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文里的炮灰女配》 第1章 立毒誓咸鱼穿书 蔡萤看到地上的桃花瓣，神情中不免有些恍惚。 来到这个世界半天，她还是觉得有些无法适应这具身体。 熟读网文的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穿书，穿书也就罢了，还是炮灰的炮灰女配。 这本书叫做《仙侠奇缘》，她是里面的炮灰女配蔡萤。 炮灰的原因嘛。 天衍宗要招收新弟子，天衍宗是仙门百家之首，地位相当于周天子，不是战国时期的吉祥物。 百家自然要送弟子过去。 蔡萤出身的仙门是：青丘山。 原主不愿意去，狐王涂绥认为她修炼的态度有问题，俩人从语言冲突上升到肢体冲突，原主很顺利的炮灰。 “……这不是重点！小七，我不是在跟你计较你能不能进天衍宗，重点是你的态度！ 我可以告诉你，你修炼的态度是完全不正确的，狐狸当然可以修成九尾狐，但你一个一条尾巴的狐狸完全没必要想这么远！明白吗？” 蔡萤正襟危坐。 不多时她看到一个极其美艳的女人，她伸出手指漫不经心的将碎发笼到耳后，身后跟着一只怯生生刚修成人形的小狐狸。 这个美艳的女人叫涂绥。 蔡萤目光触及她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传闻中的祸国妖妃不外乎是。 “醒了。”涂绥随口道。 话音刚落，蔡萤只感到眼前红光一闪，下一秒涂绥就坐在她旁边，两指搭在她脉搏上，蔡萤凝神屏息的，大气也不敢喘。 这货不会发现我是冒牌货吧。 蔡萤很害怕。 涂绥把她手腕放下，懒懒道：“好得这么快啊。我就说嘛，你们涂山氏是神的后代，最适合修炼了。就算是吃我一剑，也跟没事人似的。” 蔡萤咬了咬嘴唇。 涂绥平静道：“我现在需要你一个态度，既然你活了过来，那我就按照惯例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修仙。” “要！”蔡萤斩钉截铁，“我要成为九天之上的神明，有违此志，天诛地灭！” 她本想拿原主九族发誓，后发现原主是个孤儿。 涂绥定定的看了她两分钟，久久无语。 蔡萤毫不畏惧的看着她，正色道：“怎么？你怕将来我修成神明跟你算账？想趁着我现在是萤火之光，要杀了我？！” 原主是被涂绥养大的，没见过亲人。 但原主是人，人肯定是父母生的，要么是涂绥杀了原主父母，要么是涂绥捡了个孤儿说是青丘山君的后人。 就算是原主跟涂绥没杀害双亲之仇，但涂绥杀原主肯定的，说算账也不为过。 蔡萤后背心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料涂绥听完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她站起来，走到屋外，仰头冲着天空喊道：“九天之上的神明，你们看到了吗？涂山氏的后人要当神呐。” 蔡萤更加紧张，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生怕涂绥发神经要杀她。 谁知下一刻，涂绥吼完老天爷，飞扑在她身边，两手抓着她的肩膀把她举起来，眼睛颇视着她，正色道：“我会助你成为神明，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这货是个疯子。 蔡萤如是想。 她看着涂绥的眼睛，缓缓道：“那就记住你说的话。”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刚刚放完狠话后，她就发现涂绥这货有受虐倾向，你越是折磨她，她越开心，你要是不骂她，她可能浑身不自在。 神经病一个人。 不对，她不是人，是狐狸。 涂绥慢慢把她放下。 蔡萤整理身上青衫。 就在蔡萤以为考核结束后，不料涂绥下一句就是：“你为什么要成为神明？” 考虑到这货脑子不是很正常，蔡萤试探说道：“狂拽酷炸天。” 涂绥一巴掌拍碎蔡萤面前的桌子：“知音啊。” 她愣了一会，改口道：“哦，不对，这种话在青丘可以说，在外面不能说，嗯……过两天你去天衍宗面试时，你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比如说，你是为了九州和平，锄强扶弱、劫富济贫、给世人带来温暖与爱、维持九州秩序……呵呵呵……” 说到后面她掩面而笑。 蔡萤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等她笑够了，问道：“不是你教我啊？” 这个问题很关键。 取决于她将来的日子如何，要是涂绥这神经病教她，可能她不到一个月再次归西。 涂绥挑了挑眉，有些期待的看着她，声音都不禁柔和了几分，道：“你希望我教你？” 蔡萤抿了抿嘴唇。 当然不希望。 但她为了哄这货高兴，违心地点点头。 涂绥喜不自胜，又‘咯咯’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狐狸，你是人，功法不相通的，你还是去天衍宗吧。” 第2章 扶危济咸鱼执言 天衍宗升仙大会，金桥 蔡萤有些郁闷的走在金桥上，原以为涂绥那货如此‘器重’她，会给天衍宗掌门写信走后门入天衍宗，谁知道跟其他人一样。 真是个神经病……蔡萤心里骂数遍涂绥。 “小萤……” 蔡萤回头去看，原来是衔月楼虞家虞文君，衔月楼是天衍宗的嫡系门派，早年在青丘附近除邪祟，虞文君跟蔡萤玩过两年。 看到天衍宗的嫡系门派都要走金桥，蔡萤心里舒坦不少。 虞文君牵着蔡萤的手上下打量许久，欣喜道：“前几天听说你被邪物所伤命悬一线，我担心的好几天没睡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蔡萤转了一圈，笑道：“当然是没事了。倒是让虞美人挂心了。” 她暗想：莫非九州修仙界，随便一个掌门要去世也要通知其他人，邀请他们参加葬礼，顺便确认她是真的死了？ 虞文君点点头，笑道：“你别叫我虞美人，听了让人笑话。在修仙界，哪有丑人呐，你大病一场，如清水芙蓉，更美了呢。” 修仙第一件事便是洗髓，洗去腹内的各种暗沉暗黄，修容修骨骼更是易如反掌还不会有伤口。 蔡萤脸色飞红，问道：“虞姐姐，你怎么也要走金桥？” 虞文君四下看了看，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原本像你我这样的出身，是不需要走金桥试炼的。 前几天掌门落霄真人用乌剑启周天大衍术，算出这次新弟子里有个天命之人，落霄真人为防止鱼龙混杂耽误他，亲自主持这次招新。” 蔡萤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原来是老板亲自面试呢，怪不得流程这么严格。 她斜眼瞥见神色中有些许担忧的虞文君，安慰她道：“虞姐姐，你已经是炼气五品了，就算是招新严格，你也是十拿九稳的。” 虞文君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道：“谨言慎行。正是因为掌门这次演算，修仙界兴奋不已，想跟天命之人分一杯羹，派来的弟子都是佼佼者。 若不是用金桥卡应试者的年龄，20岁以下才能通过，恐怕金丹真人都要过来当天衍宗的普通弟子。” 蔡萤深深吐一口气。 还好，她今年十八岁。 怪不得涂绥要送她过来，莫非也是知道这个消息。 二人慢慢往前走，边走边聊一些家常，蔡萤趁机问许多修仙界的事。 正聊的开心，忽然听到旁边有人愤愤不平的喊道：“你是没长眼吗？居然拿剑指着我，你是要杀人吗？你是哪家派来的？！” 二人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肥硕的男子扯着另一个小姑娘的衣领。 被扯住衣领的小姑娘并不是很美艳，眉清目秀，此时已经瑟瑟发抖，不知道该怎办，只是低下头，弱弱道： “我……我叫梁淇，是，是……” 肥硕男子见梁淇如此模样，更不把她放在眼里，厉声道：“连家族都说不出来吗？” 梁淇被她逼得没办法，声如蚊蝇：“我，我……是……栖云门……选出来的。” 肥硕男子冷哼一声，道：“栖云门？哪儿来的破落门户，居然好意思来天衍宗。” 梁淇羞愧不已。 刚刚他们跨过金桥时，一阵云雾飘过，估计是天衍宗测试弟子反应的，梁淇误以为有危险，拔出剑四顾，不小心碰到肥硕男子。 旁边有人提醒梁淇道：“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飞云宗掌门的儿子连镜。” 梁淇心中惶恐，只好后退一步，躬身行了个大礼，道歉道：“我刚刚只是急于见到掌门，不小心碰到公子，还请公子原谅。” 连镜脸上露出厌恶神色，不屑道：“凭你也配见掌门，真是异想天开。今日之事好说，你给我滚出金桥即可。” 梁淇脸色立刻变得苍白，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栖云门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梁淇看起来只是会些拳脚，即便是年龄合适，成功见到落霄真人，大约也会被淘汰掉。 毕竟同年龄的修士，都已经炼气了，梁淇的天分实在不妙。 反而是连镜，飞云宗也是天衍宗延伸出的嫡系宗门，每年给宗门不少孝敬。 没有人愿意冒着得罪飞云宗的危险维护梁淇。 “滚呐。”连镜吼道。 梁淇瑟瑟发抖。 蔡萤两肋的火气腾的一下起来，抬脚就要过去主持公道，虞文君连忙拉住她：“不要徒惹是非。” 但蔡萤推开她的手，快走两步站在连镜跟前，笑道：“连公子，梁姑娘的剑只是碰一下你，也没能把你怎么样，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连镜哼了一下，冷冷道：“本公子不欺负无名之人，你是什么人？” “青丘，蔡萤。”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青丘的掌门蔡萤？” 修仙界皆知蔡萤是个傀儡，但修仙界还知道涂绥十分护短，只有她能欺负蔡萤。 连镜深吸一口气，似乎有些怵涂绥，不满的甩袖。 蔡萤温和道：“我相信金桥上面发生的事落霄真人一定能看到。 今日来的修士实在是太多，而招收人数有限，相信真人会从各个维度淘汰不合适，比如品行。还请公子不要因小失大。” 连镜略微一想，神色不虞，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拂袖离去。 围观的其他人不约而同抬头看了看，然后如同触电般迅速低下头，默默往前走。 蔡萤对旁边的梁淇微微一笑，道：“今日来的人太多了，你要是不介意，跟我们同行如何？” 梁淇感激道：“多谢蔡姐姐。梁淇虽然出身寒微，但今日之事一定不会忘记，他日必相报。” 蔡萤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虞文君走过来，笑道：“这可是天衍宗的地界，你可吓死我了。” 她又安慰梁淇道：“不要怕。你看蔡萤什么都不怕。” 蔡萤尴尬一笑。 青丘的掌门，有一个共同点：早死。 凶手嘛，舍涂绥其谁。 起初蔡萤以为天衍宗规定掌门必须是人类，刚刚问虞文君，才知道没有这个规定，是涂绥的恶趣味。 三人结伴同行，望云雾深处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云雾渐渐散去，一条升仙大道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蔡萤长大了嘴巴，望着突然出现的大道：“这是……穿越了……” 第3章 惊全场咸鱼落选 升仙大道直通天衍宗正堂天剑堂。 天剑堂中门大开，掌门落霄真人带着六个长老站在堂内，经过金桥试炼的二十几个人站在堂下老实如鹌鹑，接受堂上十四道锐利目光的挑剔。 掌门连同长老各个开启灵视，能将面试者的天分看个七七八八，绝对不会放进去任何一只烂虾。 然这对于蔡萤等人实在是太难受了，如同没有穿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实在是羞耻。 然而这还不够。 在屋内正中央，还有个一人高一半是青铜、一半是黄金的三足鼎，鼎的造型是如此奇特，让人浮想联翩…… 炼制鼎时，青铜被人偷了一半，还是黄金被偷一半……蔡萤走神思考。 在鼎上面有一柄三尺长剑剑，剑柄上有一个‘乌’字，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乌剑。 连乌剑都请了出来，可见传言不虚，可见落霄真人对这次招新的重视。 一想到此，众人更加紧张，心里更加没底。 忐忑之际，有个红袍长老道：“下面，请大家逐一绕鼎一周。” 逐一绕鼎一周？ 没有安排顺序？ 那是先走的好？还是后走的好？ 众人心里直打鼓。 这时有位决绝的少年，已经大踏步走过去，绕鼎一周。 一步、两步……少年步伐稳健，不疾不徐，看不出有任何紧张的意思在，然而堂内安静一片，掉根针都能听见。 心态不错……蔡萤评价。 谁知这少年刚走过去，就听到某位长老漫不经心的语气：“哦，单一水灵根啊？” 那轻蔑的语气。 落霄真人不认同的看了那说话长老一眼，长老立刻噤声。 刚刚还步伐沉稳的少年立刻软了下去。 修士的灵根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分类。 如今的修仙界，灵根越少意味着好培养，但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灵根少意味着弱点就多。 五行俱全的五灵根也不好培养，培养中需要喂的资源更多。 稍微上档次的门派，对灵根的要求是2-3个灵根。 第一个少年牺牲自己，为众人面试者试出面试官的要求，连镜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围着鼎转了一圈，结果很快出现。 水木双灵根。 这时没有长老发表意见。 虞文君紧随其后，从容地走了过去，走到鼎近处，她还冲几个长老行礼，然后沿着鼎走了一圈，返回时，蔡萤冲着她微笑。 其实不只是蔡萤，有长老点头微笑，谁都喜欢礼貌后生的。 虞文君是水火双灵根。 再接着是梁淇，她学着虞文君的模样规矩的行礼，然后再绕鼎一圈。 也是水火双灵根。 一个一个试炼者走过去，有的是双灵根，有的是三灵根，当然也有单灵根的——他们的表情十分的垂头上气。 最后一个是蔡萤。 蔡萤其实是想走第一个的，早死早超生，后来第一个被抢了，她决定当最后一个，试图给主考官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是最后一个，聚焦了众人所有的目光，她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姿势有说不出的潇洒。 然后，她行完礼绕鼎时，眼睛忽然一亮，然后她下意识眨眼睛，再睁开眼时，她觉得…… 她觉得自己处在烟花爆炸中心。 眼前五颜六色的。 她耳边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草！我的眼睛，这是什么？” “哎呀，卧槽，真是闪瞎眼了！” “老夫行走修仙界多年，终于见到神了。” “吃了她会不会长生不老啊！” 就在长老们肆无忌惮的声音传遍天剑堂，令众人目瞪口呆之时，落霄长老连续咳嗽好几声，吼好几遍‘安静’这才压制住众人激动的声音。 天剑堂内万籁俱寂，然而刚刚的七彩流光已经引起众人心中的惊涛骇浪。 涂绥选出来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天衍宗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仙门百家之首啊，居然日渐没落青丘的涂绥、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的小丫头吓得惊慌失措。 还有王法嘛！ 不是说青丘的掌门是吉祥物吗？ 难道涂绥真掌握了跟神明沟通的桥梁，这莫不是她跟神明的私生女！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落霄真人非常客气的请试炼者出去在外等候，他们要根据各位试炼者的情况进行评判。 众人出了门，然而对着某人议论纷纷。 这个某人就是蔡萤。 蔡萤云淡风轻，她安静的站在那里，显得非常的从容。 不一会儿，有个面相和善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笑着对众人道：“一会儿念到名字的跟我进来，没有念到名字的，那就不好意思了。” 她故意停顿下来，目光停留在蔡萤身上很久，很久。 蔡萤耸耸肩显得十分轻松。 众人凝神屏息。 “虞文君。” “梁淇。” “连镜。” …… 直到全部念完，众人也没有听到蔡萤的声音。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 先前每个人都猜测过谁会入选，毕竟此次天衍宗只要十五个人，多一个都不收。 但入选大热门落选，其他也落选的人面带同情地看了蔡萤一眼，仿佛蔡萤落选，让他们心里得到不少安慰。 而那个连镜，听到自己入选的消息后，高声喊道：“我入选了。” 然后他一口气没喘上来，栽倒在地。 蔡萤同样是大惑不解。 明明我才是天选之人，怎么会落选的？！ 涂绥会把我吃掉的。 虞文君过来安慰她，道：“小萤，没选上也不要紧的，你要是害怕涂绥报复，我修书一封给父亲，让父亲收留你。” 梁淇也安慰道：“没关系的，不如你去我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蔡萤走过去，去问那个面色和善的女子，道：“为什么我会落选？” 女子温和道：“嗯，怎么说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乐浪真人。你的资质和灵根属性都是绝佳的，但有一点有问题…… 刚刚你也看到了，乌剑测出你的灵根散发出七彩光芒，那是彩虹才会有的颜色，你不属于五行灵根，而是传闻中神明才会有的天灵根。” 天灵根，在场的大多数听都没听过。 乐浪真人似乎有些为难，斟酌再三：“嗯……怎么解释呢，现在是末法时代，千年来，没有人飞升成仙，针对天灵根的培养方法早就失传……” “也就是说，你只是个花瓶，没有任何培养的余地，即便涂绥强行帮你引气入体，但你也只能止步于此。” 第4章 说缘由天选真传 解释完了天灵根，乐浪真人沉默下来，让面前少女好好消化消化这个结果。 蔡萤有些失落。 立毒誓都改变不了炮灰的命运吗？ 老天爷啊，你可真能戏弄人。 乐浪真人心里莫名心疼面前姑娘，缓缓道：“其实掌门说，你想要入门可以，但只能当个花瓶，他知道涂绥逼得紧…… 鉴于你是青丘的掌门，那就当个图书资料员……” 说完，乐浪真人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话有些侮辱人，有失她大宗门的体面。 更何况涂绥是修仙界有名的神经病，活了几千年，据说认识天衍宗的开宗掌门，历代掌门对其尊敬有加。 可涂绥跟青丘掌门的关系，众所周知。 不管是出于蔡萤没有培养价值，还是涂绥，乐浪真人不希望蔡萤入宗门，她更喜欢大方知礼的虞文君。 但没想到，蔡萤听完这话眼睛明亮起来，道：“真的吗？” “啊？” 蔡萤欢天喜地道：“天衍宗我来了。” 说着不顾乐浪真人惊愕的目光，肆无忌惮重进天剑堂。 她知道，入天衍宗是她唯一保命的机会。 蔡萤闯进天剑堂，对着众人一顿输出：“贵派图书资料员是终身制的吗？一个月多少灵石补贴？有房补吗？” 追进来的乐浪真人觉得她越来越像涂绥那个疯子了。 然而她刚要张口制止蔡萤，却听蔡萤又道： “你们既然开口让我当图书资料员，总不能出尔反尔吧，外面那些人可都听见了，天衍宗可是仙门百家之首，一言九鼎哦。” 乐浪真人也意识到，刚刚好像听到的人有点多，看来天衍宗不得不庇护烫手山芋青丘掌门。 堂内是漫长的寂静。 落霄真人笑道：“那么多人听到又如何？你想当天衍宗的图书资料员，但本派图书资料员已经满编了。 就算是本派收你进来，还要提防涂绥那个疯婆子，你凭什么觉得门派应该花大力气庇护你？” 听到这里，蔡萤忍不住笑了。 不是嘲笑，也不是怒极反笑。 因为落霄真人在提醒她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 “凭什么对吧？” 蔡萤一声冷笑，摊开右掌，又一道七彩的光芒闪瞎众人眼。 光芒初现，天剑堂又是一阵大乱。 “我靠，那是什么？！” “‘丙’！” “她手掌上怎么会有这玩意的！” “乌剑居然在她手上留下个‘丙’字，不是说乌剑只算掌门的命运吗！” “莫非她是下一代掌门？！” “她是前几天乌剑测出的天选之人？！” “丙，南方，曰阳火，光明也，日光照耀在草木身上，草木茁壮成长，意思是未来充满希望，她是天灵根里的火灵根。” “什么火灵根？神明的灵根能叫火吗？” “那叫什么？！” 七个长老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她手掌中心的那个‘丙’字，直到这个字消失不见。 这可是乌剑给出的评价啊！ 乌剑乃天衍宗祖师云霄真人的佩剑，据说是天上的神明赠给云霄真人，神明看中天衍宗，故天衍宗为仙门百家之首。 这种故事在修仙界并不常见，很多都是为了门派的神秘性编出来的故事。 但只有天衍宗的掌门以及资深长老才知道，乌剑是运行周天大衍术必不可少的器具，甚至正是因为乌剑的存在，天衍宗才能窥探天机。 乌剑给蔡萤‘丙’的预测，这便是天机。 拿着这个评价，别说是在天衍宗当图书馆资料员，就算是让长老给她当资料员都没问题。 当然，若蔡萤真提出这个要求，落霄真人一定会冒着惹怒神明的风险拒绝的。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解释这个‘丙’字。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落霄真人身上。 六长老商见青万分疑惑道：“掌门，这是上天选出的新掌门？” 掌门有些尴尬。 其实乌剑并不是只给掌门算命，只要是有缘人或者启动周天大衍术都可以用乌剑算。 后来为确保掌门的正统性和神秘性，加上启动周天大衍术十分耗费灵力，才对外宣称说只能算掌门的命。 不过这是乌剑头回主动给人算命。 二长老宋玉成清了清嗓子，道：“掌门自然身强体健。乌剑偶尔会给人算命，你们看，蔡……山君的命就很不错是吧…… 呵呵……前几日掌门用周天大衍术测算，不是测算出个天命之子吗？” 其他人回过神来，赶紧附和。 难不成真让掌门让位？ 蔡萤境界低微，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力——仙门还是以拳头说话的，但若是真要把蔡萤错过去，那可是追悔莫及。 天衍宗不允许乌剑选中的人落在其他家。 落霄真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我天衍宗是讲规矩的地方。” 灵活讲规矩……蔡萤嘴角衔笑。 落霄真人全然不顾她嘴角的嘲讽，微笑道：“天衍宗有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真传弟子……” “我是被乌剑选中的天选之人，青丘山的山君，不给个长老当当吗？”蔡萤露出期待已久的笑容。 落霄真人淡定道：“真给你长老位置你也坐不了啊，天衍宗六个长老都在场，你可以任选一个挑战，成功我就力排众议让你当长老。” 蔡萤装作妥协道：“那我要当你的真传弟子。” 诸位长老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真传弟子？ 其实这个要求并不高，更何况她是涂绥吵着闹着要效忠的主人，来天衍宗待遇本不能太低。 何况她可能真是下一个掌门。 而蔡萤要求当掌门真传弟子的原因不难推测：让涂绥忌惮。 但这里有个小小的问题： 落霄真人作为掌门，日理万机，根本没空带弟子，即便他要带弟子，至少是结丹成功。 更重要的是，落霄真人是有儿子的——尽管落霄真人对儿子表现出极大的冷淡，把他扔在犄角旮旯不闻不问。 甚至落霄真人不允许儿子跟他姓宋，赐名宁不顾，表明不愿儿子继任，可天衍宗一向是父死子继。 莫非蔡萤将来会抢走宁不顾的掌门之位？ 诸位长老纷纷后退一步，一副看好戏的目光在落霄真人和蔡萤身上来回游移。 落霄真人盯着蔡萤看了一会儿，微笑道：“好啊。只是你结丹前我不负责调教你。” 第5章 入山门玄鹄敲打 从天剑堂出来，蔡萤轻轻松一口气。 那个惊艳全场的七彩灵根、以及手掌上小小的‘丙’字，不是乌剑给她的，是涂绥这货给她的推荐信。 对，涂绥称之为推荐信。 蔡萤不清楚涂绥是怎么搞成的，什么时候搞的。 她只知道，出发前涂绥神神秘秘说，要是天衍宗不收她，就把手掌上的字拿给众人看。 当时那个字平平无奇，不曾想来到天剑堂，居然变成闪瞎眼的彩虹色。 更令她惊奇的是，涂绥这厮居然能骗得过乌剑以及天衍宗的诸位长老，其力量恐怖如斯。 怪不得七彩灵根闪瞎众人狗眼时，天衍宗的诸人宁愿不要脸面，也不想招她这个麻烦，涂绥果然是九州第一神经病。 其他人都由人带走去各自的山头，蔡萤在树下乘凉平复心情，看到虞文君和梁淇过来，悬着的心登时觉得安慰不少。 虞文君蹙着眉头，道：“小萤，你刚刚有些过火了？我跟你说，天衍宗的规矩可大了。” 她是指蔡萤大言不惭要求当长老的事。 蔡萤不以为意，笑道：“我见里面的长老都挺好说话的。” 虞文君忧心忡忡道：“可长老是不负责具体教学，甚至不住在天衍宗，有自己的事务需要打理。以后你要谨慎一些。” 蔡萤知道她是真关心自己，微笑道：“我知道。” 然而她的笑容笑到一半僵在脸上。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涂绥。 是狐狸小七。 涂绥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居然派小七跟在她身边监视她？ 蔡萤心里骂着，但嘴角的笑容还在保持，只是眼睛没有笑意了。 虞文君看见小七，立刻就明白了，笑着打圆场道：“我们都带了驱使的小妖？自己人用着也放心不是。” 说着她推一把梁淇，笑道：“对吧，梁淇。” 由于涂绥的存在，整个青丘对天衍宗爱搭不理，蔡萤错判局势张扬倒也正常。 像虞文君这种经常跟天衍宗打交道的，丝毫不敢对天衍宗有任何懈怠，生怕一个没做好受到责罚。 梁淇尴尬笑笑：“我没有带驱使的小妖。” “山君。”小七冲蔡萤行礼，“我是奉狐王涂绥的命令过来照顾您的。” 其实有那么一刹那，蔡萤想着要不要继续帮梁淇，把小七送到梁淇身边服侍。 蔡萤晃了晃脑袋，把里面的水倒干净，转而对小七微笑：“好啊。” 这时，有青年弟子过来，领蔡萤去缥缈峰居住山头，她随口问虞文君和梁淇：“你俩住在哪里？” 虞文君笑道：“我住在招摇山，跟筑基师姐冯舜华住在一起，刚刚我跟她聊过，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对新弟子采取一带一帮扶制度，天衍宗还算有规矩。 蔡萤点点头，又看了看梁淇。 梁淇有些窘迫。 虞文君温和道：“梁师妹住在寿华山，那里是新弟子住的地方。” 言外之意，梁淇没有老人帮带，而是跟一群新兵蛋子呆在一起，性格磨合倒是其次，修炼没有老人带得多走不少冤路。 更何况梁淇出身是这届新弟子里最差的，她所在的栖云门，只是末流小门派，而且她才是个锻体。 蔡萤有些心疼的看她一眼。 梁淇心里有些不痛快，笑问来人道：“蔡师姐住缥缈峰哪里？” “北极天柜。”来人道。 蔡萤咽了咽喉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 缥缈峰不是掌门所在的主峰吗？ 梁淇安慰道：“大约缥缈峰山头……嗯……比较紧张……” 虞文君道：“那你就赶紧过去吧。” 蔡萤点点头。 她解下腰间佩剑，红色的剑身化作一道平光，将她承载起来，小七站在她后面，跟虞文君和梁淇挥手告别，她随着青年弟子去往北极天柜。 一路无话。 穿过云雾霭霭的山头，一盏茶后，青年弟子带她来到北极天柜。 青年弟子道：“山君，到了。” 蔡萤点头微笑：“多谢。” 青年弟子转身离去。 蔡萤心里不免打鼓，虞文君所说果然不差，天衍宗的规矩很大，只是长老们随和而已。 看来不管是人间还是修仙界，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北极天柜是个绿草如茵的山头，峰林叠嶂，十分僻静，在朝南的半山腰上坐落着一个两进院落，前有河流后有海棠园，看着就仙气飘飘。 蔡萤和小七在院中默默站了片刻，扫视着两边站着规规矩矩站着的驱使仆役，男男女女站了两列，微微颔首。 不愧是掌门真传弟子，待遇就是高。 蔡萤平静道：“这棵南烛树是新移植的？” 为首的女仆役恭敬道：“玄鹄夫人说南烛树有益于修行，令人移植以示祝贺新人。” 她顿了顿又道：“只有山君这里有呢。” 修士有辟谷可以不用吃饭，但九州修仙界盛产吃货，故大家会吃完凡间饭食后会喝南烛叶汁进行消化。 简单来说，就是吃完饭吃减肥药。 当然除了南烛叶汁外，还有其他饮料帮助修士去除食物上的凡气，南烛叶汁是最常见的一种。 玄鹄夫人是落霄真人的妻子，宁不顾的母亲，掌内务。 原本她赠送新弟子南烛树没什么，考虑到未来可能和宁不顾的竞争，蔡萤觉得玄鹄夫人是在有意敲打。 蔡萤内心感叹：还是正常人多。 她不动声色的来到正堂，小七侍立在左侧。 北极天柜驱使小妖首领高智慧和掌事仆人桃叶进来。 高智慧是掌山小妖，类似于物业经理。 桃叶的职务是：负责弟子的吃喝拉撒，类似阿姨。 天衍宗的资产全部属于宗门所有，每个山头配置的仆役都是有定额的，想要全部换成自己人有两个条件达成其一： 1、修为金丹及以上；2、职务执事及以上。 蔡萤看了两人一眼，高智慧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桃叶却稳妥周全，眼睛不会乱晃。 在二人身后，有三个巡山小妖和六个婢女。 蔡萤故意沉默着不说话。 青丘是没有这么多小妖服侍的，就一个小七007两头跑，其他小妖各自有各自的营生。 天衍宗非常重视排场。 不愧是大宗门。 非壮丽无以重威。 蔡萤感慨万千。 第6章 闲坐说宗门 蔡萤缓缓道：“以后你们由我来节制，在我手底下做事，聪明固然不错……” 她故意停顿下来，冷冽的目光扫视众人：“我相信各个职务都有相应的章程，凡事按照章程走，若是只想旁门左道，我是绝对不会留的！” 众人神色陡然一凛，道：“我们绝对会按照宗门规定的章程做事。” 蔡萤并不要求他们对自己忠诚，本来就不太现实的事。 小七对蔡萤点点头，把早就准备好的灵石发给他们。 蔡萤嘴角衔笑——原来涂绥懂人情世故啊。 一众人领了灵石各自去干活，蔡萤问留下来的桃叶道：“北极天柜还有没有其他弟子？” 她也希望跟虞文君似的，有个心善的老员工带她。 桃叶笑道：“现在有两个弟子住在这里。 另一个叫裳裳，今年十三，境界锻体，是玄鹄夫人的亲友介绍来的，夫人见她年幼一派天真烂漫，把她放在缥缈峰。” 蔡萤有些羡慕。 这才是走后门的正确道路嘛。 到了中午，裳裳练完剑过来见她，蔡萤见她一脸的天真稚气，只喜欢吃甜食，跟个小孩子似的，心里松快不少。 蔡萤把她那份甜食都拿给裳裳，裳裳果然开心，不到一会儿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祖宗十八代都倒出来了，还叫她阿姐。 裳裳眉开眼笑道：“阿姐，天衍宗其他的都还好，但有一个人你得注意。” “谁啊？” “何离。”裳裳皱了皱眉，“放尊敬了叫一声夫人，但她是掌门的红粉知己，经常挑衅玄鹄夫人，我不爱叫她夫人。” 蔡萤心下了然，随口道：“原来是这样啊。” 裳裳停下来，认真看着她道：“她负责内务，我们新弟子领各种东西都要经过她手，这些原本属于玄鹄夫人管的。” 蔡萤眼前一亮。 既然大家都忌惮何离，是不是可以利用何离，快速鉴别周围人。 怎么鉴别？ 得罪何离。 裳裳两腮帮塞得鼓鼓的，她就着南烛汤咽下去道：“何离主管内务，她跟三长老何正章同族，三长老是天衍宗的战神。 何离背景深厚，深受掌门喜爱，全然不把大家放在眼里，为人党同伐异，大家都忍着，期待着分师门那天。“ 除了真传弟子外，天衍宗的弟子都是一起上大课，过了两三年，再分配师门进行单独教学。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师父和弟子双向选择。 裳裳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这里毕竟是缥缈峰，掌门的主峰，何离不敢乱来的。 倒是其他人那里就不好说了。 那天跟你一起来的梁淇，她住在内门弟子的寿华山，跟连镜在一个地方，我听说这两日连镜给她不少气受。 何离的人看到了不仅不管，还点连镜为寿华山的三个新弟子之首。” 蔡萤正翻着天衍宗新弟子入门大礼包，听到这话，停下手中的动作，道：“连镜都欺负她什么了？” “嗯……嘲笑她没有驱使奴仆。” 蔡萤看了看正在擦拭炼丹炉的桃叶，想了一会儿，吩咐道：“桃叶，你从这里挑个稳当的人过去帮梁淇。” 作为修士，她们有很多事务需要仆役，比如炼丹是需要有人看火烧火，需要信使帮忙送消息或者是打扫庭院。 梁淇如果凡事都亲力亲为的话，她会分不出身的。 桃叶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过来禀告：“选了龄草过去。” 裳裳满眼星星道：“阿姐人真好。我真是太幸运了，跟阿姐住在一起。” 蔡萤翻看着《炼丹：从入门到精通》，随口道：“北极天柜只有一个丹炉，我俩怎么分？按月还是……” “我哪儿会炼丹啊，丹炉你用吧，我现在的主要目标是练习剑谱。”裳裳道。 蔡萤也是这么想的。 裳裳想了想道：“阿姐，你教我练剑好不好？” 蔡萤尴尬道：“我引气入体后，招数都忘的差不多了，你跟着我炼可能会影响你进度，不如你在明瑟堂练。” 明瑟堂是整个天衍宗弟子的重要修行场所。 新弟子课程有四种。 文化通识礼仪课：由玄鹄夫人亲自带队教授。 剑修：三长老何正章负责，但他会把教学任务委派给他的大弟子碧阳。 炼化，用八卦炉炼丹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由六长老商见青负责，他委派给弟子宴双平。 符篆阵法：由二长老宋玉成负责，他委派给弟子周原。 当然针对裳裳这种锻体期的，有资深弟子教授十八般兵器的用法。 当然，若是真传弟子有一对一教学，明瑟堂的课程可以不上，反正随时可以上，只有文化通识礼仪课需要考试，且可以考n次。 裳裳手上的肉包子忽然不香了，她嗫嚅道：“明日就要去明瑟堂正式上课了，碧阳师兄肯定会摸底的，我有些怕。” 考试。 悬在学生心头的一把利剑。 蔡萤安慰她道：“我瞧着三长老人挺好的，估计弟子脾气也不错，你不要太过担心。” 第二日，蔡萤御剑带着裳裳来明瑟堂，发现新弟子已经到了七七八八。 开学第一课，玄鹄夫人亲自讲授历史课——天衍宗的发家史辉煌史。 相传一千年前，天衍宗的开山祖师云霄真人，得神明授乌剑和周天大衍术，振臂一呼，号令众人攻打魔教星宿海，得胜，天衍宗统领仙门百家。 蔡萤感觉这个剧本很熟悉，这不是改朝换代的戏码吗。 玄鹄夫人继续讲。 乌剑在天衍宗的历史上发挥巨大的作用，用乌剑启动周天大衍术，可测吉凶。 说到这里，众人齐齐望向蔡萤。 她就是因为乌剑给出‘丙’的评价成为掌门真传。 玄鹄夫人停下来。 蔡萤当作无事发生。 这时连镜冷哼一声，道：“夫人，乌剑测出结果都有什么？每个结果都代表着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望着众人渴求知识的目光，玄鹄夫人微微一笑，道：“此乃宗门隐秘，即便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有掌门和长老才有资格知道。” 连镜再接再厉：“不是说掌门夫人要掌握卦师技能吗？” 玄鹄夫人从容不迫道：“那是很久以前。宗门早已取缔卦师。今天通识礼仪课上到这里，今天下午学剑，大家不要迟到。” 第7章 何离施威欺真传 下午天朗气清，非常适合练剑。 十七个新弟子聚精会神的站在明瑟堂外空地上，听碧阳师兄讲天衍宗入门剑法‘三乌剑法’。 碧阳认真道：“所谓‘三乌剑法’，只需要看里面那个‘三’即可，言三生万物，又言两立而俱存之，三分天下……” 蔡萤默默做了个总结。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所以三乌剑法，其实是在使剑的时候步法始终保持在三个方位，可以护住自身。 这是个攻击性不强的防御剑法。 初学者练再合适不过。 众人全神贯注的听，这时有一个女子御剑缓缓落下。 该女子一双瑞凤眼微微向上翘起，有着说不出的妩媚与威风，她体态略丰，浑身上下闪闪发光，明艳不可方物。 还不等众人反应，该女子就径直对碧阳说：“这节课我来上。” 气势汹汹，语气不容置疑。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连镜率先反应过来，小声道：“诶，这不是那谁吗？” 虞文君及时给出答案：“何离。” 碧阳有些迟疑。 何离转头对众人道：“受三长老所托，来教授尔等武艺。” 碧阳讪讪道：“这是我的课程。” 但他的声音很弱。 从理论上讲，金丹境的碧阳比何离更适合带新人，从理论上讲，碧阳身份要比何离高。 ——仙门首先看境界，然后谈职务。 很多事情要看实际。 三长老何正章是何离的族人，何离还是掌门的红粉知己之一，她抢碧阳的课程不能说力不从心，只能说信手拈来。 碧阳无奈道：“好吧，我等你上完再给他们上。” 他知道，自从何离筑基后，给新人上课震慑新人是何离的保留节目了。 说完，他御剑离开。 裳裳不由得惊愕：“就这么走了？” 虞文君叹道：“何离的身份自然高于碧阳。” 谁更靠近权力，谁的身份就高，跟修为无关，跟职务级别无关。 何离冷冽的目光扫视一众新生，轻笑道：“我是谁刚刚底下已经有人说过了，那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 武艺剑术，讲原理不如实战，你们出来个人跟我搭把手，好让大家看个分明。”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指着蔡萤道：“你，出列。” “啊？”蔡萤愣了下。 蔡萤只是刚炼气，何离却已经是筑基五品。 虽然修仙界出现过炼气赢过筑基的情况，但很显然，蔡萤不会是那个可以胜得过筑基的炼气。 虞文君立刻道：“何执事，院子里有碧阳师兄留下的教学傀儡。” 往傀儡身上贴张符篆，傀儡便如真人一样，可配合教学者做简单的示范，让弟子看清楚招数。 何离反驳道：“以后你们出去实战，也是跟教学傀儡打吗？你来我往，你们才能看清楚细节。” 蔡萤听得是连连点头。 何离是铁了心要拿她立威，她还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哭吧。 “出来。”何离再次道。 虞文君有些担忧的看着蔡萤。 蔡萤笑着拍拍虞文君的肩膀以示安慰，笑道：“何执事说得对。” 何离道：“想用什么兵器随你选，我空手。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人！” 高手往往可以以气化剑，她这句显然是个废话。 蔡萤走上前去，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满不在乎道：“既然何执事不用兵器，那我也空手好了。” 众人原本被何离嚣张的气焰吓到，听到这话内心纷纷惊骇不已。 居然敢跟何离对着干。 吾辈楷模。 何离脸色顿时拉下来，道：“选兵刃去。”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蔡萤道：“何执事为什么非要让我用兵刃？是怕我赢了你，你好说我是借兵刃之利吗？” 何离拳头握的咯咯响：“开！始！” 蔡萤倒也不跟她客气，握掌为拳，伸拳就向何离那张脸冲去，掌中带风，眼看着就要把何离那张脸打得鼻青脸肿。 不料拳距离何离脸三寸时，被何离伸掌紧紧握住。 蔡萤几次挣脱，却发现挣脱不得。 何离道：“防备的时候一定要守紧了，攻打的时候要留力，使个七分就成。” 说罢，她手上劲一松，蔡萤踉跄着后退数步才站稳。 一击不成，蔡萤化拳为掌，掌中带着剑气，直朝着何离而来，在快要靠近何离时，她变掌为拳，后面跟着七八招。 何离从容不迫的躲过，淡然道：“如果你跟对手的实力相差悬殊，就要用巧劲，而不是蛮力。” 话音刚落，顷刻间，她一把抓住蔡萤手腕，将她重重摔在地上。 ‘砰’ 蔡萤一把抹去嘴角的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肋骨似乎都断了两根。 何离道：“刚刚蔡萤非常正确的给大家演示了，占据上风时懒惰松懈，给对手留可趁之机。” 蔡萤心里骂个不停。 可趁之机你大爷！ 刚刚我并没有占据上风，是你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蔡萤终于站起来，蓄尽全力给何离一掌，然掌风还没有距离何离一丈远，就被何离轻轻一个拂袖扇过去。 何离袖风的力道联合蔡萤的掌力全部招呼在蔡萤身上，蔡萤再一次倒地不起。 一直看热闹的连镜都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是往死里打啊。” 就是往死里打。 往常碰到这种情况，在新生第一次到底时，就感受到自己跟何离的差距，然后认怂。 何离等着蔡萤认怂。 可是蔡萤偏不。 何离便越想越觉得这人该死。 虞文君一脸心疼的看着蔡萤。 蔡萤终于又一次站起来，鲜血顺着衔笑的嘴角滴落在地上，她一步一颤的走向何离。 何离的心忽然跳的厉害，凝视者蔡萤的双眼，一字一顿道：“该求饶时就求饶……” 可惜蔡萤置若罔闻，握拳再次攻向何离，然还未聚气，就栽倒在何离脚下。 何离大怒，她已经够给蔡萤面子了，可这厮居然登鼻子上脸，一个手刀就要劈向蔡萤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虞文君一个闪现抱起蔡萤闪过，虞文君道：“实力相差过大，教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何执事。” 何离斜眼扫过众人惊恐不已的眼神，心下微微得意，瞥见蔡萤时，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她冷着脸对众人道：“好，你们自行切磋，我来指点。” 第8章 狠辣何离用连镜 大约是何离终于想起来蔡萤是掌门真传，大家自行练习时她倒没有继续为难蔡萤，任由她在一旁休息。 何离板着脸，凌厉的目光一一掠过众人，仿佛x光一样要把众新生看透。 她一边指点大家，一边若有所思，最后嘴角露出不自觉的笑意，不屑的目光落在蔡萤身上，仿佛又有一个恶毒的计划。 众新生提着一颗心，终于等到‘解散’二字。 何离御剑离开。 众人纷纷四散，蔡萤因肋骨断裂，连呼吸都是疼的，便由虞文君和梁淇一左一右架着慢慢走，等适应了再御剑回去。 虞文君四下看了看，惊讶道：“诶，你那个室友裳裳呢？” 蔡萤也觉得奇怪，正要四处看，却听背后传来连镜得意的笑声：“哎哟，人家早就走了。” 三人停下来。 只见连镜大踏步走到三人跟前，嘲笑道：“不愧是掌门真传，骨头硬的嘞，就是比我厉害，我真是担心山君活不到继任掌门那天，那我会很遗憾的。” 蔡萤实在是不想说话，翻了个白眼。 虞文君温和道：“连公子，所谓仙门世家，弟子个个一身傲骨敲起来铮铮的响。” 蔡萤夸赞：虞文君修养就是好，还能慢斯条理的给连镜讲道理。 然而，连镜并不是来跟虞文君掰扯的。 连镜看都不看虞文君一眼，冷笑道：“虞师妹果然好家教，难怪那日七长老一直夸呢。虞师妹还真是会邀买人心！” 虞文君原本为了不惹事才态度和和气气的，奈何连镜给脸不要脸，不懂得见好就收，实在是让人恶心。 蔡萤是个暴脾气，就算是涂绥她都不带怕的，登时要站直跟连镜理论，就算上升肢体冲突也在所不惜。 可是虞文君一把拉住她，冲她微微摇头。 身上还带着伤，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时，却见梁淇轻轻放开蔡萤，缓步走到连镜跟前：“听说飞云宗功法飘渺如云，在下真是羡慕。” 连镜非常得意道：“我家特色功法云栖术，岂是你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的小门派可比拟的。” 梁淇并不生气，不卑不亢道：“我对飞云宗仰慕已久，可惜今日见到公子，才知道所传都是虚的。” 简而言之，连镜下了课不赶紧展示云栖术赶紧走，非要赖在这里做什么？ 是不是不会啊。 连镜张口就要大夸特夸祖传云栖术，让梁淇这个没见识的好好听听，却看蔡萤等人抿嘴轻笑，这才意识到梁淇在嘲讽他。 连镜恼羞成怒，抽剑就要跟梁淇打一架。 蔡萤立刻道：“宗门禁止私下斗殴。” 梁淇才是个锻体，根本不是炼气期连镜的对手。 连镜火气反而更加大，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剑锋朝向梁淇劈过来，梁淇躲闪不急，蔡萤立刻伸手去挡。 谁料连镜反应更快，持剑向蔡萤左肩削去。 虞文君一把拽过蔡萤躲开这一剑，再去看连镜，只见他右手腕被人死死抓住，连镜几次想要挣脱却失败。 待看到虞文君等纷纷想来人行礼，嘴里叫着：“何执事。” 连镜这才知道事情闹大，吓得脸色苍白。 何离一把甩开连镜，连镜身子重重扑在地上，他立刻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嘴里求饶道：“请何执事绕过弟子这回。” 蔡萤等三人也低下头，站在一边。 她是没力气跟何离打了。 何离十分得意，慵懒的语气道：“今日天朗气清，连公子不好好享受美景，怎么在明瑟堂外放肆呢？” 连镜支支吾吾道：“嗯……梁淇嘲笑我，我……我是教训教训她。” 何离看都不看他一眼，轻笑道：“我还以为天衍宗没有执法堂呢，居然让连公子费力教训新晋弟子呢？” 连镜跪在地上身体抖动如筛糠。 何离看着他笑了笑：“只是我觉得你可能没这么大能力呢？不如我给你指一个好去处吧。”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慵懒，只是这慵懒里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危险。 蔡萤心里陡然一沉。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何离悠闲得望着开得绚烂的幻心草，缓缓道：“今年的幻心草长得不太好，就‘用’了连公子吧。” 蔡萤骇然。 所谓‘用’，就是把人丢在炼丹炉里，根据不同的需求，加各种材料，练成不同的丹药。 鉴于何离说的是幻心草长得不好，那就是最基础的，不加任何其他材料，把连镜炼化成一颗颗肥料洒在幻心草上。 跟何离过来的人应一声，拖着吓得昏死的连镜离开。 蔡萤的心砰砰直跳。 连镜狂妄，但罪不至死。 更何况飞云宗好歹算是个中等门派，何离不需要跟飞云宗打招呼吗！ 虞文君也是脸色苍白，扶着蔡萤的手微微发颤。 梁淇的腿抖动不已。 何离非常满意三个人的反应，柔声道：“刚刚连镜试图以下犯上，吓到了三个师妹，你们快回去歇息吧。” 这个犯上，自然指的是掌门真传蔡萤。 说罢，扬长而去。 只听‘哎哟’一声，梁淇两条腿已然软了，虞文君赶紧伸把手扶住她。 最终，三人相互搀扶着离开明瑟堂，找一处没人的亭子停下来歇息。 三人吹了好一阵的清风，才缓过神来，面面相觑。 梁淇后怕道：“吓死我了。何执事可真是威风，说话间就杀了连镜，她不怕飞云宗跟她要人吗！” 蔡萤缓缓道：“看来是我想错了，她是真敢下杀手的。” 虞文君道：“小萤，飞云宗只是个中等小门派，靠着祖上余晖勉强支撑罢了。你背后是涂绥，我背后是衔月楼，她不敢的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何离跋扈手段又如此狠辣，保不准还真敢对她俩下杀手。 梁淇哀伤道：“你俩都有靠山，我却……” 蔡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见虞文君也一脸忧色，终于明白为什么裳裳刚刚跑那么快。 虞文君叹道：“看宗门有没有什么反应，要是……” 要是宗门处置何离擅自杀人，她们仨就是安全的，要是宗门对此不管不顾，那宗门就是刀山火海。 目前看来，形式并不乐观。 毕竟若真能执法如山，何离也不会轻易杀了连镜。 蔡萤脑袋里浮现涂绥那张精美绝伦的脸。 她严重怀疑自己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里了。 第9章 避锋芒蔡萤装病 回到北极天柜夜幕已经降临，桃叶等人见蔡萤迟迟不回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得知蔡萤得罪何离后，众人的表情不一，非常值得细细琢磨。 蔡萤不着痕迹的暗中观察着众人反应，只见桃叶神色如常，跟小七一起把蔡萤扶到床上，蔡萤平躺在床上，望着竹制屋顶发呆。 原本指望得罪何离达到快速甄别身边人的目的，让身边都是自己人，现在目的倒是达成，裳裳连夜跑路。 一日前还亲亲热热叫她阿姐，一天后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 她不是玄鹄夫人一派的吗？ 我得罪何离玄鹄夫人不应该很高兴吗？ 真是让人搞不懂。 这倒也罢了。 现在的问题是，何离这人也是个疯子。 说把连镜‘用’了就‘用’了，虞文君还指望宗门教训何离，但问题是，若宗门真执法严格，何离也不敢如此轻易发落连镜。 天衍宗好歹是仙门百家之首，应该有底蕴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这些美好品质一个都没教给弟子。 看来天衍宗也不是什么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地方。 看来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里来了。 在蔡萤叹第三十九个气时，小七捧了个盘子过来，盘子里有一个黑色的丹药，丹药旁边还有一杯水。 小七柔声道：“这是桃叶姐姐给的断续丹，可接续骨头而不露痕迹，灵验的很。山君，你就着蜂蜜水一起喝吧。” 蔡萤疲倦一笑，四下看了看无人，自嘲道：“接好骨头干什么，去跟何离打架吗？不喝。” 小七呆呆的站在原地。 蔡萤不觉得笑了一声，道：“糊涂，找个地方处理了，别让人看到了。” 她正好可以趁着养伤之际暂时躲避何离锋芒，顺道看看其他人是何等反应。 万一她当天得罪何离，第二天继续悍跳，别人以为她跟没事人似的，甚至还会觉得她有掌门庇护抱她的大腿。 她倒是不介意被人抱大腿，但跟裳裳似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实在是让人心寒。 小七领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桃叶进来，关心道：“山君，断续丹可是服了？” 蔡萤撒谎都不带脸红的：“刚吃下。” 谁知这时小七进来，嘴里说着‘山君放心，不会有人看到……’ 小七看到桃叶，半截话戛然而止。 桃叶看了看小七，又静静的看着蔡萤。 蔡萤有些心虚，旋即恢复镇定：“小七，让你洗个杯子怎么这么长时间？” 小七愣愣道：“那个……杯子，我有洁癖，多洗了几遍。” 蔡萤皮笑肉不笑对桃叶道：“呵呵，小七这人爱干净，狐狸嘛，白色的毛绒绒的，要是脏了可就不好看了。” 桃叶装作无事发生，笑道：“小七姑娘的确很爱干净呢。” 第二天，桃叶再也没有送过断续丹。 蔡萤内心感叹，这也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这厢她仗着生病不去上课，那厢外面的人议论纷纷，有说她色厉内荏的，有说她中看不中用的，但对何离的敬畏更多一分。 虞文君过来探病时带来宗门的消息。 “执法堂的人都当这事不存在。飞云宗的人找过来，起初我还以为飞云宗过来要人，谁知道是给何离道歉的。” 蔡萤摇头叹息道：“恐怕何离的气焰更加嚣张。” “她如此跋扈，不就是仗着背后有三长老吗？”虞文君恨声道。 蔡萤听着话茬不对，问道：“她给你气受了？我可是听说，过两天你就要去秘境探索，一定会收获满满的。” 天衍宗的弟子，除了在明瑟堂听日常课程外，最重要的就是去秘境探索。 秘境分为上、中、下三等，针对不同修为开放不同等级的秘境。 任务奖励是不同等级的仙灵草，仙灵草可以炼制丹药，还可以跟其他弟子交换。 如果任务完成的比较优质，还能获得各种丹药，比如练气期极品聚气丹，极品筑基丹，练气期完美达到筑基等。 即便任务挑战失败，弟子还可以收获大量的战斗经验，而且下次还能挑战。 探索秘境是天衍宗弟子最重要的课程。 虞文君笑着摇摇头，道：“倒不是何离，这两天她都没出现过。主要是我从师姐冯舜华那里听到一些……” 说着，她深深看了蔡萤一眼。 蔡萤不免诧异：“跟我有关系？” 虞文君道：“冯师姐说宗门不养闲人，入门50年内没有结丹成功的，会被逐出师门另寻别处。” 毕业啊？ 蔡萤穿书前，大家都是35岁毕业的，两相一比，天衍宗倒是显得眉清目秀许多。 虞文君见她丝毫不在意，笑道：“可能你是从青丘出来的，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 我只告诉你，对于我这种别处门派出身的来说，不能在天衍宗立足，意味着将来门派受到天衍宗的扶植会变少，变少就意味着门派消失。 很多没有天衍宗支持的小门派，逐渐消失了，不知道是被仇家灭的，还是……” 蔡萤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安慰她道：“要是你结丹不成功，可以投靠青丘啊。” “你想什么呢？给我爹十个胆子也不敢啊。”虞文君被她逗笑，“衔月楼附近可是空桑山上的朝云台灵矿啊。” 灵石是修仙界的硬通货，灵矿就相当于古代的铜矿，谁掌握铜矿，谁就拥有印钞机。 天衍宗肯定会把灵矿死死抓在手里。 更何况朝云台是天衍宗控制的最大的灵矿，是绝对不会让外人染指的。 蔡萤道：“跟你开个玩笑吗。” 虞文君岔开话题道：“那你呢？肋骨快长好了吧？” 蔡萤佯装不解道：“你知道我是在装病啊？” “就这等微末伎俩，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断胳膊短腿在修仙界相当于少吃一顿饭，要不了命的。 蔡萤嘻嘻一笑，道：“我原本等宗门反应，现在看到了，说实话我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个人没找……” “涂绥。”虞文君眉毛一挑。 蔡萤向她竖起大拇指。 聪明。 虞文君认同的点点头：“你的做法很对。起初我也是等宗门处置何离。 后来迟迟不见宗门处置何离，我才有些害怕并告诉父亲。父亲给掌门上书，详细报告朝云台灵矿最新情况。 父亲在报告中并没有提及我，但掌门让我第一批入秘境试炼。 虽然外面说你色厉内荏，在我看来，你走的每一步都正确无比，我是远不如你。” 蔡萤被她夸的脸蛋红红的，谦虚道：“我哪有那么好。” 第10章 清仆役涂绥文盲（求推荐票） 在初夏明媚的北极天柜，白玉兰香气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紫毫笔与桃花笺的摩擦，旁边建盏里冒着袅袅热气。 蔡萤在写着给涂绥的信。 在不远处纸篓里，满满一纸篓的废稿。 虽说要给涂绥写信，但问题是怎么写才能让涂绥亮个相，而且最好跟虞文君父亲似的，行事十分有分寸。 考虑到涂绥的脑子不正常，情商洼地，很容易弄巧成拙，她写了多遍都不是很满意。 第五十一稿新鲜出炉。 她决定不跟涂绥提她被何离吓到，而是作为青丘掌门对下属提出要求。 即，她决定编纂一部旷世绝伦的书，涵盖所有的修仙知识、百家八卦隐秘、千年来的变迁、经史子集……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她给这本书命名为《涂山大典》。 这么艰巨的任务，自然是交给老不死的涂绥最为合适。 她按照总分总的文章格式，述说这本书对涂山氏对青丘多么多么重要，若是涂绥能完成，她将会名垂青史。 反正就是大夸特夸。 想必涂绥收到这个任务，肯定认为蔡萤精神状态有问题过来探病——毕竟神经病是不能当神明的。 那么蔡萤就可以达到震慑其他人的目的。 若这本书激起了涂绥的兴趣，她愿意为蔡萤的神明之路笔耕不辍，那么蔡萤可以坐拥修仙界百科全书。 不管从哪种角度讲，蔡萤都不吃亏。 蔡萤把写好的信小心用火漆封了，交给小七，一本正经道：“切记上面的涂绥亲启字样，我在这边发生的事不用跟她说。” 小七只觉得喉咙发涩，她弱弱道：“山君，这个任务是不是过于艰巨了？” 当然不是指给涂绥送信。 而是说不跟涂绥报告天衍宗的情况。 那可是狐王诶。 只需要轻轻她一眼，她会连祖宗十八代都倒出来的。 蔡萤早就才到她会如此说，勉为其难道：“这样吧小七，这个任务对你而言的确有些艰巨，只要涂绥不问，你就不说，这样总行吧。” 小七还在迟疑，蔡萤直接使出杀手锏。 “你不是想在天衍宗修炼吗？若是你这次完不成，我就把你赶出天衍宗，让涂绥换个人接手你的工作。” “好了，山君，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小七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紧紧抱着信就杀向青丘。 在蔡萤等待小七回来的日子，发现北极天柜一众驱使奴仆不太正常。 虽然她没有继续上剑修课，但其他的课程一个不拉，回来后，还会照着师兄教的方法炼丹，偶尔会指使高智慧干点杂活。 谁知高智慧嘴上答应着，实际上却把活分给桃叶和另一个小妖。 高智慧是北极天柜首领小妖，他一旦松懈起来，其他人有样学样，甚至好几次跟桃叶拌嘴吵架，阴阳怪气蔡萤。 蔡萤按兵不动。 这一日，她刚下了课，就看到高智慧带着徒弟高智斌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小人不能继续在北极天柜做事了。” 终于来了。 蔡萤装作惊讶的模样，虚扶一把，高智慧痛哭流涕，说李秀点名要他跟高智斌过去做事，他实在是推脱不得。 李秀是何离的走狗。 她见蔡萤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有些惧怕何离，故意调走蔡萤身边的驱使小妖，给蔡萤一点儿颜色瞧瞧。 桃叶心知他撒谎，故意道：“高智慧，你可是北极天柜的编制，若是你坚持不肯走，难不成李秀还强要你不成？” 蔡萤巴不得把高智慧送走，道：“李秀那里是个好去处，你收拾收拾东西快走吧，别耽误了那里的工作进度。” 她想了想，让桃叶把北极天柜的小妖和奴仆叫过来，和颜悦色道：“我是从青丘来的，一向是野惯了，不习惯这么多人伺候。 今日高智慧有了好去处，你们若是谁有什么好前程的，可以跟我说，我自然是欢迎你们高就，玄鹄夫人那里我来应付。” 有几个人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桃叶嘴角始终挂着微笑，眼睛偶尔时不时瞟向蔡萤，满是赞叹。 众人虽然想离开，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开口，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有个婢女小声道：“奴婢蠢笨，恐怕伺候不好山君。” 蔡萤点点头：“你有好的前程，我自然是恭喜你。” 说着，她温和的目光扫视众人，道：“杂役峰那里我会去说。” 桃叶还有高智慧，他们归杂役峰节制，像这种级别的奴婢换单位，即便递到玄鹄夫人案前，玄鹄夫人也是转眼就忘的。 但杂役峰对杂役是有考核的，一个小杂役还想换老板，是不是不满杂役峰的安排？ 故与其说他们担心被玄鹄夫人处置，不如说他们害怕杂役峰的峰主。 不怕官只怕管。 故听得蔡萤说杂役峰，众人心下松口气，其他人纷纷上前说对不住蔡萤云云。 北极天柜的仆役走了一大半，最后剩下桃叶和乌鹊。 蔡萤沉下声音道：“你俩没有要走的？” 桃叶恭敬一拜，声音沉肃有力，道：“小人誓死效忠山君。” 乌鹊道：“小人绝不会背弃山君。” 蔡萤身上涌起一阵暖意，看来身边也不都是见利忘义之徒，想了想道：“宗门自有护山大阵，巡山倒也不必那么勤快，山上的草就让它随意长着就是。” 天衍宗仆役严重超标，宁愿留着仆役，也不愿裁撤人手，又见不得人闲，形成一种怪圈，有事没事就给手底下人找事干。 当然高智斌经常给高智慧送钱，乌鹊不愿意给高智慧送钱，高智慧专门刁难他，今日拔个草，明日捉个虫等等一系列琐碎事。 “多谢山君。”乌鹊喜不自胜。 对于目前这个结果，蔡萤是极其满意的。 万事俱备，只欠涂绥。 很快，在蔡萤处置完山上仆役后，小七从青丘回来。 蔡萤忙道：“涂绥怎么说？” 小七道：“狐王说她不识字，不知道山君你写的是什么。不过她说了，为了能更好的为山君服务，她决定下山找个读书人教授她读书识字。” 简称：涂绥打算找个小白脸感受风花雪月，不愿意搭理蔡萤这摊子事。 蔡萤嘴角抽搐。 小七从戒子袋里掏出三根香，递给蔡萤。 “这三根香里有狐王的狐毛，可直接联系到狐王。狐王说她最近不在青丘，若是山君需要她，可以用它们联系狐王，用完她会再给山君。” 蔡萤接过并暗暗希望，涂绥最好像电视剧里的恋爱脑似的，被小白脸骗财骗色，最后被抛弃受不自我了断。 第11章 少主奉命从真传（求推荐票） 这一日，蔡萤在明瑟堂上草药学。 草药学是非必选课目，鉴于蔡萤目前是个三不管的野狗——同期都或多或少有过几次秘境试炼，她一次都没有。 能否去秘境试炼，都是由掌门所在的秘书处勾选，据说是掌门亲自选的。 掌门好像忘记了他唯一的真传。 每次弟子从秘境出来，不管成不成功，都有灵石作为奖励以激励新人，从而大大提升了新人的生活质量。 蔡萤的生活质量也挺高的——前不久刚刚裁员，但北极天柜的补助没有削减。 除了不去上跟她八字相克剑修课外，其他的课程她都报以最大的热忱。 虽然她并不反感素质教育，但这是个修仙世界，文化程度再高也比不上修为高，尤其她还是个掌门真传。 虞文君在秘境中拔得头筹，累及奖励10颗聚气丹。 同期的掌门真传，还在卷文化课，其对比惨烈程度，相当于猴子pk现代人。 ‘掌门真传你好，刚刚我已经引气入体成功，不知道你是否已经是筑基了？’ ‘掌门真传你好，有人要收我当徒弟，送我他亲手炼制的六品灵器，不知道掌门送了你什么？’ ‘掌门真传你好，我刚刚学会敛气术，可以收敛灵气伪装成普通人呢’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若说蔡萤不在意是假的，人嘛，都是有攀比心理的，她思考着掌门再不管她，她是不是应该另谋出路？ 自学成才？ 倒也不是不行，如今课堂的东西对她而言十分浅显，她需要更高深的内容。 她身着白色绣三足金乌道袍出现在课堂，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径直坐到第一排的真传专座，目前只有她一个人。 今日讲课的是宴双平师兄。 “请大家把书打开第128页……” ‘砰’ 课堂门被人推开。 众人齐齐望过去。 只见乐浪真人领着个14岁左右白净乖巧的少年站在门口，乐浪真人的语气不容置疑：“这堂课我来上。” 宴双平倒是没有反抗，丢下一句“今日讲第128页”便离开。 乐浪真人是落霄真人爷爷的徒弟，也就是说她是落霄真人的师姑，目前她的长老排序是第七——尽管她修为金丹。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活得久也是一种优势。 蔡萤觉得乐浪真人能活到落霄真人圆寂，然后成功晋升太上长老。 乐浪真人径直走到讲台上，眼神温和慈爱如老奶奶，对着门口的少年道：“宁不顾，你坐那里。” 说完，她随手一指。 刚好在蔡萤旁边。 有个同桌并不能让她感到震惊，毕竟宁不顾也是白绣三足金乌校服，彰显他真传弟子的身份。 宁不顾是宋玉成的真传。 二长老宋玉成是落霄真人亲弟弟，他一共俩真传，一个是宁不顾，另一个是周原——五长老的亲儿子。 宁不顾居然跟他们这届一起上课？ 蔡萤正脑补着一场兄弟阋墙的大戏，耳边传来爆炸性消息。 “宁不顾，上完课你跟着蔡萤一起回去，北极天柜怎么分你俩商量。” 合着这位面容清秀乖巧的少年是她的室友。 蔡萤有种陪太子读书的感觉。 她的真传忽然就不香了。 宁不顾坐下来，对着惊异万分的蔡萤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师姐好。” “好。”蔡萤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上课，不许交头接耳。” 乐浪真人的课实在是太好睡了，作为一个通过熬资历熬到长老位置的长老，她对弟子很松懈。 ——但凡严厉点儿，也不会当长老。 故被宁不顾戳醒后，蔡萤才知道放学了。 既然宁不顾是自己的室友，蔡萤便带着他一起回去，当看到宁不顾捻一张神行符时，惊讶道：“你还没到炼气？” 宁不顾点点头。 神行符是天衍宗内点对点的交通工具，一张消耗一枚灵石，锻体期每个弟子每月灵石补贴是3枚，根本不够。 这也是为什么梁淇很少去看蔡萤的原因——穷。 宗门对此的解释是：让弟子有引气入体的紧迫感。 蔡萤觉得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防止弟子打架。 毕竟光赶赴地点就要花10天收入，搁谁受得了啊。 蔡萤想了想道：“少主，要不我御剑带你过去吧？” 宁不顾非常高兴，道：“真的吗？” 他又有些心疼道：“可是神行符已经花了诶？” “那这次你用神行符，下回我御剑带你。”蔡萤给出解决方案。 宁不顾点点头，甩了张神行符便消失不见。 蔡萤御剑腾空，紧赶慢赶来到北极天柜，到地方时，宁不顾已经喝完两盏茶了。 充钱的就是不一样。 蔡萤感叹完，向宁不顾说出宿舍分配方案：“正堂是我的，你在东西厢房选一个。对了，为什么让你跟我一起住？” 宁不顾道：“他们说北极天柜只有你一个人住，可你又不是金丹……” 蔡萤当山大王的日子宣告结束。 “那后续有没有新人过来？” 蔡萤倒不是排斥新人，只是不喜欢吵闹。 “他们说不会了，一座山住两个真传已经够多了。” 蔡萤又问：“你为什么从二长老那里来了？” 宁不顾有些骄傲道：“我引气入体一直不成功，叔叔把我赶出来，让我爹带我。我爹觉得丢人不愿意带，七长老就说跟你一起。” 蔡萤：“……” 你骄傲个啥。 难不成让我教你引气入体啊。 二长老都带不动的人。 不会吧！ 蔡萤被自己的念头吓到，赶紧倒了倒脑袋里的水。 谁知宁不顾下一秒就说：“我爹说反正你挺闲的，让你带我。” “我不闲啊，我挺忙的，每天上课……”蔡萤有些语无伦次。 自从入门那日见到掌门后，她再也没见过掌门，没想到掌门对她的评价是闲得慌。 暗中观察的？ “你每天都去上基础知识课，每门课都是专业级甲等，又不去秘境历练……” 瞧着蔡萤脸色不对，宁不顾及时闭上嘴。 蔡萤仰天长叹。 还真是让她陪太子读书啊。 长叹完，她带着宁不顾来到他选的西厢房，推开西厢房的门，里面非常的，嗯，空旷。 三间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个蒲团。 她还是头回来西厢房，西厢房的上个主人是裳裳，她不知道裳裳这人有囤积爱好，还是本来就这么返璞归真。 第12章 蔡萤‘自愿\’带少主（求推荐票） 宁不顾非常振奋，不等桃叶洒完水，立刻把戒子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溅起一阵阵的灰尘。 蔡萤道：“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宁不顾边收拾东西边道：“因为我来缥缈峰了啊，这里是我爹的地方诶。” “你上回过来时什么时候？” “我出生没多久就被扔到二叔那里，然后偶尔过来一趟，这回是常住。” “……” “玄鹄夫人不也是住在缥缈峰？你为什么说是你爹的地盘？” “我娘做不了主嘛。” 蔡萤看到他的东西里有张地图，随手拾起来看了看，沉吟片刻，道：“我明日去藏经阁自学。”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蔡萤额头起一阵黑线。 这孩子是听不懂好赖话是吧。 …… 第二日，蔡萤起了个大早，她准备去藏经阁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课本上没讲过的功法。 当然，屁股后面跟着个宁不顾。 藏经阁入口，一个师兄看着二人，问道：“新来的？” 蔡萤以为他会秉承欺负新人的人类优良传统欺负她和宁不顾，拉着宁不顾道：“我是新来的，他是掌门的独生子，不是新来的。” 师兄瞥了她一眼：“你是掌门真传？” 蔡萤道：“是的。” 师兄道：“那你俩都是新人嘛。我给你俩讲讲藏经阁的规矩。规矩很简单，只有三条。 一、你俩的权限只能在一楼看书，一楼的书随便看；二、不得把书拿到外面，除非有借书证；三、书籍弄脏或者弄坏照价赔偿。” 蔡萤觉得她被鄙视了。 于是她道：“如何能看所有的书？怎么办借书证？” 师兄道：“你的两个问题可以合并成一个。以下两个条件达成一个就成。 一、有长老及以上签发的藏经阁通行玉令即可，据我所知，你俩没有这玩意吧；二、境界达到金丹。” 蔡萤觉得她又被鄙视了。 她看了看宁不顾：“你有这玩意吗？” 宁不顾摇了摇头。 蔡萤觉得心里好受不少，冲师兄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道：“我记下了，多谢师兄。” 藏经阁内，天衍宗的弟子正在专心致志看书，看到精彩处还从戒子袋里掏出纸笔抄写。 对哦，可以抄书的。 “带纸笔了吗？”蔡萤问宁不顾。 宁不顾摇了摇头。 蔡萤对他有些失望，丢下宁不顾，自顾自走在书架里，望着琳琅满目的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处找起。 “这是什么书？” 蔡萤从炼丹类目里找到一本书，上面盖着厚厚的尘土，仿佛无意中掉落在这里。 她擦去灰尘，看清书的名字。 《一天学会炼丹》 好霸气的名字，我喜欢。 蔡萤不用看内容，就知道这是她要找的书，虽然入门弟子大礼包有炼丹相关的书，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没有相关材料。 而且炼丹课是宴双平教的，这货教了好几个月，进度还是认材料，说是基础必须要打好，学生到课率直接从100%到如今的10%。 蔡萤略有激动的把书打开。 相信大家对炼丹都很熟悉，炼丹就是我们修士必备的技能之意，但是炼丹是怎么回事呢？下面就让我带大家一起了解一下炼丹是怎么回事吧。 蔡萤终于明白，为什么叫做《一天学会炼丹》了。 一天之内放弃呗。 她想走个捷径怎么这么难。 她把书放回原位，注意到背后有人在看她，一言不发，吓得她满手心都是冷汗。 “你……”背后那人道。 蔡萤打了个激灵：“在。” “应该去锻体类目找书。” 蔡萤回头一看，原来是门口的那位师兄。 师兄似乎对她很失望，冷冷提醒道：“师父让你带着少主把锻体的基础打好，等少主引气入体后，他会安排你进秘境。” 蔡萤用膝盖简单思索了下。 藏经阁归二长老宋玉成管。 宁不顾是宋玉成的真传弟子。 “我是掌门的真传，不是二长老的使唤丫鬟。” 师兄脸色变了几变，考虑要不要把背后的隐秘告诉这位掌门真传，思考过后，他如实说道。 “涂绥现在是周原哥哥周满的，嗯，红粉知己，周满委托弟弟照顾一下你，免得你被何离给‘用’了。” 蔡萤眉毛抬起。 合着涂绥找的小白脸是周原的哥哥，周原是宋玉成的真传，五长老的亲儿子，也就是二长老这派的大弟子。 现在她倒是不担心被何离‘用’了。 她担心被五长老‘用’了。 毕竟周满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讲都是良家妇男，涂绥是个黑心小砸婊。 真害怕周映知道后提剑就要庖丁解狐，后打不过涂绥，剑锋转向弱小无辜又可怜的蔡萤。 “二长老说，他不管你是谁的真传弟子。掌门不会管的事他会管，掌门反对的事他会支持。” “你不用管掌门怎么想，先把宁不顾带出来，我给你推荐几本书。” 蔡萤还在迟疑。 师兄终于抛出杀手锏：“只要少主在你手上，谁敢欺负你。” “成交。” 说着，他带她来到锻体类目处，那里有他选好的一箱子书，箱子旁边站着十分乖巧的宁不顾。 蔡萤内心是个十分遵守规则之人，当即正色道：“我想起来了，我没有长老签发的藏经阁通行玉令。” “没关系。”师兄手一伸，“我可以帮你复印。一本书一枚灵石。” 蔡萤当即捂住戒子袋：“我没钱。” “我有，我有。”宁不顾非常的体贴。 蔡萤更加体贴提醒他道：“你一个月不是才3枚灵石吗？” “我娘私下里补贴我的。”宁不顾解释道。 蔡萤嘴角抽了抽。 师兄一面掏出玉简复印书籍，偶尔斜眼看蔡萤，嘴角轻轻扬起，若不是藏经阁不许大声喧哗，他都要高歌一曲。 太极峰终于把宁不顾扔回缥缈峰。 玄鹄夫人是上任掌门选的，据说上任掌门跟落霄真人和宋玉成俩兄弟说，谁娶玄鹄夫人，谁来当掌门。 于是原本竞争很激烈的俩兄弟，当即兄友弟恭起来。 最终落霄真人胜出。 后宁不顾出生，落霄真人以宗门事务繁忙，弟弟人品好、修为高、能力强，向外界展示兄弟关系极佳等理由，让宁不顾拜宋玉成为师。 宋玉成收宁不顾没多久，下山去某地除邪祟，听到当地城主噶了对他忠心耿耿的老师，更是抗拒教宁不顾。 第13章 寻丹药赴卫丘府（求推荐票） 回去北极天柜的路上，蔡萤问宁不顾道：“你为什么没能引气入体呢？” 他可是少主诶。 什么资源不能堆。 宁不顾盎然道：“6岁生辰时，叔叔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告诉叔叔，我想回到父亲身边。叔叔就说好的，这些年他一直为这个努力，忽略了我的修行。” 蔡萤本想反驳他骄傲什么，转念一想，这孩子对他爹的兴趣远大于修行，便咽了回去。 她将复制好的书籍一字排开。 真是应有尽有。 什么降龙十八掌、金刚罩铁布衫、玉女心经、混元功、四象剑法…… 可以根据兴趣选择适合的功法。 蔡萤一边感慨不愧是大宗门，一边脑海里回想原主是怎么度过锻体期的。 头一回带新人没什么经验，借鉴以前的学习经验。 涂绥的教法非常的简单。 涂绥负责出招，她负责接招。 打架嘛，快狠准，练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做什么，卖艺嘛。 涂绥如此说。 蔡萤当然不能按照涂绥的教法带宁不顾。 把少主打出个好歹的责任她付不起。 她有些选择困难症，问宁不顾道：“你想学哪个？” “我听师姐的。”宁不顾非常的乖巧。 蔡萤扁扁嘴：“你来之前学的是哪一个？” “三乌剑法。” “……” 三乌剑法并不涵盖在里面。 蔡萤看了看宁不顾，想着掌门的儿子，应该学一点儿霸气的，那就降龙十八掌。 她打开降龙十八掌秘籍，正要看看是怎么练的，谁知从里面掉出一张纸。 上面写：锻体期使用丹药参考指南。 断续丹：这个不必说了。 天元丹：疗伤类丹药，能较快恢复受损经脉、身躯。 青丹：极品逆天丹药，不论修的是仙元还是元力，只要是天地之气，服下此丹，无论多重的伤势都几乎可以瞬间恢复。 九转还魂丹：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有这些丹药，宁不顾想死都难。 蔡萤幽幽吐槽道：“二长老也真是的，既然知道需要这些丹药，居然不备好送过来。” 宁不顾及时扫盲道“所有的丹药都是六长老的丹鼎峰炼制的。断续丹从尚方堂领，为防止弟子冒领，只能受伤后经过勘验才能领。 天元丹、青丹、九转还魂丹，只能从丹鼎峰领，领取的手续比较严格。” 蔡萤倒抽一口凉气，道：“所以为什么要有丹鼎峰呢？” 就等着丹药救命，结果卡在流程上，丹药领回来了，人也嗝屁了。 宁不顾道：“那个，天衍宗支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基础丹药自己炼，高级一点儿跟丹鼎峰领。” 蔡萤眼珠子一转，道：“诶，掌门经常拿丹药赏人，这些丹药卫丘府是不是都有？你去找掌门要。” 卫丘府是掌门居住以及办公地点。 宁不顾眼睛一亮，复又黯淡下来，嗫嚅道：“父亲说未得到他允许，不许我去卫丘府见他。” “你是亲生的吗？” 蔡萤对此表示严重怀疑。 “是。”宁不顾回答的斩钉截铁。 蔡萤想了下，虽然落霄真人对宁不顾的态度很暧昧，但毕竟是亲儿子，必须要严阵以待。 “嗯，这样吧，我去卫丘府一趟，看看能不能把上面的丹药备齐了，你先看功法，看着喜欢的就练练。” “是，师姐。” 蔡萤叮嘱完宁不顾，御剑来到卫丘府，还未靠近卫丘府大门，就被结界给挡了回来，她花1枚灵石让看门师兄帮忙传话。 掌门真传都没有通行令。 蔡萤有些幽怨。 转念一想，掌门亲儿子也没有，她的心情就好很多。 “蔡萤。” 她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回头一看，这不是四长老即掌刑长老沈不疑嘛。 沈不疑看了看卫丘府，问道：“你来找掌门？” 蔡萤点点头，并且把来意说了一遍。 理论上讲，作为宗门弟子应该惧怕掌刑长老的。 但蔡萤并不害怕沈不疑——死去的连镜有话说，为什么是何离裁决我？ 沈不疑道：“那你来的不巧，掌门这几天去了西北巡视，涉及到你跟少主的事，大家谁都无法做主，只能汇报掌门问主意。” 他期待蔡萤能够听到话外之音：掌门才能定夺她和宁不顾的事。 在掌门没有下达新的指示前，宁不顾只能呆在北极天柜。 在这个期间，她没有必要为宁不顾的修为负责，但她却为了宁不顾四处奔走，说明她内心是个善良的人。 “需要多久？” “那得看掌门什么时候回。” 废话文学属实玩明白了……蔡萤吐槽完，继续问。 “那我如何才能迅速备齐这些丹药？” 蔡萤想了想，加了一句：“给少主备的。或者另外找个人带他。” “既然都让你带了，就不必麻烦其他人了。”沈不疑呵呵笑道。 他想起那日蔡萤在天剑堂的无法无天，在一众长老的抗议下，掌门选择对其冷处理，经过何离的吓唬，她倒是安分不少。 不过他决定再加点料，让蔡萤更加符合预期。 这么一个好苗子，必须全身心扑在天衍宗，涂绥是九州有名的神经病，带出来的人有些歪，他有责任纠正。 “这样……我要去执法堂审个案子，你在一旁记录，审完后我给你开个条子，盖上长老印玺，你拿着条子去丹鼎峰找宴双平，他会把东西给你的。” “我来记录？”蔡萤怀疑道，“你没有弟子吗？” 沈不疑笑道：“我自然有弟子的，但这次审的是一个内奸，你在一旁记录顺便听听，我相信你会大受启发的。” 把我当间谍啊。 “什么大受启发，我才不在乎。少主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蔡萤当即拒绝，转身就要离开。 “你要什么？” 沈不疑倒也不跟他废话。 “我要藏经阁的通行玉令，最高权限的那种。”蔡萤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个。” 沈不疑道：“我给你卫丘府的通行令，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卫丘府。两个。” “成交。” 沈不疑嘴角衔笑。 其实宁不顾本来就该有卫丘府的通行令，奈何掌门不喜欢宁不顾，大家便不在掌门面前提，久而久之就忽略了。 后来蔡萤成为真传，秘书处给她做卫丘府通行令，上回他路过时发现他们做了两个。 他认为，另一个一定是宁不顾的。 虽然秘书处的人说是做多了。 第14章 执法堂蔡萤直笔（求推荐票） 不过一个呼吸，蔡萤就跟着沈不疑来到执法堂。 “可真快啊。” 蔡萤感叹。 沈不疑幽幽道：“因为你只是炼气，我是元婴。要是出宗门历练，你想要快可以用云舟，或者结丹成功。” 修为高了不起是吧。 蔡萤原本只是想夸夸沈不疑，谁知道这厮登鼻子上脸嫌弃她修为低。 她倒是想提升修为，但掌门就是看不到他。 若不是二长老答应她，宁不顾引气入体后就安排她去秘境修炼，她才懒得教宁不顾。 执法堂审问的内奸叫林大武。 天衍宗号称仙门百家之首，但百家也不一定对天衍宗心服口服，碍于天衍宗的实力不敢发作。 天衍宗有个死对头：铁骨观。 铁骨观原本叫什么不清楚，怎么跟天衍宗结的仇众说纷纭，反正天衍宗有条门训，见到铁骨观的弟子格杀勿论。 千年来，铁骨观的弟子似乎杀不尽，反而愈发嚣张起来，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挑衅下天衍宗，生怕天衍宗忘了他们。 光这份执着就令人十分钦佩。 曾有好事者戏称其铁骨观，铁骨观的人觉得这名字不错，便改名为铁骨观。 双方既然是对家，那伐交伐谋间谍来往的事情如过江之鲫。 这次审问的内奸叫林大武，在发布任务的功善阁做事，能接触到天衍宗弟子外出任务，若是对铁骨观不利的，可以及时通知。 他之所以暴露的原因是，在天衍宗地界内给铁骨观发消息，然后被发现。 胆大包天。 蔡萤摊开纸笔开始记录。 沈不疑开始审问。 “林大武，我不跟你谈其他的。我就跟你谈做人。既然你信奉魔教（铁骨观），那你就应该在魔教那里领俸禄。 你怎么能一边拿着天衍宗的钱，一边为魔教服务，你吃着天衍宗的饭，砸天衍宗的锅，你就没感到过羞愧吗？” 林大武轻笑道：“你既然跟我谈做人，那我就跟你谈做人。你说天衍宗给了我俸禄，请问天衍宗的俸禄是从哪儿来的？” 林大武停顿下来，扫视众人。 沈不疑愣了，张口就要说自然是从灵矿里炼出来的，谁知林大武却自问自答起来。 “你无非是想告诉我灵石是从灵矿里挖出来的，但只有修士需要灵石吗？ 是不是普通凡人也需要灵石呢，一枚灵石可以让一亩地的庄稼产量增加一倍。” 蔡萤手抖了下。 她抬起头去看林大武，却见林大武对她微笑点头，沈不疑射过来凌厉的目光，她旋即低下头，用气息按捺住心中的澎湃。 原来这才是普通人正确使用灵石的方式。 是啊，就像是封建王朝的铜矿，谁拥有谁得益处。 大地之上的任何东西，只要是好东西，是会让每一个拥有它的人获得巨大好处的。 比如空气，比如水。 眼看着场面快要搂不住，沈不疑的语气不自觉高昂起来：“你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天下万物，强者居之。” 林大武的笑容愈发平和：“是啊，强者居之。所以你们就可以肆意虐杀凌辱其他人，只是你们别忘记了。 你能做初一，别人就可以做十五。你做初一时甩别人一巴掌，别人做十五时，就可以捅你一刀。 你不会幼稚的以为别人做十五时，复仇只能甩一巴掌吧。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当然，天衍宗是学不会这些比较基础、小儿都明白的道理的，会有其他人教会你们的，只是那时候，你看不到了。” 沈不疑深吸好几口气，才抑制住内府翻涌的灵气，侧目去看蔡萤，只见她泰然自若，运笔如飞。 他稍稍松口气，冷冷道：“你这话说得好，我希望你活着，你活着看到我是如何把魔教的人一个一个杀掉。 按照宗门相关规矩，你只要幡然悔悟，供出其他同党，我就会饶你一命，并且保证绝对不追杀你和你的家人。” 林大武呵呵笑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过了一会儿，他止住笑。 “你的调查实在是太不认真了。我的亲人，早在二十年前全部都被你们给杀了，哪儿来的家人。 至于我个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五十年来，我看着我的族人一个个被你们‘用’掉，我还得给你们做事，每天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我还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发出那个消息之前，我剜去了自己的内丹，现在的我就是个废人，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沈不疑气急败坏，余光注意到蔡萤时，她还在奋笔疾书。 没有任何表情。 蔡萤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定力？ 穿书前，她是干销售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擅长根据不同的情况迅速做出并调整应对。 简而言之：她的道德水平并不高。 她头上还悬着涂绥，时刻有倾覆之危，当务之急是变强。 至于那些高尚而伟大的事，等涂绥死了再考虑。 谁知蔡萤愈是镇定自若，沈不疑心里就越是打鼓，这货听了之后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要么冷血薄情，要么定力太好。 略一思量，他认为蔡萤属于前者。 涂绥身边长大的，能学会仁义礼智信才怪。 更何况涂绥所信奉的，跟天衍宗推崇的实际差别不大，都是凌驾于他人之上，主宰他人命运。 想到此，沈不疑再次松口气。 他走过去看蔡萤的记录。 直笔。 收起卷宗，他的手一挥，道：“拉去行刑吧。” 立时有几个弟子上前带走林大武。 沈不疑觉得他需要给蔡萤做些补充，道：“执法堂一项严格执行门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蔡萤认同的点点头，向他伸出头：“你承诺我的，长老条子还有卫丘府通行令。” 沈不疑从戒子袋里掏出根空白竹简，盖上他的长老印玺，递给她道：“拿去丹鼎峰，他们会按照你的要求提供丹药。通行令等下派人送过去。” “多谢。”蔡萤把竹简放在戒子袋，“告辞。” “不送。” 待蔡萤走到门口，忽然转身询问沈不疑道：“长老，你刚刚说执法堂严格执行门规，请问连镜犯了哪条门规？” “啊？”沈不疑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低头思索怎么跟她解释，终于想好借口后，人已经没影了。 第15章 尚方堂夏建为难 蔡萤离开执法堂，来到丹鼎峰。 不得不说，丹鼎峰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流着奶和蜜的地方吗？ 她有些后悔，当初在天剑堂，应该选当六长老的真传。 “山君，你来做什么？”宴双平主动打招呼道。 蔡萤对丹鼎峰的印象更加好了，称呼她为‘山君’而不是师妹，说话真好听。 她把四长老批的条子和索要丹药的明细拿给宴双平。 “二长老让我带少主学武术，少主难免会磕着碰着需要医治，我又不会治病就提前备一些疗伤用的丹药。” 宴双平展开素笺，脸色渐渐变了：“断续丹一千粒、天元丹一千粒、青丹一千粒、九转还魂丹一千粒……你当饭吃呢。 你以为丹鼎峰炼丹是捏泥成丸？哪有这么容易的。四长老也真是的，看都不看就给你批了，就不怕我投诉吗！” 蔡萤嘻嘻一笑：“你刚才说吃饭我想起来了，辟谷丹给……” 瞧着宴双平脸色不对，她立刻肃了肃神情，正色道：“你看着给，但基础疗伤丹药多给点儿。” 宴双平道了声‘这还差不多’便走进内堂，让她在山门口等着。 蔡萤暗想：我又不是猴子，不会偷你的丹的。 过了一会儿，宴双平端着个托盘出来，上面有四个不同颜色的小瓷瓶，小瓷瓶上面有丹药名称。 “你验下货签个字。” 宴双平递给她一张纸，上面有各个丹药的数量。 蔡萤一手拿起单子，一手拿着药瓶：“天元丹10粒，青丹2粒，九转还魂丹1粒。” 她忍不住叫嚷道：“你这砍的也太狠了吧。” “你还想弄死少主一千回吗？”宴双平当即道。 蔡萤嘴角抽搐。 倒也对。 但凡一个弄不好宁不顾死了，用九转还魂丹救回来，下一步不是继续带少主练功，而是请走这尊大神。 “可是……诶，断续丹呢？” 宴双平道：“丹鼎峰今日没有断续丹，你可以去尚方堂要，要个十粒就成，尚方堂的人可没有我这么好的脾气。” 蔡萤嘻嘻一笑：“这个多出来的是？” “聚气丹，一共20粒，对聚气有奇效。你带少主也挺不容易的，这是我从师父那里拿的，不要告诉别人。” 蔡萤撅撅嘴。 宴双平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丹鼎峰每天炼丹的数量和名称都是有定额的，不是说你想要多少就多少的。 我提醒你一下，每使用一粒丹药你都做好记录，下回，只要记录详细完整，你不用辛苦找别人批条子，我可以直接给你。” “真的？” 蔡萤想了想，觉得不太对：“你拿我和少主试丹？” “怎么可能？！”宴双平道，“六长老不允许丹鼎峰的弟子找人试炼，丹药都要自己先吃，给别人的一定是最好的。 比如这回，给你的是品质都是最好的，不好的还不会给你。 让你做详细记录，是害怕你拿丹药当饭吃，浪费。” “多谢师兄。”蔡萤喜笑颜开。 宴双平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转身就要回去，看到六长老站在他旁边。 “师父。” 商见青点点头，道：“都给她了。” “嗯。” 商见青想了想道：“以后你安排弟子做日常任务时，尽量安排在北极天柜以及附近，看到有什么失误的，及时纠正下。” 天衍宗的弟子都是有日常任务的，比如收集灵草、看守山门，炼制丹药。 “是。” …… 得益于丹鼎峰的友好，蔡萤对尚方堂之行充满了自信。 从编制上来说，尚方堂属于奴仆阶级，而不是弟子——大大避免了这些人仗着资历欺负新人。 虽然宴双平答应她，以后直接从丹鼎峰拿丹药，但她秉承着丹药在精又在多的原则，专程来尚方堂一趟。 尚方堂的管事倒也很客气，说她这样不符合规矩，他职务低做不了主，就带着她去见尚方堂的堂主，夏建。 蔡萤很理解他们。 夏建坐在正堂，得知她的来意后，淡淡道：“四长老倒是托大，这么重要的事，连个面都不露，让你一个小小的新弟子过来拿。” 小小的新弟子？ 蔡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是替太子要东西的，用的是沈不疑的印信，怎么就不能从尚方堂拿走10粒断续丹了。 蔡萤深吸一口气，好声好气道：“堂主，此言差矣。少主是二长老的真传，现让我教授些简单武术。 那么也就是让我来负责一段时间，且不说我是掌门真传，即便是北极天柜的其他人，持有四长老的印信，也能来取丹药。” 夏建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道：“我要是偏不把丹药给你呢？” “为什么？” 蔡萤认为她已经跟他说明此事干系重大，麻溜点儿把丹药给了，不然闹起来，不会有人放过他这个微末小鬼的。 连几个长老都放水，他拿捏什么姿态。 最烦这种搞不清楚自己地位的人！ 夏建直起身子，非常骄傲道：“尚方堂之所以威名赫赫，深受掌门信赖弟子崇敬，不就是因为此处，是最讲规矩的地方吗？ 蔡师妹，只有受伤了才能用断续丹，上回你受伤，我不是派人给你送了吗？ 只是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你居然一直没好，为此，何执事把我叫过去大骂一顿。蔡师妹，你能不能帮我解下惑？” 按照规矩，他是不配叫蔡萤师妹的。 蔡萤拂袖离去。 反正丹鼎峰承诺给丹药，她没必要为了几粒断续丹受气。 堂内有个仆役道：“堂主，万一掌门知道了……那俩一个是掌门真传，一个是掌门儿子啊。就算掌门不知道，玄鹄夫人那里……” “你懂什么！” 夏建捞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玄鹄夫人早就被掌门厌弃，现在掌门最喜欢的是何执事。 何况我又不是故意为难，只是告诉掌门以及其他人，尚方堂是最讲规矩的地方，除非是掌门改了规矩。” 仆役讪讪一笑。 明明夏建是何离的人，何离不满玄鹄夫人又讨厌蔡萤，吩咐夏建好好‘照顾’北极天柜的人。 夏建放下茶杯，幽幽道：“如今掌门跟三长老去西北巡视，掌门不在，我等做事更要认真尽心才对。” 更何况若蔡萤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告状，没准掌门还会认为她小题大做小肚鸡肠。 第16章 教少主蔡萤收礼 上 回去之后，蔡萤懒得跟宁不顾讲尚方堂的夏建，夏建为难她，无非是何离授意。 要是跟宁不顾讲，七转八绕的，最后肯定绕到玄鹄夫人无能，让何离钻空子，以至于儿子的份例被克扣。 至于怎么教宁不顾，她有了思路。 不从打架的硬功入手，而是保命功法。 “今天来‘玉尘消’。” 玉尘便是雪花的雅称，简称雪花消融。 此功法是从雪花融化里得到灵感，看似雪花纷纷扬扬，实际上你一个都接不到，就算是你有幸触碰到，它会立刻消失。 蔡萤打开功法卷轴，上面有72幅图像，每幅图像上都有颜色细线，注明练功的口诀，而这些口诀注明的都是步法，细细麻麻有上千个。 宁不顾嘟囔着嘴道：“逃命用的。” 但凡有点追求的，都不愿意学逃命功法。 蔡萤把卷轴塞到他手上，严肃道：“你来念口诀，我来演示。” 宁不顾不情不愿的拿着，然后一个口诀一个口诀念着。 起初他不是很乐意，后来随着蔡萤越来越熟练，逐到佳境，他反而更加好奇接下来步法是什么，慢慢加快速度。 演示完一遍‘玉尘消’，宁不顾差点给她跪下。 蔡萤停下来，道：“等你引气入体后，跟人战斗时你可以配合这个步伐，我相信你一定会处于不败之地。” 跑得快也是一种优势。 宁不顾刚刚对‘玉尘消’产生的兴趣被她一盆水泼在头上。 蔡萤叹口气：“你跑到他背后，然后一刀砍死他，快速解决敌人，你不会以为打架是比拼谁的姿势更优雅吧。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二长老不愿意教你了，太笨了吧。” 宁不顾瞪大眼珠子。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的。 只要别人抓不住我，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偷袭虽然不好听，但好用啊。 宁不顾站起身来，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给她鞠一躬：“师姐，我错了。” 这时，桃叶走过来道：“山君，有人来送东西，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蔡萤道：“好。” 她吩咐宁不顾道：“先把口诀背熟了，然后自行练习。” “是，师姐。” 来到前院，蔡萤发现送礼物的人，是玄鹄夫人身边的婢女时珠，她连忙道：“还不快把少主叫出来。” “山君请慢。” 时珠非常客气的给她行礼，道：“夫人若是想见少主，会命奴婢通知的。夫人害怕山君年轻，面子薄。 我们在旁边观看，担心山君放不开手脚。 夫人说，山君不用对少主客气，该打打，该骂骂，不用担心少主伤着，修炼哪有不受伤的，夫人自己也修炼，她非常清楚其中艰难。 此次夫人派我过来，是带些礼物给山君。 一瓶断续丹，一共20粒，山君且先用着，后续找夫人要。这是夫人亲手炼的，出问题也是夫人的责任，山君不要担心。 一件紫色披纱，这个是专门送给山君的，可以有效掩盖灵气和气息。” 蔡萤满面笑容道：“多谢玄鹄夫人，请姑娘代为传达我的谢意，不如喝杯茶再走吧。” 时珠道：“奴婢一定会转达，只是奴婢还有别的事情，就不耽搁了。” 蔡萤吩咐小七把东西收了。 不愧是玄鹄夫人，拿出来的东西就是好。 小七拿着东西去了库房，桃叶跟上来说：“山君，你在尚方堂受气的事已经传出来了，想着不一会儿，还有其他人过来。” 蔡萤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 乌鹊道：“可是现在山君最缺的是秘境历练啊。” 蔡萤回头望向后院的方向，沉声道：“这个先等等吧。我其实非常好奇，何离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连少主都敢藐视。” 好歹宁不顾是独生子呢。 何离要想彻底让落霄真人忘记这个儿子，最好的办法是给他生一个，儿子多了不愁，而不是欺负独生子。 桃叶道：“掌门对少主的态度很冷漠。让少主改姓也是宣告将来不会让少主即位，其他长老也没表达对掌门位置的兴趣。 三长老倒是觉得自己不凡，所以这才……” “那四长老呢？”蔡萤问道。 桃叶道：“四长老是掌门一手提拔上来的，对掌门非常的忠诚，只是在宗门没什么助力。加上他的脑子……有些稀里糊涂的。” 蔡萤忍不住笑了。 她想起昨天沈不疑试图教会她忠诚宗门，然审问林大武的过程，但凡三观有些正的人，会立刻站在天衍宗的对立面。 沈不疑有点儿脑子，但不多。 难怪夏建都不怕得罪他。 “五长老呢？” 蔡萤觉得桃叶对天衍宗很熟悉，呆的时间久了，知道的内情不少。 “五长老是逍遥宗的宗主，平时不呆在宗门，除非有重大事件。他父亲当年为救上任宗主而死，前宗主为了表达感谢，才让他当本门五长老。” “还让二长老收五长老的儿子当真传。”蔡萤接着她的话茬。 桃叶微微一笑。 蔡萤还想再问点儿什么，乌鹊飞过来回禀说其他长老派人过来送东西。 冷了许久的北极天柜，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到了晚上，蔡萤边锤着后腰，边查看桃叶整理的礼物单子。 各种仙灵草和丹药，还有些修炼心得。 她看了看送礼人，嗯，七长老乐浪真人，和三长老何正章没有送，就连周原还以父亲的名义送她一本《练气期修炼心得》。 何正章倒是容易理解，倒是这个七长老……蔡萤正想着，桃叶幽幽道：“掌门多次表达不喜少主，七长老自然不会违逆。” 不会违逆。 多好听。 就是不粘锅呗。 不过通过带宁不顾，让蔡萤了解到落霄真人的权力辐射范围。 有问题找四长老或者六长老，最后找二长老。 “山君这里好悠闲啊。” 虞文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不一会儿，虞文君和梁淇出现在蔡萤视线里。 虞文君上前道：“上回去秘境我收获不少好东西，本来想分你一些，可是听说了北极天柜门庭若市，便觉得拿不出手了。” 蔡萤无奈笑道：“你就别笑话我了，不过是冲着少主的名头。” 梁淇道：“跟长老们一比，虞师姐的确要把东西扔了。” 蔡萤忙道：“我怎么可能嫌弃虞姐姐，什么东西？” 第17章 教少主蔡萤收礼 下 虞文君脸色更红，道：“你别听梁淇瞎说，我是原本想给你带几株仙灵草，听说长老们送礼换成几斗葛灵米。 修仙界盛产吃货，吃太多凡间食物又影响修炼，故而葛真人研究葛灵米，味道跟秫米一样，但不沾染凡尘。” 蔡萤道：“我倒是不讲求吃喝，每月都有份例的米。” 梁淇道：“你说廊下的吗？那是凡间的米，专门给仆役吃的。若你或者少主吃，需要先用南烛叶汁泡上三天，非常的麻烦。 这群人也真是的，连葛灵米都敢克扣，你应该告诉玄鹄夫人。” 蔡萤连忙拦下道：“算了，长老都不放在眼里。我还是问问宁不顾，他要是想吃，实在不行让他们去外面买。 而且虞师姐送来不少，我胃口小，桃叶他们不会吃，少主吃辟谷丹平常还不挑食，那一斗能让我吃上好几月。” 虞文君点点头，问道：“我看你这里仆役少了不少，你跟少主够用吗？” “我俩都很随性，不需要仆役伺候，他们干杂活可以了。” 虞文君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心不在这里的没必要留。你也知道很多人来这里送礼，又知道夏建刁难我的事，你们应该看出来，宗门内部不是……” 很和谐。 虞文君点点头：“对，对。还是你细心，见微知著，解决问题于微末间。我得好好防着些，梁淇也是。” 梁淇低声道：“是。” 又闲聊了一会儿，蔡萤含笑送走两人，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失落。 虞文君都去好几次秘境了，还有筑基师姐耐心指点，已经突破了炼气六层。 而蔡萤这里呢，表面上看繁花锦簇，长老们待她和和气气的。 可除了周原送一本练气期修炼心得外，其他人送礼归送礼，却没有人提出教她。 她只能在这里指点宁不顾。 来到后院，宁不顾赶紧练一遍‘玉尘消’，让她指点指点。 蔡萤叹口气道：“你少了好多步。注意，新人期间一定要严格按照教程学习，等熟练了你再想着改良。” 宁不顾挠挠头，有些羞愧道：“我是转不过去……” 蔡萤一点一点儿给他拆解。 “好了，以上是‘玉尘消’步法七十二式的全部拆解，感觉如何了？” 宁不顾扁扁嘴。 蔡萤笑得更加柔和：“刚刚你记住了多少？” “那个，师姐，我忘了一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听说只要全部忘记了，就等于把这门步法学会了……” “你从哪儿学的歪理？” 瞧着蔡萤脸色不对，宁不顾赶紧背诵一遍口诀，然后严格按照口诀练习，遇到不太理解的地方，就回想刚刚蔡萤是怎么做的。 而蔡萤。 随手抄起一本功法，大略扫一眼，然后扔给小七，让小七给她念口诀，她听着口诀练。 宁不顾感觉到自己被打扰了。 他本想提出换个地方练，后转念一想，莫非师姐是在考验我聚精会神，不能被外物影响？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更加美丽，转过眼去看蔡萤，却见蔡萤已经练完三本了。 不行，我不能被她看扁。 宁不顾更加勤奋。 两人就这么你追我赶间练了一夜。 成果非常喜人。 蔡萤把锻体期三十六本功法全部练熟，宁不顾已经将‘玉尘消’全部记熟，再给他两天时间，他就可以融会贯通。 看着他汗如雨下，蔡萤啧啧称奇：“诶，你的速度可以啊，而且还这么努力，你也算是个练武奇才了。” 宁不顾强忍着不要张开嘴巴喘气，十分骄傲道：“我可是少主诶。当然不能比你们差。” “切，废少主吧。” 蔡萤撇了撇嘴：“好了，上午你就好好休息，能出这么多汗，昨天的锻体效果也算是达成了，好好恢复，下午继续练。 依照你的聪明我的智慧，大约一个月后你就能打赢梁淇这个唯二锻体了。” 他们这一届，目前只有梁淇和宁不顾是锻体。 宁不顾原本很高兴。 但一个月就只能打赢梁淇那个弱女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可夸耀的事情，他宁愿输给梁淇，免得落得个欺负女孩子的名声。 两人说着往外走，快走到二门时，蔡萤忽然想起什么，好奇道：“昨晚我没吵到你吧？” “没有啊，师姐不是锻炼我在嘈杂环境中的专心程度吗？”宁不顾也很疑惑。 蔡萤愣了下，旋即呵呵笑道：“对，就是这样。” 才不是。 她昨天太郁闷了，没有人给她讲解炼气要略，只能对着秘籍自学，她想要出出汗发泄发泄。 宁不顾兴致盎然道：“师姐，我还是不太想跟梁淇比试，显得我在欺负女孩子似的，不如等一个月后，我们去凡间找武者比试？” 实战是检验成果的最好机会。 蔡萤愣了下，一个爆栗弹在他脑门子上：“弟弟，你是不是没休息好脑子进水了，你可赶紧把里面的水倒出来。 先不说你一个修士欺负武者名声有多好听似的？ 你怎么就确定那只是个单纯的凡间武者，万一他是化神巅峰装菜鸟呢。 到时候打的你满地找牙事小，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尸首上撒上化尸粉，收尸都不知道怎么收，哭坟都不知道去哪儿哭。” 宁不顾被训的灰头土脸，还半个字的反驳都想不出，嘟囔道：“我哪有师姐看问题透彻，不就是这么一想么？” 蔡萤瞪了他一眼：“想到不要想，严格按照门规来，将来即便是外地历练，你也要低调行事，不要贱兮兮的上去挑衅。” “想想都不成吗？”宁不顾还是不服。 蔡萤冷笑一声：“我还想让掌门教我炼气要略呢，又能如何呢？还不是跟三不管的野狗似的，只能自己瞎撞。” 听到掌门的名字，宁不顾眼神黯淡了下。 没人管这个问题上，他是深有体会。 蔡萤缓和下表情，循循善诱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修仙也是要修心态的，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宁不顾忽然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道：“师姐，你是不是也想去秘境历练？” “是啊，可我没有入秘境的密钥啊。” 蔡萤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我们有卫丘府的通行令，可以去卫丘府偷更高等级的令牌，私自去秘境？” 宁不顾点点头。 “好啊。”蔡萤举双手表示赞成，“你负责引走你爹，我负责偷。” “呃……算了。” 第18章 谋捣乱夜遇黑衣人 蔡萤道：“我知道你害怕你爹。按照规矩，从卫丘府偷东西是要受罚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且问你一句，如果从卫丘府偷东西，按照门规会怎么罚？” 宁不顾犹豫了一下：“按照门规……看东西大小，像秘境的密钥之类的东西，裁决全在于父亲……” 蔡萤道：“这就对了。你背后是掌门，我背后是涂绥，无非就是被打一顿，甚至还可以测试你爹对你的态度？ 你好像跟我说过，你爹从来没有打过你，就是无视你，对吧？” 宁不顾沉默的点点头，他明白蔡萤在说什么？ 要说落霄真人不重视他俩吧，那完全可以找个角落扔过去，眼不见为净，而不是留他们在缥缈峰。 重视吧，他把两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 粘粘糊糊，让人猜度。 实在让人心烦。 宁不顾跟蔡萤一样，喜欢干脆利落。 他们利用这个机会试探落霄真人，输了无非离开缥缈峰，赢了他们就能拥有落霄真人最明确直观的态度。 此招虽险，赢面却大。 蔡萤目前只想把这个事情确定下来，她才不想三跪九叩后，一看拜错了神。 虽然宁不顾希望落霄真人把他打一顿（比冷落强），但作为一个从小学习仁义礼智信的他，实在是无法接受干坏事。 就在宁不顾还在迟疑时，蔡萤又道：“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 虽说是偷，但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首先，我俩应该多去卫丘府刷脸，让他们记住我们，同时了解密钥都放在哪里？ 其次，即便是偷成功，我们也是先去最低等级的秘境转转，而不是一股脑莽高等级秘境。” 做事要循序渐进。 光是经常在卫丘府刷脸就足以让宁不顾心动。 宁不顾咬紧牙关：“好，我听师姐的，只是我们要好好计划计划，不要冲动。” 虽然干坏事并不符合他十几年来所受的教育，但他却感到内心十分澎湃。 “好，痛快。” 到了晚上，宁不顾在后院巩固‘玉尘消’，蔡萤按照《练气期修炼心得》打坐凝神聚气。 打了一会儿坐，她总觉得聚气聚的有些慢，想起来宴双平还送她一枚聚气丹，便起身来到架子上，拿起丹药瓶。 忽然，她感受到耳边风声吹过。 有敌人。 蔡萤立刻提着剑来到后院，却见后院现在有两人，一个是宁不顾，另一个是个黑衣人，他用了敛气术，头部朦朦胧胧的，让人分不清是谁。 “有……” ‘刺客’二字还未喊出，蔡萤就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发现已经来到山顶。 宁不顾抽出剑就要用最新学到的步法跟黑衣人打，但见蔡萤一动不动，他有些诧异，不会是受伤了吧？ “师姐？” 蔡萤一声不吭。 “师姐！” “我听到了！”蔡萤有些不耐烦道。 宁不顾更加好奇了，小声提醒她道：“师姐，我们现在很危险？” “打不过。”蔡萤非常淡定的给出判断，并幽幽提醒他，“另外，他能听见你说话。” 闻言，宁不顾更加害怕了，支支吾吾道：“那……那怎么办啊？” “我教你一个绝招。”蔡萤语气愈发轻松。 宁不顾看向蔡萤。 “就是你迅速跳到半空中，然后以蛤蟆的姿势落地，大声喊道‘大爷，我错了’。” 宁不顾觉得蔡萤可能被面前强敌吓的精神分裂了。 但从黑衣人把两人带到山顶的水平，好像除了求饶没什么好办法。 黑衣人一拂袖，问蔡萤道：“为什么是他跟我求饶，而不是你呢？” “因为我认为落霄真人的儿子给你跪地求饶，会让你产生莫大的满足感。”蔡萤的语气不疾不徐。 宁不顾瞪大了眼睛，想了想点点头，好像很有道理呢。 “你觉得我费这么大劲把你俩弄到山顶，就是为了看你俩给我磕头的？” 宁不顾听得连连点头，好像也很有道理呢。 蔡萤瞥了墙头草宁不顾一眼，后退一步，拱手拜道：“前辈说的很有道理。前辈冒这么大风险，无非是三劫：劫财、劫色、劫丹。 但很不幸的是，这三样我俩都没有。不过我知道两个人，他们绝对有，而且量大管够，任君挑选。” “谁？” “涂绥和落霄真人。” 宁不顾冲她点点头，赶紧去找涂绥，要是找不到涂绥，可以去找找父亲，顺道看下我在父亲心里的价码。 黑衣人找了个石头坐下来，意态闲适道：“可是你说的这两个人我都不敢惹，怎么办？” 宁不顾点点头，涂绥和父亲的确无人敢惹。 蔡萤装作很为难的样子，低头想了一会儿，道：“那就只能我跟宁不顾偷财、偷色、偷丹，然后奉给您。 关键是，就我俩这种货色，谁都打不过，没办法给您偷啊。” 宁不顾又点点头。 黑衣人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宁不顾忽然紧张起来，按照他遍阅画本子的经验，这是要杀人了。 “不如你教我俩？等我俩神功大成，为你所用。”蔡萤还是一点儿都不紧张。 宁不顾倒吸一口凉气，雁过拔毛，她这是连歹人都敢利用啊。 他有些害怕的眼珠在蔡萤和黑衣人身上来回游移。 “你说的很有道理。”黑衣人道，“那本座就勉为其难的传授你俩一、二招。” “多谢。” 宁不顾瞪大眼珠子。 这也行。 不过他旋即反应过来，黑衣人是友非敌，后退一步，恭敬拜道：“敢问前辈姓甚名谁？我好向前辈表达谢意。” 黑衣人手一挥：“算了吧，以后你俩惹出祸事，别说出我的名号就行。万一有人问起，就说……就说是涂绥教的……” “没问题。”蔡萤道。 宁不顾愣了愣，实在是跟不上这俩人的脑回路。 黑衣人一个闪现来到宁不顾身边，蔡萤立刻躲得远远的。 黑衣人把手覆在他脑袋上，道：“刚刚看你来回点头，看来你脑子有些闲，就传授你一个顶坛术法吧。” 说着，他从空间里拿出一只花坛出来，那坛上还绘着龙凤图案，花坛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从哪个杂耍艺人那里偷的……蔡萤如是想。 “修士用的是巧劲，而不是蛮力，讲究一个举重若轻，平衡之道。” 第19章 真传少主齐修炼 黑衣人说完，用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捏住花坛边缘，轻轻往上面一抛，待花坛还没有落地，便用中指一点，有时还会用脚一踢，就像是踢毽子一样。 如此反复，动作行云流畅，看得蔡萤恨不得打赏两个铜板，手往戒子袋里一摸，没有铜板，倒是有不少灵石。 她不舍得灵石，遂放弃打赏想法。 “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黑衣人放下花坛。 宁不顾觉得不过如此，未免有些小瞧人了。 他漫不经心的走过去，弯腰，抓住花坛边沿，向上提。 花坛纹丝不动。 他觉得刚刚有些小瞧花坛，双手抓在花坛上，使出吃奶的力气，花坛才不情不愿的动了下，给宁不顾一个安慰奖。 蔡萤随口问道：“这花坛多少斤？” “4000斤。”黑衣人道。 蔡萤想了想穿书前网友分析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使了多大的力，经过科学严谨计算，大约是5000-7000斤的力。 “那还好。”蔡萤微微点头。 宁不顾有些哀怨的看着她：“还好？” 这叫还好？ 蔡萤道：“凡间武者是可以徒手倒拔垂杨柳的，用的力气比这个大。” 话音刚落，她走到一棵树前，弯腰，右手向下，左手向上，腰稍微一挺，就把一棵梧桐树连根拔起。 ‘哐当’ 她把树丢掉，漫不经心地拍拍手。 宁不顾看呆了。 他看的很清楚，她没有用灵气，只是单纯的用蛮力。 他昨天学‘玉尘消’，今日就掌握的差不多，明日就能贯通，三天学会一门功法，他觉得自己不算是武学天才，怎么也是个优秀者吧。 见了蔡萤他才知道，他学的只能算是花拳绣腿，卖艺都嫌动作不够流畅。 黑衣人笑了笑，随手在花坛上画了一道符，花坛的重量骤减，宁不顾刚好可以双手拎的动。 “先拎着看。” 给宁不顾布置完作业，黑衣人来到蔡萤处，蔡萤立刻站直，黑衣人道：“教你一招聚气术。” 所谓聚气，有个别称，一心二用。 修士的一半的精力去四周敏感的捕捉天地灵气，一半的精力则停留在内府，将吸收到的灵气进行及时保存。 但这里有个小问题。 修士很难非常科学严谨的把精力五五开，往往大半精力用来捕捉灵气，小半用来保存，期间造成很大的浪费。 聚气丹应运而生。 黑衣人教给她的方式非常霸道。 总结起来就是：并吞天地之灵气。 具体做法是：全部的精力用来探索灵气，至于内府保存，则是打开所有骨头的缝隙，让灵气见缝插针的流进骨头里。 当觉得差不多了，比如打坐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立刻停止，封闭骨缝。 让骨头与灵气在内府进行激烈碰撞，翻雷滚滚，如同天雷摧山岳，江河逆转，宛如天崩地裂。 然而这还不是最危险的。 当骨缝被强行封闭后，内府对刚吸纳的灵气呈关门打狗之形态，灵气四溢在骨缝里游走试图找到出路。 人体的所有骨缝厚薄程度并不相同，灵气如水，四处碰壁后会找到最薄弱的骨缝，然后越积越多，形成滔天之势。 体内水漫金山，表现在外面便是蔡萤嘴角流血，她只觉得身上经脉紊乱，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 这几乎等同于用自残的方式修炼。 就在蔡萤觉得快要爆体而亡时，内府的战场已经发生了逆转，灵气不再聚集在一起反抗，而是游走在骨头里，找到各自的居所。 成了！ 蔡萤一抹嘴角渗出的血，恨不得快要跳起来。 此时东方熹微，黑衣人幽幽看她一眼：“连一成都没有，你高兴什么呢。” 蔡萤起身，恭敬道：“多谢前辈指点。” 再去看宁不顾，已经能单手把花坛举起来了。 她想让黑衣人评价评价宁不顾，转眼却发现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 宁不顾放下花坛，发出沉闷的响声，整个人坐在地上，背靠着花坛，有些伤春悲秋。 蔡萤任由他陷入郁闷，打坐窥视内府，将所有的灵气聚拢在宸骨上，发现果然如黑衣人所说，还不到一成。 宸骨是修士内府一个容器，当宸骨满溢灵气，那就意味着从炼气进阶筑基。 筑基之后，宸骨会慢慢结虚丹，一共有四个，根据颜色不同分为青、白、朱、黑。 四个虚丹最终会形成一个，便是修士的内丹，内丹形成，便是金丹境。 蔡萤睁开眼，她并不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此方法有用，明天继续聚拢灵气呗。 就像仓鼠一样，一点一点地搬运。 她满意的拍拍手，看到宁不顾小朋友还在那里生闷气，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不要急于求成嘛？” 宁不顾有些哀怨地指着花坛，道：“我见过周原师兄练习，他也跟我说过，锻体期就是练凡间武术，不是练杂耍。” “哦，你看过民间杂耍艺人表演啊。”蔡萤哑然失笑。 “这是重点嘛？” “这难道不是重点吗？你不就是看着周原耍剑很酷，连带着他那张脸，往房顶一站，衣带当风，姑娘看到了恨不得嫁给他。 而你顶这个坛子耍，一看就是卖苦力的，路过的姑娘要是心地善良，也许会赏你俩铜板。要是刁蛮大小姐，会嫌弃你影响市容把你丢出去。” 宁不顾撅撅嘴。 “他教你的功法就好用，霸气侧漏，偏是我这么……这么……” 难看。 “我知道你好面子嘛。反正度过锻体期，你就是炼气了，又不让你当街卖艺，更何况我们在山顶，其他人也看不到啊。” “我不要练这个了，我宁愿去练凡间武者各种功法，我可以练十个、二十个，甚至上百个，也不要练这劳什子花坛。 师姐，你把这花坛给我打碎了，看着就烦。” “为什么是我打碎不是你呢？” “我试过了，一剑看下去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倒是我的剑有一个豁口。” “豁口？”蔡萤不仅惊愕，“不会是夏建那个小人，用凡间的剑冒充修士剑，修士剑和凡人剑不是一个价格，我要举报他。” 宁不顾幽怨的看着她。 蔡萤收敛表情，认真道：“你真要砸？” “对。” “你爹给你的也要砸？” 第20章 蔡萤机智断身份 “对，啊？”宁不顾瞪大眼珠子看着她。 他的大脑陷入一片混乱，许久才慢慢理清思绪。 花坛是父亲给我的？ 花坛是黑衣人给我的，那么也就是说昨晚的黑衣人是父亲？ 宁不顾轻轻摇了摇头。 “师姐，你不是害怕我不愿意练他教的，害怕他报复，所以才拿出我爹的名号吓唬我？” 蔡萤把他拉到一边，坐在昨晚被她拔掉的树上，循循善诱：“我们现在处于哪里？” “北极天柜的山顶啊。” “北极天柜在哪里？” “天衍宗，缥缈峰……” 宁不顾缓缓闭上嘴，是啊，他们一直在缥缈峰啊，缥缈峰的峰主是他父亲落霄真人。 蔡萤见他听进去，慢斯条理给他分析道：“据我所知天衍宗有护山大阵，各个峰上也有峰主会单独设结界。 你在天衍宗生活十几载，对这些肯定比我熟悉，你告诉我，普天之下，谁有这个能力来到北极天柜，还不惊动宗门？” 为什么不是缥缈峰的其他人？ 其他人没有表现出对两人额外的关切，就算是要来指点两人修炼，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来，而不是搞得神神秘秘的。 更何况昨晚她故意用落霄真人和涂绥的名字试探黑衣人，若是缥缈峰其他人，听到落霄真人的名字肯定会有反应。 但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像并不在意。 甚至黑衣人还戏言，以后她和宁不顾闯出祸事，把锅甩到涂绥身上。 虽然蔡萤觉得涂绥跟落霄真人一副不太熟的样子，但也有可能是落霄真人是嫌弃她话多，故意推说涂绥。 宁不顾陷入在巨大的震惊中，嘴唇动了几动，没有说话。 蔡萤说的没错，宗门处处有阵法，若是外人闯入，就会给守山的弟子发信息通知。 只是内部弟子有通行令，阵法识别到自己人没反应而已。 当然，凡事不能把话说死，若是说天底下没有人可以随意往来天衍宗倒也不现实。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时刻保持谦逊的态度，这是周原常给他说的。 综上，昨晚黑衣人过来没有惊动任何人，那他一定是内部人士。 缥缈峰肯定有单独的阵法，这个阵法落霄真人一定知道，能不惊动落霄真人而来北极天柜的，只有两种情况。 1、天衍宗被攻破，阵法自然荡然无存，稍微有些灵力的都可以随意往来。 2、落霄真人自己。 经过仔细分析，宁不顾越来越觉得她说的有理，但他还是不愿相信，父亲真的会私下里教他功法。 这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啊。 更何况父亲是天衍宗的掌门，是蔡萤的师父，就算是要教二人，没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教嘛。 想到此，宁不顾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昨晚他还说了涂绥……” “涂绥倒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毕竟她的脑回路有些不太正常。但问题是，你对天衍宗的阵法这么没信心吗？” 宁不顾咬了咬嘴唇，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蔡萤继续加料：“你对你爹的实力这么没信心吗？” “可是父亲最近不在天衍宗啊？” “他就不能弄个分身。” 两人一阵目光你来我往，然后渐渐归于平静。 蔡萤用悠远而绵长的语气道：“我知道你是说，为什么落霄真人把一件这么小的事，搞得这么古古怪怪的？其实我也不是很理解。” 她倒是能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古代的皇帝，说话说一半，神神秘秘，喜怒不形于色，古代揣测圣意是重罪…… 落霄真人是修士，但其江湖地位换算过去，跟君主也差不多。 大约这就是他的帝王之术吧。 大约是享受玩弄人于股掌之中的乐趣吧。 她虽然不喜欢，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拳头硬做什么都是对的。 只是这些猜测不能跟宁不顾明说。 蔡萤缓缓道：“我是青丘掌门，不过是摆在那里好看的，素来只跟青丘的人打交道，仙门百家，没有一个相熟的。 你是二长老的真传，二长老深受百家信赖，周原是你师兄，周家三个公子也是闻名九州，想来你近水楼台之便，肯定认识不少厉害的人。 你来跟我分析分析，还有谁有这个实力？有这个实力的人，谁会这么干？” “可父亲为什么……” “可能因为你吧。也许……也许是他认识到自己错误，应该好好待你的，但之前的苦果已经种下，又不好意思？” 宁不顾百思不得其解。 蔡萤笑了笑，道：“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我只知道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不揭穿不跟其他人说就行。 回去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继续练。” 宁不顾跟着她下了山，一路上眉头紧锁。 待回到住处，小七觉得奇怪，问道：“少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用管他。” 蔡萤说着抬脚进了内堂，谁知宁不顾跟在她后面，蔡萤忍不住提醒他道：“你的房间不在这里。” “我知道，我来拿大补丹。” 宁不顾说着，抬脚走到放置丹药的架子上，把一瓶大补丹揣在怀里，不顾蔡萤和小七惊诧的目光，径直走了出去。 小七指着他的背影道：“他……他……” “别指了，跟过去看看。对了，宁不顾正在通过捷径快速度过锻体期，你在一旁学着，没准还能点儿什么。” “我是狐狸，我需要的是适合狐狸的功法……” 小七边说边往外跑。 “你应该找涂绥要。”蔡萤顺口接道。 但小七已经跑没影了。 这时桃叶走进来，蔡萤随口问道：“你昨晚睡的好吗？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动？” 桃叶道：“奴婢昨天睡的非常好，山君为何如此问？” “没什么，随口问问。”蔡萤道，“以后我跟少主在山顶练习，省得打扰你们休息。” “不会……” 蔡萤温和地打断她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俩的进度，更不喜欢别人询问探查什么。 你要是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来北极天柜，直接驱逐了，若是不肯，就报给玄鹄夫人，让她出面处置。” 桃叶一愣，知道她这么吩咐定然是有什么内情。 作为一个职业素养非常优良的人，她深知主人不说奴婢不能问的道理，沉声道：“是。” 第21章 真传少主习炼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验证蔡萤的猜测。 当小七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小推车把宁不顾推下山时，刚好撞上秘书处的杜衡过来送东西。 好巧不巧的是，此刻宁不顾已经昏过去。 更巧的是，为了帮宁不顾遮阳，小七非常贴心的在宁不顾身上盖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草席。 杜衡的脸色煞白。 蔡萤惊讶道：“死了……” “没，没……”小七连连摆手，“就是累昏过去了。” 蔡萤眼前一黑。 杜衡嘴角抽搐几下，扔下东西道：“这里是一些食材，可让桃叶烹饪了做给山君和少主吃，就像做其他肉食一样，对修为大有裨益。” 他又从戒子袋里掏出一麻袋东西，道：“这里是一些仙灵药草，可配做药浴，是锻体期最佳药浴，诺，这是配方。”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张配方。 蔡萤正要接过，转念一想，一只手接显得不够恭敬，于是双手接过。 正在此时，昏睡过去的宁不顾听到动静忽然惊醒，直愣愣的坐起来，小七立刻跳到蔡萤身后，惊呼道：“诈尸了。” 蔡萤转过头哀怨的看她一眼。 多好的狐狸，怎么就长了张嘴。 宁不顾边把草席掀开边下推车，口中喃喃有词：“扶我起来，我还能举花坛。” ‘噗通’ 整个人掉在地上。 蔡萤和小七连忙把他扶起来，和杜衡三人一起把宁不顾扶到床上。 杜衡环视宁不顾空旷的房间，正要发表评论，却听蔡萤不好意思道：“少主真是太努力了，真是令我感到羞愧。” “劳逸结合，劳逸结合。”杜衡嘴里应着，正要说宁不顾房间空旷，让蔡萤给他点好东西。 谁知蔡萤又开口道：“少主很是简朴，若师兄觉得不妥，可酌情添置一二，你也知道，尚方堂的夏建跟我有仇，克扣各种物资。” “呃……”杜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道这是讹上我是吧。 果然蔡萤露出友好笑容：“我看丹鼎峰的弟子经常在这里做日常任务。 我准备跟他们讨教炼丹事宜，目前这里只有一个丹炉，杜师兄下次回来可否带些炼丹常用药材以及一个丹炉呢？” 杜衡嘴角抽搐：“这种东西丹鼎峰都有，我跟丹鼎峰的人说下吧。” “多谢师兄。” 当桃叶做好饭时，宁不顾醒来，蔡萤不知道他是饿醒的，还是被食物的香气勾醒的。 由于宁不顾四肢都是疼的，根本无法动弹，蔡萤就让小七喂他吃。 吃完饭，乌鹊熬的特制洗澡水也好了，把宁不顾扔到水桶里，舒缓舒缓他的筋骨。 杜衡送来的配方果然不错，宁不顾泡了半个时辰，便觉得筋骨舒展，听到外面蔡萤跟宴双平商量炼制丹药，大声吼道：“师姐，带带我。” 外面的蔡萤愣了愣。 这孩子也太努力了吧。 宴双平笑了笑，稍微提高音调，道：“天衍宗弟子入门第一丹，名曰雪颜丹，顾名思义，可保持青春永驻。 但练就一颗白润晶莹剔透的雪颜丹可不容易，能练成了，丹药炼制也算入了门。” 蔡萤心里咯噔一下：“很难练吗？” “初学者大概要练废一千枚之后，快的话要半年，慢的话要一年，才能练出一颗合格的雪颜丹。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教你们反复认灵草药的缘故，这个多一分，那个少一分，效果是大不一样，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我先把需要的材料和操作手册拿给你俩，你们先自己炼，练出第一个后我再来指点。” “多谢师兄。” 既然有落霄真人亲自教，她的生活变得很规律，不用去明瑟堂听课，晚上吸纳灵气，白天炼丹。 第二日，宴双平派人把材料和操作手册拿给他们。 宁不顾跃跃欲试。 他最近起了跟蔡萤比拼的心思，虽然蔡萤说父亲是为了他，才扮作黑衣人教他，但他认为，父亲是为了蔡萤。 毕竟父亲说过，蔡萤结丹之前不愿意教，要是光明正大的教，岂不是违背的曾经的话。 更何况他想要加紧修炼，让父亲看到他的努力和进步，起码也得比蔡萤进步快。 有个小问题是，蔡萤是炼气，他是个锻体，在境界一事上，始终会慢半拍，这个是个很难改变的事实。 炼丹不一样。 他和蔡萤一样都是个新手，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赢过蔡萤。 为了锻炼两人对药材、剂量的把握程度，宴双平把一堆材料混在一起，要求二人先把材料分开。 雪颜丹的配方是：南烛叶一斤，荷花瓣2两，珍珠粉5钱，灵白芷5钱，冰片2钱、雾仙草5钱。 蔡萤花了不到半个时辰，慢悠悠的把药材分清楚，然后又混在一起，请宁不顾分清楚药材。 这是她独特的辅导方式。 免得他跟个杂耍艺人似的在那里耍花坛，有天夜里，她闲得无聊上山顶，发现宁不顾即便靠着卖艺也能养活自己。 黑衣人看着他的表演，眉头一直在皱的。 宁不顾还一脸‘夸我’的表情看着黑衣人，黑衣人非常淡定的把花坛上的符篆拿掉。 ‘咔嚓’ 宁不顾的腿直接被砸断。 还好蔡萤随身带着天元丹。 等把天元丹喂给宁不顾后，再回头看黑衣人，黑衣人早就没影了。 “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宁不顾心有戚戚然。 蔡萤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问道：“你爹好歹是掌门，养出一个杂耍艺人，你简直是天衍宗之耻。” 后来她转念一想，宁不顾之所以能把耍坛玩出花来，主要还是太闲了，应该劳逸结合。 所以她利用宁不顾想要胜过自己的心理，让他分出一部分时间跟自己炼丹，每做一步都带着宁不顾。 宁不顾花了一个时辰，终于把材料给分清。 这时，宴双平走了进来。 宴双平夸赞道：“很好，很好，花了一个时辰把药材分清楚。” 宁不顾非常得意。 蔡萤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宴双平重新把材料混合在一起，拾起里面的几颗拇指大的珍珠，把它们捏成齑粉洒在材料上，并用手搅和搅和，道：“再分。” 宁不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兄，哪里做错了，您可以明说的。” 宴双平漫不经心道：“太慢了。” 第22章 炼丹不易虞文君 天衍宗作为仙门百家之首，靠的就是座下的弟子非常能打，厌恶弟子刻意压等级，更坚决杜绝弟子急功近利。 无数的例子证明，哪怕是元婴级别的修士，会经常被金丹级别的修士打的满地找牙，究其原因，基础没打好。 所以天衍宗尤其是重视夯实基础。 总之一句话，基础不过关，绝对不会放任你走下一个环节。 按照宴双平的标准，一共就六种材料，应该在两个呼吸间分清楚。 一个时辰，开什么玩笑。 宁不顾呆呆的望着掺了珍珠粉的一堆药草，询问蔡萤道：“师姐，这回怎么分？” 蔡萤漫不经心道：“很简单啊，拿水里洗干净了，然后烘干。” “可珍珠粉……” “多大点儿事，水倒掉，一共10颗珍珠，找10颗放进去不就行了。” 宁不顾道：“可是我们没有珍珠啊？一颗都没有。” 蔡萤道：“上回我看你娘带了个珍珠项链，成色非常不错，你去拿过来。” “……” 宁不顾觉得她态度很不端正，不再搭理她，拾起一片南烛树叶，用薄薄的竹片把上面的珍珠粉末一点一点刮下来。 蔡萤看了一会儿，觉得头疼。 宁不顾道：“师姐，我们还是快点儿分吧，不然师兄不教我们下一步了。” “这得分到猴年马月。” 宁不顾慢似条理道：“我觉得师兄是在考验我们的耐心，我们一定要展示给他看。” 蔡萤扶了扶额头，无奈道：“把东西全扔在青瓷盆里，里面倒水，洗干净了……” “可是……” “听我说完。”蔡萤加重语气，“然后把青瓷盆放在火上烤，水烧干了，里面就只剩珍珠粉，比你这个快多了。” 宁不顾愣了下，恍然大悟道：“对哦，这个办法不错，我来烧。” 说着抱着药材就往外走。 宴双平再次过来看两人进度，看到宁不顾采取烧盐水的办法，嘴角抽出几下，最终选择闭嘴。 他看了看始作俑者。 蔡萤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你这是在偷懒……” “懒是人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蔡萤心道我没有弄虚作假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她才不要做无聊的重复工作。 经过练习，二人终于在两个呼吸间分清楚材料，开始进行下一步。 剂量。 这回两人学乖了，先去打听合格进度，然后练习称剂量，达到合格标准后，才把宴双平叫过来验收。 这回宴双平没有找茬。 终于到了炼制环节。 经过前两个环节，宁不顾彻底对蔡萤拜服，他觉得自己的确没有赢蔡萤的把握，好几次是因为等他，蔡萤才拖慢速度。 炼制环节比预想的日期要晚两天。 因为宁不顾已经能把花坛玩弄于股掌之上，他想让黑衣人先验收耍花坛，花坛结束后还有其他锻体练习，不过两个练习间可以休息一天。 他准备利用这个休息时间炼制雪颜丹。 蔡萤欣然同意。 在等宁不顾的时间，虞文君听说俩人要炼制雪颜丹，专程跑过来看二人情况。 “这个雪颜丹很难炼制，我炼了好几回都没有成功，我还算是我们同期里进步最快的。” “就试试嘛？”蔡萤被她说的有些不自信，“可你最后不是成功了？” 虞文君手一挥，正色道：“那个只能勉强算作雪颜丹，即便拿到山下去卖，也是最低等级的那种，远远达不到师门要求。 更何况，当时我百炼不得其法，还是冯师姐提醒说去丹鼎峰试试，七长老就找了六长老，我才勉强练成一颗。” “啊？丹鼎峰跟别处不同吗？” 虞文君点点头，道：“丹鼎峰的弟子都是火灵根，整座山有六长老专门设置的阵法，其火势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蔡萤啧啧称奇。 忘记了，炼丹就像做饭一样，火候很重要。 但这个宴双平没讲，很显然他想等到二人第一炉出来后，再进行指点。 虞文君见她听进去了，耐心的跟她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跟你炫耀，或者吓唬你，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不要抱太大期望，即便失败了也不要伤心，我们一同入山的几个弟子，目前只有我炼成功了，其他人都没有成功呢。” 虽然是有些夸耀的成分，但语气却有些哀伤。 蔡萤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新人嘛，都是有这个阶段的，我也不是头一天修仙了。 再说了，我们同期入宗门的，谁又能比得上你呢，现在你都是炼气六品了，对吧？” 虞文君笑了笑，道：“这个我知道。只是……梁淇有些不快活。” 蔡萤诧异道：“她还在锻体吗？” 她想了想，连掌门亲自带的宁不顾都在锻体，她这完全是句废话。 虞文君微微叹气：“我们同一期里，只有梁淇和少主是锻体，但梁淇如何能与少主比，听了不少闲言碎语。 更何况少主是不需要去上剑修课，而梁淇得去上剑修课，你也知道，那是三长老的弟子负责的课程……” 蔡萤想起梁淇柔柔弱弱的姿态，迟疑道：“就没有其他人带带她吗？” 虞文君轻轻摇了摇头：“剑修课大家都避之不及。基本上花钱找其他有资历的师兄师姐教，梁淇出身寒微……提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 “宝剑锋从磨砺出嘛。”蔡萤只得道。 她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问道：“她找你了？” 虞文君点了点头。 “可是我没办法教她，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她那个性子。你现在带着少主……还有宴师兄时常过来指点……” 蔡萤立刻道：“北极天柜住不下别的人。” 黑衣人的事必须得瞒着。 虞文君附和道：“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毕竟你这里是缥缈峰，还有少主，她过来不方便。你还记得之前搬出去的裳裳？” “嗯。” “她见到你这里的灶台热起来，跟玄鹄夫人说过几次要回来，但都没成功。” 玄鹄夫人又不傻，怎么会让见事就躲、见好处就上的裳裳搬过来。 蔡萤‘哦’了下，道：“我说北极天柜怎么这么安静，原来背后是玄鹄夫人在帮忙。” “母子连心嘛。” 第23章 丹出炉蔡萤摆烂 虞文君专程过来打预防针，相当于在蔡萤头上浇一盆冷水，让原本踌躇满志的她变得有些萎靡不振。 她知道虞文君是好心。 毕竟在虞文君来之前，她对标的是宁不顾，奈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同期最厉害的虞文君也是炼了好几炉，然后在丹鼎峰上才略有小成。 虞文君可是由师姐冯舜华带着，有七长老指点，她就看看流程，分分药材，还被宴双平挑剔偷懒。 上回宴双平指出她偷懒后，再过来时明显不太用心，就是等着看她和宁不顾失败，然后好好把两人教训一顿。 虽然她感受到宴双平的意图，但她不认为自己会失败——虞文君来之前。 宁不顾却意气扬扬，他对自己的要求不高，更何况前一夜耍花坛时还受到黑衣人的褒奖。 其实不算是褒奖。 黑衣人原话是‘勉强凑合，可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 但对于他而言，这简直是莫大的赞扬。 庭院内摆着两个丹炉。 宁不顾一边拨炭火控制火候，一边安慰蔡萤道：“师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凝神屏息看火，火候可重要了。” “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蔡萤语气有些不耐烦。 她心情烦闷时谁都不想说话，只想着周围人赶紧消失。 为了避免再听到宁不顾絮絮叨叨，她闭上眼，开始打坐，吸纳周围灵气。 只是这次的灵气似乎有些热。 对，面前有一团火呢。 蔡萤决定放弃这炉雪颜丹，就等着开炉后被宴双平嘲笑。 她用灵识控制吸纳入体灵气的温度，心里打算，就算是这炉丹药炼失败了，起码今日还吸纳不少灵气。 这样想想，心情舒畅许多。 一个时辰后，她窥视内府，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炼气一品。 可喜可贺。 看来今天我运气不错，是不是炼丹也会有个好结果呢？ 蔡萤睁开眼，瞥见一旁的宁不顾正笑吟吟的看着她，道：“师姐，可以开炉了。” “我来开炉。”宴双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蔡萤和宁不顾赶紧让开。 此时炉底的火已经熄灭，宴双平心神念动，‘砰’的一声，两个丹炉被同时打开，热气‘砰’的一下迅速升腾。 北极天柜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宁不顾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蔡萤耸耸肩，以满不在乎的表情掩盖内心的焦灼。 两粒丹药被宴双平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一颗圆滚滚黑亮的能照出人影来，一颗有些黄白，表面崎岖不平，像是品质很差的珍珠。 结果已经出来。 宴双平指着黑色的那颗，笑对蔡萤道：“你这颗黑玉断续丹炼的不错。” 蔡萤嘴角抽搐，道：“那是雪颜丹。” “哦……” 宴双平的表情非常贱。 若不是打不过她，蔡萤就要跟他打一架。 宁不顾喜不自胜。 虽然他炼的也不合格，但比蔡萤要好，他已经很满足了。 能有一样胜过蔡萤，也不枉费这些天的努力。 要知道刚刚烧炉子时，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炉子，蔡萤则是微阖双目，一点儿都不认真。 上天是会奖励努力的人呢。 宴双平见好就收，对二人道：“这是你们炼出的第一颗丹药，非常有纪念意义，拿回去好好收着吧。” 宁不顾欢天喜地的拿过去，小心翼翼放在手心里。 越看越开心。 蔡萤面无表情的拿着，随手仍在戒子袋里，扬长而去。 背后传来宴双平欢快的声音：“丹药刚出炉，还有些热，等明天彻底冷却下来，还会有变化的。” 很显然这是针对宁不顾来说的。 依照他多年看丹的经验，蔡萤炼出的雪颜丹，即便在常温下，也不会白到哪里去，更大的可能是，原本可以照出人影的黑，变得不能照出人影。 宁不顾显然高兴过了头，朗声道：“师姐，我刚刚都看到了，烧炉子期间你睡过去好几次，实在是不努力。” 蔡萤‘砰’的一声关上门。 宁不顾回头问宴双平道：“师兄，你刚刚说温度冷下来可能会更好，要是我再烧两个时辰，再把它冷下来呢？” 宴双平向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孺子可教也。两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不要贪多，贪多会变成碳一样。” “多谢师兄指点。” 宴双平心满意足的离开。 能打压打压蔡萤略微嚣张的气焰，也不枉他辛苦来回好几趟。 宁不顾把丹药放回炉子里，乌鹊见天色已经黑了，过来道：“少主，你今天已经很累了，让小人盯着火吧？” “我不累，我要亲自看着。” 宁不顾伸手抹去脸上的汗，留下个花脸，引得旁人哈哈大笑。 桃叶笑道：“乌鹊，你就在一旁看着，我和小七先进去，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俩的，你过来找。” “好。” 宁不顾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炼丹炉下的火。 乌鹊在一旁看着铜漏计时。 蔡萤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两个时辰后，宁不顾熄了火再次开炉，把丹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乌鹊找了个夜明珠照亮。 “果然比刚刚开炉时好一些，虽然还是黄色的，但杂质比刚刚少很多，颜色也匀称。” 宁不顾满意的点点头。 能炼成这个程度他已经很满意了。 他望向蔡萤房间的方向，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他喃喃道：“师姐向来骄傲，做什么事都比别人强，这次她很伤心呢。” 乌鹊笑而不语。 宁不顾又道：“其实这样对师姐也好，只有平时流够汗，对战时才能少流血。” 这是黑衣人教给他的，他觉得可以用在蔡萤身上。 乌鹊抬头看了看天，道：“那要不要把山君叫起来烧两个时辰，明日宴师兄过来，起码会少说两句。” 宁不顾摇摇头，道：“她此刻正难受呢，且先让她睡一晚上，明天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何况宴师兄又不是那种抓着不放的人。” 到了第二天，东方大亮，宁不顾看桌子上的丹药，比昨天好一个档次，心下兴奋不已。 他拿着丹药去找蔡萤，把门敲的震天响，里面传来蔡萤慵懒的声音：“大清早的你杀人呢！” “师姐，我看看你的丹药嘛。” 他想了想补充道：“你难受一夜也该过去了，快开门，不然我会一直敲。” 第24章 皓白莹润雪颜丹 蔡萤深吸一口气，‘砰’的一下把门打开，还未等宁不顾开口，她就开始骂道：“你从昨天一直得瑟到现在，也够了吧。 我问你，这些天我有嘲笑过你吗？” 宁不顾愣了下，嗫嚅道：“很多次……” 蔡萤被噎住，转念一想，又道：“我是指修炼一事上。” 宁不顾停下来，认真想了好一会儿，好像是没有嘲讽过他修炼慢，但他不想被蔡萤的气势盖过，不然还怎么教她努力的重要性？ 要怎么教会她谦逊的重要性？ 想到此，他理直气壮道：“对于修士而言，脑子也很重要。” 一时间，蔡萤分不清他是骂她还是骂自己。 什么伤敌一千自损一万啊。 宁不顾也反应过来，原本美丽的心情有些郁闷，他必须要找补回来，拿出自己的丹药给她看。 “这是我的丹药，你的呢？我要看。” 蔡萤看了看，果然比昨天好很多，但自己的丹药肯定没有上升空间，遂拒绝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失败品。” “那我也要看。” “不许看。” “就要看。”宁不顾不依不饶。 好不容易胜过蔡萤一回，他肯定要好好享受胜利者的喜悦。 蔡萤长长叹口气，好在她脸皮厚不在意小小失败，嘟囔道：“在桌子上。” 宁不顾走过去，只见桌子上只有一个盘子，盘子上面扣着个碗，再无其他东西，他不满道：“你这人……” “碗下面啊，哥哥。”蔡萤被他的智慧打败。 宁不顾不好意思笑笑，边打开碗边道：“师姐啊，其实人总要遇到坎……草，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手一抖，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蔡萤往这边看，幽幽道：“那只碗要……” 她瞪大眼珠子，只见盘子上面一颗皓白莹润的雪颜丹。 成功了。 她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不过面子上她还是十分淡定道：“那只碗要赔的，10枚灵石。” 宁不顾不可置信的捏着雪颜丹，对着蔡萤震惊道：“这是昨天那颗吗？” “是啊，难不成是假的吗？”蔡萤漫不经心道。 “你，你是怎么炼出来的？” “就那样炼啊，很简单的，全程你不是看着嘛。” 宁不顾还是一脸不敢相信，他宁愿相信蔡萤拿个假的充门面——毕竟她经常出馊主意。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宁不顾嘴里叫嚷着。 这时宴双平过来查看结果，顺道教训不是很努力的蔡萤，谁知他还未说出口，无意中瞥见宁不顾捏着的那枚丹药。 他愣住了。 多完美的一颗雪颜丹啊。 上回见到的这么完美的雪颜丹还是他自己练的。 “师兄。”宁不顾忙拿给他看，“是不是假的啊？” 宴双平心道我当然想认为这是假的，但这违背我的职业道德。 不过他不想夸蔡萤，免得这个人骄傲自满。 宴双平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清了清嗓子，向宁不顾伸出手：“我来看看。” 宁不顾忙递过去。 宴双平拿到外面对着太阳看，越看越觉得好看。 这也太完美了。 见他久久不语，宁不顾呼唤道：“师兄。” “啊。” “为什么？” 明明昨天他们看的时候黑不溜秋，怎么过了一夜就变得如此莹白，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宴双平低头想了想，恍然大悟的‘哦’了下，不好意思笑笑：“我忘记了。雪颜丹是入门丹药，我许久没炼过了。” “啊？”宁不顾不懂。 宴双平耐心跟他解释道：“你知道洗髓吧。” “嗯嗯。” “洗髓就是把体内一切杂质给排除体外，它有一个往外排的过程，所有的杂质都往外排，就会堵在最外面一层。 修士或者凡人吃完洗髓丹后，先是体内的杂质排除，但脸上会比之前更暗沉，一两天就会消散，由内而外散发出明亮的光泽。 雪颜丹炼制时，就是把不同原材料的东西融合在一起，有个融合的过程。 这个过程，就跟洗髓丹的作用过程一样，先是最核心的那一点儿变得皓白，冷却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往外扩散。” “可是昨天……” “昨晚天有些黑，中间的小白点比较小，不太容易看得到。” 很明显，宴双平是在为自己找补。 昨天他看到蔡萤态度不端正，便想着好好嘲笑一番，然后告诉她谦逊的道理，所以就没有细看这颗雪颜丹。 现在好了，丹鼎峰的脸快被他丢尽了，传出去肯定让人笑话的。 宁不顾听得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他回头看到蔡萤趴在窗户上，托腮微笑，问道：“师姐，你是怎么炼出来的啊？” 蔡萤道：“全程你俩不是在的吗？我还想请宴师兄答疑解惑呢？” 那语气，啧啧。 宴双平非常尴尬。 蔡萤更加得意：“师兄，估计我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她故意停顿下来。 宴双平心道这孩子还有拯救空间。 果然，蔡萤下一句便是：“但我隐约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法门，只是我学识浅薄想不明白。 如果师兄也想不清楚其中缘由，不如师兄拿过去给六长老看看，或者我们一同去找六长老问问？” 宴双平的确想不明白。 按理说即便蔡萤有炼丹的天赋，第一颗丹就达到如此完美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看了看蔡萤，这丫头有些得瑟，眉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但她好歹没有站在胜利的高坡上发癫，而是询问原因，总结规律，为将来炼制做准备。 学习态度还是端正的。 算了，若换作是自己，也会得瑟的……宴双平平静道：“嗯，我先拿去问师父。” 蔡萤莞尔一笑：“多谢师兄。” 她知道宴双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当然要给他留面子，毕竟他平时待她还是很好的。 宴双平不好意思笑笑：“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 宁不顾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发愣。 “少主啊，别看了，人早就没影了。”蔡萤道。 宁不顾终于明白宴双平为什么跑这么快了。 昨天以及今天早上他似乎有些跳，让蔡萤很没面子。 按照她平常刻薄、睚眦必报的个性，肯定会加倍还给他。 他低头想了下，留下一句‘去山顶练剑’便迅速逃离。 第25章 见丹药长老后悔 丹鼎峰 宴双平把雪颜丹双手奉给六长老商见青，低下头，声音也不禁弱了两分：“师父，您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商见青很少见他这么卑微，拿起雪颜丹看了两眼，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回事？这不就是颗极品雪颜丹吗？” 宴双平抬起头，凝视者他眼睛：“这是蔡萤蔡师妹昨晚炼出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她炼的第一颗丹药。” “蔡萤炼的？！这……她怎么可能呢？”商见青难以置信，“就算她天分再高，也不可能以炼气……” 商见青语塞，过了半晌，他缓缓坐下来，道：“对哦，我忘记了，她是天灵根里的火灵根啊……” 天灵根是传说中的灵根，被称之为神明才会有的灵根。 火灵根的特性是火攻、燃烧，她还有乌剑给出的‘丙’的评价，丙主南方，曰阳火。 蔡萤注定会掌握火，炼丹也好，用丹炉炼法器也罢，火候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她天生有掌握火的能力。 宴双平没想到师父也给惊到了，轻声唤道：“师父……” “嗯。”商见青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个不难解释。她应该在修聚气术，她炼制丹药时是不是跟火势共鸣？” 宴双平回想昨天晚上，点点头，道：“她是有微阖双目，跟周围环境交互。” “那就对了，她是天灵根里的火灵根，天生擅长使用火……” 商见青看着宴双平道：“你也知道，炼丹最好的灵根是单一火灵根，也许天灵根里的火灵根，比凡人中的火灵根更强大……” 说着，他又扼腕叹息：“当初在天剑堂，我就应该把她给收了的，当时光顾着思考乌剑的事了，把这茬给忘记了。 老夫也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厉害的火灵根，要是能把她收到丹鼎峰，我给她打下手都没问题。” 瞧着师父长吁短叹懊恼不已的模样，宴双平心里好受多了，原来不止他看走眼。 宴双平不好对着师父太过于喜怒形于色，道：“我觉得蔡师妹有些自信，本想打压打压她，让她知道努力的重要性，谁知道……” 他牺牲自己安慰商见青很快见了效果，商见青笑道：“努力在天分面前一文不值，修仙路上本就是这样。” 宴双平转移话题问道：“那……蔡师妹是最适合来丹鼎峰，可她已经是掌门真传了。” 本来他只是转移话题，谁知话音刚落，商见青死死盯着他。 饶是宴双平十年没有挨师父骂了，也被盯的心神不宁：“呃……怎么了？师父。” “你说……她是掌门真传，可掌门说过她结丹之前不会带她。可以让她来丹鼎峰嘛？” 宴双平惊诧道：“可掌门真传不是要继任掌门位吗？” “她想得美。就算是掌门强行把位置传给她，她也镇不住场子，天衍宗内部盘根错节，她还是不要掺合的好。” 一旦这个念头起，商见青越想越觉得合理：“就让她来丹鼎峰，掌门那里我去说，到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 宴双平觉得师父有些大胆，师父平时挺稳重一人，居然为了个小丫头失态，小心翼翼劝道：“师父，掌门不在宗门。” “我知道，他跟何正章去西北巡视嘛。西北有个铁骨观，纠结西北一群门派不听天衍宗号令，最近又出了个叫什么金乌西沉的……” 宴双平连连咋舌。 他根本不敢叫铁骨观的名字的，只称之为魔教。 至于金乌西沉，更是大逆不道，金乌可是天衍宗的象征。 虽说其他门派也不怎么听天衍宗的号令，可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商见青看了眼弟子，平静道：“一个称呼而已，这么多年都没杀干净，反而有野火烧不尽之势，在称呼上贬低只会显得我们无能狂怒，传出去还不够笑话的。 蔡萤拜我门下的事情先放一放，反正她不是我徒弟也能跟我学。我且问你，北极天柜这个月炼丹的材料你预备多少？” 宴双平想了想，正常情况下新弟子每月给30种材料，考虑到蔡萤要升档次，他试探说道：“100种？” “不够，这样显得我丹鼎峰小气。”商见青反驳道，“给她300种，还有她需要的灵石由我丹鼎峰承担，按照你的标准来。” 宴双平咬了咬嘴唇，他可是金丹享受元婴待遇，有些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那其他新人会怎么想？ 而且他们一同进门的新弟子，他们都还在认识草药呢？夯实基础，这可是师父您教给我的。” “其他新弟子也配跟她比！” 商见青意识到语气有些重，缓和下神态，道：“你不是还帮那个叫什么来着……七长老推荐过来的那个炼丹药？” “虞文君。” 商见青道：“对，就是她。我记得她是水火双灵根，水火在内府打架，本来就不宜炼丹，你还忙不迭上前手把手教。” “七长老推荐的嘛。”宴双平嘟囔道。 “七长老……”商见青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蔡萤还是青丘来的呢。” 宴双平手一挥：“涂绥不是修仙界有名的……” 在商见青的注视中，宴双平慢慢闭上嘴，商见青严肃道：“你不要小瞧人。祖师创天衍宗，涂绥佐之。 你知道‘佐’意味着什么吗？不要在那里人云亦云。” “是，师父。” 商见青摆摆手：“去吧。” 宴双平松口气，马不停蹄来到北极天柜，向等候多时的蔡萤和宁不顾解释清楚缘由。 蔡萤‘哦’了下，道：“原来我是火灵根的缘故啊，少主，你呢？” “我什么？” “你是什么灵根。” “金灵根。” 宁不顾从远不及蔡萤的悲伤中恢复过来，本来火灵根就擅长掌握火，他还是个金灵根，不如蔡萤是正常的。 蔡萤询问宴双平道：“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要是炼丹，可以像昨天那般，跟火进行交互感应呢。” 宴双平点点头：“我个人更建议你边炼丹边聚气，双管齐下，一箭双雕。” “你拿我当苦力？”蔡萤立刻道。 宴双平心道反应也忒快了，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微微一笑：“我给你提供药材和灵石，灵石按照我的标准来。” 有工资拿……蔡萤随即换成一张笑脸：“多谢师兄。” 第26章 丹鼎峰蔡萤识时务 自从蔡萤一丹惊人后，她变成了丹鼎峰的常客。 为了表达殷切期盼之意，商见青特地为蔡萤定制一套关于用火的功法——即通过炼丹过程学会控制火。 在修仙界，对于火的控制分两种：文火和武火。 但商见青却分为三种火：文火、中火和武火。 “当炼丹的材料里，各种材料比例比较匀称，文火可以让各种材料慢慢融合；当材料里，有一种特别多的话，可以采用中火； 当材料里只有一两种时，直接用武火，比如打铁炼剑，或者炼丹最后收尾时，也要用武火。” 商见青笑吟吟的看着蔡萤。 蔡萤恍然大悟道：“怎么感觉跟做菜似的，小火慢炖；中火煲浓汤；大火收汁快炒。” 她怀疑的目光转顾商见青。 她认为商见青试图培养她去当厨子。 丹鼎峰应该改名字，就叫某东方厨师培训学校。 商见青轻咦一声：“哎哟，不错哦，不愧是掌门亲自带过的，反应就是比其他人要快。” 蔡萤吃了一惊：“你居然知道这个？” “哼，修炼的方式不同，呈现出的气质也不一样，我从你的气质中观察出来的。” 蔡萤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冷笑一声：“说实话。” 商见青理直气壮：“其实掌门第一次扮作黑衣人那晚，我路过发现的。” “什么？！” 商见青非常得意道：“那晚缥缈峰有人进来，杜衡立刻就发现了，然后通知我。忘了告诉你，掌门不在时，缥缈峰一切事务交予我手。 相比较于宋玉成，掌门更相信我的忠诚，相比较于沈不疑的不知变通，掌门更相信我的双商。” 蔡萤震惊不已。 这群老狐狸。 商见青产生很大的满足感，捻着胡须悠悠道：“掌门是去教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你来我这里进步会更快。” 说起宁不顾，蔡萤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询问道：“掌门为什么不光明正大教他？” “天衍宗最大的灵矿，空桑山朝云台，由三个门派共同负责。 以玄鹄夫人出身的玄鸣谷为尊，其次是乐浪真人出身风阳阁，最后便是虞文君的衔月楼。 玄鸣谷势大，手上握着一个宁不顾，刚开始玄鸣谷得瑟的不行，掌门感到威胁多次公开表示不会传位给宁不顾。 这原本算不得什么，掌门和宋玉成小的时候，前任掌门为稳住局势，也是不说继承人。 谁知宁不顾14岁了才进入锻体阶段，按照宗门培养弟子的速度，三年锻体入炼气，也就是17、8左右的年纪。 不管是掌门还是宋玉成，都是在18岁之前引气入体，掌门再不抓紧，宁不顾可就被耽误了。” 商见青顿了顿，补了一句：“包括我。” 蔡萤想了下原主修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还是在17岁的时候引气入体，就不愿再修炼，然后一命呜呼。 “按照宗门继承规矩，可传给儿子，可传给兄弟，目前宗门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宋玉成，第二顺位继承人是宁不顾和我。” 天衍宗历任掌门姓宋，商见青是小宗，小宗是不允许姓宋的。 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大宗都死绝了，小宗里权势最高的那个会被推举当掌门，重新姓宋。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落霄真人刚继任掌门时，为避免被掣肘抬举宋玉成贬低宁不顾，现在他的掌门越当越顺手，但宁不顾没有成长起来。 这就很尴尬了。 掌门只能悄咪咪地带儿子。 蔡萤终于明白，为什么宋玉成懒得教宁不顾。 宋玉成没有成亲没有孩子，落霄传位给宋玉成，宋玉成传位给宁不顾——这个时候宁不顾势力也培养起来了。 很可惜宋玉成不愿被落霄真人当工具人用。 “那三长老呢？” 商见青神秘一笑，不屑道：“他，哼。” 蔡萤不解，既然掌门位置是在他们宋家人内部传，何正章何德何能认为他有机会。 商见青幽幽地看她一眼。 蔡萤忽然打了个激灵。 工具人。 当年汉景帝预测到吴楚反，为了忽悠弟弟梁王在抗吴楚第一战线，说要立他为皇太弟，梁王信以为真。 后来七国反，七国将士跟梁王死磕快把梁王磕死了，梁王跟中央军首领周亚夫求援。 周亚夫坚决不出兵，看着打得差不多了，一波带走。 梁王不仅兵力上损失惨重，还没了皇太弟位置，最后甚至连去京城都不敢去，生怕景帝一棋盘打死他。 “所以你就该跟着我。其他的我不敢承诺，只要你修为高，当个长老绰绰有余，开宗立派我可以帮你申请宗门资源。” 商见青非常满意蔡萤，天分高，智商好。 蔡萤立刻露出表示仰慕的星星眼，后退一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罢，行弟子礼。 她倒不是对掌门位置没兴趣，就是觉得这事超出了能力范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商见青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个月炼出500颗极品雪颜丹，炼出后，我再教你新的东西。” “是。” 为了表达自己对商见青浓浓的敬意，蔡萤命人分别在八个方位放八个炉子，每个炉子有一个仆役负责添柴，她坐于中央的太极图案上，吸纳灵气间控制火候。 俗称双管齐下。 宴双平原本对她很有意见，觉得她可能要抢他大弟子的称号，见到她如此用心，嘴角的笑意都没有停过。 “师父，蔡师妹如此速度，恐怕会把中州的雪颜丹价格打下来？” 有人帮忙干活高兴之余，宴双平有些担忧。 商见青微微一笑：“那就让玉颜坊开发别的渠道，比如东、西、南、北，这些地方的女子不需要美容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宴双平感佩于师父的格局之大。 但有个小问题。 “当地也有修仙世家卖雪颜丹，这样做会不会坏了规矩？说我们天衍宗店大欺客，不给他们留活路？” 商见青想了想，道：“这样，你把我们的雪颜丹拿给他们看，以进购价卖给他们，不直接卖给客户。 等到蔡萤炼气四品后，她就不需要炼制雪颜丹。我看她的进步挺快的，现在已经是炼气一品了，进阶炼气四品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 第27章 历练说服宁不顾 当蔡萤炼出500颗极品雪颜丹后，她从炼气一品进阶到炼气四品。 蔡萤惊喜于自己的变化，意犹未尽，满含期待的问：“师父，不是，长老，我再炼出500颗雪颜丹，是不是就可以进阶炼气八品了？” 商见青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难。” “啊？”蔡萤有些失落。 商见青道：“修炼，每一个阶段的一品到四品，都是比较好通过的，只需要按部就班进行即可，假以时日都可以的。 难就难在五品和十品。 五品相当于一个小型考试，十品相当于一个大型考试，而这个考试只能通过历练来完成。” 蔡萤秒懂。 就相当于小升初，不对，小升初被取消了，相当于中考和高考。 所谓历练，通常有三种： 第一种是普通的历练，把人扔到不毛之地任其自生自灭，美其名曰找机缘； 第二种是文青的历练，跟虞文君去秘境历练似的，全程有高阶师兄姐跟保姆似的把关，有惊而无险； 第三种则是居于第一种和第二种之间，没有保姆般的师兄姐，全程靠弟子把握，但去的地方经过风险评估。 说起历练蔡萤就兴奋，道：“可开启秘境需要掌门批准，最近掌门不在，长老是让我外出历练？” 商见青微笑：“怎么可能让你外出历练？过了炼气五品再说。” “那也就是宗门内部，可掌门不在啊。” 筑基以下的修士，进入秘境是有严格规定的，起码要长老级别以上的签字，而蔡萤正牌师父是掌门。 商见青冷笑：“这有何难。你去找宁不顾，我看那小子也到锻体一品了，你带着他先去菟园逛一圈。 等从菟园回来，我们再看宗门反应。” 蔡萤茫然：“……呃……你是让我带着少主违法犯罪，要是宗门不追究，我就可以偷偷去炼气期弟子的秘境？” “你要是能打得过看守秘境的筑基师兄就成。” “……” “菟园是老虎园，没有经过允许闯进去不碍事的，你和宁不顾对付那群老虎绰绰有余。 而且菟园里有灵气，你可以试着跟老虎进行交互，应该能成功进阶炼气五品。” “跟老虎交互？你能不能换个词？”蔡萤不满。 商见青道：“你能理解就行。反正升级五品或者十品，是要逼出修士的全部潜力。你带着宁不顾私自去菟园，加大任务难度。 事发后你即便供出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又不会承认，其他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干逼我承认的。 记住你去菟园的目标有二： 一、你和宁不顾要悄无声息进去，又要悄无声息出来，不得被人发现； 二、拿到老虎看守的腐骨灵花。” 虽然他这话不负责任，明明是教唆犯罪，却要完美隐身。 不过倒也没说错，虞文君升级炼气五品时，她爹先后给她找了四个秘境，全程在后面跟着，虞文君非常有安全感。 然后很顺利的没有进阶炼气五品。 到了第五次秘境，他爹早早离开宗门，说是去外地除祟，虞文君小心翼翼，被秘境里的妖魔鬼怪逼得恨不得原地去世，但却成功进阶。 简而言之，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蔡萤渐渐攥紧拳头。 腐骨灵花，花瓣磨成粉可腐蚀骨头，同时也是化尸粉的主要材料。 腐骨灵花，我来了。 她的心潮很澎湃。 商见青幽幽道：“你不要先激动，你还是想想怎么说服宁不顾那个乖孩子。” 蔡萤满不在乎的手一挥：“这个无碍的，这孩子为了吸引他爹的注意力，什么事都会干的。” “那你就回去吧。” 蔡萤满怀激动的回到北极天柜，正好看到宁不顾在苦逼的练剑，她让宁不顾停下来，把计划跟他说了一遍。 当然，她没有说这是商见青的主意。 宁不顾吓了一跳：“没有领队，私自闯入菟园，师姐，你不会以为菟园的守卫很松懈吧？你不会以为那群老虎很好打吧？” 蔡萤转了一圈，道：“我炼气四品，打菟园那群人绰绰有余。” 宁不顾当即泼一盆冷水：“那会引来其他人群殴的。” 蔡萤道：“又不是真的打。我学了敛气术，可以隐去气息，你娘送给我一件紫色披纱，可掩盖灵气和气息。” 宁不顾犹豫了一番：“师姐，你说去菟园试炼，我很有兴趣，也不怕被父亲抓到责骂。 但我就一个锻体一品，根本打不过里面的老虎，没准还得让你腾出手帮我，你预备的这么周全，一个人去岂不是更好。” 废话。 你要是不过去，东窗事发后，我如何把你拖下水。 蔡萤道：“我一个人过去拿腐骨灵花，倒是不难。但你住在北极天柜，大家有福同享，你这些天光自个练习是不是很无趣？” “还有小七？” “你俩就是点到为止，然真正的实战是不讲江湖规矩的。” 宁不顾浑身一哆嗦：“师姐，你太看得起我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大志向，自从上回耍花坛结束后，我以为会进阶，后来发现……” 后来发现才入门。 多么痛的领悟。 蔡萤知道宁不顾是个温吞的性子，遇事不敢出头倒也正常。 “说起来，黑衣人是不是好久没来北极天柜了。” “嗯。”听到黑衣人的名号，宁不顾眼睛一亮，旋即黯淡下来。 可能是嫌弃我进步慢，他才不来指点我的。 蔡萤只当没看到，并毫不犹豫在他伤口上撒把盐：“你爹平常是不是会嫌弃你不像他？” 宁不顾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具备勇敢而冒险精神的人，都会令人眼前一亮的。 英勇无畏、奋不顾身才会有机会出类拔萃。 更何况你爹还是个掌门，还是仙门百家之首的掌门，谈笑间决定一个门派的未来，这样的人，气吞山河，睥睨天下，是何等的豪迈。 而你呢，说好听点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难听点儿就是怂。不说别的，就连卑微低贱的夏建都能逼得你拿出私房钱息事宁人。 你应该见过你爹或者其他长老，跟别的门派谈事是何种模样？尤其是那些不服天衍宗的……” 蔡萤瞄了眼宁不顾。 宁不顾沉默了一会儿，换成一副英勇无畏的表情：“师姐，这次菟园挑战，请带上我。” 第28章 菟园虎王藏玄机 搞定完宁不顾，下一步就是去踩点，不对，探查情况。 菟园是老虎园，里面的老虎是锻体期可以搞定的，原本天衍宗是不设锻体期历练的秘境的。 某年某任长老新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说锻体期要有试炼的机会，跟同门打大家相互谦让，去外面打容易碰上扮猪吃老虎的高手，不如设猛兽园，弟子想要试炼就去跟猛兽打。 后来天衍宗设菟园。 想要去菟园试炼的标准很简单，只要拿到门派执事级别以上的修士许可。 若是个寻常弟子，随便找个执事说两句好话也就行了，可蔡萤和宁不顾不一样，大家避之不及。 有时候身份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经过蔡萤和宁不顾连续三天的踩点，摸清菟园仆役的规律。 按照杂役峰的编制，菟园有大小仆役共90人，里面有老虎30头。 蔡萤对此评价：超编。 超编倒还是其次，关键是菟园排表巡视，向上峰展示的确需要这么多人。 但蔡萤和宁不顾的观察，每天早上3个人赶着一群羊其他食物进菟园喂食老虎。 然后这3个人，1个上午守在登记台，负责记录进去试炼的底子，1个下午守在登记台，1个太阳落山前巡视一圈。 于是一天的工作结束。 一个月就上半天班，蔡萤的梦中情班。 宁不顾有些尴尬：“菟园的守卫有些松啊，这些人也太闲了。” 蔡萤安慰他道：“你要往好处想，没准这90个是老虎的盘中餐呢？表面看菟园有90个仆役，实际上干活的就9个，剩下的全是食物。” 宁不顾哆嗦一下。 什么冷笑话。 这几天，宁不顾为进菟园做了十几套方案，经过三天的观察，他觉得晚上大摇大摆走进来就成。 反正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 两人商定完毕，夜里确认黑衣人没来后，悄无声息来到菟园。 菟园是一座不算大的山，山上有数个山洞，山外面有一大片空地，腐骨灵花长在半山腰处，发着莹莹绿光。 进去后，宁不顾有些小紧张：“师姐，你说我们要怎么开启历练？找到腐骨灵花的位置，然后拿走？我相信我们会成功的。” “没错，这回我们要一路杀过去。” 宁不顾原本用笑容掩饰紧张，听到这话笑容凝固在脸上：“师姐，你刚才说……” 蔡萤道：“刚刚我扫一眼门口登记表，上面说今天喂的是羊，走这么久，连根羊毛都没看到，说明老虎的食物被贪掉了。” 宁不顾叹口气：“真是个坏消息。” “更坏的消息是它们都饿着。”蔡萤道，“我觉得他们饿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十分凄惨，不如把它们都杀死。” “……师姐，这样会被发现的。” “那就让宗门查，查到最后也是这群蠹虫不好好干活，直接清空了。” 师姐解决问题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宁不顾摇摇头。 蔡萤审视了一番他，道：“少主，你现在就是个锻体一品，能够做到把老虎打晕，第二天早上老虎正常起床跟没事虎似的。 今晚发生的事，对它们来说就像是做梦一般？” 说罢，她指了指向他们走来、眼冒绿光如灯柱的老虎。 宁不顾看了眼老虎，然后又看看逐渐向他们走来的其他老虎。 好像除了杀死没别的办法了。 ‘嗷呜’ 宁不顾吓一大跳，连忙道：“不会惊到其他人吧？” “肯定会啊，这么大动静。一天没吃东西了，还不让人嚎两声。” 闻言，宁不顾更加紧张：“那……那，万一被发现……” “师弟，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要是那群人真这么关心老虎，还克扣它们的食物吗？” 宁不顾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小心！” 宁不顾立刻警觉起来，却看到一头老虎朝他飞扑过来，他一个滑铲就要滑到老虎肚子下面，准备将利剑刺穿它肚子……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他滑到老虎身下，老虎就一口咬住他手腕。 宁不顾急得满头大汗。 这老虎速度也太快了吧。 电光火石之间，老虎‘嗷呜’一声松开口，宁不顾定睛一看，却见蔡萤站在老虎身后，抓住虎尾狠狠朝其他老虎身上砸去。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后，老虎们变得冷静起来，放缓步伐，绿光似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二人，似乎在商量怎么对付他们。 蔡萤道：“老虎捕捉猎物，一扑、一掀、一剪。” 宁不顾听懂，点点头，道：“师姐，我知道了，不会再让他们占到便宜的。” 群虎似乎商量完了对策，有的飞扑，有的前爪搭在地上，把腰胯一掀开，还有的尾巴倒竖起来，只是一剪…… 当然，更多的是选择随机应变，或者一次性用好几招。 老虎似乎知道蔡萤很难对付，更多的注意力全在宁不顾这边，宁不顾自从听说蔡萤的叮嘱后，步法平稳，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蔡萤持剑就要杀向她扑来的老虎，霎时间宁不顾过来抱着她的肩膀带她闪过，叮嘱道：“你不要杀它们。” “你搞清楚好不好？它们要杀我的。” “我已经掌握其中诀窍，我在跟他们玩耍。” 宁不顾说着给她演示一遍。 他用‘玉尘消’的步法，配合这些天耍坛练就的臂力，老虎飞扑过来，他就抓住老虎的腿，闪身躲过。 蔡萤眼前一阵黑线。 她觉得宁不顾真的很适合开马戏团。 见宁不顾跟老虎们玩的不亦乐乎，她则悄无声息退出去，准备去抢半山腰那株腐骨灵花。 谁知刚御剑飞升，腐骨灵花附近，还有一头老虎。 这头老虎，看起来比刚刚山脚下的要大很多，它看一眼蔡萤脚下的红光，然后‘嗷呜’一声。 更刚才其他老虎叫声明显不同。 其他老虎看到她和宁不顾，就像是看到了猎物一样兴奋。 这头老虎的叫声里，则有一丝漫不经心，还斜眼看了看蔡萤，在跟它对视的刹那，蔡萤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当看到老虎尾巴上的符篆后，蔡萤大吃一惊。 这老虎是通知其他人的。 重点是人。 也就是这头老虎身上装着警报器。 什么黑色幽默。 第29章 智脱身蔡萤进阶 蔡萤有理由相信，这头半山腰、非常慵懒的老虎是虎王。 毕竟它这一嗓子，其他老虎不再纠缠宁不顾，而是纷纷跑回半山腰，护起腐骨灵花来。 蔡萤迅速落在距离老虎们两丈远的地方，她看着老虎，老虎看着她，双方紧张对峙起来。 宁不顾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身上的衣裳被老虎抓的一条一条的，脸上还有三道细细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慢慢流出来。 “真害怕你破相了。”蔡萤幽幽道。 宁不顾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开玩笑。 “你不是炼了很多雪颜丹嘛，给我一颗。” 宁不顾顿了顿，指着不远处逐渐靠过来的人影，道：“好像有人走来了。” 他转头又去看老虎，只见老虎们居高临下，傲慢的目光俯视二人，那表情，要多贱有多贱。 蔡萤思索一会儿。 那个过来的人应该是菟园的仆役——毕竟他是走来的。 虎王只是嚎一嗓子，就引来人过来，要是他们硬抢，触发虎王尾巴上的符篆，那可能一群人御剑过来。 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宁不顾道：“师姐，要不我们用神行符走？” “来都来了。” 蔡萤想到什么，从戒子袋里掏出根竹笛，宁不顾觉得她脑袋犯糊涂了，下意识问道：“你是要给它们吹一曲，免得它们告发你？” “是啊，你正好耍坛子伴舞哄它们高兴。” 蔡萤没好气道。 她又把紫色披纱拿出来递给宁不顾，叮嘱道：“一会儿披上，我们闪到那块石头后面，记住紧紧跟着我。” 话音刚落，她指着旁边不远处一人高的山石。 宁不顾点点头。 二人闪到那块石头后面，老虎们见他们闪过去，纷纷踱步围在石头外半丈处，一副不打算动手的架势，只需等人来告诉他，石头后面有俩闯入者。 蔡萤深吸一口气，老虎也太聪明了。 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她小声对宁不顾说：“捂住耳朵。” 宁不顾立刻捂住耳朵。 蔡萤催动灵力，跟周围环境慢慢融合，将笛子送到嘴边。 一曲宛如东风拂面的旋律袅袅充盈山中，就像是森林里照进来了无数的阳光，草木在生长，花儿在绽放、溪水在流动…… 听着这个乐曲就像是看到了春意盎然的景象。 宁不顾捂着耳朵去看围在外面的老虎，原本还很桀骜不驯的老虎，渐渐闭上眼睛，享受风吹过山林的声音。 这是穿越前，蔡萤为了缓解焦虑听到的曲子，后来她学会这个曲子，听着曲子很容易让人释怀，像是看到了希望。 这次她用灵力催动曲子，可以抵达人心，也可以抵达兽心。 一曲终了，她收起笛子，手背下意识抹嘴角，手背上残留一丝血迹。 刚刚她不确定要用多大的力道，最终选择全力以赴。 过来探查的仆役发现大猫安静下来，自然不会上前细查，等到仆役离开，他们就可以拿走腐骨灵花。 “披上披纱。”蔡萤叮嘱宁不顾。 宁不顾立刻把紫色披纱罩在身上，蔡萤使敛气术，二人的灵气和气息迅速被掩盖。 等了一会儿，蔡萤见许久没人过来，想着可能是被她催眠了，一个闪现来到腐骨灵花处，守花的虎王呼呼大睡。 蔡萤弯腰一薅，就把腐骨灵花连根拔起，将花放进戒子袋里，再一个闪现返回石头处。 她松一口气，正要跟宁不顾说二人赶紧离开，谁知刚张嘴就就听到有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谁在那里？” 蔡萤吃了一惊。 这个人表面是对着空气问，实际声音是冲着她和宁不顾的，而且这个人功力很高，两人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 更不敢用神行符跑。 否则那人肯定跟着神行符追踪到北极天柜。 她决定先装作没听到。 转头去看宁不顾，却见宁不顾后背紧紧贴在石头上，一动也不敢动。 男子依旧不依不饶：“是谁？” 四周万籁俱寂，只听得风吹过山岗的簌簌声，半晌无一人应声，蔡萤和宁不顾屏住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抓到。 “再不出声，我就让人把菟园给翻出来。” 男子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 蔡萤立住不动，心下惊骇不已，生怕宁不顾被吓到出了声。 她感觉到手被宁不顾握住，冰冷的手指在她手心轻敲，表示他无事。 蔡萤这才放心，举目四望，看到一棵树下闪过仆役的衣衫，心里灵机一动，道：“我是菟园值班的仆役，半夜过来看看。” 男子又问：“你安抚老虎的笛声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蔡萤心下不由得惶恐，定了定神，道：“不过是雕虫小技，多谢阁下夸赞。至于奴婢贱名，恐污了阁下尊耳。” 他又往前行几步。 蔡萤着急道：“你别过来，我的裙子被老虎抓坏了，不能见人。” 那人果然停下脚步。 等了一会儿，那人一个转身消失不见，蔡萤紧张的等了一会儿，见再无其他动静，这才跟宁不顾捻了个神行符离开。 回到北极天柜，桃叶和小七看到二人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觑，问道：“你俩这是去哪里了？” 小七递过来一盏茶，蔡萤一口喝下，只觉心中被人戳一刀似的，没忍住‘哇’的一声，全喷在地上。 宁不顾看到地上巴掌大的黑血，‘啊’的叫一声，忙问她怎么了。 蔡萤摆摆手，微笑道：“不碍事，不碍事，这是我从炼气四品升到炼气五品了。” 说着便调解气息，窥视内府，宸骨里的灵气果然有一半。 修士进阶，逢五品和十品，都是一次综合考验，修士在神经高度紧张中，于无声处完成考验。 众人这才放心下来，小七又问道：“少主，山君，今晚你俩去过干嘛了？” 她这语气像是担心两个主子，可她的表情出卖了她，一脸兴奋的分明只是想听八卦罢了。 宁不顾有跟蔡萤早就编好的理由，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道：“我觉得这些时日大有长进，故意偷袭师姐，然后……” 他的语气里有些哀怨。 菟园之行，他还是个锻体一品，蔡萤却升任为炼气五品。 真是让人嫉妒。 小七一脸的不可置信。 作为一只狐狸，尤其是嗅觉十分不错的狐狸，自然闻出熟悉的味道，刚要揭穿，看到蔡萤冷冽的眼神，她立刻噤声。 但桃叶和乌鹊听到宁不顾哀怨的语调，非常信服。 桃叶微笑道：“修炼不可急于一时，少主切记要平常心。” 第30章 夜不眠各有计较 桃叶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笑容满面道：“恭喜山君，进阶炼气五品。” 蔡萤微微一笑：“多谢，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出去。” 说着从戒子袋里掏出一瓶极品雪颜丹，赠给宁不顾等人，表示收买之意。 她把少主打的灰头土脸的事，传出去对少主名声不好。 小瓷瓶里有二十颗雪颜丹，一人四颗。 乌鹊喜不自胜道：“有了这颗雪颜丹，杂役峰照顾我过的那个干哥哥，他脸上的刻的字就可以去掉了。” 雪颜丹除了美容养颜外，还可以用以治疗疤痕，新长出的皮肤会自动修复颜色，跟其他地方的一模一样。 “多谢山君。”桃叶笑吟吟道。 又闲聊了两句，众人散去。 晚上，蔡萤吃了一颗聚气丹，打坐巩固灵气，迷迷糊糊到半夜，她忽然警觉的睁开眼，身体的猛然惊觉带动内府灵气四窜。 她忽然想起一件让她不安的事——落霄真人明天回来。 不对，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他今天回来。 万一他想起宁不顾，非要半夜过来看看，那肯定会察觉到宁不顾的异常，进而发现他们进菟园的事。 蔡萤有些惴惴不安，立即跑到宁不顾放门口。 ‘砰砰砰’ “谁啊？” 很好，宁不顾亦未寝。 二人相约步于中庭，月光笼在庭院里如同积满水的池子一样清澈，竹子和松柏的影子落在庭院里，如同水中的水藻纵横交错。 宁不顾有些不理解，在转了几圈后，问道：“师姐，你这是要干嘛？” 蔡萤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孤月，又指了指松柏，兴致盎然道：“你看什么时候没有月亮？什么时候没有松柏？ 只是缺少像你我这样清闲的人罢了。” 宁不顾嘴角抽搐，幽幽道：“是不是还发现海棠花未眠？” 蔡萤点点头。 知音呐。 宁不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蔡萤呵呵干笑两声，道：“你爹好像今天回来。我怕他专程过来找你，你又抵挡不住他的淫威，我来帮你应付。” “……师姐，我不会出卖你的。” 其实宁不顾内心还蛮期待父亲的质问。 瞧着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蔡萤决定不在拘这他跟自己散步，免得激起这孩子的叛逆心理，等人问起菟园少一株腐骨灵花，一股脑全部倒出来。 “那……这样吧，你继续去打坐，我在外面给你护法。” 宁不顾拂袖离去。 看来还真是记仇了……蔡萤暗想。 …… 丹鼎峰 落霄真人坐在首位，闭目养神，不言不语。 沈不疑愤懑难平，发出咆哮：“我就知道涂绥带出来的三观有问题，六长老偏要纵容，现在好了，把可爱乖巧的少主都带坏了。” 商见青微微一笑：“四长老你消消气，好歹也是长老之一，要注意风度和涵养，免得人说我天衍宗都没有礼貌呢。 更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蔡萤迅速突破炼气五品，也算是喜事一件嘛。” 他的长老排序低于沈不疑，但他在宋家人内部地位颇高，沈不疑也不好意思再跟他撒野，只是摇头抱怨道： “六长老你说得轻巧，修炼先修德，不然按照她自由自在的个性，肯定会成长为魔头的。” 商见青嘿嘿笑道：“谁让掌门握着秘境不给她开，让她不得不自己想办法，大家都知道，逢五逢十只能去历练。 要是有人带队的那种历练，安全感满满，反而无法进阶成功，只有时刻处在危险当中，神经高度紧张，才有机会突破。” 沈不疑眼睛一瞪：“别的不说，她带着少主去菟园拿走腐骨灵花，这事根本瞒不了，明日事发，你让我怎么办？” 商见青缓缓开口道：“首先我提醒下四长老，菟园貌似归何执事管；其次，我认为这事压根不会闹起来。” 沈不疑哑然失笑。 他太清楚菟园内部是个什么情形。 估计过了好几天，菟园的仆役都不会发现腐骨灵花被盗。 某一日，他们突然发现，或者其他人提醒腐骨灵花不见，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也不是汇报，而是跟其他修士买一株放过去，全当无事发生。 坐在首位的落霄真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好了，也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你俩说说看，怎么罚？” 沈不疑和商见青对视一眼，默默靠近一步。 这事很为难。 罚倒是有现成的律令，但问题是，不能公开罚，又不能把事情挑明，还不如全当做无事发生。 落霄真人为沆瀣一气的俩人感动不已，他决定开始点名。 “四长老。” 沈不疑不得不开口，道：“根据我的想法，蔡萤步入炼气五品，是需要进秘境历练的，她每月的配额也是要升的。 不如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她到了炼气五品，冷落她一段时间？” 这不就是现在落霄真人对蔡萤的做法。 蔡萤现在从丹鼎峰拿资源，还毫不客气的分宁不顾的份例，还让宁不顾掏腰包买，这样的惩罚，于蔡萤是清风拂面。 落霄真人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需要提醒一下你，我说的是菟园那群人。” 沈不疑皱眉道：“掌门，若是要罚菟园的人，那少主和蔡萤的事就瞒不下去了……” 商见青笑而不语。 他心里都替落霄真人尴尬。 很显然，掌门是让沈不疑想一个，既能收拾菟园那群仆役，又不牵扯到宁不顾和蔡萤的办法。 落霄真人叹口气，道：“那就先看看再说。至于宁不顾和蔡萤，先冷他俩一段时间，等我想好怎么处置在说。” 说罢，他看一眼商见青。 这个教唆犯。 还抢我的弟子，那可是乌剑给出‘丙’评价的人。 就算将来当不成掌门，起码也是准长老，岂能居你之下。 商见青笑容和煦。 谁让你背地里教他俩还不敢明说，怪我喽。 落霄真人心里吐槽完商见青，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沈不疑有些摸不准他脾气，讨好似的笑容堆满面庞，并亲自给商见青斟一杯茶递过去，问道：“六长老，您看？” 商见青倒也不墨迹，给沈不疑指了一条康庄大道：“你趁着天黑放过去一株腐骨灵花。” 要想找菟园仆役的茬，得换个理由，腐骨灵花的事就当作不知道。 倒不是他好心，毕竟落霄真人带沈不疑找他，是在告诉沈不疑，今晚的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多谢六长老指点。”沈不疑满意离去。 第31章 冒名商见青下山 日子平静如水。 在宁不顾的翘首以盼下，没有任何人追查腐骨灵花的事，又堪堪过了两日，他装作无意间靠近菟园，说要过去参观参观。 当然受到了菟园仆役的热情招待。 然后他看到半山腰的那株腐骨灵花，眼睛都揉肿了，跟仆役确认好几次后，他失魂落魄的回来。 得知消息的蔡萤道：“腐骨灵花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肯定是那些人怕被责罚，从哪个修士手里买一株放进去的。” 宁不顾长吁短叹。 蔡萤看到炼丹炉下的炭快要烧完，道：“少年，春光如此明媚，别再那里长吁短叹了，把炭递过来。” 这时虞文君走过来。 自从她知道蔡萤炼得极品雪颜丹后，经常过来跟蔡萤讨教。 虞文君把一篓炭抱过去，笑道：“跟你俩说一件新鲜事。” 宁不顾沉浸在伤春中，语气有些烦躁道：“有什么新鲜的？” 虞文君丝毫不介意，淡淡笑道：“掌门不知怎么的，说菟园的一个仆役很不错，可以用笛声安抚猛兽。 现在已经提拔她为内门弟子，比起当仆役被人驱使，也算是正经的弟子了。” 宁不顾脸色煞白。 他的心脏狂跳不已，费好大的劲才按捺住澎湃的心潮。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晚蔡萤的笛声被人学了去，还成为她进阶的资本。 果然，天衍宗最不缺的就是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麻雀。 蔡萤边添炭火边道：“哎，近水楼台先得月，外面的人是想拜都拜不到门下……” 虞文君看她一眼，示意宁不顾还在呢。 宁不顾这才注意到自己脸色不对劲，耸耸肩，笑笑道：“有什么说不得的，其他人能说，师姐就可以说。” 虞文君微笑道：“掌门可是夸了她好几回呢，说是比其他弟子天分都高。” “她的水平很好吗？” “就那样吧，只是却有一技之长，那个笛声，七长老听了都觉得舒爽不已。” 蔡萤这才明白过来虞文君指的是什么意思，原来虞文君认为仆役跟落霄真人有一腿，不然哪有这么好的机缘，幽幽道： “看来少主又要多一个后妈了。对了，少主，你到底有多少个后妈？” 宁不顾不满地撇撇嘴。 当他听到笛声后，就知道是菟园事发，父亲故意提拔仆役，意在敲打二人。 虞文君笑笑：“你别打趣少主了，那个仆役叫艳艳，艳俗的艳，掌门已经同意她去秘境历练了……” 她意识到说错话，连忙补充道：“是，梁淇心里不高兴。” 宁不顾惊讶道：“她没去过秘境历练？” 虞文君略一点头道：“是啊，入门都快大半年了，她一次历练都没有。” 她叹口气：“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艳艳仆役出身，身份比她低很多，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蔡萤笑了笑，道：“菟园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吗？她可以申请去菟园的。” 虞文君低头想了很久，摇了摇头道：“我们同期进来的，没有谁去菟园，听说其他届的弟子也不怎么去菟园，她，可能不好意思吧。” 蔡萤和宁不顾相视一笑。 “艳艳再得意，也不过是个锻体，怎么可能跟你比。”蔡萤安慰虞文君。 虞文君凄然一笑，不是艳艳仆役出身的问题，而是献身给掌门，从而换取巨大好处的问题。 掌门真传，掌门亲儿子待遇都不如艳艳。 但蔡萤和宁不顾貌似并不在意。 是啊，一个来自青丘，一个是掌门亲儿子，就算没去过秘境，大家也只是认为他们非池中物，不敢小觑。 话不投机半句多，虞文君呆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离开了。 蔡萤忙道：“少主，你帮我看着点儿火。” 宁不顾道：“你干嘛去？” “我去找六长老问问，这炉断续丹送给你了。” 宁不顾恍然大悟。 “好，快去快回。” 交代完宁不顾后，蔡萤来到丹鼎峰，很不巧的是，六长老出去了，昨晚连夜离开的。 连夜跑路吧。 蔡萤不敢跟宴双平说她去菟园闹的事，又想问事情细节，认真思索一会儿，扼腕叹息道：“我刚炼一炉丹药，正准备让六长老看呢？” “师妹，你就别拖累师父了，要不是为了你，师父也不至于下山。” 蔡萤陡然一惊。 草！ 不会吧。 真东窗事发了。 看来那天晚上问她的男子是落霄真人。 落霄真人发现她和宁不顾，思来想去最近跟她打得火热的商见青，商见青走为上计，先跑为敬。 我说宗门怎么没反应，原来是先把商见青逼出宗门，然后他才好收拾她和宁不顾。 宴双平注意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有些心疼的安慰她道：“师妹，虽然师父对你青睐有加，但宗门是有规矩的，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蔡萤有些眩晕。 完了，完了。 落霄真人不出手，肯定是憋着什么大招。 不会是要把我给‘用’了。 宴双平越发心疼：“你也不要太难过，就算你不能当师父的真传，可师父还是会倾囊相授的，只是被警告了而已……” 蔡萤的心在这一刻停止了震荡，渐渐恢复平静。 山风吹过，她深吸一口最清新的空气，整个人舒畅起来。 她慢斯条理道：“因为我这些天常来丹鼎峰，六长老就被警告？” 宴双平点点头：“你也知道，师父对你是爱不释手，但掌门听说你的进度后惊诧不已，认为师父在跟他抢，还讥讽师父早干嘛了。 掌门不许师父跟你接触，还把他派到南边除祟，以后丹鼎峰你也要少来，不然被掌门发现了，他会生气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蔡萤委实没想到。 不过她可以确认，那天菟园跟她对话的男子一定是掌门，但掌门并不打算追究，只是因为她跟商见青走的太近生气。 “好吧，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我的不对。”蔡萤的态度很谦和。 说罢，便拱手行礼，转身离开丹鼎峰。 宴双平依依不舍的看着她，从背后叫住她，蔡萤转身。 “师妹，过了炼气五品要做宗门日常任务的。日常任务里有炼丹，你可以借口不懂过来丹鼎峰，掌门也不会说什么的。” “好的师兄，我记下了。” 第32章 接任务山君看门 回到北极天柜，蔡萤把消息跟宁不顾说了下，反正就是这样那样，两个人再一次坐冷板凳，宁不顾听完后非常失落。 蔡萤也很失落。 她现在是炼气五品，按理应该提升待遇，即每月10枚灵石，但尚方堂的人依旧在克扣她份例。 真是不忘初心。 就在丹药出炉后，秘书处的杜松过来传话，说让宁不顾去菟园试炼。 宁不顾高兴的快要跳起来。 蔡萤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杜松说她，只好主动问起：“那我呢？” “山君去功善阁领任务。” 宁不顾恭喜她道：“师姐，你也苦尽甘来了。” 杜松嘴角抽搐，这俩人吃什么苦了？ 蔡萤觉得事情不对劲，多问一句：“什么任务？不是说没有去过宗门秘境的，不可以领任务下山吗？” 杜松笑得非常标准：“不是下山的任务，是日常任务，由柳居月负责。” 门派内部的日常任务不一而足，例如收集药材，看守山门，炼制丹药……是门派必不可少的一环修行。 柳居月，筑基九品，负责发布日常任务。 这个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当初走的何正章的门路入宗门。 蔡萤幽幽吐了口气。 她感受到了冤家路窄的意味。 宁不顾安慰她道：“师姐，你不要伤心，肯定有机会进秘境呢……何况你忘了……” 忘了俩人去菟园偷东西的事。 他觉得父亲是在小惩大诫。 “嗯。”蔡萤点点头，“祝你菟园历练顺利，对了，谁跟少主一起去？” 她看向杜松。 据她所知，菟园历练算不上正经历练，不过至少要两个锻体期的弟子组队，相互之间也有个帮衬。 “梁淇。”杜松笑道，“今日掌门跟玄鹄夫人一起吃饭，席间说起谁还没有去秘境历练，玄鹄夫人便提及她。 掌门说锻体期不可谓不重要，要夯实基础，就让少主跟梁淇一起去，先看看二人表现。” 蔡萤点点头。 原来是玄鹄夫人。她想让儿子历练一番，但又怕直接提宁不顾的名字惹落霄真人生气，就先提一嘴梁淇投石问路。 到目前为止，新弟子里只有三个锻体，宁不顾、梁淇和艳艳，但艳艳已经去过其他秘境历练。 杜松交代完便离开。 宁不顾开心道：“这虽然是一小步，可却是我跟父亲关系缓和的一大步，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让父亲看到我蓬勃的朝气。” “嗯，一定会的。”蔡萤道。 第二天，二人一早醒来，她看到宁不顾已经整装待发，诧异道：“菟园试炼不是下午才开始吗？” “我过去看看情况。师姐，这是你告诉我的，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好吧。 这孩子真有热情。 蔡萤吊儿郎当弟来到功善阁，找到日常任务大堂，柳居月坐上座，看到她过来，有些不耐烦的看她一眼。 得，还真是找到机会就奚落。 蔡萤全当无事发生。 “你先等一会儿，今日艳艳也要来，最近你俩搭班。”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艳艳是你的搭档，你俩一起做任务，做好一起交上来，做得好一起受到夸奖，做的不好一起受到责罚。” 柳居月一板一眼的跟她解释。 蔡萤眉毛一挑：“我要是不愿意跟她搭班呢？” 艳艳利用她上位，还是个锻体。 不管是守山门还是炼丹亦或其他任务，艳艳明显是占便宜的那个，而且看柳居月这架势，明显是拿她当血包，铺就艳艳上位的阶梯。 柳居月认真看了她一会儿，对后面的人微笑道：“既然山君不乐意，那你们就各自做各自的任务，只是这段时间你们同期。” 蔡萤脊背一僵。 “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掌门真传嘛，瞧不起谁呢。”艳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蔡萤抬脚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漫不经心道：“这位是？” “你，你竟然瞧不起我。”艳艳登时变了脸色。 蔡萤轻笑道：“姑娘，我并不认识你，询问下名字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艳艳气得语无伦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柳居月连忙打圆场道：“这位是艳艳，掌门新提拔的内门弟子，现在是锻体……嗯。” 蔡萤恍然大悟的‘哦’了下，再问：“请问艳艳姑娘，你姓什么？” 仆役是没有姓氏的，若是有幸被主人赐予姓氏，一般是主人的姓氏。 但问题是。 艳艳的主人是落霄真人，姓宋。 目前宗门姓宋的就俩人，落霄真人和宋玉成，‘宋’姓是不可能赐给艳艳的，会引起其他人的激烈反对。 还有个问题是，目前只有落霄真人能给艳艳赐姓，或者两、三年后，艳艳拜到其他长老门下，其他长老给艳艳赐姓。 ——这个概率微乎其微。 艳艳听完这话，早就气得口鼻歪斜，厉声道：“你一个不受重视的弟子，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也配瞧不起我！” 蔡萤轻笑道：“看来你还是没有姓氏。” 艳艳勃然大怒，眼看着就要跟蔡萤打起来，柳居月高声道：“好了！” 一招狮吼功镇住两人，蔡萤连忙调整气息。 艳艳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非常谄媚的跟柳居月行礼，讨好似的语气道：“见过师姐。” “嗯。” 艳艳直起身，眼睛时不时瞟向蔡萤，见蔡萤迟迟不动手，阴阳怪气道：“有些人真是山野草莽，小门小户出身，居然都不知道行礼。” 蔡萤笑而不语。 她掌门真传的身份比柳居月高多了。 柳居月万万没想到艳艳那她当排头，立刻提醒艳艳道：“掌门的真传，等同于少主，见长老都不用行礼的。” 艳艳脸上羞愧难当。 柳居月显然不想让艳艳在这里多待：“今日的任务在中灵药园。 山君负责守，时间为辰时四刻到申时四刻，艳艳你去采摘成熟的灵药，时间跟山君的一样，摘完交给尚方堂。” 天衍宗灵药园一共有三处，分别叫中灵药园，大灵药园，超大灵药园。 中灵药园由尚方堂负责，里面多是些初级灵药草，由新弟子负责种植、浇灌和采摘，成熟后分给新弟子练手用。 柳居月发布完任务，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蔡萤摇摇头。 当保安看门嘛，能有什么难度。 “没问题。”艳艳喜笑颜开。 第33章 看门裳裳假讨好 李秀望着蔡萤消失的背影，愤愤对柳居月道：“你看她什么态度啊，居然不带艳艳御剑，这么看不起人，难怪掌门不喜欢呢。” 柳居月深深看她一眼。 不喜欢。 不喜欢怎么会把少主交给她？ 用膝盖想，就知道掌门有意磨一磨她棱角，她的未来可是充满希望呢。 李秀不明白她是何意，冷冷提醒道：“你最好放聪明点儿，何执事可是不喜欢她，你可别忘了自己的出身！” “师姐，我自然是记得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艳艳吸蔡萤的血上位？蔡萤炼丹是一众新弟子里最好的，你直接给她俩安排炼丹的任务啊？ 反正新人的丹药是交给尚方堂的，不是交给丹鼎峰的，尚方堂的夏建是自己人，到时候说是艳艳炼的不就成了？” 柳居月笑了笑，道：“我看师姐你是糊涂了，艳艳不过是个艳俗低贱的奴婢，师姐想让她跟你平起平坐？” 李秀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过？何执事不是说要找帮手，艳艳侍奉我们还算勤勉……” “勤勉也不是自己人啊。” 柳居月笑着打断她：“我故意把二人排在一起，同时激起艳艳对蔡萤的愤怒，艳艳不过奴仆出身见识短。 你刚刚也听到了，她肯定受不得激，到时候不用我们说，她自己就会找机会报复回去。 师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秀摇了摇头。 “意味着东窗事发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李秀恍然大悟，不愧是智谋双全柳居月。 “好，我知道了，我会跟何执事汇报。” …… 蔡萤来到中灵药园，跟上一任保安师兄做了个简单的交接，师兄就飞也似的跑了，倒是负责采药的师姐万含玉十分不满。 “山君，虽然你是山君，但也要跟同伴一起来吧？” 蔡萤坐在门口树下乘凉，满不在乎道：“跟你接班的是艳艳。” “艳艳……” 万含玉恍然大悟。 “她呀，真是谁碰到谁晦气，掌门……” 蔡萤看了她一眼。 万含玉立刻噤声。 但好像也来不及了，艳艳已经听到了。 艳艳脸色僵硬。 万含玉倒也不跟她客气，问道：“你应该半个时辰前就过来的。” 艳艳见一旁笑眯眯的蔡萤，强压住怒火，道：“不识路有什么问题吗？” 万含玉‘哦’了下，道：“原来如此，头一回嘛，可以理解。我还以为艳艳姑娘在灵药园干过活呢。” 说完，不等艳艳回答，她立刻御剑离开。 艳艳朝她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道：“修炼十年才是个炼气，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 她心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说罢，艳艳提着竹篓气愤愤地走进去。 蔡萤装作没听到，靠着大树坐下，翘着二郎腿，嘴里叼根狗尾巴草，悠哉悠哉的享受着阳光、清风。 她悠闲的生活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裳裳。 真是好久不见。 裳裳一蹦一跳欢快的走到她跟前，从芥子袋里掏出张地图，指着地图上的大灵药园问道：“你好，我要去中灵药园，这里就是对不对？” 蔡萤指着地图上面积最小的灵药园：“你是指这个吗？” 裳裳指着大灵药园：“这个中灵药园。” 蔡萤边指边道：“对不起，姑娘，这个是大灵药园，这个才是中灵药园。” 裳裳道：“地图上不是一共就大、中、小三个灵药园吗？我要去中间的那个，这里是不是？” 蔡萤继续指着地图纠正她道：“对不起，姑娘，这个是中灵药园，这个是大灵药园，这个是超大……” 裳裳打断她道：“我不管你怎么叫，反正我就要去中间的这个。” 蔡萤不为所动：“对不起，姑娘，这个是……哈哈哈……” 她忍不住了。 裳裳收起地图，笑的在地上打滚。 过了一会儿，裳裳止住笑，对蔡萤道：“刚刚那个，是宗门盛久不衰的笑话之一。” “嗯嗯，你来做什么？” “找万师姐问一点儿修炼的东西，她昨晚在这里，我……” 其实她专程是来找蔡萤的。 当初蔡萤得罪何离，她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让玄鹄夫人重新给她分配住处，后跟万含玉住在一起。 但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北极天柜的灶台又热起来，她想搬回去玄鹄夫人不许，因为一座山容两个真传已经够多了。 于是她另辟蹊径，跟虞文君她们似的，没事经常过去转转也行。 第一步，她要缓和跟蔡萤的关系。 蔡萤装作没看出她小心思的样子，道：“万师姐已经走了。” 她还非常好心的说了刚刚万含玉和艳艳的事。 闻言，裳裳脸色煞白，赶紧坐在蔡萤旁边，小声道：“万师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啊。” 她现在去找万含玉不是，留在这里也不太合适。 蔡萤微笑不语。 正当裳裳左右为难之时，杜松飘然而至，蔡萤连忙和裳裳站起来，问杜松来做什么？ “找艳艳。” “啊？”裳裳惊讶道，“找她做什么？” 杜松边道：“少主跟梁淇在菟园历练，谁知梁淇刚进菟园，就腿软走不动道，掌门知道后，就让梁淇回去，让艳艳替她。” “多谢掌门。” 艳艳喜不自胜：“我现在就去。” 她把空荡荡的竹篓丢在地上，吩咐蔡萤道：“你来采摘。” 说罢，不等蔡萤答应，她捻了个神行符扬长而去。 蔡萤翻了个白眼，对杜松抱怨道：“她怎么那么多神行符？” 杜松干笑两声：“掌门给她好多灵石。” 说完，立刻消失不见。 裳裳望了望竹篓，又看了看竹篓，担心蔡萤让她替艳艳干活，立刻道：“还是头回听说有人进菟园腿软的。 梁淇一定受到众人嘲笑，我去看看安慰安慰。” 说完，御剑腾空。 蔡萤微笑点头。 看破不说破。 反正她不会把只会卖可爱的裳裳当朋友。 更不会替艳艳干活。 她继续坐在大树底下乘凉，想起梁淇，心里不由得惊诧万分，她居然这么胆小？ 莫非太紧张了？ 有菟园的管事在旁，试炼有惊无险，是不会死人的。 等下交了班找虞文君，跟她一起看看梁淇。 第34章 安抚尚方堂质问 等到交了班，蔡萤去招摇山找虞文君。 一见到她，虞文君就道：“我听说了梁师妹的事，本想立刻去安慰她，知道你在中灵药园看守，就等你一起。” 跟她同住的冯舜华道：“我细细打听了下。梁师妹刚进去菟园，老虎们就齐齐走向她，冲着她咆哮不已，她就腿软站不稳。” 瞧着冯舜华言语里有瞧不起之意，虞文君解释道：“梁师妹不像我们，我们都是从小见惯这些东西的。 梁师妹出身的栖云门，只是凡间闹市里的小门派，估计她是没见过这才慌了神。” 蔡萤点点头：“嗯，我们先去看她吧。” 二人来到寿华山。 刚来到寿华山，就看到仆役议论梁淇没出息，虞文君清了清嗓子，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众仆役立刻作鸟雀散。 进去梁淇的房间，蔡萤看到梁淇正在认真的调制香料，她表面跟没事人似的，实际上微微发颤的手表示她很难过。 蔡萤道：“你还好吧？” 梁淇有气无力道：“还可以。” 虞文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梁淇在菟园的表现刷新天衍宗弟子下限，即便是以后还有试炼机会，但不会有人愿意帮梁淇了。 谁会带一个连老虎都会怕的弟子。 但她还是违心说道：“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梁淇面如死灰道：“师姐不用这么安慰我，其实我心里都明白，原本大家就瞧不起我不愿意带，现在更不会带了。 两位师姐前程似锦，我是什么都没有了。” 蔡萤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喜欢梁淇这种自怨自艾的语气，可她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帮她。 转念一想。 就算是梁淇三年后引气入体失败，被赶出宗门，但她也学到不少东西，哪怕仅仅是攒的灵石，也够她过好日子。 她听桃叶说过，1枚灵石=1两黄金，1两黄金=10两银子。 民间的中等五口之家，一年的花费20两，一人一年4两银子。 假如梁淇每月省下1枚灵石，三年就是72枚，也就是720两银子，足够她花180年——梁淇平时很节俭的样子。 蔡萤迅速做了个简单的计算，觉得受三年委屈完全值得。 这个时代的中等人家，对应于蔡萤穿书前的中产阶级。 等于受三年嘲讽，可以去二线城市全款买套房，即便不上班，省着点儿花，剩下的钱能花到老死。 想通其中关节，蔡萤便不觉得有什么可难过的。 ——毕竟她当社畜时，三年是挣不到二线城市一套房的，连首付都挣不到。 从寿华山出来，虞文君问蔡萤道：“我还以为你会带着她去历练？” 蔡萤诧异道：“啊……” 她把自己的计算转换成虞文君能听懂的语言，然后说：“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对吧？” 虞文君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问题吗？” “有句话不知当讲……” “那就不要讲。” “涂山氏胸无大志甘于当凡人，气得涂绥养一个杀一个。后来你来天衍宗，大家有以为涂山氏转了性的，还有说你不是涂山氏的，现在我相信了？” “相信什么？” “相信你是没转性的涂山氏后人。” 蔡萤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虞文君笑了笑，道：“掌门一直冷着你，你不好出面带梁淇去菟园历练。 我倒是想带梁淇，可惜有心无力。七长老查看尚方堂账目，不满夏建跟何离勾结欺负你和少主，让我学习接手内务……” 蔡萤打断她道：“就是一笔烂账，我跟宁不顾懒得搭理他，七长老身份尊贵，发落夏建跟玩似的，她怎么不自己接手？ 这是在给你挖坑呢，你不要去。” 虞文君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对她道：“其实我自己也想看看，我在家里就负责账目，我想看看宗门的账目。” 蔡萤无语的摇摇头。 只能说虞文君不愧是朝云台灵矿出身，对钱的事情就是敏感。 “我先走了。”蔡萤跟虞文君挥手告别。 “好。” 回到北极天柜，蔡萤接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宁不顾菟园历练非常成功，并且他还救下差点被老虎咬到的艳艳。 坏消息是：夏建让她去尚方堂回话。 蔡萤翻了个白眼，问道：“回什么啊？” 小七道：“夏建说今日交上的灵药草份量不足，他查了下，发现是你和艳艳的班次少交了，所以让山君过去回话。” 蔡萤懒懒道：“关我什么事。我的职责是看守灵药园，不是采摘。还有，夏建算什么东西，让我过去回话！” 宁不顾符合道：“对，他夏建算个什么东西，谁都能召唤过来骂一顿是吧。” …… 尚方堂 夏建幽幽道：“艳艳，虽然你半路被叫走去菟园历练，但我尚方堂的任务就丢下不管，是不是有些不合理？” 艳艳身子不由自主一颤。 做仆役时，夏建是她多看一眼就害怕的上峰。 艳艳挤出一丝笑容：“夏执事，可是我被掌门叫走了的，是陪少主一起去菟园历练，而且蔡萤跟我同……” “艳艳。”夏建冷冷打断她道，“蔡萤是真传。我是什么身份，卑贱的奴仆，我派人过去传话已经很帮你忙了。 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慌吗，万一她告一状，我尚方堂首领的位置就保不住了，难道你还想让我派人把她抓起来吗？” “是，是……” 夏建缓和神态：“其实吧，尚方堂灵药草每天入库多少，是按照三个班次的总量来计算的。 你后面那个弟子采摘的比较多，我也不好意思说她，只是你前面的那个万含玉，她每次都是压线，一两都不肯多交。 要是她今日肯多采摘一斤，我肯定不会来找你的。 只能说你运气不大好…… 原本需要缴纳2枚灵石罚款，何执事说你事出有因，只需缴纳1枚灵石罚款就成，剩下1枚的罚款何执事承担。” “多谢夏执事。” 艳艳从戒子袋里掏出一枚灵石和一个大袋子递给夏建，谄媚笑道：“菟园有很多虎骨的，那个的时候虎虎生威，我专门孝敬您的。” “多谢艳艳师妹了。”夏建喜不自胜。 艳艳又道：“要不试一下？” “嘿嘿，试一下，艳艳师妹可真是体贴入微呢，这枚灵石师妹拿走吧。” 第35章 给甜枣何离眼红 蔡萤问宁不顾道：“你最近是不是惹你爹了？” “没有啊，我最近一直很乖巧。”宁不顾矢口否认。 “那他为什么叫我俩去卫丘府回话？思来想去，我是打算偷卫丘府的通行令，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执行吗？” 杜松过来传话，传完话就冷着脸离开，情况实在是不妙。 宁不顾认为不是他的问题，他最近在落霄真人那里的印象分实在不错，他沉吟一会儿，道：“会不会是尚方堂告状？” “就为了几斤灵药草，掌门这么闲的吗？” 宁不顾想了想也对。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小声道：“我听说艳艳跟何离的关系不错，夏建也是何离的人，何离会不会告状？ 上回飞鹰堂进献给我娘200斤五色陨，何离知道后要死要活的，后来我爹就让我娘把五色陨给了何离。” 五色陨是天上坠落的陨石，是制作丹炉最好的材料。 蔡萤打了个激灵。 莫非真是何离告状？ 她幽幽看了宁不顾一眼。 “不许骂我爹。”宁不顾正色道。 正说话间，落霄真人看着老实如鹌鹑的两人，道：“你俩跟我过来。”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严肃表情，一言不发跟着落霄真人。 落霄真人领着两人来到卫丘府后花园，他屏退众人，径直坐在亭子里，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把一份宣纸扔给蔡萤。 蔡萤接过宣纸。 看完后她瞪了宁不顾一眼，宁不顾站姿更加标准。 宁不顾给落霄真人提议，说他注意到天衍宗有些入不敷出，家道艰难，不如裁撤一部分仆役，尤其是菟园不需要那么多人。 落霄真人瞟了蔡萤一眼：“我问过玄鹄夫人，不是她教宁不顾的，是你？” “绝对没有。”蔡萤断然否认。 宁不顾非常义气道：“是我自己想的。我之前一直住在太极峰，二叔一向勤俭，所用东西从不多取只要够用就行。” 落霄真人笑道：“你要是想搞节俭，那就从我这里节俭。” “太好了。”宁不顾高兴的快要跳起来。 作为落霄真人的儿子，他对宗门的事一向关心，知道天衍宗的闲人太多，早就该开除一部分，精兵简政。 蔡萤拧了拧他的后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掌门在说反话呢。” 宁不顾去看父亲，只见他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可是，爹……” “什么可是。”落霄真人打断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半夜去菟园偷腐骨灵花，要不是菟园那帮人松懈，你俩也不会得手。” 宁不顾迅速低下头。 蔡萤梗着脖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假扮黑衣人教宁不顾，我们就算是学坏也是跟你学的。” 宁不顾斜眼看蔡萤。 胆子真大。 真是吾辈楷模。 当然，他更期待落霄真人的说法。 落霄真人微微一笑：“是我又怎样？” 宁不顾迅速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居然认了诶。 宁不顾的嘴角微微扬起，脑袋里早就炸了烟花，色彩缤纷。 “当然不怎么样。”蔡萤迅速认怂。 她以为落霄真人会不认，或者过了很久之后才说出来，以表他对宁不顾的拳拳爱子之意。 落霄真人道：“第一，我不管别人背后怎么叫你俩，宗门内部所有的事务，你俩无权插手，更不许置喙。” 说罢，他把宁不顾写的那份竹简捏成齑粉。 “知道了。”二人点头如小鸡啄米。 落霄真人缓和神态，道：“至于菟园的问题，有七长老处置。” 这话是对宁不顾说的。 宁不顾心里暖暖的。 虽然又一次被父亲责骂，但这次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落霄真人又道：“第二，费兴在外地除祟，过两天才回来，你俩安分守己几天，等他回来让他带你俩去茶境历练。” 天衍宗内部秘境一共有八个：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茶境是最好的秘境。 茶境里长的东西是门派战略物资储备点，就算是掌门也不能轻易过去采药，只有蔡萤等新人才有机会过去。 ——毕竟新人水平低，斗不过守灵药的妖兽，资深弟子水平太高，会把茶境薅秃的。 当然美其名曰，鼓励新人勇于探索，挑战自我。 蔡萤问道：“除了我和宁不顾，还都有谁？” “就你俩还不够让人头疼的吗？”落霄真人扶了扶额头。 很显然，他是以掌门之便利给蔡萤和宁不顾开后门。 蔡萤看了眼宁不顾，很想让他提出点儿有用的建议，毕竟她对宗门的秘境不熟，无从下口。 但宁不顾已经乐得找不到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蔡萤有些哀怨的看他一眼，对掌门道：“我要藏书阁的所有权限，两个。” 即她和宁不顾。 落霄真人呵呵轻笑两声，‘夸奖’她道：“是比之前沉稳了，本座还以为你要所有秘境的权限呢。” “怎么……”蔡萤瞪大眼珠子。 他怎么知道的。 她看了看宁不顾，宁不顾终于回过神来，冲她不好意思笑笑，然后挠了挠头。 这个奸细。 落霄真人奚落完蔡萤，不过还是给二人的通行令开了藏书阁的权限——他俩本来就该有的。 …… 丹熏山 何离惊诧万分道：“掌门让蔡萤和宁不顾去茶境历练？茶境可是轻易不开启的？我都没去过呢。” 李秀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柳居月沉吟片刻，婉转道：“宁不顾怎么说也是掌门的儿子，掌门偏爱也是正常的。至于蔡萤…… 少主跟蔡萤关系好，这大半年来蔡萤一次历练都没有。想来掌门是在告诉大家，谁待少主好，他就待谁好。” 李秀连连点头，正要说话却见何离脸色不对劲，立刻闭上嘴。 何离狠狠瞪柳居月一眼，道：“都是你出的主意，说先挑拨艳艳跟蔡萤的矛盾，激艳艳去对付蔡萤。 上回夏建要借上缴的灵药草少发作，也是你说先不要牵扯蔡萤，让艳艳去找万含玉的麻烦。 艳艳倒是听话，可结果呢，被七长老抓住，将艳艳打回仆役身份，还有很多不用心的仆役被赶出宗门。 我倒是不在以艳艳，但她有事没事来我这里让我帮她，还拿曾经相熟话里话外要挟，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可是执事，投石问路，我们不是已经问出来了吗？”面对何离的怒火，柳居月并不慌张。 第36章 患不均何离带队 何离勃然大怒，道：“问出来又如何？她不还是去茶境历练吗？掌门跟宋玉成不和，若不是三长老以元婴之势威慑……” 她心知说错话，深吸一口气，又道：“我们何家对宗门是有功的。谁不知道蔡萤来自青丘，青丘还有个老狐狸涂绥。 怎么，掌门是想用涂绥取代何家吗？” 柳居月轻轻摇了摇头，起身从戒子袋里掏出一把扇子，站到何离身边轻轻给她摇着：“执事未免太过担忧了。 三长老的位置是谁都可以取代的吗？我瞧着三长老的地位十分稳固呢。” “你说得轻巧。” 何离夺过扇子自己扇，道：“宗门一共有七个长老，掌门占一个；宋玉成是二长老，只要他姓宋，就不能动，他要是不姓宋，那就换个姓宋的补上来； 四长老掌刑；五长老就是让外人看的，不是周映就是其他门派的掌门；六长老代表宋家的旁支；七长老代表空桑山灵矿势力。 掌门如此抬举蔡萤，不就是在乎她背后的涂绥吗？ 那老狐狸活了几千年了，跟宗门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这次她突然送蔡萤过来，还惊动了‘乌剑’。 她想打什么主意还不明显吗？ 这是要重回天衍宗！以她的战斗力，取代的只能是三长老的位置。 更何况三长老这次陪掌门去西北巡视，掌门询问他对新冒出来的魔教的看法，三长老觉得魔教头子化神修为有些棘手。 掌门听到虽然没有评价，但三长老主意到掌门神游天外，回来身上还带着微弱的狐狸气息，这不就是嫌三长老不行吗！” 柳居月笑着坐在何离脚下，抬起头看着她，温言道：“执事说的有道理。我投石问路问的是掌门对少主的态度。 现在掌门的意思很明显，谁待少主好他就待少主好。 执事担心三长老，可以对少主好一些……” “让我讨好那个女人的儿子？！”何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李秀道：“毕竟是掌门唯一的孩子……” 何离瞪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又不是容不下宁不顾的人，不过一个小毛孩而已。” 柳居月松口气，微笑道：“这就对了。我听说这次带队的只有费兴，不过筑基三品，少主才是个锻体一品。 执事不如借口保护新弟子，也过去呢……” 何离翻了个白眼，可若是想去茶境，又要讨落霄真人欢心，只能是这样。 “还算你聪明，等我从茶境回来，会好好赏你几株灵药草的。” “多谢执事。” …… 蔡萤来到丹鼎峰。 宴双平言笑晏晏，道：“听闻师妹你要去茶境历练，恭喜恭喜。” 蔡萤掰着手指头跟他数：“我听说炼气期从五品开始，修行就要配合丹药，日常修行每日吃一枚固灵丹。 固灵丹的炼制需要一枚赤龙果，这个东西，宗门长老内部价是4000灵石一颗？” 虞文君自掏5000枚灵石买一颗固灵丹，才快速升为炼气六品，就算她富甲一方也经不起这么耗，境界很久没提升了。 如果不用固灵丹的话，修炼速度会慢上二十倍。 宴双平打了个响指：“对。” 蔡萤继续说道：“我还听说赤龙果这玩意，茶境有不少？” 宴双平打了个响指，道：“对，但你采不到。4000灵石一颗的东西，看守的灵兽级别，换成修为筑基以上。 考虑到你是偷采，既要打的过灵兽，又不要惊动宗门，起码是金丹水平。” “你不就是金丹吗？”蔡萤莞尔一笑。 茶境可不止有赤龙果，还有其他很多的好东西，对于炼丹专业的宴双平而言，具有很大的诱惑力。 宴双平从她一张口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两手一摊，无奈道：“可我进不去啊。” “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你能让我进去，我就有办法满足你心愿。”宴双平顿了顿，“神不知鬼不觉。” “好，成交。” 搞定完宴双平，蔡萤跟宁不顾来明瑟堂登记去茶境历练。 然后她看到了登记处的何离。 蔡萤看了一眼宁不顾，心道你爹可真够意思的。 她又觉得玄鹄夫人实在是不给力，既然落霄真人喜欢美女，玄鹄夫人就不能自己挑几个，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也不至于被何离欺的抬不起头来。 何离友好的冲二人招招手，笑眯眯道：“去茶境历练，先在这里登记。” 宁不顾闷声道：“费兴呢？” “费师弟刚回来，整个人疲累不堪，我先让他去休息了。” 蔡萤吓一大跳：“是你带队？” “是我和费师弟。本来呢这次历练是费师弟组织，但茶境危险重重，起码也是炼气期的弟子才能进去。 少主虽是锻体期，可宗门哪儿还有少主不能去的地方，所以经过掌门允许，我跟费师弟一起去，也好保护你们。” 蔡萤和宁不顾相信，才怪。 但既然是掌门允许的，他俩也不好推翻掌门决策，对视一眼，便开始登记。 等等…… “李秀、裳裳、傅航？”宁不顾念着三个已经登记的名字。 何离莞尔笑道：“李秀好久没有去历练了，掌门说要雨露均沾。 裳裳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是玄鹄夫人推荐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跟上回的梁淇似的……呵呵……” 上回梁淇去菟园历练，也是玄鹄夫人推荐的。 何离嘲讽完玄鹄，继续道：“傅航是跟你们同期的弟子，凡间西北那旮旯小国的皇室出身，总要给个面子的。” 西北？ 蔡萤和宁不顾对视一眼。 联想到前几天落霄去西北巡视，估计想跟西北的凡人国度搞好关系，获得他们的支持，一起对付金乌西沉这个门派。 何离见二人听懂，点了点地图上的位置，道：“一周之后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集合，我们一起出发去茶境。” 她迟疑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这一周的时间，还请二位好好准备，虽然茶境是宗门的秘境，但风险还是有的。” 宁不顾不想搭理何离。 蔡萤微笑对何离道：“放心吧，要是遇到危险我肯定会出手保护你的，大家都是同门，需要帮忙你就直接说，不用客气。” 何离脸色登时拉下来：“你别拖后腿就行。” 第37章 行山路裳裳被嘲 一周后，蔡萤和宁不顾来到集合点明瑟堂。 此时堂前已经聚集好几个人，费兴正在跟其他弟子聊天，见到她和宁不顾，费兴招呼道：“山君、少主，这里这里。” 费兴这么一招呼，其他人也跟着转过头来，这一转头，蔡萤不由得乐了。 “哟呵，这不是李秀师妹和傅航师弟吗？” 蔡萤入门虽然晚，但身份高啊，只是她并不计较，大家也是秉承和平理念，你叫你的师姐，我叫我的师兄。 李秀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少主、蔡师姐早上好啊。” 其他人也跟着行礼。 不管他们心里愿不愿意，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尤其这是在明瑟堂外，四通八达，其他人都看着呢。 这支七人的历练队伍，筑基五品何离；筑基三品费兴；炼气五品蔡萤；两个炼气二品李秀和傅航、炼气一品裳裳；锻体二品宁不顾。 ——宁不顾加班加点修炼，终于在昨晚突破锻体二品。 队伍的组成层次分明，但蔡萤和宁不顾的出现，让这支队伍出现不和谐的氛围。 论修为宁不顾应该排最末，但论身份，他应该站在第一排，若是只有费兴他也许会谦让一番站在最末，问题是何离也在。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何离保护他。 费兴尴尬笑笑。 何离不敢明着占宁不顾的便宜。 商量半天不得要领。 蔡萤自告奋勇道：“我和宁不顾当排头，保护大家。” 说罢，就拉着宁不顾站在最前面。 宁不顾冲蔡萤感激微笑。 费兴赶紧站在宁不顾身后，以免少主有危险；何离虽然不满但不得不认同这是个好办法，便跟着费兴站在蔡萤身后。 ——毕竟她过来的理由是保护少主。 李秀扁扁嘴，非常不满蔡萤的强出头，正要抱怨被何离猛然回头瞪了一眼，任何怨言都吓得赶紧咽回去。 傅航和裳裳便站在最后一排，于是李秀心里更加怨了——合着我人缘最差是吧。 终于排好站位后，七个人从明瑟堂出发，由一张神行符带到茶境。 茶境是天衍宗八大秘境之首，占地面积广阔，里面种植灵药草和豢养妖兽，也是一个极佳的历练之地，供弟子修行。 这片空间之中，施加了层层禁制，在这里生活的妖兽和灵药草区域分明，老死不相往来。只要不随意乱闯，是不会遇到危险的。 何离清了清嗓子。 “接下来我再强调一下纪律，大家不要嫌弃我啰嗦。虽然茶境有诸多法术禁制，可以保证大家的安全。 但每年弟子历练都会出现伤亡，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 何离本就严厉，且每次有新人入宗门，她都会找机会把大家吓唬一番，大家内心有些怕她，听她这话，纷纷表示严格服从指挥云云。 除了蔡萤和宁不顾。 不愧是掌门亲自带的人，胆识过人。 费兴叹口气，神色复杂的看了何离一眼，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给她出的馊主意，明知道宁不顾和蔡萤烦她，还巴巴的过来。 何离却异常兴奋，继续口若悬河：“历练预计需要五天，行程是头三天从鸿池谷至古浪峡入口，而后从杜鹃湖返回。 在此期间，大家可以任意采摘灵药草——只要你能采得到，也可以参与沿途中的战斗，但一定要量力而行，听从我和费兴的安排。” “明白。” 李秀的斗志非常昂扬。 “没问题。” 傅航语气不咸不淡。 “知道了。” 裳裳语气有些不耐烦。 宁不顾看了眼蔡萤，只见蔡萤微微点头，他也跟着微微点头。 何离心里暗骂柳居月出馊主意，但转念一想，她是做给落霄真人看的，便按下所有怒火，领着众人出发。 费兴只觉得白头发‘呲呲呲’往外冒，他无奈的摇摇头：“何执事，你是头回来茶境对吧？” “是。”何离闷声道。 费兴道：“我来过几次，就让我领头吧。” “好，我压后。” 这是最好的安排。 一行人正式踏上历练之路，由费兴和蔡萤带头，宁不顾在他俩之后跟裳裳并排而行，李秀和傅航再次，何离最末。 茶境入口处有无数的法术禁制，可隔绝一切山野精怪，一群人走的安然无恙。 只是费兴专挑山路崎岖险峻处走，有时候路窄的甚至只能侧身通过，让新人感到有些难受。 尤其是裳裳。 她修为有限，实在做不到蔡萤那般，走山路如履平地，过了很久身体依然轻盈。更不能跟宁不顾和傅航相比，手脚并用，满手满身的泥巴也不在意。 裳裳在内心安慰自己，之所以慢是因为自己爱干净，不是因为自己锻体基础差。 但渐渐落后的她被何离心里无情的嘲笑，但面子上她还是个知心大姐，温和道：“裳裳，你不要爱惜衣裳，脏了就脏了。” 李秀则毫不犹豫揭穿道：“她哪儿是爱惜衣裳，是怕被人发现连少主都不如的事实。何执事，女孩子面子薄，你给她留点儿面子。” 闻言，蔡萤回过头观察裳裳和宁不顾。 宁不顾虽是手脚并用，显得有些狼狈，但体力和耐力都是极好的，蓬勃的朝气跟用不完似的。 怪不得落霄真人选择在山顶上教宁不顾，还让宁不顾耍坛子，原来是锻炼他的体质。 费兴也发现这一点儿，但他不好意思说裳裳，倒是夸赞傅航道：“你也不错。” 傅航笑道：“我家附近山特别多，我从小就喜欢爬山。” 宁不顾停下来看裳裳，有些疑惑道：“宗门最是强调夯实基础，她怎么会？” 既然他主动问，何离就没必要给裳裳留面子，道：“少主真是目光如炬。裳裳的引气入体呢，是用几十颗极品聚气丹催熟的。” 李秀抿嘴轻笑。 费兴转过脸去。 裳裳脸色羞的通红，她看到其他人都引气入体了，有些小嫉妒，就去找玄鹄夫人，玄鹄夫人拗不过她，就花了钱。 没办法，谁让她出身玄鸣谷呢。 傅航奇怪道：“那少主……” “少主是掌门和二长老带的，岂会让他走捷径，修仙路上根本没有捷径可走。若是一时走了捷径，很快就会露馅。” 李秀指了指裳裳。 引气入体又如何，体质还不如锻体二品。 宁不顾终于明白父亲对他严格要求的一切，不是因为他是他的儿子，而是因为那是修行之路必须要经历的。 蔡萤凑过去看了看费兴手上的地图，道：“一个多时辰了，才走了这么点儿，大家快走吧。” 何离翻了个白眼，厉声道：“都加把劲。” 蔡萤看了眼裳裳，友情提醒她道：“你可以用神行术加持的。” 第38章 行山路体力压榨 裳裳恍然大悟。 原来还可以用神行术。 何离脸色都绿了，这应该是她提醒这群新兵蛋子的。 李秀幽幽道：“你才知道啊。对了，我记得你跟傅航同住寿华山，你们关系好像……” 饶是傅航不愿意招惹李秀，听到这话也怒了：“你少说两句。” 但他考虑到裳裳微弱的灵气，便跟裳裳一起走，耐心教她如何用神行术加持，让登山如同走平地一般。 又不知道行了多久，茶境入口处已经被霭霭白雾覆盖，而他们依旧在爬山，抬头向上看，看不到山顶。 “费兴师兄，还有多久？” 裳裳终于忍不住，此时她已经是脸色涨的痛红，满额头的汗，手上沾满了泥土和苔藓，一缕头发在风中飞着，显得凌乱不堪。 傅航不好意思笑笑。 原本他想用神行术为裳裳加持，奈何到后面自己都不够用，遂放弃助人为乐。 费兴回过头笑道：“裳裳师妹坚持不住了？” 历练第一步：体力考验。 一路上，费兴专门挑难走的地方走。 有时候直接带着大家攀光滑如镜高达百米的峭壁，甚至还故意撤掉峭壁周围的云雾，让众人看着脚下悬空，在瑟瑟发抖中挣扎着前进。 裳裳咬了咬嘴唇，其他人虽是气喘吁吁，但没一个人喊累，可她真的受不了了。 一行人中，她的确最为吃力。 论修为，她是炼气一品，宁不顾是锻体二品，但宁不顾有费兴和蔡萤轮流用神行术加持。 论灵根，她还是单独土灵根，是最接地气的灵根，也就是大地对她的吸引力要比旁人多一些。 几个时辰下来，裳裳悔恨不已，她就不该找玄鹄夫人死缠烂打来茶境。 费兴倒也体贴，笑道：“既然有人撑不住了，大家就原地休息吧。” 闻言，众人心里一松，立刻就地坐下，而后长吁短叹。 他注意观察大家。 只见蔡萤不许宁不顾坐下来，有意的指点他按摩腿上穴位，舒缓小腿。 傅航靠着一棵树坐下，拽了片树叶扇风。 李秀躺在地上，成一个‘大’字。 裳裳默默坐在那里，望着蔡萤和宁不顾的方向，眼中带泪，似乎等着二人过来安慰她受伤的小心灵。 何离站得稳稳的，顺道左行一步，挡住裳裳的视线。 这群人里面，她最讨厌裳裳，每天装无知可爱博得许多好处。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们是要在三天内穿过鸿池谷，走到古浪峡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清楚费兴是何意。 蔡萤却听出话外之音：“依照我们目前的进度，三天够用吗？” 费兴暗暗夸赞她的反应速度，微微一笑：“够用，够用。只要五天内不眠不休，运气好也许能走到古浪峡。” “五天内不眠不休！” 裳裳惊呆了。 费兴非常满意众人反应，道：“所以需要大家加快速度，如果大家能在两天内赶到古浪峡，我还能带大家玩一天。” 宁不顾惊愕的看着他。 没想到费兴这人看着忠厚老实，背地里居然有这么多小九九。 但修仙本身就是争强好胜，听了他这话，众人纷纷站起来继续前进。费兴一声长笑，再一次走到队伍最前列。 而且他把众人远远甩开。 蔡萤幽幽道：“少主，他居然不带着你，回去告他一状，让你爹把他赶出宗门。” 宁不顾点点头。 他的确有这个想法。 但下一刻，他摇了摇头。 费兴这是要把众人体力的潜能全部压榨出来。 虽说修士御剑腾空仙气飘飘，但打架打到最后拼的是体力。 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蔡萤想了想道：“走……” 她意识到宁不顾不认识‘z’，于是摊开他手掌，在他手上写出来。 “这样比较省力。” 宁不顾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放空，想起那些耍坛子的日子，忽然迸发出无限的体力，朝着费兴消失的方向奔去。 蔡萤把这个方法告诉给裳裳等人，然后用商见青交给她的吐纳之法，将自己和周围环境融合。 每一步长短都不相同，但恰好踩在环境微弱气息间的交互之处，省力且姿态优雅。 李秀皱眉道：“她那个是什么步法？怎么不告诉大家？居然还藏私？还好意思说要帮助大家。” 何离冷冷提醒她道：“你又没到炼气五品。” 她又看了看裳裳和傅航，冷着脸道：“跟我走。” 她倒是想跟蔡萤较量一番，但她的身份是带队。 就不该带李秀，不带李秀，玄鹄夫人就不会把裳裳弄进来，她就能让蔡萤见识自己的厉害，还能顺手保护宁不顾获得掌门夸赞。 现在好了，快被三个拖油瓶给拖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下山，夜幕降临，晚上爬山更加艰难险阻。 费兴终于大发慈悲道：“大家可以休息。” 地上瞬间歪七扭八躺着几个人。 整整一个白天，滴水未进。 “首先，祝贺大家，按照进度来看，大家可以休息一晚。” 裳裳忍不住鼓起掌来，对费兴道：“谢谢师兄。” 何离翻了个白眼。 明明一路上是我带的你，你谢他做什么！ “其次呢，我告诉大家，我和何执事没有给大家准备食物，所以大家如果有需求，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宁不顾栽倒在地。 “孩子，醒醒。”蔡萤戳了戳他。 “别叫我，我死了。” 傅航登时怒发冲冠道：“何执事，之前登记时，你特地说不用带食物和水，现在你却让我们自己解决？” 何离罕见没有生气，而是语态委婉道：“茶境到处都是可食用的食物和水，还有很多稀有灵药草。 我相信你们都是上过药草课的，此时刚好可以发挥你们所学。你们要记住，宗门教给你们的所有东西都是有大用的。” 让历练的弟子辨认灵药草，是她特地加上的历练内容。 新弟子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落霄真人感受到她的精明强干。 话音刚落，李秀就十分配合的在旁边一抓，呵呵笑道：“诶，幻心果，吃一颗当半碗饭呢。” 说罢，她把摘到的果子擦都不擦的送入口中。 然而下一刻，她就歪倒在地上翻滚着，整个人痛苦不堪，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留下来。 吓得何离赶紧扶起她，语无伦次道：“这，这是怎么了？” “你俩居然不认识蓝心果？”蔡萤疑虑万分。 何离被她不屑的语气激怒，一天的怨气终于喷薄而出：“你瞎说什么呢？” 第39章 说草药蔡萤头魁 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蔡萤以涂绥的性命发誓，她绝对不是为了装逼才用那个语气，单纯是觉得奇怪。 宁不顾看看蔡萤，坚定不移的站在她旁边——虽然他不确定那枚果子是什么。 裳裳和傅航的目光在蔡萤和何离身上来回游移，最终选择不说话。 二人判断何离是对的，出于感情他们选择不跟何离站一边。 费兴见除了蔡萤谁都没看出来，终于忍不住了：“那不是幻心果，是蓝心果，误食腹痛一个时辰，长长记性吧。” 何离愣愣道：“真，真是蓝心果？” 闻言，李秀强忍着不再翻滚——毕竟因为学识浅薄吃亏挺丢人的。 裳裳和傅航面面相觑，幻心果他们都听说过，蓝心果却是听都没听说过。 宁不顾佩服道：“师姐，这么暗的天，你居然能看得出来？” 自己跟师姐还是有很大的距离呢。 “那是。”蔡萤非常得意道。 费兴笑道：“众所周知茶境是宗门战略物资储备点，这里的灵药草物种丰富繁多，绝非那几个灵药园可比的。 当然你们作为新人，能认识十分之一就很不错了，对了，诸位的草药学成绩如何？” 作为老人，周围的灵药草他也不能完全认出，勉强能认出六成，全部认出，那只能请出丹顶峰的几个大拿。 裳裳露出一丝苦笑：“基础草药学，丙。” 傅航淡淡说道：“基础草药学，乙上。” 李秀撇撇嘴：“基础草药学，丁。” 蔡萤嘴角衔笑。 宁不顾道：“中级草药学，丙上。” 费兴吃惊道：“你都学到中级草药学了，真是不错，比我当年强多了。” 宁不顾脸色羞的通红。 虽说是夸奖，怎么跟骂他似的，别人只是入门几年，他可是自小长在天衍宗。 费兴一偏头，看到旁边默默不语的某人，想到她刚刚认出蓝心果，非常好奇她的成绩：“山君，你的草药学的成绩是？” 何离脱口而出：“你问她做什么？” 蔡萤微笑道：“教授级草药学，甲上。” 费兴当场就喷了，教授级甲上，而且是个刚入门不到一年的新弟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涂绥是不是教过你这些？” 蔡萤谦虚道：“没有哦，不过六长老跟我说过，以我的水平当个客座教授没问题。” 费兴险些站不稳。 六长老说她可以去当客座教授？ 何离不相信道：“蔡萤，你，是不是搁这儿吹牛呢？” 蔡萤笑道：“区区教授级何足挂齿，拿这个吹牛多没面子。对了，何执事，你是不是还没有说草药学成绩？” 何离立刻噤声。 其他人也很好奇她的水平。 疼的脸色煞白的李秀显然脑子有些不大好，她弱弱道：“何执事就上了几天课，然后就被……” 在何离‘和善’的眼神下，她渐渐闭上嘴。 裳裳道：“就被宴师兄赶出去了。” 倒也不怪裳裳有这个猜想，毕竟他们都是宴师兄带的草药学。 蔡萤和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宴师兄真是吾辈楷模。 何离咬着牙道：“是六长老。” 她是何正章推荐来天衍宗，修炼倒还是其次，主要作用是当落霄真人的枕边人，来保证何家的整体利益。 商见青知道后，直接找人带话给她，不许她出现在草药学课堂，她只能自学。 自古以来，函授都不如全日制。 其实认识药草并不是多难——毕竟天衍宗挑弟子也是看智商的。 说到底还是大家不重视文化课，文化课考试秉承着及格就行、多一分浪费的理念。 就在其他人纠结幻心果和蓝心果时，蔡萤和宁不顾已经沿着四周绕了一圈，带回来一大堆野果子。 “都是可以吃的，大家别客气，我说过会照顾大家的。”蔡萤道。 宁不顾附和道：“对对。” 众人下意识去看刚刚结束疼痛的李秀，有些捉摸不定。 “不会有毒的。” 宁不顾说着拿起一颗果子啃了一口，过了一会儿，众人见他一点儿事都没有，更尴尬了。 裳裳不敢动，怎么能让少主试毒，她宁愿说自己不饿，不然传出去别人要议论的。 傅航跟她有同样想法。 何离更不用说了，本来就讨厌蔡萤，几次想收拾她每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宁愿饿死也不要吃蔡萤的果子。 最终还是脑袋疼懵的李秀打破僵局，伸手抓最大的一颗，放到嘴里哼哧哼哧啃起来，那吃相，就像是三天没吃饭似的。 裳裳和傅航也没了顾忌，只要他们不是第一个吃就行。 对于李秀的背叛，何离怒从心头起：“嗟来之食！” 李秀顿时噎住了，再也咽不下去。 对哦。 她跟蔡萤是对家。 蔡萤笑眯眯的瞥她一眼，暗想李秀的脑子还真是不行，稍微饿一点儿脑袋缺食物，就会头脑发昏。 场面又一次尴尬起来。 裳裳忽然道：“光吃果子没什么意思，有没有肉啊，我想吃肉肉。” 她的声音本来就属于夹子音，尤其是配上可爱的语气，把原本紧张的气氛缓解不少。 费兴趁机道：“这里是历练之地，不是来旅游的，平常其他人过来，也是只能吃果子的，且将就几天吧。” 体贴入微的蔡萤起身道：“要不我去打猎吧。” 说着长腿迈出就要离场。 众人目瞪口呆。 这货的脑回路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 茶境是有很多精怪，但这些精怪是他们历练用的，不是用来吃的，‘猎’这个字是不是有些过于随意了。 费兴哑然失笑：“山君，我们已经到了鸿池谷，法术禁制比入口要弱很多，已经有很多二级精怪靠近了。” 二级精怪相当于人类修为的炼气一品-炼气九品，历练嘛，怪物比修士高出一两个层级没什么关系。 但问题是，对于低等级的修士而言，最重要的是防守和如何保护自己，而不是什么都不管，一脑袋往上莽的。 何离道：“好言难劝想死的鬼，你要尊重祝福。” 现在她已经转换目标，不在以保护宁不顾为己任，而是等到蔡萤快要被精怪打死后，风轻云淡的出手然后好好教训她一番。 毕竟蔡萤今日不同往昔，找茬也要师出有名。 蔡萤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有人跟我说比精怪更可怕的是人心，所以我没怎么在意精怪，等下去藏经阁找本相关的书看。” 何离快要吐血。 她正想着怎么反驳过去，却听蔡萤忽然道：“有情况。” 第40章 战似牛众人开荤 话音刚落，蔡萤就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李秀满不在乎道：“我也感受到了，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家伙而已，大惊小怪，真没见识。” 费兴却道：“历练无小事，大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何离瞪了李秀一眼。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的。 听到费兴这话，大家纷纷站起来围成一个圈，并警觉的放出学到的各种术法和符篆。 费兴叹口气。 带菜鸟可真累啊。 炼气期的弟子灵力不足，任何一个符篆和术法的使用都要慎之又慎，好钢用在刀刃上。 宁不顾注意到他表情不对，弱弱道：“费师兄，怎么了？” 费兴没好气的掰着指头数：“照明类的术法用了三个，驱散类的符篆用了六个，有没有脑子啊，现在用了，一会儿战斗用什么！” 宁不顾挠挠头。 对啊。 费兴又看了看蔡萤，她只是把剑拔出来，倒也没有用符篆术法，张口就要夸赞，却听到蔡萤道。 “费师兄，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的，二长老是符篆大师，周原师兄画符篆跟玩似的，给少主不下数百张符篆呢。” 费兴无语望天。 而且据蔡萤所知，宁不顾把符篆全部带在身上。 宁不顾正色道：“师姐，这是你的不对了，符篆多也不能浪费啊。” 正说着，何离提醒道：“来了。” 顺着何离手指的方向，一头四尺来长红色的妖兽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妖兽看起来有七八分像牛，但它那张脸长得跟人脸似的，多看一眼，就会起一阵鸡皮疙瘩。 下一秒，这妖兽居然向人群中扑了过来，速度之快，连费兴和何离都来不及反应。 总有反应快的。 那便是蔡萤。 只见蔡萤从戒子袋里掏出笛子，轻轻一甩，瞬间化为三尺长剑，剑身朝那诡异的人脸狠狠一拍。 ‘砰’ 一声闷响后，妖兽竟然被她拍了回去。 “别害怕，我来保护大家。” 蔡萤不在多言，毕竟她多次夸下海口要保护大家，凡事肯定要冲在最前面，输人不住阵。 心思流转间，她已经提着剑跟小兽杀做一团。 刚上手，蔡萤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二级精怪不愧是二级精怪，论灵力，妖兽跟她不相上下，论技巧，妖兽毫无技巧。 问题是妖兽跟牛一样只朝着她撞，灵力驱动着蛮力朝蔡萤袭来，抛开灵力对比不谈，相当于蔡萤跟一头牛在斗。 蔡萤虽说也进行过力量练习，但她终究以轻盈为主，碰到这种实打实的蛮力，一招攻过去，闪躲过去，然妖兽会趁她收势之际再攻过来。 不过这也难不倒蔡萤。 她看到妖兽来来回回也就这两招，摸清套路后，左脚一划，借助‘玉尘消’步伐，眼花缭乱的步伐配上眼花缭乱的剑法，竟将那妖兽逼的毫无寸进。 其他人暗暗称赞。 李秀不屑道：“锻体期的剑法和步法而已。” 费兴非常体贴的在旁边讲解：“碰到这种蛮力的对手，只能用巧劲，步法配合剑法一起用，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宗门让你们学的所有东西，都是极其有用的，不可小觑了。” 妖兽几次冲击，明明力量远胜于蔡萤，可每次攻击都被蔡萤巧妙躲过，哪怕它到最后关头突然转变方向，还是被蔡萤挥出的剑围挡住。 不仅没有前进分毫，还后退了数丈。 妖兽终于被激怒。 ‘哞’ 一声沉闷的嘶吼后，妖兽身体比刚刚大了一倍，那张疑似人的脸也大了一倍，直勾勾的盯着蔡萤。 “妈呀，这张脸真是太难看了。” 蔡萤忍不住吐槽。 妖兽露出笑容，朝蔡萤奔过来。 即便是身体比之前大了一倍，它还是老一套，好在蔡萤耐心非常好，打算跟这头牛干耗，她有信心耗死这头牛。 另一侧，费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似牛，二级精怪，食草，攻击性不强，吃了它的肉可以治疗癫狂，山君，杀了吧……” 他觉得蔡萤疯了。 本来他不赞同猎杀精怪当食物，但面前有个病人，权宜之计，杀一头也是有情可原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蔡萤哈哈笑声，仿佛她就等着他这句话。 果然。 蔡萤开始变招，转守为攻，剑气渐渐凌厉起来，打得似牛节节败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出现在似牛身上。 一声哀鸣后，似牛走完了它并不漫长的一生。 傅航吃果子吃的脸都快绿了，自告奋勇去宰牛，费兴叹口气，跟着他过去，免得他处理不好引来其他精怪过来抢食物。 宁不顾递给蔡萤一个帕子让她擦汗。 有个事他不太愿意说。 杜衡提供给他们很多食物，说是吃了可以改善体质，其中就有似牛，但这种级别的食物是不公开给弟子吃的。 只要没有被发现，一切都好说。 裳裳欲言又止，似牛貌似是禁止食用的。 何离和李秀罕见不说话，倒不是她俩憋着一口气，出来之后告蔡萤一状，而是她俩也喜欢吃肉。 尤其是何离，属于无肉不欢的。 场上的气氛变得非常诡异，大家心照不宣的吃着烤似牛肉，最终由费兴站出来作为收尾：“那个，山君，你刚刚剑法配合步法很不错。” 蔡萤非常谦逊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何离翻了个白眼。 虚伪。 费兴咳嗽一声：“那个……既然危险已经排除了，也吃饱喝足了，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早上开始任务会更重。” 第二天一大早，费兴便叫醒众人，一行人再一次踏上历练，而这一次的历练，要比昨天难度加倍。 除了日常的翻山越岭外，还有就是由于法术禁制减弱，各种精怪时不时会出现，虽然以食草类精怪为多，但不可掉以轻心。 鬼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吃肉的。 费兴瞥一眼蔡萤，额头起好几根黑线。 昨晚他考虑到蔡萤神经不正常，特地准许杀似牛治治她的癫狂，谁知道居然没什么用处，这货一边爬山一边逗弄精怪。 何离也感受到压力，跟众人强调道：“这次的历练以防御和保护自己，不是让你们硬碰硬惹是生非的，说你呢，蔡萤！” 正在逗弄三眼织鸟的蔡萤立刻扔掉枝条。 第41章 鸿池谷遇剑齿兔 上 由于蔡萤的乖巧，所以第二天众人没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怪兽。 只是费兴带路专挑艰难险阻走，且不断要求大家加快速度，到了晚上，众人精疲力竭，连费兴都有些吃不住。 ——他要用神行术给宁不顾加持。 傅航勉强凑合，手脚并用比前一日灵活些，但听到休息指令后，直接躺在地上连喘气都嫌累。 何离更好不到哪里去，她要带两个拖油瓶——李秀和裳裳，光用神行术给二人加持就用了一半灵力。 费兴把昨天没吃完的似牛肉分给大家，让大家补充体力。 看着大家有气无力的样子，费兴和何离对视一眼，两人有些苦恼起来。 费兴高估了新人的体力和基础。 虽然有个锻体宁不顾，他跟何离轮流带着，还能顺便安排新弟子跟精怪比试一番。 但没想到宁不顾一切都在预料中，然李秀和裳裳实在太能拖后腿。 要想按照原计划，只能把李秀和裳裳丢下，任其自生自灭，反正每次历练都会遇到问题，可这样显得太不近人情。 费兴只能跟何离商量，砍掉其他的项目，只要五天内走完就行。 何离虽然不满，但考虑到实际情况只能点头同意。 她看了倒地就睡的裳裳，暗恨不已。 若是裳裳不在，她肯定能好好安排宁不顾试炼，一举扫平她令夏建苛待宁不顾的传闻。 现在好了，不仅达不成目的，还要帮着裳裳这个白眼狼——裳裳并不感激她，真是气煞我也。 何离心里骂完裳裳，起身检查费兴设的阵法，然后留下一句给大家找点儿喝的东西——光吃似牛肉嘴巴有些干。 “不要走远。”费兴叮嘱道。 “嗯。” 蔡萤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看她，从戒子袋里掏出一枚辟谷丹递给宁不顾。 宁不顾接过去，送入口中跟吃糖豆似的，嘎嘣脆。 “师姐，你还有没有大补丹？”宁不顾压低声音道。 蔡萤点点头。 “不要躺在地上，打坐。” 宁不顾道：“好。” 当时宁不顾耍坛子，总是弄得肌肉酸痛，落霄真人教他舒缓疲劳的功法，宁不顾分享给蔡萤。 费兴点点头。 不愧是掌门带出来的，就是比旁人反应快。 他也打坐舒缓身体。 傅航想起碧阳师兄是教过这么一个功法，可以舒缓身体的，便学着二人模样开始打坐。 李秀不甘落后。 裳裳…… 已经睡死过去。 这不打坐不要紧，费兴突然睁开眼道：“戒备！有东西靠近来了……” 众人一惊，纷纷起身迎敌，宁不顾的符篆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扔，费兴加持法术，其他人提剑左右四顾。 虽然看起来有些慌乱，但好歹还有些章法，没有乱跑乱跳乱叫的情况。 然而新人没有慌乱的原因，可能是白天太累了，现下又没休息够，来不及慌乱；再是在茶境，他们天然觉得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蔡萤的目光掠过费兴时，只见他面子上很淡定，但微微发抖的剑锋，让人觉察到他的高度紧张。 她既然看到了，其他人也看到了。 裳裳‘啊’的一声叫出来。 李秀骂她道：“瞎叫唤什么呢？” 她左右看看，忽然道：“何执事还没有来？” 这下众人更紧张了。 傅航脸色煞白道：“是啊，何执事去找水，好像很久没回来了。” 费兴也注意到了，他倒是想出去找她，但这群新兵蛋子怎么办？ 蔡萤问宁不顾道：“你身上有没有烟花符？” 烟花符指引方向，从中心白点，也就是扔符者所在位置为中心，向四周散发光亮，这样无论对方在哪个方向，都能找到扔符者。 宁不顾瞬间明白，何离可能是迷路了，立刻从戒子袋里掏出一张烟花符扔过去。 “不要。”费兴失声喊道。 然宁不顾速度更快，烟花符炸裂，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李秀质问道：“费师兄，少主也是好心，你为什么不让他扔烟花符？” “因为精怪会顺着明亮处寻来的。”裳裳脱口而出。 费兴苦笑。 把何离丢下不管不太合适，但他们既然意识到周围有精怪出没，把精怪引来也不合适。 反正带着这群新兵蛋子，干什么都不合适。 宁不顾有些迟疑，蔡萤安慰他道：“没关系，你是为了救人。” 李秀狠狠瞪一眼裳裳。 傅航道：“费师兄，鸿池谷主要精怪是什么？” 费兴脸色僵硬，缓缓吐出三个字。 “剑齿兔。” 别看剑齿兔里有个兔子，它就显得萌萌哒，实际上它长得像兔子，但两个门牙像短剑一样锋利，且最喜欢吃似牛。 而且剑齿兔是群居，一来会来一大片。 以往茶境历练，八成以上的伤亡跟剑齿兔有关系。 “小心，剑齿兔来了。” 话音刚落，何离就闪现在大家眼前，她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裳被撕的一条一条的，还有鲜血从手上和脸上伤口流出来。 可以想见，刚刚她经历了多猛烈的一场战斗。 裳裳道：“你把剑齿兔引来了。” 何离刚想骂她，余光扫过一脸紧张的宁不顾，瞬间闭上了嘴。 她刚刚跟剑齿兔战斗，被它们的叫声吵的晕头转向，不分南北，幸亏那个烟花符为她指明方向。 但这也意味着，她把危险带来了。 李秀道：“是少主放的烟花符，其次，你凭什么不让何执事求生，还有要不你拖后腿，消耗何执事的灵力，她不至于吃这么大亏。” “闭嘴，我们一起迎敌。”何离忙骂她。 虽然李秀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话音刚落，蔡萤就已经高举一柄长剑，锋利的红色剑芒爆发式的横扫周围，树林里的黑影立刻发出凄厉惨叫。 既然如此精怪已经靠近了，宁不顾毫不犹豫打了个照明符，将方圆五里的照亮如白昼。 众人看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周围聚集了大大小小剑齿兔，粗步估计有上百只。 傅航头皮发麻，道：“听说剑齿兔最喜欢吃似牛肉……” 裳裳吓得快要哭出来，接着他的话头道：“要是我们不吃似牛肉就好了。” 何离责骂两人道：“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俩还有心情怨东怨西，昨天是谁说要吃肉的，是谁又没有吃的！” 第42章 鸿池谷遇剑齿兔 下 费兴暗暗感叹，何离这人虽嚣张跋扈，但关键时刻还是能稳得住的。 再去看蔡萤，只见蔡萤以五行火剑的剑光，毫不客气的招呼在剑齿兔上，它们似乎很怕火，被蔡萤打的连连败退。 宁不顾冲蔡萤喊道：“给我一个丹药。” “你好好休息。” 裳裳走到宁不顾旁边，道：“我来保护你，我们不给他们添麻烦。” 蔡萤看了眼费兴，道：“设一个阵法。” 费兴立刻明白，蔡萤是要把剑齿兔都驱赶到阵法里，然后用火攻，烧死这群剑齿兔。 何离对费心道：“你先设阵法，我去抵挡一阵。” 三人分工明确，费兴设了个六杖光牢阵，留下一个入口，然后持剑跟何离、蔡萤一起，将剑齿兔驱赶到阵法里。 但剑齿兔速度极快，也很聪明，加上体型不大，很快从四面八方逃窜，李秀和傅航见状，各朝一个方位，避免更多的剑齿兔逃窜。 最终他们把剑齿兔全部围在六杖光牢阵里，何离恨极了这群兔子，一个打火石扔进去。 “去！” 紧跟着，何离放一把飞剑，正中打火石，剑尖触碰打火石时化为一团烈火，直扑向阵法里四处逃窜的剑齿兔。 烧死了剑齿兔，众人心里松一口气。 费兴道：“来，我们挖土把这里埋起来，省得有火星跑出去。” “是。” 众人一起动手，用土把剑齿兔尸首都埋起来，宁不顾甚至还弄来许多水泼上去。 这是多位前辈总结出来的经验，剑齿兔畏火，但茶境是不允许放火的，所以先设阵法阻拦火势扩散。 只要烧死一只剑齿兔，其他的剑齿兔就会望风而逃。 若是用剑跟它们硬碰硬，它们的牙齿就是利剑，只会激起它们的好胜心。 然而这一次，费兴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刚烧死一群剑齿兔，但以剑齿兔为食的细缇闻到味过来了。 而这一次，细缇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何离脸色发白：“三只细缇，两只二级的，一只三级的……” 细缇长相跟狼相似，但比狼要瘦很多，而且跟狼不同的是，细缇不是群居的动物，更不会群猎，只会单打独斗。 这并不代表着细缇好对付。 而是细缇还有个冲破下限的习性，那就是它会眼睁睁看着同类死，甚至还会吃同类的食物。 一个三级的细缇相当于筑基，两个二级相当于炼气，实力上看起来跟历练小队能五五分，甚至历练小队伍还略胜一筹。 但问题是，他们已经走了一天，早就精疲力竭，还跟剑齿兔大战一场，灵力消耗巨大，没有任何胜算。 蔡萤默默走到宁不顾旁边，给了他颗大补丹。 其他人一看，连宁不顾都要收拾收拾上战场了，心里更加没底。 费兴沉声道：“不要跟它们打，我先在这里挡着，你带着他们先撤，这次历练到此为止。” 何离没有犹豫，道：“师弟保重。” 而后立刻回身招呼众人：“蔡萤，大补丹分一下，所有人加持神行术，跟我一道走回去，不要飞，鬼知道天上还有什么。 只要走到鸿池谷边沿，自然会有禁制术法拦住它们！” 蔡萤立刻倒出所有的大补丹，只剩下两颗，历练一共是五天，她按照一天一颗的量准备了五颗。 傅航当即表示不需要，裳裳和李秀一人一颗。 另一边，费兴闪身站在刚刚的六杖光牢阵前，挥剑在剑齿兔的尸体上搅和一番，沾染剑齿兔的气息，耳后剑锋对准细缇的鼻子。 顿时细缇被他吸引住了。 何离毫不吝惜的为所有人加持神行术，加上大补丹的作用，即便是裳裳，也感觉到身轻如燕。 “紧跟着我不要掉队。” 何离沉声吩咐，确不敢回头去看费兴。 她并不是个遇事就躲的性子。 作为一个管理者，她深刻的明白，遇事就躲别人是不会效忠你的，尤其在危险降临时，更要出力保护大家。 此时她的灵力几乎已经消耗殆尽，仅仅留一点儿仅供她安全走到鸿池谷入口。 少主不能出问题。 其他人更不能出问题，就算是我不满他们，那也是私下找机会报复，而不是让他们在我手上出事。 何离边走边回头看几人，只见蔡萤自动殿后，心下松口气。 一行人中，除了她便是蔡萤力量最强。 谁知，她一口气刚松完，转过头看路，发现一群剑齿兔站在面前不远处，目光如绿灯，阴阴看着她。 ‘啊’ 何离心叫不好。 她脑袋一片空白，刚刚是她、蔡萤和费兴三人联手，傅航和李秀帮忙。 了刚刚的六杖光牢阵是费兴画的，他是筑基，画的阵法自然可以锁住剑齿兔。 何离虽然也是筑基，但问题是她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了，别说画六杖光牢，就算是战斗都匀不出多少力气。 蔡萤？ 不行，剑齿兔属于二级精怪，跟蔡萤平级，更何况这么多剑齿兔，蔡萤的六杖光牢阵根本锁不住它们，反而会激怒它们。 何离当机立断：“我来画六杖光牢，其他人跟战斗，注意保护自己。” 没有人质疑她的决定，大家纷纷提剑对准剑齿兔。 何离迅速在旁边找了个空地，用仅剩的灵力画六杖光牢阵，留下一个入口，然后再去看蔡萤他们。 只见各个身上都挂在彩，尤其是宁不顾，右臂血呼啦的，眼看着一只剑齿兔冲上去要咬断他的胳膊，何离提剑就要去救。 谁知道，她发现自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宁不顾的右臂被咬下来。 电光火石间，蔡萤突如其来的横剑斩断那兔子的牙齿。 “往这边驱赶。”何离忙道。 众人往她这边看，纷纷变阵结成一个剑芒，逼迫着剑齿兔往六杖光牢阵里驱赶，也有零星几个跑走的。 但已经不重要了。 当六杖光牢阵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时，众人瘫倒在地，等烧完后，众人拖着疲累的身体对剑齿兔进行土葬。 干完这一切后，再也没有力气走了。 可危险不仅没有消失，而是在慢慢增加。 裳裳眼泪都掉下来了：“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 这次何离没有骂她，而是从戒子袋里掏出一张符篆：“别嚎了，我跟师门求救。” 但何离试了几次，并没有把符篆扔出去。 符篆是要用灵力驱动的，更何况这是禁制遍地的茶境。 何离扫视一圈，问蔡萤道：“你还有灵力？” 蔡萤点了点头。 何离把符篆递给她，道：“你来驱动。” 第43章 茶境三迎不速客 蔡萤接过符篆正要驱动，忽然停下来，问道：“这个符篆是给谁的？” “明瑟堂。” 蔡萤道：“要等明瑟堂的反应，需要多久？” 何离眼神黯淡。 那就不好说了。 “你赶紧放，总比没人来要好。”李秀怒道。 蔡萤道：“那这个符篆能不能指定求援对象？” 何离点点头。 她想了想又道：“你发给三……” 谁知说还没有收完，蔡萤就在上面写上宴双平的名字，然后用灵力驱动，顿时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宴双平，金丹修为，救大家绰绰有余……何离松口气。 只要不是四长老或者掌门就成。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夜空中一个白衣男子脚踩飞剑，手中捏着一道求救符翩然落地。 在靠近茶境时，一道若隐若现的光罩似乎闪动了一下，白衣男子将求救符一抖，光罩顿时消失不见。 片刻后，飞剑落地，众人起身：“见过宴师兄。” 危险正式解除。 众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脸上露出新生的喜悦。 宴双平看了看剑齿兔尸首，夸赞道：“不错嘛，你们几个遇到……诶，费兴呢？” 何离眼皮一跳。 裳裳支支吾吾道：“费……费师兄还在跟细缇战斗？” “细缇？” 傅航道：“对，一个三级细缇，两个二级。” 宴双平扼腕叹息道：“那费兴可能不是对手啊，要是在引来其他精怪，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宁不顾也慌了神：“可费师兄是为了救我们，宴师兄，你去救费师兄吧。” 何离道：“那……你们怎么办？” 她本来想说不去救费兴，话到嘴边变成你们怎么办。 宴双平皱了皱眉头，从戒子袋里掏出几柄飞剑，加持法术边：“我在上面加持了法术，一人抱着一柄。” “诺，这是少主和山君的。” 宁不顾和蔡萤接过。 “这是裳裳的。” 裳裳接过。 …… 分完了飞剑，宴双平冲几人摆摆手：“赶紧走吧，看着你们离开后我才能放心救费兴。” 何离感动不已：“多谢师兄。” 众人抱着各自的飞剑消失不见。 宴双平露出得意的笑容，大踏步朝里走去。 …… 丹熏山 ‘啪’ 清脆的响声过后，柳居月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何离勃然大怒：“当初是你出主意让我去茶境，导致玄鹄推荐裳裳那个拖油瓶，少主一身伤不说，还让我丢尽而来颜面。” 柳居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没想到历练居然这么危险。 何离快走两步到柳居月跟前，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何正章眼珠子一转，拦住她道：“慢着。” “兄长。” 何正章缓和神态：“你刚刚说费兴还在里面？” “对啊。”何离不知她何意，“宴双平已经进去了，费兴一定会没事的，顶多是受伤严重，我拿着好东西送过去就是了。” 何正章却有不同意见：“这怎么能行呢？本来是你表现，不仅让少主受伤，还让费兴抗下所有，你怎么不给我发求救符？” 何离道：“我当时灵力用尽，根本……” “这个我理解。”何正章道，“妹妹，我得去一趟茶境，我必须要确认一下，免得再有什么危险，掌门那里不好交代……” “可是茶境不允许闯的。”何离怔怔道。 何正章道：“这个你不用管，到时候掌门问起，你替我说两句即可，我也是为了我们何家。” “嗯，多谢兄长。” “还有，柳师妹出主意也是为你好，只是连费兴都没料到，你不要责怪她。” “嗯。” 柳居月脸色更难看了。 …… 太极峰 “周原师兄，守茶境的弟子来报，说何正章借口救费兴闯入茶境，守茶境的弟子，一个被何正章收买，还有一个顶不住报给太极峰。” 太极峰，擅长符篆法阵，负责宗门阵法布置。 周原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看，道：“师父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出关，等师父出来吧。” 何正章怎么可能是为了救费兴，分明是想从茶境盗灵药草。 “是啊，三长老发起火来谁能顶着住，师兄身份尴尬。”来人点点头。 周原是五长老周映的儿子，五长老就是个挂职长老，是天衍宗为了彰显包容，由其他家掌门担任，没有资格管宗门的事。 加上宋玉成跟掌门的尴尬关系，何正章又是掌门用来克制宋玉成的，这些年太极峰没少受何正章的气。 一柱香燃尽，周原走到门口，刚要张口唤师父，这时门却打开了。 师徒俩对视。 周原把事情跟宋玉成说了下，宋玉成冷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闯茶境？！你留下来，我去会会何正章！” …… 北极天柜 真是一夜的兵荒马乱。 蔡萤刚看着宁不顾躺下休息，就看到宴双平匆匆而来。 不知带来顺利拿到赤龙果的消息，还带来另一个爆炸性消息。 何正章进入茶境。 更确切的说是闯入茶境。 宴双平本想再多劫掠稀罕灵药草，但见何正章进来，顿时觉得事情闹大溜之大吉。 何正章很显然是冲着茶境的灵药草过来。 蔡萤连忙道：“这事肯定闹起来，这样宴师兄，你赶紧出现在某个公共地点，让别人都看到你出了茶境。” 宴双平后知后觉，忙道：“告辞。” 何正章既然进去茶境，那他肯定不如宴双平细致，肯定会留下大量痕迹，向众人宣告有人来茶境偷灵药草。 既然有人偷，那就一个都少不了。 宴双平出现在北极天柜，会让人觉得他跟蔡萤是一伙的，只有让所有人看到他已经离开，到时候谁最后离开谁负责任。 蔡萤缓缓吐出口气。 希望何正章见好就收，只要不是太离谱，想必掌门不会太在意。 ‘咚咚咚’ 蔡萤心头一沉，忙问：“谁啊？” “是我。” 桃叶。 蔡萤请她进来。 桃叶端着盏化开的幻心草进来，可以舒缓疲劳。 蔡萤看到幻心草就想起连镜，一点儿食欲都没有，淡淡道：“我不想喝，倒了吧。” “嗯。刚刚我看到宴师兄了。”桃叶漫不经心道。 蔡萤陡然一惊。 桃叶继续道：“宴师兄肯定是来看少主的，见少主睡下了就没有打扰。” “对，对。”蔡萤附和道。 第44章 夜不眠茶境失火 蔡萤和宴双平的计划如下。 第一天，蔡萤比较跳脱引来何离关注；第二天何离重点关注蔡萤，蔡萤乖巧；第三天和第四天蔡萤也很乖巧。 到第五天早上，蔡萤用备好的丹药吸引精怪，此时何离和费兴的灵力也快用尽了，众人抵挡不住，跟宴双平求救。 万万没想到，何离引来剑齿兔，历练提前结束。 好在宴双平办事爽利，并没有恋战，及时撤出来。 应该不会有事。 蔡萤安慰完自己，迅速进入梦乡。 夜半，蔡萤蓦地醒来，惶惶然坐起来，总觉得自己坐了个噩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心跳比平时更快些。 忽然一阵异乱的杂声如潮水般从窗户外面强势涌入。 那声音窸窸窣窣，仿佛是头上有鸟群杂乱无章的倏然飞过，扑棱着翅膀…… 翅膀？ 蔡萤登时警觉，这是缥缈峰，平时是限高的，即便用神行符，那也是点对点的，更是限制飞行速度。 她迅速披衣起身，提着剑来到宁不顾房间，看到乌鹊在房间里收守着，宁不顾睡梦香甜，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松下。 宁不顾受伤，睡前让他吃了些安神药，免得他半夜爬起来练功。 “好好看着少主，有情况迅速报给我。”蔡萤叮嘱乌鹊。 看完宁不顾，她回到正堂，桃叶也披着衣裳跟过来，蔡萤诧异道：“你怎么醒这么早？” “奴婢跟小七一个房间，小七听到动静跑出去了，奴婢便起身出来看看。” 两人说话间来到正堂，桃叶用一颗夜明珠照亮整个正堂，刚坐下，就看到小七慌里慌张的跑进来。 “出什么事了？” 因为跑得太急，小七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喘了一会儿，道：“茶境失火！” 什么！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蔡萤骤然发凉，她缓缓把手掌按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何正章真是好大的胆子！ 桃叶低头想了一会儿，给出自己的判断：“三长老应该没这么大胆子，他也许会在茶境偷东西，但绝不敢在茶境放火。” 蔡萤略带诧异的看着她。 她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桃叶注意到蔡萤在看自己，只是微微一福身，肃然道：“除非有人逼着，三长老着急慌忙之下，想错了主意。” 小七听得云里雾里的。 蔡萤心里敞亮：二长老。 是啊。 二长老宋玉成擅长符篆法阵，宗门的法阵归他节制，三长老入茶境他肯定知道。 当初掌门跟宋玉成争夺掌门之位，一时间难分伯仲，后来掌门胜出，为稳住局势让宋玉成当二长老，同时提拔何正章为三长老。 何正章的存在，就是为了牵制宋玉成，这些年何正章的确很给力，把宋玉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但不代表着宋玉成不记仇。 蔡萤对二人道：“最近你俩不要出门，安安静静呆在北极天柜，好好照顾少主，外面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是。” 桃叶和小七分别出去，蔡萤一个人留在堂内歇息，等着人来问话。 半个时辰后，杜衡过来。 杜衡看到衣冠整洁的蔡萤，暗暗佩服她的反应速度，也不跟她废话，道：“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这么大的动静。”蔡萤叹口气，“烧了多少？” “火势已经扑灭了，损失有司还在估算，现在只知道烧的范围有秘境的两成。” 两成。 1/5。 茶境是天衍宗的战略储备秘境，损失两成，可谓是异常惨重。 杜衡道：“你需要把你们从进茶境到离开的所有东西，详细写出来。” “好。” 蔡萤坐在案前，摊开纸笔，奋笔疾书。 杜衡顿时感慨，他第一次遇到类似的重大事件时，脑袋嗡的一下蜜蜂乱飞，手都是抖的，根本做不到蔡萤如此镇定。 不愧是乌剑选出来的人，就算是偶尔有些不靠谱，素质及反应就是比旁人高出一大截。 起初他还质疑过乌剑，现在发现小丑竟然是自己。 光明的未来。 有多光明呢，他很是期待。 杜衡看了下，道：“我去看看少主，写好后放在这里就行了。” “嗯。” 蔡萤并不是很紧张，毕竟她知道何正章入茶境后，第一时间进行归纳和总结，她没有任何违规的迹象。 那就够了。 掌门派杜衡过来要她描写事情经过，连问都不问，说明掌门知道她没有错，只是派人过来例行询问。 她很好奇，这么大的事情最终以什么样的姿态结尾。 很快她写好详细描述，把毛笔搁下，静静的等待着杜衡过来收。 她知道，杜衡去看宁不顾，除了去瞧伤势外，还会让宁不顾写一份一样的。 不只是两人，去茶境的所有人都会写一份。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动，更不能去看宴双平，否则有串供嫌疑。 两个时辰后，杜衡多来，手上多了一沓厚厚的、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杜衡冲她微笑点头。 他预料到蔡萤会比宁不顾快，但没预料到她会按住性子不去找宁不顾。 大宗师风范。 他暗暗赞叹完，拿着蔡萤写的那份，下意识跟宁不顾的对比，只见宁不顾比她厚了许多。 蔡萤也注意到了。 真能水字数。 蔡萤如是想。 杜衡有些好奇，简单翻看了下内容，笑道：“怪不得掌门要把少主放在你这里，他需要跟你学的太多了。” “少主还小。”蔡萤非常谦虚。 杜衡点点头，道：“这几日最好不要离开北极天柜，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 “秘书处的人你都认识，除了秘书处的人，其他人问你不要回答。” “明白。” 杜衡交代完，飘然离去。 蔡萤目送着他离开，立刻起身去看宁不顾，只见这小子一脸的难过自责，仿佛是他在茶境里放了那把火。 她心头一沉，立刻问道：“关于茶境失火的原因你写的是什么？” 宁不顾愣了愣，道：“师姐，你怎么知道我会写这个？肯定是杜师兄跟你说的。” 这货不会在上面说因为他们烧剑齿兔，没有处理好火星，导致茶境失火吧。 这孩子，生怕自己身上事少是吧？ 蔡萤瞪大眼珠子盯着他，脸色煞白，有些无力地坐下来。 宁不顾被她的神情吓坏。 “师姐，你别吓我？” 第45章 调查沈不疑求助 上 蔡萤定定神，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宁不顾虽然是个教养良好的公子，但不至于胡乱猜测坑害队友。 她缓和下神态，问道：“杜师兄不会让我看上面内容的，你跟我说，失火的原因你写的是什么？” “我就写可能平时茶境的弟子没看好，但我可以确保，烧完剑齿兔后我们挖了坑把尸首埋了的，绝对不会有火星的。” 蔡萤长长舒了一口气。 宁不顾恍然大悟：“师姐，你不会以为我会认为，是我们处理剑齿兔有问题，从而导致茶境失火吧？” 面对他的质问，蔡萤只是讪讪一笑。 宁不顾嘟囔道：“师姐真是把人往笨处想。对了，师姐你分析的失火原因是什么？” “我担心你惊慌失措。”蔡萤笑道，“我没有写。杜衡只是让我写经过，又不让我分析，我为什么要分析。” 宁不顾愣了下，捶胸顿足起来。 “当时我躺在床上，那个杜衡就一脸严肃的跟我说如何如何，吓得我赶紧写，然后还给出分析。” 他转念一想：“可我是少主啊，总要……”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要看到所有人写的之后再给出分析，而不是自己在那里瞎分析，更不要主动揽责任。” 两人又对了一会儿口供，最后得出结论。 肯定是何正章干的，里面应该也有宋玉成的手笔。 两个长老打架，他们应该把问题甩给落霄真人，听从宗门一切安排，因为这已经不是两人可以控制的事情了。 宁不顾脸色煞白，追悔莫及道：“师姐，你说我怎么就没你聪明呢？” …… 杜衡把收集到的历练报告送到落霄真人案前。 落霄真人微闭双目，拧了拧眉心，叹口气，道：“你直接跟我说结论。” “何执事那份没有收上来，她说她疲累的不行根本拿不动笔。剩下几个人中，掌门只需要看山君和宴师兄的。 这俩人写的非常简明扼要，前后都可以衔接上，跟其他人也可以相互佐证。” 落霄依旧微闭双目，问道：“有没有写的不好的？” “有。裳裳那份，她就写了一页纸……” 杜衡看了看落霄，忽然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宁不顾，忙道：“少主写的非常详细。” 只是啰嗦了些，需要剔除大量无用词汇。 闻言，落霄真人睁开眼，把几份事件报告全部看了，把宁不顾的那份随手一扔：“婆婆妈妈，跟谁学的啊？” 肯定不是蔡萤……杜衡如是想。 落霄真人又点了点蔡萤和宴双平的事件报告，道：“这两份不错，言简意赅，且没有任何臆想推测的痕迹。” 杜衡点点头。 落霄真人道：“拿给沈不疑，让他调查茶境失火原因，十天内所有去过茶境的，都要留在原住处不动，违者严惩不贷！” “是。” 杜衡拿起事件报告转身正要出去，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太极峰那里？” “太极峰的人不得出入！召六长老回来，让六长老带人去太极峰。” “是。” “让玄鹄、七长老和虞文君进茶境核查估算损失。” “是。” 落霄掌门锐利的目光一闪而过，道：“封闭丹熏山，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啊？” “去！” 杜衡不敢迟疑，立刻吩咐下去。 沈不疑抖了抖事件报告，疑惑道：“杜师兄，其他的我都理解，可封闭丹熏山是什么意思？” 杜衡苦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 杜衡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向沈不疑靠近一步，小声道：“我只知道掌门对蔡萤和宴双平十分满意。” 沈不疑点点头：“多谢告知。” …… 北极天柜 望着沈不疑严肃的表情，宁不顾脑海里把十五年来干的坏事全部过了一遍，然后惊奇的发现，跟蔡萤干的是最严重的。 沈不疑道：“由我来查茶境失火的原因。” 蔡萤看了遍脸色煞白的宁不顾，淡淡道：“少主，去给四长老倒杯茶。” “嗯，啊？” 桃叶拖着宁不顾出去。 沈不疑板着脸道：“按照惯例，本座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请问。”蔡萤面色冲淡平和。 “在求援时，为什么要找宴双平？” “因为我跟他比较熟。” “为什么不是别人？” 蔡萤笑道：“比如？” 沈不疑卡壳。 他迟疑了一下，道：“三长老？” “我跟他不熟。” 沈不疑又问道：“可三长老以保护费兴为由闯入茶境，会不会是你跟何离就求援对象发生争执，三长老这才担心？” 蔡萤笑了笑，道：“没有。” 因为她还没等何离说出三长老的名字，就把求救符扔了出去。 “丹熏山已经封禁，任何人不得出入。”沈不疑直勾勾的盯着她。 想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啊……蔡萤最不怕的就是甩锅：“跟我无关。” “你觉得为什么要封丹熏山？” “不是我下的令。” “你猜一猜？” “茶境失火这么大事，任何没有证据的猜测，都会给他人带来巨大的麻烦，我不猜。” 沈不疑扁扁嘴，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道：“算我个人问你的。” 合着搞不清楚掌门意思，来跟我求援？ 蔡萤笑而不语。 她才不接锅。 沈不疑苦着脸。 这时宁不顾端着茶闯进来，对蔡萤道：“师姐，四长老也是搞不清楚父亲意思，你就跟他分析分析嘛。” 沈不疑苦笑。 这么重大的案件，他几乎可以锁定凶手，但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掌门会怎么办。 宁不顾捧着一盏茶递给蔡萤，讨好笑道：“师姐……” “打住，不要用这个语气。”蔡萤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询问沈不疑道：“四长老，是谁去太极峰询问？” 沈不疑坐下来，有气无力道：“六长老。但六长老迟迟不肯动身，只是命太极峰的人呆在原地。” “这就对了，六长老是在等你。” “等我？” “等你把宴师兄排除嫌疑，然后他好去太极峰问话。” 宋玉成是二长老，掌门挂了他就是继任掌门，让象征宗室之首的商见青问询，商见青不可能一个人过去。 但商见青的真传，宴双平还没有完全解除嫌疑。 宴双平有嫌疑，商见青作为师父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总不能让一个责任人去问询另一个责任人吧。 第46章 调查沈不疑求助 下 沈不疑如梦初醒。 “掌门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茶境失火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清楚宋玉成跟何正章谁的责任更大一些，但划分责任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处理俩人。 掌门不会蠢到一下子处理两个长老，更何况一个还是宋玉成。一旦宋玉成被处置，他就得把宁不顾改成宋不顾。 蔡萤点点头，道：“掌门封闭丹熏山不得出入，意思让何离抗下一切，只看她能不能想得到。” 茶境失火总要有人负责，既然不想明着处置何正章和宋玉成，那就是入茶境的其他人负责。 新人是不能为重大事件背锅的。 带队的是何离、费兴。 理论上历练小队出现任何问题，他俩都有着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 再加上救人的宴双平。 费兴和宴双平，这俩人跟何正章和宋玉成都没有关联，那就只能让何离背锅，当然，掌门也不会真拿何离祭旗。 比如砍掉何离的工资和绩效，把她降职…… 总之自罚三杯，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商见青想明白其中关节，但他不好明着让沈不疑把宴双平摘出来，只能让沈不疑自己体会。 蔡萤对沈不疑道：“故，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宴双平摘出来。” 掌门让沈不疑调查何正章，让商见青调查宋玉成，要是商见青不行动，沈不疑问何正章，何正章一定会把问题往宋玉成身上扯。 事实上何正章确实是这么做的。 甩锅是人类的传统美德。 所以现在沈不疑的调查陷入僵局。 只有商见青跟他同步行动，何正章害怕才肯说实话。 掌门虽然不打算明着处置宋玉成和何正章，但不代表掌门不想知道两人干了什么。 沈不疑道：“我明白了，多谢。” 望着沈不疑的背影，宁不顾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师姐，你说二叔和何正章，谁的责任更大一些？” 蔡萤摇了摇头。 …… 丹熏山 何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团团乱转，道：“掌门居然让人封闭丹熏山，这是什么意思？” 李秀道：“莫不是执事你没有交事件报告，掌门生气，这才命人封闭丹熏山，不许任何人出入？” 柳居月摇了摇头，道：“不是。恐怕是掌门想让执事把责任扛起来，这样掌门就不用处置二长老和……”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何离朝柳居月心口狠踹一脚，柳居月一个没留神栽倒在地。 “若不是你出主意不让我交事件报告，看着风向慢慢写，现在好了，我被困在丹熏山，根本不知道风往哪儿吹。 当初也是你的主意，让我去茶境表现，结果呢……” 柳居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里暗骂何正章和何离愚蠢，非要火烧茶境，导致场面无法收拾。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委婉劝道：“执事，我知道您生气可我还是要说。茶境失火这么大事，总要有人负责。 按照以往惯例，从高往低问责，二长老、三长老、宴双平、执事、费兴……” 李秀不满道：“还有少主和真传呢？” “他俩空有身份，而且一切行动众人都看在眼里……” 何离明白柳居月的意思，道：“那还有宴双平呢？凭什么不是宴双平负责？怎么不是他救费兴过程中……” “执事。”柳居月平静打断她，“掌门已经让六长老询问二长老，这不是明摆着说丹鼎峰跟这件事没关系吗。”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说完，何离就有一阵的心虚，丹鼎峰的人怎么可能会捅这么大篓子。 “就算是有关系，但掌门也不会让丹鼎峰负责。” 何离悲愤的剑指大地道：“本座不信！不是说宴双平从进茶境到离开，时间有点儿长吗？万一他盗灵药草，被长老发现，情急之下放火烧毁痕迹。” 柳居月哑口无言。 何离道：“凭什么把责任推到何家？宴双平别想把自己摘出来！” …… 丹鼎峰 商见青望着低头的弟子，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道：“你从茶境拿了多少东西？” 宴双平老实答道：“十颗赤龙果，一株火灵芝、一株金灵芝、五株灵线草。” 要不是何正章过来，他还能采。 商见青冷哼一声：“都是干嘛的？” “赤龙果是炼固灵丹用的，灵线草是孝敬师父……” “不要给我画饼，我胃不好。” “灵线草是治胃病的……” 在商见青的注视下，宴双平闭上了嘴。 商见青想了想，道：“十颗赤龙果可炼十颗固灵丹，全部给蔡萤；金灵芝炼成丹药送给宁不顾，灵线草全部给我。” 宴双平内心哀怨不已。 他本来想给蔡萤五颗固灵丹的，金灵芝也是他留给自己的。 合着背这么大风险，他只得一株火灵芝。 商见青幽幽道：“你不要有怨言，要是蔡萤够聪明，她一定会指点沈不疑把你摘出来，你应该感谢她。 她要是不够聪明，你更要把东西分给她和宁不顾，让掌门不跟你计较这仨瓜俩枣。” 宴双平的内心更哀怨了。 您也知道仨瓜俩枣啊。 这时，有门人来报，说沈不疑来访。 商见青和宴双平对视，商见青道：“请四长老进来。” 沈不疑很快进来，简单见礼后，沈不疑单刀直入：“宴师弟，你给的事件报告中，上写你是子时四刻入的茶境，丑时正刻出来的？” “是。” 宴双平心里有些紧张，他在里面逗留半个时辰，沈不疑不会就这个点狠抓不放吧。 沈不疑停下来，凝视者宴双平的眼眸。 宴双平毫无畏惧看过去。 他有合理的理由解释他为什么在茶境逗留。 他觉察到有人闯入茶境，这才在茶境逗留半个时辰，之所以没有继续呆，是看到了何正章，觉得没事离开。 终于，沈不疑撤回眼神，问道：“谁可以为你作证？” 宴双平低下头，这是个回忆的讯号，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道： “回来时我遇到虞文君，她问我几个关于炼丹的问题，我回答她。后来我便回丹鼎峰，当晚值夜的师弟和仆役都可以作证。” 他佩服蔡萤的当机立断，若是北极天柜或者丹鼎峰给他作证，那有包庇串供之嫌。 “好。” 第47章 问话周原教符阵（求收藏和推荐票） 甫一登上太极峰，充沛的灵气瞬间盈满蔡萤全身，她感觉到全身毛孔都张开了，这个时候来个spa最美容养颜了。 蔡萤舒爽不已。 同时她很好奇，为什么太极峰的灵气这么浓郁。 商见青很快给出答案：“上任掌门在位时，太极峰还是天衍宗的主峰。” 蔡萤相信落霄真人对弟弟非常友好，只是弟弟有些不识好歹。 商见青又道：“天衍宗经常换主峰。” 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一任掌门都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发号施令，而不是搬家重新装修。 两人在太极峰某处小竹林里停下，因为商见青来了个急刹车，蔡萤踉跄几步才站稳。 商见青走到宋玉成跟前。 “我和掌门真传，奉掌门的命令来问你几句话。” 他的声音有些慢吞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玉成，仿佛做好了时刻跟宋玉成打一架的准备。 蔡萤不是很清楚问长老话的流程，更不敢跟电视剧里的锦衣卫那样嚣张跋扈，毕竟在坐的几个，她一个都打不过。 其实她最初以为商见青会带着宁不顾，或者宴双平来。 但很显然，商见青让他俩完美隐身。 她看着商见青和宋玉成四目相对，即将擦出爱的火花，她忍不住问周原道：“师兄，我能跟你讨教几个关于符篆的问题吗？”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周原道：“好啊。” 他说着，就转身朝竹林深处走去，蔡萤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待走不到十米，周原停顿下来，伸出右掌对着空气开始点，那个指法，真是令人眼花缭乱。 他在开结界。 最后他把右掌覆盖在空气中，‘吱呀’一声，他跟蔡萤抬脚进去。 进去后还是竹林，跟刚刚的区别就是灵力更加浓郁，铺天卷地而来，蔡萤被灵气压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回头看，却见商见青和宋玉成不见了踪影，她已进入另一个空间。 周原看出她的不舒服，提醒她道：“你可以随意打开骨缝。” 蔡萤微微一怔，旋即照做。 比刚刚舒服多了，蔡萤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像是风筝一样，快要飞上天空。 周原道：“这是我平时练功的地方。” 说着他给她一个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的表情。 蔡萤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最后用手掌覆盖半空中，原来是你的私人领地，进来识别你的生物……手掌。” 她本来想说识别周原的生物信息，怕他听不懂，换成手掌。 周原一愣，下意识道：“我记得前面我还点了很多下……” 蔡萤神秘一笑。 当年她租的房子是密码和指纹锁，为迷惑别人，故意设一大串乱七八糟的密码，实际上最后开锁的是指纹。 两人一前一后走近不远处的竹林小屋，里面陈设非常简单。 一个竹床、一张桌子、一个蒲团。 桌子上有纸笔等物。 这倒是附和蔡萤对周原的想象。 周原是个长得帅气的男子，但他似乎睡眠不太好，眼下总是有乌青，眼睛里蒙着一层雾。 忧郁而又忧愁。 这样的人，内心似乎备受煎熬，是不会在意外物的。 周原道：“那就委屈山君站着了。” 蔡萤心道这也太没礼貌了。 忽然她脑袋灵光一闪，涂绥勾搭的小白脸是这人的哥哥，立刻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多谢周师兄。” 周原疑惑的偏头看她：“你脑袋进水了？” 蔡萤义正辞严道：“你不是要教我画几个符吗？作为弟子，怎么能让老师站着讲课，有违我辈尊师重教的原则。” “品德这么优良的？” 蔡萤重重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撺掇宴双平去茶境偷东西？” 草！ 他居然都知道。 对哦，太极峰负责天衍宗阵法。 她席地而坐，道：“周师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说茶境失火的责任，应该怎么划分呢？” 周原道：“三七分吧。” “太极峰占七成？”蔡萤倒吸一口冷气。 “七成是何正章的。” 周原简单概述了茶境失火的经过，无非是宋玉成故意激何正章犯错，何正章脑子不是很好使，一步步掉落陷阱。 何正章是土、火双灵根，情急之下，用火球攻击宋玉成，宋玉成故意逃脱，顺道带起一阵飓风。 火势蔓延，宋玉成组织救火。 还真是简单。 蔡萤听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你跟我说这么详细，是要杀我吗？” 周原道：“我杀你做什么，你那个灵宠最近勾搭我哥，把我哥迷的鬼迷心窍，我要是杀了你，涂绥会杀我的。” “不至于，涂绥并没有那么在乎我。”蔡萤手漫不经心一挥。 周原深深的看她一眼，道：“涂绥并不是青丘唯一出现过的八尾狐，之前还有一个，大约十八年前，叫什么涂蝉的。 当时涂蝉杀蔡音，也就是你母亲，涂绥斩涂蝉，也不知道有没有杀死，反正自此后，世间只有一条八尾狐。 所以山君你不要太妄自菲薄，涂绥还是很在意你的。” 蔡萤心底骤然发凉。 她转过脸去看窗外的竹子，不一会儿就转过脸，重新对着他笑。 周原知道，她是哭过的。 “太极峰跟何正章的矛盾，想来你也知道，并没有对错之分。天地如熔炉，阴阳如炭火，你我都是炉子里的铜。” 蔡萤静静听着。 “这是聚灵符，我再画一个聚灵阵，你利用方位布局，让灵气流入体内，运转的速度不仅快，还不用每天累死累活的修炼。” 周原画完，把聚灵符和聚灵阵图例交给她。 蔡萤接过一看，周原画非常的精细，用不用颜色线条代表该线条的重要程度，其中必画项用红色标记。 符篆的笔画比较多，新人总是搞不清主次，老师怕学生偷懒，不愿意教重点，两相一加，符篆课一跃成为天衍宗最不受欢迎的课程。 “多谢师兄。” 蔡萤想到什么，问道：“师兄，二长老为什么？” 周原笑笑：“没有人一直愿意当工具被驱使的。更何况，三长老傲慢，是掌门养的一条狗，逮着谁就咬。 若是你辛辛苦苦为宗门，结果宗门却还要质疑你的忠诚，找个人专门过来挑毛病，你又当如何？” “我会杀了他。” 蔡萤怒了。 穿越前她当社畜，好不容易把a工作干顺畅了，领导立刻让她交出去，然后让她干b工作；b工作顺畅了，然后又是c…… 如此反复。 她不愿意交就说她矫情，作，不听从领导命令。接手她工作的人，还这样那样，说她交接有问题，藏私。 她明明教了很多次，新人学不会，也不好好学。 结果是她离职。 后来才知道领导故意逼她离职，因为她能力太强，多次受到总监夸奖，让领导产生危机感。 第48章 山君一炸炼丹炉 丹熏山 何离愤怒不已，道：“肯定是蔡萤伙同宴双平盗药草，为隐瞒痕迹，在茶境放火！事后还撺掇虞文君作伪证。” 柳居月道：“蔡萤的事件报告一早交上去，四长老亲自去北极天柜询问，此事跟蔡萤应该没什么关系。” 何离道：“蔡萤一向巧言令色跟本座作对，她进炼气五层，需要固灵丹，一颗固灵丹要4000灵石，她没有钱，只能另辟蹊径！ 那个求救符……对，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包括剑齿兔和细缇，肯定是她想办法吸引过来的，她那么懂灵药草。 对，肯定是这样，她故意消耗殆尽我跟费兴的灵力，所有人都没有灵力，她却有。 她还问我能不能指定求救人，我刚点头她就放出去，她肯定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柳居月见她不听，只好换一种说法：“不管蔡萤向宴双平求救是出于什么目的，可三长老本不该去茶境……” 何离踹她一个窝心脚，柳居月踉跄后倒顺势跪在地上，何离怒道：“你早干嘛去了，现在当事后诸葛亮呢！” 柳居月委屈不敢发作，只是道：“执事息怒，三长老速度之快，岂是我能拦下的。” 李秀扶住何离，劝道：“执事不要生气，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 这时有仆役着急忙慌过来，道：“执事，掌门去找三长老了，三长老派人过来，说让执事帮忙想想办法。” 何离踉跄后退一步，喃喃道：“掌门真要让三长老担责吗？” 李秀赶紧扶起柳居月，道：“柳师姐，好师姐，执事不是故意要为难你的，只是一时间急火攻心，你快想想办法。” 柳居月肃然道：“不管掌门如何想，他并不会因为茶境失火就对三长老失去信任，但总要有人出来抗下责任。 执事，两害相权取其轻，千万不能波及到三长老，这事只能您先扛下来。” 何离道：“本座没有错，凭什么让本座担责。 何家在天衍宗势单力薄，一旦这个责扛下来，以后只要他们想攻击本座，想攻击何家，就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本座在他们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柳居月道：“执事是否有责任不重要，重要的是执事把责任扛下来，掌门会念着执事的好。 事后，执事适当跟掌门哭诉委屈诉说衷情，想来人心都是肉长的，掌门自会弥补执事的。” “弥补！”何离怒道，“掌门会用蔡萤的命弥补吗？会用涂绥的命弥补吗？” “可掌门现在需要一个人分忧，谁为掌门分忧，谁是掌门自己人。执事若还在意跟掌门的感情，不得不为掌门考虑啊。” 何离眼中含泪，悲愤不已。 …… 又堪堪过了几日，牵动人心的茶境失火案终于尘埃落定。 首先是损失，经过玄鹄夫人、七长老、虞文君等人连夜估算，合计灵石680万枚。 作为炼气五品，蔡萤每月补贴是10枚灵石。 其次是责任人。 何离的事件报告中，一切行程都跟其他人一样，但有一点儿，当初她借口找水，然后碰到剑齿兔。 这个过程只有她一个人在场。 当时她按照正常处置剑齿兔的方法，由于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没有挖土掩埋，导致火星四窜游走，酿成大祸。 何正章和宋玉成，则是查看茶境时，发现火情去救火的。 对何离的处置非常轻，卸掉她的执事职务，跟其他人一样都是普通内门弟子。 宗门给出的解释是，因为何离是按照流程办事，之所以没挖土掩埋是因为事情太过紧急，按照宗门紧急避险原则，属于情有可原。 从此，严禁秘境用火，至于如何对付剑齿兔，让三长老拿出新的解决方案。 宗门发完茶境失火通报，跟这个事件有关的嫌疑人全部解除嫌疑，可以自由流动。 宴双平第一时间来北极天柜，递给蔡萤一个瓷瓶，道：“这里面有十颗固灵丹，多一颗都没有。” 十颗？ 蔡萤眼睛眨了眨，还真是意外之喜。 她以为宴双平顶多分她5颗。 “师父说你带坏我，不让你来丹鼎峰，我把天元丹的材料都给你带来了，我看你那个聚灵阵画的不错，你就在北极天柜炼丹吧。” 带坏？ 蔡萤：啊这…… 算了，毕竟主意是她出的。 宴双平送完丹药和药材后咻的一下消失不见，蔡萤望着他的背影，感叹道：“飞得可真快啊。” 不过，她相信再不用多少时日，她也会飞得很快的。 蔡萤环顾四周，发现多了好几个人，问小七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小七没好气道：“尚方堂的夏建良心发现，不仅把之前欠北极天归的东西全部补回来，还送来不少仆役。 夏建说北极天柜一共才三个仆役，少主和山君炼丹，至少需要一个看火，一个分药材，他特地找几个机灵的过来供你驱使。” 蔡萤愣了愣，问道：“玄鹄夫人知道吗？” “知道，人都是在玄鹄夫人面前过过的。” 蔡萤倒不是很抗拒，迟早的事。 她想了想道：“我要设一个聚灵阵，你找几个人把丹炉放到院子里太极图的黑点上。” “是。” 丹炉放好后，蔡萤用聚灵符布置聚灵阵。 聚灵阵配合丹炉，修炼效果肯定事半功倍。 我真是个平平无奇小天才。 布好后，开搞。 点火、温炉，小七不慌不忙的把药材依次放入。 丹炉在阵法的驱动下泛着幽幽蓝光。 蔡萤在太极图白点上打坐。 她按照落霄真人教的吸纳灵气的办法，跟丹炉进行交互，她感觉到逐渐炎热的内府，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只要温度达到42度，她就可以服下一颗固灵丹进行巩固。 温度在一点一点的升高。 怎么判断温度达到42度呢？ 只要宸骨内灵气达到十分之六处就行。 当然，这不是说她会升一级，这只是个假象，能积累多少灵力，全看温度回落后剩多少灵气，高温灵气容易挥发。 所以才需要固灵丹，免得温度回落后灵气出逃过多。 蔡萤看到内府宸骨的灵气一点一点聚集。 快到6/10处了。 蔡萤非常激动。 要是按照这个进度，不出一个月，我就可以筑基。 太兴奋了！ 然后…… 彭！ ……丹炉炸了。 蔡萤焦黑碳化、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炉子。 她感觉到老天似乎下雨了，滴落在她脸上，她满不在乎的伸手一抹，然后一手掌的血。 噗！ 她一口鲜血全部喷了出来。 临晕倒前，她不忘算一笔账，这个丹炉，貌似值1万枚灵石，每个弟子有且只有一个，坏了要掏钱买。 第49章 炼丹悍匪蔡萤 等蔡萤再次醒来，看到一脸着急的宁不顾，她道：“朕还没死呢，扶朕起来，朕还能炼。” “都什么时候了？”宁不顾道，“师姐，你差点自己把你从肉体上消灭。” 说话宁不顾看到倒在血泊里的蔡萤，看了看阵法，又看了看七零八落的丹炉，分别叫来周原和宴双平询问原因。 俩人除了给对方甩锅外，大力赞赏蔡萤天才的头脑和惊人的勇气，想他人之所想，及他人所不及，真是吾辈楷模。 “这不像是你的台词，跟谁学的？” “周师兄和宴师兄，分别过来对你进行诚挚的慰问，周师兄说他的阵法绝对没问题，宴师兄说他给的药材绝对没问题。 周师兄借口逍遥宗有事要离开，宴师兄听说虞文君被何离揍的下不来床，带着疗伤的丹药过去慰问。” 蔡萤揉了揉太阳穴，道：“何离为什么揍虞文君啊？可惜我现在下不来床。” “上回宴师兄出茶境，后碰到虞文君，虞文君仗义为宴师兄作证，何离以为虞文君和宴师兄勾结，故意陷害她。” 陷害的哪是何离啊。 何正章把锅甩到太极峰和丹鼎峰，何离当然相信何正章。 何离认为宴双平应该担责，毕竟丹鼎峰和太极峰都算是宋家内部人，何家是外人，内部有问题，凭什么让外人背锅。 她不敢把火气撒在丹鼎峰——毕竟商见青敢把她从课堂上赶出来。 憋着一股邪火又发不出去。 于是食物链最底端的虞文君首当其冲。 “虞文君没事吧？”蔡萤问道。 “跟你比，不值一提。” 虽然何离把虞文君往死里揍，好在何离真不敢当着众人面杀，加上宴双平提供的丹药，算是有惊无险。 蔡萤长长叹一口气，跟宁不顾确认道：“周原和宴双平不像是没谱的人，这俩人都说没问题吗？” 宁不顾点点头。 既然这俩人都说没问题，那就是阵法和丹炉结合的有问题。 蔡萤庆幸道：“幸亏没有吃固灵丹，不然就浪费一颗固灵丹。” 宁不顾无语望天，这都什么时候了。 得益于宁不顾住在北极天柜，北极天柜最不缺的就是疗伤用的丹药，不过三日，蔡萤又活蹦乱跳起来。 她看了看聚灵阵，又看了看宁不顾的丹炉，思索中间哪里出了问题。 得益于理工科出身，她想起做实验常设的对照组。 于是她天才般的小脑瓜又灵机一动。 她先用聚灵阵聚拢灵气，一夜之后收获颇丰，整个人一点儿事都没有。 排除聚灵阵。 那么就是炼丹炉。 也可能是聚灵阵和炼丹炉的结合有问题。 先单独用炼丹炉试下。 这回她只是跟炼丹炉开搞，期间不再设聚灵阵，只是按照以往在丹鼎峰做的那样，跟炉子底下的火苗进行交互。 然后…… 彭！ 炼丹炉又炸了。 炼丹悍匪蔡萤拿掉糊在脸上的丹炉碎片，吐一口血，晕死过去。 宴双平望了望躺在床上的碳化蔡萤，问宁不顾道：“疗伤的丹药用完了？” 宁不顾道：“我怕给她用了，她好了之后不屈不挠，继续跟炼丹炉抗争到底。” “这倒是很附和她的一贯个性。”宴双平认同的点点头，“不过你不用担心，她一时半会应该炼不了丹。” “什么意思？” “宗门的炼丹炉，一万枚灵石一个，我特地跟人交代，要是她来买，或者买来送给她，十万枚灵石一个。” “……” 宁不顾道：“师兄，你还是想着解决问题吧。很显然，这不是聚灵阵的问题，是炼丹出了问题，你也不想你们丹鼎峰的声名扫地。” 宴双平一下子就急了：“你什么意思啊？是我故意坑害蔡萤？我要是想害她早就害了，等到这时候……” “……” 宴双平想了想，道：“那个，我得问问师父，可师父下山云游去了，你等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好吧。” 半夜，寂静无人。 蔡萤一下子睁开眼，虚弱道：“宴师兄，别躲了。” 不远处窗户边，宴双平的身影出现在她眼中。 宴双平笑着走到她床边，坐下来，递给她一枚丹药，道： “这是青丹，极品逆天丹药。服下此丹，无论多重的伤势都几乎可以瞬间恢复。宁不顾不让你吃，说让你冷静冷静。” 蔡萤吃下青丹，跟糖豆似的，嘎嘣脆。 吃完青丹，她觉得周身舒畅不少。 宴双平道：“你现在很难看。” “给我一颗雪颜丹，我的都分给其他人了。” 宴双平又递过去一颗雪颜丹。 蔡萤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跟我说说，炼丹炉为什么会炸？” “天元丹里有一味药材叫硫磺，你炼丹用的是炭，有人把硝石外面裹了炭混进去，外观看不出来，做的很是精细。” 一硝二磺三木炭。 火药的配方。 “真看得起我。”蔡萤冷笑一声道，“你找到证据了吗？” “拿到了。” “嗯。”蔡萤道，“给我吧，我现在就去找沈不疑。这次炸的是宁不顾的丹炉，要是宁不顾炼丹时被炸，这个威力，宁不顾肉体凡胎，恐怕要命丧黄泉。” 她已经引气入体，且到了练气五层，周身是有气流保护的，类似车里的空气囊，在冲撞力的作用下可弹出来保护她。 宁不顾是没有空气囊保护的。 蔡萤一阵后怕。 她之所以胆大包天，无所畏惧，主要还是宁不顾跟她一起，凡事扯上宁不顾，就算是再大的错处都会有人罩着。 但宁不顾出事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她有没有责任，但肯定会让落霄真人对她失望，一旦没了宁不顾这个屏障，她在天衍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宴双平道：“你既然要去找沈不疑，想必猜到是谁做的？” “还能是谁，肯定跟何离脱不了干系。”蔡萤平静道，“她肯定认为我们联合起来欺负她和何正章。” 她受过职场的毒打，得出一个结论：不能随便认错。 周围都是好人也就罢了。 要是个有心的，就算你工作做得好，年底评优，他们会把你认错的事拿出来说，从而判定你工作有问题，取消评优机会。 尽管你的工作质量要比其他人好很多，但这个错就会一直伴随着你，除非你离职。 何离嚣张跋扈结仇不少，背这么一口大锅，肯定会想办法报复。 之前是虞文君，现在是蔡萤。 “我跟你一起去。”宴双平道。 第50章 风不止山君不放过 沈不疑办案效率非常高，很快审讯一干人等，并给出结果。 在硝石上面抹炭的是负责保管物资的花花，她以前是菟园的仆役，后来跟着艳艳，再然后因为艳艳折辱万含玉，她和艳艳被打回杂役峰。 尚方堂夏建说北极天柜人太少，让杂役峰挑选几个靠谱的过来，做点烧火分药材等简单活计，花花入选。 花花和艳艳都已经招认，现在执法堂等候处置。 蔡萤并不满意，问沈不疑道：“你没有再往上查吗？” 她觉得，以艳艳的智商，要是恨她，只会一刀捅死她，不会想到用火药来杀她。 沈不疑指的是艳艳后面还有主使，叹口气，道：“上回茶境失火处置何离，掌门的意思是，她受了委屈。” 何离替何正章背锅就是委屈，合着我就是白受罪了。 但跟沈不疑说话，是不能提自己的。 “所以少主的命就不顾了？”蔡萤反唇相讥，“少主呢，是不是要搬离北极天柜？” 沈不疑摇了摇头。 他也很为难，要是不往上查，一想到宁不顾随时有生命危险，他睡着都会惊醒，若是往上查，掌门又不许。 他只能祈祷不要波及宁不顾。 蔡萤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 其实她不想惹事的，当掌门真传主要是想保护自己，免得哪天涂绥神经错乱把她杀了。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沈不疑想了想，道：“我试着跟掌门说，但被掌门反驳过去。不如你去找找掌门，也许你说的他会听。” 他跟何正章关系一般，平常有什么事都是跟商见青商量，但现在他连商量的人都没有，又怕何离那里有后手。 在天衍宗，能摸准落霄真人脾气的，只有商见青和宋玉成。 商见青不在，他跟宋玉成又不熟。 确切的说，他和何正章都是落霄真人一手提拔的，跟宋玉成关系都不大好。 现在又多一个蔡萤，上回他负责调查茶境失火，若不是蔡萤提点，事情还不会那么顺利，当时还受到掌门夸赞。 蔡萤停下来，深深看他一眼。 沈不疑是长老都说不动落霄真人，她一个真传能说动才怪。 “玄鹄夫人呢？”蔡萤又问。 “玄鹄夫人跟掌门提，让少主回去太极峰修炼，但被掌门驳回来。” 沈不疑急得快要哭出来。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蔡萤看了眼沈不疑，皱眉道：“你一个元婴长老，能不能不要在我一个小炼气跟前摆这么一副面孔？ 被算计的人的是我，死里逃生的人是我！是我！是我！” 没出息。 谁知经她这么一说，沈不疑显得更委屈了，嘟囔道：“你出身青丘，涂绥名声不好听，但所有人都敬三分。 我只是普通农家子弟，被掌门看中带到天衍宗，能有如今地位全靠掌门力排众议。 可是我深深的知道，若是我事情做的不好，掌门是不会给我留情面的，之前茶境失火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若不是牵扯到宋玉成，掌门投鼠忌器，这才连带何正章一起放过。” 总结，你们这群有背景的在掌门跟前说话才好用，我就是个没背景的，掌门用完就扔，且是不会有人为他说话的。 蔡萤扶了扶额头。 “山君……”沈不疑唤她。 蔡萤坚决道：“我去找掌门。” 既然别人已经把刀举起来了，她也没必要当圣母放过恶人，就算这次杀不了何离，那也得好好放放何离的血！ 你既然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沈不疑松了口气。 还是太年轻，受不得激啊。 望着蔡萤远去的背影，沈不疑徒弟曾潜好奇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让山君去问掌门呢？您不是还没问掌门吗？” 沈不疑微微得意，道：“这叫投石问路。” 曾潜不懂。 沈不疑循循善诱道：“执法堂是天衍宗换堂主最快的地方，是掌门手里的一把刀，掌门需要的时候用，不需要的时候扔。 执法堂的名声不好听，扔的时候不会有人在意。 所以我们跟掌门说话时一定要谨慎，尤其是涉及到大人物的时候，最好投石问路先探探掌门口风，从而决定我们的说辞。” 曾潜恍然大悟的‘哦’了下，道：“所以每次师父被掌门怼回来，都是故意的？” 沈不疑嘴角抽搐。 才不是。 他是真的无法把握落霄真人想法。 他先去找玄鹄夫人投石问路，玄鹄夫人被掌门撅回来，路问到这一步已经差不多了，但他总觉得要多一重保障。 曾潜又问道：“那艳艳和花花呢？” “先留着，等山君从卫丘府出来再说。不要让她俩死了，暗地里盯着，看谁接近她们俩。” “是。” …… 丹熏山 柳居月一脸官司，无奈道：“执事，炸一次蔡萤就够了，怎么能还炸第二回？那可是少主的丹炉，掌门岂能善罢甘休？！” 说着，她冷冷瞥了眼李秀。 就算是要炸第二次，那也等她安全用炉好几回后，蔡萤抓不到规律，这样她被炸死都想不到是他们做的，只会认为功法有问题。 甚至，就算是连续炸，那也得加大剂量一口气炸死她。 何离的剑尖抵着李秀的下巴，怒道：“李秀，你什么时候跟蔡萤结的仇？她没招惹过你吧？” “执事，我只是帮你出口恶气……啊……” 何离一脚把她踹翻在地。 “当初去茶境，你说你没去过，我带着你没有带柳居月，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柳居月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李秀也不装了，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嘴脸，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这么嚣张跋扈忽视我这个师姐！” 想当初她刚入门时，对师姐师兄们毕恭毕敬，端茶倒水。 本以为新人过来，她能尝尝被奉承的滋味，谁知，这一届新人，在蔡萤的带领下，谁都不care她这个修为低微的前辈。 倒也不是所有的前辈在新人面前没好待遇。 可这届新人实在聪明，除非你给她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还不是小恩小惠的那种，否则无视你，让李秀颇为不爽。 于是蔡萤用宁不顾的丹炉时，她让艳艳通知花花，再炸一次。 何离深吸一口气，转向柳居月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有罪当罚，有功当赏，功过相抵，您和三长老去立功。”柳居月道。 “怎么立功？去哪里立功？” “据我所知，很多门派表面听从天衍宗，实际上阳奉阴违，找个掌门反感的门派，您和三长老过去威慑。” 第51章 沈不疑授第一课 卫丘府 落霄真人带着一丝笑容，道：“徒弟，最近还炼丹吗？” 蔡萤难过道：“再炼，我就要被炸死了。” “我知道。沈不疑来报过我，今日起你要是想炼丹，直接去丹鼎峰，丹鼎峰断然不会出现这种阴损事情的。” 蔡萤默默吐槽：你也知道缥缈峰漏的跟筛子似的。 落霄真人顿了顿，声音里透着冰冷的寒意：“我原以为他们为着小东西争风吃醋，没想到居然如此阴毒。 我会令沈不疑杀艳艳和花花，你以后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果然手下留情……蔡萤直起身，凝视者落霄真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觉得还不够。 我带着宁不顾一起修炼，经常是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宁不顾是你唯一的孩子，这次又是用宁不顾的丹炉。 我死不足惜，可宁不顾是宗门未来，还是希望掌门再往上查，里面肯定有……” “我已经让艳艳和花花偿命！”落霄真人打断她道。 蔡萤毫不畏惧，红着眼眶道：“何离嚣张跋扈肆意欺辱弟子，何正章盗取灵药草在茶境放火，令宗门损失惨重。 他们俩蛇鼠一窝，掌门如此包庇，这是在断送整个宗门的未来！” 落霄真人气势陡然降了三分，温言道：“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涉及到长老，牵一发而动全身，事不能急。” 蔡萤深吸一口气，定定道：“再往上查一个，否则依照掌门这么心慈手软下去，以后指不定还酿出更大的祸事来。” 她知道不能指望落霄真人杀何离。 但斩断何离一条臂膀应该是可以的，她不相信落霄真人不生气。 就算是宋玉成养宁不顾，也是好吃好喝供着，仁义礼智信教着，可没让宁不顾有什么生命危险。 落霄真人静静道：“好，我答应你。但今日我要教你个东西，这也是我第一次教你，你要好好学。” 蔡萤诧异道：“之前不是教过吗？” “之前的不算，这才是我教你的第一课。”落霄真人神神秘秘道：“作为你的师父，我教给你的第一课，是杀人。” 蔡萤明白，落霄真人是让她亲手杀艳艳和花花。 她虽然没杀过人，但杀过似牛，杀过剑齿兔，想来是差不多的。 “这也太……” 蔡萤觉得他这个师父当的是不是有些太轻松了。 杀人就算是一课。 “我送你去执法堂见沈不疑，他会细细跟你讲的。”落霄真人幽幽道，“天衍宗的杀人，又称之为‘用’。” 真可够糊弄的……蔡萤越想越觉得亏。 被丹炉炸了两回，才换来正式一课，还是沈不疑教的。 我可真是个便宜徒弟。 不对，刚刚他说什么？ 天衍宗的杀人，又称之为‘用’。 草！ 等蔡萤想通后，她已经处在执法堂的地界了。 得到通知的沈不疑等候在执法堂外。 蔡萤心头闪过转过千百个恐惧的念头，她不敢想，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他：“掌门让我‘用’艳艳和花花？” 用，即把艳艳和花花丢到炼丹炉里，炼成丹药。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能接受某一天杀人，但不表示她接受虐杀。 沈不疑脸上有些同情，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 蔡萤松口气。 只要不是虐杀就成。 但见沈不疑表情不对，忙问道：“到底是什么？” 用我？ 沈不疑侧过身，道：“跟我进来。” 蔡萤惶恐的跟着他进去。 黑暗无光的审讯室里，艳艳和花花被绑在木桩子上，在她们面前有一个长条桌子，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刀具。 她注意到，一路过来都没有什么人。 沈不疑留意到她眼神变化，淡淡道：“我让他们离得远远的。” 艳艳衣衫破烂，披头散发，冲着蔡萤又哭又叫：“都是你，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这个贱人不让我当内门弟子！” 蔡萤沉下脸道：“是你让花花在我炼丹用的炭里做手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去看花花，花花面如死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艳艳面色狰狞，咬牙切齿道：“是，是我指使人干的，只有杀了你，我才能继续当弟子！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蔡萤冷笑，果然是有人指使的，只有杀了她，就给艳艳弟子身份，从仆役到弟子，云泥之别。 但她忘记了，宗门的弟子并不是终身制，既可以让她从仆役变成弟子，又能让她立刻回滚到仆役。 艳艳嘴里继续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蔡萤和沈不疑静静听着，直到艳艳说累了，沈不疑才慢条斯理地给蔡萤讲解。 “‘用’，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就是把人扔到炼丹炉里，炼成各种丹药，至于配方，你可以找丹鼎峰去问。” 蔡萤脸色瞬间冷下来。 艳艳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发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炼过丹。 沈不疑继续道：“‘用’只是一个普通刑罚，在弟子中流传甚广，弟子们为之色变，但这个只是宗门的刑罚手段之一。 还有一种，既宗门有很多的山峰，每新一座山峰拔地而起，为了祈祷顺利，会把人埋进去，称之为‘奠’； 把人的头颅砍下来，称之为‘伐’，有时候砍的时候没有抓住头发，人会挣脱，头骨上会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 砍掉小臂和小腿，后背剁开并剜掉脊柱，因为没有脊柱连接，两边的肋骨会张开，见过肉铺里挂着的猪吧，就像是那样，称之为‘卯’； 把人杀死并晒成肉干，称之为‘脯’；活埋称之为‘陷’；捣成肉酱，称之为‘菹（zu）’……” 后面的话蔡萤通通听不清了，她觉得耳边一片嗡鸣，只看到沈不疑嘴巴一张一合，细细讲着宗门的刑罚。 震惊之后，便是麻木的恍惚。 他妈的。 蔡萤一时间不知道该骂谁。 沈不疑叹口气，道：“你选一个吧。” 选你大爷。 蔡萤僵硬的站在原地。 沈不疑看着蔡萤，只见她脸色煞白，原本清澈的眼中夹杂着恐惧、震惊、混乱和不解。 再去看艳艳，早就被吓得昏死过去。 但沈不疑并不打算放过她，面无表情的拿起一把刀，递给她，道：“你必须选一个，这是每个真传弟子都要经历的。” 蔡萤回头看沈不疑。 她缓缓接过沈不疑手中的刀，虚空一扫，一道红光闪过，两颗人头落地。 “伐。” 她道。 第52章 月满怀公子抚琴 蔡萤来到丹鼎峰，宴双平早早备好了炼丹的地方，就要引她过去，但见她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我‘伐’了艳艳和花花。”蔡萤深深吐出几个字。 宴双平瞬间明白，道：“我知道了。” 说罢，他从戒子袋里掏出一把小剑，在上面画几道符，递给蔡萤道：“你抱着它，自会带你去一个舒缓神经的地方。” “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蔡萤就感觉的整个人在飞，再然后落在竹林深处，她看了看，发现是周原的地方，打开骨缝，任由灵气灌入。 紧接着，她颓然倒地，得知动静的周原匆忙而来，见此，在她昏倒之前，喂给她一颗丹药。 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任由周原摆弄。 “这是固灵丹，你内府的灵气波动的很厉害。” 这是她听到周原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她站在月光下，月华满袖，投在她的怀里，浮在湖面上，笼在盛开的海棠花上，整个天地间都泛着莹莹光华。 耳边有琴声婉转悠长传来，一时间连月亮都忍不住驻足，清音袅袅的太平音浅浅升于天空，直吹得清风徐来，海棠的影子交杂错落，珊珊可爱。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卧于石凳子上，四面的竹叶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竹叶。 她四下看了看，只见周原端坐于不远处蒲团上，面前有一把琴，她反应过来，梦中的琴声是周原弹的。 “多谢周师兄。”蔡萤起身，身上的竹叶扑簌簌的往下掉。 周原颔首，笑道：“你的压力很大。” 他想了想，补充道：“这里没有外人，也不会有人听到。” 蔡萤索性坐在石凳子上，道：“我只是没想到，真传要学的第一课是杀人，你当时也是这样吗？” 周原摇了摇头。 “啊？” 周原笑道：“那不叫杀人，叫虐杀。但凡心智正常的，都会受不了，算是已经废除。我和宴双平，我们两个都没有学过。 不过我看过相关的详细描述，负责执行的人是执法堂，只是上不了台面上大家不提。” 他看了看蔡萤，道：“恭喜你，到达炼气六品。” 蔡萤手一挥，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恭喜的。” 不过她还是窥视内府查探宸骨，发现果然到达炼气六品，这大约是最近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了。 但她好奇道：“大家都是真传，凭什么你不需要学，我却需要专门找个老师上课，还讲得那么详细，我真是看错了沈不疑。” 亏她前两次还帮沈不疑猜落霄真人想法，结果沈不疑反手就给她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 “说起这个。”周原凝视者蔡萤，“你应该备一份厚礼，好好谢谢沈不疑。” “啊？为什么？” “你是怎么离开执法堂的？听宴双平说是你用的是‘伐’，但沈不疑却没有拦你。” 蔡萤低头回想，她当时穿着白色衣裳，雪白的衣裙溅上不少血点子，她冷冷的把刀放回去，抑制住剧烈跳动的心脏，不由分说，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来到丹鼎峰。 期间，沈不疑并没有拦着她。 她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周原友好的笑了笑，淡淡道：“天衍宗对罪大恶极之人常使的刑罚是‘用’，‘卯’次之，再次是‘菹（zu）’。 你的‘伐’没有用对。 艳艳把硝石混在炭里，虽说是针对你，却会威胁到宁不顾的生命，落霄真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沈不疑没有拦你，甚至故意详细介绍一遍，就是让你选最能接受的那种，之后他会按照要求的刑罚处置。你说，你该不该备一份厚礼感谢他？” 蔡萤背上冷汗直冒，着急道：“可是我……” “落霄真人让人教你刑罚，是他信任你，这也是当长老必须要做的事之一，你不用太担心，只是那些东西该忘就忘了吧。” 蔡萤接连吐了两口气，也缓不过神来。 “每个长老都有这个经历，二长老和六长老讳莫如深，更不会教其他人，甚至会禁止其他人用不人道的刑罚。 连执法的沈不疑都下意识回避这些东西，何离和何正章却没有这个意识，说起来，他们俩才是彻头彻尾的工具。 掌门是急事缓办，你没有看透，想必沈不疑拿到教你指令的同时，他应该还接到另一份命令，那就是再往上查。” “何离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呢？” “因为涂绥。涂绥比我们所有人的年龄都大，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绝望，掌门想拉拢涂绥，只有给长老位，何正章要把位置腾出来。” “为什么不是你父亲呢？” 蔡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逍遥宗上上下下，包括依附的民众，加起来有上百万吧，倒是青丘……” 蔡萤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加起来不到五个人吧，那些小妖更是不值一提，也就小七一个人化为人形，实力很差。 她起身走过去坐在周原旁边，低声问道：“刚刚你说掌门急事缓办，那他在等什么？” “等何正章主动提出剿金乌西沉。” 不愧是宋玉成的真传，蔡萤对周原的敬佩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绝，羡慕道：“这你都知道。” 上回落霄真人带着何正章巡视，不是拿他们没办法吗？ 何正章敢带着人过去，也算是个勇士了。 “得分时候。”周原叹口气。 “什么时候？” “宴双平把消息传递给我的时候。” “呵呵呵……” 蔡萤觉得心情舒畅许多，道：“这样，我教你一个曲子，可能舒缓神经了，你弹给我听，我在这里再睡一觉。” 她想了想，补充道：“我不是为自己，我看你平时压力也挺大的。” 修仙养浩然正气，眼睛清澈明亮，周原却有着一双阴郁勾起别人去探索的眼睛。 蔡萤很熟悉这种眼神，常出现在焦虑的人眼里。 “好。” 周原对她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她表面看起来油头狡猾和羁傲不驯，实际上孤独细腻，表面有多欢脱，内心有多孤独和恐惧。 她是死里逃生为躲避涂绥来到天衍宗的。 可天衍宗并不是个福地。 即便是这样，她依旧镇定自若，保持理智与克制，为内心的纯净，跟他探讨舒缓精神的乐曲，蓬勃昂扬。 她有一团火，充满着光明和希望。 第53章 选地点蔡萤历练 卫丘府 落霄真人扶了扶额头，一脸中风状，道：“叔父，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何正章跟何离带人收拾金乌西沉，这个事情我没有意见，他们呆在宗门也是生事，‘用’掉李秀我也没意见。” 商见青的语调平静如水。 落霄真人叹口气，道：“上回茶境失火，本座已然不计较，他们反而蹬鼻子上脸起来，这次居然能主动提出收拾金乌西沉，还真是令人感到意外。” “应该是柳居月的主意。只怕她太过聪明，用心不良。不过这次收拾金乌西沉，她在一旁出主意，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本座也是这么想的，杀李秀敲山震虎，希望柳居月不要跟本座为难。” 商见青想了想，道：“还有两件事，希望掌门允许。” “什么事？” “首先所有筑基以下的修士展开为期一年的下山历练，宁不顾不必去，我会让宁不顾上太极峰，一年后应该可以引气入体。” 落霄真人明白这次蔡萤被炸事件，主要是新弟子分配不均闹起来的，尤其是仆役，在何离支持下目无法纪。 “好。人都走了，我会让玄鹄好好清理仆役，免得再生事端。” “其次，让周原离开天衍宗，回逍遥宗。”商见青一字一顿道。 落霄真人有些犹豫。 周原是周映的二儿子，逍遥宗地处九州大陆西边，是防范西北铁骨观和金乌西沉的第一道防线，为避免周映生二心，留周原当质子。 商见青诚恳道：“上回何正章入茶境，太极峰应该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但宋玉成并没有立刻去，而是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这个我知道。” “周原的母亲任寒竹，宋玉成对其思慕已久，先掌门为笼络周映把任寒竹嫁给他。周原为质子，任寒竹多次来看儿子，后意外身亡。” 落霄真人沉默不语。 任寒竹的意外是何正章导致的，宋玉成从此对何正章怀恨在心。 商见青继续道：“宋玉成对任寒竹什么感情，我想掌门心里很清楚，这些年宋玉成把身心都投到周原身上，恐怕是把周原当儿子了。” 落霄真人长长吐出一口气。 “为了避免再有茶境之类的事发生，还请掌门让周原回逍遥宗。” 落霄真人凝视者商见青眼睛，道：“周原的祖父，周映的父亲周曜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 周曜是化神修为。 先掌门害怕周家做大，设陷阱杀周曜，事后把任寒竹嫁给周映，又给周映五长老位置，看起来是安抚住了。 但这不代表着周家就咽得下这口气。 把周原留在天衍宗，周映投鼠忌器，起码能维持个表面和平。 商见青深吸一口气，道：“现在不是在好和坏之间选择，是在坏和更坏中选择，宋玉成是掌门您的亲弟弟。” 他点到为止。 宋玉成不只是亲弟弟，还是天衍宗的未来掌门，比起宁不顾来，落霄真人仿佛更期待宋玉成为继任掌门。 周原回天衍宗的虽不至于切断他们师徒的联系，起码会暂时缓和宋玉成、逍遥宗对天衍宗的紧张关系。 落霄真人道：“上回你去见宋玉成，他说他要什么？” “他要何正章的命。” 落霄真人摇摇头：“你去跟他说，何正章的命我没法给他，但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把何正章踢出长老位。” 既然何正章摆不清自己的位置，那别怪他兔死狗烹。 “好，我去说。” 只要何正章不是天衍宗的长老，宋玉成杀了何正章，宗门都不会说一个字的。 …… 北极天柜 虞文君指着闷着脸不说话的宁不顾道：“少主怎么了？” 蔡萤拿着九州地图，跟虞文君热情地讨论下山历练的地点，听到这话，笑道：“少主要回太极峰了。 哈哈，听说当年掌门跟二长老夺嫡，情况十分的惨烈，现把少主送到二长老手里，少主可不得郁闷吗。” “才不是。”宁不顾反驳道。 他很想跟蔡萤下山，但被摁住了，眼看着小伙伴都离开，他有些难过。 东边不亮西边亮。 蔡萤心情大好，幸亏不让宁不顾下山历练，不然她睡觉都不踏实。 虽然杀艳艳和花花后，沈不疑又查出里面有李秀的手笔，‘用’李秀震慑何离，但不代表着留在宗门有好日子过。 万一何离再给她预备着什么惊喜。 能出去转转，舒缓舒缓精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宁不顾见她们俩商量去哪儿玩不带着自己，冷哼一声，离开房间。 虞文君笑了笑，指着朝云台道：“不如我们去我家附近玩？不是，历练。” “那多没意思啊，我可不想碰到宗门的人。”蔡萤不认同。 虞文君想了想也对。 要是回衔月楼，父亲肯定会问她在宗门过得如何，就算是她只汇报好消息，但在家里呆久了，父亲还是会发现。 不如先去其他地方，等差不多了回去看看父亲，想必那时候她已经忘记何离带给她的伤痛。 “那我们去哪里？”虞文君问道。 弟子们听到历练的消息，跃跃欲试，然后挑花了眼。 九州大陆广袤无边，其中大大小小的凡人国家有数百，大的人口千万，小的有几百万，有着数不尽的精彩。 尽管宗门给出建议的地点，可她们还是有选择困难症。 蔡萤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精神抖擞道：“首先，我们要确认这次历练的目标，我的目标是享受生活。” 她回头去看虞文君。 虞文君点点头。 她这些天被何离找茬找的找不到北，实在没啥奋斗欲望。 “其次有危险的地方不能去，比如西北全部排除，比如青丘；有麻烦的地方也不去，比如东方空桑山附近、东北何家的地界。” 两人点点头。 “一定要去国泰民安、居民幸福指数高、风景优美的地方。” 两人点点头。 蔡萤回到桌子旁边，指着地图上的两个地方：“经过我仔细翻阅资料，三江城和雁云国，雁云国是西北的屏障，故只有……” 她的手指落在三江城。 虞文君道：“我记得四长老出身三江城，雁云国背靠六长老。” “对。四长老热爱家乡，时不时回去除祟。”蔡萤点点头，“三江城临大江大河，风景优美，没有邪物作祟，跟邻国关系融洽，居民幸福指数可太高了。” 第54章 隐身份山君渡江 当蔡萤把两人历练的地点报上去后，落霄真人动了动嘴唇，然后一言不发。 商见青直截了当道：“为什么？” “莫卷莫肝，既寿永昌。”蔡萤说出人生至理名言。 商见青动了动嘴唇，决定闭嘴。 其实他还满希望蔡萤去雁云国，何正章正在雁云国不远处跟金乌西沉摩擦，雁云国乃是风云际会之地，最适合她这种低阶弟子过去。 沈不疑喜不自胜，连连夸赞蔡萤有眼光，还给她推荐当地的名胜小吃。 “好吧，既然你这么没出息，我本来给你备了个法宝，以免你历练路上出现什么问题，看来是我多想了。” 落霄真人极尽嘲讽之能事。 激我啊，可惜我不上钩……蔡萤微微一笑：“劳逸结合，方得始终。” “你爱干啥干啥。”落霄真人被她打败。 跟正牌师父交代完去向，蔡萤、虞文君连夜赶到三江城，外。 大河滔滔，绵延不绝。 蔡萤望洋兴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虞文君道：“你别感慨了，你还是好好反思反思，为什么沈不疑没有给你通行令，以至于我们半夜被拦在这里。” 为了保护家乡，沈不疑在三江城外设结界，专门阻拦炼气以上的修士。 想要过去，很简单，等到天亮时分，会有工作人员上班，登记身份和目的，确认不会带来危险后才可以进来。 但她们原本打算隐姓埋名来着。 虽然天衍宗弟子的身份，能给她们带来无数的好处，在三江城欺男霸女，胡作非为简简单单。 但这同时意味着，如果三江城遇到什么事，肯定会请她们，沈不疑可是掌刑长老，要是做的不好，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们是来享受的，不是来加班的。 “看，水里。”虞文君指着江面说道。 只见原本平静的江面上咕噜咕噜冒着气泡，泡泡越来越多如喷泉涌出，一名仙气飘飘的神仙人物浮现在江面，手里捏着把斧头。 但这个神仙歪着睡觉，鼾声如雷。 三江城水系众多，沈不疑在水里设几个灵物倒也正常。 两人面面相觑，等了一会儿，虞文君道：“可能是我们的灵气触发了他。” “还是叫醒他。”蔡萤道，“老头儿？” 神仙一动不动。 “老爷爷。”虞文君非常有礼貌。 神仙一动不动。 “老不死的。” “老家伙。” “……” 蔡萤叹口气：“果然是千年的王八也有寿命尽头之时，老乌龟您这是圆寂了？” 然后那老神仙就睁开了眼，目露不快。 虞文君给蔡萤一个爆栗，佯装生气道：“你个蠢物，你把这么宽厚大方的老神仙，气成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一点儿都不懂得尊老爱幼，可真有本事啊。” 闻言，老神仙瞪了蔡萤一眼，开口道：“我胸宽似大江，平生以和为贵，碰到说话不好听的，也会像爸爸一样原谅的。” 占我便宜。 蔡萤撸起袖子。 虞文君挡在她面前，道：“老神仙，我们想要过江，要怎么才能过去呢？” “天亮后在那里登记。” 虞文君又言：“可我们不想暴露真实身份，我们不过炼气而已，只是进去游玩，不是来捣乱的，你们我们两个，也不像是坏人吧。” 老神仙斧头指着蔡萤道：“她像。” “过分了啊。”蔡萤攥紧拳头。 当别人说你是坏人的时候，你最好是。 “……” 嘲讽完蔡萤，老神仙显得神清气爽：“反正你们也折腾不出事来，来，站成一排，一个个回答我的问题。” 两人前后站成一列。 虞文君是第一个。 老神仙道：“请听题，年轻人，你刚刚掉的是我左手上的开山金斧头，还是我右手上的劈江银斧头？” “……” 他右手上明明只有一把金斧头，既没有说对数量，又没有说对左右手。 虞文君郁闷完，老实答道：“我没有掉斧头。” 老神仙露出一丝微笑：“真是个诚实的孩子，来开山金斧头送给你了。” 说罢，一把金斧头扔在江里，溅起巨大的浪花，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泛着金光，煞是好看。 蔡萤和虞文君迅速后退，再去看那斧头，已经变成金光闪闪的小船。 这是要渡河？ 虞文君心有戚戚然道：“还是等天亮吧，这老神仙挺厉害的。” 蔡萤却很有胆色：“我觉得老爷爷是好人。” 虞文君想了想也对，估计这老头是沈不疑的人。 于是她上了船，船立刻开动起来，在江面上划出阵阵浪花，直送到江对岸，下了船，冲对岸的蔡萤挥挥手。 蔡萤这才放下心来。 老神仙笑眯眯的看着蔡萤，道：“年轻人，你刚刚掉的是我左手上的开山金斧头，还是我右手上的劈江银斧头？” 蔡萤看着老神仙宛如看一个智障，怜悯道：“你连自己的斧头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老神仙笑容僵硬。 不过他还是顺着蔡萤的话道：“真是个诚实的孩子，可惜一个斧头都没有了呢。” 可惜蔡萤不能渡江呢。 蔡萤并不气馁，“我可以御剑。” 说着她御剑腾空，老神仙也不拦着，只是笑眯眯看着。 却见蔡萤快要靠近江面时，一道若隐若无的光罩闪动了一下，将蔡萤拦截在外。 老神仙贱兮兮道：“可惜你无法御剑呢。” “是么。” 蔡萤从戒子袋里掏出一张符，抖了抖，扔向老神仙，瞬间，老神仙耳朵来传来毫无规律的琵琶乐，真真是如听仙乐耳暂聋。 听说她要来三江城，周原送她几个仙乐符，说三江城负责水路防守的是个老乌龟，乌龟最怕噪音了。 老神仙双手捂着耳朵，脸上痛苦异常，他钻到水底下试图躲开乐声。 但蔡萤往水底下扔了个仙乐符。 老神仙再次浮出水面，道：“神仙，收了神通吧。” “我要过江。” 老乌龟现出原形，蔡萤脚踩在乌龟背上，非常潇洒的过了江。 虞文君都惊呆了。 到了对岸，蔡萤非常友好的拍拍乌龟的壳，正要给他画个饼说回去让沈不疑记一功，谁知乌龟笑眯眯道：“山君，别来无恙。” 说完，他立刻躲到江里。 原来沈不疑早就通知了。 合着刚刚戏弄两人。 蔡萤毫不犹豫往江里扔了个仙乐符。 第55章 有邪气计划除祟 尽管被老乌龟戏耍一番，不过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旅游心情。 虞文君笑道：“别看四长老是掌刑长老，但他古朴方正，很是靠谱呢，我们在他的地界游历，不会遇到麻烦的。” 虞文君点点头表示同意。 过了江，她们继续按照原计划，低调行事，欣赏欣赏江边美景，漫无目的地乱走，商量着第一站去哪里。 还没有商量出个结果，眼前所出现的景象，就令蔡萤深深皱起了眉头。 天地灵气变化有些异常……蔡萤对灵气变化敏感触觉远远超过了普通修士，因此，她闲得无聊，学了个望气术。 所谓望气术，就是感知周围灵气的变化，让自己的行为，比如每走一步都契合自然之道，从而加快修炼速度。 蔡萤停下脚步，道：“这个小村子，按理说灵气活跃而不激烈，就像是小家碧玉，按照颜色来分，它应该是绿色的。” “现在是6月份，草木生长绿意盎然，应该是一片生机勃勃之景象，可在这绿意之下，却有枯黄之征兆。” 虞文君顺着她的话说道。 蔡萤道：“宴师兄讲过，若出现这种情况，一种是天灾，比如连年大旱，可三江城毗邻三江，但见那滔滔江水，就不会出现过大旱。” 虞文君道：“还有可能是伟人去世，从而引发灵气枯萎，但三江城的伟人应该是四长老，四长老活蹦乱跳的。” 蔡萤伸出右手食指：“那就是最后一种。” “邪物作祟。” 二人异口同声。 既然有邪物，两人自不会视而不见。 虞文君脸上浮现隐隐担忧。 蔡萤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但见枯萎程度，应该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邪物，做好计划，肯定不会有危险的。” 虞文君点点头。 沈不疑是不会让三江城有大邪物的。 蔡萤从戒子袋里掏出个指邪盘，跟她介绍道： “这是宴师兄做的指邪盘，上面的指针可指出邪物出现的方向，旁边细管则判断邪物的浓度，细管越长，说明邪物等级越高。” 虞文君也从戒子袋里掏出一个，笑道：“可惜我这个上面没有细管，还是先用你的吧。” “这是试用版，我要给宴师兄写试用报告，他会根据试用报告进行改良，改良后会让丹鼎峰的弟子炼，你可以问丹鼎峰要。” 蔡萤拿着指邪盘，各个方向开始试，转了一圈后，发现方圆五里是有邪气，但都不是很大。 “西、南、东这三个方向都显示有邪气，我们去哪边？”虞文君问道。 蔡萤道：“西边，指邪盘显示西边的邪物等级最低。” 两人往西边走去，走了没多久，郑家庄就出现在两人眼前，农田里有辛勤忙碌劳作的农夫，田埂上有训斥小孩的妇人，有牧童骑在黄牛上…… 若是忽视掉隐隐作现的枯黄之气，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乡间画面。 两人观望了一会儿，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查起。 蔡萤看到不远处路边的酒肆，挑着一面招旗在门前，上头写着三个字：杏花村。 她提议道：“我们过去喝口酒，吃点儿东西，问问店家。” “好。” 两人过去坐下，蔡萤叫道：“老板，快把酒拿出来喝，再切三斤熟牛肉。” 店家应了声，不一会儿端着酒肉出来，一大盘子熟牛肉、又并三个时令果蔬，放在两人面前。 她们是店里仅有的客人，蔡萤从戒子袋里掏出片金叶子，冲店家招招手，掰断一半递给店家，让店家跟他们一起吃。 店家边把金叶子往怀里揣，边推脱道：“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 热络两句，便切入正题，询问此地有什么怪异之事。 店家是个开门做生意的，热情好客，搓手问道：“什么怪事？” “闹鬼、中邪、杀人分尸……诸如此类。” 店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眼神迅速警觉起来：“哦……你们是干嘛的？” 蔡萤道：“你不都是猜出来了吗？我们是修士。” 店家了然道：“那是。想来你们也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人，只是看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没想到……” 蔡萤笑道：“没想到我们做着手起刀落的生意。” 店家哈哈大笑：“姑娘真是风趣。怪事是吧，有的，可能跟姑娘想的不大一样。” “哦？说来听听。” “这里叫郑家庄，周围所有的农田都是县城郑大善人的。” 店家停顿下来。 蔡萤会心一笑，觉得郑大善人这个词有些讽刺。 虞文君递给店家片金叶子，笑道：“你不用有所顾忌，出了这个门，你是老板，我们是客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她觉得店家倒不是怕出卖主人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单纯是想讹点钱。 店家笑着把金叶子收下，跟她们讲最近的怪事。 话说郑家两兄弟，郑文、郑武，父亲去世，留下老母亲葛老太。 十年前郑家还只是普通农家，郑文为改善生活，带着妻子和儿子去西北当修士，弟弟郑武侍奉母亲操持家务。 西北当修士。 蔡萤和虞文君对视，立刻明白。 西北在铁骨观的蛊惑下反叛天衍宗的比较多，而且他们都是散修，没有统一的门派，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灵活机动，还相互包庇隐匿。 宗门不好组织大规模围剿，经常发布悬赏令，召集散修去西北猎杀魔教妖人。 绝大部分修士，他们修炼个十来年会认清现实，放弃结丹成仙的白日梦，置办良田产业，老婆孩子热炕头。 一个魔教的脑袋值十枚灵石，换成黄金是十两，换成白银是100两，很多底层修士的第一桶金就是来自西北。 郑文夫妇应该属于这种情况。 店老板继续道：“郑文带着老婆儿子去西北挣钱，挣来的钱交给母亲葛老太，葛老太置办产业，郑武经营，逐渐把这里变成郑家庄。” “这不挺好的？”虞文君疑惑道。 “郑文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担心女儿郑怡在西北吃苦，就把女儿留给葛老太，说是侍奉葛老太。 逢年过节，葛老太会给我们送东西，每每被郑怡破坏。 去年葛老太送棉服给大家，拿出来后，发现棉服都被人用刀划的一道一道的，根本不能穿，葛老太脸都绿了。” 虞文君皱了皱眉：“这也不算怪吧。” 只能算是没教养。 第56章 盯梢小七当警犬 老板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道：“郑怡人厌狗嫌的，人家是主家，我们有气只能忍着。 反正郑怡住在城中，一年也就跟我们见一两次面。 谁知一个月前，郑怡仿佛得了什么癔症，说老神仙算过了，她可以生五个儿子，是嫁王孙公子的命。 葛老太想着郑文快回来了，等郑文回来让他带着女儿看病，为防止她继续胡言乱语，就把她丢在庄子里，让人看管。” 说罢，老板指了指外面那条路，道：“路的尽头，就是关郑怡的院子，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蔡萤问道：“那她被关在这里，有说过什么疯言疯语吗？” “这倒没有，就是整天诅咒葛老太早死，诅咒婶母丰氏生不出儿子。”店家面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葛老太和丰氏对他们这些佃户挺好的，他们天然向着她们一方。 蔡萤和虞文君对视，与其说郑怡是中了邪，不如说她没教养。 但再问店家，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她们起身跟店家告辞，沿着店家手指的方向，往关郑怡的方向走去。 随着院子一同入眼底的，还有院子上方隐隐若现的枯黄之气。 还真是中邪了？ 蔡萤和虞文君对视一眼，闪身来到院子对面树林子里，静静的看着院子。 “诶……” 蔡萤小声惊呼，低头去看，只见脚边有个毛茸茸的小狐狸，那小狐狸在她脚边驻足，再往过看，只见梁淇站在那里。 “梁淇，小七，好久不见哦。”虞文君主动跟小狐狸打招呼。 小狐狸后退一步，正要变成人形，梁淇却弯腰把小七抱在怀里。 “你怎么出来了？”蔡萤皱眉道。 梁淇道：“我本来要回家看看，半路碰上小七，你出来玩不带着她，我便带她一起过来。” 当修士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梁淇还未引气入体，配合神行符，速度快逾千里马。 蔡萤揪着狐狸耳朵，道：“没有我让你干这个干那个，你不是可以更好的修炼嘛。” 小七张嘴就咬。 “能不能不要老揪人耳朵。” 蔡萤立刻收回手。 虞文君抚摸着小七的给她顺毛，柔声道：“小七是最乖的了。” 蔡萤看到小七一脸享受，忽然道：“小七，你过来有没有发现什么？” 说着她把遇到的情况简单跟小七和梁淇讲一下。 狐狸的嗅觉是一流的，没准还能闻到什么。 “真拿我当狗使啊。”小七不满道。 然后她又道：“我跟你们说，你们都没有我灵敏，还未靠近这个院子，我就感觉到不对劲，我就闻到了它的气息。” 蔡萤道：“什么东西啊？” 小七道：“说不好，这里遗留的信息很少，应该是只黄鼠狼。” 虞文君道：“那它在什么地方？” “应该距离这里不远。” 蔡萤道：“你这不什么都没说吗？” “你什么意思啊，真把我当狗啊。” 在梁淇和虞文君的支持下，小七瞬间学会反抗她。 梁淇赶紧道：“那你是不是可以闻出它在哪里？” “马马虎虎吧。” 蔡萤道：“你可是出大力了，赶紧带我们去。” 小七把脑袋别过去，存心要跟她生气。 虞文君忙道：“既然这里有微弱的黄鼠狼气息，郑怡住在这里，刚刚老板说她有些发疯，想着应该认识黄鼠狼。 嗯，这样吧，我跟山君在这里盯着，梁淇跟小七去寻找黄鼠狼的痕迹，只要找到地方就行，不要打起来。” 蔡萤道：“她俩会有危险的，不如我跟小七……” “跟着你才会有危险。”小七朝她吐舌头。 梁淇道：“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小七，我们一起去。” 待她们两个离开，蔡萤皱眉道：“你为什么把她俩支开？” 虞文君不好意思笑笑，从戒子袋里掏出一个方子，道：“有人给我一个秘方，可以快速修炼，我现在已是炼气九品。” 起初她不太想带梁淇过来，幸亏蔡萤没有提，谁知道梁淇居然跟过来了。 蔡萤疑惑道：“这么快？” 她记得上回虞文君跟她说炼气六品，短短三个月，已经是九品。 但她只能窥视自己内府，无法窥视虞文君内府，不过虞文君向来稳重，是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的。 “谁给你的？” “裳裳。” 蔡萤眉头一紧，把方子拿过来看，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道：“她这个人可不靠谱。” “嗯，我知道你想说她已经引气入体，结果去茶境历练还不如宁不顾，你不支持这种强行催熟的修炼。” 蔡萤默然不语。 本来她也想过偷懒，见过裳裳和宁不顾惨烈对比，才深刻理解那句话。 潮水褪去后才知道谁在裸泳。 “你和宁不顾是掌门教的，稳扎稳打，每一步都走的坚实无比，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的修士，只要晋级就成。” 蔡萤明白她的意思，就是每上升一个台阶，压线过就成，不用追求满分。 “以你的出身，没必要学裳裳，你……” 虞文君露出凄然笑容，道：“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实要求我必须先升级。我要在宗门待很多年，七长老的现在就是我的未来。 我也不是盲目冒进，只是想着到筑基以后，我就能在宗门领一份职，这样就不会受到何离掣肘。” “你可以来找我的。” 虞文君笑着摇摇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我总不能全部依赖别人是不是？总要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何正章带人讨伐金乌西沉，要求父亲做好随时被调派的准备。 现在我要自己想办法处理问题，不能给父亲添麻烦，更不能让父亲担心我。” “怪不得你愿意过来呢。” 虞文君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你对裳裳有偏见，可我们同出朝云台灵矿，偶有争执，关键时刻是会一致对外的。 这次何离带裳裳去讨伐金乌西沉，我相信何离不是为了让裳裳立功，才带裳裳过去的。” 蔡萤点点头。 上回在茶境，裳裳实力演绎什么叫做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就何离那暴脾气，能忍得了才怪。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升筑基需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我只需要找个安静安全的地方升筑基。”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第57章 夜跟踪村民怜悯 月上柳梢头，人在桐叶后。 蔡萤和虞文君盯了一会儿梢，没看到小院里有人出来，于是二人上树，将身影隐于层层叠叠的树叶后，俯瞰小院的动静。 到了午夜时分，终于有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带着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当看到小姑娘头上隐隐枯黄之气后，她跟虞文君对视一眼。 看来这个就是郑怡。 虞文君疑惑道：“她长得挺清秀？” 蔡萤凝神屏息，用望气术盯着郑怡看了一会儿，道：“不是，枯黄的法术让她看起来清秀，但也只是清秀而已。” 也就是说她们看到的枯黄之气，算是郑怡用来整容的术法。 虞文君点点头：“她长得实在是不美，连普通都称不上，矮小五短身材，圆滚滚肥胖无比，目露凶光……” 说到后面她有些心疼。 女子爱美是天性，谁愿意长得丑呢。 “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她可没有修仙。”蔡萤提醒道。 修仙可以改善容颜，哪怕只是引气入体，结合雪颜丹，丑八怪可变成清秀佳人，但郑怡只是借助外力改善容貌。 大概率是，郑怡跟黄鼠狼合作，黄鼠狼提供术法，她安心享受成果，并不愿为美貌付出哪怕一点儿的努力。 尽管她双亲都是修士。 虞文君点点头，联想到白日里老板吐槽郑怡顽劣不堪，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两人便悄无声息跟过去，因为郑怡不修仙，两人不用刻意收敛灵气，也不会被郑怡发现。 郑怡带着人在地上跑，两人御剑在天上飞。 很快两人看到令人大跌眼镜的事。 郑怡带着人正在……进行秋收。 不对，是夏收。 农田里种着水稻、蔬菜、玉米棒子，池塘里有鱼…… 郑怡指挥数人把周围的水稻尽数收割，顺道还拔了蔬菜、掰走了所有的玉米棒子，往池塘里扔个什么东西，不一会儿鱼儿全翻着肚子。 忙完这一切后，郑怡又回到小院子里。 蔡萤和虞文君无语望天。 良久。 虞文君道：“偷自家东西也不算什么罪过吧。” 这里是郑家庄，良田池塘据说都是郑怡的父亲挣的，女儿偷在父亲挣的池塘里搞破坏，外人不好说什么。 不过她对郑怡仅有的好感荡然无存。 蔡萤叹口气，道：“现在可以确认，院子里的枯黄之气是郑怡整容的术法，其他的一切正常。” 虞文君点点头。 “天亮了，我们绕过去看看村民反应，然后在这里等着，梁淇和小七应该快来了，看她们找黄鼠狼进度如何。” 她们守了整整一夜。 收获不能说颇丰，还算是可以。 梁淇和小七应该也忙活一夜，联想到小七那个鼻子，应该很快能找到黄鼠狼。 虞文君点点头。 两人故意绕很远，装作刚进村的样子。 刚来到郑怡昨晚的做案地点，就看到被收割劳动果实从村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嘴里还骂骂咧咧。 “听说郑怡是三江城有名的顽劣，可能是郑怡做的。”虞文君不忍看他们痛哭，特地点明凶手。 谁知村民看到她们，就用奇怪的眼光盯着她们，好奇中带着一丝怜悯。 蔡萤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然而他们理都不理。 搞什么。 蔡萤和虞文君对视，两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俩特地显露出修士身份。 要是村民找郑怡算账，鉴于村民是郑怡家的佃户或者奴仆，两人的修士身份可以帮到村民，最起码能给他们争取一个公正裁决。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招呼她们。 “你们是来吃饭的？” 两人转过头，看到熟悉的身影，杏花村的老板。 “诶，跟我过来。”老板冲她们友好招招手。 两人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跟过去，不多时，便出现在杏花村饭店，老板拿出好酒好菜招待两人。 “你俩居然没走？” 两人坐定，老板就露出友好笑容。 “这顿饭我请了。” 听到他满怀善意的话语，蔡萤和虞文君放下疑惑，彻底把老板当成自己人——虽然老板大方，大概率昨天两人给钱给多了。 “刚刚村民们看你俩，你们可不要介意。” 蔡萤手一挥，满不在乎道：“不是多大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 店老板欣慰的点点头，旋即又叹息道：“其实，郑家庄跟别处是有些不同的。” 意识到可能要进入正题，虞文君身子不由得往前探了几分，认真道：“看得出来，郑怡是郑家庄一大祸害。” 在虞文君看来，这句话作为探路石，虽然有些叛逆，但考虑到昨天老板吐槽郑怡，不是真把郑怡当主子来侍奉，倒也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老板把她们俩叫过来，不就是为了解决郑怡欺负村民的事吗。 谁知，这句话却让老板神色大变，道：“你，你们怎么能说这种话，要是当小姐知道了，那可是好？” 蔡萤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什么小姐啊？你昨天不是还说她中邪，人品低下，怎么过了一晚上，她就成小姐了？” 店老板摇了摇头，道：“小姐……唉，看来昨天是我太过冒失，连累到你们俩了。” 冒失？ 连累？ 什么意思？ 蔡萤和虞文君都听不懂了。 莫非是何离讨伐金乌西沉的过程中，忙里偷闲给她俩准备一份大礼，派人跟过来，找两个人的茬？ 但问题是，店老板只是乡间普通小老板，怎么会认识何离这种级别的人。 更何况，两人没有跟店老板说出身份，只是承认两人是修士。 蔡萤陷入混乱，道：“大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大叔’这个词，店老板神情中的悔恨更多了几分，痛心疾首道：“姑娘，我是害了你们啊。” 蔡萤和虞文君一脸的问号。 “不过，还好，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之际。” 店老板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过几天郑大爷回来，我想我可以摆脱他帮帮你，虽然郑大爷许久没回来，但从郑二爷看，应该是个急公好义的人。” 这番话说出来，蔡萤脑袋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郑大爷，郑二爷。 联想到三江城是沈不疑的家乡。 蔡萤定了定神，问店老板道：“你不会以为我俩是来投靠四长老沈不疑的？” 店老板愣住了，略显诧异的看着蔡萤和虞文君。 难道不是吗？ 第58章 看热闹点名山君 看到店老板这个表情，蔡萤大略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约就是，郑怡虽然顽劣，但她爹郑文是当地一豪强——家底稀薄的佃户村民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他们天然觉得郑文更靠近沈不疑。 蔡萤和虞文君是小姑娘，专门过来打听郑怡，店老板以为她俩想走郑怡的门路，从而认识郑文，进而认识沈不疑。 昨天店老板大倒苦水，痛说郑怡坏话，蔡萤两人心底善良，不愿跟郑怡为伍，好心跟村民挑明是郑怡在背后搞鬼。 那就等于得罪了郑怡——虽然大家也是这么想的。 得罪了郑怡就等于得罪了郑文。 得罪了郑文，那就意味着在三江城待不下去，店老板非常心疼这两个娇滴滴、出手阔绰、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于是店老板非常后悔。 “大叔，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见虞文君面色凝重，店老板只当是二人意识到错误，大感欣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事情跟蔡萤猜测的差不多。 只是有一个小区别。 那就是郑怡盗走的粮食蔬菜、毁坏的鱼塘不是郑文的，是属于郑武的，更确切的说，是郑武老婆丰氏的。 郑文郑武两兄弟分工明确，郑文挣钱，郑武在家孝顺葛老太经营郑家庄，挣的钱俩兄弟五五分。 但郑武不好意思拿大哥太多钱，用老婆丰氏的嫁妆购买田产池塘，丰氏也不想被人说吃郑文的，平白低人一头。 丰氏的腰杆子是直起来了，郑怡就有些不开心。 因为郑怡顽劣，丰氏脾气暴会教训她，她没法说丰氏吃她家的不配教训她。 不久前丰氏过继儿子，郑怡命人把5岁的男孩绑起来丢在房间，往房间里扔几个马蜂窝，小男孩被发现时，人已经死了。 丰氏花好大的价钱把事情压下来，并狠狠把郑怡打一顿，郑怡怀恨在心。 当然郑怡跟丰氏不止这个矛盾。 这回郑怡故意毒死一池塘鱼，除了报复丰氏外，主要还是双亲要回来，她有了依仗，料定丰氏不会也不敢发作。 店老板就觉得，郑怡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蔡萤二人刚刚得罪郑怡，肯定会被郑怡报复。 先不说能不能搭上沈不疑，万一郑文为维护女儿，出面教训她们怎么办。 蔡萤倒吸一口凉气，跟虞文君对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蔡萤道：“那些村民不是还要交租吗？” 神仙打架，总不能让小鬼遭殃吧。 店老板感动的眼泪快下来了，果然是个人美心善的姑娘，都到这份上了，还想着村民。 “没关系的，郑武宽仁，丰氏虽脾气不好，但对我们也是极好的，知道真实情况后，不仅不会为难我们，还会补偿我们。” 不管是仆役还是佃户，上缴给主家后，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现在郑怡不由分说毁坏一气，丰氏体谅村民艰难，自讨腰包补偿村民。 蔡萤和虞文君均松口气。 只要这些可怜的村民没事就成。 “好的，我们明白了，不会强出头给自己添麻烦的。” 蔡萤说完，不再跟店老板寒暄，而是拉着虞文君的手往外走。 刚出门，就看到一群人拥在道路尽头小院处。 看来东窗事发，丰氏找郑怡算账来了。 二人对视，抬脚走过去。 昨晚她们发现郑怡收割稻米，其中几个仆役，一看就是练家子，她们得过去看看情况。 当两人靠近时，发现丰氏正在跟郑怡吵架。 丰氏是个瘦高的中年女人，面庞上棱角分明，看起来凶巴巴的。 “你个下不出蛋的鸡，只会拿我爹的钱要邀买人心，我爹会让二叔休了你！”郑怡道。 丰氏勃然大怒：“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稻田里的稻米、池塘里的鱼，都是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 “要不是郑家收留他们，他们早就饿死了！我告诉你们，我爹要来了，等我爹回来，看怎么收拾你们。” 郑怡冷冽的目光扫视围观群众。 …… 围观的村民纷纷指责郑怡没教养，几个妇女更是议论纷纷：“是啊，她爹要来了，我们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郑文离家时说得好听，挣了钱跟弟弟五五开，实际上就是给弟弟画饼，让弟弟帮忙抚养小女儿。 用人超前，不用人朝后。 郑文要回家常住，肯定要让郑武把钱都吐出来，理由嘛，就是郑武和丰氏虐待女儿。 既然郑文都能让郑武休掉贤妻丰氏，那郑文也不会待佃户仆役多好，加上郑怡这个德行，以后他们可没有好日子了。 蔡萤和虞文君面色凝重。 虽然丰氏嘴巴也毒，更多的是被郑怡气的，看来郑文利用完弟弟立刻扔掉呢。 更重要的事，一群人当中，只有郑怡身上有黄色戾气，并把戾气投射扩散到其他人身上。 眼看着婶子忌惮，村民们恐惧，郑怡很是得意。 她目视全场，发现两个生面孔，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肯定不是自己长的，一定是修仙的，吃丹药长漂亮的。 她们既然出现在这个小庄子，肯定是得知我的名头，想要通过我去走父亲的门路。 正好，我可以利用她们打一顿丰氏，反正她们两个是生面孔，事后大不了把她们扔到江里喂鱼。 想到此，她指着蔡萤道：“你是不是来求我爹办事的？可以啊，看你够不够诚恳了？” 那个语气，颐指气使的。 蔡萤指了指自己。 说我吗？ 好久没有听到这么蠢的话了。 从穿越来就没听到这么愚蠢的话。 虞文君额头起了一阵黑线，心里默默给郑怡点蜡，惹谁不好你惹她。 果然，蔡萤道：“郑文是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 围观人深深吐了一口气，并默默后退一步。 这是个看热闹的讯号。 直呼郑文大名。 还说他是无名小卒。 他们人前人后都叫郑大善人呢。 郑怡气得胸脯起伏明显，倒也不是很明显，她很太平。 居然敢拒绝我。 什么档次。 她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们，城主的大护法思慕我已久，七曜门的门主是我爹的兄弟！” 蔡萤毫无诚意的捧心道：“我好害怕啊。” 七曜门是三江城最大的修仙门派。 但放在天衍宗，跟梁淇出身的栖云门不相上下。沈不疑害怕修士欺压百姓，不允许三江城中出现大门派。 第59章 惩刁蛮山君进城 郑怡脸色涨的通红，咬牙道：“你要给我道歉，否则我告诉四郎，你就等着死吧。” 蔡萤奇怪道：“四郎，哪个四郎，黄四郎？” 身后突然想起一个声音，三分冷峻七分凌厉。 “九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投，我的人你也敢惹！” 一听到这个声音，众人脸色变得惨白。 蔡萤回头去看，只见一个打扮的颇为华丽的小姑娘，在蔡萤十步之外，提着一把剑，驻足静立，体态上透着一股傲慢自负。 正在蔡萤疑惑这姑娘身份时，很快有人给出答案。 “这是七曜门门主姚松柏的独生女姚楚楚？” “对，姚松柏只有这一个女儿，听说要把女儿嫁给郑大善人的次子，七曜门作为嫁妆一起到郑家。” “姚松柏比大善人身份高出许多，为什么不招赘呢？” “谁知道呢。” 郑怡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众人立刻噤声，郑怡这才换成一张笑脸，对姚楚楚道：“好嫂子，她欺负我，杀了她。” 虽然她是笑着说的，但眼睛没有笑。 众人有些怜悯的看着蔡萤，心里默默为她担忧。 话音刚落，姚楚楚剑光大盛，对于村民而言，姚楚楚拿着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剑，然蔡萤只是微微摇头。 这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剑。 注意到蔡萤微微摇头，姚楚楚备受羞辱，这把剑可是七曜门的家传之宝，她居然毫不在乎，一定是没见过上等宝剑。 我一定要让她见识见识上等宝剑的厉害！ 姚楚楚速度非常快，劈剑向蔡萤斩来。 蔡萤不慌不忙侧身闪过，在姚楚楚后背轻轻一拍。 姚楚楚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前行两步，试图保持平衡，然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趴在地上。 ‘哐当’ 姚楚楚的剑掉在一旁，不管怎么努力也爬不起来，背上仿佛压了一座山。 她背上的确压着压着什么，不过不是山，只是一个花坛的重量，重量为一百斤吧。 这种符篆叫做配重符，有些门派为让锻体期的弟子循序渐进，使用配重符逐步增加弟子身上的配重。 蔡萤看了看姚楚楚，冷冷道：“小妹妹，你很弱呀，赶紧回家去吧，再练上一百年。” 不过百斤的重量，姚楚楚就直不起身，可见她的基本功有多水。 姚楚楚趴在地上，怒道：“好啊你，居然敢欺负我，我爹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郑怡赶紧过去要扶起她，但还未靠近姚楚楚，蔡萤一个弹指，郑怡脚下突然打滑，一屁股坐在姚楚楚脸上。 众人憋着笑。 “以大欺小，算什么好东西！”郑怡悲愤的指着蔡萤。 蔡萤‘啧啧’两声。 “姑娘，你先欺负我的，欺负不成就说我以大欺小，合着好赖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半个时辰后，符篆会自动解开的。” 虞文君笑笑道：“不过是个百斤的配重符，即便是农夫，随随便便能扛动百斤的稻米，可见姚姑娘练功实在是惫懒。” 说罢，她跟蔡萤御剑腾空，离开郑家庄。 “这才是神仙吧。”众人惊呼道。 刚出了郑家庄，两人就碰到前来跟她们汇合的小七和梁淇。 蔡萤刚要问两人打探的如何，就看到梁淇捻着片神行符，道：“我们快走。” 一行四人来到三江城外。 蔡萤有些奇怪道：“梁淇，下次你不要用神行符了，我跟虞文君御剑带，或者我画给你。” 她从藏书阁影印了一份符篆大全，常用的符篆都可以现画，耗费不了多少神识。 这下换梁淇奇怪：“啊，为什么？” “一个神行符要一枚灵石，你……”蔡萤没有说下去，梁淇每月宗门补贴才1枚灵石，随随便便就用好几个，岂不是太费钱了。 小七转过身来道：“不会啊。” “为什么？” “因为是用山君你的补贴买的神行符啊。” “……” 蔡萤想起来，她每月乱七八糟的补贴都是小七在领，犹豫夏建克扣她物资补贴，她都是蹭宁不顾的，倒也没关心这个。 虞文君笑着站在蔡萤和小七中间，免得蔡萤拔剑。 小七却丝毫没注意蔡萤的表情，继续道：“我们还用山君的补贴租了个小院子，买了头羊，我带你们过去，我们吃烤全羊。”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蔡萤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但钱都花了。 她只得跟小七过去，确认这钱都没有花在刀把上。 谁知刚进城，一个巨大的青铜雕像映入眼帘，雕像男子气宇轩昂，左手按在剑柄上，右手伸出，做出仿佛招呼四方游客的动作。 雕像正是沈不疑。 虽然早预料到沈不疑的受欢迎程度，但蔡萤还是吃了一惊。 青铜雕像旁边，有不少人在参拜，蔡萤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白色光点从人们身上离开，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这便是信仰之力，白点飞去的方向自然是沈不疑体内。 “四长老果然厉害。”虞文君叹道。 末法时代，天地灵气枯竭，于是有人提出为灵气的循环使用计，用信仰之力修炼，但被以天衍宗为首的正道所不耻。 不只是因为信仰之力是需要讨好凡人，更重要的是信仰之力修炼非常慢。 打个比方，同等时间内，若天地灵气每次可提供的灵力为200个点，信仰之力能提供8个点就很不错了。 蔡萤淡淡道：“不是租了个小院吗？带我们过去。” 小七租了个一进院子的小院，她们要在三江城待上一年，总要有个落脚处。 她们分了房间，小七欢快的在院子里架起烤架，手脚麻利的烤羊肉。 蔡萤道：“你俩除了租院子，还有没有干其他的事？” “你是说打听黄鼠狼？”梁淇笑道。 蔡萤点点头。 梁淇把打听到的情况跟两人进行汇报。 话说三江城的城主叫荆宝方，某次遇到一个黄鼠狼，黄鼠狼讨封，问他像人还是像仙，荆宝方说像人。 于是黄鼠狼化为人形。 黄鼠狼名叫黄仙四，从此便跟着荆宝方，在城主府当大护法。 “也就是郑怡口中的四郎？”蔡萤后知后觉。 见梁淇有些奇怪，虞文君把郑家庄发生的事告诉给梁淇。 听完，梁淇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道：“应该是。黄仙四是个帅气硬朗的男子，颇受城中女子追捧。” 第60章 群策山君拍板 “呃……”虞文君倒吸一口凉气，“她们都不介意吗？” 小七扭过头来道：“为什么要介意？” 她是狐狸，在九州大陆属于少数种族，天然觉得跨种族恋爱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傲慢令人讨厌的人类。 虞文君尴尬笑笑。 蔡萤却道：“没准她们都不知道呢。” 梁淇点点头，道：“精怪倍受人类歧视，知道黄仙四真实身份的没几个。” “啊？四长老不知道吗？”虞文君不解。 蔡萤道：“四长老不知道的事海里去了。我们进城时，江水里有只乌龟，可见四长老是不避讳使用精怪的。 乌龟也好，黄仙四也罢，他们相对人类属于弱势，应该会联合起来瞒着四长老。 当然，四长老也知道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只要三江城明面上说得过去，他是不会说什么的。” 梁淇点点头，郑重道：“因为黄仙四是黄鼠狼成精，吸引一堆小妖精怪到这里安家，他们在城中贩卖美容养颜的胭脂水粉。” 她故意停顿下来。 虞文君脱口而出：“那些枯黄之气是胭脂水粉？” 女子只是爱个美，怎么可能引起灵气枯黄呢，怎么可能玷污青草曼曼的灵气呢。 蔡萤摇摇头，道：“是胭脂水粉的原料有问题吧。” 梁淇道：“你俩有没有听说一种术法，叫做红颜刹，全称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蔡萤还是头一回听说。 她跟虞文君对视，只见虞文君也是一脸茫然。 小七把烤好的羊重重放在桌子上，略微嫌弃地看蔡萤一眼，蔡萤道：“我脸上有字吗？” 说着，她掏出短剑开始割肉吃。 小七道：“你应该知道的。” “我不知道。” “你可以知道的。” “我不知道。” …… 虞文君实在听不下去了，从戒子袋里掏出一坛酒，递给小七道：“小七，我请你喝葡萄酒哦。” 小七多云转晴。 三碗酒下肚，小七看着蔡萤道：“红颜刹，是九尾天狐创造出来的术法，也就是狐王涂绥假托九尾天狐。” 蔡萤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不禁从心底蔓生出恐惧来，犹豫着不敢相信，问道：“你是说……” 小七道：“人类供奉人类，只需要表达虔诚的心意，人类供奉动物，需要以血为契约，从而换取各种愿望，比如变美。” 女人变得美丽，动物通过契约获得灵力，以血为媒介产生的灵力，会让人加速衰老和死亡。 信仰力对人没有影响，最大的影响是信仰崩塌受不了，类似现在的偶像塌房，只要你没执念，就不会受到影响。 红颜刹是禁术。 所有以血为媒介的术法，都是禁术。 “城中的女人供奉黄仙四！”虞文君脱口而出。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术法源自涂绥，小七利益相关沉默以对。 梁淇看了蔡萤一眼，似乎顾忌着蔡萤青丘山君的颜面，不发一言。 蔡萤站起来，捏着个羊腿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忽然停住脚步，沉声道：“我认为不是黄仙四做的。” 黄仙四是荆宝方的大护法，沈不疑就算再给荆宝方面子，也不会允许黄仙四利用邪术修炼。 除了沈不疑的道德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妖兽在九州属于二等公民，他们不敢大肆伤害人类的。 若妖兽以邪术害人，即便跟你死我活的天衍宗和铁骨观，也会短暂结成同盟除妖。 黄仙四好不容易讨封成人，还是大护法，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死？ 虞文君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道：“即便不是黄仙四，三江城中最厉害的妖就是黄仙四，应该跟他脱不了关系。 另外，你要注意，一般的妖是弄不出这么大动静的。” 蔡萤转头看梁淇和小七：“黄仙四现在是什么修为？” “换成人类相当于炼气九品，三江城没有筑基。”梁淇道。 虞文君疑惑道：“嗯？” “灵石是可以让庄稼增产的，你们知道吧。”梁淇道。 蔡萤和虞文君点点头。 “沈不疑担心筑基修士跟普通人争夺灵石，只要有人筑基成功，他就会想方设法弄出三江城。” 蔡萤缓缓坐下来，脊背僵直，嘴唇动了几动，没有说话。 她记得去卫丘府给宁不顾找疗伤丹药，半路碰到沈不疑，沈不疑审问铁骨观奸细林大武，要她做记录。 当时林大武说灵石可为庄稼增产，天衍宗肆意掠夺灵石不顾凡人死活，沈不疑不为所动认为强者居之没问题。 实际上沈不疑认同林大武所说，并在三江城践行。 良久，虞文君深深吐出几个字：“难怪三江城的百姓这么崇敬四长老，原来如此。” 蔡萤晃了晃脑袋，把话题拉回原楼层，道：“那么也就是说，黄仙四是不会也不敢用邪术骗人，但不代表他手底下其他妖不会。” 红颜刹也不是说随便什么妖都能用的，不给信者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也不会一直供奉。能用这个术法的妖物，换算成人类修为，起码是炼气。 目前三江城中，唯一的炼气妖物是黄仙四。 “应该是其他小妖打着黄仙四的名义。”梁淇认同道。 看着蔡萤和梁淇你一言我一语的为黄仙四开脱，虞文君脸色拉下来，肃然道：“这不好说吧。” 她认为黄仙四脱不了关系。 小七觉得虞文君对妖类有偏见，不满道：“即便是狐王涂绥，没有也不会做伤害人的事。” 虞文君‘噗呲；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小七越看虞文君越不顺眼。 虞文君笑道：“你问问蔡萤。”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小七涨红了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梁淇道：“虞师姐，涂山氏和九尾狐的恩怨，岂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你最好了。”小七道，“不像是某些人，一边吃着我烤的羊肉，一边明里暗里骂，真真是……” 蔡萤连忙打断小七：“我不是人。” 虞文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蔡萤只是笑，一脸的云淡风轻，道：“说回黄仙四，我们与其在这里猜测，各执一词打起来，不如去探探黄仙四的底。” 她严肃的目光分别看了三人一眼：“黄仙四现列为嫌疑人，未解除嫌疑之前，不许为他开脱，也不许扣帽子，凡事要讲证据，用事实说话。” “没问题。” 第61章 山君一卖雪颜丹 上 虽然她们达成一致意见，但具体怎么做还没有落实。 黄仙四是有嫌疑，可他常年呆在城主府，个人住处很神秘，她们要是去贸然过去质问，很容易打草惊蛇。 又是一番激烈商讨后，蔡萤再次拍板：“绑架姚楚楚。” 虞文君大开眼界。 转念一想，只有这个办法最合适。 郑怡自称黄仙四追求她，那也就是说她跟黄仙四很熟，但正是因为熟，绑架郑怡才容易被黄仙四察觉。 姚楚楚就不同了。 论亲疏，她是郑怡闺蜜，肯定知道不少内情，论能力，她水平一般，从她爹不让她招赘来看，她爹对她一般。 哪有让独生女去给人当打手的。 只是虞文君还是无法接受。 蔡萤则干脆道：“你闭嘴就成了。” 于是在蔡萤的指挥下，小七堵住落单的姚楚楚，用迷魂术迷了她，梁淇用粗砺的麻绳把姚楚楚五花大绑，把姚楚楚带到城外孤山上。 “……呃，这下手也太狠了，没想到梁师妹看起来弱质芊芊……” “打住。” 蔡萤及时打断她，并递给她个外面罩着黑纱的斗笠。 虞文君接过，心里连连摇头。 蔡萤径直走在姚楚楚前，将她口中塞着的抹布取了出来，然后…… 她用一把闪着银光的刀轻轻触碰着她脸颊，幽幽开口道：“不想死就不要乱说话，姚楚楚，我是不想杀你的。” 姚楚楚心里满是惊慌，花了很长时间也不清楚面前人是谁，但她知道求饶：“不要杀我，女侠。” 蔡萤道：“问你几个问题，问完放你回去。” “嗯。” “黄仙四的住处在哪里？” “城主府。” “还有其他地方吗？” “没……我不知道，只有郑怡才知道他住在哪里。” “除此之外呢？” “黄仙四有个弟子，叫黄立新……” 说到这里，姚楚楚有些胆战心惊，生怕自己说得少，而被蔡萤杀死。 她深吸几口气，继续道：“黄立新应该知道黄仙四的情况，他经常出入郑怡家里，跟郑怡往来密切。 黄仙四常年呆在城主府，每次都是黄立新传递消息。” “黄立新在哪里？” “章台街三十六号，但他平时不喜欢我们去找他，他说他只是个奉命传话的，具体他家里什么情况我不得而知。” 啪。 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从背后切在姚楚楚脖颈上。 蔡萤眉毛一挑。 梁淇用刀划断绑着姚楚楚的绳子，道：“三个时辰后她自然会醒，我们走。” “想不到你做事也这么痛快。” 看到地上躺着的姚楚楚，虞文君发出感慨。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她？” 这话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在了。 梁淇沉默了一会儿：“师姐这话说的，我为什么要杀她？她不是要杀蔡师姐吗？给她个小小教训有何不可。” 虞文君道：“……这样也好，免得她跑出去报信。” 她无奈笑笑，只是觉得梁淇很奇怪，刚问出章台街三十六号，梁淇就一记手刀把姚楚楚打晕，万一后面还有问题要问的呢。 梁淇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应该找辆马车把姚楚楚送回去，虽然姚楚楚要杀蔡师姐，但姚楚楚毕竟是人，小七可是狐狸呢……” 这话有些胡搅蛮缠，但正戳中虞文君心窝肺管子——她的确对小七有偏见。 她脸色变了几遍，叹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师妹，我觉得你有点儿走极端了。” 梁淇不愿意跟她掰扯，道：“小七，你来跟她解释。” 小七颇有些临危受命的责任感，当即正色道：“虞师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和妖是两个类别，但不代表着人要高妖一等。 比如若是被绑着的是何离？你会觉得梁师姐下手重吗？不对，你只会嫌弃她下手轻，恨不得补上十几刀。 同理，郑怡是什么人你已经见识到了，姚楚楚作为郑怡的狗腿和打手，郑怡做的坏事里姚楚楚有一半责任。 所以，虞师姐，你不能因为对我的偏见，从而认为姚楚楚没问题，你为什么不站在一旁看热闹呢？就像山君那样。” 虞文君转头去看蔡萤，只见蔡萤坐在树叉子上，笑吟吟的看着她们这里。 “吵完了？”蔡萤漫不经心道。 三人默然不语。 “那就去章台街给我干活，闲得慌是吧。” 一行四人很快来到章台街。 刚来到这里，在入章台街巨大的牌楼前，蔡萤被左右两侧的对联吸引住。 烟花柳巷红尘客，风花雪月夜归人。 蔡萤后知后觉回过味来，章台街是胭脂水粉一条街，也是青楼一条街。 面对着男子乱七八糟的目光，虞文君有些不适。 换作平常，她早就提剑剜去他们的狗眼，但他们过来是找黄立新的。 蔡萤置若罔闻，拦住一个乞丐，给他一片金叶子，立刻得出令人满意的答案。 “章台街三十六号，这条路往里走，尽头就是，那里的胭脂水粉特别有名，很多姑娘都去那里买，不过她们都是从那头进来的。” 呃…… 合着她们走错路了。 打发完乞丐，蔡萤满意的点点头，并不在意这种小细节，道：“不错，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简单的多。” 虞文君道：“怎么讲？” “你刚刚没听到吗？刚刚乞丐说黄立新是卖胭脂水粉的，非常受城中女眷欢迎，我有极品雪颜丹，完全可以跟黄立新做生意。” 虞文君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你的雪颜丹等级太高，黄立新不愿意收怎么办？难道要强买强卖吗？” 蔡萤很是惊讶：“你为什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黄立新只是黄仙四的使者，黄仙四在城中有多少势力我们都没有摸清，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冲进去，是要团灭吗？” 这下换梁淇和小七看热闹。 虞文君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道：“我是说你的雪颜丹等级太高……算了，一会儿过去你就知道了。” 她知道，蔡萤炼出来的雪颜丹，丹鼎峰不供给普通人的，价格极其昂贵，几乎被仙门的女子垄断，一颗卖十枚灵石。 虽说现在市场上，灵石和黄金的兑换比例是1:10，但用灵石标价的东西，黄金白银或其他民间货币是买不到的。 蔡萤拿着雪颜丹跟黄立新谈判，大概率会失败——谁会进购卖不出去的东西呢。 第62章 山君一卖雪颜丹 下 “站住，你是什么人，竟敢……” 守在后门口的两个小厮，还没有把话说完，就把后面的话给咽回去了。 面前这两个女子长得非常漂亮，其中一女子两指夹着一枚皓白玉润的药丸，药丸上泛着阵阵白色雾气，仿佛是从冰窖里刚拿出来。 可是过了很久，药丸上还是泛着雾气。 仙家丹药。 小厮还是有些见识的，多少修士炼美容丹药给主家，祈求主家帮忙卖出去换得银钱。 “请问，两位姑娘找我们主人有何贵干？”小厮连忙拱手行礼。 只要把这两个女子带到主人面前，主人收购她们手里的丹药，他们就立了大功，再也不是看门的小厮了。 梁淇把丹药收回去，道：“请两位小哥在前引路。” 两位小厮彼此看了一眼，道：“请两位姑娘跟我们来。” 小厮带着梁淇和小七走进去，还未靠近主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阿狗，我不是说没事不要打扰我吗？” 名叫阿狗的小厮脸上的汗水顿时留下来，噗通一声跪地道：“回，回禀主人，这里来了两位路过的修士，说是找您。” “路过的修士？让他们进来。” 阿狗哆哆嗦嗦的起身，也不敢看后面的梁淇和小七，只是低着头，一味的朝前走。 梁淇沉下脸来，和小七对视一眼，方才那人的声音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一个卖胭脂水粉的黄立新，居然这么厉害的。 但来都来了。 带着一丝紧张，梁淇和小七进了屋。 然后瞎了眼。 只见屋内的有个中年男子宽衣解带，床上还有几名女子，玩得不亦乐乎。 这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让梁淇和小七的脸唰的一下通红，旋即退出门外。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真是没眼看。 “呵，两位见笑了。” 中年男子说罢，示意身上的女子退出去，不慌不忙地穿好衣裳，来到门外，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招待两人。 小七很无语，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你们既然是修士，应该知道合欢宗吧？” “你是合欢宗的人？”梁淇问道。 “不，我学的是他们的功法。” 你是单纯喜欢宣淫吧。 梁淇嘴角抽搐，沉吟片刻，幽幽道：“合欢宗最近研究男男双修功法，你怎么不学？” “呵呵呵，你真是太有趣了。来找我有何事？” 梁淇整理思绪，认认真真的向他抱拳行礼，问道：“请问你就是黄立新前辈是吧？” 对面男子有一刻的迟疑，他微笑道：“正是在下。找我何事？” 梁淇道：“我和妹妹被家族排挤，听说三江城风气很好，打算在这里暂居一段时日。我们两个出门的比较急，身上没带什么钱。” “哦？” 黄立新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这是跟他要钱的？ 他可不是什么善人，更不会扶危济困，虽然喜欢双修，但仅限于跟普通女人，而非女修，女修比较麻烦。 梁淇从袖子里掏一枚雪颜丹拿给他看：“我和妹妹出来前带不少这个，听说你这里卖胭脂水粉，还望黄老板帮忙出手。” 黄立新瞪大眼珠子。 皓白莹润雪颜丹。 这是上品丹药，一颗要20枚灵石。 震惊之后，黄立新深吸一口气，道：“的确是好东西。” 梁淇微微得意。 “但有价无市，卖不出去。” “啊？” 黄立新诚恳道：“这颗雪颜丹，我也只在南州城见过一次，一颗20枚灵石，只有有钱的女修才能用的起。 我的胭脂水粉虽然卖得不错，可她们都是用银子付钱的，不是灵石。” “你可以把它卖给有钱的女修。” 黄立新叹口气，“姑娘，我只是个锻体，连炼气都不是，我如何能高攀上，用得起极品雪颜丹的女修？” 他想了想，补充道：“即便是你十枚灵石卖我一颗，我赚一半，别说我没有十枚灵石，就算是换成黄金付给你，那也是10两黄金。 不如姑娘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我帮姑娘留意卖家，若是有人愿意买，我介绍给姑娘，我收三成介绍费。” …… 梁淇和小七来到约定好的地点。 然后，梁淇一番话，就让蔡萤和虞文君大吃一惊。 “师姐，你看走眼了，黄立新的确不愿意收雪颜丹。” “草，真没见识。” 小七紧接着补刀：“那个双修的中年男人不是黄立新，梁师姐推测，黄立新应该是只黄鼠狼，我在院子里闻到黄鼠狼的气息。” 蔡萤忽然觉得问题有些棘手起来。 当你发现屋子里有一只蟑螂的时候，那么它祖宗十八代都在你家里。 不知黄仙四招多少徒子徒孙来三江城，把三江城搅得乌烟瘴气。 蔡萤吐槽道：“这黄仙四是要造反取代荆宝方的位置吗？” “啊？” “没什么……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幸亏我先让小七过去探探虚实，不然我们冒失进去，把中年男当成黄立新，指不定闹出多少事。” 虞文君无奈道：“那现在怎么办？” 蔡萤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真黄立新不知道在哪个洞里窝着，假黄立新喜欢双修，且对女修很排斥，她们就算是施美人计都没辙。 像这种沉稳克制的败类，实在是难对付。 接下来几天，她们分头行动，身影穿梭在三江城内，不着痕迹打探着黄仙四的消息，企图获得更多的内情。 一连几日没什么成果，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蔡萤心里不免着急起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来郑家周围晃荡。 这一晃荡不要紧，居然看到一个熟人，一个可以给她带来内部消息的熟人。 丰氏。 蔡萤躲在茶楼的二楼，装作漫不经心的喝茶，目不转睛的看着郑家后门。 只见丰氏面色灰败，抱着一个不大的箱子，被一辆拉枯草的马车带走，除此之外，郑家后门再无其他人。 场面看起来颇为凄凉。 “咦？” 店里的人不多，小二过来上菜，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摇头叹道：“啧啧，好人没好报。” “哦？你认识？” 蔡萤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小二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小二坐下来，道：“这可是最近的大新闻。” 蔡萤推过去一个茶盏，道：“说来听听。” 第63章 追踪山君进村 两盏茶下肚，小二滔滔不绝。 话说郑怡当初威胁丰氏，说郑文夫妇回家后，休掉丰氏让她滚回老家，后来郑文和妻子赖氏果然是这么做的。 郑文和赖氏以丰氏欺负女儿、骂郑武、生不出儿子为由，逼郑武休妻。 不止休掉丰氏，丰氏的嫁妆也不许带回，只带了一个小箱子赶回家。 赖氏会把贴身丫鬟刁氏嫁给郑武。 丰氏引颈就戮的原因是，郑文扣下丰氏的亲生女儿郑嫣然，郑武本就是个懦弱性子，丰氏为女儿只得听从。 蔡萤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怪不得郑怡这么跋扈，原来是有基因遗传的。 她长长叹口气，问道：“郑文和赖氏为什么一回到家，就让郑武休丰氏？” 小二四下看了看，低声道：“这你可就问对人了。虽说郑文和赖氏在外挣钱，但郑家能有如今的家业，多亏了丰氏和郑武悉心经营。” “分赃不均？”蔡萤莞尔一笑，“郑武那份似乎并不多啊。” “丰氏没有儿子，就一个女儿，将来给笔嫁妆就是了。更何况丰氏待佃户仆役都很好，在郑家颇有威望。” 虽然丰氏拿的不多，但郑文夫妇希望她全部吐出来。 蔡萤冷笑，问道：“丰氏老家在哪里？” “丰家村，城西五十里。” “多谢。” 蔡萤离开茶楼，就跟虞文君等人汇合，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给三人。 虞文君骂道：“赖氏可真不要脸。” 小七道：“就是。” 梁淇道：“赖氏以为扣着丰氏的女儿，就会让丰氏屈服？我倒觉得未必，正是因为丰氏爱女儿，也颇有手腕，她绝不会咽下这口恶气。” 虞文君疑惑道：“啊？她不怕伤到女儿吗？” 蔡萤解释道：“不。丰氏一味退让，只会让赖氏变本加厉。比如赖氏不给侄女嫁妆，随便找个瘸子嫁了。 反正刁氏是后妈，有后妈就有后爹，后妈生出儿子，哪儿还有郑嫣然的位置。” 小七道：“就是。我们赶紧去丰家村为丰氏主持公道。” 一行人来到丰家村，刚来到丰家村，她们就受到村长热烈的欢迎，仿佛早就知道她们要过来似的。 虞文君皱了皱眉，终于问出来道：“村长，你怎么好像早就知道我们来似的？” 说起这个，村长一脸苦闷。 丰家村本就是个封闭的村子，村民安居乐业，知足常乐，可最近村子里总是怪事频发。 “一到晚上就有人哭，哭声那叫一个凄惨，把全村的人都吓醒了，谁都不敢动弹。” 既然有怪事，村长责无旁贷。 他觉得可能有邪物作祟，跟城里汇报过，可城里的修士说最近缺人手，让他等两天，这一等就是十天。 蔡萤几人对视一眼，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是盼星星盼月亮把你们盼回来了。” 蔡萤正色道：“除魔卫道自是我辈职责，请问村长，关于邪祟，还有其他消息吗？” 真是雷厉风行的仙家弟子，村长心里不由得一喜，暗暗称赞。 “修士久久不来，老人小孩又害怕，我带着几个精壮汉子，端着黑狗血，拿着黑驴蹄子，晚上的时候顺着声音去找，还真被我们找到了。” 蔡萤眼皮子跳了跳，认真看着村长。 村长没有修为，只是个普通庄稼汉子，他带着几个汉子去找邪祟，居然能全身而退，估计是个不成气候的邪祟。 “那个声音在村尾的小院子里，跟其他人隔很远，那曾经是花裁缝的院子。” “曾经？”梁淇抓住重点。 村长点点头：“我们这里叫丰家村，但不是所有村民都姓丰，花裁缝就是外来户，不过住在这里也许多年了。 花裁缝一家四口，花裁缝、花裁缝的大儿子花大郎，花裁缝的老婆巴氏，花裁缝的小女儿巴小妹。” “花裁缝的小女儿巴小妹？” 小七一下子抓住重点。 “花裁缝和巴氏是半路夫妻，各带着一个孩子成婚。去年，他们一家误食毒蘑菇全家死亡，我找人掩埋的尸首。” 毒蘑菇？ 一家四口全部死了？ 灭门惨案？ 蔡萤道：“会不会是有人害他们的？” “绝对不会！”村长斩钉截铁，“三江城在四长老的带领下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很久没有出现这种恶性事件。 当时死的人太多，我特地报给上官，上官非常重视，把我下大狱……” 虞文君皱了皱眉：“把你下大狱？” “因为我是村长，村子里出现恶性事件，我脱不了关系，加上这里是丰家村，上官害怕村民相互包庇。 这个不要紧，上官怀疑也是有道理的。 连续派了九拨人过来查，发现花裁缝一家是意外死亡，跟村民没有关系，这才把我放出来。” 蔡萤低头思索。 城主派九拨人过来查，应该不是什么冤假错案，花裁缝一家属于意外死亡。 人若是枉死，很可能产生怨灵，九拨人中，应该有修士，按照修士除祟一般原则，要剔除隐患，免得怨灵作祟。 城主重视，不牵扯什么大人物，修士肯定尽心尽力，花裁缝一家不应该有怨灵。 还是有人借着花裁缝做文章？ 蔡萤一时半会儿想不通。 想不通也没关系，她又不是沈不疑，非要探寻真相。 她只需要知道这里有鬼就成。 “先把花裁缝家里解决了。”蔡萤提议道。 “嗯。” 村长感动的涕泪横流，拱手拜服，正要告辞却被梁淇拦下。 “你确认只有花裁缝家里闹鬼？” “就一家还不够吗？” 梁淇道：“我是说你提供的信息要绝对正确，否则我们无功而返倒是其次的，万一激怒那邪祟它跑到别处怎么办？” 村长抬起的脚收回来，低头思索很久，正色道：“我确认。” “好。你跟村民说一下，天黑前必须回家锁好门窗，我们会半夜除祟，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 “多谢仙长。” 不知不觉，天黑了。 她们也来到花裁缝家里。 虞文君认真道：“四长老庇护下的三江城，应该不会有大点儿的邪祟，一会儿你们站外面，让我来会会它。” 她已经到炼气九品，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升到筑基，必须经历综合考验。 考验的方式大抵是：让你陷入一个神经高度紧张的环境，完成猎杀，升级。 对于虞文君的要求，蔡萤等人自然是从了。 于是三人退出花裁缝院子，坐在外面大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第64章 除祟虞文君中招 上 蔡萤看了看梁淇，认真问她道：“你想不想引气入体？” “这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吗。”梁淇露出一丝苦笑。 “我帮你。” “不要给我画饼。” 修士引起入体后才可以称之为修士，在之前，说好听点儿叫修士，说难听点儿就是个武学抗揍大师。 引气入体的方法是：灵气产生于灵植，弥漫于空中，修士通过静坐，也就是轻守丹田吸收于体内。 简而言之，灵气越充足越好。 由于沈不疑的管制，三江城不允许修士利用各种阵法聚集灵气，想要聚集必须报备，否则杀无赦。 小七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道：“一定要是天地灵气吗？就不能是鬼气邪气？” “小七！”梁淇立刻制止她。 引气入体当然可以引入鬼气邪气。 但修士修的是天地浩然之正气，用鬼气邪气引入体内，后面很容易入魔，为正道所不耻。 蔡萤却道：“灵气也是气，鬼气邪气也是气，灵气可以给人以力量，鬼气邪气又为什么不可以。” 梁淇目瞪口呆。 饶是提出鬼气邪气的小七也惊掉了下巴。 然蔡萤不顾两人惊诧的表情，面不改色，严肃道：“大家不愿意利用鬼气邪气，无非是因为不好控制。” 小七深深吐口气。 山君还真是与众不同。 蔡萤继续道：“其实这个很好办，用炼丹炉把鬼气泄气炼化就成，类似……” 她原本想说灭活，考虑到这俩人听不懂现代词汇，她换了一种她们能听得懂的说法。 “鬼气和邪气的克星是太阳，也就是光明，我知道一个阵法叫火灵阵，可净化鬼气邪气，鬼气邪气穿过火灵阵阵进入体内。” 这样做虽然对‘气’的利用效率降低，但量大就可以管饱，走薄利多销途径。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就连夏虫也为蔡萤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丰家村。 许久，梁淇幽幽道：“倒也不失个好办法。” 小七瞪大眼珠子，目光在梁淇和蔡萤身上来回游移，最终懵懂的点点头。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宗门引气入体，只是等回去后，你大约是最后一个，这个世界，还是强者为尊的。” 蔡萤是真心想帮梁淇的。 若是换作之前，她也许觉得三年混过去挺好的。 要是梁淇不跟过来，那么何离不会认为梁淇跟她是一伙的，三年后梁淇离开宗门过太平日子，但梁淇跟了过来。 那么梁淇会成为何离的谋害对象。 何正章带着何离等一干人去讨伐金乌西沉，失败对宗门无益，对蔡萤很好，要是胜利，何离恐怕更嚣张了。 蔡萤和虞文君各有人保着，何离投鼠忌器，但梁淇出身寒微是个孤女，何离可不会缩手缩脚。 一切的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蔡萤相信，梁淇会做出正确选择。 梁淇斟酌再三：“我好好考虑考虑。” 小七道：“山君你呢？你不是出来玩的吗？” 蔡萤被噎住。 她是这么打算的，谁知虞文君这么努力。 大家躺平躺得好好的，涌来一个卷王，节奏全部打乱。 “等这件事完结后，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修炼。” 不就是卷嘛。 谁怕谁啊。 蔡萤说着这句话，下意识转过头看梁淇，余光瞥见小七，只见她神色高度紧张。 “小七？” 小七做了个‘嘘’的动作，指了指花裁缝院子里。 梁淇脸色煞白，附在蔡萤耳边道：“虞师姐好像进去很久了，没有发出声音。” 是啊。 “出事了。” 蔡萤低声叫一句，立刻起身提剑，梁淇和小七连忙跟在后面，三人一起闯进花裁缝院子里。 院子并不大，三间茅草屋，一个篱笆围起来的院子。 只见虞文君躺在地上，乱七八糟的小剑黄符躺了一地，散落在虞文君周围。 “文君！” 蔡萤失声叫道。 她正要赶过去扶起虞文君，却被梁淇一把拉住。 小七惊呼道：“小心！” 蔡萤目光一凝，望着门口黑洞洞的未知之地。 阴风吹过。 四周飘来孩童的笑声，银铃似的，四面八方，无处不在，即便是捂住耳朵也能听得到，通过你的耳朵，迷惑你的心智。 下一刻，那个孩童居然唱起歌来。 “我喜欢爹爹。” “爹爹喜欢娘。” “娘喜欢哥哥。” “哥哥喜欢我。” “我们四个就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 随着歌谣入耳，蔡萤眼前光影一转，她看到几个人在前面晃动。 小七死死抓住蔡萤的手腕。 “啊。” 蔡萤惊呼一声，眨了眨眼，眼前哪儿还有什么人影。 幻象！ 蔡萤摇摇头，将幻象从脑袋里倒出来，再去看梁淇，道：“你没事吧？” “多亏小七在场。”梁淇有些后怕道。 小七是狐狸，狐狸天生会迷幻对方，只是实力不同能迷惑的对象不同。 而且小七是个力量很弱的狐狸，既然这个幻术对小七无效，那对方的水平不过尔尔。 蔡萤稍稍松口气，但当下的情况依然不容忽视，刚松口气，就听阴风一转，陡然强劲起来，年久失修的茅草屋，在风中摇摇欲坠。 小七转过身子，直勾勾地盯着院门口。 蔡萤和梁淇也转过身子。 正主来了。 门口出现一个巴掌大的泥福娃娃，仿佛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胖乎乎的，娇憨可爱。 只是在这个环境下，蔡萤只觉得脊背发凉，紧绷着神经。 “我喜欢爹爹。” “爹爹喜欢娘。” “娘喜欢哥哥。” “哥哥喜欢我。” “我们四个就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歌声依旧。 但蔡萤已经免疫。 泥福娃娃边唱着歌边朝着三人慢慢移动。 肯定有怨灵附身在它身上，现在棘手的问题是，不知道这怨灵的灵力，更不知道它是如何撂倒虞文君的。 虞文君好歹是炼气九品，即便是中招，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放倒的。 ——毕竟这是个连小七都放不倒的怨灵。 泥福娃娃停在距离她们一丈远的地方，悠悠的问蔡萤道：“你有亲人吗？” 蔡萤知道，怨灵在选择报复对象，且不能对怨灵撒谎。 但怨灵也不是什么都杀的。 蔡萤摇了摇头：“没有。” 怨灵似乎有些失望，转向中间的小七：“你有家人吗？” “没有。” 怨灵转向最后一个梁淇，悠悠道：“你有家人吗？” “你废话太多了！” 梁淇说罢，挥剑斩出，一道白色剑芒闪过。 第65章 除祟虞文君中招 下 泥福娃娃可能没有留意到梁淇的动作，剑芒落在它身上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在这一剑之下，一切的诡谲都烟消云散。 蔡萤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也没有想起来，低头思索。 “啊——” 虞文君的叫声打乱蔡萤思绪，她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清醒之后，她惊讶的看梁淇。 只见梁淇正施施然收起剑，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蔡萤扶起她，虞文君颤抖着问梁淇道：“你的剑？” 虞文君觉得她一个炼气九品都中招，梁淇一个锻体却能一剑斩杀邪祟，这不对劲啊。 “小七的剑。” 梁淇缓缓说道。 小七的剑？ 虞文君默默念叨了一遍，有些羞愧。 蔡萤仔细看那把剑，的确是小七别在腰间的短剑，那是涂绥给小七用来防身的，里面应该有涂绥的法力加持。 “幸亏你反应快。”蔡萤感叹道。 “哪里哪里。” 小七看到留在地上的泥福娃娃，走过去把娃娃捡起来，跟三人道：“我不厉害的，都是狐王厉害，你们看这个。” 虞文君看到满地的符纸和小剑，有一股淡淡的哀伤。 之前她不许三人进来，以免影响她筑基，结果她直接中招，却是三人救的她。 还是小七。 蔡萤把泥福娃娃拿在手里看，发现底部有个小洞，腹内空空，伸出两个手指在洞里夹出一张黄色符纸出来。 “迷魂符。”蔡萤喃喃道。 虞文君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不由分说拿在手里，借着月光看半天，却不知哪里有问题。 进门之前，她预想到可能有人用符纸搞鬼，特地带了个可辟邪的玉铃铛在身边，可还是中了招。 她感受到莫大的侮辱，把符纸拿在眼前仔细看，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臭不可闻。 ‘咳咳’ 她差点把符纸扔掉。 “这是加了黄鼠狼臭屁的迷魂符。”小七幽幽道。 虞文君在去看小七等三人，只见三人不知何时，站得离她有三尺远。 蔡萤想笑，但又觉得没礼貌。 但她终于忍不住。 “哈哈哈……” 虞文君把符纸烧掉，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宰了那黄鼠狼！” 蔡萤显然没打算放过她，俗话说把你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跟我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蔡萤非常好奇那个歌谣。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爱那个，那个爱下一个的。 虞文君无奈的看她一眼。 小七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大眼睛道：“可人家救了你诶。” 虞文君叹口气，道：“花裁缝一家都是神经病。” “啊？” 原来那个‘我爱爸爸……’之类的，是指花裁缝一家四口混乱的关系，不是亲情，是男女感情。 虞文君前脚理清他们的关系后，后脚看到他们相互抚慰对方，越看越上头，然后就晕过去。 蔡萤趴在小七肩上笑个不停。 她有些怜爱虞文君了。 虞文君算是她们四个里面，脑回路比较正常的一个，接受正统的教育，思维传统。 看到那么奔放又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说黄鼠狼的法力太强，还是她的大脑绕不过来宕机晕掉。 梁淇安慰虞文君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呵呵呵……” 虞文君脸色僵硬。 蔡萤道：“以后要把思路打开，不要给自己设限。其实这个术法并不算很高级，只是你大脑接受不了…… 嗯……这样，等这次完结后，我请你去章台街好好玩玩，你多看看，多练练，也就不会中招了。” 小七狂笑不止。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我一向这么体贴。” 虞文君想了想，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蔡萤把泥福娃娃递给小七，道：“让她找出那只黄鼠狼。” 小七手一推，拒绝道：“真拿我当狗啊。” 虞文君道：“你不是说要在外围打听吗？万一我们贸然过去，岂不是打草惊蛇？还有危险。” 蔡萤把泥福娃娃强塞到小七手里，揉了揉手腕，道：“危险，大不了亮明身份，我倒看看荆宝方的头到底有多铁！ 村长说是十天前开始闹鬼的，也就是说十天前，黄鼠狼把这个泥福娃娃放在这里，吓唬村民。 只是吓唬村民，却不害人，说明泥福娃娃不是冲着村民来的，而是冲着其他人来的。 十天前，是我们来三江城的第三天，我怎么觉得黄鼠狼是故意挑衅我们呢。” “何以见得？”梁淇眉毛一挑。 蔡萤认真道：“不管这个泥福娃娃是哪个黄鼠狼弄的，三江城的黄鼠狼老大是黄仙四。黄仙四是郑怡的情郎……” 虞文君脱口而出：“黄仙四这是为情人报仇啊。” “黄仙四盘桓三江城已久，根深蒂固，我们是外来的，很容易被他察觉，表面是我们暗中查访，恐怕我们的一举一动落在黄仙四眼里。” 既然如此，那她们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直接打明牌多舒服。 打明牌，黄仙四没有任何优势。 虞文君想了想也对，道：“那我们要冲进黄仙四府邸，把它抓起来吗？” “不要，强龙不压地头蛇。”蔡萤摇摇头，“凡事要讲证据的，我们顺着泥福娃娃往下查，把证据糊黄仙四一脸，看他还敢狡辩？！” 梁淇悠悠道：“要是黄仙四跑了呢？” “那就更简单了，报给沈不疑，我相信沈不疑是不会给他活路的。” 她本来想给黄仙四体面，结果他非要骑脸输出，那就别怪她不留面子。 小七愤愤道：“山君说得对。黄仙四实在过分，居然敢吓唬村民，真是胆大包天，妖类的名声都被他败坏掉了。” 虞文君‘噗呲’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 小七有些不高兴，总觉得她的笑容很讥讽。 “我笑你们起初还为黄仙四说话，现在却要喊打喊杀。” 小七瞬间拉下脸。 蔡萤满不在乎道：“不就是反复无常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随着情况变化不断调整策略，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她从不给自己设限。 虞文君道：“那你追求的是什么？”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十分欠揍的语气，配上睥睨天下的表情，真真是绝了。 小七等三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第66章 山君智取黄立新 四人打定主意，为了不惊扰到村民——毕竟村长说只有花裁缝家里闹鬼。 天亮后，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过来，看到小七手上的泥福娃娃，又听到她们的讲述，有些后怕的拍拍胸脯，对四人的崇拜油然而生。 “幸亏四位仙长过来，真是帮我们村除一大恶，小老儿真是感激不尽。” 村长又要说一堆恭维话，蔡萤赶紧打断他道：“这个事并不能算完结，因为放泥福娃娃那人还没有抓到，还不能解除风险。 这样，我们好人帮到底，会继续追查。你跟村子里的人说下，叮嘱他们最近不要惹事，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 “是是，仙长说的是，一切听仙长的。” 村长感动的流下眼泪，真是心地善良，办事利落。 蔡萤问道：“现在村子里都起来了吗？” “都起来了。” “好。”蔡萤道，“我们继续追查，对了，丰氏家在哪里？就是嫁给郑武的那个丰氏。” 听到郑武的名字，村长脸上顿时现出嫌恶表情，道：“那可真不是个东西！丰氏嫁给他任劳任怨，帮他处理家事。 现在他大哥回来了，他倒是嫌弃丰氏，休掉丰氏，还要娶大嫂的婢女，还嫌弃丰氏脾气不好，过河拆桥！” “郑家的田有不少用丰氏的嫁妆买的，却不愿意退回来，说是留给女儿的嫁妆，什么玩意儿！” 村子不大，村长一边骂着一边带她们过去。 很快，她们来到丰氏家里。 敲门后，丰氏的父亲丰老汉开了门。 “原来是村长，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闺女没事，不用过来探望了。”丰老汉脸上颇为不客气。 毕竟近些天，大家说是过来探望安慰丰氏，实际上看热闹居多，他态度渐渐不大好。 村长偏头，对蔡萤等无奈苦笑：“丰老汉原本没这么老，可精神呢，不过一夜之间就白了头……” 看来是不让她们进来了。 双方僵持了一阵，丰老汉打开了门，让开了身，不情不愿地让她们进来。 村长冲丰老汉不好意思笑笑，转身离开。 小七大为惊讶，低声道：“他居然让我们进来了诶？” 蔡萤也低声道：“那是自然，我一脚踩在门口呢，他想关门都关不上，再不让我们进来，我就要踹了。” “……” 虞文君拱手拜道：“给老伯添麻烦了，我们是来见丰姑娘的。” “什么丰姑娘，丰大娘差不多。”丰老汉骂骂咧咧道。 虞文君不好意思笑笑。 从年龄上讲，倒也没说错。 “跟我过来。” 穿过屏门，路过外院，经过走廊来到后院。 蔡萤一路走连连点头。 小七道：“又怎么了？” “你没发现他们家很有钱吗？” 院子比其他家要大很多。 “有钱也白搭。”丰老汉是见人就怼。 可见他对几人的厌恶。 小七吐了吐舌头。 几人来到丰氏院门口，丰老汉轻扣三声，不急不缓道：“妞妞，有四个小姑娘来看你。” 院子里传来声音。 “那就让她们进来吧。” 丰老汉转身就走。 蔡萤和虞文君推开门，只见丰氏面无表情地坐在院子里织布，弄得哐当哐当响，仿佛要跟织布机打一架。 被人卸磨杀驴，脾气好才怪。 蔡萤好心提醒道：“这织布机也挺贵的，你轻点儿。” 丰氏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来，然后，变成了疑惑不解，低头思索……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蔡萤和虞文君道：“你们？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 虞文君帮她回忆。 丰氏有些激动，嘴角抽搐，手颤抖不止，过了一会儿，她抑制住情绪，又换回那个冷若冰霜的表情，赶客似的道：“你们来做什么？！” 虞文君皱了皱眉，不喜欢她这个态度。 蔡萤笑嘻嘻道：“聊聊天嘛，我们也是初来咋到，昨晚忙活一夜，除掉花裁缝家里的邪祟，总要管饭的是吧。” 丰氏冷哼一声：“我又没求你除祟，来我家蹭饭做什么？你们赶紧走，想要蹭饭找村长去，他还会给你们报酬！” “我们皆是筑基修为，听闻筑基修士来三江城，管饭？” 蔡萤的声音不疾不徐，如清风拂面。 听到她们是筑基期修为，丰氏眼底闪过一丝喜悦。 丰氏道：“好啊，你们想吃什么？” “鸡。” “好，我这就去做。” 蔡萤拦住她道：“不用麻烦了，你做的可能不符合我们的口味，小七，去院子里抓只鸡炖了。” “是。” 小七的厨艺绝佳，很快抓到一只鸡，三下五除二收拾了，嘴里哼着歌，在厨房里忙活。 忽然，她感觉到一个强大在靠近，在注视着她，让她不敢动弹。 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说明那个强大距离她越来越近。 然而下一刻，一道红色的剑芒在屋外闪现，再然后听到一声厉喝：“哈，等你很久了。” 紧接着拳打脚踢，五花大绑，刑讯逼***绝人寰。 蔡萤把吸引过来的黄鼠狼绑在树上，若不是特地露出一个头，别人还看不出树上被绑了只黄鼠狼。 得知泥福娃娃有黄鼠狼的气息，为了迷惑躲在暗处的黄鼠狼，蔡萤故意说找黄仙四算账——她至始至终不认为黄仙四会做那么下作的勾当。 刚靠近丰氏家，小七就偷偷告诉她，这家里有黄鼠狼。 考虑到黄鼠狼跟鸡的相爱相杀，蔡萤便让小七抓鸡去炖，小七厨艺非常好，又是狐狸，容易让黄鼠狼放下戒备。 少数群体总是有信任默契。 果然，引蛇出洞成功。 “说吧，你叫什么？”蔡萤问道。 被捆跟粽子似的黄鼠狼，满脸是血，听到蔡萤的声音，有些恍惚和茫然，‘咔咔’哀嚎了许久，声音越来越弱。 蔡萤很有耐心。 ‘咔咔’ 蔡萤没有耐心了。 “小七。翻译下。” “好嘞。” “他是说他叫黄立新，是黄仙四手下的人。” ‘咔咔’ 黄鼠狼叫了两声，绝望中夹杂着对生的渴望看着小七。 “他是逃命来丰家村的？” …… “刚刚打得太狠了。” 望着黄鼠狼的尸体，蔡萤颇为后悔地感慨。 “还是太脆皮了。我有时候就很无语，你说你要是实力不济，就老老实实呆在那里，非要搞出一堆事， 真是一点儿当坏人的自我修养都没有。幸亏我带了化尸粉，不然还得挖个坑，烦死了。” 小七&虞文君&梁淇：…… 第67章 山君怒斥黄仙四（求首订） 墙外外传来一阵响动，窸窸窣窣，如铜漏滴水。 虞文君警觉起来。 蔡萤却笑道：“黄仙四，进来吧，我们好好聊聊。” 片刻，黄仙四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跟着丰氏和丰老汉,脸上均露出劫后余生之色。 “多谢仙长救命。” 丰老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丰氏也跟着跪下。 蔡萤深深看了黄仙四一眼，黄仙四别过头，面露出羞愧之色。 虞文君连忙扶起丰老汉父女，道：“老伯哪里话，除魔卫道乃我辈职责。” 蔡萤从厨房搬两个小板凳，递给丰老汉一个，剩下一个自己坐,问黄仙四道：“黄仙四,来交代你的问题吧。” 丰氏有些疑惑的看着黄仙四。 这不是郑怡的未婚夫吗？ 虽然两人没有定亲，但从郑怡口中得知，黄仙四非她不娶，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可刚刚黄仙四突然过来，说是有重要事情找她，具体是什么事也不说。 奇怪。 黄仙四颇为羞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众人讲一遍。 他是黄鼠狼，修炼很久，迟迟无法化为人形，偶尔一次跟荆宝方讨封，荆宝方心善，便说他可以成人。 这里有个小问题。 黄鼠狼是妖兽，还是个级别不高的妖兽，长久的生活在人类世界里，很容易被其他修士看出来，喊打喊杀。 于是他将黄鼠狼特性聚集在尾巴上,挥剑斩断尾巴，找根桃木雕刻了个狐狸神像,中间镂空，将尾巴放进去。 “狐狸神像？”虞文君皱眉道。 黄仙四解释道：“我们妖兽都很崇拜狐王涂绥，弄狐狸神像摆在洞里，或者摆在家里进行祭拜，就像你们人类拜女娲娘娘似的。” 丰老汉惊呆了。 这货居然是黄鼠狼。 丰氏诧异地看黄仙四一眼，确认他没有撒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黄仙四有些不满地看她一眼。 丰氏赶紧解释道：“我是嘲讽郑怡那丫头，居然迷恋一个黄鼠狼……” 好像不大对。 她想了想，又道：“郑怡说你对她十分迷恋，她是被迫同意的……” 好像也不大对。 蔡萤笑着打断她道：“黄仙四，你知道涂绥拜谁吗？” “谁？”黄仙四眼睛一亮。 “女娲娘娘。” 梁淇貌似反感这个小插曲，催促道：“赶紧说重点。黄仙四，你那条尾巴怎么了？” “我的尾巴带着黄鼠狼的特性，上面是有灵力的，后来被黄立新偷走。 黄立新操纵卖胭脂水粉的黄七郎，以胭脂水粉有修士灵力加持为由，将胭脂水粉卖给那些爱美的女子。 起初他们卖的是炼制出的丹药,后黄立新为修炼，从回头客里挑选对容貌最执着的女子，误导她们签血契约。” 蔡萤缓缓道：“黄立新没能力签血契约吧？” 黄立新灵力弱小,是无法兑现契约承诺的，他只能借助其他力量兑现承诺，这样才能吸引人继续膜拜。 黄仙四点点头。 “黄立新把装有我尾巴的神像偷出来，将尾巴一分为二，一半连同神像卖给郑怡，郑怡签订血契约。郑怡改善容貌早晚祭拜，黄立新获得灵力。” 丰氏恍然大悟道：“郑怡摆在房间的那个狐狸神像里有你的尾巴？” “对。”黄仙四道，“就是那个，我可以感受到的。” 虞文君好奇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既然你那么推崇狐王，应该是经常拜的。” “某次我看到神像上有灰尘，想着拿下来擦擦灰，然后就发现了。”黄仙四非常无奈。 他先去找黄立新，黄立新很快就招了。 得知郑怡签订血契约后，黄仙四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做梦都想把神像弄出来——要是被沈不疑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但郑怡的父亲郑文是修士，家里贴着符篆设着法阵，黄立新根本进不去，即便是黄仙四，每次靠近郑家都哆嗦。 不能进去偷，黄仙四只能智取。 于是他勾搭郑怡，表示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说起这个，黄仙四极力压制住对郑怡的厌恶。 虞文君阴阳怪气道：“倒是委屈你了。” 明明是黄仙四管不好下属，迷惑郑怡这个蠢坏姑娘，造成三江城青葱的灵气变得枯黄，他倒是先委屈上了。 黄仙四手一挥，道：“不委屈。我刚表现出对郑怡的兴趣，她就恨不得贴上来。只是我多次问她有没有拜什么神，她都把话题岔开。 我对女子一事上没什么经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担心被四长老发现，惴惴不安。” 本来他想徐徐图之，先诱导郑怡破坏家里的符篆和阵法，郑怡也答应了。 谁知蔡萤等人的到来、郑文的返乡，让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郑文夫妇十分容易糊弄，他们极其贪恋富贵，想着女儿嫁给黄仙四，他们就再也不用辛苦，还能鱼肉乡邻。 黄仙四发现蔡萤等人出现过郑家庄外，积极配合郑文逼迫郑文休妻，然后在花裁缝家装神弄鬼。 一切的一切都是吸引她们到来。 这也是为什么，村长跟上头报告说闹鬼，却没有人处理的原因。 他的计划是，点燃郑武一家对郑文一家的愤恨，然后由丰氏，或者丰氏的女儿去郑怡房里偷神像，把神像带出来。 不过这里有个小问题。 就算丰氏为复仇愿意这么做，可蔡萤她们不是好糊弄的，于是他先送上黄立新的命作为见面礼。 断尾求生。 丰氏恶狠狠地瞪了黄仙四一眼。 蔡萤冷笑一声道：“黄仙四，我先不跟你掰扯你跟黄立新的责任划分问题。你这么算计丰氏，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所谓报应是指，蔡萤不介意杀黄仙四为民除害。 休妻对女人而言是莫大的羞辱，但凡丰氏稍微弱一些，她早跳河自尽了，还配合黄仙四偷神像？ 开什么玩笑。 万一郑武早就看丰氏不顺眼，就是喜欢大嫂的婢女，丰氏再回郑家偷东西，岂不是被郑文以更恶劣的方式报复。 还有丰氏的女儿郑嫣然，郑嫣然没有母亲庇护，在郑家的日子肉眼可见的艰难，还去偷东西？！ 黄仙四想利用丰氏和郑怡的矛盾，可以，前提是要确保丰氏的利益，并且跟丰氏通好气，演一出苦肉计。 从刚刚丰氏驱赶蔡萤等人，得知他们筑基阶品后才转忧为喜，说明黄仙四并没有提前跟丰氏打好招呼。 黄仙四神色黯淡下来：“我明明让黄立新……” “黄立新对丰氏而言是威胁！让她感到恐惧不安！”蔡萤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黄仙四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他的确没考虑到丰氏的个人意志。 (本章完) 第68章 定计划调虎离山 蔡萤道：“你不要觉得我揪着不放，你这个计划本身有巨大的问题！一厢情愿！愚蠢至极！” 她这一番丝毫不给面子的痛斥，令黄仙四脑中嗡嗡作响，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黄仙四是荆宝方的左膀右臂，三江城内众人捧着，他只需要勾勾手,大家都会把好东西拿出来奉给他，养成他目无下尘的恶习。 他以为舍弃黄立新，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大家其乐融融地商讨拿走神像的事。 但裂痕已然出现，哪是那么容易修补的。 一时间变得沉默起来。 小七和梁淇大气也不敢喘，虞文君还在整理思路，丰氏气得泪水涌满眼眶。 最后打破这沉默的是丰老汉。 丰老汉起身,拱手向蔡萤恭敬拜道：“仙长,我和妞妞愿意配合,我们还是说说后续的事吧。” 蔡萤有些怜悯的看他们父女一眼。 是啊，不能配合又能怎样呢？ 他们有跟黄仙四对抗的资本吗？ 蔡萤温和地看向丰氏，问道：“你跟郑武……” “绝无复合可能。”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好。” 蔡萤再问道：“那你女儿呢？” 说起女儿，丰氏眼泪流了下来。 为逼她净身出户，郑文夫妇是拿女儿嫣然威胁的。 丰老汉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安慰她道：“嫣然是不会有事的。” 语带哽咽，闻之令人动容。 蔡萤凝视者黄仙四的眼睛，道：“我不知道三江城关于休妻的律法是什么，但我要你保证……” “我保证。” “听我说完，你保证嫣然跟母亲住在一起，让郑文把属于丰氏和嫣然的那份财产吐出来。” “没问题。” 只要蔡萤放过他，别说嫣然跟丰氏回家，就是要他给丰氏家里干农活都没问题。 丰氏和丰老汉感激地看着蔡萤。 蔡萤手一挥，继续问黄仙四道：“你先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 “调虎离山。郑文催促我迎娶郑怡，连城主都知道了。我会以双亲忌日为由,邀请郑文一家过来一起祭拜。 然后……” 他看了看丰氏。 丰氏道：“郑武要休我，嫣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离开郑家时，嫣然哭了好几晚！眼睛都哭肿了。” 说起女儿，她眼中有无限柔情：“嫣然是愿意的，可……” 可她担心女儿有危险，更害怕失败给女儿带来麻烦。 “我去郑家偷，你说服嫣然指路。”虞文君道。 黄仙四喜不自胜：“多谢仙子帮忙，小可我……” “我跟你的账以后再算！”虞文君毫不客气道。 黄仙四设的迷魂阵放倒虞文君。 “只要办成这件事，小可任由仙子处置。” 虞文君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黄仙四又去看丰氏，道：“这件事完结后，你敲响城主外面的登闻鼓，告发郑文兄弟，剩下的我自会帮你摆平。” “多谢。” 蔡萤总结道：“好。我们兵分两路，我跟小七和梁淇去黄仙四家里准备；文君跟丰家父女进城找嫣然，记住，不要被人看到。” “明白。” 虞文君叮嘱蔡萤道：“郑怡见过你我，你不要露面，免得打草惊蛇。” “嗯。” 商定完毕后，他们兵分两路，约定好三日后行动,各自出发。 没多久,蔡萤一行来到黄仙四府邸上。 得知蔡萤是青丘的山君，狐王涂绥和小七的君主，黄仙四对她的敬意滔滔不绝，把她从头发丝夸到脚后跟。 这让蔡萤非常不适应。 “打住。我既然这次放过你，就一定会放过你。” “山君真是人美心善，我辈……” “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还有别的没交代的？” 黄仙四举手发誓：“绝对没有。” “那怎么这么反常？” “我想娶小七。” 小七一口茶全部喷出来：“不行。” “好啊，三十万枚灵石。” 黄仙四面露难色：“我哪儿有这么多灵石，黄金行不行？” “穷逼，滚。” 小七恍惚道：“还是山君待我好。” 梁淇幽幽提醒道：“她是在卖你呢。” “嗯？啊……”小七不满道，“山君你也太过分了。” 黄仙四笑吟吟地看着小七。 蔡萤道：“黄仙四，你要是闲得话就去布置你爹娘的灵堂，对了，你既然叫黄仙四，上面是不是还有三个哥哥姐姐？” “灵堂吩咐人布置了。”黄仙四满不在乎的手一挥。 “山君，你真是聪明，我排行第四你都知道，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怎么样，符合你们人类排行吧？” 黄仙四露出一副‘我也很懂你们人类’的表情。 蔡萤道：“凡人是兄弟和兄弟排行，姐妹和姐妹排行，你应该叫黄仙三儿。黄仙三儿不好听，应该叫黄三仙儿。” 黄仙四不再搭理她，继续笑吟吟地看着小七，还是小七可爱。 梁淇不满道：“既然临近你爹娘的忌日，你能不能严肃点，赶紧滚过去哭。” “三天后不是我爹娘的忌日。”黄仙四道。 蔡萤愣了下。 “我是为哄郑怡他们一家过来，故意编的。我爹娘都过世几十年了，早忘记他们什么时候死的。” 梁淇愤愤道：“你既然是个几十年的老东西，就不要盯着小七，她还小呢。”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黄仙四大受侮辱，“狐王还勾搭年轻公子呢。” “你也配跟涂绥比！” “我是仰慕她，这叫跟着偶像学做事！” “你也配仰慕……” “好啦。”蔡萤举起双手制止两人，“天色已晚，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中午，虞文君过来说，跟郑嫣然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她会用人皮面具扮作郑嫣然的模样，郑嫣然扮作她丫鬟的模样，过去郑怡房间。 蔡萤再次叮嘱道：“后天我、小七和黄仙四拖住郑家人，梁淇在后门接应虞文君。后续丰氏要告发郑武，注意，不要跟郑文撕破脸。” 小七点点头，喃喃道：“要怎么才能拖住郑家人，又不让他们察觉呢？” 众人思索。 忽然，黄仙四大喊一声‘我知道了’，吓蔡萤一跳。 梁淇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我可真放了？” 黄仙四邪魅一笑，然后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蔡萤把剑抽了出来。 “开玩笑，开玩笑。”黄仙四赶紧道歉。 “郑怡为人睚眦必报，屁大点儿事都能整个翻天覆地，不如小七假扮喜欢我，故意跟郑怡吵起来，郑怡肯定会大闹灵堂的。” 只要闹起来，再安排个和事佬哄，一时半会儿郑怡一家也离不开。 “……” 蔡萤夸赞他道：“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说罢，她去看小七。 小七拍着胸脯道：“没问题。” 蔡萤道：“啊？” 这么爽快。 小七摩拳擦掌道：“郑怡不是欺负过山君和虞师姐吗，我替你俩报仇。” 小七也很可爱的 (本章完) 第69章 小七一戏郑怡 既然要激怒郑怡闹灵堂，小七和梁淇计划着先捉弄一番郑怡，让她感受到失去黄仙四的危机感。 具体实施计划如下： 蔡萤扮作中年妇女模样，是黄仙四的姑姑，小七扮作蔡萤的女儿，她们两个来三江城，一则是祭拜黄仙四的双亲,二则带小七和黄仙四完婚。 这俩人是指腹为婚。 祭拜前一天，黄仙四带着‘姑姑’和‘表妹’在街上晃悠，不可谓不谄媚，热情给她俩介绍三江城的风土人情。 很快他们吸引到郑怡的目光。 “四郎，这次过来是主持你俩的婚礼的。”蔡萤笑吟吟地逼婚。 黄仙四按捺住内心的欢喜，一副为难的样子,尤其是看到朝这里望的郑怡，更是展示了内心的纠葛。 “姑姑……” “表哥。”小七顺势往黄仙四肩上一歪。 若不是演戏，黄仙四还真就从了。 他有些僵硬的推开小七的头。 不远处的郑怡握紧拳头,怒目如火，恨不得把蔡萤和小七生吞活剥。 也许是考虑到这是在大街上，郑怡强忍着怒火拂袖离去。 蔡萤看着情况差不多了，对黄仙四和小七道：“我看那边商铺布料不错，你们俩到处走走逛逛。” 表面上看是给黄仙四和小七单独相处机会。 实际上她猜出郑怡肯定回去摇人。 见蔡萤离开后，黄仙四一把甩开小七，怒道：“我要去城主府办公，你一个人玩去。”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小七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瞎逛，不知不觉，便来到杜鹃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 “哎哟哟，这是谁啊？” 郑怡带着一大帮人，堵住了形单影只的小七。 小七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慌乱。 “这不就是要倒贴四郎的胡姑娘吗？哟，胡姑娘，您怎么不陪着四郎去城主府呢？” 小七不屑地看她一眼。 山君所说果然没错,郑怡的脑袋的确不大好使。 郑怡继续嘲讽道：“你给四郎提鞋都不配。” 小七皱眉道：“所以你给表哥提过鞋？” 就在郑怡思索之际，小七自问自答道：“什么情况下女子给男子提鞋呢？哦，对，就是欢愉过后嘛。 郑姑娘，你都入表哥的床帏了？你是第几个？表哥说他有十几个呢。” “闭嘴！”郑怡厉声喝止，又羞又恼。 小七一脸的无辜：“男人嘛，风流一点儿正常，他地位那么高，身边莺莺燕燕少不了，只要回家就成。是吧，郑姑娘。” 郑怡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不用那这种话骗我。是，城中追逐四郎的人是多，可四郎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独宠我。” 小七眼珠子滴溜一转，楚楚可怜地看了郑怡一眼。 郑怡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缓和语气：“我知道你也是被长辈所迫，你要是不想嫁给四郎，我家里的马夫还未娶妻，我让他娶你。” 她觉得面前姑娘的智商不高，柔柔弱弱非常容易拿捏。 小七心里冷笑。 天下居然还有这般无耻之人。 马夫？ 她可真想的出来。 但见郑怡一脸认真，看来郑怡是觉得我只能配得上马夫！ 郑怡见她似乎有些不乐意,娓娓劝道：“你呢以后要住在三江城，自然是靠着四郎过活，你要讨好我，不然马夫都看不上你。” 表面说是小七配不上马夫，实际上是威胁小七。 等将来她嫁给黄仙四，一定不会放过小七。 小七缓缓抬起头，道：“真的？” 果然是个没主意的蠢物……郑怡按捺住内心喜悦，柔声道：“我们去湖边转转，我告诉你，我都喜欢什么。” 郑怡决定给小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是黄仙四的表妹，要是下手太狠，黄仙四心里再有什么。 最近城中出现一款新兴布料流光锦，一匹要百金，她根本买不起。 虽然嫁给黄仙四后就能买得起，但她希望胡姑娘买，给她一个机会讨好自己，只要她懂事，那可以考虑原谅她。 小七有些茫然的跟过去。 然后，郑怡被她一脚踹到河里。 “什么玩意啊！敢跟我抢表哥！” 小七丢下这句话，溜之大吉。 这里人少，郑怡带着的那群人忙活着救郑怡，自然顾不上追小七。 更何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想要找小七还不容易吗？直接去黄仙四府上就成。 被人七手八脚捞上来的郑怡，身上湿漉漉的，头上顶着水草，冲着小七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你给我等着。” “你们为什么不抓住她！把她也丢到河里淹死她！废物！” 郑怡咬牙切齿，拳打脚踢家丁。 家丁跪了一地，家丁甲道：“姑娘息怒，小人也是为救姑娘。反正明日姑娘要去黄府，明日找她算账也不迟。” 家丁乙哭丧着一张脸，提出质疑道：“可若是姑娘一个人去，还是会受欺负啊。” “家主也跟过去，郑家全家人都去。” 一群人骂骂咧咧商量着报复小七，不一会儿，便回家了。 不远处，蔡萤和黄仙四从大树后面离开。 蔡萤看着黄仙四，幽幽道：“就这么一个蠢物，居然把你弄得焦头烂额。” …… 郑府 郑嫣然轻轻用小木锤敲着祖母葛老太的腿，欲言又止。 郑怡被人欺负，要明日全家人都去黄仙四府上，替她报仇，可郑嫣然不想去。 明日，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葛老太微微睁开眼，道：“你明天就不要去黄府了？” “啊……嗯。”郑嫣然乖巧的垂下眼皮。 葛老太的声音稍稍加大，道：“你父亲和你后母要成亲了，需要缝被子，你作为女儿，理应为父亲的婚事操持。” 郑嫣然别过脸去。 葛老太仿佛没看到她的委屈表情：“本来我明天要找个人陪着去庙里上香，你爹说让你陪，我看你畏畏缩缩丢郑家的脸。 我会让你爹和你后母陪着，你后母不愧是你伯母身边的人，飒爽利落，风姿翩然。” 郑嫣然惊诧道：“祖母，您不去黄府？” “我什么要去。”葛老太颇为骄傲道，“我是长辈，黄仙四应该过来拜我，还让我去拜他！” 屋外的赖氏松口气。 刁氏一定会说服葛老太把郑嫣然嫁到外地，免得郑武看到女儿，见面三分情，想起丰氏，岂不是前功尽弃？ (本章完) 第70章 小七二戏郑怡 蔡萤和梁淇在黄府后门等候。 一刻钟前，派去郑府盯梢的侍卫来报，说葛老太带着郑武和刁氏去城外上香，郑文带着儿子女儿过来黄府。 既然郑府的人都离开了，虞文君应该回来了。 “奇怪，郑府的符篆不就是防妖兽吗？”蔡萤喃喃道，“不行,我过去看看。” “还是我过去吧。” 梁淇拦住她。 “啊？” “我也想出份力。” 是啊，蔡萤是总指挥，还扮演黄仙四的姑姑，小七负责挑事，虞文君负责偷狐狸神像，梁淇反而没任务。 梁淇诚恳道：“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蔡萤道：“好吧。嗯……小七那里有把涂绥赠给她的剑,上面有涂绥的灵力加持，你找小七借过来用。” “好。” 梁淇离开,蔡萤来到后门不远处一排房子里，坐在里面静静等着。 有仆役过来，报：“小七和郑怡又吵一架。” “不用管她，小七不会吃亏的。” 蔡萤对小七十分有信心。 “那你什么时候过去？” “等梁淇回来。荆宝方不是派了个和事佬过来吗，情况太激烈的话，他会出面调停的。” “是，小人告退。” 荆宝方也担心狐狸神像拿不回来，过段时间，要是被沈不疑派来例行巡视的人发现，那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蔡萤望着快要燃尽的线香，这是梁淇出门后她点燃的，一柱香的时间还没有偷回来，郑府内部有难搞的机关？ 她不免有些紧张。 …… 梁淇握着小七的短剑，晃晃悠悠来到郑府外面，看到虞文君站在不远处树下，她对面好像有个人,不过身影被树遮挡，看不清是谁。 她正要上前去问，却见虞文君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梁淇心神一动，闪身躲在墙后面。 片刻，她终于看清人影。 “有意思。” …… 黄府灵堂上。 郑怡虽然是做客，但爹娘和哥哥都在身边，无所畏惧，摆出一副找茬的脸色：“胡姑娘，你母亲呢？” 小七只是轻蔑地看她一眼，并不答话。 黄仙四当做没听到，跪在灵堂前，一脸刚死爹娘的哀痛样。 郑怡见状，看了看爹娘，但见爹娘冲她微微点头，心下更加得意，继续道：“胡姑娘，看你年幼，不知才学如何？” 小七微微侧身，还是不言语。 郑怡双眉一皱：“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你哑巴了？！” 啪！ 有人不小心掉落一枚玉佩。 这是在提醒他们。 郑文赶紧道：“先祭拜吧。” 郑怡翻了个白眼，低头瞥见小七裙角，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故意跟着小七一起祭拜。 她先拜完。 紧接着是小七。 小七拜完，把香插在香炉里，然后转身离开。 刺啦！ 小七的外衫不知道被什么勾住，素色外衫被扯开，露出里面的大红的衣裳。 郑怡内心狂喜不已。 她瞥见小七的裙角，发现她只是外面穿了件素色衣裳，里面的裙子是红色的，而红色是不能出现在灵堂上的。 这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重。 小七祭拜时，外衫上的白色丝带飘下来，郑怡故意把丝带绑在桌腿上，只要她起身离开，就会露出里面穿的红色衣裳。 既然她这么没教养，四郎一定会憎恶她的……郑怡抑制住狂喜的表情。 屋子里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这场灵堂是黄仙四临时搭建起来的，目的吸引郑文一家过来，他本人并不在意小七穿什么，甚至他觉得小七穿红色最好看。 但问题是，他得表现出生气来。 可他又不想对小七发火，只是垂下头，装作没眼看。 小七有些踌躇。 她用膝盖想了想，决定用蔡萤经常用的手段。 先走为敬。 于是她若无其事般离开灵堂。 郑怡一家在风中凌乱。 这都可以。 郑怡十分不满，张口就要破口大骂，对上父亲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絮叨道：“真是太没教养了，哪有进灵堂穿红色的，实在是不敬四郎的双亲，是吧，四郎。” “什么？”黄仙四淡淡地看过去。 郑怡以为他不想在灵堂发作，缓和下语气，继续道：“胡妹妹一定是无心的。只是妹妹犯了错却跑了，实在是失礼。” 黄仙四讥讽一笑：“她失不失礼……又能如何呢。” 他本来想说‘关你什么事’，转念一想，蔡萤还没有现身，也就是说虞文君还没有得手，于是变成‘又能如何’。 为了配合这四个字，他特地换成无奈落寞神情。 郑怡急了：“那就赶紧把她叫过来，好好打个半死！” 黄仙四内心叫苦不已，道：“姑母在这里，我小时候她对我非常严厉，我有些怕她。” 联想到上回蔡萤板起脸教训他的场景，的确后怕不已，难怪她脸色稍微严肃点儿，梁淇和小七就一言不发。 蔡萤的灵力不大，但拿捏上位者姿态那叫一个绝，也不知道涂绥面对她时，会不会被她震慑到。 “那你打算就这样算了！” 郑怡声调不由得抬高。 黄仙四低下头，喃喃道：“算有如何，不算又能如何呢。” 堂内烛光萦绕，郑怡的脸不知道是被烛火蒸腾的，还是因生气面红耳赤，怔怔的看着低下头的黄仙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就这样算了。 可不嫁给黄仙四，还有谁配得上我呢。 郑文给妻子赖氏使了个眼色，赖氏喃喃道：“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还是走吧。” 此言一出，惊得黄仙四抬起头。 郑文见有戏。 看来黄仙四是想娶女儿，只是碍于姑母情面。 他清了清嗓子，道：“黄公子，我知道你自幼孤苦，有个亲人就想抓住，即便她伤害到你，你也不忍生气。” 黄仙四：我为什么要生气。 倒是你们，玛德，虞文君也太墨迹了。 郑文道：“我明白你不愿跟亲戚撕破脸，今日是你爹娘的忌日，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就当着你爹娘的灵位前，发个誓就成。” 他越发觉得女儿找女婿的眼光好，是城主的大红人，更重要的是没爹没娘，到时候所有的好处还不都是郑家的。 一想到将来要成为城主身边的红人，郑文就觉得刚刚的小插曲算不了什么。 “发誓？！发什么誓？！为什么要发誓？！”黄仙四轻飘飘道。 刚刚虞文君的身影闪过，那他没必要装了。 (本章完) 第71章 成功计划跑路 郑文万万没想到黄仙四居然不在意跟小女的婚事，那他将来还怎么在城主面前得脸，一口气堵在喉头，只能看向郑怡。 郑怡立刻道：“明明是你表妹没有教养，你为什么对我……对我态度这么差？！” “是你自己手贱，为了彰显你口中的所谓教养，才故意把灵堂闹的乌烟瘴气,你自己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黄仙四毫不客气戳穿她的小心思。 “是你表妹……” “这是我父母的灵堂？！”黄仙四朗声道，“来人，赶出去！” 一群人上前，不由分说把郑文一家赶出去，赖氏扯住女儿和丈夫，示意他们不要在黄府闹，彻底撕破脸,将来女儿可再无机会嫁给黄仙四了。 回到家中，郑怡狠狠甩开赖氏的手,道：“你凭什么拉我回来？！” “你要还想嫁给他，就该乖乖回来。” 郑文打圆场道：“对对，毕竟是灵堂呢，阿怡，你也太冲动了，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郑怡面红耳赤，分辨道：“什么叫我想嫁给黄仙四，明明是黄仙四非要追求我，我是迫不得已才答应的？” 赖氏道：“那好，那你就嫁给娄家那小子，你不是说他最适合你，黄仙四太霸道？明日我就让娄家过来提亲。” “不行。”郑怡委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娄家的小子是个什么东西，根本配不上我的花容月貌。对外说他最适合我，不过是掩人耳目，显得不那么虚荣罢了。 赖氏冷笑道：“就你那点小心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当别人都是傻子呢。你一无是处,也就这张脸……你的脸……” 只见郑怡还是身高四尺多一点儿，原本有些幼态的脸肥大无比，满脸横手，肌肤也不似之前胜雪，而是暗红色鸡皮肤。 “我的脸怎么了？”郑怡一阵后怕的摸摸脸。 郑文惊愕，颤抖着手递过去一面镜子：“阿怡，你的脸！” 郑怡看到镜子里那张印象里里奇丑无比的脸。 “不——” …… 蔡萤严肃道：“尾巴不要再丢了。得亏是碰到我，若是让沈不疑知道，我看你得吃不了兜着走。” 黄仙四沉默不语。 每当蔡萤板起脸教训的时候，与其分辨不如低头不语表示认错。 虞文君以为黄仙四没有意识到问题，叮嘱道：“山君是青丘的掌门，因着成长关系，对妖兽一族向来宽容。 可沈不疑不一样，他是真真实实的人，你有没有听说过天衍宗的刑罚？” 黄仙四闷声道：“我知道。”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虞文君疑惑道。 黄仙四反问道：“挨骂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话，不是会被骂的更狠吗？” 虞文君噎住了。 蔡萤笑道：“你还得出经验来了，以前经常有人这么骂你？” “没有。”黄仙四指了指小七和梁淇，“我看你板起脸的时候，她俩噤若寒蝉，我是有样学样。” 梁淇不满道：“跟我学做什么？！沈不疑没有骂过你？” “沈长老每次回来都会提前通知，我都是避开跟他见面的，所以我们俩还没打过照面。” 小七崇拜地看着他：“你居然能从沈长老手底下逃脱,厉害。” “那是。”黄仙四颇为骄傲。 蔡萤道：“沈不疑知道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只要三江城没有筑基修士，其他的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你这人也太没意思了。”黄仙四叫嚷道。 蔡萤沉吟片刻，道：“明天丰氏要状告郑武一家，你记得跟城主那里打招呼。你收掉尾巴上的术法，郑怡现在应该回复本貌……” 虞文君符合道：“要是郑文一家狗急跳墙怎么办？” 丰氏岂不是鸡飞蛋打。 小七冷哼道：“凭他是谁，做事不按照规矩来，那就改受到良心谴责。” “良心谴责的前提是有良心。”梁淇提醒道。 蔡萤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半晌，她停下来，看着黄仙四道：“荆宝方既然为城主，他有没有负责散播谣……言论的人。” 控制言论是每个优秀当权者必备技能之一。 黄仙四点点头，道：“嗯。以往城中有什么大事，或者什么谣言满天飞时，他都会暗中命人散播更大的言论，从而转移大家的视线。” “你也需要一次转移视线，让荆宝方帮你。另外，你最好离开三江城一段时日，包括我们。”蔡萤道。 小七恍然道：“那要怎么转移视线？” “就是越离奇越好，越扣人心弦越好，比如郑文实际上看上丰氏，爱而不得才……郑怡漂亮是喝兽血……” 虞文君神色复杂的看蔡萤一眼。 在冲破下限这个事情上，她总是令人耳目一新。 蔡萤想了想，又问黄仙四：“我们今晚离开三江城，城内的事找个心腹盯着。” 黄仙四微微皱眉：“好。” 虽然留下个烂摊子让城主帮忙收拾不大好，但好像除了离开没别的好办法，而且他在三江城，城主反而缩手缩脚。 虞文君有些着急道：“去哪里？” “去灵力充沛的地方。”蔡萤看一眼黄仙四。 “大庾峰。” 黄仙四立刻道：“大庾峰在三江城外百里处，不属于三江城，灵力还算充沛，只是附近有个古战场，怨气有些重，鲜有人去，我经常去。” 这就是人类和动物的区别了。 有古战场的地方，会侵蚀浩然正气，让灵气变得混浊不堪，人类利用起来不仅无法增加修为，还可能带来麻烦。 但对于黄仙四这类妖精不同，没有人的地方是天堂，它们可以更好利用污浊之气。 蔡萤只是躲一阵，等丰氏的问题解决之后，再重新找地方修炼。 虞文君一脸期待，道：“既然是黄仙四经常去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大危险，正好我可以利用它筑基。” 一番话唬得黄仙四魂都快掉了，道：“你……” 他看了看蔡萤。 蔡萤顺着他的话头对虞文君道：“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回家让你父亲帮忙护法？” 黄仙四连连点头。 虞文君眉毛一挑：“筑基嘛，本就是机遇和危险并存的，对了，大庾峰有什么问题吗？” “绝对没有，但我没法……嗯……保证……”黄仙四语无伦次起来。 小七明白黄仙四担心什么，虞文君出身不凡，万一出问题黄仙四付不起责任，符合道：“虞师姐，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本章完) 第72章 大庾峰说涂山氏 虞文君不由得笑了，自信的目光扫过几人，道：“怎么之前你们个个豪气冲天，现在却畏手畏脚起来？” “我们都没筑过基，这不是担心你嘛。”蔡萤道。 这种事肯定请教过来人。 小七和黄仙四点头如小鸡啄米。 怎么筑基在虞文君口中，就像是吃饭一样简单。 虞文君轻笑，内心觉得他们大惊小怪。 筑基难,但是对于没什么好东西的修士来说的，她预备的符篆、丹药、阵法、灵药草……可以让她筑三回基。 梁淇道：“山君，既然她主意已定，你也不用担心，我相信虞师姐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衔月楼的楼主，还在何正章那边呢。” 她知道虞文君是为了给父亲一个惊喜,告诉父亲她长大了自己能行。 虞文君笑道：“梁师妹说得对，我有信心,来之前我请教过好几个筑基师兄师姐,已经做了完全准备。” “好吧。”蔡萤举起双手投降，“已经午夜了，黄仙四，你先去找荆宝方，找完我们一起去大庾峰。” “好。” 半个时辰后，黄仙四从城主府出来，笑容满面：“城主答应我了，说肯定会给丰氏一个公道，让我赶紧滚。” 众人来到大庾峰。 黄仙四带着她们走在古驿道上，路上铺着整齐的鹅卵石，道路两旁长着高大的灌木丛，两处山崖层峦叠嶂，郁郁葱葱， 他边走边介绍：“西边是古战场，据说埋着三军将士，白天还好,晚上能听到鬼哭，故而这附近罕有人烟。” 虞文君笑着纠正他道：“三军是泛指，埋着三军是指这里埋着很多人。” 黄仙四挠了挠头：“哦，这个意思啊。” “你还是要多读书的。” 梁淇皱了皱眉。 黄仙四继续道：“大庾峰呢，山南和山北遍长槐树，每年四五月份，漫山遍野的槐花竞相绽放，一时间成为槐花的世界，故这里又称槐岭。” 小七道：“这里风景优美，还能吃槐花，有没有修士过来除祟？” 黄仙四笑着摇摇头，道：“曾经有修士这么做过，他在那边古战场建了个小楼，说邪气不尽，不离大庾峰。 谁知没多久他就死了，那个小楼里聚集不少鬼，又称为鬼楼。唉，主要是死的人太多了，据说死几十万人。” 虞文君瞪大眼睛，缓缓道：“槐关之战？” “好像是叫这个名。” 蔡萤道：“槐关之战有什么问题吗？” 她不是很了解凡人的战争。 虞文君道：“不是凡人的战争。据传当年大禹治水时,命防风氏带人收服这边仙门，遭受到激烈反抗。 防风氏屠尽附近的仙门，后又斩杀数十万人手无寸铁的民众，杀得血流成河。” 蔡萤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涂山大会时，防风氏后至，禹斩防风氏。” 梁淇摇头：“这里并不在治水范围内，恐怕是大禹想要收服仙门，派防风氏震慑，事后假模假样的杀防风氏，这种手段屡见不鲜。” 蔡萤停下来。 黄仙四奇怪道：“你怎么不走了？” “你不是派人在三江城守着吗？我等三江城的报告，看丰氏后续如何。” 黄仙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虞文君拉着黄仙四道：“你继续带我转转。” 她知道蔡萤生气了。 大禹治水的故事耳熟能详，禹的妻子是女娇，也就是涂山女娇，算是蔡萤的先祖一辈。 蔡萤作为后人，对德高望重的祖宗怀有敬意很正常，倒是梁淇，为了杠蔡萤说禹的坏话，真是说话不过脑。 “好吧。” 梁淇跟在后面。 小七看了看梁淇他们，又回头看看蔡萤，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选。 “你跟着他们过去，我想静一下。” 小七蹦蹦跳跳跟过去。 待众人离开，蔡萤找一棵高大的桐树，躺在树叉子上，拽片叶子盖住双眼。 她不开心时总会睡一觉。 梁淇没有义务照顾她敏感的神经。 她不想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先辈跟梁淇吵架。 只是适应这具身体的同时，她全盘接受她的命运。 一想到涂山氏，就不可避免的想到涂山女娇，想到涂山女娇，就无法忽视大禹治水，然后涂绥那张脸就会浮现在她眼前。 涂绥给她和原主带来多少冰冷，禹和女娇就给她带来多少温暖。 另一边，虞文君轻声细语地劝梁淇道：“她是涂山氏，涂山女娇是禹的妻子，你怎么能为了怼她说她的先祖呢？” 梁淇沉默不语。 虞文君耐心道：“山君已经很大方了，她不高兴，也并没有说你什么。” “行吧，我一会儿跟她道歉。” 梁淇的语气里颇为不服。 “这倒不用了，估计山君一会儿就好了，只是以后你说话要过脑。” 虞文君倒是不强迫她。 毕竟蔡萤平时说话叛逆惯了，经常出言阴阳怪气宁不顾，一下子这么正经还真让人不适应。 “我下去找她，你们三个继续转转。” 说罢，梁淇不由分说转身离开。 虞文君有些尴尬。 黄仙四忙道：“我知道有个洞里灵气充沛，我带你过去。” 说着，他冲呆愣的小七道：“小七，我们走。” “可是……” “我们走。” 梁淇很快找到在躺在树叉子上的蔡萤，抬头冲她喊道：“山君，你不会真生气了吧？你这样可不像涂山氏的后人。” “涂山氏的后人是什么样？”蔡萤道。 “她们弱小而坚韧，温和而笃定。即便有人冒犯她们，她们会微笑着原谅，不是故意装大度，而是发自内心的不计较。” “呵呵，你怎么知道？不会是故意编出来给自己开脱吧。” “我……被你发现了。” 蔡萤‘噗呲’笑出声来，道：“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情绪突然上来了，你不要介意。” 梁淇愣住了。 这时有人过来，她定睛一看，乃是黄仙四的心腹。 梁淇问道：“何事？” 来人道：“城主让我回主人，丰氏的事情已经搞定了，郑嫣然跟母亲回丰家村，郑家的财产她分走一半。” “这么快？”蔡萤从树上探出一颗头来。 太顺利了吧。 来人拱手拜道：“山君有礼。葛老太状告长子郑文和儿媳赖氏忤逆不孝。三江城崇尚孝道，很久没出现忤逆案子，城主格外重视。” 蔡萤复又躺回树叉子上。 原来如此。 梁淇一副看热闹表情：“那郑文和赖氏后来怎么处置？” “城主的意见是，废掉二人及刁氏修为，穿着囚服舂（cong）六年米。” 蔡萤有些失望。 这也太轻了，换做是她，直接杀郑文以谢天下，如果不是他吃干抹净，也不会有这么一烂摊子事。 来人补充道：“三江城是良善之地，没什么重的刑罚。” (本章完) 第73章 虞文君介绍筑基阵 丰氏的事算是圆满结束，接下来便是虞文君的筑基和梁淇的引气入体。 在大庾峰转十几圈后，虞文君最终定下升筑基的山洞。 “修炼，逢五逢十都是一场综合考验。这个综合考验就是给修炼者大压力，修炼者克服压力，升级成功。 这个压力分两种，一种是外在生存压力,即通过一场战斗升级；另一种属于内在压力，也就是闭关修心获得突破。” 虞文君慢条斯理给他们讲。 几人点头如小鸡啄米。 “战斗的好处是即便失败，修为也不会降低；坏处是很可能在战斗过程中死掉，毕竟对方是来杀你的，不是来助你突破的。 闭关修心的好处是不会死掉，坏处是速度慢失败修为降低是次要的，还可能入魔。” 小七好奇道：“修为降低是什么意思？有多低？” “看情况。”虞文君道，“运气好的话,比如我现在是炼气九品，会降到炼气四品，坏的话比如金丹，内丹会碎裂，连锻体都不如。” “啊……”小七惊愕。 虞文君微笑道：“如果入魔，那么别人会杀你，金丹碎裂，若之前有仇家，也会容易死。” 梁淇怅然道：“修仙之路，就是这么残酷，要是人人都容易修成……元婴老怪，那……” “那会形成新的规则。”蔡萤顺着她的话头道， “这就相当于每个城只有一个城主，人人都能当城主，那人人都不是城主，人类一定会再立规则，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阶级是无法消灭的,只会流动。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这个惊世骇俗的观念让众人一阵沉默。 良久，虞文君缓缓道：“山君，你说的很对，危险在所难免。大多数人会选择第一种，战斗突破会更安全。” 修士不是孤立存在的，突破时身边都会有一两好友，暗中帮助他们度过关卡。 “那你……”小七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文君从芥子袋里掏出一沓用朱砂画的黄符，放在旁边一块平滑石板上，又掏出一把一指来长、翠玉雕成的小剑。 紧接着她在石板上排除九个小瓷瓶，上面写着各种丹药名称。 数个冒着灵气的法宝…… 一堆闪着白光的灵石，价值……数不清。 几人在一旁静静的观看者。 说实话，他们都很羡慕。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令人眼花缭乱。 蔡萤虽然有青丘山君和天衍宗掌门真传的名号，但她没这么多装备，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弄，讲求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没等别人开口问，虞文君就问他们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接下来会怎么办？” “我在这个洞里设筑基阵。” 没等四个呆鹅回答，她就自己给出答案。 蔡萤笑了笑。 她知道，不需要她开口,虞文君会主动向他们介绍。 果然，虞文君自顾自道：“这些灵符,是我来天衍宗之前，我爹给我准备的升筑基专用符，我爹是金丹，金丹画出的符跟其他人画的要好。 我会法宝碧符剑钉上，每张符篆上有一个碧色小剑，称之为聚气阵。” “聚气阵按照八门和反八门的位次摆好，就是筑基阵。 八门中开门、休门、生门为三吉门；死门、惊门、伤门为三凶门；杜门、景门中门。 我居震位，控八门，一旦受不了，入吉门，八门和反八门，一共六个吉门，肯定会万无一失的。” 说罢，虞文君露出一副‘炫耀完毕快嫉妒我’的表情。 蔡萤点点头，心里感慨，这就叫专业。 梁淇幽幽道：“那你今晚筑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行百里者半九十。”虞文君笑着摇摇头，“三日后的晚上，月华流光，乃是大吉之日。” 对面众人默默竖起大拇指。 相比之下，梁淇引气入体的方法就显得很枯燥了。 梁淇默默往后退一步，站在黄仙四身后，一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样子。 但虞文君是何许人也。 “梁师妹，你引气入体打算怎么做？” “呃……” 梁淇倒抽一口凉气，久久无语。 蔡萤耸耸肩，道：“那边有个古战场，决定去那里扫货，文君，你要一起去吗？” 梁淇扶了扶额头。 她内心渴求虞文君不要过去。 丢人现眼。 果然，虞文君微笑着拒绝：“我就不过去了。我现在要升筑基，要是去古战场，可能会受到影响，只能辛苦山君了，还请梁师妹见谅。” “不碍事的。” 梁淇心里说的是，谢谢不去之恩。 谁知下一刻，虞文君毫不客气道：“我辈修仙修浩然正气，虽然邪气过火灵阵可被利用，终究效率十分的低下。” 梁淇尴尬的看着洞里的石头。 小七张口就要替梁淇说两句，但却被黄仙四拦下。 黄仙四张嘴就要说，却被蔡萤出言拦下：“我跟梁淇再去看看古战场。” 说罢，赶紧拉梁淇离开山洞。 虞文君有家世，有天赋，是独生女，深受双亲疼爱，妥妥的人生赢家。 这样的人，偶尔说话难听不顾及别人感受很正常。 蔡萤、梁淇、黄仙四、小七四人里，虽然蔡萤勉强能跟虞文君一战，剩下三人跟虞文君完全没法比。 要么是家世不济或被拖累，要么属于低端人口倍受歧视。 蔡萤和梁淇出去，走了一会儿，发现小七和黄仙四跟在后面，蔡萤好奇道：“你俩……没有自己的事吗？” 她本来觉得丢下虞文君一个人不大好，但考虑到虞文君的话扫射面挺广的，便咽了回去。 算是给虞文君一个小小教训吧，她出身好归好，也得学会尊重人，不能伤害别人而不自知。 小七撅撅嘴。 黄仙四看着小七笑眯眯道：“我看小七出来，我就跟着出来了，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蔡萤揉了揉太阳穴。 梁淇对小七道：“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虞文君嘛，就这个脾气，上回我冒犯山君，她也没跟我计较。” 蔡萤点点头，道：“不是不让你俩跟着，主要是古战场邪气重，人去的太多可能会有危险。” “嗯……” 小七歪着脑袋想了下，把腰间的短剑解下来递给梁淇：“这是狐王送我的剑，你先拿着用，等你引气入体成功再还给我。” “好，谢谢。”梁淇转向黄仙四，“照顾好小七。” “没问题。” (本章完) 第74章 解矛盾山君调停 支走小七和黄仙四后，蔡萤和梁淇走了一段儿，梁淇皱眉道：“你干嘛支走她们俩？” “我们总不能报团欺负虞文君吧。”蔡萤无奈道，“她这个人有时候说话不好听，可只是无心之失，她已经习惯这样了。” “何止说话不好听，简直是令人发指。” 蔡萤深深的看她一眼。 “我脸上有什么吗？”梁淇伸手抹了抹脸。 蔡萤直白道：“说句你不爱听的。入天衍宗一年来,你应该经受不少冷嘲热讽，我认为你应该习惯了。” 梁淇被噎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蔡萤，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许久，她道：“可我当她……还有你是朋友，是朋友就不应该言语伤害,不是吗？” “还有,这次来三江城,你俩一开始也没打算带我和小七，后来处理丰氏的事，我和小七帮了好大的忙。 嗯……小七出力最多，若不是小七，黄仙四也不会这么自甘被你驱使。” 这下换蔡萤被噎住。 她万万没想到梁淇会质问丢下她的事，虽说梁淇一直无法引气入体，可她呆在天衍宗，受尽白眼和嘲讽，为的不就是修仙吗。 毕竟，若是梁淇不愿意待，可以随时退出宗门。 蔡萤微眯眼睛，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合适的话回答她。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把话说太直白，此事到此为止。更何况我已经很给虞文君留面子了，真比嘴皮子，十个她也不是我对手。 我是不如她家世显赫，见识广博，但这并不能成为她通过我获得优越感的理由。 小七这么善良,把剑给我，丝毫不担心自己遇到危险，虞文君看不到小七的善良，却以她妖兽出身歧视。” 蔡萤点点头。 因为小七是涂绥的人，她内心很排斥小七，并不注意照顾小七感受。 梁淇跟小七有着相似的境遇，感同身受，难怪两人感情越来越好。 万物有灵。 “不过我认同你不让小七跟过来，虞文君是朋友，一味丢下冷落也不大好，偶尔提醒下就成。 她不过是个娇纵、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对她好的大小姐，没犯什么原则性大错。在九州，言语不当是最不值得记恨的。” 蔡萤点点头。 梁淇的觉悟也很高嘛。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才要给别人撑一把伞。 很快，两人来到鬼楼。 望着面前飘飞的黑色鬼气，蔡萤想了想，徐徐道：“修仙者行走在九州，一直流传一句话，妖怪可教，魔鬼尽灭。” 梁淇前行一步,与她并肩而站,道：“妖怪是生灵的一种进化,行善的是好妖，作恶的是坏妖，就跟人一样，人也分好坏。” “怪物，是天地灵气滋养生出的，它们很多有了神识，只需要好好引导，也是可教化的。”蔡萤道。 梁淇表情略微严肃，道：“魔物会迷惑心智，不知善恶，一出现就会造成流血千里，势必要铲除。比如防风氏。” 这边古战场，就是防风氏造成的。 “鬼物是生灵阴魂所化，它们本不该出现在人世间，只有消灭，才是引领它们走向正道。”蔡萤道。 梁淇拔除涂绥的短剑，上面泛着莹莹白光，她把剑往前伸，触碰到黑色鬼气后，鬼气立刻变成一抹白点。 “涂绥的剑居然有如此成效。”蔡萤赞叹道，“看来我可以不用设火灵阵了。” “……呃……涂绥是狐狸，狐狸天然能利用妖邪之气。你不要懒省事，要是就几个鬼还好一些，这里鬼气浓郁，想要完全利用谈何容易。” 蔡萤笑了笑，道：“嗯，你说的完全正确。等下回去我去找虞文君，把问题跟她说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隔阂。 等虞文君筑基成功，我和她一起弄火灵阵，到时候你引气入体也多份保障。” 她现在就是个和事佬。 梁淇神色黯淡，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道：“我倒是无所谓，阵法和怎么利用鬼气我也知道一二，不需要虞文君帮忙，只是小七……” 她想了想，补充道：“要是之前，也许需要虞文君的帮忙，但现在有了这柄短剑，我觉得不需要她帮忙。” 这是在记仇。 蔡萤倒也不强迫她，不然引起她的反感，道：“好吧，你先计划，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商量。” 回去之后，蔡萤找到虞文君，把问题跟她说了下，建议她以后说话注意些，对其他物种不要有歧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太傲慢。 比如涂绥，修士们闻之色变。 得亏涂绥只逮着涂山氏薅羊毛，不怎么关心仙门，否则她肯定成为九州最大的魔头。 说起这个，蔡萤就有些淡淡哀伤。 怎么涂绥非要跟涂山氏过不去？ 某位涂山氏抢过她对象？ 虞文君不好意思笑笑，感激地看着蔡萤，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刚刚你们都走后，我也在反思，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现在想想，是我长久以来的优渥顺遂，而且他们都是顺着我说话，很少有人给我摆脸色。” 她顿了顿，道：“你们都是对我好的人，即便冒犯也不会跟我计较，以至于我会忽略你们的感受，这样不好。 一会儿，我打几只山鸡，亲自下厨做饭为他们赔罪，你帮我敲敲边鼓，好不好？” “好。不过我要吃烤兔子。” 没多久，虞文君满载而归。 他们找了片空地，点燃篝火，篝火上的烤兔子滋滋冒着香气，令人垂涎三尺。 虞文君从芥子袋里掏出盐洒在上面，将兔子拿起来，用制冷符降温后，掰下一条腿递给梁淇，笑道：“梁师妹，我以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你不要介意。” 梁淇微笑点头。 “黄公子，之前我若有说话不过脑的，还请你多多原谅。” “虞姑娘客气了。” “小七，你是最可爱的，之前我哪里说的不好，哪里做的不好，你尽管提出，只要是我的问题，我一定改。” 小七接过兔子腿，咬了一口，有些怔怔的看着虞文君：“真的？” “真的，我是诚心悔过的。”虞文君认真点头。 “你烤的兔子太难吃了，我不想吃。” 虞文君有些尴尬。 蔡萤笑道：“你看看黄仙四和梁淇，这俩人吃了一口，啧啧……” 虞文君将信将疑的撕下一块肉送入口中。 然后全部吐出来。 “打死卖盐的了。”黄仙四如实评价。 小七道：“火候也不行。” 蔡萤对虞文君道：“我要是你，就重新打几只过来，让小七烹饪。” “我马上回来。”虞文君撒腿就跑。 小七望着她的背影，开心道：“虞姑娘人真好，我不知道她说过哪些冒犯的话，不过她真心把我当朋友，在乎我的感受，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嘻嘻。” (本章完) 第75章 筑基虞文君遇险 上 到筑基那日，虞文君算出子时的时辰最好，检查一遍阵法后，虞文君欲言又止。 蔡萤觉得奇怪。 梁淇忽然对蔡萤道：“山君，我忽然想起来鬼楼那里好像有些不对劲，我们俩过去看看？” 蔡萤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虞文君。 却见虞文君像是松口气，道：“我这里不会有事,这个阵法万无一失，你们过去看看，小七，你和黄仙四也离开吧。” 梁淇的脸色微变。 不是说好的不搞物种歧视吗？ 蔡萤则道：“筑基阵一个时辰后开始，一来一回费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去去就来。” 四人退出去,黄仙四不满道：“她觉得我和小七碍事。” 小七却丝毫不介意道：“筑基嘛,这么重要的时刻，定然是要百般小心的。” 梁淇爱抚地摸了摸小七的头发,温和道：“鬼楼那边我跟山君去就行了，你和黄仙四在外面守着文君。嗯，离远一点儿就成，她要是不叫，你们不必靠近。” 蔡萤欣慰地点点头，梁淇沉稳许多。 鬼楼那边邪气多，小七和黄仙四是妖兽，虽然可以很好利用邪气，但俩人修为低，贸然过去会被邪气吞噬。 黄仙四道：“那我跟小七到处走走转转。” “嗯。” 跟蔡萤和梁淇分别后，黄仙四看了看雀跃欢喜的小七，道：“我知道那边有个小山坡，长了很多昙花，我带你去看。” “昙花总是在夜间一现，可漂亮了，你快带我过去。” …… 虞文君展露望气术,觉察到方圆五里都没有外人的时候，这才冲着山洞温和道：“出来吧。” 裳裳从洞口走进来。 “他们都以为阵法开启时间是子时正刻，实际上是亥时四刻。”虞文君笑了笑，“裳裳，你不要怪他们，只是……” 只是蔡萤等人以蔡萤为首，蔡萤不喜欢裳裳，其他人自然支持蔡萤。 没办法，谁让裳裳总是把别人当傻子呢。 虞文君继续道：“你父亲把你送来是希望你能嫁给少主，可少主无意于男女之事，排斥你。 山君是个很好的人，等大家回到宗门，你只要姿态绵软些，语气诚恳一些，山君和少主自然会重新接纳你的。” 夜明珠发着微黄的光亮，照在裳裳的脸上，形成一道阴影，让人看不清她表情。 裳裳缓缓走到虞文君跟前，一双清眸凝视者虞文君：“真的？少主和山君会重新接纳我吗？” “嗯。等我筑基成功,我会邀请他们去朝云台灵矿玩,你也回家，你只需做东好好招待他们,大家自会一笑泯恩仇。” 说着，她爱抚地刮了刮裳裳的小鼻子，柔声道：“你只是因为在天衍宗没安全感。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虽然娇纵，可没什么坏心思。” 裳裳感动的眼泪快要留下来，低声的‘嗯’一下：“你先筑基吧，我把灵犀剑带来了，这是用八十头灵犀角炼化出来的，对筑基有奇效。” 说着她把一柄闪着绿色的短剑递给虞文君。 虞文君松口气。 其实筑基的阵法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这柄灵犀剑，里面蕴含着灵犀之力。 升筑基若是不打斗，那就只能短时间内吞噬大量的灵力，大庾峰别的还好，就是灵力里掺杂着邪气，很容易走火入魔。 蔡萤选择的应对方式是，用火灵阵对邪气进行杀死后再利用，效率太低。 她选择的方式是，用灵犀剑过滤，事半功倍。 为什么不告诉蔡萤呢？ 一则她想先让裳裳立功，她好在蔡萤面前帮裳裳说话。 二则她觉得各方面不输蔡萤，暗暗较劲，想要嬴一次蔡萤，告诉她，我也不差，甚至做的比她还要好。 第二个才是重点。 她跟蔡萤来三江城，本来她们二人属于平等关系，随着小七和梁淇的加入，蔡萤稳稳成为领导者，让她有些不快。 还有她不是对黄仙四有偏见，是黄仙四曾经捉弄过她，可蔡萤让她跟黄仙四道歉，从未让黄仙四给她道歉。 若她筑基成功，还有个跟班裳裳就不同了，起码可以跟蔡萤平起平坐。 想到此，虞文君微笑道：“若我失言，等回到朝云台，你尽可以揭穿我。在朝云台，伏家的话语权是高于虞家的。” 她这话说的不错。 空桑山朝云台灵矿，玄鸣谷占六成，风阳阁占三成，衔月楼占一成。 裳裳的父亲伏远虽然是玄鸣谷的大护法，实际上话语权比虞文君作为衔月楼掌门的父亲高多了。 “虞姐姐，我相信你，你是我们这一代中最好的，长辈们都夸你，父亲让我跟你学呢。”裳裳乖巧地点点头。 虞文君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坐在阵法中央，双手捏着灵犀剑，微阖双目，运行阵法。 从灵犀剑上发出的温暖橙色光芒，笼罩在虞文君周身，她长得本就有些福气，氤氲在橙色光芒下，像是温和慈悲的神明。 忽然，电光火石之间，裳裳破坏掉筑基阵。 与此同时，那个衬托虞文君慈目的光芒，陡然收紧，她就像是网里的鱼一样，甚至灵力都被禁锢住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虞文君只是睁开眼，就看到裳裳举着寒光逼人的剑朝她刺来，她想要躲，可灵力被封，周身被网困住，手脚无法动弹，只能像虫子一样蠕动。 虽然要害位置躲过裳裳的攻击，但其他位置还是狠狠挨一剑，血流如注。 “为什么？！”虞文君痛苦而绝望地大喊。 人都被她支走了。 她告诉蔡萤等人，阵法是子时正刻开始，半个时辰，足够让裳裳杀死她。 裳裳举剑一下一下的戳虞文君。 “对不起，对不起。”裳裳一边流着泪，一边持剑朝虞文君身上招呼。 “何离要我杀了你，否则她就杀了我。” “我不想杀你的，她非要逼着我杀你，都是何离！都是何离！都是何离！” “那个快速修炼的方子是何离要我给你的。” “去西北前我向父亲求助，父亲说我太娇纵得罪人活该，让我自己解决问题，让我不要给家里添麻烦。”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宁不顾不喜欢我，掌门当我不存在，我无法嫁给宁不顾，那我就是个无用之人，爹爹也不会喜欢我的。” “爹爹指责我无能！无能！无能！没有人教我怎么当个有能之人？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你早不帮助我，非要等到我被所有人抛弃陷入绝望才伸出援手，还得要我拿灵犀剑交换，你就是个好东西吗？！” “你是个坏人！你们所有人都是坏人！你们都该死！都该死！都该死！” “你在做什么！” 裳裳回头一看，见是小七，又立刻去看地上还在蠕动的虞文君，当即将全身灵力灌入剑内，高举着剑。 必须杀了虞文君。 (本章完) 第76章 筑基虞文君遇险 下 ‘嗤——’ 一道白色的剑芒闪过，虞文君眼睁睁看着这最后一击，悔恨的眼泪流了下来，在濒死的那一刻，她苦笑不已。 不是蔡萤对裳裳有偏见。 是她慧眼如炬，故意不搭理裳裳，免得引火上身。 她闭上眼,坦然迎接死亡。 然后…… 她感受到身上软绵绵的。 “小七！”黄仙四凄厉喊道。 ‘哐当’ 裳裳手上的剑脱落，趁着黄仙四去救小七和虞文君的缝隙，再也顾不上什么，落荒而逃。 她在黑夜里狂奔，穿梭在树林里，迷失了方向,只知道一味地向前跑。 她讨厌虞文君，虞文君总是那个淑韵娉婷，如同星河之畔的明月一样,皎皎如水。 若当初虞文君像今日一般为她说话，她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她有利用价值了，虞文君才说让蔡萤接纳她。 当我是傻子吗！ 当初我在茶境的表现，是如何得罪何离的，肯定是蔡萤告诉虞文君，虞文君又告诉父亲，父亲这才说我活该！ 绝对是这样。 为什么同样是得罪何离，为什么大家对蔡萤称赞有加，说我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呢！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肯定不是我们两个行为有区别，而是因为蔡萤是掌门的真传、宁不顾依赖的师姐，所以大家才更看重她！ 蔡萤也令人讨厌，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温和有礼，但不允许她越过哪怕半步，实际上她最是虚伪…… “啊——” 裳裳失声喊了出来。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蔡萤捏住她肩膀,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 裳裳大脑转的飞起，立刻道：“我过来找你和虞师姐，刚刚看到虞师姐练功有些问题，她让我过来寻你帮忙。” “真的？”梁淇有些不信。 “嗯嗯。” 蔡萤上下打量裳裳一圈，冷冽道：“你身上有血。” 裳裳吓得腿都软了。 蔡萤心叫不好，当即封了裳裳的琵琶骨。 “得罪了。” 她对梁淇道：“我们快走。” “好。” 两人捻迅疾符，不过一个呼吸，就来到虞文君筑基的山洞，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 虞文君倒在血泊里，气若游丝，身旁的符篆阵法被弄的七零八落，黄仙四跪在地上，抱着小七的尸首痛哭流涕。 蔡萤当即明白大半，狠狠将裳裳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快走过去，掏出枚青丹喂给虞文君，道：“这是极品丹药，疗伤是最好的。” 虞文君大口大口的喘气，低头看到青色的丹药,一口吃了下去,合着嘴里的血咽下去。 ‘啊——’ 虞文君发出惨烈的喊叫。 黄仙四转过头，满是眼泪的脸，问蔡萤道：“山君，你还有丹药吗？” “有有。” 蔡萤边说着边走过去，下意识探小七的气息，探完，她愣了下，眼泪止不住往下流，难过道：“她已经死了。” “没有。”梁淇咬着牙道，“绝对没有。” 蔡萤深吸几口气，转过头去看虞文君。 虞文君抽泣着，把过程讲给几人。 裳裳算计她，利用她的好胜之心支开众人，用带着光网术法的普通犀角剑，假称是灵犀剑，困住她的灵力，让她无法逃脱，然后一剑一剑砍她。 最后一剑是小七替她挡了。 若是没有小七，她定然葬身这里。 末了，她用哀戚的语气道：“只恨我太过信任她，以至于害死小七。” 她自己也元气大伤，从炼气九品到炼气一品。 也许，我从来没有到过炼气九品……虞文君露出一丝苦笑。 蔡萤拧了拧眉心，重重地叹口气。 他妈的。 梁淇骤然大哭起来，凶狠的目光射向裳裳：“我要杀了你给小七陪葬！” 裳裳脸色一变，吓得往后缩，她被蔡萤封了灵力，锁住四肢，浑身动弹不得，像不久前的虞文君一样，如虫子一样慢慢蠕动。 “你……你不能杀我，我，我是伏家……对不起，对不起……” 她挣扎着蠕动到虞文君脚下，脸趴在她鞋子上，抬头仰望着虞文君，祈求道： “虞姐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也没事不是？朝云台灵矿同气连枝……” 虞文君别过脸去。 朝云台灵矿同气连枝？ 什么笑话。 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里，她最讨厌的就是裳裳。 裳裳颐指气使，要别人做这个，要别人做那个，总觉得别人该被她指使，若是别人拒绝，她就会说他们的坏话。 她父亲是玄鸣谷的大护法，大家敢怒不敢言。 裳裳蠕动过去求蔡萤：“小七不过是只狐狸，你也很讨厌狐狸的，对不对？” 见蔡萤无动于衷，她急得大叫：“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是他的所有，你们无法承担杀我的后果的，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蔡萤一脚把她踹翻在地。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威胁！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蔡萤声音逐渐阴冷。 “让我来！”黄仙四恼羞成怒，扔下小七，就要夺过梁淇手上的剑。 虞文君轻声唤蔡萤：“小萤……” 尽管她想杀裳裳泄愤，但正如裳裳所说，她父亲伏远是玄鸣谷的大护法，当初她没资格进天衍宗，走的是玄鹄夫人的门路。 一旦裳裳死，玄鸣谷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伏远是觉得女儿娇纵，不支持女儿，但他的本意是希望女儿历练，改掉一身臭毛病，内心还是爱女儿的。 不然玄鸣谷那么多的适龄女孩，怎么会选资质低下的裳裳入天衍宗？就是因为知道女儿得罪的人太多，一旦失势昔日仇人报复。 伏远想要保证女儿这一辈子的安然无恙，嫁给宁不顾保住一生的颐指气使。 蔡萤余光瞥向小七。 小七是涂绥派来的，她是不太喜欢她，可小七也没犯什么过错，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个心思单纯的狐狸。 要杀裳裳为小七报仇吗？ 她已经有个芒刺在背的涂绥了，难道要再多一个玄鸣谷？ 正在她犹豫之际，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啊——” 随着一声惨叫，裳裳死去。 梁淇抹了抹剑上的血，冷冷道：“玄鸣谷是个什么东西！给小七陪葬我都嫌脏！” 虞文君失声喊道：“梁……” 梁淇看向虞文君，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眼底尽是轻蔑和不屑，像是在说‘你有什么资格开口，若不是你，小七也不会死’。 虞文君缓缓闭上嘴，只得把目光转向蔡萤。 蔡萤冷眼瞥向虞文君。 死就死了，有什么好责怪的！ 虞文君整个人如摧枯拉朽一般倒下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虞文君属于出身良好、没见过世间险恶、还沾点好胜心的大小姐 裳裳属于菜鸟误入高端局 (本章完) 第77章 除痕迹山君控场 上 西北 何离举了一柄玉轮在脸上慢慢按摩，微笑对柳居月道：“你说裳裳那个忘恩负义的废物，会成功杀死虞文君吗？” 柳居月道：“不管她能不能成功，只要裳裳在她筑基的时候杀她……呵呵……我倒是好奇虞文君以后会如何面对裳裳。 若是虞文君大度能忍，倒也罢了，要是不能忍，我们就在一旁看好戏。” “呵呵。”何离轻笑两声,有些期待道，“要是虞文君死了……” “我认为这次她俩谁都不会死，先挑拨她们的关系，下回暗中找人做掉，这样就不会怀疑我们。” 柳居月斜睨何离，生怕她得意忘形,逼着她一举做掉裳裳。 毕竟裳裳是从她们这里出来，一旦裳裳有个三长两短,伏远第一个怀疑她们。 何离当然明白她想法,柳居月三番五次跟她强调不要操之过急。 “小不忍则乱大谋。”柳居月提醒道。 何离侧首想了想，叹口气：“你说得对，我不能心急。可我迫切的想知道虞文君有没有筑基成功呢？” 说完，她‘咯咯’笑两声。 真是愚蠢狂妄……柳居月内心嘲讽完，温柔劝道： “不管现在事情进展如何，迟早会传出来的，我们不能急，否则伏远会对付我们。我们现在的重点是金乌西沉。” 何离脸色顿时拉下来，冷笑道：“伏远对付我们？他教不好女儿，裳裳在茶境就一白眼狼。 就算裳裳死也跟我们没关系！我派人告诉伏远裳裳在茶境干的好事，他明知道我们带裳裳来西北没好事，他还让女儿跟过来。 好言难劝想死的鬼，既如此，那是她活该。 不过你说的对，若金乌西沉打不下来，我们回去没好处。 宋玉成虎视眈眈,商见青和沈不疑冷眼旁观，万一伏远和虞佑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掌门想保都保不了。 只是金乌西沉竟然如此厉害，两个元婴，一个金丹，还有一群小喽啰，这可如何是好？” “金乌西沉上任掌门有两个儿子，现任掌门是老大，叫元鉴，老二叫元敏，元敏剿灭几个小门派就专横跋扈。 元敏认为元鉴会以功高震主之由杀他，殊不知元鉴宽简大度，从未对弟弟起过杀心，但元敏却早就打算趁我们来图穷匕见。 只是元敏无法在内忧外患之下迅速控制局面，又怕我们渔翁得利一网打尽，经这些天的往来，已经初步敲定里应外合之计。 杀元鉴，金乌西沉从此覆灭，元敏带人另起炉灶,事后元鉴的尸首被带到掌门面前，大功一件。” “掌门都没把握对金乌西沉斩尽杀绝,我们杀一个元鉴，掌门肯定会大悦的。” “嗯，基本都联系好了。只待时机，不过在动手之前，我们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除傅航外，其他可能分功劳的人，全部驱逐出去。我们跟元敏里应外合，也不需要这么多人，还能迷惑元鉴我们退兵。” “好，就这么办，我去跟长老说。” …… 偌大的山洞一片静寂，耳边只有风声呼呼灌入，风声里似乎还夹杂着鬼哭，不知道为死去的人哭泣还是活着的人。 裳裳虽然可恶，但有句话是没有说错的。 他们无法承担杀裳裳的后果。 他们或坐或躺或站，一言不发，等着其他人开口。 半晌，蔡萤出言道：“今日是七月十五。”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七月半又如何？”梁淇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虞文君语调没有任何起伏：“鬼节。” 梁淇呵呵冷笑两声。 蔡萤沉声道：“就当今晚我们做了回鬼。” “你要把裳裳的尸首扔到鬼楼那边？”虞文君诧异道，“这样会……” 然而，接下来蔡萤的动作让她后背发寒，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头上蹦出来，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吓的。 蔡萤微微一笑，从芥子袋里掏出化尸粉。 虞文君大骇：“你要做什么？” 蔡萤做了个‘嘘’的手势，徐徐道：“你不要慌，也不要出声。” 她把化尸粉慢慢洒在裳裳尸身上，很快，尸首消失不见。 “你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你做初一扇我一巴掌，我做十五时就捅你一刀，要是觉得有问题，那就别做初一。” 蔡萤看着虞文君，语调波澜不惊。 虞文君别过脸，蔡萤的做法没问题。 毁尸灭迹是最好的办法，但凡留下一丝痕迹，裳裳的父亲伏远和族人追查过来，他们一个个谁都跑不掉。 只有让裳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处理完裳裳的尸首，蔡萤捏着装着化尸粉的小瓶，缓缓朝小七尸首走来。 但—— 黄仙四张开双臂拦住她。 蔡萤知道他喜欢小七，但小七也要毁尸灭迹，否则伏远查到小七的尸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她。 她要毁掉所有的证据和痕迹。 “你有什么问题吗？” 蔡萤的态度明显不好。 “你把小七的尸首交给我。”黄仙四嘴角颤抖。 他有些怵她。 冷静的令人骨头发寒。 “裳裳之死还没完，我不想留下任何尾巴被伏远追查到。不然，到时候我们谁都跑不掉。” “我不明白。” “我已经讲的很清楚，难道还让我再跟你解释一遍？另外，我提醒你，你的能力很有问题，你不要觉得你能处理好这件事。 至于伏远的手段和能力，你尽可以问虞文君，我相信她能给你一个更真实的评价。” 虞文君不语，心头一阵阵发颤，那透骨的寒意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直冻得她手足发麻，不能动弹。 蔡萤虽没有见过伏远，但对伏远的估算不差，能在玄鸣谷稳坐大护法的人，手段不容小觑。 更何况裳裳是伏远唯一的孩子，伏远对其爱重，到时候肯定会为了给女儿报仇，一个一个把他们揪出来全部杀了的。 黄仙四深吸几口气，冷冷提醒蔡萤道：“处理小七的尸首？这好像不是你的权力？” “错！我对天衍宗和青丘的条例比你熟悉，我有绝对的权力处置小七的尸首。” 黄仙四气势瞬间矮了半分，据理力争：“我是三江城的大护法，不管是……” 蔡萤冷冷打断他道：“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你没有资格处理小七的尸首。万物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或轻或重是针对她的一生，而不是取决于埋在何处。 作为修士，你应该知道顺其自然的重要性，而不是抱着一具尸首，彰显自己的深情。 说得再难听一些，又不知过了多少年，你也许对她像对你父母一样，连忌日都记不住。” 其实女主是按照皇帝来写的，出则杀伐果断快狠准，入则沉稳内敛缜密细致 (本章完) 第78章 除痕迹山君控场 中 黄仙四被她训得面红耳赤，道：“我知道裳裳之死干系重大，我愿意跟你们同舟共济。 我是好心提醒你，小七的尸首，你用化尸粉毁尸灭迹，若是传到狐王耳中，她问起,我是不会为你遮掩的。” 拿涂绥威胁我……蔡萤冷笑道：“现在是一具尸首重要，还是活着的人和妖重要？” 黄仙四道：“尸首归尸首，活人归活人。你如此刚愎自用，就是个暴君！” 蔡萤右手掌覆在半空，轻轻一抓，边把地上带血的石头抓起来，当着黄仙四的面捏成齑粉,然后全糊在黄仙四脸上。 黄仙四下意识闭上眼,脸上血粒斑斑。 蔡萤神色如拉满弓的利箭蓄势待发，看着黄仙四犹如射出两道冷电，浑身上下写着果敢狠辣。 多少事坏在所谓的念想上，为着一个死人在活人头顶悬把刀，真是愚蠢至极无可救药。 哪儿的黄土不埋人，为着一个尸首争执不下，令人心烦气躁。 再吵下去，万一来个人听到举报他们，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快刀斩乱麻！ 梁淇缓缓站起来。 蔡萤继续对黄仙四道：“黄仙四，你是不是在暗示涂绥会为了小七的尸首杀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黄仙四立刻否认。 涂绥怎么可能会为了小七的尸首杀她。 听说当年涂蝉杀蔡萤的母亲蔡音，涂绥杀涂蝉给蔡音报仇，在涂绥眼里，涂山氏比他们这些妖兽重要得多。 他只是想好好安葬小七。 蔡萤道：“那你知道我敢不敢杀你？” 再废话，信不信我送你见小七。 “我知道，你是天衍宗的掌门真传，即便没有郑怡之事，你都有权力杀我且毋需上报,沈不疑也不会有意见的。” 蔡萤不只是掌门真传，还是少主的陪练，按照凡间国家来说，她这叫太子伴读，杀个没背景的人简简单单。 黄仙四神色黯淡，不再跟她争执。 “知道就行。” 摁住黄仙四，蔡萤转向梁淇，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梁淇的态度明显比黄仙四好，但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好好安葬小七。 她知道，小七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安葬，最好是把小七埋在青丘，但蔡萤从青丘出来，内心是不愿回去的。 蔡萤懒得跟她计较，直接拔出剑，绛色的剑芒闪烁，蔡萤毫不客气道：“商量什么？” 梁淇低头瞥了眼她的肩，然后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蔡萤，我觉得你这次做得有些过火了。” “所以你打算给我去去火？” 梁淇咽了咽喉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蔡萤喃喃重复,转过头去看黄仙四,“你俩倒是很有默契吗？” 梁淇道：“蔡萤，小七是狐狸，理应埋在青丘，现在我们在大庾峰。你若是害怕涂绥，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送死吗。”蔡萤反问道，“这么说，你也认为我是个刚愎自用的暴君？” 梁淇道：“我理解你不愿回青丘的心情，但我更担心你处置……”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蔡萤粗暴打断她。 梁淇抿了抿嘴唇，正色道：“是！问题是很棘手，但你的应对未免太过了些。” 蔡萤懒得跟她废话，道：“梁淇，你应该明白，以我的身份完全可以把你驱逐天衍宗，我不希望再听到废话。” 梁淇道：“我知道，但我不怕你。” 蔡萤不屑道：“就凭你，再加上这只黄鼠狼？” 梁淇攥紧拳头。 蔡萤道：“黄仙四，带梁淇出去！” 黄仙四不应。 蔡萤冷笑道：“好啊。柳居月果然高明，挑拨朝云台三仙门内斗，现在我们也在这里离心离德，真是好计策！” 说罢她用灵气驱动剑气，梁淇毫无畏惧拔剑相对。 “不要打。”虞文君起身横在两人中间。 蔡萤看着梁淇手上那把剑，笑道：“梁淇，既然你对小七情义深重，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若不是你拿走这把剑，小七也不用死。 你用涂绥给小七的剑杀裳裳，我没意见，现在你又要用这把剑跟我为难，你好意思嘛。 把剑给我！ 至于涂绥那里，若是她问起，我自会跟她交代，我跟她之间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也用不着拿她威胁我。” ‘哐当’ 梁淇手上的剑落地，她眼中的恨意似流星一样一闪而过，继而无力的瘫在地上，泪流不止。 蔡萤拾起剑，面无表地处理了小七的尸首。 “好，接下来以我为准。我不管你们是恨我还是如何，都必须按照我说得做。” 她冷冽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一字一顿。 “不要觉得我不跟你们商量，刚刚你们仨沉默那么久，对于后续如何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只好独断专行。” 说完，她找了个高点的平整石头坐下。 虞文君、梁淇、黄仙四在她面前不远处坐成一排。 现在的蔡萤宛如对着臣民发号施令的君主。 “接下来的话很严肃，你们认真听，不要漏掉任何一个字。” “虞文君。” “在。” “你回家……” “啊？” “你回家找你父亲，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让他想办法制造一个意外，作为你修为大幅度下降的理由。” 当然，拖虞文君父亲虞佑下水，是另外一层考量。 虞佑是衔月楼的掌门，经常跟玄鸣谷以及伏远打交道，知道怎么应付他们。 虞文君内心敞亮，向蔡萤等报之以友好笑容，目光转向刚刚裳裳死的位置，恨声道：“裳裳说伏远会为她报仇。 我父亲又何尝不是对我疼爱有加，你们放心，父亲绝对会帮忙的。至于将来伏远问起，那也是何离的事，跟我们无关。” 蔡萤欣慰地点点头，看向黄仙四，道：“你跟荆宝方说离开三江城的时间是七月初十？” 黄仙四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蔡萤道，“我们对一下口供，所有人都是七月十号前离开三江城，没有来过大庾峰，至于这五天的行程，安在下一个地点里。” 虞文君点点头，时间线很重要。 梁淇不置可否。 黄仙四道：“啊？要去其他地方躲？” “必须去，而且你要选个安全的地方。理由就是，郑怡事发你害怕沈不疑问责，所以逃之夭夭。 另外离开之前，你悄悄回去，不要惊动旁人，拿一份凭证。” “什么凭证？” “裳裳来过三江城，按照三江城的相关规则，炼气以上的修士需要登记，你把那份登记凭证拿出来烧掉，那她就没有来过三江城。” 黄仙四心头一沉，认真点了点头。 他对蔡萤敬佩不已，谨慎细致，当机立断。 “那我可不可以躲在青丘？”黄仙四想了想道。 他身上背着这么大的案子，其他地方碍于玄鸣谷的威名，不敢收留他，思来想去，青丘最安全。 (本章完) 第79章 除痕迹山君控场 下 “当然可以，不过涂绥不在那里，她最近忙着勾搭周满，应该在逍遥宗附近。” 蔡萤觉得他还在记仇，要去涂绥那里告状。 但，她毫不畏惧。 黄仙四抿了抿嘴唇，过了一会儿,道：“嗯，山君，你既然跟周家熟悉，能不能帮忙写封推荐信。” 他要呆在狐王涂绥身边，求她庇护自己。 “当然可以。”蔡萤十分大度。 她把目光投向最后一个人。 梁淇不咸不淡道：“山君打算怎么安排我？” “你来三江城登记了吗？我和虞文君没有登记，但沈不疑是知道的。” “没有。” “那就好。”蔡萤道，“虞文君先离开,我们三个晚两天走，我们按照原计划，设火灵阵，帮你引气入体。” 谁知道裳裳之死事会引发怎样的惊涛骇浪，事发之前，他们的修为越高越好。 除了虞文君——她得把戏做全套了。 “多谢山君大方不计较。”梁淇这话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在。 蔡萤懒得跟她计较，叮嘱黄仙四道：“你查一下裳裳来三江城当日以及后面几天时间，都有谁来三江城。” “裳裳是一个人过来的。”虞文君斩钉截铁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 “嗯。” 虞文君离开后，黄仙四去三江城，蔡萤和梁淇将现场做无痕化处理，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能烧的就烧了灰烬挖坑埋了，不能烧的收进芥子袋，等梁淇引气入体成功后，他们各奔东西，随便丢在路上。 清理干净现场后，黄仙四回来，他们约在鬼楼相见。 “裳裳进三江城没有登记。” 黄仙四把七月份来三江城登记修士的册子拿给蔡萤看。 蔡萤打开册子，上面的确没有裳裳的名字。 “虽然没有裳裳的名字,但她很可能用的是假名字，这个假名字估计只有她最亲近的人知道。”梁淇指出重点。 蔡萤点点头，晃了晃手上的册子，问黄仙四道：“这是你誊写的还是……” “原件。” 黄仙四斩钉截铁，他深吸一口气，赞叹她们反应真快，正色道：“我半夜找城主，城主像是意识到什么，可他什么都没问。 他只是告诉我，让我把登记的册子拿出来，若是沈长老问起，他一概不知。” 蔡萤把册子烧了，灰烬丢在古战场。 梁淇冷笑道：“就裳裳那个二两脑子，还搞这种小伎俩，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裳裳欲害虞文君，成功虞文君父亲虞佑不会放过她，假名字可逃脱责罚。 失败，伏远不会善罢甘休，只要伏远一看到假名字就想起女儿,从而锁定凶手范围。 原本这么做没问题。 但这把是高端局。 黄仙四道：“她还算聪明知道留后手,若是我,看到上面没有她的名字,肯定放回去。” “所以你连郑怡那个蠢货都搞不定。”梁淇毫不客气道，“只有把证据尽可能多的毁灭，伏远就算是追查到三江城，也跟我们没关系。” 黄仙四不服气嘟囔道：“不好说吧。” “跟裳裳有仇的是何离，何离第一个逃不掉，要是伏远不敢找何离麻烦，或者被何离他们骗了，那么第二个是虞文君。 就算她的苦肉计施展得再天衣无缝，只要伏远怀疑，有心人随便透漏点儿什么，我们只需看好戏就成。” 蔡萤沉默不语，的确是这个道理。 黄仙四露出久违的笑容：“也就是说我不用非要狐王庇护？” “该躲起来也是要躲的。”蔡萤递给他一封信，“这是我写的推荐信，你去逍遥宗地界，随便找个地方猫起来修炼，千万别惹事。” 就算是信被劫走也没关系。 信上说黄仙四因为郑怡之事怕沈不疑算账，这才离开三江城，听闻逍遥宗招人，她建议逍遥宗给个机会，要是后续再犯，再处置她绝无二话。 黄仙四接过信，点点头。 有这封信，不管是去逍遥宗还是找涂绥，都会畅通无阻。 跟大人物扯上关系的感觉真好啊。 想想之前，山君要化掉小七尸首，他居然阻拦，山君不但不计较，承诺的推荐信照样给，真是气度非凡。 起初他不服气蔡萤一介凡人当青丘山君，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幼稚了。 “好，我们设火灵阵。不管成功与否，今晚过后，我们各奔东西。”蔡萤道。 二人点点头。 原本蔡萤打算在外面设个火灵阵，但她有涂绥的短剑，上面有涂绥法力的加持，那她完全可以冒险。 把阵法往鬼气更浓郁的地方挪——靠近鬼楼。 梁淇盘坐在阵法中央。 黄仙四站在她旁边不远处护法。 蔡萤手持短剑，上鬼楼。 鬼楼里也有阵法，有好多鬼困在里面，也不知道困了多久，但里面鬼又多力量又弱。 简直是为练级而准备的。 不用白不用。 她依照顺序，从第一个门开始敲起：“请问里面有鬼吗？” ‘呲呲’ 看来是有的。 蔡萤将短剑扎在门板上，直接穿透门板，里面的鬼会通过短剑离开房间。 里面的鬼似乎很恐惧这柄短剑，弄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表示拒绝。 她很有礼貌道：“我来是让你们感受到正道的光，不要抗拒。” 一旁的黄仙四都看傻了。 这还是前晚那个疾言厉色毁尸灭迹的山君嘛。 不对，她现在做着类似的事。 只是语气不一样而已。 梁淇比他认真，看到白色的光点从剑柄飘出，经过火灵阵的炙烤，聚集在她周围。 蔡萤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敲门，梁淇身边的白色光点越来越多。 梁淇知道蔡萤故意拖时间，目的是让她能更多的时间利用这些白色光点。 她催动聚气术，将白色光点变成更小的白色雾气，白色雾气萦绕在她周围，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当蔡萤敲完最后一个门后，回头看梁淇，只见梁淇已经被浓郁的白色雾气包围，看不到梁淇的表情。 但通过上下舞动的雾气，蔡萤知道，梁淇正在吞吐吸纳已经灭活的鬼气。 那雾气开始动作幅度非常小，越来越大，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超出了蔡萤的想象，涡旋的底部吸引着从四面八方的鬼气。 蔡萤目视尽是黑色，握住短剑的手微微发颤，感觉到手上的短剑欲挣脱而出。 用灭活的鬼气还是太冒险了。 蔡萤心里这样想着，紧张地盯着梁淇那里，握住短剑的手暗暗使力，只要有任何异样，她就离开飞去救她。 一柱香后，萦绕在最外层的鬼气如同枯黄的树叶打着旋落下消失不见。 梁淇嘴角微微勾起，由内而外散发着莹莹白光。 蔡萤深深吐了一口气。 梁淇引气入体成功。 (本章完) 第80章 点身份近乡情怯 “你打算去哪里？”蔡萤问梁淇接下来的计划。 “回家看看。”梁淇道，“我家里就剩阿娘一个人，上次来天衍宗，我留下个纸条说要修仙，也不知道现在阿娘如何了。” 蔡萤很是羡慕。 她们都有家可以回，有家人可以依靠。 “好吧，山高水长,后会有期。”蔡萤道。 她内心有些纠结。 既不想一个人当街溜子，又害怕跟梁淇回家没法修炼。 她站在原地，希望梁淇能邀请她去她家看看。 谁知，梁淇捻了个神行符扭头就走，身形潇洒如意。 看来她还是记恨我用化尸粉化掉小七的尸首……蔡萤叹口气。 “为什么怪我？让我把小七的尸首带回青丘？万一涂绥知道她也许会杀了我。” “黄仙四和梁淇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藕断丝连，粘粘糊糊，看着就烦，还是快刀斩乱麻最好。”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是与非。”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 “你倒是洒脱。” 蔡萤回头一看，只见周原倚着树，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有些慌乱。 这厮跟在后面多久了？ 裳裳的事他不会知道吧？ 不过她很快恢复平静，毕竟依照周原的遭遇，除非他三观碎成齑粉，捏都捏不起来，他才会主持所谓正义。 “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我为什么要摆出一副苦大仇恨的样子？会变丑的。”蔡萤漫不经心道。 周原微笑着向她走来，点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所以我专门跑了趟大庾峰……嗯，处理的很干净。” 他竖起大拇指。 蔡萤就当他是夸自己了，问道：“你跟着我干嘛？诶，不对，你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从你离开三江城就跟着了。” “裳裳杀虞文君的时候你……知道？” 周原是金丹五品修为,收敛灵气骗过他们小菜一碟。 她本来想说在现场，但觉得戳破周原见死不救可能不大好，万一这货反骨上来，要杀她灭口或者举报她怎么办？ 她第二讨厌装逼的人。 第一讨厌是她不能装逼。 周原轻飘飘道：“对啊。” 他并不觉得见死不救有什么问题。 蔡萤拍拍周原的肩膀，笑道：“亲人呐。” “其实我曾经也想做个好人，但我没得选。挑拨朝云台灵矿三仙门内斗，对逍遥宗有好处。”周原解释道。 似乎这能稍稍为他开脱。 但蔡萤是何许人也人，当茶境失火后，她就知道周原是个黑心莲。 “我懂。”蔡萤表示理解，“父仇不共天，母仇不共地，我个人完全支持你们找天衍宗复仇。” 落霄真人的父亲诱杀周原的祖父，落霄真人心腹何正章杀周原母亲，集结父仇和母仇，她才懒得搅和进来。 逍遥宗和天衍宗她支持谁？ 谁赢她支持谁，只求神仙打架时不要牵扯她这只小蝼蚁。 周原感动地点点头。 蔡萤松口气，只要这厮报仇的时候不要牵扯自己就成，冤有头债有主，说明这个人还有救,是可以商量的。 “对了,我向你讨教个问题。” 蔡萤说着,从芥子袋掏出纸笔,把当时虞文君给她看的、裳裳给虞文君的、快速修炼的法子写在纸上。 “这法子是真的吗？” 周原瞅了一眼，道：“是真的。只是揠苗助长后患无穷。” 蔡萤秒懂。 就是大学考试60分过呗。 虽然过了，但也学不到多少东西。 周原想了想，补充道：“同样是金丹，大宗门和小门派天差地别，而且还有不少元婴老怪被金丹反杀的例子。” “嗯，我知道修炼要稳扎稳打。对了，你跟着我干什么？”蔡萤和和气气道。 周原含笑道：“我承了你的情，专程过来还债的。” 我什么时候给他情了？ 蔡萤后退一步，定定地看着周原。 这厮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别爱我，没结果。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管管你那个傻白甜哥哥。 “上回你教给我那个曲谱的确不错，这几天我吃好睡好，别提多舒坦了。” 蔡萤认真观察周原，果然他眼下乌青少很多。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周原认真道：“对于你而言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我而言，却是让我看到了希望，所以我要还你一个人情。” “你要还什么？” “我打听到你父亲是祝融一族，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你可以过去看看，没准还有大收获呢。” 呃…… 蔡萤有些腿软，靠着旁边的梧桐树，才压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祝融？ 跟共工打架的祝融？ “祝融一族，首领称祝融。某一任祝融跟共工打架，共工怒撞不周山，天塌地陷，生灵涂炭赤地千里。 后他们一族被女娲娘娘流放在沱水之畔，沱水悬在头顶，自古水火不相容，他们是备受煎熬。 虽然女娲娘娘补天而亡，刑罚可结束，但祝融氏已然谨守约定，不离开沱水，低调谦逊。” 周原故意停下来，看蔡萤的反应。 蔡萤怔了一怔，隐约明白些什么，不自主的从心底蔓生出欢喜来，迟疑着不敢相信，问道：“你的意思是——” 她心里有些紧张。 “你是天灵根，天灵根据说是神明的灵根，目前修仙界有如此底蕴的家族，应该就剩两个，涂山氏和祝融氏。 你是火灵根，我推测你的父亲来自祝融氏。 天衍宗放我离开，我专程去祝融山庄走一趟，跟庄主证实，的确有一位天分极高的祝融氏男子，跟你的母亲相爱，然后生下你。 祝融氏十分敬重涂山女娇，只是考虑到涂绥的强大和精神的不稳定性，他们才隐忍不发没有上门跟涂绥要人。 庄主跟我说，他非常期待你能回去，你若回祝融山庄，他敞开大门欢迎。” 不知为何，蔡萤是期待周原说出祝融氏不欢迎她的话来，似乎是有些近乡情怯。 若不靠近祝融氏，她就可以尽情幻想他们的美好；若是相见，万一打破幻想，那又该是如何的情何以堪。 算了，不去见了。 她既占据这身份，承担原主的因果够多了，再来一点儿她会被压垮的。 “祝融山庄跟天衍宗属于合作关系，而不是上下级，比如天衍宗各种不人道的刑罚，祝融山庄是没有并极力排斥的。 商见青的母亲就来自祝融氏，丹鼎峰跟祝融氏沾亲带故，之所以大家忽略他们，是因为祝融氏奉行低调务实。” 蔡萤默然不语。 “裳裳之死事发，到时候谁背景差，谁被拎出来扛责任。要是落霄真人放弃你，你只能回青丘，但青丘不是个福地。 祝融山庄不同，他们出面支持你，落霄真人得重新考虑你的份量，毕竟市面上七成的丹药来自祝融氏。 当然有祝融氏的支持并不意味着你完全从这件事上抽身，起码明面上大家不敢拿你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帮我？” 蔡萤抬起头，凝视者周原幽深的眼眸。 “因为我要覆灭天衍宗，越多人的帮我越好。最起码保持中立，不倒戈天衍宗就成。” (本章完) 第81章 犹如故人归 涂绥慵懒地侧一侧身，缓缓提醒呆鹅黄仙四道：“看够了吗？” 黄仙四噗通一声跪下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标志的人儿。 他决定，不去逍遥宗了，哪儿也不去了，就跟在涂绥跟前，涂绥让他干啥干啥。 “什么事？” 黄仙四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讲一遍。 “你是来告山君的状啊？”涂绥娇笑道。 黄仙四抿了抿嘴唇，弱弱道：“小七理应安葬在青丘。” 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呆在青丘了。 “山君做得没问题。”涂绥道，“幸亏她没让你带走小七的尸首，否则你前脚跟死了亲娘似的，后脚贪慕我美色，实在讽刺啊。” 黄仙四噎住了。 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逍遥宗虽然很包容，但也不是什么货色都收的，你不必去了,省得连累山君的名声，就留在我身边吧。” “啊？” 黄仙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我只有一条，一旦那个什么丫头……”涂绥似乎在回忆什么。 “裳裳。” “嗯，一旦裳裳之死事发，要是你不幸被捕，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活命出卖青丘。” “多谢狐王，小妖绝不会出卖青丘，要是我被抓了，我就说是我杀的。” “不。你不认识裳裳，要是伏远拿到裳裳的画像来找你，你就假装回忆很久，然后说看到过她跟虞文君在一起。” 黄仙四点点头。 本来就是虞文君识人不清引狼入室，连累无辜小七。 “不要在逍遥宗地界晃荡，在外面找个地方好好猫着，千万别惹事。” “是。” ……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蔡萤怀揣着对上古家族的敬意和好奇，跟周原来到沱水岸边的祝融山庄附近。 她听周原说，市面上七成以上的丹药来自祝融山庄,正好她缺个地方修炼，祝融山庄若是肯提供帮助，那再好不过了。 提前得知消息的庄主祝融，来到沱水对岸迎接，笑吟吟地打量着蔡萤，满意的连连点头。 这一任祝融长得高大魁梧，脸上蓄着络腮胡子，看不清他脸型，但他双目炯炯如闪电，开口声音雄浑有力： “二公子跟我说了，若有人问起，我是特地等在三江城外，七月初遇到你，并带你来祝融山庄。” 落霄真人收了个真传，还是火灵根，祝融山庄想要接近并不奇怪。 更何况他早就想见蔡萤，奈何不愿去天衍宗，跟蔡萤没什么交情，又不敢问商见青,怕商见青知道他们的关系，给蔡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幸亏周原过来，把蔡萤性情和天衍宗发生的事跟他讲,并愿意在中间帮忙串联，帮了他好大的忙。 蔡萤头顶有几只乌鸦飞过。 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裳裳死了，并且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她还是规矩行礼：“多谢庄主。”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祝融语带哽咽。 周原拱手抱拳，道：“庄主，人我给你带来了，告辞。” “二公子急公好义，敖某一定记下。” “敖某？”蔡萤喃喃重复。 祝融点点头，温言道：“祝融氏被女娲娘娘流放在沱水，上古时代，被流放的神明称之为敖，便以此为姓，警醒后人。” 蔡萤暗自咋舌，不想过了这么多年，祝融说起女娲娘娘满是敬意，说起家族羞愧不已，她对祝融氏好感倍增。 她很期待这次祝融山庄之行。 周原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 “好。” “一路小心。” 送别周原，祝融带着蔡萤来到祝融山庄。 “祝融氏需要先进女娲宫拜女娲娘娘。”祝融提醒她道。 蔡萤想了想，终于问出口：“那我其他家人？” “没有了，都没有了。”祝融略显伤感道，“你父亲年轻时，是祝融氏天分最高的一个，本来可以继承当庄主，可是他偶然见了一次你母亲，便跌入爱河。 他觉得祝融一族罪孽深重，涂山氏光风霁月不该有此下场，便与你娘成亲，生下你，你有了天分，转了性……” 祝融的语气哽咽真挚。 “天分？”蔡萤默默重复道。 “是啊，天分。涂山氏一族被涂绥欺负，却罕有人反抗，除了涂山氏长久以来的温和性格，还有个重要原因，她们没有修炼的天分。” “啊？涂山氏不是上古神明的血脉吗？” 一道悲悯的目光在祝融眼中一闪而过，他轻轻摇了摇头，怅然道：“不清楚。血脉是真的，但没有天分也是真的。 事情已经过去几千年，实在是太久远了，很多人很多事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尘封了。 到了，慢点儿走，拜女娲娘娘要虔诚，不要有杂念。” 他们停在一座规模宏大的女娲宫外面。 蔡萤停下来，整理身上衣衫。 女娲宫一应侍者早已在门外迎候，见他们过来，皆躬身侍礼道：“庄主，山君。” 蔡萤受宠若惊，她何德何能跟祝融平起平坐，赶紧还礼。 祝融亦还礼，问为首那人道：“祭司最近一切安否？” 祭司道：“一切都好。” 说着他举手示意，引领他们前行。 大殿外青石铺路，道路两旁松柏参天，正殿青瓦覆顶，气冲霄汉。 有侍者捧着盆等候在殿外，蔡萤和祝融分别净手，轻轻一抖，手上的水珠消失不见，祭司这才引领二人进殿。 蔡萤本想细观女娲神像，却见祝融和祭司都低着头，她便低着头，目力所及之处有三个蒲团。 她走到其中一个面前，学着祝融的模样，举手与额顶持平，先躬身敬拜，再进行三跪九叩之礼。 拜祝完毕后，她悄悄抬眼瞻仰神像。 却见其上女娲神像珠圆玉润，体态丰丽，双手交叠搭在小腹左侧，清澈的双目中带着刚毅，让人既想靠近又顿生敬意。 祝融见她注视神像，解释道：“女娲娘娘既是大地之母，又勇敢果决补天庇护生灵，温柔和刚毅并存。” 蔡萤一时无言，不知该怎么应对。 祝融已然退出殿外，她便跟在祝融身后，离开女娲宫。 出来后，便有人过来汇报，说欢迎宴席已完毕，只等着他们拜完女娲娘娘开启宴席。 蔡萤‘啊’了下。 为着她一个姓蔡的小辈，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吧。 祝融看着她略显尴尬的神情，笑道：“市面上七成的丹药来自祝融山庄，所以这里的人生活富庶而安逸，大家经常找理由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蔡萤点点头。 祝融山庄幸福指数很高嘛。 (本章完) 第82章 祝融山庄逢少主 天衍宗 沈不疑沉吟道：“何正章带着人攻打金乌西沉，总算是有个好消息，利用元家兄弟的矛盾，即便不能一举歼灭，也能打残金乌西沉。” 商见青轻轻扶着的胡须，不屑一顾道：“可惜以后要扶植元敏创建新门派，恐怕元敏会为了利益胁迫宗门。” 沈不疑道：“到时候再打掉元敏就是了,元敏卖兄求荣，为一己之私置家族宗门于不顾，这种人死不足惜。” 落霄真人笑道：“对，等元鉴死后，再派人兵临城下，逼迫元敏割让利益，他既然这么在乎掌门之位,肯定什么都答应的。” 商见青这才稍稍点头，提醒掌门道：“何正章为独吞功劳,把其他家都赶走，美其名曰退兵诱惑元鉴。” “哦，这个不必理会。”落霄真人笑着摆摆手，“等胜利回宗门后，本座从缴获的物资里，划出一部分奖赏他们。” 商见青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临阵斥责将领会坏事的。 沈不疑面色严肃，请示道：“少主引气入体成功，说要去三江城找山君。” 其实他不太欢迎宁不顾去三江城的。 万一有个好歹，他承担不起。 宁不顾见他面有难色，拍着胸脯保证到：“四长老，我自会保护自己，你不用担心我。” 落霄真人也不太想让他过去，怒斥道：“宗门正值用兵之计，谁知道有多少人埋伏在暗处,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添乱？” 宁不顾反唇相讥：“是你说我引气入体成功后，我就可以下山找师姐玩。” 落霄真人真想给这小子一巴掌，可这话又是他当着众人面承诺给儿子的，总不能食言而肥。 正当他迟疑之际，商见青开口道：“山君最近在祝融山庄。” 落霄真人怀疑他听错了：“你说什么？” “山君在祝融山庄。” 本来以商见青的身份年龄和地位，原不用叫蔡萤山君的，但种种迹象表明，她是祝融氏和涂山氏的后人。 这种古老而神秘的出身，提及时最好带着三分敬意。 刹那间，震惊、不可置信夹杂着微微恐惧，掠过落霄真人的面容。 半晌，落霄真人冷声道：“难怪她是天灵根里的火灵根，丙，南方，火，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 看来九天之上真有神明存在，祝融氏拜女娲娘娘对吧？” 不等几人回应，他自顾自道：“好，我们也为女娲娘娘修一座庙,拜祭拜祭。” 沈不疑嘴唇颤抖,喃喃道：“祝融氏不可小觑啊。” 单一火灵根才能炼出最好的丹药和神器。 祝融氏每一代都有好几个单一火灵根降生。 炼丹炼器，是仙门不可或缺的重要技能之一,要么大海捞针找单一火灵根弟子，要么跟祝融氏联姻生下拥有火灵根的孩子，比如商见青。 ——祝融氏的单一火灵根后人，是不会为其他宗门效力的。 祝融氏的女儿百家求娶，也跟百家交好，故而门人骄傲自信。 举一个形象但不太恰当的例子。 落霄真人去祝融山庄，得先进女娲宫拜祭女娲；去其他家，其他家的祖宗从坟墓里爬出来拜他。 落霄真人沉吟片刻，对宁不顾道：“让宴双平送你去祝融山庄。那里的长辈比较多，祝融氏又一向骄傲，你可千万别捏少主脾气。” “多谢爹爹。”宁不顾高兴的快要跳起来。 …… 蔡萤一大早起来，沐浴着早晨的阳光，准备等一会儿人都醒了，去离火宫开启炼丹修炼生活。 祝融跟她说，教给她一门不外传的术法，六丁神火。 六丁神火。 那可是当年太上老君用来炼孙悟空的火，当然最后失败了，但那可是太上老君用的火诶，她兴奋的一夜没睡好觉。 然后…… 她看到了一个不太愿意看到的身影。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蔡萤的语气颇为幽怨。 宁不顾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讪讪道：“师姐，没想到……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呵呵……” 他知道蔡萤在讨厌什么。 无非是自己的出现打乱她的修炼计划。 蔡萤毫不客气戳穿他：“别演了。本以为我能轻松度过十个月，没想到你阴魂不散，我告诉你，不要打搅我修炼。” 当然，作为落霄真人的独生子，祝融按照招待蔡萤的方式招待宁不顾，生生推迟了蔡萤的学‘六丁神火’的进度。 宁不顾为了弥补，自告奋勇申请当蔡萤的烧火童子。 蔡萤觉得白头发‘呲呲’地往外冒。 算了，不管他。 离火宫宫主敖征负责给俩人上课。 “你俩去药园采王龟丹需要的灵药草，跟药园管事熟悉熟悉，下回需要什么药草让他们送来即可。灵药草备齐之后，我教你六丁神火。” 说罢，递给蔡萤一个纸条，上面有王龟丹的效用和配方。 蔡萤看了一眼，赶紧合上，拱手拜道：“多谢宫主，我们两个先走了。” 宁不顾奇怪，但还是给敖征行礼作别。 出来离火宫，宁不顾好奇道：“配方有什么问题吗？” 蔡萤把纸条递给他。 宁不顾展开，轻声念道：“王龟丹，效用：使用后三个呼吸间伤害减少一半；配方：紫丹参一两，紫琉璃六钱，木蝴蝶三钱、金之晶玉三钱，幻仙石一钱。” 他疑窦丛生，凝视着蔡萤的眼眸道：“这没什么问题啊？” 蔡萤手指戳着‘王龟丹’三个字，幽幽道：“王八和乌龟的丹药。” “你是说配方是假的的，这里面该有王八或者乌龟？”宁不顾大惊失色。 配方里的确没王八和乌龟，师姐真是厉害。 蔡萤拧了拧眉心，道：“配方是真的。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丹药用了后在周身形成一个保护壳，类似王八和乌龟。” 用法也很简单，跟扔炸弹似的扔出去，迅速形成一个保护罩，简称龟壳。 “哎呀，有用就成嘛，师姐何必拘泥于名字。” 宁不顾越想越觉得好笑，‘噗呲’一声笑出来。 蔡萤看着他的笑，直到他收起笑容，这才道：“我就是联想到乌龟似的画面，所以在离火宫赶紧合上纸条。 不然当着人家面笑话人家丹药，太没有礼貌了，呵呵呵。” 宁不顾跟着笑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师姐，你怎么来祝融山庄了？” “虞文君担心父亲被何正章刁难，我将三江城一个小有名气的恶霸赶出城，于是分道扬镳，半路碰上庄主。” 宁不顾手一挥，道：“原来是这个。不过虞师姐不用担心虞佑，何正章害怕虞佑分功劳，以迷惑敌人为由把虞佑赶回家。” 蔡萤松口气。 她还担心虞佑在金乌西沉耽搁，虞文君被人看出端倪，既然虞佑回家，虞文君那边就不会掉链子。 (本章完) 第83章 药园套路宁不顾 敖征并没有派弟子领蔡萤和宁不顾去药园，只是给他们一张地图，他们可顺着地图找，找不到路上随便抓个人问。 敖征对此的解释是，祝融山庄热情好客，要是有人不指路，或者故意指错路,只管报给他，他不会放过的。 蔡萤和宁不顾自然没那么矫情。 地图画的很详细，更何况祝融山庄以丹药发家，药园是山庄重要资产，为方便弟子快速找到药园，山庄内随处可见指向药园的路标。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来药园的人有些少,蔡萤和宁不顾心里不禁打了个鼓。 他们很快找到药园，还没有靠近药园，两人就闻到药草的香气，闻一闻，身轻体健。 药园门口有个老大爷躺在躺椅上，悠闲的摇着大羽扇，拦住两人道：“你俩要去哪里？” “药园。大爷，请问这里是药园吗？”宁不顾长得乖巧声音还清朗，一看就是长辈们就喜欢的那种孩子。 大爷耷拉着眼皮，瞅一眼宁不顾：“你谁啊？” “宁不顾。” “宁什么？” “宁不顾。”宁不顾以为他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忍不住加大声音，“我叫宁不顾，是落霄真人的儿子。” 大爷一个鲤鱼打挺站在地上，身手比宁不顾还矫健，惊得宁不顾后退一步。 这很正常。 总有些大能伪装成老人模样，对手放下戒心，然后被反杀，老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大爷看着宁不顾,脸色非常激动，嘴角抽搐，一把握住宁不顾的双手，嘿嘿笑道：“原来是天衍宗的少主，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他还伸出粗糙的大手抚摸宁不顾白净柔滑的少年肌肤，看得蔡萤小心脏砰砰乱跳，生怕他把宁不顾脸给划破了。 宁不顾受宠若惊，恭敬道：“前辈，晚辈这厢有礼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呢？”大爷笑着打断他不用行礼。 宁不顾一脑门子问号。 “啊？” 大爷提醒他道：“商见青你认识吧？” 宁不顾连连点头。 蔡萤忽然觉得不大对劲，默默往后退两步。 “商见青的母亲是我邻居表妹儿媳妇娘家外甥女的孙女。” 宁不顾眉头紧皱，试图理清这段关系。 蔡萤已经放弃。 大爷笑眯眯地看着宁不顾，等着他理顺这段关系。 宁不顾理了一会儿，决定放弃，问道：“那，那我怎么称呼您？” “叫我大爷就行，我这人不拘小节。”大爷笑呵呵道。 “……” 宁不顾放弃跟他针对身份问题进行沟通,快速进入事件：“那这里是药园吗？” 但大爷不依不饶，把话题岔开,道：“商见青上回跟我说，他最近在炼器，下回派人过来，要给我带个上品武器，带了吗？” 宁不顾一下子懵了，低下头思索许久。 来之前没人跟我说过这个啊？ 可商见青的母亲来自祝融山庄，按理说应该让他带份礼过来，可来的时候没人给他礼物啊。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不敢欺瞒药园大爷，沉吟半晌，转顾蔡萤求助。 却见蔡萤站得比刚才更远一些，两人对视，蔡萤立刻撇清自己道：“我不是奉六长老的命来祝融山庄的。” 她怀疑大爷要借题发挥，但她没有证据。 但宁不顾是宴双平送来的，也就等于是商见青送来的。 “……” 宁不顾为她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高尚品德感动不已。 再去看大爷，大爷心里敞亮，当即拉下脸，对着天衍宗的方向一顿输出道：“果然是当了长老高高在上，看不上我这个老家伙呗？” “没有，绝对没有。”宁不顾连连摆手，“大爷，我回去肯定问六长老。” “回去问？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嘛！” “要不……”宁不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蔡萤幽幽道：“你问问大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宁不顾眼前一亮，对啊，立刻诚恳道：“大爷，回去问肯定是问，您看看您现在需要什么帮助？我要是能做的一定做。” “真的。”大爷一把抓住宁不顾。 “尾生抱柱，至死方休。” “这里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宁不顾说完豪言壮语，又听他这样说，心里疑窦丛生，莫不是被这大爷骗了，弱弱道：“不会特别难吧？” “不难不难。”大爷手一挥，“药园负责犁地的灵牛请假，说他们老家开展斗牛比赛，他不去的话村子会输。” 蔡萤默默给宁不顾点了个蜡。 “所以我需要做的是……” “犁地。” 宁不顾：“……” 他怀疑自己被套路了，但他没有证据。 蔡萤幽幽道：“我说一路走来，怎么弟子那么少呢，还有那个敖征……” 合着在这里等他们呢？ 这不是欺负外地人吗？ 但敖征说了，让他们来药园跟药园的人搞好关系，混个脸熟，帮他们干活的确容易拉进关系。 宁不顾的不快一扫而过，祝融山庄坑自己犁地，说明不拿自己当外人，在玄鸣谷，他们恨不得把自己供起来，实在无趣。 于是他很快调整好心态。 不过有个小问题：“灵牛去参加斗牛比赛，赢了的钱会分给灵牛吗？” 药园大爷笑道：“就发几个铜板，灵牛又用不到，主打一个热闹。” “……呃，大爷，还是说说进去怎么办吧？” 大爷从羽扇里揪出一支羽毛，塞给宁不顾道：“你们拿着羽毛进去，它自会领着你们去灵牛犁地的地方，放心，不会让你犁所有地的。 进去之后，要取什么灵药草跟管事的申请，不要偷，否则会让你爹过来赔。我听说天衍宗上回茶境失火，损失不少灵药草？” “谢谢大爷。”宁不顾接过羽毛，保证道，“我绝对不会偷的。” 大爷羽扇指了指蔡萤：“我说是她。” “关我什么事？”蔡萤立刻反驳。 她心里却紧张不已，她跟宴双平去茶境偷药草的事他怎么知道的。 大爷捻了捻花白的胡须：“根据老夫看守药园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单一火灵根的修士，偷灵药草的概率最大。” 蔡萤：“……” 合着被偷出经验了。 “一会儿你不要犁地。”大爷再三叮嘱，“你进去后直接找管事，一切行动必须有管事陪着。” 祝融山庄套路深 (本章完) 第84章 找人山君接任务 甫一进去，蔡萤和宁不顾就闻到更加浓郁的药香味。 “看起来是个大爷看守药园，实际上这个药园的阵法可真是……” 蔡萤编不出来了。 由于境界低，她无法分辨祝融山庄药园和天衍宗茶境区别。 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刚刚进来时，除了感受到浓郁的药香，还看到一群鸟乱飞,看样子是去报告了，不远处还有几只蝴蝶装作采花蜜。 蔡萤感慨道：“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还有成群结队的便衣，守卫深严，居然能让人偷走灵药，是哪位勇士，真是好奇。” 宁不顾：“……” “你俩是谁？” 一道颇为不客气的声音传来。 蔡萤和宁不顾下意识四处看，皱眉道：“在哪里？” “上面。” 两人抬头看,见一只蜻蜓驮着一块灵芝。 说话的是蜻蜓。 两人赶紧自报家门。 蜻蜓一个疾冲飞到蔡萤肩上，对两人道：“灵芝，你带宁不顾去药田。山君，你跟我来管事院。” 灵芝对宁不顾道：“你太高了，我要站在你肩膀上。” “好啊，好啊。” 各自分别后，蜻蜓带着蔡萤来到管事院，蔡萤一看，好家伙，怎么这么多蜻蜓，而且还围着她翩翩起舞。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的。 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蜻蜓了。 “你们都是来欢迎我的吗？谢谢哦。”蔡萤态度非常友善。 “不，我们是来看着你的。”蜻蜓头子道，“单一火灵根，是炼丹炼器最好的灵根，恃宠而骄，总是喜欢偷药草，为此我挨不少骂。” 蔡萤：“……” 合着把我当贼了。 考虑到下回需要药草,由它们送过来,蔡萤觉得要跟它们搞好关系，不然它们可能会故意卡你的单子到最后一刻。 “你是管事的对吧？”蔡萤语调很温柔。 管事蜻蜓下意识退后一步。 蔡萤忙赔笑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只是有个人告诉我，你们以后负责灵药草的配送，我是……心疼你们。 对，心疼。你看你们这么小，却要抱比你们身形大很多的灵药草，实在是太辛苦了。” 蜻蜓管事道：“红腹锦鸡负责配送，不是我们。你需要什么，把单子给我。” 蔡萤讪讪一笑，只得把纸条展开给他看。 蜻蜓管事看了眼单子，点点头，许多蜻蜓飞过来，一部分用爪子夹住纸条，另一部分在纸条左右以及下方跟着，带着纸条飞了出去。 “猴子会按照单子配好药草，一般情况下是红腹锦鸡负责配送。” 蔡萤点点头。 “另外提醒你一下,我们非常享受这份工作，我们很专业的。你不需要心疼我们，只要不添乱我就烧高香了。” 蔡萤：“……” “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坐在房间里等，那里有本《灵药园药草大全》，你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蔡萤讪讪进去。 进去后，她无聊地翻着书，翻书之际，抬头瞥一眼门窗，好家伙，密密麻麻停着数百只蜻蜓，这是把她当犯人了。 不行，得赶紧扭转印象。 手上的书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上面写着，每个管事每个月都要上交一个想法，比如可以缩短药草生长时间，或者培育新品种。 它们也有kpi考核？ 蔡萤灵机一动，抬头扫视一圈蜻蜓，她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管事。 “哪个是管事的？”蔡萤友好问道。 众蜻蜓让出一条路，管事蜻蜓飞了进来，落在桌子上。 “有什么事吗？” “我看这上面说每月都要想个点子，你这个月想出来了吗？” 蜻蜓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有一个好点子。” “什么点子？”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啊……” “你可以跟领导说，杂交蚊子，喂给蚊子灵水，看看能不能培养出灵气蚊子，没准还有意想不到的药用，当然，多余的蚊子你们可以吃了。” 重点是后面那句。 蜻蜓喜欢吃蚊子。 用公家的钱培养食物，不用白不用。 闻言，众蜻蜓突然躁动起来，在低空中乱飞。 “呃……要下雨了？”蔡萤不明何意。 “没事，他们说你这个主意非常好，要求我报上去。” 蔡萤奇道：“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大高兴。” “我能高兴才怪。你说的点子可行性非常强，报上去园长一定会支持的，那我就要负责到底，我平常已经够忙了，不想加活了。我每个月交上的点子，都是做不了的。” 马屁拍在马腿上的蔡萤：“……呃，你就当作没听到。” “可它们都听到了，它们会报给园长的。” “……你可以把活安排给它们，提拔一个副手负责。” 蜻蜓沉默不语。 蔡萤道：“你只要把副手带出来了，它能独当一面，你就轻松了，就前期辛苦些。对了，你一天干多长时间活？一个月干多少天？” 既然蜻蜓这么叫苦叫累，应该是007吧，再次也是996，一想到它们也要996，蔡萤就感同身受。 蜻蜓叹口气道：“唉，我一天要干两个时辰的活，一个月只让休息半个月，实在是辛苦。” 蔡萤：……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就是我自己。 “也不是很辛苦……诶，不对，我现在都来两个多时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蜻蜓道：“你们人类果然分不清蜻蜓，还说心疼，切，连是谁都分不清，我是第三只。” “……” 蔡萤咽了咽喉咙，她还真没注意过这个。 “我既然来两个多时辰，药草怎么还没有备好？” 效率也太差了。 蜻蜓道：“药草早就备好了，只是宁不顾还在犁地，你们两个一起进来，总要一起出去吧。要不，我带你过去看他？” “不用了。”蔡萤当即否认。 她要是过去，还得帮宁不顾犁地。 蜻蜓慢慢走到她手背上，蔡萤缓缓把手抬起来，让蜻蜓与自己平视，蜻蜓道：“我们这些没化形的不允许离开药园。” 蔡萤点点头。 “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 发好人卡？ 莫非有事要我帮忙……蔡萤有些小激动。 尴尬的关系终于回暖破冰了。 果然，蜻蜓道：“我们蜻蜓跟蝴蝶是永久好友，其中有只蝴蝶化形成功，自二十年前她化形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能不能帮我们找找她，给她带句话，就说我们很想她，希望她能回来看看我们。” “好，她叫什么？” “彩蝶。”蜻蜓道，“一会儿我找蝴蝶要个灵蝶晶石，你带在手上，只要一靠近彩蝶，晶石就会亮起来。” “好的。” “若是你能找到，它们会有重谢。” (本章完) 第85章 六丁神火我是我 蜻蜓把灵蝶晶石给蔡萤后，宁不顾也犁完了地，两人拿着药草，赶紧跑了。 再多待一会儿，宁不顾可真要给药园当长工了。 出来后，看门大爷消失不见，蔡萤抱打不平道：“还真是跑得快。” “师姐,没事的，我其实挺开心的，要是不修炼，种几亩地，早晨起来清理清理杂草，晚上披着月亮回家，这样的日子悠闲而自在。” 蔡萤笑着点点头。 这孩子心态一向不错。 她把蜻蜓委托给她的任务说给宁不顾听，把氤氲着灵光的灵蝶晶石拿给他看，道：“也不知道彩蝶能不能找得到。” “难。”宁不顾道。 蔡萤点点头。 都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彩蝶不回来应该是有苦衷的，比如被人卖到黑灵矿当矿工，甚至已经死了。 不然，蝴蝶家族那么团结，她一次都没回来，实在说不过去。 更何况，祝融山庄化形的妖精，祝融山庄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优先给他们在山庄留一份差事，没必要去外面讨生活。 即便是他们出于对外界的新鲜离开，大多数被社会毒打后会选择回到安逸的家乡，要么衣锦还乡。 彩蝶两样都不沾，只能说她出事了——毕竟祝融山庄还是很有爱的，没多少人想背井离乡。 “可答应别人的事又不能不做？”宁不顾道。 “嗯。” “那要如何找起？” “很简单，带着灵蝶晶石当街溜子，等到晶石有反应，再做打算。” 宁不顾低头想了想,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说话间来到离火宫,宫主敖征检查了下，欣慰的点头：“你们果然不错。” 蔡萤翻了个白眼。 敖征让她跟药园搞好关系，暗示药园的工作动物可能会偷懒，实际上他就是找个犁地工具人，药园的工作动物可敬业了。 宁不顾用胳膊肘杵了杵她，示意她给敖征留个面子。 敖征讪讪一笑，指了指宁不顾：“你很好。” “多谢前辈夸奖。” “那你可以走了。” 宁不顾诧异道：“啊？” 不是说教我六丁神火吗？ 蔡萤也奇怪，问道：“少主不跟我一起学吗？” “只有祝融氏才能学六丁神火，少主不是祝融氏，也不是火灵根，故而不能学这个。”敖征慢条斯理跟他们解释。 蔡萤有些尴尬，用完就扔，是不是不太合适。 “师姐，你把灵蝶晶石给我，我去外面转转。”宁不顾非常体贴道。 蔡萤看向他，只见他表情里没有任何不快，遂把灵蝶晶石给她。 待宁不顾离开，蔡萤皱眉道：“宫主，是不是……” “不想学,可以跟他一起走。”敖征干脆利落道。 那还是算了。 敖征道：“落霄真人也没把天衍宗的绝学周天大衍术传出去,你有把握学到周天大衍术吗？” 蔡萤摇了摇头。 这么一想，她心里敞亮许多。 在藏私这块上，大家都是一样的，你做得我也能做，没必要双标。 还是宁不顾的境界更高一些。 “跟我来。” 离火宫表面上是个地面建筑，朱墙黄瓦，恢宏大气。实际上地下有着巨大的空间，阵法九曲十八弯，曲曲折折。 蔡萤一路跟过来，只见两边都是石壁石门，穿越十八扇石门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山谷里，四周都是高耸的山壁，其间多有溪流淌过。 “不要试图记住地形。”敖征叮嘱四处乱瞟的蔡萤。 蔡萤不好意思笑笑。 山谷上有个八卦阵，八卦阵中央立着一个炼丹炉。 敖征吩咐蔡萤道：“把材料都放在丹炉里。” 蔡萤照做。 “好。”敖征站在八卦炉外，“看仔细了。” 说罢，他手上多了柄扇子，注入灵力，道：“望东南丙丁火，正对离宫。” 一扇子扇将下来，只见丹炉底部，火光焰焰，居然平白无故扇出火来。敖征不顾蔡萤惊愕的表情，一连扇十几下，烧天烤地，烈火飞腾。 敖征停下来，问蔡萤道：“记住了吗？” 蔡萤点点头。 “六丁神火不是六丁神，既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六位神明吗？” 她发出疑问。 “你是六丁神吗？” 蔡萤摇摇头。 “你能召唤六丁神给你烧火吗？” 蔡萤摇摇头。 “虽然你不是六丁神，也召唤不到六丁神，但可以利用这个特性。你是火灵根，你体内本来就有一团火。 乌剑给你的评价是‘丙’，丙丁都代表火，丙是武火，丁是文火。你学六丁神火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宁不顾是金灵根，教他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不教。明白吗？” 蔡萤有些茫然道：“你是说让我学六丁神烧火，我就是六丁神，六丁神就是我？” “对，非常棒。”敖征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其实叫丙丁火更契合，但不是所有火灵根都有丙丁属性，而且还容易被人窃取。” 六丁神火既能笼罩一层神秘的外衣，还能防止被人窃取。 敖征道：“理解只是第一步，第二步练习激发内心的丙火，七七四十九天后，开炉，要是王龟丹没有瑕疵，算是合格。” “记住，骨缝全部打开，不要管什么灵力在宸骨里聚拢多少，要心无旁骛，只记住一条，望东南丙丁火，正对离宫。” “是。” 说完，敖征考虑到她现在灵力弱，抖了抖，扇子顿时大了一倍，递给蔡萤：“用灵力催动，火不许熄灭。” “嗯。” 于是蔡萤成为一名光荣的烧火童子。 天衍宗丹鼎峰，包括祝融山庄其他丹炉，都是用碳、木柴之类的烧火，也有人用灵力，但总体还是炭火为主，区别只是碳的等级。 现在敖征交给她的，相当于混油车改纯电车。 她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不过她很清楚，祝融和敖征是真心待她好的，在天衍宗的藏书阁，六丁神火只有简单记录没有详细操作手册，并位列各‘火’之首。 如此高等级的‘火’，轻而易举传给她，她内心很是感动，扇的幅度更大了。 敖征见她一个炼气烧出的火比他这个元婴稍弱一些，内心震撼不已。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的丙丁火只是接住东南方位，她的丙丁火可是天生的。 敖征深深呼了一口气。 真是努力在天分面前一文不值。 他又看了一会儿，见她态度很端正，便悄无声息退出去，回到离火宫。 (本章完) 第86章 升阶品山君查记录 离火宫 祝融等敖征等了好一会儿。 “祝融，都教给她了。”敖征淡淡道。 祝融看到他一脸正色，笑道：“你个老家伙居然被个后生吓住了？” 敖征坐下来，笑了笑道：“只是想到祝融一族的刑罚可结束，我内心就欢喜不已，等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祝融氏就是为先祖的错误赎罪的。”祝融道,“对了，你让她闭关多少天？” “四十九天，她应该能升为筑基。” “太多了。周原跟我说，何离挑拨伏裳裳和虞文君，伏裳裳杀虞文君不成被反杀，小萤也参与在内。 何离正在西北打金乌西沉,眼看着要结束，一旦何离他们班师回宗门,裳裳之死就瞒不住了。” 敖征眉头一皱,道：“那要多久？” 祝融道：“周原说铁骨观会拖时间，但不会太长，你观察下小萤，等炼气巅峰就收手，估计要个20天，应该够了。” “要不把小萤留在祝融山庄？”敖征道。 “强行留反而显得有鬼。她很聪明，又有我们当后盾，不会有事的。更何况她掌握六丁神火，会加快修炼速度，不在山庄也能修炼。” 祝融看了敖征一眼，“她是天选之人，自有上天庇佑，遇到磨难是有惊无险。呆在祝融山庄，反而成长不起来，我们暗中护着就好。” 敖征点点头。 …… 六丁神火是用灵力催动，还不能熄灭，蔡萤烧了两天,精疲力竭,胳膊都快酸了，侧过头去看山谷入口，发现敖征没有来。 她吃了颗固灵丹，免得四溢飘散的灵气找不到回家的路。 然后又吃一颗大补丹。 没想到，当初给宁不顾准备的，她居然也要用到。 幸亏我没嘲讽他用大补丹，否则他知道我也要用，肯定会嘲讽回来的。 蔡萤如是想。 望着丹炉底部燃烧的火焰，觉得不能一味用武火，应该用用文火慢炖，这样还能节省力气和灵力。 她调整策略，循序渐进，不追求速成。 当初虞文君就是心急追求速成，才差点丢掉一条命，这孩子生活还是太顺遂了，希望经此一难，她能成长起来。 等她吃第四颗固灵丹后，她终于看到了敖征。 她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惊喜。 敖征有一种被雷劈了的震惊。 “你花了十天到炼气巅峰？” 蔡萤很是愧疚：“这座山灵气满溢,火德充沛，我居然用十天从炼气六品到九品，还是太慢了，让您见笑了。” 敖征怀疑她在装逼，但他没有证据。 “可以停下来。”敖征定了定神。 蔡萤照做。 敖征缓缓道：“本来想让你升筑基呢，谁知金乌西沉那边快打完了。” 蔡萤明白。 金乌西沉打完，大军班师回宗门，也该说道说道裳裳的事了。 敖征捻了个冷气符，冷却完滚烫的炉子，这才打开炉子，拿出里面的王龟丹，对着太阳看了好一会儿，道： “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用的时候虽然抵挡不了金丹真人，起码可以挡一下筑基修士的攻击。收起来吧。” 蔡萤默默把王龟丹放到芥子袋里。 看到她情绪低落，敖征安慰道：“你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不是这个。”蔡萤语带哽咽道，“就是想起来跟你们分别，就有些难过。” 她来祝融山庄的时间不长，什么都没做，他们就把不外传的六丁神火传给她，明知道自己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他们还是愿意支持她。 这种被疼爱的感觉很开心啊。 情感上她不想离开，理智上她理解并支持祝融和敖征的决定。 一旦裳裳事发，伏远大概率会掀起惊涛骇浪，她躲在祝融山庄闭关修炼，必然要强行出关，非常容易走火入魔。 总不能外面的人为护她都死干净了，她再突破出关把敌人杀完？ 合着那些人都白死了。 所以，就算祝融不赶她走，她也不会为了活命呆在祝融山庄，她不喜欢连累别人，她要带着大家走向光明。 从山谷离开回到离火宫，蔡萤随口问道：“宁不顾最近在干嘛？” “每天在城中街道上晃荡，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我都派着人跟着，他不会遇到危险的。” 祝融山庄是是个修仙门派，但在地理位置上，这地方叫祝融城，只是祝融山庄避讳这个叫法，免得弟子骄傲自满，省略‘祝融’二字称地界为城。 蔡萤把来龙去脉讲给敖征，证明宁不顾不是在当街溜子，而是在帮忙找人。 闻言，敖征眉头紧锁。 “彩蝶？” 他喃喃重复。 “你认识她？” “好像是听过……”敖征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你去月计岁会堂过去一趟，好像听那里的堂主提起过。” 月计岁会堂，相当于现代的会计审计部。 蔡萤隐约明白了什么，丢下一句‘多谢’撒腿就跑。 她很快来到月计岁会堂，告诉里面管事她的来意。 “彩蝶？二十年前。” 管事喃喃重复道：“二十年前是辛丑年，账目和所有财物的档案资料，都封存在辛丑室，你去那里找找。” 蔡萤抬脚就要过去，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丢了个什么罕见药材，似乎跟彩蝶有关。” 了然。 蔡萤抱拳致谢。 辛丑室门口有个大姐把守，蔡萤说明来意，大姐眼皮都不抬一下：“进账目室不许带明火，过检验门，拿冷水符。” 蔡萤照做。 甫一进去辛丑室，蔡萤就被近百丈高的空间给震撼到了。 从外面看，辛丑室是个不大的房间，实际上里面规模宏大，墙壁内嵌着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木格，木格一侧写着类目，里是堆放整齐的册子。 “月计岁会堂堂主一定有强迫症。” 蔡萤夸完堂主，掏出剑，坐在剑上慢慢飞着，先浏览一遍目录。 制度流程、账册资料、收据证明…… “有审计统计类吗？” 既然是丢东西，那就是审计统计，或者是年度报告，月度报告…… 彩蝶离开，那就是人员目录…… 蔡萤越看思维越清晰。 确认审计统计类的，月度报告都有，蔡萤决定从人员目录看。 既然彩蝶离开，应该会记录她离开的时间。 她打开人员目录册子，很快找到彩蝶离开的时间。 上面记录，彩蝶是辛丑年四月离开祝融山庄。 如果丢东西跟她有关，丢东西的日期肯定在四月以后。 蔡萤驱动剑，来到月度报告处。 (本章完) 第87章 寻彩蝶鱼目混珠 1 从四月份的报告翻起，一直翻到十月份，发现十月份的月度报告记录蝴蝶谷丢失黄星果一枚。 “黄星果，解毒救命神药，一枚三百灵石。” 为了避免错漏，她又把十一月份和十二月份的月度报告，以及当年的年度报告翻出来。 只有这一个记录。 不过并没有明确说是彩蝶偷的,把锅甩给早就离职的人，不符合祝融山庄做派，最后成无头公案山庄承担损失。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蔡萤认为彩蝶盗取黄星果。 虽然这条信息对找寻彩蝶没有多大帮助，聊胜于无，也许彩蝶因为盗取东西，才不敢回来。 从月计岁会堂出来，她看到等候在外面的宁不顾。 “怎么在外面等？你怎么不进来叫我？” 宁不顾笑道：“师姐糊涂，这种地方闲杂人等岂是能进的,而且我是刚到。” “找我什么事？” “我溜达到城主府外，灵蝶晶石亮起来。喏，手链还给你。” 蔡萤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彩蝶，便把灵蝶晶石做成手链，戴在手上，万一哪天它亮起来可第一时间发现。 只是作为一个男子，宁不顾不喜欢戴女子的饰品。 她戴好手链，道：“带我过去。” 两人很快来到城主府外。 城主府张灯结彩，城主站在正门口迎接客人，笑容可掬。 祝融城的城主姓程，是个温厚谦和的男子——他要是不温厚谦和，祝融山庄也不会支持他来当城主。 城主府外街上停靠着一辆豪华马车，看热闹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城主府的侍卫不仅不驱赶，还帮忙维持秩序。 蔡萤疑惑道：“这是在做什么？” 很快有热心群众科普。 说话城主有三个儿子，不久前，三子程叔礼郊外打猎,遇到危险,被祝融城画师戴樵子的小女儿宝珠所救，城主为感谢宴请戴家。 蔡萤低头看了看手链，灵蝶晶石闪着莹莹蓝光，她把手链拢进衣袖，问道：“怎么还没有进去？” 热心群众道：“戴樵子先到了，他妻子和女儿是后到的，就等了一会儿。” 宁不顾往她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刚刚马车还没有到。我特地带着手链故意撞人，撞到戴樵子的时候，灵蝶晶石最亮。” 蔡萤了然，也就是说马车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戴樵子。 “一会儿我们跟戴樵子进去。”蔡萤小声道。 “嗯。” 两人商量好，城主府的下人搬来下马凳，马车里下来一个中年妇女，一个长相清丽的少女。 “啊——”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少女回头，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冲众人点头微笑,复又转过头，似乎很享受众人对她的追捧。 蔡萤看了看四周，居然还有晕过去的，又看了看少女，也就那样啊，不能说长得丑，但也算是个小美人，远远达不到摄人心魄的程度。 戴樵子下马，携妻女去拜见城主。 “这个是戴宝珠？”蔡萤忍不住问道。 “不是。这个是戴樵子的大女儿戴牧鱼，她旁边那个是戴宝珠，听说戴宝珠是庶出，戴牧鱼是嫡出。” 蔡萤望过去，只见戴宝珠长相稍逊戴牧鱼，但穿着明显比戴牧鱼低三个档次，粗布麻衣仿佛戴牧鱼的丫鬟。 前面城主夸赞戴牧鱼：“戴樵子，你乃是我祝融城最优雅之人，养出的女儿清丽脱俗，有山泽之气啊。” 戴牧鱼微微福身：“多谢城主夸奖。” 蔡萤：…… 不是戴宝珠救了程叔礼吗？ 怎么变成戴牧鱼的个人show？戴宝珠居然要垂眼低眉，把姐姐衬托成仙子？ 抢功？ 不要脸。 祝融还说城主温文尔雅，我看是眼睛瞎了。 蔡萤张口就要发作，却听宁不顾先开口：“城主，既然府上设宴，我和师姐能否进去喝一杯呢？”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往他们这边看。 城主正要引戴樵子一家进去，听到这话，忙转过身看，有些茫然地看着宁不顾和蔡萤。 尽管不知道两人身份，但能判断二人是修士，城主一路小跑下台阶，冲两人拱手抱拳，笑呵呵道：“当然可以，请问两位是？” 宁不顾还礼，道：“在下宁不顾。” 蔡萤拱手抱拳，道：“蔡萤。” 她余光扫过戴牧鱼，一道锐利的目光从戴牧鱼眼里一闪而过，像是在说‘凭什么抢我风头’。 蔡萤笑语盈盈去看城主。 城主一震，不可置信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 他听说过宁不顾和蔡萤，一个是天衍宗掌门落霄真人的儿子，一个是落霄真人的真传，还是青丘的山君。 他还听说这两个人最近来祝融山庄，他是盼星星盼月亮，可惜他不修仙，自己也不好上门请。 城主惊喜的不能自抑，原本笔直的上身不由得弯曲：“真的……哎呀……真是，呵呵……” 他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蔡萤觉得好笑，忍不住道：“城主，我们两个为什么要欺骗你，祝融山庄还在这里呢？” 城主手舞足蹈，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口中说道：“其实吧……” “还不请我们进去。”蔡萤笑着打断他道。 “对对对。” 城主拍了拍脑门，边引二人进去边道：“我都忘了，我今日是太高兴了，你们两个人能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待走到门口，城主完全忽视戴樵子一家，走过去两步，忽然想起来门口的戴樵子一家，又返回去拉着戴樵子一起进来。 城主热情跟戴樵子介绍道：“这两位都是仙子，一个是天衍宗掌门的儿子，一个是天衍宗掌门的真传。” 戴樵子一惊，旋即恢复正常，连连给二人行礼。 行完礼，他又引妻女见蔡萤和宁不顾。 “这位是贱内屠氏，这位是大女儿戴牧鱼，这个是小女儿戴宝珠。”戴樵子一一给他们介绍。 戴牧鱼往戴宝珠旁边站了站，挡住她半边脸，与蔡萤面对面而站，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蔡萤心中不屑，笑问戴樵子道：“戴樵子，听说你是个读书人？” “哪里哪里。”戴樵子手一挥，“不过是个画画的，勉强糊口，不至于饿肚子罢了。” 城主道：“你要是勉强糊口，那天下就没有丹青圣手了。” 蔡萤笑道：“城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不觉得戴圣手谦虚，你看他小女儿，穿得跟个……嗯，要是戴樵子真是丹青圣手，怎么女儿连身像样衣裳都没有呢。” (本章完) 第88章 寻彩蝶鱼目混珠 2 宁不顾装作不解道：“二姑娘救了三公子，衣裳穿好一些很正常嘛？” 场面一度很尴尬。 蔡萤心理狂笑不已。 修仙界只歧视菜鸡，不讲求嫡庶。 戴樵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城主看了看被戴牧鱼挡住的戴宝珠，眉头拧了拧。 儿子虽然是戴宝珠救的，可却对戴牧鱼一见钟情，说是要娶她，他想成全儿子一番痴心,有人跟他说戴家家风不好，起初他还不信，以为以讹传讹。 今日一见，何止是家风不好，简直是令人发指，尤其是戴牧鱼，不让妹妹穿好的,还有意无意挡住妹妹,小气促狭。 决不能让这种女人进家门。 想到此，城主给大儿子程伯仁使了个眼色，程伯仁会意离开。 这几天程叔礼养伤，本来安排他出面见客人，现在看来，还是不要露面了，免得丢人现眼。 屠氏注意到程伯仁离开，心里一下子就着急了，忙不迭上前一步，对蔡萤和宁不顾道：“你们俩是没见过世面吧？ 庶出本来就是给嫡出为奴为婢的，我能让她来城主府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她这话很不真诚。 单单这次宴会，城主宴请的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戴宝珠，若不是戴宝珠，戴牧鱼也不会认识程叔礼，更没有机会跟个花蝴蝶似的在这里摆弄风情。 蔡萤看都不看屠氏一眼，只是侧过脸，不屑道：“好久没有听到这么蠢的话了。” 宁不顾也生气道：“城主，你今天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城主捏一把冷汗,心里暗骂屠氏不知礼数,连连赔笑。 戴牧鱼委屈的眼泪汪汪，终于舍得把妹妹让开，哽咽道：“都是我不好，让母亲受累了。” 说着，她转头对戴宝珠道：“妹妹，你要是喜欢好东西，可以跟我直说的，用不着让戴家在众人面前丢脸。” 戴宝珠面红耳赤。 本来就是戴牧鱼害怕别人抢风头，故意不让她穿好的，说是城主提倡节俭，让她穿得差一些，迎合城主的审美。 蔡萤毫不客气‘切’了下。 宁不顾翻了个白眼。 戴樵子只是转过身，一副认为戴宝珠就该粗布麻衣的样子，只是碍于人多，不好发作而已。 城主嘿嘿赔笑。 正当众人尴尬之际，程伯仁的妻子于氏翩然过来，向众人福身行礼，对戴宝珠道：“最近城中裁缝送来几件衣裳,我瞧着有几件你穿很合适,跟我过去更衣吧。” 于氏说话轻轻柔柔的，如春风拂面。 戴宝珠抬眼看了看屠氏，征求允许。 戴牧鱼泪眼汪汪地看着屠氏，希望屠氏能够制止。 已经有一个蔡萤抢风头了，不能再有人抢我风头了。 屠氏看了看两个女儿，正要开口拒绝，并骂戴宝珠给家里人丢脸，却听戴樵子开口道：“宝珠，去吧。” 戴宝珠随于氏而去。 城主当作刚才的事情没发生，领众人进厅内赴宴。 因为是居家私宴，座次也不是很严谨，城主坐主位，程伯仁主陪，蔡萤和宁不顾坐客座的首位，戴樵子夫妇此位。 “明明宴请的是我，凭什么他们坐首位。” 戴牧鱼的声音不大，但刚好传入蔡萤和宁不顾耳中——修士的视力和听觉比普通人好很多。 “好了。”城主微笑道，“伯仁，快给大家斟酒。” 程伯仁边应诺边起身，捧着一个青色海棠瓷壶，一一给众人将案上酒杯斟满。 原本不需要他给大家倒酒，但蔡萤和宁不顾来了，待客规格提升最高档，他给大家倒酒以示尊敬。 轮到蔡萤和宁不顾时，二人皆点头微笑。 但到了戴樵子和屠氏夫妇那边，戴樵子举起杯接着，口中说着‘谢谢’，屠氏似乎想表示自己是个礼仪人，居然跪着接酒。 蔡萤嘴角衔笑。 她一直在观察戴樵子。 戴樵子面庞消瘦，身躯挺拔，虽然上了年纪，但也是个干净儒雅的大叔，举手投足间带着山野之气，令人心旷神怡。 从他身上可以看出，什么叫岁月不败美人。 他妻子屠氏，满头珠翠，尤其是那个粗如烧火棍的金簪，非常扎眼。她裹着一身红色锦衣，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大红灯笼。 戴樵子和屠氏，不管是外形还是品味，大相庭径，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母子。 实在奇怪。 城主举杯，道：“府中私宴，劳各位神仙一般的人物亲临，程钰自惭形愧。浊酒一杯，聊表敬意，在下先干为敬。”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诸人也纷纷干了杯中酒。 只是戴牧鱼原也一饮而尽，忽又觉得不符合淑女形象，悄悄抬眼看程钰，见他没注意自己，连忙吐回杯子里，佯装只是略略沾了沾唇，便放下杯子。 却不料这一切落在宁不顾和蔡萤眼中。 饶是宁不顾教养再好也受不了了。 “师姐……” “非礼勿视。” “来来来，既然是私宴，大家不要客气，就当作是在自己家一样，程某一向不擅长招待客人，若有不便之处，还请大家海涵。” 程钰呵呵笑着。 酒过三巡，蔡萤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清澈的眼神看着程钰，笑道：“城主是让我们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山君为何有此问？” “不过是确认一件事罢了。” 蔡萤转过头，拍了拍宁不顾的肩膀，对众人道：“我这个师弟呢，从小爱画学画，听闻谁画画好，总要过去跟人讨教一番。” 作为富家子弟，宁不顾除了学仁义礼智信，还学琴棋书画，尤其宋玉成不教他修炼，他学这些的时间更加充足。 至于宁不顾画画水平如何？ 蔡萤觉得还不错——她对画一窍不通，万一被戴樵子指出问题，丢人的也是宁不顾，跟她没关系。 宁不顾愣了下，旋即回过神来。 有问题的是戴樵子，他又是个画家，自己用讨教画画的方式接近他，再合适不过。 闻言，戴樵子身子轻轻一抖。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蔡萤察觉。 看来戴樵子真有鬼。 程钰也注意到戴樵子的变化，但顾全戴樵子颜面还是讨好宁不顾和蔡萤？他很快做出正确答案。 “呵呵，少主真是客气，祝融城画画最好的便是戴樵子，城中无人能出其右，尤其是他画的蝴蝶，乃城中一绝，百金难求。” 戴樵子有些尴尬。 宁不顾欣喜道：“真的吗？我也喜欢画蝴蝶。” 蔡萤目不转睛地盯着戴樵子，余光瞥见屠氏嘴角露出不自觉的笑意，屠氏转头冲女儿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出去。 (本章完) 第89章 寻彩蝶鱼目混珠 3 “一会儿他们肯定要看那幅画，你就不由自主地翩翩起舞，城主一定会被你的舞姿吸引，就像三公子一样，那你跟三公子的婚事就稳了。” 屠氏喜不自胜。 原本她还生气蔡萤和宁不顾抢风头，他们一定想不到会被我利用。 只要女儿舞姿倾倒城主，她就趁机提女儿和程叔礼的亲事,至于其他人，爱干嘛干嘛。 “好。”戴牧鱼有些迟疑道，“万一妹妹出现怎么办？” “还是我女儿聪明。一会儿你先进去借机跳舞，我去警告警告那个贱丫头，胆敢出现，我就把她卖给老头子当填房。” “阿娘，若我嫁给三公子，嫁妆不能少,家里……不如让妹妹……”戴牧鱼有些不好意思。 “先等你跟三公子的事说定,我就把那贱人嫁给老头子当填房，一定卖个好价钱给你当嫁妆，你先进去，有娘在，你定然如愿。” “嗯，多谢阿娘。” 戴牧鱼高兴的快要跳起来。 她特地换上方便跳舞的衣裳，长袖翩翩，心里想着一定能倾倒众生，就像知道程叔礼是城主三公子时，一改态度翩跹起舞。 谁知她刚进来，就发现室内热闹非凡。 “……我敬你是山君，但《春日蝶戏图》乃是我的画，你说看就看，是不是太狂妄了？你不能仗着你是修士，我是凡人，就肆意欺负！” 戴樵子脸上明显带了怒色。 “冤枉啊冤枉。”蔡萤拱手笑嘻嘻道，“戴圣手,你来城主府赴宴,带着不世出的佳作《春日蝶戏图》，显然是拿出来让大家同赏的，却不让我看，是你在欺负我吧。” 戴樵子气息凝滞，忍了忍，寒冰般的眼光转到宁不顾身上，冷冷道：“听说你是天衍宗少主，管不到祝融城吧。” “我没有管祝融城的事啊。”宁不顾瞪大眼睛，一脸无辜，“是师姐要看啊，我只是跟她一路来的而已。” 蔡萤和宁不顾这一番胡言乱语，巧舌如簧，噎得戴樵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戴樵子想要拂袖离去，但今日是来见未来亲家，进门时城主已然不开心，宴会开始这么长时间，程叔礼未曾露面，若是再无礼,恐怕女儿跟程叔礼的婚事告吹。 他只得咽下这口气，把目光转向城主身上,道：“城主……” “爹爹。”戴牧鱼打断父亲，“既然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 她很着急。 一则她知道蔡萤和宁不顾不好惹，不过一幅画而已，看就看了，城主怎么可能为了戴家得罪蔡萤和宁不顾呢。 二则只有那幅画展开，她跳舞时就会吸引蝴蝶为之倾倒，才能达到震撼众人的目的。 程钰将恳切的目光投在戴樵子脸上，低声道：“圣手见谅，我跟……祝融山庄，还请圣手打开画让大家欣赏欣赏。” 戴樵子唇角一抖，几欲张口出言制止，又看了看女儿，但见她一脸期待，想了想，硬起心肠，语调温和道：“小可请大家一览拙作。” 说罢，他把手伸到矮桌下，掏出一幅画轴出来，徐徐展开。 众人凝神屏息。 明媚的春光之下，百花争艳漫天绽放，在花朵之上，数只雍容华丽的凤蝶、娇小素净的粉蝶、点水蜻蜓，或站立，或展开双翼，或飞舞着…… 画上一副花团锦簇热闹非凡，连不懂画的蔡萤都沉浸其中，为之倾倒。 为之倾倒？ 蔡萤眼睛陡然一抬，再去看堂上其他人，所有人都被代入画中世界。 画上有问题！ 她扯了扯宁不顾的衣袖。 宁不顾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她，蔡萤地指着，不知什么时候翩跹起舞的戴牧鱼，不怀好意道：“看美人跳舞。” “啊？呃——” 在宁不顾慌神之际，蔡萤用涂绥的短剑划破他小指腹，一切都在桌子底下进行，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他们。 宁不顾这才反应过来画有问题，有迷惑心魄的能力。 “看姑娘跳舞。”蔡萤压低声音道。 宁不顾低下头，拒绝道：“子曰非礼勿视。” 他想观察那幅画，可怕再被迷惑住。 “你别假正经了，你难道都没见过女子跳舞？” “小生从不去那种地方。” “掌门好几次宴请众人，都有舞蹈助兴的。” “可我不会盯着舞女，我只会低头喝闷酒。” 蔡萤：…… 你品德高尚你洁身自好，你nb。 “那就眼睛都不眨地给我看画，刚刚划破你手指的是涂绥的短剑，可破迷障。” 宁不顾猛然抬起头，深深凝视着那幅画，记住每一个细节。 蔡萤端起酒盏，趁喝酒之际环视众人。 戴牧鱼沉浸在舞蹈中，戴樵子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儿，程钰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程伯仁低头不语。 看来除了戴樵子父女俩，其他人都有破解迷障的方法。 倒也不奇怪，程钰是城主，祝融不会让他们父子轻易中招的。 程钰余光瞥见蔡萤，立刻拍拍手，笑道：“不错不错。” 这不亚于给沉浸在舞蹈中的戴牧鱼按上急刹车，一个步伐不稳，踉跄两步。 蔡萤等连忙鼓掌。 戴牧鱼有些茫然地看着众人。 难道是蝴蝶围着我飞不好看吗？ 怎么他们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蔡萤扯了扯宁不顾，拱手跟程钰告辞道：“城主，非常抱歉，我们有事得先离开了。” “好好。伯仁，送送两位。” 程伯仁送他们从后门离开，到门口时，程伯仁停下来，笑道：“两位既然过来，肯定是有事的。” “嗯……我还不确定。”蔡萤斟酌用词，“在确定之前，你弟弟和戴牧鱼的婚事还是暂停吧。” “多谢山君。” 从城主府出来，蔡萤拉着宁不顾上了街，直接了当道：“那幅画有问题，里面好像有跟灵蝶有关的东西。” “考虑到戴家和城主的关系，影响越小越好，我决定先弄个假画替换。” “嗯。”宁不顾点点头，“我来画吧，应该可以以假乱真。这里有个书画店，我们进去买个空白画轴。” 刚刚他一直盯着那幅画看，将画上的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两人进了店，选了个跟《春日蝶戏图》一模一样的画轴出来，宁不顾想起什么，皱眉道：“假的会骗得过旁人，但骗不过戴樵子。” “这个好办，把灵石和颜料混在一起，上面自然有仙灵之气，我再贴道符在上面。” 只要能暂时迷惑住戴樵子，他们顺利把画换回来，回到祝融山庄，再好好研究《春日蝶戏图》。 (本章完) 第90章 寻彩蝶鱼目混珠 4 宁不顾将空白画轴铺在桌子上，蔡萤把灵石和着颜料捣碎。 ‘咚咚咚’ “在吗？” 庄主？ 蔡萤立刻走过去把门打开，问道：“庄主，有什么事吗？” 祝融解释来意。 城主府把今日之事告诉给祝融，祝融担心这俩孩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询问他俩接下来的计划。 速度真快……蔡萤感慨完,把二人的计划和盘托出。 祝融沉吟片刻，道：“没问题，只是符篆我来画，不要自己画。” 蔡萤知道他担心她画符水平低把事情搞砸，点点头：“那就辛苦庄主。” “为避免你俩再次中招，祝融氏特有澄心铃，可破九成的迷幻术,你俩带着。” “多谢庄主。” 宁不顾奇怪道：“九成迷幻术？” “剩下一成单指涂绥。”庄主解释道。 祝融留下澄心铃和符篆离开。 宁不顾作画，随口问道：“师姐，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蔡萤略略思量，道：“彩蝶曾盗取黄星果，黄星果有解毒功能。戴樵子是画家，画家多在山野采风…… 我觉得彩蝶离开山庄后，爱上画师戴樵子，戴樵子跟彩蝶上山采风，被毒物所咬，彩蝶盗仙草救情郎。” 宁不顾边画边顺着她的话头道：“戴樵子本就喜欢彩蝶，再加上彩蝶的救命之恩，非卿不娶非卿不嫁。” “但后来出了意外，导致彩蝶死亡……”蔡萤有些犹豫。 “考虑到屠氏，屠氏应该是戴樵子的未婚妻，彩蝶是蝴蝶，身份不能被人接受？比如戴樵子的母亲？” 宁不顾虽然年纪不大，但看过不少狗血话本子，能让戴樵子舍弃彩蝶、娶屠氏的人，大约只有戴母了。 蔡萤眼睛一亮：“彩蝶被抛弃,可她放不下爱人,跟戴樵子暗通曲款，生下戴宝珠不久去世。 戴宝珠是屠氏情敌的女儿，屠氏自然不给她好脸色看，戴宝珠没有母亲保护，父亲隐身，过得很不好。” 宁不顾点点头。 戴鱼牧，戴宝珠，鱼目混珠。 从屠氏对两个女儿的态度来看，彩蝶生下的孩子只能是戴宝珠。 “可戴牧鱼为什么会学跳舞？民间女子学跳舞乃是青楼做派，正经人家的女儿都不学的。” “你不是没去过青楼看人跳舞吗？”蔡萤揶揄道。 宁不顾脸一红，立刻道：“小生是去观察人间百态。” 他想了想，补充道：“都是周原师兄带我去的，我说不去，那种地方不干净，周原师兄非要带我去，不然就打我。”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为避免手抖，搁下画笔。 “呵呵呵……” 蔡萤被他逗笑，想了一会儿，道：“彩蝶肯定长得漂亮。” 废话。 宁不顾点点头。 “彩蝶肯定能歌善舞。” 宁不顾点点头。 “屠氏跟丈夫就是两种画风，平时肯定讨不到丈夫欢心。”蔡萤停下来，凝视着宁不顾的眼眸。 宁不顾神色黯淡。 玄鹄夫人和何离就是这种情况，何离长得柔媚，能歌善舞，非常讨父亲欢心。 蔡萤见他出身，忍不住叫道：“怎么了？” “没什么，师姐，你继续。” “屠氏认为自己无法讨丈夫欢心，是因为自己不能跳舞不能唱歌，便让女儿学跳舞唱歌，认为这样才能讨得她未来丈夫欢心。” 一个没有艺术天分长相平平的女子pk艺术细菌拉满漂亮的妙龄姑娘。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降维打击。 何况彩蝶还是蝴蝶化形，就算生下女儿不死，依旧身形曼妙，是屠氏的水桶腰远远比不了的。 宁不顾神色一顿。 蔡萤怅然道：“可惜屠氏不知道的是，彩蝶曾救过戴樵子的命，即便彩蝶不会唱歌跳舞，但是这份情谊，就足以让戴樵子记一辈子。” 宁不顾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屠氏不会是害死彩蝶？戴樵子本想随彩蝶而去，但害怕宝珠无依无靠……” 蔡萤点点头：“很有这种可能。那幅画是有灵性的，可能是戴樵子用灵石，或其他仙灵之物入画，等拿回来，让庄主看看。” “嗯。” 三日后，蔡萤和宁不顾带着画来到城郊戴樵子家里。 说明来意后，屠氏猛地关上篱笆门。 “你说来我家就来我家！” 原本戴牧鱼和程叔礼的婚事快说好了，谁知城主一改脸色，说不急不急，甚至都不让戴牧鱼见程叔礼。 用膝盖想就知道，这里面有蔡萤和宁不顾的手笔。 两人本就厌烦屠氏，一抬腿，跨过篱笆院，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屠氏怒气冲冲，指着两人喊道：“你们——” 蔡萤一个冷冽回眸，吓得屠氏连连后退。 宁不顾回头，颇为不客气道：“画师在哪里？” “书房。”屠氏嘴角抽搐。 听到动静的戴牧鱼，从房间里探出半个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屠氏。 屠氏走过去，隔着窗户安慰女儿：“没事的，没事的。” 蔡萤和宁不顾白一眼，径直走向书房。 书房里挂着许多画，画上是各种各样的蝴蝶，联想到彩蝶，俨然一副痴情模样。 蔡萤心中不屑。 要说戴樵子不爱彩蝶吧？书房里全是蝴蝶。 要说戴樵子爱彩蝶吧？彩蝶的女儿宝珠跟个下人似的，备受欺凌。 只能说戴樵子最爱的是他自己，尤其是那个假装深情的自己，但凡他少对着彩蝶的灵位哀伤，多给予屠氏温暖，宝珠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戴樵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道：“你们来了。” 仿佛早就猜到他们过来。 蔡萤长腿一抬，找了个凳子坐下，直接了当道：“我们要买那副《春日蝶戏图》，你开个价吧。” 若不是考虑到戴樵子是凡人，她就上门抢了。 一个符篆放倒一院子人，抢走画，简单直接快速高效。 戴樵子看了蔡萤一眼，只见她翘着二郎腿，很是不爽的样子，她旁边的宁不顾，也就比她好一些，但脸色也不好看。 他叹口气，道：“《春日蝶戏图》在我女儿房里挂着，我让她拿过来。” 说罢，他走到窗子处，喊戴牧鱼道：“囡囡，把《春日蝶戏图》拿到书房里，两位贵客要看。” 闻言，蔡萤拧了拧眉心，把彩蝶的东西给戴牧鱼，他倒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渣男！ 很快，眼睛红肿的戴牧鱼捧着画过来。 很显然，她知道不能嫁给程叔礼，哭了好半天呢。 蔡萤和宁不顾展开画，确认画是真的。 “爹爹……”戴牧鱼委屈道。 戴樵子柔声道：“去倒杯茶。” 戴牧鱼不动。 “倒杯茶。” 戴鱼牧不动。 “快去！”戴樵子终于生气。 戴牧鱼委屈离开。 戴樵子这才换成一副笑脸，对蔡萤和宁不顾道：“两位……” “囡囡，你怎么了？”外面传来屠氏焦急的声音。 戴樵子赶紧跑出去。 蔡萤迅速把假画从戒子袋里掏出，调换两幅画。 她和宁不顾对视一眼，均轻轻吐出一口气。 真简单。 果然，修士对普通人是降维打击。 (本章完) 第91章 寻彩蝶鱼目混珠 5 蔡萤和宁不顾对视，蔡萤道：“我们走。”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戴樵子进来，拦着两人。 “你女儿不是晕倒了？”蔡萤道，“你还是去照顾女儿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戴樵子露出一丝苦笑，道：“囡囡没事,因为平常端茶倒水都是别人做的，她一时间没适应来，就晕倒了。” 蔡萤和宁不顾无语望天。 倒个茶都委屈她了。 “那你拦着我们做什么？”蔡萤步入正题。 戴樵子不答，只是一味的请他们入座。 蔡萤有些不开心，不满的依着门框背对着他，倒是宁不顾回到座位,讪讪一笑，道：“有话直说。” 戴樵子低下头，轻轻地抚摸着腰间的香囊,轻声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女子，她让我的生命变得非常有意义。” 宁不顾淡淡道：“你女儿都到婚嫁年纪了，你就不要沉浸在过去的风花雪月了。” 戴樵子嗤笑：“你们修士总是绝情绝义，彩蝶也是仙子，她比某些人有情有义多了。” 果然认识彩蝶还内涵我……宁不顾冷笑道：“彩蝶在哪里？她的家人很想念她。” “彩蝶死了。” 宁不顾慢慢道：“怎么死的？” 戴樵子轻轻笑了，笑容如少年般纯真，过了一会儿，他的神情渐渐沉静下来，缓缓道：“遇到彩蝶时，我二十岁，是个画山水风景的画师，可总觉得画上差点什么。 当时我年轻，只知道要多去山野看看，感受山水美妙，才能妙笔如花。 那是个秋天的中午，山上零星开着几朵花，我在山间小路游荡,看到一个女子在河边翩跹起舞。 河边的花开的很小,平时我都不注意它们，之前我入画多富丽堂皇，倒是那日，我才明白天水一碧才是人间绝色。” 他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 “我画了幅画赠给她，她很开心，我们相爱。碍于她的身份，家里人不接受，后来她帮了个大忙，家里人也接受她。” 帮了个大忙？ 蔡萤冷笑。 救命之恩在他嘴里是忙了个大忙。 “既然如此，屠氏是怎么回事？”宁不顾戳穿他道。 “屠氏是父亲要我娶的，无过错不能休妻，我此生只爱彩蝶。”戴樵子幽幽叹息一声，“可是老天真不公平啊，她生孩子后没多久便死了。” 戴樵子突然望着宁不顾：“你有失过挚爱吗？” 宁不顾无言。 戴樵子轻轻笑了，道：“囡囡翩翩起舞的样子像极了彩蝶，她生下来就是为过好日子的，还请两位成全。” “又不是我们阻止她嫁给程叔礼的。”宁不顾脱口而出。 “我知道。”戴樵子拱手拜道，“还请两位以后不要出现在城主府了。” “好啊，没问题。” 蔡萤突然转过身。 宁不顾诧异地望着她。 “多谢。”戴樵子躬身再拜。 蔡萤面无表情地扯着宁不顾离开。 回到祝融山庄，宁不顾问道：“师姐,我们以后不能去城主府吗？” “凭什么？”蔡萤不屑道，“我就是不想听他废话，他说不去就不去，他以为他是谁。” 宁不顾展颜微笑。 他就知道师姐没那么傻。 两人来到离宫，找到敖征，展开《春日蝶戏图》，让他帮忙看看里面是什么问题。 “这幅画透着仙灵之气，但又十分诡异。”蔡萤说出疑问。 敖征也感觉到了，手掌轻轻在画上摩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坐下来，吩咐门人道：“请药老过来。” “是。” 不一会儿，药老过来，宁不顾瞪大眼睛，指着他道：“你不是那日……” 让我犁地的看门老头吗？ 药老嘿嘿一笑，拍了拍宁不顾的肩膀，道：“年轻人体力就是好，犁地比灵牛都快。” 宁不顾无语凝噎，默默站在一旁。 敖征呵呵笑道：“少主，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灵牛已经回来了。药老，你来看看这幅画。” 药老走过去，粗糙的手掌覆在画上面半寸，微阖双目，手掌一点一点拂过画，到了末尾，手掌握紧为拳，冷冷道：“这幅画里有蝴蝶的精血和……” 他有些犹豫，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和什么？”宁不顾忙问道。 “骨灰。”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蔡萤和宁不顾面面相觑。 戴樵子居然把彩蝶的骨灰和精血入画？！ 不愧是画家，想象力就是强。 药老转过头看着两人，语气里带着微微怜惜：“这是一种很隐秘的术法，游走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见不得光，但也不能一味禁止。” 蔡萤身子微微一晃，忙道：“什么术法？” “灰烟法，取自灰飞烟灭。”药老解释道，“有些人生下来先天不全，体弱多病，活不长时间，只能求助仙家。 有时候用仙家灵药，有时候是比如这个，用精血和骨灰入画，画挂在房间里，日日对着画，也能改善体质。” 宁不顾恍然大悟‘哦’了下，道：“戴牧鱼身体不好，她日日对着画，会……” 他一时语塞。 蔡萤道：“除改善体质，会不会受到其他影响。比如画上是蝴蝶，用的是蝴蝶的骨灰和精血，那凡人看得久了，会不会像蝴蝶一样喜欢在花间跳舞？” 宁不顾连连点头，他想问的就是这个。 “会。”药老觉得孺子可教，“而且还会改善容颜，总之好处多多，坏处有那么一点点。但因为用精血和骨灰，属于灰色地带。” 用这种术法治病的大多是凡人，凡人弱小，打不过修士或者妖怪，能用的基本都是对方献祭，故修仙界并不怎么打压。 换言之，你可以说戴樵子没道德，但不能说他违法。 蔡萤坐下来，怅然许久。 戴牧鱼是屠氏所生，先天不足，戴樵子为救女儿的命，或者屠氏逼着他等原因，他画了这幅画救女儿。 随着戴牧鱼跟画相处日久，受到彩蝶精血的影响，容貌和行为都跟彩蝶似的，戴樵子把戴牧鱼当成彩蝶来疼爱宠溺？ 宁不顾把戴樵子的事情讲给药老和敖征。 药老颇为不平道：“人渣！就算是要救大女儿，也不能把彩蝶生的小女儿当仆人使唤，真真是应了那句，大恩似仇。” “是啊。彩蝶最终还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敖征点头，“画被他俩带回来，估计戴牧鱼那里会受到影响。” (本章完) 第92章 寻彩蝶鱼目混珠 6 药老久久不语。 他是灵药园的大当家，灵药园杂役都是他下属，蝴蝶也好蜻蜓也罢，他都是护着的，就算是彩蝶盗取灵药草，他生气但不会拿彩蝶怎么样。 现在的问题是，彩蝶的女儿受到亏待。 但戴牧鱼失去这幅画,不出几年要香消玉殒。 敖征有些尴尬地看着药老。 不能因为私情废大义。 但他不好明着指摘药老，给蔡萤使了个眼神，要求她说服药老。 蔡萤收到信号，开口道：“不如这样，戴宝珠来灵药园侍弄花草，赐戴牧鱼灵丹妙药？” 既然戴宝珠在戴家被欺负，那就让她离开戴家，灵药园的活也不重,干一天歇一天，一天只上两个时辰班。 要不是她身上业力太重，她都想来了。 药老缓缓点头。 “先把戴宝珠带过来，带来之后再给治病的丹药。” 敖征目光投向蔡萤和宁不顾，微笑道：“你俩就再辛苦一趟。” “是。” 敖征把画卷起来，递给蔡萤，道：“收好了。” “嗯。” 两人赶往戴樵子家里，商量距离符篆失效应该还有六个时辰，戴樵子应该没发现画是假的，他们先不提画的事，只说找戴宝珠有事。 宁不顾打了无数个腹稿，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被看出端倪。 谁知，二人刚来到戴樵子家里，就看到门外贴着‘囍’字，心下疑窦丛生，看到戴牧鱼在院子里浇花，冲她招招手。 “你妹妹呢？”宁不顾好奇道。 戴牧鱼站起身来，高兴道：“妹妹许配给王家村的王老头当填房,小轿已经抬过去了。” 两脸震惊。 蔡萤不满道：“你怎么那么高兴呢？你爹娘呢？” “阿爹去镇子里给人画画,阿娘去后山采药，家里就我一个人。”戴牧鱼欢欢喜喜道。 蔡萤：…… 合着女儿嫁人，娘家人一个都不出席，与其说嫁，不如说卖。 真不要脸。 宁不顾愠色道：“你妹妹给老头子当填房你怎么那么高兴呢？” “因为给的彩礼多啊，给出的彩礼我就可以当嫁妆，嫁给三郎，嫁妆少怎么能行。”戴牧鱼疑惑。 蔡萤凝视着她很久，企图从脸上找到一丝邪恶得意的表情，但她眼中透着清澈的愚蠢，她是发自内心认为妹妹不配。 苍天呐。 “王老头家住哪里？”蔡萤懒得废话。 戴牧鱼手一指：“翻过两座山就到了。我跟你们说，你们还是不要带妹妹太好，她这个人不配，倒不如对我好，我才……” 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她喃喃道：“我才配得上世上最好的东西，宝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当我的妹妹。” 蔡萤和宁不顾顺着戴牧鱼手指的方向奔向王家村，翻过第一座山时，他们发现山北脚下有人蹲在河边低声抽泣。 两人看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发现居然是戴宝珠蹲在河边，头发凌乱，她旁边有一顶红色小轿。 他们赶紧过去问什么情况。 戴宝珠认出两人，是那日在城主府为她说话之人，眼泪一下子涌上来，抱着蔡萤的腿放声大哭。 蔡萤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良久，戴宝珠在抽泣中说出实情。 昨晚戴牧鱼哄着戴宝珠喝汤，她喝完汤没多久就睡着了，半夜醒来发现被人丢在山脚下，身边没有一个人，她都快吓死了。 冷静之后，她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 前几天屠氏收了钱，要把她卖给王老头，她拒绝，戴牧鱼觉得她挑三拣四，过了两天，屠氏突然不提这个事了。 再然后就是她被人丢在山脚下。 望着那一顶红轿子，她觉得可能是汤里有药，她昏过去，屠氏让人她抬到王老头家，轿夫不忍，把她丢在山脚下任其自生自灭。 想清楚其中关节，她很痛苦，绝望地坐在河边哭泣。 “祝融山庄的灵药园正在招侍弄花草的匠人，你可以过去。”宁不顾声音不禁柔和了几分。 戴宝珠抬起头望着他，不可置信道：“真的？” “真的。” 蔡萤站起来，牵着她的手，温和道：“跟我们去祝融山庄吧，那个家你就不要回了。” 说起家，戴宝珠又是一阵黯然，默默地跟着他们走。 一路上戴宝珠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 她是庶出，不受家里人疼爱，她看到姐姐跳舞，想要跟着学就会被屠氏骂‘贱人’，屠氏虐待她，戴樵子置若罔闻。 家里良田数百亩，都是屠氏一个人在操持，戴樵子偶尔过去，戴牧鱼认为田里太脏，不愿意过去帮忙。 屠氏不愿意雇佣副手，就让戴宝珠跟在她后面，帮着她处理事务。 刚开始戴宝珠很开心，觉得屠氏重视自己，可随着两姐妹渐渐长大，好东西都是戴牧鱼的，她只配穿粗布麻衣，心也渐渐冷了。 她偶尔去田里查看，发现倒在地上的程叔礼，便把程叔礼带回家救治。 戴牧鱼认为她没经过允许往家里带人，去屠氏那里告状，要把程叔礼赶回去，她害怕程叔礼死去，把自己的饭省给程叔礼吃。 后程叔礼醒来，戴牧鱼知道程叔礼出身优渥，态度180度大转弯。 戴宝珠不满戴牧鱼抢功，跟程叔礼说是自己把他带回来的，屠氏和戴牧鱼怀恨在心，把她嫁给王老头报复。 “药园活计很轻松，气氛不错。”蔡萤安慰她道，“以后这些事就忘记吧，至于屠氏收王老头的钱，让屠氏自己处理。” “嗯。” 蔡萤想了想，补充道：“药园的精怪比较多，你不要有物种歧视，认为自己是人就比他们高贵。” “多谢仙子，我不会看不起他们的，很多人看不起我，我知道被人看不起的滋味不好受。”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药园。 一年轻男子走过来，温和道：“这位就是宝珠姑娘吧？” 蔡萤看着来人问道：“诶，药老呢？” “滴翠崖那边的灵药长势不对，药老过去查看，让我先带宝珠姑娘进去等。” 蔡萤点点头，转头对宝珠道：“你先跟他去，一会儿见药老不要害怕，他这个人很好的。” “嗯。” 来人递给蔡萤个蝴蝶剪纸，笑道：“它可以带你去蝴蝶谷。” 然后他转头对宁不顾道：“少主辛苦了。因为蝴蝶谷的委托人是山君，谢礼只备一份，庄主另外给少主备厚礼，他在庄主院子等着少主。” 蔡萤有些尴尬。 宁不顾也出不少力好吧。 这群蝴蝶，办事也太不靠谱了。 “没事，我是觉得有趣才做这些事的，不是为了回报。”宁不顾安慰蔡萤。 来人顿了顿，补充道：“给少主的礼比山君的要厚。” 这个小副本写得有点长，但还没有完，后面还有反转哦 (本章完) 第93章 寻彩蝶鱼目混珠 7 目送宁不顾离开，蔡萤来到蝴蝶谷。 蝴蝶谷里百花盛开，成千上万只色彩艳丽蝴蝶翩跹起舞，在绿树繁花间、在小桥上，在流水、在幽谷……简直是个幽静的世外桃源。 蝴蝶谷的谷主是金裳凤蝶，也是诸位蝴蝶的首领。 谷主道：“我要看看画。” 蔡萤把画展开。 原本翩跹起舞的蝴蝶停在花瓣上，静静地望着这幅画。 良久,谷主哽咽道：“没错，这上面有彩蝶的精血。” 蔡萤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又是一阵沉默，谷主淡淡道：“这是她的劫数，怨不得别人。” 谷主拿过画，缓缓卷起来，放在石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一片蝴蝶尸骸,薄如蝉翼，递给蔡萤道：“这是金裳凤蝶的尸身。” 蔡萤如遭电击。 如果在外面,她大约会收藏蝴蝶标本，但问题是在众蝴蝶面前，她必须得表现出哀痛来。 很尴尬，很奇妙。 谷主拉住她的手，轻轻撩起她左手腕，把蝴蝶尸骸放入灵蝶晶石里，晶石顿时闪着金色光芒。 “灵蝶晶石可以识别蝴蝶，加上金裳凤蝶的尸骸，你可以跟蝴蝶沟通并指挥它们帮你办事，比如打探消息之类的。” 蔡萤欣喜不已：“真的吗？我怎么听不懂它们说话。” 谷主笑道：“有一个咒语，你只需要记住咒语，不管是灵蝶还是普通蝴蝶，你都可以号令。” “什么咒语？” “庄周。” “庄周？” 蔡萤喃喃重复，下一刻她耳边传来繁杂的声音，全是蝴蝶的声音。 “彩蝶姐姐居然死了？” “好可怜。” “我还想着到外面，还是蝴蝶谷好。” …… 蔡萤眼前一亮。 真是太好了。 要是能跟蝴蝶沟通，等于有了情报来源,事半功倍,而且普通蝴蝶还不会引起怀疑。 谷主笑吟吟道：“灵蝶晶石是送给你的，别人拿不走，即便弄丢手链，其他人捡到只是装饰品，无法号令蝴蝶的。” “多谢谷主。”蔡萤拱手致谢。 “药王来了，急匆匆的……” 蔡萤听到蝴蝶给他们报信，立刻站直，没多久，药王出现在他们面前。 药王直勾勾地看着蔡萤，严肃道：“你弄错了。” “什么？” “宝珠不是彩蝶的女儿，她身上没有精怪的痕迹，你把戴牧鱼带过来。” 蔡萤胸中一片战栗，立刻道：“是。” 她边出去脑袋里开启头脑风暴。 彩蝶生下女儿，屠氏也生下女儿，彩蝶对戴樵子有救命之恩，戴樵子对彩蝶痴情，书房里挂满画,极其宠溺戴牧鱼。 若戴樵子的深情是真的，那么两个女儿里戴樵子最疼爱的应该是彩蝶生的。 彩蝶能歌善舞,戴牧鱼也能歌善舞。 假如掌握戴家大权的是戴樵子,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戴樵子不爱屠氏，但因为屠氏跟他定亲或其他关系，戴樵子需要一个人主持家务。 屠氏面对戴樵子实际没有任何发言权，她不得不听从丈夫，爱护情敌的女儿戴牧鱼，虐待亲生女宝珠…… 若是真的，那么屠氏日益积累的仇怨之下，她一定会做什么。 她说把宝珠嫁给老头子，实际上把宝珠丢在山脚下，新娘子没入门，王家不上门找，整件事透着诡异。 很显然，屠氏是故意把宝珠支出去…… 她把宝珠支出去是为了什么？ 蔡萤越想越觉得害怕，离开祝融山庄路上碰上宁不顾，宁不顾连忙问她发生什么了，她把宝珠不是彩蝶的女儿告诉宁不顾。 宁不顾顿时慌乱，手足无措起来：“那，那……” “戴家恐怕有危险，我们赶紧去。” 两人感到戴家，只见戴家葬身火海，浓烟滚滚，因为戴家远离人烟，前来救火的人并不多。 “怎么会这样？”宁不顾脱口而出。 蔡萤御剑起飞，朝火海扔了个符过去，顿时一个大水球从天而降，如同瓢泼大雨落下，带着一阵阵烟雾入土。 她看到烟雾里屠氏举剑架在脖子上，发觉异常，下意识抬头看。 蔡萤一个弹指，打断她手上的剑，疾冲过去，拎着屠氏就像拎只鸡似的飞升，又几个大水球砸下来，火势被扑灭。 她带着屠氏来到安全地带，听到动静的人过来，蔡萤对他们道：“看好她，别让她死了。” “是。” 蔡萤进去，戴家已经被烧了大半，到处都是焚烧过的刺鼻气味，乌黑的木头和水浇过的痕迹，狼狈不堪。 她得找到戴牧鱼和戴樵子。 宁不顾看着什么发呆，过了一会儿，他看向蔡萤，低声道：“找到了。” 火势还没有完全熄灭时，他就进来救人，整个人身上湿漉漉的。 蔡萤心里陡然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只见那坍塌的漆黑房梁之下，有两具烧成碳的尸首。 她感觉到手腕上灵蝶晶石亮起，她掀开衣袖，有幽幽蓝色光芒自其中一具焦黑尸首，慢慢飘入晶石内。 如果她没有想错，那是戴樵子和戴牧鱼。 差役很快赶到，仔细搜罗后，只发现两具尸首，因为不涉及修士，他们按照惯例要把尸首和屠氏带回去。 验尸，审案。 蔡萤和宁不顾全程参与调查审讯。 首先是死因。 戴樵子和戴牧鱼先是被蒙汗药放倒，然后一剑毙命，尸首被火烧。 正如蔡萤害怕的那样，戴牧鱼是彩蝶和戴樵子的女儿，宝珠是屠氏跟戴樵子生的女儿。 真是笔糊涂账。 戴樵子和彩蝶相爱，彩蝶不为戴樵子母亲戴母所接受，后戴母上山找儿子，被毒蛇咬伤，彩蝶盗取黄星果救戴母一命。 没错，黄星果救的不是戴樵子，而是戴母。 戴母很是感激，当即放下所有的物种歧视，允许戴樵子娶彩蝶。 可这个时候，戴樵子已经跟屠氏完婚。 戴樵子和屠氏的婚事是戴父定下的，戴父和屠氏父亲是好友，戴父知道儿子不喜欢屠氏，但看到屠氏一家清贫，弥留之际让二人完婚。 戴母的意思是，给屠氏一笔钱，戴樵子和屠氏和离，反正屠氏又没怀孕。 屠氏不愿意，她没有犯错，为什么要被休妻。 后来事情出现了转机，戴母发现彩蝶各方向都好，就是不会伺候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人很单纯容易被骗。 戴母灵机一动，让儿子左拥右抱。 (本章完) 第94章 寻彩蝶鱼目混珠 8 戴樵子原本不同意，但母亲、彩蝶、屠氏都同意，便答应了。 彩蝶嫁给戴樵子没多久怀孕，诞下戴牧鱼，戴牧鱼先天不足，彩蝶也因为跟凡人生孩子，灵体消耗殆尽。 戴樵子按照灵蝶所说的办法,用灵蝶的精血和骨灰入画，作《春日蝶戏图》挂在戴牧鱼房间。 戴母担心将来屠氏虐待戴牧鱼，让儿子跟屠氏也生个女儿，宝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两姐妹相差一岁，但对外说戴牧鱼是屠氏生的，嫡出，宝珠是庶出。 戴牧鱼天生长得漂亮,能歌善舞,很是招人喜欢，日日对着《春日蝶戏图》，大家看到戴牧鱼会不自觉露出笑意。 起初屠氏会偶尔对戴牧鱼翻白眼。 戴母就责骂讥讽戴宝珠，戴樵子也经常说戴宝珠远不及戴牧鱼，给小小的戴宝珠造成很大伤害。 屠氏害怕女儿受到更大的伤害，故意排斥宝珠，恨不得把心捧给戴牧鱼，跟着戴母和戴樵子责骂戴宝珠。 戴宝珠四岁时就开始给家里干活。 别人的女儿千娇万宠，自己的女儿跟个奴婢似的，屠氏心里怨恨极了。 屠氏什么都做不了。 她与其说是戴樵子的妻子，不如说是戴家的保姆，因为有宝珠，她必须对戴母和戴樵子忠诚。 但屠氏还是想出办法。 她发现戴牧鱼喜欢唱歌跳舞，就花钱从青楼请人教她，戴樵子心有不悦但戴牧鱼高兴，只得作罢。 她对戴宝珠严格要求，节俭，管家,理财照顾人等一切当家主母要掌握的技能。 后戴母去世,戴樵子不管理庶务，屠氏故意跟戴牧鱼说，其他人也是奴婢，她不需要跟他们客气。 若是有人冒犯戴牧鱼，屠氏就狠狠责骂，戴牧鱼有样学样。 总之，把戴牧鱼培养成一个颐指气使、只会唱跳的恶毒废物。 戴宝珠的培养方向，就是温和敦厚的当家主母。 戴牧鱼渐渐长大，艳名远播——她认为自己魅力大，能吸引人，实际上那些过来看她的男人，本着白嫖的心思。 毕竟去青楼还要花钱，来戴家外面，就可以看到免费的，只需夸两句。 等戴樵子发现问题，已经晚了。 不只是戴牧鱼性情崩坏，无法纠正,名声不好听，虽然有男子求娶,但都是眠花宿柳，没有正经人家求娶。 这时，戴宝珠无意间救下程叔礼。 戴樵子觉得，戴牧鱼只能当个漂亮废物，嫁给富二代开开心心过日子，默许戴牧鱼跳舞吸引程叔礼。 程钰是何许人也，一看戴家这个情形，认为戴家家风有问题，果断不许儿子露面，严禁戴牧鱼进门。 屠氏筹划努力了许多年，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要是戴牧鱼嫁出去，丈夫肯定不是好货色，她必然备受虐待。 要是无人求娶，戴牧鱼在家里当老姑娘，考虑到她跳舞对男人的吸引力，戴樵子是防不过来的。 之所以没有出问题，是屠氏在慢慢消耗戴樵子对戴牧鱼的耐心，毕竟谁会喜欢水性杨花不听教导的女儿。 等到戴樵子完全放弃戴牧鱼，屠氏会给戴牧鱼重击。 她很有耐心。 到时候戴家所有的钱都是戴宝珠的，弥补宝珠幼年受到的来自戴家所有人的欺凌，包含屠氏。 本来她的计划很完美，但蔡萤和宁不顾出现了。 在城主府时，屠氏发现二人心底善良，她又担心两人会因为跟彩蝶同为修士之谊，帮助戴牧鱼嫁给程叔礼。 于是她变更计划。 她先把戴宝珠送走，那夜轿夫把戴宝珠丢在山下，她在远处看着，蔡萤和宁不顾带走宝珠，她对着两人的背影三跪九叩。 她在戴牧鱼和戴樵子的汤羹里下蒙汗药，用剑杀死他们，火烧戴家。 屠氏说，她狠毒了戴母他们，明明她是戴樵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没有过错要休妻，说她为了钱嫁给戴樵子，是个虚荣至极的女人。 可戴家用在她身上的钱比彩蝶少多了。 她原本想通了要回家，但戴母担心没有忠诚佣人伺候，非要把她留下操持家务。 考虑到母亲生病，需要花钱买药，屠氏只得答应。 她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彩蝶跟戴樵子双宿双飞，做好饭她伺候戴母吃完才能吃，彩蝶可跟戴母平起平坐，戴母从不让彩蝶伺候。 彩蝶生产而亡，她生下宝珠，以为时来运转，这才发现跌入更大的深渊，戴母戴樵子拿宝珠威胁。 为了宝珠，她屈膝逢迎；为了宝珠，她肆意报复。 …… 蔡萤和宁不顾把事情告诉药老，久久不语。 “一切都有缘法，跟你俩没关系。要是追究起来，还是蝴蝶谷的问题，毕竟她们说要找彩蝶。”药老安慰两人。 是啊，若是蔡萤和宁不顾不找彩蝶，戴牧鱼的下场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 “对了，屠氏怎么判的？”药老问道。 蔡萤道：“斩立决，大约就这几日了。” “好。我会让人告诉宝珠去看屠氏，母女一场，总要安葬的，安葬之后回药园侍弄灵药草。” 蔡萤惊愕的抬起头。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总要面对的。”药老轻轻笑着。 因为戴家的事蔡萤格外沉静，甚至都不敢跟宁不顾送宝珠去见屠氏，她躺在高高的梧桐树叉子上，感受着世事无常的凄凉。 “我为什么会这么伤春悲秋？” “大约是祝融山庄的日子静谧而美好，我能腾出心绪为陌生人感怀。” “还是宁不顾好，心怀光明，恪守心中的规则又不被束缚，即便碰到这些东西，能很好的调解自己，不会深陷其中。” “师姐，师姐，你在哪棵树上？” 宁不顾的声音传来。 蔡萤垂下一条胳膊。 “宝珠怎么样了？” 宁不顾兴奋地跑过来，道：“宝珠把戴家人安葬，然后躺在屠氏坟墓旁，躺了一晚上，我守了一晚上。 第二天回家，她把家里的钱财赠送给佃户仆役，她说她不需要这些东西，她只需要别人平等友好的对待她，不要动不动就责骂她。 因为经常挨骂，她整个人怯生生的，回到蝴蝶谷，蝴蝶谷众蝴蝶对她非常友好，她说她在蝴蝶谷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蔡萤长舒一口气。 戴家所有人，唯独宝珠最委屈。 宁不顾道：“师姐，我跟你再说个事。” “什么事？” “有一书香门第女子，跟开赌场的丈夫和离，两人育有一子，儿子归女子，丈夫拒不付给孩子抚养费，我们把这个事搞定。” 蔡萤探出半颗头来，看他因为奔跑而红彤彤的脸，疑惑道：“让女子去衙门敲登闻鼓去，你搭理她做什么？” 书香门第、赌场老板、和离、不付抚养费…… 听听就脑袋嗡嗡响，清官难断家务事，她才懒得掺和。 “师姐，你……我们不是因为戴家的事受挫吗？这事办圆满了，我相信你会信心倍增。” “我信心好着呢。祝融给你把上品离火剑吗？说你是金灵根，真金要火炼，离火剑会帮助你修炼？” 宁不顾无奈笑道：“等回到天衍宗，我爹肯定让我把离火剑送给六长老，然后换六长老那柄庚金之剑。” “我跟祝融要离火剑，他居然不给我，我决定自己炼一柄。”蔡萤不为所动，“反正我不管别人的家务事，我建议你不要掺和。” “真不管？” “真不管。” (本章完) 第95章 铸剑宁不顾被缠 1 蔡萤来到离火宫，找敖征要离火剑的铸造方法。 “喏，给你。”敖征非常爽快地给她一本书。 这么容易？ 蔡萤将信将疑的把书打开。 敖征慢条斯理地讲解：“铸剑第一步，制范，就是制作浇灌的型范，山庄内部有型范999种，你可以选一个喜欢的纹样。” “第二步,调剂，即各个材料的比例，叁分其金而锡居一。” “第三步，熔炼，将原材料融为一体。等炉子里的火全变成青色，证明熔炼成功，称之为炉火纯青。” “第四步，浇铸，第五步加工,一把完美的离火剑就铸成了。学会了吗？” 蔡萤摇了摇头：“脑袋学会了，但是手还不会。另外，你说得未免太容易了吧？你给的这本铸剑书，市面上随处可见。” 她扬了扬手上的书。 玩我呢？ 拿一本早就公开的工艺，说可以炼出离火剑，商见青眼馋离火剑，都眼馋几十年了，要这么简单，他怎么不自己炼一把？ “不错，不错。你终于发现问题了？” 蔡萤怀疑他在内涵自己笨，但她没有证据。 “离火剑全程用离火，铸剑师的修为等级越高，铸造出的剑越好。” 蔡萤竖起耳朵听。 “给宁不顾的那把，是祝融山庄已仙逝的化神长老所铸，天衍宗不允许其他门派有化神修士，所以上品离火剑送一把少一把。” 蔡萤叹口气，天衍宗怎么就见不得别人优秀呢。 “如果铸造离火剑时,能放进去修士内丹，内丹等级越高，离火剑越强。宁不顾的那把，材料里没有内丹。” 蔡萤陷入沉思，敖征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蔡萤恍然大悟：“所以那些剑灵……” 敖征缓缓点头。 剑用久了会生出剑灵，生出剑灵的原理是，这把剑铸造时扔进去修士内丹，剑在战斗中，激发内丹的灵气，称之为剑灵。 蔡萤向前一步，身子微微前倾：“山庄里的离火剑，有没有拥有剑灵的？” “祝融山庄怎么会做这种事？”敖征矢口否认，“离火剑的剑灵都是天地生出来的，有剑灵的离火剑叫极品离火剑，不给外人。” 蔡萤相信。 才怪。 “可不可以赠我一把极品离火剑？” 她才不是把宁不顾比下去，单纯是好奇。 “不能。”敖征拒绝，“想要极品离火剑,先修到金丹再跟我谈。你铸剑需要的一切东西,铸剑堂都有。” 蔡萤悻悻离开。 不久,一个人影闪进房间。 “庄主，小萤现在到炼气巅峰，不如安排个意外，让她突破筑基？”敖征提议道。 祝融拧了拧眉心，道：“我曾经想过偷袭她，但这孩子晚上睡觉舒展如婴儿，不带一丝防备，可见她对我们极其信任，就不忍下手。” “可闭关时间太长，等到何正章那边打完，天衍宗要掀起惊涛骇浪，她可能会遇到危险。” “上品离火剑送进天衍宗，想必落霄和商见青不会把她推出去当挡箭牌。” …… 夜皎皎兮既明。 蔡萤在当光荣的烧火童子。 本来她还尽职尽责用离火煅烧材料，后来觉得她一个小炼气，再努力也烧不出什么好剑，索性直接用炭烧。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 “谁？” 蔡萤顿时警觉地站起来，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门口和窗户。 只见宁不顾从窗户外探出半颗头来。 “师姐。” 他的语气十分幽怨。 肯定有人欺负他。 蔡萤顿时来了兴致，熄了火，走过去趴在窗棱上，手托着下巴，问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宁不顾翻了个白眼。 不过，很快他说出原委。 他这两日忙着当居委会大妈调解家庭矛盾，也就是书香门第女跟她赌场前夫的事。 书香门第女叫石沫，说是书香门第，其实父亲就是乡下一个教书的，说书香门第好听而已。 前夫叫褚勃，跟游方的修士学过两招。 石沫家境并不好，家里只有几亩薄田，勉强算是小康，多一文都没有。当初看褚勃长得帅还有钱，想着自己书香门第，配褚勃绰绰有余。 褚勃也是这么想的。 他开赌坊，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来往的女子风情有余，干净不足，需要个家世清白的撑场面。 两人一拍即合。 但成亲不到一年，石沫认为自己清白，言语里瞧不起褚勃以及褚勃的职业，但对褚勃的钱用起来丝毫不手软。 不仅如此，她话里话外瞧不起褚勃的朋友。 总之一句话，你们都不干净，碰到干净清白的我，还不快跪舔。 但褚勃和朋友是什么人，白道黑道通吃，见石沫如此，才不惯着她一身臭毛病。 褚勃是在道上混的，不会为石沫跟朋友绝交，不然他没法挣钱，两人的婚姻很快走向和离，儿子褚志归石沫抚养。 起初石沫说得很好听，她要带着儿子过清白日子。 但不到一年，她就把褚勃给她的钱花光，除了她个人花钱大手大脚外，更多的是被人欺骗，买一堆无用仙家丹药美容养颜。 石沫不懂经营，但她手上有儿子褚志，于是挟子要钱。 要了几次，褚勃不胜其扰。 褚勃想带给石沫一大笔钱走孩子，但石沫担心没了孩子以后没法要钱，拒绝给并教导儿子说褚勃是坏人。 于是褚勃拒绝给钱。 周围邻居以及官吏都知道内情，对石沫避之不及，但石沫运气不错，碰上单纯善良的宁不顾。 宁不顾去找褚勃，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后他就自掏腰包给石沫钱，推脱说褚勃给的，叮嘱她褚勃有新女人，让她没事不要上门打搅。 石沫一听，褚勃居然敢有新女人，新女人生下孩子，褚勃的钱岂不是没褚志的事了。 于是她赶紧带着儿子上门，要跟那个女人搞宅斗，谁知斗半天，发现是宁不顾给的钱，石沫找到宁不顾，说宁不顾骗她。 宁不顾面子薄，只能答应说再帮石沫。 听到这里，蔡萤深深吐了一口气，笑话宁不顾道：“我听说有花钱长脸的，有丢脸挣钱的，花钱丢脸，属实不多见。” “哎呀，师姐，你就别笑话我了，这事该怎么办？”宁不顾无奈道。 蔡萤淡淡道：“凉拌。” “啊？” “你一个修士还躲不过她一个凡人吗？难不成她还真敢上门赖你不成。” 宁不顾咬了咬嘴唇。 “长长记性吧，以后不要管家务事。” 宁不顾想着给石沫的钱，够她花一辈子了，只要不搭理她，过两天也就忘记他了。 “好吧。” (本章完) 第96章 铸剑宁不顾被缠 2 蔡萤算错一件事，石沫还真敢来祝融山庄闹事。 这日，她中午出来遛弯吃面，感受凡人的烟火气，回来的时候看到祝融山庄门口围着不少人，众人指指点点。 她还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程伯仁。 蔡萤听到有个女子尖叫：“……言而无信……欺负小老百姓……” 什么鬼。 她戳了戳程伯仁，问他道：“你在这里看热闹？” 程伯仁点点头。 “祝融山庄的热闹还真是不容易看呐,你要不要喝杯茶，我请你？” 蔡萤：…… 她建议祝融罢免掉程钰的城主。 蔡萤捂着脸从侧门进去，问庄内的弟子发生什么了？ “……山君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那个女子叫石沫，说自己书香世家，实际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 她非要过来找少主，说少主要是不出来，她就一头撞死在大门口。有管事说给她钱，但她就是不要……” 蔡萤心里一思索，立刻明白，问道：“她的诉求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让她的前夫八抬大轿迎她进门，然后毕恭毕敬的对她。前前后后给她那么多钱，她就是不知足。” “那个程伯仁？” “程伯仁是现场看着，免得石沫出什么意外祝融山庄说不清，他好作证。” 蔡萤心头一紧，加快脚步来到住处，刚过了半月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窃窃私语——以看宁不顾热闹居多。 ‘咳咳’ 众人回头。 “热闹看够了吗？” 众人有些茫然。 “看够了就离开，留下个听使唤的。” 众人立刻做鸟兽散，留下个胆大喜欢凑热闹的。 蔡萤扶了扶额头，进房间看到宁不顾颓然地靠着凭几，脸色惨白神色茫然，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看蔡萤。 “让师姐看笑话了。” 蔡萤道：“看笑话的可不止我一个。” 闻言,宁不顾更颓废了。 他万万没想到石沫真敢来祝融山庄闹。 他不是没见过难缠的人，但像石沫战斗力这么彪悍的还是头一个，他见过的最蛮横的女人是何离，但何离干不出这种事。 也不是没有人出来劝石沫离开，但她就是不走，赖在门口撒泼打滚。 女人的事情就是麻烦。 这辈子都不愿招惹女人。 师姐除外。 蔡萤回头看到门外那个弟子，吩咐道：“请石沫进来。” 弟子抱拳道：“那就去外面的小宅子吧，再找几个粗使婆子看着。” “嗯。” 蔡萤转头对宁不顾道：“走吧，我跟你一起会会那个疯婆子。” “她很难搞的。”宁不顾弱弱道。 “实在不行弄晕她，随便扔到路边，看她还敢不敢来。” 宁不顾咬了咬嘴唇。 师姐还真是干脆利落。 不过，师姐都是嘴上硬，实际上心肠可软了。 他们来到小宅子里，管事的找了数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她们都是见惯了女人的手段，不会被石沫蒙骗的。 有蔡萤在侧，宁不顾信心倍增，对跪在地上的石沫道：“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石沫抬起头来，只见她长相清秀,因拉扯头发凌乱,泪眼汪汪地看着宁不顾：“他们都不帮我，我只能靠公子。 如果公子也不肯帮我，何处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今日公子要是不帮我，明日我和志儿就死在山庄门口，难道公子忍心看我们母子死吗？” 宁不顾心地善良，见她这副可怜形容，愣是说不出半个‘不’字，跟蔡萤对视，愈发无地自容。 “那个……你先起来，我，我既然说帮你，自然是帮到底的。” 蔡萤听得翻了好几个白眼，宁不顾自幼被保护的太好，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应对得手忙脚乱，这要是换成宗门其他人…… 呵呵，整个天衍宗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宁不顾喜欢管闲事的。 蔡萤深深看了宁不顾一眼，把宁不顾要说出的话给看了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 蔡萤清脆的声音响亮整个房间。 她说话时特地驱动灵气，对房间众人形成威压。石沫是凡人，首当其冲，身子不由得一颤，立刻止住哭声，道：“我叫石沫。” 蔡萤表情温和，笑道：“祝融城有和离相关的律法，你跟褚勃和离两年，闹了一年半，你应该去敲登闻鼓，平白让人觉得祝融城没法度。” 话语清晰，条理明白。 褚勃学过两招，但始终不是修士，石沫更不是修士，两个凡人有争执，自然要去衙门，而不是来筑融山庄撒野。 石沫愣在那里，有些意外的看着蔡萤。 蔡萤微笑道：“你喜欢跪就跪在那里，祝融山庄屹立千年而不倒，深受祝融城百姓爱戴，不会因为你闹起来影响山庄名誉。” 简而言之，祝融山庄血厚。 石沫以为通过撒泼闹腾，从而让山庄因顾忌名誉帮她，想什么呢。 就她这点闹腾带来的伤害，对祝融山庄而言，微乎其微。 她每说一个字，都要用灵气震一下石沫，石沫不自觉发颤，心下蔓生出恐惧来，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石沫咬了咬嘴唇。 那位公子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面前姑娘，想必这姑娘地位比他高，也比他冷血厉害，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我只需要守在山庄附近，等公子单独出门堵住他，再求他帮忙。 想到此，她站起来，低声道：“姑娘说得对，小女子告辞。” 宁不顾万万没想到事情有这么顺利，惶惶然站起来，缓缓道：“你若是想要跟褚勃搞好关系，可教导孩子爱父亲，让他们多接触接触。” 石沫欣喜若狂，这个公子果然是个好心人，立刻福身，娇声道：“多谢公子。” 蔡萤翻了个白眼。 她相信，石沫很快就不会纠缠宁不顾了。 因为她打算把褚勃弄到牢里。 看着石沫离开，蔡萤吩咐旁边婆子道：“找个几个腿脚好的盯着，别让她寻了短见。” “是。” 宁不顾愣了下，弱弱问道：“师姐，你要做什么？” “我要查抄褚勃的赌坊，把他弄到牢里，让他和石沫都冷静冷静。收拾褚勃需要跟城主打招呼，我现在去城主府，你要不要一起去？” 石沫缠着褚勃，无非是褚勃有钱，解决的问题很简单，让褚勃没钱就是了。 褚勃一个开赌坊的，找茬还不简单吗？ 她本来不想出手，谁让褚勃骂宁不顾，还有那个石沫，拿着钱还不快滚，非登鼻子上脸。 宁不顾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他很讨厌褚勃，但把人弄到牢里是不是…… 太刺激了。 “我跟你一起去。” 那个褚勃可太讨人厌了。 (本章完) 第97章 铸剑宁不顾被缠 3 蔡萤带宁不顾拜访城主府，程伯仁非常淡定地拒绝了。 “为什么？”蔡萤奇道。 程伯仁更加奇怪：“你们是私仇，为什么要找官府？” “不是跟你打声招呼吗？” “那你让我官府怎么做？难不成帮着你欺负善良弱小的百姓？官府的牢房是你家开的，你说把人弄进来就把人弄进来？” 蔡萤瞪大眼睛看着他。 褚勃跟善良弱小没有关系吧。 开赌坊的，怎么可能善良。 当然，程伯仁不愿意掺和的原因，不是他跟赌坊有利益输送,而是因为褚勃的赌坊是合法的。 她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把人带走关两天，你找纠结一群小混混把赌坊抄了，钱你们分了，算是我请诸位弟兄喝酒。” 既然牢房不愿意收，换个地方关押也行。 把褚勃弄晕扔到山上,两天后放出来，褚勃自然会想办法回家,回家后就会发现被搬空的赌坊。 “没问题。”程伯仁当即表示同意。 蔡萤翻了个白眼。 见钱眼开。 程伯仁叮嘱道：“不要弄出人命,只要褚勃没钱，那个泼妇也就不会缠着他了。不缠着褚勃，也就不会闹少主了。” 宁不顾尴尬笑笑。 是夜，蔡萤和宁不顾来到褚勃家后院，伏在墙角边，查看院里动静。 过了片刻，他们听到脚步声，闪身躲到墙后面。 待走得近些，通过墙上的缝隙看到是两个青衣仆役，其中一人提着食盒。 只听一人道：“主人让小少爷回家，你说是为了什么？” 另一人道：“那还用猜，父子血脉相连，主人肯定是想要修复跟小少爷的感情。” “我觉得未必，新主母不喜欢小少爷，主人也是奇怪，他平时很厌烦那个女人以及她生的儿子，今日怎么突然转性……” “嘘……” 两仆役左右四顾,匆匆而行。 蔡萤和宁不顾从墙后面走出来,神色凝重。 褚勃把孩子弄来，他们不能今晚下手绑架褚勃，免得被孩子看见多不好。 但从褚府下人谈话看，褚勃把儿子接过来目的似乎不纯。 宁不顾低声道：“师姐，这事很蹊跷。石沫担心手上没孩子，她跟褚勃要不到钱，平时是不会把孩子留给褚勃的。” 蔡萤道：“跟过去。” 两人举步便跟着两个仆役。 褚勃府很大，两人跟着仆役曲曲折折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座院子跟前，两仆役警觉地回头看，确认无人这才往里进。 蔡萤愈发奇怪。 她从芥子袋掏出两张隐身符，递给宁不顾一张，道：“我们进去。” 宁不顾点点头。 这两张符骗凡人绰绰有余。 两人一抖符篆，趁着仆役打开门，如一阵风似的钻进屋，比两仆役还快些。 “起风了。”一仆役道。 “天气要转凉了。” 仆役说着话，提着灯笼往里进,穿过仪门，开了里面一个小门。 蔡萤和宁不顾悄悄跟随,只见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床、桌子、凳子等家具，床上躺了个人，从身量上分辨是个小孩子。 一仆役点燃房间蜡烛，通过蜡烛照亮，蔡萤不禁大奇，床上躺了个男孩，约莫两岁的样子。 蔡萤和宁不顾瞳孔地震。 这个孩子正是褚勃和石沫不到三岁的儿子。 怎么能把小孩子丢在房间里没人照看？ 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床上也没有铺盖，深秋的天气，孩子受寒怎么办？ 小孩子听到动静醒来，看到两个来人，露出笑容，张开双臂要他们抱抱。 非常的可爱乖巧。 仆役却不抱他，而是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包子，拿过去笑吟吟道：“你是不是饿了？有肉包子哦。” 小孩子立刻伸手要抓包子。 “慢着！” 话音刚落，蔡萤旋即一阵风似的闪过去抱着孩子，又闪回到一旁。 小孩子只觉得有趣，咯咯笑着拍手。 仆役听闻房间有其他人，手上的包子当即落地，刚要张口喊人，脖子上就抵着一柄寒光乍现的剑。 持剑之人正是宁不顾。 宁不顾冷冷道：“叫人呐。” 两仆役顿时跪在地上，嘴里喊着爷爷饶命。 宁不顾回头看蔡萤，蔡萤把孩子的头掰过去，眼神示意掉在地上的包子，宁不顾会意。 “把包子吃了。” 一仆役见要求如此简单，立刻拾起包子，大口大口咬，连味道都不曾体会，就咽了下去。 宁不顾死死盯着仆役，心想他和蔡萤小题大做了？ 包子没问题？ 可以说褚勃对儿子不好，但虎毒不食子，总不能对儿子下手吧？ 他刚思量到这儿，就看到吃包子那仆役突然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蔡萤眼神冰冷，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褚勃被石沫搅的烦不胜烦，要杀儿子，让石沫再也没要挟自己的资本。 “啊——” 另一仆役失声叫喊，他整个人的手都是发抖的，但见宁不顾的剑锋，跪下来如捣蒜，求饶道：“爷爷饶命，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小人只是奉主人的命令，说是给小少爷送吃的。小少爷一天没吃东西了，小人也觉得奇怪，可小人就是个听话办事的。” “小人家里也有孩子，小人若是知道主人如此，是绝对不会来的。” 小孩子仿佛感觉到气氛不对，哇哇地哭起来。 蔡萤抱着孩子，轻轻地摇晃安慰，低声对宁不顾道：“我们先走。” “嗯。” 宁不顾说着，用剑背拍晕仆役，仆役应声倒地。 两人刚出院子，就看到褚勃带着人迎面过来。 原来褚勃料到儿子必然毒发身亡，准备嫁祸给仆役，提着仆役见官。 不料，儿子没事。 还有两个不速之客。 小孩子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褚勃，兴奋地喊着‘爹爹’，伸手要褚勃抱抱。 蔡萤自然不会把孩子交过去。 褚勃一看到蔡萤和宁不顾，就知道事发，他是开赌坊的，心思颇为狡猾，决定恶人先告状，大声喊道： “来人呐，有人抢孩子了。” “快去报官，有人要抢我儿子。” 蔡萤一怔，她和宁不顾自然可以带着孩子跑，捻一张迅疾符而已。 但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要是二人跑了，褚勃一定会清理掉痕迹，倒打一耙的诬告二人偷孩子。 诬告事小。 关键是石沫为了钱缠着褚勃，不会相信褚勃会对孩子下手，那孩子岂不是时刻累如危卵。 ——但凡石沫有她嘴上一成的爱孩子，早就不纠缠褚勃。 所以，他们必须守住现场，等到官府的人来捉拿褚勃。 想到此，她制止要出手的宁不顾，对褚勃冷笑道：“好啊，你去报官，我们在这里等官府的人来，好好掰扯掰扯今晚发生的事。” 宁不顾当即冷静下来。 是啊，报官？ 他们为什么要怕报官。 该怕的是褚勃吧。 (本章完) 第98章 铸剑宁不顾被缠 4 果然，褚勃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他不认识蔡萤，但知道宁不顾来自祝融山庄，要是报官，官府才不会向着他。 更何况，一旦引来官府的人,他杀子之事就瞒不下去，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褚勃深吸一口气，缓和神态，张开双臂，看着孩子，道：“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今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蔡萤岂能把孩子给他，抱着孩子后退两步,宁不顾横剑挡在她面前,厉声道：“褚勃，咱们见官。” 孩子哇哇哭起来。 蔡萤想给这孩子点穴，让他安静些，又怕伤到孩子，但孩子哭起来实在令人心烦气躁。 褚勃心里焦急，不再跟他们客气，手一挥。 “上。” 宁不顾道：“师姐，交给我。” 蔡萤又退两步。 却见数个大汉围着宁不顾。 褚勃是开赌坊的，手底下人都是好手。 但宁不顾的武力值也不弱，他不想杀人，故而只是敲晕他们，很快院子里就横七竖八倒一大片。 褚勃低声骂一句‘废物’，提气纵身，霎时间已到宁不顾身后，伸手要抓他的后衣领。然宁不顾听到脑后风声，身子一侧，右腿横扫,躲了过去。 蔡萤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听得蔡萤心烦气乱，道：“把褚勃抓起来。既然他不愿意报官，我们就带他去见官。” “是！”宁不顾应道。 褚勃闻言，心里更加害怕，下手更加狠辣。 蔡萤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担心宁不顾，只要再过两招，宁不顾就能解决褚勃，他们提着宁不顾去城主府。 ‘哗啦’ 蔡萤循声抬头看，只见屋檐上盘着一条殷红如血的巨蛇，刚刚的声音就是它弄出来的。 ‘呼噜’ 巨蛇从房顶上窜出来，猛向蔡萤脸上扑来。 蔡萤震惊不已，一个鹞子翻身向后纵开。 只见那蛇身子有碗口粗细，半身尚在屋檐上，不知有多长，最怪的是通体血红，蛇头忽伸忽缩，蛇口中伸出一条分叉的舌头,不停地向她摇动。 蔡萤本就讨厌蛇,被唬得一下倒退数步。 那蛇见她害怕,以身子为绳索要紧紧缚住她。 蔡萤注意到，怀里的孩子已经很久没哭了。 她担心孩子有三长两短，必须速战速决，见官的事以后再说。 她当即向上急纵欲御剑离开，不料竟是挣之不脱，随即右腿一阵冰冷，登时动弹不得。 蔡萤心知右腿已经被缠住，这时只剩上半身还能活动，若是不反击，恐怕怀里的孩子有危险。 她换左手抱孩子，右手从芥子袋里掏出涂绥的短剑。 突然间一阵苦涩恶心的气扑鼻而来，其中又夹杂的一股腥气，竟然是那蛇伸舌头要舔他们，但它伸一半却被宁不顾拉住。 “师姐，你带孩子快走。” 褚勃一个闪身到宁不顾身后，举刀就要砍他。 当这危机之际，哪里还有余暇思考，蔡萤右手一松，手上短剑脱落，刺穿蛇的身体朝褚勃飞去，褚勃侧身就躲，那短剑直入墙壁。 蛇吃痛稍一放松，蔡萤甩开蛇，抱着孩子，随手朝天上扔了个烟花讯号。 这是祝融山庄的讯号。 宁不顾闪身过来，与蔡萤背对背，锐利的目光盯着褚勃和蛇。 趁此空隙，蔡萤用指腹探孩子的鼻息。 幸好，孩子只是吓晕过去。 蔡萤松口气。 再去看那蛇，因为身体被贯穿，血流如注，腥味扑鼻，痛苦地扭动着发起疯来。 “褚勃，给我杀了他们！” 那蛇竟然发出声音来。 而且还是个女声。 蔡萤和宁不顾只是略微一惊，作为修士，他们对动物说话见怪不怪，倒是褚勃，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盯着蛇。 “你，你，你说什么？”褚勃颤抖着声音问。 “我说给我杀了他们！” 褚勃嘴角抖动厉害，不可置信地看着蛇：“你，你是阿琛？” 这下换宁不顾惊骇不已，后退一步。 “有什么问题吗？”蔡萤忙问。 宁不顾脸色煞白：“褚勃的那个新女人，叫阿琛。” 他要是知道阿琛是蛇精，在城主府他就会举报褚勃。 不，他会在祝融山庄举报褚勃，让祝融山庄的人收了蛇精。 妖精会吸阳气，尤其是凡人很难抵挡。按照修士相关管理办法，动物成精需要在附近门派登记，不得盘踞在凡人家里。 “管你是凡人还是妖，都给我回祝融山庄。”敖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蔡萤长长舒口气。 敖征温和安慰宁不顾道：“不要内疚了，只有到金丹，才能完全看出对方是人是妖，先带着孩子回去，这里交给我。” 金丹以下的修士，碰到妖精，除非对方完全不加掩饰，否则只要伪装的好，他们很难辨出来。 比如黄仙四，他化成人形后，把黄鼠狼的特性汇集在尾巴上，斩断尾巴，蔡萤完全看不出来，多亏小七灵敏。 想到小七，蔡萤就心如刀绞。 “快走。”敖征叮嘱。 两人点点头，捻了个迅疾符离开。 回到祝融山庄，蔡萤跟宁不顾马不停蹄找到药老，要药老看看孩子，生怕孩子再留下什么阴影或者后遗症。 孩子躺在床上，药老粗糙的大手闪着橙色光芒，悬浮在半空，距离孩子约莫半尺，缓缓从头顶移动到脚后跟。 药老检查完，对一脸凝重的蔡萤和宁不顾道：“孩子没什么大碍，但今晚的经历可能会给他留下阴影。” 宁不顾道：“小孩子不是一般不保留三岁前的记忆，那是不是……” 现在孩子两岁多，再等几个月，只要这孩子之后的经历阳光健康，大概率忘记这件事。 药老轻轻摇了摇头，道：“难说。小孩子是不保留记忆，但有些印象可能刻在骨头里，变成一种应激反应。 比如饿了要吃饭，他就是看到蛇就痛哭不止，也许还会大病一场。” “有什么办法吗？”蔡萤问道。 “音乐可以抚慰心灵。” 宁不顾脱口而出：“我小时候想爹娘难过地受不了，周原师兄经常弹曲子给我听。师姐，上回你安抚菟园老虎吹的那个曲子。” 蔡萤了然，从芥子袋里掏出笛子，用灵力吹动。 笛声响起。 宁不顾仿佛置身森林。 阳光透过森林里的缝隙将一束束光柱传到大地上，所有的树木花草都笼罩在轻轻的光芒中，浪漫而神秘。 雾气缭绕间，有小鹿呦呦叫着，悠闲地散步，有潺潺的溪水流过，水里鱼儿游来游去，有猴子在树上荡来荡去…… 郁郁葱葱，层层密密，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一曲终了。 蔡萤伸手抹了抹嘴角，有血丝在手背上，她再去看孩子，孩子酣睡，嘴角挂着弯弯的笑容，仿佛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药老望着窗外的绿意盎然，怅然道：“这曲子真好听，可以把曲谱给我吗？” 蔡萤点点头。 (本章完) 第99章 铸剑宁不顾被缠 5 安抚完孩子，蔡萤跟宁不顾去见敖征。 敖征把蛇精带回祝融山庄，并通知程伯仁，将褚勃以及牵扯的凡人压进大牢，同时程伯仁没有忘记对蔡萤的承诺，暗令混混抢赌坊。 第二天一大早，祝融山庄通知石沫带走孩子,并把昨晚发生的事讲给石沫，让她好好看着孩子。 石沫听完，便跪下连连磕头，说好些感谢的话又拉着儿子跪下。 就在蔡萤以为事情结束时，石沫话锋一转，问道：“小女子出身卑微,原不指望有大富大贵,只是孩子可怜，请神仙们垂怜,把褚勃的所有钱财都给孩子吧。” 宁不顾惊呆了。 蔡萤环视周围，大家都是一副呆鹅状，这就是所谓出身清白的女儿，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忘要前夫的所有钱财。 话说，若石沫不贪图褚勃钱财，就不会把孩子交给褚勃，不把孩子交给褚勃，孩子也不会有昨晚的悲惨经历。 宁不顾忍不住道：“你也太贪了。” “那日在祝融山庄见公子，是公子提醒奴家，孩子要跟父亲多接触接触，奴家这才让褚勃带走孩子。” 石沫磕头愈发起劲：“其实奴家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孩子无事，想必褚勃关几天也就放出来了。 只要把褚勃的所有钱都给孩子，那褚勃就靠着我们娘俩过日子，他必然会当一个好父亲的。” 言下之意，她需要一个男人。 宁不顾无语凝噎。 蔡萤淡淡道：“听你这意思，对褚勃念念不忘。” 石沫愣了下,旋即哽咽道：“是我的孩子需要父亲。” 反应可真够快的……蔡萤微笑道：“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装,你缠着褚勃，无非是褚勃是个烂人，满足你道德上的优越感。 这样的话，你既可以享受褚勃给你带来的好处，又不用负担这好处背后的责任。” 石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祝融城民风淳朴，并不要求女子三贞九烈，即便你有孩子，想要嫁人还是很方便的。 但你不喜欢正经男子，因为他们无法给你刺激的生活，而且他们对你约束更多，那你需要负起责任也多，比如侍奉长辈，交好邻居亲友……” 石沫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大概率是个严师，她长期生活在束缚规矩下，越是压抑,越是反弹，经常会自我叛逆。 比如石沫纠缠褚勃，就是在寻找替身，完成追求自由的目的——就算这个自由会烧死她。 石沫脸色煞白，狠狠的咬着下唇。 蔡萤懒得感化一个成年人，道：“你带着孩子走吧，不要再来祝融山庄，至于褚勃的财产，你应该找城主府。” 石沫大口大口的喘气，她的小心思被蔡萤点破，如何不恨。 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奴家告辞。” 说罢，带着孩子离开。 宁不顾指着她的背影，道：“她……” “这种人离远一点，不要试图感化他们。”蔡萤打断他道，“你应该庆幸她不再缠着你，而不是指责她脑子有问题。” 宁不顾抿了抿嘴唇。 蔡萤轻飘飘道：“褚勃的财产应该没多少，更何况褚勃开赌坊，平时得罪人不少，估计干过不止一件脏事，手底下也许还有人命。 程伯仁雷霆之下，必然会有人告发褚勃，到时候数罪并罚，褚勃能保住命才怪。” 宁不顾想了想，也对。 “那蛇妖怎么处置？” “杀了入药。” 敖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递给蔡萤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 蔡萤疑惑，接过来看，发现上面是蛇妖招认的罪行，吸食阳气，手上有人命，唆使褚勃杀子，最后还有杀蔡萤。 “这是？” “蛇妖说她去青丘拜过码头，是青丘的外门弟子，我要是杀她入药，青丘掌门不会放过她……”敖征淡淡一笑，“你说，这不巧了吗？” 蔡萤满脸黑线。 蛇妖说的应该是涂绥，但问题是青丘正牌掌门是她。 “所以……” “所以你需要签个字，要是涂绥找过来，我就说是你同意的。” 蔡萤：…… 大宗门流程就是繁琐。 她拿起笔，在上面签字画押，同意杀蛇妖。 敖征小心把纸折好，看了一眼蔡萤，笑道：“恭喜你，晋升筑基。” “啊？” 蔡萤窥视内府，原本的宸骨消失不见，变成青、白、朱、黑四个颜色的透明小球，这便是宸骨结成的虚丹。 等四个透明小球填充为实心球，四虚丹会溶合成一个，便是金丹境。 筑基境可以使用复杂的术法和法器，同时使用起她体内的先天真火时更加顺手。 “恭喜师姐。”宁不顾道，“你是什么时候升筑基的？” 蔡萤低头回忆了下，道：“昨晚。” 宁不顾羡慕地看着她，自己还不到练气五品，师姐都升到筑基了。 “师姐果然是同期弟子里最快的一个，不愧是天灵根。不对，虞师姐也很快，我记得她离开时都是炼气九品了，历练结束后她一定会筑基的。” 虞文君。 在宁不顾眼里是羡慕嫉妒，然而落在蔡萤心里，却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几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宁不顾奇怪道：“好好的怎么打起冷战来？” 他以为蔡萤有些嫉妒虞文君，复又安慰道：“师姐，你放心，就算虞师姐修为比你高，在我眼里，她远不及你。” 敖征眉心一动，佯装斥责二人道：“人家都在修炼，就你俩一天到晚跟街溜子似的，满大街闲逛，从今天开始，都给我闭关修炼。” 既然蔡萤步入筑基，筑基一品到四品，属于积累阶段，可以随时暂定终止，不像是逢五逢十，一旦开启必须走下去。 敖征希望她离开时，修为越高越好，最好到筑基四品。 “啊——” 宁不顾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对祝融城印象颇佳，写了一大堆的攻略，就等着跟蔡萤出去散散心。 “啊什么啊。” 敖征冷峻的面庞转向蔡萤，沉声道：“既然筑基，那下一步就是结丹。你既然不愿意炼器，那就炼个天离丹。” 天离丹，结丹极品丹药，能大幅增加结丹几率，若是在金丹期，提升境界时能迅速进入稳定期。 因为蔡萤是火灵根，故而可一边炼丹一边增加修为，自己炼制战斗或者升级需要的丹，主打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多谢宫主。”蔡萤明白他深意。 敖征又看向宁不顾，道：“我会教你们欧冶子剑诀，欧冶子剑诀‘漂龙渊而迟九垠，窥地底而上回’，你跟小萤一起学。” “多谢宫主。”二人齐声道。 (本章完) 第100章 柳居月智算三江城 西北 何离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这一仗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柳居月点点头。 金乌西沉兄弟俩，哥哥元鉴为掌门，弟弟元敏一人之下，欲图不轨，元鉴多次原谅元敏，最终换来元敏对他的屠杀。 这也就罢了。 事后元敏装都不装,杀了元鉴的孩子，还要霸占嫂子，嫂子自缢身亡，他却怪妻子孙夫人故意吓唬嫂子。 孙夫人当然要吓唬嫂子，后为了平息丈夫心中怨气，特地找了个跟嫂子眼睛长得像的女子，送给元敏当妾。 元敏夫妻俩,手段之下作,用心之狠辣,连何离都看不下去，原本三天的庆功宴只摆一天。 “孙夫人真是个贱婢出身的货色！就算是我恨裳裳，面子上还是说得过去……对了，裳裳现在哪儿呢？” 何离看向柳居月。 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裳裳的消息了。 柳居月心头一沉，连忙请碧阳过来，问道：“你派人盯着空桑山，空桑山那里有裳裳的消息吗？” “没有。”碧阳摇摇头，“只知道虞文君回衔月楼，某次碰到妖兽，被妖兽重伤，修为降到炼气二品，起不来床，很多人都去看望她。” 何离冷笑：“哎哟……可真是可怜呢。” 柳居月眉头紧锁，随手捞起面前案上的美酒，抿了一口，只觉苦如黄连。 这事情透漏着邪乎。 虞文君最近有四件事，裳裳偷袭,筑基失败,妖兽所伤，修为大降。 既然很多人探望她，那修为大降一定是真的，毕竟那么多人都去看了，此事很难作假。 剩下三件事里一定有假的。 如果裳裳没有偷袭虞文君，虞文君筑基失败但修为不会降低，依照她沉稳的性格，又是在家附近，不应该受这么重的伤。 如果虞文君惨遭裳裳偷袭并筑基失败，修为大降，那虞文君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她眼下首要做的是养伤。 那么就剩最后一个，妖兽所伤是假的。 可虞文君为什么要施苦肉计，她的目的是什么？混淆视听？ 在修仙界，升阶品失败或者修为下降，都不是多难以启齿的事情，更不需要在身体需要休养的情况下再添新伤。 她一定是在掩盖什么。 她费了这么大力气,不惜重创身体也要做，那么这个事一定很大，大的她根本兜不住，大的衔月楼都兜不住。 想到这里，有两个字闪电般地掠过柳居月的脑海。 裳裳！ 裳裳偷袭虞文君不成被反杀！ 柳居月的脸色苍白如雪，握住酒盏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 ‘哗啦’ 酒盏碎裂一地，发出清丽的响声。 何离翻了个白眼，这么大的人了，连酒盏都握不住。 碧阳却关心道：“怎么了？” 柳居月恐惧的眼神一一掠过众人，一字一顿道：“裳裳死了。”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何离心底骤然发凉，指着柳居月厉声道：“胡说，裳裳怎么可能会死。” 何正章道：“柳居月，说出你的看法。” 柳居月把分析说给几人听。 “裳裳偷袭虞文君不成被反杀。但伏家世代为玄鸣谷护法，树大根深，虞佑不敢婴其锋，所以才安排一出苦肉计。” 何离嘴唇发抖：“她，她怎么敢？” 何正章道：“不管敢与不敢，恐怕事情已到这一步，可怜我们却傻傻的蒙在鼓里，领着灭金乌西沉的功劳，抵消裳裳之死的罪过？” 虽然他是宗门长老，但自宁不顾出生后，他能感受到掌门日益冷落；他更能感受到，那些为掌门得罪过的人和势力，渐渐朝他袭来。 最令他感到要命的是，宁不顾更是毫不掩饰对他们兄妹的讨厌。 碧阳面色沉静：“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柳师妹说得有理，那也要先求证。” 柳居月迟疑片刻，道：“碧阳师兄说得对，只是我们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死了又如何，难不成真让我给她赔一条命吗？要是让我赔命，虞文君也跑不了！”何离咬牙切齿道。 “不可！”柳居月制止她道，“挑拨朝云台三仙门内斗，不是赔命的问题。玄鸣谷是少主的舅家，一旦他们以少主相胁迫使掌门二选一……” 何正章拧了拧眉心，训斥何离道：“妹妹，我早就跟你说，裳裳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她来头不小，你……” “我没有错！”何离粗暴打断他道。 碧阳一时间慌了神。 何正章只得把目光转向柳居月，道：“你一向最有主意，说说你的看法。” 柳居月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忽停住脚步，沉声道：“我们不能让掌门知道，我们跟这件事有关系。” 何离冷哼一声。 废话嘛。 柳居月习惯性忽视掉她的不屑，继续道：“回宗门的时间延后，我和碧阳师兄，亲自去三江城走一趟，沿着裳裳的路线。” “对对。”碧阳附和道，“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先找到人，哪怕找到尸首。” “不！” “不？” “找人是其次，毁掉裳裳跟我们有关的痕迹才是最重要的。” 柳居月深深地望着三人：“我们统一口径，裳裳自行离开，同时把水搅混，我们就可以看着风向慢慢应对。” “伏远会让你慢慢应对吗？”何离声音锐利。 柳居月的声音四平八稳：“伏远要我们负责，是要有证据的，只要他没有证据，就不能说有我们的责任。 伏远的第一步，一定是找裳裳，不管是人还是尸首。 什么都找不到，最好。 找到人，虚惊一场；找到尸首，反正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不承认。如果伏远逼的紧，就找人告诉他注意虞文君的情况。” 何正章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居月说得有理，我们延后回宗门时间，同时清理掉痕迹。至于找裳裳的事，留着让伏远做吧。” 何离恨声道：“本来裳裳可以不跟来的，我听说她找了伏远，只要伏远说句话，我岂会强留着他女儿，可他非要让她跟我们过来，活该！” 何正章咬牙切齿道：“伏远自己教不好孩子，非要让我们教。 我们把他闺女改造好了，转身她闺女嫁给少主，我们落得个里外不是人，还要防备着少主继任掌门清算，用心狠毒，伏远也不是个好东西！” 碧阳弱弱道：“万一裳裳活着，虞文君受伤乃假象，是为了请我们入瓮，届时伏远和虞佑联合起来告我们一状呢？” 柳居月道：“那就更要清理掉我们跟裳裳有关的痕迹。虞文君活着，裳裳活着，就算对我们不满，左不过互扯头花的小事，想要撇清还不简单吗。” 说是这么说，真跟衔月楼和玄鸣谷硬碰硬，他们还是没有把握的。 看着三人面色凝重，何正章沉声道：“你们也不用担心，只需要尽力应对，我有后路。” 三人齐刷刷望向他。 何正章低声道：“有人给我炼丹药，不出三月就会炼成，服下此丹，配合其他灵药草和阵法，我可以升化神，只要我升为化神，一切迎刃而解。” 修仙界终究是谁拳头硬谁说话好使。 何正章叮嘱他们道：“在此之前，谁都不要泄露风声，有事你们先顶着。” “嗯嗯。” (本章完) 第101章 沱水岸边雨声怒 1 欧冶子剑诀跟水有关，敖征把教学地点设在沱水上，并在水上设一画舫休息。 这一日，上午还好好的，到了中午，天色忽然阴沉起来，黑色的雨云压城而来。 “恐怕要下大雨。” 蔡萤看着天色,忍不住想要御剑回去。 宁不顾却来了兴致：“师姐，我们在画舫听雨好不好？” 但见这水阔云低，西风紧，听雨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蔡萤点点头。 两人刚进画舫，就听到哗啦哗啦的声响，倾斜而下,好在二人进来的及时，身上只滴了几滴雨。 大雨泼在船屋顶,又顺着屋顶落在水里。 滴滴答答。 宁不顾从芥子袋里掏出酒，就着船上的点心，转头看着外面的大雨，有些激动道：“好大的雨啊，我们不会被冲走吧。” 要是被冲走，那就顺河而下，更好玩了。 他嘻嘻一笑，把酒盏推给她。 蔡萤闻言一笑：“你想多了，这船有十几条绳子固定在岸上，我们呢只是随着船摇晃，不会被冲走的。” 宁不顾下意识去看船绳，不由得一愣。 “师姐你看，那边有人。”宁不顾指着岸上说道。 “怎么了？” 有人不是很正常吗？ 这天气说变就变，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及时找到避雨所的。 她顺着宁不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她的眉心渐渐拧起。 不远处，空旷的道路上，有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怀抱着一个孩子，在雨中踉踉跄跄的前行。 雨水倾倒在妇人身上,顺着她的头发、衣衫往下滴。 只是从妇人身上滴下的水透着一抹暗红。 妇人怀抱的孩子,每走一步，就像透支掉最后的生机。 精疲力竭。 终于，妇人跌倒在地上，怀中的孩子抱得稳稳的，没有被扔出去。 “啊——” 声嘶力竭的怒吼。 蔡萤心里像是被揪了一般，道：“我们过去看看。” “嗯。” 话应刚落，几个闪现，两人就来到妇人身旁。 宁不顾为妇人撑起伞，再仔细看妇人，惊心动魄。 走到近处，二人才发现妇人浑身是伤，她怀中的孩子，似乎没了生息。 蔡萤鼻子一酸，跪在妇人跟前，先检查孩子情况，却被妇人伸手挡住，如此反复几次,蔡萤终于忍不住道：“大姐，让我看看孩子。” 妇人凄惨一笑：“有什么好看的，早就死了，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蔡萤浑身僵硬。 宁不顾蹲下来，疑惑道：“这可是祝融城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妇人闻言一愣，转过头去看宁不顾，却见宁不顾一副少年稚气，澄澈的双眼中透着心疼、茫然和愤怒。 “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想连累你。”妇人红着眼。 她又去看跪在身边的蔡萤，道：“你也是个好孩子，回去吧，别管我。你们都是好孩子，但这件事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可以的。”蔡萤道。 “祝融山庄是好人，可祝融山庄都不敢惹他们，你们更斗不过他们。”妇人低头，轻轻抚摸孩子肉肉的脸颊。 蔡萤愕然的望着妇人，心头蔓生出恐惧来。 莫非跟天衍宗有关？ 宁不顾道：“祝融山庄不敢惹，但我敢惹，我是天衍宗的少主，落霄真人的儿子。” 妇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宁不顾以为她怀疑自己，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 突然，寒光乍现，妇人竟持一把匕首朝宁不顾袭来，宁不顾眼疾手快将其击落，他还未开口询问，就被妇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在脸上。 唾面乃奇耻大辱。 但妇人唾他的口水里，满是血。 蔡萤仓皇地看着妇人，问道：“怎么回事？” “我只是想帮你。”宁不顾道。 “哈哈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自妇人口中而出，上身止不住的颤抖，愤恨的眼泪从眼眶里落下。 妇人用尖锐而癫狂的声音说道：“在你们天衍宗眼里，人命如草芥，现在还假模假样的说帮我，虚伪至极！” 蔡萤沉默了…… 她脑海里浮现那日沈不疑给自己上的第一课…… 她的脸色煞白，手止不住的颤抖，身子止不住的往后缩。 妇人看着她，声音似鬼魅：“你猜到了……” 蔡萤深吸一口气：“我送你去祝融山庄，你告诉我在哪里。” 妇人咧开嘴笑，笑容甚是讥讽。 “明知……” 妇人还未把‘故问’二字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 蔡萤和宁不顾赶紧去扶，满手都是血，妇人已经重伤死去。 宁不顾扔掉雨伞。 任由寒冰似的雨水浇在身上，似乎这样，能减少他心中的痛楚。 作为天衍宗的少主，深知天衍宗的黑历史，他能猜到天衍宗背地里会干些什么，只是不在他面前而已。 良久，两人沉着脸，找了个棺材铺子，给了老板好些钱，要求老板收敛妇人和孩子的尸首。 蔡萤多问了一句：“客水堂在哪里？” 客水堂是天衍宗设在祝融城的分部。 她一直以为，这世界只有修士间自相残杀。 就算修士利用大地灵气跟普通人争利，但大地灵气不是你弄个极品法坛就可以枯竭，造成赤地千里的。 所以她一直隐忍算计，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可她今天亲眼看到，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修士，居然杀普通人，而那个可怜的普通人，临死还担心她和宁不顾。 她要为那对可怜的母子报仇。 敢在祝融山庄作恶，祝融山庄又不敢管的，除了天衍宗，她想不到别人。 一路淋着风雨走来，她一直在沉默，在酝酿，愤怒的小火苗渐渐成熊熊烈火。 老板急忙向左右看去，生怕被人听了去，直到确认无人后才低声道：“城西三十里，粉墙黛瓦的宅子。” “多谢。” 从棺材铺出来，宁不顾哽咽道：“师姐……” “一会儿我负责杀，你负责跟你爹交代。”蔡萤冷冷道，“祝融山庄就别回去了，他们不敢跟天衍宗作对。” “嗯嗯，留给我几个人头。”宁不顾重重点头。 …… 画舫里，周原站在窗前，风雨打湿了他的衣裳。 在妇人抱着孩子刚出现时，他就注意到了，他还注意到孩子早就死了，妇人也是强弩之抹无法活下去。 他回头对祝融道：“我帮他俩屠尽客水堂，你准备好客水堂的证据，让少主带回去。” “多谢。”祝融感激道，“可逍遥宗帮我如此大忙，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暂时什么都不需要，建议你多藏点私房钱。” “你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 “朝云台灵矿。” (本章完) 第102章 沱水岸边雨声怒 2 蔡萤和宁不顾来到客水堂外时，天气已经放晴，蔡萤停下脚步，望着树叶上的水珠，问宁不顾道：“你此生求什么？” “闲云游鹤，逍遥自在。”宁不顾脱口而出。 “好，我们进去吧。” 蔡萤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因为直觉告诉她,只要客水堂的门一开，宁不顾以后就再也无法逍遥自在。 她也是。 作为天衍宗的少主，他必须面对天衍宗所有的阴暗面。 她希望宁不顾能记住今日说的话，不要变成被权力和修为异化的怪物。 两人走在青石砖铺就的小路上，泥水溅在两人脚下，青砖和大地在一步一步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刚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原。 宁不顾激动喊道：“周师兄。” 蔡萤只是微微点头。 周原什么都没说，只是道：“这里诡异的很,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宁不顾点点头。 他害怕客水堂的人听到动静跑了，有周师兄在，大约一只蚂蚁都爬不出去。 三人静悄悄的望里走，还未靠近门，就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就是一阵寂静。 周原忽然停下脚步，轻声道：“此处有阵法。” 他转过头去看两人。 两人后退一步，让周原先行破阵。 周原咬破手指，手指上凝出一滴血来，他在虚空中快速地挥舞，手指触及之处，留下一道红色的光华。 片刻，一个小小的阵法浮现在三人眼中。 周原将灵力注入手指，对着虚空一点：“退！” 瞬间，一股血腥之气强势贯入鼻息，蔡萤和宁不顾紧紧握起拳头，极力克制自己。 三人对视了一眼。 血腥之气这么浓郁,绝对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上！”周原低吼一句。 宁不顾一脚踹开门,三人望着院里的场景，震惊不已。 高墙大院内，一行黑衣人拖着数具尸首往里院子深处一个房间走去。 尸首所过之处，留下一摊摊血迹。 还有的尸首在拖拽之际，还会是不是抽动一下，显然，这种是刚遇害的。 “那个屋子里……”蔡萤指着尸首进去的房间，轻声说道，“血腥气最重。” 这时，从房间里走出一个黑袍人，冷声斥责其他黑衣人：“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还没有找够尸首，还差十几具，耽误了上峰的事，就用你们当尸首。” “是！” 蔡萤和周原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炼药！” “炼丹！” 黑袍人正要转身进房间，忽然觉察出不对劲，猛然转过头看向门口出,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宁不顾前行一步，出现在他面前：“宁不顾。” “筑基四品。”周原很快判断出黑袍人的境界。 黑袍人手一抖,似乎有些犹豫。 是说自己不是客水堂的人，还是跟少主坦白一切，毕竟这术法是天衍宗的术法，据说很多长老为突破境界都用过。 但宁不顾不想给他犹豫机会：“上！一个活口都不用留！” 黑袍人迟疑道：“少主，这事你不该管。” “我管定了！” 黑袍人拔出长剑，灵气宣泄而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几人的对话引出房间里的黑衣人，个个持剑从房间里蜂拥而出，神色冷漠地看着三人，等待着黑袍人的命令。 “除了中间的那个，其他两个，杀了。” 黑袍人显然是顾忌宁不顾的身份。 蔡萤忍不住冷笑道：“我说黑狗，我可是落霄真人的真传呢？你要不要重新下达命令！” 掌门真传？ 黑袍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拧了拧眉心。 然蔡萤话音刚落，翻动手腕，绛红色的光芒流转于剑身之上，一个横扫过去，带起一股剑风，放倒最前面几个黑衣人。 “不自量力。”黑袍人嘴上是怎么说，但语气里还是透着恐惧不安。 周原道：“中间这个交给我，你们俩解决其他的。” 说着他的手轻轻一握，手上顿时多一柄三尺长剑，闪着莹莹青光，并装作不经意间，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内丹。 这下黑袍人眼中的恐惧再也掩饰不住。 走为上计。 谁知他刚捻个符，就被周原打断。 “想走！没那么容易。” 黑袍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 战斗很快结束。 周原锁了黑袍人的琵琶骨，宁不顾抓住他的头颅往后拽，质问他道：“你在做什么？” 黑袍人要紧牙关。 蔡萤冷冷道：“只要核实你的身份，我能知道你的九族都有谁，我会像你杀他们一样对付你的九族。” 黑袍人牙齿打颤。 “你要相信我，我来自青丘。”蔡萤轻笑道。 黑衣人的头摇晃不止。 “血丹。” 蔡萤神色一变，跟周原一起，不约而同望向宁不顾。 “你竟敢炼制血丹，不是三百年前就禁止了！”宁不顾不可置信，拽着他头手更加用力，“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血丹，顾名思义，就是血炼制的丹药，其中以人血最佳。 炼制过程极其残忍，需要不断的把鲜血注入含有天材地宝的丹炉里，活血最佳，如果有人在此期间疼死过去，那就换下一个人…… 如此残忍的手法炼制的丹药，有大用途。 血丹是高境界，也就是金丹以上境界提升的最佳丹药。 不管是战斗升级还是闭关升级，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但血丹升级，只要炼制丹药过程中杀的人越多，危险性越小。 “我不过……” 周原看了他一眼。 黑袍人立刻开口，道：“我不过是杀了一些贱民而已，他们本就吃不饱穿不暖，生活困顿，人生痛苦不堪，我好心帮他们解决痛苦，作为回报，他们把血献给我，我们是互惠互利。” 宁不顾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 蔡萤却去看周原。 她注意到，黑袍人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 “落霄真人。”周原传音给她。 是啊，能在祝融山庄眼皮子底下搞事，祝融山庄还不敢出声的，除了落霄真人，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但这事不能让宁不顾知道。 更不能留活口。 否则宁不顾带着人回去，那人必然说周原参与在内，到时候就不是客水堂违禁炼血丹，而是逍遥宗以下犯上。 在这些大人物眼里，公道是最先抛弃的东西。 蔡萤眼神凛冽，一剑贯穿黑袍人心脏，又漫不经心的抽回剑，带血的剑身在黑袍人身上来回抹着，干净剑后才收回。 周原掏出化尸粉，分别递给二人道：“先把现场清理了，万一吓到人怎么办？” 他抬头看了看四方的院墙，道：“这么好的宅子，成了凶宅，真是可惜，以后普通人不敢进，也许能为乞丐遮风挡雨。” (本章完) 第103章 沱水岸边雨声怒 3 宁不顾清理着尸首，忽然忍不住跪在旁边崩溃大哭。 父亲、母亲、叔父以及其他的长辈，从小就教他修德的重要性，告诉他宗门曾经残酷，但那些东西都禁止了。 怎么还有人打着宗门的旗号做恶事？ 只是从蔡师姐和周师兄从始至终淡漠的表情来看，恐怕他俩知道的更多。 怪不得他们都喜欢舒缓治愈的曲子。 这还是靠近有千年传承祝融山庄所在的祝融城，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地方,祝融城尚且如此，那其他地方呢？ 他不敢想，只觉得自己还追求闲云野鹤，真是罪不可恕。 蔡萤和周原静静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宁不顾止住哭声，道：“我会跟父亲说取消客水堂，烦请周师兄设净化阵法，将来能为乞丐遮风挡雨，我的心也稍稍安宁一些。” “掌门不许你掺和宗门事,记得找祝融山庄要证据。”周原叮嘱道。 蔡萤想了想，道：“不要跟人说周原来过。” “嗯，我都记下了。”宁不顾哽咽道。 院子里的尸首很快就剩最后一个。 见宁不顾试图要撕掉黑衣人脸上改变容颜的符篆——因为黑衣人死去，头发上露出符篆一角，蔡萤低声阻拦的道：“别。” 宁不顾手指已经捏住符篆一角，忽然之间心头却有些莫名的犹豫，并没有立刻揭开。 他是修士，也曾杀过人，自幼读圣贤书修浩然之气，一切凛冽寒气他都不害怕，也不会把他吓倒。 可师姐说‘别’。 黑衣人就躺在面前，因为符篆的作用，他的长相看起来平平无奇，扔在人群里，立刻会找不到。 看与不看，都是那样一张脸。 就像某些真相一样，无论清楚还是不清楚,它都会存在那里，并不会有任何改变。 宁不顾咬了咬牙，最终揭开那张薄如蝉翼、却又重达千斤的符篆。 只是一眼，他的心就是一跳，脸上的肌肉因紧张而抽搐。 蔡萤瞥了一眼，脸色煞白，整个人僵在那里。 她和宁不顾认识黑袍人。 费兴。 当初她和宁不顾去茶境历练，就是费兴带的队，他在落霄真人办公地点卫丘府做事，执行一些琐碎的命令。 落霄真人极其爱重宁不顾，拨给宁不顾的人，都是心腹。 所以…… 费兴是在给落霄真人炼血丹。 宁不顾感觉到心口上罩上一张网，这张网一点一点的搅动着慢慢收缩，让他痛苦不已。 “阿顾。”周原的声音稳稳响起，无视他怔愣的神情，语调平淡如水，“这是我最后一次带你，以后你我天各一方,我们就……不要相见了……” “不相见……”宁不顾仍呆呆看着面前尸首,喃喃道，“是啊，何正章杀了你母亲，我祖父杀了你祖父……我的确不该跟你见面。” “阿顾。”周原温润的手掌按在他肩上，微微用力，“你现在跟小萤回去，就当没见过费兴，只是处决几个天衍宗败类。 你跟小萤出去玩两天，把这件事忘记了，以后回到宗门，只需把证据交给六长老，其他的你都不要说。” “忘记……”宁不顾转过头来，凝视着周原的眼睛，“周师兄，我写字都是你握着手教的，我如何忘记他们，又如何忘记你呢。” 周原凄然一笑。 蔡萤神情非常恍惚。 这两年，落霄真人和宁不顾之间的隔阂逐渐消失，现如今有费兴在中间，宁不顾当如何面对他敬慕的父亲。 如果宁不顾忽视这些东西，继续当逍遥自在的天衍宗少主，她会瞧不起他的。 同理，若是她忘记这些，继续当人人羡慕的掌门真传，她会唾弃自己的。 不顾别人的惨状，只顾着自己享乐，这样的人，是不配活在世上的。 周原转向蔡萤，温和道：“你带少主离开，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蔡萤转过头，有些恐惧地看着眼前暗红色房门。 刚刚，黑衣人进去的就是这个房间。 里面究竟是个怎样的骇然画面，她想想都觉得骨头发颤。 若说之前周原要覆灭天衍宗，她懒得掺和，现在她想覆灭天衍宗。 她是不喜欢惹事，但她也不是只知一味保命的缩头乌龟。 死有何惧！ “不，我要进去亲眼看看。”蔡萤断然拒绝。 她怕。 因为她是乌剑盖章的命好，所以落霄真人待她好，她怕自己沉浸于掌门真传带来的巨大好处，忘记冤死的普通人，忘记了落霄真人惨无人道的恶行。 她要记住他们，并深深的印在骨头里，一刻也不敢忘。 宁不顾握紧双拳：“我也要进去看。” 他跪在地上，身子佝偻着，仿佛肩上有千钧重担，压着他直不起腰来。 周原苦笑，随手用化尸粉把费兴的尸首给解决了。 宁不顾伸手要拦，他想把费兴的尸首带到父亲面前，质问父亲。 “阿顾，别怪我，我不敢明着跟你父亲为敌。”周原解释道。 蔡萤眼中湿润，几乎是在祈求宁不顾：“阿顾，这事没那么简单。” 若宁不顾拎着费兴的尸首见落霄真人，落霄真人计划被打破倒是其次，在儿子面前现出丑陋真容，以至于在儿子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比起这些人的生命，落霄真人更在意在儿子心中的印象。 他必不会放过她和周原，甚至会疯狂报复祝融山庄和逍遥宗。 她相信祝融山庄关于客水堂为非作歹的证据，是绝对不会直接指向落霄真人本人的。 死这么多人，落霄真人必然会发觉。 这件事要捅出去，但又不能全部捅出去。 他们必须给落霄真人一个台阶，也是给她、逍遥宗、周原以及祝融山庄一个台阶。 与落霄真人为敌，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周原叹口气，慢慢在前面走着，蔡萤和宁不顾默默在后面跟着，走到放门口，周原推开了门，蔡萤和宁不顾看了一眼。 然后…… 他俩不约而同跑出院子，一人抱着门口一个石狮子疯狂吐着。 那个房间里，墙壁上挂着一具具尸首，用的刑罚是‘卯’，就像屠宰场的挂着的猪肉一样，让人眼角通红，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宁不顾笑了出来，神色癫狂，“这就是我一直仰慕的父亲做出的事吗！” “他们告诉我，这些东西已经禁止了，可这些东西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怪不得那些小宗门反叛天衍宗，金乌早就该西沉，视人命如草芥的金乌没有资格高高在上。” 宁不顾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蔡萤软塌塌地靠在石狮子上，沉默不语。 这个世界有病。 过了很久，周原阴冷着脸从院子里出来，两人默默跟在后面，转过两道弯，周原双腿一软，倒在旁边湿漉漉地草地上。 弄干净那种场面，很耗费心力。 “师兄。”蔡萤轻轻唤他。 “我没事。”周原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小萤，给我吹一曲吧，我有些累。” 蔡萤点点头，掏出笛子，坐在地上，边流泪边吹笛子，试图用舒缓的曲目安抚周原疲累的心。 可她只吹出呜咽之声。 周原躺在地上。 宁不顾跪在地上，面朝着客水堂的方向泪流不止。 (本章完) 第104章 沱水岸边雨声怒 4 从客水堂出来，蔡萤的心一直沉浸在谷底。 她个人的生与死，已经微不足道，那个死在雨中的夫人和孩子，那些挂在墙上的尸首，深深地镌刻在她脑海里。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周原总是焦虑睡眠不好。 不只是至亲之仇,还有内心朴素的道义。 至于宁不顾，他这几天一直发着低烧，半夜会呓语，药王提出用药让他忘记那个惨烈的画面，宁不顾拒绝。 周原忙完这边的事，很快就收拾好情绪，顶着忧郁的眼神继续走在路上。 “送君千里,总有一别。”周原伸手摸了摸蔡萤的头发。 宁不顾没有来送周原，他说他没有脸。 蔡萤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你要小心。” “要小心的不是我。”周原微笑道，“是你。” “我？” “嗯，北边已经打完了，元敏为当掌门，公然投敌杀害兄长，将元家大部分利益拱手让人，你看，越没有底线越能成功。” 他的语调很是轻松。 蔡萤郑重道：“我不介意比他们的手段更狠，我唾弃用光明的手段对付恶人，这样只会让恶人更加得意，对付恶人，得用更恶的手段。” “对，所以我早就抛弃曾经坚守的一切。我曾经留人在三江城外围，他们汇报说看到柳居月……” “她居然亲自找裳裳？”蔡萤露出讥讽笑容。 若不是柳居月逼迫，裳裳也不至于身死，现在知道害怕了。 “不是。”周原长叹一声，“她是清除跟裳裳有关的痕迹。” “呵呵呵……” 蔡萤笑出声来。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她还以为何离胆子有多大呢,原来也不敢明着挑拨朝云台三仙门啊。 周原认真地看着她，直到她笑容停止，凝视着她眼眸，诚挚道：“我知道你憎恨涂绥，一如我憎恨何正章和落霄真人。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此刻还不是杀他们的时候，起码不要在没有万全把握下动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下最重要的是结丹，你已经筑基四品，修士结丹前和结丹后不可同日而语。 只要是对你有用的，就算是你极其恶心之人，也要利用，不要被内心的道义困住，更不要让他们发现你憎恶他们。” 蔡萤点点头：“我不会忘记仇恨，更不会被仇恨迷住眼，我会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这就对了。”周原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我想了很久,决定告诉你，不过有些残酷。” “什么？”蔡萤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朋友最重要的就是肝胆相照。”周原有些哀伤的看着她，“我可以确认，梁淇就是涂蝉。” 蔡萤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直愣愣地盯着他，心口砰砰直跳，像是有什么东西迸发出来。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怎么也克制不住，直抖着如秋风中的枯叶一般，摇摇欲坠。 “起初我只是怀疑，没准梁淇是其他狐狸呢。在大庾峰，我看到她和小七、黄仙四窃窃私语，我才确认她身份。 当年涂绥杀涂蝉，看来只是斩断涂蝉的几条尾巴，留她一条命……梁淇这个人心机深沉，不可小觑。” 蔡萤脑海里闪现和梁淇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初次见到梁淇，是在升仙大会的金桥，梁淇被连镜为难，是假的吗？她是故意吸引我注意的？ 梁淇去菟园试炼，老虎都冲着她，因为她是狐狸？ 三江城，她是故意带小七跟来的？ 是啊，三江城她的表现疑点重重，她早就知道黄仙四在捣乱？ 黄仙四是因为她才陪我玩？ 大庾峰虞文君筑基，她敏锐的嗅觉意识到裳裳过来，故意支开我，不曾想害死小七。 她千方百计要把小七尸首带回去，后来听到我说她拿走涂绥短剑才导致小七死，这才放弃并恶狠狠瞪我一眼。 我跟杀害原主双亲的仇人当朋友，被她耍的团团转，还帮她引气入体？！ 蔡萤心口一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梁淇会把我和原主当成两个人吗？ 不会，涂绥都不会，他们只会把我们当成同一个人。 我有意忽视掉的这具身体的因果，不曾想如影随形，从未离开过。 天衍宗的那些人，他们看到我跟梁淇友好互助，他们会怎么想我？ 大约他们会觉得我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跟有杀父杀母之仇的人交朋友，人神共愤，天打五雷轰。 笑话，笑话，我就是个笑话。 良久的寂静之后，周原递给她一方帕子。 蔡萤抬起头，玩味的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喉咙里疼痛不已，她冷笑起来：“周原，你告诉我，多少人能看出涂蝉的本相。” 周原平静地坐在她对面，只是沉默以对。 她缓缓咧开嘴，笑容里带着悲愤和怨毒：“金丹以上境界都能看出来。诸位长老、你还有宴双平……其中几个我居然……” 我居然当成推心置腹的朋友。 他们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 我居然还很得瑟掌门真传的身份，我是个什么东西啊！ 周原艰难地点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看热闹，有些人是担心你，怕你知道后失控，有些人是不确定……” 蔡萤眼中含泪，咧开嘴笑。 原主为什么会被涂绥杀死，是因为原主偶然知道涂蝉杀害父母，还知道涂绥杀她外祖母等一系列亲人…… 涂绥尽管知道这些但不以为意，要原主修仙找她报仇，原主不愿任其摆布，双方发生冲突…… 她轻笑道：“是吗？” 她不信。 不等周原回答，蔡萤自言自语道：“涂绥是九州第一神经病，天衍宗都怕她，其他人也避之不及，见涂绥送两个人过来…… 落霄真人想要搞平衡，涂绥向他示好，他顺水推舟。 更何况他有意换掉何正章，何正章感觉到危机是对的，何离害我也是对的，毕竟他们认为我跟涂绥一样，都是不分敌我的虫豸。 至于其他人，只要是心系天衍宗的，都会默许落霄真人这么做，不心系天衍宗的也没必要得罪落霄真人。 毕竟我算个什么东西啊。” 虽然天衍宗有诸多不是，但她受到很多关怀，也很感动。 现在想来，原是我自作多情。 她所受到的一切好处和关怀，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周原跪下来，双手搭在她双肩上，四目与她相对，恳切道：“我不是，我父亲也不是。” 他轻轻一笑，眼眶已然红了：“我们对你怀抱着很大的期待，大到连你自己都想不到。 涂绥和涂山氏有着很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干系重大，铁骨观的观主孟尚说，只有等你结丹之后，才能告诉你。 但他知道的也不多，所有的一切还得问涂绥。只知道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是结束这残忍一切的希望。” “是么？”蔡萤质疑。 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杀裳裳，是梁淇动的手，处理小七尸首时，梁淇反应也很大 整个三江城黄仙四事件，梁淇暗中主导，早早发现裳裳，故意不提醒间接害死小七 女主被骗的好惨，不过她会很快收拾好心情并加倍还回去 这并不是个团宠女主，大家首先考虑核心利益，然后再是对别人的善意 比如商见青和沈不疑，因为女主人不错身份重要，所以待女主好，因为天衍宗最重要，所以会在一些问题上闭嘴 (本章完) 第105章 沱水岸边雨声怒 5 周原轻声道：“兄长跟涂绥相识数月，什么话都说了，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套出来。 兄长说只有在提及你时，涂绥才带着温暖笑意，对他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兄长是逍遥宗的继承人，他施美男计被百家笑话，更令人笑话的是,他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 何正章杀了我母亲，我经常在宗门见到他，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是个笑话，背地里别人不知道怎么笑话我。 祖父被落霄真人的父亲害死，这在百家不是什么秘密，父亲还不得不接受五长老位置，对外还得说意外而亡。 我们父子三人太懂得你受到的痛苦，所以我们不曾笑话于你,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昔日孤身留在天衍宗的自己。 我之前不告诉你，一是不确定；二是害怕你痛苦煎熬，希望你能过几天自由自在的日子，想着等你到金丹境再告诉你。 可我看到你帮梁淇引气入体，我不得不提前说破。小萤，对不起……” 说罢，他郑重向她叩首。 他不知道该怎么致歉才能获得她的原谅，唯有叩首。 蔡萤扶起他，致歉道：“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的，我只是难过……” 两人面对面跪着，相视无言，唯有泪千行。 良久，蔡萤站起来，因跪的有些久，她的膝盖疼痛不已，站不起来,和周原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到一棵大树边，背靠着大树揉着膝盖。 过了一会儿，周原轻声道：“我要去见兄长，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给涂绥的？” 人总是要朝前走的，不能一味沉浸在悲伤中，让亲者痛，仇者快。 蔡萤冷冽道：“让涂绥给我带封信，就说小七在她那里。” 现在的涂绥以及涂蝉，于她而言，只是个工具，还有天衍宗的那些人，也没几个好东西。 她要一点一点的积攒实力，不向他们展露出恨意和杀意，没有把握之前，她不会暴露自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现在她首要做的，就是先从裳裳之死上抽身出来。 何离等人回宗门，伏远一定会察觉到女儿失踪,他肯定能查到三江城。 很显然，何离不敢把问题往虞文君身上扯。 那么，消失的小七会成为何离的工具,何离会说裳裳可能被小七杀了，或者裳裳杀了小七，蔡萤报仇。 只要涂绥证明小七在她身边，不管是真是假，别人都不会再怀疑她。 有本事去找涂绥啊。 她很期待。 只怕那些人不敢吧。 “要是涂绥不愿意配合怎么办？”周原笑道。 他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全听进去了，她不会因为憎恶涂绥和涂蝉就不利用她俩。 蔡萤故作打趣道：“师兄，若是涂绥不愿意写，烦请你哥施下美男计。” 周原故意翻了个白眼，笑骂道：“是让你利用外人，不是让你利用自己人。行吧，我会跟涂绥说清楚的。” “多谢师兄。” 送别周原，蔡萤回到祝融山庄，宁不顾依旧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不远处桌子上，有一摞厚厚的文书，她随手翻开一本，上面是客水堂的作恶多端的事件记录。 厚厚的一摞文书，每一字每一句都写着吃人。 她无声哽咽，心口酸痛的无法遏制，泪水潸然而下。 “我已经全部看过。”宁不顾有气无力的声音幽幽传来，“最早的源自二十年前，那时父亲在和二叔争夺掌门之位。 他们都说，父亲是天纵奇才，一下子飞升化神，这才承继掌门之位。现在我终于知道，父亲是怎么飞升化神的。” 他自小生活在天衍宗，即便去外面，也是一堆人跟着，所见一片祥和，即便偶有争吵，但都在正常范围内。 他知道父亲蛮横霸道，也许手上沾染着无无辜者的鲜血。 但眼见为实，没看到他就可以给自己洗脑。 直到看到客水堂血淋淋的一面，他再不无法忽视这些。 蔡萤不动声色，淡淡道：“阿顾，我知道你难过，但是我不希望你对……” “我知道，若我顶撞父亲，父亲最多关我禁闭，但你们会被父亲疯狂报复。师姐，我不会连累你们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他的话语里带着哭腔。 “好。” 蔡萤走过去，坐在他床边，眼带怆然，轻轻问了一句：“阿顾，自你我认识以来，你对我一向是赤城相待的，这一点我愧对于你。” “能跟师姐和周……认识，是我的幸运。” “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有一点我需要问你，若是在你父亲和……中间选，你将如何自处？” 她轻轻别过脸，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居然让一个仰慕父亲的男子，在父亲和道义中选。 她不想瞒着宁不顾，但又觉得对不起他的一片诚意。 宁不顾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转过头，片刻，他重新回头直视着她：“师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好。”蔡萤不再逼迫他。 她相信，以宁不顾的聪慧，能够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宁不顾做出怎样的抉择她都不会责怪，毕竟那是他的父亲。 她只是想顾忌她和宁不顾的交情。 之后几天，蔡萤每天晚上都会在宁不顾窗外吹笛子，让他可以安心入睡。 宁不顾从悲痛中恢复，对蔡萤道：“师姐，我们一起回宗门吧。” “好。” 他要跟父亲汇报，他屠了客水堂。 对于两人的突然回来，沈不疑惊诧万分，但见宁不顾一副视死如归进卫丘府，沈不疑打听到蔡萤在丹鼎峰，赶紧过去。 看着蔡萤和商见青铁青的脸，沈不疑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蔡萤很平静地诉说实情。 沈不疑大惊失色。 “什么？！费兴在客水堂炼血丹？！不是早就禁止了。” 蔡萤没有理会沈不疑，看着商见青，轻声道：“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要是费兴的尸首带过来，少主和掌门……” 正因为毁尸灭迹费兴，落霄真人可以推说不知。 正因为要帮落霄真人找回场子，她才对商见青和沈不疑说出九成实情，她相信，这两个人会正确处置这件事。 “我们是谁？”沈不疑问道。 商见青深深看他一眼。 沈不疑后知后觉，祝融山庄。 是啊，换作是他，也只能这么做，不然真撕破脸，受苦的还是普通人。 商见青背着手来回踱步，良久，他停下来，道：“我认为这次不是掌门做的，掌门已经是化神，不需要血丹增加修为。” 这次？ 蔡萤敏锐抓住重点。 看来二十年前那次是真的。 商见青不敢看蔡萤。 二十年前，他支持宋玉成当掌门，为了威慑他，落霄真人在祝融山庄附近炼血丹，为避免更大的悲剧，他支持落霄真人。 万幸，落霄真人上位后，一点一点变好，他渐渐遗忘这个事。 没想到，客水堂悲剧居然重新上演。 他佩服蔡萤，携宁不顾屠客水堂，当年他若有这般魄力和智慧，就不会有二十年前的惨剧。 商见青吩咐沈不疑道：“你去查一下费兴，看他最近都跟什么人往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还有，你派心腹守在客水堂，看谁接近客水堂。” “是。” 商见青想了想，道：“算了，我让宴双平去，你只查费兴。” “好。” 看着他俩一唱一和，蔡萤想起周原，深深感到忧惧起来，落霄真人身边能人辈出，不是轻易可撼动的。 这时，宴双平进来，忧虑地看了蔡萤一眼，道：“掌门叫你过去。” “你不用去。”商见青对沈不疑道，“我们两个去，她和少主一团孩子气，说不好话的。” 蔡萤点头微笑。 (本章完) 第106章 鹦鹉前头不敢言 蔡萤回到北极天柜，桃叶看到她，急匆匆把她拉到后院海棠园内，低声道：“乌鹊被玄鹄夫人叫走了。” “啊？” 蔡萤有些恍惚。 他们之所以历练，是因为仆役管理混乱，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后，玄鹄夫人清理仆役,莫非乌鹊也有问题。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桃叶道：“乌鹊没有走，他是玄鹄夫人的人。” 蔡萤沉默不语。 虽然是可以猜到的事，但亲耳听到还是不一样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玄鹄夫人利用职务之便安插人手很正常吧。 毕竟这是她的地盘。 倒是桃叶，为什么着急告诉她这个。 “因为我姓孟，来自铁骨观，是铁骨观现任观主孟尚的女儿。” 鹰扬道人孟尚！ 桃叶居然来自铁骨观！ 蔡萤身子不由得一抖,不可置信地望着桃叶。 “我让父亲抽掉我的灵根，自甘为奴来天衍宗打探消息。” “仆役属于内务，天衍宗的内务归玄鹄夫人节制,玄鹄夫人不在意仆役，后来归何离管，何离粗心大意，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被发现。” “我没被发现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来天衍宗的时间不长。我本想去执法堂，周师兄安排我在北极天柜。” “就在我觉得自己无能时，山君，你出现了，我知道你会拯救我们的，他们也说只有你才能结束这残忍的一切。” 桃叶站在海棠树下，一口气说很多话，末了，眼含期待地望着蔡萤。 蔡萤震惊与难过交加，靠着海棠树，几乎要哭出来，好不容易才忍住，她别过头不去看她。 丙。 希望也。 曾经她有些得意,觉得自己比所有人都厉害，随着时间推移，她才知道这是沉重的负担。 风静静地吹。 许久…… 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师兄说等你回来，让我向你坦白，不能欺瞒你。” 蔡萤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之下小拇指微微颤动，她有很多话想问桃叶。 比如铁骨观和天衍宗的恩怨？ 但她不敢问。 她抬起头望了望天。 这是天衍宗的天。 鹦鹉前头不敢言呐。 桃叶见她出神，试探道：“山君？” 蔡萤会神，如平常般微笑：“他有说需要我做什么吗？” 周原给她下达任务了？ 既然是周原把她安排在北极天柜，那么逍遥宗早就跟铁骨观结成同盟，现在周原让桃叶挑明身份，让她当内奸？ 她才不会这种蠢事。 天衍宗如日中天，众人皆不是敌手。 刚刚桃叶分析她没有被抓住，任务轻是一方面，更大的可能是，天衍宗足够强大，足够自信，即便泄露几个小消息无伤大雅。 那些小消息如同树上的树枝。 想要一棵树死亡,不是砍断枝叶，更何况修剪枝叶,反而会让树长的更好。 若周原让她打探消息，她会拒绝，她是想要报仇，但不是送人头，她会好好筹谋，慢慢计划，不会贸然行动。 想到此，她冷冽的目光看着桃叶。 桃叶轻声道：“什么都不需要。他带来父亲的信，要我守在山君身边，山君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出卖背叛山君。” “好，我知道了，以前是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蔡萤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 “师姐……” 宁不顾的声音突然传来，二人齐齐望过去，宁不顾风尘仆仆奔来，见二人神情有异，问道：“你们俩？” “客水堂。”蔡萤指了指桃叶，对他道，“她作为北极天柜的婢女，你我突然回宗门，总要知道缘由的。” 不然怎么服侍好主子。 宁不顾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蔡萤吩咐桃叶道：“我有些饿了，你去做饭吧。” “是。” 桃叶领命离开，宁不顾依着海棠树慢慢坐在地上，蔡萤坐在他旁边，关心道：“怎么了？” “父亲说不是他做的。” “我见了六长老，经过六长老分析，我也觉得我们……当时有些莽撞。” “不过父亲说他有失察之责，他让沈不疑和六长老去查，有了结果之后他会让我全程听，绝对不会放过背后之人。” “嗯。” “师姐，真不是父亲做的吗？” 宁不顾凝视着她。 蔡萤回望过去，微笑道：“嗯……我也是听六长老分析，发觉掌门的确没有做这件事的必要，他需要什么丹药没有，更何况，比起血丹来，高阶修士的内丹效果更好。” 宁不顾一把抓住她胳膊，兴奋又迟疑地看着她：“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理性分析。” “父亲说二十年前他快速进阶，是杀了个作恶多端的元婴真人，那个元婴表面是元婴，但也就那么回事，他用了那个元婴的内丹……” 说到这里，宁不顾把头往她这边歪歪。 “父亲说他当时只想着和二叔争掌门之位，事后他后悔得不行。那个元婴为修炼害得当地十年欠收，他应该把那个内丹炼化给当地百姓……” 蔡萤面上保持着微笑，眼睛却越来越冷。 果然，落霄真人更在意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印象。 “师姐，我也不是傻子，在结果没有调查出来之前，我只能相信父亲，沈不疑说疑罪从无……” 宁不顾抿了抿嘴唇，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蔡萤微笑道：“天衍宗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手底下那么多城池，要说每天都是歌舞升平的也不现实啊。” 宁不顾高兴的快要从心里开出一朵花来。 “所以，我们就给父亲一次机会，不是我相信父亲，是父亲说……” 他站起身来，学着落霄真人的样子，指着蔡萤假装自己道： “长乐城今年大旱，冬天还不下雪，你与其闲得发毛怀疑我，你还有那个蔡萤不如去给百姓施肥犁地去。 父亲下令沈不疑带执法堂，严查各地作恶邪魔之事，比如血丹、滥杀无辜等，他要狠狠清理一波虫豸。” 为了让儿子高兴，掌门真是用心良苦……蔡萤佯装不解：“嗯？” 宁不顾手舞足蹈：“所以我们去长乐城郊外，赈济当地的百姓，赈济回来，调查结果大约已经出来。到时候只要处置幕后黑手，我就原谅父亲的失职并给父亲道歉。” 蔡萤莞尔笑道：“有人背后指使费兴？” 宁不顾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才蹲下来，低声道：“我觉得是三长老，其他几个长老干不出这种事。 就算是能干出来，祝融山庄早让六长老算账了。只因三长老是父亲心腹，还在金乌西沉，祝融山庄这才投鼠忌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