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弗莱》 第一章 重遇 皓月当空，夏夜微凉。 帐篷内露营灯吱呀晃动。 衣物四散，女人及肩的发丝凌乱地贴在湿润的颈侧，衬得她魅惑又风情。 “嗡——”男友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腰侧黏腻的肌肤触到震动的手机，激起一阵颤栗，她忙用手掌捂住嘴。 身上的男人斜睥一眼，压低声音在她耳侧呢喃：“不许分心。” 江柒言别开脸，报复似地在他白皙的背部留下五指的抓痕。 男人吃痛，闷哼出轻声的喟叹。 屏幕熄灭，帐篷外，有人在交谈。 “见到我女朋友了吗？” “没有。” 脚步声渐近，狭小的空间内，女人身体紧绷，眼带乞求，耳朵红得几欲滴血。 傅岷眉心微蹙，继而无声嗤笑，伸手灭灯。 底部缝隙的光亮消失，篷外那人调转了方向。 江柒言放下手掌，小口呼吸。 黑暗中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男人左手手指插入身下之人的发丝，护住她后脑勺，炙热的右手握住女人的纤腰，低声道：“他听过吗？” 砂砾滚动。 女人猝不及防，转头一口咬在男人劲瘦的小臂，眼前闪过白光，修长的脖颈后仰，将呜咽吞进喉咙，血腥之气在口腔内漫开。 “你混蛋。” 许久，江柒言眼中雾气渐散，喘息着咒骂。 傅岷翻身倒在她身侧，舔舐着手臂的血渍：“难道不是你主动勾引的么？” “我不知道你在。” 难得休假，和男友赵彦宁来参加露营，没想到会见到他，江柒言差点当场走人。 黑暗中的傅岷嘴角咧起，尾音上翘：“是么？我以为故技重施呢。” 江柒言无法反驳，她应得的。 “想我了吧，不然怎么软得如此之快。” 傅岷褪去了情欲后的音色如泉水激石般清冽，夹杂着些许喑哑，如同老式留声机般颤人心弦。 江柒言心神震荡，想起自己在他手掌下瘫倒的场景，懊恼地将人推开。 忍着腰部的酸胀整理好穿着，确认外面没人后，她跌跌撞撞地离开。 傅岷没有阻拦，看着她的背影，喉结滚动，眼神阴郁，神情如暗中蛰伏的猛兽。 套着红色壳子的手机再次震动，他咧起嘴角，修长的手指划下关机键，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缓缓起身。 江柒言跑得很远，这样的身躯肯定不能在营地内清理。 白天上山的时候，她见到过一条小溪，循着记忆摸索，终于听见了水声。 溪水冰凉，浇灭了她呼出的滚烫浊气，四周静得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响动。 她久未经情事，废了件内搭用作擦拭，彻底冷静下来后才起身准备回营。 “嘶——” 溪边碎石遍布，江柒言一不留神便崴了脚，痛感直冲神经，她顿住缓了缓才小心挪动，许久才前进了二十米左右，索性原地坐下，准备打电话给赵彦宁。 “要命。” 还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江柒言摸到空空的口袋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是不想回去面对你那男朋友吗？” 傅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散漫，用词恶劣。 江柒言不知该庆幸还是无奈，看到这人裤脚微湿，猜他也是在附近洗漱。 “扶我一把。” 傅岷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直捂着右脚脚踝。 立马蹲下来，小心翼翼掀起她裤脚，微凉的手指在肿胀的边缘轻轻按压：“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江柒言瑟缩了下，对他的触碰有些应激。 “呵，”傅岷享受般地低喃道，“你又想了。” 江柒言羞赧地用左脚踹他胸口，被他宽大的手掌一把握住脚踝，揉捏几下后才放开。 傅岷的睫毛浓密，双眼皮褶皱很深，眼尾耷拉，向上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些无辜的味道。月光的映照下，双眸湿漉漉的，像只狼狗望着主人，敛着锋芒。 狼狗转身，命令道：“上来。” 第二章 受伤 他的后背呈倒梯形，肩部宽厚，腰身收窄，江柒言仿佛还能看见自己在他那上面留下的划痕。 夜风袭来，她被吹得脑袋有些发懵，双手环住那人的脖子，贴了上去。 傅岷手掌不客气地托住她的臀部，颠了两下才稳步向前。 他很高，185cm不止，江柒言很少有这个高度的视角，她努力忽略胸部那寸肌肤的温热感，转而欣赏周边的风景，树叶颤动，似在跳舞，独属于野外的新鲜空气沁人心脾。 山间的夜晚热闹又寂静，虫声蛙声连绵不绝，争相掠夺听觉，江柒言却渐渐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一只蚊子停在傅岷脸颊，他晃了下脑袋没甩掉。 江柒言手掌立马盖上，清脆地啪啪两声，算是回报他在自己臀部的那两下。 被打之人出言评价：“还真是……睚眦必报。” “你……最近还好么？” 江柒言犹豫着开口，当初两人的事情被发现后，她以为此生不会再见。 “我以为你只对我的身体感兴趣。” “……对不起。” 傅岷没有出声，望着不远处闪过的亮光，眼眸暗沉，稳步向前。 江柒言感到他脚步突然一沉。 “我们好像走不了了。” 男人声音中带着些痛楚。 江柒言闻到了血腥味，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她顺着傅岷的视线看去，他的左腿陷入了一个坑里，坑不深，但是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人插了块条碎玻璃在坑边，边缘尖锐，将小腿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血迹斑驳。 江柒言将人扶着坐下，检查一番后，从冲锋衣内侧口袋掏出酒精棉和绷带。 傅岷挑眉，意味不明道：“你还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野营的基本操作，忍着点。” 江柒言扯了很长的一截绷带，用了点力按压在伤口。 傅岷瞧着她认真的神色，伸出带着牙印的小臂道：“这里也出血了。” “自己按着，五分钟。”江柒言眼皮跳动，没好气地摊开手道，“手机。” “没带。” 江柒言盯着他看了一会，确定这人没开玩笑后，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时间差不多，江柒言将他手拿开，确认血止住后，捏着酒精棉消毒。 “唔——” “痛？” 傅岷脸色有些发白，嘴角向下，露着些委屈。 江柒言凑近伤口，吹着气，放轻了动作。 包扎好后，两人相互搀扶，挪到旁边背靠着树。 “赵彦宁应该会找过来，等等吧。” “这么相信他？” 江柒言不想与他在这上面多言语，躲开两人的身体接触，闭上了眼睛。 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江柒言听到了赵彦宁的声音，她猛然清醒，做出了回应。 看向旁边那人，却发现他双眉紧蹙，腿部不知什么时候又渗出了血，呼吸灼热，竟是起了烧。 ------------------------------------- 傅岷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趴在床侧几欲作呕。 站在旁边的白大褂眼疾手快放了垃圾桶。 傅岷吐了半晌只吐出些清水，嘶哑着开口：“纸。” 李遂余递了纸巾给他，带着薄怒开口：“讨厌医院就别作死。” “意外。” “你当我瞎？有手机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伤口明明处理得很好怎么又会出血？”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傅岷掀起眼皮，沉声：“闭嘴。” 江柒言是被赵彦宁扶着进来的，还拎着一篮子水果。 “傅先生，谢谢你啊，为了救言言还把自己弄伤了。” 傅岷不知道江柒言怎么和人解释的，听这说辞是不知道两人之前认识。 他没拆穿，端得一派绅士风度：“不客气，总不能将女士一人丢在野外。” 赵彦宁转向白大褂：“医生，傅先生他没事了吧。” “没事。放心。”李遂余答得咬牙切齿。 “那我们先走了，以后有机会请傅先生吃饭。” 江柒言全程一言未发，只想着赶紧离开。 傅岷被子下的双手紧握，指甲几乎将掌心戳出血。 两人身影消失后，他开口道：“出院。” 第三章 离远点 赵彦宁将江柒言送到家，在她关门前犹豫着开口：“言言，你之前认识那位傅先生吗？” “怎么？” “就是觉得，你们好像认识。” 赵彦宁眼中的女友向来端庄自持，好像没什么人和事能入她的眼，但是当时找到他俩的时候，她脸上难得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别多想。我累了，先进去休息。” 江柒言吻了下他的面颊，笑得温柔且得体。 “那我先走了，明天带你去买新手机。” 她第一次主动亲他，赵彦宁稍微安下心，识趣地离开。 交往半年，江柒言从没让他进过门，边界感极强，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纱。 江柒言身材高挑，长相精致、一双狐狸眼摄人心魄，偏偏气质清冷，反差感极强，赵彦宁在初见时就对她钟情，没想到她会答应自己的追求。 他很喜欢江柒言，她符合自己对女性的所有幻想，美丽大方从不闹腾，身边朋友无一不赞叹他找了个尤物。即使自己从没碰过她，他也对未来充满期待，毕竟来日方长，他舍不得将人逼得太紧。 ------------------------------------- 江柒言靠在门后，手背使劲擦着嘴唇，她知道自己有问题，这么多年，受不了和任何异性有肢体上的接触。 除了傅岷。 折腾了这么久，她是真的累了，挪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 到卧室后翻出避孕药，吞了一颗才将自己扔进被窝，沉沉睡去。 梦中傅岷一直在叫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缠绵又眷恋。 江柒言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她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汗，缓缓呼气。 下床的时候，右脚轻触地面感受了下，痛感褪了很多，崴得不严重，不知为何昨晚会寸步难行。 客厅中的座机铃声断了又响，执着地叫嚣着。 “没死吧，怎么不接电话？”是她法律意义上的母亲章媚。 “又缺钱了？”江柒言听着对面的麻将声，能想象到这人吞云吐雾的样子。 “知道就赶紧的。”顿了几秒后又补充道：“离姓傅的远点。” 电话挂断，空荡的房间发出女人的嗤笑，消息这么灵通，也不知道该离远点的人是谁。 铃声又起。 “又怎么了？”她拿起听筒，语气不耐。 “江柒言，你手机在我这。”男人清冽的声音传来。 她这才发现来电的号码有些眼熟：“不要了。” “哦。那就交给你男朋友，姓赵是吧。” “……地址。” 傅岷报完地址和密码后，嘴角微翘，手指婆娑着手机壳，眼里满是笃定。 李遂余将药给他一一贴好标签，嘱咐道：“记得吃。还有，你爸让你离她远点。” “滚。” 李遂余早知他的答案，利索走人。 傅岷将手边的烟灰缸狠狠砸向地面，玻璃在瓷砖上碎裂，他喘着粗气，眼中的阴郁微散。 许久，密码锁的声音响起。 “来了。” 傅岷望着来人，眼神锁定，语气慵懒。 江柒言忽略地上的碎屑，到他面前站定后伸手：“手机。” 傅岷乖乖交出，在她背对着自己按上把手准备出门的时候，才缓缓起身，轻声呼痛。 江柒言闻声转身，语气无奈：“想干嘛？” 傅岷头发还没全干，微湿的刘海软软地垂在额头，抬眸望她委屈又无辜。 江柒言认命地关上了门，踮着脚走回来，将人扶到沙发上坐下。 “我饿了。厨房有饭菜，热一下就能吃。” 傅岷使唤人理直气壮。 江柒言这才感觉到自己也饿了，自己从昨晚那顿烧烤后就没再进食，估计这人也差不多。 十分钟后，盘子刚上桌。 江柒言的手机震动，她接起后语气不善：“马上给你转。” 那头的章媚狠厉道：“从姓傅的房子里滚出来。” 第四章 拉黑 傅岷假装没听见话筒中传出的声音，给她夹了一筷子牛肉：“没有香菜，吃吧。” 江柒言兀自挂断了电话，调了静音模式，给章媚转了笔钱后便安心吃饭。 事情再大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牛肉的鲜香在舌尖迸发，她餍足地眯起眼眸，夸道：“味道不错。林叔做的？” 她之前几乎天天吃傅岷的私厨林叔做的菜，口味也被养叼了。 “嗯，多吃点。”傅岷抽了张纸巾给她。 江柒言吃得很满足，倒是傅岷，除了给她夹菜，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没胃口？” 江柒言没听到回复，抬头一看，对面那人一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她轻手轻脚收拾完餐桌，拿来茶几上的额温枪。 “滴——” 傅岷抬起眼皮，眸子清亮。 “三十八度七。傅大少，你要熟了。” “江柒言不就喜欢熟的么？” 嘲讽意味十足，江柒言没理他，将人拽起来扶到卧室躺下，转身去了客厅。 傅岷由着她摆弄，靠在床头指尖捻动，烟瘾上泛。 “把药吃了。”江柒言看着他吞下，才道，“张助呢？” “他是工作助理，不是贴身助理。” “睡吧，我先走了。” 傅岷一把握住她的腰，将人带到怀里：“太晚了，在这睡吧。” 江柒言顾及他的伤，没敢大幅度挣扎。 傅岷得寸进尺，将人放倒在床的另一侧，关了灯，脑袋拱进她颈窝：“睡吧，不动你。” 他身上有股清香，像是雪松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烟熏。 江柒言喜欢这个气味，她闭着眼睛，听着旁边这人呼吸绵长，意识也慢慢变沉。 ------------------------------------- 次日清晨，傅岷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江柒言在出租车上接到赵彦宁的电话。 “言言？你找到手机了？我打你家里电话没人接，就试着打了手机。” “嗯，傅……傅先生捡到的，刚拿到手。” 赵彦宁疑惑：“他怎么找到的你？” 早晨的路有些拥挤，司机不耐地按着喇叭。 江柒言咬了咬嘴唇，面不改色道：“领队那边有我预留的座机号。” “是这样，他们也不知道先找我，你就不用自己跑一趟了，脚还伤着呢。我快到你家楼下了，带了你爱吃的小笼包。” “好。我也快了。” 赵彦宁将早餐交给她后就要赶去上班，嘱咐她少走动，晚饭会送过来。 江柒言再次亲吻了他的脸颊，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在男友从后视镜看她时，她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并轻轻挥手，如同一对正常情侣该有的相处模式。 赵彦宁是个很适合结婚的对象，形象不差，工作稳定，家庭背景简单。他没有花花肠子，对自己也很好。 江柒言明白自己要珍惜。 进了房间，她冲去洗手间，唇部被擦得通红。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扬起嘴角，反应有些严重呢，不过没关系，习惯就好。 江柒言吃东西的时候很认真，将小笼包咬开一个口子，倒入醋和辣椒油，轻轻吹气，先吸汤汁，再慢慢咀嚼，享受鲜肉与面皮的融合。 赵彦宁不止一次说过，她吃饭就像只小松鼠，仿佛只有吃能让她专注。 傅岷则评价她像猫，爪子虚空挥舞一下就立马收回，挠得人心痒。 夹起第二个的时候，傅岷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亮起，她手指滑动，将他加进了黑名单。 第五章 眼皮跳动 接下来的一周，无风无浪，傅岷估计被气得不轻，没再联系。 江柒言每天享受男友的投喂，脚伤渐愈，就这么在家里耗完了假期。 复飞第一班是去燕京，天还没亮她就起了，收拾好出门便遇上了章媚。 昏暗的走廊灯下，头顶已有白发的女人化着浓妆靠在她门口，脚下是满地的烟蒂。 “你怎么来了，钱不是给你打过去了？” 章媚咳了几声，咧开红唇，声音嘶哑：“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 江柒言将黑名单翻出来，递到她面前。 章媚转身离开。 江柒言看着她的背影，女人已经不再年轻，脊背微佝，忍不住开口：“少抽点。” ------------------------------------- 今天天气不错，也无特殊情况，江柒言在舱门前迎接乘客的时候却总觉得眼皮跳动。 一切不安在她抬头看见张凡笑脸的时候有了解释。 作为傅岷的助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独自离开杭城。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怕啥就越是来啥。 果然，下一秒傅岷就戴着墨镜从她面前经过，江柒言差点没维持住脸上职业的笑容。 航行中总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物。 这回和江柒言一起飞的是经验不足的后辈。 没一会就被无理取闹的乘客骂得低声啜泣。 江柒言走过去将小姑娘护在身后，扬起专业的微笑，好声好气道：“先生，是我们的问题，您先冷静下。” 男人大腹便便，用词不堪：“你们不就是服务员么，装什么高雅，老子看得上你才要你号码，真当自己贞洁烈女呢！” 江柒言忍住作呕的冲动，脸色不变：“先生，工作时间不太方便，您先坐下，注意安全。” 男人欲再开口，见前方有人走来，立马换了副笑脸：“张总助，您也在这班机上啊，好巧。” 张凡在傅岷身边多年，沾染了几成的威压，眼镜下的眸子带了点冷意：“孔总注意安全，飞机上不要过于喧闹。” “您说的是。” 孔建设在之前一次酒会上见过张凡，知道这人是傅氏大少的左膀右臂，乖乖在位置上坐下。 张凡不着痕迹地朝江柒言点头后离开。 江柒言暗叹，她宁愿被投诉都不想承这人的好意。 落地后，头等舱的乘客先下机，江柒言没再见到那俩人。 她已经许久没来燕京，到酒店给赵彦宁回了平安到达的消息后，便一个人出了门。 来旅游的人都喜欢去老城区南巷，热闹又喧嚣。 但是江柒言不喜欢，她钟情静谧的北巷，特别是藏在居民房的幽暗酒吧。 恰到好处的灯光，配着优雅的爵士音，气氛旖旎，将身体陷在皮质的沙发里赏着光怪陆离，冷眼看微醺的众人百态。 明天还要飞返程，她只点了杯不含酒精的饮料，小口抿着解馋，眼睛微眯，似只餍足的猫。 江柒言今日穿了条红色吊带裙，贴身的布料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黑发随意散落，衬得脖颈愈发雪白。 酒吧里落单的女子总是格外引人注目，何况女人拥有这么出众的外形。 周边有目光频频投向她，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上前试探：“一起喝一杯吗？” 一道身影挡在江柒言身前：“她只跟我喝。” 第六章 见面礼 来的是和江柒言差不多身高的女人，身穿衬衣西裤裹得严严实实，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表情不耐，一派刚从写字楼出来的精英形象，三言两语将搭讪男打发了。 “你出现得挺及时。”江柒言懒懒地靠在好友身上。 “在这边待了快一个月，我都要素成兔子了。熬了好几个大夜才把这份审计报告搞定，不出来喝一杯都对不起我自己。” 周粥卷起袖子，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松开抓夹，微卷的发丝倾泻而下，再拿了江柒言的口红在自己唇上描绘一番，立马变身成了灯红酒绿中的性感尤物。 感受到刚才那人不死心的眼神，她提起酒杯，朝他做了个敬酒的姿势，一口气喝完后眼带挑衅，直接在江柒言脸上亲了一口。 男人表情复杂，悻悻离开。 周粥和江柒言都是出挑的长相，在外经常被搭讪，遇上不喜欢的，两人便想出了这招——假装情侣，省了很多麻烦。 “百试百灵。” 周粥愉悦地打了个响指。 “呵。” 后侧沙发上有人轻笑。 江柒言这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坐了一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温雅，戏谑地望着她们。 她不客气地打量了下，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江女士脚伤好了？”男子先出声。 江柒言不确定道：“白大褂？” “是我。李遂余。”他站起来伸出手，表情带着揶揄，“一起么？” 江柒言瞥到到好友镜片下的眼睛眯起，会意，招呼李遂余落座。 “李医生怎么在这？” “出差。请两位喝一杯？” “给我来一杯。她明天要飞，有规定。” 李遂余扶了下镜架，笑道：“没问题，江女士是空乘？” “答对了，那李医生猜猜我呢？” 周粥摘掉了她装模作样的平光镜，美貌一览无余，一双杏眼望着男人兴致勃勃。 李遂余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扣，眸中探索欲更盛：“愿闻其详。” 你来我往是最适合成年人的游戏，和好友示意了下，江柒言便将空间留给两人，独自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不意外地发现位置已经空了。 周粥其人，家世背景雄厚，家教森严，为了争取在外的几年自由时光，自食其力，遇上喜欢的从不犹豫，充分抓住可以放纵的这几年。 江柒言喝完最后一口饮料，索然无味，准备回酒店睡觉。亮光闪过，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不对劲。 燕京的气温比杭城低，风吹过带起一丝凉意。 江柒言没带外套，搓了搓胳膊，裸露的后背上肩胛骨颤动，好似振翅的蝴蝶。 巷子幽深，路灯忽明忽暗，她慢慢往路口走去，表情逐渐冷凝，背后有脚步声如影随形。 黑暗中有人熄灭了烟头，眼神意味不明。 江柒言步伐减缓，全身绷紧。 感受到那人攀上来的时候，左手一把擒住他手腕，稳住下盘，右手肘发力后击。 来人反应很快，背部拱起，手掌格住她手肘，从左侧欺身上来，带着雪松的烟熏气呼在她颈侧：“这就是你的见面礼么？” 第七章 傅少好兴致 “傅岷？你怎么在这？” 江柒言卸下力道，转身回望。 这人不知道是从哪个酒会上过来的，眼睛微红，泛着些酒气，装扮周正，一身定制西装上的暗纹流光溢彩，全身透着矜贵。 “来抓蝴蝶。” 傅岷盯着她，喉咙发痒，嗓音低沉。 “……大半夜的，傅少好兴致。唔……”江柒言被这人搂住了腰，唇齿相交，鼻尖充斥着雪松的烟熏味，间或夹杂着一丝酒气，她推搡不动，身体渐软。 一辆加长林肯在路口停下，两人额头相抵缓了缓，男人将她抱进了车内。 身后的墙角，张凡将一人按在地上，语气不善：“不该碰的人别碰。” 车内空间大，司机识趣地升起了隔板。 江柒言进去后便贴着另一侧车门，和那人保持距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江女士好像将自己看得太重了。” 她松了口气，抚平裙摆：“那你怎么？” “接人，被放鸽子了。” 江柒言福至心灵，试探道：“李遂余？” 傅岷意外道：“你见到了？” 果然，能出现在傅大少病房的医生不会是一般人，江柒言开始担心起周粥。 “他……先走了。” “是么……”傅岷捏着自己的掌心回道，“江女士身手不错。” 他的手掌有些泛红，江柒言撇嘴，自己平常有锻炼，刚才下手的力道确实不轻。 “你腿伤好了？” 傅岷掀起裤腿，车内光线有些昏暗，江柒言稍微靠近了些，一个天旋地转就被人抱到了腿上。 “江柒言，你挺有能耐，拉黑我，嗯？” 男人最后一个字从喉咙哼出，胸腔震动，压迫感十足，双手牢牢箍住她。 江柒言叹气：“我们不该再见的。” “那也不是由你决定。” 傅岷熟练地拉开她后背的拉链，江柒言感受到背部从上到下的凉意，还未及多想就又被滚烫的双手盖上。 ------------------------------------- 江柒言躺在酒店床上平复呼吸，不懂怎么就又和这人沾上了。 他今天绝对是报复，极其放纵，没有停歇。 她哀求了多次才让自己的脖颈幸免于难，不然明天根本无法见人。 傅岷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滴下的水珠划过他的修长的脖颈，流过诱人的锁骨，淌向匀称的腹肌。 他缓步踱到沙发边，点起一支烟，姿态慵懒。 江柒言挣扎着起床，猝不及防腿软得差点跪地。 傅岷看她狼狈的样子，将烟头按灭，走过去毫不怜惜地将人扔回床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想干嘛？” “回……”江柒言声音几乎嘶哑，她轻咳几声才没好气道：“回我自己住的酒店，行李还在那。” 傅岷将她包递过去，言简意赅：“房卡。” 她累了，老实交出了房卡，傅岷派了人去取她的东西。 次日，江柒言起得早，比不上傅岷更早，只字未留，睡过的位置已经凉透。 一瞬间，她很想将“睚眦必报”四字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他。 下楼打算叫车的时候，傅岷的司机已经开了车过来：“江小姐，傅总派我送您去机场。” 燕京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江柒言看着低调的奥迪，没矫情，长腿迈了进去。 到机场的时间刚好，江柒言和同事打了招呼，做完准备工作刚要登机，就收到了她被禁飞的通知。 第八章 海王翻船 禁飞通知——江柒言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 她去了领导办公室，果然是被举报了，实名。 举报的人正是昨晚搭讪之人。 “原来美女姐姐是位空乘呢，有行程昨晚还去喝酒，那我们乘客的安全还能有保障么？” 这人看着也就20出头的年纪，坐在沙发上十分自在，咧着嘴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看着她的眼眸却带着挑衅，就是额头的创口贴显得有些滑稽。 “秦凌朝先生的反馈我们收到了，江柒言已经被禁飞，等我们收集更多证据，有调查结果后会给秦先生一个交代。” 秦凌朝夸张地应了声，很满意这个结果，出门时撞了下江柒言，轻声道：“江柒言，我们杭城见。” 江柒言忍着撕掉袖子的冲动，暗斥幼稚。 室内只剩下两人。 领导问道：“喝了没？” “没有。”江柒言坚定道，“只是杯饮料，不含酒精，我懂规矩。” “知道了，回去等消息吧。” 江柒言不想坐以待毙：“我可以找那边人员调监控。” “这个我这边会安排，证人有么？” “同行的还有两人。” “都是认识的人？” “算是吧。” 领导看着她，暗示道：“那只能作为辅助证据，如果真的没喝，你知道的，源头在哪。” 江柒言明白，得让举报的人说真话。 ------------------------------------- 周粥收到消息的时候还睡意朦胧，了解完情况后美眸怒瞪，靠在床上不客气地大骂出口。 “那现在你怎么打算？” “想办法让死小孩改口，回去后得先找到他。” “找人的事情交给我，不过让他改口这可不容易，人家是打定主意让你难堪。这人可真行，就因为泡不上毁了人家前途，男的就是卑劣！” 周粥说着踹了身旁那人一脚，那人一声闷哼，眼神无辜。 江柒言闻声笑道：“你比我还激动。” “你怎么这么冷静？” “损人利己的事情见多了，习惯了。” “言言……”周粥知道这话里包含的苦涩，她安抚道，“那你先回杭城，我这两天也回去了，到时候一起想办法。” “嗯。你……悠着点。”江柒言调侃了一句便立马挂断了电话。 周粥扔了手机看向身旁的人：“李医生，结束了怎么不走人？” 李遂余从下往上看着她，没戴眼镜的时候，这人少了一丝温雅，现出了一些本来面目，眯着眼睛神色促狭。 周粥感受到了危险，一股密密麻麻的不详感从后背窜上头皮：“笑什么笑！” “周大小姐……是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周粥：“？” “重新认识下，我随我妈姓。” “你跟谁姓关我……”周粥好似想起了什么，愣了一秒后差点从床上滚下去，“不会吧！” “怕了？”李遂余扶了她一把，逼近道，“按理来说，我应该姓顾。” …… 周粥驾驶这艘名为海王的船多年，从来没翻得这么狼狈。 第九章 和我结婚吧 “顾家二少？” 彼时，江柒言正坐在自己地毯上吃薯片，背部靠着沙发悠然自得，交叠的双腿线条匀称，白皙诱人。 见周粥没反驳，她难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那他不就是你那位娃娃亲未婚夫？” 周大小姐坐在沙发上抓狂，幽怨快溢出眼眶，抢过好友手里的薯片，咬得怨气十足：“后悔药给我来一打。我买得起。” 江柒言擦着手指无奈摇头，当初她就是因为周粥接触到的傅岷。 他们那圈子，傅、周、李、顾四家在杭城实力相当，背后纠葛错综复杂，商业联姻也不是稀奇之事。 周、李两家从小就给周粥和顾家二少定下了婚约，周大小姐叛逆，没把这娃娃亲当回事，连那二少名字都没问。 况且那位二少一直养在别处，极少在杭城出现。 谁知一朝翻船，栽了。 “然后你就躲我这了？” 周粥嘴硬道：“这怎么叫躲，这叫迂回。李遂余再无赖不至于把这档子事在家里提起。” 男人的无耻不是她们能预料的，江柒言抿了下嘴巴，到底还是没再火上浇油。 “对了，”周粥想起了正事，“举报你的那人，查到了，明天跟我去堵他。” “好。我待会要和赵彦宁出去下，晚饭你自己解决。” “行。” ------------------------------------- 赵彦宁带江柒言去看了电影，是一部重新上映的旧片子。 电影中有一句台词——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她之前就看过这部影片，知道很多人被感动到落泪，她也努力尝试过，眼睛干涩，连一点酸意都没有。 有人说，没有感触的人是幸运的，说明没经历过失去。 江柒言当时就和傅岷说：“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拥有过。” 傅岷回了句什么，江柒言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落在自己背上细密的吻和喷在耳后滚烫的呼吸。 从影院出来，两人去了火锅店。 店内热闹喧嚣，他们选了个稍微僻静的角落落座。 锅底冒着泡，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热气氤氲，赵彦宁看着江柒言的脸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还沉浸在影片的情绪里，奇怪女友为何没有波澜。 江柒言笑得淡然：“人生也就那么几十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谁会特地记得某一个人。” 她想起自己那个早逝的父亲，作为亲生女儿的自己，都没记住他的脸。 章媚就更不用说，不知道爬了多少人的床，巴不得没有丈夫的约束。 赵彦宁不懂江柒言这个年纪怎么总有些他看不明白的冷情，有时候，他觉得女友就像高高在上的神女，只可远观。 当然，他也的确没有机会亵玩。 江柒言低下头认真嗦粉，被辣得嘴唇发烫，她轻轻呼着气，克制又优雅，莹润的脸庞透着粉红。 赵彦宁看着她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动上下忽闪，感觉好像蜻蜓在自己心间掠过，让他有些难耐的悸动。 他不由自主地拿着纸巾起身，想替她擦拭下唇角。 江柒言向后缩了下，抽走他手里的纸巾，抬头微笑道：“谢谢。” 赵彦宁感觉心间空了一块，手指在掌心蜷起，试探着开口：“言言，和我结婚吧。” 第十章 只要不是傅家的人 江柒言从小便知，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她还做不到对赵彦宁完全敞开心扉，坦然地将自己的一切说出口。 但是眼前这人是一直有在努力靠近自己，试图拉自己一把。 她看着赵彦宁企盼的神色，眼内情绪流转，眨眼间思索万千。 锅中的食物浮沉，她将刚涮好的牛肉夹给男友，抬眸笑意盈盈道：“好啊。” 赵彦宁几乎是将欣喜若狂写在了脸上，就如当初江柒言答应与他交往一样，他没想过连求婚都会这么顺利。 之后的时间他一直在畅想两人的未来，事无巨细。 江柒言偶尔应和下，筷子不停，将自己撑得几乎走不动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纵口欲了。 ------------------------------------- 城市的夜空不及野外那般清澈透亮，只有零散的星星在夜幕中闪耀。 赵彦宁开车很稳，就像他的人生轨迹，中规中矩，未曾有过偏离。 他的侧脸硬朗，肩背宽厚，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江柒言移开视线，她吃得太撑，有点晕车，食指按下了开窗按钮。 灌进来的风将她发丝吹得放肆飞扬，她缓缓舒了口气。 “言言，你下回什么时候飞，我送你去机场。” “暂时没安排。我的时间都不固定，打车方便的。” 江柒言没将禁飞的事情告诉他，没必要。 赵彦宁没再勉强。没多久，车子平稳地停下，正要作别时，江柒言看到了章媚。 她还是一身黑色，隐在昏暗中，只有唇边一点猩红。 江柒言记忆里，章媚好像没有穿过浅色，整个人透着死气，偏偏喜欢大红唇，又将人画活了过来。 她见过这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欲仙欲死的模样，总觉着恶心，当初，还试图报复。 终究，伤了无辜之人。 事情败露那天，章媚歇斯底里，整个人颤抖着，有种走向死亡的疯狂。 江柒言再冷情，也无法真的叫剩下自己的人去死。她收敛了锋芒，断了与傅岷的联系。 对傅岷，她一直有愧疚。 对章媚，她实在无法产生对一个母亲的敬意。 江柒言犹豫了下，没避开赵彦宁，下车迈向那人。 章媚将烟头扔在脚下，高跟鞋的鞋头在上面碾过。 跟在女友身后的赵彦宁见状短暂地皱了下眉。江柒言单刀直入：“什么事？” “你男人？” 章媚吐出嘴里含着的最后一口烟，斜睥着赵彦宁，语气不咸不淡，算不上客气。 赵彦宁被呛得咳了下，他是第一次见到章媚，女人很漂亮，皱纹也掩盖不住的美丽。 他的社交圈没有像她这样言行粗俗之人，不过良好的家教也不会让他说出过分的话语。 只得避开章媚肆意打量的眼神，转向女友：“言言，这位是？” 江柒言没有隐瞒：“我妈。” “阿姨好。我是言言的男朋友，赵彦宁。” 男人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礼貌叫人。 章媚几不可查地应了声，嘴唇开合了下，到底是没当着他的面开口。 江柒言被她拽了一把，有些厌恶，余光瞥见她手腕上那条疤痕，便没有反抗，随她走到了远处。 章媚眼眸幽深，话语好似一把利剑，携着那天的血腥气。 “我不管你是和谁，只要不是傅家的人。” 第十一章 他见到章媚了 “傅岷要什么女人得不到，看不上我。” 章媚看着她不说话。 江柒言又道：“还有别的事么？” “章娇想你了，催不动你，就来找我。”章媚发出声嗤笑，“她催不动你，居然会想到要我来。” 江柒言知道她在笑自讨没趣，也能猜到小姨的想法，不过是希望她俩好歹能有个联系。 江柒言从小到大遇到过自私自利的人不少，像她小姨章娇一家那么圣母心的人不多了。 也不知道同样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人，章媚怎么会活成这副模样。 “知道了，我会抽时间回去的。” 得到答复后，章媚走得痛快，没和赵彦宁打招呼。 赵彦宁走近，迟疑着开口：“言言，阿姨是对我不满意吗？” “别多想，她就这样。” 江柒言伸出手温柔地替他抚平外套上的褶皱。 “是我礼数不周到，等你方便的时候，咱们去拜访下阿姨吧。还有，我爸妈也念叨你很久了，言言，和我回去一趟？” 赵彦宁的双眸充满着希冀。 “嗯，先回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那我走了，晚安。” 江柒言目送他离开，然后没坐电梯，爬了十几层楼到家。 她在烦躁的时候需要出汗来纾解，进了门气喘吁吁。 “夜宵来了，周大小姐。” 周粥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上刷手机，曲着修长的小腿晃荡，听到这话立马一骨碌爬起来，拆开包装袋吃得畅快。 江柒言小口抿着茶水顺气：“怎么样，李遂余找你了吗？” “没有，估计忙着和傅岷应付傅家那老头吧。” 周粥说完便有些懊恼，还真是馋虫上头，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傅岷这边最近的确是有点麻烦事，燕京出差了几天，杭城这边的项目就出了问题。 傅氏要的标，很少有拿不下的，这次是个例外。 落地窗内灯火通明，傅岷曲着手指在办公桌上敲打着，沉声道：“怎么回事？” 张凡：“是立竹。那边价格压得很低，其实标书得分和我们不相上下，估计内部有人泄了我们的底。” 立竹——杭城一家新起的公司，背后资本不知是谁，据说新聘的ceo手段高明，已经动了挺多家的蛋糕。 傅岷眸中有精光闪过：“查。” 张凡点头：“我会尽快。” “那天跟着江柒言的人怎么回事？” “那小子年纪不大，说是不相信江小姐和周大小姐是……是情侣，就想跟着看看。” 傅岷眉头舒展了些，语气分不出情绪：“这一招，那两人是惯犯了。” 这边狐狸眼惯犯看着另一位惯犯吃得差不多了，斟酌着开口道：“赵彦宁说想和我结婚。” 周粥被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江柒言轻抚她的后背，无奈道：“周大小姐，你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别一天到晚一惊一乍的。” “别扯没用的，你怎么回的？” 江柒言放下手，将自己陷进沙发里，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眼神平静无波：“刚才……他见到章媚了。” 第十二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周粥沉默了，她知道江柒言这法律意义上的母亲是个什么德性。 大学那会，她和江柒言回家，章媚正和一个女人互扯头发，手下一点不留情，骂人也是泼辣无比，与她明媚的长相极不匹配。 虽然后来女人的丈夫来了，再三解释自己和章媚没有关系，才终止了这场闹剧。 周粥也大概了解到了江柒言的成长环境。 不过幸好章媚并不缠着江柒言，从她搬出来后就鲜少见面。 当然，生活费得到位。 “结婚的事情，我答应了。” 周粥有些意外，她知道好友在那方面的问题。 江柒言笑得惨淡，贝齿咬了咬下唇，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能克服的。” ------------------------------------- 次日，杭城的气温几近四十度。 江柒言和周粥去堵秦凌朝的时候，他正在网吧里玩游戏，两人进去就按了电源键。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知道实名举报了，能耐啊！” 周粥一副大姐大的架势，她家族弟弟妹妹众多，教训起小屁孩毫不留情。 “你们有病啊，好歹等我打完这局！” 秦凌朝恨不得吃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周粥才反应过来：“你是那晚跟江柒言假装情侣的女人吧。” 难怪秦凌朝一时没认出，周粥今天要回周宅，打扮得很是清纯，和那晚判若两人。 按照周大小姐自己的话形容就是装成了最惹周家长辈怜的模样。 秦凌朝又将视线转向江柒言：“怎么，你喝酒我举报，我这是做了好事，还想打我啊！” 说完还夸张地向后跳了一步。 “哟，还恶人先告状了。言言那天喝的饮料，别在这冤枉了人还卖乖！” “谁信呐，酒吧里喝饮料。” “不信你可以去问那天的服务员，他肯定有印象。一晚上都没几个人不点酒。” 空调的冷风呼呼吹着，两人面色冷凝，秦凌朝好似有点被慑住，没有立马反驳。 “不过……你是从哪知道我的职业，还找到我公司的？” 这个问题，江柒言疑惑了很久。 “就……”秦凌朝垂着眼眸道，“你不是替你们公司拍了宣传片么，一不小心就被我看到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杭城？” “你被叫回来那会只有一趟飞杭城的航班。” “是么？”江柒言盯着他，似笑非笑，“你逻辑性挺强。” 周粥突然觉得好友这样的表情，很像一个人——傅岷。 几大家族里面，这一辈的，她独怵傅岷，当初江柒言想和这人扯上关系的时候，她也是劝了几回。 秦凌朝被这两人搞得有些下不来台，表示自己会去找酒吧的人了解清楚，便麻利地溜了。 “就这么放他走？” “那能怎么办，等消息吧，不行的话，下回接着堵呗。” 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主。 她俩朝门口走去，玻璃门刚好被推开，涌进来一股热气。 推门的女生朝身后喊道：“赵彦宁，我时间紧，你快点！” 江柒言闻声望去，秀眉上挑，居然真的是自己男友。 周粥则朝着女生那侧凝眸，总感觉她似曾相识。 第十三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赵彦宁又惊又喜：“言言，你怎么在这？” “来找个人。” 和赵彦宁同行的女生妆容很浓，有些看不出本来面貌。 她不着痕迹地避开周粥打量的眼神，对着江柒言道：“你是赵彦宁的女朋友吗？真漂亮！” 江柒言礼貌颔首。 狭小的前台有些拥挤，女孩先一步走开：“我先去开机，赵彦宁，给你一个带薪恋爱的机会。” 周粥来不及细看她的样貌，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 三人到隔壁咖啡厅落座，简单说了下情况。 赵彦宁有些意外：“言言，你被禁飞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工作忙，不用分心思操心我。” “你的事怎么能叫做操心呢，以后记得和我说。”赵彦宁又主动解释道，“刚才那个女生，是公司重要客户的亲戚，闹着要来网吧，领导那边说不好得罪，就派我带她过来了。” 江柒言点头，她没争风吃醋的心思，让男友继续忙便和周粥离开了。 两人找了家附近的商场，周大小姐许久没回去，得带点礼物才能少受点唠叨。 刚挑好，周家长辈就来催了，周粥便先撤了。 趁着工作日人少，江柒言去一家网红店买了杯特色冰饮尝尝鲜，结果刚喝了一口就被人撞得一个趔趄。 看着满地的冰块，她在心里自嘲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哟，美女是你啊，真是不好意思了。” 撞她那人说着抱歉，语气却是很倨傲。 江柒言发现是上回在飞机上闹事的男子，不想和他纠缠，转身便走。 后面那人举着手机眼神阴翳。 “孔总，怎么还拍上了？”男人旁边的女子娇嗔道。 孔建设肥厚的手掌掐着女人的腰，脸上满是算计：“你懂什么，这女人用处大着呢。” ------------------------------------- 秦凌朝那边很上道，公司效率也挺高。 江柒言没几天便接到领导通知，表示事情解决了，可以重回岗位。 赵彦宁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说要立马过来找她，一起庆祝下。 江柒言觉得奇怪，这人好像不太会搞这种浪漫，他做事情向来喜欢提前计划。 没心思细想，她换了条清爽的连衣裙，简单地描了下眉和唇便下了楼。 来的不止赵彦宁一人，后座还有之前网吧见过的女生。 女生今天的妆容稍淡了些，满脸人畜无害的明媚笑容，热情洋溢。 赵彦宁简单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下，又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给女友，是一对珍珠耳环。 “我刚加班结束，这是让若若帮忙挑的，她眼光比我好。” “言言姐，我就觉得珍珠特别适配你这样温婉的美女。” 见两人都期待地看着她，江柒言便直接戴上了耳环。 她知道自己样貌不错，当空乘本来就有一定的形象要求，不过“温婉”二字，放在她身上属实是糟蹋了。 赵彦宁赞叹道：“很好看，言言，真的很适合你。” “谢谢，我很喜欢。” “那我们现在去吃点好吃的？若若说有家烧烤店味道不错，我们去试试。” “好。” 半小时后，烧烤店。 江柒言下车时有些心不在焉，进了门都还有些愣神。 顾若双手在江柒言眼前晃了晃：“言言姐，赵彦宁可是当上他们项目组组长了！” “是么？”江柒言看向男友，难怪他今天看着特别高兴：“彦宁，恭喜。” 赵彦宁笑得神采飞扬：“这回还是靠了若若的点子，她给我的灵感，没想到方案立马就被上面通过了。” 江柒言端起饮料：“谢谢若若，又助彦宁升职，还不忘给我挑礼物。” 顾若碰了下杯道：“应该的。”说完便一口气喝完，藏在杯后的眼神闪烁。 赵彦宁感觉时机不错，试探道：“言言，你下周又要开始忙了，咱们趁着这个周末，回去拜访下阿姨好么？” 江柒言应下了，都答应人家结婚了，见家长也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顾若没吃多少，一直在和赵彦宁说话，提问题也很有技巧，将他和女友的相处模式摸得很透。 江柒言还是专心吃东西，她不在没有利益的事情上多费口舌，遇上不想说话的时候，可以一言不发。 吃完夜宵，赵彦宁打算送她们回家，顾若说自己住得比较远，可以先送江柒言。 江柒言懒得和小姑娘斗心眼，直言自己坐地铁回去更方便。 赵彦宁有些犹豫，他再迟钝也知道没有丢下自家女友，送别的女生回家的道理。 江柒言没难为他：“我实在是吃得有点撑，正想散个步，到家了会给你消息的。” 她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开，却在转身看见前面那人的时候耷拉下了嘴角。 人生何处不相逢，何况，顾小白莲选的这店还在傅氏投资的会所隔壁。 第十四章 装纯情？晚了 傅岷刚挂了电话，有些站不稳似地转身，对上江柒言视线的时候眯了下眼，吐出的话语透着寒意：“真是巧。” 江柒言一看就知道这人醉了，站得特别板正，脸色渗着白，唇色却愈发透着红。 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傅岷察觉她的举动，勾着嘴角嘲讽：“江小姐好手段，送上门了又想逃？” “张助呢？” 江柒言问出口后也想笑，这话还真是耳熟。 “放他回去了，我又不是无良资本家。” 醉了酒的男人吐字特别清晰，一字一顿，颇有些制裁人时的味道。 “那我也先回了。” 傅岷拦住她的去路，满身的酒气伴着一阵风吹向女人，他用虎口扣住她下巴，手指毫不留情地用力：“欲擒故纵？真是将章媚的狐媚功夫学了个透。” 江柒言吃痛，使劲掰开这人的手指，却猝不及防身体一沉，发现这人将下巴靠在了自己肩上。 她条件反射地抱住他下滑的身体。 傅岷双手攀上她的肩胛骨，喉结贴着她颈侧滚动：“别动。” 黑色卡宴缓缓在路边停下，司机向来识趣，没下车帮忙。 江柒言将人扶进去后就想走人，被男人一把拽住。 傅岷眼睛通红，扣着她的右手滚烫：“又想去哪？” 她这才发现这人露出的手臂上出了些红疹：“傅岷，你有些过敏，去医院吧。” “不——去。” 尾音上扬，甚至带了些孩子气。 这人惯会拿捏自己，江柒言僵持了一会便坐了进去。 傅岷直接倒下躺在她腿上，将手机摸出来，嘶哑着道：“找李遂余。” 李遂余大半夜被人叫醒，怨念很重，却还是在他们到达之前便在楼下候着了。 傅大少狡兔三窟，今天回的是萃和园，房内的布置江柒言很熟悉。 挂上点滴后，李遂余利索地收拾好药箱，江柒言拦住他：“你留下，我走。” 李遂余扶了下眼镜，嘴角噙了坏笑：“你确定？周大小姐在我那。” 江柒言妥协。 回到房间，傅岷已经恢复了一些，眼神玩味。 “怎么喝这么多？傅氏要倒闭了么？” 今晚是和重要合作方的局，最近立竹那边势头强劲，难免要多喝点才能展现诚意。 生意场，向来酒桌文化盛行。 “那不是刚好称了你的心意？” 傅岷握着玻璃杯在掌心转动，手腕青筋凸起，言语化成利刃刺向江柒言。 可惜，刀没开刃。 江柒言不在意地耸肩，依着李遂余走之前的嘱咐，将冷水浸过的毛巾按在这人额头：“还难受么？” 傅岷没回话，手心贴上她的手背，眼神逐渐炽热，充斥着掠夺感。 江柒言立马起身逃进了洗手间，放完毛巾回来发现这人已经睡去。 吊瓶里的液体还有不少，她有些困了，索性估算着时间定了闹钟，准备眯一会再起来拔针。 江柒言睡得很不踏实，梦中有只狼狗一直追着她，怎么都逃脱不开。 狼狗扑倒她后湿热的舌头舔舐着她的皮肤，随后露出锋利的獠牙瞄准她的脖子。 倏地，一阵刺痛，她猛地睁开眼睛。 黑暗中喘息声浓重。 傅岷这只狗在她脖颈上留下牙印后抬起头。 “醒了就做事。” 他扯掉碍事的针头，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珠。 将人按到床上，捕捉猎物般的眼神描绘着她的身体。 江柒言恼怒地推搡着他。 傅岷揉捏了下她的耳垂，满意地感受到她不再作动。 低沉的嗓音落在女人的耳畔，语调狎昵：“这时候装纯情，晚了。” 第十五章 那个破旧小区 黑暗中，两道身影交缠。 手机突然震动，是江柒言定的闹钟。 傅岷压着声音低笑：“你的手机，很会挑时候。” 江柒言想起野营那次，挣扎着想将“罪魁祸首”按灭。 傅岷将她双手举过头顶，限制住行动：“这样挺好。” 闹钟起了又灭，歇了又震，持续了半小时后才彻底停歇。 一场运动让两人大汗淋漓。 傅岷抱着人去浴室，他身上的红疹已经消退，反倒是江柒言，脖子和胸口都留下了无法示人的印记。 江柒言很累，陷入沉睡前想着的居然是：今天的夜宵应该不会长胖了。 荒谬的念头尤其喜欢冒出在餍足的时刻。 清晨的鸟叫声清脆又喧闹，对于两个睡眠质量不好的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噪音。 江柒言：“我手机呢？” 傅岷修长的胳膊捞起地毯上的手机，江柒言伸手去拿，没抽动。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放出来？” 江柒言愣了一下，想起这人的号码还在黑名单里躺着。 “我们好像不需要联系。” “江女士这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了？” 江柒言哑口无言，在这人灼灼的目光下手指轻点，解除了权限。 因为工作原因，江柒言鲜少做指甲，她的甲床很漂亮，透着淡粉色，指甲修得齐整，指节匀称，精致程度堪比手模。 傅岷望着她的手，眼神幽深，起身去洗澡。 “言言，你又被傅岷逮住了？” “言言，到家了吗？” 分别是昨晚周粥和赵彦宁发来的消息。 江柒言给男友简单回复了下，表示自己太累，回家就睡着了。 赵彦宁消息回得很快，体贴地称没关系，又趁热打铁征询女友意见能否周末回去见她母亲。 江柒言犹豫了下，看这自己身处的地方，答应了。 顺便给章媚发了消息，没收到回复。 傅岷早起冲澡很迅速，比不得江柒言滑溜，她已经逃了。 ------------------------------------- 夏季的天总是说变就变，周六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傍晚已经是大雨瓢泼。 一辆白色大众在破旧小区的路边停下。 赵彦宁买了许多东西，大都是些保健品。 江柒言懊恼自己没早说老小区楼间距小，车子开不进去。 两人只得各自一把伞，提着东西走得缓慢。 自从搬出来后，江柒言已经有几年没来这边。 她给章媚的钱不算少，不知道她为什么守着这个老小区没有搬。 小道崎岖不平，下过雨的路面更是坑坑洼洼，路灯也是年久失修，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哀嚎着闪烁。 江柒言以为自己许久不来，会记不得这七弯八拐的路线，可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不是那么容易丢的，她走得很顺畅。 赵彦宁从小家境不错，没来过这么破败的小区，水坑踩了一个又一个，到楼下的时候整个人有些狼狈。 章媚房间的灯亮着，江柒言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反应，只得掏出了包里那把很久没用的钥匙。 门锁已经生锈，光线又昏暗，她将脸贴近了门锁才勉强将钥匙插进锁孔，然后习惯性地将钥匙再往外拔出一毫米，再逆时针旋转。 这是开老式门锁的窍门，年代久远，锁芯已经有些移位，钥匙向外拔一点才能拧动。 房间里果然没人，章媚虽然生活混乱，家里的摆设还算齐整。 江柒言进了自己房间，翻出一块毛巾给赵彦宁：“擦一擦吧，都湿了。” 门口传来声音，是章媚回来了。 江柒言：“这么大雨，干嘛去了？” “麻将。” 江柒言知道就不该指望她能有什么正经事。 “我带彦宁过来和你正式见一下，我们会结婚。” 章媚这回才正眼看向赵彦宁，他站在小房间里显得有些局促，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容：“阿姨，我会好好对言言的。” “知道了，回吧。” 江柒言倒是不意外：“嗯，马上。” 赵彦宁没料到还有赶人出门的母亲，不知道这对母女怎么是这样的相处方式，他发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女友。 两人走的时候还是两把伞，江柒言说雨大，两人一把会被淋湿。 快拐弯时，江柒言感受到什么似地回头看了眼楼上，章媚站在窗边，手上夹着一支烟，见她回头便背过了身。 两人的身影消失后，章媚拿出手机。 巷尾的车内铃声响起，后座那人摩挲着手杖，接起电话：“结婚？是么？” 第十六章 傅总以前认识我女朋友吗 赵彦宁第二日又去了趟章媚住的小区，他昨晚回去后才发现母亲送的吊坠不见了。 依着自己母亲那个性子，要是知道了，估计会闹一阵。 刚好今天出外勤顺路，他就索性到小区里找找。 没想到会遇上章媚，她应该刚买完菜回来，今天没有画红唇，瘦削的身体被罩在黑色的长裙下，显得一些疲态。 赵彦宁主动上前叫人，伸手想替她拿手里的袋子。 章媚躲开，语气不善：“来干嘛的？” 赵彦宁尴尬地收回手：“有个吊坠丢了，我过来找找。” 章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绳子系着的小玩意：“是这个么？” “对对对，原来是落在您这了。” 章媚没打算和他寒暄，转身走人。 赵彦宁查看了下，是绳子断了，他先打了个结揣进口袋，打算有时间了再找人编织个新的。 “小伙子，你和刚刚那女的什么关系啊？” 旁边小店面的大妈一脸神秘，她刚刚就一直盯着这两人，等章媚走远了才开口。 赵彦宁确定是在问自己后，回道：“是我女朋友的妈妈。” “啊？你和这家的女儿在一起啊！年轻人，想清楚哟，刚刚那个女人，和多少男人不清不楚的。我看你这个小伙子长得蛮端正的，别被人家敲了竹杠哟！” 大妈声音尖锐，脸色精彩，手中扇子不停摆动，好似唱戏。 “大妈您说笑了，我女朋友是很好的人，阿姨……阿姨看着也不是你说的那样。” “啧啧啧，以后有你吃亏的嘞……” 大妈絮絮叨叨的，唾沫飞溅，赵彦宁含糊了几句便逃离了这个地方。 后面几天他忙得昏天暗地，几乎没时间联系家里，也庆幸不用经常联系女友。 母亲打了好几次电话，唠叨好久都没见他。 江柒言那边只是简单说了句“注意休息”，她最近的行程也是近乎连轴转，没工夫关注男友的异样。 赵彦宁领头的小组昨晚刚将完善后的项目方案发出去，今天就听说客户那边来人了。 是位大人物。 几位领导谈完正事就陪着那人来查看员工的工作状态，声势浩大。 一群人走到赵彦宁旁边的时候停住脚步。 “赵先生？” 被簇拥着的那人开口。 赵彦宁有些愣住：“傅先生？” 和他之前见到的时候不太一样，傅岷今日气质矜贵，目光锐利，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领导宋军意味深长地开口：“小赵，你认识傅总啊？” 赵彦宁想起这次项目的甲方就是傅氏，原来这人就是傅家大少，传闻中那位商场上的“阎罗”。 “之前露营的时候一起的，傅总还救过我女朋友。” 宋军忙不迭道：“那可真是巧了，傅总，这回的项目也是小赵这边带着做的。” 傅岷一副熟稔的腔调揶揄道：“做得不错，不过……赵先生似乎还欠我一顿饭。” 宋军：“那就是小赵你不对了，救命恩人的这顿饭怎么能欠着，你和你女朋友必须得请傅总！” 赵彦宁应道：“只要傅总赏脸，随时都可以。” 傅岷目光沉沉，对身旁那人道：“张助，今晚有饭局吗？” 张凡：“没有，傅总。” 宋军：“那就今晚了，小赵你今天早点下班，把你女朋友也接上！” “好的，宋经理。那傅总，我到时候怎么联系您？” “江小姐有我联系方式。” 傅岷的语气没有波澜，赵彦宁却感觉眉心倏地一跳。 那天大妈的话语又浮现在脑海：她那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好姑娘，傍大款的！ 他试探道：“傅总以前认识我女朋友吗？” 第十七章 互飙演技 众人有些愣住，赵彦宁也意识到自己这话问得不是时候。 傅岷没回答，眼神幽深，周边的空气好似有些凝结。 赵彦宁突然想起：“哦哦对，言言说是您捡到了她的手机。” 他觉得自己有些多疑了。 傅岷勾唇：“对，我捡到的。” 办完事后捡到的。 江柒言正在和周粥逛街，挂了赵彦宁电话后眉间染上了愁绪。 周粥：“怎么了？” “赵彦宁要我一起，请傅岷吃饭。” “他们怎么遇上了？” “赵彦宁说这回的项目是傅氏那边投的。” “傅岷缺这一顿饭？” “是他们领导求着这位大少吃这顿饭。” 周粥无奈：“躲不开？” “嗯，我先回去收拾下。” ------------------------------------- 宋军叮嘱了赵彦宁，要他一定要把这位祖宗伺候好了。这回还难得爽快，直言可以给他报销。 赵彦宁依着他的吩咐挑了家高档餐厅。 早早地便出了公司，到了江柒言的住处。他不想只等在楼下了，直接上了楼。 江柒言打开门有些意外：“怎么上来了，我还有一会就好。” “言言，我能进来么？” 江柒言侧身，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她对赵彦宁强调过自己的边界感，男友也很尊重她，现在处得差不多了，她不介意他进来坐坐。 进来，就不只是坐坐。 江柒言刚洗了个澡，穿的还是睡衣，裸露的肌肤雪白细腻，细腰在真丝布料下若隐若现。 赵彦宁有些口干舌燥，他揽住女友的腰，压抑着道：“言言，我可以吻你吗？” 江柒言将自己身体放松下来，仰头主动回应他。 几分钟的时间，江柒言感觉自己度过了一个世纪，男人快刹不住车。 她轻推了下：“彦宁，时间差不多了。” 赵彦宁如梦初醒，退开一步：“我下去等你。” 门被轻柔地关上。 江柒言冲进浴室，将自己全身揉搓了一遍。 穿戴齐整后，她选了一支艳丽的口红，遮住被搓得通红的嘴唇，望着镜中带了些妖冶的自己，内心暗嘲：还真像章媚。 赵彦宁靠在车头吸烟，他在吐出的烟雾中看见了那抹窈窕的身影，又猛吸了几口，将烟头按灭扔进了垃圾桶。 江柒言在他面前站定，她换了一条宽松的长袖连衣裙，正红的颜色衬得肌肤愈加雪白。 耳垂上戴着他送的那对珍珠耳环。 赵彦宁心中升起满足感。 车子启动。 “言言，餐厅我定了望江阁，你和傅先生说一下。” 江柒言心里一惊。 赵彦宁：“傅先生说你有他联系方式，上回还你手机的时候留的。” 江柒言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接通电话后装模作样道：“傅先生您好……” 话筒那头的男声更加正人君子：“好的，江女士。” 望江阁，一家可以360度俯瞰杭城夜景的餐厅。 江柒言以前来过。 菜上得差不多了，傅岷才姗姗来迟，坐在了江柒言对面。 傅岷：“江小姐的耳环很漂亮，赵先生送的？” 赵彦宁：“是的，傅总叫我小赵就行。” “赵先生……眼光很好。” 傅岷夸得含糊，又和赵彦宁聊了会项目。 江柒言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直在喝汤，后来索性将公勺放在了自己那侧。 赵彦宁余光瞥见，没放在心上。 倒是傅岷抽空假意客套：“江女士喜欢就多喝点，不够可以再加。听说……两位是准备结婚？” “是的。”赵彦宁有些狐疑，堂堂傅少上哪去听说了自己的事情，“已经见过家长了。” “看来双方家庭都挺满意。” 赵彦宁愣了下，看向女友：“挺满意的。” 江柒言突然面色一僵，用力跺了几下脚。 第十八章 当做一个玩物 赵彦宁：“言言，怎么了？” 江柒言咬牙切齿：“有蚊子。” 傅岷端起茶：“是么，没想到30楼的高层也有蚊子。” 赵彦宁感觉这两人的气氛有些奇怪。 “哟，傅大少也在呢！” 戏谑的声音响起，是李遂余。 他看向另外两人，心下了然：“两位，我们在医院见过的。李遂余，幸会。” 个个都是演技派。 李遂余寒暄了几句，瞥见菜色的时候对傅岷叮嘱道：“那汤的原料有山药，你别碰。” 赵彦宁：“傅总不吃山药？” 李遂余：“他过敏。前段时间还因为误食起红疹了。” “是我没有考虑到，应该先问清楚傅总再点菜的。” “没事，还得谢谢江女士，我也没机会碰。” 傅岷说得情真意切，却让赵彦宁觉得很不舒服。 江柒言撑起笑容：“喝多了，我去下洗手间。” 傅岷说有事情和李遂余商量，起身和他走了出去。 出了门，李遂余便麻溜走人，傅岷兀自去了洗手间。 江柒言一出来就被他拽住，拖到了私人包厢。 男人的手从裙底攀上去，让女人一下子软了腰。 江柒言双手推搡：“傅岷，你疯了么！” “我是蚊子？嗯？” 灼热的呼吸喷在耳后，女人差点哼出声。 “你知道汤里有山药？” 傅岷似乎心情很好，指尖在她腿上游荡，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不——知——道！” “那……赵彦宁……你希望他升职吗？” “你别动他。” 傅岷掐住她的腰，冷了语调：“这么在乎他？” “傅岷，放过我吧。” “这话从何说起，难道不是你江柒言招惹的我，一次次在我面前出现么？” 江柒言脸色有些颓败，一双狐狸眼隐隐浮现出泪光。 傅岷见不得她这般模样，摔了门走人。 不欢而散。 江柒言闭了下眼，睁开时再无雾气，一抹笑意爬上脸颊。 她知道，那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迅速将自己收拾了下，她回去找赵彦宁：“走吧。” “傅总没回来呢。” “我刚在门口碰到了，他说有事先走了。” “行，那我结账。” 服务员正好过来，将手里打包好的汤交给江柒言：“这是傅少吩咐我们给江女士打包的汤。” 赵彦宁心底有股涩意，强撑着道：“我来结账。” 服务员扬起职业笑容：“先生，李少交代了，傅少过来用餐都是免费的。” 原来这竟是李遂余的产业。 “先生，女士，请问还有其他需要么？” 江柒言挽上男友的胳膊：“不用了，谢谢。” “好的，两位慢走。” 一路上，赵彦宁都没有再开口，车速比往常快了很多。 车子停下，两人都没有动作。 赵彦宁声音克制：“言言，那位傅总好像对你挺特别。” “彦宁，你想多了。” 车内气氛并不轻松，江柒言却好似没有感受到，只是轻笑着安抚男友。 赵彦宁却突然发了狠，双眼通红，盯着她怒道：“你就会说我想多了，想多了！江柒言，你是真的想和我结婚么！还是只把我当做一个玩物？” 第十九章 妖孽 江柒言：“彦宁，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分手。” 赵彦宁像被浇了盆水般冷静下来，喃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彦宁，是我的原因。”江柒言叹了口气，眼神在他眼角的痣上停顿，主动倾身抱住他，“给我点时间，我会尽量放开，好么？” 赵彦宁被安抚住，他也舍不得就这么分手。 他将江柒言视作皎月，今日才好不容易触碰到她，还没尝到滋味。 结婚吧，结了婚，他就得到她了。 两人告别时，约定了抽时间一起回赵家一趟。 ------------------------------------- 几日后，江柒言刚落地就被叫去了领导办公室。 上次来还是被通知禁飞的时候，真巧，这回又是秦凌朝，靠在墙上面对着门。 见她进来，秦凌朝脸上的不忿淡了点：“你来了啊。” 除了他还有一名男子，背对着门靠在沙发上，领导在给他倒茶，看着挺恭敬。 闻声，坐着的男子站了起来，转向她。 这人样貌与秦凌朝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嘴唇偏薄，眼睛狭长，若是周粥在这里，估计会趴在江柒言耳边说两个字：妖孽。 妖孽走到江柒言面前伸出手，声音是有别于长相的浑厚，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江女士，你好，秦凌竹。” 江柒言见领导使眼色，回握道：“你好，秦先生。” 秦凌竹斜睥着旁边的男孩，启唇：“道歉。” 秦凌朝立马站好，乖乖道：“对不起。是我的错，冤枉你了。” “不好意思，江女士。我是他哥，才知道这小子冤枉了你的事情，立马带人来和你道歉。” 秦凌竹笑得一派春风和煦，江柒言却明显感到旁边的秦凌朝瑟缩了一下，看来这小子挺怵他哥。 “没事。” “江女士是要回市区吗？我们送你吧，顺便请江女士吃个饭，表达下歉意。” 江柒言本想拒绝，看到外面狂风暴雨的，也就答应了。 秦凌竹给她开了副驾的门，打着伞将她送上去。 他车技很好，又快又稳。 雨刮器不知停歇地划着半圆，勤勤恳恳地拭去玻璃上不断积聚的雨水。 密闭的空间里，江柒言有些不太自在。 秦凌竹放了首钢琴曲，车内平静的氛围与外面滂沱的大雨形成强烈的反差，身旁的女子逐渐放松。 他开口道：“小弟一直是我带着，我最近工作比较忙，疏忽了对他的管教，实在是不好意思。” 江柒言从后视镜中看了眼秦凌朝，这人在他哥面前还真是老老实实，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正。 “秦先生不必一直道歉。已经过去的事情我不会一直放在心上。” 秦凌朝嘴角带了点笑意：“江女士很豁达。” “我不追究无意义的事情。” 一小时后。 江柒言看着望江阁的招牌有些无奈，最近是和这店有什么特别的缘分么，怎么都喜欢往这跑。 秦凌竹走上前道：“江女士不喜欢这家店？换一家？” “不用，挺好的。” 这回的服务员是上回替她打包的那位，看到她和两名男子一起进来的时候明显有些讶异。 饭桌上的情形有些变化，秦凌朝闷头吃菜，江柒言和秦凌竹一来一往。 “江女士做空姐几年了？” “五六年吧。” “有想过换工作吗？” 问题来得突兀，江柒言疑惑地看着他。 “别介意，我公司最近在招人，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联系我。” 秦凌竹拿出名片递给她，他手背上有一道疤，很淡，灯光下才看得出来。 江柒言按下心中的不适，接过名片看了眼：“立竹？” 第二十章 你以为她稀罕 秦凌竹：“对，江小姐可以考虑下。” 江柒言没回答，她的确有想过换工作，但是并不表示她会接受突如其来的橄榄枝。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秦凌朝突然说道：“江柒言，你看门口那个是不是你那女朋友？” 她回头看去，果然是周粥，鬼鬼祟祟的，估计是看到自己了。 江柒言立马就给她发了个消息，让她在停车场候着。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谢谢秦先生款待。” 秦凌竹起身替她挪开椅子：“不客气，江女士慢走。” 秦凌朝则坐着随意摆了摆手。 江柒言直接电梯下了负一楼。 找到周粥的车子，进了副驾戏谑道：“来和李遂余约会？” “什么约会，这厮把我从家里解救出来的。” 周粥有丝被逮住的尴尬，毕竟，她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说了不想和李遂余扯上关系。 “怎么回事？” “还不是我爸，要我辞了工作回去他那边上班。” “啧，这年头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劝说别人离职。” “怎么？你那边也有人劝？” “嗯，秦凌朝他哥秦凌竹，要我去他那工作。” 周粥刚才走得着急，只看见饭桌上有三人，没注意看另外两人的样貌。 “刚才坐你对面的是秦凌朝和他哥？他们怎么突然找上你？” “来道歉的。” “还挺有礼数，哪家公司？” “立竹。” 周粥沉吟道：“这不是前段时间抢了傅氏项目的那家。” 江柒言有些诧异，看来秦凌竹来头不小。 傅家。 华丽的水晶灯下菜色丰盛，饭桌上几近无声。 主位坐的是傅家当家人傅臻，傅岷的父亲。 这人面相狠厉，仪态威严，近年来老态已现，掌控欲却只增不减。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神犀利：“听说之前的标被立竹抢了？” 傅岷没看他：“嗯，小事。” “哼，钱是小事，傅家的面子可不是。” “知道。” “酒会安排得如何？” “张助在处理，邀请函都发出去了，立竹那边会派人过来。” “嗯，”傅臻摩挲着手杖，语气低了几度，“你又和姓江的搞上了？” 傅岷轻笑，知道正事来了，靠向椅背，一派坦然道：“消息这么灵通，你和姓章的也没断了联系？” “那女的要结婚了！” “那又如何？” 手杖敲打在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傅臻怒斥：“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要去搞一个有夫之妇？” 傅岷嗤笑：“这不是和您学的么。” 傅臻喘着粗气，眼中风雨欲来。 傅岷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一根一根，从指根擦到指尖，好似碰上了什么脏东西，恨不得将皮都擦下来。 他将毛巾扔到桌上，朝向饭桌上唯一的女士道：“李女士不好奇姓章的是谁么？” 李郁清保养得很好，接近五十岁的年纪，风姿不减，她擦了下嘴角，好似没有感受到父子两人的剑拔弩张，柔声回道：“不合胃口？要不要再加点菜？” 傅岷挑眉：“小姨亲自下厨吗？” 李郁清没多言，起身去了厨房。 下一秒，餐桌上的饭菜都被傅臻拂到了地上，他杵着手杖气得发抖。 傅岷瞧着一片狼藉，垂下的双眸噙着些快意：“怎么？又想着联合那些老头削我的权？” “这辈子，都别想让那女的进傅家的门！” 傅岷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掀起眼皮嘲弄道：“你以为她稀罕？” 第二十一章 如同一只蝴蝶 傅臻吐出一个字：“滚！” 傅岷神色不变，跨过那片狼藉，走得干脆。 “小岷。”李郁清快步追了出来，姿态依旧优雅，“听遂余说，你前几天又过敏了？” “嗯，已经没事了。” “注意着点，身体重要。”李郁清将手里的保温桶递给他，“每次来这也吃不了一顿完整的饭。” 傅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位小姨。 或者应该称呼为小妈。 他的生母李示清是李郁清的亲姐。 傅、李两家商业联姻，李示清作为长女嫁给傅臻，前期两人为了家族利益还能维持表面的和谐。 后来吵得越来越厉害，傅岷记忆中，两人几乎没有好好说过话。 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李示清为了她那初恋净身出户，一走了之。 不久，李郁清主动提出嫁给她这位曾经的姐夫，同年生下了傅岘。 李郁清是出了名的美人，品相端正，追求者不断，却偏偏选了这么个人物，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傅岷接过东西道谢，瞥了一眼，依旧是份青菜粥。 以前，他生病吃不下东西的时候，李示清就会亲自下厨给他煮这个，那个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会这么一道食物。 李郁清真是不遗余力地替他留住一点生母存在过的痕迹。 “粥是早就煮上的，青菜是刚下的，焖一会就能吃。” 傅岷垂眸敛下情绪，启唇道：“刚才的事情，抱歉。” 女人不在意地笑笑。 手机铃响起，傅岷看了眼：“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 周粥和江柒言去了健身房。 前者练瑜伽，后者上拳击课。 江柒言追求力量感，享受大汗淋漓，能让她感受到自己活着的气息。练习的时候她有些分神，周末就要去赵家了，不知道她那位未来婆婆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一小时的课程很快就结束，江柒言走进更衣室拿衣物，里面有个女子举着手机在拍些什么。 她有些不适，皱着眉头将对方的镜头盖住：“更衣室里拍什么？” 江柒言冷脸的时候有些吓人，女子撇撇嘴，不服气地收起手机。 收拾完和周粥一起去停车场，江柒言看到那名女子上了一辆车，车内的男子一把摸上了女子的臀部。 她眯着眼睛确认了下，心道难怪那么眼熟。 周粥：“怎么了？” 江柒言：“那两人，最近见到的次数有点多。” 是上回在商场将她饮料撞翻的那对男女，过于巧合了。 周粥：“认识？” 江柒言摇头：“闹过两次不愉快。” “没受欺负吧？” 江柒言笑道：“怎么会。” “那就好。对了，明天有时间么？” “休息。怎么说？” “陪我去挑件礼服，要参加个酒会。” “行。” 次日，商场。 店长早早便在门口候着。 看到周粥便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周小姐，您来了。” “嗯，准备好了吗？” “当然，您请。” 礼服是早就备下的，按照周大小姐的喜好，挑了不同风格的几件。 周粥看中了浅蓝色的裙子，珠光点缀，裙摆上还有些刺绣，亮眼但不俗气。 她向来眼光很准，换上衣服出来时，江柒言都觉得眼前一亮。 周粥比例很好，裙摆开叉处，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 “不错，很适合你。” “那就这件了。”周粥问店长，“我之前定下的呢？” 店长忙让店员拿上来，是一条黑色的长袖露肩礼裙。 “言言，去试试。” “我又不需要参加。” “总有机会用上的。快试试。” 江柒言从善如流，起身和店员进了试衣间。 少倾，帘子拉开时，店长和周粥都有些愣住。 女子穿着修身鱼尾连衣裙，面料轻盈服帖，将她傲人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站在那，慵懒随意，仿佛离了世间所有的喧嚣。 周粥：“转一圈看看。” 江柒言倏地笑开，眉眼舒展，小腿踢起裙摆，如同一只蝴蝶，在灯光下旋转，随即右腿向后轻撤一步，屈膝以公主礼收尾，优雅又魅惑。 店员喃喃道：“真美。” 门口也有一道男声响起：“是很美。” 第二十二章 无滋无味 江柒言敛下笑意，嘴角回落到适当的弧度：“秦先生。” 秦凌竹：“江女士，好巧。裙子很适合你。” 男人站在门口，身姿挺拔，样貌出众，招惹了不少的回头率。 江柒言礼貌致谢。 店长拿了准备好的袋子，交给秦凌竹：“秦先生，您的衣服，请收好。” “谢谢。”秦凌竹接过衣服后对江柒言颔首，“不打扰了。” 周粥轻声道：“这妖孽就是秦凌竹？” 江柒言点头。 周粥：“这人有股子狠劲。” ------------------------------------- 周末，江柒言特地挑了条杏色的吊带裙，化了个淡妆。 和周粥学的，毕竟是见长辈，素雅一点更好。 赵彦宁见到的时候还是不太满意，小心翼翼地提出让她换一件保守点的衣服。 江柒言没有反驳，在吊带裙外面穿了件罩衫。 赵家。 赵母开门看见江柒言的时候，不满的神色一闪而过。 这女人太漂亮了，不是会好好过日子的人，自己儿子压不住她。 饭桌上，赵母一直给自己儿子夹菜，到最后才象征性地招呼江柒言多吃点。 赵彦宁见气氛有点尴尬，也给女友夹了点菜。 江柒言望着沾了香菜的肉片没有动筷。 赵母斜了赵彦宁一眼，轻咳一声：“言言是做空姐的？” “是的，阿姨。” “哦，那应该很忙吧，”赵母应得意味深长，“那你家里呢？” “我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母亲现在没有工作。” “这样啊，我和彦宁他爸都是退休教职工，都有自己的退休金。现在也空下来了，就等着抱孙子呢，言言，结婚后会打算辞职吗？” 赵彦宁：“妈，不说这些。” 江柒言笑了下，没再接话。 …… 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 两人吃完就准备离开，赵父赵母没有挽留，只是叮嘱自家儿子晚上早点回家。 赵彦宁也看出自己父母的态度，对女友有些抱歉，开了一段路才开口：“言言，我妈她说话就那样，你别介意。” 江柒言感觉车内烦闷，语气带了丝疏离：“不介意，他们挺客气的。”赵彦宁眼神暗了一瞬，想说什么，却被手机铃打断。 他接起来，对面是领导宋军。 挂了电话，赵彦宁有些为难道：“言言，公司那边临时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嗯，去吧，前面商场把我放下就行。”------------------------------------- 接近夏末，为了促进秋季新款的销售，商场的冷空调打得很足。 江柒言进门时打了个寒颤，抱着胳膊搓了搓。 抬头时便见到了被众人簇拥着的傅岷。 是了，这是傅氏旗下的商场，傅大少会不定期过来巡查。 傅岷目不斜视，专心与身边人交流，从她身边经过。他工作时，那股子生人勿进的味道愈发浓郁。 江柒言躲在一旁，感觉自己之前为了逃离做过的努力好似一把回旋镖，穿过层层冷气，扎破了她自以为是的屏障。 脚步声逼近，眼前有阴影落下，来人开口道：“江小姐。” 第二十三章 好戏登场 江柒言抬头：“张助？” “傅总让我给您的。” 张凡将手里的外套递给她，转身离开。 江柒言抱着外套，上面有让她安心的雪松味。 她深深吸了口气，手指蜷缩。 傅岷说得没错，她真像只猫。 一只把他的气味认作猫薄荷的猫。 这一天算不上愉快，购物是最好的排解。 江柒言在商场晃悠了一下午，采购了两大袋才觉得胸口的郁气散了些。 出门时外面又下起了雨，她排了好久的队都叫不到车，索性将袋子举过头顶跑去地铁站。 大雨挡住了视线，一不小心便撞到了人，袋子散落在地。 江柒言赶紧将人扶起来：“不好意思，没事吧。” 被撞的女子膝盖处有些擦伤，摆摆手没和她计较。 有人下车走近：“徐秘书，怎么了？” 江柒言：“秦先生？” 秦凌竹：“江女士。” 两人将徐秘书扶到车上。 江柒言接过秦凌竹车里备着的药箱，替人处理了下：“不是很严重，不过伤在膝盖，这两天走路估计会有些困难。” 秦凌竹：“徐秘书，明天先休息。” 徐秘书：“秦总，那明天的酒会……” “没事。” “可是林姐她最近休假了，您总不能不带女伴……” 江柒言想起那天秦凌竹特地去取了衣服，估计是场比较重要的酒会。 她踟蹰着开口：“是我的原因，秦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去酒会。” 秦凌竹挑眉，透过后视镜和她对上眼神，带着丝笑意：“不介意。” ------------------------------------- 酒店，富丽堂皇。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打扮精致的商界精英穿梭在名利场，游刃有余。 江柒言挽着秦凌竹入场，硕大的“傅氏”二字映入眼帘，刺得她微闭了下眼。 “言言？”周粥挽着李遂余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江柒言：“昨晚不小心把秦先生的女伴撞了，为了表示歉意，只能自己顶上。” 几人相互打了招呼。 李遂余：“立竹最近风头很盛，家中长辈都对秦总赞不绝口。” “二少过奖，改天我会上门拜访。” 周粥轻声在好友耳边道：“看我没说错吧。知道李遂余顾家二少的身份，又不点名姓氏，这位秦总，是个人物。” 江柒言拿过一杯红酒，小口抿着：“以后离远点就是了。所以你那后悔药买到没，分我一颗。” “来之前不知道是傅氏举办的？” “知道的话打死我都不来。” 秦凌竹和李遂余停止了谈话，目光落在她身后。 江柒言闻到了雪松的气味，耳边清冽的声音响起：“在聊什么？” 傅岷携着女伴站到了她身侧。 他今天罕见地穿了套白色西装，左胸佩戴的是只蝴蝶造型的胸针，翅膀以18k金镶嵌钻石，触角用红色宝石点缀，熠熠生辉。 身旁的女伴一袭紫红礼裙，长发简单地用木簪挽起，只留下左侧一缕发丝，贴着鬓边，透着随意的美。 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玩味。 第二十四章 短暂交锋 秦凌竹伸出手：“傅总，久仰。” 傅岷回握：“秦总。” 李遂余看着两人暗流涌动，身体向周粥那边倾斜了点，一副看好戏的神态，被她用手捏了一把，他吃痛地捂住腰部。 傅岷的女伴转向闲适的三人，目光首先落在李遂余身上。 李遂余站直了身体笑道：“阿姨今天真美，怎么没看到傅叔叔？” 江柒言心中暗自惊讶，这人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居然是李遂余的长辈么。 “他说有点不舒服，在房内休息。”李郁清看向周粥，“粥粥今天也好看。” 周粥笑嘻嘻道：“谢谢阿姨。” 江柒言看他们气氛不错，便想独自出去透透气。 李郁清眼神捕捉到她，微笑着问道：“这位是？” 那两人不知道怎么介绍，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江柒言：“您好，我叫江柒言。” 周粥忙道：“阿姨，言言是我好朋友。” “姓江？”李郁清顿了一下，难怪刚才有人的眼神不太对劲，“真是个美人。” 周粥抓着江柒言，手心微微出汗。 李遂余上前一步，将李郁清往别处带。 “阿姨，我们好久不见了，和我聊聊。” 江柒言疑惑地看着周粥：“她是？” “李郁清。傅臻现任妻子。” 江柒言哽住，这酒会还真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 她拍拍周粥的手道：“你去陪着吧，我出去透透气。” 周粥：“好，有事叫我。” 江柒言上了二楼，阳台上空无一人，她放下心来，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感觉神思清明。 微风袭来，袖摆晃动。 幸亏周粥很了解她，挑的是长袖的裙子。 她才能忍受隔着布料挽着秦凌竹。 蝉鸣渐渐弱了下来，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江柒言准备回去。 一个身影罩住了她，身上的雪松气夹杂着酒味，将她拽进了房间。 傅岷喝了酒的嗓音少了丝清亮，多了分醇厚：“江女士，换了个人勾引？” 江柒言被他抵在门后，腰部硌到把手，不适地扭了扭。 傅岷放开她，走到房内，随意地坐下，点起一支烟。 尼古丁的气味在房间内散开。 江柒言咬唇，手指捻动，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傅少不招呼客人，跑这躲清静来了？” 傅岷缓缓吐出一抹烟雾，眼神戏谑：“来找我的外套。” 江柒言踩着高跟鞋有些累了，赤脚踩在地毯上：“傅少还差那一件衣服？” 傅岷眼眸幽深，指间那点猩红明灭，他喉间滚动，吐着烟圈轻笑道：“差。” 一时静谧无声。 走廊上有人走动，传来秦凌竹的声音：“江小姐，你在吗？” 江柒言欲穿鞋出门。 “这就走了？”傅岷微烫的掌心按上她的后背，玉骨般的手指攀过凸起肩胛骨，登上她瘦薄的肩峰，呼出的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满：“瘦了点。” 江柒言僵在原地没有出声。 门外逐渐安静。 耳边呼吸声愈发滚烫，房内的空气逐渐燥热。 外面脚步声又起，这回来人准确地在他们房门外停下。 张凡的语气中裹着一丝焦急：“傅总，出事了。” 第二十五章 软肋 傅岷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后，才过去开门。 江柒言躲在暗处，看着张凡往旁边踏了一步，低着头没有一丝逾矩。 “傅总，傅董进医院了。” 本以为今日傅臻是不想出席酒会找的借口，没想到是真的不舒服。 李郁清回去房间看他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 酒会来的都是利益相关之人，李郁清没有张扬，叫上李遂余将人送去了医院。 “我现在就过去。”傅岷接过手机，脚步顿了下，“等会，把她送回去。” 张凡点头：“江小姐稍等，我先招呼楼下的宾客。” “好。” 江柒言捡起地上的包，掏出手机。 周粥几分钟前发来消息：【傅岷他爸进医院了。】 【知道，傅岷现在过去了。】 周粥：【你在哪？刚才秦凌竹在找你。】 【二楼。待会张助会送我回去。】 【行，那我先把秦凌竹和赵彦宁打发走。】 江柒言拿起傅岷留下的烟，在鼻尖轻嗅。 赵彦宁的确很不了解她，她不是什么纯粹的乖乖女，很早就开始吸烟了。 只不过后来因为工作，戒了。 半小时后，张凡才来敲门：“江小姐，外面人员都散得差不多了，我送您回去。” 江柒言打开门，张凡递给她一件外套。 她从胸腔发出一声闷笑：“张助是小叮当么？专送外套的小叮当？” 张凡也笑了：“傅总嘱咐的，降温了，江小姐披上吧。” “他爸爸怎么样？” 张凡斟酌着开口：“年纪大了，总有些毛病。不是大问题。” “张助说话真是大胆。不怕被扣工资？” “江小姐说笑了。” 的确是说笑，日子过得有些乏味。 张凡是个守口如瓶的性子，她不介意在他这边调侃几句。 “那他呢，没事吧。” 没有指名道姓，张凡也明白她的意思：“傅总还在医院。” 傅岷靠在病房外的墙上，眉心紧紧蹙起，食指和中指互相摩擦着，良久，才将烟瘾按了下去。 走廊上，高跟鞋的声响一哒一哒地靠近。 来人一身黑衣，在几米外的地方停下。 傅岷站直了身体，望着她。 “我只是来看看，他死了没。” “没死。” 章媚得到答案，转身走人。 “她就是章媚？” 傅岷回头，不知道李郁清什么时候走出来的，他点头道：“是。” 李郁清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平静无波：“的确很美。江小姐和她生得很像。” 傅岷：“小姨……” “没事。我不计较这些。”李郁清看他还穿着酒会的衣服，散发着酒气，秀眉微拧，“这边我守着，你回去歇着吧。” “有医生和护工，你也回吧。” 李郁清眨了眨眼：“总得装装样子不是。也就一晚上，明天就能出院。” “好。” ------------------------------------- 江柒言在车上昏昏欲睡，醒来时才发现到了萃和园。 她下车走向张凡：“张助这是什么意思？” 张凡将手里的保温盒递给她道：“傅总刚从医院回来，他今天一天没吃东西了，还得麻烦江小姐。” 江柒言抿着唇没有动。 张凡：“刚才司机说傅总拎了几瓶酒上去。” 傅岷的得力助手，向来知道怎么戳她软肋。 第二十六章 从此不敢看观音 江柒言望着他，咬牙切齿：“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凡语气恭敬：“江小姐，再不上去傅总估计要醉了。” “张助该涨工资，双倍地涨！”江柒言松开抱着胳膊的手，夺过保温盒：“回吧。你们傅总说了，他不是无良资本家，不会压榨员工。” 张凡：？ 江柒言已经做好见到一个醉鬼的打算，没想到打开门是这么个场景。 客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傅岷只穿了条家居裤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大腿，拱起的后背肌肉线条流畅。 见她进来，这人也不起身，抿了口酒，声线撩拨，先发制人：“江小姐什么时候有了擅闯民宅的爱好？” 江柒言：……张凡你活该被压榨。 “张助说你喝醉了。” “醉？”傅岷抬起手，望向杯中泛起涟漪的液体，被酒精沁过的嗓音带了丝喑哑，“快了吧，一起？” 门边扔着他今日穿过的那套西装，江柒言瞥了一眼：“有医院的味道？” “嗯，难闻。” “那边没事了？” 傅岷答非所问：“你妈去过了。” “是么，”江柒言没有理会，“先喝粥。” 那人不耐地转过头。 江柒言哂笑：“傅少不至于玩小朋友不吃饭的把戏吧？” 傅岷已经有些微醺，眯眼盯着江柒言将保温盒打开。 茶几上放着那枚蝴蝶胸针，随着茶几的晃动振翅欲飞。 “吃吧。” “哼，”傅岷那根清醒的弦好似突然断裂，“喂我。” 江柒言剜了他一眼：“手断了？” “需要手断了才行？” 傅岷拿起酒瓶在自己胳膊上比划，好像只要江柒言说是，就立马砸下去。 江柒言暗叹：自己和个醉酒的人计较什么。 她夺过男人手中的酒瓶，傅岷懒散地将身体融入沙发。 江柒言认命地拿起勺子，端起粥。 沙发很大，她只能脱下鞋，右腿屈膝，臀部落在脚后跟，左边小腿垂在外侧。 傅岷垂下眼眸，望着她纤细的脚踝，眸色暗沉了几分。 江柒言将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她头发长了不少，发尾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滑落到一侧，扫过男人的脸颊。 傅岷睫毛颤动，替她撩起头发，挂在耳边，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她的后颈，张嘴含住勺子，喉结滚动，眼神临摹着眼前这人白净娇嫩的耳垂，眸中凝起细碎的暗潮。 江柒言低着头不敢对视。 一碗粥很快见底。 钢琴声切换，一曲爵士在室内荡漾。 江柒言起身放碗，小腿蹭到男人结实的大腿，一阵酥麻，哑了音调：“傅大少挺听话。” “吃完了好办事。” 傅岷双手抚过她的小臂，来到腕间，与她十指交缠，稍加使劲将人放倒在沙发。 江柒言指尖在他手背上用力，挣扎间望见他眼下极浅的痣，颤巍巍地缀在那寸皮肤上，让她一下子恍了神。 眸光交错，男人眼神落在她的耳洞，刹那间爵士乐仿佛转成戏曲，曲调婉转，余音绕梁。 从此不敢看观音。 傅岷眼中情意涌动，俯身贴着她的脖颈私语：“柒言，做文章要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