声:“没怎么想的,第一次在家里勾你,是为了气江稚,后来在车上就单纯赌气,刚才嘛!好奇心作祟,想证明一下你会不会动心。” 绵密的睫毛下,美眸全露,她逻辑清晰。 周衍之不再说话,两人之间回归到原来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还是江迎开了口:“周衍之,没事你回去吧!” 良久,周衍之声音低低的:“好。” 他走出去,约莫四五步的样子,背对她说:“江迎,往后你的事,我不会再插手管半分。” 江迎眼热喉咙痛,她不知该先发泄哪一处:“你刚才有对我动心吗?” “没有。” 看不见周衍之的表情,猜不准他心里所想,江迎眉心极轻的蹙了下:“跟三年前一样,还是半点都没动心啊!” 恍然间,她觉得被乐文思打的那边脸,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周衍之待人温和大度,斯文有礼,却唯独对她江迎,抗拒又高不可攀。 他能大方的跟方闵姿利益合作,却吝啬陪她演出戏。 陆闻野出门时,但见江迎还高高仰着脸,冷漠到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人这么快打发走了?” “是啊!”似乎走神,她慢半拍垂下脸:“你在这,他不走就成三角恋了,你不尴尬,人家都替你尴尬。” “别污蔑我,我跟你可不搭尬。” 江迎费力撑着眼皮:“放心,眼瞎了我都不会看上你。” 她骂得够狠,陆闻野但无所谓,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碗配什么筷,他清醒的知道,跟江迎有情无爱,情还是基友情。 江迎不是他的菜,他也上不了江迎的桌,就这么简单。 “啧啧啧……” 陆闻野啧啧两声,江迎朝他脚踝骨踹一脚:“还不知道痛是吧?” “痛痛痛。” 陆闻野本能的往后缩,嘴上不忘关怀:“乐文思没把你怎么着吧?” 江迎低了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握住门把的手背上,根根骨骼明显:“挨了她一巴掌,不过她被收拾得也不轻。” 看他没了表情,她反问:“你该不会替她心疼了吧?” 陆闻野跟乐文思没多大感情,起初只是觉得她单纯,相处两天,发现人矫情做作得很。 “心疼她,我还不如心疼你。”他难得的谈情不露笑脸,说:“江迎,你信我跟她床都没上过?” “信啊!” 陆闻野一时噎住,江迎沉默片刻,道:“闻野,我妈跟我舅那边的事,还得你帮我多查,多盯着点。” “放心吧!这忙我帮定了。” 第19章 婚前协议 …… 周衍之去了渝城,是去做慈善的,他的名字被当地媒体挂在最顶上。 这些年周家一直在搞慈善基金会,名扬四海。 起先是周家一家搞,后来广府半层的家族都蜂拥而上,其间也包括她大哥江让,跟周衍之创办的“鸿福慈善”都有参股。 这次的慈善,主要面对贫困山区修建学校,他大手笔投了一个亿。 “这是修了八辈子福,才能投胎进周家。” “你应该说,周衍之以后的老婆修了八辈子福,能嫁进周家。” 几个同科室的医生在聊扯,江迎进门。 “阿迎。”说话的宋睁越过几人,眼睛一亮,喊了她一声:“听说黄主任给你介绍了神经科的黄华?” 黄正森刚叫她去办公室谈完,这头消息都传开了。 江迎脸上挤着抹笑:“嗯!” “他是不是老糊涂了?”宋睁囔囔:“那谢华是个什么人,长得歪脖子歪脑的,一脸猥琐相,你两一看就不搭尬。” 谢华是主任黄正森的侄子,而她又是江家人,这么大一块肥肉,可不得往自家窝里搬。 看着桌上巨大的花束,她不冷不热:“谢华送过来的?” 宋睁说:“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摆这,显眼呗,生怕人看不到。” 江迎看了眼,也没搭理,宋睁自顾自的开口:“阿迎,像你这么好看的女人,就得配周衍之那样的男人才对。” 周衍之? 她心口砰然一下,面色淡淡,口吻更淡:“那样的男人,我可高攀不起。” 闻言,宋睁立马抬脸:“高攀不起就睡了他,那也是好的。” 江迎张了下唇,要说话之际,口袋的手机响了,是大哥江让的电话:“我先接个电话。” 她走到外边去接听:“大哥。” “阿迎,你怎么跟余文思闹开了?” 离上次餐吧的事情,将近过去半个月了,江迎哽了一下,说:“是她惹的我,我出于自当防卫才出手打了她。” “现在网上都闹开了,舆论对你很不利。” 江让顿了半秒,再问时,明显声音低下去几分:“还有,你跟大哥说实话,你和衍之之间是不是真有那回事?” 隔着手机,看不到脸,她也能感受到对方迫切寻求答案的情绪。 江迎垂目,盯着自己脚尖,回:“哪回事?” 江让的声音,冷静之中,又多出三分试探:“三年前,你跟衍之发生了事,才导致小姑没法订婚,爷爷赶你出国。” 她下意识咬住了唇。 耳边依旧是江让沉沉的嗓音:“阿迎,你不是这种不知羞的人,是不是他逼你的?你只管跟大哥说实话,其余的交给大哥来处理。” 江迎只觉双腿发颤,她往后退了一步,倚着身后的墙板。 好久,她勾起唇角,也不知那头的江让还有没有在听。 江迎沉着冷静,不见丝毫慌色:“他没逼我,是我勾的他。” 江让在另一边,陷入良久沉默,他如何都想不清,自己这个乖巧听话的妹妹,怎么会主动勾了周衍之。 有那么一瞬错愕,他觉得是自己耳朵坏了,出现的幻听。 “阿迎,你别逗大哥……” “大哥,我没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初是我爬了周衍之的床,爷爷气不过才送我出的国。” 约莫十几秒,又可能更久,江让在那边骂了句什么:“周衍之这个混蛋,就算是你……也不能把魔爪伸出来,他怎么下得去手。” 这么多年,江让觉得江迎幸福,是源于身边的兄弟,都把她当亲妹妹待。 他对周衍之的信任,犹如把心窝子掏出来,给人看的程度。 江迎自诩聪明,才后知后觉,余文思是在给她设套,故意去餐吧找她,激怒她,靠舆论来打压她。 人不能有污点,一旦把柄落入她人之手,形势便会变得无比被动。 舆论闹得沸沸扬扬,江迎却无还口之力。 她与周衍之的再见,是在两天后的中午,他跟他的律师一同出现在江家客房。 “江小姐,您看看婚前协议,是否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周衍之的私律叫蒋少清,身高体长,很瘦,长了张国字脸,是整个广府城德高望重的律界前辈。 江迎看了眼,抬起脸,目光落在对面严肃的男人脸上:“没有。” “好。”蒋少清分别递了一份给她与周衍之:“婚前协议一共两人份,签下字就会具有法律效应,受到法律保障约束。” “蒋律师,签字前我想跟周先生单独淡淡。” 蒋少清则是看向周衍之,似在寻求回应。 周衍之不动声色:“你先出去吧!” 蒋少清退身,将门板缓缓拉上,空间只剩下面对面的两人。 周衍之无时无刻都保持着斯文儒雅,藏蓝色的大衣,白衬衫领口一丝不乱,他眼皮有些沉,压出了一道浅浅内双褶皱。 “我哥去找过你了?” “嗯!” 江迎轻笑了下,三分自嘲,七分受伤模样:“他逼你娶我的?” 第20章 履行夫妻义务 周衍之看着她,优雅如常:“他没逼我,是我主动提出的跟你结婚,现在舆论对周江两家都……” 面色无异,江迎几乎绷着后槽牙:“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救我,婚前协议你拿回去,这婚我不结。” “阿迎,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他的声音一贯的沉而磁性,这会儿还有些低,满附压迫感。 周衍之把协议塞进她手里,耐性的说:“你好好看看,有什么地方要补充的就跟我提。” 周家给的条件,可谓很是优越,横竖扫两眼,全是匹配的房车公司,几乎是他名下的财产一件不落,尽数罗列成白纸黑字。 而倘如离婚,江迎可获得四成。 渐渐敛起情绪,半晌,她声音平静的说:“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东西,就算不嫁给你周衍之,江家也照样有。” “阿迎。”周衍之没驳她,轻轻叫了声:“你提个条件,想怎样才能结婚?” 她知道,他在救她于水深火热,但那是爱吗? 爱一个人,又怎么会如此淡定,江迎的内心中,她觉得爱一定是炙热躁烈的。 “嘶啦”,手中的协议碎成两瓣,她摁在桌上:“周衍之,我们之间可以谈爱,也可以做,但我就是不想跟你结婚。” 周衍之眉目微微蹙了下,他的目光从碎烂的协议,挪至她的脸:“因为陆闻野?” “跟他无关。” 江迎连敷衍的表情都不给,回声:“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保证不会连累到你们周家。” 周衍之一眨不眨,目光深沉了几分:“这个婚是两家都商定好的,阿迎,由不得你不结。” 闻声,江迎猛然一窒,她不可置信看向他:“你在威胁我吗?” 周衍之不作声,她灰着张脸说:“周衍之,三年前你欺负人就算了,现在你还来欺负我?” 空间静谧,一时无声。 过了很久,周衍之伸手摸烟,皮肤摩擦衣料发出轻微悉索响声,江迎见他唇边亮起抹火苗,男人的唇削薄的,却很有型。 他吸一口,抬头:“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在一起吗?” 话音落下,江迎没有半分幸福感,心底满满的都是呛意,心口蓦然发紧,胀得疼。 她勾唇笑,笑意嘲怜参半:“没错,我日夜妄想爬你的床,毕竟像你这么有权有势,还功夫不错的男人可不多。” “你这是在气我,还是气自己?” 周衍之的脸上,从不露笑,却斯文儒雅得令她觉得刻薄。 隔着张桌,江迎但笑不语,又听到他道:“如果是气我,大可不必。” “气你干嘛?”她声音讽刺:“气我自己,气自己不争气,遭人暗算。” 但江迎暗暗发誓,余文思这个仇,她迟早得报回来。 “刚才你把协议撕了,我让蒋律师再打一份进来。” 说罢,周衍之掸掸烟灰,刚起身转了个头,身后“嘭”地一声响,江迎疯了,一把掀翻了茶桌,茶水浠沥沥淋在协议上。 “江迎!”他冷冷呵她一声:“你要干嘛?” 江迎看着周衍之,突然掉了颗眼泪,不知是气的,还是恨的:“怎么,刚要跟我结婚呢!这就受不了了?” 周衍之软下声,心平气和:“没事,回头我多打几份。” 她慢悠悠别开脸,吸了吸鼻子,直到喉咙的哽咽消退。 江迎攀步上前,一只胳膊勾着男人脖子,另一只去描绘他轮廓分明的脸,轻声吐息:“二哥,你是不是对我身子入了瘾,不爱也要得到?” “阿迎,结婚的事……” 她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嘘了声:“我就这么认为的。” 周衍之好久才说了个“好”字。 江迎问道:“既然都要结婚,那我们是不是得履行一下夫妻义务?” 她就想看看,周衍之到底作何反应,能忍她到几时。 果不其然,他的反应是毫无反应,沉默深沉是他永远的主旋律。 “你在顾及什么?”江迎脸上闪过抹无趣:“怕外面的人听见,识破你这斯文相?三年前你不早就被识破了嘛!” 有什么好装的。 在她不断的挤压下,周衍之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难色,他说:“外面都是长辈,这样不好。” 第21章 逗你玩呢! 江迎撩着他脖颈,身子往前顶,近乎肌肤相贴,隔着薄薄的裙子,她能感受到男人灼热的体温。 明明绷得很紧,明明都要破防了,却偏偏要装模作样。 江迎甩开鞋,踮着脚去吻他:“吻我。” 他不动,她急吼:“周衍之,你吻我。” 周衍之是个成熟男人,技巧自然没得说,这是她两次亲身体会得来的总结,但眼前他只是压下头颅,往她小唇上浅浅啄了一口。 敷衍至极,江迎不满:“不够,我要加深的。” 说完,她状似个乞求糖果的小孩,老老实实闭上双眼,期待他的到来。 隐隐约约中,不知过了多久,周衍之的唇落下,带着丝许烟草苦涩的味道,一同侵入唇齿间。 “逗你玩呢!” 江迎忽地睁眼,别开唇瓣,周衍之的嘴落在她侧脸上,她明艳的脸庞满是乐意。 闻言,他一瞬僵住,紧接着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腾起复杂情绪。 周衍之喉结翻滚,他的手很有力,一把按住她肩膀,面目神色说不清无措还是迷茫:“觉得这样挺好玩吗?” 江迎眼皮掀开,眼看着男人唇角沉下来,她说:“不好玩。” 周衍之望着她,不恼不怒,依旧那副冷冷淡淡的情绪,好几秒,淡定地回了一句:“不好玩就收起你那玩兴。” “那你去找个跟你好玩的呀。” “江迎!” 江迎心底一股恶气,口吻却很轻柔:“怎么了?” 脸上一抹隐忍划过,周衍之说:“跟你结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儿戏,大家都各自尊重点。” “哦!”想到从前,江迎感叹:“以前想娶我小姑,现在又把我给娶了,敢情我们江家的女人,没一个能逃脱你掌心的。” 他不冷不热:“当初娶阿稚,是为了家族联姻。” “那我呢?”提到这个,她仰头看着他:“是为了两家商业不受损,反正你谁都不爱,娶谁都一样。” 周衍之不作声,江迎伸出胳膊揽在他臂弯,近乎撒娇的说:“周衍之,我跟你结。” “好。”没有情绪的一个好字。 不多时,蒋少清依照吩咐,拿着协议进门:“周总,江小姐,这是重新拟定的婚前协议。” 两人份摊开,面无表情,江迎拿过自己那份,她近乎没看,径直拿笔签名。 动作干脆利落,空间中,仅有笔落纸擦出的哗哗声,某一瞬,周衍之抬脸看向蒋少清:“把滨海南城那套房子加上,就写我自愿赠与江小姐。” “好。” 签好协议,待人离去,江迎侧头叫喊:“房子我不用。” “没别的意思,房子是我自愿给的。”周衍之眼皮跳动下:“三年前的事,责任在于我,对你也算是一种补偿。” “二哥。”唇角无声勾起,江迎道:“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婚礼,你有没有打算跟策划?” “我没有,你安排就好。” 卸下戾气,江迎恍然发觉,她也是可以跟周衍之心平气和的。 眼前的画面和谐又温馨,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脑补出一对壁人成对的场景,只有她心如明镜,不过是为了化解舆论的产物。 既能保全两家不受波及,也能保护她的名声。 “我送你。” 江迎作势起身,周衍之走在前面,身形高挺,如一抹黑沉的大山压在面前。 下了楼,在拐过客厅楼道时,她快步手伸过去,揽在他臂弯处:“大哥,我先送衍之出去。” “嗯!” 江让闷声应了下,深沉的眸光直抵两人相交的胳膊上。 不光是他,还有秦苏嫚,江砚跟江稚,前者是面色感慨,后两者则不同,皆是一副气恼不遏的模样。 再看周衍之,他向来淡定:“江叔,秦姨,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稚已经气到眼红溢血,江砚稍微好些,抿唇没吭声,还是秦苏嫚笑着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小让,你也出去送送衍之。” 送走周衍之,茂密的梧桐树下,江让点支烟,衔着狠吸一口。 他目光复杂的问:“你两谈得怎么样了?” “他所有的财产我保留四层,还额外给了一套滨海南城的房子。” “这是他应该给的。”江让沉口气,语气超过理智,近乎冷漠:“当初他明知道跟小姑有婚约,还对你……” 说到一半,他别过脸去,眼底是一片阴郁。 江迎堪堪开口:“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渐渐敛起情绪,半晌,江让声音平静的说:“阿迎,不知者无罪,但他身为一个男人,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心里应该清楚。” “大哥。” 江让扭过脸来看她,但见江迎目光委屈夹杂坚韧,他伸手触了下她鬓角的发丝,温润一笑:“要是在周家被欺负,告诉大哥,大哥一定帮你出头。” “谢谢大哥。” “好了,外边凉,你先进屋。” 第22章 抱你上去 刚走到门口,江稚冲上来,二话没说,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江迎,你个贱胚子。” 唇角裂了,江迎舔了舔,冷哼一声:“小姑,这婚是周衍之请我结的,不是我逼她娶我的,刚才在屋内的对话,想必你也听得清楚。” 江稚当然明了,是周衍之三番两次忍住脾气,恳请她同意的。 江稚心口炸裂:“你……江家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 “真是抱歉,当初在你婚约期,勾走了准新郎。”江迎一副恶人脸,没有半分怜悯:“我诚心跟小姑道歉。” 江稚怒不可遏,脸部绯红:“贱人,你跟你那个妈一个模样,生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迎反手打回去,巴掌声清脆明亮:“骂够了吗?” “你敢打我?” 江稚被打得身形一歪,踉跄的撞在身后电视机上,脸与后腰的双重痛楚,令她的面目扭曲。 江迎冷着脸:“小姑,是你先动的手。” “闹什么闹?” 见江砚出声阻拦,江稚尽显娇柔之态,抹着眼底的泪,故作委屈:“大哥,当年的事我也不怪责她,可你看看她这什么态度?” “你,回屋里去。”江砚沉压怒火的双眼,望向江迎。 秦苏嫚出声附和道:“阿稚,大家都退一步,如今这个局面,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江迎径直走江稚面前经过,擦肩而过时,她低声:“怪不得别人,一手好牌是你自己打烂的。” “你……” …… 操持结婚到举办婚礼,短短不过一个月。 新婚头月,周见理就外派周衍之去外地,一待便是三个月之久,美其名曰是考察工作,但江迎多伶俐一人,周家这是看不上她。 故意新婚蜜月,给她下马威。 连过门回娘家,都是江迎自己回去的。 秦苏嫚跟她说:“江周两家的交情上,衍之妈妈不会太为难你,要是觉得合不来,就偶尔回去陪陪,别让人抓着不孝的由头便是。” 周衍之回来那日,刚到楼下,客厅的动静就闹得不小。 偏偏在外人看来最该高兴的江迎,听而不闻,周家的厨嫂来敲门时,她正洗完澡,一头乌发半干的耷在胸前。 “太太,周总回来了,夫人叫您下来一趟。” “好。” 周衍之回家,连招呼都没跟她打,到底是没把她放在眼底吧! 心中如此想着,江迎拢好一头长发,去挑衣服,简单的衣橱里,都是她跟周衍之的衣服,黑白灰三个色调。 刚下楼,宁文珊就喊住了她:“阿迎,过来。” 在宁文珊眼里,江迎身份不光彩,但只要为人妻的本分做得好,也看得过去。 所以,她叫江迎时,满副命令的口吻:“衍之刚回来,你帮他把箱子跟衣服拿上去。” “妈,我自己……” 宁文珊看了一眼江迎,说:“阿迎,衍之也累了,你作为妻子得多体恤丈夫,快帮他拿好东西。” “好。” 她迈步上前,帮周衍之端了皮箱,又伸手帮他脱外套,外套滋的起了层静电,江迎的手被电到,猛然一缩,也仅此半秒,再次伸手帮他脱下。 两人挨得很近,他问了声:“最近还好吗?” “你换香水了?”江迎不答反问,打靠近,她就闻到那股浅淡的香气,不似以往熟悉的味道。 “嗯!”周衍之唇未张,从鼻息哼出的。 江迎视线低垂,一手拿衣,一手拎着箱子,唇瓣勾动下:“还挺好闻的。” 她留意到,他的衬衫颜色也换了,不再是以往单调的白色,灰色更衬得他气质脱尘。 三个月不见,周衍之倒是打理得意气风发。 反观自己的处境,江迎胸口莫名卷起股气,憋得她眼睛都疼,浅浅不着痕迹的扫一眼男人,快速撇开视线:“你们先聊,我上楼收拾一下。” 周衍之刚回家,有很多工作事项要汇报,在楼下待了三四个小时,才上的楼。 江迎坐在沙发里看书,不声不响,安安静静的,仔细一瞧她是眯着眼睡着了。 “阿迎,上床去睡。” 她睁了下眼,入目的是周衍之俊逸面庞,他眼底挂着一层疲倦的淤青,好在那双眼依旧明亮清透。 “你聊完了?” “嗯!”周衍之看她没动,问:“要不要我抱你上去?” “不用,你先去洗澡。” 江迎很困,双手撑着沙发站起,两根小腿肚一股酸劲过后的麻痹,席卷而来,一个踉跄蹲了下去。 周衍之看出异端:“怎么了?是不是脚抽筋?” “嗯!”那股劲特别上头,她咬牙绷住,好几秒后,江迎的脸色恢复如常,恹恹的吐槽一句:“腿好了,瞌睡也没了。” “过来坐。” 第23章 装什么禁欲? 周衍之拍拍他身侧的位置,她起身,与他隔着半米远坐下。 “阿迎。”她听到他说:“爸突然外派我的事,对此很抱歉,毕竟我们新婚期,这次回来也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 江迎闻言,露出一副大度坦荡的笑模样:“没事,工作我能理解。” 周衍之看不出她是真理解,还是装的。 喉结上下翻动,他从口袋掏出个方形盒子,深蓝色的,很精致漂亮,上边贴了一小截彩带花。 “回来得急,没特意去挑选礼物,这是路上顺手买的。” 江迎接过,径直塞进口袋,面色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周衍之幽深的眼中,一抹诧异闪过:“你不打开看看是什么?” 她看着他的脸,眼底含笑:“买的胸针吧?” “你还是这么聪明。” 十八岁那年,江让给她举办成年礼,在场的人要么送昂贵的项链,手表跟配饰,唯独周衍之送了一副香奈儿的胸针。 当时也是一模一样的盒子,所以江迎几乎没有猜的成分。 “还有一件裙子。” 周衍之翻开皮箱,江迎看到他提着一个同品牌的袋子,掏出一条黑白相间的礼服裙:“上次去店里,看你挺喜欢的,我就让助理帮忙买了。” 她没接,瞥了眼,淡淡道:“胸针我收了,裙子送给妈吧!” 扬起的手松下,周衍之说:“阿迎,这几个月委屈你了,一边要工作,还得顾及我父母这边的情绪。” 他的态度十分和善温润,起码是江迎从未见过的,她有那么一瞬冲动,想扑过去咬他,发泄积累已久的情绪。 当然,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江迎一口咬在他锁骨上,周衍之温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有气就发吧!别气坏了自己。” 她像条凶狠的狼,他越说,她咬得越狠,血腥气蔓延唇齿。 周衍之却似不知疼般,伸着掌心抚在她脑顶:“气消了没?” “周衍之,你放手。” 他不放,唇角勾起浅笑:“没消就继续,这点痛我还是耐得住的。” 江迎吸了口气,强忍住焦躁:“周衍之,你们周家人都这么爱欺负人吗?”上到周见理,宁文珊,下到他周衍之。 周衍之迟疑片刻,问:“我妈对你做什么了?” 宁文珊恰好是没打没骂,比起打骂更让人难受。 她都是暗自处处刁难她。 江迎坐回去,口齿清晰:“她说我身份不光彩,让我尽量避着风头,意思是不要过多抛头露面,有损你们周家的名声。” 闻声,周衍之点了根烟,他默默吸几口,伸手往烟灰缸里掸烟灰,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不见波澜。 他不作声,江迎撩他:“说说吧!一边是老婆,一边是亲妈,你心里什么想法?” 周衍之稍稍抬了下眼皮,说:“往后我会尽量少外派,把大多时间留在广府。” 江迎盯着他无名指处的戒指看,是她亲手戴上的,视线上移,扫到他沉着的脸,那种自然的淡定从容,看得她刺眼。 他越是一丝不乱,江迎越想撩乱他。 于是,她凑过去,低俯着头吻周衍之的脖颈,喉结再到下巴,一路攀升至唇瓣,他的嘴残留着淡淡烟草味。 “阿迎,别闹……” 他压着她胳膊往外推,江迎伸手揪住他衬衫,手指一挑,挑开了灰色衬衫的纽扣。 一颗,两颗…… 她像只嗷嗷待哺的饿狼,在周衍之身上啃了一遍,可面前的男人依旧纹丝不动,从容不乱得像尊雕像。 江迎有些泄气,顶着头乱糟糟的发丝,抬起脸来:“装什么禁欲?你什么样,我又不是没见过。” “我……” 不给他半秒时间考虑,她一个生扑,捧住他的脸,用力亲他,她大胆放肆又笨拙。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