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温侯》 第1章 小温侯初入开封 宋，嘉佑元年。 汴京——开封。 这座城市，是当时政治、军事、经济、科技和文化中心，其繁华和富丽之景象已经达到顶峰，素有“汴京富丽天下无”之美誉。人口更是多达八十万以上，可以说是拥有着雄厚经济基础和庞大消费群体的大都市。 对其景象的描述，很多书中都有过，这里不再赘述。 街边，一家门面不大的裁缝铺里： 掌柜的正在和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人说着话。 说是奇装异服一点也不过分，他们就像是刚刚从舞台上走下来的戏子，除了脸上没有涂抹那些厚重的油彩之外，还真是另类的可以。 男人一身粉色劲装，腰间扎着一条乌金色兽皮带，一颗张口巨狮头几乎占据了整个腰带的前端，外面还披着一件血红色的长袍，同样是乌金色的长筒兽皮靴子，一直到达了膝盖处。在袍子的里面，还斜插着一把银白色短戟。 这看上去又粗又笨的家伙，怕足有七八十斤重。 北宋时期重文轻武，像这样公然带着家伙走在街上的人并不多见。 女人的装束同样奇特，薄如蝉翼的拖地长袍，隐约可见里面一身束身小袄，玲珑的体态一览无余。 虽然二人的袍子都有些陈旧，但是，可以确定都是用上等料子精心拼接而成。 男人威武雄健，女人曼妙娇柔。 这是掌柜的所见过的最美的男女。 “二位客官尽管挑选就是，本店的裁缝师傅手巧的很，二位客官这等上好人品，若能穿上本店成衣，定可光耀长街。”掌柜的满面堆笑，一边随手扯下一块布匹的边角，在女子的身前比划了一下。 男人忽然双眉一挑，骤然出手在掌柜的胸前推了一把。 “休近我家娘子。” 只这一推，掌柜的站立不住，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一颗头差点就要磕在柜台上。 “客官这是何意？”柜台里面的小伙计慌忙跑出来，对男人叫道。 “吾家娘子岂是汝这等粗鄙之人可以近身的吗？”男人低沉着声音喝道。 掌柜的揉着隐隐作痛的前胸，心想，这或许真的是哪一家高官府里的贵夫人，都怪自己手欠。于是，继续堆起满脸的笑意。 “客官休要见怪，小人不懂礼数，还请担待一二。” 男人哼了一声。 女人大概觉得男人过于敏感，回头对着他莞尔一笑。 “将军切勿如此，想吾二人在这里无依无靠，还需诸事忍耐才是。” 女人的声音无比温柔，想必日常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惠之人。 掌柜的回头看了一眼小伙计。 “速帮二位客官挑选料子。”掌柜的吩咐伙计道。 在小伙计的引领下，二人开始挑选布料。 很显然，二人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懂，只是神情茫然的听着小伙计的介绍，并最后各自选择了心仪的料子。 二人是五天前，发现自己身处于这个陌生世界的。 时隔近千年，吕布发现自己变成了傻子。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一条白色的绫子，和一堵残破不堪的城墙，以及城墙下面堆积如山的尸体。 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出自汉相曹操之口：拉出去缢死。 和那个忘恩负义的左将军刘备相比，这曹操还算有些良心，最终给自己留了个全尸。 令他不解的是，死亡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等到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跨越了千年，而身边还躺着自己生前最钟爱的女人——任儿，小字貂蝉。 “将军何其英武，却最终落得个抛妻弃子的下场，貂蝉虽一介女流，但亦不想被国贼玷污，故而追随将军而来。” 貂蝉的话在吕布听来格外感人。 五天来，吕布跑遍了城里所有的书场，又和邻居的一位老者彻夜长谈，已经大抵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死后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那时候罗贯中尚未出生，真实的历史远非演绎中那么夸张。 没想到，这诸侯争霸的时代早已经过去，喊杀声亦被这眼前繁华的都市所淹没。 “倘我吕布未曾死在下邳城上，这街上何来如此众多的泼皮无赖！” 那时候的社会环境自然没有现在这样好，贪官污吏肆意横行，江湖败类比比皆是，盗匪猖獗，就是这街头的各种地痞，平日里也叫普通百姓吃尽了苦头。 不过，吕布并不在意，自己当年也曾力斗群雄，统辖州郡，诛杀董卓、辕门射戟，偷袭山东更是险些射死曹操，区区几个地痞有何惧哉。 既然回不去找大耳贼和曹操报仇，索性就在这里打出一片天。 和掌柜的约好了第二天来取衣服之后，二人走出了裁缝铺子。 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屋子在一条胡同的最里面，屋子已经破败不堪，大概是太久没有人居住了，好在，各处的设施还在。原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唯一和二人相识的，就是邻居的那位走路蹒跚的老者，和他每天晚出早归的外孙女——唐杏儿。 貂蝉对这里的了解几乎都是从唐杏儿的口中知道的。 唐杏儿是一个性格很大气的女孩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貂姐姐若能随我一同去花茶坊，汴京城里的花魁便非你莫属。 貂蝉不懂这“花茶坊”是什么地方，不过，从梅子的口气上，隐约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大概和自己当年被王允——王司徒利用勾引董卓，又在凤仪亭私会吕布的那座亭子差不多吧。。 一想到这件事情，貂蝉现在还禁不住想吐。 她可不想再去做勾引男人的事情。 不过，吕布虽然勇武过人，但是，却不懂生存之道，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单凭武力恐怕是无法解决二人的生存问题的。 貂蝉有一种危机感。 “娘子慢行，待本侯去购置一些吃食来。”来到胡同口，吕布站住，对貂蝉说道。 貂蝉也停下来。 “将军速去，妾身只在这里等候就是。” 吕布大步走向了街边的一个包子铺。 吕布的身上有两吊钱，还有两块散碎的银子，这还是他们来到之后，在床底下发现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银子换成这样的铜钱，携带起来诸多不便。 三个大概喝多了酒的男人摇晃着从胡同里走出来，其中一个脸色黝黑的家伙似乎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貂蝉。 “何处来的小娘子，生得这般标致。” 第2章 泼皮戏貂蝉 貂蝉听到这个人的话很刺耳，又见是三个其貌不扬、面带轻佻之色的男人，瞬间紧张起来，慌忙把身子闪到一边，微低着头。 “小娘子如此穿戴，可是哪家花坊的女子？”一个家伙走过来，故意弯曲双腿，把脸凑到了貂蝉的脸下面，仰起头说道。 貂蝉慌得急忙向一边扭过脸去。 “妾乃有夫之妇，壮士不可轻薄。” 三个人略略一怔，忽然发出一阵大笑。 “小娘子孤身一人，敢是专候本公子的，可否要本公子摸上一摸？”弯着腿的家伙说着，果然伸出手来，就要去摸貂蝉的脸。 貂蝉吓得脸色惨白，极力向后倒退，一不小心，脚下一绊，身体向后仰倒下去，轻柔的袍襟瞬间扬起，如同一只张翅欲飞的蝴蝶。 三个家伙的笑声戛然而止，这么美的女孩子恐怕在整个汴京城也找不出几个。 三个家伙凑到一起，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其中一个家伙的脸上堆起假的令人作呕的谄笑，走过来。 “这位夫人，敢问可是长居于此的吗？我等兄弟亦在此居住，且知道一处尚好之地，若夫人肯于同行，定可更加快活，岂不强似你这般孤独？” 貂蝉刚刚站起来，用力把身上的袍子拉紧，极力躲避着来人。 “妾虽然做过司徒家的歌伎，但却绝非轻佻之人，还请壮士勿要如此无礼。恐待会吕将军归来，与你三人不利。” “哪里来的什么吕将军，小娘子休要大话欺人？”那家伙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大笑说道。 “休与她啰嗦。”另一个家伙显然不想耽搁时间，大声说着，就要去拉扯貂蝉的衣服。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来，一条黑影如疾风般跑到了跟前，赶在那个人的手指触碰到貂蝉衣服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腕。 只听到那家伙“诶呦”一声，整个人被摔到了胡同口的墙壁上。 墙壁上面的泥土随着那个人的滑落扑簌簌的掉落了下来。 那个人的嘴角流出血来，躺在地上惨叫不止。 “将军。”貂蝉见是吕布回来，立刻双睛含泪，颤抖着躲在了吕布的身后。 另外两个家伙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得呆了，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腰间各自抽出了一把短刀。 “哪里来的莽汉，竟敢打扰本公子的雅兴？” “吾乃温侯吕布，匹夫焉敢戏我爱妻？”吕布喝道。 这些家伙虽然不懂历史，但是，平时也曾听过一些古书，知道吕布是三国时期最厉害的猛将，不过，他们可不会相信面前的人就是那位曾经神仙般存在过的人。 “欺本公子不懂朝廷吏治吗，何来狂徒如此放肆？”一个家伙说道。 “可知我等是何样人，倘再纠缠，本公子送你归西。”另一个家伙也说道。 吕布冷笑，看着两个人手里拿着的短刀。 这样轻飘飘的家伙也敢拿出来唬人吗？ 吕布掀开自己的长袍，从腰间取下那把短柄方天戟，轻轻晃了晃。 短戟前面的月牙小钩发出清脆的呜呜之声，单臂一抡，把短戟举在头顶。 “将军切勿伤人性命。”貂蝉在身后小声提醒。 前面的家伙在吕布举起短戟的瞬间，忽然感觉到一阵冷风劈面而来，以为他首先发起进攻，吓得慌忙躲闪，却只见吕布只是把短戟举了起来，并没有袭击的意思。 冷气依旧滚滚而来。 虽然隔着数尺，但是，已经可以感觉到短戟上面凝结起来的一团逼人的杀气。 “敢是以本侯此戟不利否？”吕布又喝道。 两个家伙被吕布的气势震慑住了，却又有些不甘心，围着吕布转了几圈。 “你、你究竟是何人，因何从未见过？”其中一个问道。 吕布哼了一声。 “本侯当初诛杀董卓的时候，视天下诸侯如草芥，人皆畏吾之勇，不敢轻近，谅汝等草寇小儿何来胆气，若有池越，当同此墙。”吕布话音未落，单臂一晃，手中短戟发出一阵“铮铮”之声，劈向了一边的矮墙。 墙壁是用青砖垒砌的，呈半圆形，中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土坑，大概是官府用来警示行人的，足足五层，就像是一口硕大的水井，可谓是坚固异常。 吕布这一戟劈下去，只见碎屑乱飞，尘土骤起，这五层青砖垒砌的护井墙，竟然齐齐的被切断。 短戟的月牙小钩深陷地面，又将深埋在地下的一块厚厚的青石板劈作了两半。 这一下，两个家伙彻底惊呆。 “汝等可想一试？”吕布抽回短戟，冷笑道。 两个家伙早已经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多嘴，其中一个更是吓得连手里的短刀都掉在了地上。 “还请壮士恕罪，我等这便离去。” 慌乱地搀扶起同伴，头也不敢回的跑掉了。 “要娘子受惊，布之过也。”吕布把短戟插回到腰间，扶住貂蝉的肩膀，说道。 貂蝉紧咬着嘴唇，脸色逐渐好转。 “将军不必自责，此皆是妾身之过，日后妾不出府门，也免却这诸多事端。”貂蝉低声说道。 以前，只记得女子不可轻易外出，恐惹下是非，未曾想来到这近千年之后，自己依然是这般招惹祸灾的不祥之人。 吕布拍了拍貂蝉柔若无骨的肩膀。 心里想着，刚才倒是自己大意了，竟然忘记了询问那三个家伙的由来，或许通过他们可以结交到这里的一些人，暂时给自己谋得一份差事，为自己以后立足此地，打下基础。 吕布和貂蝉当然想不到，这三个家伙还真的是大有来头。 他们是刑部侍郎严希政家里的护院，平日里依仗着严家的势力在这里胡作非为，无人敢管，其中一个更是严希政之子——严开的贴身随从。 这严开是汴京城里有名的泼皮。 刑部侍郎的官职其实并不大，充其量只是刑部尚书身边的一个跟班而已，但是因为其掌握着各级官员的命脉，若有得罪，一纸表章，黑芝麻粒大小的事情到了皇帝那里，亦会变成西瓜般大小。 基于此，满朝文武对严希政都是敬而远之。对其子的所作所为，大都采取视而不见，何况在这偌大的京城，如严开这样的人数不胜数。 今天，这三个家伙偷偷出来喝酒，之后，本来打算找一家茶坊去寻女孩子开心，不想遇到了貂蝉，这样美貌的女子可是平生未见的，胜过那些浓妆艳抹的茶坊女子百倍。 倒霉，美女未曾得到，还差点搭上了一个同伴的性命。 此事，不算完。 第3章 费大人茶坊逞威 汴京的夜生活堪比现在的某些大都市。 虽然没有现代的高楼大厦和五颜六色的灯光，但是，其夜间的热闹景象却丝毫不逊色于白天。 因为一直听唐杏儿说，她所在的茶楼如何热闹，吕布很想去看一看，顺便找一点自己可以做的差事，用来供养妻子。 临行前，貂蝉生怕他会惹祸，执意要他把短戟放在家里。 想这几天所遇到的一些泼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凶，但是根本没有什么战力，自己一双肉拳足可以应付，于是，吕布欣然答应。 此时，街道两侧的店铺还都没有打烊，酒肆、茶坊灯火通明，大街上的行人如织，偶尔有骑着马的武士或者坐车的官员富商从街上经过。 看着这些花色和骨质都很普通的马匹，吕布很是不屑。想起自己当年所骑的那匹赤兔马，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 “严公子的马车来了，大家闪开。”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来。 随后，大街的行人纷纷向两边躲避。 吕布随着人流躲到了街边。 只见一辆两匹马拉着的车子如飞般而来，蹚起的尘土顷刻间飞溅了行人满身。 马车的装束极尽奢华，不单单是车棚上的布料用上等丝绸制作，就连马鞍也是镶金带银，黑色中闪起点点亮光。 两匹同样肥硕的红色马匹紧跟在车子后面，马上的人手里挥舞着短鞭，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吕布目送着马车远去。 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吕布摇了摇头。 这样的情景，还是当初在董太师府里的时候见到过，那时候，自己就是这跟在董太师车子后面的人。 想必这车子里坐着的人，一定也是一个位极人臣的高官了。 唐杏儿所在的茶坊很大，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 来这里的人很大一部分并不是为了喝茶，而是来找女孩子寻开心的。 在这里的女孩子不同于那些有专业的女人，她们大都是卖笑不卖身，平时结交一些权贵或富家子弟，喝茶聊天、饮酒唱曲，偶尔遇到一个出手大方的男人，所赚取的费用甚至比茶坊的老板还要多。 北宋时期，从事这种职业的女人非常多，这种茶坊也被人们戏称为“花坊”。 茶坊的小厮大都兼做帮客人介绍女孩的事情，获取一点额外的收入。 茶坊的名字叫：登高楼。 站在这木制的二层楼下面，可以很轻易的看到坐在楼上的那些红男绿女，暂时还没有被客人光顾的女孩子倚在楼顶的护栏上，对着楼下的人指指点点。 吕布仰着头向上面看着。 一个不知道是哪一个衙门的差官，腰间斜挎着一口朴刀从吕布的身后走过去，径直上楼。 没多久，原本正在楼上的客人们开始纷纷下楼。 茶坊的掌柜满脸陪笑的把那位差官送出了大门。 “何捕头放心，小人这便吩咐小厮们打扫，一定要费大人满意就是。” “这样最好，只要挑选几个伶俐一些的女子相陪，其他人一律不得打扰。”差官一边说着，一边解开拴在门前的一匹马，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吕布。 似乎对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很感兴趣。 又过了一会，楼上的女孩子开始下楼。 唐杏儿也混杂在人群当中。 “吕大哥，你怎么来了？”唐杏儿一眼看到吕布，很吃惊的跑过来。 唐杏儿的打扮很得体，一身紧身的旋袄，外罩一件半透明的长袍，很好的凸显出她的体态，这也是当时的女子很普遍的穿法。 北宋时期的女孩子已经懂得利用穿着来修饰自己的身材。 吕布想了想。 “布只是信步至此，并无他意。” “这里并非好地方，吕大哥还是少来的好。”唐杏儿倒也爽快，说道，又压低声音，“一会朝廷的费大人要在这里会见朋友，客人们都被赶走了，我们也要等到他离开之后才能上去。” “并非好地方？”吕布有些不解，“既如此，杏儿姑娘何以要在这里？” 唐杏儿笑了，觉得面前这个大个子实在是傻得可爱。 “等我回去向你和貂姐姐解释。” 吕布点头。 这时候，一个手里拿着笤帚的茶坊伙计走过来，对着唐杏儿一笑。 “掌柜吩咐，待费大人离开之后，便打烊休息，杏儿姑娘可早些回去安歇。” “哦，知道了。”唐杏儿似乎有些不悦，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辆同样装饰豪华的马车由远及近而来，车子前面一匹战马径直来到了茶坊的大门前。 马上的人正是刚才的那名差官。 “费大人到了，闲杂人等速速退去。”说着用手里的短鞭一指吕布和唐杏儿，示意二人赶快离开。 吕布不知道这位费大人到底是一个多大的官，但是，想必怎么也高不过自己当初的左将军、徐州牧去，其官威却是不小。 “吕大哥快跟我离开。”唐杏儿显然很害怕这位费大人，急忙说道。 两个人不敢迎着费大人的车子过去，只好暂时躲到了茶坊大门的一侧。 茶坊掌柜带着几个留下来的女子跑出来，站在大门的两侧，连头也不敢抬地恭迎这位大人。 车子停在了大门前。 帘子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躯庞大的中年人。 他没有穿官服，一身颜色很浅的长袍，一条腿似乎有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两个跟在车子旁边的仆人赶过来扶住他。 “小人恭迎费大人。”茶坊掌柜弓着身子，低声说道。 中年人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算作是答应。 “费大人有令，只留下玉娘姑娘一个人即可，其他人不可靠近。”那名差官手扶着腰间的朴刀，对茶坊掌柜说道。 “是是是，小人即刻照办。”掌柜慌忙答道，并对着身边的一名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女孩子点了点头。 那女孩子立刻会意，迈着细碎的小步跑到了中年人的跟前，接替一名仆人搀扶着他上楼。 看到这个叫玉娘的姑娘，中年人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 “何捕头，随本官上楼，此事不可张扬。”中年人回头对那名差官说道。 差官慌忙也跟在中年人的身后，快步上楼。 吕布望着几个人的背影，忽然觉得此景似曾相识，当初，自己就是这样随身保护董卓的。 难道这位费大人也和董卓一样，自知所做恶事太多，怕有人伺机报复吗？ 第4章 吕布徒手擒凶 见几个人都已经上楼，唐杏儿也急忙闪身出来，就要叫上吕布离开。 吕布却没有动。 史书上的吕布似乎空有一身好功夫，却明显智谋不足。其实，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很浓的一笔，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脱颖而出，并最终凭一己之力成为一代郡守的人，决不能用简单的勇武两个字来评价。 吕布似乎敏感到了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杏儿姑娘可先行一步，待本侯稍候片刻即回。” 唐杏儿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穿简单的粗布衣服的人从街口走了过来，这个人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硕大的食盒，看样子是附近酒肆的伙计，正要往楼上送去吃食。 看到这个人的年龄，吕布忽然笑了。 自己的机会来了。 果然，在楼梯口，伙计被茶坊掌柜拦住了。 “此乃是费大人亲点的酒菜，耽误了费大人用餐，你担待得起吗？”伙计躲开了掌柜要接过食盒的手，很大声的说道。 “费大人吩咐过，任何闲杂人等不可靠近。”掌柜一心只想着讨好这位费大人，于是回答道，“酒菜交给我即可。” “我家掌柜也吩咐，必须要小人亲手摆上费大人的餐桌，中途不许任何人碰过。”伙计并不买账。 茶坊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 二人僵持了起来。 楼上的何捕头听到声音，从护栏上探出头来。 “闻掌柜，这是我家费大人亲自点来的酒菜，不得阻拦。” 闻掌柜抬头看了一眼，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谄笑，闪到了一边。 伙计拎着食盒踏上了楼梯。 这一切，吕布看得很清楚。 一个转身，吕布快步绕过了茶坊的前门，很快，就来到了房屋的后面。 这里，还有一架外置的楼梯，是专门供给那些想找姑娘却又担心被人发现的人预备的，从这里下楼，可以很快到达另一条街口。 吕布沿着楼梯很小心地向楼上走去。 “吕大哥，不可造次。”唐杏儿竟然也跟了过来，她不知道吕布要干什么，不过，这冲撞朝廷命官的罪名可不是他可以担待得起的，于是，压低声音叫道。 吕布回身，对着她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楼上： 伙计已经把酒菜摆在了餐桌上。 这位费大人今晚其实并不是约了什么客人，而是专门来这里私会这位叫玉娘的姑娘的。 北宋时期的官员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就连先皇宋徽宗不是也只爱歌妓李师师吗？只是因为这些姑娘大都出身低贱，无法混迹于官场，于是，各级官员便只好用这种方法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此时，费大人只顾着紧盯玉娘姑娘，连嘴角流出的口水都顾不得擦一下，对摆上桌子的酒菜更是连一眼都没有看。 何捕头站在距离桌子不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伙计慢吞吞的把最后一道菜也摆在了桌子上。 忽然，伙计再次一低头，从食盒的底部拿出了一把只有一尺左右长短的短刀，白光闪起，闪电般刺向了费大人的胸口。 费大人猝不及防，肥胖的身子一晃，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刀锋滑过了他的肩膀，割开了肩头的衣服。 玉娘姑娘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碰翻了面前的桌子，厚重的桌面刚好压在了正要爬起来的费大人身上。 也亏得这桌面，替费大人挡住了伙计刺过来的第二刀。 那伙计的身手很利落，双脚踩住桌面，用力将刀子拔出来，再次对准费大人的喉咙猛刺。 费大人被桌面压住，又被伙计踩在脚下，根本无法移动，眼看着冰冷的刀锋直逼过来，大叫着捂住了双眼。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后面的楼梯口滑过，吕布赶在伙计的刀尖即将接触到费大人皮肤的时候赶了过来，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手腕上。 刀子被踢飞出去。 伙计的手腕应声而断。 吕布的一只手劈面而来，一把揪住了伙计的头发，连同那包裹头发的扎巾也一同抓在了手里，单臂一抡，竟然将那伙计高高抛起，扔向了楼边的护栏。 “哗啦”一声，护栏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击断，伙计翻滚着从楼上掉了下去。 本来站在护栏边上的何捕头这时候也已经赶了过来，可他却没有去顾及那伙计，而是直奔吕布，手里的朴刀带着劲风向吕布直劈过来。 吕布下意识的伸手去腰间摸索短戟，这才想起，自己的短戟放在了家里。 情急之下一个闪身，单手探出抓住了何捕头那厚厚的刀背，向前一拉。 何捕头虽然力气很大，但是在吕布面前就如同一只穿线木偶，踉跄着向前几步，扑倒在地上。 “壮士救我。”费大人还被压在桌面的下面，酒菜撒了满身满脸，灼热的汤汁加上沉重的压迫，险些把这个疏于运动的朝廷大员弄昏。 吕布俯身打算先把他救出来。 谁知刚刚把桌面掀开一半，未及伸手，何捕头竟然爬了起来，大叫着扑向费大人，挥刀砍了下去。 如果说，刚才他袭击吕布，是因为忙中出错，那么现在，很显然，他也是那个伙计的同伙，誓要置费大人于死地了。 电光火石间，吕布双手托起那足有七八十斤重的硕大桌面向前一推，挡住了费大人的整个身体。 朴刀砍在了桌面上，深陷其中，随着吕布的手腕翻转，这直径两米左右的圆形物体被他直抡起来，“呼”的一声砸向了何捕头。 这何捕头的身手也是极其迅捷，在桌面即将落下来的时候，向后猛的跳开，并一把抓住了瘫坐在一边，浑身瑟瑟发抖的玉娘姑娘，试图利用她来阻挡吕布的进攻。 吕布可不会关心玉娘姑娘的生死。 桌面带着一股飓风直压下来。 “壮、壮士，休要伤了玉娘。”恰在这时，爬坐起来的费大人叫了一声。 吕布手里的桌面已经逼近了二人的头顶，听到叫声，双臂用力一抬，桌面在距离二人头顶不足半尺的地方硬生生停住。 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何捕头尚未透出一口气来，吕布的一只脚已经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胸口。 一口带着腥臭味的鲜血从何捕头的嘴里喷射而出，淋了玉娘姑娘满身满脸，惊恐万状之下，她竟然一声不吭地昏死了过去。 何捕头的身体被吕布踢飞出去，足足滚出了四五米远，浑身抽搐着，同样昏了过去。 第5章 茶坊夜惊魂 这位费大人名叫费庸，是当时朝廷不折不扣的重臣，官拜宰辅、尚书令。 在当时，这两个官职表面上都是虚弦，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但是，这费庸则不同，一则是他的妹妹曾经是先帝的宠妃，自己是风光一时的国舅爷；二是他曾经在一次跟随先帝出城巡视时遇到了刺客，为保护先帝受了伤。 他的那条腿就是为保护先帝而跌落马下造成的，至今还是瘸子。 现在，虽然先帝早已不在，但是，仁宗皇帝至孝，对这位皇舅父还是格外恩宠。 当时的民间还有一种说法，说是这位年轻的仁宗皇帝暗地里与一位先皇的宠妃要好，还曾经打算册立其为正式妃子，只是碍于人伦和朝廷礼法，未敢轻动，而这位宠妃就是费庸的妹妹。 基于此，费庸在朝中虽无实权，却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吕布当然想不到这一层，自己今晚的举动，注定了要使自己在重生之后开启一段不寻常的历程。 吕布放下手里的桌面，首先把身躯沉重的费庸扶起来。 等到闻掌柜等人听到声音跑上来，一切都已经结束。 躲在后面楼梯口的唐杏儿见到吕布竟然救了费庸，这时候也跑了上来，把玉娘姑娘唤醒，并亲手搀扶起来。 费庸心有余悸，抓住吕布的衣襟，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速去我府中唤人，将这两个意图行刺的家伙带回府中审问。”费庸对闻掌柜吩咐。 “可是、这里……”闻掌柜本来还在担心，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吕布和唐杏儿会惹怒费庸，现在，见这厮竟然徒手救了费庸，自然很是高兴，不过，又不无担心似的说道。 “这里有这位壮士，你不必担忧，速去。”费庸跺脚叫道。 闻掌柜这才慌慌张张的下楼。 吕布检查了一下，发现那个伙计早已经被活活摔死，何捕头虽未咽气，但是，也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确定已经没有危险之后，费庸这才想起询问吕布。 “启禀费大人，此是我家兄长，今晚闲来无事，特为接奴婢回去的，不想遇到这等事情。”没等吕布回答，唐杏儿抢先说道。 吕布不知道唐杏儿是何意，只好闭口点头。 “却原来是杏儿姑娘的哥哥，难怪这般好武艺。”费庸的嘴角扯起了一抹勉强的笑意。 “杏儿妹妹有这等厉害的兄长，日后何愁那些泼皮来无端纠缠？”玉娘很是羡慕，一双美目不停的在吕布的脸上巡视，稍一迟疑，还是站了起来，飘飘万福道，“小女贱姓陈，今日多谢恩公搭救，小女无以为报，日后，倘有用小女之处，尽管开口就是。” “姑娘言重。”吕布本想伸手去搀，却又收了回来。 这陈玉娘只比唐杏儿大一岁，姿色很美。 当然，如果和貂蝉比较起来，自然要逊色多了。 只是她身在花柳，惯于扭捏作态，对男人的了解自然更胜一筹。这也是费庸独对她宠爱的原因，不惜冒险来这里私会她。 吕布生得高大英俊，是三国时期有名的美男子，素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说，即便是在这近千年之后，依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上等极品。 陈玉娘心怀小鹿，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费庸哈哈大笑起来，旁若无人的在陈玉娘的脸颊上一拍。 “今日幸得唐壮士相救，本官定不会亏待与你。” 见自己竟被冠上了唐姓，吕布的浓眉略略蹙起，正要解释，却只见唐杏儿在拼命的对着自己眨眼，示意他不要戳穿。 吕布咽了一口口水，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闻掌柜才急匆匆的带着费庸府里的几名家丁和两名身穿官服的衙役赶了回来。 “小人巧遇开封府里的差官大人在巡街，便自作主张将二位大人带来，小人料此凶手定是受人指使。交给包大人审理，可助费大人揪出幕后指使之人。”闻掌柜自作聪明，也是极力想在费庸跟前讨好。 费庸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 自己身为朝廷重臣，却在这种地方遇刺，如果被那开封府的包黑头深究起来，岂不是颜面尽失？ 吕布还不知道这包大人是何许人也，只是这几天听闻百姓们口中的一些传闻，知道他是一位很得民心的好官。 “卑职参见费大人。”两名差官走过来给费庸见礼。 开封府和其他衙门不同。 开封府里所有的办差官几乎清一色都是经过了皇帝钦封的，每个人的头上都顶着功名，办案无需请示。而且，这汴京城是开封府的属地，发生这样的大案，由开封府来办理，乃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费庸有苦难言，只好狠狠地瞪了闻掌柜一眼。 “既如此，就有劳两位差官了，凶手已经擒获，还请你们带回去之后，交给包大人严加审讯，尽快给本官一个交待才是。” “请费大人放心，卑职定会尽力而为。”其中一个回答道。 何捕头这时候刚刚苏醒，努力想要爬起来，却没有成功。 这何捕头其实只是费庸府里的一个跟班，由于费庸的身份特殊，先皇曾调拨了几名禁军卫士进入府中，负责保护这位国舅爷的安全，何捕头便是其中之一。 由于他很会揣摩费庸的心思，加上又有一身好功夫，费庸视其为心腹，要不然来这种地方也不会只带着他一个人。 费庸没想到自己会失算，何捕头竟然会伙同他人来刺杀自己。 两名差官拖着何捕头离开。 吕布的目光在二人的后背上巡视着。 这二人见到费庸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神情冷峻，似乎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朝廷大臣和平民百姓之分。 这样的差官才算是真的威武。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吕布甚至幻想着自己如果换上这差官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两名家丁跑过来，打算搀扶着费庸离开。 费庸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刚来时候的兴致，恨不得立刻回到自己的府上，却还不忘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回过头来。 “唐壮士可否愿意随本官回府一叙？” 身后的唐杏儿轻轻用手指顶了一下吕布的后背，示意他不要答应。 吕布却另有想法。 自己正愁着寻不到差事，如果这费庸看上了自己，日后跟随在他的身边，哪怕和当初跟随董卓一样，也总比自己这样整天无所事事要好得多。 “小人多谢费大人，那就叨扰了。”吕布回答。 第6章 大闹国舅府 叮嘱唐杏儿回去告知貂蝉，要她不必担心之后，吕布大步跟在费庸的的后面走下楼梯。 “给唐壮士一匹马。”费庸吩咐家丁。 一个家丁把一匹毛色火红的战马拉到了吕布的跟前，一只手拉紧缰绳，示意吕布上马。 吕布微笑点头，却把缰绳挂在了马鞍上。随后，只见他单手向前一伸，轻轻在马鞍下面的肋骨上一点，整个人瞬间飘起，如同一只骤然离地的大鹏，已经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那匹马四蹄忽然一颤，弯曲着差点跪在地上，巨大的下压之力叫它不由得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 “好身手！”一名家丁由衷赞叹道。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被吕布惊得呆了一呆。 已经钻进车子半个身子的费庸也回过身来，一张嘴几乎咧到了耳根。 费庸的府邸就在汴京城最繁华的内城的中心地带，名曰玉狮子大街。 这里居住着的，大都是朝廷官员，距离皇城不是很远。 当时的汴京城分为外城、内城和皇城三部分，以皇城为中心点，向外扩展出去。住在皇城和内城的人大都是高官富甲，外城则以外来人口居多。 费庸的府邸虽比不上皇宫，但是，却也算得上是极尽奢华了。 朱漆的大门下面是高高的十四级台阶，两盏血红色的灯笼就像是两颗人头，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身份。 “国舅爷回府！” 随着一声召唤，院子里的所有仆人各自停下手里的活计，低着头站在了青石路的两侧。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这些人却还都没有休息。 费庸下车，径直在家人的搀扶下走进了中间的房间。 吕布本想跟着进去，却被门前的一名和何捕头穿着同样衣服的家人拦住了。 “国舅爷刚刚回府，需稍事休息，烦请在这里稍后片刻。” 吕布退后几步。 跟随费庸一起回来的家丁们很快就各自散去，只留下吕布一个人独自站在院子里。 不知道是这位费庸大人把吕布忘记了，还是他真的有事，吕布整整等待了有一个时辰，也没有听到要他进去的声音。 吕布有些急了，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当时就应该跟着唐杏儿回去。 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走动着，吕布终于忍不住，再次来到了房门前。 家人歪着头看着他。 “国舅爷没有吩咐，不得靠近。” “本侯乃费大人贵客，如此轻慢，非待客之道也。”吕布双睛带怒，忽然爆喝一声道。 这个家人和何捕头一样，也是当初从皇宫里调拨来的禁军卫士，职责就是保护费庸的安全，家人们习惯于称呼他们为捕头，是因为他们拥有着和其他衙门里的差官同样的权利，甚至更大。 当然，这个权利是费庸的身份赋予的。 此人姓齐，名叫齐顺，是几名禁军之中武力最强的一个。 吕布的这一声大喝，齐顺就像是忽然听到了一声虎啸，不由得浑身都滚过一阵冷意。 “大胆，竟敢在府中喧哗。” 这齐顺也是刚刚听到几名家丁说起吕布徒手打伤何捕头的事情，尽管不知道何捕头因何要暗杀费庸，但是，他对此不感兴趣，必定那是官府的事情，自己只要没有参与进去，就不会有事。倒是这个吕布，叫他很想知道徒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他深知何捕头的能力，产生怀疑也是难免的。 随着话音落地，齐顺已经抽出了挎在腰间的朴刀。 “狂徒，若能胜过我，以后这护卫的座位就让给你来坐。” 朴刀携带着一阵疾风当头劈来。 齐顺的力量极大，刀身也比普通的朴刀要宽，刀背足有一寸厚，在他力量的催动下，刀身发出一阵怪响，平地卷起一阵冷风，把地上几片枯叶也连带着刮了起来，翻滚着向吕布的头顶袭来。 吕布没想到这府里的人这么蛮横。 身体一个急转，单臂一伸，抓向了齐顺的手腕，嘴里喝道，“在本侯面前，岂容你这厮撒野！” 齐顺见吕布的动作极快，慌忙抽回刀来，手腕一翻，刀锋向上一撩。 吕布不会再给他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在朴刀即将碰到身体的瞬间，吕布的两根手指已经稳稳地夹住了刀刃，用力向下一按，这口混铁打造的朴刀竟被吕布生生的按进了地面，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寸宽的刀刃。 吕布还不甘心，手指用力一扭，锋利的刀锋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从中间裂开。 齐顺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恼羞成怒的齐顺挥拳对着吕布的脸打来。 吕布顺势抓住他的手臂，单臂用力一拉，另一只探出抓住了他系在腰间的兽皮带，将他高高举了起来。 这般利落的身手，是齐顺以前从未见过的。 吕布并没有把他扔出去，双手交替着旋转了几圈之后，把他放到了地上。 齐顺已经被转的晕头转向，站立不稳，坐在了地上。 吕布攥住刀柄，轻轻一提，把朴刀从泥土中拉出来，随手一抛，朴刀插进了齐顺身边的青石缝隙。 “好一位唐壮士，看起来徒手擒凶并非侥幸。” 吕布的身后忽然有人大声说道。 吕布回头，却发现费庸在一名家人的搀扶下站在那里。 吕布面上一沉。 “费大人敢是试探小人吗？小人愚钝，却也知道诚不可欺的道理。小人擒此逆贼，绝无半点私念，若费大人尚有疑虑，当立刻放小人归去，自此后，今晚之事绝不再提。”吕布说着，故意做出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 这一招果然奏效。 费庸满脸堆笑的走过来，拍了拍吕布的肩膀。 “本官并非疑虑，实是有重要事情相托，稍有差池，恐对本官不利。唐壮士切勿多心才是。” 吕布哼了一声。 原来，这费庸并非只是一个酒色之徒，不过，自己和他刚刚相识，他又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相托呢？ “来人，赏。”费庸说道。 这时候，原本搀扶着他的那个家人飞跑着进屋，很快，就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用黄色绸缎蒙着的托盘，掀开绸缎，露出里面两锭大银。 “唐壮士解救本官有功，区区百两银子实在已是寒酸的可以，若唐壮士肯于帮助本官办成此事，日后定会重重赏赐。”费庸说道。 吕布看着两锭大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唐壮士还不快快谢过国舅爷赏赐？”那名家人走过来，大声催促道。 齐顺这时候也已经站起来，对着吕布轻轻点头。 吕布想了想：管他，先拿到赏银再说。 第7章 包大人初试小温侯 费庸见吕布拿起了赏银，更是眉开眼笑起来，那样子，根本就看不出他是刚刚遇刺的样子，如果不是他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那么，就是他遇到这样的事情太多，早已经习以为常。 费庸要吕布暂且回去，明天会派人去家里请他。 吕布回到家中，貂蝉早已经入睡。 其实，貂蝉根本睡不着。 唐杏儿回来把经过对她说起，又狠狠地夸奖了吕布的勇猛，羡慕得一塌糊涂。 貂蝉对吕布的了解自然是最多的，不要说区区两个小刺客，当初，即便是面对气势汹汹的十八路诸侯，吕布不是也照样面色不改吗？ 如果不是遇到了被称为“奸雄”的曹操，二人又何至于流落至此？ “将军与那费大人共事，当格外小心才是，当初，有人欲图行刺董太师，皆是因为他作恶太多，引世人公愤。这费大人被手下人行刺，显见也是极不得人心的。与这种人在一起，无异于与虎狼为伴，妾所担心者，是将军来到此地，再次沦为他人笑柄，成禽兽帮凶。”用木板临时拼凑起来的床上，貂蝉对吕布说道。 “娘子所言极是，布定会小心便是了。”吕布笑道，“只是这机会难得，想娘子日后随吾衣食无忧，布不得不暂且为之，若有他路，定千里寻之。” 貂蝉轻叹一口气。 她理解吕布。 吕布自然不会放过她。 想自己明日即将跟随在费庸身边，想要如现在这样回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为了唐杏儿能够时常过来照顾貂蝉，吕布将其中一锭银子交给貂蝉，另一锭则叮嘱她交给唐杏儿。 第二天一大早，费庸果然派人来叫吕布。不过，不是去费庸的府，而是去开封府。 吕布带好贴身短戟，跟随来人走出家门。 吕布来到汴京城不久，还没有来过这里。 初进开封府，吕布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当初的太师府。 开封府是当时汴京城里最大的府衙之一，虽没有费庸的府那般奢华，但是其气势却是十分逼人。 高高的台阶上，两名身穿衙役服饰的差官腰悬朴刀，目不斜视的站在两面堂鼓的前面，硕大的院子打扫的一尘不染，先帝亲笔所书的匾额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波。 开封府分为前后两层。 前面是包大人办公、问案的大堂，设置着差官校尉所，后面则是供大人和差官们居住的地方。 包拯在仁宗时期的身份极高，甚至有人说，他凭一己之力担起了整个宋朝的朝廷。 当然，这种说法没有根据，但是，这充分说明了包拯在当时的北宋，那种举足轻重的地位。 刺杀朝廷命官，这样的案子也算得上是大案了，包大人要亲自审理。 进入院子，吕布吃惊的发现，费庸的车子早已经停在了这里，跟随而来的，还有那个叫齐顺的家人。 此时，齐顺就站在车子旁边，看到吕布，对着他招了招手。 吕布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是很好，对昨夜的试探还感到有些不悦。 “唐兄一会见到包大人，只要把昨天的事情如实告知即可，切记不可胡乱说话，尤其不得提及国舅爷的身边人。”齐顺叮嘱道。 “本侯姓吕。”吕布提醒。 齐顺哈哈一笑，并不在意。 “国舅爷已经在向包大人讲述事情了，没有传唤不可擅入。”齐顺说道。 吕布知道他所说的身边人，指的一定是那个叫玉娘的姑娘。 自己也曾担任过郡守，对这大堂上的规矩还是知道一些的。 虽然和后汉时期相比，很多规矩已经被废除，也增加了一些，但是，大体还是一样的。 “即便布不直言，又何以封住何捕头的一张嘴？”吕布问道。 齐顺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笑意。 “何捕头作为刺杀国舅爷的凶手，昨日不是已经被你当场击杀了吗？” “齐兄不可妄言，昨日布虽出手，但只是稍加惩戒，绝没有当场击杀。”吕布说道。 “那就要看何捕头的生死哪一点与国舅爷有力了。”齐顺的脸上再次浮起诡秘的笑，“唐兄只要记得自己出手即可。” 吕布看着齐顺的脸，忽然觉得这家伙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正要进一步追问，一名差官跑出来，叫吕布进去。 令吕布奇怪的是，这位包大人和他所听说的一点不一样。 这是一张看起来有些浮肿的脸，面皮有些黑，但是，还不到黑如焦炭的程度，一个硕大的冲天鼻子，甚至可以看到他呼吸时候鼻翼两侧的轻微起伏，两排又大又白的牙齿，把两片厚重的嘴唇整个支撑起来，形成了上下两片凸起。 这个样子，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奇丑了。 吕布对包大人的印象源于市井，传说自然和现实会有一些差距。 “唐壮士速来拜见包大人。”坐在包大人身边的费庸，看到吕布进来，对着他招手道。 坐在正位上的包大人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吕布。 这一次，吕布没有去纠正费庸。 由于没有正式升堂，大堂里很是肃静，除了包大人和费庸之外，只有一名随时听候吩咐的差官。 “吕布参见二位大人。”吕布大步走上台阶，拱手说道。 包大人和费庸略略沉默了片刻，忽然同时大笑起来。 “唐壮士自称吕布，果有当年吕布的风范，昨日若无壮士相救，本官恐早已经被那厮所伤。想必齐顺已告知壮士，你只要据实向包大人禀报昨日之事即可。”费庸说道。 吕布听得出费庸的话中含义。 “如唐壮士所言，你只是恰巧去接自家小妹，偶遇此事，与那何捕头以及酒家伙计事先不曾相识？”听完吕布的讲述，包大人问道。 “正是。”吕布点头。 “听闻费大人之言，壮士只是徒手击杀伙计，擒住何捕头，想必功夫了得，本官倒也想要见识一下，只是不知唐壮士可有此雅兴？”包大人又说道。 吕布看向了费庸。 费庸点头。 吕布在这大堂上巡视着，目光落在了那名站在堂口的差官的身上，慢慢地从腰间抽出短戟，示意差官来攻击自己。 差官肋下的朴刀虽没有昨夜齐顺的那把沉重，但是，看得出，也算得上是一口上好的兵器。 在得到包大人的允许后，差官将朴刀拿在了手里，忽然身形一晃，用刀背对准吕布的肩头猛砸下来。 吕布用短戟轻轻一拨，借力一推，那口朴刀直飞出去，尚未落地，只见吕布的短戟凌空虚晃，一声破裂的声响，朴刀凌空折断，刀尖深入地面，刀柄则落在地上又高高弹起，犹如一条刚刚出水的活鱼。 第8章 壮士蒙冤开封府 差官眼看着吕布凌空击断朴刀，一张脸迅速变化了数次表情。 “唐壮士好功夫！”差官喝彩道。 包大人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一直盯着吕布看。 此人的功夫如此了得，徒手打败两个人应该不在话下，对他的怀疑瞬间解除。 包大人心思缜密，遇事冷静，凡事都会逆向去想，这刺杀当朝重臣的案子如果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自己治下的地面竟然这般混乱，该如何解释？ 看起来这件案子的突破口应当还在何捕头那里。 “来人，速去牢中将何捕头提到后堂候审。”包大人一拍桌子，喝道。 差官捡起地上的断刀，表情怪异地看了一眼吕布，随后，叫来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包大人不升大堂吗？”费庸见包拯并没有想要正式升堂的意思，于是问道。 包拯一笑。 “费大人昨日遇刺之地乃是茶坊，虽然下官素知费大人清廉，但是，这样的地方遇刺，传扬出去对费大人的名声有损，故而下官决定暂时在后堂审理。若费大人觉得不妥，下官也可以升堂来审。” 费庸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朝中文武大臣都知道这费庸乃是一个极其贪婪的家伙，包拯这样说和这样做，实在已经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费庸急忙陪笑道，“还是包大人想得周到。” 包拯站了起来，和费庸去后堂。 所谓后堂，其实就是针对一些不宜公开的案件的审理之地。 北宋时期的朝廷制度还算完备，各样案子都可以公开审理，每次断案，大堂门口都会聚集一些爱凑热闹的百姓们。 费庸自然不希望这样。 后堂比前面的大堂要小得多，也没有那些多余的设施。 三个人来到的时候，早有四个差官站在堂口，手持涂满黑红相间油漆的木棒，神情肃穆。 包拯和费庸二人落座。 大概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刚才那名差官神色紧张的跑了进来。 “启禀大人，大事不好，何捕头昨夜死在了牢中。”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包大人更是站了起来。 “昨日已请郎中为其诊治，看他神情颇锐，怎会无端死去？” “恐是昨日受伤过重，郎中因其是重犯，并未好生诊治，故而身亡。”差官想了想回答道。 “此话有理。”费庸听差官说完，不等包拯说什么，抢先说道，“包大人刚才也看到了，这唐壮士力大无穷，失手将其打成内伤，医治不及时，死掉也是有可能的。” 包拯的目光射向了吕布。 “绝无此事。”吕布叫道，“小人昨日确曾有杀死二人之意，但是，因尚有他人在场，恐伤及无辜，故而不曾用力。” 吕布差点就要把陈玉娘的名字说出来。 “唐壮士休要惊慌。”费庸倒显得极其沉稳，“即便何捕头果然是被你打死，充其量也是为了保护本官而误伤，相信包大人不会重加治罪于你。” 吕布的头一阵轰鸣。 费庸虽然说得云清风淡，但是，这误伤人命的事情也绝非是什么好事。 包大人若有所思。 短短数秒，一个个问号已经涌上了他的脑际。 何捕头被关进牢房，此事只有自己和几名差官知道，昨日郎中明明说他的伤并无大碍，怎么会突然死掉？看费庸的表情似乎并无多少惊讶，按理，这个时候他才是最紧张的，幕后主使不除，他的危险就一直都在，如此淡定，其中必有缘故。 反观吕布，这个表面看起来很是粗莽的汉子，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包拯慢慢坐了下来。 “何捕头的尸体何在？” “卑职刚刚命人用车子拉来了，可否请仵作验尸？”差官回答。 包大人摆了摆手。 “暂时停放在验尸棚中，待本官与费大人一同去查验一番。” “我看就不必了吧。”费庸慌忙说道，“何捕头虽有刺杀本官之心，但是念其跟随本官多年，而且人也已经死了，本官不再追究也就是了。” 吕布看着费庸的脸。 他忽然想起，昨晚的时候，费庸还在对两名差官说，要包大人严加审问，追查幕后之人，怎么会忽然间又不想追究了？ 吕布又想起齐顺刚刚对自己说过的话，难道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何捕头死亡的事情？ 包大人的嘴角动了动。 “费大人想必是不想看到何捕头死掉的样子，然，此案既然已经交给下官处理，下官就一定要弄清其死亡之因，也免得冤枉了这位唐壮士。” “包大人断案如神，本官倒也不好多加干预，既如此，就请包大人独自前去查验。”费庸见无法阻拦包拯，也只好说道。 包拯点头，忽然一声断喝：“来人，先将唐壮士的武器卸下，无需捆绑，带来随本官一同查验尸体。” 随着包大人声音落地，四名差官几乎同时抢步上前，首先抽出了吕布的短戟，然后将其双臂倒剪，用力压住。 吕布冷笑。 四个人的力气虽然都很大，但是，吕布自恃只要稍加用力，就会立刻挣脱，不过，他现在不想这样做，他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验尸棚设在院子的一处角落里，四根木桩斜插在地上，四周用芦席包裹，上面再用木板覆盖。 虽然每一个府衙都会设有这样的棚子，但是，平时用到的时候并不多，必定杀人案本就极少，像这样把尸体带回府衙的事情就更少了。 包大人和吕布来到的时候，何捕头的尸体也是刚刚被搬进来。 死亡时间不久，尸体刚刚呈现僵硬的症状。 “唐壮士可还记得昨日你打伤了何捕头哪里？”包大人问道。 吕布想了想。 “昨日小人只是踢了他一脚，应该是在胸口的位置。” 包大人点头，示意身边的差官解开何捕头的衣服。 一名差官把手里的朴刀翻转，用刀尖轻轻一挑，何捕头的衣服立刻被割裂，向两侧分开。 所有人都看到了何捕头胸口处一个硕大的血红色印记，印记中间的骨头明显有塌陷的迹象。 表面看起来，这的确是致其死亡的原因，但是，包大人和吕布却同时都觉得这其中暗含着什么诡计。 包大人蹲下来，凑近尸体，硕大的鼻子轻轻抽动了几下，忽然面上一沉。 “暂将唐壮士收监，待本官与费大人商量之后再作处置。” “小人冤枉！”吕布急了，大叫。 “哗啦”一声，一条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套在了吕布的脖子上。 第9章 陈玉娘狱中会吕布 四名差官倾尽浑身解数，才把已经被锁住的吕布带走。 包大人却并没有离开验尸棚，而是一个人蹲在尸体旁边，仔细观察着尸体的脸色，又小心翼翼的扒开眼皮和嘴巴看了看，这才微蹙着眉头站了起来。 他已经可以初步断定，这何捕头死于中毒。 回到后堂，费庸正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焦虑。 “费大人久候了。”包大人观察着费庸的脸。 “包大人不必客套，可曾确定何捕头死因？”费庸同样也在观察包大人。 “以下官观察，这何捕头确系被吕布误伤致死。”包大人面无表情，“想这何捕头和唐壮士都是费大人的人，下官特来向您请示，该如何处置？” 费庸的紧张情绪立刻放松下来。 都说这黑头聪明过人，今日一见，却也是稀松平常。 “何捕头虽跟随本官多年，但是意图行刺本官，想来确也是该死。至于唐壮士嘛，必定是误伤，又出于保护本官的目的，就请包大人酌情处置。” 包大人故作沉思状。 这费庸显然和何捕头的死脱不了干系，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叫他连追查幕后主使都可以放弃？ “按照我大宋律法，误伤人命当判三年监禁或刺配充军，既然费大人不予追究，下官就斗胆判他一个拘役十日如何？”包大人探询道。 “好。”费庸对这样的判决显然很愿意接受，说道，“唐壮士必定对本官有恩，拘役期间可否允许本官派人前来探视？” “这个自然，费大人重情重义，下官佩服。”包大人连连点头。 恐怕历史上也没有再比这件案子判决的更加迅速而简洁的了。 包大人并未当堂宣判，而只是象征性的叫人去狱中把结果通知给吕布。 吕布坐在牢房的角落，面带冷笑。 想这拘役十日不算很长，自己没有必要为此砸监，等到出去之后再找二人理论不迟。 只是有些放心不下貂蝉。 不过，这种惦念在晚上的时候就得以被祛除了。 有人来探监了。 吕布所在的监房是单独的，屋子里的设置和其他监房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地上铺着一层早已经潮湿不堪的茅草以外，能够和他作伴的，就是那几只连毛发都已经泛红的硕大老鼠。 牢头是一个三十几岁年纪的人，在吕布刚被带进来的时候，还是一嘴的酒气，对吕布的到来，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 吕布听其他狱卒都叫他五爷，派头大得很。 只是他现在却亲自带着来人过来了。 “唐吕布，有人来看你，不得大声喧哗。”五爷说道，并打开了门上的大锁。 “本侯姓吕。”吕布说道。 五爷没有理睬，却低声对门外的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离开。 首先进来的是齐顺。 吕布跳起来，一把揪住了齐顺的衣领。 “你这匹夫，你既然与费大人都知道何捕头并非本侯所杀，却因何不予本侯澄清，难道是本侯哪里与你们有隙不成？” 齐顺慌忙摆手。 “唐兄先且住手，听我慢慢道来。” 吕布一推，齐顺踉跄着靠在了墙上，却是满脸微笑。 “唐兄，何捕头已死，死人口中无招对，即便是冤枉，又有何办法？国舅爷所虑者，是你在狱中吃苦，特意要小人前来探视，还带给这牢头数两白银，你切不可无端猜忌小人和国舅爷。” 吕布哼了一声。 自己要被无故关押十日，这齐顺的话说得倒很轻松。 齐顺依旧是满脸陪笑，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国舅爷不想把此事闹大，必定在那种地方遇刺，身边还有茶坊女子，何况刺杀之人又是国舅爷的亲信手下，传扬出去，对国舅爷脸上无光，就只好先委屈唐兄一下了。不过，国舅爷有言在先，等你出去之后，定会重重酬谢，此等好事何处寻来？” “当真？”吕布追问道。 “小人此生最不善说谎，又岂敢在唐兄面前儿戏？”齐顺回答。 吕布不再说话。 “以小人所见，唐兄此番虽稍有不顺，日后定会成为国舅爷身边最亲信之人，他日若有应验，当不可忘记小人。” 吕布面带不屑。 齐顺倒也不计较，推开房门，从外面拿进来一个硕大的食盒，打开，里面是几盘上好的牛肉和一大壶酒。 “此乃国舅爷吩咐，小人亲自监督厨子所做，唐兄不可负了一番好意。” 吕布斜了一眼。 想一想这件事情应该和齐顺无关，自己确实也饿了，于是，索性伸手抓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唐兄先别忙吃喝，待小人叫来另外探视之人。”说着，齐顺从房门口探出头去，叫了一声。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两个脸上罩着青色薄纱的女子走了进来。 “吕大哥！”其中一个女子一进来就叫了一声。 “杏儿姑娘？”吕布一惊。 另一个女子向前走出几步，在吕布面前飘飘下拜，低声道，“闻唐壮士蒙冤，小女心急如焚，特前来探望，若有使用，还请唐壮士只管明言，小女定会尽力为之，以报昨日之恩。” “是玉娘姑娘？”吕布慌忙回礼。 陈玉娘点头。 “吕大哥要貂姐姐转交的银两小妹已经收下，只望吕大哥早些回去。貂姐姐那里只管放心，小妹一定会悉心照顾就是。”唐杏儿说道。 吕布长出一口气。 没想到这费庸还算有些良心，不但送来了酒食，还特意叫玉娘和唐杏儿赶来探望自己。有了唐杏儿的照顾，对貂蝉的担心顷刻间化解。 “既如此，有劳杏儿姑娘了，待布出去之后，定当厚报。” 齐顺在一边忽然压低声音对唐杏儿说道，“玉娘姑娘乃是受国舅爷所托前来，或有重要之事需向唐兄讲述，我二人还是去外面等候为好。” 唐杏儿看了一眼陈玉娘。 陈玉娘果然点头。 “吕大哥，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唐杏儿说道。 吕布本想叮嘱她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世人都说我吕布只是匹夫之勇，且又贪恋女色，自己来到这里，切不可再留下这样的名声。 见四处无人，陈玉娘索性把脸上的轻纱慢慢掀开，露出一张十分俊俏的小脸。 “唐壮士此番因国舅爷之事受了委屈，也当是为了小女所受，小女感念恩德，日后必定厚报。”说着，再次做出要下拜的样子。 吕布慌忙想要伸手相搀，却又忽然停住，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10章 何堪领受姑娘美意 陈玉娘见吕布一副略带尴尬的样子，不由得捂着一张小嘴窃笑了一下。 “费大人果有什么话要姑娘带来吗？”吕布退后了一步，低声问道。 陈玉娘点头。 “费大人要唐壮士这几日多加忍耐，切勿生出事端，亦不可对任何人再提起那日之事，尤其是包大人，绝不可再对他吐露半点。待壮士出去后，费大人还有重要的事情相托。” “可否提前透露一二，费大人要小人做些什么？” “这个……”陈玉娘略作思索状，然后，摇了摇头，“小女实在不知。” 吕布知道，这费大人要他不要对包大人再提起那日事情才是真的，至于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许只是托词。 这包拯连一点自己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把自己关了起来，也是一个浑蛋加三级的家伙，怎么还会再来询问那日的事情？ “多谢姑娘，小人记下了。” 陈玉娘看着吕布。 目光很大胆，倒把吕布看得有些脸色灼红，低下头去。 “姑娘还有事情？”吕布问道。 陈玉娘轻轻扭动了几下纤细的腰肢，忽然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条刺绣着牡丹花的香帕，递到了吕布的手里。 吕布一惊。 香帕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似乎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 “姑娘这是何意，布实是不敢领受。”吕布慌了。 在那个时代，男女之间是不可以如此接近的，相互间赠送礼物，等同于女孩子愿意把终身托付给你，吕布刚刚来到这里，而且家中还有貂蝉，何况现在的处境如此艰难，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小女只是留下此帕给壮士作为贴身之物，别无他意，壮士不可多想。”陈玉娘再次窃笑起来，说道。 吕布仍在犹豫。 这时候，外面传来那个叫五爷的牢头的声音，大概是催促几个人快些离开。 果然，齐顺也在外面叫了一声。 陈玉娘把头顶的轻纱重新拉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 “小女告辞，过几日如果方便，定当再来看望。”说着，转身出去。 吕布无奈，只得把香帕带在了身上。 牛肉和酒的香气吸引了隔壁一间牢房的犯人，这家伙蓬头垢面，满脸漆黑，大概是太久没有吃到这样的美味了，趴在中间的栏杆上，不停的翕动着嘴唇。 吕布起初不想理他，背转身子，独自大口吃着，可是，总觉得后背被这样盯着，浑身难受。 吃了几口之后，索性把剩下的牛肉和酒从栏杆中间的缝隙递过去。 那家伙千恩万谢，一把抢过去，三口两口的吞进肚子，噎得不停的打着嗝。 吕布靠坐在墙壁上。 直到午夜时分，吕布才慢慢睡着。 两个时辰之后，在开封府后堂，依然点着几根蜡烛，一身便装的包拯正在接待一位客人。 整个后堂，只有包拯和这位客人两个人，一名差官站在后堂的门口，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生怕被别人看到。 “玉娘拜见义父大人。”已经卸掉了满脸浓妆的陈玉娘，跪在包拯的面前，说道。 包拯双手将她搀起，并示意她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天到这般时候，把你叫来，本官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才是。”包拯说道。 “玉娘能够留在汴京，多蒙义父大人关照，何须这样客套。”陈玉娘说道。 “姑娘以后切勿如此称呼，包拯愧不敢当。” “玉娘得遇大人，方才有此稳定生活，唤一声义父，实在已经是玉娘的造化，若义父嫌弃玉娘出身低贱，且又身在花柳，日后玉娘不再叨扰也就是了。”陈玉娘的小嘴很厉害。 包拯不由得笑了。 “姑娘切勿多心，本官膝下无女，又怎会有这嫌弃二字？本官叫你过来，实在是有事情相询。” “可是因为费大人遇刺之事吗？”陈玉娘问道。 包拯点头。 “那一晚，玉娘确实陪在费大人身边，亲眼所见唐壮士踢伤何捕头，又把那个酒家的伙计从楼上扔到了楼下。”陈玉娘说道，“只是后来听杏儿妹妹说起，方知唐壮士只是她的邻居，且那一晚并非是前去接她，不过，唐壮士及其妻子刚来这里不久，料想不会认得何捕头和费大人才是。” “这一点本官已经可以初步确定。”包大人说道，“唐壮士只是恰巧路过，出手相助费大人而已，和此事绝无关联。” “既如此，义父大人还要向玉娘打听些什么？”陈玉娘问道。 “本官所关心的是，这何捕头和费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已经将何捕头交给本官，这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已经足够将其正法，费大人因何却要这般匆忙的赶在本官审讯之前动手，置何捕头于死地？他所担心者，是否是本官会从何捕头口中得知什么？” “这……”陈玉娘有些吃惊。 包拯似乎于不经意间在陈玉娘的脸上扫视了一下。 “姑娘每次与费大人相会之时，可否都有何捕头在场？姑娘可曾发现什么端倪？”包拯追问道。 陈玉娘细细的眉毛挑了挑。 “义父大人倒是提醒了玉娘，前几日，费大人曾说要在其他地方购置房产，用来供养玉娘，只是玉娘担心被他家夫人发现，未敢答应。那一日，何捕头是后来才急匆匆赶到的，和费大人说了一些话，好像说是沿途有些不顺，遇到了什么盘查之类的。至于何捕头押送的是什么，玉娘却没有问过。” 包大人的硕大的冲天鼻子抽动了几下，连带着他的大嘴也动了动。 “原来如此。” “义父大人想到了什么？”陈玉娘问道。 包拯忽然一笑，摆了摆手，说道，“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此事有些奇怪。玉娘姑娘既然称我为义父，本官便也视你为女，今日之事，切勿泄露给他人知道。” “义父大人放心，玉娘知道该如何行事。”陈玉娘点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低声说道，“只是苦了唐壮士，还望义父大人看在他曾经救过小女的份上，多加关照才是。” 包大人观察着陈玉娘。 “本官知他含冤，不过，不问青红皂白既出手殴伤他人，判他拘役十日，却也在法理之中，本官绝不会为难与他就是。” “多谢义父大人。”陈玉娘显得很高兴。 包拯却不知为何轻轻摇了摇头。 第11章 彩荷宫费庸请旨 第二天，皇宫紫宸殿： 仁宗皇帝赵祯升坐大殿，众文武群臣按照品级见礼之后，值班太监高喊“有事早奏。” 文物群臣无人应答。 仁宗皇帝当时只有三十几岁年纪，面色红润，虽然称不上英俊，倒也还算顺眼。 见群臣不言，仁宗的眉头皱了皱。 “包爱卿何在？” “微臣在。”包拯听到皇帝叫自己，慌忙走出来，跪倒回答。 “前几日朕要你寻找紫金壶一事，可有眉目吗？”仁宗问道。 包拯的身子不由得一震，趴在地上，神情显得有些慌张。 “启奏陛下，微臣无能，至今日尚无半点眉目。不过，臣已经命令地方上各级官员配合寻找，相信只要这紫金壶一现身，就会立刻被发现。” 仁宗轻叹一口气。 “丢失紫金壶事小，但是，这事关两国交往，不可轻视，你可晓谕各地方官员，此事不可走露风声，若有泄密者，按律法从事。” “微臣遵旨。”包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既然众卿家无事可奏，退朝。”仁宗把长长的衣袖一甩，起身说道。 值班太监高喊一声“退朝”，众人纷纷跪在地上，恭送皇帝。 仁宗回到后宫，却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去自己的御书房看书，而是去了彩荷宫。 这彩荷宫是先皇宠妃——费彩荷的住处。 这费彩荷便是费庸的亲妹妹，也是先皇在世的时候，所收的最后一位妃子。 据说，当时先皇已经病入膏肓，御医们束手无策，于是有人现策说，可以用迎娶新人的方法来清除宫里的晦气。 费彩荷便是那时候被选进宫来的，册封为御妃，意既皇帝最喜爱的妃子，这彩荷宫也是用其名字命名。 御妃并未能如先皇所愿，延长其寿命，进宫后不久，先皇便驾崩。 仁宗皇帝还算孝顺，对待这些遗留下来的妃子礼待有加，唯独对这位御妃娘娘却显得格外亲近，经常会来此逗留，有时候还会在这里用膳。 此事后宫中无人不知，却又无人敢言。 民间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哪怕是这与世隔绝的皇宫，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立刻传遍整个京城。 今天，皇帝刚刚进入彩荷宫不久，便有值班太监跑进来报告说：尚书令费庸求见。 由于是皇亲国戚，这费庸进入后宫无需事先通禀。 仁宗面带不悦。 早朝上，无人有事启奏，这个时候却又来求见自己，还真不会挑时候。 “我家兄长想必是有急事求见，万岁看在妾身的面子上，还是见上一见吧。”费彩荷把一只软绵绵的小手从仁宗的大手里抽出来，低声说道。 仁宗这才缓和下来，说了一声“宣”。 没多久，费庸瘸着一抬腿走了进来，正要跪倒，却被仁宗摆手制止了。 “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如此多礼。” “多谢万岁，多谢御妃娘娘。”费庸站在一边，低着头说道。 “费爱卿来后宫见朕，想必是有事情吧？”皇帝问道。 “臣正有一件事情来求万岁恩准。”费庸回答。 “何事？” “微臣兄妹在老家之时经常受到乡邻们的恩惠，如今，微臣已经来到京城数年，一直未曾回去看望，心中颇感不安。为此，特意为乡邻们准备了一些礼物，打算近日派人送回，只是未曾得到万岁恩准，未敢轻动。”费庸回答。 一边的费彩荷插进话来：“万岁有所不知，我兄妹在老家之时，确曾得到过很多乡邻的帮助，我家兄长这样做，正合妾身心意，还请万岁准奏才是。” 皇帝点头。 “这点小事何须朕的批准，费爱卿知恩图报，值得褒奖，你只管派人送去就是。” “微臣叩谢万岁。”费庸跪倒说道，却又面有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费爱卿莫非有何顾虑？”皇帝问道。 “启奏万岁，近日，包大人奉命追查丢失紫金壶一案，京城里遍布眼线，微臣恐所送物资沿途被清查，惹来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费庸回答。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 “万岁。”费彩荷不失时机的向前凑了凑，一张小脸几乎贴在了皇帝的脸上，小声说道，“我家兄长所虑极是，这包大人生性耿直，若是被他看到，恐怕又会闹出一番大动静。” 皇帝明白了，费庸所送的物资一定数目不小，想必也是他这些年收受礼物所得。不过，这样的事情恐怕在自己的朝廷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趁人不备，用手指在费彩荷的脸上轻刮了一下。 “以费爱卿之意，难道还要朕亲自派人沿途护送不成？” “微臣不敢。”费庸急忙回答。 “好吧，费爱卿要朕如何行事？” “微臣只求万岁晓谕包大人，凡遇微臣所运物资，即刻放行即可。” “这有何难，朕可以亲笔为爱卿写上一张字柬，沿途大小官员一律不得擅动。否则，按抗旨论处。”皇帝也是为了在费彩荷面前讨得一张笑脸，于是说道。 “微臣再次叩谢万岁隆恩。”费庸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罢了，取纸笔来。”皇帝吩咐值班太监道。 没多久，费庸带着皇帝亲笔所书的字柬离开了皇宫。 他并没有回府，而是坐着车子去了那家登高楼茶坊。 此时，还没有到中午，登高楼的客人不多，很多女孩还都没有来。 费庸坐在车子上，命令跟随在身边的小厮去楼上叫陈玉娘下来。 陈玉娘也是刚刚来到茶坊，正独自坐在栏杆边，对着大街上的行人发呆，似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那小厮走过去，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陈玉娘立刻站起来，随着小厮走下楼梯，然后，很快就钻进了费庸的车子。 “国舅爷这下可以放心了，昨日妾身以香帕相试，那唐壮士显得极其紧张，据妾身观察，他绝非是一个酒色之徒。而且，听杏儿妹妹说，其妻乃是一位绝世美人，温柔贤淑，料想，这唐壮士也是心有所属，不会有其他想法。” 费庸哈哈大笑，搬过陈玉娘的肩膀，就在她的脸上胡乱亲了几口。 “既然这样，待他回来之后，本官就要他专门负责小娘子之安全如何？” “回来，难道国舅爷真的要他去办大事？” “以唐壮士的身手，此事非他不可。只是这厮被包黑头关押起来了，否则这几日即可动身。” “难怪国舅爷对唐壮士这般关心，原来是另有所图。”陈玉娘小巧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媚哼。 第12章 美女恋英雄 十天之后： “唐吕布，小儿期限已满，还不快些出来。”被称为五爷的牢头打开了牢门，对独坐在角落里的吕布叫道。 吕布从墙角站起来，虽然消瘦了不少，但是，看起来依然神情矍铄。 “本侯姓吕。” “管你姓什么，在五爷这里只有犯人，没有什么王侯。”五爷冷笑道，却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厮什么来头，居然会被费大人如此关照？” 吕布冷哼一声，大步走出来。 早有一名狱卒手里拿着吕布的短戟等在门口。 “你这厮好大的力气。”狱卒双手用力，却依然不能把短戟平端起来，只好倒拖着递给吕布。 吕布伸手接过，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忽然一声大吼，短戟划出一道弧线，砸在了身边的一根立柱上。 这根柱子是用来支撑牢房顶棚的，每隔三五米便有一根，直径足有二三十公分，下面深埋在地下，就算是并排栓起两匹马，也休想挣脱。 短戟砸在立柱上，只听一声震耳的爆响，立柱从中间折断，顶棚瞬间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索性的是还有其他立柱在侧，否则，狱中犯人都会被活活砸死。 五爷和狱卒惊得呆了。 吕布快步走向大门口。 “休叫这厮逃走。”五爷反应过来，在后面大叫道。 守在门口的两名狱卒听到声音，各自抽出腰间朴刀，拦在了吕布的身前。 吕布被关了这许久，胸中闷气无处发泄，抡动短戟，劲风浮涌，两口朴刀被打断，狱卒各自捂着被震裂的虎口哀嚎不止。 已经追过来的五爷看到这情景，脚下一顿。 “唐兄何来这般大的火气？”大门口，齐顺探进一颗头来，说道，又对着五爷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吕布提着短戟走出大门。 “国舅爷知你今天期满，特叫小人前来迎候，接你回府一叙。唐兄切不可在此胡闹，若被包大人知道，判你一个藐视朝廷之罪，可不止是再关上十日这么简单的了。”齐顺迎上来，拱手说道。 吕布正要发作，忽然看到在不远处还有一辆车子。 车子的帘子掀开了一半，露出一张白皙的女子的脸。 吕布怔了怔，原来这陈玉娘姑娘也来接自己了。下意识的用手在口袋里摸了一把，摸到了那条香帕，不知为何，火气瞬间消了大半。 “多谢齐兄好意，也请代我谢过费大人。只是小人多日未归，深恐家中夫人惦念，还需先行回去看望，明日一早，定亲往国舅府拜谢。” 听到吕布要先回到家里看望妻子，齐顺的脸上立刻闪现出一抹怪异的笑意。 “早听人说唐兄家中夫人倾国倾城，只是无缘得见，待日后小弟有暇，定会登门拜望，一睹嫂夫人风采。” 吕布很不高兴，心想，这一定又是那个唐杏儿说的。 “既如此，小弟先行告退，明日在国舅府中恭候唐兄大驾。”齐顺又说道，从一边解下那匹通体火红的战马，把撕缰递到了吕布的手里，“国舅爷知你归家心切，特赠你此马，唐兄勇武，非此马不可相配。” 这匹马虽然没有自己当初的那匹赤兔马神俊，脚力也是逊色许多，但是，想到自己来到此地，急切间也寻不到好马，能够有此马代步，也算是一件难得的好事了。 “代小人谢过费大人。”吕布说着，向那辆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飞身上马，双腿一夹，疾驰而去。 “齐捕头，这厮特也狂妄。”五爷见吕布走远，这才敢从大门里走出来。 “此乃是国舅爷的贵客，若非遇到包大人，区区小事，何至于被关押数日。”齐顺冷下脸来，喝道。 不远处的车子上，陈玉娘放下了帘子，轻轻叹了口气。 吕布飞马回到了自己家的大门口。 大门没有上锁，吕布径直进入院子。 听到声音，貂蝉从窗口探出头来。 “将军？”娇柔的叫了一声，踉踉跄跄的从屋子里跑出来，一把抓住了吕布的手腕，双睛垂泪。 吕布连马也顾不得栓好，就把貂蝉拥入怀中。 “将军那日言道去费大人府中供职，却一去不归，若非杏儿妹妹告知，妾身尚不知将军摊上了官司。将军在外受苦，妾在家中空自流泪，恨自己非男儿身，不能替将军分忧。幸有杏儿妹妹和玉娘妹妹二人时常关照，若非如此，恐将军归来，早已不见妾身。”貂蝉哽咽着说着，早已是梨花带雨，悲悲切切。 吕布也已经是双目含泪。 想自己当初在与诸侯征战之时，就曾经数次抛妻弃子，白门楼殒命，更是连娇妻之面也未曾得见，谁想来到此地，偏偏又要经历此等事情，老天因何对我吕布如此不公？ 沉吟良久。 “娘子休再悲伤，此皆布之过也，日后若再有此劫，布拼的一死，也绝不与娘子分开就是。” 貂蝉的这般依恋，叫吕布想起了妻子闫氏与小妾曹氏。 当年丢失徐州，水淹下邳城，人皆言我吕布是听信妻妾谗言之故，殊不知若没有这貂蝉，自己又何来诛杀董卓的壮举，成就千古美名？ “娘子休再啼哭，若哭坏容颜，岂非是要痛杀布也。” 听到吕布还有心思开玩笑，貂蝉抹着眼泪破涕为笑。 美艳如花的笑面，清纯可人的眼睑。娇艳欲滴的红唇，一时间令吕布难以把持。 吾妻如此美艳，大丈夫又有何求？ 俯身把貂蝉抱起，吕布快步走向屋中。 此时，齐顺也已经回到了国舅府，正在向费庸讲述接吕布的经过。 “这厮感念国舅爷恩德，又受了国舅爷的好马，谅他日后定会对国舅爷耿耿忠心，强过那何捕头百倍。” 费庸却似乎还觉得哪里不够，必定这个人是因为自己被关押的，要想彻底收服他的心，还需要更进一步。 “小人看这厮对其妻甚是挂念，国舅爷可否从这里下手？”齐顺提醒道，“想他夫妻二人初来此地，身边又无亲人，若国舅爷能将其妻接到府中，派专人细心照顾，了却其身后牵挂，这厮岂能不对国舅爷感恩戴德，誓死效力？” “哈哈……”费庸一拍桌子，高兴起来，“本官正欲在外面购置房产，也好收下玉娘姑娘为外室，正愁无人可以为伴，此女正好与玉娘相伴，待唐吕布护送财物回来，亦可由他来护得二女周全。” “还是国舅爷想得周到。”齐顺讨好似的挑起大拇指。 第13章 费庸计赚吕奉先 第二天，天亮不久，吕布骑着马来到了国舅府的大门前。 守门的小厮早已经得到齐顺的叮嘱，见吕布到来，慌忙跑过来接过撕缰，笑脸相迎道，“国舅爷知你会来，早在客厅等候，唐壮士速速去见过国舅爷。” 吕布本想再纠正这些人，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免得有人会因此疑惑，于是大步走进院子。 “唐兄来了，国舅爷等候多时了。”齐顺迎上来。 吕布进屋，果然见到费庸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正要见礼，却被费庸摆手制止了。 “唐壮士因本官受苦，本官深感不安。但不知唐壮士要本官如何报答？” “小人虽在狱中数日，但因费大人关照，并未受的一点苦，大人何言报答？”吕布说道，“况布乃是一介布衣，能够得到大人赏识，深感荣幸，唯望大人不弃，收留身侧，以度残生，心愿足矣。” 吕布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着，如果不是因为家中美妻需要供养，本侯又怎会如此低眉顺目的投靠在你的门下？ “唐壮士言重了。”费庸嘿嘿一笑，立刻吩咐人道，“摆酒，今日本官要与唐壮士痛饮几杯，为其压惊。” 酒历来是可以拉近彼此距离的好东西，这费庸生性酒量惊人，加上府中美女如云，两名无比香艳的丫鬟轮流为吕布把盏，又有齐顺在一边作陪，不消半个时辰，吕布已经微有醉意。 见时机成熟，费庸对着齐顺轻轻点了点头。 “来人，扶唐壮士回府休息，待本官亲自去送。” 齐顺站起，一边扶着吕布，一边故意大声对费庸说道，“国舅爷乃朝廷命官，岂能屈尊去送唐壮士，这等小事由小人代劳即可。” “唐壮士乃我恩人，非常人可比，本官定要亲自去送。”费庸说道。 吕布虽有些醉意，但神志清醒的很，慌忙拱手说道，“何敢有劳大人大驾，小人这便告辞，待酒醒后再来向大人赔罪。” “唐壮士不必客套，本官正要去府上拜望，以表感念之情。” 吕布还要拒绝，却只听齐顺在耳边小声说道，“唐兄不要推辞了，国舅爷能够如此，足见对你的喜爱之情，若是执意不肯，只恐有些失了礼数。” “来人，备车，本官要与唐壮士共乘一车。”费庸叫道。 吕布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着费庸走出来。 这样对待一个下属，这在后汉时期是不可想象的，吕布自然是感激得很。 一路上，费庸极尽关心之能事。 车子很快停在了吕布的家门口。 “唐壮士如何住的这般简陋？”一下车，费庸就立刻装出很吃惊的样子，说道。 “小人初来此地，囊中羞涩，只得权且寄居于此。好在贱妻喜静，此处倒也逍遥。”吕布急忙回答。 “此处寒酸，怎配得唐壮士。”费庸却打断吕布，回头对跟在身后的齐顺说道，“本官要你寻得一处住所之事可曾办妥吗？” “小人倒是寻得一处。”齐顺回答，“只是已经派人通知玉娘姑娘，不日她便会搬去居住，若是唐兄不嫌弃，倒也可以搬去与玉娘小姐同住，宅院大得很，倒也方便。而且，唐兄日后跟随国舅爷，难免早出晚归，尊夫人与玉娘姑娘同住，唐兄也可放心。” “如此甚好。”费庸点头，却又故意询问吕布，“但不知唐壮士可愿意如此？” “这……”吕布略作思索状。 就在这时，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倒在了地上。 一个女人的惊叫声瞬间传了出来。 “怎么回事？”费庸问道。 “可是有贼人来了？”齐顺说着，大步跑向了大门。 吕布在这一声女声落下之后，酒已经醒了一半，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娘子”，身子一转，已经赶到了齐顺的前面，飞起一脚踢向了大门。 木制的大门应声而倒。 吕布和齐顺二人几乎同时扑进院子。 费庸瘸着一条腿，那动作却也飞快。 此时，房门大开，貂蝉正从屋子里逃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蒙面大汉，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口单刀。 “将军救我。”貂蝉一眼看到吕布，惊喜的叫了一声，迅速扑过来。 吕布早已经抽出了短戟，一把将貂蝉搂在怀里，一个急转身，就把她护在了胸前。 “小娘子哪里去？”一个大汉似乎还不死心，一个箭步赶过来，伸手就去吕布怀里拉扯貂蝉。 一边的齐顺挥拳砸去。 那大汉猝不及防，被齐顺一拳打在了脸上，向后踉跄着险些摔倒。 另一个大汉也扑了过来，挥刀向吕布和貂蝉二人砍来。 吕布正要挥戟相迎，却忽然见费庸跑了过来。 这家伙庞大的身躯犹如一扇门板，挡在了吕布和大汉的中间。 “休要伤了唐壮士！”费庸喊了一声。 “国舅爷小心！”齐顺叫道。 吕布生怕伤到了费庸，急忙劈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面衣襟，用力一拉，单刀从费庸的胸前滑过，把他的袍襟都划开了一条口子。 费庸惊得满脸冷汗。 他也想不到，这一场戏演得如此真实。 见目的达到，齐顺抽出朴刀，直冲过来，对着大汉的头顶一刀劈落。 那大汉却也很厉害，挥刀一挡，抽身便走。 吕布被貂蝉和费庸两个人挡住，无法追击，只能眼看着两个家伙跳上高墙，逃掉了。 齐顺带着人从院门追了出去。 吕布没想到这费庸危急时刻，居然肯于为自己冒险，心里的感激骤然间升起，慌忙放开貂蝉，便去搀扶费庸。 费庸只是衣服被划破，没有伤到皮肤，那脸色惨白如纸。 “方才妾身在杏儿妹妹家中少坐，刚刚回转，就见二贼在家中翻找，妾身一时心慌，叫了一声，不想惊动二贼，幸好将军回来，方得保住妾身性命。”貂蝉心有余悸，说道。 “娘子未曾受伤，实乃万幸。”吕布说着，推开貂蝉，大步来到费庸跟前，单腿跪地，“小人不想大人救吾夫妻危难，如此重恩，小人无以为报，从今后，甘愿为大人驱使，效尽犬马之劳。” 貂蝉躲在吕布身后，飘然下拜。 费庸惊魂方定，一张胖脸都笑成了一枚核桃。 “唐壮士不必如此，本官看这里非久居之地，还是尽快收拾一下，携尊夫人先去我的府中暂住，待玉娘姑娘安顿好之后，本官派人送你夫妻过去。” 这一场戏，以彻底俘获了吕布的忠心而落幕。 第14章 城门口遇阻 听说吕布和貂蝉要搬去国舅府，唐杏儿吃惊得一双眼睛似乎都要掉下来。 “我就说吕大哥是贵人，貂姐姐真是好福气。” 貂蝉只是一笑。 国舅府实在是大得很，傍晚的时候，吕布带着貂蝉就已经住了进来。为了表示关心，费庸特意派过来一个叫凡儿的丫头，专门负责照顾二人。 这凡儿很聪明，手脚也很麻利，貂蝉很喜欢她。 收拾完之后，吕布带着貂蝉来向费庸道谢。 费庸依旧坐在客厅里，身上的袍子也没有换，故意这样露出里面的贴身衣物。 “我夫妻二人来到此地，多蒙费大人关照，将军得以保命，贱婢得以安全，倘我二人日后有出头之日，此生不忘大人大恩。”貂蝉说道。 “唐夫人这样说，倒叫本官无言了。”费庸只是看了一眼貂蝉，似乎对她的美貌并没有过多的注意。 没多久，便有人把酒菜摆上了桌子。 貂蝉告辞。 “唐壮士，本官见你骁勇，正有一事相托，现在，尊夫人已经安顿好，壮士再无后顾之忧，可否愿意为本官去办这件事情？”吃饭的时候，费庸问道。 吕布当即站起。 “大人尽管吩咐。” “不急，待用过晚饭之后，本官带你去看一些东西。”费庸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吕布跟着费庸走到了后面的院子。 国舅府的后院和前面一样，中间隔着一个硕大的花园，几名专门侍弄花草的家人正在这里劳作，见到费庸走过来，纷纷低着头退到了路边。 费庸带吕布走进了靠近墙角的一处房屋。 这里，似乎很少有人来，房门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一把足有拳头大小的锁头蹲在门上，犹如一只怪兽。 见四处无人，费庸打开了房门。 点上了一根蜡烛，费庸来到了屋子的一处角落。用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墙壁上忽然裂开了一条一尺左右宽的裂缝，一股潮湿的气流从里面扑出来。 吕布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这费庸到底要带着自己看什么，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这位当朝国舅爷如此珍宝，居然藏在这种地方？ 裂缝的前面是一条台阶，一直向下面延伸。 走出大概二三十米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地下的大厅。 大厅的地面上用木板搭建着架子，上面并排放置着十几个用兽皮包裹着的箱子，每一个箱子的上面都用锁头锁着，有两个上面还贴着官府的封条。 费庸把蜡烛放在了一边，指着这些箱子。 “此乃是当今皇帝要本官送往滁州的，依皇帝之见，本欲派朝廷禁军沿途护送，可是，本官觉得这样实在是太过张扬。唐壮士应该知道，现在地面上很不太平，盗匪猖獗，一旦走露消息，恐怕沿途的匪患纠结起来，即便是朝廷禁军也很难安全送达。” “费大人是要小人护送前往？”吕布问道。 “本官正有此意。”费庸回答，“前日本官在皇帝面前推荐了你，皇帝龙心大悦，承诺如能安全送达，回来后，便可以要你去做一任禁军头领。凭唐壮士的功夫，日后定会飞黄腾达。” 这样的许诺，在费庸看来，足具诱惑力。 一心只想着重振昔日雄风的吕布自然难以抵挡。 “多谢费大人栽培和信任，小人肝脑涂地，亦不会有负大人所托。” 费庸转回身去，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不知大人要小人何日动身？”吕布问道。 当年自己一人一骑，视天下诸侯如同草芥，这沿途之上即便有些盗匪，又能耐我何。 “此事需你和齐顺两个人一同前往，还要派出诸多跟班方可，切不可掉以轻心。沿途若有官府阻拦，一切听齐顺安排，必要时，亦可武力夺路，更不可将此箱中之物示人。”费庸没有回答吕布，而是叮嘱道。 “大人之意，是这些箱子连官府也不可查验？”吕布有些不解。 “此乃皇帝之意。”费庸点头。 吕布再次看向了这些箱子，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着的是些什么贵重物品。 两天之后，上午，貂蝉和吕布的屋子里： “将军此去滁州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方回，又要空留妾身一人，若将军有暇，到达滁州之后，当可派人送来书信，也免得妾身挂念。”貂蝉一边帮吕布收拾好随身携带的物品，一边小声说道。 “娘子放心，为夫此去多则半月，少则十日，绝不会要娘子久候。” “日前，听凡儿妹妹说起，费大人已经在外面找好了住处，不日妾身就要搬去和玉娘姑娘同住，将军归来之日，可去那里寻妾。” 吕布点头。 “幸有玉娘姑娘同住，也可相互照应，烦闷时，也可叫来杏儿妹妹，若凡儿妹妹能够同往，自是最好不过。” 貂蝉自然也希望凡儿能够跟随自己一起去。 “唐壮士，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动身。”门外，传来一个家人的叫声。 吕布随手拿起貂蝉包好的包裹背在身上。 貂蝉恋恋不舍，又赖在身边很久，这才放吕布出来。 院子里，早已经备好了三辆马车和十二匹骏马。 费庸指定的十个人各个身穿黑色紧身衣裤，腰悬朴刀，神情冷峻，看得出，每一个人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唐兄这边来。”齐顺已经骑在马上，对着吕布摆手叫道。 吕布并不着急，而是逐个检查了一下马车，确定那些箱子都已经完好的放在里面，这才飞身上马，把手里的短戟横在马鞍的前面。 “唐兄，小弟自在前面开路，你走在后面，若遇阻拦不可轻动，一切只要听从小弟召唤。”齐顺说道。 吕布点头不语。 另外十个人围拢在马车四周，如同护送出宫巡视的皇帝一般。 随着齐顺一声吩咐，马车出了国舅府的大门。 这时候的汴京城，是最热闹的时候。 大街上行人很多，各种店铺门前都有小厮在招揽客人。 由于这里官宦极多，各地方上的官员也时有进京面圣的，偶尔也会有负责巡街的武士经过，像吕布等人这样押送车队出城的情况并不稀奇，所以一路上并未发生什么意外。 接近城门口，行人变得稀少起来。 忽然，吕布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两名身穿官服的差官飞马而来。 在城门口，差官挡住了车子的去路。 “我等乃开封府差官，奉包大人之命在此检查过往车辆和行人，任何人不得违抗，否则按律惩处。”一名差官大声说道。 第15章 好奇害死人 吕布在开封府的时候，见到过这两名差官，知道他们是包拯的亲信，刚好赶在自己等人的车辆即将出城的时候赶来，很显然是针对这些箱子。 前面的齐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很快，便有许多车辆排起了长龙。 “唐兄，你且护住车辆，待小弟前去理论。”齐顺来到吕布跟前，叮嘱道，然后，穿过人群，去找那两名差官。 吕布手持短戟，立马在车子前面。 不知道齐顺和两个人是怎么说的，似乎事情并不顺利。 就在这时候，另有一匹马疾速奔来。 马上的人同样穿着开封府差官的服装。 这个人大概是带来了包大人的什么指示，没多久，齐顺满脸笑容的走了回来。 “出城。” 车子穿过人流，很顺利的从城门出来，径直走上了一条宽阔的官道。 “这包黑头还算机灵，如果他执意要手下人检查，我等就算拼的一死，也要护得这些物资周全。”齐顺有些洋洋自得。 吕布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口的差官。 “齐贤弟莫要大意，我观这包大人心机颇重，恐不会就此罢休。只是愚兄愚钝，既然是皇帝亲自要送往滁州的东西，这开封府却又因何要拦阻？” 齐顺哈哈一笑。 “唐兄涉世未深，很多事情并非你我想象的这般简单。你我弟兄只要沿途设防，确保此物不失，也就是了。” 吕布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为了保险起见，齐顺提出不在客店休息，而且，不可赶夜路。 每天只是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一处僻静之所安歇，然后要人去附近买些吃食，众人席地而坐。 夜晚则轮换着休息。 这般小心，吕布倒也很是安心。 七天之后，一行人已经进入滁州地界。 北宋时期，佛教盛行，很多地方都建有庙宇，仁宗登基之后，更是大兴土木在全国各地修缮了很多早已经废弃的寺院，据说，他还钦封了几名所谓的“护国罗汉”，每年只这一项开销，数目便极其惊人。 由于有朝廷的支持，百姓们对待出家的僧侣也是格外看重，于是，一些不法之徒趁机假冒僧侣做些恶事，借寺院以逃避惩罚。 很多远离京城的寺院，曾经一度成为了藏污纳垢的场所。 后来，还是由包拯提出一系列整顿的方法，拆除了一些百姓们腹诽的地方，并且规定，凡是出家人，必须由官府备案，由少林寺总院开具发牒，否则一律视为非法，要上交官府问罪。 由于有过这样的整治，当齐顺建议夜晚在一家庵堂借宿的时候，人们纷纷表示赞同。 吕布等人来到庵堂门前的时候，夜已经来临了。 庵堂的大门口很静，连一盏灯都没有。 齐顺跳下马来，走上台阶。 台阶倒清扫得很干净，只是在台阶的两侧已经生长出杂草，很显然，这里的香火并不旺盛。 敲了很久的门，里面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灰色僧衣的小尼姑手里拿着一盏简易的油灯探出头来。 “天到这般时候，施主来此清修之地，所为何故？” 齐顺见这小尼姑生得眉清目秀，声音委婉动听，于是满脸带笑的退后几步，抱拳说道，“我等乃行路之人，路经宝刹，欲借宿一宿，望小师傅行个方便，明日定会多付香资。” 小尼姑探着头向外面看了一眼，大概见这么多的车辆和马匹，自己实在做不得主，于是缩回头去，低声说道，“施主，庵堂狭小，恐难容得这许多。此事，还需小尼去向师傅请示才好。” “既如此，小师傅速去。”齐顺说道。 小尼姑关上了大门。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大门再次打开，小尼姑走了出来。 “师傅正在做晚课，不过，依师傅之意，施主等人可进庵堂后院休息，马匹和车辆需停放在外面。” “这……”齐顺面有难色。 吕布一直站在齐顺的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起初就觉得这小尼姑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想现在已经进入滁州地界，这里也并非荒僻之地，车子放在院子里不会有什么风险，于是拍了一下齐顺的肩膀。 “齐贤弟不必为难，你只管带人进去休息，这里留下愚兄，料也不会出事。” 齐顺转头看着吕布。 “当真？” 吕布一笑。 “唐兄果然仗义，小弟先行带人进屋休息，一个时辰之后，便来换你。” 小尼姑抬头看了一眼吕布，很快就把目光垂了下去。 吕布努力思索了很久，还是想不起这小尼姑到底哪里眼熟。不过，自己和貂蝉来这里不久，也从来没有走出过汴京，这里距离京城已有四百余里，料想一定是自己认错了。 “但不知小师傅法号为何？”齐顺问道。 “小尼妙玲。”小尼姑答道。 众人齐动手，很快便将马匹从车子上卸了下来，拴在了一边的木桩上，用车上自带的草料饲喂，然后，齐顺叮嘱了吕布几句，带着人进入了庵堂。 吕布独自坐在了马车的前端，身体向后仰过去，靠在车棚上，开始慢慢梳理自己来到汴京之后的一些事情。尤其是遇到了费庸之后，吕布觉得很多事情有些奇怪。 首先，费庸因何不再追究那些操控何捕头的背后凶手？何捕头的死很奇怪，费庸后来的举动更加奇怪。还有，自己奉命押送这些皇帝要运送的东西，开封府却因何要予以阻拦？难道这些箱子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这些东西真的是皇帝指定的吗？ 想着想着，吕布慢慢坐了起来。 费庸在被何捕头等人袭击的时候，笨得就像是一头熊，可是，在貂蝉遇袭的时候，却能够飞身挡在了二人中间，这么大的反差，到底是他出于对自己的报答，还是另有隐情？ 吕布从车上跳了下来，在院子里走了几步。随后，侧耳听了听庵堂里面的动静。 庵堂里没有动静。 打开箱子的钥匙都在齐顺的身上，昨天的时候，自己还见到他偷偷地打开箱子检查里面的东西。 吕布决定，自己也要看上一眼。 从车子后面搬下来一个箱子，吕布利用短戟的月牙缓缓地撬开了锁鼻子。 箱子里只有一个涂着黑色油漆的木匣子。 木匣子很沉，上面同样用一把锁头锁着。 吕布再次用短戟去试图打开锁头，就在这时，忽然，箱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两枚只有半尺长短的羽箭骤然间从箱底弹射而出，径向吕布的额头射来。 第16章 失宝物众人追凶 吕布闪身，两枚羽箭掠过脸颊隐没在夜色中。 吕布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想到这箱子里居然还设置了这么厉害的机关。 再次试探着去触碰锁头，箱子里没有动静。 可就在这时候，庵堂里传来脚步声，两名刚刚吃完了饭的家丁在齐顺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吕布飞快的把箱子重新放回到了车子上。 “唐兄可先去用饭，今晚小弟等三人轮流看守，如果明日尚未到达滁州府衙，再有劳唐兄不迟。”齐顺说道。 为了不被齐顺发现自己的好奇，吕布只好点头答应，插好短戟，大步走上台阶。 大门的里面，是一条窄窄的走廊，那个叫妙玲的小尼姑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手里拿着简易油灯，帮吕布照着路。 “施主随紧小尼，切不可走错了地方。”妙玲低垂着头，声音怯怯的。 穿过大殿，很快就来到了后面的一层院子，大概这里是专门招待那些前来进香的香客的。 院子里有些乱，山墙不算高，有几处已经呈现坍塌的迹象，地上也生满了乱蓬蓬的杂草。 整个庵堂里静得有些怕人。 吕布的目光在院子里扫视着，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香火不旺倒也罢了，怎么会连院子也不清理一下？而且，这小尼姑说她的师傅正在做晚课，怎么这许多时候还不见人影？ “施主这边来。”小尼姑打开了其中的一扇房门。 “其他弟兄现在何处？”吕布问道。 “许是走得疲乏了，吃罢了小尼准备的斋饭，便都去睡了。”小尼姑回答。 吕布点头。 小尼姑点起了桌子上的一根蜡烛。 屋子不大，收拾得很干净，一张木制的床铺上面铺着厚厚的被子，桌子上早已经摆好了两碟青菜，还有一壶清茶。 “小尼知道施主等人远道而来，定是又累又饿，所以临时准备了素斋，这里比不得京城官府，还请施主吃罢后早些休息，别耽误了明日的行程。”小尼姑依旧微微低垂着头，神情显得有些羞涩。 吕布略惊。 “小师傅何以知道我等从京城而来？” 小尼姑的身子轻轻抖了抖。 “方才听众施主用饭的时候无意间提起。” 吕布盯紧她，似笑非笑。 “既如此，有劳小师傅了，还请暂且回避，待小人用过后，再唤你前来。” “施主请便。”小尼姑答应着，端着油灯慢慢退了出去。 吕布侧耳倾听。 听到她的脚步声果然去了前面，他大步走出来，推开了另一间屋子的房门。 屋子里一团漆黑。 吕布用力眨了眨眼睛，希望尽快适应这黑暗。 屋子里的设置和刚才的一样，一张桌子一张床，隐约可见在床上躺着一个人。 吕布走过去，轻轻推了推。 那个人毫无反应。 吕布迅速闪身出来，再进入另一间屋子。 同样的情景再次出现，床上躺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试了试鼻息，吕布放下心来，很显然，这些人都没有死，只是进入了昏迷状态。 忽然，吕布跳了起来，快步冲向前面的院子。 一脚踹开了大门，吕布看到马车还在，那些战马也都在各自吃着草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齐顺和另外两个人靠坐在一辆车子的下面，好像已经睡着了。 吕布不放心，慌忙开始检查车子上的箱子。 箱子不见了。 吕布抽出短戟，如同一只发疯的猛虎，一头撞进了庵堂。 寻遍了整个大殿，又在两间禅房里翻找了一遍，也没有再看到那个小尼姑的身影，只在走廊的一侧，找到了那盏还在燃烧着的油灯。 很显然，她刚刚离开。 吕布暴怒，恨不得把整座庵堂都拆了。 很快，他冷静下来。 整整十几个箱子，如果只是小尼姑一个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搬运掉的，一定还有其他人，而他们能够做到这么快消失，也并非是从大门逃走。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昏迷中的齐顺等人唤醒。 吕布虽然不懂药理，但是，也知道清水解毒的道理，于是，从庵堂里找来了一些凉水，倒在了齐顺等人的身上。 没多久，齐顺果然醒来。 “唐兄，怎么，这么快就要赶路了吗？”齐顺抬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似乎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吕布恨不得对着这张脸打上几巴掌。 “丢失了紫金壶，是要被国舅爷砍头的。”听吕布说完，齐顺就像是屁股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从地上直跳起来。 “快，叫弟兄们来找。”齐顺大叫。 用同样的方法救醒了众人，大家再次在庵堂里寻找了一番。 可以说，除了大殿里那些佛像以外，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被找遍了，却依然毫无所获。 齐顺就像是一个没有了魂魄的行尸，在院子里不停的转着圈，一张脸惨白。 为了保住这把壶的秘密，费庸不惜要自己毒死了何捕头，又冒险在皇帝跟前请旨，这一番操作下来，却依然丢失了宝壶，自己回去，落得一个何捕头的下场，是肯定的了。 “二位捕头休慌，我见这里似有机关。”忽然，一个跟随而来的家丁在大殿里叫了一声。 吕布和齐顺同时赶了过去。 大殿里的几尊塑像上面落满了灰尘，吕布等人刚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这一切说明，这里其实应该是一座早已废弃的庵堂，只是被这些盗贼临时利用了起来，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准备下十几个人的素斋。 那个人蹲在一尊佛像的下面，一只手在硕大的底座上面摸索着。 忽然，一阵轻微的响声传来，紧接着，那尊佛像竟然自行移动起来，缓缓的旋转了半个圈，露出底座上面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齐顺和吕布对视了一眼。 “下去。”齐顺说道。 吕布抽出短戟，当先俯身钻了进去。 洞里很黑，可以感觉到这是向下延伸的台阶，吕布用手扶着身边潮湿的墙壁，慢慢向下走去。 大约走了十几米的样子，双脚落在了平地上，甬道变得宽阔起来，甚至可以并排行走四五个人，一股冷飕飕的风从前面吹过来，夹带着一股很难闻的气味。 “唐兄小心。”身后，不知道什么人提醒了一句。 吕布用短戟在身前探路，尽量不发出声音。 修建这么浩大的地下甬道，难道仅仅是为了盗取自己押送的这些财宝？他们怎么会对自己一行人所行走的路线和到达的时间如此清楚？齐顺口中的紫金壶，又是什么好东西？ 第17章 谢盈山坳献祭 大约走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前面出现了向上的台阶。 齐顺赶上来，拉住了吕布。 “唐兄不可这便上去。” “为何？”吕布问道。 “你我弟兄对这里不熟，倘有人在上面暗中设伏，你我岂不是要做一个无头之鬼了。”齐顺说道。 吕布冷笑。 “齐贤弟如此胆小甚微，又岂能寻得丢失的财物？你等皆可跟在本侯身后，若遇埋伏，本侯一人抵挡。”吕布说完，快步踏上台阶。 台阶不高，很快，就看到了头顶一块厚重的木板，一条粗粗的绳子从上面垂下来，连接在一侧的墙壁上。 齐顺摸索着去寻找绳子的接头处，想着可以拉动绳子打开木板。 吕布不懂机关，一只手高高举起，顶住木板用力一推。 木板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略略离开地面，却又落了下来。原来，这木板的两侧还分别用一条铁链连接，而且，为了便于伪装，在木板上面还铺满了泥土，那重量怕有七八百斤不止。 吕布被激起了兴致，把短戟插好，双手撑住木板，再次用力猛推。 只听到“嘎巴”一声，随着木板再次被顶起，两条铁链竟然被齐刷刷的拉断。 被齐顺攥在手里的绳子瞬间随着木板直飞了出去，竟然把齐顺手心处的皮肤也磨破了。 吕布高大的身躯一闪，从洞口处钻了出去。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丛林，满地的枯叶，叫人如同踩在了棉花团上。 极目四望，除了浓重的黑暗和排列紧密的大树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吕布回身把齐顺等人拉了上来。 虽然钻出了洞口，但是，几个人也瞬间失去了追踪的目标。 “唐兄，看起来这些人早就已经跑远了，依小弟之见，我们暂且在此地休息一晚，待天亮之后再去附近寻些村民来问。”齐顺提议道。 望着眼前的黑暗，吕布一时间也没有了主张。 安排人手回去看管马匹和车辆之后，剩下的人靠在树干上，稍事休息。 “那小尼姑看上去甚是可爱，却不想手段如此毒辣？若非唐兄警醒，你我弟兄恐再难回到京城去了。”一个人抱着朴刀，抱怨道。 “丢失了这许多财物，你我弟兄人头不保，还有何脸面回京城见国舅爷？”齐顺说道。 吕布看了一眼齐顺。 这家伙只是刚才失口说出了“紫金壶”的名字，其后再也不肯提到一句，只说是国舅爷的财物，看起来所有人当中，也只有这齐顺一个人知道一行人押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吕布不想再问，如果找不到这些人，拿回箱子，就算知道了这紫金壶的诸多秘密，又有何意义？ 太阳的一缕光辉照射在了吕布的脸上。 吕布站了起来。 四周密密层层的树木遮挡住了他的目光。 吕布不死心，在洞口的四周巡视着，终于被他找到了一条浅浅的拖痕。 叫醒齐顺等人，吕布一挥手。 “兄弟们，跟紧我。”吕布叫道，循着拖痕的方向快步追去。 其实，树林并不大，几个人大约走了一百多米之后，便看到了一片空地，站在空地上，可以隐约看到远处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在山脚下，零星的散落着一些低矮的房屋，这时候，正有炊烟袅袅升起。 “这里有人家，正可讨些酒食。”一个人说道。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之久，几个人才来到了村口。 齐顺打发一个人去村里买些酒食来，顺便打听一下这附近是否有匪患出没，自己则拉着吕布坐在了一块巨石的上面。 “唐兄，我料这财物一定被这山上的山匪所劫，你我这些许人手，恐很难抢回。”齐顺透出了一丝不自信。 吕布冷笑不语。 果然，没多久，进村的人回来了，他带来了打听到的消息： 这山上果然有山匪出没，而且数目足有上百人，领头的人名叫谢天顺，诨号——啸大虫。他尚有一妹，名叫谢盈，诨号——俏罗刹。 “唐兄，我看这二人都是凶恶之徒，况又有百十名帮凶，单凭我等很难上得山去。莫不如待小弟先行赶往滁州府，要知府大人调集人马，再行上山不迟。”齐顺听完，思索了一下，说道。 齐顺的能力在当时已经算得上是上乘了，但是，在吕布眼里却只能算一条爬虫而已。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也是吕布意料之中的事情。 “齐贤弟不必惊慌，愚兄不才，独自上山去讨要财物。”吕布说道。 “唐兄不可，若激怒了那啸大虫，不但财物无法索回，只怕唐兄的性命也要丢掉，何况我们现在并无十成把握这财物就在山上。”齐顺阻拦道。 吕布不想多耽搁时间。 “这样吧，齐贤弟可先去滁州府，待愚兄上山去探听一番，若财物果以落入山匪之手，再通知齐贤弟调兵不迟。免得误会了山寨中人，惹出些许麻烦。” “这样最好，唐兄不可鲁莽行事。”齐顺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两个人离开了。 吕布看着身边的四个人。 “你等在此等候。” 四个人想要说什么，可是都没有说。 简单的吃了一点饭菜之后，吕布绕过小村，沿着一条很窄的土路，向大山走去。 这山上的确有一伙山匪。 领头的谢天顺四十几岁年纪，生得高大威猛，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啸大虫”的绰号，是取虎啸山林之意。 他的妹妹谢盈比他整整小了十几岁，先前也曾许配山下的男子，只是这谢盈无法承受山下生活的清苦，带着男人回到了山上，可惜的是，没多久，男人便病故了。 此时，就在这座山的后面，一个山坳的下面，谢盈正带着两个山匪在这里进行着一场令人胆战心惊的祭祀活动。 在山坳的中间地带，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水潭，一个用几根树桩临时拼接在一起的木筏子，漂浮在距离岸边只有两米左右远的水面上，木筏的上面用绳子捆着一个人。 一个身穿一身灰色僧衣，头戴灰色僧帽、脸色雪白的小尼姑。 是那个自称叫妙玲的人。 此时，她就像是一只被捆住了手脚，待宰的小羊，只能无助地看着跪在岸上的谢盈，就像是看着一头吃人的怪兽。 谢盈的口里不停的低声叨念着什么。 过了一会，她站起来，对身后的两名山匪叫了一声“开始”。 其中一个山匪迅速把扛在肩膀上的一只山羊放到了地上，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手起刀落，那只山羊连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已经被割断了喉管。 此人身手极其敏捷，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山羊已经被剥光了羊皮，并清理干净内脏，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躯干了。 第18章 吕布潭边救妙玲 山匪把剥光了的山羊随手一抛，扔在了木筏子上，溅起的水花把妙玲的僧衣都打湿了。 妙玲惊叫了一声，拼命挣扎了几下。 谢盈走过来，把一支火把插在木筏子的缝隙中间。 “妙玲，休怪姐姐心狠，实在是你知道的太多，而且今日恰逢我们山上祭祀的日子，整个山寨只有姐姐一个女人，如果你不回来，姐姐也要被献祭给神潭。没有把你交给我家兄长去做一夜压寨夫人，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待了。”谢盈蹲在水边，说道。 妙玲只是低声抽泣。 谢盈站起来，对身后一摆手。 另一个手里拿着一根竹竿的山匪走过来，解开了绑在岸边的绳子，用竹竿一拨，木筏带着妙玲和那只光溜溜的山羊，旋转着向水潭的中心飘去。 这水潭到底有多深，妙玲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她知道，就是这水冷的刺骨。 随着木筏的移动，水流缓缓漫过木板，浸湿了僧衣。 这种祭祀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每年都会有从山下枪来的女孩作为祭品，妙玲就曾经亲眼目睹过，可是，她做梦也想不到，就在自己帮助山上枪来了世间罕见的宝贝的时候，自己也成为了祭品。 俏罗刹谢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据说是因为在这个水潭里生活着一个水神，是能够保佑山寨平安的。曾有异人在此逗留数日，而后得出这样的结论：必须每年送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给水神。 水潭不大，从这边到达另一边，只需半炷香的时间，不过，另一边到底有什么，没有人知道。 齐着岸边是密密层层的芦苇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矮树，虽然是白天，这里依然是一团漆黑。 火把倒映在水面，就像是一只怪兽的巨眼。 妙玲不敢用力挣扎，生怕会加速木筏沉没的速度。 眼看着木筏即将靠近那些芦苇，芦苇丛中忽然传来“哗啦”一声轻响，一条黑影缓缓从里面探出头来。 妙玲没等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就已经被吓昏了。 黑影蹚着水走过来，推着木筏靠在了岸边。然后，蹲在旁边，仔细端详了一阵妙玲。 这个人是吕布。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到山寨去讨要那些箱子的，可是，临时改变了计划。 这些山匪不可能轻易承认是他们盗取了箱子，如果硬闯，搞不好会被围攻，吕布自然不在意这些家伙围攻，只是那样很可能适得其反。 当初，在自己镇守徐州的时候，陈宫就一直说自己“刚愎自用，不善用脑”，来到这里之后，自己切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 躲过了众多巡山的山匪之后，吕布来到了后山。 对岸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这个看似熟悉的小尼姑被推入深潭，正是自己的机会。 解开了妙玲身上的绳索，吕布把她抱到了岸上。 没多久，妙玲醒了。 睁开眼睛，一眼看到吕布，妙玲吓得浑身瘫软，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 “小师傅休叫，本侯并非恶人。”吕布说道。 “好、好汉饶过小尼性命。”妙玲嘴唇颤抖着。 “本侯只想知道那些财物的下落，不得隐瞒。” “小尼亦是受人胁迫，情非得已，绝非是其同类，还望好汉休要伤我才是。” 吕布的浓眉一挑。 “休再啰嗦，速速讲来。” 妙玲很久才冷静下来，见吕布似乎并没有想杀害自己的意思，于是，一边擦着泪，一边说道，“好汉有所不知，这紫金壶是西夏国送往京城敬献给当今皇帝的宝物，途经此山时，被谢天顺带人抢来。后，滁州知府曾数次派兵争剿，皆未成功。只是再后来，山上出了内贼，偷走了此宝，并交给了当朝国舅。” “你也知道这财物中有紫金壶？”吕布吃惊。 妙玲点头。 “此事，只有小尼和谢天顺兄妹三人知道。” “好，说下去。” “那个偷走了紫金壶的人后来被国舅爷杀掉了，此壶国舅爷也没有交给皇帝，只是依然说被山匪所抢。”妙玲继续说道，“七日前，谢天顺得到消息，国舅爷要把此壶转移到滁州府，便一直暗中派人监视，又安排小尼在庵堂之中等候，专候好汉们到来，用蒙汗药麻翻你们，盗取宝壶。” 吕布大惊失色。 原来自己所押送的所谓财物居然是费庸盗取的国宝，难怪这些人对自己等人的行程这么清楚，却原来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若敢欺骗本侯，决不轻饶。”吕布忽然一声大吼，抽出了短戟。 妙玲吓得花容失色。 “好汉明察，小尼已是将死之人，若非好汉搭救，小尼此时早已沉入潭底，焉能蒙骗好汉？如不是谢盈以姐姐性命相要挟，小尼万死也不会做这等有悖良知和戒律的事情。” 吕布再次看向了妙玲的脸，确乎和另外一张女子的脸重叠在了一起。正待要问，忽然，身后的芦苇发出一阵响声。 “唐壮士果然智勇双全，居然抢在了本官的前面。”一个声音响起。 吕布横戟回头看去。 “包大人？” 来人果然是包拯。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亲随差官，只是两个人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脸上的笑容也很友好。 “本官早知唐壮士带人押送国宝出城，故意放你等离开，并一路跟踪至此。”包拯毫不隐瞒，说道，“万岁将追回国宝一事，交由本官，本官一日未敢懈怠，已查明此壶落入费大人之手，只是碍于这国舅爷的身份，未敢轻动。” 吕布冷笑。 “包大人果然智慧超群，恐怕早在本侯被你关押之时，你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一天吧？” “本官当时已经有所怀疑，何捕头之死，皆是因为此人知道了紫金壶的秘密，唐壮士押送此壶来此，若一路无事，回到京城便是你断头之日，与妙玲小师傅何异？” “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费大人与小人夫妻有恩，岂是你等卑劣之人所能离间的？”吕布怒道。 包大人哈哈大笑。 “唐壮士不信，本官倒也无法，日后自有公论。只是这盗取国宝一事，费大人恐很难再逃脱干系了。届时，唐壮士等人皆成帮凶，恐也难逃一死。” “方才之言，包大人想也听到了？”吕布问道。 包拯点头道，“只是这紫金壶尚未到手，单凭妙玲小师傅一家之言，极难服众。且此山匪毒辣，危害一方，本官欲还此地一方净土，还需唐壮士鼎力相助才可。” 第19章 深潭有玄机 “本侯因何要助你？”吕布不屑道，“难道要助你扫平山寨，然后回京去抓费大人？” “本官知唐壮士忠义，不肯协助本官便算了，本官只望你不要枉杀无辜。”包大人说着，用手指了指妙玲，“正如妙玲小师傅，受人胁迫，事后又险些被活活沉潭，我等切勿做这等世人不齿之事。” “无需包大人提醒，本侯自有分寸。”吕布哼了一声，用手拉着妙玲那宽大的袖子，扭头便走。 妙玲本想挣扎，可是哪里是吕布的对手，被他拖着很快就消失在矮树丛中。 包大人看着吕布的背影，两片肥厚的嘴唇咧开了，露出一口大的出奇的牙齿。 “大人将实情告知这厮，又放走了妙玲这个重要的证人，万一这厮回去告知费庸，杀害了妙玲，大人此番亲至于此，岂不是往返徒劳？”身后的差官很不理解，问道。 包大人却摇了摇头。 “我观此人绝非和费庸等人一样，虽嘴上对费庸极力维护，实则心里对其的这种做法颇为不满，定不会告知此事。另外，此山上匪患众多，我等与其力量悬殊，若不借助他的勇武，想要剿灭山寨，取回国宝，亦非易事。” “大人之意是要我等继续跟踪？” “稍安勿躁，一切听从本官调遣。”包大人不再解释，目光却看向了面前的深潭，忽然说道，“我料片刻之后，定会还有其他人赶来，我等无需用妙玲，亦会探得宝壶所在之地，届时，与唐壮士合力，定会请回宝壶，然后，调兵围剿，也未迟晚。” “包大人何以知之？” 包拯一笑。 二人躲进了芦苇丛中。 接近中午的时候，寂静的山坳忽然有冷风刮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大的野兽正在靠近。 差官抽出朴刀，挡在了包大人的身前，却被包大人推开了。 山坳的另一侧，有一条黑影慢慢的向这边移动。 这个人很小心，走几步便会蹲下身子，向四周巡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再继续行进。 逐渐靠近水边，来到了木筏的跟前。 看样子他好像是要寻找什么。 “抓活的。”包大人忽然低声对差官吩咐道。 差官出其不意从后面扑过来，用刀背对准那个人的后背猛砸下去。 那人一惊，身子一晃，试图躲开，却略略慢了一点，被刀背砸在了肩膀上，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差官随后跳了进去。 没多久，差官拉着那个人爬上岸来。 两个人都被冻得浑身发抖。 包大人不紧不慢地走到那个人的跟前。 “好一个色胆包天的淫贼！” 这一声大吼，把那个人吓得险些再次落水，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也猜不到此人的身份，只是蜷缩着向后退去。 “本官早知你会来此，如此费尽心机的设计，难道仅仅是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吗？”包大人忽然赶上几步，一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 差官把朴刀按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 “我家大人明察秋毫，早知你会到来，如不从实招来，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那个人抖得更加厉害，好半天才爬起来，跪在包大人跟前。 原来，这家伙早对妙玲垂涎三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下手，今天，知道妙玲被沉潭之后，一心想着跑来占些便宜。 “胡说。”包大人继续喝道，“若非知道这深潭的秘密，岂敢一个人跑来这里？” 差官把朴刀轻轻向下按了按，刀锋割破了那家伙脖子上的皮肉。 “大人饶命，小人不敢隐瞒，直说便是了。”那家伙的一条腿已经深入潭中，退无可退了。 包拯示意差官把朴刀拿开。 “既如此，如实道来。” 那家伙再也不敢隐瞒。 原来，这深潭的水神之事，确系子虚乌有，那只是这家伙在三年前的一次误打误撞之举。 由于这山上只有谢盈一个女人，平日里做事很不方便，即便是洗澡，也要提心吊胆，生怕会被哪个男人偷看。 这条水潭的水极其清澈，夏天的时候温度正好，而且人迹罕至，正是谢盈的最爱。 只是这事不小心被这个家伙知道了。 这家伙也算得上是极其大胆的。 谢盈心狠手辣，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偷看她洗澡必死无疑。于是，这家伙处心积虑的在对岸寻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没事的时候便会在此蹲守。 谁知，还是被谢盈等人发现了。 不过，这谢盈并没有想到是山上的人，而是把他归结于潭底，还偷偷找来了一个所谓的“异人”，而这位“异人”却又编造出了水神和祭祀的谎言，无端地害死了好几个无辜的女孩子。 整座山上，大概只有这家伙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若非如此，他也不敢一个人来寻找妙玲。 包大人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推测出会有人来，而且这个人必定知道水潭的秘密。 “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残害数条无辜的生命，此等恶人不除，附近百姓何安？”包大人恨道。 差官立刻再次把朴刀按在了那家伙的脖子上。 “本官平生最恨者，你这等腌臜小人，纵然死上十次，犹不能削平其罪。然，本官此次并非为此而来，若你肯将紫金壶之事说出，当可减免罪责，或可保住一条性命，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包拯及时地把话题转开。 那个人此时早已经是魂飞魄散，以为必被正法，听到包大人这样的话，犹如抓住了一根水潭中的救命稻草。 “只、只要大人饶过小人，小人定会如实告知。” “讲。” “昨夜小人虽未跟随而去，但是，大当家的等人回来，小人还是知道的，但是，只看到他们去了后山，至于把宝壶藏在何处，小人实在不知。” “后山可有什么密道机关吗？”包大人追问道。 “小人只知道那里有一个天然古洞，前几日大当家的还带着小人等去修缮，说是一旦有官兵来袭，可在此处躲避。弟兄们还传言，那洞里藏着大当家和二当家的诸多财宝，只是小人未曾亲见。”那家伙显得很老实。 包大人看了一眼差官。 作为一个山上的小人物，不知道宝壶藏在哪里，已经在包大人的预料之中，不过，这一点点的线索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就要看吕布和自己所带来的的这些差官们的本事了。 第20章 寻宝壶吕布显神威 山上的夜有些冷。 吕布蹲在一块山石的后面，目光炯炯的盯着不远处的几根火把。 那里，有大约二十几个人在不停的巡视。 按照妙玲的供述，昨夜她一直跟着那些盗取宝壶的人来到这里，并亲眼看到这些人把箱子送进了这个山洞。 看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人在把守，吕布觉得妙玲没有撒谎。 他在等待时机。 原本他是可以下山去寻找另外几个人来帮助的，可是，吕布没有这样做，这些山匪在吕布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如同当初他经常说的那一句话：“布视天下英雄如草芥”。 无论如何他也要把这紫金壶安全送到滁州府，哪怕这确实是费庸窃取的国宝，自己也不能做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至于包拯是否会追究费庸等人的罪行，在吕布看来，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那就是回去之后，立刻带着貂蝉离开，再也不会和费庸搅在一起。 吕布的想法还是简单了些。 在距离吕布身后不远处的另一块石头的后面，包拯和三名差官也正看着这里。 和吕布一样，他们也是按照那个人的指点来到此地的。 和吕布相比，包大人显得更加沉稳，也更加胸有成竹。 “二当家的来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吕布果然看到了有几条黑影从前面走过来。 三十几岁的谢盈身上穿着灰色的短衣，只在外面罩上了一件拖地的大氅，背后斜插着一对不足二尺长的短剑，一副精明利落的样子。 “我家兄长知你等守夜辛苦，特派本姑娘来此看望，若有风吹草动，及时报告。我料那些人丢失这许多财物，定会伺机来抢。只要过了今晚，明日一早，这些财物便会分发给大家，此乃我家兄长之意。”谢盈说道。 “谢大当家的。”众人欢呼。 “料那些官差也不敢轻易踏上山来。” “二当家的只管放心就是。” “好久没有这等痛快的分银子了。” 人们开始小声议论。 谢盈似乎对这一切很满意。 吕布觉得机会来了。 据妙玲所说，这个绰号叫俏罗刹的女子就是谢天顺的妹妹，谢天顺视其为掌上明珠，在山寨也是颇有威望，自己如果能够生擒此贼，就不怕这些人不乖乖的让出道路，要自己取回紫金壶。 “好，你等小心从事。”谢盈又叮嘱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吕布站了起来。 当谢盈看到有黑影闪过的时候，吕布已经来到了跟前。 吕布手里的短戟划出一条银白色的弧线，劈开面前的黑暗，径直砸向了谢盈的头颅。与此同时，吕布的另一只手已经探了出来，抓向了她腰间的兽皮带。 吕布的动作又快又狠，几乎没有给谢盈反应的机会。 在短戟即将挨上谢盈头顶的瞬间，吕布凌空翻转手腕，戟前面的月牙钩紧贴着谢盈的大氅滑了过去。 这短促的一瞬间，谢盈跳了出去，用剑割开了系在胸前的带子，甩脱了大氅。 吕布大步赶来，短戟闪起万点寒星，呼啸着向谢盈的前胸刺来，并又一次在即将挨近的时候猛然翻转，贴着她的身侧滑过。 谢盈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高手，手中的两把短剑舞动如风，但是，若想在吕布跟前讨到半点便宜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听到两声脆响，谢盈的短剑被打落。 吕布的短戟同时打落了她插在头上的金簪，一只手抓住了她披散下来的长发的发梢。 就在这时候，那些守在洞口的山匪涌了上来。 一时间刀枪乱飞，转眼间就被吕布打翻了五六个人。 一口单刀劈面而来，吕布身子疾转，一脚将那个人踢飞出去，却是手上略略一松。这被谢盈抓到了机会，俯身捡起短剑，割断了头发。 “弟兄们，休要放过他。”谢盈大叫。 众人环而进。 吕布一声暴喝，短戟携带着劲风，平地卷起一阵飓风，所过之处，惨叫声不断，残肢断臂瞬间落满了一地。 谢盈在人群外忽然一挥手，一道黑色的光柱径向吕布额头而来。 吕布闪身躲开，那光柱砸在了对面一名山匪的脸上，瞬间便在额头上留下一个二指宽的塌陷。 谢盈见不能取胜，竟然抛下众人扭头就走。 这时候，跟随在包大人身边的三名差官已经各自抽出了朴刀，却被包大人制止了。 “这些人绝非唐壮士对手，这里也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暂时不要惊动众人。” 三个差官面面相觑。 “大人何以断言此处没有紫金壶？” “这谢天顺绝不是傻子，他煞费苦心的抢回紫金壶，其目的就是要据为己有，不可能用这么多人来看守，还要明火执仗的点起火把，其用意很明显是吸引前来抢夺宝壶的人。若本官所料不错，宝壶应该在他的身边，而且，只要这谢盈一回去，他兄妹二人定会携带宝壶离开。”包大人说道。 “如大人所说，这里应该只是一些普通财物？” “恐怕就连财物也不会有多少。”包拯点头。 “那，我等要如何行事才是？” “跟上谢盈。”包大人说道，还不忘叮嘱一句，“切记，迅速叫上山下的人，不可轻敌，在二人下山的途中动手。如果你等取回宝壶，当立刻回到此处，不可有丝毫的延误。至于谢天顺和谢盈兄妹，此二人罪大恶极，随你等处置便是。” “小人遵命。”三个人答应着，俯身离开。 这里，只留下包大人一个人。 包大人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吕布如此勇猛，就算是山中的匪人倾巢出动，也很难伤到他，而只要有他在，自己的安全就会得以保证。 这一点，包大人非常自信。 不出包大人所料，吕布吸引了山上众多的山匪。 也或许是谢盈的命令，反正在吕布大显神威的时候，前山的匪人们纷纷赶来。 吕布的短戟已经被鲜血染红。 吕布杀的兴起，索性把短戟插到腰间，俯身抓起了两具尸体抡将起来。只听到一阵沉闷的声响，尸体的头颅被撞碎，身体也和双腿脱离。 这样的勇士，瞬间惊呆了所有人。 众人开始纷纷倒退，却又不甘心离开，长枪短刀在前面形成了一道死亡的屏障，希望用这种方法阻挡吕布进入山洞。 双方形成了对峙状态。 第21章 察真相包拯再设计 吕布见迟迟未能进入山洞，又跑掉了谢盈这个俏罗刹，心里焦急，丢下手里的两具死尸，重新抽出短戟，一声狮吼，向众人再次扑来。 “吾乃小温侯吕布，此番来此，只为紫金壶，与尔等无关，亦无仇怨，不想过多杀戮，退后者生，若一味向前，休怪本侯无情。”吕布眼见众匪人死伤过半，心生怜悯，一边左右冲突，一边吼道。 众人早已经被吕布的勇猛吓破了胆，虽然一心只想着洞中财物，却也不敢再上前。 吕布把短戟上的鲜血在尸体上擦净，看这些人远远的站着，不敢上前，于是，伸手从旁边拿起一根还在燃烧的火把，扭头向洞里走去。 这座山洞出奇的大。 一进来，就犹如进入了一个硕大的厅堂。 两侧的石壁陡峭如刀割，上面积满了晶莹的水滴。 这样大的洞穴，要想找到藏在这里的些许财宝，单凭吕布一个人恐怕要花上好几天。 吕布大步向里面走着，粗略的看着四周的环境。 洞口处，有胆大的山匪探着头向里面看着。 大概走了二十几米的样子，前面出现了一道厚厚的石壁，把山洞从中间分开，形成了两条通道。 吕布迟疑了片刻，沿着左侧的通道向前走去。 这时候，一直躲在外面的包拯依旧蹲在巨石的后面。 刚才的场景令他这个堂堂的开封府尹也是啧啧连声。 这唐吕布，如果跨马征战，这大宋边疆何至于会经常受到外族侵扰？倘若有一日能够跟随在本官身边，本官又何惧那些江湖败类？ 尽量隐藏着身子，包拯不时地向山下张望着，希望自己的那些差官们尽快回来。 忽然，包拯的一张黑脸变得有些怕人。 那些剩下的山匪居然开始从四处向洞口搬运枯枝腐叶，很显然，这些家伙舍不得洞中财物，希望用火把洞里的吕布活活烧死。 谢盈和谢天顺兄妹已经逃走，这些人却还在这里做着发财的美梦。 包拯不知道这洞有多深，但是，只要没有另外的出口，一旦点起火来，即便不能把吕布烧死，想要出来也会很困难。 包拯决定冒一次险。 这是他出任开封府尹之后，第一次冒这样的险。 他所惜者，并不是吕布一人，而是藏在这紫金壶后面的一件惊天大案。自己没有在京城拿到紫金壶，而是历尽艰辛的一路追踪到此，其目的就在于这件大案上，案件的本身早已经超越了一把紫金壶所拥有的价值。 扭动着略显笨拙的身子，包拯脱掉了外面的衣服，露出里面的一身黑色装束。 这山上足足有一百多人，但愿可以借助这黑夜的掩护，不被人们识破自己。 果然，包拯混进了人群，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几次有意把堆积在洞口的枯木弄散之后，一个家伙走了过来，对着包拯的屁股踢了一脚。 包拯借机坐在了地上。 “二当家的离开这么久，一直未归，若这洞中果有财物，岂能如此放心？众弟兄在这里拼命，说不定二位当家的正在大厅里分银。” 包拯的话瞬间在人群中引起骚动。 “这位兄弟所言有理。” “莫要被当家的骗了。” “待小弟回去探听一下。”一个手里拿着铁钩的家伙叫道，说完，一溜烟的向前山跑去。 没多久，这家伙便跑了回来，不出包拯所料，谢天顺兄妹早已经下山多时了。 众人这才明白，自己在这里拼了大半夜的命，保护的却只是一个空洞。 眼看着这些人散去，包拯长出一口气。 此时，洞里的吕布已经寻遍了一个洞里的每一处角落，正返回来开始沿着另一条通道搜索。 洞里感觉不到时间，不过，吕布觉得这时候大概天都应该要亮了。 洞外，包拯也是格外焦急。 好在赶在吕布出来之前，三个差官赶了回来。 “大人果然神算，我们于山口处截住了谢天顺兄妹，宝壶果在其身上，谢天顺已经伏法，只是可惜逃了俏罗刹。”一个差官把手里涂着黑色油漆的木匣子递了过来。 木匣子上面的锁头早已经损坏。 包拯小心翼翼的打开木匣子。 镶嵌在紫金壶上面的三颗珍珠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精致而小巧的壶身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这样的稀世珍宝，就算是包大人，也从未见过。 包拯略略思索了一下，背转身子。 过了一会儿，他把木匣子重新盖好，又用随身带来的一把锁头把它锁起来，递给了一名差官。 “现在，把它送进洞去。” 差官一怔。 “大人这是何意？” “唐壮士正在洞中寻找此壶，你需多加小心，切不可被他发现，要做出隐藏的极其隐秘，却又要他寻到的假象。”包大人并不解释，而是叮嘱道。 三名差官猜不透包大人的心思。 如此大费周折的找到宝壶，却又要交到吕布的手里，包大人究竟要做什么？ 吕布走出洞口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吕布只在洞里找到了一些用包裹包着的散碎银子，好在就在他几近绝望的时候，发现了被放置在一块巨石后面的紫金壶。 木匣子上面的油漆虽然脱落了一点，但是整体还算完整。 把木匣子放在胸口处的衣服下面，吕布做好了冲下山去的准备，却不想洞口处早已经没人，只发现了一堆枯木和几十具尸体。 吕布顾不得这些，拿到了紫金壶，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去放掉妙玲小尼姑。 沿着昨夜行走的路线，他很快就进入了山坳。 绕过那条深潭，在一处斜坡的下面，妙玲果然还在这里。 其实，吕布只是象征性的把她的手脚捆住，自认为只要她愿意，可以很轻松的逃脱。 “好汉大哥。”一见吕布果然回来，妙玲挣扎着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惊喜，这样的表情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吕布的面前。 “本侯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念你颇有悔意，又把宝壶藏匿指点如实告知，本侯可以放了你，日后切勿再做此恶事。”吕布说着，帮妙玲把绳子解开。 “好汉大哥要去哪里？”妙玲却不走，怯生生的问道。 “本侯肩负使命，休再多问。”吕布说着扭头就走，可是，走出很远，却发现这小尼姑跟在自己身后。 “此山上匪患众多，好汉大哥不可扔下小尼一人不管。”妙玲可怜巴巴的说道。 “也好，下山之后，从速离开。”吕布说道。 第22章 妙玲凄苦依好汉 吕布带着妙玲走到山下，也没有遇到一个山匪，却只见远处山口并排拴着几匹战马。 怕引起误会，吕布再次要妙玲离开，并拿出从山洞找到的银子。 妙玲却是一脸苦相。 “好汉大哥，小尼知道这里并无其他庵堂，只有在滁州附近方才有一座青莲庵，若好汉大哥执意赶小尼离开，恐怕小尼未到滁州，已被途中强盗所虏，望好汉大哥可怜小尼，带我一同到滁州。” “我等皆是男子，沿途有你这样一位女子，恐诸多不便。”吕布虽然是一位怜香惜玉的人，可是现在并非这个时候。 “小尼看得出好汉大哥是难得的好人，若大哥不肯带小尼于身边，小尼孤身一人，唯有一死，此举与昨日谢盈何异？”妙玲说着，眼里居然闪起了泪光。 吕布还想要说什么，却忽然觉出了哪里不对。 一条黑影从路边的草丛跳起，寒光一闪，一口朴刀径奔吕布的后背劈来。 妙玲发出一声惊叫。 冰冷的刀锋距离吕布的后背不足半尺，吕布身形一晃，单臂轻舒，皮肤粗糙的大手紧随朴刀落下，按在了刀背上。 “偷袭本侯，找死！”吕布以为是山上逃下来的匪人，单掌贴着刀背向前一推，拍向了那个人的胸口。 那个人的身手很利落。 在吕布的手掌马上就要打在胸口的时候，慌忙向后退去，手里的朴刀却拿捏不住，落在了地上。 吕布赶过去，正欲再次动手，却只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唐兄住手。” 吕布回头。 “齐贤弟，你何时到此？” 齐顺大步赶过来。 “唐兄只顾在山上厮杀，全然忘记了山下的兄弟们。小弟星夜赶路，方才带着滁州府台大人指派的三人赶回。正在商量上山寻找唐兄之事，却不想唐兄下山，方才的弟兄不识唐兄，方始造成误会。” 吕布释然。 齐顺所说的也是事实。 这滁州知府名叫费涉，是费庸的一个远房侄儿，其实只比费庸小四五岁，贪心却比费庸更大。 因为有费庸和费彩荷这一层关系，他在滁州可谓是皇帝一般的存在。 由于重文轻武的原因，北宋时期的县令和府台大都兼任着地方上的兵马督监一职，手握兵权，其势力甚至比京城的官员更大。 这一次，费庸之所以敢于将紫金壶偷偷留下，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费涉的蛊惑。若非如此，费庸也不会要把这宝壶送到此处。 齐顺一路狂奔，找到费涉。 费涉自知事关重大，急忙派来了自己最信任的三名捕快，随齐顺赶来，声言自己立刻调动兵马，围剿山寨。 “原来如此。”吕布点头，把齐顺叫到了一边。 “唐兄果然了得。”一把抓过木匣子，齐顺的眼中射出两道诡异的冷光，忽然面色一峻，说道，“唐兄可曾打开此匣吗？” “愚兄只知此番护送财物来滁州，此匣中之物只要尚且完好，便是极妙之事，其中何物，与我无干。”吕布说道。 齐顺咽了一口唾沫。 “唐兄聪明至极，只要此匣中之物尚在，你我便可安全回京复命。” “只是可惜了那些财物。”吕布说道。 齐顺摆手。 他知道，另外那些箱子里的东西虽然贵重，但却不及这紫金壶的一角，对于费庸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和吕布说了几句之后，齐顺走到妙玲跟前，挥手就甩过去一个嘴巴。 “既是出家人，却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待到滁州府衙，看府台大人如何处置于你。” 妙玲被打得一侧的脸颊都鼓了起来，捂着小脸躲在了吕布的身后。 “齐贤弟休再责怪她，此番若非妙玲小师傅帮忙，愚兄恐难以找到宝物。”吕布推开了齐顺的手，“我欲将其带往滁州，妥善安置于庵堂之中，亦算是给她一个改过之机会。” “唐兄如此妇人之仁，何堪大用？”齐顺还不死心，一双眼睛却在妙玲的脸上转悠了很久。 滁州，在北宋时期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很繁华的城市了。 虽然没有汴京城那么富丽，但其由于地处安徽，与京城不远，很多京城里的商家亦在此拥有商户，所以带动着这里也相应发展起来。 能够在这里坐上一任知府，足见费家在当时的影响力。 吕布等人来到知府府衙门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费涉没有在大堂上接见齐顺和吕布，而是命人将二人带到了后面的院子。 这里是一片空地，连接着府衙大堂和后面的宅院，中间种植着一些花草，修建着几座凉亭。 费涉坐在其中一个凉亭的下面，身边站着两名贴身护卫，和一名手里端着茶壶的丫鬟。 齐顺和吕布在一名捕快的带领下走过来。 “小人齐顺携唐吕布等人，奉我家国舅爷命令护送宝物来此，今已完成，特将此物面呈知府大人，还请当面检验，小人也好回京复命。”齐顺弓着腰，把怀里的木匣子高高举起，说道。 “齐将军一路辛苦，虽有波折，但所幸不辱使命，本府定会重重赏赐。”费涉说道，示意身后的护卫把木匣子拿过来。 木匣子的上面放着钥匙。 费涉却并不急于打开。 “齐将军可知此物为何吗？” 齐顺一怔。 这紫金壶一事只有自己和何捕头知道，何捕头现在已经死了，自己此次前来，也是颇为担心，听到费涉这样问，眼珠一转，于是答道，“小人只知此物乃是知府大人家传之宝，国舅爷亦叮嘱小人好生看护，小人实在不敢私自打开。” “这就好。”费涉大笑，“齐将军不愧是我家叔父大人最信任的人，嘴也是乖巧的很。既然来到滁州，索性就多住上几日，待本府与叔父大人商量之后，再定归期。” 齐顺没想到这费涉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想了想。 “小人急于回京复命，还请知府大人体谅。” 费涉的面色一沉。 “此事本府会手书给叔父大人，齐将军只管放心住下就是。” 齐顺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却已经把费涉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 “既如此，小人代所有弟兄谢过知府大人。” “这便好，先下去休息吧，如有事情，本府再唤你等前来。”费涉说着站了起来，不等齐顺再说什么，已经向后面的屋子走去了。 站在齐顺身边的吕布正想要说什么，却被齐顺拉了一下衣角，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第23章 情迷青莲庵 费涉回到自己的屋子，小妾袁贵儿便迎了上来。 这袁贵儿大概只有二十几岁年纪，一脸的媚态，是费涉众多的妻妾当中最讨他喜欢的一个。 不过，今天的费涉，兴趣完全不在她的身上。 关好房门，费涉急不可待的拿起钥匙，想要打开木匣子。然而，试了几次却都失败了。 这锁头是包拯后来安上的，而钥匙则是原有的那一把，自然无法打开。 费涉急了，伸手从床底拿出一把短刀，对准木匣便是一顿猛刺。 木匣的盖子被刺成了马蜂窝，露出里面被木屑覆盖着的那把“宝壶”。 还没等拿出来，费涉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凭直觉，他预感到这宝壶被人掉了包。 这只是一把极其普通的瓷壶。 费涉双手颤抖着，把木匣连同瓷壶一起摔在了地上。 “来人，速将齐顺以及他带来的所有人捆了起来，带来见我。”费涉怒不可遏的对着门口大叫道。 袁贵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俯身捡起一块已经破碎的壶身，仔细端详了一下，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道，“大人，你日思夜想的只是这把壶，如今已经到手，却又何以如此动怒？” “滚！”袁贵儿话未说完，已经被费涉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袁贵儿惊愕在原地。 费涉不理她，大步走出来。 此时，齐顺等人刚刚来到了事先安排好的房间，还没等收拾好，就已经被众多的府衙捕快堵在了屋子里。 众人不敢反抗，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中，少了吕布。 吕布正走在送妙玲去青莲庵的路上。 一路上，妙玲一直不肯说话，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忧郁。 出城不久，吕布终于忍不住回头。 “妙玲小师傅，可否敢问一句出家前的事情？” 妙玲停住脚步，似乎有些犹豫。 “好汉大哥是否想要知道小尼俗家姓氏？” 吕布点头，自己一直觉得她有些眼熟，只是自从落入此地之后，未曾出过汴京，不知道这眼熟一事从何而来。 “好汉大哥既然相问，小尼不敢隐瞒，青丝未剪之前，小尼贱姓曹，小名唤作绛仙的便是。” 曹绛仙？ 吕布大惊。 吕布一生共有过三房妻室，依次是：正室夫人闫翠卓；小妾任貂蝉，吕布那时候惯于称其为任儿；次妾——曹绛仙，成为绛儿。 此曹非彼曹。 曹绛仙和当初的奸雄曹操没有关系。 她的父亲名叫曹豹，乃是最初的徐州太守陶谦身边的一名偏将军。后来，陶谦将徐州拱手让给了枭雄刘备，曹豹亦归附于刘备门下。再后来，吕布巧取徐州，曹豹见当时吕布势大，便主动托人提亲，将其女曹绛仙嫁给了他。 后，曹豹被张飞所杀。 曹绛仙过门之后，吕布对她的宠爱并未超过貂蝉。 貂蝉和闫氏明里暗里也没少刁难这位新来的“妹妹”。 为此，曹绛仙还曾经不止一次的落泪。 “敢、敢问家父名讳？”吕布听到这个名字，强行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好久才问道。 “家父曹豹，早丧。”妙玲果然从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之中吐出几个字来。 吕布后退几步。 自己和貂蝉醒来，发现已经过了近千年，那时候还没有穿越和重生这样的字眼，不过，事情原本已经足够诡异。难道自己的绛儿也跟随而来，还是这曹家历经数代之后，容颜依稀未变，名字也和先祖奇妙的吻合？ 吕布的双手有些颤抖。 “小尼自第一眼看到好汉大哥，便有一种亲切之感，只是无法揣测这亲切从何而来，以为是小尼在家之时，便与好汉大哥相识，不知好汉大哥可有相同感觉？”妙玲略略低着头，小声问道。 吕布好久未答。 “妙玲小师傅多疑了，布乃是一介布衣，况久居京城，从未涉足过滁州地界。想必是布未曾责怪你与山匪同流之故吧。”吕布说着，故意扭回头去，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这便是了，好汉大哥言之有理，想是小尼胡乱猜测而已。”妙玲跟在后面，说道。 经过了这一番对话，吕布忽然有一种想要亲近她的冲动，不过，最后还是按捺住了。 不论此事是真是假，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允许在貂蝉之外，再去另寻其他女子。 下意识的一伸手，他还摸到了那块陈玉娘送给自己的香帕，不由得双眉微蹙起来。 青莲庵果然距离滁州城不远，坐落在一片树林的后面。 庵堂很大，远远地便可以闻到浓浓的香火之气，大门的两侧停着各色的马车，还有几顶轿子，有家人打扮的人等在门外。 台阶上，一个面色凝重的尼姑正在为进入的香客发放香烛。 可见，这里的香火很盛。 “好汉大哥且在这里等候片刻，待小尼去寻慈惠师傅。”妙玲说道。 “小师傅认得这里的人？”吕布吃惊道。 妙玲不置可否，快步踏上台阶。 不知道她和门前的尼姑说了些什么，那尼姑不停的点着头，又看了一眼吕布，然后带着妙玲走进了庵堂。 吕布坐在了一块上马石上。 妙玲跟随尼姑绕过了前面的大殿和众多的香客，很快就来到了后面的一间禅房，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尼姑正在这里打坐，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弟子妙玲见过慈惠师傅。”妙玲双手合十，稽首道。 慈惠似乎略略一惊。 “这许多时日，你去了哪里？” “妙玲不幸落入匪患之手，险些丧命，幸得一位好汉大哥搭救，并送我归来。若非如此，妙玲恐再难见到师傅。”妙玲抽动了几下小巧的鼻子，说道。 慈惠诵了一句佛号，站了起来。 “既如此，快些请施主进来，贫尼也好当面致谢。” 那个带妙玲进来的尼姑答应着走了出去。 没多久，吕布跟在尼姑的身后来到了院子里。 为了确保妙玲在这里能够生活得好些，吕布把自己从山洞里找到的所有银子统统拿了出来，算作是香资。 妙玲似对吕布颇有不舍之意。 吕布不敢多停留，又不能把自己所想的事情对妙玲说出来，只是叮嘱她安心向佛，便要告辞离开。 “好汉大哥若是近日不曾启程，可随时来此看望小妹。”妙玲的这一声“小妹”差点赚取了吕布的眼泪。 禅房的后窗前，忽然有一条黑影闪过，一个用灰色卷帕罩头的女子很快从窗前走了过去。 第24章 遇险滁州府 原来，妙玲本来就是出家在这座青莲庵的。 她记不得自己以前的样子，只记得在出家之前，父亲曹豹便已经死掉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想要在当时的环境下生存，庵堂自然是最好的去处。 青莲庵的住持慈惠念其可怜，破例收留了她，并在一年后为她剃度。 十天前，妙玲奉师命出庵去办事，偶遇谢天顺的手下人，被强虏上山。本以为逃脱不掉被辱的命运，却恰逢谢天顺正在为复夺紫金壶的事情忧心，见到妙玲，借助废弃的庵堂设计夺回宝壶的办法便形成了。 由于妙玲是这件事情的最关键人物，谢天顺特意要谢盈把所有的事情都对她说了出来。 妙玲屈服于山匪的威胁，只好答应下来。 希望这些人拿到宝壶之后，就会放自己回去。 谁成想这谢盈居然担心妙玲知道的太多，意图将其沉潭，所幸被吕布所救。 对吕布那种油然而生的亲近感，就连妙玲自己也说不清楚，苦思良久，依然无解。 送走了吕布，妙玲神情黯淡的走回庵堂，打算先去小憩一下。 推开房门，一只脚刚刚踏进来，眼前忽然有黑影一闪，未及看清，一只手已经劈面抓住了衣领，并迅速将其拉进屋子。 “不得出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一把寒气逼人的短剑已经按在了妙玲纤细的脖子上。 “谢、谢姐姐？”虽然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脸，但是，从声音上，妙玲还是断定这个人是谢盈。 谢盈把脸凑到了妙玲的脸前。 “亏你还认得我这个姐姐，却来帮助外人抢走宝壶，杀死我家兄长？” 妙玲吓得香汗淋漓，可是，很快就冷静下来。 “姐姐休要这般说，若非姐姐想要把小尼沉潭，又怎会惹来好汉大哥相救？小尼自知姐姐不会放过我，所幸的是已经助好汉大哥拿回宝壶，姐姐若要取我性命，只管取了就是。” “休要狡辩！”谢盈把短剑向下压了压，锋利的剑锋险些割破了妙玲脖子上那细腻的皮肤。 妙玲浑身颤抖，但是，闭着眼睛不肯再说什么。 谢盈忽然嘿嘿一笑，收回了短剑。 “妙玲，姐姐知你大难不死，一定是遇到了贵人，现在，姐姐亦不想再做恶事，若小妹肯于将紫金壶的下落告诉姐姐，姐姐从今后远遁他乡，隐姓埋名，再不会来打扰这佛门清净之地。” 妙玲轻轻吐出一口气。 “姐姐既知此乃是清净之地，却要挥刀舞枪的要挟小尼，需知善恶轮回之理。” “呸！”谢盈很不屑，也显得很不耐烦，“休要在我跟前提起这些，那紫金壶现在是否已经落入了费涉的手里？” “小尼只知好汉大哥将宝壶交给了那位姓齐的差人，至于他是否已经交到了费涉大人的手里，小尼不知。” 谢盈的眼珠转了转。 兄长已经死了，二人下山时所带的财物不多，悉数被那些暗中设伏的人抢走。现在，她必须要把宝壶抢回来，以保证自己后半生的生活。 可是，那个姓唐的家伙实在是凶猛的很，只要他还在这里，取回宝壶的事情就很难完成。 谢盈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很勉强的微笑。 “妙玲小妹，姐姐现在可是你们青莲庵的香客，那位叫慈惠的大师傅已经为我安排了住处，待姐姐在此小住几日，若你透露半点风声，姐姐如何处置，你应该猜得到。” 妙玲的身体轻轻一抖。 滁州城，府衙旁边： 吕布信步来到了住处。 这里距离费涉的府衙只有四五十米远，历来是招待那些过路的官员或朝廷使官的地方。吕布记得，自己送妙玲的时候，就已经被告知，自己一行人要住在这里。 刚刚推开大门，两名府衙的捕快就直扑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吕布锁了起来。 “此是何意？”吕布大惊。 “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至于你身犯何罪，与我等无关，还是去堂上与府台大人说吧。”捕快说道。 来到这里之后，这已经是吕布第二次被套上链子了，吕布又气又恨。 两名捕快拉着他走进了府衙。 此时，费涉刚刚询问完齐顺等人，正在后堂苦着脸冥思苦想。 按照齐顺等人的说法，抢回宝壶的人是这个叫做唐吕布的人，他完全可以赶在齐顺等人到来之前把宝壶掉包。 “好大胆的逆贼，竟然敢私吞我费家宝物，还如此有恃无恐的赶来交差，敢是以本府好欺吗？”一见吕布被带回来，费涉把一张桌子拍得啪啪直响，喝道。 “大人何出此言？”吕布大惊。 “齐顺等人皆言，是你从山匪手中夺回宝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碰过，速速讲来，你将宝物藏在何处，若有欺瞒，本府定斩不赦！”费涉叫道。 吕布一颗头似要炸裂。 莫非是谢盈和谢天顺事先已经将宝壶换过？或者是在自己拿到之前，就已经被人调换了？ “小人冤枉。”吕布叫道，“小人拼死冲上山去，杀死匪人无数，才夺回宝物，下山后刚好遇到齐捕头等人，期间，小人并无查验过。若是有失，恐将在小人行动之前，或之后，还请大人明鉴。” “胡说！”费涉已经被这件事情弄得头都大了，对吕布的说辞，哪里还能听进去半点，大叫道，“拖下去，重重责打，打到他说出实话为止。” 两侧的衙役一声吆喝，拖起吕布就向外面走。 吕布挣扎了几下，头脑中忽然有电光一闪。 他想起了一个人——包拯。 难道是这黑炭头捷足先登？ 正要把遇到包拯的事情说出来，却又忽然停住。 他还不能确定包拯此来的目的到底为何，不过，他觉得只因一个区区的紫金壶，这位高高在上的开封府尹是不可能如此远涉千山亲往追踪的。 如果真的是他拿到了宝壶，那么也算得上是人赃俱获了，他应该即刻现身才是，却迟迟不肯露面，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自己家中还有貂蝉，绝不可在此断掉性命。 就在衙役把吕布按在地上，举起棍棒的时候，吕布大吼一声跳了起来，身形一转，脖子上的铁链瞬间旋转起来，将一个抓着铁链另一端的衙役也连带着抡了起来。 “众弟兄闪开，待本侯取回宝物之后，再来见过大人。”吕布喝道，用力一甩，那个还在半空中旋转的衙役就被摔到了墙角。 无需短戟，一条铁链已经将赶过来试图阻拦的衙役们打得人仰马翻。 吕布大步跑出府衙。 第25章 包拯店中出奇谋 短短半天时间，滁州城里便到处都张贴着抓捕吕布的海捕公文。 吕布的图像上面，堂而皇之的被冠以唐姓。 在一家很偏僻的客店里，就在同一天住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人长相奇丑，面皮黝黑，不算很胖，却故意把一个硕大的肚子向前挺起，叫人怀疑他是不是刚刚吃掉了一匹骡子。 这些人包下了整个客店。 掌柜的迫于无奈，只好把已经住进店房的客人们逐个轰走。 掌柜的正要去关上大门，以免再被新来的客人打扰，却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 一名府衙的衙役手里拿着公文走了进来。 “店家，可曾见过此人吗？”衙役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指着文告上面的吕布头像问道。 店掌柜的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 “后面可曾住着客人？”衙役又问道。 “刚刚住进了几位远道而来的客官。”掌柜的很小心的回答。 “可曾交过居住税银吗？”衙役听到后面有客人，双眼一亮。 这居住税是当时滁州城里独有的，也是费涉到任之后刚刚规定的，作为他中饱私囊的一种手段，也是这些衙役们能够借此讹诈的倚仗。 在包拯尚未成为开封府尹之前，曾作为监察御史一职，巡视这里时，对此项规定予以取缔，还在皇帝跟前上奏了费涉一本，皇帝却并未作出相应的惩治。 有了皇帝的撑腰，费涉的这一项收入，一直堂而皇之的施行着。 “差官大人，小人观这几位客官并非常人，起码是京城来的人，这居住税小人实在不敢提及。”掌柜的说道。 衙役把公文用力往桌子上一拍。 “你拿此公文前去，要几个人辨认一下，顺便把这居住税带回来，若是胆敢抵抗，回来报我。”衙役说着，用手扶了扶肋下的佩刀。 掌柜的盯着衙役的刀，不敢再说什么，慌忙拿起公文跑进了后院。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没多久他便很顺利的拿着税银回来了，而且，那些人还非常慷慨的多给了一贯钱。 衙役很满意，把银子放进口袋，也没有再问公文的事情，便出去了。 掌柜的对着衙役的背影吐了一口，关起了店门。 后院的一间客房里，包大人正拿着公文沉思。 “大人，现在紫金壶已经到了我们手里，费庸和费涉这盗取国宝的罪名已经坐实，齐顺等人证也在费涉的手里，因何还不出手拘捕？”一名差官问道。 包大人把公文放在桌子上。 “前者，何捕头因为知道了紫金壶的秘密而被毒害，可见这唐吕布已经嗅到了危险。不过，我观此人忠厚，且被费庸的假象所迷惑，我料此人逃走，必是为了寻找真正的宝壶。齐顺虽然可以作为人证，但因其是费庸的人，恐很难服众。若我等出手过早，届时反被费庸等人反噬，其结果反而不美。” “大人的意思是，要等到他们抓回那个唐吕布？” 包大人微微一笑。 “费涉的手下人虽然众多，但是，犹不及那山匪，想要抓到他士比登天。” “既如此，我们要等什么？”差官不明白。 “本官在等另一个重要的证据。”包拯诡秘的一笑。 “还有何证据？” 包拯故作神秘状，站起来看着窗外，忽然回头，说道，“你速带上两个人去城外埋伏，本官料定今晚之前，费涉必定派人赶往京城，你等于途中将此人抓来见我。切记，不可走露风声。” 差官眨了几下眼睛，不知道包大人为何会如此自信。 派出了这名差官，包大人又叫来了另一个人。 “你带上其他人去滁州城外的青莲庵，我料那唐吕布定在那里藏身，你等只要监视，不可惊动。对了，另派一个人马上回京，去见我那干女儿——陈玉娘，要她想办法尽快帮唐吕布的夫人搬出国舅府，迟了，恐被费庸利用，成为要挟唐壮士的武器。” “我等皆被派出，大人一个人在此，岂不很危险？”差官有些不放心。 包大人却信心满满。 “你等只管去，本官自有良策。” “小人遵命。”差官不再啰嗦，叫上人离开了。 吕布果然在青莲庵。 由于城里到处都张贴着抓捕自己的公文，吕布无处可去，只好厚着脸皮去找妙玲。 妙玲不敢在庵堂之中留宿吕布，把他带到了距离庵堂不远处的一个小村里，并适时的告诉了他谢盈也在庵堂的消息。 不过，妙玲同时告诉吕布，紫金壶不在谢盈的手里。 目前，唯一的人选只有包拯了。 吕布决定明日一早就异装回城，一定要找到这个黑炭头。 包大人派来监视他的人，就住进了他的隔壁。 包大人所料不错，傍晚的时候，派去城外的人果然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此人身上携带着费涉写给费庸的亲笔信。 信上，费涉把丢失宝壶的事情很详细的说了出来，并向费庸请示，是否要将齐顺等人就地灭口？ 有了这样一份直接的证据，包大人决定收网。可是，在这之前，他还要做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抓到漏网的女匪——谢盈。 而且，费涉手下的衙役众多，自己所带来的的人明显不足，自己身上并无圣旨，想要公然抓捕费涉，吕布是自己必须要借助的力量。 如何说服吕布为自己所用，成为了摆在包大人面前最为头疼的事情。 包拯想到了一个实在见不得光的办法——利用貂蝉。 好在自己已经派人要陈玉娘帮助貂蝉搬出国舅府，这费涉的信又被自己中途截胡，想要把貂蝉带来，只是时间问题。 包大人有耐心。 为此，他启用了留守开封府的一品带刀护卫——展昭。 展昭是皇帝钦封的一品将军。 北宋时期的一品将军其实没有实权，充其量只是文官身后的一个跟班而已，展昭亦是如此。 但是，展昭由于曾经在江湖中颇有威名，跟随包大人擒拿过很多朝廷重犯，连皇帝对他也是赞许有加，在汴京城里亦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由他来护送貂蝉等人来此，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事不宜迟，包拯的书信立刻送往京城。 展昭接到书信后，马上行动，首先，派人和陈玉娘取得联系，由她负责带貂蝉出来，自己则出面以开封府办差官的身份，带走貂蝉。 展昭和包拯都没有想到，此时，发生在貂蝉和陈玉娘身上的事情，远比滁州的事情更加棘手。 第26章 玉娘当街斥泼皮 “唐夫人，玉娘姑娘来了，可否要她进来叙话？”丫鬟凡儿站在门口，对屋子里的貂蝉说道。 对于这样的称呼，貂蝉已经习惯了。 起初，她并不理解，只是后来觉得自己现在身处在千年之后，称呼上有所改变也是正常的，也便不再纠结。 她所住的地方是国舅府的后院，前面就是费庸和他的妻妾们的住所，为了避嫌，貂蝉从来不会去前面。 费庸一直想要收陈玉娘为外室，这件事情除了他的妻妾们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陈玉娘也从不会靠近这国舅府一步。 貂蝉觉得一定是有事情发生。 “她人在哪里？待我去迎接。”貂蝉走出来。 凡儿走在前面。 陈玉娘的车子果然停在府邸的后门。 见貂蝉出来，陈玉娘从车子里探出头来，对着她招了招手。 貂蝉上车。 “日前多蒙玉娘姑娘和杏儿妹妹照顾，现在，业已搬进国舅府，生活安定，貂蝉当面致谢。”貂蝉说道。 “唐夫人，奴家可不是来听你感谢的，马上随我离开此地？”陈玉娘说道。 “去何处？” “夫人休问。”陈玉娘说着，便催促车夫离开。 “夫人，哪里去？”丫鬟凡儿在后面叫道。 陈玉娘慌忙叫车夫停下来。 要想不被费庸知道是自己把貂蝉带走的，这个小丫鬟就必须要和貂蝉一起离开。 车子拐过几条胡同，停在了一座二层小楼的前面。 这里是陈玉娘刚刚租下来的。 唐杏儿找来了几个平时比较要好的小姐妹，正在楼上打扫。看到貂蝉，跑下来拉着她的手亲近的不得了。 “貂姐姐真是好福气，有玉娘姐姐帮忙照顾，又有我家吕大哥和国舅爷在侧，妹妹都嫉妒死了。” 貂蝉的脸色微灼。 “妹妹休要胡说，吕将军尚未归来，国舅爷也从不去姐姐所住的地方。” 唐杏儿捂嘴窃笑。 “小妹偏就不信，貂姐姐的貌相恐怕在整个汴京城也找不出几个，就算是当今皇上，见到了也会被生生迷死，何况是国舅爷？” 貂蝉被吓了一跳，慌忙对着唐杏儿摆手。 这个整天大大咧咧的丫头，说话这般口无遮拦，若是被陈玉娘听到，岂不是要醋意大发了？ 陈玉娘却似乎并不在意。 “杏儿妹妹这般言语，只怕唐壮士回来，要掌你的嘴巴。”陈玉娘说道。 凡儿跑上楼去，帮助收拾屋子。 三个女子便站在下面，一边说笑着，一边还不忘看着大街上的行人。 忽然，一阵很清脆的铃声响起，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了三个女子的跟前。从车上，探出了一颗男子的头。 此人年纪不足三十岁，一张脸泛着青紫色，一双眼睛总是眯缝着，给人一种色眯眯的感觉。身上，紫色的锦袍略显肥大，手里还拿着一把扇面精致的纸扇，面容极其轻佻。 一见便知，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 随着车子停稳，两匹打着响鼻的马也停在了三个女子的身边。 唐杏儿和陈玉娘认得此人。 这便是京城有名的泼皮，刑部侍郎严希政的独生儿子——严开。 这家伙平日里没少去各家茶坊，几乎所有茶坊的女孩子都被他欺负过。 茶坊的老板知道其背后的靠山强大，都是敢怒不敢言。 今天，这家伙闲来无事，坐着车子在街上闲逛，不想遇到了三位各具特色的美女。 一见是他，唐杏儿刚才的兴致立刻被吓跑了一大半，慌忙躲到了陈玉娘和貂蝉的身后。 貂蝉不认得严开，扭过脸去。 倒是陈玉娘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 “原来是严公子，小女礼过。” “好说、好说。”严开两片比女孩子还要薄的嘴唇上下翻转了几下，发出的声音叫人想起宫廷里的太监，“上次本公子去花坊闲坐，本为一睹玉娘姑娘风采，却被告知姑娘外出未归，不想却在这里遇到，想必是天赐你我机缘，可否请姑娘上车一叙？” 这家伙平时横行霸道惯了，说出话来也是毫无羞耻之感。 陈玉娘的面上一冷，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 “严公子家中美女如云，小女粗鄙不堪，何堪严公子这般夸赞，想是公子专程来寻小女开心的？” “姑娘不信吗？”严开索性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步三摇的走向了陈玉娘，并伸手去抓她的手。 陈玉娘慌忙躲开。 严开的手却不偏不斜的摸到了貂蝉的身上。 貂蝉一惊，向一侧迈出几步，禁不住扭回脸来。 严开的目光瞬间被貂蝉所吸引。 这般靓丽的女子，可是严开平生未见的，一时间竟然怔在了原地。 貂蝉被这种目光吓到了，努力冷静下来，再次向后退出几步。 “此是谁家的小娘子，生得这般俊俏？”严开的嘴角都禁不住有液体流出来。 “贱婢貂蝉，承蒙公子夸赞。”貂蝉微微低垂着头，极力躲避着严开的目光，低声说道。 陈玉娘也急忙走过来，故意挡在了貂蝉的前面。 “严公子有所不知，此是费大人家中贵客，因其丈夫出门未归，一个人在家中烦闷，小女特意接来叙话的。” “费大人，可是费庸吗？”严开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盯住貂蝉。 “正是。”陈玉娘说道。 原本想着有费庸这面金字招牌足可以抵御严开的色心，却不想这严开根本不买账。 一则这家伙色胆包天，禁不住美色的诱惑；二则是他根本就不相信陈玉娘的话。 曾经有一次他随父亲严希政去顶头上司刑部尚书家中拜望，误将刑部尚书的一个小妾当成了府里的丫鬟，污言秽语极尽挑逗之能事。事后，刑部尚书不想把此事闹大，只是私底下对严希政提起此事。严希政回府之后，把他狠狠责骂了一顿，并未深加追究。 有此经历，这家伙觉得费庸虽然是皇亲国戚，但是，其势力并不会比刑部尚书要大。何况这女子只是费庸家里的客人，并不是什么妻妾。 想到这里，严开公然推开了陈玉娘，走到了貂蝉的跟前。 “小娘子貌美如花，岂可居于市井，若肯与本公子回府，强似于费府百倍。” “严公子休要如此，唐夫人非是那水性杨花之辈，若被费大人得知，恐对公子不利。”陈玉娘说着，拉起貂蝉的手就要上楼。 严开急了，这到嘴边的美食岂能吐出去，回头对跟在身边的两个家伙叫道，“抢了。” 第27章 二女戏严开 跟在严开身后的两个家伙立刻跳下马来，径直奔向了貂蝉和陈玉娘。 貂蝉哪里见过这等有恃无恐的家伙，没想到这天子脚下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两个女子哪里是对手，不消片刻，便被强行推上了车子。 陈玉娘被迫无奈，对着傻站在车子外面的唐杏儿叫道，“速去通禀费大人。” 唐杏儿这才猛醒，扭头跑上楼去找凡儿。 陈玉娘的这句话却也提醒了严开。 如果这费庸真的找上门去，自己免不得又会被老父责备，眼珠转了转，命令车夫改变方向，向城门口的方向跑去。 在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严开还有一处房产。 那是早些时候，他的老父严希政初来京城时候住过的。后来，随着地位的升高，严家也搬进了内城，这里便一直空置着，只留下一个老妈子时不时地过来打扫一下。 前些时候，严开还带着一个茶坊的女子来此，老妈子对这种事情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依然是二层小楼，只是那楼梯是外置的，严开带着人来到的时候，老妈子正在打扫楼梯。 “奴婢拜见公子。”见到严开过来，老妈子慌忙从楼梯上下来，低着头，小声说道。 严开理也不理，对着身后一摆手。 两个家伙把陈玉娘和貂蝉从车子上拖下来，扛在肩膀上，大步走上楼去。 “你等楼下看守，不得要任何人靠近。”严开说道。 两个家伙手里拿着短鞭，诺诺连声。 楼上，陈玉娘和貂蝉抱在一起。 “唐夫人莫怕，我料这恶霸也不敢把你我如何？若有池越，你我便合力拒之。”陈玉娘安慰貂蝉道。 貂蝉浑身颤抖。 “妹妹所言极是，若有不测，貂蝉宁愿一死，也绝不会有负我家将军。”貂蝉的话叫陈玉娘不由得深感欣慰。 想这唐吕布还真有女人缘。 楼梯口传来严开的脚步声。 “若你二人今日将本公子服侍好了，日后本公子定不会亏待你们，何必每日还要去那华茶坊？”严开淫笑着向二人靠近。 就在他的一只手伸出来打算去把二人分开的时候，陈玉娘张开小嘴对准他的手指咬了过去。 严开毫无防备，被咬的惨叫一声，缩回手去。 “我二人皆是费大人的身边人，严公子如此无礼，敢是把费大人置于何地？”陈玉娘怒斥道。 严开揉着手指，好在陈玉娘并未用力，只是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了几个深浅不一的齿印。 “此地乃是我家老宅，费庸那厮打死也找不到这里。即便找到，届时，你等已是本公子的人，那厮又将如何？”严开依旧是满脸谄笑，连嘴角的液体也顾不得擦，就再次伸出手去。 这一次，陈玉娘和貂蝉几乎同时跳了起来，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就对着严开撞了过去。 严开不成想两个女子如此刚烈，身子一晃，向后面退去。 二楼的空间本就不大，由于老妈子刚刚打扫完，木制的窗子敞开着，可能也是年久失修，窗棂已经呈现腐败的迹象，这严开踉跄着撞在了上面，窗棂瞬间折断，这家伙竟然一头跌落下去。 那时候的楼房远没有现在这样高，窗口和地面之间大概只有四五米的距离。 窗子下面原本种植了一些花草，只是现在都已经枯萎了，只留下一层厚厚的泥土。 严开落到地面上，尖尖的屁股被摔成了八瓣，腰也扭伤了，趴在地上只顾着惨叫。 两个家奴和老妈子同时跑过来。 楼上，陈玉娘探着头向下面望了一眼，对着地面轻啐了一口。 “唐夫人随我来。”陈玉娘说着拉着貂蝉就要从楼梯上逃下去。 必定是茶坊女子，这个时候还很镇定。 “休要走了小娘子。”严开被搀扶起来，见到二人要跑，立刻指着她们叫道。 两个恶奴直扑过来。 貂蝉和陈玉娘被堵在了楼梯口，只好退回到楼上。 “公子，该如何处置？”一个家奴问道。 严开揉着屁股。 实在舍不得失去二人，可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恐怕已经是有心无力了，于是咬着牙说道，“先把她们锁在楼上，林妈，你看好她们，不得别人靠近。” “公子放心。”被称作林妈的老妈子急忙答道，然后，跑上楼梯，从外面把房门锁了起来。 两个家奴把严开扶上了车子。 陈玉娘站在窗口，看着车子远去。 “妹妹，我等该如何是好？”经历了这件事，貂蝉瞬间觉得陈玉娘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陈玉娘想了想。 义父包拯要自己设法把貂蝉带出国舅府，很显然是在保护她，现在，出龙潭又入虎穴，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里地处偏僻，正像严开所说的，恐怕就连费庸也很难找到，开封府的人想要和自己取得联系也非常困难。 不行，必须尽快逃离。 陈玉娘再次探出头去，看到那个林妈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楼梯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心里的几块小石子。 大门口，探进来一个女子的头，很小心地向院子里张望着。 “杏儿？”陈玉娘惊喜。 另一个女孩子的头也探了进来，是凡儿。 原来，唐杏儿按照陈玉娘的吩咐要凡儿回去给费庸送信，凡儿却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知道，费庸这个时候不会在府里，即便是自己回去叫来了人，恐怕也不能把这位严开公子怎么样？于是，她拉着唐杏儿跟在车子的后面。 一直看到车子进入院子，二人在大门口徘徊着。 现在，严开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一个老妈子，两个人这才敢于探头向里面扎张望。 陈玉娘用力摇晃着手臂，示意唐杏儿过来。 可是，林妈却站了起来。 “何处女子，还不快些退出去。” 凡儿必定是国舅府里的丫头，平日里也曾见过很多朝廷大官，自然也就不会把这样一个老妈子放在眼里。 “此二女都是国舅爷的贵客，公然被你囚禁于此，可是不想活了？” 林妈一惊，禁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凡儿。 见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颇有气度，眼见着是哪一家高官府里的人，自然也便不敢怠慢，低声回道，“老奴奉严公子之命守在这里，不知姑娘来此，所为何故？” “大胆，连国舅爷家中的女子也敢随便抓来，你们眼中可还有皇上吗？”一见这院子里只有林妈一人，唐杏儿立刻来了精神，赶在凡儿说话之前吼道。 林妈斜着眼睛向唐杏儿望了一眼。 见这女子一脸浓妆，颇似哪家茶坊的女子，不由得一脸不屑。 “休要欺瞒于我，擅闯严公子的府邸，你二人才是活得腻了。” 第28章 沿途护貂蝉 陈玉娘担心唐杏儿和凡儿与林妈发生冲突，惹出大祸来，急忙在楼上叫二人上来。 两个人跑上楼梯，不顾林妈的阻拦，用力摇晃着房门，加上貂蝉和陈玉娘在里面也是又踢又拉，没多久，木门被打开了。 林妈眼见着拦不住四个人，飞跑着出去叫人。 “跟我走。”一跑出大门，陈玉娘就立刻说道。 “我们不回国舅府吗？”凡儿有些不解，问道。 陈玉娘没有回答。 她现在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地方——开封府。 只要凡儿等人不和国舅府的人接触，费庸等人就不会想到貂蝉会躲在那里，而且开封府是汴京城最大的府衙，聚集着诸多高手，又有包大人背后撑腰，即便是知道，费庸和严开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那里找人。 包大人和陈玉娘之间的这种父女关系，在开封府知道的很少，展昭是其中之一。 此时，展昭正要出去。 因为迟迟联系不到陈玉娘，展昭的心里很急，打算亲自去寻找。 “玉娘姑娘既然来了，就请到里面叙话。”展昭看到陈玉娘居然带着貂蝉等人过来，自然是非常高兴。 “我等被市井泼皮纠缠，只求在此暂避一时，还望展护卫成全。”陈玉娘不想暴露自己和包大人的关系，于是说道。 展昭点头。 其实，在这里暂避的只有貂蝉和凡儿。 陈玉娘可不想久居这里，自己必须要赶在费庸等人知道之前，回到茶坊去，也好把自己和这件事情撇开。 展昭接到的命令是把貂蝉带往滁州。 好在费涉写给费庸的书信被包大人中途截下，否则貂蝉一定会成为费庸借此要挟吕布的工具。 不过，费庸也很快会得到消息。 陈玉娘带着唐杏儿一离开，展昭就立刻吩咐人准备车辆。 貂蝉不明所以，以为再一次遇到了恶人，展昭无奈，只好像严开等人一样，把她和凡儿强行塞进车子。并破例带上了自己的夫人——丁欣岚，沿途照顾。 这丁欣岚当初也是一位难得的江湖侠女，与丈夫展昭并称开封双侠。其兄长，便是有名的丁氏双杰，早年也曾在包大人身边供职。 车子出了汴京城的城门不久，貂蝉便大致已经从丁欣岚的嘴里知道了一切，抗拒立刻变成了心急如焚。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番去滁州，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她知道，吕布身在滁州遇险，自己这一次绝不会再离开他半步。 当初，白门楼上，若有她在吕布身侧，说不定曹操会念在二人合力诛杀董卓的份上，饶恕丈夫。 历经千年之后，貂蝉依旧如此单纯。 傍晚，陈玉娘和唐杏儿所在的茶坊： 今晚的客人不多。 陈玉娘和唐杏儿坐在护栏的旁边。 “玉娘姐姐，如果那位严公子找来怎么办？”唐杏儿心有余悸。 陈玉娘冷笑。 “他平时来的还少吗？杏儿妹妹如果害怕，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姐姐担心被费大人知道此事，还要在这里等上一会。” 唐杏儿动了动，又坐下了。 “姐姐马上就要成为费大人的枕边人了，当然不怕，只是苦了小妹。要是被严公子知道救走貂姐姐的人里面还有我，估计小妹的命就不保了。” 陈玉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很快，唐杏儿的话被证实了。 严开果然带着人找到了这里。 唐杏儿飞跑着从后面楼梯下去，去找闻掌柜。 严开的腰还没有完全好，用一只手扶着，在家人的搀扶下走上楼来。 陈玉娘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强作镇定状。 “严公子果然来了，小女恭候多时了。” “贱婢，何敢欺我？”严开说着，抬起手来就要打下去，可是，手却停在了半空，自己一直苦追不到的女子，他还真有些舍不得，目光向四周扫视着。 “那个姓貂的小娘子现在何处？” “严公子问的可是那位唐夫人？”陈玉娘故意问道。 严开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却又立刻跳起来，用手在屁股上用力揉着。 “唐夫人乃是费大人家里的贵客，并非茶坊女子，早被费大人接回府里去了，严公子如果想要找到她，需去费大人的府里。”陈玉娘努力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还敢蒙骗本公主？”严开不敢再坐，指着陈玉娘叫道，“本公子已经打听过了，她只不过是费庸府里的一名武夫的妻子，何来贵客之说。” 陈玉娘一惊。 这严开对待貂蝉还真是很用心。 “这个小女不知，只知道她住在费大人府上，费大人还特意派了丫鬟凡儿照顾她，若只是一介武夫，费大人怎会这般悉心？” “找不到她，今晚玉娘姑娘就跟本公子回去。”严开发狠道。 这时候，闻掌柜跑了上来。 严开一肚子的火气，看到闻掌柜，不由分说就过去打了两巴掌。 闻掌柜捂着脸，低声下气。 “公子，费大人来了，是否要躲避一下。”一名家人跑上来，伏在严开的耳边说道。 严开没想到费庸果然来了。 他并不知道陈玉娘即将被费庸纳妾的事情，只道他也是来这里寻姑娘开心的，于是嘿嘿一笑，道，“本公子又不碍他的事，何须躲避？” 陈玉娘却早已经站了起来，迎到了楼梯口，并主动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费庸的手。 费庸喜不自胜。 他这次来，不单单是找陈玉娘，还有就是貂蝉和凡儿都不见了，他担心会出事，来询问唐杏儿的。 “费大人一向可好，小侄严开给您见礼了。”必定是朝廷重臣，严开自知自己只是一个公子哥，还是不敢大意，走过来躬身说道，一双眼睛却紧盯着陈玉娘，不知道这女子因何会对费庸这般亲近。 费庸一惊。 自己来到这种地方最担心的就是被其他人看到，没想到这严希政的儿子居然也在。于是，狠狠地瞪了闻掌柜一眼。 “贤侄休要多礼，本官路经此地，偶感疲乏，故而上来少坐片刻。” 严开轻哼了一声。 “既然费大人来此休息，小侄就不打扰了，这便告退。”严开颇感无奈，又毫无办法，只能说道，然后，摆手叫几名家人跟随自己下楼。 费庸盯着严开的背影。 若非看在你老父的面上，刚才纠缠玉娘之事，决计完不了。 严开也是这般想法。 貂蝉实在是太美了，不找到她，恐怕自己这辈子都睡不安生。 第29章 幕后人初露端倪 十天之后，滁州： 夜幕覆盖了整座滁州城。 包拯所居住的店房，他像往日一样，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在看书。身边除了一壶清茶以外，别无他物。 有黑影从后面的院墙跳了进来，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飘进来。因为在她落地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马廊里的一匹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发出一声长嘶。之后，再无声息。 院子里静得怕人。 黑影来到了包大人的房间门前。 “是唐壮士吗，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叙话。”屋子里，包大人忽然放下书，对外面叫道。 黑影略略一怔。 见四下无人，她推开了房门。 一进屋，包拯就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来人的手里拿着的是一口朴刀。 “包大人，你果然追到了这里？”来人阴冷的一笑。 包拯吃惊。 按照自己的推断，今晚会来的人，应该是那个唐吕布，一切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包括貂蝉都已经在隔壁的屋子里。可是，面前的人却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略略惊慌了片刻之后，包拯冷静下来。 “壮士何人，你我素昧平生，因何认得本官？” 来人忽然一阵冷笑。 “你我曾在水潭边相见，包大人因何却说不认得小尼。”说完，此人慢慢的撩开了脸上的轻纱，露出一张很精致的小脸。 包大人在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平生断案无数，其中不乏大案、奇案，遇到这样怪异的事情，却还是第一次。 来人居然是妙玲小尼姑。 “好汉大哥、哦，也就是你所说的唐壮士，今晚被小尼在酒中加上了香饵，估计要一觉睡到天亮了。小尼此来所为何故，估计包大人比我更清楚。”妙玲说道，“小尼如此煞费苦心利用谢天顺和谢盈兄妹拿到宝壶，还差点被谢盈沉了潭，却中途被你劫走。小尼无意卷入你们官场的争端，只为把此壶拿走。” 包大人的头脑瞬间清醒。 原来怂恿谢天顺和谢盈盗取宝壶的人是她。 “好一个妙玲小尼姑，本官以为谢天顺已死，谢盈负案在逃，山匪之事已经了结，却没想到你这个山匪。” 妙玲把朴刀放在了桌子上。 “素闻包大人断案如神，却原来远不如坊间传说，小尼略施小计，便骗过了你与好汉大哥。现在，还请速将宝壶交出，以免伤了和气。” “本官冒昧，还想请小师傅去开封府作客，岂能如此轻易放你离去？”包大人显得极其镇定。 “休要大话欺人，你身边的差官现在分散各处，除了费涉的府衙之外，就连好汉大哥的身边也被你安插了眼线，还有何人可令小尼随你去开封？”妙玲忽然提高声音。 “小师傅聪明至极，可惜用错了地方。”包拯的黑色面皮向上移动了一下，一只手看似无意间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几下。 房间的前后两扇窗子忽然被打开，两条黑影疾风般跳了进来，一前一后两把薄如蝉翼的长剑指向了妙玲。 “小师傅可认得展昭吗？”后面的人喝道。 妙玲一抖，伸向朴刀的手停在了半空，过了一会，她忽然坐了下来，面现冷笑。 “包大人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把展昭从京城调到了这里，若非小尼早有准备，恐怕就只有束手就擒这一条路了。” “何意？”包大人问道。 妙玲冷笑不语。 院子里忽然有声音，随后，是一个女人的惊叫声。 包大人和展昭几乎同时想到了貂蝉。 由于来人并非吕布，展昭觉得没有必要带着貂蝉过来。 “小尼知道包大人想要抓捕费涉却又苦于人手不够，若无我好汉大哥恐很难成功，现在，其夫人已经被我等劫持，若包大人不顾及其生死，尽管动手就是了。” 包拯的黑脸变成了紫色。 站在妙玲前面的人跳入院中，却只见两条黑影已经从高高的后墙上面一闪而过，想要追赶，却又担心展昭一个人有失，于是转身回来。 “唐夫人并未卷入此案，小师傅不可对她无礼。”包大人说道。 妙玲媚哼一声，缓缓站了起来。 “想必今日包大人不肯交出宝壶了，小尼这便告辞。”说着，从桌上拿起朴刀，绕过面前的长剑，径直走了出去。 展昭和丁欣岚看向包大人。 包大人一声不吭。 此事一波三折，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大人，可否允许小人回京请旨，先拿住这费涉和费庸，到时，唐壮士等人自然会现身出来。”展昭提议道。 本想在没有得到皇帝恩准的情况下拿住费涉，现在看来很难了，不过，包拯却还不想这样做。 “唐夫人现在别人手里，一旦此案宣告结束，宝壶被请回皇宫，这些人定会狗急跳墙，唐夫人有失，唐壮士岂可屈身于我？此事断不可行。”包拯摆手道。 展昭和丁欣岚对视了一眼。 却原来这包大人所心仪者乃是唐吕布。 一辆马车在夜色中出城。 车上坐着的是貂蝉，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没多久，妙玲从后面追了上来。 “师傅，我等去何处安身？”登上马车，妙玲立刻问道。 那个人把罩在脸上的轻纱扯下来，露出一张铺满皱纹的脸，是那个叫慈惠的老尼姑。 “回去。”她说。 “我家好汉大哥和谢盈都在庵堂附近，我们回去岂不是很快会被他们发现？”妙玲疑惑道，“再者，包黑头已经知道妙玲，估计也会派人去青莲庵抓捕，届时，岂不连累到师傅和众多师兄弟？” 慈惠面无表情。 “此事为师自有安排，无需提醒。” “既然如此，弟子一切听从师傅安排就是。”妙玲坐在了貂蝉和慈惠的中间。 貂蝉微闭着双眼，身子靠在车棚的边缘，似乎是睡着了。 妙玲俯身在她的脸上看着，那种与吕布初次见面时候的亲切感不知道为什么再次涌了上来。 慈惠师傅一直想要拿到那把紫金壶，作为一个出家数十年的人来说，她到底贪图些什么，妙玲不得而知，只知道为了这把宝壶，她似乎可以不择手段，包括牺牲自己这个弟子和整座青莲庵。 现在想想，谢天顺和谢盈才是最可怜的两个人，对了，还有面前这位不明就里的好汉大哥的夫人。 这般天仙般的人物，就连妙玲都想要去亲上一口，何况那位神武、善良的好汉大哥？ 第30章 被囚青莲庵 车子路过青莲庵前面的小村，妙玲从车上跳下来。 吕布被自己在酒中下了迷药，这时候应该还在睡着。妙玲担心时间过久，会对她的好汉大哥有所伤害。 对此，慈惠并未阻拦，只是告知她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去。 妙玲不想被吕布知道这件事，只要能够帮师傅拿回紫金壶，好汉大哥和好汉大嫂就会安全。 吕布被妙玲安排的地方是小村的最东边，而那两个被包大人安排来监视吕布的人，就住在隔壁。 为了不惊动隔壁的人，妙玲选择从后窗进入。 摸索着点起了那半截蜡烛，妙玲发现吕布从头到脚的蒙着被子，桌子上还放着喝剩下的半杯药酒。 把解药在酒里摇晃均匀，妙玲掀开了被子。 自己只要把解药给他灌下去，不用半个时辰，他就会清醒，自己完全可以赶在这之前回到青莲庵，而明天一早，还可以和往常一样过来看望他。 妙玲的手在掀开被子的时候停住，下一秒，手里的解药连同杯子一起落到了地上。 被子下面没有人。 “好汉大哥？”妙玲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妙玲就像是看到了一条毒蛇般惊慌失措，随后，她拿起身边的朴刀从屋子里跑出来，迅速靠近隔壁。 隔壁的屋子里，传来两个人的鼾声。 妙玲还不放心，轻轻推开后窗，仔细看了很久，发现，那两个人果然都睡在炕上，也就是说自己的好汉大哥的失踪和他们没有关系。 妙玲急了，回到屋子里寻找了很久，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和吕布失踪有关的迹象，她坐到了椅子上。过了一会，她跳起来，飞跑着回青莲庵去找慈惠师傅。 此时，慈惠带着貂蝉已经从一扇不为人知的小门进入了青莲庵的后院。 这里，历来是庵堂堆积杂物的地方，房屋也很破败，庵堂里的尼姑们平时也很少来这里，那些香客就更不用说了。 没有人提醒，每个人却都心照不宣的在此止步。 这里，如同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把前后两侧分开。 慈惠决定暂时把貂蝉藏在这里。 推开其中一扇挂满了蛛网的房门，慈惠搀扶着貂蝉走进来，把她放倒在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床上，拉过已经潮湿不堪的被子盖好，慈惠对着貂蝉摇了摇头，随后，慢慢退了出去，去前面的禅房。 她不担心包大人会到这里寻找，因为她清楚，凭包大人的智慧，绝不会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只要妙玲不被发现，管他什么开封府还是滁州府衙，都不敢轻易对庵堂动手。 慈惠离开不久，另一条黑影从房屋的后面闪了出来。 显然，刚才慈惠的举动都被她看到了。 她几乎没有停留，就闪身进入了屋子。 貂蝉似乎睡得很沉。 凑近貂蝉的脸看了看，那个人冷笑了一下，看起来懂得利用吕布的大有人在，他的勇武是得到紫金壶的保障。 从屋子里出来，沿着生满杂草的墙根走出不远，她跳出了高墙。 没多久，她已经出现在了小村中间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房屋很简陋，房门进去便是厨房，在厨房的一侧堆积着一些枯树枝，树枝很高，似乎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 那个人径直进屋。 屋子的土炕上，一条黑影靠坐在墙壁上，一声不吭。 拉好了窗帘，进来的人点起了一盏油灯。 土坑的人面色冷峻的看着她。 他是吕布，嘴里塞着一团破棉絮，双手倒剪，就连两只脚上也被一根粗粗的绳子捆住，而绳子的另一端悬挂在棚顶的房梁上。 进来的人摘下面罩，露出谢盈的一张脸。 “唐壮士，江湖险恶，你这样尽心尽力的为费庸卖命，不惜独闯山寨，杀死我几十名兄弟，到头来不但宝壶没有周全，甚至连自己的夫人都深陷危险之中，所图何也？” 吕布的脸色一变，可是，很快就镇定下来。 谢盈把吕布嘴里的棉絮扯出来。 吕布吐了几口。 “如唐壮士这等人品、这般武艺，若能与小奴合作，拿到宝壶当不费吹灰之力，届时，若壮士还恋着夫人，奴亦可答应永为壮士妾室如何？”谢盈向前凑了凑，看着吕布的脸。 这样一张脸，她相信不止是女孩子们喜欢，恐怕就连那些男人也会非常愿意亲近。 吕布瞟了她一眼。 “二当家的好算计。布乃是奉命行事，费庸等人与布有恩，如不能将宝壶安全取回，交给费涉知府，布岂不是成了无信之小人。” 谢盈冷笑。 “恐壮士未及拿到宝壶，尊夫人业已成为了他人盘中之肉。” “二当家的不可用我家娘子相戏？”吕布脸色一沉，“布虽是一介武夫，但夫人绝不可受半点委屈。” “壮士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可惜……”谢盈啧啧连声，“恐怕你保护不了尊夫人。” “此话怎讲？”吕布一惊。 “尊夫人现已经被人劫持到了青莲庵，方才，奴家亲眼所见。”谢盈说道。 话音未落，吕布骤然跳起，身躯一晃，手臂上和双腿上的绳子瞬间被他挣断，连带着屋顶也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似乎马上就要倒塌下来。 “二当家的杀死屋中主人，布不与你计较也便算了，如敢以我家娘子来欺瞒，休怪布无情。” 谢盈没想到吕布能够挣断绳索，下意识的倒退几步。 吕布所说的却是事实。 谢盈为了能够不被妙玲和慈惠发现，就在刚才，她亲手杀死了这屋中的主人，并把他藏在了厨房的枯枝下面。 她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想要从包拯手里拿回紫金壶是不可能的，单单一个展昭，就可以秒杀自己，而只有吕布，可以做到秒杀展昭。 对妙玲和慈惠的监视起了作用。 眼珠一转，谢盈笑了。 “唐壮士何必如此动怒，小奴虽然亲眼得见尊夫人被妙玲和慈惠所虏，但却并不确定其人便是尊夫人。唐壮士若有疑惑，当可亲自去看。” 吕布暴怒，一脚踹开了窗子。 “唐壮士留步。”谢盈在后面叫道，随后，从房屋的一个角落里拿来了吕布的短戟，假意叮嘱道，“唐壮士切记，不可鲁莽，若小奴看到的并非尊夫人，壮士这般去找，岂不是要给自己增添许多罪名？” 吕布接过短戟，怒视着谢盈，犹豫了一下，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第31章 为爱妻壮士闯庵堂 吕布大步从小村出来，用最快的速度赶往青莲庵。 此时，天还没有亮，但是，早有值班的尼姑起来在打扫院子，准备迎接进香的人了。 “施主请权且留步，此乃佛门净地，不得携带凶器进入，若要进香，还需稍待片刻。”一个小尼姑见吕布大步赶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很特殊的武器，急忙拦住，低声说道。 吕布心里惦记着貂蝉，哪里肯听，依旧快步向前。 小尼姑慌忙赶过去伸开双臂试图阻止吕布。 “本侯欲见妙玲和慈惠师傅，休得阻拦。”吕布的手在即将触到小尼姑前胸的时候又停住了，大声喝道。 “欲见我家师傅，还需小尼进去通禀。”小尼姑退后两步，说道。 吕布本想动手，可是，转念一想，这里必定是庵堂，所住的都是出家的女子，自己就这样硬闯进去，实在也说不过去。如果谢盈在骗自己，这般鲁莽行事，一旦惊动了城里的费涉，自己又要寻找其他地方躲避，岂不是很麻烦。 于是，退后两步。 “烦请小师傅先将妙玲师傅请出相见。” “施主请稍候片刻。”小尼姑见吕布不再逞凶，也缓和下口气，说道。 小尼姑进去不久，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妙玲师兄奉师命出去办事了，归期未定，若施主有事，小尼当可代为传信。” 吕布的头猛然一阵轰鸣。 自己只记得昨夜喝下了妙玲亲手带来的酒之后，便沉沉睡去，醒来便已经被谢盈抓到了其屋中。如果酒中没有名堂，自己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沉？ “妙玲害我！”想到这里，吕布忽然一声大吼，用短戟在小尼姑的身体一侧一拨。 小尼姑哪里受得住，身体向旁边一歪，险些摔倒。 吕布大步踏上台阶。 “清修之地，不可擅闯。”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慈惠缓缓走出，站在了吕布的身前，稽首道，“唐施主这般急切闯我庵堂，敢是有何大事发生？” 吕布的短戟顶在了慈惠的胸口。 “既是清修之地，却因何要劫持我家娘子？” 慈惠的面色不变。 “唐施主休要胡乱猜测，贫尼在此出家数年，青莲庵亦是此地有名的清净之处，何来劫持尊夫人之事？想是唐施主误听他人之言，故来此搅闹？” “既然如此，妙玲现在何处？” “小徒刚刚被贫尼打发进城去购置庵堂所用之物，若唐施主不信，可改日再来找她。”慈惠不紧不慢地说道。 吕布观察着慈惠的脸。 这老尼姑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难道真的是谢盈在骗自己？ 慈惠大概看出了吕布的怀疑，赶在吕布说话之前，继续说道，“若唐施主不肯相信贫尼之言，可放下凶器，随贫尼进庵堂寻找，只是不可大声喧哗，以免惊扰佛祖。” 吕布想了想，必定无法战胜对貂蝉的惦念，于是，将短戟交给了随后跟来的一个小尼姑。 两个小尼姑将短戟抬到了院子里。 吕布跟随慈惠走进庵堂。 由于有过上次的经验，吕布这一次特别注意哪些佛像，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暗道之类的所在。 慈惠很有耐心，带着吕布在庵堂之中转了很久，一直到最后来到了那最后面的几间屋子跟前。 “此地乃是庵堂最清净之地，屋中杂乱不堪，唐施主可否还要进去查看？”慈惠问道。 吕布此刻已经完全相信了慈惠。 “既然是最清净之地，布不再搅扰，方才一时鲁莽，还望慈惠师傅见谅。” “唐施主客套了，可否请进禅房一叙？”慈惠说道。 吕布不知道这老尼姑要和自己说些什么，欣然点头。 慈惠和吕布走进了一间禅房。 “庵堂清苦，无甚东西招待施主，贫尼代众弟子稽首了。”慈惠说道。 吕布还礼。 “贫尼闻小徒妙玲所言，知唐施主乃是奉京城费大人所差护送一件国宝到此，只是途中突发意外，致使宝物丢失。唐施主为寻宝物，才会在此暂避。贫尼斗胆相问，唐施主若寻得宝物，可否会交还费大人，还是另有打算？”慈惠问道。 吕布微微蹙了蹙眉。 “布从未想过私吞宝物，费大人何许人也，与布无关，布只是在尽忠义之责，不敢有违费大人之托而已。” “唐施主此行令人钦佩。”慈惠似乎早就料到吕布会这样回答，笑道，“既如此，可否打听到宝物现在何处？” 吕布迟疑了一下。 “尚未可知。” 慈惠点头。 “贫尼以前也曾去过京城，有幸见过费大人以及包大人等朝廷官员，尤为包大人印象深刻，可惜，无缘与其长久盘桓，深感遗憾。日前，贫尼去滁州城办事，竟然巧遇包大人在一家小店居住，当时，贫尼事情紧急，未敢停留。现在想来，恐也是为宝物之事而来。”慈惠似乎是不经意间说道。 吕布却是大为震惊。 城中现在还到处张贴着抓捕自己的公文，自己几次化妆进城，也没有能够找到包大人所在之地，却不成想被这慈惠遇到。 “慈惠师傅可否告知包大人所居何地？”吕布急切道。 慈惠心中暗笑。 只要吕布知道包大人所住的地方，一定会去寻找紫金壶，而只要他拿到此壶，自己便可以用貂蝉来要挟，令他交出宝壶。 这看似无意间透露的消息，正可以要这厮助自己完成此事。 “出家人不敢撒谎，贫尼亦是为唐施主忠义所感。”慈惠淡淡说道。 “多谢慈惠师傅！”吕布却不知已经落进了圈套。 从青莲庵出来，吕布看了看头顶的天，如果行动迅速，或可赶在中午之前进入滁州城。只要找到了包拯，拿到紫金壶，自己便可以救出齐顺等人一起回京复命。从今之后，再不与官府打交道。 吕布的背影很快消失。 青莲庵的后院： 谢盈再次潜入。 这一次，她轻车熟路，径直进入了貂蝉所在的房间，她要把貂蝉带走，现在的形势很清楚，谁的手里控制着貂蝉，那么，吕布就将成为谁控制的工具，换句话说，谁将会最终得到那把紫金壶。 虽然外面已经出现了一抹亮色，但是，屋子里还是很黑。 谢盈慢慢靠近那张床，掀开了被子。 这时候，她忽然后悔刚才没有把貂蝉带走，因为床上已经不见了貂蝉的影子，厚厚的木板上面甚至都没有留下一点人的痕迹。 第32章 慈惠棋高一着 谢盈离开不久，房门再次被推开，包大人安排监视吕布的两个人慢慢走进来。 两个人假寐成功的骗过了妙玲之后，便起身继续监视被谢盈抓走的吕布。由于包大人的吩咐是不可惊动他，所以二人并没有打算出手救他。 现在，吕布离开了，而谢盈很显然是在寻找貂蝉，于是，二人跟了上来。 在屋子里很小心的寻找了一番之后，二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要不要回去回禀大人？”一个人小声问道。 “不必了，包大人足智多谋，应该可以料到唐壮士去找他。我们只要能够把唐夫人救出来，整个案件就算已经告破了。”另一个人小声回答。 “大人推断，慈惠不会把唐夫人带走，一定就藏在这庵堂里，可是，现在无法确定唐夫人是否真的在这里，我们该当如何？” “留下来，继续监视，大人的推断不会错。” 两个人的对话很简单。 很快，二人离开。 其实，在暗中监视着这里的还有一个人——慈惠。 送走了吕布不久，慈惠便复又来到了这里。 见四下无人，慈惠走进来。一只手在门边的墙壁上摸索着，很快摸到了一处凸起，用力按下去，脚下轻轻震动了一下，那张床上的木板忽然向两侧缓缓裂开，露出下面一个长方形的地下甬道。 原来，貂蝉并没有离开，而是被转移到了这下面。 慈惠沿着甬道走下来，不远处，有亮光闪过。 “是师傅吗？”甬道尽头，传来妙玲的声音。 慈惠大步走过去。 这是一个和现代楼房地下室差不多的地方，空间不大，但是，设置还算齐全。 妙玲正坐在貂蝉的身边。 貂蝉躺在床上，正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唐夫人，要你受委屈实出无耐，贫尼这厢赔罪了。”慈惠说着，来到了貂蝉的身边。 貂蝉也是刚刚被妙玲救醒，看到面前的两个人都是头顶光光的尼姑，不由得愈发疑惑不解。 她只记得自己按照包大人的吩咐在屋子里等待吕布，后来，展昭二人离开，自己忽然就被人从后面袭击了，没等作出反应，便已经昏死了过去。至于后来，妙玲按照慈惠的吩咐，给她服用了迷药的事情，她自然不知。 貂蝉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现在成了众多人追踪的目标。 “好汉嫂嫂，你醒了？”看到貂蝉醒来，妙玲惊喜，脱口而出。 貂蝉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妙玲，和吕布一样，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升起来，想了想，貂蝉摇头，自己所认识的人，除了唐杏儿、陈玉娘和凡儿以外，几乎再无他女人，何来相识之说？ “此是何地，师傅又是何人？”貂蝉问道，“素不相识，何故称妾为嫂嫂？” 妙玲想要解释，却被慈惠摆手制止了。 她现在不必急于要貂蝉知道这些，只要她在自己的手里，就不怕吕布把宝壶送给别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必须在第一时间知道吕布拿到了宝壶。 她相信吕布的实力。 “妙玲，现在进城去，你的好汉大哥已经去找那包大人了，切记，在他拿到宝壶之前不可惊动他。”慈惠也没有隐瞒貂蝉，对妙玲吩咐道。 妙玲站起来。 “好汉嫂嫂身体虚弱，若久居此处，恐于身体不利？还请师傅……” “无需叮嘱，为师自有主张。”慈惠打断妙玲，说道。 妙玲不敢再说什么。 貂蝉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所说的好汉大哥可是我家将军吗？他人在何处，可否带妾去见？” “不可。”慈惠走过来，拉开了貂蝉的手，“唐夫人安心在此静养，待唐壮士拿到宝壶之后，贫尼自然会要你夫妻团聚。” “师傅何意？”貂蝉不明所以。 慈惠不想解释，对着妙玲摆手，示意她快些离开。 “好汉嫂嫂只管安心，我家好汉大哥勇武过人，定不会有事。”妙玲只好安慰貂蝉，然后，迅速离开。 此时，吕布已经进入了滁州城。 为了躲开那些还在寻找自己的衙役，吕布尽量寻找一些僻静的地方行走，头上的扎巾也极力向下拉长，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那把短戟被他斜背在身后，用衣服遮挡，显得他似有些驼背。 吕布历来不会暗中做事，独闯谢盈和谢天顺的老巢便可见一斑，当年，更是在面对刘关张三人合围之时正面死磕，从未想过危险，武力值爆表，铸成了他无畏无惧的性格。 也是这种性格，造成了他藐视一切，不愿听从他人之言的悲剧，否则也就没有了白门楼殒命。 今天，他依然决定直面包拯。 从他的手里把紫金壶要回来。 “客官，小店已经被人包下了，如需住店，还请移驾别处。”吕布一走进店门，掌柜的就立刻拦住了他，说道。 吕布斜了他一眼。 “客人可在后院？” “客官不可擅闯，待小人去通禀一声。”掌柜的见吕布威武雄壮，脸色凝重，不敢得罪，急忙低声说道。 “本侯乃是此人故交，何须你来通报？”吕布推开掌柜的，大步走进来。 掌柜的踉跄数步，靠在了一张桌子上。 “此人好大的力气！”一边想着，忽然回头，从桌子上拿起绘着吕布头像的公文，看了一眼，忽然跳起来，见鬼一般的跑了出去。 难怪掌柜的这么上心，公文上对吕布的悬赏是：三百贯钱。 作为一个小小客店的掌柜，这三百贯钱绝对称得上是很大的一笔巨款了。 包大人倒背着双手站在客店的后院，对吕布的到来似乎早已预料到了。 吕布一直藏身在青莲庵附近，而劫走貂蝉的人恰恰是青莲庵的尼姑，利用她来要挟吕布，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自己要展昭夫妻把貂蝉带到这里，却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包大人连自己都觉得这次失算实在有些可笑。 “唐壮士从何而来？”包大人明知故问。 吕布大步赶过来。 “本侯深入虎穴怒杀山贼，其目的就是寻回丢失的宝物，以不负费大人所托，却不想被大人中途调换，莫非是要陷本侯于不仁不义之中吗？” “本官素知唐壮士忠义，早已为壮士备好了宝壶，壮士只管拿去就是。只是在这之前，你我需尽快离开此地，我料那府衙中人很快便会寻到此处。”包大人把手举起来，手心里托着那把光芒耀眼的紫金壶。 第33章 众人皆失算 吕布见那宝壶之上镶嵌的三颗珍珠，在阳光下依然闪烁着逼人双眼的光芒，料想不会有错。于是，大步赶过去，包拯却再次把壶背在了身后。 “身为堂堂的朝廷命官，却要做这种鼠窃狗偷之事，包大人果然不同寻常。”吕布嘲讽道。 包拯并不反驳，只是一笑置之。 “唐壮士先随本官离开此地，免得被衙役遇到了诸多不便。” 吕布冷笑。 “包大人的小心机皆用在了盗取宝壶的事情上，又身居高位，何惧衙役？想是与那费大人平日里有隙，却拿本侯戏耍？” “唐壮士休再啰嗦，费涉伙同其叔父盗取国宝，若非本官事先拿走宝壶，壮士等人恐早已成为了刀下之鬼。若唐壮士不纳忠言，只管等在这里便是，只是休要将本官之事说出。”包大人不想再耽搁，说完，抬手便把紫金壶递了过来。 吕布伸过手去，却又停住。 “包大人此话何意？” 包拯硕大的鼻子里发出哼声。 “费庸自知盗取国宝罪不容诛，岂能容下其他知情人在世上？何捕头之死唐壮士应该记得。只是你身怀绝技，费庸极想留你在身边，但经过了这许多波折之后，费庸恐再难有信心用全家性命来换取你的勇武。唐壮士若还不信，尽管把此壶交给费涉。” “布只为成全费大人之信任，一个小小的滁州府衙又能耐我何？”吕布不得不承认，包大人所说的话也正是自己所想的，只是他毫不在意。大不了再硬闯一次。 “既如此，唐壮士小心便是了。”包拯说道。 “不劳大人挂怀。”吕布把紫金壶拿在了手里。 看着吕布走向了店门口，包大人知道，自己现在不用躲了。 果然，吕布刚刚来到店门，掌柜的便带着几名衙役冲了过来。 吕布把衙役抛过来的链子一把抓在了手里，用力一扭，两条铁链的接口处瞬间开裂，惊得众人纷纷后退。 “速带本侯去见你家知府大人。”吕布喝道。 衙役们面面相觑，这家伙敢是天外来人不成？ 院子里，展昭夫妻从屋子里走出来。 “大人，我等接下来如何行事？” “我料那小尼姑就在附近，吕布一拿到宝壶，她便会很快现身，用唐夫人来胁迫唐壮士将宝壶交给她。我等速速赶往青莲庵，赶在唐壮士等人回去之前救出其夫人。”包大人说道。 “若那费涉果然对唐壮士等人动手又当如何？”展昭不放心。 包拯咧开大嘴。 “展护卫只管放心，这唐壮士强壮的很。” 果然不出包大人所料，妙玲一直跟在吕布等人的身后，伺机要吕布带着宝壶跟自己走。可是，由于衙役们十分警惕，妙玲始终没有机会靠近，最后，眼看着吕布走进府衙，妙玲便从后墙边绕了过去。 费涉从袁贵儿的屋子里出来。 一把将宝壶抢过来，费涉激动得抱在了怀里。 “小人不辱使命，终将宝壶拿回，还请知府大人即刻放了齐顺等人，要我等回京向费大人复命。”吕布说道。 费涉仔仔细细的端详着紫金壶。 “唐壮士果然忠勇，只是尚未得到叔父大人回书，本府不敢做主，还需请唐壮士再等待几日。。” 费涉在没有等到费庸回信之后，已经想好了处置齐顺等人的办法，他绝不会要这些人活着走出滁州。 “知府大人难道不等到费大人回书，我等就要在此一直候下去？”吕布问道。 “哪里、哪里，多则三日，少则明天，定会给唐壮士众人一个明确的答复便是了。”费涉目睹过吕布的勇猛，知道想要拿住他，单凭这几个衙役是办不到的，只好暂且将其稳住，于是假意笑道。 “知府大人若有欺瞒，休怪小人。”吕布怒道。 “这个自然，还请唐壮士放心就是。” 这时候，妙玲已经翻上了府衙后面的围墙，一眼看到吕布已经把宝壶交到了费涉的手里，情急之下，大叫道，“好汉大哥不可将宝壶交出。” 吕布回头，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趴在墙上，不由得双眉一皱，马上便从称呼和声音上判断出来人是妙玲。 自己正要询问昨夜的事情，没想到她居然来了。 一见有外人闯入，费涉跳了起来，对身边的衙役叫道，“速速挡住来人，不可放走。” 费涉说着，扭头就走。 就在这时，袁贵儿从屋子里跑出来。 “大人，此壶不可轻易示人，可交由妾身保管。” 袁贵儿是费涉最喜欢的小妾，自从她来到之后，费涉几乎没有再去过其他妻妾的房间，一心只扑在这女子身上。听到她这样说，未及思索，便把宝壶递了过去。 妙玲被几名衙役拦住。 一边的吕布却怔住了。 没想到一直柔柔弱弱的妙玲居然有着极深的功夫，几名衙役手持朴刀，却无法挨近她。 妙玲因为是白天跟踪吕布，身上没有带武器，一时间想要冲过来抢回紫金壶，也是难以办到，不由得又急又气，对着吕布大叫道，“好汉大哥，我家嫂嫂现在别人手中，若无此壶，恐难保性命。” 吕布一惊。 在青莲庵寻找无果之后，吕布已经基本上确定是谢盈在欺骗自己，忽然听到妙玲这样说，不由得脸色骤变。 “众人闪开。”吕布一声大吼，从后面出手，双臂摇动，顷刻间将围在妙玲身旁的几名衙役推得东倒西歪，其中一人更是被他摔到了墙根处。 劈面一把揪住了妙玲的衣领。 “你待怎讲？” 妙玲的身体被他拎了起来，急切间又无法详细解释，只得一边抓住他的手，一边说道，“此事复杂，还需稍等一下小妹向你讲述，现在，先拿回宝壶。” 吕布紧盯着妙玲的眼睛。 “若敢骗我，定取你性命！” “小妹冒死前来，只为救得嫂嫂，大哥休要怀疑。” 吕布把妙玲放了下来，转身扑向了已经来到了房门口的费涉。 “唐壮士休听她胡言。”费涉一边用力拉开房门跨进屋子，一边回头叫道。 吕布奋力一拉，房门和墙壁之间的所有连接皆被拉断，厚重的门板被他随手抛出，大步抢进屋子，并一把抓住了费涉的手臂。 “知府大人休怪，待小人救出我家娘子，定会再次将宝壶带回。”吕布说道。 费涉险些被吕布扭断了手臂，痛得惨叫不止。 “贵儿，快将宝壶交给唐壮士。” 没有人回答他，屋子里不见袁贵儿的身影，只有那敞开的后窗不时地有冷风吹进来。 第34章 包拯一语识公主 吕布和费涉同时抢步来到了后窗跟前。 后窗的后面便是高高的围墙，即便是吕布这样的身材，想要单臂攀上墙顶，也是不可能的。 妙玲的身材不高，却能够从墙上翻过来，已经足够令人吃惊，这袁贵儿又是如何出去的？ 吕布一拳砸飞了整个后窗的木制窗棂，随后钻了出来。 可是，高墙的下面早已经不见了袁贵儿的身影。 妙玲也抛开衙役，快步赶来。 两个人从高墙上面跳到了外面。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过复杂，谁能想到，这费涉的小妾居然也会携带宝壶逃走？ 吕布再次揪住了妙玲的衣领。 “我家娘子现在何处？” “好汉大哥无需担心，嫂嫂无恙。”见宝壶再次失落，妙玲也是失望至极，低声说道。 “速带我去。”吕布吼道。 “这……”妙玲为难。 没有拿到宝壶，却要带着吕布回去，如果慈惠师傅怪罪，自己该如何解释？ “不要放走他们。”这时候，费涉带着府衙里所有的衙役从大门口围拢过来，几个家伙的手里还拿着弓箭。 吕布冷冷看了一眼。 他不想再和这些人纠缠，一只手揪住妙玲的衣领，把她拎起来，疾风般沿着高墙的边缘离开。 费涉气急败坏，指挥着人对着二人的背影放了一阵羽箭。 “还不快去找那贱人，如果找不到宝壶，你等休再回来见我。” 众人散去。 “我家娘子是否被囚禁在青莲庵中？”吕布想起谢盈的话，一边快步行走，一边问道。 妙玲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汉大哥休要错怪了我家师傅，她只是想要拿到宝壶。” 一个出家人居然也对紫金壶这样感兴趣，这壶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吕布顾不得去想这些，带着妙玲一路狂奔。 此时，包大人和展昭夫妻也已经来到了青莲庵的大门前。 由于三个人都穿着便衣，门前的小尼姑自然也就把他们当成了前来进香的香客。 包大人走进大殿，不慌不忙的对着一座巨大的佛像拜了几拜。 展昭夫妻的长剑都背在背上，生怕会被这里的人发现，站在包大人的身后，一脸的庄重。 一名香客紧挨着包大人站住。 “小人已经探明，唐夫人现在后院。”香客一边低头朝拜，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包大人闭着眼睛，不动声色的翕动了几下厚厚的嘴唇：“本官待会找这里的住持叙话，你与展护卫可借机动手救人，切记，不可惊扰了这里的香客。” “是。”香客答应着，回头看了一眼展昭，当先离开。 展昭会意，跟在香客的身后。 包大人很快找到了这里的一个小尼姑，提出要见慈惠的想法。 见包拯虽然相貌丑陋，但是气度不凡，而且一出手就是足足的十贯铜钱，小尼姑自然不敢怠慢，慌忙带着他来到了慈惠的禅房。 慈惠在打坐。 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候吕布应该已经拿到了宝壶，却不见妙玲回来，慈惠的心里也是万分焦急。 “请失主在外面稍候片刻，为师这便出去。”听到有香客要见自己，慈惠睁开眼睛，对小尼姑吩咐道。 小尼姑退出。 包大人示意丁欣岚守在门外，不等慈惠说话，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拉尔公主，可还记得下官吗？” 慈惠猛吃一惊，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位脸色黝黑的男人，很久才强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稽首道，“施主切勿玩笑，贫尼只是这庵堂中的住持，从未听说什么公主。” 包大人故意歪着一颗黑头看着慈惠。 “拉尔公主在此出家多年，想必是忘记了下官。不过，下官可是对拉尔公主记忆犹新，想当初公主作为西夏国特使来到我大宋，后，奉我家陛下圣旨在此出家，若非依稀记得此庵堂所在位置，下官倒也忘记了。” 慈惠的脸色再次一变。 她知道再装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包大人果然好眼力，贫尼初见大人时，大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不想数十年之后，大人现在已经是堂堂的开封府尹了。” 包大人微笑点头。 “拉尔公主虽然奉旨出家，数十年一直生活在大宋，却依然心系西夏，下官却也不得不佩服。” “大人何出此言？”慈惠的眼中露出一丝慌乱。 这样的变化，是她这些年很少见的。 “下官远道从京城而来，公主当知我是为紫金壶而来。若非是贵庵堂的妙玲小师傅当面要下官交出宝壶，下官还真的忘记了公主的真实身份，也不会贸然前来打扰公主清修。想公主在此出家多年，早已经忘掉了尘世的贪念，却做出这等抢夺宝壶的勾当，若下官所猜不错，这紫金壶背后的秘密当只有公主和朝廷的费庸大人知道。”包拯不紧不慢的说道。 慈惠却已经是脸色发白。 “包大人不可诬陷贫尼。” “下官是否诬陷，待会唐壮士带着妙玲小师傅回来，真相自然大白。拉尔公主这般急切，不惜要把唐壮士的夫人劫持到庵堂，难道仅仅因为这宝壶表面的价值？”包拯继续说道。 慈惠退后几步，靠在了墙壁上。 没想到这包拯果然猜到了自己把貂蝉藏在庵堂。 这紫金壶背后的秘密确实只有慈惠和费庸知道。 想当初，西夏国和大宋为争夺边境经常爆发冲突，那时候的大宋天子英明神武，一条杆棒打得西夏士卒闻风丧胆。 在一次被追击的时候，西夏国的一位将军携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逃了出来，眼见身后宋军堪堪赶到，被迫无奈，将这笔财富深埋在了地下。 回国后，此将军把埋藏财宝的秘密融入到了紫金壶中，并敬献给了国王。 国王不明其意，并未理会。 此事直到那位将军临终之时才对身边人说起。可惜的是，这时候，这把紫金壶已经作为西夏国给大宋的礼物被送进了大宋境内。讽刺的是，又被谢天顺等山匪半路截胡，之后又落到了费庸的手里。 费庸在侄儿费涉的怂恿下，不顾自己这国舅爷的身份，把宝壶私自截下下来。 包大人起初也并不知道这些，直到发现妙玲公然现身索要宝壶，慈惠又劫持了貂蝉，而这慈惠就是当年奉旨出家的西夏国公主，他这才意识到宝壶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正如他所想的，这把壶背后的秘密已经远远超出了其本身的价值。 不得不承认，包大人的智慧是超乎常人的。 第35章 俏貂蝉情动夫君 令包大人没想到的是，吕布、妙玲和费涉等人皆没有能够保住紫金壶，竟然使其再次失落。 包大人并不想深究慈惠的行为，作为奉旨出家的他国公主，想要拿回本属于自己国家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何况她现在的行为并没有对他人造成深度的伤害，只要貂蝉无事，一切便可以放下。 慈惠的眼前不停晃动着自己作为特使被送到大宋朝廷的情景。 慈惠虽然在西夏国被尊为拉尔公主，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只是被临时选拔出来的一位婢女而已。 来到大宋，她本以为可以留在皇宫，留在皇帝身边，成为一名西施般的人物，不成想当时的皇帝却因为群臣死谏，不得已把自己送到了这里出家。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西夏国和大宋之间的紧张局势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趋于缓和，但是，深埋在慈惠心里的使命感却一直未曾放下。 这一次，知道紫金壶现身，慈惠利用妙玲把消息打探的十分清楚，于是便产生了拿回紫金壶，交还给西夏国的想法。 如果不是吕布突然现身，妙玲不被谢盈沉潭，这一切或许还有希望。 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貂蝉的身上，可是，所有的失望也都随着包大人的进入而滚滚而来。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展昭的声音。 貂蝉已经被三个人从暗道之中救了出来。 慈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妙玲出卖了自己。 慈惠经过了很久的沉吟之后，终于不再纠结。 “包大人既然已经把一切都知道了，贫尼便不再隐瞒，索性把这紫金壶的秘密告诉你。不过，事情已经过去数年，还请包大人在万岁跟前多加美言，不可因为过往的事情对这些深究。” “拉尔公主放心，下官只要找回紫金壶，抓到费庸叔侄和落网的山匪，至于公主的事情，下官不再提起也就是了。”包大人说道。 紫金壶的秘密包大人不可能对除了皇帝以外的任何人提起。 妙玲和吕布进入了庵堂。 吕布在看到禅房门口的展昭等人的时候，一只手已经在后背上摸到了短戟。 和展昭相比，吕布的身材要高大的多。 “将军。”正和丁欣岚站在一起的貂蝉看到吕布，满腹的委屈立刻爆发出来，顾不得周围这许多人，叫了一声便踉踉跄跄的扑了过来。 果然在这里见到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吕布双臂一伸，便把她抱在怀里。 这一对跨越千年的爱侣，其相互间的依恋绝不输给任何一对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夫妻。 当年，吕布为了貂蝉不惜放弃在董卓身边的优渥待遇，而貂蝉虽然最初是为了完成诛杀国贼的使命，其后来跟随吕布颠沛流离，一直不离不弃，从未想过其他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跟随在吕布身边的妙玲看到吕布和貂蝉相拥，心里居然泛起了一丝莫名的酸意。 这两个人自己都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却说什么也想不起这感觉从何而来。 “将军此番历经磨难，妾身与家中亦十分辛苦。想当年妾身以清白之身委身与贼，幸得将军神武，最终保全妾身性命。今包大人为捉贼，救得妾身，将军不可有负大人厚望。”貂蝉抹着眼泪，说道。 一把小小的紫金壶，竟然把自己的妻子也牵扯进来，吕布真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感激。 妙玲进入禅房。 没多久，包拯和慈惠走了出来。 包拯的脸色阴郁。 只怪自己所虑不够周全，以为妙玲定会叫吕布将宝壶完好带回，却不想半路又杀出了一个费涉的小妾——袁贵儿。 这袁贵儿从何而来，自己一概不知，想要找到她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拘捕费涉，从他的嘴里寻到些蛛丝马迹。 “唐夫人此番有此磨难皆是本官之过，若非慈惠师傅心存善念，护得唐夫人周全，倘真的落入漏网山匪或费涉等人之手，唐壮士岂不是徒增许多烦恼。”包大人把慈惠的行为归结于保护貂蝉，单这一句话，就已经令慈惠瞬间无地自容。 吕布对着慈惠拱了拱手，并未说话，却走到了包大人跟前。 “小人无能，未能保全紫金壶完好。小人身负费大人重托，亦难以终其之事。布不愿涉入二位大人之间的纷争，欲携贱妻回京。倘日后大人有用小人之处，小人定会全力相助。” 所有人都被吕布的话惊呆了。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包大人一声不吭。 貂蝉在身后用力拉了拉吕布的衣角。 吕布不为所动。 “唐壮士既然只为成全费庸所托之事，不想理会这盗取国宝的卑劣小人，本官倒也无话可说。只是这紫金壶现在尚未在费涉等人手里，唐壮士回京不知该如何向费庸交待？若唐壮士果有此心，当可跟随本官抓捕费涉，从其口中探得那袁贵儿的下落，之后，再去索回宝壶，交还给费庸，才不枉壮士一片忠贞之心。”包大人缓缓说道。 “将军，大人之言甚善，权做是将军为感谢大人救得妾身之恩。”貂蝉立刻接口说道，一张小脸仰起来，只顾盯着吕布，眼神中带着些许乞求之意。 吕布犹豫了。 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貂蝉的眼泪。 “大人所言可是当真？倘若小人日后取回宝壶，大人不可以国宝之借口来索回，待小人将其交还费大人之后，你二人如何，小人也绝不干涉。” “本官向来一言九鼎，唐壮士尽可安心。”包大人立刻说道。 “如此甚好，小人亦看不得费涉这出尔反尔的小人嘴脸。”吕布说道。 包大人最担心的便是这没有圣旨却要强行抓捕费涉的事情，必定这是在滁州，费涉手握兵权，一旦失手，恐怕自己在皇帝面前也不好交待。 展昭等人虽然勇猛，但是，没有吕布的帮助，包大人的心里还是没底。 慈惠看向了妙玲。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想到现在已经绝无翻盘的可能，自己在这里清苦数载，西夏国亦无人理会，自己又何必为此而一厢情愿？ “多谢师傅。”妙玲似乎领会到了慈惠的用意，大声说道。 慈惠叹了一口气。 “展护卫。”包大人忽然叫道，“速速赶往附近的驻军之地，利用你的将军身份设法阻止或迟滞费涉调动兵马。余者众人随我马上赶回城里，安顿好唐夫人之后，即刻赶往府衙抓人。赶在费庸得到消息之前，赶回京城。” 第36章 费涉回天乏术 滁州府衙： 费涉如坐针毡。 自己写给费庸的信至今没有得到回音，他已经觉得事情出现了意外，现在，几乎所有的衙役都去外面寻找袁贵儿了，身边只剩下两名贴身的护卫，如果一旦有事，自己连性命都保不住。 这些人实在是大胆得很，自己这个堂堂的知府大人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给耍了。 守在门外的衙役忽然跑进来，面现惊慌。 费涉听完禀报，更是惊得脸都白了。 没等说话，包大人已经带着两名随身差官走了进来。 费涉慌忙跑下台阶。 “包大人既然来到了滁州，因何不事先知会一声，下官也好派人前往迎接？”费涉嘴里说着，心里已经把包大人此来的目的猜对了十之八九。 好在紫金壶现在不在自己手里，自己只要来一个死不承认，看你包黑头能拿我怎么样？ “费知府何须客套，本官此次只是微服到此，远不及朝中费国舅所送之物重要。”包大人不想耽搁太久，开门见山的说道。 “包大人此话何意，我家叔父大人确曾送给下官东西，但那只是我们费家的家传之物，想必是包大人听信了小人之言？”费涉立刻想到了吕布。 目光在包大人的身后搜寻了一下，没有看到吕布的身影。 包拯不慌不忙，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费涉写给费庸的信。 费涉的脸变成了青紫色。 “费知府伙同叔父盗取国宝，意图拿到多年前西夏国遗留在我大宋境内的财宝，其意不言自明。本官奉旨追查这紫金壶失窃一案，还要烦请费知府随本官回到开封，去向当今万岁讲明此事。”包拯说道。 费涉退到了两名护卫的身后。 “包大人休要血口喷人，下官虽只是一介知府，但亦是皇亲国戚，岂能做这等有损朝廷之事。” 包大人冷笑。 “包大人想抓本府，也需皇帝圣旨，这般擅闯公堂，置我大宋历法于何地？”费涉不肯示弱。 “圣旨随后就到。”包大人面色不变。 “单凭一封书信，包大人能耐我何？”费涉听到包大人的身上并没有圣旨，立刻有了精神，声音也大了起来。 “费知府不必着急，稍后便有人证上堂。” “你是说那个叫唐吕布的家伙？”费涉冷笑，“此人只不过是我家叔父大人身边的一条狗，押送我费家传家之物，于中途丢失，恐本府责怪，故而诬陷本府。” 包大人不语。 就在这时候，吕布和另一名差官大步走进大堂。 吕布的手里还拖着一个试图阻拦二人的衙役。 那家伙的肩膀被吕布抓住，整个身子都已经瘫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差官凑到包大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包大人的脸瞬间失色。 原来，吕布和那名差官刚才奉命去府衙监狱寻找齐顺等人，却发现几个人都已经被杀，尸体中除了齐顺以外，其余都已经僵硬。 询问狱卒得知，此是费涉之意，而齐顺，却在这之前刚刚失踪。 吕布和差官深感事情重大，不敢耽搁，迅速回来禀报包大人。 “速将费涉拿下！”包拯大吼道。 站在费涉身边的两名差官各自抽出朴刀，挡在了费涉的身前。 包大人的身边差官也立刻行动，却被吕布抢先拦住。 “此十人皆是布之兄弟，一路上受尽劳苦，只为完成费大人所托之事，却不想在此被你所害。布不为别的，只望费知府告知那袁贵儿的下落，要布不负费大人所托。” “唐壮士，休要受包黑头所蛊惑。若本府知道袁贵儿下落，又何必要手下人皆出去寻找，偌大府衙只剩下这几名兄弟？”费涉已经退到了大堂的后面堂口。 吕布大步赶过来。 两名护卫挥刀砍来。 吕布双手同时举起，身躯略略一弯，已经抓住了二人的手臂，向前一推。 两个人就像是喝醉了酒，踉跄着向后退去，朴刀却已经被吕布拿在手里。 费涉快步奔向后院。 吕布双臂挥起，两口朴刀带着阵阵凉风斜掠过费涉的头部两侧，并在他眼前不足一尺的地方撞在了一起，飞溅而起的火花以及破裂的金属撞击声吓得费涉瘫坐在了地上。 两名差官及时扑过来，把费涉按倒在地。 “费知府，本官知你亦不知这袁贵儿现在何处，但是，这位妇人必定是你的妾室，当初从何而来，想必费知府很清楚，还请速速告知。”包大人说道。 费涉一声不吭。 “费知府盗取国宝之事姑且不论，单只是这杀害十条人命之事，恐怕也难逃一死。难道费知府非要本官借你的府衙来当堂审理此案不成？”包大人步步紧逼。 费涉恨得咬牙切齿。 这些无用的东西，居然到现在连尸体都没有处理掉。 “本官已派朝廷一品将军展昭赶往城外军营驻地，费知府这当地兵马督监一职，恐也很难调动一兵一卒，休再心存侥幸。”包大人继续说道。 这包黑头果然厉害，费涉彻底泄了气。 其实，费涉极力怂恿费庸拿到紫金壶，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他现在所辖之地的军马已经逾三千之众，又和本地士绅多有联系，一旦朝廷有变，自己完全有可能利用兵权长驱直入夺取京城。 而当初西夏人留在这里的财富，尽可以充当军费。 只是这份野心，他连费庸也不会告诉。 只是这袁贵儿，她其实只是汴京城里的一名歌妓，被下面的一个地方官买来送给自己的，至于家乡何处，这女人至今未曾告知于他。 费涉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地方——京城。 包大人却并不这样认为。 按照慈惠所说，那个埋藏着财宝的地图就在紫金壶中，这袁贵儿既然冒险拿走此壶，很显然也知道这些。她不会回京，现在应该躲在某一处地方，在试图从壶中寻找到财宝所藏之地。 虽然如此，但是，包大人还是立刻派人回京，希望可以通过陈玉娘和唐杏儿打听到这个袁贵儿的一些蛛丝马迹。 那么，齐顺的失踪会不会和袁贵儿有关？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包大人觉得这件事情比自己刚刚接到此案的时候，显得更加复杂而毫无头绪。 背着手在大堂里走了几圈之后，包大人忽然回头。 “来人，备车，本官此番行动已告一段落，马上要回京复旨，所有人等随本官回京，路上不得耽搁。” 人们都吃惊的看着包拯，各自揣摩着他此时的心思。 第37章 御妃巧言探主 汴京，皇宫，彩荷宫： 今天的御妃娘娘费彩荷打扮得比往日更加光彩照人，原本就亭亭玉立的身材被一件束身旋袄修饰的越发俏丽可人。 她知道，今天是仁宗皇帝大朝的日子，因为担心皇帝下朝之后去其他地方，她早早就打发贴身宫女青莲去紫宸殿后门等候。 这青莲乖巧的很，历来是费彩荷最信任的宫女。 百无聊赖的等了很久，才看到仁宗皇帝在两名值班太监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名禁军护卫，只是出了这紫宸殿的后门，便停了下来。 皇宫禁地，没有圣旨，即便是禁军也不敢轻易出入。 “奴婢参见万岁爷。”青莲故意假做是无意间遇到的一样，从一侧的花丛中走出来，却跪在了皇帝的正前方。 “哪里来的狗奴才，还不快滚！”一名太监吼道。 青莲却并不起身，故意做出很慌乱的样子。 “奴婢乃彩荷宫的御妃娘娘身边贱婢——青莲。” 听到是彩荷宫的丫头，太监刚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谁都知道这费彩荷与皇帝的关系很微妙，皇帝对她可不单单是先帝宠妃那么简单。 皇帝停住脚步。 “青莲。” “奴婢在。” “御妃娘娘可在宫中吗？” “回万岁爷的话，我家娘娘一直在宫中，只是今日起床后不知因何偶感不适，奴婢听说这里有一种花瓣，泡水饮用，有助于忘却诸多烦恼。故此奴婢斗胆在此寻找，却不想遇到万岁爷。”青莲不愧是费彩荷的贴身宫女，说起谎来连腹稿都不必打。 仁宗皇帝哈哈大笑，却又猛然停住，这青莲的话似乎很有深意。 “一枚花瓣岂能叫人忘却烦恼？青莲，你这丫头想是要朕去御妃娘娘那里探视？” “奴婢不敢，万岁日理万机，下朝后还要去御书房读书，奴婢只是可怜我家娘娘，希望她早日康复。”青莲嘴上说着，一双眼睛却努力向上翻转，希望看到皇帝的脸色。 仁宗原本阴沉的脸变得晴朗了起来。 “这丫头嘴尖舌厉，朕如果不去探视，岂非是要伤了御妃娘娘的心？” 两名太监相互对视了一眼。 刚才，在大殿上，刚刚回来的包拯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拿出了费庸盗取国宝的许多证据，皇帝震怒，将费庸和费涉叔侄移交刑部候审。现在，这御妃娘娘便于半路上要宫女拦路，其目的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仁宗自然也已经猜到了大半，不过，他不想失去和这位先帝宠妃单独相处的机会。 “青莲，前面带路。”皇帝说道。 “奴婢遵旨。”青莲立刻站起来。 早有宫女看到青莲带皇帝过来，飞跑着去通知费彩荷。 费彩荷故意赶在皇帝即将进入二道宫门的时候，急匆匆的出来，似乎是由于慌乱，就连小袄最上面的一枚纽扣都还没有来得及系好，露出白皙的半截香肩。 “妾身恭迎万岁圣驾。” “罢了。”一看到费彩荷，皇帝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 两名太监识趣地站在了大门的两侧，不敢再向前走上一步。 “朕闻青莲说，爱妃今日有些不爽，可严重么？”皇帝倒也不忌讳，一张嘴便叫起了“爱妃”。 费彩荷故作紧张的向两边看了一眼，然后，撅起一张小嘴，小声责怪道，“万岁不可如此轻贱先帝遗妃。” 这一句惹得皇帝大悦，不顾身边尚有宫女，一把拉起费彩荷的小手，就走进了宫门。 几名宫女倒也识趣，纷纷退到了宫门的外面，只留下青莲一个人在这里。 青莲坐在了门边的一把椅子上。 这可是费彩荷无事的时候才可以坐一坐的地方。 不过，青莲是整个彩荷宫里最受宠的宫女，即便是这样，也无人敢说什么。 宫里传来费彩荷的笑声。 半个时辰之后，费彩荷才传出话来，要青莲准备香茶。 青莲立刻吩咐其他宫女去办，自己则依旧坐在那里。 凤榻边，费彩荷已经起身，正对着镜子整理脸上的装束。 仁宗却还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费彩荷的小脸。 “妾身乃先帝遗妃，万岁日后还需谨慎一些为好，切勿因为妾身一人惹来后宫诸多抱怨，若被大娘娘得知，妾身恐再无宁日。”费彩荷扭头看了一眼皇帝，半真半假的说道。 皇帝却只是一笑置之。 费彩荷口中的大娘娘乃是仁宗皇帝的生母，太妃刘氏。 仁宗皇帝至孝，这生母被尊称为“大娘娘”；奶娘则被尊称为“小娘娘”。 如果没有这费彩荷，整个后宫还是比较清静的所在。 见皇帝没有表示，费彩荷不想再绕弯子。 “妾身听说我家兄长与侄儿已经被万岁下旨带人刑部候审，不知万岁可否已经调查清楚？若是他二人果真如此糊涂，妾身还请万岁休要念及妾身感受，按律行事。” 听到费彩荷果然提起这件事，仁宗的兴致立刻大减，坐了起来。 “此事由包拯侦办，在刑部没有拿到口供之前，朕也不想过多干预。” “妾身听说只是一封书信，那国宝并未请回？”费彩荷说道。 皇帝不知道这费彩荷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这件事情，自己今天才刚刚下旨把费庸和费涉带进刑部。 仁宗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费彩荷及时捕捉到了皇帝脸上的变化，一双秀目在眼眶中动了动。 “妾身听闻包大人断案如神，想也是不会错的，只是，这次因何在没有拿到物证的情况下就拟折上奏？” “这……”皇帝怔了怔。 “万岁切勿为难，妾身虽不希望兄长和侄儿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但也无奈。还请万岁责令刑部严加审讯，在拿到确实的证据之后，以正国法。”说着，却又故意抽动了几下精致的鼻翼。 皇帝掀开被子，跳下床来。 “爱妃提醒的是，这包拯做事历来十分精细，这次却实在有些鲁莽，朕马上下旨，令包拯限期追回紫金壶，待宝壶请回之后，再行处置。” “万岁休要以妾身为念。”费彩荷马上追上一句。 “此事与爱妃无关。”皇帝明知道已经被费彩荷绕了进去，但是，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费彩荷的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冷笑。 “奴婢告进。”门外响起青莲的声音。 第38章 沈普临危受命 仁宗皇帝再无心情喝茶，整理好衣服，离开彩荷宫。 送走了皇帝，费彩荷坐在凤榻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自己的兄长和侄儿这次所做的事情实在太大，如果被刑部证实了罪行，恐怕都要被砍掉脑袋。 “青莲，马上代本宫回府一趟。”费彩荷说道。 青莲凑过来，小声问道，“娘娘，可是叫奴婢去找表老爷来？” 费彩荷却摇了摇头。 “待本宫去写封信来，你捎给他。” “是，奴婢这就叫人去准备纸笔。”青莲说着，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费庸的国舅府： 最后面的院子，也就是当初貂蝉所居住的那一层院子。 在一处角落里，一名十几岁的小厮正从屋子里端着一盆清水出来。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一个三十岁年纪、神情略显忧郁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拿着一本书，可是，心思却似乎并不在书上。 费庸被抓，这样的消息历来传播得极快，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自然是跟随费庸上朝的家人，随后便是府里的所有人，也包括这位表老爷——沈普。 一时间，府里人心惶惶，胆小的家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生怕会受到株连。 沈普是费庸的表弟，也就是费彩荷的表兄。 以前沈家也曾是汴京城里很有名的富户，只是后来不知道得罪了哪一方神明，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家道中落。其父母由于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很快便双双病故，只留下沈普一人无处可去，只好寄居在费庸的家里。 沈普的学识很渊博。 大概也是因为长期很少出门，自顾与家中苦读的原因，他的身体一直不好。 来到费庸府里之后，虽然费庸对这个表弟还算照顾，但是，心情还是很难打开，整日忧郁着。 早年，他便与自己的这位表妹费彩荷定有婚约，只是后来费庸为了巴结先帝，将其送进了宫中，二人的婚约才得以解除。 先帝驾崩之后，沈普还曾进宫去看望过几次费彩荷，回来后，那心情便更加糟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表妹的原因，沈普一直拒绝费庸要帮他娶妻的好意。 借口是：自己的身体不好，不想连累了他人。 费彩荷也曾经数次要青莲代替自己回来探望沈普，对这位表兄也是极尽关切。 手里的书脱落到了地上。 沈普叹了口气，低头去捡。 就在这时候，小厮跑了进来。 “表老爷，娘娘千岁派青莲姑娘来了。” 刚刚摸到书的手一抖。 “她人在哪里，速速请她进来。” “表老爷，又在看书呢，青莲这厢有礼了。”青莲的一只脚踏进屋子，声音已经在屋子里回荡。 沈普站起来。 “小生还礼。” 看到落在地上的书，青莲捂着小嘴窃笑起来。 “难怪我家娘娘说表老爷的才学不输给任何一位朝中大臣，看起来果然是真的。”说着俯身帮沈普把书捡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娘娘千岁可还好吗？”沈普问道。 “娘娘千岁还好，只是惦记着表老爷的身体。”青莲回答。 “小生的身体无碍，只是听说表兄被抓，心里焦急，不知娘娘千岁要青莲姑娘来此，可否也是为了表兄之事？” 青莲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厮。 小厮退了出去。 青莲便把费彩荷的信交到了沈普的手里。 “我家娘娘特意叮嘱，看完后即刻销毁，不可留下半点痕迹。”青莲低声说道。 沈普点头。 信看到一半，沈普原本就很苍白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青莲从身上摸出一根玉簪，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家娘娘的贴身之物，表老爷可带在身边。娘娘说，那些刑部的人固执得很，必要的时候，可用此物来当作问路石。至于理由，娘娘千岁说，一切只要表老爷自己做主就好。” 沈普若有所思。 “还请青莲姑娘代我问候娘娘千岁，这件事情小生立刻就去办，请娘娘只管放心。” “如此甚好。”青莲说着，转身离开。 沈普一直把青莲送到了大门口，望着她的背影，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开封府： 包大人一个人坐在书房里。 一名差官走进来。 “大人，唐吕布已经被刑部带去这么久，可否要小人派人去打听一下？我担心这厮口无遮拦，反倒会误事。” 包拯摆手。 “唐壮士虽然耿直，但并非无有头脑，只要他据实讲述即可，此事不必担心。倒是那监视齐顺家里的人，需要小心行事，不可暴露。” “小人知道。” 院子里有车马声，随后，便是一阵女子的胭脂香气飘进屋子。 包拯略略皱了皱眉头，示意差官先出去。 陈玉娘和唐杏儿两个人走了进来。 “小女拜见义父大人。”陈玉娘说着就要跪拜，却被包大人制止了。 “玉娘姑娘无需多礼，本官此番唤你前来，是有一事相询。” “义父只管说来便是。”陈玉娘说道。 “想必你也听说了，费庸大人刚刚被万岁下旨带入刑部候审，皆因为那紫金壶一案。现在，宝壶尚未请回，本官内心焦急。只是这宝壶被一名叫做袁贵儿的女子拿走，闻此人从前亦是京城茶坊之女，不知玉娘姑娘可否听说过此人吗？”包拯问道。 陈玉娘做思索状。 身后的唐杏儿听到袁贵儿的名字那脸色却是一变。 “大人可知此人年纪？” “和你等相仿。”包拯回答，“怎么，杏儿姑娘识得此人？” 唐杏儿心直口快，一拍大腿，道，“岂止认识，我和贵儿姐姐还曾经在同一家茶坊做过。只是后来她被一位官员带走了，据说是送给了某一位地方上的大官做了妾室，为此，茶坊老板还不高兴了很久。” 包拯站了起来。 “既如此，杏儿姑娘可知她家乡何地，家中还有何亲人吗？” “知道啊。”杏儿回答的非常干脆，“我还和她回去过，贵儿姐姐的家里只有一位老父亲。她临走的时候，还叮嘱我要经常去看望，说是过些时候稳定了就派人来接他同住。” 包拯的一张黑脸激动得居然泛起了红晕。 自己已经派人去严密监视齐顺的家了，不过，因为不知道这齐顺是否真的和袁贵儿在一起，这样做也只是无奈之举，现在，找到了袁贵儿的家人，料想距离找到宝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39章 小温侯狱中遭戏 吕布作为费庸和费涉盗取国宝的证人，被带到刑部衙门已经足足有两个时辰之久了，却还没有一个人理他。 刑部衙门的气势一点也不比开封府小。 吕布坐在大堂的下面，被几个衙役轮流看守着，虽未上绑，但是，也叫人有一种透不过气来之感。 大堂上面静悄悄的，似乎根本没有要升堂问案的意思。 其实，在刑部的后堂，尚书李恢和侍郎严希政，早已经把费庸单独“请”到了这里。 费庸就像是一位来此作客的客人，身前甚至还放着一杯散发着缕缕清香的香茶。 “二位大人若信不过本官，尽可以要万岁下旨，将本官罢官斩首就是了，何必还要如此兴师动众？”费庸喝了一口茶，道。 “费大人理会错了，我等二人岂敢审讯国舅爷。”侍郎严希政带笑道，“只是那包拯的话历来很被万岁看重，我等也只能做做样子。想必不久，御妃娘娘既会想办法为国舅爷开脱。届时，你我不是依旧同朝为官？” 费庸哼了一声。 前面，吕布等得不耐烦，站了起来。 “贼子休要起身。”一名衙役忽然喝道。 吕布扭头看了他一眼。 自己可是受包大人所托到这里来作证的，如果不是因为在这里可以见到费庸，弄清费庸的真实用心，吕布绝不会来。 他现在担心的是包大人是否已经将貂蝉安顿好了。 “本侯平生最恨者——贼也，无论是国贼董卓、曹操，亦或是大耳贼刘备，皆与布有切齿只恨，官爷若将布归结于贼，本侯定斩尔首！”吕布蹙眉道。 衙役一惊，顷刻间大笑起来。 “断脊之犬，充其量是国舅爷府里的一条狗而已，也敢在这里咆哮吗？若非包大人有令，单就诬陷国舅爷一事，已经足够判你个凌迟而死。”衙役指着吕布说道。 没提防吕布骤然抬手，单臂一推，那衙役如同风筝一般直飞了出去，摔在了台阶的下面。 另外几个人大惊，纷纷抽出武器。 恰在这时，一名守门的衙役带着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休要吵闹，速带国舅府的表老爷去后堂。”衙役叫道。 几个人停住。 来人是沈普。 按照费彩荷信里的吩咐，沈普急匆匆赶来刑部。路过吕布身边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他。 吕布曾在费庸的府里不止一次喝过酒，后来又和貂蝉在府里住过几日，认的沈普，知道他和费庸的关系。 他的出现，吕布立刻意识到似乎此案与包大人很不利。 自己只想弄清楚费庸的真正意图，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为任何人作证，可目前，自己却实实在在的成为了证人。 吕布想到了离开。 几名衙役立刻抽刀挡在了他的前面。 双方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有马蹄声响起来，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模样的人走进大堂。 “这里如何这般吵闹。”此人一进来就哑着嗓子叫道。 两名全副武装的禁军跟在后面，手按佩刀喝道，“圣旨到，速速要李恢大人接旨。” 几名衙役迅速收起朴刀。 没多久，李恢带着严希政从后堂跑了出来。 吕布则被带出了大堂。 吕布不知道这个时候皇帝下的什么旨，不过，他猜测此事一定和费庸有关，说不定连自己也会在这圣旨之中被提到。 半炷香的时间之后。 太监和两名禁军走了出来。 “来人。”大堂里传出李恢的声音，“将唐吕布带上堂来。” 两名衙役一左一右把吕布推了进来。 吕布抬头，尚未看清楚这位李恢大人的脸，忽然听到他一声大吼，“万岁有旨，费庸一案证据不足，国宝尚未请回，暂且搁置，待开封府寻回国宝之后再行审理。先将此人收监，等候再审。” 随着李恢的话音落地，两名衙役不由分说就把吕布锁了起来。 吕布大惊。 这官员糊涂也就算了，难道就连皇帝也跟着糊涂起来了？ 本想挣脱铁链一走了之，可是冷静下来，吕布却只是冷笑。 这里不是滁州，自己如果逃走，一定会连累到包大人，进而连自己的妻子也要受到牵连。 刑部的监狱和开封府的监狱不同，设在汴京城的外城，是一处很偏僻的所在，规模比开封府的要大得多。 因为这里是全国最高的行政机构，被关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朝廷官员和大案、积案以及一些地方上不敢判或者判不了的重要犯人。 当然，由于其特殊性，关在这里的人也不是很多。 吕布只是一名证人，如果不是因为此案牵扯到了当朝国舅，他是不可能被关在这里的。 两名衙役把他推进了一个封闭很好的监房。 其中那个刚刚被吕布教训了一番的衙役，特意走到狱卒那里去说了几句什么。 狱卒嘿嘿一笑。 “兄台只管放心，小人代你出口恶气就是了。” 果然，这狱卒说到做到，傍晚的时候便拿着一条短鞭走进了吕布的监房。 “唐壮士并非犯人，却要与这些人关在一起，小人也是于心不忍，若能按照规矩办事，小人可与牢头商议，要你和那些特殊犯人同住。” 吕布不解。 “不知何样规矩，特殊犯人又是何人？” 狱卒蹲在吕布的身边，压低声音：“这规矩就是但凡进来的人先拿出两吊钱来，以保证你等每日三餐的供应。特殊犯人嘛，就是那些还没有定罪，暂时关在这里的官员，这些人说不定哪天还会重返朝堂，那待遇自然也就和你等不同。” 吕布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自己身上的那些钱早就已经捐给了青莲庵。不过，他向前凑了凑，问道，“敢问小哥，滁州知府费涉大人可算得是特殊犯人吗？” “当然算。”狱卒回答，“而且，现在特殊牢房里只有他一人。壮士如果开眼，多拿出两吊钱来，小人这便可以将你带到那里去。” 吕布忽然冷笑，盯着狱卒的脸。 等到狱卒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吕布的一只手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稍一用力，狱卒就像是一条没有生命的麻袋一般被掀翻在地，硕大的拳头直顶在了他的脸上。 “本侯身上无钱，却要住到费涉那里。” 狱卒徒劳的挣扎着，挥起短鞭就要打下来，却被吕布扭住手腕，只轻轻一转，狱卒手里的鞭子落地，痛得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第40章 费知府魂断汴京 监狱里的另外两个狱卒听到叫声各自拿着短鞭从外面闯进来，一见到这情景，立刻直扑过来。 吕布一只脚踩着先前的狱卒，两只手一挥，已经把短鞭攥在了手里，向前一拉，两个狱卒便都一头撞在了墙上。 其中一个险些被撞塌了鼻骨，弄得鼻血直流。 吕布把先前的狱卒拖起来，作势要打。 这狱卒再也不敢反抗，抱着脑袋不停求饶。 “速带本侯去找费涉。”吕布喝道。 狱卒连连点头。 费涉所住的监房距离吕布的监房不远，但是，环境却是天壤之别，里面除了干净的被褥和桌椅之外，还有一个狱卒一直守在门口，随时听候吩咐。 吕布进来的时候，费涉正在床上躺着，身边还放着喝剩下的茶水。 一见吕布，费涉从床上跳了起来。 “唐壮士，你、你……” 吕布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怒目而视。 费涉知道吕布神勇，吓得面如死灰。 “我等兄弟历尽艰险方才护送宝壶到达滁州，却不想你这厮居然杀害了我全部兄弟，宝壶失窃与兄弟们无关，因何要下此毒手？”吕布喝道。 费涉冷汗淋漓。 “唐壮士不可听信他人蛊惑，本、本府绝无此意。” 听到费涉居然矢口否认，吕布当胸一把抓住了他胸前衣服。 “你与费庸合伙盗取国宝，却又要加害我等兄弟，若非本侯及时逃脱，现在恐怕已经与那些弟兄同赴黄泉了。”吕布逼近他的脸，“既然布已经将真壶交给你，却又因何要交到那贱人手里，又因何要射杀本侯和妙玲小师傅？” 费涉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浑身瑟缩着，好久才发出声音：“此事皆是叔父大人指使，实在与本府无关。” 费涉一心只想着要为自己开脱，却不想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吕布。 难怪包大人说，自己将真壶交出去，便会成为第二个何捕头了，这叔侄两个人果然是一路货色。 就在这时候，刚才的狱卒带领着十几名看守监狱的官兵赶了过来。 一个家伙一脚踢开了房门，用手里的朴刀指着吕布。 “大胆贼人，殴伤狱卒，又试图劫持朝廷命官，敢是不想活了？”说着，挥起朴刀就向吕布扑来。 吕布的手里拎着费涉，眼看着钢刀劈来，索性把费涉凌空一抛。 费涉的身体直向官兵砸来，官兵躲闪不及，下意识地挥刀一挡，顷刻间，刀锋陷入费涉的身体。 费涉的惨叫声把吕布和那名官兵都惊得呆了一呆。 吕布并未想杀死费涉，却不想结果如此。 外面的官兵和狱卒纷纷赶过来，把监房围了起来。 吕布眼见着情势危急，若被抓住必死无疑，于是一声大吼，抬腿就对着监房的墙壁猛踹过去。 这监房的墙壁是用青砖垒砌，外面又用几块硕大的青石板加固，中间塞满了泥土，使之凝固成了一个整体，这样的架构恐怕十几个人也难以毁坏，可是在吕布暴怒的一击之下，整面墙壁瞬间倾倒下来。 破碎的砖屑和石块飞溅而起，划伤了好几个人的脸。 吕布从墙里直跳了出来，随手托起一块足有一米见方的青石板，就对着几名官兵掷了过去。 一名官兵手里的朴刀被砸断，另一个人的脚被砸在了石板下面，哀嚎不止。 吕布趁乱大步跑了出来。 跑出很远，却又猛然回头，逼视着几个追出来的狱卒和官兵。 几个人见吕布回头，慌得立刻停住了脚步。 吕布怒视着其中一个人的脸。 “本侯不想枉杀无辜，只是这费涉害死本侯的诸多兄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本侯两手空空，你等不可坐视，速速拿些银两来。” 这些人想不到一个逃犯居然敢于回头向追兵索要财物？ 可是，刚才的情景却已经将他们吓得胆都裂了。 吕布向前走上几步，几个人立刻向后退去。 吕布用手一指，吓得这些人逃出很远，却被吕布一把抓住了一个人的后面衣服。 那家伙早已经魂飞天外，从口袋里摸出两块散碎银子，被吕布劈面抓在了手里，然后一推，那家伙便扑倒在地上，连脸都被擦破了皮。 吕布不敢走大路，绕道向开封府的方向奔去。 他想着回到开封府，带走貂蝉，然后离开汴京城。 包拯不在府中。 守在门外的差官哪里会想到吕布是越狱逃出来的，告知他貂蝉已经被唐杏儿和陈玉娘带走。 吕布匆匆询问了一下陈玉娘的住址，便迅速离开。 此时，在汴京城一条很不起眼的街上，包大人正亲自带着几个人守在一家很破败的房门跟前。 这里是袁贵儿的家。 按照包大人的推断，这袁贵儿拿到紫金壶的目的是那一批西夏国遗留下来的财宝，不论她是否已经拿到，都会回来看望自己这唯一的老父亲。 包大人兵分两路，另外一伙人由展昭带领，此刻正守在齐顺的家门口。 夜，来得十分缓慢。 包大人巡视了两处之后，自己打算先回府休息一下。 皇帝已经下旨，要自己十天之内追回紫金壶，这对于包大人来说，不可谓不艰巨，唯一的办法只有尽快抓到袁贵儿和齐顺。 刚刚来到府衙门口，一名值班的差官便迎上来，告知他，刑部派来的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很久了。 刑部是来通知包拯，吕布杀人逃跑的消息的。 包大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唐吕布这厮，想是要坏我大事！” 自己在皇帝跟前提供的唯一证据就是费涉写给费庸的那封信，还有吕布。现在费涉死了，吕布在逃，费庸完全有可能反咬一口，到时候，如果自己不能抓到袁贵儿，拿回紫金壶，这诬陷朝廷大臣的罪名岂非是要落到自己的头上？ 送走了刑部的人之后，包大人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陈玉娘和唐杏儿所在的茶坊。 他清楚吕布对妻子的依恋。 自己必须要赶在吕布之前找到并控制住貂蝉，否则一旦被他夫妻二人相见，很可能就会远走高飞，那时候，自己就不单单是诬陷朝廷大臣这么简单了。 茶坊里并没有陈玉娘的影子，包拯只在这里找到了唐杏儿。 为了躲避严开，陈玉娘也是煞费苦心的在很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处居所，而此时，她正在为如何要吕布和貂蝉躲避各路差官的追捕而苦苦思索着。 第41章 陈玉娘夜探刑部衙 依然是二层小楼，下面是原来主人堆积杂物的地方，屋子里到处是已经用过的东西。二楼则收拾得异常干净，几乎可以用纤尘不染来形容。 此时，吕布和貂蝉就躲在一楼的杂物间里。 陈玉娘把二人安置在这里，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锁好了房门，陈玉娘站在门外还不忘叮嘱二人不许出声。 她判断的不错，没过多久，包拯便来到了这里。 陈玉娘故意装作很惊喜的样子从楼上跑下来。 “小女正在楼上收拾屋子，没有见到义父大人的轿子，还请义父大人宽恕小女有失远迎之罪。”说着，便飘飘下拜。 包拯扶住她。 “玉娘姑娘可知本官因何而来吗？” 陈玉娘故作不知，摇头，想了想，说道，“想是义父大人惦念女儿刚刚搬来此处，特意赶来看望？” 包拯苦笑。 跟随在包拯身后的一名差官担心包大人过多耽搁时间，于是抢先说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唐吕布在狱中杀死费涉，负罪逃跑，大人赶来是想请问姑娘可否见过他，他的夫人现在何处？” 陈玉娘面现惊异之色。 “唐壮士怎么会做出这等粗莽之事？义父大人，这可是真的吗？” 包拯点头。 “不好。”陈玉娘忽然叫道，“那唐壮士今晚回来，声言自己已经在外面找到了住处，还说是受义父大人所资助，带着唐夫人离开了。” 包拯的黑色面皮轻轻抽动了几下。 “二人离开多久？” “恐有一个时辰了。”陈玉娘回答。 一楼的杂物间里，吕布和貂蝉躲在暗影里。 貂蝉一直紧紧偎在吕布的怀里，浑身颤抖。 “包大人与爱妻有恩，布这样离开，是否会有负于他？”吕布低声说道。 貂蝉用力抱紧他。 “将军在狱中做出这等大事，若被大人拿住，定会交于官府问罪，届时，即便大人力保，恐也会判将军一个刺配充军，如果然如此，将军要妾身日后所依何人？”貂蝉说道。 吕布低头看着貂蝉痛苦不堪的小脸，忽然就想起自己镇守徐州时候的情景。自己几次要按照陈宫的计策出城去，最后都被貂蝉和闫氏这样的说辞所打动。 想自己一世英名皆在徐州一战中尽失。 不由得有些悲意。 “将军可否听妾身一言？”貂蝉大概感觉到了吕布的悲凉，小声问道。 “娘子请讲。” “将军可暂时忍耐一时，姑且藏身于此，待过些时日，包大人寻回宝壶，证明了费庸等人之罪，到那时，将军出面主动找大人。那费涉已是国家钦犯，将军自然也就可以开罪，岂非两全其美？” 吕布想了想，觉得貂蝉的话很有些道理。 这时候，包大人已经离开。 陈玉娘来到了杂物间的门口，低声对屋子里的二人说道，“唐壮士，你二人还需忍耐一时，我恐大人去而复返，待我前去探听一番。切记，小女未归，你二人切不可轻动。” “多谢姑娘成全。”吕布说道。 陈玉娘离开。 她却并没有去包大人的开封府，而是在确定了包大人的去向之后，转而走向了刑部衙门的所在地。 虽然皇帝下旨，费庸的案子暂缓审理，但是，这李恢和严希政还是不敢轻易要费庸回府，而是暂时把他留在刑部后面的屋子里。 此时，费庸正一个人在屋子里不停的走动着，肥胖的身子就像是一面移动中的墙。 留在外面负责照顾他的一名小厮跑了进来。 “快要她来见我。”听到居然是陈玉娘来了，费庸喜不自胜。 小厮跑了出去，没多久，便带着陈玉娘走进来。 “奴婢闻国舅爷在此，早欲前来，却只是被一些杂事缠身。”陈玉娘一进来，就娇声说道。 小厮出去。 费庸的脸上满是谄笑。 “玉娘姑娘放心，本官只是暂时在这里住上几日，所答应你的事情待本官出去后即可着手办理。” 陈玉娘坐在了费庸的身边，故意离得很近，撅起小嘴，说道，“国舅爷答应奴家的事情可还少吗，玉娘岂会还在意这其中一件？” 费庸大笑，一只手在陈玉娘的脸蛋上轻轻一掐。 “小娘子端的令人痴迷。” 陈玉娘在他的胖手上打了一下。 “国舅爷休要如此，这里不比茶坊，也不是玉娘的住处，若被他人看到，岂不是要对国舅爷脸上无光。” 费庸看了一眼房门。 “谅那李恢和严希政知道此事，也不敢声张。” “话虽如此，国舅爷也还是要小心一些才好。”陈玉娘说道，“玉娘此来，还有一件重要事情需和国舅爷提起。” “可是那唐吕布杀死了费涉之事吗？”费庸立刻问道。 陈玉娘显得有些吃惊。 费庸却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这唐吕布杀死费涉，正可以替本官开罪，虽然这费涉乃是本官侄儿，但是，若他不死，本官这盗取国宝一事，早晚都要败露。现在，只要包黑头抓不到齐顺等人，十日期限一到，本官就可以在皇帝面前反说他诬陷本官，到时候，看他包黑头还有何言以对。” 陈玉娘长长的睫毛碰了碰。 “如此说来，这还是好事了？” “小娘子只管等着本官出去之后寻得住处便是了。”费庸很得意。 “只是这齐顺和唐吕布若被包大人抓到怎么办？”陈玉娘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唐吕布倒是无妨，只是那齐顺。”费庸也感到这件事情很棘手，肥胖的脸皮不停抽动着。 “国舅爷可要玉娘做些什么吗？” “本官素知这唐吕布对其妻子恩待有加，小娘子切不可要那貂蝉落入包黑头手里。”费庸回答。 陈玉娘点头。 包大人和费庸都很了解吕布，在第一时间都想到了利用貂蝉，看起来男人过于贪恋自己的家事并非什么好事情。 “玉娘记下了，若见到唐夫人，一定来向国舅爷告知便是。” “这便好，还是小娘子懂得本官之心。”费庸一把抱住了陈玉娘。 陈玉娘却推开了他。 “国舅爷若真心对待玉娘，待出去后，尽快安置，玉娘一刻也不想在华茶坊待下去了。” “小娘子放心，本官记得就是。”费庸说着，还想着把陈玉娘抱起来，陈玉娘却已经站起来，躲开了。 “国舅爷休要欺瞒玉娘，一切都待国舅爷出去后再说。”说着，莞尔一笑，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第42章 包大人张网以待 半夜的时候，吕布和貂蝉被陈玉娘从一楼的杂物间放了出来。 陈玉娘非常小心。 包大人要找这夫妻，想必一旦被抓，这唐壮士便会命丧于此。而费庸要自己把二人藏好，可是，这里却也并非是长久藏人之地。 “唐壮士随我来，待小女为你等拿些路资，你二人速速离开。”陈玉娘说着，带着吕布就向楼上走。 可是，二人刚刚踏上楼梯，站在夜色中的貂蝉忽然叫了一声。 两条黑影如同从黑暗中骤然间跳出来的幽灵，从后面把貂蝉控制了起来。 “何人大胆欺吾娘子？”吕布扭头扑了过去。 其中一条黑影拉着貂蝉退出很远，却并未离开，而另一个人则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 “唐壮士，想你也应该还记得我二人。” “你等是开封府的？”吕布吃惊道。 来人点头。 “我家大人早已经断定你夫妻二人就躲在这里，只是玉娘姑娘担心壮士被抓，才会不肯说出实话，所以，特意要我二人在此守候。唐壮士虽然做事鲁莽，但是，小人很赞成，若是小弟受人这般愚弄，几次都差点丢了脑袋，也会奋起反击，说不定早在滁州的时候就已经将那费涉杀了。” “休再啰嗦，你等欲待如何？”吕布看着貂蝉被那人抓住纤细的手臂，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心疼得不得了，大吼道。 “自然是要唐壮士携夫人随我等回开封府。”那个人却并不着急，“包大人正在全力追捕齐顺和那个叫袁贵儿的女子，相信二人不久将会落网，届时，二人便可以证明费涉的罪行，而你也会因此而被从轻发落。说不定凭唐壮士的功夫，还可以留在开封府供职。” 吕布向前走了一步。 貂蝉现在被抓，自己如果轻举妄动，一旦有失，岂不是要悔恨终身。 这包大人果然厉害得很，原来他早就看出陈玉娘是在撒谎了。 陈玉娘站在楼梯上也是脸色煞白，没想到自己本想着在包拯和费庸两个之间能够左右逢源，却还是被包大人拆穿了。 “将军可速去，妾身只是一介女流，想包大人定不会难为于妾。”貂蝉这时候忽然鼓起勇气叫道。 吕布不动。 “我家大人虽然与唐壮士相处不久，但却深谙唐壮士为人，若此时唐壮士丢下妻子不顾，也就不会从狱中逃出，再来这里寻尊夫人了。”那个人胸有成竹的说道。 吕布咬了咬嘴唇。 人皆说我吕布恋妻，看起来过了近千年之后，自己还是要输在这里了。 “休伤我家娘子，本侯跟你等去见大人也就是了。” “如此最好。”那个人转身，示意另一个人带着貂蝉先走，却又回头看着依旧站在楼梯上不知所措的陈玉娘，“我家大人要玉娘姑娘带上杏儿姑娘一同去府中，并非因为姑娘私藏唐壮士夫妻之事，只是烦请二位姑娘去辨认那袁贵儿。小人和包大人在府中恭候。” 陈玉娘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一张小脸已经灼红过颈。 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义父的智慧要高过费庸等人数筹。 开封府里，此时，也是热闹非凡。 守在袁贵儿家门口的几名差官已经回来了。 果然不出包大人所料，袁贵儿果然回来看望老父亲。 这袁贵儿也很厉害，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裤，腰间缠着深色的丝绦，背上斜背着一把单刀，很是曼妙的身材尽显无余。和当初在费涉府里的小妾，判若两人，一副江湖女侠的英姿。 可是，她的身上没有紫金壶。 简单的几句讯问之后，换来的只是袁贵儿的冷笑。 “来人，速将此贼带入后堂。”包大人似乎并不急于知道紫金壶的下落，而是对身边的差官吩咐道，随后，又叫来了另一个差官，低声道，“你速去将展护卫等人唤回。” “齐顺尚未归案，难道大人……”差官不解。 包大人诡秘的一笑。 “我料今晚开封府定会热闹非凡，齐顺等人会很快来此。” 差官眨了眨眼睛，还有些不明白。 包拯摆手，示意他快去。 差官离开。 这时候，吕布夫妻也被带了回来。 包大人格外客气。 “唐壮士狱中杀人，负罪潜逃，看起来是对本官不满，欲陷本官于深潭之中，却也无意间帮了本官的大忙。如今晚将齐顺等人悉数抓获，唐壮士的行为当可别论。” 吕布的脸微微一红。 “小人只是出于一时气愤，绝无陷害大人的之心。且，费涉之死也是误伤，乃是狱卒失手。” 包拯点头。 “既如此，待会唐壮士可戴罪立功，若能协助本官抓获齐顺，本官定会在此案之中将壮士抹去，还要在万岁面前为你请功，如何？” 吕布怔了怔。 “大人何以知之今晚齐顺必然现身？” 包拯再次露出诡秘的微笑。 二人对话不久，包拯便吩咐其他人各自埋伏在了四周，自己只带着吕布一人去了后面，守在了关押袁贵儿的房间附近。 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开封府似乎变成了一张捕猎的大网，只等着齐顺的到来。 齐顺果然来了。 其实，不单单是他，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还跟着另外一个人——俏罗刹谢盈。 齐顺在狱中突然失踪，其实就是被袁贵儿放出来的。 这袁贵儿自知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取不走那些财宝的，于是，在拿到宝壶之后，第一时间利用自己这费涉小妾的身份把齐顺放了出来。 二人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把宝壶颠来倒去的研究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埋藏宝物的秘密。 于是，齐顺提出，要将宝壶拿回京城， 按照他的想法，是借助费庸之手探得宝壶秘密之后，在想办法夺回。 袁贵儿自然不会同意，于是，携带宝壶离开。 齐顺便一路追踪至此。 而谢盈自知不是二人的对手，于是也只好在暗中跟随。 包大人所料不错。 包大人也没有想到，这袁贵儿会把宝壶藏匿于其他地方，不过，他并不着急，只要抓到了她，就不用担心找不到宝壶。 按照齐顺的想法，那唐吕布就算没有在滁州被费涉杀掉，回到京城，也难免会被费庸灭口，而只要他不在，自己就不惧怕任何人。 一双手缓缓攀上了开封府后面高高的围墙，齐顺沿着墙体滑落到了地面，蹲在那里辨别了一下方向，手提朴刀，向关着袁贵儿的房间靠近。 吕布冷眼看着，等待着包大人的命令出击。 第43章 护爱妻吕布擒贼 齐顺用朴刀撬开了房门上的锁头。 没有遇到任何阻挡，齐顺还在为包大人如此大意暗自庆幸。 屋子里漆黑一团，隐约可见袁贵儿坐在被铁条封闭起来的窗前，她似乎早就知道齐顺会来，并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 “贵儿姑娘速速随我离开。”齐顺赶过去，拉起袁贵儿就走，却被袁贵儿一把推开了。 “齐兄此来恐怕不是来救贵儿的吧？” “姑娘何意？” 袁贵儿面带冷笑，很俏丽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杀气。 “若本姑娘手里没有那把紫金壶，想必齐兄不会冒险前来开封府。” 齐顺跺了跺脚。 “姑娘此言却也有理，但是，齐某所想并非完全在此，此壶之秘密恐非你我二人可以破解，还需静待时日。” 袁贵儿哼了一声。 “齐兄休再多言，本姑娘已经将宝壶毁了。”说着，袁贵儿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要跟着齐顺出去了。 齐顺却停住。 “姑娘休要开玩笑。” 袁贵儿不再回答。 外面，吕布看着包拯，不知道他因何这时候还不吩咐自己动手。 屋子里，袁贵儿的脚绊在了一根铁链上，身体倾斜着，复又坐回到了窗前。 原来，她的脚上被一条铁链锁住，铁链的另一端则锁在了窗子上的铁条上。 看着粗粗的铁链，齐顺意识到了危险。 “动手！”包大人叫道。 随着声音落地，埋伏在附近的差官们一拥而上，挡住了房门。 齐顺果然不惧，身子一晃，已经跳到了袁贵儿的跟前，伸手抓住了她头顶的扎巾，挥刀就对着她脚上的铁链砍去。 钢刀与铁链之间跳跃起点点火花。 吕布分开众人闯进屋子。 “齐贤弟休再做无谓的挣扎，我等兄弟十几人皆被费涉所杀，单单逃了齐贤弟，可否给布一个解释？” 齐顺看到吕布，大惊。 “齐贤弟，你我兄弟一场，却要伙同费大人来欺骗某家，几次欲间接要了本侯性命，可还有何话讲。” 齐顺的眼珠转动着。 “唐兄有所不知，齐某也是被费庸所骗，若不是贵儿姑娘说起这紫金壶的秘密，齐某也想着完成此事后回京复命。现在，若唐兄肯于助我二人离开，所有宝壶的秘密小弟自然会如实告知。” 外面，包拯倾听着齐顺和吕布的对话，忽然厉声对身边的差官问道，“你等可曾把唐夫人安顿好了吗？” “回大人话，小人可确保唐夫人安全。”差官回答。 吕布的身子一震。 “齐贤弟，费庸叔侄因宝壶秘密欲陷我等于死地，休再因此壶而枉造杀戮，随我去见包大人。”话音未落，吕布的一只手已经探出，抓向了齐顺的手臂。 齐顺哪里肯束手待毙，明知不敌，却依然挥刀砍来。 朴刀携带着冷风直逼吕布的面门。 吕布身形疾转，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刀背。 齐顺奋力向回猛拉，那刀子却如同被钢铁熔铸在了一起，不动分毫。 袁贵儿在看到吕布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在劫难逃，只是在一边冷笑。 齐顺松开双手，飞起一脚踢向吕布的小腹下端。 吕布大惊。 “本侯不想伤你，你却这般凶狠。”说着，另一只手探出，抓住了齐顺的脚踝，轻轻一扭。 齐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脚踝顷刻间肿胀如球。 几名差官扑进来。 包大人点头微笑。 后面的高墙上面，谢盈慢慢的退了回去。 这唐吕布不除，想要拿回宝壶，看起来只能在梦中了。 滑落到外面，谢盈弓起身子，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包大人连夜升堂，追问紫金壶的下落，袁贵儿却只是一声不吭。 “此贼性恶，若不动刑，恐很难掏出实话来？”一名差官提议道。 包大人却只是苦思不语。 好在这时候，陈玉娘带着唐杏儿来了。 两个女孩子踏着夜色相互扶持着走进大堂。 包大人面带微笑，他知道，这唐杏儿定会要袁贵儿说出实话。 天要亮的时候，袁贵儿终于在唐杏儿和陈玉娘的劝说下，把藏匿紫金壶的地点说了出来。 原来，她担心自己被抓，更担心被齐顺等人找到，所以将宝壶藏在了城外的一个小村之中。 包大人立刻派展昭亲自带着人去取。 天亮后不久，包大人的轿子来到了皇宫的侧门。 今天并非是皇帝上朝的日子，想要见到他，必须通过侧门进入，而且，还需要层层传话，诸多的繁琐。 一个时辰之后，包大人才出现在了皇帝的御书房里。 “包爱卿前来见朕，敢是因为紫金壶一事吗？”仁宗皇帝早已经知道了费涉死亡的消息，还在为是不是包拯指使他人所为纠结着。 “回万岁话，微臣正是为此事而来。那押送紫金壶的人已经抓到，紫金壶也已经请回。”包拯跪在地上，低着头回答。 “既如此，可否问过口供，此事是否真的与费庸有关吗？”皇帝问道。 “口供在此，还请万岁御览。”包拯把齐顺和袁贵儿以及吕布等人的口供一并递了上去。 早有值班太监把紫金壶也放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费庸叔侄果然做出这等恶事来。”皇帝喝道，可是，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包爱卿，这紫金壶在朕看来虽是世间罕见，但也不足以令费庸如此动心，其中恐还另有隐情？爱卿可协助刑部详细讯问，不得怠慢。” 包拯暗自冷笑。 这皇帝显然是因为费彩荷，想要把此事化小了。 “万岁有所不知，据微臣所知，此壶非同小可，其中的秘密更是了得，足以令我朝中大臣动容。” 皇帝点头。 “且说来听听。” 包大人于是便把紫金壶的秘密说出。 皇帝果然脸色一变。 “原来如此。” “微臣还请万岁不要将此壶秘密公之于众，待微臣破解并寻到宝物藏身之地后，再行处置。”包大人说道。 皇帝把紫金壶拿在手里，不停的翻转着，却怎么也看不出其中的秘密，只好点头道，“包爱卿既然能够破解其中之意，就请尽快，朕倒要看看，这西夏国当初从我大宋国土搜刮了多少财物。” “微臣遵旨。”包拯叩头说道。 送走了包拯，皇帝站起来在御书房走了几圈，他在想着该如何处置费庸，又该怎样向自己最喜爱的御妃——费彩荷提起此事。 第44章 寻宝藏再回深潭 回到开封府，包大人把紫金壶放到了桌子上。 和袁贵儿等人一样，包大人把紫金壶翻转着寻找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这时候，刑部的李恢和严希政已经接到了皇帝的圣旨，要二人继续对费庸施行软禁，待包拯寻找到财物之后，再做处理。 二人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们觉得在这一场争斗中，费庸已经失去了胜利的机会，应该不会再有翻盘的可能，既然这样，对吕布的追查也便放松了下来。 这给了吕布留在开封府里的机会。 中午的时候，包大人把展昭和吕布叫到了自己的屋子。 包大人的生活历来十分简朴，他的家里只有一个丫鬟，用来侍奉自己的夫人，仆人却只有一个叫包财的人。 “二位可否帮本官找到些蛛丝马迹？”包大人指着桌子上的紫金壶说道。 吕布未动。 展昭把宝壶拿了起来。 “大人，小人在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曾经遇见过一些奇人异士，粗略的知道一些机关埋伏，不过，这件宝壶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秘密应该在壶的中间。”展昭说道。 “展护卫的意思是需毁坏此壶？”包大人问道。 展昭点头。 包大人却犹豫了。 这样的想法他也有过，但是，这壶必定不是普通的壶，一旦失算，打碎了此壶，再想寻到其中秘密恐怕就更加困难了。 “万岁既然下旨要大人追查宝物，其意就在财物而不在于此壶。”展昭说道。 包大人领会其意，哈哈大笑起来。 紫金壶被摔在了地上，精致的壶身瞬间分裂成了十几块，三颗珍珠在地上滚动着，发出刺目的白光。 包大人小心翼翼的把壶身捡起来，拼凑到一起。 壶身里面空空如也。 密集的汗珠顷刻间在包大人的额头上滚动。 难道自己真的失算了？ “大人请看。”展昭忽然叫了一声。 吕布和包拯的目光瞬间盯在了那三颗珠子上。 那珠子在地上滚动了很远之后，忽然发生了一幕诡异的情景，它们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在向一起聚拢，并最终紧紧挨在了一起。 三道雪亮的光柱直射起来，照射在了屋顶，在那里形成了一条长方形的光带。 “速命人将窗子遮挡起来。”包大人兴奋的叫道。 没多久，屋子里便被黑暗笼罩。 三道光束更加明显起来。 长方形的光带如同一张张贴在顶棚的白色纸张，上面隐约可见一条条细细的虫子一样的细线。 吕布的神情变得冷峻起来。 他觉得，这是一幅图，而图中所绘制的地方是——谢盈所在的山寨里的那条水潭。 包大人也感觉到了什么，看向了吕布。 二人几乎不约而同地相互点了点头。 包大人不得不佩服当初那位西夏国将军的智慧，他利用三颗不同材质的珠子，在相互吸引的作用下，绘出此图。 空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却原来宝物就藏在山匪的身边。 想那谢天顺和谢盈兄妹，意图拿着紫金壶逃出山寨，如果知道宝藏就在山上，估计谢天顺在地狱里也会懊恼不已。 事不宜迟，包大人决定立刻出发。 挑选了几名得力的差官相随，包大人要展昭留守府邸，又破例要吕布跟在身边。 吕布却有些迟疑。 “唐壮士敢是担心尊夫人？”包拯嘿嘿一笑，“此番进山，乃是寻找宝物，而一旦找到，唐壮士便可以戴罪立功之身回到京城，日后，本官定会还你夫妻一个自由之身。” “如此，待布去向夫人辞行。”吕布说道。 几名差官捂着嘴窃笑。 吕布权做没有看到。 和上次押解财物不同，此次行动贵在迅速。 包大人带领众人只用了五天时间便已经来到了那座大山的脚下。 为了以防万一，包拯特意从滁州府的驻军当中挑选了三百武士，将深潭团团包围起来，自己则带着吕布和几名差官亲自在潭边寻找。 水潭和上次一样，水很清澈，但却冰冷刺骨。 密密层层的芦苇在冷风中战栗着，上次载过妙玲的木筏还在潭边，只是上面的那只山羊早已经腐烂得令人作呕。 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引起了包拯的注意。 巨石有一半深陷在水潭边的淤泥里，下面已经生长出绿色的苔藓，随着潭水的波纹，似乎整块石头都在摇晃。 包大人俯下身子，用手在石头的下面摸索，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差点把他的整条胳膊都拉进水里。 在石头的下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口，潭水正大股大股的从上面流下去，速度很是惊人。 包大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按照这样的速度，这深潭里的水早就应该流尽了，很显然，在这里，还有一个出口。潭水经过这条地下深沟之后，再从另一处地方流回到潭里。 包大人笑了，立刻调集了十几名武士，在这里的四周筑起了一条土坝，阻止潭水继续流过来，然后，淘干潭水，很快，那里露出了一条直径约有一米的地下洞口。 洞口向着水潭的下面延伸。 “唐壮士可否愿意带人下去一探究竟？”包大人问道。 吕布的嘴角动了动。 “何须带人，小人一人足矣。” 包拯却摇了摇头。 “我料此处必有机关暗道，唐壮士还是要带上几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吕布淡淡一笑。 当初只听说曹操组建摸金校尉的时候，曾经在古墓之中遇到过先人设置的埋伏，自己从未亲历过，想这里也不会有何危险。 一行四人进入洞口。 脚下的泥土经过了潭水长时间冲刷，早已经变成了深可没膝的淤泥。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力量。 身后的三个人各自拿着点燃的火把。 吕布觉得自己真的是进入了一座古墓。 想当初曹操组建摸金校尉的时候，被百姓们连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却不想今日堂堂的小温侯也沦落到这般田地，被一个面皮黝黑的家伙在背后指手画脚。 地下通道沿着水潭的底部一直向前延伸，吕布等人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这时候应该已经来到了水潭的中间地带。 洞里寒意逼人。 “此洞渐行渐高，应该很快到达出口，我等想必是走错了方向？”身后的一名差官忽然提醒道。 吕布站住。 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随着一声闷响，淤泥骤然间向两侧分开，出现了一条地下入口，吕布的身子一晃，一头栽了下去。 第45章 温侯奉命取宝 吕布觉得，自己是掉进了当初大兵团作战的时候，敌军设置的陷坑。 好在这里并不深。 吕布的双脚一挨上地面，便立刻腾身而起，短戟横在胸前，警惕地向四周巡视。 这里没有敌人，有的只是潮湿的气流和无尽的黑暗。 四周静悄悄的，果然就像是一座只有死亡的古老坟墓。 很久之后，上面传来一名差官的声音：“唐壮士，可还安全吗？” 吕布收起短戟。 “本侯无虞，且把火把扔下来。” 一把还在燃烧着的火把从上面扔到了地上，黑暗立刻被驱除。 吕布捡起火把。 他这才发现，这里的空间其实很小，就像是一口密封的棺材，除了头顶那条窄仄的缝隙之外，再无其他出口。 目光落到了整整占据了大半个地下空间的箱子上。 这些箱子出奇的大，木制的箱体上面都用整张的兽皮包裹，上面订满了铁钉，由于被地下潮湿气流的侵蚀，铁钉的上面无一不是生满了黑褐色的铁锈，就像是一双双塞满了瞳孔的黑色眼珠，令人不寒而栗。 吕布也开始对这位西夏国的将军感到了钦佩。 挖掘这样一条通道，使潭水从通道中间流过，再在通道的下面设置这样一个地下空间，还要保证上面的潭水不会渗入，其设计可谓精巧至极。 “唐壮士，下面可有宝物？”差官趴在上面，对吕布问道。 “此处只有一些箱子，你等且下来一人，并去准备绳索，待我二人将其送出。”吕布说道。 很快，另一名差官下来。 抑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二人开始搬动箱子，把它们运送到出口的下方。 箱子的沉重程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可以想见，这里面的宝物确实不少。 危险发生在他搬运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 不知道这箱子的下面压着什么东西，箱体一脱离地面，脚下便发生了剧烈的震动，随之头顶也发出一阵闷响，一块同样订满了铁钉的厚重木板笔直地落了下来，砸向了吕布的头顶。 呼啸而来的木板在距离吕布的头顶不足一尺的时候，吕布抽出了短戟，迎着木板戳了过去。 短戟深深的没入木板。 或许是时间过于久远，木板早已经呈现腐烂的迹象，随着短戟的刺入，订在上面的铁钉纷纷弹射而出，好在距离很近，下落的力量不大，这才没有划伤他的皮肤。 吕布把短戟用力翻转，在抽出短戟的瞬间，人已经跳出了很远。 木板落在了地上，残留的铁钉刺入地面。 擦了一把额头上面的冷汗，吕布的脸上露出蔑视的冷笑。 从大宋搜刮而来的财富，却又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阻止大宋人，这位西夏国的将军除了满满的智慧以外，还有就是贪婪和无耻。 足足半个时辰之久，箱子才被全部拉了上去。 傍晚的时候，包大人带着吕布等人已经来到了滁州府的府衙。 由于费涉已经被包大人带进了京城，而皇帝尚未任命人来接替他，所以，这里暂时由一名叫做扈承的府丞代理。 此人早年曾在包大人的门下，颇得包拯的赏识，只是由于当初费涉的飞扬跋扈，使得这位府丞大人没有了用武之地。 包拯有意要他接替费涉，却苦于没有得到皇帝的恩准。 现在，所有费涉的同党已经都被关了起来，府衙所有的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新面孔。 “下官叩见恩师。”扈承一见面，就跪在了包拯的面前。 包拯把他扶起来，一边吩咐人将车子上的所有箱子都运到府衙里。 当着所有人的面，包大人打开了箱子。 整个府衙瞬间被珠光宝气所笼罩。 去除一些书画、经卷之类的古物之外，单单是金银珠宝，粗略的计算下来，就已经达到了二百五十万两之巨。 可以想见，当初西夏国在大宋搜刮去的财物之巨。 这样巨大的财富，难怪费庸等人拼着性命也要抢夺了。 “事关重大，还请扈承大人速速派人封存，明日一早，本官即刻启程回京，以免夜长梦多。”包拯对扈承说道。 扈承不敢大意，立刻找来几名心腹之人，把箱子重新封好。 吕布知道，今晚自己又有的做了。 然而，包大人却并没有要吕布来看守这些箱子，而是要他跟随自己出去一趟。 车子出城不久，吕布就发现原来这包拯是要去青莲庵。 到达庵堂大门口的时候，大门即将关闭，有一个小尼姑正要去门前把灯笼摘下来。看到有马车过来，迟疑了一下，收回了双手。 “敢问小师傅，慈惠师傅可在庵中？”包大人问道。 小尼姑打量了一下包拯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吕布，忽然笑了。 “二位施主可是由滁州府衙而来吗？我家师傅说，今晚必有重要客人来访，天到这般时候，小尼还以为不会来了。” 包拯看了一眼吕布。 “待小尼去叫妙玲师妹，由她带施主去见我家师傅。”小尼姑说着，跑进了庵堂。 看起来这位曾经的西夏国拉尔公主早已经料到了自己会很快找到这笔财宝了，包拯苦笑了一下。 没多久，妙玲果然在小尼姑的带领下迎了出来。 “包大人、好汉大哥。”妙玲一见到二人，激动得一张小脸都布满了红晕。 吕布盯着妙玲的小脸，觉得比自己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更增加了些许妩媚，如果换上陈玉娘等人一样的衣服，其容貌或可以更胜一筹。 “我家师傅知道二位前来，也很高兴，吩咐小尼立刻带你们进去见她。”妙玲说着，却已经凑到了吕布的跟前，低声问道，“我家好汉嫂子可还好吗？” “一切安好。”吕布点头。 “这就好，嫂夫人不会武功，小妹还在担心她这一路上受不得车马劳顿。”妙玲说道。 包拯看了妙玲一眼。 “小师傅与唐壮士有缘，且又多日未见，可在此攀谈一番，本官一个人去见慈惠师傅也就是了。” “既如此，妙玲多谢大人。”没等吕布说话，妙玲抢着说道。 包大人笑而不答，在另一个小尼姑的带领下进入庵堂。 此时，慈惠师傅已经等在了禅房的门口。 打发走了小尼姑，包大人拱手说道，“下官贸然前来，是有一事请教公主。” “贫尼早已料到凭借包大人的智慧找到财宝不会很久，既然现在已经完成了万岁所托之事，还有何事要向贫尼请教？”慈惠说道。 包拯笑道，“只为寻得当初那位埋藏宝物的西夏将军和公主的关系？” 慈惠的脸瞬间一变。 第46章 慈惠直言相告 沉吟良久，慈惠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包大人果真明察秋毫，贫尼佩服，还请屋中一叙。” 包拯随慈惠进入禅房。 “不瞒包大人，那位曾带兵进入大宋领地，并抢夺诸多财物的西夏国将军，乃是贫尼的生身之父。”慈惠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对以往的怀恋，“当年，贫尼尚幼，老父奉命进入大宋，并在大宋掀起了一场浩劫。所幸的是，太祖皇帝神勇，最终将老父的队伍打败，免其成千古罪人。老父行前慌乱，只得将财物藏于这里。” “如此，公主当年主动要求来此出家，亦和此事有关？”包拯问道。 慈惠点头。 “当年，贫尼被作为礼物敬献来此，举国皆称我为拉尔公主。只是天未遂心愿，贫尼福薄，被群臣死谏，先帝无奈，放弃纳妃之念，只好要我奉旨出家。想老父当初所藏宝物皆在这里，于是，便选定在了青莲庵。奈何，此地广大，贫尼实在无处寻找，于是，只得和江湖匪类一样，意图夺回紫金壶。若非如此，恐包大人也已遗忘了贫尼。” “原来如此。”包拯释然，“公主出家数年，依然记得老父生前之事，下官亦十分钦佩。敢问公主，妙玲小师傅这满身武艺，可否是得益于公主？” 慈惠再次点头。 “贫尼只是幼时曾和老父学得一些，妙玲初来，容颜俊美，贫尼恐她受那些市井泼皮欺辱，不得已，才会如此。” 包拯再次对着慈惠拱手。 “下官此来只为证明公主与那位将军关系，且为公主带来一些经卷，料想放在此地，才正可发挥其作用，还要因公主告知紫金壶秘密而登门致谢。待下官回京，定会如实禀告万岁，将庵堂重新修缮，以示对公主之表彰。” 慈惠稽首。 包拯从肥大的衣袖里拿出经卷。 由于在地下埋藏日久，经卷上面的字迹很多已经看不清，但是，慈惠依然如获至宝，连连称谢。 包拯告辞出来，却发现吕布和妙玲依然站在庵堂外面，低声说着什么。 包拯轻轻摇头。 “好汉大哥如能记得小妹，他日定要带嫂夫人来此小住。”妙玲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吕布摸了摸身上口袋。 包拯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锭大银，交到了妙玲手里，算是替吕布交给妙玲。 “他日若小师傅有事，也可去京城找寻你好汉大哥，此银权做路资。” 妙玲的小脸微微泛红。 二人上车。 第二天，天还没亮，十辆马车便在四十名武士的护送下出了城。 包拯叮嘱扈承，不可将此事对外声张，耐心等待新任知府前来。 车子出城不久，府衙门前便来了一乘小轿。 轿子里下来的是当地安乐宫府的大管家——赵安的弟弟，人称滁州二爷的赵孔。 安乐宫府的宫爷赵霁，是仁宗皇帝的亲叔叔，亦是此地官职最高的人，可以说是这里的二号皇帝。由于其特殊的身份，地方上的所有官员，只要到任，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拜见这位宫爷。 这赵霁平时很少露面，有什么事情便可打发下人们来府衙，而知府大人便会立刻颠着屁股赶去府里。 这位赵孔虽然不在安乐宫府里供职，但是，由于是安乐宫府里的大管家的亲弟弟，在这里亦是无人敢惹的存在。 扈承亦对他敬而远之。 不知道今日他因何来到府衙。 赵孔背着手进入大堂。 扈承站起来，拱手相迎。 “二爷这一大早来此，想必定是有何重要事情要下官来办，还请二爷示下。”扈承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早已经恨得不行，又碍于安乐宫府的权势，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不敢。”赵孔也拱了拱手。 原来，这家伙是来给一个曾经跟随费涉的衙役求情的。 这件事情扈承自然不敢做主，由于费涉的案子尚未了结，这些衙役的处理结果也还没有定下来，而且新任府台大人尚未到来，他一个小小的府丞自然不敢答应。 “不知新任府台大人何日上任？”赵孔问道。 “这个，下官实在不知。” 赵孔嘿嘿一笑。 “我料这费知府虽然不在了，但是，接替他的人一定也是其生前好友，或他费家的亲支近派，不然，这皇帝老子又该如何安抚那位侍奉了两代皇帝的御妃娘娘？” 扈承的脸色一变。 “二爷不可胡言，万岁岂能因私而废公。” 赵孔哈哈大笑。 “此事只能瞒得那些无知百姓，岂能瞒得安乐宫府的人？我虽未曾进京，但也从兄长处得知一二。老兄这个府丞的位置，还要继续坐下去的。” 扈承面带不悦。 “此乃国事，你我不可妄言。” “算了。”赵孔站了起来，“我早已经料到老兄没有这个胆量放人，还是等到新任府台大人上任后，要我家兄长来和他提起吧。” “如此最好。”扈承烦的不行，站起来说道，“下官恭送二爷。” 赵孔自然对这个扈承很不满意，于是，只是摆了摆手，算作是告辞。 扈承站在那里，心里猜测着这赵孔的话是否是真的。 包大人说，向皇帝推荐了自己，却未得到皇帝的恩准，想必是皇帝心里早已经有了人选。 此时，包大人等人的车子早已经进入了滁州通往汴京的官道。 吕布骑在马上，紧跟在包拯的车子后面。 四十名武士各自跟在车子的旁边，手里的刀枪映着阳光，闪起一道道冰冷的寒光。 大约只走出二十几里的路程，包大人便叫住了车子。 “你等可以回去复命了，余下的路程，由本官和各位差官自行行走。”包大人对一名武士头领说道。 武士有些吃惊。 “大人，我等接到府丞大人的命令是：护送你们出了这滁州地界方可回转，大人因何要做出如此安排？” 包拯摆手。 “此一路并无盗匪，而且有唐壮士等人跟在身边，料也不会出事，你等还是先行回去吧。” 武士头领面有难色。 吕布和几名差官也有些不解。 “你家府丞那里日后本官自会和他交待，你等不必多言。”包拯的话不容置疑。 武士统领无奈，只好先带着人离开了。 “唐壮士。”包拯忽然叫道。 吕布上前。 “烦劳去告知其他差官，今晚我等无需找驿站休息，只在荒野僻静之处即可，一切听本官安排。” “难道大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吕布问道。 包拯却没有回答。 第47章 义释俏罗刹 夜，很快就来了。 此时，车子正从一片树林中穿过。 笔直的官道在夜色中就像是一条正在蜕皮的长蛇，一直向前伸展着。 “此处密林，正可以歇马。”包拯从车上跳下来，似乎很疲惫的样子，用手在后背上轻轻捶打了几下。 “大人，密林需防匪患，我等还是去他处安歇为好。”一名差官提醒道。 “本官已决定在此休息，无需多言。”包拯沉下脸来。 差官不敢再说什么，去帮助车夫把马匹卸了下来。 包拯却走到了刚刚下马的吕布跟前。 “唐壮士，你先是帮助费庸护送所盗取的国宝，致使朝廷险些损失掉巨大财富；后又于狱中杀死费涉，虽有原因，但朝廷历法不可改变。现在，本官决定将你暂且看押，待到京城之后交给刑部处置。”包拯忽然大声说道。 吕布大惊。 “大人何出此言？” 其他差官也被包大人这突然间的决定震惊到了。 包拯面色阴沉。 “唐壮士虽然事出有因，本官也有意偏袒于你，但是，现在却又不得不将你看管起来。”说着，对身边的差官吩咐道，“还不速将此人拿下。” 吕布后退几步，浓眉一挑，却又忽然冷笑起来。 几名差官知道吕布不好惹，一起扑过来，把他锁住。 “暂且押上车子。”包拯说道。 吕布被推进了车棚，铁链的一头锁在了车子外面的木轮上。 差官从车上拿出一些从府衙带来的酒食，几个人围坐在一起，酒菜的香气瞬间飘出很远。 “大人，沿途还需唐壮士护卫，您如此对待他，恐将对我等回京不利。”一个差官很小心的说道。 “附近山匪皆已散去，且有你等保护，料也不会有事。”包拯喝了一口酒，站了起来，“你等先用，待本官给他送些吃食。” 包拯摇摇晃晃地来到了车子跟前，掀开帘子。 吕布冷眼看着包大人。 “唐壮士勇武无比，本官甚是喜欢，回京之后定会从中周旋，要你尽快恢复自由之身，还请壮士多加理解本官苦心。”包拯说道。 无需多言，吕布已经猜到了包拯的心思，只是觉得一切未必会按照包大人的预测发展。 包大人大概是因为取回了宝物，心情格外好，没多久，便已经显出了醉态。 差官们虽不敢多喝，但是也都面红耳赤，略呈醉意。 很快，众人便各自围拢在马车的四周，席地而卧。 夜，静得怕人。 这里虽然是官道，但是，由于那时候的交通设备十分简陋，几乎没有人会无端的赶夜路。 吕布靠在车棚的一侧，似乎也已经昏昏欲睡。 突然，吕布一震，猛然睁开双眼。 透过帘子的缝隙，吕布看到了不远处的大树后面有人影一闪。 “果然有贼？”吕布一惊。 黑影躲在大树的后面，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望着，一直不肯向前一步，显然，他也在担心。 很久之后，大概是看到众人真的都已经睡去了，这条黑影慢慢的向车子靠近。 吕布看清了，在黑影的后面，居然还有一个人。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近，吕布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是谢盈。 包大人果然神算。 吕布不得不佩服。 刚才，包拯的那句话已经点明了他要自己怎样去做。 就在两条黑影靠近其中一辆车子的时候，吕布用力一拉铁链，木制的车轮瞬间被拉断，吕布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从车子里跳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黑影低呼一声，挥刀对着吕布砍来。 吕布的短戟打落了他手里的钢刀，一只脚已经踢在了他的小腿上，那条腿瞬间折断。 跟在后面的谢盈在吕布跳出车子的时候，便已经扭头逃走，这时候已经跑出了十几米远。 吕布大步赶去。 谢盈回头，一只手扬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径奔吕布打来。 吕布用短戟一拨，只听到一声脆生生的爆响，黑色物体被打落到了地上，居然深陷泥土数寸。 谢盈的身体青盈，箭一般的射向了树林的外面。 “贼人暗箭伤人，休走！”吕布叫道，径直追了过去。 谢盈虽快，终究抵不过吕布的速度，在跑出树林不远，便被吕布从后面揪住了衣领。 “若非念在你曾告知我家娘子去处的份上，本侯定会取你性命。”吕布喝道。 “唐壮士且听奴家一言。”谢盈被吕布抓在手里，如同一只小鸡，根本没有挣扎的勇气和力量，于是叫道。 吕布本想立刻带她去见包大人，可是，转念一想，这女子虽然是山匪，杀人如麻，但是，却并未有过加害自己之意，还曾经帮自己解脱了妙玲药物的控制，自己虽然无意，但也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且听她说些什么。 “快讲。” “唐壮士莫非忘却了奴家曾经说过的话吗？”谢盈说道。 吕布想了想，摇头。 “奴家兄妹当初只为夺得紫金壶，并非完全贪恋财物。我等虽然失身为贼，总比那盘剥百姓的费庸、费涉之流要好。奴家当然目睹壮士山上风采，几欲为妾，苦于壮士已有妻室。今日此来，亦并非图谋财物，只为一睹壮士英武之姿。难道壮士当真忍心将奴家送去开封府受死？”谢盈说道，样子显得极其可怜。 吕布略略一震。 “布与娘子患难千年，岂是他人可比。” 谢盈自然不懂这患难千年的真正含义，不过，她已经觉出自己的这番话打动了吕布，索性显得更加痛苦起来。 “今日奴家回到山上，不见昔日众家兄弟，只见兄长尸骨，想自己从此漂泊无依，悲从心来。路遇失散一人，受的其蛊惑，且知唐壮士随行，方才到此。那人现已被壮士抓获，只盼壮士放我生路，此生无缘，来世必守候壮士身边，宁愿为奴。” 吕布的心念微动，一只手松了松。 沉吟良久。 “布今日放你，不可再行杀戮。” “奴家谨记，此生愿守孤灯，绝不再入江湖。”谢盈信誓旦旦。 吕布放开了手。 这时候，差官们已经把那个人捆好，并点起了几根火把，顺着声音慢慢寻了过来。并在树林的外面，看到了独自站在夜色中的吕布。 “跑掉了？”一名差官问道。 吕布不答，他知道，自己就算编造谎言，也很难骗得过包大人。 包拯虽然预测了谢盈现身，却并未算到自己失算在了吕布的身上。 第48章 费彩荷再吹枕边风 十天后，汴京： 紫宸殿。 仁宗皇帝坐在龙案的后面，面有喜色。 “众位爱卿，包爱卿前日已将国宝紫金壶追回，一干欲盗取国宝之人皆已拿获，朕甚感欣慰。此事因关系两国交往，众爱卿无不关切。散朝后，朕与包爱卿和李爱卿还有话说，众卿家可各自回府。” “多谢吾皇万岁。” “臣等恭送万岁。”众人齐齐跪倒。 皇帝起身离开。 早有值班太监走到包拯和李恢跟前。 “包大人、李大人，可随奴婢去万岁御书房相见。” “有劳公公。”包拯点头。 二人不敢过于接近皇帝，远远地跟在皇帝的身后。 就在包拯和李恢进入御书房不久，彩荷宫的青莲便急匆匆的跑回了彩荷宫。 “启禀娘娘，开封府包大人和刑部尚书李大人被万岁叫去了御书房，想必是商议国舅爷和表老爷的事情去了，娘娘可否要过去？” 费彩荷面色凝重。 皇帝虽然已经答应不会重罚自己的兄长，可是，她的一颗心还是很难落底，费涉死了，这个仇一定要记在包拯的头上。 不过，此刻，她最关心的并不是费庸的生死，而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向皇帝推荐表兄沈普去就任滁州知府一职，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最终落实，包拯等人会不会同意。 沈普虽然学识渊博，但是，必定没有考取过功名，突然间坐到这知府的位置，恐怕就连皇帝也会担心满朝文武不服。 “青莲，你且代本宫去听上一听，切记，不可被任何人发觉。”费彩荷吩咐道。 “奴婢遵旨。”青莲乖巧的答应道，飞跑着出去了。 御书房里，皇帝坐在桌子后面，看着包拯和李恢，居然好久没有找到该从何处引出话题。 “包爱卿此番追回国宝，一路辛苦，日后，朕定会大加奖赏。” “微臣不敢领受万岁奖赏，只要不负万岁重托，微臣已倍感欣慰。”包拯低着头，说道。 “包大人破案神速，下官亦是十分钦佩。”李恢说道，“只是不知万岁唤微臣前来有何训示？” 李恢明知故问。 “自然是关于费庸之事。”皇帝说道，转而看向了包拯，“包爱卿，费庸虽有盗取国宝之嫌，但是必定乃是托孤老臣，况又未造成重大损失，朕有意革掉他的所有官职，贬为庶民，赶出京城。不知二位爱卿意下如何？” 包拯低着头看了李恢一眼。 “万岁。”李恢深谙皇帝的意图，抢在包拯前面说道，“费大人虽有过错，但是必定曾经有恩于先帝，且又属皇亲，如果惩罚过重，恐伤众文武之心。以微臣之见，此事只需你我君臣三人知道即可，切勿声张，以保全皇家脸面。” 包拯冷笑，却并未言语。 “李爱卿之言甚善。既如此，便令李爱卿于刑部择日判决，并一并派人监督费庸离京，不可无故逗留。”皇帝说道。 “微臣遵旨。” “还有一事，就是那追随费庸等一干人犯，一律也交由李爱卿的刑部，按律行事。”皇帝又说道。 “微臣遵旨。”李恢再次说道。 “对了，包爱卿，朕听闻那个在狱中杀死费涉的凶手也已经被你拿获，可一并交由李爱卿处置。” 包拯的身子动了动。 “万岁，微臣有下情回禀。” “讲。” “想那唐吕布虽然在狱中杀死了费涉，但纯系误伤，费涉乃是死在狱卒的刀下。而且，费涉等人欺骗唐吕布在先，此人气不过，才会出手惩戒。此番微臣押解取出财宝回京，途中多仗此人保护，方得安全抵京。距此，微臣以为，可从轻发落，甚或可以功过相抵，方显万岁大度。”包拯说道。 皇帝皱了皱眉。 自己接下来所要提及的事情还需和这位包拯商议，一个区区武夫，是放是杀，已经无关紧要，于是点头。 这一次，一边的李恢对着包拯狡黠的一笑。 包拯假意未见，又将慈惠等人之事和盘托出。 “朕也曾听说过这位西夏国的拉尔公主，未曾想此人也会出手相助，既然这样，就请包爱卿酌情处理，可令户部拨些银两，以示表彰。”皇帝说道。 “微臣替青莲庵中一众僧侣谢过万岁。”包拯说道。 皇帝点头，对李恢说道，“李爱卿若无别事，可即刻回府。” “微臣告退。”李恢如释重负。 包拯知道皇帝单独留下自己的意思。 滁州知府的人选尚未确定，自己所推荐的扈承，皇帝并未恩准，想必一定和此事有关。果然，皇帝提到了沈普的名字。 “这沈普乃是御妃娘娘的表兄，朕素知其人颇有才学，虽无功名，但是，朕知道，滁州府衙的府丞乃是爱卿学生，想有此人辅助，应该不会有错。若包爱卿还不放心，可作为监察御史一职去滁州呆上一段时日，也算是为国分忧之举。” 包拯的一张黑脸很有些难看。 “万岁，这沈普乃是费涉和费庸的亲人，万岁派此人前往滁州，恐百姓们难以接受，不利管理。” “朕也想过，所以才会想到要爱卿作为监察御史一职，专司河南、安徽两地，暗访民情，惩治各级贪官，还望爱卿休辞劳苦，替朕分忧。”皇帝不再给包拯反驳的机会。 包拯暗自叹气。 叹满朝文武大臣犹不及一位后宫的御妃娘娘。 “既如此，微臣领旨便是。只是开封府中尚有几件积案，这监察御史一职，还需待微臣忙过之后，方可上任。” “包爱卿可自行处置。”见包拯不再说什么，皇帝大喜。 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青莲听到这里，一溜烟的跑回了彩荷宫。 费彩荷心满意足，虽然未能保住自己兄长的官职，但是，却要表兄坐上了知府，他日自己尽可以在皇帝面前继续进言，早晚要兄长回京。 想皇帝送走包拯之后，一定会来彩荷宫，于是，慌忙坐到镜前，化妆。 不出所料，没多久，皇帝便在两名值班太监的陪同下来到了彩荷宫。 而此时，包拯也已经回到了开封府。 他要立刻给扈承写上一封书信，告知他沈普的事情，叮嘱他一切要小心从事，必定这沈普是御妃娘娘的表兄，是得罪不得的。 还有，这唐吕布的事情也需要自己好言安慰，只是不知这位神勇无比的老兄可否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第49章 奉先酒肆遇严开 一个月之后： 新任滁州知府沈普带着表妹费彩荷的叮嘱去滁州赴任。 包拯却还在开封府里处理以往的积案，并没有想要动身的意思。 吕布婉言谢绝了包大人的好意，经过唐杏儿和陈玉娘的介绍，在她们所在的茶坊做了一名护院。 其实，吕布很感激包拯的恩待，也想过要留在开封府，可是，却被貂蝉的一番话阻止了。 “将军神勇，却谋略稍显不足；而包大人心思缜密，极端睿智，连费大人这样的高官都要败在他的手下。将军若趋附于他，日后倘有不睦，岂非与当初趋附刘备无异。届时，你我夫妻恐将再无踏日。” 想当初，自己待刘备弟兄三人如上宾，腌臜小人却要勾结曹操取我徐州，吕布实在是有些怕了。 其实，吕布也知道貂蝉的心思，这些都是表面说辞，她是担心吕布做了开封府护卫，又要常年奔波于外，丢下她孤身一人。 好在有陈玉娘和唐杏儿两个人经常过来看望貂蝉，有时候，赶在没有客人的时候，貂蝉也会过来与二人在楼上说笑。 今晚便是如此。 茶坊的二楼冷冷清清。 吕布独自站在茶坊的大门前，百无聊赖。 和吕布一起当班的人名叫蔡七，好像和闻掌柜有点什么八只手也摸不到的亲戚，平日里吆五喝六，一副市井无赖的模样，遇事则双脚抹油、溜之大吉，典型的惹事精。 不过，他领教过吕布的厉害，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 “唐兄，小弟知道对面的酒肆刚刚新换了一位风韵极好的老板娘，今晚小弟请客，你我兄弟去喝上几杯？” 听他只是惦记酒肆的老板娘，吕布冷笑摇头。 蔡七却不依不饶。 吕布回头看了一眼二楼，这般时候也没有客人，料想今晚不会有事，拗不过蔡七，只好跟在后面。 酒肆不大，客人也不多。 站在柜台里的老板娘正低着头在想着什么心事。 一进来，蔡七就趴在柜台上，对着老板娘看个没完，一边还不忘占一些嘴巴上的便宜。 老板娘只是笑而不语。 蔡七果然是这里的熟客，不用说什么，没一会就有小伙计把酒菜端了上来。 二人喝得很畅快。 老板娘忽然瞥见门外有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脸色略略一变。 “速去寻你家主人过来，就说严公子来了。”老板娘似乎担心被外面的人听到，压低声音说道。 小伙计一惊，答应一声从后门跑了出去。 蔡七站了起来，拉了一把吕布。 “唐兄可速随我离开。” 吕布喝得兴起，不由得有些不悦。 “蔡贤弟如何这般惊慌？” “唐兄有所不知，这严公子乃是刑部侍郎严希政大人之子，平日里惯于欺男霸女，我料今天来此，定不会有何好事，你我还是远离为好。”蔡七说道。 听到刑部两个字，吕布的一颗心微微一颤。 若不是当初这刑部官员将自己无故关进狱中，又岂能惹出自己误伤费涉这事？本侯倒要看看这侍郎之子要在外面如何欺压百姓。 于是，冷冷一笑，自顾喝酒。 见吕布全然不理，蔡七也只好坐了下来，不过，低着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兴致。 来人果然是严开。 这小子自从上次被陈玉娘等人戏耍一番之后，一直在寻找貂蝉，似乎觉得自己这辈子如果不能把貂蝉占有，死了也不会瞑目。 听说这家小酒肆的老板娘颇有姿色，这家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貂蝉，于是带着人前来。 他人还没进来，两名恶奴已经先闯了进来。 “今晚这里我家严公子包下了，闲杂人等速速离开。”一名恶奴吼道。 几个正在吃饭的客人慌忙起身离开。 蔡七再次拉了一把吕布。 吕布撇了一眼两个恶奴，把酒杯里的酒喝干，随手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子上。 “唐兄大气，下次小弟再请。”蔡七说道。 吕布站起来，不想在惹事，打算跟随蔡七离开。 可是这时候，吕布却发现其中的一名恶奴把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还对着老板娘淫邪的一笑。 老板娘慌得低着头，不敢说什么。 吕布正要发作，却被蔡七死死拉住了手。 “唐兄，切勿生事。” 吕布看了老板娘一眼。 出门的时候，刚好严开在两个家人的陪同下向大门走来。 这个病鬼一样的家伙瞬间叫吕布记住了。 吕布在刑部衙门的时候和严希政、李恢都只是见过一次，还分不清哪一个是尚书，哪一个是侍郎。不过，看这严公子的架势，其父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名家人还在吕布的背后推了一把。 “不长眼睛的东西，还不快滚！” 吕布回身欲打，被蔡七一把拉开。 此时，在茶坊的二楼，陈玉娘和唐杏儿都有些困倦了。另外几名小姐妹见今晚无人，早已经离开。 唐杏儿却还有些舍不得离开，凑到陈玉娘的身边。 “玉娘姐姐居然还是包大人的干女儿，难怪当初费大人要收你为外室，你一直不冷不热的？原来是有更大的靠山。” “妹妹休要胡言，包大人只是在我初来此地的时候给过我很多照顾，我无以为报，才会一厢情愿的认他作为义父，包大人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陈玉娘急忙说道。 “啥时候能够学到姐姐这般伶俐，要么找一家高官依附，要么找一家富家公子？”唐杏儿说道，又自顾摇了摇头，“可惜，小妹没有你和貂姐姐一般容貌。若是那严公子看上我，小妹绝不拒绝。” 陈玉娘看了她一眼。 “你这话要是被你家吕大哥听到，怕是要气到吐血了。” 唐杏儿咯咯咯的笑起来。 “你二人说些什么，如此开心？”楼梯口，貂蝉居然走了上来。 “杏儿妹妹在说唐夫人艳福不浅，能够嫁得如唐壮士这般雄壮、威武之人为妻。”陈玉娘说道。 “杏儿妹妹信口胡言，岂能当真？”貂蝉的小脸微灼，笑道。 “貂姐姐可是一个人在家，又思念我家吕大哥了？”唐杏儿不忘开玩笑道。 貂蝉的脸更红。 “妹妹该掌嘴。”不过，她很快就忍不住问道，“我刚刚路经大门，却没有见到我家将军，敢是出去了？” 唐杏儿趴在护栏上向下面看了一眼。 “怕是被其他花茶坊的女子勾走了吧？” 三个人都捂嘴笑起来。 “今晚没有客人，我们姐妹索性就陪唐夫人等在这里，一同回去。”陈玉娘说道。 第50章 除恶不尽埋祸根 吕布被蔡七拉着从小酒肆里出来，原本可以很快回到茶坊，可是，这蔡七临时改变了主意，要和吕布去其他地方闲逛，想到他是闻掌柜的家人，吕布也不好过分推脱，只好与他一起去了。 结果是，害得三个女子在茶坊楼上等到了二更天。 见一直没有客人，茶坊的伙计按照闻掌柜吩咐，跑上来准备收拾一下。 三个女子这才站起来。 “唐夫人还是与我等先走，唐壮士回来见已经关门，定会随后赶回来。”陈玉娘说道。 貂蝉也只好点头。 三个人从楼上下来，打算先去送唐杏儿回家。 谁知刚刚走出大门，刚好严开的车子从门前经过。 这严开在小酒肆里喝了一肚子的酒，见那老板娘虽有姿色，但却比貂蝉差得远了，心里急躁，把两个家奴臭骂了一顿，想着回府。 “停车！”一声大叫，吓得车夫连手里的鞭子都差点掉到地上。 “终于还是被本公子找到了。”严开的双眼紧盯着三个女子的背影，从车上跳了下来。 听到脚步声，陈玉娘回头，一眼看到严开一脸淫笑的向三个人追过来，慌得急忙推开了貂蝉和唐杏儿。 “严公子，今日好巧。”陈玉娘的话未说完，已经被他一把推开。 严开从后面拉住了貂蝉的衣角。 “小娘子原来却也在这茶坊，害得本公子在城里苦苦寻找了这许多时候。” “公子放手，小女并未有何处得罪，何必要如此苦苦相逼。”貂蝉吓得花容失色，叫道。 “本公子为了寻你，茶饭不思，小娘子今日定要成全于我。”严开说着就要把貂蝉拉过来。 貂蝉奋力挣扎。 陈玉娘赶过来打算将严开推开。 这严开整日不学无术，早就身子虚空，被两个女子这样一推，手里抓着貂蝉的衣角，向后踉跄着，最后只是扯下了一块布条。 “你等是死人不成？”他回头对身后的两名恶奴叫道。 两个家伙立刻跳下马来，直逼过来。 眼看着貂蝉和陈玉娘就要和上次一样被拉上车子，忽然，一声虎啸般的嘶吼，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闪出，双手一分，便把这两个家奴推出老远，摔倒在地上。 “将军！”貂蝉一见是吕布，立刻叫道，直扑过来。 严开不认得吕布，上次经过打听，只知道他是费庸府里的一个护院，现在，费庸已经被皇帝下旨赶出了京城，原以为他也会离开，现在，听到貂蝉称呼其为将军，且看到貂蝉直扑到了他的怀里，不由得醋意大发，挥拳就要打过来。 吕布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单手一抓，已经抓住了他麻杆一样的手腕，拉到近前，怒斥道，“方才见你在酒肆逞凶，本侯已欲出手，若非蔡贤弟阻拦，你当到不得这里，欺我娘子，敢是活得够了？” 严开被吕布这样一抓，手腕子都要断掉了，痛得鼻涕眼泪的淌了一脸。 两个恶奴从地上爬起来，各自抽出腰间短刀，试图从后面袭击吕布。 “唐壮士小心！” “吕大哥小心！” 陈玉娘和唐杏儿几乎同时提醒道。 吕布轻轻转身，严开已经被他推到了自己的身后。 两把短刀差点就要刺中严开。 吕布大怒，抡起严开的身体就要砸向恶奴。 “唐壮士不可伤他！”陈玉娘见状叫道“他乃严大人之子，伤不得。” 这倒是提醒了吕布，这厮虽然可恶，但是乃是刑部官员之子，自己若是出手过重，岂不是又要被关进狱中了。 心里气急，却又无处发泄，只好对着严开的一只脚猛踩了一下。 严开惨叫一声，脚背上的骨头似乎都被踩碎了。 “滚，再敢来茶坊闹事，当小心本侯的一对拳头。”吕布喝道，手指一松，那严开早已经站立不住，瘫坐在了地上，只顾哀嚎。 吕布只当是他来茶坊闹事，不小心看到貂蝉，却因此而暴露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几个家奴跑过来，扶起一瘸一拐的严开跑掉了。 看到严开带伤逃走，躲在远处的蔡七才敢露面。 “唐兄威武，这严公子早就该好好惩治一番了。”说着，一双眼睛却只顾着在貂蝉的身上打量，没想到这唐吕布的妻子竟然如此天香国色，早知如此，又何必要去那小酒肆看老板娘？ 唐杏儿也跑了过来。 貂蝉不放心，跟着吕布一直将唐杏儿送到家门口，看着她回去，这才转而去送陈玉娘。 “唐壮士此番如此对待严公子，恐怕他不会就此罢休。”陈玉娘说道。 吕布哼了一声。 “前者，我家义父在皇帝面前特意为你求情，方才免去你误伤费涉的罪责，若是那严大人借此揪住把柄，恐刑部还会派人来抓你。”陈玉娘又说。 “玉娘姑娘多虑了，我只是对此恶人稍加惩戒，并未伤他，又何来把柄？” “但愿这严公子不敢再来纠缠为好。”貂蝉说道。 送完了陈玉娘，吕布带着貂蝉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屋。 这里远没有当初在唐杏儿家中隔壁时候的宽敞，不过，却到处透出一股温馨的气息。 丫鬟凡儿早在貂蝉回到京城之后，就回到了费庸的府里，后来听说跟随费庸出了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吕布的钱是回京后包大人所给的奖赏，还有陈玉娘和唐杏儿也时常会资助一些。 两个人住在这里，安静的很。 貂蝉摸索着点起蜡烛，复又赖在吕布的身上不肯离开。 “妾身两次遇险，都亏得玉娘姑娘相助，若日后你我夫妻得以安稳，将军定要有所回报才是。” 吕布的身上还藏着陈玉娘的那块香帕，直到今日，他依然猜不透当初陈玉娘的想法。不过，这姑娘的心机却是令吕布不得不佩服。 “娘子可改日约她与杏儿妹妹前来，拙夫亲自为你二人把盏。” “将军若能如此，当是为妾身赚足了颜面。”貂蝉大喜，抱着吕布不肯放手。 吕布想起貂蝉这般时候还不曾吃过东西，于是，要她等候，自己去外面买些吃食来。 虽然已经接近午夜，但是，汴京城里依旧热闹非凡。 吕布快步走着，全然没有注意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这是刚才严开手下的一个家奴。 这严开虽然被打得不轻，但是还不忘要人跟着二人，要探听到吕布的家住在哪里，正可谓是色心不死。 见吕布买完了吃食回去，这家伙也立刻转身奔向了内城的侍郎府。 第51章 朱能借刀逞凶 第二天，刑部侍郎严希政的府邸： 已经接近中午了，严开却还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床边坐着严希政的正室夫人，也就是严开的母亲。 严开的两房妻子陪在身边。 这两个人也算得上是很有姿色了，而且都是朝廷官员的女儿，其中一个据说还沾一点皇亲。 对严开总是在外面胡闹，二人也是无可奈何，只怨当初父母给自己选错了夫婿。 “郎中是如何说的？”老夫人问道。 “郎中说相公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几日，待肿胀消退即可。”一个夫人回答。 老夫人站起来，身边的丫鬟慌忙搀住她。 “老妇知道这逆子时常在外面沾花惹草，只是苦了你二人了。这样也好，要他可以老老实实在家待上几日。” “多谢娘亲关爱。” 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两个女人也早已经对严开失望至极，相互看了一眼便都出去了。 几个人刚走，严开便爬起来，先是对着门口吐了一口唾沫，显得极不耐烦，然后，掀开被子，看着肿胀如球的脚背。 一个家奴很小心的推开了房门，闪身进来。 “你这狗奴才，怎么才回来？”严开吼道。 “公子休要高声，若是被老夫人听到了，又该责打奴才了。”家人吓得慌忙对着严开摆手。 “快说，事情办得如何？” “小人昨夜已经探明了那唐吕布夫妻的住处，只是回来的时候公子房中人声杂乱，小人不敢进来回禀。”家人回答。 严开的眼睛闪出两道淫邪的冷光，就要下床。 “快带本公子出去，本公子要去她家附近，只要探得那唐吕布不在，本公子就要出手抢人。” 家人慌忙把他按住。 “公子不可这般耐不住性子，如果再被那唐吕布撞上，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严开急得用拳头猛砸床板。 “这唐吕布实在可恶，你们这帮废物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本公子还要你们做什么？” “公子莫急，小人倒有一个主意，可以要你和那唐家娘子做一对长久夫妻。”家人说道。 严开瞪大双眼。 “快快说来。” 家人还担心外面有人偷听，趴在门缝上向外面看了一会，这才放心地转回身来，趴在严开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严开挠了挠脑袋。 “此计不错，只是要是被那开封府的包黑头知道了，是要被送进铡刀的。” “公子莫非忘了，我家老爷才是刑部官员，即便出了事，只要老爷一句话，还不是可以把人要到刑部去？再说，我们又不是亲自动手，犯了案子，也自有人替您顶着。” 严开一拍大腿，立刻痛得呲着牙，哼了一声。 “只是唐吕布那厮甚是厉害，你可要叮嘱那人格外小心。” “公子放心，只要价钱合适，小人保证三日内取来那唐吕布的人头。”家人说道。 严开在床底下摸索了半天，结果什么也没有摸到，嘴里骂道，“本公子的私房钱都被两个贱货搜刮去了。” 家人眨巴了几下眼睛，故意看向了床边的那把纸扇。 严开心领神会，把纸扇拿在手中，扯下挂在上面的一枚玉坠。 “此是一个地方官送给老父的，说是几千年前的东西，你拿去换钱，只要能取来那唐吕布的人头，本公子重重有赏。” 家人一把抓过扇坠。 “多谢公子，小人这便去了。”说着，快步离开。 这小子还算识货，这枚扇坠是清流县知县送给严希政的礼物，是从一个盗墓贼的手里收缴而来，其价值远非其他扇坠可比。 一个时辰之后，这个叫朱能的家伙已经出现在了吕布和蔡七去过的那家小酒肆里。 老板娘认出他是严开身边的人，惊慌的一张小脸都变了颜色。 不过，这朱能今天不想惹事，他约了一个人。 没多久，蔡七走了进来。 看到朱能，蔡七扭头就要走，却被朱能从后面拉了回来。 “七爷这是何意，今日我家公子不在，你何至如此惧怕？” 蔡七连连摆手。 “小人并非惧怕，实在是还有事情未办。” “七爷坐下，且听我对你说一件事情。”朱能说道。 “可是那唐吕布殴打严公子的事情吗？此事与小人无关，那日小人只是带他来这里饮酒，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蔡七连连说道。 朱能有些不耐烦起来。 “七爷这般胆量，竟可以在茶坊做得护院之职，闻掌柜真是无人可用了。”略略一顿，缓和下口气，压低声音说道，“今日约你来此，是我家公子欲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只是不知七爷可否接得住？” 蔡七这时候也不再紧张，听到可以发财立刻张大眼睛。 可是，当听到朱能把话说完，蔡七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朱爷当知那唐吕布的厉害，小人岂是对手，小人只怕是挣了银子，却搭上了性命。” 朱能拍了拍蔡七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锭大银放在了桌子上。 “七爷真的是无用，若论武力，你我都不是那厮对手。可是，你却无需这般麻烦。我知你平日和他要好，只要出其不意。” 蔡七眼睛盯紧那锭大银，却还在犹豫。 朱能狠了狠心，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来。 “我家公子说了，只要做成此事，事后还可以再给你百两银子。还可以要你去刑部做一个捕快，岂不强似你在茶坊做护院数倍？” 蔡七咽了一口唾沫。 “严公子果然这样说的？” “七爷别忘了，我家老爷可是刑部的官员，偌大的衙门，多你一个人，只需我家老爷的一个眼神而已。” 蔡七再次咽下一口唾沫。 朱能却忽然把桌子上的银子收了起来。 “我看七爷实在是做不得这种事情，此事还需另托他人，只是七爷切勿走露风声。”说着做出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蔡七果然上当，一把抓住了朱能的手。 “小人答应就是，只是若出了事情，还要请严公子不可丢下小人。” 朱能哈哈大笑。 “七爷肯答应就好，自今日起，小人每日在此等候消息，事成之后，即刻来告知，小人带你离开。”说着，把两锭大银复又掷于桌子之上。 蔡七收起银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对吕布下手了。 酒肆的老板娘虽然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但是，从二人鬼鬼祟祟的样子上，还是可以断定他们没有什么好事情，只是不敢声张。 第52章 赵安殒命德运楼 蔡七从酒肆里出来，摸着口袋里沉甸甸的银子，心里却一直在打鼓。 这样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丧命，他还真要好好积蓄一下勇气。 “蔡贤弟哪里去了，方才闻掌柜寻你不见，似颇有怒气？”走出不远，蔡七忽然听到吕布的声音，还以为被他发现了端倪，惊得满身冷汗。 吕布大步走过来。 稳定了一下心神，蔡七满脸是笑地点了点头。 “小弟只是去附近耍耍，不知掌柜的找我何事？” “随我回去。”吕布也不解释，拉着他就走。 原来，这闻掌柜是要吕布和蔡七护送一个叫梅子的女孩去一个叫“德运楼”的地方，据说那里今天有一位神秘的贵客，掌柜的不知道该如何招待，特意从这里挑选了一个女子去帮忙“照顾”一下。 吕布不知道这德运楼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这神秘客人是什么身份。 蔡七倒是很高兴。 那个叫梅子的女孩浓妆艳抹，坐着闻掌柜特意给准备的小轿，从茶坊走出来。 一路上，蔡七时不时地讨好梅子，似乎这女子是走在进入皇宫的路上。 “唐兄有所不知，这德运楼乃是朝廷专门接待各地方官员和其家属的所在，一般人是进不得的。而这位客人，几乎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一次，也总是叫梅子一个人来伺候，说不定早晚就会收做妾室，得罪不得。”蔡七解释道。 吕布微微皱起眉头。 原来这招待朝廷官员的地方，居然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以想见这位客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轿子很快来到了一座占地很大的楼宇前面。 说是楼宇，其实并不高，只是这里的装饰非常华丽，连棚顶的琉璃瓦都是经过了细心挑选，在大门的两侧还站着两名带刀的护卫，堪比包大人的开封府。 轿子来到大门口的时候，一名护卫走了过来。 “可是赵安老爷叫来的姑娘吗？” “是是是，此姑娘正是赵安老爷所叫，而且，赵安老爷每次来，叫的都是这位姑娘。”蔡七满脸堆笑，对护卫说道。 护卫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大概以前也曾经见过梅子，于是，点了点头，对轿夫说道，“进去吧，只是不得大声喧哗。” 吕布拉了一把蔡七，觉得自己和他可以走了，却被蔡七拉住了。 “唐兄不可，你我二人需等在这里，待梅子姑娘回去时，还要护送。” 吕布有些不悦。 这种事情还要外人在外面伺候着？ 大概这蔡七也想看看里面的情况，拉着吕布跟在轿子的后面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到处都是精选的上等好马，几个仆人打扮的人正在给马填饲料，其中一个人看到轿子进来跑了过来，显然是在这里等候的。 “梅子姑娘请随我来，我家管家老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蔡七还想继续跟在后面，却被那个人叫住了，“我家管家老爷岂是你等可以见的吗，你二人不可进入，等在这里，听候吩咐。” 吕布看了蔡七一眼。 不知道这是哪一个高官家的管家，居然可以住在这专门接待官员的地方，还可以堂而皇之的叫来姑娘相陪，看这气派，他的主人一定是声威显赫的朝廷大员。 吕布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眼看着梅子被那个人带着进入了后院。 蔡七凑过来。 “唐兄可知这位管家是何来头？” “与我无关，布亦不想知道。”吕布摇头。 看吕布似乎没有兴趣，蔡七也坐了下来。 这蔡七是闲不住的家伙，没坐多久，便站起来，在院子里四处走动着，心里却在想着，该用什么办法对吕布下手。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刚才带着梅子去后院的那个仆人走了过来，径直来到了吕布的跟前。 “梅子姑娘吩咐，要你去帮她回去取些东西，你随我来，听梅子姑娘详细说给你。” 吕布不想去，可是向四周巡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蔡七，不知道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跟在那个人的后面。 后面的院子也很大，也更加干净，并排有着十几间房屋，其中两间房屋的门口还站着仆人，显然是在门边听候里面人吩咐的。 那个人带着吕布向最里面的一间房屋走去。 来到门前，那个人回过头来，示意吕布等在这里，自己则清了清嗓子，对着里面叫道，“梅子姑娘，你找的人带来了，有何吩咐，只管说来。” 屋子里传来一阵很杂乱的声音。 吕布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头来，猛然看到高高的房顶上似乎有人影闪过。 正在疑惑，忽然有人在里面猛然推开了房门，随后，只穿着一件睡裙的梅子脸色惨白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不、不好了，管家老爷、他、他……”话未说完，已经瘫坐了地上，脸上涂抹的脂粉被冷汗冲刷得七零八落。 吕布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进屋子。 屋子里，一个也是只穿着睡衣的男子躺在床边的地上，胸口处还有新鲜的血液不断喷涌而出，显然是刚刚被杀死。 吕布立刻想到了刚才在房顶看到的黑影。 抬起头来，吕布看到在棚顶的地方，有着一扇天窗，此时，已经被推开了。 在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又是在这大白天，居然有人可以进来行刺？ 吕布顾不得多想，猛然跃起来，双手攀住天窗的两侧，一个转身，已经跳上了房顶。 脚下一滑，琉璃瓦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 吕布快步沿着房檐跑到了后面，举目四望，却没有看到刚才的那条黑影，只看到后面那高高的围墙，以及上面已经生长出的一些小草。 吕布回来。 这时候，已经有两名护卫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我家管家老爷是奉了我家宫爷之命来京城的，出了这等事情，你要小人回去如何向宫爷交待？”那个仆人也是脸色煞白，对其中的一名护卫叫道。 “凶手已经走远。”吕布无奈的摇了摇头。 护卫也感到事情重大，不敢耽搁，一个人飞跑着出去了。 这时候，蔡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用力一拉吕布的手。 “唐兄，你我兄弟快些护送梅子姑娘回去，免得惹来麻烦。” 吕布看向了梅子。 梅子抱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吕布只好进屋，把她的外衣拿出来，又叫来了那顶轿子，要她先上去换衣服。 “所有人等不得离开，待官府查看完之后，得到允许方可出门。”剩下的一名护卫忽然叫道。 第53章 蔡七自取其祸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前面的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有几名差官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吕布扭过脸去。 这些人他都认得，其中一个便是开封府的一品将军——展昭。 仔细检查了现场之后，展昭并没有提出要带着尸体回去，而是走到了梅子的跟前，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随后，便吩咐大家可以离开了，不过，却叮嘱道，“回去之后，不得私自外出，随时听候开封府传唤。” 吕布长出一口气，和蔡七一起跟在轿子的后面出了大门。 闻掌柜听到这种事情，也是吓得不轻，生怕会连累到自己，吩咐伙计早些关门。 此时，展昭等人已经回到了开封府。 包大人这几天正在准备着上路，去滁州，按照皇帝的旨意巡视河南和安徽两地。突然间出现的案子，要他也很感棘手。 “来人，速传那个叫梅子的女子前来，连同几名轿夫和两个护送人员。” 一名差官答应着，骑马而去。 吕布等人来到堂上，才知道，原来这位被杀的管家老爷来自滁州，乃是安乐宫府里的大管家——赵安。 “唐壮士可曾看清那凶手模样？”包大人没有询问梅子，而是问吕布道。 吕布摇头。 “小人上房之后，那个人已经走远，因担心梅子姑娘的安危，故，未敢追赶。” “这赵安乃是安乐宫府的人，奉命进京，此事若被安乐宫爷知道，定会向皇帝禀报，看起来本官这监察御史一职，又要推迟数日赴任了。”包拯叹道，却又回头看着赵安带来的仆人，问道，“你家管家可曾在这京城有何仇家吗？” 仆人想了想。 “回禀包大人，我家管家老爷虽然经常出入京城，但是每次都是住在德运楼里，很少外出，不会有什么仇家。” 包拯想了想，这才问梅子道，“梅子姑娘，这赵安每次来京城，可否都会要你来侍奉？” 梅子低着头，轻轻点头。 包拯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忽然笑了，对着大家摆手道，“此案本官已经尽知，你等无需害怕，现在即可各自回去，记住，此事最好不要和其他人提起，若有需要，当会要人唤你等前来。” 众人不解。 这样一件大案，包大人怎么会这么轻描淡写？ 送走了众人之后，包拯叫来了展昭和另外几名差官。 “你等暂时去处理善后，帮仆人将赵安的尸体运回滁州，随后，等待本官吩咐，待本官明日进宫向万岁辞行后，即可登程去滁州。” “大人的意思是，此案的凶手应该出在滁州？”一名差官问道。 包拯点头。 “这赵安虽然经常来京城，但是，却很少外出，而且也只叫梅子姑娘一个人来侍奉，说明在这里他认识的人很少，即便认识几个人，有过得罪之处，也不会到非杀他不可的地步，我料一定是他在滁州的时候所得罪之人，跟踪至此。刚好本官也要去滁州，此事正可去安乐宫府了解。” “小的明白了。”几名差官点头道。 此时，吕布和蔡七等人也已经回到了茶坊。 担心梅子一个人害怕，吕布和蔡七又在闻老板的安排下将她送回了家。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吕布不知道今晚貂蝉会不会来茶坊找自己，于是走的很快。 蔡七跟在后面，紧盯着吕布的背影。 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子，又摸了摸朱能交给自己的短刀，这家伙咬了咬牙。 应该说，这是非常好的机会。 登高楼的前面是一条很繁华的街道，而后面却显得很僻静，那架木制的外置楼梯在夜色中显得非常清冷。 楼梯的外面，是一片空地，从这里穿过去可以到达另一条街道，而在这街道和空地之间，却连一条人影也看不到。 蔡七的手有些颤抖起来。 如果自己在这里动手，完全可以赶在被发现之前，把吕布的尸体扔到一个没人找到的地方。 按照朱能的说法，哪怕自己只拿去了吕布的一根手指，或者一只耳朵，严开也会把剩下的百两白银交给自己。 他不想错过这发财的机会。 紧走几步赶上吕布，蔡七的一只手拿着短刀，另一只手拍了拍吕布的肩膀，做出很亲密的样子。 吕布回头，毫无防范。 短刀刺向了他的胸口。 千钧一发。 吕布感觉到了蔡七的紧张和变化，身子一侧，短刀从左侧肋骨边滑过，冰冷的刀锋划破了皮肤，吕布甚至听到了刀子和肋骨摩擦所发出的令人齿冷的声音。 情急之下，吕布抓住了蔡七的刀背，用力翻转，刀子瞬间变化了方向，刺入了蔡七的胸口。 蔡七怎么也想不到吕布只是这轻轻一扭，自己就被反杀，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捂着伤口抽搐了起来。 吕布大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本侯拿你当兄弟，你却要加害本侯？” 蔡七的面部扭曲，嘴角流出血来，好半天才吐出三个字：“严、严公子……” 吕布一惊。 “可是那当街戏我爱妻的严公子吗？” 蔡七眨动了几下眼睛，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吕布摸到了那两锭大银。 暴怒之间，吕布一抬手，将蔡七狠狠地扔了出去。 这家伙早已经奄奄一息，被吕布这样一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便不动了。 吕布赶过去，见他再没有了生还的希望，不由得又气又恨，恨不得立刻找到侍郎府，把那个严开活活打死。可是，很快，吕布冷静了下来。 这蔡七虽然只是一个小厮，但是，必定是闻掌柜的亲戚，自己就这样杀了他，一定又会被带去开封府，这一次，恐怕包大人也很难再为自己开脱了。 为今之计，只有立刻带着貂蝉离开，否则这个严开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吕布想到这里，俯身从蔡七的口袋里把那两锭大银拿在手里，然后，把他的尸体拖到了楼梯的下面，随便找了一些杂草盖上。 由于闻掌柜已经吩咐伙计早早关上了大门，这时候，整个茶坊一团漆黑。 吕布见貂蝉和陈玉娘、唐杏儿等人都不在，于是迈开大步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吕布没有料到，严开却是比自己早到了一步。 这家伙听到吕布等人被带去了开封府，以为一定会很久才会回来，于是打算趁此机会先把貂蝉抢走。 又一场杀戮即将开始。 第54章 严开恶贯满盈 严开在人搀扶下走下马车，时不时的咧着嘴，显得很是痛苦的样子，吓得搀扶他的两个家人格外小心。 “你确定唐吕布那厮不会回来？”严开被吕布打得怕了，还不忘和身边的家奴确认一下。 “小人亲眼所见他和蔡七一起被带去了开封府，想那包黑头不查明赵安的死因，不会放他们出来。”说话的，是朱能。 这家伙一直在酒肆等着蔡七的回信，又担心蔡七不能得手，反被吕布知道是自己在背后使坏，所以，每隔一会就会跑到门口去看一看，结果被他看到了开封府的人带走吕布和蔡七的情景。 于是，便跑回来向严开报信，并说明了自己利用蔡七的事情。 “蔡七的事也要抓紧，不然，本公子总觉得不踏实。”严开说道。 “小人知道。”朱能回答。 “本公子叫你找的地方找好了吗，可要离府邸和以前的住处远一点，不然，要是万一被唐吕布那厮找到，本公子又要倒霉了。”严开又问另一名家奴。 “公子放心，小人这次找到的地方，就算是那唐吕布把京城翻过来，也管保找不到，只要那小娘子与公子独自快活。”那家奴很有信心。 “只要他找不到，本公子重重有赏。”严开这才放心，示意砸门。 两名恶奴来到院门跟前，用力猛砸。 木制的大门被砸得砰砰直响，最后，在中间的位置居然被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可是，院子里一直静悄悄的。 两名恶奴抽出短刀，拨开了门栓。 众人拥入院子。 貂蝉不在家中。 眼看着几个人把整个屋子都翻遍了，也不见貂蝉的影子，严开急了。 “废物，怎么没有事先看住她？” 一个家伙凑过来。 “公子，小人以为这小娘子一定是去了玉娘姑娘的住处，要不，我们去那里找找看？” 严开甩手就打过去一巴掌。 “陈玉娘那小贱人也不是好惹的，两次都是她坏了本公子的好事，你要本公子去她那里寻找，岂不是又要自找倒霉了。” 家人捂着脸退到了一边。 严开瘸着一条腿走进了吕布和貂蝉的卧室，不停地抽动着鼻子，似乎这屋子里还弥漫着貂蝉的气息。 “你们两个去大门口给本公主守着，看到小娘子回来马上来报。”严开指着两个家伙说道，还不忘叮嘱一句，“看到那个叫唐吕布的也要马上回来，千万可不要和他再撞上了。” “是。”两个家伙出去了。 严开一屁股坐在了二人的床上，还在想着，貂蝉休息的时候到底会躺在哪一边。 “公子，小娘子回来了。”刚刚跑出去的一个家伙兴奋的叫道。 “还不给本公子抓住。”严开跳起来，那只脚一落到地上，就痛得惨叫连声，却还不忘继续叫道，“可别弄伤了小娘子。” “是。”几个家伙同时跑了出去。 严开也在家人的搀扶下向外面走来。 貂蝉果然刚刚回来。 原来，貂蝉和以往一样去茶坊等吕布，却只见闻掌柜已经吩咐人关门，见时间还早，她便和唐杏儿一起去陈玉娘家里坐了一会。 一走进胡同，貂蝉就看到了严开的车子。 这辆车子她太熟悉了，吓得双腿发软，慌忙扭头就要离开。 可是，走出没多远，就被几名恶奴追了上来。 貂蝉被带到了严开的跟前。 严开担心吕布回来，只是在貂蝉的脸上摸了一把，就立刻吩咐把她塞进车子，自己也上去，打算迅速离开。 貂蝉奋力挣扎，一头把他从马车上面撞了下来。 这家伙滚到地上，捂着被摔得生疼的屁股，却并不生气，还恬着脸对着车子里的貂蝉淫笑。 貂蝉恨得不行。 “严公子敢是忘了我家将军的厉害？” “小娘子休要再拿那厮唬我，这次，本公子带你的去的地方，那厮到死也找不到。”严开说道，又吩咐家人，“扶本公子上车，小娘子舍不得再摔本公子了。” 貂蝉双手在车子里摸索了几下，摸到了放在一边的一根细细的木棍。 那是用来给坐在车子里的人作为扶手的，相当于轿子里的挡杆，用的时候，横穿过车棚，可以挡住坐在里面的人不至于被颠簸下车。 木杆很细，打在严开的身上只是被弹了一下，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换来了严开的一阵狞笑。 这一次，这家伙一上来就用力抓住了貂蝉的手。 貂蝉和他在车子里厮打起来。 车棚开始摇晃。 车夫害怕这严开再次被推出来，一时间没敢驱赶马车。 也亏得这样一阵扭打，给吕布的赶来赢得了时间。 吕布一走到胡同口，就听到了貂蝉的声音，随后，他看到了马车和跟在旁边的几名恶奴。 “娘子！”吕布叫了一声，大步赶过来。 “快，快挡住他。”朱能一见吕布，就像是见到了鬼，吓得慌忙大叫着。 几名恶奴领教过吕布的厉害，虽然各自抽出了短刀，却不敢上前。 吕布一把彻掉了车棚上面的布匹。 车子里，貂蝉已经被严开按倒在了座位上，张着一张小口正要去咬他的手指。 一阵冷风刮进来，严开就像是被这冷风忽然间刮了起来，从车子里直飞出去。 吕布将他扔出了足有四五米远，跟上去用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胸口。 “你这匹夫，屡次欺辱我家娘子，又唆使蔡七欲图谋害本侯，本侯今日当饶你不得！” 几名恶奴见严开被抓，不敢过来，却用手里的短刀对着吕布掷了过来。 吕布挥手一拨，几把短刀都被打飞了出去。 吕布力大，严开的胸口骨头都被踩断了，只顾张着大嘴喘气，断断续续的哀告吕布放过他。 吕布哪里肯听。 既然已经杀死了蔡七，又何必在意多杀这样一个恶贼。 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向旁边一扭，随后，抽出短戟割掉了他的头，并随手抛向了身后的几名恶奴。 血淋淋的人头落到了恶奴们的脚下，几个家伙发出一声惊叫，没命地逃掉了。 跑在最后面的朱能被吕布赶上，短戟一闪，被拦腰断为了两截。 吕布怒气未消，又向前面的几个家伙追赶，被已经吓得缩成一团的貂蝉叫住。 “将军不可再追，如此杀戮，岂非是要将妾身丢下不成？” 吕布的身子一顿，迅速冷静下来。 现在，自己必须赶在官府的人到来之前离开，否则，这一次恐怕真的是躲不过去了。 第55章 请旨御花园 吕布收起短戟，快步赶回来。 貂蝉从车子上下来，慌乱中脚上一拌，竟然一头栽了下来，好在被吕布双手接住。 看着地上的尸体，貂蝉早已经吓得如同一只小猫般蜷缩在吕布的怀里。 “将军只顾着杀得痛快，全然不顾这里的朝廷历法，此事若是被那刑部的人知道，将军岂有活路？就算是那包大人也不会任你这般胡为。将军若有闪失，届时，妾身将要所依何人？” 吕布浓眉紧锁。 “为今之计，只有你我夫妻逃离此地。” “将军所言，可是那滁州吗？”貂蝉知道，二人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吕布和自己只是去过滁州，对其他地方一概不知，于是立刻想到了那里，问道。 吕布点头。 “你我尚有妙玲妹妹那里可以投奔。” 貂蝉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主张。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掉了满是鲜血的衣服，吕布带着貂蝉离开了住处。 “玉娘姑娘和杏儿妹妹若知你我二人连夜逃走，不知又该如何想法？”貂蝉自言自语道，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 吕布向登高楼茶坊的方向望了一眼，叹了口气。 自己和貂蝉刚刚稳定下来，却又摊上这样的事情，想自己在后汉时候的英明神武，却落得一个白绫缢死、魂断白门楼的下场。而此时，却又不得不带着妻子远走他乡，去投靠一个心地纯净的小尼姑。 忽然想起妙玲的名字——曹绛仙。 如果她果然是自己当初的绛儿，自己又当如何？ 好在严开的那辆马车就停在大门口，车夫早已经跑掉了，只把一根长鞭扔在了地上。 吕布权且做了一回车夫。 长鞭一挥，车子沿着街道向城外跑去。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但是，守城的宋军几乎都认识严开的车子，远远地看到车子过来，早早就打开了城门，其中一个还讨好的对着车子傻笑了一番。 车子走上了官道。 包大人是在第二天的上午，正准备去去皇宫的时候得到的严开被杀的消息。 严开的家奴们因为严希政本身就在刑部任职，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开封府，而是跑回家去向严希政通报。 严希政在冷静下来之后，还是首先去了开封府。 必定这是在汴京发生的案子，而且，杀人者已经确定，由开封府来侦办，才不会落下口实。 “包大人，那唐吕布乃是费庸一伙，又有在狱中杀人的罪行，因何得以无罪释放？”严希政还在不停的抹着眼泪，质问包拯道。 包拯苦笑摇头。 唐吕布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早听陈玉娘等人说起严开对貂蝉意图不轨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多少奇怪。 “严大人，这唐吕布乃是万岁恩准释放，因其协助本官拿回国宝有功。至于他因何杀害你家公子，本官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实在是无法回答。不过，本官已经初步断定此人走不远，在本官卸下这监察御史一职后，定会给严大人一个交待便是。” “下官听闻安乐宫府的大管家也在京城遇害，今小儿又遭此横祸，包大人不思尽快破案，却要去做什么监察御史？难道安乐宫府的人与小儿的生命在包大人眼里形同蝼蚁不成？”严希政急了，站起来问道。 包大人不慌不忙。 “此乃万岁之意，本官实在也是有苦难言。若严大人可在万岁面前替包拯言明，要万岁收回成命，继续留在京中侦办此案，本官倒也十分感激，强似那去地方上数倍。” 严希政气得浑身发抖，可包拯这一口一个万岁的说辞，又叫他不好发作。 “既然这样，包大人可否允许下官以刑部名义，发下海捕公文，抓捕那唐吕布？” “严大人乃是刑部侍郎，抓捕逃犯亦是职责所在，何须向本官请示。”包大人回答。 严希政恨恨地一甩袖子，离开。 包拯只是对着他的背影摇头。 若不是他一直纵容其子，岂会有今日之祸？ 唐吕布带着貂蝉逃走，他们只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是滁州的青莲庵。既然两件案子都要去滁州，包拯也只能按照事先的安排行事。 皇宫，御花园： 今天仁宗皇帝破例在这里接见包拯。 这段时间，皇帝的心情很好， 原因是对费庸的处置费彩荷很满意，尤其是自己破格任命了沈普去滁州做知府这件事，费彩荷高兴得很。 这位先帝的宠妃，在皇帝的心里，其地位远远高于其他正式的妃子。 而今天，费彩荷带着青莲等宫女来御花园散心，皇帝一个人闷坐无事，于是也跟了来。 听到包拯到来，费彩荷带着青莲等人回避。 “包爱卿可否已将积案处理完了？” “回万岁话，微臣这些时日一刻不敢耽搁，总算已经大部分完成，即日即可登程去河南和安徽两地。”包拯回答。 “如此甚好，爱卿替朕分忧，朕当奖赏。” “微臣不敢。”包拯说道，“微臣此来，一是向万岁辞行，还有一事，需向万岁回禀，望万岁恩准。” “只管说来。” 包拯略略迟疑了一下。 “万岁，微臣此番前往河南和安徽两地巡查，定会遇到一些要案、积案，若遇到地方上官员不敢处置之大案，微臣斗胆还请万岁替微臣做主。” 皇帝的眼珠一转，已经明白了包拯的意思。 “包爱卿是说，如果遇到朝廷官员的亲属犯罪？” “微臣所担心者，恐怕不止是朝廷官员。”包拯说道。 “爱卿指的是皇亲？”皇帝追问道，“敢是包爱卿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吗？” “微臣只是请万岁做主，别无他意。”包拯当然不肯说。 皇帝吐出一口气。 “既如此，朕就赐你尚方宝剑，如遇阻碍，可临机决断。不过，爱卿切不可轻动，若有枉杀无辜、铸成大错，朕也决不姑息。” “微臣领旨谢恩。”包拯只管听皇帝前面的话，至于后面的，他并不在意。 自己此次去滁州，首先要调查的就是安乐宫府大管家赵安的案子，其中难免会牵扯到安乐宫爷赵霁，没有这尚方宝剑，自己动起手来岂不是要处处受制于人吗？ 站在一簇花丛后面的费彩荷，听到包拯和皇帝的对话，却是不由得心跳加速。 自己的表兄刚刚去滁州赴任，这包黑头请下尚方宝剑，莫非是有意针对表兄？ 第56章 沈普街头遇恶奴 回到自己的彩荷宫，费彩荷要宫女找来了纸笔，略一思索，给沈普写了一封信，告知包拯前往滁州的事情，要他格外提防。 “娘娘的意思是要奴婢亲自送去？”青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小小的宫女，若在京城尚可，远去滁州，实在是有些难为她。 “青莲，本宫知你心细，反应也十分机敏，而且在这里只有你见过我家表兄，若派他人，本宫恐沿路出事，此事若被皇帝知道，会疑我与表兄有私。”费彩荷说道。 青莲也知道这御妃娘娘实在是没有其他人选，只好点头道，“既如此，奴婢谨遵娘娘谕旨。” “沿途多加小心，切不可暴露了你宫女的身份，尤其不可被包拯等人发现。”费彩荷叮嘱道，“我会派人护送你出城，就说是本宫特许你回老家奔丧。” 虽然对这个借口有些不悦，但是，青莲还是赶忙答应下来。 为了能够要青莲赶在包拯前面到达滁州，费彩荷特意要宫人叫御马监找来两匹异常神俊的战马，派出了颇有经验的车夫随行。 青莲极其细心，将马车上所有的装饰都摘了下去，自己也换上了一身普通女孩子的衣服。 十天后，滁州城： 新任知府大人沈普正在后面的凉亭里在和扈承闲谈。 作为一个满腹诗书，却对政务一窍不通的沈普，很多时候都是要依仗扈承。不过，沈普凭着一腔热血，极力想把自己这一任知府做到最好。 面对所辖州县呈递上来的各式公文，他也是力争做到逐个亲批。 只是今天的这件事令他颇有些头疼。 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按照以往历届知府的习惯去拜访安乐宫爷——赵霁，扈承为此数次提醒。 现在，得知安乐宫府的大管家赵安命丧京城，尸体刚刚被运回滁州。赵霁感念其跟随多年，破例要给予厚葬。 全城的乡绅富甲不免又要送去各种礼品以示慰问。 沈普觉得，如果再不露面，恐怕就说不过去了。 可是，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和这些人产生过多的交集，于是，想到了要扈承代替自己前去探望的想法。 扈承却不这样认为。 “沈大人，这安乐宫爷乃是当今万岁的皇叔，虽无实权，但是在朝中与他交好的官员甚众，沈大人初来滁州，如有得罪，恐这位老宫爷一怒之下，制造诸多事端，再去万岁那里说上几句，对我等日后会有诸多不便。” 沈普似乎总是弥漫着忧郁的脸上滑过一丝无奈。 “扈承兄认为我该如何前去？” “下官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礼物，你只要带着几名随从过去就可以了。”扈承回答。随后，将手里早已经写好的礼单递给沈普。 沈普并没有看，随手放进口袋。 大堂外，早已经备好了马车，车上放着那些礼物。在车子的前面，是特意给沈普准备的轿子，轿子的旁边，还站着两名带刀的衙役，还一个仆人。 沈普面带不悦。 “你等无需跟随本府前去，只呆在府衙，协助扈承兄处理公事，本府亦不会在安乐宫府用餐，去去就回。”沈普对两名衙役说道。 两个衙役相互看了一眼。 见这沈普只是穿着一身便装，略显瘦弱的脸上堆满了苍白，而且说话也是低声细语，完全是一副落魄书生的模样。 这是历届知府大人所没有的。 跟在后面的扈承点了点头，示意按照沈普的话去做。 这沈普也真是够可以，居然连轿子也不坐，只带着那名仆人，步行出府。 马车远远跟在二人的身后。 滁州城的大街似乎比往日清冷。 仆人名叫秦贵，以前是费涉府里的家人，由于其手脚勤快，又对府里的事情多有了解，沈普才破例把他留在身边，以便随时询问一些以往的事情。 秦贵故意走在沈普的身边，不时地指点一下路径。 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秦贵的反应很快，一把将沈普拉到了路边。 马车从二人身边飞奔而过，扬起的尘土飞溅到了二人的身上。在车子的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每个人的手里还拎着一条兽皮短鞭。 有两个来不及躲闪的行人被撞倒，车子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转眼间已经拐进了另外一条街道，并在一家门面很大的酒楼跟前停住。 “此是何人？”沈普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问秦贵道。 “大人不知，这位便是安乐宫府大管家赵安的弟弟赵孔，人称滁州二爷的便是。”秦贵回答。 “滁州二爷？”沈普觉得这个称呼很刺耳，“如此骄横，莫非是一贯如此吗？” “可不。”秦贵不知道是想在这位新任知府面前讨好，还是有意想看看他的态度，于是接口道，“这位二爷可是不得了，以前赵安在世的时候，依仗着安乐宫大管家身份，没少纵容赵孔作恶，前几任府台大人也只作不知，必定不敢得罪安乐宫爷。小人近日听说，安乐宫爷还要把赵孔招进宫去，算作是对死去的赵安的补偿。” 沈普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样的人被招进安乐宫府，这位老宫爷难道是有意的吗？ 沈普不想多耽搁时间，想着回去后问一问扈承，对这赵孔要好好教训一番。 此时，赵孔已经走进了酒楼。 酒楼掌柜见到赵孔，慌忙迎上来。 “二爷，今天怎么有此雅兴来小店？近闻管家老爷遇难，小人已令人带着银两去安乐宫府拜祭。若非事物多忙，小人定当亲自前往。” 赵孔只是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却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身边跟着的一个人不等掌柜的再说什么，抢着说道，“我家二爷心情烦闷，皆因为老宫爷欲给大爷置办丧事，二爷只好等到过后再另外置办。今日前来，只是提前知会一声，要你等各出银子五十两，用作置办之用，掌柜的，要你破费了。” 这酒楼掌柜脸色瞬间大变。 没想到这赵安的死竟然成为了赵孔敛财的借口。 安乐宫爷要给一个奴才置办丧事，其意很明显，也有借机敛财之意，这赵孔又来，如此下去，滁州城里的商家恐怕很难维计了。 见掌柜的面有难色，赵孔很不高兴，对着身后的两个家伙看了一眼。 两个家伙会意，走过来一把揪住了掌柜的衣领。 “怎么，刚才的话敢是没有听清吗？还是有意与我家二爷作对？”说着话用力一推，掌柜的向后退去，撞在了一个刚刚进来的人的身上。 第57章 赵孔酒楼撒野 来人身材很高，骨骼粗大，面目清秀，却又透出一丝冷峻，被掌柜的一撞，身体未动，掌柜的却已经被弹了回来。 担心被摔到，掌柜的下意识的双手去抓赵孔所坐着的椅子，却是没留神，指甲划过了他的脸颊，瞬间在其脸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印记。 赵孔捂着脸跳了起来。 两名跟随而来的泼皮一见，以为这掌柜的要对赵孔动手，立刻挥起短鞭就抽打起来。 掌柜的脸上身上狠狠挨了好几鞭子，长袍被打得裂开了一条口子。 进来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慌忙跑过去打算扶起掌柜的，却也被打了几鞭。 赵孔急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竟然敢袭击自己。 令他更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后来的人在扶起掌柜的之后，骤然一回手，已经将两根短鞭抓在了手里，轻轻一拉，两个家伙把握不住，随着鞭子向前抢过去，并在来人的脚前扑倒。 “何来狂徒，在这里撒野？”来人吼道。 赵孔退后几步。 “你是何人，可知滁州二爷的名头吗？”一个家伙爬起来，说道。 来人冷笑。 “小人姓吕，乃是此酒楼的护院，平生最见不得你等这般欺压良善之徒。”来人却也不隐瞒，回答。 几个家伙面面相觑，还从来没听说过在滁州有一个姓吕的人这般威武。 “一个小小的护院，可知我家二爷即将进入安乐宫府，成为宫爷身边的管家吗？”那家伙叫嚣道。 来人冷笑了一下，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这安乐宫府是什么地方。 另一个家伙看到有机可乘，打算趁着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从后面偷袭，谁知，没等他靠近，来人一个转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只用一只手就毫不费力的把他高高举了起来，作势欲扔，吓得那家伙哇哇直叫，连声求饶。 就连赵孔也是惊得呆住了。 掌柜的却已经被吓得脸色铁青，生怕会闹出大乱子来，急忙跑过来抱住了来人的胳膊。 “壮士不可，快快放他下来。” 来人将那家伙放到了地方，依旧怒目而视。 “二爷，小人并无他意，只是这五十两银子，小人实在是拿不出，可否缓限，或者……” 赵孔被后来者吓住，也不敢再继续要挟，想了想，道，“既然掌柜的如此说了，二爷自当识趣，那就拿出一半，只算作是交个朋友，日后若有人再来捣乱，二爷自当替你出头。” 掌柜的连连称谢，去柜台上拿了二十五两银子，交给赵孔。 赵孔临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看了这个姓吕的一眼。 掌柜的送走赵孔，回来。 “壮士这般鲁莽，日后恐为我小店招惹祸灾，还请壮士去他处高就。” 这个人是吕布。 他带着貂蝉来到滁州之后，很快在妙玲和慈惠的帮助下寻到了住处，就是妙玲上次安排吕布所住的那个小村。 吕布不想这样坐吃山空，于是进城寻找差事，偏巧这酒楼掌柜要寻一个护院，于是，便答应下来。今天，是吕布来此的第一天，却不想就遇到了这等事情。 听掌柜的如此一说，吕布自然不悦。 “本侯方才只是为你出头，难道掌柜的甘愿如此被欺？” 掌柜的摆手。 “壮士不知，得罪了这二爷，日后恐很难在此立足，壮士还是可怜小人，速速离开为好。” 吕布不得已，只得点头。 掌柜的还算不错，赠给他一贯钱。 吕布在城里转了一圈之后，迈开步子打算先回去。 此时，妙玲正在貂蝉家中。 小村的屋子自然十分简陋，好在在妙玲的帮助下，收拾得十分整洁。 “我家好汉大哥性子耿直，又身怀绝技，连费涉、包大人这样的高官都敢顶撞，更是敢于独闯匪巢，救出小妹，独自一人在外恐生事端。”妙玲说道。 貂蝉点头。 “将军性子急躁，不纳他人之言，我也是担心得很。” 妙玲想了想。 “小妹倒是有一个好去处，只是不知好汉大哥是否愿意？” 貂蝉抬头。 妙玲的这张脸实在是令人感到亲近得很，貂蝉苦思冥想了许久，亦想不起以前在哪里见过，莫非…… 貂蝉忽然间和吕布产生了相同的想法。 只是现在，她的心思不在这里。 “妹妹可先说与嫂嫂？” “我家师傅在这里出家数年，当地的很多豪绅都曾来过这里。尤其是安乐宫府里的老夫人，更是时常来庵堂小住，为儿孙祈福。老夫人与我家师傅交往甚厚，若好汉大哥答应，小妹倒是可以去和师傅提起，要她与老夫人说说，或可去安乐宫府里供职，岂不强过这样漂泊？”妙玲说道。 貂蝉也不知这安乐宫府是何处，只是听妙玲说起，似乎一脸的钦羡，想必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貂蝉于是笑道，“妹妹对我等有恩，又是为我等为念，我料我家将军定会答应，只是不知那老夫人会不会答应？” “嫂嫂放心，只要我家师傅提起，老夫人不会驳了师傅面子，偌大的安乐宫府，安置几个人算不得什么事。” “如此，就有劳妹妹了。”貂蝉自然很高兴。 正在这时候，外面的院子里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尼姑。 “妙玲师兄，师傅要你速速回去。” 妙玲吃惊。 “可是庵中有事？” “来了几名官军，好像是远道从京城而来，说是奉了刑部衙门的公文，前来这里寻找杀人逃犯的。”小尼姑回答。 “寻找逃犯，岂可来我庵堂寻找？”妙玲不解道。 “那些人只说逃犯曾经在我庵堂藏身过，因为少了一人，师傅担心被追问起来，故此要我来寻你回去。”小尼姑说道，又压低声音，“师傅叮嘱，要唐壮士和唐夫人最好也躲一躲，这些人恐是不怀好意。” 妙玲的脸色一变。 吕布和貂蝉当然没有和妙玲说实话，只是说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了，不过，妙玲和慈惠都很聪明，自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听到师傅这样叮嘱，妙玲当然也是担心起来。 “嫂嫂且随我来，小妹帮你寻得一个地方躲藏。”说着，拉着貂蝉就跑了出来。 来人果然是汴京城里来的，严希政利用身在刑部的便利，派出了两拨人马，他知道这唐吕布护送紫金壶来过这里，于是便令人来这里寻找。 慈惠派人来寻找妙玲，与其说是要她回去，倒不如说是要她提醒妙玲，马上带着二人躲藏起来。 第58章 祸起青莲庵 妙玲回到庵堂，来自京城的几个家伙正在这里耀武扬威。 由于庵堂里全部都是尼姑，其中不乏像妙玲一样颇有姿色，又年龄很小的女孩，所以，这些人故意拖延时间赖着不肯走。 刑部衙门的捕快历来是很豪横的。 待到妙玲一出现，这些家伙简直觉得被晃花了眼睛。 虽然是一颗光头，但是，妙玲这精致的五官，娇小的身材，就算是在户口百万的汴京也极难找得到。 一个家伙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妙玲低着头，走到了站在禅房门口的慈惠身边，低低的叫了一声“师傅”。 慈惠点头，却压低声音问道，“唐壮士夫妻可曾安顿好了？” “师傅吩咐，弟子已经照办。”妙玲同样小声回答。 慈惠放下心来，只要不在这庵堂附近找到二人，这帮人就不敢在这佛门净地过分撒野。 这些人之所以会找到这里，完全是因为吕布在刑部作证时候，无意间提到了这里，当时，吕布并未多想。可是，对于严希政来说，这个青莲庵的名字却是十分值得怀疑的。 在庵堂里寻找了很久之后，几个人凑到一起。 过了一会，一个家伙走到慈惠的跟前。 “师傅，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绝无打扰众位师傅清修之意。既然是师傅没有见过这个人，小人们这便告辞。只是日后，师傅若是发现有何异常，当立刻呈报。” “贫尼知道了。”慈惠回答。 那个人看向了妙玲。 这般端庄的小尼姑他还是第一次见。 “小师傅这般人品，却要苦守庵堂，实在是可惜了。”说着，向前凑了凑。 妙玲慌张的向后躲开。 “施主不可造次。”慈惠挡在妙玲的身前，说道。 那家伙哈哈大笑，扭头向外面走，却忽然回过头来，单臂一伸，就摸向了妙玲的头顶。 妙玲猝不及防，被他这大手在头顶胡乱摩擦了几下。 完全是下意识的，妙玲的小手伸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妙玲的力量虽然不大，但是，必定是跟随慈惠习过武功的，动作看起来很利落。 那家伙的手被扭到了身后，身子也弯了下去。 另外几个家伙没料到这娇弱的小尼姑竟然会功夫。 “此人可疑，速速擒住。”其中一个家伙立刻叫道。 几个人各自抽出了单刀。 “此乃清净之地，众施主不可胡为？”慈惠慌忙叫道。 几个人哪里肯听，扑过来就要来抓妙玲。 妙玲知道自己不该暴露，可是，现在为时已晚，只好把那个人用力一推，随后，扭头就向庵堂的后面跑。 如果慈惠出手，不要说这几个人，即便是刑部衙门的所有捕快前来，也很难伤到慈惠分毫，可是，慈惠却不能这样做。 “施主休要无礼。”慈惠叫道。 其余的几个小尼姑被吓得缩成一团，相互依靠着，瑟瑟发抖。 没有慈惠的吩咐，妙玲亦不敢再还手，只能东躲西藏的和几个人戏耍起来。 正在这危急时刻，青莲庵的院子里来了一辆马车。 这应该是整个滁州城装饰最豪华的马车。 下车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气质很好，身穿粉白色锦缎的成衣，头顶的金簪不时地闪烁着令人炫目的光波。身边跟着一个十七八岁、香艳无比的丫鬟，两匹高头大马紧跟在车子后面，上面的人同样带着单刀。 站在门口的小尼姑一见，似见到了救星。 “老夫人来的正好，有恶徒搅闹庵堂，还请老夫人替我等做主。” 老夫人怔了怔。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这里搅闹？”老夫人回头看向了坐在马上的两个人。 两个人会意，迅速跳下马来，大步走进去。 “哪里来的恶人，速速退去。” 几个家伙正在追赶妙玲，听到声音，不由得回头望过来，却发现只是穿着普通衣物的人，不由得很是不屑。 “我等乃刑部之人，奉命追捕杀人逃犯，若敢阻拦，一并捉去问罪。”一个家伙回答道。 两个人却似乎根本没有把这刑部放在眼里。 其中一个人走过去，不由分说就抓过一个衙役的衣领，狠狠甩过去几个耳光。 “浑蛋，安乐宫老夫人在此，岂能容你等胡闹。” 声音虽然不高，却着实把几个家伙吓了一跳。 都知道这安乐宫的主人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如同是一国之太上皇，不要说衙役，即便是刑部尚书李恢，也不敢在这些人面前有一点越礼之事。 很快，那位老夫人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慈惠长出一口气。 “施主来的正好，晚到一步，恐这青莲庵将不复存在。” 老夫人看上去很不高兴。 “还不过来见过我家老夫人？”一个人喝道。 几名衙役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慌忙整理了一下衣物，走过来见礼。 “老夫人，小人也都是奉命行事，不想惊动了您。” 老夫人看了几个人一眼。 “这青莲庵是老妇常来之地，怎么会有什么杀人逃犯，几位想必是弄错了。若真要抓捕逃犯，需去城里，怎无端在这里搅闹起来了？” “回禀老夫人，我等也是受命于人，是刑部侍郎严希政大人指派而来。”一个家伙回答。 “什么严希政，老妇倒不认得。只是你等不许在这里胡闹，若是惊扰了佛祖，老妇连那刑部官员一并告到皇帝那里去。” “听到了吗，老夫人要在这里进香，还不快滚。”一个人怒斥道。 几个家伙虽心有不甘，但是，亦不敢得罪这位老夫人，只好低着头退了出去。 来人确实是安乐宫爷赵霁的夫人，也就是仁宗皇帝的亲婶母。 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小住几日，和慈惠师傅更是非常亲近。 见几个家伙已经离开，慈惠这才走过来。 “施主替贫尼解围，亦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贫尼代庵中众僧多谢施主。” 妙玲也跑过来。 “今日若非老夫人前来，小尼难免要被带去衙门受苦了。”嘴上说着，却在暗中观察着老夫人的神色。 自己刚刚答应好汉大嫂，要帮好汉大哥去安乐宫府里寻一个差事，这老夫人来的刚好。 陪在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由于经常陪她来这里，和妙玲等人也混得熟了，对着妙玲眨了眨眼睛。 “来人，将香资呈上。”老夫人回头吩咐道。 一个人把一个黑色的布袋递到了妙玲的手里。 妙玲掂量了一下，这般沉重，怕是足有二三百两。 第59章 双杰聚首安乐宫 这位老夫人之所以会选择在今天来青莲庵，是有意在躲避一件事情。 赵安和他的兄弟赵孔两个人在滁州地界横行霸道，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有安乐宫爷赵霁父子在背后撑腰，借以显示自己在滁州的地位。而这位老夫人心地良善，自然看不惯，又无法左右赵霁，只好每日求助于佛祖。 今天，赵霁公然要为这个狗奴才举办丧事，借机敛财，老夫人无奈，便想着来这里清静几天。 上完了香之后，老夫人来到庵堂专门为她准备的地方静坐。 妙玲找到机会，去找慈惠师傅提起吕布的事情。 这时候，吕布刚刚回到自己的住处。 由于半路上碰到了那几个寻找自己的衙役，吕布只好躲在一处隐蔽处，所以，回到家的时候，貂蝉已经从躲藏处走了出来。 二人直到现在还弄不清这安乐宫府到底是什么所在，不过，直觉告诉他们，这应该是一个比费庸的国舅府更加气派也更加神秘的地方。 果然，下午的时候妙玲带来了好消息：老夫人给足了慈惠的面子，不但答应了吕布可以去安乐宫府，还要他跟随在自己的身边，专门在自己出门的时候保护自己的安全。 这也就是说，吕布在老夫人无事的时候，可以享受充分的自由。 这样的差事平常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将军此去切勿再生事端，也免得妾身记挂，还要记得躲避那些衙役。”貂蝉实在是对吕布不放心，叮嘱了很久。 老夫人在青莲庵小住了三天，临走的时候叫上了吕布。 “唐壮士这般人品，屈身在我府为奴，实在是可惜的很，倘有机会，当举荐你去衙门听差。”老夫人一见吕布，不由得啧啧连声。 吕布慌忙摇头。 “小人平生受不得官府拘束，老夫人这般抬爱，小人已经受宠若惊，实在已无他望。” 老夫人对吕布这样的回答非常高兴。 “唐壮士既然如此说，老妇也就只好暂且带你在身边，他日若有良机，老妇定会鼎力相助。” “多谢老夫人。” 妙玲在一边对着吕布不停的眨眼，吕布却没明白她是何意。 回到安乐宫府，赵安的丧事早已经办完，不过，今天，府里依旧非常热闹。 刚刚接替了哥哥职位的赵孔，就像是一只被放进了杯子里的跳蚤，不停的上蹿下跳，把仆人们指使得团团乱转。 客厅里，赵霁正陪着刚刚来到这里的包拯在说话。 “下官此番前来拜望老宫爷，一是多年未见，甚是想念。二是因为府上管家赵安在京被杀一案。万岁钦封下官为监察御史，专司河南、安徽两地，下官不敢怠慢，还请宫爷大力协助才是。”包拯说道。 其实，这赵霁的年龄也只是在五十左右，只是常年疏于运动，身体不是很好，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对待包大人的态度倒是非常和蔼。 在他的身后，分别站立着两名颇有气质的丫鬟，手里拿着香炉和纸扇，阵阵香风在客厅里流动。 “包大人身为开封府尹，又兼任这监察御史一职，可谓是十分繁忙，却还要亲自为本府家奴的事情奔忙，本王实在感激，不过，这赵安必定是府中奴才，本王也已经为其操办了很风光的丧事，又妥善安置了其家人，也算是了却了心事。至于这追查凶手一事，本王看来，还是由安乐宫府自行侦办为好，包大人无需插手。”赵霁不紧不慢地说道。 包拯有些不解。 “依宫爷的意思是……” 赵霁似乎有些迟疑，不过，很快还是压低声音，说道，“不瞒包大人，这赵安乃是与府中另一个家奴争抢一位丫鬟，那家奴心怀不满，故而杀人。此事，本王已经处理过了，那家奴也已经被本王责罚后赶出门去了。此事还望包大人不要声张，也免得丢我皇家脸面。” 包拯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 赵霁处置自己的家奴，无可厚非，即便是砍下脑袋，也只是他府中的内部之事，官府无权干预，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并非如赵霁所说的这么简单。 恶奴杀人，只是稍加惩罚赶出府去了事？ 不过，包大人不露声色。 “既然宫爷如此说来，下官自是识趣，不再提及此事也就是了。” “包大人果然懂我。”赵霁哈哈一笑。 包拯肥厚的嘴角也略略抽动了几下。 “来人，去滁州府衙看看，那沈大人因何这般时候还没有到来？”赵霁吩咐一名守在门外的家人道。 原来，他早在包拯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请沈普了。 沈普却迟迟不来。 很久之后，派去的家人回来。 “回禀老宫爷，那沈大人今日府上来了重要客人，不便出来，企望老宫爷恕罪，改日定当登门致歉，还特意叮嘱小人，要包大人用完餐后，可以去府衙居住。”家人说道。 赵霁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前者，自己为赵安举办丧事，这沈普虽然来了，却是一身便装，而且寒暄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开，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这个安乐宫爷放在眼里。 “包大人，本王听说这位沈大人乃是费庸的表弟，亦是宫中御妃娘娘的表兄，包大人前者破获紫金壶一案，致使费庸被贬为庶民，并赶出京城。此来，当提防这沈大人伺机报复。”赵霁说道。 包大人淡淡一笑。 “下官虽与沈大人未曾谋面，但是，听说此人饱读诗书，料想应该也是一个明事理之人，否则也不会要万岁如此赏识，僭越祖制，升坐这知府位置，想必当不会为难下官。” “但愿包大人所说不错。”赵霁说道，似乎并不认同。 这时候，赵孔亲自跑进来报告。 “回禀老宫爷，酒菜已经摆好，还请老宫爷和包大人入座。” “嗯。”赵霁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却又一指赵孔，道，“此人便是赵安的弟弟，本王特意安排来府中供职，以慰赵安之心。” 赵孔急忙走过来，就要下拜，却被包大人一把拉住。 包大人紧盯赵孔的脸。 “老宫爷待你弟兄如亲人，还望你不可辜负老宫爷之良苦用心。” “奴才知道。” 包拯没有从赵孔的脸上看到些许悲伤，倒是捕捉到了一丝得意。 包拯心里暗笑，自己虽然表面上答应了赵霁，不再追查杀死赵安的凶手，但是，这幕后所藏的玄机，却是一定要好好彻查一番。 第60章 吕奉先屈身安乐宫 滁州府衙： 今天沈普确实有客人需要招待，不过，并不是今天才到，而是在包大人进入滁州之前就已经到了。 这个人是青莲。 青莲不负费彩荷所托，一路上不断催促车夫，终于比包大人提前一天赶到了滁州府衙。 当看到满身尘土的青莲时，沈普很是吃惊，而下一秒，费彩荷的信更加令他大惊失色。 费彩荷在信里，不单单提醒他要提防包拯，还特意告知他对扈承也要多加小心。 在信的最后，费彩荷还说，如果需要可以将青莲留在身边，权做是自己陪伴在沈普的身边一样。 沈普的心里很难过。 自从这个表妹进宫之后，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 皇权实在是可怕的很。 “表老爷今日神情不同以往，敢是因为那包大人已经到达滁州吗？”青莲善解人意的在一边低声问道。 沈普摇头。 “要奴婢来说，表老爷实在不该来做这个什么狗屁知府，国舅爷虽然被逐出了京城，但是我家娘娘还在，表老爷可在京城继续居住，随时可以与我家娘娘相见，何必要如此劳心劳神的在此受苦？”青莲抱怨道。 沈普苦笑。 他自然明白费彩荷的用心。 而这封信的最后一段话，却是令他颇有些不解。 “可否敢问青莲姑娘芳龄几许？” 青莲怔了怔，不知道沈普怎么会忽然间问起这个问题。 “奴婢进宫时刚好十四岁，现在已有四年了。” 沈普的目光在青莲的脸上掠过。 北宋时期，女孩子的成人标准是十四岁，也就是说，只要到达了这个年龄，女孩子便可以婚配了。而到了十八岁，就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大姑娘了。 这样的年龄尚未婚配的女子，大都出自于大户人家，或者是大户人家的使唤丫头。 青莲是费彩荷最宠信的宫女，如果换做其他人，也早已经被送出宫去了。 沈普觉得费彩荷有意要青莲留在自己身边，是另有深意。 沈普不想这样做。 煞费苦心的给费彩荷写好了回信，交给青莲，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青莲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奴婢好不容易走出皇宫，本意要在这里多住几日，表老爷何必这般急切要奴婢离开？”青莲歪着头看着沈普。 必定是皇宫出来的丫头，即便是心中不悦，说出话来依旧是这么委婉。 “只是小生这里没有女眷，青莲姑娘在此多有不便，亦无人来陪伴姑娘去外面游玩？”沈普说道。 “这个无需表老爷牵挂，青莲亦是市井出身，何须他人陪伴？”青莲倒也满不在意，说完，已经扭头走出了府衙。 没多久，她已经出现在了街头。 青莲虽然只是穿着普通女孩子的衣物，但是，从皇宫里带出来的高贵气质却不是普通女孩子能够拥有的，走在街上，瞬间吸引了诸多人的目光。 青莲毫不在意。 没多久，她的身后出现了两个神情紧张的男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 这是沈普临时安排的，因为担心青莲会出事，沈普不得不这样做。 而此时，吕布已经跟随老夫人回到了安乐宫府。 这样巨大的建筑，吕布还是第一次见，甚至可以和京城的皇宫相媲美。 单是那门前的汉白玉台阶，以及站在大门前的武士，就足以令人觉出此地的不同寻常。 “老夫人回府。”大门打开，走在车子旁边的小丫鬟便大声叫了一声。 家人们立刻停下各自的活计，垂手站立于青石路的两侧。 马车停在第一层院子当中，随后，便有人抬过来一乘小轿。 小丫鬟搀扶着老夫人坐上去。 吕布暗笑。 这院子到底能有多大，这位老夫人敢是连一步也不想走吗？ 没多久，吕布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暴汗。 这哪里是院子，分明就是一座巨大的露天花园，中间夹杂着数不清的房屋。按照每一间屋子两个人计算，住在这里的人当不下有数百人之多。 想当初，后汉太师董卓的府邸也不过如此吧？ 自己在徐州时，也没有居住过这么大的府邸。 老夫人居住在最后一层院子，小轿足足走了有半炷香的时间。 这里倒显得十分幽静，门前除了一些花草之外，只有两个丫鬟，看到老夫人回来，立刻迎上来。 “菊儿，且去为唐壮士安排一下住处，并告知府里的诸多事项。此人是慈惠师傅的好友，不得怠慢了。”老夫人对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丫鬟说道。 “是。”小丫鬟答应道。 这个叫菊儿的丫鬟很是细心，没多久就把吕布的住处安排好了，还特意去前面叫来了另外两名丫鬟，帮他把屋子收拾好。 屋子很大，甚至超出了吕布和貂蝉在京城时候所居住的空间。 菊儿告知吕布，无事的时候不可以在府中行走，若是烦闷，可以去外面，只要老夫人不出门，他便可以随意出入。 不过，这菊儿又特意叮嘱吕布，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去前面的二层院子，因为那里居住着老宫爷的妾室，还有小宫爷——赵宠也住在那里。 对于这些事项，吕布还依稀记得。 当年，如果自己不是误闯入董卓的寝宫，又何来凤仪亭与貂蝉私会之事？ 只是那当年貂蝉天香国色、倾国倾城，无人可比，这老宫爷的妾室，想必也是花团锦簇了。 看老夫人的年纪，这小宫爷赵宠应该也已经不小，却还住在其父妾室的院子里，倒显得有些令人费解。 吕布真想把貂蝉也带到这里来，留下她一个人住在那个破落的小村，虽然有慈惠和妙玲照顾，但是，吕布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敢提出来，自己必定是初来这里，若要带来家室，恐令老夫人为难。 “听妙玲小师傅说，唐壮士曾救过她的性命，想必是十分了得，况老夫人吩咐，不可怠慢了壮士，如有吩咐，尽可以叫菊儿就是。”菊儿最后说道。 “老夫人下次的行程可有安排吗？”吕布问道。 菊儿忽然捂住了小嘴。 “听妙玲小师傅说，壮士家中尚有一位美貌无比的夫人，壮士可是想要回去告知尊夫人吗？” 吕布的脸色微红。 “老夫人最近几日当不会出门，壮士可自便，不过，明日一早记得来府里，倘有变故，菊儿也好提前告知。”菊儿说道。 “既如此，多谢菊儿姐姐。” 听到吕布居然称呼自己为姐姐，菊儿再次捂住了小嘴。 第61章 包拯生疑有因 来自京城刑部衙门的几名衙役，是在第二天的上午来到滁州府衙的。 当时，包大人刚刚起床。 由于昨天在安乐宫府喝了许多的酒，今天包大人起来的比较晚。不过，刚一起来，他就叫来了跟随自己而来的家人包财。 “从今日起，你无事的时候就守在安乐宫府附近，随时监视那个叫赵孔的管家，有任何异象，都要马上来报我知。”包大人吩咐道。 包财一脸的不情愿。 以前，这样的事情都是那些府里的差官去办，自己只是大人身边的贴身仆人，怎么也要参与这种事情？ “只因你不是我府中衙役，昨日又是你随我去见的老宫爷，与那赵孔见过一面，可以免去许多波折，其他衙役我另有用处。”包拯解释道。 包财这才离开。 这时候，扈承前来给老师问安。 包大人被沈普安排住在上次吕布等人住过的地方，距离府衙大概只有四五十米远，扈承从府衙出来，刚好看到包财跑出去。 “沈大人虽然是费庸的表弟，但是其人却和费庸大不相同，据学生观察，此人颇为善良，只是缺少官场的经验。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没有见过这里的任何士绅，就连这里最大的商户掌柜登门来访，也被他拒绝了。”扈承没等包大人询问，便主动说道。 包大人笑了。 “如此看来，万岁能够答应御妃娘娘的请求，并非一时冲动。” 扈承点头。 “只是这几日御妃娘娘派来了一位叫青莲的宫女，不知道来此何意。” 包拯似乎早有预料。 “御妃娘娘知我来到此地，定会以为本官是针对沈大人，故而派人前来，不过，你我不必计较。对沈普，你还要多加协助才是。” “学生知道。”扈承回答。 扈承亦是两榜进士出身，能够坐上这府丞的位置，也是得益于包大人的推荐，此番原本以为可以接替费涉成为知府的想法被推翻之后，心里还颇有点不平，可是，在包大人面前，却还不敢提起。 中午的时候，沈普宴请包大人。 沈普历来不爱饮酒。 包大人却是酒量惊人。 饭还没有吃完，沈普已经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吩咐人把沈普搀扶去后面休息，包大人和扈承对坐在大堂上。 扈承找来了最近一年来的各色卷宗。 虽然都是一些陈年旧案，其中不乏有尚未侦破的积案，但是，却都提不起包大人的兴致，唯独对其中一件看似平常的案子，包大人很是关切。 这件案子牵扯到了安乐宫府和已经死去的赵安。 “此案已经了结。”见包大人一直拿着这件案子的卷宗，扈承提醒道。 包大人将卷宗放到了桌子上。 案件看似很简单： 赵安在一次出城办事的时候遇到了两名蒙面劫匪，抢走了诸多财物，随行的一位安姓女仆也被劫走。 费涉在经过了半个月的查访之后，将两名劫匪抓获，只是那财物已经被挥霍一空，安姓女仆亦被二人杀害。 此二人因为拒捕，已经被当场正法。 “人犯既然已经被当场正法，无有口供，那么，何以得知财物已被挥霍一空，安姓女仆也被杀害？”包大人问扈承道。 “此二人尸体后来经赵安指认无误。”扈承回答，“至于那个安姓女仆，后来在搜查二人住处时，发现了她的一件衣服，上面带有血渍，由此推断此女已被杀害。” 包拯略略思索了一下。 “此二人何种身份？” “乃是本地的两个泼皮，并无固定职业，以前也曾多次因殴打他人被抓。”扈承回答。 包大人点头，把卷宗推到了一边，似乎不再想要继续追问。 不过，他的心里却已经把这件案子与赵安的被杀联系了起来。 此案的结案时间与赵安被杀的时间仅仅相隔不到两个月。 按照赵霁的说法，赵安是因为和另一个仆人争夺一个女子而被杀，而这件案子之中也出现了一个女子，莫非这安姓的女子便是赵霁口中的女子吗？ 两个市井泼皮不可能不认识这位安乐宫府里的大管家，却敢于拦截二人，事后却并未逃跑，这怎么说，也是不合常理的。 “扈承，沈大人来后对此案可有看法？”包大人问道。 扈承想了想。 “沈大人也觉得此案了结得有些草率，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可供怀疑之处。” “这位安姓女子的家人可曾安抚？” “据安乐宫爷讲，此女是他几年前在街上遇到的，据说是外乡来人，父母早丧，故而无处查找。”扈承回答。 包大人正要在说些什么，却看到大门口有一名自己带来的差官的人影闪过，于是，站起来走出去。 回来的人是展昭。 “大人，小人奉命去青莲庵暗中查访，得知那唐吕布携妻子貂蝉确实在青莲庵附近居住，只是这唐吕布现在并未在家，而是随安乐宫府里的老夫人去了。大人，要不要下官带人现在去安乐宫府抓人？” 包拯的黑脸略略一沉，摇了摇头。 又是安乐宫府？ 这唐吕布还算聪明，居然想到了躲进安乐宫，不过，包拯现在还不想抓他。 既然你严希政已经派人前来，本官却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展护卫辛苦了，可先下去休息，告知其他人，密切注意此人动态，没有本官命令，不可出手抓人，以免造成误伤。” 展昭明白，包大人所关心的，是这些差官们的安危。必定这唐吕布非同常人，即便是千军万马，恐怕也很难令其束手就擒。 包大人回到了大堂，心里却还在想着刚才的案子。 把几个疑点串联起来，包大人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的味道，赵霁不想自己插手此案，到底是真的已经找到了真凶，还是他在有意保护这幕后的指使之人？ 一个堂堂的安乐宫爷，难道会保护一个平常的凶犯吗？ 如果这个设想被证实，那么，这幕后的人一定和赵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一次刺杀未遂，索性跟踪到了京城，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能够叫此人对赵安如此痛恨？ 按照唐吕布的交待，那个人被他追捕，却很快消失了，如此厉害的身手，恐怕就连展昭也难以达到，莫非…… 包拯的心一沉。 他似乎预感到了这其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第62章 扈承夜访安乐宫 夜色笼罩了滁州府衙。 两名值班的衙役坐在大堂里昏昏欲睡。 一条黑影从府衙的侧门走出去，径直走向了远处的一条胡同，然后，又从胡同里钻出来，确定没有人跟随之后，快步向安乐宫府的方向走去。 守在大门口的两个人大概和这个人很熟悉，也没有多问，很快，就打开了大门旁边的侧门。 此人是扈承。 没多久，只穿着一身睡袍的赵霁便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下来到了客厅。 “扈府丞深夜到访可是有何紧急之事吗？”赵霁打着哈欠，一脸的不耐烦。 扈承可不想多耽搁时间。 “老宫爷，小人正为了小宫爷和赵安的事情而来。” 赵霁似乎一惊，慌忙摆手要两个丫鬟暂时退出去。 “怎么，可是那包黑头和沈普已经怀疑到了我那逆子？” “暂时还没有。”扈承摇了摇头，“不过，这两个人都对赵安上次被劫的案子很感兴趣，依小人所见，他们都不想放弃这赵安被杀的事情。” 赵霁的困意全消。 “包黑头竟敢欺骗本王？” 见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扈承故意向前凑了凑。 “小人此来就是提醒老宫爷早做打算，切勿被这两个人抓住了把柄。” “逆子害我。”赵霁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忽然对着外面叫道，“来人，速将我那逆子与冷霜叫来。” “是。”外面传来丫鬟的回答。 扈承听赵霁还要叫来自己的小妾，于是起身告辞。 赵霁也不挽留，只是点了点头。 扈承走后不久。 小宫爷赵宠和赵霁的小妾安冷霜便急匆匆从二道院子赶到了客厅。 这位小宫爷不到三十岁年纪，一脸的轻浮相，走起路来脚下就像是踩着棉花，似乎整个身体都在随着双脚抖动。 他是赵霁的独生子，也是未来的安乐宫的继承人。 安冷霜的年纪略小几岁，应该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生得娇媚可人，媚气十足。 二人一进屋，尚未说话，就被赵霁的一声断喝惊住了。 “都是你二人做的好事，欲陷老夫于死地吗？” 赵宠吐了一下舌头，没敢出声，却向身边的安冷霜看了一眼。 安冷霜在略略一惊之后，立刻反应过来，轻扭着腰肢来到了赵霁的跟前。 “宫爷怎会这般大的火气，若是小奴哪里有得罪，尽管责罚便是，切勿责怪小宫爷。” 赵霁抬起手来要打，双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安冷霜故意夸张的叫了一声，显得十分凄楚可怜。 赵霁叹了口气，放下双手。 “赵安之事已经被那开封府的包黑头注意到，老夫担心此事会牵扯出你二人与山寨之事。” 赵宠和安冷霜的脸色都变了。 “赵安已死，那包黑头虽然狡诈，却也是死无对证，父亲大人又何必这般担心？”赵宠想了想，满不在意的说道。 “逆子无知。”赵霁恨道。 “素闻这位包黑头断案如神，此番前来滁州，想必也不会轻易离开，小宫爷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安冷霜说道。 赵霁点头，对安冷霜的话很赞同。 “那么，依老宫爷之意，要我二人如何行事？”安冷霜问道。 赵霁想了想。 “老夫已经想过，此事不宜耽搁，冷霜应速回山寨，切勿被包黑头知道你尚在人世。” “此事好办，小奴即刻便可以启程。”安冷霜答道。 “只是你一个人回去，老夫尚不放心，需要叫上几名家丁跟随。”赵霁说道。 “此事不可被他人知道，岂能兴师动众？”安冷霜很镇定。 “对了。”赵宠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昨日我母亲从青莲庵回来，带回一个姓唐的人，此人生得十分威武，据那赵孔说，其身手堪比传说中的古人，且又是初来乍到，料想必对此事没有所闻，派此人护送安姨娘，当可确保无虞。” 安冷霜双眼一亮。 “小宫爷提起，小奴倒也想起来了。昨日我去给老夫人请安，也曾见过此人，确是威武雄壮，由他护送小奴，老宫爷当可放心。只是老夫人那里，还需老宫爷亲自去说。” 赵霁还没有见过吕布，不过，听到连安冷霜都这样赞叹，料想不会有错，于是点点头。 “如此正好，冷霜速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当可动身。” “小奴遵命。”安冷霜回答，扭头走出门去。 赵宠也要跟着出去，却被赵霁叫住。 “近日不可出门，只在府中读书，还要提醒赵孔，切勿再生事端，免得再被包黑头和沈普找上门来。” 提起读书，赵宠可是满心的厌烦，不过，倒也不反驳，只是哼了一声。 没多久，他居然出现在了安冷霜的卧房里。 “老宫爷尚未安寝，你这般大胆，若被老宫爷撞见，岂不是要砸断你的双腿？”安冷霜细细的眉梢一挑，说道。 “姨娘明日回山寨，不知何日方回，小可赖于早起，今晚权当给姨娘送行。”赵宠满脸的淫邪之气。 安冷霜似颇有不屑之色。 “这安乐宫府美女如云，小宫爷岂会惦念我这个姨娘，怕是姨娘前脚离开，你便会陷入她人怀抱了。” 赵宠嘿嘿一笑。 外面忽然传来小丫鬟的咳嗽声。 “老宫爷回来了，小宫爷速去。”安冷霜慌忙催促道。 赵宠也担心被赵霁发现，慌忙离开。 安乐宫府的大门外： 夜色中，有两条黑影分别从不同的地方闪出来，然后，分路向府衙的方向而去。 这两个人分别是包财和沈普。 沈普其实也已经注意到这件赵安被劫案，和包大人一样，想着找到这幕后的真相，只是他初来滁州不久，很多衙役和他都还不熟悉，他不敢委派他人，索性一个人赶来监视。 他和包财一样，所注意的目标都是赵孔。 无意间，扈承的出现引起了沈普的注意。 同样，包财的汇报也令包大人感到十分震惊。 扈承这个时候去安乐宫府，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二天，天还没亮，那个叫菊儿的丫鬟便跑来叫吕布了。 吕布昨天回去之后，貂蝉担心他被老夫人责怪，于是好言劝说他早些回来。还好，吕布也是刚刚进屋。 “护送这位冷霜小夫人当格外小心，小夫人性烈，不可有言语冒犯。”菊儿倒也热心，不忘叮嘱吕布道。 “小人记下了，多谢菊儿姐姐。” 听到吕布再次这样称呼自己，菊儿也再次捂着小嘴窃笑起来。 第63章 吕布小村遇古碑 吕布原以为跟随在老夫人身边，只要老夫人不出危险，自己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没想到却还要承担护送这位“小夫人”的任务。 时间紧迫，吕布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和貂蝉辞行。 车子出了安乐宫府的大门，吕布才听到车子里的女人声音，“沿途不可与他人多语，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携夫人回家探望父母的，更不可提及安乐宫府四个字。” 吕布看了一眼车夫。 车夫不说话。 很显然，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谨遵小夫人之命。”吕布骑在马上，低声回答。 车夫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还特意看了吕布一眼。 吕布不明所以。 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才刚刚打开。守门的武士本想要检查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一只手没等掀开帘子，就停住了，接下来，满脸堆笑的让开了。 吕布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路途到底有多远，只记得临行前，菊儿丫鬟的叮嘱“小夫人性烈，不可言语冒犯。” 这条路远没有去京城的路宽阔，所幸还算平坦。 车子走得有些慢。 大概到中午的时候，才终于看到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房屋散乱的小村。 车夫把车子停下来。 “安姑娘，可否在此稍事休息？” “可叫唐壮士去前面探查一番，若是方便，尽可以在此买些吃食。”车子里的安冷霜说道。 “小人遵命。”吕布回答。 这般缓慢的速度，何时才能到达目的地，吕布心里焦急，双腿一夹，那匹马便飞奔进村。 小村实在是有些小，但是，靠着路边的几家却还都挂着店铺的牌子，可见这里是滁州去往某地的必经之路，往来的行人也并不少。 吕布在一家名曰：张家老店的地方勒住马。 小店只有两间客房，前面的院子倒是打扫得很干净，靠近墙角的地方悬挂着一个木制的马槽，大概昨晚有人居住，在这里喂过马，马槽里还有一些吃剩下的草料。 吕布跳下马来，把马拴在了马槽的旁边。 屋子里却不见有人。 站在院子里喊了两声，从后面的院子里跑出来一个略有些驼背的老者。 “客官可是要住店？” 吕布摆手。 “只需店家准备些吃食，我等马上登程。” 老者点头，跑进了后面的厨房。 吕布独自站在院子里，打算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却发现这里连一个木墩都没有，只在马槽的后面放着一块青石板。 吕布走过去，却没有坐。 青石板上隐约有字。 石板被修饰的棱角分明，四周还均匀地涂抹着一层红色的油漆，只是大概年代久远，大部分都已经脱落。 吕布好奇的蹲下身子，努力辨认了很久，这才看出上面的几个大字：汉——骠骑将军——张公——济之墓。 吕布的脸色一变。 难道这是当初的后汉名将张济的墓碑？ 对于张济，吕布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曾听说过这个人的一些事情。 这个死后连妻子都要拱手让给曹操的骠骑将军，却原来被葬在这里。 “汝辈何人，却也官封骠骑将军，将吾这堂堂温侯置于何地？”吕布冷笑，抬手就要砸向石碑，却又停住了。 这里显然不是墓葬的所在地，那么，这石碑从何而来？ 想自己死后，不知道被葬在何处，不由得悲从心来。 如此沉重的石碑被运到这里，显然墓葬距离这里不会很远。那么，这位店家难道运回来的只有这区区一块石碑吗？ 吕布没有坐下，而是复又回到了店门前。 老者虽然驼背，但是，行动还很迅速，没多久，便用一个食盒把几碟小菜和几个干粮拎了出来。 “客官可还需要些什么，尽管吩咐。” 吕布看那食盒上面满是油污，肮脏如土，心想，这等食物，不知道那位小夫人可能吃得下？ “随我来。”吕布牵过马来，吩咐道。 安冷霜的车子停在路边，车夫在下面不停的走动着，显得有些焦急。 “小夫人，酒菜备齐，可否下车来用？”吕布站在车子跟前，低声问道。 里面的安冷霜不知道为什么，也发出了一声轻笑，随后，帘子掀起来，她走了下来。 车夫将一个用黑色布匹缝制的草垫子放在了地上，又铺上了一层从府里带来的油布，安冷霜这才坐了下来。 吕布有些奇怪，安乐宫府里那么多的丫头老妈，这位小夫人居然连一个也不曾带来。 安冷霜的吃饭速度很快。 吕布和车夫等在旁边。 待到安冷霜吃完，重新回到了车子里之后，吕布和车夫这才草草的吃了一些。 车子从小村的中间穿过去。 路经小店的时候，吕布还特意向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那块墓碑还好好的躺在地上，上面的字迹血红。 “唐壮士有所不知，别看这里很小，可这里每个人手里的银钱都不输咱城里的商家。”车夫似乎很随意的对吕布说道。 吕布正待询问，却只听到车子里的安冷霜的声音响起：“多嘴。” 车夫连忙闭口。 吕布回头向小村望了一眼，如此破落的小村，银钱从何而来？ 车子一如既往的慢。 傍晚的时候，车子前面连一条人影都看不到。 吕布有些焦急。 “小夫人，可否快些行走，这般速度，怕是今晚我等要露宿野外了。” 车子里没有声音。 车夫抱着鞭子，似乎都已经昏昏欲睡，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对着吕布诡秘的一笑，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今晚就在此处休息。”安冷霜说道。 吕布一惊。 “此处甚是荒凉，恐将会有匪人，依小人之见，当不可停留，待找到客店之后，再行休息不迟。” 安冷霜没有回答吕布，而是从车上下来，活动了几下手脚，径直走向了路边的草丛。 车夫却已经依言开始卸车了。 吕布无奈只好跳下马来，帮助车夫把车子尽量靠在路边，又用带来的几根木棍支撑，使之和行驶中一样平稳，以便这位小夫人晚上休息。 车上带着酒菜。 这一次，安冷霜没有在外面，而是独自一个人坐在车子里，吕布和车夫则席地而坐，大口的喝着酒。 “方才兄台之言，可是何意？”吕布问车夫道，他指的是方才那个小村的村民们。 车夫故作神秘状。 “此事不可再问，当心惹恼了安姑娘。” 吕布不解，这位俏丽的小夫人和小村里那些土里土气的村民们有什么关系？ 第64章 车夫技穷丢性命 因为有重任在身，吕布不敢喝得太多，拒绝了车夫的劝说之后，简单的吃完了晚饭，就来到车子跟前，靠坐在了车轮旁边。 在这里可以听到车子里的安冷霜睡熟时候，那轻微的鼾声。 吕布便也闭上了眼睛。 阵阵困意涌了上来，这困意来得突然而又迅猛，颇有点令人猝不及防之感。 吕布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最后，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头一歪，发出了鼾声。 躺在油布上面的车夫这时候却站了起来。 他首先走到吕布的跟前，用脚尖试探着踢了一下吕布的身体，见没有反应，脸上露出阴冷的笑意。 随后，只见他撩开了衣服的下摆，从腰间抽出了一口短刀，慢慢向车棚靠近。 车棚里，继续传出安冷霜的鼾声。 然而，就在车夫掀开帘子的时候，一把带着轻微颤动的长剑却笔直地伸出来，顶在了车夫的胸口。 车子里，安冷霜面带冷笑。 “恶贼，何所图？” 车夫退后几步，脸色煞白。 “本姑娘早料你心怀不轨，果有此意，怪老宫爷瞎了眼睛，居然要你来护送于我。”安冷霜说道。 “小、小人也是迫不得已。”车夫低头看着长剑，显得很是害怕。 安冷霜继续冷笑。 “受何人指使？” 车夫继续后退，已经靠在了车子的一角，忽然一声暴喝，短刀挥起，对准剑身猛砸下去。 剑身向下滑落，安冷霜赶在它落地之前，手腕翻转，随后向上一撩。剑刃如同一条灵巧的小蛇骤然间弹起，刺向了车夫的小腹。 车夫虽然尽力躲避，但还是被划伤了皮肤。 他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只会对两位宫爷卖弄风情的小女子，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车夫把短刀挥舞起来，向安冷霜扑了过来。 安冷霜媚哼了一声。 月光下，寒光闪起，只听到一声惨叫，那车夫的两根手指被削断，短刀落地。 安冷霜飞起一脚，把车夫踢翻在地，长剑再次顶在了他的胸口。 “恶贼，若不从实招来，本姑娘剔光你的骨头。”说着，剑尖一抖，果然挑开了车夫胸前的衣服，在上面轻轻一划，长长的伤口顷刻间翻转过来，血水随之涌出。 车夫痛得浑身颤抖。 “安姑娘饶了小人，小人绝不敢隐瞒半句。” 安冷霜停住双手。 “讲。” 车夫哪里还敢隐瞒。 “此皆是老宫爷吩咐，实在与小人无关。老宫爷说只有你死了，才可以保住小宫爷的命。小人不敢违抗，才会对安姑娘动手。” 安冷霜手臂一抖，似乎还不肯相信。 “你这恶贼，竟敢诬陷老宫爷吗？” “小人不敢，姑娘若不相信，自去询问老宫爷便是。”车夫回答，“老宫爷吩咐，要小人杀掉姑娘之后，当先回去，待这唐壮士回去之后，即可栽赃给他。因为此人对以往之事全然不知，即便送去府衙，也可保证小宫爷周全。” 安冷霜紧咬着嘴唇，脸上细嫩的皮肤抽动了几下，忽然单臂用力，长剑刺入了车夫的胸口，似乎还不解恨，又猛踢一脚，把车夫的尸体踢出老远。 这一切，吕布毫无所知。 等到吕布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吕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好像整晚都在托举着一块巨石。 爬起来，把短戟带好，这才发现车马已经套好，安冷霜站在车子前面，正对着自己露出很是迷人的浅笑。 “唐壮士，昨晚休息的可好？” 吕布慌忙拱手，道，“小夫人休要取笑小人，或是昨日赶路疲乏，故而沉睡未醒，还请小夫人恕罪。” 安冷霜微笑点头，忽然，面色一峻。 “唐壮士这小夫人的称呼当真别致，只是听起来令人害冷。日后，不可再如此称呼，只唤作安姑娘就好。” 吕布还没明白。 小妾在我们古代的时候，是没有地位的，很多时候，甚至还不如一个受宠的丫鬟。吕布不懂这些，把菊儿等人在背后对安冷霜的称呼直接安在了她的身上，岂能不令她反感。 吕布眨了眨眼睛。 “小人知道了。” 安冷霜笑了。 “接下来要烦劳唐壮士了。”她指了指车子前面，车夫乘坐的位置。 吕布没有找到车夫。 正要询问，安冷霜却摇头道，“唐壮士休要多问，只要听从安排则可。” 吕布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安冷霜不再提议野外休息，而是尽量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住处。 一路上，二人虽然很少说话，但是，必定只有两个人赶路，彼此间亦觉得距离拉近了不少。 按照安冷霜的指点，这一天，中午刚过，车子便拐进了一条细细的小路。 小路似乎从来没有过马车行走，就像是一条又细又长的小蛇，躺在一望无边的荒野上。远处，隐约间出现了一座高山。 “停车。”安冷霜忽然叫道。 吕布把车子停下来。 这里看起来有些荒凉，除了风有些冷，偶尔会飞过一只不知名的小鸟以外，几乎看不到有生命的迹象。 安冷霜跳下车子。 “你我明日即可到达，今天且在这里将息一晚如何？”安冷霜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吕布抬头看了一眼刚刚滑过头顶的太阳，不知道这位安姑娘又在作何打算。 “全凭姑娘安排。”吕布说道。 安冷霜从车子上取下油布，铺在地上，自己首先坐上去。 “唐壮士可坐下来一同休息片刻。” 吕布把马匹从车子上卸下来，填上了一些带来的草料，按照原来车夫的样子，把车子固定好，这才对安冷霜说道，“安姑娘且先休息，小人只在这边落座就好。” 安冷霜也不强求，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然后，很小心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起头来。 “听赵孔说，唐壮士极其勇武，力大无穷，怎会屈尊来安乐宫府做一个护院？” 吕布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安冷霜忽然发出一阵很动听的笑声。 “唐壮士不愿提起，本姑娘却也知道，都是壮士家中的娇妻惹的祸，可对吗？” 吕布一惊。 “姑娘不可胡乱猜测，小人爱妻岂是那惹祸之人？” “此事绝非本姑娘猜测而来，而是有唐壮士好友当面相告。看壮士表情，当不会有错了。”安冷霜笑道。 吕布更加吃惊。 “小人初来滁州，何来好友？” 安冷霜秀唇微抿，吐出了三个字：俏罗刹。 第65章 身入漩涡却不知 吕布记起自己背着包大人偷偷释放了俏罗刹——谢盈的事情。 这位安乐宫爷的小妾，怎么会认识这位落网的山匪？ 安冷霜显然不想回答吕布的这个问题，只是莞尔一笑，示意自己想要休息一下。 吕布只好转过身去。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安冷霜醒了。而吕布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一直坐在车子旁边。 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他可不想像上次一样，沿途再发生意外。 他还在纠结着车夫怎么会忽然间离开。 没提防，肩膀被安冷霜轻轻一拍。 “唐壮士不必如以往一般警惕，到了这里，即便有匪人，本姑娘也担保不会出事。” 吕布慌忙站起来。 “姑娘不可大意。” 安冷霜没再说什么，而是围着车子转了一圈，似乎在检查马车是否可以保证剩下的路会安全抵达。 “唐壮士若不肯休息，你我二人当可现在启程。” “姑娘不是说要在此将息一晚的吗？” “本姑娘见你如此尽职尽责，若是在此继续休息，壮士当真会变成了鱼干，还是早些赶路，也好要壮士早些回去复命。”安冷霜回答。 吕布自然是归心似箭。 “既如此，小人多谢姑娘。” 车子很快便开始行进。 大约在半夜的时候，车子来到了山脚下。 虽未上山，但，吕布可以看得出，这座大山，似乎比当初谢盈等人占据的那一座山更加巍峨峭立。 小路直通山顶，吕布一时间找不到如何绕行的办法。 安冷霜却从车子上跳了下来。 “唐壮士不辱使命，本姑娘业已到达。” 吕布吃惊。 “姑娘的家莫非住在山上？” 安冷霜没有直接回答吕布的问话，而是说道，“唐壮士仪表堂堂，且为人忠厚，沿途多蒙照顾。回去复命当多加小心，不可过于亲近两位宫爷，倘有不如意，尽可以来此山中找我，本姑娘别无他能，要你夫妻二人安稳度日还是办得到的。” 吕布一时间没明白这番话的含义。 “此山巨大，恐有野兽，还是要小人护送姑娘上山为好。” 安冷霜淡淡一笑。 “车子留下，唐壮士可骑马返回。” 见安冷霜语气不容置疑，吕布也只好作罢，解下车子后面的马匹。 这时候，令吕布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在山脚下的丛林之中，忽然间跑出十几个人来，来到安冷霜的身前，纷纷跪拜，那样子就像是在迎接一位回宫的皇后或者公主。 安冷霜却也不客气，只是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没多久，其中一个人径直来到了吕布的跟前，手里托着一锭大银。 “我家姑娘嘱你一路多加小心，不可亲近两位宫爷，若有相求只管来此寻找便是。” 听到安冷霜再次提起要自己不可亲近两位宫爷，吕布还有些不解，自己回去当会继续保护老夫人，自然不会和两位宫爷亲近。 谢过赏赐，吕布飞身上马。 回去的路上，几乎没有任何耽搁，只是在路过那个有些神秘的小村的时候，吕布停下马来，向那家小店的大门望了一眼。 吕布这才发现，其实路途并不远，策马飞奔，大概只需要一天多的时间。 心里记挂着貂蝉，吕布首先回家去了一趟。 屋子里没有人，连原本的一些东西都不见了。 吕布大惊，急匆匆跑去青莲庵找妙玲。 “好汉大哥怎会不知，在你跟随老夫人去了安乐宫府的第二天，老宫爷便派人来将好汉嫂子接去了府中，小妹还为此暗自庆幸，好汉大哥夫妻终于可以得到安生日子过。”见吕布一脸惊慌，妙玲说道。 吕布长出一口气，看起来在自己护送安冷霜离开后不久，貂蝉便被接走了。 “好汉大哥放心，小妹虽未去过安乐宫府，但也知道那里是一个极好的地方，想是要比这小村强上百倍。日后有暇，小妹还可去那里找嫂嫂玩耍。”妙玲一副羡慕的表情。 吕布自然也是高兴得很，想那安乐宫府那般宽大，主人身份又是极端显赫，自己和貂蝉住在里面，即便是被衙役发现，也不敢轻易进去抓捕。 辞别妙玲，吕布策马回到了安乐宫府。 新任大管家赵孔正站在大门口，似乎在吩咐守门的两个人去做什么，看到吕布，立刻堆起一脸的假笑。 “唐壮士远路归来，一路辛苦，老宫爷正在客厅等候，请速跟我来。” 吕布由于见过他上次欺压酒楼掌柜的事情，对此人印象极差，只是略略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赵孔却也不计较。 老宫爷赵霁果然等在客厅里，不过，他并不是专门在等候吕布，而是在等待另外一个人——沈普。 这个几次故意推脱不肯前来的知府大人，今天忽然派秦贵来说，要亲自来拜访，也令赵霁深感意外。 见吕布进来，赵霁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 “小人奉命护送安姑娘回乡，沿途虽有波折，所幸不辱使命，今日归来特向老宫爷复命。另外，还要感谢老宫爷将小人家眷接来府中居住。”吕布说道。 赵霁打量着吕布。 自己要车夫刺杀安冷霜，然后栽赃给这个唐吕布，却不想他却回来了，而车夫不见，料想一定是车夫失手，只是不知这唐吕布可否得知事情真相。 试探着询问了几句之后，赵霁放下心来，看起来这小子并没有发现异常，那车夫定是死在了安冷霜之手。 这样最好，免得自己又要多伤一条性命。 “唐壮士休要再提感谢的话，只要可以尽心护得我那夫人周全。” “小人分内之事，定当尽力。” “好，下去休息吧，没有呼唤，不得随意离开。”赵霁说道。 吕布退了出来。 貂蝉确实已经住进了安乐宫府。 赵霁之所以要这样做，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一旦车夫失手，被吕布知道了真相，貂蝉便可以成为自己的一道护身符。 现在，既然这家伙还被蒙在鼓里，那么，这位天香国色的俏丽夫人，便失去了意义，偌大的安乐宫又岂会在意多上一两个人吃饭？ 老夫人很喜欢貂蝉，破例把自己最喜欢的丫鬟菊儿赐给了她。 吕布回来的时候，菊儿正陪着貂蝉在说话，傲然是一对很好的小姐妹。 “对了，唐壮士，以后休要再叫我姐姐，只要唤作是菊儿就是了，若被老宫爷听到如此称呼，奴婢是要被责罚的。”菊儿当着貂蝉的面，对吕布说道。 第66章 沈普仗义捉凶 客厅里，赵霁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正要派人去打听一下，门外有脚步声响起，随后，赵孔便跑了进来。 “老宫爷，沈大人和扈承府丞已经来到了府门外。” “那个包黑头可曾一起而来？”赵霁问道。 “没有。”赵孔肯定的回答，脸上略有惊慌之色，又补充了一句，“沈普还带着两个衙役，都带着刀，看样子是……” “好了，你且下去，带上几个人，替我迎接这位沈大人。”没等赵孔说完，赵霁就吩咐道。 赵孔慌忙跑出来，叫上几名家人与他一起去大门口。 沈普和扈承已经踏上了台阶。 对于赵孔都说了些什么，沈普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目光冷峻的看着他，这目光叫赵孔不觉间感到脊背发凉。 赵霁还算是很给沈普面子，居然走到了客厅的门口。 “卑职参见老宫爷。”沈普大步走过来，不卑不亢的说道。 “沈大人来此不久，想必公务一定很忙，却能够抽身来此看望本王，本王实感荣幸，休要客套，还请厅堂叙话。”赵霁说话的时候却看向了一旁的扈承。 扈承的双眼转向了赵孔。 赵霁的眼珠飞快的转动了几下。 沈普走进客厅。 早有丫鬟在前面引领，要沈普落座，并手捧香茶满满的给茶杯斟满。 “沈大人来我安乐宫，想必一定是有事情吧，本王洗耳恭听。”赵霁说道。 沈普站了起来。 “老宫爷，下官此来确有一件事情要请老宫爷做主，若老宫爷不允，下官便立刻带人回去，绝不为难老宫爷。” 赵霁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扈承。 扈承的目光也再次向赵孔看过去。 赵孔似有预感，下意识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这一次，赵霁似乎明白了，沈普此来，应该和赵孔有关。 “沈大人客气了，还请直言相告。” 沈普的目光果然转向了赵孔。 “据卑职昨日得报，府上的管家赵孔前日带人去李家药铺勒索钱财，并意图调戏其药铺的使唤丫头，被拒后，恼羞成怒，竟然唆使他人打伤药铺数人，之后逃回府上。下官本不想惊动老宫爷，奈何这药铺掌柜得知包大人在此，竟要前往喊冤，卑职只好好言安慰，暂时令其不要张扬。此事，不知老宫爷可否得知？”沈普说道。 赵霁的心里一惊。 赵孔和安冷霜还有扈承，是唯一知道小宫爷赵宠事情的三个人，扈承自不必说。只是这赵孔，自己把他招进府中，就是想要管束他不可再去外面惹祸，以免被官府抓到，牵扯出赵宠。现在，安冷霜已经被送走，这府中的赵孔却没有按照自己的意图被管住。 赵霁的脸色很难看。 “居然有这等事情，沈大人确定是府上的管家吗？” 沈普一直看着赵孔。 “卑职也希望此事是子虚乌有，免得要老宫爷背上一个疏于管教之名。只是那李家药铺的掌柜信誓旦旦，下官不得不前来，还望老宫爷给予方便，要卑职将这赵孔带回府衙问话。”沈普说道。 一边的赵孔早已经是冷汗直流。 昨日，他确实带领几个人去过李家药铺，起初，不过是要抓上几服药，顺便弄些银两，可是，后来无意间看到了那个使唤丫头，本以为凭借这安乐宫府的名头，可以很轻易得手，却没想到那小丫头极力反抗，结果引来数名药铺伙计，这才会酿成此事。 赵霁想了想。 “赵孔，沈大人所说可是事实？” 赵孔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他知道，这位沈大人和当初的费涉不同，更不同于扈承，自己如果被带进府衙，很有可能会引出之前的很多事情。 “回禀老宫爷，此事皆是因为那药铺的伙计们滋事，出言讥讽小人，还连带着老宫爷和小宫爷，小人一时气不过，才会叫人动手。此事确系误会，还请老宫爷和沈大人明察。” 赵霁气得猛拍桌子，桌上的茶壶都跳了起来。 “狗奴才，本王念你兄长生前之功，才会招你进府，本想多加照顾，你却做出这等恶事。来人，拖下去狠狠地打。” 随着赵霁的一声吩咐，几名家人跑进来，拖起赵孔就要出去，却被沈普拦住了。 “老宫爷息怒，这赵孔诚然该打，但是，卑职觉得还是要将他带上大堂，按律惩处。若老宫爷只是按照家法责罚，难免会引来当事人的诸多不满。” 赵霁沉吟了一下。 扈承觉得这时候自己该说话了。 “沈大人所言极是，赵孔实在是罪责难逃。不过，沈大人，他必定是安乐宫府的人，而且被打之人也并非重伤。依下官之见，还请老宫爷破费一些，付给那药铺一些医药费，算作是补偿。并保证，从今以后严加约束下人，不会再出现此类事件也便是了。” 沈普在心里冷笑。 赵霁却抓住了机会。 “沈大人，此事不宜过于张扬，本王虽未在京城皇宫，但必定还是皇家之人，还请沈大人不要过于追究，免得辱了我皇家脸面。” 沈普故作思考状。 “老宫爷，下官认为扈承府丞之言甚善，下官亦不想将此事公之于众，不过，那药铺掌柜逼的甚紧，若是不能给他一个很好的交待，恐怕很难安抚其心。下官以为，还是暂且要卑职将赵孔带回府衙，当面向那药铺掌柜赔礼，在许他些许银两，要他不再追究。不知老宫爷以为如何？” 赵霁想了想。 只要赵孔不被留在府衙，进而牵扯到其他案子，这件事情便没有什么大碍。于是陪笑道，“既然沈大人有意如此安排，本王就将赵孔交给你。只是我府中事务繁多，凡事多有依仗赵孔之处，还请沈大人莫要留他太久。至于医药费之事，就请沈大人和扈承府丞相机行事，本王绝不吝啬。” 沈普很高兴。 只要赵孔被带回府衙，以前的案子就有了眉目。 “多谢老宫爷成全。”沈普说道，立刻吩咐跟来的两名衙役，将赵孔带了出去。 沈普以为，自己这一次是抢在了包大人的前面，却没想到，此时的包大人正坐在府衙的大堂上，在倾听跟踪吕布和安冷霜的差官向自己报告了。 其实，二人所要追查的是同一件案子，那就是查清赵安之死的幕后真凶，以及隐藏在这幕后的秘密。 沈普初入仕途，自然没有包大人那样的心机，直接闯入安乐宫府抓人，虽有一些看似充足的借口，却也无意间暴露了其真实目的，不可避免的为自己惹下了一场大祸。 第67章 寻真相各出奇招 “来人，速将这泼皮上绑。”一走进府衙的大堂，沈普就忽然吩咐道。 几名衙役直扑过来，不由分说已经用铁链锁住了赵孔的双脚。 “你这恶奴，除了前日殴打李家药铺的人以外，还有何事，速速讲来，免得皮肉受苦。”沈普坐在大堂上，厉声喝道。 沈普往日的威风早已经不见了，腿弯处被一名衙役用脚蹬了一下，双腿一软，已经跪在了台阶下面。 “大人，还请传唤那药铺掌柜上堂，要这赵孔当面赔礼。”扈承不知道沈普的用意，急忙在一边提醒道。 沈普却故作没有听见。 “本官现在已经查明，你在这滁州府城欺压良善的诸多事实，若不如实招来，本官今天就叫你尝尝这刑罚的厉害。”沈普探着身子，对赵孔说道。 几名衙役在未当差之前，都曾受过赵孔的欺负，这时候，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吆喝，把赵孔吓得浑身发抖。 “大、大人，小人平日虽有恶行，但、但却并无大罪，还请大人看在老宫爷的份上，免去小人的些许罪责，小人愿意用银钱来补偿。”这赵孔倒也乖巧，知道如果顽抗，一定会被怒责棍棒，反正，赵霁已经答应要补偿那李家药铺，索性一并给了。于是，说道。 沈普冷笑，回头看了一眼扈承。 “扈府丞，你可听到了？这恶奴愿意用银钱来补偿那些曾经被他害过的苦主。” 扈承点头。 沈普继续探身看着赵孔。 “看你还算老实，本官也不为难你，现在，在本官这里，已经有十余份状纸，都是告你仗势欺人的，你可愿意逐个赔偿吗？”说着，故意把桌子上的几份状纸弄得哗哗直响。 “小人愿意。”赵孔不停的点头。 “好，既然愿意，本官就暂且将你收监，待到本官逐一将事情核实之后，我们再议赔偿金额。”沈普说道。 扈承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沈普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和自己商量的意思，只好闭嘴。 没多久，赵孔便被带进了府衙后面的监房。 监房中的人大都认得他，知道这家伙现在是安乐宫府里的管家，不敢得罪，于是把最好的房屋腾出来，将他关在了里面。 大堂上，沈普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转身看着扈承。 “扈府丞，本官刚才的话你可听到了？” 扈承点头。 “本官并不想这样做，可是，这些苦主实在是可怜的很，本官若不对这恶奴稍加惩治，实在很难安抚这些人的心，这样吧，本官还要烦劳你去安乐宫府一趟，向老宫爷讲述原因，告知他，明日本官和这些苦主见面之后，便会立刻放人。”沈普说道。 “下官这就去办。”扈承嘴上说着，却又凑到沈普的耳边，压低声音，“老宫爷那里不可得罪，大人还需谨慎行事。” “多谢扈府丞提醒。”沈普点头。 扈承走出大堂。 沈普看着他的背影，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声。 “来人，速带本官去监狱。”沈普吩咐道。 “大人是要……”衙役不明所以。 “本官要去见赵孔。” 众衙役面面相觑。 这位沈大人还真有意思，刚刚将他关起来，却立刻就要亲自去监狱看望，难道这大堂还比不得监狱？ 沈普刚刚走出大堂，忽然，一名身穿便衣的衙役从远处飞跑而来。 “大人，不好了，小人奉命暗中保护青莲姑娘，却不想青莲姑娘不见了。” 沈普站住。 “不可胡言，青莲姑娘乃是京城中人，岂能在此小地方出事，想必是去哪里疯耍了，你且仔细找找看。” 衙役慌忙摆手。 “小人已经在城中寻找很久，不见青莲姑娘踪迹。担心会出事，这才回来向大人禀报，还请大人速派人随小人出去寻找。” 沈普的神情也紧张起来。 青莲是费彩荷的贴身宫女，此番更是为费彩荷和自己传递信笺而来，如果在这里出了事情，自己日后该如何向表妹交待？ “你等速速跟随前去，必要时可出城寻找，务必不使青莲姑娘出事。”沈普说道。 身边的几名衙役答应着迅速离开了。 沈普的心绪被搅乱了，在院子里走了几步，然后，回头走回府衙。 此时，在府衙后面的院子里，那个凉亭的下面，包大人也正在对展昭几名差官们交待事情，要他们换装去安冷霜所去的高山探听一下。 “切记，如果山上有匪人，不可惊动，只要扮做游客即可。即便发现匪人有何恶事，也不可轻动，一切等回来后再行商议。” “小人谨记大人吩咐就是。”展昭回答。 包大人对展昭还是很放心。 送走了几个人之后，包大人背着手来到前面的大堂。 沈普带人去安乐宫府抓人，包大人早已经知道，不过，他故作不知，倒要看看这位御妃的表兄，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而此时，安乐宫府的客厅里，赵霁却已经有些慌乱起来。 “沈普欺我！”赵霁对着扈承吼道。 扈承也有些紧张。 “老宫爷，小人看这件事情，他沈普一定是早有预谋，将小人支出来，也是为了他方便审问赵孔。还请老宫爷及早做打算，不可大意。” 扈承的话提醒了赵霁。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 今晚，赵霁破例去了老夫人的房间。 没过多久，一条黑影从安乐宫府的侧门溜了出去。 此人的身法很快，而且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绕过几条街道之后，已经来到了府衙后面的监狱门口。 再过一会，一个手里提着食盒的酒楼伙计出现在了几名狱卒的面前。 和狱卒说了几句话之后，他被带进了监房。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此人出来，手里的食盒已经空了，走出很远之后，他扔掉了食盒，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在街上转了几个圈之后，此人从安乐宫府的侧门回去。 黑影消失不久，另一条黑影出现了，他没有选择从侧门进入，而是从高不可攀的宫府后墙上面翻了过去，并且很快进入了最后面院子的一间屋子。 “将军这般时候，去了哪里？”刚刚躺在床上的貂蝉，看到吕布从外面回来，吃惊道。 吕布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方才，跑在前面的那条黑影吕布隐约觉得很熟悉，似乎和上次在德运楼见到的那个杀死赵安的人很相像。但是，他不敢确定，更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安乐宫里，而且，他化妆成伙计，去府衙的监狱做什么？ 第68章 小宫爷执意宿怪村 沈普是在当天晚上的时候就得到了赵孔被毒死的消息的。 沈普连衣服也没顾得换，只穿着贴身的内衣就赶到了这里。 监房里，赵孔的脸色铁青，嘴角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液体，一股浓重的怪味熏得人不停的反胃。 沈普呆立在监房门口，好久说不出话来。 青莲没有找到，这赵孔又死掉了，接连的事情叫这个没有任何官场经验的书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速将那昨夜送饭的酒楼伙计抓来。”冷静下来之后，沈普吩咐道。 值班的衙役正要离开，却被另一个刚刚进来的衙役拦住了。 “回禀大人，我们刚刚在监狱的不远处发现了那个伙计的尸体，显然是有人杀死他之后，冒名顶替他来给赵孔送饭的。” 沈普跺了一下脚。 其实，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够想得明白，这赵孔是被何人所杀。 可是，现在的沈普苦于没有任何证据。 更令他头痛的事情接踵而至。 第二天，天刚亮，赵霁便派人来到了府衙，声称是安乐宫府里有事情，要找赵孔询问一下。 得知赵孔已死的消息后，来人很快回去向赵霁报告，并在中午的时候，再次回来，要沈普尽快找到杀人凶手。 沈普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 一直坐观其变的包大人暗中摇头，觉得这个沈普实在是有些可怜。 这件事如果不能尽快查清楚，反被那赵霁去京城皇帝那里告上一状，恐怕他这个知府也坐不安稳了。 两天之后： 杀人者毫无音讯， 青莲姑娘也没有被找到。 赵霁倒是派来了一个人，追问案情的进展。 而包大人，也接到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消息。 消息是展昭等人带回来的： 那座高山上的人们，忽然迎来了一位很特殊的客人，此人不但带来了两车的布匹和金银，还有成群的骡马和山羊。 为此，山上的人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至于那送礼之人从何而来，不得而知，但是，距此推断，如此厚重的礼物，绝非是个人所能够办到的。 包拯觉得，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案。 他决定自己亲自前往查看。 安乐宫府： 今天是一个很热闹的日子。 仁宗皇帝的二皇子——赵启，前些时日去了清流县省亲，最近几日即将回京，途径滁州城，要在这安乐宫府里落脚几日。 赵霁决定派人前往清流县迎接，由于是皇子，派去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奴婢，而是小宫爷赵宠，沿途护送的人是——吕布。 吕布没想到自己进入安乐宫，接二连三接到的都是这样护送人的事情。 “这小宫爷如此娇贵，将军沿途需要格外当心，不可有丝毫大意之处，若一旦有失，恐你我夫妻再无存身之处。”貂蝉得到消息后，很是不放心。 吕布也知道这一次不同上次，安冷霜虽然金贵，但终不比这赵宠，何况回来的时候，还要与二皇子同行。 赵霁的两个小妾自作主张的要为赵宠饯行。 吕布守在门外。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嬉笑之声，吕布很感厌烦，不知道这赵霁的家里，因何会这般混乱不堪。 老夫人来了。 不管这赵宠平日里如何令老夫人失望，但必定是亲生之子，老夫人不放心也在情理之中。 令吕布高兴的是，在老夫人的身后，还跟着貂蝉和菊儿，还有另一个头上包裹着青色扎巾的女子——妙玲。 妙玲今天打扮成了一个普通女孩的样子。 “奉我家师傅之命，前来找老夫人，一并为小宫爷此去祈求平安。”妙玲解释道，却又扬起脸来，看着吕布，“好汉大哥此去清流县，一路上多匪患，可否允许小妹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吕布看了一眼貂蝉。 貂蝉的脸色略有些阴沉。 “布虽不才，区区几个土匪还不在话下，妙玲小师傅身在佛门，怎可擅自离开。倘有闲暇，可多来陪伴你家嫂嫂，布自当感激不尽。”吕布生怕貂蝉不高兴，于是说道。 妙玲“噗嗤”一笑，小巧的嘴角略略上扬。 “好汉大哥敢是怕我家嫂嫂吃醋？” 吕布一时间无言以对。 “小妹休要玩笑，你家大哥恐还没有胆量私自带着你这个小妹同行。”貂蝉说道。 这时候，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赵霁的两个小妾扭动着腰肢从里面走了出来，路过几个人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还故意捂住了口鼻。 菊儿在后面轻啐一口。 “若不是老夫人大度，岂能容你等在这里张扬？” 几个人都笑了。 很久之后，老夫人和赵宠出来。 车子早已经准备好，跟随吕布一起的还有两个家丁。 大概是刚才这位小宫爷被老夫人说了什么，一脸的不高兴，上车之前还故意大声训斥了其中一个家丁几句。 吕布整理了一下随身的衣物，翻身上马。 走出很远，还看到貂蝉和妙玲站在那里，对着自己的背影发呆。 这情景似曾相识，吕布几乎已经可以认定这位妙玲小师傅——曹绛仙就是当初自己的小妾绛儿了。 只是她现在是佛门弟子，而且，自己带着貂蝉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居无定所，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车子出城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吕布这才发现，原来这条路，正是自己护送安冷霜所走的那条路。 这位小宫爷确实娇贵得够可以，一路上不停的要车夫慢行，说自己累得很。 直到很晚，车子才来到了那个神秘的小村村口。 夜幕中，小村散落的房屋，就像是一座座无主的孤坟，给人一种很凄凉的感觉。 “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本宫爷实在是累得不行了。”赵宠在车子里对车夫说道。 “小宫爷，这小村诡异的很，以前，小人也曾经不止一次在此路过，却从不敢在此夜宿。若白天尚可在此稍事休息，我等带着这许多银两，还是不要停下的好。”一名家丁说道。 “胡说，若有事情，要你等是干什么的？”赵宠在车子里吼道，“本宫爷偏就不信，谁敢对本宫爷不利，敢是连祖宗八代的坟墓都不想要了？” 吕布想起了自己所看到的那块张济的墓碑。 一种不祥之感涌上了脑际，还好，自己上次护送安冷霜的时候，是大白天。 两名家丁的脸上都有紧张之色。 吕布本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家丁无可奈何的表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第69章 夜遇盗墓贼 车子进入小村。 几匹马忽然显得有些焦躁起来，不停的用前蹄猛刨着地面，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 吕布警惕的向四周巡视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整个小村被黑暗统治着。 这里不是汴京，这个时候的寂静也是正常的。 “就在这里了。”车上的赵宠忽然叫道。 车夫停下车。 吕布吃惊的看到，车子所停靠的地方，刚好是上次自己帮安冷霜买酒菜的那家“张家老店”的门口。 院子里静得有些怕人，只在前面的房间里透出一丝隐隐的亮光。 吕布当先进入，先把马匹拴好，还特意看了一眼依然躺在地上的石碑。 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吕布走出来。 “小宫爷，这里虽然简陋，但是也算清净，还请小宫爷移步屋中休息。”吕布说道。 刚才那家丁所说的话，在吕布看来颇似无稽之谈，不要说这里的那个驼背老者，就算是那张济复活，见到本侯也要屈膝来迎。 车子进院。 吕布首先推开了那间点着灯的房间。 “店家？”吕布叫了一声。 屋子里没有人。 吕布只看到在一张木制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根已经燃烧了大半的蜡烛，除此之外，几乎可以用空无一物来形容。 好在吕布先前曾经来过，知道店房在后面的院子。 “想必是店家出去了，你先带本宫爷去后面休息，随后要他们张罗酒食。”赵宠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乘坐过这么久的车子，早被颠簸得腰酸腿疼，大声对吕布吩咐道。 见两个家丁正在帮助车夫卸车，吕布只好一个人搀着赵宠向后院走。 后面的院子也不是很大，只有两间客房，分别都点着蜡烛。 屋子倒是收拾得很干净，只是有些阴冷，透出一股潮湿的霉味。 赵宠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你速去前面，找那店家来。” “小人这便去。”吕布答应道，走出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吕布首先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以确保安全，之后，这才走到前面的院子里。 这时候，三个人已经忙完。 依然不见店家的影子。 吕布记起上次自己看到那驼背老者是从后面拿出的酒菜，料想厨房也应该在后面，于是，和三个人一同走回来。 果然，在客房旁边的角落里，吕布看到还有一间十分低矮的小房子，同样也是点着蜡烛。 这里果然是厨房。 地上，凌乱的堆积着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蔬菜，在一个满是油污的案板上，还放着一块足有五六斤重的生牛肉。 靠近墙角的地方，胡乱的堆积着一些酒坛，大部分都已经空了。 “这店家，敢是自从上次之后，就没有来过客人？”吕布退了出来。 好在其中的一个家丁懂得一点烹饪技术，挽起袖子，把那生牛肉切成几小块，放进水里。另一个家丁找来了一些劈好的木柴，生火做饭。 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几个人才把煮好的牛肉和一坛酒，送进了屋子里。 店家迟迟不归。 “唐壮士，要不我等一同去和小宫爷请示一下，还是尽早登程的好，这小村着实有些古怪。”吃饭的时候，就连车夫也对吕布说道。 “早听说这小村里的人视财如命，我等带着这些许财物，实在是危险得很。”一名家丁附和道。 吕布冷笑。 “你等休要如此，只管自去休息，只留布一人足矣，布生来不知畏惧二字。” 三个人不再说什么。 吃罢了饭，三个人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吕布提着短戟去前面看了看，给马匹加上了一些饲料，复又转了回来，坐在了院子的中间。 午夜刚过，一阵脚步声把昏昏欲睡的吕布惊醒。 脚步声来自前面。 吕布以为是店家回来了，大步走了过去。 大门口，有人影晃动。 首先进来的，显然是那个驼背老者，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条鼓鼓囊囊的袋子。 看到院子里的马匹，三个人的脚步略略迟疑了一下。 “你这里来了客人，恐发现我等机密，还是暂回我家去吧。”其中一个人小声对驼背老者说道。 老者围着几匹马转了一圈。 “看这马匹毛色，都属上乘，当是出自城里商铺或高官家里。” “你老兄敢是动了贪念？”一个人问道。 驼背老者嘿嘿一笑，忽然从腰间抽出了一口短刀。 放下袋子，三个人凑到了一起，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吕布听不清几个人的话，但是，也已经断定这些人接下来想要做些什么。 吕布缓缓退回到后面的院子，闪身躲在了墙角处。 难怪妙玲对自己说，这一路上多匪人，却原来在这小村里便有。 眼看着三个人凑到了赵宠房间的窗子跟前，正要撬开窗子钻进去，吕布纵身而出，一声低吼，短戟已经按在了驼背老者那拱起的后背上。 “贼人何来如此胆量？” 三个人被吓得一抖，猛然回过头来。 吕布手上的力量略略加大，那老者承受不住这短戟的沉重，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另外两个人见只有吕布一人，挥起短刀一前一后向吕布扑过来。 吕布在短刀即将挨近身体的时候猛然转身，短戟依旧压在那驼背老者的背上，另一只手伸出，勾起两根手指在那个人的手腕上轻轻一弹。 那家伙惨叫一声，短刀落地。 与此同时，吕布的一只脚已经勾住了另一个人的大腿，只是一勾，那个人站立不住，整个身体都压在了驼背老者的身上。 吕布用力压住二人，劈手抓住了那个攥着手腕不停发抖的家伙。 听到声音，另一间屋子里的三个人匆忙跑出来。 “何处来的歹人，如此大胆。”一名家丁手持短鞭，劈头盖脸的对着三个人打下去。 “前面尚有三贼之物，你等且去提来。”吕布说道。 车夫和另一个家丁离开了。 没多久，两条袋子被扛到了跟前。 打开袋口，几个人都被惊呆了。 原来这袋子里装着的，都是一些混夹着泥土的古物。 这些东西大都已经破损，有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一股腐朽的气味掺杂着泥土的腥气把整个院子都塞满了。 “真晦气，却原来只是几个发死人财的小贼。”一名家丁吐了一口唾沫，说道。 吕布的目光却落在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银簪之上，忽然一声低呼，撤回短戟，把那根银簪一把抓在了手里。 第70章 银簪初现千古之谜 见吕布似对这根银簪很感兴趣，另外三个人都凑了过来。 银簪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其他物件一样，包裹着厚厚的一层泥土，亦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吕布的眼睛却盯紧了簪体上那一条龙形的凸起。 如果不是仔细看，很难发现这凸起并非只是一条龙，而是一件龙形的武器——方天画戟。 在方天画戟的前端，隐约还携刻着两个字，只是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无法辨认。 但是，吕布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任儿。 眼前瞬间幻化出当初凤仪亭的场景： 这根银簪是自己托人定制的，特意在上面加上了方天画戟的图案，又刻上了貂蝉的名字，以示自己非貂蝉不娶的决心。 他记得，就在自己亲手将银簪插入貂蝉那浓密的秀发的不久，老贼董卓归来。后来，便发生了老贼掷戟的事情。 再后来，在王允等人的协助下，自己终于诛杀董贼，迎娶貂蝉。可是，这根银簪自己却一直再未见过。 那时候的吕布只是董卓身边的一个小小的护卫，凭借武力取得董贼的信任，一根银簪已经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将军待妾恩厚，妾恨不能与将军相守，此簪在，貂蝉亦在，若此簪失，貂蝉亦不肯独活。”貂蝉的话言犹在耳，银簪却已经失落。 吕布忽然劈面抓过那跪在地上的驼背老者。 “此簪从何而来？” 老者早已经吓得抖作一团，慌忙向外面指着。 “此、此是后汉古墓之中物件，小、小人只是一时贪心，还望英雄饶我性命。” 吕布的脑中有一道电光闪过。 如果不是貂蝉死后被葬于此，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她生前将银簪交给了别人。 前一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否则也就没有了自己和她重现人间的事情发生。于是，便只剩下了后者。 吕布暴怒，单手一旋，已经将那驼背老者的头对准了地面。 所有人都被震惊。 只见那老者的头在与地面接触的瞬间，飞溅起数点或红或白的珠串，几乎是在转眼间，已经分崩瓦解，只剩下一条身子，还在轻轻的抽搐。 吕布余怒未消，又抓过另一个人，用力扔向了院墙。 那家伙差点就被贴在了墙体上，烂泥一般滑落到地上，墙上只留下一条猩红色的印记。 “唐壮士住手。”一名家丁见吕布又要去抓另一个人，吓得大叫道。 这时候，屋子里的赵宠也被惊醒了，大声问道，“你等乱叫些什么？” 吕布的手停住。 剩下的那个人跪在地上，已经被吓昏了。 “唐壮士不可再伤人。”家丁慌忙压低声音，劝阻吕布，“这些人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且你我此番是护送小宫爷，沿途不可惊动了匪人，否则，恐会有诸多麻烦。” 吕布却不死心，拖着那个人走到了墙角处。 “此、此簪确实是从一座老墓中挖出，至于墓主人是何样人，小、小人确实不知。”那个人缓醒过来，跪在吕布跟前，语无伦次的说道。 “那院中墓碑可是你等挖出吗？”吕布问道。 那人慌忙点头。 想自己当初只在御敌虎牢关的时候，与这张济见过一面，而那时候，自己尚未与貂蝉相识，而且从此后也再未与张济谋面，这银簪怎会出现在他的墓中？ 想必是自己诛杀董贼之后，李傕等人进京，貂蝉与闫氏陷落，故而将此簪丢失。 吕布的头脑一片混乱。 看起来想要从这盗墓贼的口中探明真相是不可能的，只有自己回去之后，再找貂蝉询问。 小心翼翼的把银簪包裹起来，放进贴身的口袋，吕布回头，询问该如何处置这人。 好在赵宠并没有出来。 按理，殴伤两条人命，需要向当地官府呈报，可是，因为害怕耽搁了时间，而且，这些人依仗安乐宫府的权势，平时也没少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种事情自然也就不想惊动官府。 “敲断他一条腿，放了吧。”一个家丁提议。 吕布摇了摇头。 既然是要放掉，索性就保他一个囫囵身子。 “从此后不得再做此等恶事，亦不可将今日之事吐露给他人。”吕布喝道。 “小、小人保证绝不再犯。” 吕布点头。 那家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此事亦不要对小宫爷提起。”一个家丁叮嘱道，“若是询问，只说是我等酒醉胡乱叫嚷。” 众人点头。 四个人合力将两具尸体草草埋在墙根下。 当夜无话。 这赵宠一直睡到了接近中午，才起来洗漱。 车子走出小村的时候，连马匹都显得懒洋洋的。 不过，对于赵宠提出车子拐上了那条小路，吕布很不理解。 “小宫爷，二皇子千岁即将登程，我等时日有限，还是尽早赶到清流县为好。”一名家丁小心翼翼的提醒赵宠。 “本宫爷心里有数，无需你等提醒。”赵宠在车子里说道。 几个人不敢再说什么。 车子沿着上次吕布和安冷霜所走的小路一直向前行走着。 距离那座高山越来越近了。 “停车。”赵宠忽然叫道。 车夫慌忙把车子停住。 赵宠下车。 “你等三人在此等候，本宫爷不回，不得离开。”赵宠指着两名家丁和车夫说道，“此去山上，只要这唐吕布一人即可。” “小宫爷，日期临近，我等没有时间在此逗留，还是请速上路，免得错过了二皇子的行期，惹老宫爷责罚。”一个家丁还想着劝阻赵宠。 他们自然不知道安冷霜就是被吕布护送到了这座山上，更不知道这小宫爷要上山的真实目的。 “我那皇侄儿尚幼，本宫爷晚到几日，谅他也不会有何话讲，你等休要多言。”赵宠喝道。 吕布对着三个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什么。 这赵宠整个人看起来都轻飘飘的，骑上马，却也是很娴熟的样子。 接近山脚。 忽然，从一簇矮树丛中传出一声唿哨，随后，十几名身穿短衣的男人从里面跳了出来，横刀挡住了两个人的去路。 吕布抽出短戟，挡在了赵宠的前面，却被赵宠拉住了。 “本宫爷特来看望我家安姨娘，尔等速去通报。” 其中一个人向前走了几步，抬着头看着赵宠。 “原来是小宫爷，我家寨主早知小宫爷会来，特要小人在此迎候。”嘴上说着，脸上笑着，却忽然一伸手，抓住了赵宠的一条腿，用力把他拖下马背，大声对其他人命令道，“捆了。” 第71章 安冷霜怒责小宫爷 吕布一惊，纵马要上前去救，却被那个人用朴刀压在了赵宠的脖子上。 “唐壮士不可鲁莽行事，否则小宫爷人头落地，悔之晚矣。”那个人说道。 “你认得本侯？” “小人上次有幸亲自在这里迎候我家寨主，曾与唐壮士见过一面，只是当时唐壮士未注意到小人便是。”那人回答。 吕布释然。 这个人口中的寨主应该就是安冷霜了。 “布奉命保护小宫爷来此，倘稍有差池，布亦无颜回去面见老宫爷，你等只需将小宫爷带上山去，不可伤及性命，若有越礼之处，布杀上山去，鸡犬不留。”吕布喝道。 那个人笑了。 “唐壮士既然如此担心，当可随我等一同上山，面见寨主，听从寨主发落。” 吕布看了一眼已经被捆住了手脚的赵宠。 “姓唐的，你还犹豫什么，还不下马随我去？”赵宠吼道。 吕布下马。 有人过来把他的手脚也捆了，又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双眼。 “寨主有令，不可慢待了唐壮士。”吕布听到耳边有人低声说道。 “知道了。” 随后，有人扶吕布重新上马，侧坐在马鞍上，牵着马匹上山。 这座山确实很高。 三道寨门分别设置在三处较为平坦的山腰上，每一道寨门都有不下百余人在看守，门边堆满了滚木和乱石，巨石垒砌的高墙上，每隔几米远就会出现一个城墙垛口一样的地方，显然是用来抵御官兵攻山时候的箭孔。 吕布虽然看不见，但是，早在重生之前，便已经练就了一双敏锐的耳朵，单从声音上，就可以知道这里的防范极其严密。 如果用它和当初谢天顺、谢盈兄妹的高山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马匹停住。 有人过来把吕布和赵宠扶下来。 “寨主有令，先请唐壮士进去。”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 一边的赵宠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你等可要听仔细了，本宫爷才是主人，这唐吕布只不是是本宫爷的一个跟班而已，因何你家寨主不肯先见我？” “小宫爷莫急，寨主早晚会见你，还需耐心等待一时。”那个带二人上山的人说道。 有人解开了吕布脚上的绳索，带着他向前走。 大约走出了三四十米的距离，那人停住。 吕布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硕大的屋子，四周弥漫着阵阵金属的冷气，隐约间还闻到了一股野兽的腥气。 想必是已经进入了山匪的大厅。 “撤下眼罩，要唐壮士过来讲话。”正前方果然传来了安冷霜的声音。 眼罩被摘了下去。 吕布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高高坐在台阶上面的安冷霜。 此时的安冷霜，再也没有了在安乐宫府里那小鸟依人般的柔弱，一枚闪闪发光的金簪斜插在头顶，垂下来的是一枚比大手指甲还要大的凤凰玉坠，身披一件血红色的大氅，隐约可见里面紧身的浅色衣裤，胸前还刺绣着一只身披彩霞的金凤。一条足有手掌宽阔的兽皮带，紧束在腰间，傲然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皇般的存在。 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两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斜挎着单刀，目不斜视。 吕布这时候才明白，当初安冷霜要自己来到山寨，可以保证自己夫妻二人安稳生活的话的含义。 吕布又飞快的向四周打量了一下。 大厅很大，木制的墙壁边缘，分别站立着十几个人，每一个人都是神情冷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就像是当初自己升坐帅账点兵，又如同一座沉寂千年的古墓，任何一点声音，都会立刻叫人遍体生寒。 “寨主请你上前回话。”身后的人轻轻推了一下吕布。 吕布大步踏上台阶，在距离安冷霜不足两米远的地方停住。 “小人参见安姑娘。”吕布拱手说道。 “唐壮士休要多礼。”安冷霜的脸上瞬间铺满了微笑，“那日一别，转眼已经数日，本姑娘时常念及壮士相送之情，以为此生再无缘与壮士相见，不想机缘巧合，壮士又来护送赵宠。今日，本姑娘当大排盛宴，以表感激之情。” “小人当初只是奉命行事，绝不敢要姑娘丝毫的感激。”吕布说道。 “来人，赐座。”安冷霜吩咐道。 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女子迅速转身，从背后搬过一把椅子，放在了吕布的跟前。 “小宫爷赵宠尚在外面，安姑娘可否要其进来相见？”吕布没有坐，而是说道。 安冷霜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冷的哼声。 “这赵家父子心狠手辣，欲置本姑娘于死地，若非本姑娘早有防范，恐再无与壮士相见之日。” 吕布在那个车夫要杀害安冷霜的时候，被药物控制，酣睡不醒，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只道是她和两位宫爷之间有何误会。 “小宫爷本欲去清流县，却在中途赶往此处，想必是特意赶来看望安姑娘的，还望姑娘念其一片赤诚，准许他相见才是。” 安冷霜似乎犹豫了一下。 “也好，看在唐壮士的面子上，本姑娘就与他见上一见。” 随着安冷霜的吩咐，小宫爷赵宠被带到了大厅里。 看到安冷霜坐在上面，赵宠似乎略略有些吃惊，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安姨娘一向可好，小可给姨娘请安了。”说着做出要躬身见礼的样子。 如果是在以往，安冷霜早已经笑着制止了，或者干脆用手相搀，可是今天，没有人理会他，甚至都没有听到一点点的笑声。 赵宠无奈，只好把身子用力躬下去。 “啪”的一声，安冷霜面前的桌子传来一声爆响。 “大胆赵宠，你伙同父亲意图杀害本姑娘，现在却又做出假惺惺的样子前来探山，难道以为本姑娘不敢杀你不成？” 安冷霜的话把赵宠瞬间吓得变了脸色。 “安姨娘此话怎讲，小可绝无此意。” 安冷霜冷笑。 “你等父子为了一己之私，买通江湖败类杀死赵安，事后又要暗害本姑娘，幸得本姑娘有所防范，加之有唐壮士守在身边，才免得一死，既然你父子失信在先，本姑娘今日就做一回无情之人，稍后将你的人头带回安乐宫，要你父子的美梦彻底破灭。” 话音落地，早有几名手持钢刀的人冲进来，不由分说拉起赵宠就向大厅外面走去。 吕布大惊。 自己的妻子尚在安乐宫府，若是这小宫爷出现意外，自己恐怕再也回不到滁州，见不到貂蝉了。 第72章 聚义厅前惊群寇 “安姑娘且慢。”吕布叫道。 安冷霜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吕布，很久之后，才轻启朱唇，道，“唐壮士不明其中内幕，想必是不想违背赵霁的吩咐，才会出言阻拦吧？” “姑娘知我所虑。”吕布点头。 安冷霜似乎若有所思。 “唐壮士居安乐宫府不久，尚不知赵霁父子之险恶，若久居之后，定会改变看法，亦不会阻拦今日这本姑娘的决定。” “小人不知姑娘与两位宫爷之间的恩怨，只是既然承蒙老宫爷信任，将小宫爷托付在小人手中，小人定会尽职尽责，决计要将小宫爷安全护送至清流县，还请姑娘成全。” 安冷霜不语。 这时候，站在台阶下面的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忽然向前几步，指着吕布喝道，“大言不惭，谅你黄毛乳子何德何能，竟然口出狂言。” “小人不敢，只是不能有负老宫爷重托。”吕布说道。 那人嘿嘿冷笑，向安冷霜看过去。 安冷霜依旧面无表情。 “既如此，还请唐壮士移步外面，小人倒要领教一二。”那人说道。 吕布没有听到安冷霜的声音，料想这女子一定也是有意要此人试探自己，于是，笑道，“布平生最不喜争斗，可世人皆以为我好斗，既然壮士肯于赐教，布焉有不从之理。” “大言欺人！”那人的身高几乎和吕布持平，和吕布的英俊相比，他更多的是表象的粗野和蛮横。 二人走到了大门外。 安冷霜带着屋子里的众人也跟了出来。 那个人掀开衣服的下摆，原来在腰间斜插着一对板斧。 这样的武器在当时很少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年代，和吕布的短戟一样，是很少见的。 吕布用手在短戟上按了按，并没有要抽出来的意思。 “壮士既然想要一探小人的实力，还请先动手。”吕布说道。 那个人被吕布的藐视激怒了，忽然一声暴喝，猛然向前跃起，双斧凌空劈下。 锋利的斧刃划开吕布身前的山风，携带着不一样的冷气直逼向吕布的头顶。 吕布退后几步，眼看着双斧从身前掠过疾落向地面，却是一伸手，抓向了那个人的手腕。 那人果然也很厉害，及时撤回双臂，双斧翻转过来，平推向吕布的小腹。 吕布侧身躲开，飘起的袍襟被斧刃划开了。 吕布怒了。 也是有意要在安冷霜面前显露一番。 忽然一个疾转，一把抓住了其中一把斧子的斧柄，向上一提，那个人的双腿顷刻间离开了地面，吕布手腕一翻，已经将那个人推出，斧子却已经落在了吕布的手里。 吕布单臂扬起。 那板斧在空中疾速旋转着笔直的飞向了不远处的一块石板。 随着斧子的落地，那巨石被砸得碎屑飞溅，顷刻间从中间裂开。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叫好。 吕布淡淡一笑，对那人拱手说道，“壮士力大，小人侥幸，多有得罪。” 那人的一张脸红得就像是要流出血来。 安冷霜并未亲见吕布的身手，现在，见到吕布出手如此迅捷，且力大无比，不由得也是非常吃惊。 “楚兄还不谢过唐壮士手下留情之恩？” 那个人似乎还有些不情愿，可是，又不敢违拗安冷霜的吩咐，于是走过来，正要说话，已经被吕布打断了。 “安姑娘休要如此，小人实在是侥幸取胜，只望姑娘尽快放了小宫爷。” 安冷霜轻叹一口气。 “唐壮士既然已经和小宫爷来了，索性就小住一日，明日天明，定当护送你二人下山就是了。” 吕布也不想逼的太紧，于是点头称谢。 “来人，护送小宫爷去后山休息。”安冷霜说道，却又看着吕布，“唐壮士可随我大厅中叙话。” 吕布没有动。 谁知道这女子会不会对赵宠暗中下手，对待这些山匪，吕布不敢大意。 “还请姑娘准许小人陪同小宫爷一起去后山休息。”吕布说道。 安冷霜想了想，也明白吕布的用心。 “也好，待本姑娘备好酒席，再请唐壮士前来。” 几名喽啰首先把赵宠带走，吕布则跟在后面。 所谓的后山，其实就是在大厅的后面设置的几间房屋，大概这里一直都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每一间屋子的门口，都有人守卫，房门上的大锁也格外醒目。 担心吕布动手抢人，两名小喽啰一直不肯放下单刀，直到把吕布和赵宠分别关进了两间屋子之后，才放心地走出来。 赵宠本想着上山来私会安冷霜，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料想都是自己那个老爹惹的祸。 此时，聚义厅里也是极其热闹。 刚才被吕布打败的姓楚的大胡子，还在那里跃跃欲试。 这时候，有一名小喽啰跑了进来。 “启禀寨主，特使大人即将启程，为其准备的回礼也已经备好，还请寨主去当面验看。” 安冷霜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回头对站在身后的一个女子说道，“霞妹可与楚兄代我去验看一番，顺便送那特使一程，便说我偶然风寒，不便出门。” 被称作霞妹的女子迟疑了一下。 “寨主如此轻慢特使，恐有些不妥。” “老寨主新丧，少寨主便如此狂傲，恐特使回去对国王进言，对我山寨不利。”姓楚的人说道。 站在下面的几个人随声附和起来。 安冷霜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掠过，忽然面上一冷。 “你等知道什么，我父在时，虽与那西夏国有盟，却从未收受过其礼物。本姑娘刚刚归来，他们便以吊丧为名，前来行贿，想必是欲要利用我等与大宋作对，陷我等于不忠不孝之地。本姑娘虽为山匪，却誓死不做这等叛逆之事。” 众人噤声。 “此事若被那朝廷知道，必然派兵争剿，偌大山寨，届时玉石俱焚，我等兄弟将何处安身？”安冷霜又补充道。 霞妹见安冷霜动怒，不敢再说什么，慌忙走出大厅。 姓楚的大胡子本来还想要说什么，却也没敢，小声嘟哝了一句什么，跟在霞妹的身后出去了。 安冷霜摆了摆手，众人散去。 安冷霜独自坐在椅子上。 原来，这山寨的老寨主便是安冷霜的父亲，当初，迫于被官兵屡次争剿，其父只好结盟西夏，必要的时候可以派人相助。而安冷霜委身安乐宫，也是为了能够在必要的时候以赵霁等人作为要挟朝廷的工具。 可是，小宫爷赵宠却又恰恰想要利用山寨与西夏国之间的联系，来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 赵霁最担心的也是这件事，否则也就没有了杀害赵安等人，护送安冷霜回来的事情发生。 安冷霜此次回来，正好继承了其父的宝座。 可是，她的想法却和其父大相径庭。 吕布自顾完成赵霁的护送赵宠、迎接二皇子的托付，却不成想，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官匪间争斗的漩涡。 第73章 一计不成施二计 这个姓楚的大胡子，名字叫楚勃，一直是山寨的二号人物，在山寨中颇具影响力。 很多人甚至认为，在老寨主死后，他便是统辖山寨的不二人选。他和安冷霜的想法截然相反，外联西夏，内连赵霁，并最终推翻仁宗皇帝，便是他的终极目标。 基于此，对安冷霜此番对待西夏国特使的冷漠，他表示不服，甚至不接受任何反驳。 客客气气的送走了特使之后，楚勃去了关押小宫爷赵宠的地方。 而此时，吕布的房间里，也迎来了一位很特殊的“客人”——俏罗刹谢盈。 “唐壮士可还记得小奴吗？”谢盈一进屋，就娇笑着问道。 吕布站起来。 “前者，听到安姑娘提及谢姑娘，已猜到几分，不想姑娘确实在此，布这厢有礼了。” 还没等吕布说完，谢盈已经飘飘下拜。 “小奴有幸，能够得到唐壮士一声姑娘的称谓。此番见你与赵宠同来，已知壮士目的，特赶来谢过上次的不杀之恩。” 吕布连忙摆手。 “承蒙上次壮士放过小奴，小奴亦无处可去，流落至此，得蒙二寨主楚勃照应，留在山中。”谢盈解释道。 吕布点头。 “姑娘身在匪巢，倘能不再危害百姓，亦不枉布一片苦心。” 谢盈笑了，竟然大方的坐在了吕布的身边。 吕布下意识地要向一边躲闪，却被谢盈一双手按住了肩膀。 吕布有些吃惊。 “唐壮士实在不该保护赵宠来此，岂不知这山上现在正孕育着一场拼杀？”谢盈压低声音，说道。 “布受老宫爷所托，沿途岂可不听从小宫爷之言？山中之事，实在与布无关，安姑娘已经答应，明日一早便可以送我二人下山。”吕布说道。 谢盈却面带冷笑。 “唐壮士心地良善，实在是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小奴此来，意在放壮士归去，切勿成为这山中角力的帮凶。” 吕布微蹙了一下眉头。 “布若想要归去，又岂是这区区几个山匪可以阻挡的？姑娘大可不必为布担心。” 谢盈知道吕布惦记的是什么，正要再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那个被安冷霜称为霞妹的女子的声音：“奉寨主所差，请唐壮士赴宴。” 随后，房门被打开了。 谢盈来不及躲闪，只好躲在吕布的身后，轻轻拉了一下吕布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去。 吕布却不以为然。 自己现在已经置身匪巢，在保证赵宠安全的情况下，且听那安冷霜如何说辞。 “谢姑娘怎会在此？”霞妹吃惊道。 “布与谢姑娘早就相识，特来看望。”吕布没等谢盈说话，已经抢先说道。 霞妹倒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对着吕布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吕布大步走出来。 原以为这安冷霜会在聚义厅里等候，作陪的一定也是众多的头领，却没想到，霞妹把吕布带到了另一处地方。 一个很不起眼的所在，冷眼看去，还以为是山寨堆放杂物的储物间， “我家寨主就在里面，唐壮士可自行进去。”霞妹说道。 吕布不知道这安冷霜用心何在，略略迟疑了一下，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的空间很小，一张桌子摆放在中间，上面已经摆好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菜品，安冷霜独自坐在桌子后面，对着吕布微笑。 “小女今日设宴，只为感谢前日护送之情，还请壮士勿要客套，畅饮才是。” “多谢姑娘盛情。”吕布落座。 安冷霜极善言辞，屡屡为吕布把盏，其热情程度超出了吕布的想象。 吕布却不敢多喝。 “小人实不知姑娘与两位宫爷之间恩怨，亦不想探究，只求姑娘话附前言，尽快要我等下山。”吕布推开了安冷霜再次倒满的酒杯。 安冷霜的脸已经有些灼红，索性把身上的大氅脱去。 “小女敬仰壮士之勇武，亦对壮士这忠义深感钦佩。不过，若想平安带走赵宠，还需为小女做一件事情。” “何事。姑娘请讲便是。” 安冷霜向前凑了凑。 酒香掺和着她身上特有的一丝胭脂香一同飘了过来。 “唐壮士如此重义，小女亦不想相瞒，如今山寨混乱，楚勃时时觊觎这寨主之位，小女新归不久，实在无力护得老父这多年心血。小女别无所求，只求壮士帮我清理山寨，还一处清平之地。” 吕布略惊。 看起来谢盈所说的是真的。 这安冷霜是在要自己帮助她除掉楚勃。 “小人深感惶恐，实在无心助姑娘，且这等事情，乃是山中私事。小人平生最恨者，亦是这背后下手的腌臜小人，还请姑娘恕小人不能从命之罪。”吕布说道。 安冷霜似乎早就知道吕布会这般说辞，脸上的表情未变。 “如此说来，壮士是不肯助小女了？” “小人实在无能为力。”吕布点头。 安冷霜略一沉吟。 “唐壮士既然不肯，小女亦无话可说，只怨小女福薄，难以延续老父生前基业。惟愿壮士此行一切顺遂，安居安乐宫中。小女为壮士再饮一杯酒，权做为壮士明日下山饯行。”说完，已经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微眯着一双秀目看着吕布。 吕布无奈，只得将面前的酒杯端起来。 这一杯酒喝下去，吕布便觉得已经微有醉意。 “霞妹，速请唐壮士回去休息。”安冷霜对门外的霞妹叫道。 霞妹走进来，很吃力的扶起吕布。 吕布推开她，对着安冷霜拱了拱手。 回到屋中，稍作休息之后，吕布觉得醉意似乎更浓，索性脱下长大的外衣，躺到了床上，心里还在想着，明日下山之后，一定要尽快带着赵宠赶往清流县。 不知不觉间，吕布睡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吕布听到房门被推开，有脚步声来到床前，随后，是一缕淡淡的清香钻进鼻孔。 隐约间，这清香似曾相识。 努力想要睁开双眼，却发现眼皮沉重似铁，身上像压着一座高山，连手脚却动弹不得。 一切恍然如梦。 梦中，吕布回到了诛杀董卓的第一晚，与貂蝉相会于郿坞，再也没有了被老贼发现后的恐慌，剩下的只有摇曳的烛光，和貂蝉那动人心魄的容颜，以及喜极而泣的泪眼。 昏昏沉沉中，吕布继续酣睡。 等到他彻底从梦中惊醒，发现手脚已经恢复自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屋子里点着一盏灯，烛光昏暗。 而在灯下，还坐着一个只穿着一身睡裙的女子，正对着他露出很迷人的微笑。 揉了揉眼睛，吕布看清了，这个女子并非刚才梦中的貂蝉，而是比貂蝉多了几分媚态却也多了几分英气的安冷霜。 第74章 美英雄救美 吕布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胸前的衣服扣子都已经解开。 吕布大惊失色。 “安姑娘这是何意？小人何曾得罪过你，因何要如此陷害小人？”说着，吕布的手已经摸上了床边的短戟。 安冷霜坐在那里，只是捂着小嘴窃笑。 “壮士何出此言，本姑娘向来做事光明，何来陷害二字？方才，只是偶尔经过，见壮士睡得正香，因担心壮士酒醉自伤了身体，故而进来探视。” 吕布自然不会相信。 一个曾经的安乐宫爷小妾，现在的山寨之主，岂能误入男子卧房，而且还穿着贴身睡裙？ 见吕布一脸怀疑的表情，安冷霜站了起来，向前靠近。 吕布用短戟顶住了她的胸口。 “姑娘当知小人乃是有妻妾之人，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背弃跟随小人千年之妻。倘姑娘是因为楚勃之事而出此下策，小人只有以武力强行带走小宫爷，届时，恐姑娘的山寨不复存在。” 安冷霜停住，低头看着顶在胸口处的短戟，忽然，她蹲下身子，双手捂脸，浑圆的肩膀轻轻抽动着，发出低低的哭声。 吕布瞬间觉得自己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吕布平生最见不得的便是女子的眼泪。 一时间，吕布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姑娘休哭，小人方才只是戏言，只要姑娘不会伤害小宫爷，小人亦不会出手对山寨不利。” 安冷霜哭得更凶。 吕布彻底慌了。 收起短戟，几次想要把她搀扶起来，可是，双手却一直不敢去触碰她那娇嫩的肌肤。 安冷霜心里暗笑，脸上的泪水却是一直不断。 “小女此哭与壮士无关，只叹自己命苦，眼看着老父留下来的偌大基业即将被他人掠夺，却无能为力，他日，旦随老父于地下，将何颜以对先祖？” 听到安冷霜依旧只是为了楚勃的事情，吕布摇头叹息。 “小人与那楚勃素不相识，岂能忍心加害？山寨私事还是姑娘自行解决为好。” “壮士不肯帮我，只怕那楚勃却容不得小女。”安冷霜依旧哽噎着，说道，“小女自回到山寨之后，那楚勃处处刁难，时时为难。近日更是与那西夏国特使携手欲夺我山寨，山寨弟兄十有七八已被其收买，小女恐将不久于人世。” “姑娘言重了，料那楚勃也只是一介武夫，何来如此心计。”吕布说道。 “壮士若不信，可在山寨多留上几日，定会亲眼目睹此人恶行。”安冷霜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略有些红肿，越发显得凄楚可怜。 吕布慌忙扭过脸去。 “小宫爷欲去清流县迎接二皇子，日期迫近，小人实不敢久留。” 安冷霜再次低头自顾抽泣。 吕布坐回到床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此时，在距离吕布卧房不远的赵宠的房间，楚勃和赵宠却正在密谋着一件大事。 房门被推开，一名脸上蒙着轻纱的小喽啰闪身进来。 “启禀小宫爷和二寨主，大寨主去了那个叫唐吕布的房间，至今未出，可否要小人前去探查一番。” 楚勃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冷的表情。 “这厮实在勇武，这贱人倘与他勾连，我等大事难成。” 赵宠却嘿嘿一笑。 “二当家的敢是怕了？这厮只是我府中的一条狗，只消一句话，便可要他烟消云散。”说完，却话锋一转，吐出的话带着些许酸意，“只是可惜了安冷霜这贱人，居然与这厮有私情。枉我远道而来探视与她，实在可恶。” 小喽啰忍不住笑了。 “小宫爷，前日小人去滁州，倒是虏来了一个女子，现在就关在山上，此事大寨主不知，若小宫爷有兴致，倒是可以将其带来与您玩耍一番。” 听到这山上居然还有其他女子，赵宠立刻跳了起来。 “如此甚好，快去带来，若能要本宫爷开心，定要重重赏你。” 小喽啰却迟疑了一下。 “小宫爷，只是此女性烈，且从衣着和举止上断定，绝非一般人家的普通女子，恐出自于大户人家，小人亦无法探知，故而只关在山上，未敢轻动。” 赵宠却等不及了。 “本宫爷乃是皇亲，何样女子未曾见过？你只管带来，休再啰嗦。” “是。”小喽啰答应着跑了出去。 楚勃见赵宠只顾着惦记女子，心里很是失望，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那唐吕布只交给小宫爷处置，待小人去寻那安冷霜。” 赵宠一心只想着方才小喽啰口中的女孩子，哪里还听得进这楚勃的话。 “你只管去就是了，若那唐吕布阻拦，本宫爷定不轻饶。” 楚勃不再说什么，扭头出来。 走出不远，他便看到了吕布房中那点点灯光，也看清了窗帘后面安冷霜和吕布的身影。 从头顶把一块轻纱拉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麻烦的是那一脸的胡子茬，居然从轻纱的缝隙间刺了出来。 重新梳理了好几次，才勉强把胡子遮住。 这时候，安冷霜已经起身，胡乱地把外衣裹在身上，对于吕布的态度，她觉得自己再无办法改变。 看着她走出去，吕布也只能无奈摇头。起身，打算去外面看一眼赵宠。 可是，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的一声惊叫就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回头，他隐约看到了安冷霜的身影。 安冷霜没有料到楚勃会这么快对自己动手。 虽然来人蒙着一张脸，但是那一对板斧和自己熟悉的身材，却已经将楚勃的身份暴露无遗。 安冷霜虽然尽力躲闪，还是被斧子划伤了肩膀。 楚勃自认为可以毫无声息的砍翻安冷霜，却也没有料到这女子身法如此之快，一时间抡动板斧步步紧逼。 很快，安冷霜被他逼到了一处死角。 就在他挥动板斧对安冷霜发出致命一击的瞬间，身后一阵疾风滚来，一只大手铁钳般抓住了他缠在腰间的兽皮带，同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硕大的身躯被高高举起，扔向了夜色中的山坡。 吕布并不想杀死他，只是情急之中用力过猛，这楚勃的身体沿着山坡直滚下去，“砰”的一声撞在了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嘴角立刻有血溢出来。 安冷霜脸色惨白，肩膀上还有鲜血流出，身上的衣服在刚才的搏斗中甩脱了，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吕布担心会有其他人听到声音赶来，索性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安冷霜的身上。 安冷霜裹紧衣服，却又站起来，躲在了吕布的身后。 第75章 青莲山寨遇贵人 “姑娘休怕，待小人送你回去。”吕布打算趁着没人，先把安冷霜送回她自己的卧房。 安冷霜却似乎有些犹豫，迟疑着没有动。 “大胆贼人，欺辱我家寨主，哪里去？”忽然，一声娇喝从黑暗处传来，随后，一条黑影疾风般闪出，直扑吕布而来。 钢刀闪起一道寒光，冷气逼人。 吕布看不清来人的样子，以为一定是楚勃的同伙赶来了，身子一晃，已经将安冷霜推开，单臂一推，手掌落在了钢刀的刀身一侧。 那人的钢刀脱手飞出，于半空中发出一声破碎的声响，从中间折断。 黑影被震得向后踉跄数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吕布没有赶上去，而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恨霞妹不是贼人对手，寨主，待奴婢再去唤些人来。”那个人说着，爬起来就要走。 “霞妹，休要冤枉了唐壮士。”安冷霜听出来人是霞妹，于是叫道。 吕布也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只是微笑。 这时候，另一个跟随安冷霜的女子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唐壮士，你对我家寨主做了什么？”女子看到安冷霜只是披着吕布的衣服，不由得大惊道。 吕布慌了。 “小人只是送安姑娘回去，何曾做过什么？” “我家寨主的衣服都已经不见了，你这厮敢是还想抵赖？”女子喝道。 吕布无助地向安冷霜看过去，希望她能够解释一下。 可是，安冷霜却只顾低着头，一言不发，那样子似分外委屈，许久，才低低的声音说道，“你二人不可声张，一切都是本姑娘所愿。” 吕布的一张脸瞬间喷血。 “安姑娘不可胡言，布岂是那鼠窃狗偷之辈？” 安冷霜抬起脸来，双眼中再次有泪，却不再说话。 山坡上，有人影闪起，几名巡山的小喽啰听到声音跑了过来，其中一个发现了楚勃。 这家伙虽然还没有死，但是，也早已经三魂散去两魂，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你等速去集合弟兄们，告知他们，楚勃以死，本姑娘不想追究他的那些帮凶，从今以后，若有异心者，当同楚勃。”安冷霜大声说道。 众人皆惊。 霞妹从另一个女子手里拿过钢刀，走过去一刀便砍下了楚勃的头颅，拎在手里。 吕布觉得自己被安冷霜利用了。 其实，安冷霜只是安排了霞妹暗中监视，并在必要的时候出手，用方才的一番言语来逼迫吕布就范，却没想到这楚勃自寻死路。 现在，事情办得如此干净，那些暗中支持楚勃的人，十之八九都会立刻转变过来，死心塌地的跟在自己身边。 见众人散去，安冷霜压低声音，对吕布说道，“唐壮士可随我回去，待小女为你找件新的衣服来。” 吕布又气又恨，真想对着这张俊俏的小脸打上一巴掌。 “霞妹，去小宫爷住处，看在唐壮士的份上，不可慢待了。”安冷霜还不忘吩咐道。 霞妹答应着离开。 此时，在赵宠的屋子里，刚才那个脸上蒙着轻纱的小喽啰早就在听到楚勃死掉的消息后，逃跑了，而赵宠却还在对一个女孩子纠缠不休。 他的眼里只有美色，外面的声音竟然全然不知。 女孩子很厉害，一张小嘴更是不饶人，甚至把赵宠的脸都抓出了几条血痕。 赵宠一时间无法得手，恼羞成怒。 “小贱人，可知你已经犯下杀头之罪吗？” “呸！”女孩子对着赵宠吐了一口，回敬道，“如果告知本姑娘的身份，怕把你吓尿了裤子。” 就在这时，霞妹闯了进来。 一眼看到一个女孩子居然被赵宠抓住不放，还以为是哪一个头领的家中女子，立刻大怒，冲过来就对着赵宠甩过去一巴掌。 赵宠被打得原地转了一个圈。 “难怪我家寨主说你父子没一个好东西，却原来只会欺负女人。”霞妹呵斥道。 那个女孩子却也没有趁机跑掉，站在霞妹的身后，对着赵宠冷笑。 赵宠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捂着脸，指着霞妹却不敢说话。 “楚勃已经死了，小宫爷，你和他的伎俩也无需再隐瞒下去，我家寨主能否饶你狗命尚且不知，你还是老老实实等待消息吧。”霞妹说道。 身后的女孩子瞟了一眼霞妹，嘴角略略一翘，似乎想笑，却又忍住了。 霞妹知道，刚才安冷霜的吩咐只是说给吕布听的，对待这个丢尽了皇家脸面的家伙不需要客气。 从墙角捡起一根绳子，把赵宠的双手捆住，推坐在床上，然后，吩咐人守在门口，自己才离开。 女孩子跟在霞妹的身后。 霞妹没有看到女孩子脸上的恐惧，相反倒似乎颇有一点得意之色。 “本姑娘因何没有见过你？”霞妹站住，问道。 “小女来自……”女孩子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笑道，“小女来此滁州，是被你山上的人劫持而来，姐姐自然不曾见过。” 听到她竟然是被山上的人劫持而来的，霞妹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 这女子虽然穿着普通人家女孩的衣服，却似乎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颇有章法，完全不同于那些山上的女孩子般洒脱而略带粗野。 “看你好似大户人家的女子，怎会被虏到山上？” “小女那日出门游玩，不巧遇到你山上之人，也是天色将晚，路上已无行人，这才会被强抢来此。若蒙姐姐可怜，送我回到滁州，自当重谢。”女孩子说道。 以前，也曾经有人把山下的女子抢上山来，只是那时候安冷霜的父亲还在，这些人惧怕山规，终不敢过于大胆。只是在老寨主死后，安冷霜没有回来之前，楚勃放松了管束，这样的事情才会多起来。 同样是女子，霞妹自然很同情女孩子的遭遇。 “既如此，你可先随我回去，待明日一早，我送你下山。”霞妹说道。 女孩子谢过，还不忘回头对着赵宠屋子的窗口轻啐一口。 此时，众人已经齐聚聚义厅。 十几名山寨的头领站在大厅里，其他人则分散站在外面。 楚勃的人头被放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 安冷霜面色冷峻的坐在台阶上面的椅子上。 在她的身后，除了那位腰悬钢刀的女子之外，还有一个人——吕布。 吕布甚至还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安冷霜来到这里，又怎么会下意识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自己到底对她做过了什么？ 第76章 小人并非无情 安冷霜的话并不多，但是，每一句都像千斤巨石般压在了所有人的心上，尤其是当两个女喽啰把楚勃的人头当众展示的时候，大厅里的气氛更是达到了冰点。 当然，其中也不乏幸灾乐祸者。 甚至还有人偷偷地指向了吕布。 吕布犹如芒刺在背。 堂堂的小温侯居然落到了站在女山匪的身后，接受人们的指指点点？ 安冷霜的话没等说完，吕布就偷偷溜掉了。 跟随吕布一起溜出来的，还有谢盈。 “安姑娘果然非同凡响，只一晚，便叫唐壮士俯首称臣了。”谢盈的话似乎颇有些酸意。 “谢姑娘不可胡乱猜测，布与安姑娘绝非是你想象的那样。”吕布慌忙向四周看了一眼，解释道。 谢盈不想听他解释。 “唐壮士助安姑娘除掉了楚勃，此山日后再无与安姑娘争锋之人。只怕是整座山寨的人都以为唐壮士已趋附于安姑娘。小女子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唐壮士又何必如此紧张？” 吕布苦笑。 想想那楚勃确实应该算是死在自己之手。 有些悔恨，也有些无奈。但是，反过来想想，自己当初纵横寰宇，藐诸侯、夺州郡，死在自己戟下的人又何止百人。 单就是在谢盈当初占据的那座山上，自己就杀死了数十人之多。 和那些人比起来，这楚勃还真不算冤枉。 吕布不再说话，只是大步向自己的卧房走，想着回去尽快休息一下，明天一早也好带着赵宠下山。 有人影从自己卧房附近闪过。 那个人很灵便，几乎没等吕布看清楚，他已经消失了。 吕布停住。 那个人所去的方向，是安冷霜的卧室。 最令吕布吃惊的是，那个人的背影很熟悉，吕布曾经两次看到他的背影。吕布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是当初杀死赵安，后来又去滁州监狱毒死赵孔的那个人。 而从安冷霜的话中，吕布知道，这个人是受到了赵霁和赵宠的指使。 那么，他此来的目的就已经很明确——针对安冷霜。 说实话，对于安冷霜用这种方法来达到杀死楚勃的目的，吕布很不屑，甚至可以用蔑视来形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不希望安冷霜出事。 迅速调转方向，吕布循着那个人所走的方向走过去。 接近安冷霜的卧房，吕布果然看到那个人躲在房顶，就像是一只看到了猎物的豹子，匍匐着，等待时机出击。 吕布找到一处阴暗处。 安冷霜一直没有回来。 倒是霞妹和另一名女喽啰在附近巡视了一圈，随后，也离开了。 那个人显得很有耐心。 可是，这种耐心很快被打破了，另一条黑影跳上了房顶，并在那里和先前那个人厮打起来，没多久，二人双双滚落到了地上。 吕布揉了揉眼睛。 后来的这个人他很熟悉，来自开封府的一品将军——展昭。 两个人似乎都不想惊动到山寨的人，几乎是毫无声息的搏斗着，渐渐隐没在黑暗的山坡下面。 吕布吐出一口气。 如果不是自己负案在身，如果不是要保护赵宠尽快离开，吕布还真想赶过去帮助展昭，必定开封府的包拯曾经对自己有恩。 算了，还是等到护送赵宠和二皇子回去之后再说。 吕布闪身出来。 他没想到，安冷霜在自己的屋子里。 她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坐在床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昏暗的灯光下，更增加了些许妩媚之色。 吕布故意板起面孔。 “安姑娘用此等卑劣手段来利用小人，实在令小人齿寒不已，若非小人重任在肩，此番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安冷霜不急不恼。 “这楚勃身手了得，身边又聚集着大批牙爪，小女实在也是迫于无奈，若非唐壮士出手，小女恐终将被他所害。” 吕布哼了一声。 “此人已除，你这寨主之位固若金汤，不思明日之事，却又来这里作甚？” “小女特来感谢壮士。”安冷霜向前靠近，已经几乎贴在了吕布的身上，“壮士助我除掉了楚勃，小女亦无以为报，若能蒙壮士青睐，留宿一晚，也算作是小女略表感激之情。倘壮士不弃，日后留在山上助我，这滁州地界，又岂容当初费涉等贼人作乱？” 吕布惊得差点就要踢开房门逃出去。 先是给自己下药，后又来百般挑逗，你当我小温侯何许人？ 女人的手段还真的领教了。 “姑娘若执意相逼，休怪小人翻脸，堂堂丈夫，终不会与你等山匪为伍。”吕布喝道。 开封府的人已经现身，你这小小山寨又能撑过多久？吕布这样想着，却没有说。 或许这“山匪”二字实在是有些刺耳，安冷霜的脸滑过一抹不悦之色。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一副令人心动的媚笑。 “壮士屈身于安乐宫府，整日与那赵宠之流厮混，又岂知我山寨诸事？壮士不肯留下，小女亦不再挽留，日后，若倘有不顺，可自来寻我，小女定会竭尽全力，以报今日助我之恩。” 吕布扭过脸去。 很久之后，听到安冷霜走向门口的脚步声。 推开房门的时候，安冷霜却又回过头来，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 “唐壮士明日下山，沿途还需多加小心，那二皇子年纪尚小，恐会多事，若有需要，小女愿随同壮士一起护送二皇子。” “不敢劳动姑娘大驾。”吕布冷冷地说道。 安冷霜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天刚亮，霞妹便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赵宠被捆了整整半宿，出门的时候，那脸色还是铁青的。看到吕布，立刻走过来，对着他的脸就打了过来。 “狗奴才，你自顾去和那贱人快活，可知本宫爷生不如死吗？” 吕布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宫爷，如果不是小人为你担责，你又岂能活到现在？” 赵宠气得大骂。 吕布只做没有听到，如果不是貂蝉尚在安乐宫里，吕布又何堪忍受这等羞辱。 “小宫爷敢是不想下山了？”霞妹见赵宠一副市井泼皮的样子，不由得喝道。 赵宠看了一眼霞妹，不敢再做声。 早有人把二人所骑的马匹牵了过来。 赵宠回头对着霞妹翕动了几下嘴唇，被霞妹在后面对着马匹狠狠抽了一鞭子，那匹马撒开四蹄，飞跑着下山。 吕布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扭头向安冷霜的卧房方向看了一眼，他没有看到安冷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多少有一点留恋。 第77章 包拯暗中护冷霜 吕布原本还想要提醒安冷霜，昨晚有人夜探山寨的事情，可见她没有来，心情有些压抑，也就闭了嘴。 两匹马一前一后沿着来时的路线，径直向车夫等人所在的地方而去。 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路过的一片树林深处，有几个人席地而坐，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这些人是包拯和展昭等人。 “大人，现已查明，前者，那些给山寨送来牛羊等物的人，来自西夏。礼物数目庞大，可以推断，这山上之人和西夏国往来密切，绝非普通的民间交往。”一名差官说道。 包大人微闭着一双眼睛，似乎在思索。 “昨夜被小人追捕那人，身手极好，依小人所见，他绝非是普通的江湖泛泛之辈，而且，其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这山上的女匪首——安冷霜。”展昭说道。 包拯黑色的脸皮略略向一处挤压了一下。 “那唐吕布可还在山上？” “此人已经护送小宫爷赵宠离开，想必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走出很远了。” 包拯舒了一口气。 “此人既然已经不在山上，今晚我等或可获取此案的重大进展。” “大人的意思是说，那个企图刺杀安冷霜的人还会出现？”展昭问道。 包拯点头。 “这个人不辞劳苦赶到此地，只为刺杀安冷霜，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灭口。而上次唐吕布所见之人，亦也是十分了得，由此推断，这二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老宫爷赵霁先后杀死了赵安和赵孔兄弟，唯留下这案件中的安姓女子，可见，此女的势力不容小觑，若非迫不得已，他亦不会轻易出手。” “如大人所说，我等只需要抓住这安冷霜，案件岂不是就真相大白了？”差官问道。 包拯却又摇头。 “绝非如此简单。” “您是顾忌这赵霁老宫爷的身份？” 包拯没有回答，站起来背着手在树林中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其中一名差官吩咐道，“你可去路上等候，我料片刻之后，当有一名单身女子从此经过，你可将她带来见我，不可有丝毫越礼之处。” 众人不解。 不知道这包大人因何得知会有单身女子路过。 此处距离山寨很近，而且道路隐秘，即便是单身男子从此路过，也会提心吊胆，何况是单身女子？ 见包大人言辞肯定，那名差官起身，去了树林外面。 果然，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差官带着一个女孩子走进了树林。 包大人面带微笑，迎了上去。 “下官包拯，在此迎候青莲姑娘多时了。” 那女孩子一惊。 “包大人何以认得奴婢？” “下官数次入宫，也曾在御妃娘娘的宫门前等候万岁，故而见过姑娘。”包拯回答。 来人果然是青莲。 正如她对霞妹所说的，她是无意间被这山上的一名匪徒强虏上山的，只是后来这匪徒见她气质不俗，怀疑是滁州城里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所以未敢对她动手。 山匪未敢动手，却险些失身于赵宠之手，好在被霞妹及时发现。 由于早上霞妹急着送赵宠和吕布下山，所以，青莲等不及她找来马车，只好一个人跑了下来。 在滁州府衙的时候，青莲一直有意躲着包大人，生怕被他怀疑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却不想，还是在此被遇到了。 “既然包大人识得奴婢，还请劳烦大人派人送我暂回滁州。奴婢虽然卑贱，但是，也料定我家表老爷此时正在焦急寻找奴婢。”既然已经被识破，青莲索性不再隐瞒，说道。 “这个自然，下官所乘坐的马车尽可以借给姑娘。”包拯似乎有意在讨好青莲，忽然又凑近几步，故意压低声音，“只是今日之事不可告知沈普大人，下官身负皇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青莲莞尔一笑。 这包黑头还真有心计，只是这次怕是要失算了。 “大人且请放心，奴婢绝不会对任何人吐露此事。” 包拯点头，回头叫来了展昭。 “展护卫，你且亲自护送青莲姑娘回府衙，切记，一定要送进府衙之后方可回转。” 展昭没想到包大人会指定自己去送。 这一来一回，恐怕需要三五天的时间，难道包大人无意继续抓捕那个试图刺杀安冷霜的人？ “本官自有安排，展护卫只管前去。”包大人见展昭似有些犹豫，于是又说道。 青莲倒也不客气，随着展昭去了包大人的车子跟前。 “大人何意？”见车子走远，一名差官问道。 包拯笑道，“本官特意叮嘱她不可对沈普说起此事，其目的就是要她带话给沈普。沈普一直也在寻找赵安被杀的幕后凶手，却将一个好端端的赵孔也害了，好在这这赵孔也算是死有余辜。本官料他得到此消息后必定会立刻赶来，而扈承也会立刻将消息透露给安乐宫爷。本官倒要看看，这老宫爷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众人似乎恍然大悟。 “那么今晚我等还是否要继续监视山寨之人？” “只要这山寨中人没有察觉，我等就不要轻动，只要暗中设法保护女匪首的安全即可。”包大人回答。 “对那个人刺客也不抓捕？” “当然要抓，只是不可惊动了山寨中人。”包拯说完，忽然背着手走出了树林，“你等且随我来，我等暂且找地方休息。” 众人跟随包拯走出树林。 三天之后，清流县县衙： “下官奉二皇子之命特意在此恭候小宫爷。”清流县的县令——魏屠，身穿一身已经褪色的官服，站在县衙的大门口，对着车子里的赵宠说道。 “我那皇侄儿现在何处？”赵宠掀开帘子，探着头问道。 “二皇子现在正在县衙大堂高坐，等候小宫爷到来。”魏屠回答。 “既然这样，还不扶本宫爷前去参见。”赵宠对魏屠只是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很不高兴，说道。 “下官遵命。”魏屠似乎也很不情愿，向跟随在马车后面的吕布和另外两个家丁看了一眼。 吕布骑在马上，面色阴沉。 这一路上，赵宠没少找吕布的麻烦，吕布甚至觉得，如果他身边再多几个如自己这样的护卫，他极有可能会命人把自己活活打死。 这时候，两名县衙的衙役从里面跑出来。 两个人身上的官服和魏屠一样，都已经褪了色，其中一个人甚至还在后背处打上了一块补丁。 吕布猜不透这魏屠到底是在作秀，还是真的已经穷到了连一件官服都做不起的程度。 第78章 二皇子失踪 吕布等人跟在赵宠的后面，进入县衙大堂。 几乎所有的人都低着头。 吕布也看不到坐在上面的这位二皇子是何样人，但是，从声音上可以断定，他的年龄不大。 果然，等到二皇子要众人起身的时候，吕布看清了，他其实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满脸的稚气。 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年龄也不是很大，在众人跪拜的时候，他一直盯紧众人，似乎生怕会有人突然跳起来行刺。 赵宠的父亲赵霁是仁宗皇帝的亲叔叔，赵宠自然要比这二皇子赵启要长上一个辈分。赵启也很乖巧，一口一个“小皇叔”的叫着。 赵宠可不敢当面这么称呼他做皇侄儿。 “二皇子此来因何这般打扮？”见到赵启完全的是一副平常百姓的装扮，赵宠问道。 “我家父皇不准我过于张扬，更不可惊动了当地官府，若不是于公公提起，本皇子也不会想到要去小皇叔家中小住。”二皇子回答。 被称作于公公的人，也就是那位站在赵启身后的人，这时候走过来，对赵宠说道，“小宫爷有所不知，万岁要奴才此番跟随二皇子前来省亲，奴才深恐有失，故此不敢有丝毫大意之处。还望小宫爷体谅奴才苦心，不要将二皇子的身份暴露出去。” 吕布这才知道，这位于公公乃是宫里的太监。 不过，吕布的目光在于公公的手上凝注了很久，觉得这个太监绝非等闲之辈。 “得知小宫爷远道而来，下官已经命人备下酒菜，还请二皇子和小宫爷入座。”县令魏屠插进话来。 这县衙的大堂实在是寒酸得够可以，除了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还算完整以外，几乎看不到没有破损的东西。 这样的条件，又会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二皇子和小宫爷？ 果然，摆上桌子的，除了几盘牛肉还算可以以外，其余的酒菜实在是叫人没有丝毫的食欲可言。 小宫爷赵宠更是把刚刚喝到嘴里的酒都吐了出来。 “此等劣酒，岂可招待二皇子，魏县令可是有意如此吗？”赵宠用力一拍桌子，喝道。 魏屠慌忙跪下。 “此事也怪不得魏县令。”一旁的于公公抢着说道，“小宫爷不知，清流县历来属于滁州府管辖，那费涉每年都要从此处搜刮些银两。若不是此番奴才亲陪二皇子来此，当不知这里的官员如此清苦。” “原来如此。”赵宠假意吃惊，想了想，“只是这酒菜实在难以下咽，莫不如本宫爷带二皇子出去，挑些这里的风味小吃，也不枉二皇子来此一趟。” 赵启年幼，自然非常高兴，用力一拍巴掌，道，“好啊，本皇子来到这里多日，魏县令和于公公不肯放我出去，今日小皇叔在此，正可携手游玩一番。” “二皇子不可。”于公公和魏屠几乎同时说道。 “有何不可？”没等赵启说话，赵宠已经打断了二人，道，“我家皇侄儿难得出宫一次，且又这样打扮，你这小小清流县亦不是什么匪患横行之地。若有闪失，本宫爷自会承担，与你等无关。” 魏屠和于公公的脸都变成了绿色。 “小宫爷当真不可如此。”于公公挡在了二皇子的前面，“奴才奉旨保护二皇子安全，万万不敢违抗圣命，还请小宫爷可怜奴才，不可轻易出去。” 赵宠知道，这位叫做于轮的太监是皇宫里的太监总管，也是深得皇帝信任的人，否则也不会把这二皇子的安全托付给他。 见他执意反对，赵宠也不敢深说什么，于是，看向了赵启。 “于公公虽然一片苦心，但是，本皇子来此数日，一日不得见到外面的样子，实在是憋闷得很。今日且随小皇叔出去，明日一早启程，绝不多留片刻。”赵启大概也是实在憋得急了，说道。 “二皇子倘不听奴才劝告，执意出去，奴才只好在回宫之后，去向万岁请罪。”这于公公也不是好惹的，搬出了皇帝。 赵启却依旧不以为然。 “我家父皇远在京城，即便日后知道了，又怎忍心责罚于我？你等且等在这里，我与小皇叔去去就回。”说着，竟然拉起赵宠的手就向外面走去。 众人再也不敢阻拦，只好跟在后面。 清流县的街道自然没有滁州府那么热闹，虽然行人不多，而且大都满脸菜色，不过，必定要比那破烂不堪的县衙要好得多。 这赵启平日里身在皇宫，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场景，对很多事情都是非常新奇。 不知道是赵宠的主意，还是这二皇子故意要躲开众人，没走多远，二人竟然钻进了一条胡同。 众人无奈，只好等在外面。 于公公紧盯着吕布腰间的短戟，又转而看着吕布，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没说。 很久之后，终于还是魏屠熬不住，看向了身后的两名衙役。 “你二人可去里面看看，只要二皇子和小宫爷安全就好，不可惊扰。” “小人遵命。”两个人答应着走进胡同。 没过多久，二人就像是忽然遇见了吃人的野兽般从胡同里跑出来。 “大人，二皇子和小宫爷不见了。” 吕布在二人的话音未落之时，已经纵身进入胡同。 胡同很深也很窄，悠长如一条地下甬道，两侧没有什么店面之类的商铺，只有一堵堵高高的院墙。 一见这样的环境，吕布立刻意识到二人出了危险。 果然，循着胡同一直走到尽头，也没有看到二人的影子。 身边的于公公一把抓住了魏屠。 “还不速速叫来县衙的其他人寻找？如果二皇子出了事，本公公要你这整座县城的人抵命。” 魏屠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 “速回县衙叫人。” 吕布可不想等到县衙里的人来了之后再去寻找，他沿着胡同的一侧，仔细分辨着，想要找到二人失踪的具体位置。 在他走到胡同中间的时候，他停住了，随后，目光沿着身边的一堵高墙看上去。 高墙的上面，有两块青砖脱落了。 单手持戟，吕布跳上墙头，却发现这是一个久已没有人居住的地方，院子的角落里已经生长出了密密匝匝的杂草。 迅速穿过院子，吕布来到了后面院墙前面，这里有一条豁口，直通向后面的一条街道。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那个叫于轮的公公居然也已经翻过了院墙，来到了吕布的身后。 吕布看了他一眼，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毫无来由地涌上了心头。 第79章 霞妹戏言护主 山寨的夜就像是一个暗流涌动的深潭，表面极其平静，实则却是浊浪翻滚。 安冷霜在霞妹的陪同下，巡视了几个山口之后，回到大厅。 她不确定被放走的赵宠会不会回来报复。 这家伙头脑简单，如果要清流县的知县大人调动军队来攻山，自己恐怕难以抵挡多久。 “寨主，我们不该就这样轻易放了赵宠，有他在，就算是军队前来，也不敢强行攻山。”霞妹似乎猜透了安冷霜的心事，说道。 安冷霜苦笑一下。 “霞妹，你不见那唐吕布何等威猛，如果我们执意扣留这赵宠，恐怕不等官兵前来，我们的山寨就被这厮给掀翻了。” 霞妹想了想。 寨主把该用的方法几乎都用了，却还是无法留住这唐吕布，可见这个人实在是可怕的厉害。 “早知如此，当初寨主就不该只用迷药，而是改用……”霞妹的话说了一半，很小心地看了一眼安冷霜，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安冷霜当然听得出霞妹的意思，只是淡然一笑。 “寨主，还是早些休息吧，这里有霞妹就行。”霞妹说道。 安冷霜点头，站起来。 就在这时候，大厅外面忽然有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轻轻的吆喝声。 安冷霜一惊，伸手在腰间用力一按，宽宽的兽皮带下面发出“铮”的一声，一条盘在腰间的软剑弹射而出。 霞妹也抽出了单刀。 两个人迅速来到外面，却只见值班的两个小喽啰，正神情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的山坡下面。 那里，两个人正在搏斗。 “可是咱山寨中人吗？”安冷霜问道。 “已经派人前去查看了，还没有回来。”一个小喽啰说道。 盯紧二人，安冷霜发现，这两个人的功夫平平，想必不会是外面来人，放下心来，收起软剑，对霞妹点了点头，示意她过去看看。 霞妹手提着单刀，沿着山坡滑了下去。 没过多久，两个人被霞妹带到了安冷霜的面前。 原来，是两个巡山的小头目，其中一个叫周老九人，安冷霜认识。 “禀寨主，这个人未经请示私自带人下山，抢夺山下村民财物，小人正欲向寨主禀告，却被他拦住，还请寨主替小人做主。”小头目指着周老九，说道。 周老九似乎有些紧张。 “寨主，小人私自下山，并非是抢夺财物，实在是有事情要去办，还请寨主明察。” 霞妹凑到安冷霜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安冷霜的细眉略略挑了起来。 “带上他，随我回去。” “是。”霞妹答应着，拉起那个叫周老九的人，跟在安冷霜的身后，走回大厅。 “周老九，这里没有外人，速将你私自下山的目的说出来。”霞妹对周老九说道。 周老九的神情依旧有些紧张。 “寨主，小人绝无下山去抢夺财物之举，实在是因为听到手下人告知，小宫爷赵宠和二皇子前两天在清流县失踪，至今未曾找到，小人想去亲自打探一番。” 安冷霜刚刚坐下，这时候忽然又站了起来。 “此消息可实？” “因小人未曾亲见，不敢断言。”周老九回答，“不过，那报信的人乃是小人安插在清流县县衙里的衙役，以防官兵偷袭我山寨。听他说的十分真切，料想应该不会有假。” 安冷霜思索了片刻，又坐回到椅子上，忽然间笑了。 “老九，此事不可张扬，特别要提醒那名衙役，万不可暴露身份。以后，但凡遇到此等事情，立刻前来告知于我，不可自作主张。” “小人记下了。”周老九回答。 见周老九离开，霞妹似乎颇有点幸灾乐祸。 “寨主，这次看那唐吕布还有何主张？” 安冷霜低头想了想。 “霞妹，此事非同小可，明日一早，你就去各寨巡视一番，看近日可有陌生人上山，之后，速来报我知道。” “寨主难道怀疑是我山上之人所为吗？” “纵观这清流县内，能够有此胆量的有几人？即便有此胆量，没有一个妥善的隐藏地点，也不敢公然劫持二皇子和小宫爷。此事非同小可，绝不可掉以轻心。” 霞妹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不过，眼珠一转，却又忽然笑了。 “寨主惦念我山寨是假，惦念那唐吕布的安危却是真的。” 安冷霜面上一红。 “胡说，该掌嘴。” 霞妹咯咯咯的笑着跑了出去。 一条黑影从聚义厅的后面迅速离开。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黑影已经来到了包大人等人所在的树林里。 “小人未见那个刺客，倒是听到了一个更重要的消息。”黑影扯下蒙在脸上的轻纱，气喘吁吁地对包大人说道。 包大人在树林之中转了几圈。 “走，立刻动身。” “去哪里？”几名差官跳起来。 “回滁州。” “不去清流县吗？”一名差官不解。 二皇子失踪，此事大过了天去，包大人作为专司河南和安徽的监察御史，如果不第一时间行动，岂不是要落得一个失察之罪？ “二皇子和小宫爷暂无危险，我料万岁圣旨近日就会传到滁州，真正有危险的人，当是沈普。”包大人说道。 众人不明所以。 由于车子已经借给了青莲，包大人只好和几名差官一样骑马。 此时，青莲在展昭的护送下，已经回到了府衙。 这可乐坏了已经焦头烂额的沈普。 “青莲姑娘休再耽搁，当立刻回京，小生业已给娘娘写好了回书，还要烦请姑娘一并带回。”沈普见青莲安然无恙，放下心来，立刻说道。 青莲却似乎对这次危险的经历毫不在意。 “表老爷这般急切赶青莲离开，可是因为青莲的此番经历吓到了您？” “姑娘莫开玩笑，若此番有失，日后小生何以面对娘娘千岁？”沈普老老实实的回答。 青莲笑了，忽然压低声音，一张小嘴凑近沈普的脸颊：“娘娘千岁虽然身在宫中，却只是思念表老爷，若有暇，还望表老爷可以回京探视。” 沈普的脸几乎红得流血。 自己和费彩荷虽然都没有放下对方，但是，自从她进宫之后，却从未明说过，被这小丫头说破，沈普窘得心都要跳出来。 “还有。”青莲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接着说道，“奴婢此次在那山上遇到了安乐宫里的小宫爷，又在山下遇到了那个包黑头，表老爷当格外留心这两个人。” 沈普怔住。 难道这两个人都和山匪有勾结吗？ “启禀大人，安乐宫爷赵霁在府衙外候见。”忽然，一名衙役急匆匆跑进来，对沈普说道。 第80章 貂蝉家中惹祸端 沈普有些吃惊。 这赵霁自从赵孔被毒死后，一直在派人催促沈普尽快破案，还主动提供了一些线索，希望沈普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把罪名安到其他人身上。 沈普自然知道赵霁的心思。 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和赵霁有关，却又找不到证据。 不过，通过这几天的排查，他还是掌握了一些情况，知道这赵霁和很多江湖中人都有交集，其中不乏几名高手。 示意青莲去府衙的后面，沈普迎了出来。 院子里，赵霁的轿子停在院子中间，人却还没有下来。 府丞扈承正站在轿子旁边，在低声和赵霁说着什么。 沈普快步走过去。 “下官迎接老宫爷来迟，还请……”沈普的话没等说完，轿帘便被掀开了。 “沈大人不必客套，本王只是路过这里，顺路前来看望大人，别无他意，若能有幸进的这府衙，与沈大人聊上几句，当十分荣幸。”赵霁说道。 “老宫爷能来府衙，实是下官的福气，还请里面叙话。”沈普依旧保持着那种不卑不亢的样子。 赵霁这才走下来。 跟在轿子旁边的一名丫鬟低着头搀扶着赵霁的手。 这丫鬟的脸略有些苍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沈普瞟上一眼，似乎是有话要说。 沈普只在上次去抓赵孔的时候，在安乐宫府的客厅里见过她，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老宫爷，下官这里无甚好茶招待，只是临来的时候，从表妹处带来些零散叶片，若老宫爷不嫌弃，当可沏来。”沈普说道。 赵霁知道沈普所说的表妹就是那位皇宫里的御妃娘娘，自然不敢怠慢，不过，还是笑了笑，没有作答。 沈普以为这赵霁来此，一定又会催促自己寻找毒死赵孔的凶手，却不想这赵霁只字未提，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之后，便要告辞。 沈普也不挽留，站起来准备相送。 丫鬟绕过桌子，打算去搀扶赵霁，却不知为何，脚下一绊，猛然摔倒了，一枚通体碧绿的手镯从长大的衣袖之中滚落出来，摔成了两段。 “怎这般不小心？”赵霁扶着桌子站起来，却并没有要拉丫鬟起来的意思，而是看着地上的手镯。 丫鬟迅速爬起来，神情慌乱地把手镯捡起来，就要放回袖子里，却被赵霁叫住了。 “哪里来的，呈上来。” 丫鬟的脸色变了，向后退了两步。 “此是奴婢从唐夫人那里无意间看到的，并非什么值钱之物。” “本王的话敢是没有听清楚吗？”赵霁忽然提高声音，喝道。 丫鬟的身子一抖，迟疑着向前靠近，好半天才把镯子放在了桌子上。 沈普和扈承也同时向那镯子望过去。 初看之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可是，沈普却很快发现这镯子的不同之处，在断裂的平面中间，隐约间可以看到一条血红色的丝线一样的东西，如同一条细细的小虫子，随着目光的移动，它似乎也在扭动着。 赵霁把镯子抓在了手里，凑到眼前，并对准了门外的阳光。 “大胆奴才，此乃是先帝所赐的龙凤玉镯，一个月前业已丢失，本王正觉愧对先帝厚爱，却不想是被你所偷。”话音未落，赵霁已经抡起巴掌就狠狠地打在了丫鬟的脸上。 细嫩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丫鬟吓得浑身发抖，跪在了地上。 “老宫爷饶命，此物确系奴婢从唐夫人那里得来，奴婢并不识得此物，只是对内部图案感到新奇，故而拿来把玩。” “这唐夫人是何人？”扈承问道。 赵霁没有急于回答扈承，而是把那玉镯递给了沈普。 沈普按照赵霁的样子，把它对准了阳光。 玉镯里面那丝线一样的东西在凑近眼前的时候慢慢放大，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条舞动于云端的红色长龙。只是由于已经断掉，长龙的身体被从中间折断，但是，看上去依旧栩栩如生。 毋庸置疑，这是一件世间罕见的珍宝。 “此玉镯据说是先帝远征的时候，偶尔从一具阵亡将士的尸体上所得，原本是一对，分别为龙镯和凤镯。其神奇之处在于，每遇阴雨天气，内部之龙凤便隐匿于云层之中，待雨过天晴，遂又复出于外。”赵霁解释道，“先帝爱若珍宝，若非当初本王携夫人去宫中探视皇后，先帝亦不会舍得将此物赠送本王。” 这皇家的宝物果然非比寻常。 沈普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身上。 “此乃龙镯，那枚凤镯现在何处？”赵霁对着丫鬟问道。 “奴婢确实不知。”听到此物如此珍贵，丫鬟已经被吓得瘫了。 扈承忽然俯身，一把抓住了丫鬟的衣领，用力把她拎起来。 “快说，那唐夫人是谁，可还在府上吗？” 丫鬟双唇抖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此人名叫唐吕布，乃是本王新近招进府里的一名护院，前几日陪同逆子一同去清流县迎接二皇子了。本王念其夫人孤独一人，恐在外面生出意外，故而一并安排在府中居住。”赵霁代丫鬟解释道。 “此物当真是你从那唐夫人出得来吗？”沈普示意扈承放开丫鬟，故意不把声音放大，问道。 丫鬟复又跪在地上，不停的抹着脸上的冷汗。 “奴婢不敢撒谎，那日，奴婢闲来无事，去找菊儿姐姐闲聊，刚巧唐夫人也在和菊儿说话，奴婢见她手里的镯子甚是好看，遂拿来把玩。实在不知乃是先帝御赐之宝。料想此时，那枚凤镯当还在唐夫人处，还请大人和老宫爷派人去寻找，以正奴婢清白。” 沈普和扈承对视了一眼。 公然敢在安乐宫府里行窃，而且所偷之物又是先帝御赐之宝，这唐夫人哪里来的这么大胆量？ “沈大人，既然你与扈府丞刚好当面得遇此事，本王都斗胆请二位大人过府去那唐吕布屋中搜查一番，若果如这贱婢所说，就请沈大人秉公而断，本王决不姑息。”赵霁说道。 那丫鬟跪爬了半步，来到了沈普的脚前。 “奴婢还请沈大人移步府上，也好叫奴婢摆脱嫌疑。” 低头看着丫鬟可怜兮兮的样子，沈普似乎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这丫鬟的眼睛里分明藏着极其复杂的情感，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处倾诉。 “你叫什么？”沈普问道。 “奴婢小名竹儿。” “好，下官就随老宫爷去府上走一趟。”沈普答应道。 第81章 受胁迫竹儿栽赃 安乐宫府的后院： 貂蝉刚刚在菊儿的陪同下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对貂蝉非常喜欢，拉着她在屋子里坐了很久。 两个人刚刚走出来，便看到在两名家丁的带领下，沈普和扈承走了过来。 貂蝉见到这么多陌生男人，慌得就要回避，却被后面赶来的一名丫鬟叫住了。 貂蝉和这个丫鬟并不熟悉，只是在刚来的时候见过一两次，知道她是老宫爷赵霁的两名贴身丫头中的一个。 “唐夫人，上次奴婢在你这里借去的手镯现在还给你。”竹儿说着，把那个断掉的玉镯递过来。 貂蝉不解其意，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来。 “唐夫人可知此镯的出处？”竹儿不等貂蝉说话，已经抢先问道。 貂蝉把玉镯凑到眼前看了看，摇了摇头。 沈普走过来。 “唐夫人既然不识此物，因何还要做出这等偷窃之事？” 貂蝉大惊。 “沈大人休要和她啰嗦，且待我进去搜搜看。”扈承说道，对着两名衙役一招手，推开貂蝉和吕布房间的门，就闯了进去。 见几名陌生男子居然闯进了自己和吕布的房间，貂蝉的一张小脸都吓得灰白了，一把拉住了身边菊儿的手。 菊儿想去拦住几个人，被扈承一把推开。 “本官奉你家老宫爷之命搜查，任何人不得阻拦。”扈承说道。 “大人，妾虽出身卑贱，但，亦懂得礼义廉耻，我家将军未在家中，大人贸然带人进入妾身房间，此种行为，与强盗何异？”貂蝉怒斥道。 沈普看着貂蝉的脸，这般美到了极致的女子，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看貂蝉虽然穿着普通人家女子的衣服，却也带着诸多高贵、万般端庄，哪里像是一个鼠窃狗偷之徒？ 沈普对扈承这样急于闯进去，也感到有些不妥，可是，又无法阻拦，于是只好陪笑道，“夫人切莫怪罪，本官也是无奈之举。” 菊儿见拦不住众人，扭头跑向了老夫人房间。 其实，时间很短，可对于貂蝉来说，却仿似再一次经历了一个千年。 “大人，我等在房中找到了这个。”一名衙役忽然拿着一个很精致的木匣走了出来。 沈普的心里一惊。 单从这木匣上面的各种配饰，沈普就已经断定，这里面所装之物绝非普通。 沈普慢慢打开木匣，里面碧绿的玉镯瞬间晃花了他的眼睛。 略带颤抖的把镯子拿在手里，凑到眼前。 镯子的中间，果然是一只翱翔云端的彩色凤凰。 “赃物在此，还不给我拿下。”扈承叫道。 大概两名衙役也觉得这貂蝉不会做出此事，加上见她一副柔若无骨、弱不禁风的样子，手里拿着铁链却没有动。 貂蝉见到这木匣子里面的东西居然和自己手里的玉镯很像，不由得向前凑了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房间里去的。 “唐夫人，还有何话说？”沈普把玉镯放回木匣，问道。 貂蝉看向了站在一边，低着头不语的丫鬟竹儿。 “妾不知大人此话何意，亦不认得此物为何？自从我家将军走后，妾只和菊儿妹妹独处此间，恐此物是菊儿妹妹所放。”貂蝉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情况，回答道。 竹儿抬起头来。 “唐夫人，此物乃是上次奴婢在你手中取走，你亲口说，此是你自己之物，现在，怎么反而诬陷菊儿？” 貂蝉更是云里雾里。 这时候，老夫人被菊儿请出了房间。 一见到沈普手里的木匣，老夫人也是瞬间怔住。 “此物虽是先帝所赠，但是，一直放在老宫爷的身边，怎会无端进入唐夫人的房间？且这唐夫人与老妇同处后院，平日极少去前面，此事，断不是唐夫人所为？”老夫人也不肯相信这样的事情。 竹儿的脸色一变，慌忙跪倒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此物确曾是奴婢从唐夫人手中取的，绝无半点虚言。” 老夫人忽然抬手，打在了竹儿的脸上。 “贱婢，是何人指使你在此胡言？” 貂蝉这时候早已经是双睛含泪，委屈得不行，怒视着竹儿，道，“我与你素无仇怨，因何要来害我？” 竹儿不知道是被老夫人打的，还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眼里也流出泪来。 “沈大人，老夫人不明其理，难免会有些偏颇。依下官之见，当立刻将此二女带回府衙审问。”扈承走到沈普面前，低声说道。 沈普无奈，只好点头。 两名衙役这才走过来，用手中铁链锁在了貂蝉的脖子上。 貂蝉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冰冷的链子一经套上脖子，人便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只顾低声哭泣。 老夫人急了，指着扈承正要开口，却只听到一个声音响起：“菊儿，还不快带着夫人回房中休息。” 菊儿听出是老宫爷赵霁的声音，不敢再说什么，慌忙搀扶着老夫人就向房间走。 “老夫人，此事其中定有古怪，还是稍后些时候，待奴婢去那大堂为唐夫人作证，您切不可因此而动怒。” “带走。”随着扈承一声令下，貂蝉和竹儿便被强行带出了安乐宫府的大门。 望着几个人的背影，赵霁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冷笑。 包黑头没在府衙，本王倒要看看，你这个敢于和本王作对的书生，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很快，貂蝉和竹儿便被拖到了府衙的大堂。 “暂且将二人收监，择日再审。”沈普对衙役吩咐道。 “大人这是何意，此案人赃俱获，当可速判，岂可拖延？”扈承不解。 沈普却另有想法。 他不知道这赵霁到底想要做什么，诬陷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所为何故。自己必须要好好梳理一番，以免掉入赵霁所设的圈套。 女子监狱和男子的不同。 这里的监房要比男子的小一些，看守也相对松散，由于历来女子犯人较少，所以貂蝉和竹儿被安置在了两个不同的监房里，中间只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板拼接起来的墙壁，墙壁的中间缝隙很宽，甚至可以相互伸过手去。 貂蝉一被推进来，就被角落里的一只巨大的老鼠吓得浑身瘫软。 隔壁房间里，竹儿也同样也被吓得惊叫连声。 “啪”的一声，狱卒的鞭子打在了房门上。 “不得喧哗！” 短暂的沉寂之后，两个女子迅速找到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蹲在那里不停的打着哆嗦。 第82章 貂蝉狱中涉险 “你们两个谁是竹儿？”忽然，一个声音在门外的走廊里响起来。 此时，距离貂蝉和竹儿被带到这里已经过去了足有两个时辰。 监房里没有阳光，只在走廊的拐角处点着一根火把，光线给人的压抑感一点也不比被关在这里的沉重心情要轻。 按照时间推断，这时候应该已经是过了二更天。 “我是。”隔壁的房间里，传来竹儿的声音。 貂蝉侧耳倾听着。 她到现在还弄不清，这个和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瓜葛的丫鬟为什么要诬陷自己。 进来后不久，貂蝉就隔着木板追问过，可是，换来的只是竹儿低声的哭泣，那样子倒像是自己欺负了她。 “有人来看你，出来吧。”走廊里的狱卒对竹儿说道，并打开了房门。 貂蝉爬起来，跑到了大门边，趴在房门的缝隙间向外面看着。 她看到了来人。 那是赵孔死后，被赵霁新任命的府里大管家——福安。 一个尖嘴猴腮，样子颇有点滑稽的家伙。 “福管家，这里比不得其他地方，不可太久。”狱卒对福安堆起一脸的讨好谄笑，小声说道。 “知道了，你且去外面等候。”福安只是瞟了一眼狱卒，根本就没有把这个一脸凶相的家伙放在眼里。 狱卒慌忙点头，离开了。 福安看了一眼貂蝉的监房，然后，拉着竹儿走到了一处角落里。 那里的光线更暗，貂蝉看不清，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很久之后，竹儿走回来，那脸色还是惨白的，一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是极端的恐惧。 福安离开不久，竹儿忽然凑到了中间的木板跟前，低声叫了一声“唐夫人”。 貂蝉正紧盯着那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大老鼠，生怕它会忽然冲过来，听到竹儿的声音，吓得跳了起来。 老鼠受惊，也躲到了墙角去。 貂蝉捂着胸口，看向了木板中间的缝隙，刚好看到竹儿趴在那里，正满脸泪痕的看着自己。 貂蝉不想理她，可看着她的样子，又觉得很可怜。没想到这个诬陷自己的丫头居然和自己一样，也被关在了这种地方。 “唐夫人，奴婢该死，不该这般诬陷于你。”见貂蝉不理自己，竹儿忽然跪了下来。 听到她承认了，貂蝉不禁大喜，也走了过去，靠在木板上。 “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竹儿向前爬了几步，几乎把嘴巴贴到了木板的缝隙上，“有人在暗中威胁我，如果我不这样做，奴婢的一家老小恐将都会被杀。” “谁，是……”貂蝉差得就要吐出“老宫爷”三个字，可是，马上又闭住了嘴巴。 竹儿似乎也不敢透露这个人是谁，只是在那里不停的叨咕着自己的无奈。 貂蝉的心软了。 “竹儿妹妹别再哭了，貂蝉亦知道你是被逼的。我家将军虽然在外，但是，很快就会回来，一旦回来，定会救貂蝉出去。凭我家将军之神武，定会护得你我周全。”貂蝉倒反过来安慰竹儿。 竹儿的肩膀还在不停抖动。 两个女子都对这里的寂静感到恐惧，各自坐在监房的一侧，相互拉着手。 直到天要亮的时候，二人才勉强睡了一会。 狱卒送来了早饭。 大概是昨晚福安叮嘱过，早饭明显要比昨晚的好上一些，除了每人一个坚硬如铁的馒头以外，还多加了一碗牛肉汤，虽然牛肉只有薄薄的两片，但是，颜色却很叫人产生饥饿之感。 “唐夫人，如果你家唐壮士真的回来，当真可以救得我姐妹出去吗？”竹儿放下汤碗，忽然问道。 貂蝉虽然又渴又饿，但是，看到汤碗四周那黑乎乎的手指印，甚至还有一小块泥巴，就再也没有了食欲。 “当年，我家将军……”貂蝉很想把吕布曾经的辉煌时刻对竹儿讲出来，可是，转念一想，这些早已经成了过去式，恐怕这个一直待在安乐宫府里的丫鬟连“小温侯”的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貂蝉觉得，这是自己一生中最无助的时刻。 当年，自己被司徒王允作为礼物送给了董卓，自己还要努力在吕布和董卓中间周旋，那一份担心，那一份无助，至今想起来还会觉得浑身发冷。 所幸吕布对自己情真意切，一直呵护在身边，哪怕是面对曹操的千军万马，也从未违拗过自己。 如今，携手重生于这千年之后，吕布又岂会弃自己于不顾，若听到消息，一定会不惧万般艰险，也要救得自己出去。 “妹妹只管放心。”貂蝉说道。 竹儿盯着面前的汤碗，很久没有说话。 这时候，走廊里再次响起狱卒的脚步声。 “唐夫人，菊儿姑娘来看你了。” 貂蝉从地上跳起来，跑到了门前。果然，看到菊儿走了过来，而在菊儿的身后，还跟着——妙玲。 “若不是老夫人今天去庵堂进香，小妹尚不知好汉大嫂受此冤枉。”妙玲隔着房门的木板，一把抓住了貂蝉纤细的胳膊，说道，“何人这般欺凌嫂夫人，待小妹为你出气。” 一边的菊儿看了一眼同样趴在房门上的竹儿，拉了一把妙玲。 “唐夫人不必惊慌，这件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还请夫人稍加忍耐。”菊儿说道。 貂蝉的眼泪流出来。 “二位妹妹休要为我担心，只待我家将军回来就好。” “好汉大哥若归，定将那诬陷之人碎尸万段。”妙玲说道。 “大人尚未升堂，想必是也料到其中有冤，唐夫人只管耐心等待。”菊儿说道。 三个人只顾说话，谁也没有注意到，监房里的那只大老鼠此时正趴在那个汤碗前面，很快就把碗里的牛肉汤喝光，并开始抱着那馒头啃了起来。 可是，没多久，那馒头便从它的身上滚落到了地上。 濒死的叫声惊动了貂蝉。 猛然回头，貂蝉只看到那只老鼠浑身抽搐着，嘴里不停的吐出红白相间的血沫，不消片刻，已经烟消云散。 “这饭里有毒？”妙玲首先反应过来。 而貂蝉第一时间作出的反应是，提醒竹儿不要去喝那一碗汤。 其实，不用貂蝉提醒，竹儿此时也正对着那汤发呆。 短暂的沉默之后，妙玲一把拉开了菊儿，抬脚就对着房门猛踹过去。 “嫂夫人休怕，待小妹这便救你出来。” “妹妹不可。”貂蝉惊道。 不远处的狱卒听到声音，挥舞着短鞭冲了过来。 第83章 沈普无奈求包拯 妙玲这一脚并没有把房门踹开，只听到上面的大锁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 “哪里来的妖女，在这里撒野，敢是活得腻了？”狱卒的短鞭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妙玲连续躲开了几鞭之后，伸手抓住了用兽皮制作的鞭梢，用力向自己拉过来。 狱卒岂肯过去，慌忙想着把鞭子夺回来。 两个人在走廊里转了一个圈，直到菊儿跑过来喝住了二人。 妙玲却不想就此罢休，指着监房里的死老鼠，追问狱卒。 见到这老鼠果然是因为吃了送给貂蝉的早饭才会死掉，狱卒的额头瞬间积满了冷汗。 如果这貂蝉真的死在狱中，自己这个小小的狱卒恐怕很难脱罪。 “这件事情本姑娘一定要你们沈大人查清。”菊儿必定是安乐宫府里的丫头，说出话来，也是硬气的很。 另一间监房里的竹儿，趁着几个人吵闹的机会，把那碗牛肉汤偷偷的倒掉了。 中午的时候，沈普急匆匆的赶来，却因为已经找不到物证，而只能沮丧的离开。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赵霁在背后捣鬼，可是，对于为何要加害貂蝉，却是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包大人回来了。”府衙外，一个衙役飞跑着进来报告。 没等沈普站起来，扈承已经迎了出去。 包大人的一张黑脸上满是汗水，显然是急于赶路所致。 沈普这时候刚刚打发走了青莲，脑海里还萦绕着她的叮嘱。正在想着，这个皇帝钦封的监察御史，去山匪的地方做什么。 “扈承。”包大人一坐下，就叫身边的扈承道，“本官着急赶路，还没有用过午餐，可否烦劳你出去定制一桌酒菜？” 扈承急忙起身。 “学生谨遵师命。”说着，便带着一名衙役离开了。 “本官离开之后，府衙可有事情发生吗？”包拯喝了一口水，问道。 “只是前日安乐宫府因为丢失先帝所赐玉镯一事，叫下官抓来了一名嫌犯，再无别事。”沈普回答。 包拯以为那二皇子和小宫爷的失踪，一定是那个暗中隐藏的江湖杀手所为，而赵霁之所有要这样做，其目的就是要转移自己和沈普的视线。而且，在滁州地面，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沈普作为一介知府，也难辞其咎，可以说，这个沈普现在已经成了赵霁誓要除去的对象。 基于此，包大人觉得二皇子暂时不会有危险，他急匆匆赶回来，就是担心沈普。 可是，听到沈普说，只发生了一件丢失财物的小案子，不由得有些吃惊。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 “嫌犯是何样人？”包拯问道。 “据说是安乐宫府里的一个护院的妻子，只是下官因为证据不足，暂时还没有定罪。” “一名护院的妻子？”包大人的脸瞬间一变，“这护院可是姓唐吗？” “大人认得此人？” 包拯端在手里的茶杯倾斜了一下。 只需短短的数秒，包大人把这一切都理清了。 吕布保护二皇子和赵宠在外，家里的妻子却飞来横祸，遭人诬陷，若是遇到一个糊涂官，恐怕早已经判了貂蝉的罪，而一旦貂蝉获罪，吕布岂肯善罢甘休，一定会在这府衙搅起一阵血雨腥风，沈普便是首当其冲的替罪羊。 “今早下官得到禀报，说有人在貂蝉的早饭里下毒，幸得当时有人探视，才会叫此人免去一难。”沈普注意到了包拯脸上的变化，又说道。 包拯的脸色愈加难看。 “沈大人没有立刻判这貂蝉的罪，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也因为如此，才会给貂蝉招来这等大祸。” “大人的意思是……” “沈大人不必惊慌。”包拯没有回答沈普的问话，而是说道，“本官料万岁圣旨即将到来，届时，你我二人只要做出全力追查二皇子和小宫爷下落的样子，貂蝉既可确保安全。” 沈普还不知道二皇子和赵宠失踪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包大人怎么会断定圣旨会来。 “沈大人可知这玉镯何时丢失？”包拯忽然问道。 沈普回忆了一下。 “按照老宫爷所说，大概是在一个月前。” 包拯忽然大笑起来。 “老宫爷聪明的很。” “大人笑些什么？”沈普不解。 “沈大人可想替那貂蝉开罪？”包拯不回答沈普的问话，反问道。 “下官虽只是一介书生，但亦不想诬陷一个好人。”沈普回答。 “既如此，本官倒是可以帮沈大人施些小计。不过，即便日后知道真相，还望大人不要过早张扬出去，以免再次惹来祸端。”包大人说道。 沈普没想到只凭这短短的几句话，包大人便已经想到了侦破此案的方法，一时间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请大人开下官愚鲁，明示一二。” 包拯凑到沈普的耳边。 没多久，扈承带着一家酒楼的伙计手里拿着食盒走进了府衙。 包大人显是真的饿了，一张大嘴转眼间就被塞得满满的，那吃相，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堂堂的朝廷重臣。 不出包大人所料，就在这天的傍晚，一匹马无视衙役的阻拦，直接跑进了府衙的大门。 来人是一位禁军统领，带来了皇帝要沈普和包拯限期找回二皇子、查到凶犯的圣旨。 同一时间，圣旨也传进了安乐宫府，只是那意思却大不相同。 除了要赵霁全力配合包拯和沈普寻找二人之外，还对赵霁加以安抚，必定那赵宠是赵霁的独生子。 沈普没有想到，清流县的魏屠还没有消息传来，这远在京城的皇帝，就早已经得到了消息。 安排好了传旨官，沈普面色忧郁。 皇帝只给了自己十五天期限，这应该是自己上任以来，最弥足珍贵的十五天，或许，也是自己这个知府在任上的最后十五天。 二皇子一旦有失，恐怕自己的表妹也无力再为自己开脱。 包大人却似乎很不在意，一直催促沈普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先把貂蝉的罪责洗清。 沈普无奈，只好传令把貂蝉和竹儿以及那个看守二人的狱卒一并带来。 夜晚的府衙大堂，布置的如同阎罗殿。 十几名手持木棍的衙役脸色铁青，一声堂威，不要说两个女子，就算是那个狱卒，也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一走进来，就跪倒在了地上。 沈普并不急于审问，只是坐在大堂上看着三个人。 一名衙役走到了狱卒的跟前： “现已查明，狱卒刘三见嫌犯貂蝉貌美，欲施不轨之事，因担心其反抗，遂于早饭之中下毒，所幸并未得逞。现判狱卒刘三杖责四十，以观后效。” “大人，小人冤枉。”狱卒脸色惨白，叫道。 沈普不听他解释，只是摆着手，示意拉下去行刑。 第84章 包拯幕后断案 两名衙役直扑上来，不由分说拉起那个叫刘三的狱卒就去了门外。 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木棍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伴随着那刘三撕心裂肺的惨叫。 跪在台阶下面的貂蝉和竹儿就像是那棍子打在了自己身上一般，早已经都是香汗淋漓，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没有了声音。 一名衙役急匆匆跑上来。 “启禀大人，刘三那厮挺刑不过，现已死于杖下。” 沈普依旧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无用的东西，这便死了，拉下去埋了吧。” 竹儿原本跪在地上的双腿开始剧烈的打着颤。 沈普却还嫌这戏演得不够，又回头看着身边的扈承，说道，“明日你去那刘三家里，就说这厮因调戏女犯未成，被告发，畏罪自杀，要他家人缴纳三百贯钱，作为其罚金和安葬之用，若有抗拒，一并抓来问罪。” 扈承不知道这只是包拯和沈普所设的局，还在暗自高兴，以为这狱卒一死，这给貂蝉下毒之人便再也无从查起。 只是对沈普忽然间变得如此冷漠和老练感到有些奇怪。 “下官遵命。”扈承答道。 沈普转而看向了竹儿。 此时的竹儿早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 沈普忽然用力一拍桌子。 “大胆竹儿，本官现已查明，你伙同他人诬陷唐夫人偷盗玉镯之事，若不从实招来，本官要你和那刘三一起上路。” 沈普的这一声断喝，竹儿彻底瘫倒。 抬起头来，正看到扈承紧盯着自己。 “大、大人，奴婢冤枉，那玉镯确实是从唐夫人手中所得。”竹儿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却还咬着牙，大喊冤枉。 “妹妹，你在狱中可是亲口承认是受人唆使。”貂蝉急了，慌忙叫道，“现在，大人问起，怎又不肯承认？” “貂蝉，不可插嘴。”扈承忽然喝道。 貂蝉一抖，连忙低下头去。 沈普不慌不忙，缓和一下口气，继续问道，“竹儿，你可认得那唐吕布吗？” 竹儿点头。 “倒是见过一面。” “可知他是如何进入安乐宫府的？” 竹儿想了想，回答：“据说是老夫人去青莲庵上香，由慈惠师傅推荐，老夫人带进府中。” “既然这样，他又是因何被选上护送小宫爷去清流县的？”沈普问道。 “这个，奴婢不知，恐怕是因为此人勇武吧。”竹儿见沈普忽然转开了话题，下意识的出了一口气。 “你家小宫爷走了多少时日了？” “奴婢没有算过，不过，总有八九日了吧。” “一个刚刚进入安乐宫府不足十日的护院，老宫爷便如此信任要他去护送小宫爷，竹儿，你觉得这其中缘由何在？”沈普的问话似乎已经脱离了自己想要弄清的事情本意。 扈承也觉得有些离谱，凑到沈普的耳边，低声提醒。 “无需你来教本官。”沈普却露出很不高兴的样子。 竹儿更不明白这位府台大人的用意，只好如实回答。 “大人，这乃是老宫爷和那唐壮士之间的事情，奴婢实在不敢妄加猜测。” “那么，这玉镯一直保存在老宫爷手里这件事情，你总该知道吧？” “奴婢知道，只是没有亲眼见过。” “好。”沈普忽然得意的大笑起来，“竹儿，你这样的回答很好。前日，老宫爷亲口告诉本官，那玉镯是在一个月前丢失，而刚才如你所说，那唐吕布夫妻来到安乐宫府尚不足一月。难道是他们在没有来到府中之前，便已经偷盗了此镯不成吗？” 竹儿的脸瞬间大变。 沈普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很显然，你是专门侍奉老宫爷起居的丫头，早已经对此镯垂涎三尺，若非前日无意间掉落此宝，你亦不会想到栽赃给唐夫人。现在，案件清楚了，来人，先拉下去，和那刘三一样杖责四十，不可留情。” 此话一出，竹儿吓得险些昏死过去。 想那狱卒刘三生得虎背熊腰，尚且挺刑不过一命呜呼，自己这娇嫩之躯，如何受得这杖刑？ 扈承赶忙拦阻。 “大人，没有确实口供，这样动起刑来，恐怕对老宫爷无法交代。” 沈普却不以为然。 “扈府丞多虑了，一个小小的府中丫头，在老宫爷眼里不及一条狗，何须你我有什么交代？只说是她在狱中目睹其他犯人受刑，惊吓过度故而身亡即可。对了，别忘了明日一早，一并去她家中索要三百贯钱来。” 这样的话在竹儿的耳边，无异于是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 扈承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普打断了：“扈府丞无需多言，本官自有安排。拉下去，狠狠的打。” 随着一声答应，两名凶神恶煞般的衙役拖起竹儿就要向外面走。 竹儿彻底崩溃。 看起来这扈承保护不了自己，此时，即便是老宫爷在此，恐怕也已经无能为力。 “大人且饶过奴婢性命，奴婢据实禀报便是。” 两名衙役迟疑了一下。 沈普却轻轻咳嗽了一声，显得有些不耐烦。 “好吧，暂且拉回来，且听她说些什么。” 衙役把竹儿扔在了地上。 扈承凶狠地瞪着竹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此乃是公堂，你这贱人切不可因要保命而胡说。” 沈普见目的已经达到，忽然面上一沉，对扈承喝道，“扈府丞，本官问案，何时要你这等多嘴？还不速速退下。” “这……”扈承见这沈普今晚一反常态，心里早已经没了底，急忙陪笑道，“下官只是一时冲动，还望沈大人莫怪。” “本官倒也不想怪你，只是这等没有规矩，实在不妥。”沈普略一思索，“这样吧，你先下去休息，明日一早记得去那刘三家中，不可耽搁。” “下官记下了。”扈承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想了想，扈承转身离开。 一条黑影从院子的角落里闪出来，紧跟在扈承的身后。 府衙的后院，包大人坐在凉亭的下面，等候着消息。 首先回来的，是那个跟踪扈承的差官。 “大人所料不错，扈承确实去了安乐宫府。” 包大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显然对扈承这样的行为十分失望。 差官离开不久，满脸喜色的沈普也走了过来。 “包大人果然神算，这竹儿已经全部招供。幕后指使之人确系赵霁，而且，为了不被下官发现破绽，还以竹儿家人相威胁，逼着竹儿和貂蝉一同喝下毒汤。如果不是那只老鼠，两个女子恐怕都已经不在了。” 包大人并无半点喜色。 “依沈大人之意，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全凭包大人安排。”沈普对包大人的防范彻底消失，拱手道。 第85章 为寻人英雄闯山 “暂且将那貂蝉安置在府衙的后院，不可再回到安乐宫府。”包大人对沈普说道，“至于那竹儿，暂且关在狱中，还要特别叮嘱狱卒，没有你我二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沈普点头。 “大人是担心这赵霁再次对竹儿下手？” “竹儿虽然只是一个使唤丫头，但是，却是此案的关键，虽有供词，但仍不足以对本案的幕后之人构成威胁。”包大人说道。 “下官明白。” “沈大人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你我赶往清流县。” “包大人的意思是那二皇子和赵宠依旧在清流县，而没有被凶徒劫持走？” 包大人狡黠的一笑，说道，“对外只能如此说。” 沈普明白了。 天还没亮，包大人和沈普所乘坐的马车就已经出了滁州城的城门。 这一次，包大人留下了自己带来的开封府差官，而破例带着滁州府衙的几名衙役。 开封府的差官和安乐宫府的人几乎没有瓜葛，留下他们可以使竹儿和貂蝉的安全进一步得到保障。 包大人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半路上，沈普才接到了魏屠派人送来的紧急文书，告知他二皇子和赵宠失踪的消息。 “魏县令因何这般时候才派人送来消息？”沈普问道。 “启禀沈大人，我家魏县令在二皇子失踪后的第二天便差小人前来送信，只是马匹羸弱，故而来晚。”那人回答。 沈普打量了一下来人，果然见他身后的马匹瘦弱得可怜，似乎一阵大风都可以令其倒地不起。 “好吧，随在本官身边，一同行走。”沈普道。 “是。”那人答应着，牵着马跟在车子后面。 沈普坐回到车子里，发现包大人似乎在沉睡。 “下官似乎明白了包大人何以得知圣旨会提前的到来的原因。”沈普忽然惊喜道。 包大人没有睁眼，一双肥厚的嘴唇却咧开了，笑得很难看。 “大人之所以说二皇子和小宫爷暂时没有危险，而圣旨会很快到来，是因为早在二人失踪之前，就已经有人提前去京城里送了信。而这个送信者就是……”沈普的话被包拯打断了。 “沈大人不可轻言。” “大人智谋下官不及也。”沈普由衷叹道。 “沈知府初登官场，有此能力，已经难能可贵，日后定能宏图大展，前途不可限量。”包拯说道。 虽是赞美，却也是实话。 包大人现在最佩服还是皇帝的明智。 当初他没有采纳自己的推荐，要扈承来坐这滁州知府的位置，避免了当地官员和安乐宫府之间的相互勾连。而沈普虽然没有经验，却是御妃娘娘的表兄，这样的身份，足以令他敢于挑战任何一个地方上的势力。 自己这个监察御史此番专司河南和安徽两地，意在要自己这个开封府尹竭力相助沈普。 皇帝年纪虽轻，却才是真正的深谋远虑。 与皇帝相比，费彩荷要沈普多加提防自己，才是真正的妇人之见。 皇帝虽明智，却偏偏要输在一个女子身上，想来也是可笑。 就在包大人和沈普等人来到安冷霜的山寨不远处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他是吕布。 吕布和清流县的几名衙役在县城里寻找了几天未果，而那位太监总管于轮又急着回去向皇帝通报这件事，于是，吕布便抛下众人独自出来。 他能想到的地方，自然也是安冷霜的山寨。 正如安冷霜所说的，要想将二皇子和赵宠两个人抓走并藏匿起来，除了要有很好的身手之外，那就是要有一个十分安全地方。 安冷霜的山寨据此不远，除了这些山匪以外，还会有谁具备这般胆量。 和包大人等人不同，吕布选择从前面的山口直接上山，也可以说是抱着以武力强行上山的决心。 “还请唐壮士在此稍候片刻，待小人去山上通禀我家寨主。” 果然，刚刚来到第一道山口，吕布就被拦住了，好在这个把守山口的小头目认得吕布，却仍然把他拦在了用巨石和木桩垒砌起来的山门前。 “本侯乃是你家寨主之贵客，何须通报。”吕布可不想过早被安冷霜等人知道，那样，自己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二皇子和赵宠了。 “唐壮士既然来到此地，就当遵守我山寨规矩，不得擅闯。”小头目毫无惧意，说道。 吕布的战马依旧向前。 “挡住他。”眼见着吕布已经来到了跟前，小头目急了，回身叫道。 十几名小喽啰手里拿着长枪一字排开，挡在了吕布的马前。 吕布不想伤及人命，却也决不想就这样被拦住。 双腿一夹，那匹战马发出一声震耳的长嘶，骤然跃起，直逼众人而来。 几乎就在同时，吕布手中的短戟挥起，只听一阵清脆的爆响，众人手里的长枪纷纷落地。短戟所带起的飓风，转瞬间将前面的几人逼退，有两个人头顶的扎巾都被挑落。 那匹马的四蹄一落到地面上，忽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吕布在马上挥动短戟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普通的战马难以承受。 “不可放他过来。”小头目惊叫。 看到众人纷纷退到了巨石和木桩的后面，吕布急了。 重生前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不可与这些人拉开距离，否则会给他们使用弓箭的机会。 眼见着胯下的战马浑身打颤，连迈步都很困难，吕布索性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纵身向前，挥起短戟，向挡在身前的巨石砸去。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这些几百斤到上千斤不等的巨石在吕布面前就像是硕大的棉花团，转眼间便被推得四处翻滚，横在上面的木桩更是在短戟的辉映下纷纷折断，几乎是眨眼间，已经出现了一条一米多宽的缺口。 吕布闪电般掠过缺口，大步向山上奔去。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甚至没有人想起去追击。 “速去报告寨主。”很久之后，小头目反应过来，大声吩咐一名小喽啰道。 小喽啰沿着一条只有山寨人才知道的密道向山上跑去。 此时，安冷霜并不在聚义厅，而是带着霞妹在后山的一个山坳里。 山坳的两侧呈弧形，下面的空间很大，头顶却只有一条窄仄的缝隙，如果不是对此处相当熟悉，根本想不到下面还有这样巨大的空间。 霞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安冷霜来此要做什么。 第86章 安冷霜大意失财宝 “霞妹，你等在这里。”安冷霜和霞妹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彩带一般的天空，吩咐道。 “寨主，您这是要……”霞妹看着安冷霜从腰间解下一根绳子，一时间有些疑惑。 安冷霜不回答，却只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接下来，安冷霜把绳子的一端弯曲过来，系成了一个圆圈，扬手对着头顶峭壁上的一块突出表面的石头甩了过去。 绳子稳稳地套在了石头上。 她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壁虎，很快，就贴着峭壁的一侧爬了上去，并在双脚踩住石块的时候，闪身消失了。 霞妹后退几步，仰着脸看过去，只看到在那石块的顶端依稀间露出半个洞口。 霞妹似乎想到了什么。 早听山上的人说，老寨主生前曾经藏匿了一笔财物，没有人知道在哪里，而且，直到临死前，他也没有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就连已经死掉的楚勃也曾疯狂的寻找过，却只能以失败而告终，看起来，老寨主是把这个秘密地点告知了安冷霜。 霞妹所猜的不错。 洞里的空间非常小，只能容一个人蹲在里面。 在靠近洞底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箱子。 安冷霜知道，这是她父亲全部的家当。 安冷霜一直没有想过要动用这笔财物。 按照她的想法，整座山寨只要不去骚扰百姓，不去主动招惹官府，一切便可以平安度过，自己完全可以在山上很好的生活。然而现在这个想法显然已经无法实现了，因为二皇子赵启和小宫爷赵宠现在就在山寨。 山寨里的人甚至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被带进来的，而那个带他们进来的人又去了哪里？ 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酣睡，就像是自己上次给唐壮士用过的药物一样，虽然没有伤害到二人，但是还是叫安冷霜感到了威胁。 这个人把二人带到这里，又不肯露面来见，很显然是别有用心。 此事一旦被官府得知，自己这小小的山寨恐怕再也难以保住。 安冷霜不傻，她决定迅速转移二人，随后，取出财物，用最快的速度召集失散的人马，准备着和官府来一场决战。 一旦没有了退路，这些财物也可以保证自己后半生的生活。 尝试着把箱子挪到了洞口，用绳子捆好，慢慢地沿着峭壁滑落到地面。随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收回绳子，自己也滑了下来。 时间不过短短的数秒，却在她落地的时候，箱子已经空了。 “霞妹！”安冷霜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只听到头顶有冷风吹过时发出的呜呜声。 安冷霜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从地上跳起来，抽出腰间的软剑，然后，沿着陡峭的石壁飞快的爬上去。 草丛中有黑影闪过。 谢盈慢慢探出头来，看着安冷霜消失在视线里，回头踢了一脚已经没有了呼吸的霞妹。 “本姑娘不想你死，只是没有办法。这里并非是我长久栖身之地，若没有这许多财物，本姑娘用什么来重振昔日的山寨？”说着，弓下身子，把脚边的一条袋子扛在肩上，沿着刚才安冷霜爬过的路，爬了上去。 安冷霜以为是霞妹偷拿了财物，爬上去之后便一路狂追，却连一条影子也没有看到。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的时候，谢盈早已经循着一条秘密小路逃下了山去。 看到霞妹的尸体，安冷霜崩溃了。 聚义厅的方向传来打斗的声音。 吕布挥舞着一条短戟，如同旋风般冲上山来，沿途试图阻挡的人群就像被巨船劈开的水面，又像是被锋利的剪刀割开的布匹，吕布所过之处，到处是折断的武器和躺在地上哀嚎的人群。 吕布一直没有施杀手，这些人大都是被短戟掀翻或被踢倒。 尽管如此，所有人都像是见到了猛虎般只剩下逃跑的份儿。 吕布在即将闯入大厅的时候遇见了安冷霜。 安冷霜站在那里，看着吕布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一动不动。 “小女子早知唐壮士会回来，只是没想到壮士会采取此等方法。”安冷霜冷笑道。 吕布收起短戟。 “安姑娘还请恕小人失礼。”吕布拱手道，“想必姑娘早已猜到小人来意。” “小女当然知道，唐壮士情意深重，甘愿为了自己保护之人涉险，小女佩服，还请厅中叙话。” 吕布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那些手持兵器，却不敢轻易上前的人们，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小人上山只为二皇子和小宫爷，与你等无关，还请各司其职，休要因为小人而耽搁了大事。”吕布说道。 安冷霜苦笑不止。 财物已失，这唐吕布又打上山来，想必自己这偌大的山寨也已经被官府盯上，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 二人走进大厅。 安冷霜没有再和吕布多说什么，立刻吩咐人去把赵宠和二皇子带来。 “唐壮士当知我对小宫爷的仇恨，此父子二人欲要加害小女，皆因赵宠私通他国，勾连我等匪患，预谋不轨，赵霁为保其安全，不惜杀死赵安和赵孔等人，倘壮士此番回去，恐将也难善其身。”安冷霜说道。 这样的话吕布听到不止一次。 早在自己帮助费庸等人寻找紫金壶的时候，包大人就曾说过这样的话。 此时的吕布已经觉得自己无力反驳。 “小人旨在护的二皇子和小宫爷周全，若回去之后，真如姑娘所说，小人当会携妻子远遁他乡，再不与朝廷官员为伍。” 安冷霜叹息。 “只怕壮士所想很难实现，那赵霁绝不会容忍有人知道此事而安全的活在世上。” 吕布低头看向了自己的短戟。 “唐壮士勇武无人可及，只是屡次失败于他人的心机之下，若能寻得一位明主，他日才可封妻荫子。”安冷霜说道。 吕布眉头紧锁，猜测着这位女匪所说的明主是何人，难道是指的她自己？ 二皇子即将被自己安全接回，这样的机会对于自己难得的很，又岂能依附于这朝廷匪患？ “多谢姑娘提醒，小人即便带二人下山，至死也不会吐露山寨半字。”吕布说道。 安冷霜期待的显然不是这句话。 “寨主，不好了，二皇子和小宫爷已经被人救走了。”刚刚被派去带人的小喽啰神情慌乱的跑了回来。 安冷霜和吕布几乎同时跃起，向大门外冲去。 第87章 二皇子恩威并施 屋子里果然没有了赵宠和赵启的影子。 吕布一把揪住了安冷霜的衣领。 “安姑娘难道欲陷布于不仁不义之中，却又故意设下此局，蒙骗本侯吗？” 安冷霜的一双秀眉跳动了几下。 “唐壮士只以为本姑娘为匪，却不知本姑娘亦为忠义之人，若欲陷害壮士，因何告知其二人在我之处？” 吕布的手抖了抖。 其实，他很愿意相信安冷霜的话。 上次自己和赵宠上山，如果安冷霜执意留下二人，自己就算拼掉性命，恐怕也很难不使赵宠出事。 现在的问题是，这二人究竟是被什么人送上山来，又是被什么人虏走，此事是否是一个人所做，到底目的何在？ 安冷霜冷笑。 “壮士难道看不出，此人意在为我山寨引来祸端？” “姑娘何意？” “如果本姑娘所料不错，此人在将二人送上山时，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报官了，随后，又赶在官兵攻山之前，将二人带走，其目的便是担心小女利用此二人作为人质。此人定是赵霁所派之人无疑，既要利用官兵屠我山寨，又要保证二人之安全。此棋虽险，却也阴毒无比。”安冷霜说道。 吕布吃惊。 “如此说来，小宫爷和二皇子当不会有危险？” “壮士只关心那赵宠和赵启安危，却要置我山寨中数百生灵于不顾吗？”安冷霜的语气冰冷得令吕布感到脊背发凉，“小女为留下壮士助我，煞费苦心，只为这山上弟兄们安稳，却不想壮士如此绝情。” 吕布已经打算下山，听到安冷霜的话，又不由得一顿，犹豫了片刻，还是转回身来。 “小人只是一介莽夫，实在担不起姑娘这般抬爱。姑娘若真心为山寨中人着想，当可立刻遣散众人。” 安冷霜继续冷笑。 “老父基业付之一炬，本姑娘何颜以面对众家兄弟。”说着，竟然抽出腰间软剑，横在了脖子上。 吕布慌了，劈手抓住了安冷霜的肩膀，轻轻用力一捏。 安冷霜的半个身子瞬间酥麻，软剑掉在了地上。 “姑娘所虑虽有道理，却也只是猜测，还是先派人下山打探一番，待消息确切，再做理论不迟。” 安冷霜俯身捡起软剑。 “壮士既然无心助我，当立刻下山，切勿在背上私通山匪之名。” 见安冷霜忽然冷静下来，吕布不再耽搁，点了点头，扭头下山。 其实，二皇子赵启和赵宠并不是被人所救，而是自救。 安冷霜因为担心二皇子年龄太小，加上金枝玉叶之身，没有经过风雨，生怕会出了危险，所以并没有把他捆起来，只是把赵宠捆住了双手，又在门外安排的两名看守。 谁知这两名看守因为吕布强行闯山，一时兴起，也跑去加入到了阻拦的人群之中，这给了二人逃跑的机会。 赵启解开了赵宠的绳索，二人逃下山来。 此时，包大人安排的几名衙役正准备偷偷上山，于是，半路上把二人带到了包大人和沈普的跟前。 “罪臣包拯营救二皇子来迟，还请恕罪。”包拯一见果然是二皇子赵启，立刻跑过来，跪在面前请罪。 沈普没有见过赵启，但是，见包大人跪倒，也慌忙跪在了他的身后。 二皇子余悸未消。 “包大人来得不晚，还请速派人送本皇子回京。” “二皇子不去滁州了吗？”包拯问道。 “本皇子险些断命于此，哪还有什么心情去滁州。”赵启说道。 “如此也好，微臣这便令人护送二皇子上路。”包拯心中暗喜。 这二皇子虽小，但是若他留在安乐宫府，会给自己和沈普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增添许多麻烦。 二皇子这时候略略冷静了一些，于是对包拯说道，“本皇子的亲随卫队尚且留在清流县内，还请包大人派人送信，要他们立刻离开清流县，沿路追赶于我。” “微臣遵旨。”包拯回答，正要转身吩咐下去，却又忽然停住，回头对赵启说道，“二皇子稍安勿躁，我料那魏屠马上就会带人赶来，届时，二皇子的人定会也在其中。” “如此甚好。”赵启放下心来，“只是那劫持我二人之人实在可恶，包大人当全力追捕，不可放过。” 赵启小小年纪，说出话来却是有条不紊，颇有仁宗皇帝当年的风范。 和赵启相比，赵宠虽然已经接近三十岁，却依然显得幼稚得可笑。下山之后，除了对着包拯和沈普大喊大叫以外，没有说出一句有用的话来。听到赵启提到那个劫持二人的人，立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指着山寨，说道，“沈大人，速去调集人马，将这高山上的匪患剿灭。” 楚勃已经死了，安冷霜绝对不会听从自己的安排，与其这样，莫不如早些除掉，以免除后患。 沈普看了一眼赵启，目光又落到了包大人的脸上。 二人都没有说话。 魏屠果然带着一些军马赶来了。 此山距离清流县不远，魏屠以前也曾有过争剿的想法，只是因为申请的军费迟迟不能到位，而县衙又实在是拿不出这笔钱来，只好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一次不同，二皇子公然在自己所辖之地被劫，若被上面怪罪，恐怕自己这个小小的县令连人头都要落地了。 正如安冷霜所说，有人暗中把一封信偷偷放到了县衙，告知他二皇子和赵宠的所在位置。 否则，即便魏屠猜到，也不会来得这般迅速。 赵启从京城带来的卫队果然跟在魏屠的身边。 “魏县令，在你所辖之地居然发生这等大事，本官作为监察御史本该重重责罚于你，但念你来得及时，且在任职期间颇有建树，本官就暂不对你做出处置。”包大人赶在赵启和赵宠说话之前，对魏屠说道。 魏屠跪在地上，连连称谢。 “魏县令实在清贫的可以，沈知府可酌情予以财力上的支持。”赵启一直住在清流县，目睹了魏屠的清廉，不忘对沈普叮嘱道。 “下官初来不久，对所辖各县尚需了解，日后定会酌情处理就是。”沈普慌忙回答。 “我们走。”赵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对着自己带来的人说道。 那些武士大都是从禁军之中挑选出来的，几十匹战马同时发出阵阵长嘶，转眼间便已经护送着赵启走出很远。 “包大人何不派人护送本宫爷？”赵宠见赵启走远，神情焦急的问包大人。 “小宫爷自有人护送回府，何须下官派人。”包拯说道。 “护送本宫爷之人在哪里？”赵宠在人群中没有看到吕布的影子。 “小宫爷只管离开，不出二里路，定会有人赶来护你。”包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88章 失山寨冷霜无助 “当真，你这包黑头可不许蒙骗本宫爷？”赵宠还有些不相信。 “小宫爷自去，若再有危险，下官立刻去老宫爷那里请罪。”包拯说道，吩咐人给赵宠牵来一匹马。 赵宠知道，自己不可在此多留，如被安冷霜抓到，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于是，迅速离开。 一边走还不忘向四周张望着，心里暗暗骂着吕布。 果然走了不足二里，树林中有一匹马跑了出来。 马上的人却不是吕布。 赵宠有些慌乱，急忙勒住马。 “小宫爷，小人在此等候多时了，请速与我离开。”那个人说道。 赵宠只觉得此人面生的很，不敢靠近。 “小宫爷敢是忘记了小人？”那人大声说道，“小人乃是府中前院的杂役，人称笤帚李的便是。” 经他这样一说，赵宠依稀记起来了，安乐宫府里确实有这样一个人，由于他专门负责打扫前面的院子，整天拿着一把笤帚，所以人们都称呼他做笤帚李。 “小人奉老宫爷之命，特在这里等候小宫爷，还请随我即刻离开。”笤帚李说道。 管他是笤帚李，还是扫帚张，只要是自己人，自己的安全就有保障。 赵宠放下心来。 二人刚刚离开，树林里便闪出一条黑影，飞快的沿着赵宠所来的路线回到包大人和沈普的身边。 魏屠所带的人马只有不足三百人，这已经是清流县所有驻军的一半了。 这些人平时除了例行训练以外，几乎无事可做，像这种大规模的剿匪行动，更是几乎没有经历过。 北宋时期，像谢盈和安冷霜这样占据山林的人很多，大部分都不会正面和官府发生冲突，而官府对待这些人，一般也是采取互不侵犯的态度，除非那些百姓深恶痛绝的恶人，其他人还是可以正常生活。 安冷霜这次不同。 二皇子虽然没有指定要包大人等人剿灭山寨，但是，必定他们囚禁二皇子在先，哪怕包大人明知是有人在陷害，也要极力做出样子来。 三百人想要攻上这山寨，包大人自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在和沈普、魏屠商量办法，那个刚刚回来的人来到了包大人的身边。 包拯笑了。 这个幕后的神秘人终于现身了。 包拯断定，这个叫笤帚李的杂役，便是那个杀死赵安兄弟，又化妆劫走了二皇子和赵宠的江湖高手。 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去顾及他，一切等到回到滁州之后再说。 山寨上： 此时，早已经有人把官兵到来的消息告知给了安冷霜。 安冷霜在聚义厅里，正和几位头领商量办法。 “唐壮士，待我去给您通报一声。”外面，传来守门的小喽啰的声音。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大门。 这个唐吕布刚刚被放下山去，怎么忽然又折返回来？ “扑通”一声，说话的小喽啰被扔了进来，摔得好半天爬不起来。 吕布大步走进来。 “唐壮士去而复返，敢是回来看我等笑话的？”安冷霜坐在上面，冷冷地看着吕布。 吕布停住。 “小人回来，只是想要护得寨主下山，以报寨主没有杀害小宫爷之情。” “你怎知我要下山？”安冷霜问道。 “山下宋兵虽然不多，但若是杀将起来，必定会有所伤亡，而一旦有官兵伤亡，必激怒官府，随后调集大批人马来此。山寨虽固，却无法坚守日久，与其白白送掉这许多弟兄生命，莫不如现在就放弃此山。”吕布说道。 大厅里的人都不说话。 吕布所说的正是他们所担心的。 楚勃死后，已经逃跑了一些人，剩下的人虽然表面依然拥戴安冷霜，但是，背地里却难免对这样一个小女子不服。 现在，官兵来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拨弄着自己算盘珠。 “唐壮士所言有理。”终于，一个年龄稍长的头领说道，“山寨的弟兄们虽众，但却战力不足。我胜，则必然引来大批军兵，届时恐玉石俱焚；彼胜，则弟兄们伤亡惨重，即使侥幸逃脱，日后也落得一个有家难回的下场。” 见有人说话，其他人瞬间不再沉默。 “唐壮士金石良言，寨主不可不三思。” “还望寨主以山上弟兄生命为重，不可贸然与官兵交手。” “本人亦赞同唐壮士之言。” 那个年龄稍长的头领站起来，示意大家不要再说话。 “依老夫之言，寨主可暂且遣散弟兄们，各寻藏匿之处。待日后官兵撤离，寨主回来，我等亦可召集众人回山，以图安定之所。” 安冷霜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 “众位兄长皆由此意吗？” “我等皆有此意。”大家回答的异常整齐。 安冷霜冷笑。 “既然如此，众位可立刻回去，晓谕众家弟兄先行离开，至于何时归来，本姑娘会在一月之后，再召集尔等商议。本姑娘亦不会耽搁，天黑之前定会离开。” 话音刚落，众人就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般，一哄而散。 看着众人的背影，安冷霜知道，以后再无聚齐的可能。 “唐壮士，本姑娘感谢你的提醒。不过，本姑娘尚未做好马上离开的准备。还请壮士独自下山，日后有缘或可再见。”安冷霜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对吕布说道。 “小人特来护得姑娘下山，难道姑娘无意于此吗？”吕布没有动。 “先父所留之物尽竭属于他人，本姑娘已对山寨不再抱有幻想。还请壮士下山，切不可再要那赵宠出事，否则恐壮士再无世上行走之机会。”安冷霜回答。 吕布见安冷霜神情决然，知道多说也是无意，于是，只好大步走出来。 吕布之所以会回来，其实这报答安冷霜是假，实则是因为吕布在为自己和貂蝉的日后做打算。 正如安冷霜所说，自己回到安乐宫府，老宫爷赵霁能否继续留下自己已成未知，而自己在京城又背负着杀人在逃的罪名，此时的自己，似乎已经无处可去了。 安冷霜虽是山匪，但是，却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奇女子，单是她为了自己，宁愿放弃杀死仇人赵宠这点来看，就已经足够令人钦佩。 至于她为了留住自己，不惜动用了各种手段，虽然有些令人不齿，但也并不奇怪，当初，貂蝉为了除掉国贼，不是也曾经出卖过美色吗？ 现在，他必须赶在包拯等人攻山之前下得山去，绝对不可以和包拯会面，否则，这素有“铁面无私”之称的家伙，决计不会放过自己。 第89章 笤帚李暗算小温侯 吕布是在半路上追赶上赵宠和笤帚李的。 一见吕布，这赵宠二话不说，从笤帚李的腰间抽出长剑，就对着吕布接二连三的刺了几剑。 吕布只是躲闪，一声未吭。 赵宠骂骂咧咧的把剑扔到地上，只顾大骂。 “本侯平生最小觑者，便是你这等人，平日里飞扬跋扈，遇事则百无一用，若非看在老夫人面上，似你这等小人，本侯定取汝首级。”吕布被骂的急了，用短戟在赵宠的马屁股上面一敲。 那匹马负痛，撒开四蹄，发疯般向前跑去。 吕布看了一眼笤帚李，发现他并没有要追上去的样子。 吕布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笤帚李，可不知为什么，却总觉得有些熟悉。 一直跑了十几里路，赵宠的马才慢慢停住。 他不敢距离二人太远，于是从马上跳下来，坐在路边，等候二人回过来。 很久之后，吕布和笤帚李赶了上来。 “小人从府里带来了好酒，想必小宫爷和唐壮士这一路上也不曾喝过，我等暂且在此休息片刻如何？”笤帚李也跳下马来，问道。 听到有好酒，赵宠的眼睛瞬间放出光来。 吕布独自坐在一边，早已经失去了饮酒的兴致。 喝完了酒，赵宠嚷着累了，要在这里休息。二人无奈，只好陪着他一直坐在路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赵宠居然睡着了。 吕布归心似箭，打算叫醒他，却被笤帚李拦住了。 “唐壮士沿途多有得罪小宫爷之处，还是不要再惹怒他为好。若是着急回去，尽可以先行一步，小人独自护送小宫爷。” “你当本侯何等样人，若要离开，何须等到今日。”吕布怒道。 笤帚李倒也不计较，只是微笑不语。 “壮士此番护送小宫爷，虽未迎得二皇子归来，却也算的是不辱使命，想必回去之后，老宫爷定会赏你。” “本侯只图心安。”吕布哼了一声。 笤帚李站了起来，围着吕布转了一圈，忽然冷笑道，“只怕你这颗心再无安日。” 吕布一惊，回过头来，只见笤帚李长剑在手，劈面刺来。 吕布在剑尖即将挨上胸口的时候，纵身而起，一只手按住了肋下短戟，喝道，“仁兄何意？” “只待取你性命！”笤帚李一击不中，单臂一转，长剑再次刺向了吕布的左肋。 吕布看到这薄薄的剑身在他的手里发出脆生生的声响，抖动如蛇，料想这家伙的力气很大。 吕布没有抽出短戟，而是伸出一只手去，勾起两根手指，对着剑身弹了过去。 却不想这笤帚李的身法极快，长剑一沉，竟然对着吕布的双腿扫来。 吕布退出几步。 眼见着这笤帚李把手中长剑舞动得如同漫天飞雪，冷气阵阵，直逼而来。 吕布几次试图击飞他的长剑，都没有成功。 一个小小的安乐宫府的杂役，居然会有如此厉害的身手，吕布忽然觉得自己上当了，这笤帚李分明就是针对自己而来。 一声暴喝，吕布抽出了短戟。 随着一声破碎的声响，笤帚李手中的长剑瞬间被短戟击断。 吕布在短戟即将砸落到笤帚李头顶的时候猛然回撤，另一只手探出，把他抓到了身前。 “贼人因何害我？” 笤帚李对自己的武功一直非常自信，从未逢到过对手，却不想被吕布一招击败，顿时脸色大变。 “唐壮士不可伤我。”笤帚李叫道。 吕布怒视着他。 “素闻唐壮士神勇，小人只是不服，此次奉老宫爷之命前来，只为助唐壮士共保小宫爷安全。方才，见壮士肋下短戟，颇为好奇，故出手相试，别无他意，还望壮士休要误会。”笤帚李说道。 吕布盯紧他的眼睛。 “当年，布独对诸侯百万大兵，尚且不惧，何用你这匹夫相试？” “壮士神威，小人领教了。” 吕布一甩手，将他扔了出去。 笤帚李却也不恼，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已经断掉的长剑看了看，随手一抛，长剑刺入身边的大树，几枚叶片落下来，随风飘舞。 “你等怎不继续动手，本宫爷正可借以消遣。”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宠被惊醒，撇着嘴叫道。 “小宫爷既醒，我等还是尽快赶路为好。”笤帚李岔开话题，说道，“小人知道前面不远，当可有住宿之地。” “前面小村不可入住。”吕布说道。 对于刚才笤帚李的说辞，吕布自然不信，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回去后的危机。 “唐壮士可是说的那些盗墓贼？”笤帚李问道。 吕布点头。 “此皆小贼，唐壮士这般勇武，何惧之有。”笤帚李说道，“且你等来时所住者，乃是贼窝。此地有我好友，当会热情款待，不必忧心就是。” “本宫爷早已累了，今晚就在村中休息。”赵宠懒洋洋的站起来，说道。 吕布不再说话。 吕布的一只手摸到了贴身的口袋，那里面放着那枚从盗墓贼手里取回来的银簪，上面那凸起的方天画戟，已经不止一次的刺痛过吕布的心。 想一想，正可以借机打听一下这银簪的来历，或许真的可以找到当初的真相。 小村一点未变。 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死掉了两个人的事情。 那家张家老店依旧和以往一样，只是大门虚掩着，院子里落满了灰尘。 笤帚李所说的朋友家就在张家老店的对面。 同样是一家小店，只是经营这家店的是父子二人。 父子二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斜眼。 看人的时候，似乎那目光总是射向别处，叫与他对视的人会下意识的把身子略略扭转，只有这样才会觉得是真的被他看到了。 父子二人果然热情的很。 听到赵宠便是滁州城里的小宫爷之后，二人慌得跪地不起，最后还是笤帚李把他们拉起来。 “既来你家居住，便都是客人，何须这般多礼。”笤帚李说道。 “去其他地方寻些好的吃食来，本宫爷这许多时日实在是亏得很。”赵宠拍打着自己的肚子，对父子二人吩咐道。 “寻些牛羊肉来吃。”笤帚李压低声音，说道。 “小人这就去办，村边刚好有人家新杀的绵羊，若是小宫爷喜欢，小人尽竭买来。”那父亲说道。 “快去，只要新鲜。” 父子二人立刻跑了出去。 没多久，二人果然扛着一只已经清理干净的肥羊回来。 吕布坐在院子里，手里摆弄着那枚银簪，忽然，他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院墙边的一个角落，那里，居然有着一块和自己当初在驼背老者家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的石碑。 第90章 夜探自家墓 石碑平放在地上，看得出年代也很久远，上面的字迹大都已经模糊不清，而且，字迹非常小，很显然这是写给墓主人的墓志铭。 吕布用短戟探进石碑下面的缝隙，用力一掀，沉重的石碑翻转过来。 刻在上面的字瞬间惊呆了他。 那上面刻着的居然是他自己的名字。 难道还有与自己同名者，或者是后世的仰慕者无心所刻？抑或是…… 这最后一种可能性立刻叫他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犹豫了一下，吕布还是把石碑再次翻转过来。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那字迹本就很小，加上大部分都已经被磨平，吕布凑到跟前，辨认了很久，才勉强读懂了其中大意。 毋庸置疑，这里所写的是自己的生平。 只是省略了自己诸多的辉煌时刻，只把自己与貂蝉的事情写得很清楚，语气中揶揄远远大于严肃，虽没有直接写明，但是却暗含着“重色轻友”、“红颜祸水”等诸多嘲讽之词。 “后辈焉敢辱我？” 吕布的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自己好好的站在这里，难道这一身皮囊不属于先前的自己？ “客官，小宫爷叫您。” 吕布回头，那父子之中的“子”正站在身后，斜着一双眼睛在努力寻找着自己的准确位置。 吕布劈手抓住了他的胸前衣服。 “此碑从何而来？” 那小子显然被吕布这看似凶狠的样子吓到了，拼命的向后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 “客官，此碑并非我家独有，在此村中，家家必备，何须如此吃惊？” “本侯只问你这块石碑来自哪里，与其他石碑无关？”吕布手臂轻轻抖了抖，那人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抖散了。 “客官住手，小人如实告知便是。” 吕布放开他。 那人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 “不瞒客官，我们这里历来是古墓的集聚地，据说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我们这里就分属于宋、楚、徐等国，西汉时期，又分属于淮南、六安、淮阳等，还曾经在后汉三国时期，分属于魏和东吴。” “如此啰嗦，本侯只问你此碑出处？”吕布喝道。 吕布死前，三足鼎立之势尚未形成，所以这后汉三国一说，对于他也是十分陌生。 “客官莫急。”那人说道，“由于我们这里极其特殊，所以这里的人有一个很奇怪的传说，就是说家中若有这样一块古碑，可以驱邪避祸。墓主人身份越是显赫，效果便也越好。故此我等……” “原来如此？”吕布点头，“这小温侯之碑效果如何？” 那人想了想。 “小人不识字，亦不知此碑为何人所有，不过，自从请回此碑，老母病逝、小妹暴毙，家道中落却是真的。此碑不祥，正想着得暇时候，抬到后面扔掉。” “本侯之碑尚不及那些鼠窃狗偷之辈？”吕布恨道。 那人不用转动脑袋，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吕布的表情。 “客官敢是认得此人？我就说此人生前必定是一个极其猥琐、毫无建树之人，若不是家父坚持，小人早已将此碑扔掉了。” 吕布又气又恨，想了想。 “速带本侯去这老墓走上一遭。” 那人被吓了一跳。 “天色将晚，客官可待明日一早再去。” “休要啰嗦。”吕布不顾他反对，一把揪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就向大门口走去。 那人还想挣扎，却发现在吕布手里，自己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公鸡，毫无反击之力。 “客官如此，也需小人回去取些火烛来。” “速去。”吕布说道。 那个人飞跑着回去取火烛。 没多久，他果然拿着一根半截蜡烛和一把已经锈蚀的铁锹走了出来。 出了小村不远，吕布果然看到一片广大的草原，间或还有一些密密层层的芦苇。 “本侯之墓居然被设在如此荒僻之地？”吕布觉得有些悲哀，不过，低下头看着自己这完好无损的身躯，却又笑了。 大概走出了七八里路的样子，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塌陷，虽无积水，但泥土却是非常黏稠，上面连一点标记都没有。一个漆黑的盗洞在塌陷的一侧，就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血盆大口，喷吐着冷气。 “此墓早被村中之人盗过，料也不会有何值钱之物，客官当真还想去看一看吗？”那人在很远的地方就已经停住，小声问道。 “本侯倒要看看后人用何物来充当了本侯的躯体？”吕布说道。 那人奇怪的摇了摇脑袋，大概觉得这位客官是一个疯子。 “客官可自去，小人在此等候。”那人把手里的蜡烛递过来，“只是墓中险恶，客官当要小心。” “本侯平生杀人无数，又岂会惧怕这死亡之墓？”吕布哼了一声道。 吕布来到盗洞的前面，俯身向下面看了看。 一股阴寒之气直逼过来。 抽出短戟，吕布沿着盗洞慢慢钻了进来。 其实，盗洞很窄，很多时候吕布不得不倾斜着身子才可以慢慢向前移动。 爬出十米左右，眼前豁然开朗，居然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墓室。只是这里面早已经被人光顾过多次，连一块腐烂的木头都没有，只在一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压痕，或许是放置那块墓碑的地方。 墓室已经变形，两侧垒砌的青石相互拥挤着，出现了数不清的凸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下来。 吕布在墓室里走了几步。 没有尸骨，没有棺木，甚至没有其他老墓之中该有的死亡气息。 “既如此，后辈何敢如此辱我？”吕布怒道，挥戟对着墙壁砸去。 “轰”的一声，墙壁被砸得倒塌下来，头顶那块巨大的石板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瞬间倾斜下来。 吕布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目光沿着倒塌的墙壁看过去，吕布看到了隐藏在墙壁后面的另一个地方。 那是一间和脚下的墓室几乎同样大小的地方。 这一次，吕布看到了棺木。 涂着血红色油漆的棺木被放置在一个石头垒砌的台阶上，四周还用两条铁链固定，随着空气的涌入，那原本看起来还很完好的棺木发出阵阵声响，向两侧散开，铁链瞬间被拉得笔直。 还好，设计者颇用了一番心思，使得棺木得以保存下来。 吕布走过去，他倒要看看，棺木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东西。 第91章 衣冠冢惊魂 吕布的一只脚踏上台阶。 脚下有轻微的声音发出来，随之巨石发出一阵有节奏的震动，不过只是一瞬间，震动便消失了。 棺木的两侧木板已经散开，被铁链固定住，上半部悬浮在半空中。 吕布探着头望了过去。 第一眼，他觉得确乎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银色的盘龙铠甲，银色的护头铜盔，就连上面自己最喜欢的红色盔缨，都还依然如当初般傲然挺立。 只是第二眼，吕布笑了。 盔甲的下面没有人体，而是胡乱塞着一个用杂草编织出的人形物体。杂草早已经腐烂成了黑色的灰垢，随着棺木木板的打开，有一些灰尘已经飞在了低空中。 吕布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当初很流行的一种丧葬方式——衣冠冢。 不知道这位埋葬“自己”的人，是真的没有找到自己的尸骨，还是对自己这一身独特的铠甲情有独钟，进而为自己修建了这座老墓。 想当年，自己身披这铠甲，驰骋疆场，一条方天画戟无人能敌，谁人不识我大汉吕奉先，哪一个又敢小觑我小温侯？ 只是重生这北宋，没有了宝马、宝戟，身陷费庸、赵霁这样一群小人身边，现在连一处栖身之地都找不到，落得一个处处受人欺凌，至今连自己的姓氏都还没有人知道的境地。 吕布的心里搅扎般难受。 不管怎么说，自己死后，虽尸骨未存，但依然有后世的崇拜者来为自己修墓立碑，也算的是一件好事。 叹了一口气，吕布没有去触摸那铠甲，缓缓地退到了台阶的下面。 走出来，他把那些被自己砸落的青石碎块很小心的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上去，尽量做到和旁边的墙壁保持一致，以免再被人进来发现了自己铠甲棺木。 做好了这一切，吕布长出一口气，站在墓室里很久，然后，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候，头顶传来一阵很轻微的泥土滚动的声音。 吕布以为是由于自己刚才的行为导致的头顶的泥土跌落，于是抬头看上去，却发现，那沉重的石板没有移动，而泥土正沿着自己进来时候的那条盗洞向墓室中滚来。 吕布的头脑迅速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有人在外面试图把盗洞填上。 快步来到盗洞的出口处，仰头望上去，吕布只看到一条人影在晃动，新鲜的泥土不停翻滚着向自己所在的位置涌来。 “匹夫何敢如此？”吕布大吼一声，挥起短戟，就对着泥土猛刺。 泥土已经在洞口处堆积了起来，被吕布这样一刺，迅速滚落到了下面，头顶和身体立刻落满了尘土。 上面的人没有回答，而泥土却来得更猛了。 吕布退回到了墓室里。 这时候，想要沿着盗洞口爬上去，已经不可能，恐怕爬到一半，自己就真的葬身在了这衣冠冢里。 抬头看着头顶那厚重的石板，吕布咬紧了嘴唇。 寻找到一处可以躲避石板落下来的位置之后，吕布倾尽全力，用短戟向石板砸了下去。 石板经过了近千年的风雨剥蚀，已经明显呈现风化的迹象，加上一直承受着上面沉重的泥土，早已经不堪重负，被吕布这样一砸，发出一阵断裂的声响之后，轰然折断。 覆盖在上面的泥土和草屑随之落下来，很快就填满了墓室的每一个角落。 吕布尽管已经事先观察好了地方，但是，双腿依然还是被泥土掩埋了一大半。 看着头顶出现了灰蒙蒙的天空，吕布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那面依然挺立的墙壁，吕布迅速抽出双脚，沿着倾斜的石板一侧，开始爬上去。 沉闷的声音惊动了在盗洞口填土的那个人，不对，是两个人。 只是另外一个人躲在黑暗的杂草丛后面。 突然从身后出现的吕布，把正在低头填土的家伙吓得裤子湿了一大片。 吕布揪住了那个人的衣领。 “本侯与你素不相识，因何害我？” 那个人一双斜视的眼睛转动了几下，一张惨白的脸在夜色中犹如椭圆形的剪纸，半天说不出话来。 吕布暴怒，短戟挥起，刺穿了他的胸膛，随后单臂一甩，将他扔进了已经大部分被泥土覆盖起来的墓室。 “留在这里为本侯守墓。”吕布喝道。 蹲在草丛后面的人尽力弯下腰去，生怕被吕布看到自己。 吕布没有心思去四周巡视，既然这里已经无数次被光顾过，或许那些贼人只会对着坍塌的墓室发出几声感慨吧。 等到吕布回到了那家小店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小店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大概赵宠等人都已经睡着了。 吕布不想惊动任何人，来到后面的院子，去厨房里打算寻找一些吃食。 厨房里一片狼藉，却还点着一根只剩下半寸高的蜡烛。地中间的桌子上，残留着一些吃剩下的羊肉。 那一对父子的“父”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手指的不远处放着喝剩下的酒。 吕布不知道那个想要活埋了自己的“子”是否是得到了他或笤帚李的授意，一只手揪住他后面的衣领，轻飘飘的把他拎了起来。 下一秒，吕布把他抛了出去。 这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略一迟疑之后，吕布大步跑出厨房，然后迅速打开了仅有的三间客房的房门。 不出预料，客房里没有赵宠和笤帚李的影子。 吕布的魂魄似乎也被留在了自己的衣冠冢里，站在院子里好半天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墙角处忽然有人影闪过。 “贼人休走！”吕布一声大吼，已经纵身上前，飞起一脚踢在了那个人的后腰上。 那个人发出一声极轻的惊呼，却没有立刻倒下，而是轻轻向前一跃，落到了院子的中间地带，随后，迅速扭过头来。 “唐壮士休再动手。” 来人的声音很轻，也很尖，吕布的手停在了半空。 “安姑娘？” 来人缓缓取下了蒙在脸上的轻纱，露出安冷霜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唐壮士何以留宿于此？”安冷霜对能够在这里遇到吕布，颇感意外。 “小宫爷执意如此，布实出无奈。”吕布回答。 安冷霜表情冷漠。 “赵宠自取其祸，当怪不得唐壮士。” “布以为姑娘失掉了山寨，又走脱了赵宠，当不会再与他作何计较，却不想姑娘还是追到这里，莫非非要陷布于绝境不成？”吕布忽然提高声音。 安冷霜怔住。 “唐壮士以为是本姑娘所为？” 吕布冷笑，按住了肋下的短戟。 第92章 包大人失算安乐宫 “唐壮士若果然疑我所为，可速斩我首，去赵霁那里邀功。”安冷霜冷笑道，“现在，知道赵宠私通山寨和西夏国者，唯余你我和那个江湖高手，而我和那个江湖高手更是知道他杀死赵安兄弟的事情，小女若被你所杀，壮士岂能不被赵霁重赏？” “姑娘以为布是贪图钱财之人吗？” 安冷霜扭过头去，似乎很不屑回答这样的问题。 “哪里去？”安冷霜忽然低呼一声，骤然抽出腰间软剑，扬手掷了出去。 软剑刺破面前的黑暗，笔直地射向了高墙的顶端。 吕布也同时发现了高墙上面的人影，紧随着软剑的掷出，已经飞身扑了过去。 吕布跳上墙头，却只见那黑影已经滑落到了地面，转眼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人的身法极快，叫吕布想起那个刺杀了赵安的人。 安冷霜紧跟着跃上墙头，并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软剑。 “此人已经受伤，不过，并不严重。”安冷霜看着剑身上面的血渍，说道。 吕布的嘴里吐出三个字：“笤帚李”。 “你说的可是那个江湖高手？”安冷霜问。 吕布摇头。 “小宫爷称此人乃是府里杂役，却剑法惊奇，前者，若非布以戟挡之，恐已命丧此人之手。” “这便是了。”安冷霜笑道，“此人藏匿于安乐宫府，屡次助赵霁父子行凶，此番又跟踪你等来清流县，设计灭我山寨。如今，又自知赵霁不会独留他一个人在世上，于是劫走赵宠，以图确保自身安全。” 吕布想起自己险些命丧衣冠冢之中的事情，莫非此事也是这个笤帚李所指使的？ 不过，吕布尚余一线希望。 “安姑娘何以断言此事？若此时，小宫爷已安全回到安乐宫中，又当如何？” 安冷霜摇头。 “唐壮士若不信，只需回去一看便知，只恐此番回去，再无走出来的希望。” “布岂非在意那区区一座安乐宫府。”吕布自然不屑。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要回去一趟，如果真的如安冷霜所说，自己也要带着貂蝉离开，而不是一个人独自留在外面。 其实，这座小村里的很多人都和安冷霜的山寨中人有联系，以前，她的父亲在世的时候，还曾经多次出钱购买过这些人盗取的古物，用以贿赂那些朝廷官员，以确保山寨不被官兵围剿。 安冷霜来到这里，一是为了躲避那些官兵们的追捕，二是打听一下那些财物的下落。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吕布。 吕布决定天亮后就启程。 和吕布不同，包大人和沈普此时正在连夜赶路，向滁州方向而来。 官兵们攻上山寨之后，早已经是人去山空，只看到那座聚义厅还残留着一些杂乱的东西。 包大人当机立断，留下魏屠等人善后，自己则带着沈普赶回滁州。 按照包大人的想法，那个江湖中人就是半路上出来保护赵宠的人，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了安乐宫府，自己和沈普赶回去，当可立刻捉到此人。 包大人又一次失算了。 他不会想到，这个笤帚李挟持着赵宠去了其他地方。 而滁州府衙也发生了一件大事——貂蝉不见了。 那个叫竹儿的丫鬟也险些被杀，所幸被包大人留下的差官所救。 赵霁在自己和沈普的眼皮底下接二连三的做出这等事情，自己却一直抓不到把柄。 包大人再一次失算。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吕布。 赵霁诬陷貂蝉，其目的就是要沈普尽快给貂蝉定罪，而一旦貂蝉获罪，吕布回来必将报复沈普，只要沈普不在了，这安乐宫府里所有的罪责，便可不了了之。 好在沈普没有立刻给貂蝉定罪，可是，现在，貂蝉在府衙失踪，是否预示着沈普和自己都将成为吕布寻仇的对象？ 包大人以为这貂蝉是被笤帚李劫持而走。 于是，回到府衙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带着沈普去安乐宫府。 此时，天刚亮。 安乐宫府里的人大都还没有起来。 包大人和沈普带着几十名衙役和差官便已经堵在了府门前。 “本官此来，是奉旨查案，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格杀勿论。”包大人一改以往的亲和，手捧尚方宝剑，大声对守门的两个武士说道。 两名武士见包大人身穿官服，带着这么多人前来，料想一定是出了大事，不敢阻拦，一个人打开大门，另一个则跑进去向赵霁报告。 “你等把守这里的所有出口，不得私自放走一人。”包拯吩咐道。 众人答应着分开，分别堵住了安乐宫府的前后两道大门。 没多久，赵霁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 “本官奉旨搜查老宫爷的府邸，意在抓捕那杀死了赵安和赵孔兄弟的凶手，而且本官怀疑，那劫持了二皇子之人，也是此人，还请老宫爷告知所有家人，不得阻拦。”包大人把尚方宝剑高高举起，大声说道。 看到包大人手里的宝剑，赵霁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冷静了下来。 笤帚李和赵宠还没有回来，这包黑头此时前来搜查，自然也就会无功而返，到时候，本王到要看你如何交代？ “本王乃皇帝钦封安乐宫，特许免除见驾之礼。”赵霁说着，只是对着包大人手里的尚方宝剑拱了拱手。 “无妨，老宫爷请自便。”包拯说道。 随着沈普的一声“搜”，剩下的十几名衙役迅速闯入府中。 “本王不知二位大人到来，没有准备什么，还请二位大人见谅。”赵霁很沉着的说道，“如果二位不弃，可到客厅等候结果。” “如此，有劳宫爷了。”包拯倒也不客气。 按照包大人的想法，此时，貂蝉应该就在安乐宫府，而那个叫笤帚李的江湖中人也不会走远。 可是，他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直到中午时分，几名衙役也没有找到貂蝉和笤帚李的影子，而赵霁却收到了一封书信。 信是出自笤帚李之手。 笤帚李要赵霁准备好一千两白银，自己会在今晚来取。至于赵宠，他承诺，只要赵霁答应不派人找自己灭口，自己就会很快放掉他，而且绝对保证不把所知道的事情透露出去。 已经回到客厅里的赵霁双手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 坐在一边的包大人和沈普几乎同时发现了赵霁的变化。 “宫爷，可否将此信暂借下官一观？”包拯说道。 赵霁的眼珠迅速转动着。 信中没有提到山寨的事情，自己必须赶在包拯等人找到笤帚李之前杀掉他，而找到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这封信。 赵霁决定冒险一试。 第93章 差官大意走凶徒 赵霁想到这里，似乎没有丝毫犹豫，便把信交到了包大人的手里，随之而来的，是一句略带颤抖的话：“本王只有这一个逆子，日后还需他来继承这皇家爵位，还请包大人设法救出他来。” 包拯没料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自己来安乐宫府抓捕笤帚李，他却已经开始利用赵宠来索取财物了。 “来人，速速将外面的人撤回，待我和老宫爷商量之后，再行调动。”包拯立刻吩咐守在客厅外的衙役。 没多久，所有的衙役便已经撤离。 “本王知道二位大人所要找的人便是这奴才，本王亦不了解此人来历，否则也绝不会要他暗中保护逆子。若包大人可将此人捉获，一定要严刑审讯，替老夫做主。”赵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着，还用袍袖挡着抹了一把眼泪。 “老宫爷若想小宫爷安全，还需听从下官的安排。”包拯抓住了赵霁的弱点，立刻说道。 “包大人放心，老夫定会全力配合。” 包拯回头在沈普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沈普出去了。 “老宫爷，老夫人得到小宫爷被劫的消息昏过去了，还请老宫爷速去探望。”一个丫鬟急匆匆跑来，顾不得通报，就在门外叫道。 赵霁脸色一变。 “哪一个奴才这般嘴快？” “老宫爷，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还不快去看望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包拯也有些焦急，急忙催促道。 “既如此，本王先行告退。”赵霁说着，在丫鬟的搀扶下，去了后院。 赵霁来到后面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在菊儿等人的救助下，醒了过来。见到赵霁，直扑过来。 老夫人平日里对赵霁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心存不满，却又无法阻止，现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由头，抓着赵霁大叫，声言若救不出赵宠，便要和赵霁拼命。 赵霁摆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好在有菊儿等人相劝，老夫人才慢慢冷静下来。 赵霁抓住机会，立刻把菊儿叫到了一边，凑到耳边交待了几句什么。 菊儿似有些吃惊。 “速去，事成后立刻回来报我。”赵霁吩咐道。 “是。”菊儿只好答应着，走进了老夫人的卧房。 没多久，她已经按照赵霁的指点，从老夫人房中的密道来到了安乐宫的外面，并很快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这条密道以前菊儿从没听说过，恐怕就连老夫人自己也不知道。 城门口，她很快等来了一个人。 笤帚李约定的时间到了。 管家福贵带着两名家人打扮的人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两名家人还各自背着一条褡裢，前后都是鼓鼓的，显然装着很沉重的东西。 这里距离城门不远，是一条很僻静的街道，为了能够叫笤帚李看清楚三人所在的位置，福贵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火把。 三个人等在这里很久，笤帚李却没有出现。 福贵有些焦急，低声和两个家人说着什么。 手里的火把都燃尽了，差点烧到了他的手指，他只好把火把扔到了一边。 黑暗立刻统治了这里。 也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忽然从旁边的一条胡同里传来，一匹体型健硕的骏马飞奔而来，还没等三个人作出反应，那匹马已经紧贴着三个人的身边掠过。 马上的人一俯身，已经将一名家人身上的褡裢拉到了马背上。 那匹马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向城门口飞驰而去。 两名家人大惊。 “不可走脱此贼。”其中一个人大声说道，迅速放下剩下的那条褡裢，从里面拿出两口单刀。 埋伏在四周的十几名差官也迅速集结过来，直奔马蹄声追去。 城门已经关闭。 骑马的人在即将到达城门口的时候跳下来，然后在马屁股上用力抽了一鞭子，那匹马负痛，一直向前飞跑。 那个人却拖着褡裢拐进了路边的草丛。 走出很远，确信追赶自己的人都已经被那匹马所吸引走了，他从草丛里出来，快步来到了城墙的一处拐角处。 他早已经观察好了，整条城墙，只有几处拐角处没有人把守，而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从腰间抽出爬索，随手一抛，爬索勾住了上面的垛口。 负重攀爬，这个人的速度竟然丝毫不减。 半盏茶的时间，他已经沿着城墙的另一侧滑落到了外面。随后，很快就沿着城墙的底部，向远处跑去。 一口气跑出老远，早已经听不到城里的任何声音，他才停了下来，蹲在那里略作休息，然后，打开了褡裢。 下一秒，褡裢里的东西被他扔出老远。 那竟然只是一些表面光滑的碎石。 “老匹夫，竟敢戏耍于我。”一脚将褡裢踢飞，这个人扭头向不远处的黑暗中跑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出现在了距离城门已经足有二十余里的一片墓地的附近。 这应该是城里的哪一个大户人家的私家墓地。 古人历来对墓地很讲究，信奉墓地的风水可以左右后世的命运，有钱人自然会把先人的墓地修建在风水好的地方。高官富甲还会雇佣专门看守墓地的人，以防盗墓者。 这片墓地，大大小小足有二十几座。 在靠近墓地的一处高坡上，搭建着一个非常简陋的茅草房，从远处根本看不到。 此时，茅草房里却透出灯光。 在这只有死亡的地方，连灯光都会叫人感到浑身发冷。 那个人走到了茅草房的跟前，对着一具躺在屋子前面的尸体踢了一脚，然后，俯身钻了进去。 “小宫爷，你那挨刀的老子不想保全你的性命，小人也只好成全你了。”那个人说着，在腰间摸索着抽出了一口短刀。 小宫爷赵宠被捆成了粽子样，嘴里还塞着一块脏得不成样子的破布，早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人替你父子做了众多恶事，你那挨刀的老子却要杀掉小人灭口，还公然用石头来戏弄小人。既然这般无情，须怪不得小人了。”那人说着，举起短刀就对着赵宠刺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茅草屋忽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如同被一阵狂风骤然间刮起，“呼”的一声，所有的木板和杂草顷刻间都直飞了出去。 “贼人且慢动手，本侯在此。”一声大喝，吕布就像是一尊从天而降的巨型神像，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第94章 笤帚李惹祸上身 吕布的突然出现，把笤帚李吓得魂飞天外，手里的短刀一挫，贴着赵宠的耳边滑了过去，割掉了他半只耳朵。 赵宠浑身一抖，以为自己的头都被割掉了，挺直身子，昏死了过去。 “果然是你这厮？”吕布手持短戟，冷冷地看着笤帚李。 笤帚李从地上跳起来。 “唐吕布，你这浑蛋！你我皆被赵霁当做了傻子，却还要在这里自相残杀吗？” 吕布哼了一声。 “本侯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老宫爷，就必将把小宫爷安全护送回安乐宫府，之后，若老宫爷心怀不轨，本侯也绝不姑息。”吕布说道。 笤帚李觉得自己真的是遇到了一个傻子。 不过，吕布的这种性格却也是令人不得不钦佩的。 “那杀害了小店掌柜，又指使另一个人意图将本侯葬身于古墓之人，可是你这厮吗？”吕布向前走上几步，逼视着笤帚李，问道。 笤帚李自知不是吕布对手，向后退出几步。 “小人和你一样，只是忠人之事而已。”笤帚李回答。 吕布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本侯就念你先前行为皆是受了他人蛊惑，暂且饶你。日后，切勿再助纣为虐。”吕布喝道。 笤帚李嘿嘿冷笑。 “小人混迹江湖数载，不想最终落到了如此境地，赵霁欲杀我，官府欲抓我，而你却又欲放过我。” 笤帚李的话叫吕布也深有同感，如果按照安冷霜所说，自己日后定会步这笤帚李的后尘。 吕布不再理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打算先帮赵宠把受伤的耳边包扎起来。 谁知，吕布的手一碰伤口，赵宠就被惊醒，嗓子眼里发出沉闷的咕噜声。 吕布扯掉了他嘴里的破布。 “小宫爷勿慌，小人只为救你而来。”吕布说道。 “你这厮罪该万死，昨夜丢下本宫爷不顾，还有何脸面来见我？”赵宠看清面前的人是吕布，立刻来了精神，居然破口大骂。 吕布把手里的布条扔掉了。 “小宫爷如此蛮横，布又何必如此。”吕布说着，捡起刚刚从赵宠嘴里撕下来的破布，就要再次给他塞回去。 赵宠慌忙闭嘴。 见他老实了，吕布蹲下身子，想着先解开他身上的绳索。 笤帚李看准机会，打算在后面偷袭。 身后一阵疾风刮来。 吕布身子略略一侧。 笤帚李的短刀刺入了地面。 “本欲饶你，匹夫却欺吾太甚！”吕布大怒，挥拳砸向了笤帚李的脸颊。 笤帚李武功虽好，但是在吕布面前却只有挨打的份，鼻骨瞬间被打断，随之是脸颊两侧的骨头也塌陷了下去，一只眼球被震得飞了出来，落到了那具尸体的身边。 吕布一只脚踩住他的胸口，还想挥拳再打，却发现这家伙早已经浑身抽搐，再无生还的可能。 “贼子如此不堪一击，何来勇气刺杀本侯？”吕布喝道，一脚将其踢开。 吕布是在即将到达城门的时候，遇到菊儿的。 赵霁精于算计。 他利用去后院看望夫人的机会，要菊儿从密道出府截住吕布。 按照他的想法，吕布会在笤帚李去取银子的时候击杀他，随后，吕布被包大人派去的差官们抓获，所有的一切便都结束了。 自己只要协助包拯等人找回赵宠即可。 可是，他和包大人都错了。 包大人所派去的差官化妆成家人与笤帚李接头，却还是没有抓获他，而吕布也因为一心只想着找到赵宠而没有当场动手。 吕布没有马上带着赵宠回府，他还要等待菊儿的消息。 因为严开的事情，他现在还不敢和包大人等人正面接触，只想着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在行动。 包大人苦心设计的抓捕行动失败。 赵霁却抓住了把柄。 “逆子虽然不孝，却也是皇家骨血，当今圣上的亲堂弟，如今被贼人所劫，包大人和沈大人不思救助，却要来本王府里搅闹，将我这堂堂的安乐宫置于何地？又将当今圣上的脸面置于何地？” 包大人的一张黑脸都变成了白色。 沈普更是觉得连脖子上的血管都要爆裂。 “此事本王定要上书皇上，要万岁钦派他人前来助我寻找逆子，二位大人还是请自便吧。”赵霁说着，就示意手下人送客。 包大人手捧着尚方宝剑，却一时间无言以对。 不过，包拯很快就镇定下来。 “宫爷息怒，下官此来，绝无半点藐视宫爷之意，实在是那笤帚李过于狡猾，藏匿于宫爷府中数载，宫爷却还不知。此番虽然被他侥幸逃脱，但却终将被抓，届时，必定给老宫爷一个交代便是。” 赵霁被说得语塞。 “也怪本王疏忽，叫这贼人有机可乘。” “现在，二皇子已经安全返京，只待下官将这贼人擒住一切便可大白于天下，还请老宫爷稍安勿躁。”包拯说话历来不会给人有任何空子可钻。 赵霁只得叹息一声。 “既如此，就请二位大人多多费心，定要早些找到我那逆子才好。” “下官一定尽力而为。”包拯和沈普几乎同时回答。 二人谁也没有想到，在二人带人对安乐宫府进行全面搜查的时候，这赵霁居然还可以从容的把消息传递出去。 回去的路上，沈普的情绪极其低迷。 刚刚到任，就碰了不该碰的人，陷入了这样一件大案之中，如果被那赵霁反咬一口，就连自己的表妹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沈大人无需如此，我等只待一人。”包大人安慰道。 “大人所说的可是那唐吕布？”沈普问道。 “此人奉命护送赵宠，却被那笤帚李从中劫走，他岂肯罢休，定会一路追踪，不日，既会带赵宠归来。”包大人说道。 “包大人如此肯定，又岂能排除此事是他与那笤帚李合谋所为？”沈普说道。 包拯却摇头。 “唐吕布其人我甚了解，此人异常忠义，绝非是笤帚李等人可比。”包大人说道。 前者，唐吕布护送紫金壶，虽然已经明知落入圈套，却依然要不负所托，料想此次，也定会如此。现在，他要做的，并不是寻找赵宠，而是貂蝉，否则，吕布一旦归来，这滁州府衙恐将面临一场灾难。 既然貂蝉并非笤帚李所虏，那么还有何人可以做到从看守严密的府衙将人救走？ 包大人想到了一个人，也想到了一个地方。 “沈大人且先回府，本官稍后便归。”包大人说道，还不忘低声叮嘱一句，“切勿被扈承看出了端倪。” 第95章 慈惠只语道迷津 青莲庵： 由于已经是午夜，青莲庵的尼姑们早已经睡下，整个庵堂寂静得如同一座无人居住的巨大孤坟。 在慈惠师傅所居住的禅房里，慈惠却还没有入睡，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样子和妙玲差不多的小尼姑。 “妙玲可曾有消息传来吗？”慈惠问道。 “回禀师傅，妙玲师姐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出去探听的师妹们也都回来了。”小尼姑回答。 慈惠思索了一下。 “你暂且去休息吧，我料今晚还会有客人到来，若无事情叫你，你尽可以不必起身。”慈惠说道。 “徒儿告退。”小尼姑起身离开。 慈惠点起了一盏油灯，也从屋子里走出来，径直去了庵堂后面的小门。 不出她所料，没多久，小门果然被人敲响了。 外面，站着的是包拯和两名差官。 “贫尼知道包施主今晚定会到来，提前一步在这里等候。”慈惠说道。 “下官来的鲁莽，还请拉尔公主恕罪。”包拯急忙说道。 “大人从滁州府衙而来吗？敢问，可是为了妙玲？” “公主如何得知？” “妙玲不辞而别已经三日了，昨日闻府衙的人说，近日那唐壮士的夫人被人从府衙救走，贫尼料想一定和妙玲有关，故此才会想到包大人定会赶来，也定是因为那唐夫人之事。”慈惠回答。 包拯连连点头。 “公主所料和下官相同，只是不知这妙玲小师傅会携唐夫人藏匿于何处？” “贫尼也正在派人寻找，可惜，并未有半点消息。”慈惠说道。 包拯看得出，慈惠所说是实。 “贫尼听闻那唐壮士护送小宫爷，不知可曾回来了吗？”慈惠忽然问道。 包拯想了想，这拉尔公主和赵霁的夫人相交甚厚，料想对安乐宫府的事情一定知道的也很多，于是，便把所有的事情简单的讲了出来。 慈惠很仔细的听着。 “大人如此聪明，怎会偏偏在此事上这般愚钝起来。”慈惠说道，“想那唐壮士对其夫人一往情深，绝不会允许其有半点意外，反之，那唐夫人何尝不是？包大人怎么会没有想到此点？” 包拯迅速思索了一下。 “公主的意思是要下官……”用力拍了一下手掌，包拯对着慈惠躬身一揖道，“多谢公主指点迷津，下官明白该如何行事了。” 慈惠诵了一句佛号。 “贫尼只是随口一说，包大人如何行事，还请大人自作主张。” “下官告辞。”包大人心里焦急，立刻吩咐差官马上起身回府衙。 送走了包大人，慈惠关闭了小门。 妙玲救走了貂蝉，意在她不受赵霁等人的冤枉，可是自己却在帮包拯把貂蝉找回，日后，被妙玲知道，会如何想自己这个师傅？ 包拯回到府衙，沈普还独自坐在大堂上沉思。 “大人此番出去，可有收获？”沈普迎上来，问包拯道。 “沈大人可速差人去城门口，我料那唐吕布明日一早必定会带着小宫爷进城，届时，不可惊动二人，只要监视他们所去的地方即可。”包拯说道。 沈普怔了怔。 “那小宫爷赵宠回来难道不会回到安乐宫府，而要另寻住处？” “本官料定老宫爷赵霁绝不会这么快要赵宠回去，沈大人只管派人就是了。”包拯信心十足。 “既如此，下官这便派人前去。”沈普说道。 滁州府的城门在天亮后不久便已经打开。 几名化妆成守城士兵的衙役站在城墙上，观察着下面的人群。 没多久，菊儿丫头从安乐宫府里走出来，径直去了城门口的方向。 城门外，吕布等在这里。 菊儿从口袋里掏出一锭大银交给吕布。 “此是老宫爷要奴婢交给小宫爷的，何时回府，当要唐壮士随时等候消息，届时，奴婢会主动去找你二人，这之前，切勿被任何人发现了你们的踪迹。”菊儿叮嘱道。 吕布想了想，似乎有话要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菊儿自然知道吕布关心的是自己的夫人，只是她不敢把貂蝉的事情告诉他，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唐壮士尽可放心，尊夫人那里自有奴婢和老夫人照顾。” “如此甚好，小人谢过菊儿……”吕布差点又要说出“姐姐”两个字，顿了顿，还是改口道，“谢过菊儿姑娘。” 菊儿捂嘴窃笑。 二人分开。 城上的几名衙役迅速下来，远远地跟在吕布的身后。 按照吕布的想法，既然老宫爷赵霁不许二人回府，索性就在城外找一处地方居住，可是，这赵宠却另有打算。 原来，这家伙在城里还包养着一个外室。 平时府里有众多的美女相伴，这家伙也很少出来去找她，现在，听到自己暂时不能回府，立刻就想到了那外室的俏丽模样。 吕布拗不过他，只好与他进城。 赵宠的一只耳朵被笤帚李割掉了一半，用一块黑布包裹着，冷眼一看，如同脸上趴着一条硕大的虫子，样子非常吓人。 不过，这也给二人的行动增加了更多的隐蔽性。 赵宠的外室小妾住在一栋二层小楼里，家里只有母女二人。每月，赵宠都会派人送些银两过来。 那时候，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当初，费庸所想的，也是这样把陈玉娘包养起来。 赵宠也已经足有两个多月没有来过这里了。 院子里，小妾的母亲正在打扫，抬眼看到赵宠，努力辨认了一下，这才扔掉手里的扫帚赶过来。 “小宫爷这许多时日不曾来此，我家姑娘还以为小宫爷早已将我母女忘却了，整天催着老妇去探听。” “怎么会忘却，只是这些时日没有在府里而已。”赵宠的双眼向一块挤了挤，立刻牵动了耳朵上的伤口，痛得吸了一口气。 “老妇就说是小宫爷并非是忘了我家女儿，定是府中事务繁忙，这不，就来了。”老妇说着，回头对着楼上叫了一声。 没多久，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便从楼上跑了下来。 女孩子的样子虽也俏丽，但是却远不及安冷霜等人端庄大气，一看，便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家子女孩。不过，在赵宠面前却是极会卖弄，只几句话，便把个赵宠哄得满脸笑意，把吕布刚刚交给他的那一锭大银如数交给了老妇。 “且去置办些酒菜来，本宫爷要在这里多住几日。余者，便可作为你二人的吃穿用度。” 老妇见到银子，一双眼睛已经瞪得滚圆，眉开眼笑道，“老妇代女儿多谢小宫爷。” 第96章 为夫君貂蝉盟誓 吕布见那女子陪着赵宠去了楼上，而那老妇人则去了外面置办酒菜，便一个人独自坐在院子里。 吕布当然想不到，此时，包大人已经命人在滁州城里，到处都张贴起了悬赏捉拿吕布的公文。 只是这公文并没有张贴多久，便都撤下了。 据前来撤下公文的衙役们说，这名逃犯现已捉拿归案，只等着择日宣判了。 一时间，整个滁州城里的男女老少几乎都知道，一名从京城逃来的杀人犯，现已在这里落网。 一条幽深的胡同里，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食盒，跟在一个头上包裹着粉色扎巾的女子身后，来到了一个大门前。 “你且在这里等候片刻，待我取出食物，既将食盒送出来。”女子打开大门，对伙计吩咐道。 伙计点头，把食盒递过去。 女子快步走进院子。 屋子里，貂蝉坐在床上，神情忧郁，看着妙玲把酒菜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也只是勉强微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没多久，妙玲送走了伙计，走回来。 “嫂夫人想必是觉得小妹所定酒菜味道不好？”妙玲半真半假的问道。 貂蝉急忙摇头。 “小妹说得哪里话来，貂蝉承蒙小妹从狱中救出，尚且不知该如何感谢，怎敢嫌弃起来了。” “我家好汉大哥当初在谢盈的手里将小妹救出，若无好汉大哥，小妹早已经葬身在深潭之中了。小妹与嫂夫人投缘，救你出来，只希望你与好汉大哥平安度日。且好汉大哥和你进入安乐宫，亦是小妹所荐，若非如此，嫂夫人又岂能蒙受这不白之冤？”妙玲说道，语气中似乎对貂蝉的遭遇颇有悔意。 “小妹切勿如此说，只待你好汉大哥回来，带妾身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就是了。”貂蝉说道，想了想，“包大人也曾经对妾身有恩，只是这次恐是被那竹儿丫头所蒙蔽。” 妙玲看着貂蝉，心里想着，要不要把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给她。 这样的消息必定是隐瞒不住的，倘若好汉大哥真的被判成杀头，这位嫂夫人岂不是要怨恨自己一辈子？ 不出所料，听到吕布现已被抓，貂蝉手里的饭碗落到了地上。 此番被抓，与以往不同，吕布的身上背负着杀死严开等人的罪名，包拯和沈普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嫂夫人莫急，小妹已经想好了，就算是拼掉性命，也定要救得好汉大哥出来。”妙玲急忙安慰貂蝉。 貂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缓缓站起来。 “小妹，你且回到庵堂去吧，貂蝉知道此番结果如何，决计不要牵连到你。” “嫂夫人哪里去？”妙玲见貂蝉居然想要走出院子，大声问道。 貂蝉回头。 “妾身曾经与你家好汉大哥盟誓，此生只服侍他一人，若他有失，貂蝉定会誓死相随。”貂蝉回答。 这样的盟誓是貂蝉当初在凤仪亭的时候，亲口对吕布所说。 当时看来，这只是一句不可能实现的誓言，直到后来，貂蝉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跟随吕布跨越了近千年的时光，来到了大宋。才真的相信，冥冥中似有一种无法抗拒的神秘力量在操控着这一切。 “嫂夫人不可。”妙玲一把拉住了貂蝉，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劝说貂蝉。 自己之所以能够救得貂蝉出来，全是因为沈普和包拯都没有在府衙，现在，二人都已经回来了，若是自己的好汉大哥都无法越狱逃出，自己出手相救，也只能是自投罗网。 貂蝉却推开了妙玲。 此时，包大人和沈普正等在府衙的大堂上。 按照包大人所说，用不到傍晚，那妙玲就一定会带着貂蝉来到这里，这也正是慈惠所点明的。 可是，回来的却只有貂蝉一人。 “貂蝉，本官和沈大人既然已经查明你系被那竹儿所冤枉，你因何还要逃走？”包大人坐在堂上，看着跪在下面的貂蝉，问道。 “都怪小女一时糊涂，担心被大人责罚，又担心我家将军归来怒而前来营救，不得已才会逃出去。”貂蝉回答。 “本官知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够从这里逃走？巧言狡辩，不怕本官对你用刑吗？” “小女不敢撒谎。” 包大人大笑。 “唐夫人，本官与你夫妻相处并非一日，知你二人皆是心地良善之人，只是这唐壮士在京城杀死严开之事，实在是罪责难恕，本官亦无法为你二人开脱。既然你说是一个人逃出，本官就权且相信你。只待捉住那唐吕布，一并押解回京。” 貂蝉的身子一晃，猛然抬起头来。 “小女听闻我家将军已被大人抓获，才会现身出来，只为全我夫妻之情，依大人所言，难道我家将军尚且没有被抓？” “有了唐夫人，本官相信唐壮士会很快归案。”包大人回答。 貂蝉瘫坐在了地上。 原来自己和妙玲竟然被这黑头给骗了。 “大人只知我家将军杀死严公子，可知其中缘由吗？”貂蝉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说道。 “本官倒也有所听闻，那严开在京城胡作非为，即便不被唐壮士所杀，日后也难免会命丧他人之手，不过，虽然如此，唐壮士此举，亦不可不查，本官会依律而断，还请唐夫人放心。”包拯回答。 听包大人的口气，即便吕布不会被当街斩首，也难免会有牢狱之灾，貂蝉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吐出来了。 “此事罪不及家人，唐夫人既然已经主动归来，就请在府衙之中小住几日，待本官抓到唐壮士，一并回京复旨。”包大人说完，看向了一边的沈普。 沈普摆手，示意叫身边的衙役暂时把貂蝉带到后面去。 “扈府丞。”包大人叫道。 一直站在身后的扈承急忙走过来。 “还要有劳你去那安乐宫府一趟，告知老宫爷，偷盗玉镯一案已经审清，皆系那竹儿丫头一人所为，因惧怕刑罚，故而栽赃给唐夫人，此事与任何人无关，请老宫爷休再记挂。”包拯说道。 “学生遵命，这便去办。”扈承回答。 见扈承离开，包大人对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沈大人，貂蝉现已到案，那唐吕布和小宫爷赵宠的下落也已经查明，接下来，可否立刻行动？”包拯问道。 “全凭大人安排就是。”沈普急忙回答。 包大人点头。 手里有了貂蝉这枚棋子，就不怕那唐吕布敢于抗拒抓捕了。而只要抓到了唐吕布，笤帚李便无处可逃。 包大人全然不知，笤帚李已经被吕布所杀的事情。吕布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包大人带来了多少麻烦。 第97章 赵宠贪色伤人 青莲庵： 妙玲一回到庵堂，就立刻被慈惠师傅叫到了禅房，询问她和貂蝉的事情。 其实，慈惠早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不然她也不会帮助包拯出这样的主意。 “妙玲，你助唐壮士夫妻虽是好事，却也触及了当今律法，为师见你凡心未泯，且与那唐壮士前世有缘，思之很久，准许你蓄发还俗，你可愿意吗？”慈惠说道。 妙玲起初一怔，很快就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师傅可是因弟子屡犯庵堂清规，要将弟子赶出庵堂吗？” 慈惠把她拉了起来。 “妙玲，并非师傅要赶你出去，实在是你与那唐壮士夫妻尚有一段尘缘未了。为师虽无法预断你与那夫妻前世之事，但却知因果轮回之道。想你三人前世必定有过纠葛，今世方才会得以相遇，且又如此亲近。为师不想强留你于庵堂，却要你错过这尘缘。” 妙玲抬头，眨动了几下水润的大眼睛。 “师傅所说的尘缘到底何所指？” 慈惠轻轻摇头，不想再多做解释。 其实，妙玲早就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作为佛门弟子，她更相信前世姻缘，只是怎么也无法把这一切梳理清楚。现在，听师傅也这样说，料想那一定不会错了，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好汉大哥对好汉大嫂如此情深意切，自己这个小尼姑会在中间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师傅，可否听弟子一言？”妙玲说道。 慈惠点头。 “你且讲来。” “弟子愚拙，至今无法参透佛法之万一，但，亦知随缘之道理。弟子虽然对好汉大哥夫妻怀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不惜为其冒险，甚至拼掉性命。但是，那皆是弟子一厢之情，尚不知好汉大哥夫妻对此作何感想。基于此，还请师傅多留弟子几日，倘好汉大哥夫妻能够避过此劫，而妙玲依旧还有此种感觉，届时弟子再来与师傅辞行可好？”妙玲说道。 慈惠想了想，忽然点头微笑。 “妙玲所虑极是，想那唐壮士身负罪责，一旦被抓，包大人又岂能因他而徇私？你可暂住庵堂，一切如旧，只是这几日不可再外出寻事。我料包大人念在贫尼的份上，定不会追究你私闯府衙救人之责。” “多谢师傅。”妙玲感激不已。 “去吧。”慈惠摆手说道。 妙玲告辞出来。 此时，包大人和沈普所派来的差官和衙役们，已经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吕布和赵宠所在的那二层小楼。 院子里，吕布正和那老妇人在说话。 “看壮士堂堂仪表，且携带武器，想必定是江湖豪侠，在那安乐宫府定会深得老宫爷喜爱。老妇无能，膝下只有这一女，若再有一女，定要她委身壮士，老妇将何其幸也。”这老妇人还真的舌尖舔过了蜜糖。 吕布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楼上传来赵宠和那女子的打闹声。 老妇人许是早已经习惯了，一点也没有尴尬的样子，倒是吕布，显得极其难堪，几次都想要走出大门，却都被老妇拦住了。 老妇人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一直拉着吕布说话，吕布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答应着。 就在这时候，大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家伙的穿着很华丽，一看便知是一个富家公子哥。 一进院子，就大声对着老妇人叫了一声“吴妈妈”。 老妇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曲公子今日怎会来此？”说着，慌忙站起来跑到了那个人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那曲公子却是一怔。 “你这老妇人好没道理，本公子平日里不断赏你母女银两，你却又叫你家女儿在此勾引其他男子？本公子倒要看看是何样之人。”说着，推开老妇人就要上楼。 老妇人吓得脸色发白，从后面拼死拉着那个人的衣角。 “曲公子且听老妇一言，楼上并无男子，只是小女偶感风寒，不便与公子相见。” “你且松手，否则本公子定不与你甘休。”曲公子大概也是喝得太多，哪里肯听这老妇人说些什么。 老妇人见拦阻不住，慌忙对着楼上叫道，“女儿，曲公子来了。” 楼上那女子早已经慌作一团。 原来，这女子因为赵宠平时很少来此，早已经和这位曲公子有染。 平日里这位曲公子所给的银钱甚至超出了赵宠。 赵宠和这位曲公子都以为这女子只是自己所养。 而这位曲公子也并非寻常之人，其舅父便是那刑部尚书李恢，其父更是兼着滁州府附近驻军统领，其恶名一点也不逊色于当初的那个滁州二爷赵孔。 今日他和几个狐朋狗友吃完了酒，一心只想着来此小憩一下，却不想遇到这种事情。 楼上，赵宠趴在窗子上向外面看了一眼，回身一把揪住了那女子的衣服。 “此是何人，因何来此找你？” 那女子一时间无法解释，只能低声请求赵宠原谅。 “却原来你这贱人背着本宫爷还与他人交往？”赵宠急了，抬手就对着那张细嫩的小脸打过去几巴掌。 女子被打得转了几个圈，后背靠在了窗子上面。 赵宠还不肯罢休，双手用力一推，那女子便从窗子上直落下来。 窗子距离地面并不高，即便摔下来也不会有事，可是，偏偏这女子倒霉，刚才那老妇人打扫院子的扫帚放在那里，捆扎扫帚的铁丝虽然不粗，但是却也异常锋利，女子落下时，刚好一颗头撞在了上面，铁丝顺势插入了她的太阳穴。 一声惨叫，浑浊的血水掺和着一条细细的虫子样的脑髓瞬间流了出来。 院子里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那老妇人反应过来，哭叫着扑倒在女子身上。 曲公子大惊，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折转身子就要离开。 楼上的赵宠也被吓得傻了。 “不可放他离开。”赵宠叫道。 吕布一直在冷眼旁观。 听到赵宠的叫声，这才站起来，身躯一晃，挡在了那位曲公子的身前。 “公子不可就去，需给我家小宫爷一个说法。” 曲公子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听到楼上的男子竟然是安乐宫府里的小宫爷赵宠，一张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 赵宠从楼上跑下来，对这女子的死似乎并没有多少在意，大步来到二人跟前，不由分说就从吕布的腰间抽出了短戟。 “何来狂徒，竟敢与本宫爷抢女人。”说着，就要举起短戟砸下去。 短戟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两次都没有能够举起来，索性平端着向曲公子刺去。 吕布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第98章 包拯设计擒吕布 短戟的尖端几乎毫无声息的刺入了曲公子的胸口。 那家伙哀嚎一声，双手抱着短戟倒了下去。 赵宠平时虽然仗势欺人惯了，必定没有亲手杀过人，见到两个人都已经死亡，一时间也吓得呆了。 吕布推开他，把短戟从曲公子的胸口处抽出来。 也就在这时候，大门再一次被撞开，几名衙役手持钢刀从外面冲了进来。 衙役的后面，展昭手持长剑也随后跟进来。 “唐壮士，小人奉包大人和沈大人之命，特来擒你归案，还请勿要做无谓的反抗。”展昭说着，一眼看到了院子里的两具尸体，不由得双眉一蹙，惊道，“此是何人？” 那老妇人见来了官差，立刻有了倚仗，跑到展昭跟前，大叫着，“凶手就在这里，还请官差老爷替老妇做主。” 吕布在展昭等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妙，料想一定是因为自己在京城杀死严开的事情，手持短戟退到了院墙边。 “居然杀死这许多人？”展昭的脸色一沉，吩咐道，“所有人等不可擅离，且随我等去府衙。” 几个衙役都认得赵宠，平日里对他的恶行敢怒不敢言，现在，有开封府的一品将军在此，一时间直扑过来，抖开铁链就要把他锁起来。 “放肆！”赵宠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大声呵斥道，“本宫爷乃是当今皇亲的堂弟，未来的安乐宫爷，你们谁敢动本宫爷？” 几名衙役回头看向了展昭。 展昭点头。 “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小宫爷可以暂缓上枷。”展昭说着回头看向了吕布，“唐壮士则不同，壮士在京城负罪潜逃，展昭实在难以为你开脱，还请束手。” 吕布面色冷峻，一声不吭。 滁州府衙的几名衙役不知吕布厉害，其中一个挥动铁链就要套在吕布的脖子上，却被吕布一把抓住链子的一端，用力一扭。 那铁链发出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好几处连接的部位都已经被拗断。 那衙役见吕布如此力大，不由得脸色一变，退后几步。 “你等只知本侯杀人，却因何不问他戏我爱妻、欲图本侯性命在先？”吕布喝道。 展昭知道不可激怒吕布，否则就算来了千军万马也很难令他束手就擒，于是走过来，拱手说道，“唐壮士所言包大人尽知，也知你是一时气愤故而杀人，此事包大人会有明断，绝不会要唐壮士蒙受无端指责。” 吕布冷笑。 “对了，在小人临来之时，大人还有吩咐，要小人将此物交予壮士。”展昭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布袋，递了过去。 吕布疑惑。 布袋里装着的是貂蝉耳边垂吊的一枚小饰。 这小饰尚不及婴儿的小手指大，却是貂蝉在当初的司徒府时，王允亲手所赠，以示对貂蝉进入董卓府后给予的厚望。 北宋时期，这样的小饰实在已经不多见，也因其年代久远，做工没有当时那般精细，而越发显得古色古香、弥足珍贵。 这样的小饰，吕布断言在当时是绝无仅有的，也就是说，这枚小饰不可否认的是取自貂蝉。 “你等敢欺我爱妻？”吕布大惊，攥紧短戟喝道。 “唐壮士休要这般急切。”展昭笑道，“尊夫人虽身在府衙，但却一切安好，绝无被人欺辱之事。想必壮士也知包大人之为人，还请放心，只要壮士随我等回府衙。” 吕布的手颤抖起来。 没想到自己屡次受人威胁，都是被利用了貂蝉。 早知貂蝉已经不在安乐宫府，自己又何必要这般助赵宠？ 不过，反过来一想，吕布也觉得无奈，想是这包黑头对自己也是毫无办法，否则，绝不会出此下策。 “好，本侯就随你走一趟。”吕布说着，把短戟插回到腰间。 衙役这才敢上前把吕布锁住。 赵宠却又耍起了威风。 “本宫爷回到滁州，尚未回府，你等且随本宫爷回府，待我那皇兄下旨，否则，你等无权对本宫爷动手。” 展昭并不在意。 “小宫爷不可胡闹，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有何话去府衙和大人说。” 展昭跟随包大人多年，见过的高官不少，皇亲国戚也很多，不论如何张狂，只要罪证确凿，还没有哪一个能够逃脱包大人的秉公执法，不然，也就没有了民间传言的“包青天”之说。 吩咐人封锁现场之后，展昭带人离开。 府衙里，包大人和沈普都没有想到，这一次不但带来了吕布，还带来了小宫爷赵宠。 按照包大人的想法，只要抓住了吕布，便可以顺势抓住那笤帚李，进而摸清赵宠等人和西夏国勾连，赵霁欲图灭口，杀死赵安兄弟的事情，甚至连要竹儿丫头诬陷并毒死貂蝉，想要利用吕布暗害沈普的罪行也一并带出。 这赵宠的到来，显然使得案情距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不过，这赵宠必定是皇亲，想要在不动用刑罚的情况下，撬开他的嘴巴，还需多费一番心思。 赵宠刚刚犯下的杀人罪责，正是最好的突破口，单就这一项罪名，自己已经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其抓捕了。 “小宫爷一路辛苦，暂且请去后院休息，不得怠慢了。”略加思索，包大人吩咐道。 沈普微微蹙了蹙眉头。 “大人不立刻审问，若是被那老宫爷知道，闯进府衙要人，你我该如何应对？”见赵宠被带下去，沈普不解道。 “此事急不得。”包拯压低声音说道，“赵宠乃是皇亲，即便审问，他也不会轻易招供。只有严密封锁消息，择机行事。接下来，还要请沈大人多加留意，对那唐吕布亦不可动刑，只要好生相待，本官自有道理。” 按照大宋的法律，皇亲国戚犯法，沈普作为一个地方官员是无权过问的，即便是已经掌握了确实证据，也要逐级上报，最终由大理寺定罪。 包大人手里握着尚方宝剑，自然不在此列。 当然，如果手握尚方宝剑的人不是包拯，而换成是其他官员，其结果或许会是另一种样子。 “扈府丞当如何处置？”沈普又问道。 对于这个包大人的学生，沈普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包大人叹了口气。 “本官历来不会徇私，一切只按照律法行事。只是现在，还不到惊动他的时候，只要不给他去安乐宫府的机会就可以了。” “下官知道了。”沈普暗中挑起了一根大拇指。 第99章 真英雄初露锋芒 大堂上，只剩下包拯、沈普和吕布，以及那个死掉了女儿的老妇人。 包拯并没有立刻对老妇人进行询问，而是把吕布叫到了跟前，并命人撤掉了他的锁链。 老妇人一直跪在下面，想要说什么，可看着大堂上面的两位官员以及众多的衙役，又没敢出声。 “本官知你杀死严开是迫于无奈，只是职责所在，迫不得已才会拘捕你归案。”包大人对吕布说道，“今天之事，唐壮士一直在当场，可将经过细细讲来。” 吕布哼了一声。 “包大人，用小人妻子作为要挟，手段未免卑鄙了些。本侯所恨者，便是你这等卑劣小人。” 包大人笑得有些勉强。 “本官未曾做过猎人，但也知道，猎杀狐兔之流只需一枚羽箭即可，而猎杀狮虎则需事先挖好陷坑、张开大网。唐壮士与虎无异，焉能不费些心机？” 吕布一惊。 这样的话似乎听到过。 “缚虎焉能不紧？” 这是当初下邳城破，自己被曹操所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想这包黑头，和当初的曹操一样，对自己亦是畏惧如虎，不由得冷笑起来。于是，便把自己这次保护赵宠这一路上的所遇都说了出来，连同刚才锁发生的凶案，也一并说出。 “这位老妇人，唐壮士所说可是实情？”包大人这才转回身来，问那老妇人道。 老妇人慌忙点头。 “唐壮士所说句句属实，只怪我那女儿喜交这等富家公子，才会惹祸上身。老妇只求大人明断，要我那女儿能够瞑目。” 包拯点了点头。 “凶犯现已到案，你且暂时回去，替女儿把后事办妥，如有用你之处，定会派人前去传唤。如有何难处，亦可讲来，本官定当全力协助。” “多谢大人，老妇别无所求。”老妇人说道，抹着眼泪退了出去。 包大人又立刻派人去通知那曲公子的家人，对这位失去了儿子的驻军统领好言安慰了许久，才送他离开。 做好了这一切，包大人这才看着吕布。 “唐壮士既然已经对杀死严开的事情供认不讳，本官择日带你夫妻回京，当着那刑部严侍郎的面进行公开审理，亦可找寻些旁证，为你减些罪责。” 吕布只是冷冷一笑。 “本侯既然已经认罪，又何须回到京城审理？包大人若果然想为本侯脱罪，就请日后对本侯之妻多加照顾。” 包大人只是一笑，并没有回答吕布的问题，而是忽然说道，“唐壮士如此上好人品，岂能就此离世？本官倒要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不知唐壮士可否愿意？” 吕布的双眼一亮。 “不知大人要小人做些什么？” “如唐壮士所说，那安冷霜才是知道全部内幕的人，如果唐壮士能够找到并将此人带回，本官定会依据律法，对你酌情处理。”包大人说道。 吕布再次吃惊。 自己和安冷霜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那个古怪的小村里，只知道她是为了寻找老父留下来的财物，至于现在去了何处，自己却一无所知，又要去何处寻找？ 包大人却似乎胸有成竹。 “如你所说，本官断定那些财物皆是被谢盈所拿，壮士只要找到谢盈，即可找到安冷霜。” “大人何以这般有把握？” 包拯却只是诡异的一笑，并不解释。 “本官现在就可以放你出去，待你找到安冷霜之后，便既回到此处。” 一边的沈普有些慌了。 “大人不可，若此人趁机逃走，我等再想抓他，恐将十分困难。”沈普说道。 “唐壮士一言九鼎，岂是那种出尔反尔之徒。”包大人说道。 “你当本侯是何等样人？”吕布也急了，指着沈普说道。 “好，既是这样，本官现在就命人带你与尊夫人见面，至于何时动身，还请唐壮士自作主张。”包大人对吕布实在已经是足够厚待。 吕布被带走了。 “大人这般信任此人？”沈普很是不解。 包大人笑而未答。 貂蝉被安置在府衙后面的院子里。 这里原本是费涉在任时，他的那些小妾们居住的地方，沈普到任后，这里一直空置着，屋子却还大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甚至在一张桌子上，还放着小妾没有用完的化妆品。 貂蝉心急如焚，又充满了矛盾。 既盼望着吕布回来救自己出去，又担心他因此而大闹府衙，给他增添罪责。 当吕布推开房门走进来的瞬间，二人都怔在了原地。 很久之后，见吕布身上并未佩戴枷锁，貂蝉放下心来，直扑了过来。 短暂的相拥之后。 “妾身以为此生再无缘与将军相见，那竹儿受老宫爷威逼，一心只想置妾身于死地，幸得妙玲小妹和菊儿姑娘相救。所幸遇到沈大人和包大人这样的清官，替妾身证明清白。”貂蝉哽噎道。 “妙玲小妹待我夫妻恩重，日后，布定会重重酬谢。”吕布说道。 貂蝉抹了一下眼泪。 吕布盯着她头顶那枚银簪。 “娘子可还记得当初凤仪亭之事吗？” 貂蝉略惊，不知道吕布怎么会忽然间提起这一段陈年往事。 “将军何意？” 吕布在身上摸索着，拿出了那根刻着貂蝉名字和方天画戟的银簪。 貂蝉的一双秀目立刻张大，激动得娇躯乱颤。 “将军从何处找来此簪？” 吕布担心说出真相会吓到她，于是随口说道，“乃是布从路上拾来。” 貂蝉把银簪托在手心，如同见到了久别的亲人。 “那日你我于凤仪亭相见，将军亲手将此簪插于妾身发髻，当时，妾身曾言‘此簪在，貂蝉犹在，若此簪失，貂蝉亦不肯独活’。奈何不久老贼董卓赶来，将军只顾丢下妾身独自离开，妾身怕被老贼发现此簪，无奈将其丢入荷花池中。事后，虽经多次寻找，亦不曾寻得。谁想，此簪又现，想必是将军对妾之情感动了诸神，故而将此簪送还。”貂蝉未曾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吕布明白了，这根银簪一定是在老贼被诛之后，被他人所得，几经辗转，最后又被带入了坟墓。 想自己一介武夫，尚有后世之人为自己修建衣冠冢，何况貂蝉这样一位舍身除国贼的奇女子。 看着貂蝉凄楚可怜的样子，吕布禁不住低下头去。 貂蝉似乎早已经预感到吕布此番回来，只是和自己短暂相见，转眼即是分离，只顾赖在吕布身边不肯离开半步。 倘若此时，吕布要带着貂蝉离开，整个府衙无人能够拦得住，可是，吕布不肯这样做。 堂堂小温侯，要做一回恪守承诺的真英雄。 第100章 谢盈恶毒屠双亲 五天之后，吕布与谢盈第一次相见的山寨： 一辆马车停在了山脚下。 谢盈从车上下来，打发走了车夫之后，她抬头看了一眼山顶，快步上山。 山寨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热闹，静得如同一座埋葬着千万人的巨大坟墓，似乎每一步都会震醒一个沉睡的灵魂。 当初的聚义厅还在，只是大部分已经坍塌。 谢盈站在那里，歪着头看着。 忽然，她从腰间抽出了一对短剑，闪身躲在了一块巨石的后面，双眼紧盯着已经被脱落的大门挡住了一半的聚义厅的出口。 一个身材不高的女子从里面弓着身子走出来，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满了水的木制水桶，看样子是要去后山的山坳里洗衣服。 女子的年龄比谢盈略小一些，走路很轻快。 谢盈确定她的身后没有人之后，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就在女子来到深潭的边上，蹲下身子准备洗衣的时候，谢盈用短剑顶在了她的背上。 “不许出声。”谢盈压低声音，说道。 女子被吓得浑身发抖，双手从水中抬起来，刚刚泡在水里的衣服随着潭水的流动缓缓离开了岸边。 “好汉饶命！” 谢盈忍住笑，故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 “本公子多日未曾碰过女人，若想活命，需按照本公子的吩咐行事。” 女子脸色煞白。 “小女子屋中尚有一些银两，愿如数赠予好汉，只求好汉休要伤我性命。” “休得啰嗦。”谢盈故意蹲在女子的身后，把短剑沿着女子的脖子伸到了她的前面，故意用剑身在女子的脸颊上碰了碰。 女子的眼睛随着短剑的移动而惊慌的移动着，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二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二……”女子惊喜大叫，却又慌忙捂住了嘴巴。 谢盈收回短剑。 “本想看你脱掉衣服的样子，却不想被你这小妮子识破了。” 女子跳起来。 “二当家的与我分离这么久，一见面却要开这样的玩笑，要是吓死了奴婢，恐二当家的今晚连吃食都找不到了。” 谢盈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姐姐回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以前的弟兄们，却不想你还在。” 女子想了想，似乎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二当家的有所不知，山上现在还有十几名弟兄，就连、就连钱爷也在。” “你说的可是钱豹？”谢盈问。 女子的脸略呈红晕，点头。 谢盈忽然大笑。 “小妮子，姐姐早知你对那钱豹有意，还曾经与兄长商量要为你们操持一下，可惜，因为紫金壶的事情耽搁了。现在，既然你们两个都在，姐姐就做一回好人，了却了这个心愿。” 女子的脸更红了。 “多谢二当家的还记得此事，只是、只是我与钱爷已经成婚了。逃下山去之后，我们无处可去，在一个小村中躲了几日便又回到了这里，后来，才又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十几个弟兄。” “这么说，姐姐回来的还算是晚的。”谢盈说道。 女子点头。 原来，这个女子是谢盈在山上时候的贴身丫头。名叫凌菊。而那个叫钱豹的人，则是当初山上的一个小头领。 谢盈此次回来，就是想要利用从安冷霜那里拿来的财物重新把山寨再修整一番。 “二当家的且随我回去，钱爷他们若看到二当家的回来，不知该会多高兴呢。”凌菊拎起水桶，连丢在水潭里的衣服也顾不得去捡，就带着谢盈往回走。 “对了，凌菊，以后切勿再称我为二当家的，只要叫我姐姐就好。”谢盈不忘提醒她。 聚义厅里，钱豹正和几个人在喝酒。 这些人回到这里之后，也进行了了明确的分工，几个善于偷窃的小贼每晚出去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而留在家里的人则负责置办吃食，山里的野兽众多，各种野味应有尽有。所以，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却也逍遥自在。 谢盈的回来，立刻给山上带来了更多的生机。 “二当家的，小人还知道几个弟兄就躲在附近，如果二当家的允许，小人明日下山去把他们召集回来。”钱彪说道。 谢盈想了想。 “先不忙，这些人虽然都是以前的弟兄，但是，下山这么久了，难免会有些人和山下的人熟悉，一旦知道你我等人回来，通报给官府，你我便再无容身之地。” “二当家的说的是。”一个人说道，“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二当家的拿主意。” “今晚，凌菊随我下山一趟，本姑娘这次回来，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谢盈说道。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谢盈所说的惊喜是什么。 接下来，在谢盈的指挥下，这些人一起动手，把聚义厅重新修缮了一下，连同后面的一些房屋也重新规整了一番，基本上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傍晚的时候，谢盈带着凌菊下山。 她要去把藏在山下的财物取回来。 谢盈可谓是精于算计的人，在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她把那些财物藏在了山下的小村里。 我们说过，谢盈曾经在这小村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她嫁给了一个老老实实的男人，只是后来因为她无法承受这里生活的清苦，才会又回到山上。 回到山上没多久，男人便病故了。 只是那男人的父母还都在这小村中生活。 谢盈以前还经常会派人给他们送些财物和粮食。 她知道两位老人憨厚而纯朴，把财物放在他们那里是最安全的。 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位老人正在吃晚饭。 见到谢盈回来，二人慌忙迎了出来。 谢盈也不客气，进入屋中，就径直从后门来到了后院，在一棵大树的下面，挖出了那条装着财物的袋子。 两位老人只知道她在此处埋下了一些东西，却没想到是这许多财物，除了大块的金银以外，还有好多首饰以及一些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宝物。 谢盈把这些东西进行了很细致的分类，分别装在了不同的袋子里。 “二老可愿随我上山？”谢盈问道。 两个老人相互看了一眼，几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也好，山下清净。”谢盈也不强求，说道，忽然一个转身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剑，寒光闪起，短剑分别刺入了二人的胸口。 一直站在身边的凌菊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本姑娘回来之事不可被任何人知道，姐姐也是没有办法。”谢盈连看也不看一眼，只是低声解释了一句。 第101章 吕布仗义相助 “帮姐姐将尸体埋起来。”谢盈把几条袋子挪到一边，对凌菊吩咐道。 凌菊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脸上的惊慌之色很重，可是，又不敢说什么，只好去屋子里取工具。 谢盈则把尸体拖到了刚才埋宝物的土坑里。 就在二人手忙脚乱地忙碌着的时候，一条黑影毫无预兆的在她们头顶的墙上出现了。 黑影探着头向二人这边张望着，看准机会，忽然间跃了下来。 谢盈听到声音，猛然回头，只见一口单刀迎面劈来。 谢盈的手里拿着一把铁锹，慌忙向上一挡。 只听到“砰”的一声，铁锹的木杆被砍断，刀锋从她的发边掠过，划开了肩头上面的衣服。 谢盈的身体横掠出去，远远落在了墙角处。 低头看了一眼裸露出来的肩膀，谢盈发出一阵很冷的笑声，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两把短剑。 那个人见一击未中，直跳过来，挥刀又砍。 谢盈见他脸上蒙着轻纱，身手却很利落，不敢大意，挥起短剑迎了上去。 一时间刀剑相撞，二人在院子里斗得不可开胶。 手里拿着铁锹的凌菊一直站在那里，起初的时候似乎很害怕，可是，过了一会，就慢慢冷静下来。 “二当家的休慌，奴婢来助你。”忽然，凌菊叫了一声，举起铁锹就冲了过来。 恰在此时，谢盈的短剑割破了那个人脸上的轻纱。 随着轻纱的掉落，谢盈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钱豹？” 钱豹向后退出几步，想要挡住脸颊已经来不及了。 “二当家的，休怪小人贪财、心狠，我们几个弟兄在山上虽没有往日风光，但也过的逍遥自在，你若归来，难免会引起官府注意，届时，我等又要无家可归了。而且，上次你和大当家的试图带着宝壶逃走，丢下我等弟兄不顾，也伤透了弟兄们的心。” 谢盈的脸变得很难看。 不过，她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对着钱豹冷笑。 等到钱豹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凌菊的铁锹狠狠地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钱豹向前踉跄了几步，趴在了地上，未及站起，凌菊赶上去踩住了他的胸口。 “钱爷，虽然你我夫妻一场，却不及当初二当家的对我之万一。奴婢没有选择，只能这样做。” 钱豹瞪着凌菊，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二当家的，您吩咐，如何处置？”凌菊问道。 谢盈走了过来，俯身看着钱豹铁青色的脸。 “当初并非我兄妹二人狠心抛下弟兄们，实在是因为那个唐吕布过于凶猛，加上又有那包黑头的人混杂在我们当中，我们亦是迫不得已。如今，本姑娘回来本想与弟兄们重整山寨，恢复以往的正常生活，没想到你们却已经容不得我。既然这样，本姑娘绝不留情。”说着，谢盈抬起头来。 忽然，只见她身子一震，摇晃了一下，倒了下去。 身后，凌菊举着铁锹冷笑。 “你二人休再争执，本姑娘才是最后的赢家，有了这许多财物，还要回到山寨去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做什么？”说着，她果然把地上的袋子收拾到了一处，只捡了一些黄金白银的装起来，余下的随手扔到了谢盈和钱豹的身边。 “你二人在这里慢慢数一数吧，本姑娘走了。”说着，把袋子扛在肩上，不慌不忙的从屋子中间穿过去，离开。 谢盈和钱豹虽然伤得不重，但是，这时候想要爬起来追出去，却也是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菊消失在夜幕中。 “钱豹，你这个媳妇还真是有心了。”谢盈嘲讽道。 钱豹冷笑。 “二当家的不是也被她所骗吗？” 谢盈的一只手慢慢伸向了身边的袋子。 钱豹的一只手也慢慢伸了过来。 二人几乎同时抓住了袋子的一角，用力想把袋子拉到自己身边来。 僵持了一会，钱豹首先恢复过来，伸手摸到了谢盈掉落在地上的一把短剑，与此同时，谢盈把一枚黑色的物体也抓在了手里。 二人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同时坐了起来。 钱豹手里的短剑刺入了谢盈的左肋，而谢盈手里的黑色物体，也狠狠地砸在了钱豹的头上。 谢盈的这种暗器十分独特，就像是一个涂满了黑色油漆的珠子，表面看起来十分光滑，但是在接触到人体的瞬间，却能够立刻在表层伸出密密麻麻的一层尖刺，加上她力量的催动，即便是厚厚的野兽皮，也会被立刻穿出无数小孔。 钱豹的头顶骨头被砸出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塌陷，哀嚎着倒在地上，没多久便没有声息。 刺入谢盈的这一剑虽然不深，但是血流不止，谢盈挣扎着站起来走了几步，便再次摔倒。 三具尸体和一个深度昏迷的女子，静静的躺在夜风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盈醒了过来。 她吃惊的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一个十分简陋的屋子里，身下是一张冰冷而又坚硬的木板床，而伤口处也已经被敷上了药物。 努力辨认了一下，她认出，这是被自己杀死的两位老人的家。 时间大概已经是清晨，光线虽然还有些朦胧，但是，已经可以勉强的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房门打开，一条高大的身影走进来。 “唐、唐壮士？”谢盈大惊道。 来人果然是吕布。 按照包大人所说，要想找到安冷霜，首先要找到谢盈，而谢盈拿走了安冷霜的财物，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这座山寨。 吕布估计的没错。 只是他来得晚了一步，要不然就可以看到谢盈等人自相残杀的好戏了。 “谢姑娘，醒了便好。”吕布笑道，“小人刚才请来了这村里的郎中，帮你包扎了伤口，好在伤势不重，歇息几日便可痊愈。” 谢盈的目光向后面的院子里看过去。 吕布猜到了她的心思。脸色一沉。 “多日未见，谢姑娘居然依然这般狠毒？” “唐壮士误会了，本姑娘并未动手，只是那强人欲要抢夺财物，反被同伴所杀。”谢盈说话还有些有气无力。 “小人虽然笨拙，但也分得清刀剑，那两位老者分明是被姑娘的短剑所伤。”吕布哼了一声，不过，马上接口道，“小人此来并非与你为难，也已经将尸体处理好，姑娘暂时安心养伤，如何处置你，那是官府的事情，与小人无关。” “既如此，多谢唐壮士，不，多谢恩公。”谢盈放下心来，说道。 第102章 三司会审赵家父子 短短的两天时间，谢盈便可以下地走路了。 她的伤势不重，只是失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 不知道那几个山上的土匪是怎么得到的消息，知道钱豹已经死掉了，而凌菊也带着财宝逃跑，于是，便又纷纷赶来，在谢盈的跟前赌咒发誓，说并不知道钱豹和凌菊的事情，希望谢盈伤好后可以继续回山寨。 谢盈却并不表态。 吕布这两天可是急得不行。 他觉得是自己和包大人估计的错了。 安冷霜未必知道谢盈的下落，就算知道，单凭她一个人也未必敢来这里。 正在吕布打算放弃的时候，安冷霜真的出现了。 同时出现的，还有开封府的几个差官。 安冷霜被包围在了院子里。 “唐壮士，包大人知你心地良善，生怕你会临时心软，对此二人不能下手，故而才会派小人前来协助。”带头的展昭对吕布说道。 吕布看着面前的安冷霜，忽然觉得展昭说的有道理，如果真的自己单独面对她，恐怕很难下手。 “本姑娘自知有罪，只想着夺回老父留下来的财物，便可再不涉足江湖，却没想到还是落入官府之手。”安冷霜说话的时候，却只是看着吕布。 “安姑娘不可如此悲观，小人亦与姑娘相同，回去后同样要背负罪责上路。”吕布说道。 “包大人此番抓捕安姑娘，并非因姑娘之罪，而是那安乐宫府的诸多罪人，大人知你几次险些遇害，亦十分同情。只要姑娘愿意与我等回去，大人定会酌情定罪。”展昭说道。 安冷霜笑了。 “只怕这包大人也未必能够惩办这赵霁。” “我家大人历来不畏权贵，开封府也从未有过贪赃枉法之事发生，这一点还请姑娘放心。”展昭显得很耐心。 “但愿如展护卫所言。”安冷霜说道，“不过，还需本姑娘回山寨一趟，取回赵宠和那西夏国之间往来书信，以证其罪。” 展昭眼前一亮。 “姑娘有心。如此，展昭愿随姑娘同往。” 安冷霜看向了吕布。 “唐壮士可愿与本姑娘同往？” 吕布想了想，摇了摇头。 “小人亦是戴罪之身，承蒙姑娘信任，只是家中爱妻尚在滁州府衙，小人不敢耽搁，就此先行一步，在府衙之中等候姑娘。” 安冷霜对吕布这样的回答自然极其失望，不再说什么。 在谢盈的带领下，几名差官和吕布几人很快闯上山去，擒住了几名土匪，随后，连夜赶路，向滁州而去。 半个月之后，京城： 仁宗皇帝在宫中的一座偏殿，单独会见包拯和沈普。 沈普这是第二次见到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皇帝。 第一次是他被钦封为滁州知府之后，前来谢恩并辞行，那一次，费彩荷没有见他，只是远远的站在屏风后面。 而这一次，费彩荷征得皇帝同意，传出话来，要沈普见过皇帝之后，去她的彩荷宫相见。 “包爱卿，朕闻你此番滁州之行，不但破获了几起积案，还将朕的皇叔和堂弟也一并带回了京城，不知是何缘故？”皇帝问道。 其实，他早已经对赵霁和赵宠的事情有所耳闻，却又故意装作根本不知道的样子。 “启奏万岁，微臣奉旨在滁州协助沈大人，确曾抓获了几名重罪之人，只是那都是沈大人之功，微臣并无半点功绩。”包拯回答。 “爱卿过谦了。”皇帝很高兴。 “至于两位宫爷因何会被微臣带回京城，还请万岁先看一看这些。”包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些安冷霜拿来的，赵宠和西夏国往来的书信。 一名值班太监走过来，将厚厚的一沓书信放在了皇帝面前的龙案上。 这些信件大都是安冷霜父亲在世的时候，赵宠在山上所写。 信中不但写明了赵宠勾结西夏国和山匪的原因——借助两股势力最终推翻皇帝，颠覆大宋的野心，还有他和西夏国之间的许多往来账目。这些年来，西夏国一直把安冷霜等人的山寨作为颠覆大宋的突破口，等待着时机。 皇帝的手略略颤抖起来。 “好大胆的赵宠，朕对他父子二人一直视如生父亲弟，不想他却在背地里意图推翻朕之江山？” “万岁，此事微臣和沈大人也是历尽艰辛方才得到此证据。老宫爷赵霁，为了保护赵宠，不惜杀害了数条人命，因其与万岁的关系，各地方官员虽有耳闻，却是不敢直言。此事，还需万岁下旨，将此二人交三法司会审。” 北宋时期的三法司即：刑部、御史台、大理寺。 初始的时候，更多是延续了晚唐时期的审理方式。可以说，经过了这三法司的裁决之后，即便是皇帝本人，也极难翻案。 皇帝略略迟疑了片刻。 “准奏。”猛然一拍桌子，“朕即刻下旨，令三法司会审，绝不可姑息。” 沉吟了片刻。 “爱卿此番辛苦，可还有何话说？” “启奏万岁，臣与沈大人还一同抓获了与此案有关联者数人，臣以为，可一并交给沈大人发落。还有，滁州府丞扈承，暗中给老宫爷送信，着实给微臣造成了不小的阻碍，恳请万岁下旨严惩。” 皇帝皱了皱眉。 “记得前些时日，爱卿还极力举荐此人为滁州知府，怎么，此番却又与那赵霁等人勾连了？” “微臣一时糊涂，险些酿成大错。”包拯连忙说道。 “算了，爱卿亦是对朕一片忠心，朕不怪你也就是了。” “多谢万岁。”包拯答道，却依然不肯起身。 “爱卿还有事情？”皇帝有些不解。 “微臣斗胆，尚有一事相告。” “讲来。” “便是那唐吕布之事。” 皇帝想了很久，只觉得名字有些熟悉， “爱卿所说之人，可是上次因受费庸等人牵连，与狱中误伤费涉的那个人吗？记得朕已经赦他无罪，怎么又提起他来？” “万岁不知，此人因刑部侍郎严希政大人家的公子严开，屡次调戏其妻，怒而杀之。严大人数次派人拘捕未果，却被微臣抓获，微臣以为，此人杀人事出有因，实在是那严开屡次暗中派人行凶，才会引来杀身之祸。微臣恳请万岁下旨，此人交由我开封府审理，方显公正。”包大人说道。 皇帝紧盯着包拯的黑脸。 这唐吕布到底是何样人，值得包拯屡次为其求情。 “万岁。”一直跪在包大人身后的沈普这时候插进话来，说道，“这唐吕布在此次破获赵宠一案中，立有大功，协助抓获山匪数人，二皇子也多蒙此人保护，才得以安全返京。” “原来如此。”皇帝点头，“准奏。” 第103章 彩荷宫兄妹再相见 偏殿的大门口，青莲正在那里和一名值班的小太监在说话。 小太监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生得很伶俐，平时，众多的宫女们无事可做，都喜欢来逗一逗他。 小太监名叫乔喜，却也是极讨人喜欢。 他是内宫总管于轮身边的小跟班，轻易很少会在皇帝跟前露面。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跑到这里来，还大模大样的充当起了值班太监。 “总管公公今早起来身子不爽，要我前来看看可有事情发生，来到这里，值班的小公公临时有事，要我在这里替他一替，恐一会万岁爷呼唤，却没有人。”乔喜背着一双小手，故意装出一副很老练的样子。 青莲“噗嗤”一笑。 “你家于公公大概是去伺候姜娘娘洗脚了，却要你来巡视。”青莲说道。 乔喜一下子跳了起来。 “青莲姐姐不可胡言，这样的话要是被总管公公听了去，是要被打屁股的。” “狗屁总管，本姑娘最不喜他那一副恶狗挡道的样子。”青莲说道，“你说，单是被我看到就有十几次了，你还帮他隐瞒？” 乔喜撅着小嘴。 “十几次就十几次，姜娘娘喜欢被总管公公伺候，连万岁爷都不吭气，你这般大声算什么？”嘴上说着，却已经明显没有了底气。 “那是没有人和万岁爷说，有朝一日被大娘娘和万岁知道了，看他于轮还张扬什么？”青莲说道。 乔喜低着头，不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 “青莲姐姐不去侍奉御妃娘娘，却来这里做什么？” “要你管，本姑娘喜欢来这里。”青莲故意气他。 这一次轮到乔喜窃笑了。 “青莲姐姐是来接御妃娘娘表兄的吧？” 青莲怔了怔。 “你怎知道？” 乔喜却不回答，只顾捂着嘴笑。 青莲有些吃惊，走过去就在他的头顶用力一拍。 “小混蛋，不可多言，否则我要我家娘娘割掉了你的舌头。” 乔喜捂着脑袋逃出很远，却又故意对着青莲做出很夸张的表情。 青莲举起手来就要去追打，却听到脚步声响起，沈普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走了出来，青莲只好停住脚步。 “奉我家娘娘谕旨，奴婢特在此恭候沈大人。” 太监见到青莲，也很高兴。 “既然青莲姑娘在此，沈大人便可随她去，奴才正可留下来伺候皇上。” “多谢公公。”沈普急忙说道。 “本姑娘在这里等候沈大人多时了，沈大人却不肯过来谢我，小心奴婢不带你过去。”青莲开玩笑道，毫不避讳地看着沈普。 沈普略显清瘦的脸上滑过一丝尴尬，慌忙拱手道，“小生多谢青莲姑娘。” 青莲笑得娇躯乱颤。 “算了，念你来一次皇宫也不容易，奴婢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以后当多记得奴婢的好才是。若有空闲，奴婢再去滁州，沈大人可不许再急着赶我回来。” “小生记下了。”沈普回答。 青莲回头，见那乔喜还站在不远处，正对着自己和沈普指指点点，不由得用力一跺脚，装出马上要追过去的样子，吓得乔喜扭头跑掉了。 沈普在先帝驾崩之后，曾经来探望过费彩荷，只是这宫廷里庭院太多，道路杂乱，他早已经记不得去彩荷宫的路。 青莲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带着沈普足足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也没有看到彩荷宫的影子。 沈普心里焦急，不停的抹着额头上面的汗水。 “表老爷这般身体，难怪我家娘娘要每天记挂了。”青莲这时候还不忘调侃一句沈普，“不过说真的，表老爷升坐大堂的时候，倒也威武得很。” “青莲姑娘休再取笑。”沈普说道。 此时，彩荷宫里的费彩荷也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不时地打发宫女去大门前看上一看。 终于等到面色微灼的青莲从外面走进来。 “启禀娘娘，表老爷已经在门外候旨。” “青莲，你知我心切，还不速请表兄进来相见，敢是故意这般刁难，讨打？”费彩荷抑制着想要迎出去的冲动，故意做生气状。 青莲捂嘴，迅速跑了出去。 沈普和费彩荷一样，激动得满脸潮红。 “下官沈普参见御妃娘娘。”虽然不能抬头看上一眼，但是，沈普似乎已经隐约间感觉到了费彩荷就在眼前。 如果不是当初表兄费庸为讨好先帝，将费彩荷送进宫中，想必这位令他至今难忘的表妹此刻早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夫人。 “表兄不必如此客套，自家人何必多礼。”费彩荷说着，几次都差点站起来。 “多谢御妃娘娘。”沈普依旧不敢抬头。 费彩荷却不想作秀。 “青莲，你等退下，本宫要和表兄聊些家事。” “奴婢遵旨。”青莲对着两名站在旁边的宫女摆手，示意她们跟随自己出去。 和以往皇帝来这里一样，青莲退出后没有走远，独自坐在宫门前随时听候吩咐。 屋子里，只剩下费彩荷和沈普。 费彩荷走下铺着地毯的台阶。 “表兄在滁州作这知府一职，可是辛苦了，小妹多有牵挂。” 感觉到费彩荷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沈普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此间并无外人，表兄无需这般拘谨。”费彩荷压低声音说道，随后，竟然伸手牵起沈普的袍袖，走到了台阶下面的座位旁边。 两个人的中间只隔着一张放置着香炉的小桌子。 “表兄似比从前越发瘦弱了，若是做的辛苦，小妹当可与皇上建议，调你回京任职。”费彩荷看着沈普的脸，目光透露出些许的心痛。 沈普却是一惊。 虽然自己很想回到京城，但是，一想到自己和包拯惩罚了赵霁等人的事情，就充满了自豪感，哪里舍得这么快就离开滁州。 “多谢娘娘，只是小兄到任不久，这般急切调回，恐被众官员议论，也要万岁作难。” 费彩荷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表兄在哪里都是一样，这皇宫虽大，却不是任意行走的地方。” 听费彩荷的语气颇有些悲切，沈普也禁不住难过起来。 “小妹要青莲带给你的信可曾细细看过？”费彩荷转开话题，“听闻表兄与那包大人合力办案，共同护得二皇子安全，又将那赵霁擒获，想必皇上定是龙心大悦，对包大人大加赞赏了？” 沈普略略一惊，费彩荷的话明显是有所指的。 第104章 意乱彩荷宫 “包大人果有心机，断起案来，也颇有经验。”沈普接着费彩荷的话说道。 费彩荷的嘴角略略翘起，小巧的鼻翼抽动了几下。 “是啊，如果没有这般心机，我家兄长又岂会栽在他包黑头的手里？” 沈普这才知道，费彩荷因何会这般不悦，想必一定是因为自己协助包拯破获这样大的案子感到不满，一时间倒像是自己做了错事，有些难堪起来。 “大表兄虽被罢官，好在保住了性命，日后得暇，小兄一定赶回老家去看望。倘不如意，当可接他去滁州居住。” “算了，不提也罢。”费彩荷说道，忽然又问，“小妹要青莲带给你的信可曾细细看过？” 听费彩荷再次问起来，沈普有些不解。 “看过了。” “可曾仔细看过？”费彩荷又追问了一句。 “娘娘这是何意？莫非还在怪小兄没有依言对包大人严加防范？”沈普反问了一句。 费彩荷轻轻摇头，似乎对沈普不能立刻领悟自己的话中含义感到很无奈。 “都说你们读书人多少都带着点傻气，看起来一点不假。”费彩荷说着，似乎于不经意间在沈普的手背上掐了一下。 沈普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小妹在信里叮嘱，必要的话可以要青莲留在你的身边，就当是小妹在你身边一样。你却执意要赶她回来，可是觉得她身份低贱，怕世人笑话？”费彩荷说道。 沈普这才明白费彩荷的用意，一张脸立刻红了。 “青莲姑娘乃是娘娘最喜欢的宫女，小兄岂敢夺娘娘所爱？再说，我府衙之中没有女子，留下青莲也诸多不便。” “表兄当真不懂小妹用心？”费彩荷神情有些焦急。 沈普低下头。 很久之后。 “自从表妹被大表兄送入宫中那一刻起，小兄就已经发誓，此生绝不再去沾染女色，小兄的心已经不在了。” 虽然早就猜到沈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费彩荷却依旧觉得一颗心都要撞破胸口。 “表兄这样说，实在令小妹失望。”费彩荷犹豫着，说道，“小妹身在宫中，远不及外面的女子自由。此番，若不是表兄有功于朝廷，恐怕皇上也不会准许你前来探视小妹。若表兄这样一味地固执下去，小妹身在宫廷，又岂能放心的下？” 沈普看着费彩荷已经侧过去的半张脸。 这样精致的五官，恐怕就连街上的那些手艺人，也难以绘制出其万分之一的神韵来。 二人都不再说话。 沉默了很久。 费彩荷似乎想通了，站了起来。 “表兄刚才说要回老家去探望兄长，可想好了何时动身吗？” 沈普思索了一下，随口说道，“待小兄回到滁州，把与赵霁有关联的犯人竭尽发落之后，便可以动身。” “小妹倒也想要回去探望兄长，如果表兄方便，届时可以要人给小妹捎一封信来，小妹尽可以向皇上和大娘娘提出，准许小妹回去。” 这样的话，即便沈普真的很呆，也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 费彩荷的小脸有些灼红，扭过脸去。 沈普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既是这样，小兄明日便返回滁州，半月之内当可全部发落完毕。” “小妹记下了。”费彩荷低声说着，已经轻移莲步回到了台阶上面的座位上，目光却再也不敢看向沈普。 “娘娘，万岁爷驾到。”大门外，忽然传来青莲的声音。 沈普慌了，不知道自己是该马上离开，还是等候在这里。 “表兄不必惊慌，万岁知你前来探视小妹。”费彩荷见沈普这般紧张，不禁笑了一下。 这时候，仁宗皇帝已经在青莲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万岁。”沈普慌忙跪在了台阶下面。 费彩荷也已经从台阶上走下来。 “妾身迎候万岁。” 皇帝的脚步迟疑了一下，看到沈普，这才想起是自己准许他前来探望的，于是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很不自然的微笑。 “沈爱卿平身，朕知你此番协助包爱卿破案立有大功，尚未及赏你，爱卿可有想法吗？” 沈普不敢抬头。 “微臣不敢领受万岁赏赐，只愿不负万岁和御妃娘娘厚恩。” 皇帝大笑，亲手把沈普拉了起来。 “御妃娘娘当初举荐，朕还有顾虑，恐你这一介书生难当大任，否则也不会要那包爱卿以监察御史身份前往滁州。” “臣多谢万岁厚爱。”沈普说道。 “妾身亦代表兄谢过万岁。”费彩荷也说道。 皇帝的一只手伸向了费彩荷的脸，却被她慌忙躲开，纤细的手指对着沈普指了指，提醒他，这里有外人在场，而自己是先帝的遗妃。 皇帝颇有些窘态。 “朕听闻皇子赵启回来言道，你滁州所辖清流县的县令魏屠十分清苦，堂堂的一介县令尚不如平头百姓，可有此事吗？”皇帝问道。 “启奏万岁，确有其事。”沈普急忙答道，“微臣也曾询问过，此皆是那费涉在任之时，对所辖之地极尽盘剥，魏县令不忍额外盘剥百姓，每每以县衙众人奉银来顶，故而才会如此。” 皇帝点了点头。 “没想到一介小小的县令，居然可以做到这一点，朕深感欣慰。明日朕既叫户部拨些银两过去，以示奖赏。” “微臣代清流县所有官员谢过万岁。”沈普再次跪倒。 “罢了。”皇帝摆手，“若爱卿与御妃娘娘尚有话说，尽管直言，朕可暂去御花园中。” “妾身与表兄相谈甚欢，只是表兄明日即将返回滁州处理众多人犯，妾身不敢耽搁了大事，就请表兄早些出宫，日后有暇，再来看望。”费彩荷抢在沈普前面，说道。 “赵霁案件的一干关联之人尚未发落，微臣不敢误了大事。”沈普也说道。 “如此甚好，明日动身，一路多加小心。”皇帝说道。 “谢万岁。”沈普站起来，“微臣告退。” “青莲，代本宫相送。”费彩荷吩咐道。 青莲急忙走过来。 “表老爷请。” “有劳青莲姑娘。”沈普说道。 青莲又一次差点笑出声来，只是当着皇帝和费彩荷的面，没敢出声。 二人走出宫门，沈普回头看了一眼。 “表老爷休要再恋恋不舍，待半个月后，奴婢跟随娘娘千岁一同去探望表老爷就是了。” 沈普就像是被人猛地在脸上打了一巴掌，原来自己和表妹在里面所说的话，都被这小丫头听到了。 第105章 严希政大闹开封府 “青莲自知命贱，不敢遵娘娘千岁之命留在表老爷身边，切盼有朝一日娘娘能够恢复自由之身，届时要青莲留在你二人身边侍奉，青莲此生心愿足矣。”青莲低头，小声说道。 “青莲姑娘误会了，小生并非是嫌弃姑娘，只是、只是……”沈普担心方才和表妹的对话会伤了青莲的心，想要解释，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 青莲摆出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 “表老爷无需解释，还是赶快回去收拾一下尽快动身，别等到了时候，娘娘已经出发，你却还在府衙脱不开身。” 沈普低着头，倒像是他变成了女孩子。 开封府： 此时，包大人早已经升堂。 因为担心被严希政听到消息赶来，包大人打算尽快对吕布的案件进行判决。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不知道是谁走露了风声，包大人前脚升坐大堂，后脚严希政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闻包大人已经将杀害小儿的凶手抓获，下官特意赶来，还请包大人通融一下，要下官将此人带回刑部受审，以慰下官思子之痛。”严希政一进来，就对包大人说道。 包大人的黑脸上毫无表情。 “严大人迟来了一步，下官刚刚从万岁那里回来，万岁要下官对此案亲自审理。若严大人有异议，可去宫中向万岁提起。” “凶手杀死的是下官小儿，难道包大人就没有一点体恤下官之意？”严希政立刻阴沉下一张脸。 “下官只是不敢抗旨而已。”包拯毫不退让。 严希政急了，指着包拯。 “你这黑头，休要再拿万岁压我，敢是想要为那凶手脱罪不成？” “下官定会按律惩处。”包拯说道，“还以为严大人赶来，是奉旨来提那赵霁父子进行三司会审，却原来只为自己的私事，若严大人疑我有私，可在旁边落座。” 严希政的眼珠转了转。 “好，本官就在这里听审，若有偏袒，休怪本官翻脸。” 包拯倒也理解严希政，必定是唯一的儿子被杀，心中悲痛，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是正常的，不过，包拯不会给他把柄可抓。 没多久，手上被铁链锁住的吕布被带了上来。 回到开封府之后，吕布被关进了监房。只是包大人对他照顾，特意叮嘱那个被称作“五爷”的牢头，不许刁难。还将貂蝉也安置在了府衙的后院，叮嘱丫鬟一并照顾。 “展护卫。”包大人叫道。 “卑职在。”展昭答道。 “本官大堂之上，任何人等不得喧哗，若有吵闹者，一并赶出。”包拯吩咐。 “卑职遵命。”展昭当然知道包大人所指的是严希政，手按长剑，大声答应道。 “唐吕布杀人一案事实清楚，口供在此。且本官手里尚有十余张状告严开抢夺民女、霸占别人房产的状纸。此案，亦是因为严开强行霸占其妻、买通他人欲刺杀唐吕布在前，此事，有登高楼闻掌柜和茶坊女子陈玉娘、唐杏儿作证。因此，本官经与众人商议，判那唐吕布过失杀人，刺配北方千里，没有特招，不得返回。” 此言一出，大堂上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躲在屏风后面的貂蝉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貂姐姐！”唐杏儿叫道。 “唐夫人！”陈玉娘叫道。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几名差官，一个人迅速从身后拿起木制的刑枷。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就把吕布拷了起来。 吕布在一进入大堂的时候，看到严希政，以为自己必死，没想到却只判了一个刺配千里，且没有说明具体之地，也就是说，只要差官允许，自己完全可以在北方找一个适合的地方定居。因此，吕布脸上的冷笑瞬间变得多了一层含义，已经做好的反抗准备也立刻放弃了。 严希政却跳了起来。 “包大人这是有意袒护凶犯，本官作为苦主，要你秉公而断。” “严大人，本官哪里袒护与他，且说来听听。”包拯说道。 “无端杀死本官小儿和一名家丁，还有那登高楼的护院，如此重罪，却只判了一个刺配，包大人还不承认偏袒，却是什么？” “本官已经说明，是你那小儿欲强霸其妻，且又买通那蔡七和朱能等人欲杀害唐吕布，唐吕布无奈反击，故而杀之，此事闻掌柜和两名茶坊女子皆可证明。”包大人回击道。 “既如此，包大人可敢将这一干人等交于刑部重新审理？”严希政步步紧逼道。 “本官已经说明，此案乃是万岁要开封府审理，严大人只管去找万岁请旨。”包大人似乎也生气起来。 严希政见包大人不肯退让半步，索性拿出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对着大堂外面叫道，“来人。” 两名刑部衙门里的衙役从外面闯进来。 “将这罪犯带回刑部候审。”严希政指着吕布喝道。 “放肆！”包大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此乃开封府衙，在本官眼里只有罪犯，没有可仗势之官，任何人等不得擅动，否则按律惩处。” 两名衙役面面相觑，按在单刀上面的手也拿了下来。 “展护卫，将严大人请出大堂。”包拯吩咐道。 展昭立刻走过来。 严希政急了，推开展昭，直扑到吕布跟前，从一名衙役的肋下抽出单刀，就对着吕布砍了下去。 严希政是文官，这口单刀虽然不重，但是对于他来说，想要抡动起来却也十分费力，何况吕布根本不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在单刀尚未落下之时，吕布已经抬起脚来踢在了他的小腹。 因为担心伤到他，所以吕布并未用力。 尽管如此，严希政还是被踢出老远，狠狠的摔倒在地上，身上的官服也被铺在地面上的青石刮破了。 两名衙役跑过来把他扶起来。 展昭快步走过来。 “还请二位兄长将严大人暂且带回，切莫为难卑职。”展昭说道。 严希政顾不得自己这朝廷命官的身份，对着包大人一口一个“黑皮”的骂着。 顾及他这刑部侍郎的身份，展昭不敢用力推搡，只能好言劝阻。吕布则管不了这许多，大步赶过来，对着严希政的屁股再踢一脚。 这一次，直接将严希政踢到了大堂的院子里。 所有人都捂着嘴窃笑。 “包黑子，本官要去万岁那里讨个公道。”严希政眼见占不到便宜，一只手捂着被踢得红肿起来的屁股叫嚣道，在两个衙役的搀扶下离开。 第106章 壮士刺配边关 包大人处理完所有事务，已经是傍晚时分。 包大人换上了一身便衣，身边只带着包财一个人，从府衙里走出来。 “大人可是要去狱中看望唐壮士？”走在路上，包财很小心地问道。 包拯笑了。 这包财是自己当初初入官场的时候，从老家带来的，跟随自己日久，也学得聪明起来了。 “唐壮士此番大难不死，定会感激大人恩德，此人武功高强，他日若能被大人所用，实在是难得的好事情。”包财似乎猜到了包拯的心思，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要胡乱猜测。”包拯说道，“唐壮士杀人有因，且又屡次立有大功，本官只是按律办事。” “大人对唐壮士格外恩待，小人岂能不知。”包财不识趣的说道， “不可乱语。” 包财吐了一下舌头，不再说话。 来到监狱的大门口，包财首先跑进去通报。 那个被称为五爷的牢头正在和两名狱卒喝酒，桌子上摆着一大盘牛肉和一只还腾着丝丝热气的烧鹅。 “大人到了，速来迎接。”包财站在走廊的入口处，喊道。 三个人猛惊。 一个狱卒慌忙就要把桌子上的东西撤下去，却被五爷拦住了。 “怕什么，此乃玉娘姑娘所赠，又非是收受的赃物。” 三个人迎出来。 包大人并未责怪三人，只是询问了几句犯人的情况，便要五爷带路去吕布的监房。 “大人，玉娘姑娘和唐夫人等人尚在唐壮士屋中，可否要小人先去通报一声。”五爷在包大人面前没有了牢头的威风，低声问道。 他知道，这位玉娘姑娘和包大人的关系很近，传言还是干父女的关系，所以她到这里探监，他并不担心会被包大人责怪。 包拯果然只是淡淡一笑。 “无妨，且带我过去即可。” 貂蝉和陈玉娘果然在吕布的监房里，同行的还有唐杏儿。 此时的吕布，早已经被打开了枷锁，只是象征性的在双腿上锁着一条链子。 貂蝉一直伏在吕布的肩头低声哭泣，如果不是陈玉娘和唐杏儿在场，吕布也几乎要流泪了。 “多谢二位姑娘肯于为小人作证，此番，小人虽有灾难，却并无大碍，待小人在远方安顿下来之后，便会要人来此接我家娘子过去，此间，还请二位姑娘多加照顾，小人这里谢过了。”吕布说着，就要大礼参拜，却被唐杏儿一把抓住。 “吕大哥切勿如此，小妹知你冤枉，日后定会平安归来。” 陈玉娘也对着吕布妩媚的一笑，道，“我家义父虽判你充军，却并未指明落脚何处，可见是给了壮士充分的自由，北方虽然贫瘠，却也不乏大都市。只是那里的人多粗野，壮士此去，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吕布点头。 “无需等待，妾身愿随将军同往。”貂蝉抹着泪，说道。 “貂姐姐不可这般想，暂且留在此处，与陈姐姐同住，杏儿也会时常前去探望。闷了，还可以去茶坊闲坐，我等姐妹在一起，岂不逍遥。”唐杏儿说道。 陈玉娘看着吕布，目光似颇多留恋，叫吕布忽然想起她曾经赠送的那块香帕， 房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唐吕布，我家大人来了。”五爷推开了房门，叫道。 三个女子慌忙闪到了一边。 陈玉娘就要跪拜，却已经被包大人拦住了。 “玉娘姑娘不必多礼，本官还要感谢你二人极力助唐壮士的义举，否则，本官也难以为他减轻罪责。” “大人果然厉害。”唐杏儿翘起一根大拇指。 “玉娘姑娘，大人恐和唐壮士有话要说，可否先请到外面稍候片刻？”五爷说道。 陈玉娘拉了一把唐杏儿。 两个人带着貂蝉出去了。 “小人多谢大人活命之恩。”吕布感激，拱手说道。 “本官对你这般发落，实在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本官赏识壮士这言出必行的性格和满身的功夫，若非再次落到小人身边，当可成为一代栋梁。”包拯似乎对吕布被刺配也是倍加惋惜。 “大人抬爱，小人永世不忘。”吕布说道，“只是小人无意官场，只求日后可以携妻安稳度日。” 包拯却摇头。 “只怕是壮士这一身好功夫容不得你安稳。” 吕布没明白包大人这话的意思。 “今日严大人搅闹公堂，却未曾得到他想要的结果，我料他必不会善罢甘休，明日上路，还需多加谨慎才是。”包拯提醒道。 “区区几个毛贼，还奈何不得小人。”吕布冷笑。 “壮士此去无需千里，本官会叮嘱差人沿途多加照顾。日后，本官倘有用到壮士之处，还请壮士休要推辞。”包大人说道。 绕了半天的圈子，这一句话才是包大人想要对自己说的。吕布心里暗笑。 “大人只管放心，若有用小人之处，只管言明，只要小人尚在，定会不远千里赶回。” 包大人拍了拍吕布肩膀。 天还没亮，两名奉命押解吕布的差官便已经各自斜背着一个布袋，来到了监房。 足足四十几斤重的木枷再次戴在了吕布的身上。 “大人恐生变故，特要我二人提前带你上路。”一名差官说道。 吕布知道，包大人一定是担心那严希政在皇帝那里请下圣旨，会对自己不利，所以才会提前上路。只是，这时候貂蝉等人尚未到来，想来昨日已将事情交代清楚，这便上路，也免得貂蝉愈加悲痛。 “如此，多谢二位仁兄。”吕布说道。 吕布认得这两个人，上次跟随包大人一同在滁州府衙出现过，亦是包大人非常信任的亲信。 和五爷做过了交接之后，把随身公文带好，三个人走出监狱的大门。 吕布不知道二人要携带着这公文有何用处，既然连交接之地都没有指明，这公文岂不是浪费。 自己此番和当初费庸被皇帝赶出京城有何不同？ “二位仁兄可将小人的武器带来？”吕布没有看到这两个人带着自己的短戟，于是问道。 “大人虽然叮嘱要沿途对你多加关照，却也没有要你身带武器，想你这样一个配军，也不许携带此物，还是不要为难我二人为好。”一个叫做徐霸的差官说道。 “大人特许你无需刺面，已经是最大关照，壮士切不可再提其他要求。”另一个叫做薛猛的差官也说道。 吕布回头向开封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昨夜貂蝉是否留在这里，还是已经跟随陈玉娘回到了她的住处。 第107章 马彪受贿行恶 不出包大人所料，皇帝并没有给严希政面子，而且还因为严开以前的种种行为，把他怒斥了一顿，弄得严希政灰头土脸。 严希政觉得自己这个刑部侍郎彻底输给了开封府的包拯。 不过，他并不想就此放过吕布。 “大人，小人已经探听清楚了，那唐吕布已经上路，跟随他的人只有两个开封府的差官，其中一人叫徐霸的，还和小人是同乡。” 侍郎府的花园里，严希政站在一丛花草的旁边，背着手听着身后的家人报告道。 他没有回头，却已经把自己牙齿都咬的生疼。 “还有一件事情。”家人又说道，“便是那唐吕布的妻子并没有跟随他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了一个叫做陈玉娘的茶坊女子家里。” 严希政的身子微微一震，这一次，他回过头来。 “只是一个茶坊女子吗？” “便是这次帮那唐吕布作证的女子。”家人回答。 严希政跺了一下脚。 这两个女子才是真正该死的人，如果没有她们又岂会叫严开死在他人之手？自己倒要看看这唐吕布的妻子是何样人，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迷到如此程度。 “你速去宫门外，将马彪将军请来，顺便先叫来几个家人。” “是。”那家人答应着离开了。 没多久，几个家人首先来到了这里。 他们离开不久，马彪便带着两个身穿禁军服饰的武士，一同来到了严希政的跟前。 这马彪是严希政的好友，是京城禁军之中的一个统领，虽然官职不大，但是，手底下也掌管着百十号人。 当时，在皇宫附近驻扎的禁军之中，像马彪这样的统领一共只有十几个，每一个都是深得皇帝信任，且都是千挑万选的威猛无比之人。 他和严希政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据说是因为有一次他的一个弟兄当街殴伤了人命，且是他挑衅在先，按理应该被判斩监候的，却被严希政最终改判成了监禁二年。而且，不足一年，便被释放。 为此，马彪自是对严希政十分感激。 严希政也对这马彪十分要好，传闻还曾经把自己最爱的一个小妾送给了马彪。 今天，严希政觉得是该好好利用这个人的时候了。 不过，听这严希政居然要自己这个堂堂的禁军统领去半路截杀一名配军，马彪还是犹豫了。 “严大人，那配军死与不死倒是无关紧要，倒是小人这等身份去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为难小人。”马彪说道。 “马将军有所不知，这唐吕布十分了得，若非将军亲自出马，恐其他人难以为犬子报仇。”严希政说着，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 一名家人立刻端着一个用黄绸覆盖的托盘走了过来，放在了凉亭下面的桌子上。 严希政故意于不经意间碰了一下托盘，上面的绸子被掀开了一角，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十锭大银。 “本官知马将军奉银有限，且在外面喜交朋友，这点银子权做是马将军的酒资，若事成，本官愿意再为将军奉上千两白银。”严希政说道。 马彪紧盯着托盘。 虽然是禁军统领，但是，作为武官，马彪的奉银远没有严希政等人的多，而且，由于职责不同，历来很少会有人愿意给他拿出这许多银子。 马彪回头看了一眼跟随自己而来的两名武士，发现二人都站在很远的地方，自顾低声说着什么，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严大人这般信任下官，下官就暂且领命，不过，近日听闻御妃娘娘欲回乡省亲，届时，不知会不会要下官带人跟随。如果下官有幸没有被派到头上，定当会全力为严大人办成此事。若不幸被选上，就请严大人另请高明，下官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此事不急。”严希政急忙说道，“只要马将军肯于帮忙，本官就尽可以放心了，想我那逆子九泉之下也可安心。” “既如此，下官多谢严大人。”马彪说着。 “来人，速将银两帮马将军收起来。”严希政吩咐道。 那名家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条黑色布袋打开，将银子悉数装进去。 马彪勒紧绳子，挂在了腰间的兽皮带上，再用外面的长袍遮挡起来，随后起身告辞。 严希政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大人，这马统领虽与您是好友，但是必定是禁军中人，一旦走露半点风声，岂不是立刻就会传进皇帝的耳朵？”家人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 严希政冷笑。 “马彪勇猛，且又在禁军中多年，手下亲信无数，只有他可以做到杀死那唐吕布。既然收受了本官的银子，谅他也不敢将此事说出去。” 家人想了想，大概觉得严希政说的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 “对了，你去叮嘱那几名家丁，手脚要干净，切不可留下任何痕迹。”严希政又对家人说道。 “是，小人这就去。”家人回答。 等到这个家人来到前院的时候，那几名家丁已经离开了。 此时，这几个家伙已经来到了陈玉娘所住的地方。 由于天色还早，几个家伙不敢这个时候动手，于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很小的酒肆，一边喝着酒，一边等待着机会。 “小人曾经见过这个唐吕布的妻子，叫什么貂蝉的。那样子才叫一个标致，比那些华茶坊的女子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一个家伙压低声音说道。 “小人也跟随严公子见过她，要不是当时严公子一心只想着得到这小娘子，小人还真想……”另一个家伙也说道，还不停地吸着嘴角的口水。 “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小娘子。” “等等。”一个家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小人倒是认识一家妓院的老鸨子，前几天还曾经托我帮助她找几个有姿色的女子。听你等这样一说，这唐家的小娘子岂不是可以卖一个大价钱？”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都对这样的提议感到很满意。 “只是严大人要我等不许留下活口，还要用她身上的物件去领赏的。” “随便找一个女子留下一件物件，不是都可以。” 一个年龄稍大的家人向四周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到这里，压低声音说道，“你等所言不错，只是这件事情不可妄言。若被严大人知道，恐将性命不保。” 几个家伙低着头商量了很久。 没多久，几个人分开，三个人留下来继续等候机会，另外两个人则出去寻找其他女子动手。 第108章 貂蝉被卖遇春楼 今晚，陈玉娘没有去茶坊。不过，也没有在屋中，而是去街上购置一些酒食，貂蝉则留在这里，打算把屋子好好收拾一下。 今早，她和貂蝉去给吕布饯行，却发现吕布早已经上路了，害得貂蝉一双眼睛都哭得红肿起来。 原本给吕布准备的路资也只好带了回来。 等到陈玉娘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唐夫人。”陈玉娘叫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答，二楼的窗子上也没有看到貂蝉的影子。 陈玉娘快步上楼。 屋子里有些乱，一把笤帚还扔在地上，显然还没有收拾完。 陈玉娘趴在敞开的窗子向下面望了一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放下手里的东西，陈玉娘想着去外面看看，却见大门口有人影一闪，唐杏儿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走进了院子。 “可曾见到唐夫人？”陈玉娘问道。 唐杏儿放下食盒，抬头看着陈玉娘。 “外面没有人，只有一辆马车刚刚离开，还以为是陈姐姐又结交了哪位富家公子。”唐杏儿玩笑道。 “该掌嘴。”陈玉娘半真半假的说道。 陈玉娘从楼上跑下来，快步来到大门前，向外面看去，果然看到一辆马车正拖着一条灰色的烟带向远处狂奔而去。 “可曾看清车子里是什么人？”陈玉娘问唐杏儿。 “不曾看清。”唐杏儿摇头，“只看到两个仆人打扮的人跟在车子后面，样子挺凶的。” “恐是唐夫人又遭了不测。”陈玉娘焦急道。 包大人曾经提醒过自己，恐怕严希政不会就此罢休，要自己对貂蝉格外小心。 想到这里，陈玉娘直追出去，却早已经不见了马车的影子。 “姐姐休要多疑，严公子已经死了，还有谁会来这里讨打。”唐杏儿却还有些不相信。 陈玉娘摇头。 车子里坐着的，果然是貂蝉。 确切地说，是被捆住了手脚躺在车子上。 几个家伙没有等到陈玉娘回来，只见貂蝉一个人在屋子里，于是便强行动手把她带走。 此时，车子正走在那条通往妓院的路上。 北宋时期的妓院其实并不多，必定这是一种见不得光的行业，尤其在汴京城里，如果没有一位高权重的朝廷官员在后面支持，是极难经营下去的， 这个叫做“遇春楼”的妓院就是。 说起这遇春楼的幕后老板，恐怕没有人能想得到，他就是当朝驸马爷、仁宗皇帝的亲妹妹——常宁公主的丈夫——董淳。 和包大人一样，这董淳也是进士出身，曾经在一个很偏远的小县做过一任县令，后来因为极善钻营，任上也颇有政绩，没多久，便被某位大臣举荐调入京城。 此人的容貌堪比吕布，又颇有学识，进入京城不久，便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坊间传言，皇帝为了测试他的学识，曾经三次在宫中设宴，席间出题，而这位董淳每次都能够完美作答。 最后一次，更是被偶尔路过的常宁公主一眼看中。 成为了驸马爷的董淳辞掉了官职，一心只和常宁公主厮守在驸马府里。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驸马府中的生活实在是过于乏味，锦衣玉食无法满足他对外界的渴望，而且，坊间传说这常宁公主相貌丑陋、粗俗不堪。反正做了驸马几年之后，他竟然背着公主在这里开设了这家妓院，还雇佣了众多的打手，自己只在幕后坐收渔利。 由于有他在背后撑腰，那些王孙公子，甚至朝廷高官，哪一个也不敢轻易在这里搅闹。 遇春楼成为了汴京城里最大、也最能够吸引那些浪荡公子的地方，几乎集中了所有京城里的名妓。 曾经有一段时间，来这里办事的地方商家如果不去遇春楼，便觉得自己没有来过汴京。 老鸨子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女人，生得如同一个圆滚滚的水桶，却在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看上去令人作呕。 几个家伙不敢过于靠近，在距离遇春楼大门很远的地方停下马车。 那个年龄稍长的家伙独自一个人去找老鸨子。 没多久，老鸨子便带着两个打手来到了车子跟前。 掀开帘子向里面看了几眼，老鸨子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 “你们几个泼皮，从哪里搞来这么俊俏的女子？” “孙妈妈不知，这可是我们兄弟盯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帮你弄来的。”一个家伙说道。 “可不要是哪一家茶坊的女子，若是被人家掌柜的知道了，不好交待。”老鸨子故意说道。 “孙妈妈放心，若有其他雇主，我们兄弟甘愿受罚。” “和你等戏言，谁不知道我这遇春楼的名头，进了这里的姑娘，谁还敢来讨要？”老鸨子说道，随后，对着身后的两名大手努了努嘴。 两个家伙立刻走过来，把貂蝉从车子里拖出来。 貂蝉的手脚都被捆着，嘴巴也被一块破布塞紧，惊吓加上一路颠簸，此时已经呈现半昏迷状态。 “先把她送到后面，不可示人，待老娘问过之后，方可决定取舍。”老鸨子说道。 两个家伙把貂蝉抬起来，绕过前面的大门，从后面进入遇春楼。 等到貂蝉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喧软的床上，手脚已经被松开，只是娇嫩的手臂上还残留着一条深深的印记。 屋子里很黑，空间狭小，到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胭脂味。 这里是遇春楼最隐蔽的地方，历来是关押那些不肯就范的女孩子的。 初来这里的女子不论是否愿意，也会被暂时关在这里，经受一些所谓的训练，直到老鸨子认为可以达到客人的满意之后，方可出去待客。 作为当初司徒王允府里的歌舞伎，貂蝉自然也曾经接受过这样的训练，只是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这里的训练更加隐蔽，也更加令人害怕。 貂蝉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茫然的坐起来，努力回想了一下，依稀记起自己被抓之前的情景。 房门开了，老鸨子从外面走进来。 貂蝉以为自己是被她所救，从床上下来，跪倒在了她的前面。 “小女子貂蝉，多谢这位妈妈救命之恩。” 老鸨子怔了一下，忽然嘿嘿嘿地笑了。 “姑娘好名字，先且起来。” 貂蝉起身，站在老鸨子的身后。 老鸨子也不客气，肥大的屁股一抬，坐到了床上，自顾在貂蝉的脸上端详了很久。 如此容貌的女子实在是世间罕见，恐怕就连那些皇宫里的妃嫔也不过如此吧？如果自己调教的好，用不了多久，这遇春楼的头牌一定非她莫属。 第109章 遇春楼逢春 老鸨子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老鸨子一边做出及其关心的样子询问貂蝉的家世，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这样的女子若是被驸马爷知道，定会重重奖赏自己。 貂蝉只在来到这里之后，才经历了一些事情，对人情世故也算作是一窍不通，哪里会猜到这老鸨子的心思。 不用多问，貂蝉便已经将自己和吕布的所遭所遇都说了出来。 听到这美人的丈夫居然是一个配军，老鸨子的心里瞬间有了底。 “貂姑娘这几天只管好好休息，老妇会派人来服侍你，姑娘这等上乘人品，岂能便宜了那几个市井无赖。” “多谢孙妈妈，只是玉娘姑娘和杏儿妹妹那里还没有交待过，恐二人为奴担心。”貂蝉急于想要回去。 “姑娘只管安心，老妇会派人要她们来接你就是。”老鸨子骗貂蝉道。 貂蝉信以为真。 没多久，这老鸨子果然派来了一个丫头。 第二天，又找来了一家裁缝铺的掌柜，要他帮貂蝉量体定制了一件衣服。 貂蝉以为自己遇到了比陈玉娘更好的好人。 只是一直没有见到唐杏儿和陈玉娘过来，心里多少有点疑虑。 两天之后： 衣服做好了，貂蝉却发现这衣服比自己平日里的大不一样。 丝制的长袍，却又比紧束腰身，几乎把身体的整个轮廓完全凸显了出来，而且呈现半透明的状态，即便自己当初迷惑董卓的时候，也未曾这样穿搭过。 最令貂蝉不解的是，就在自己试衣服的时候，那个小丫头居然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拿走了。 穿着这样的衣服，貂蝉甚至不敢出门。 那小丫头极老实，任凭貂蝉如何追问，只说是孙妈妈吩咐，要她等孙妈妈来时，自行询问。 貂蝉无奈，只好想着等孙妈妈来时，向她索回自己的衣服。 貂蝉没有等来孙妈妈，却等来了一位衣着华丽，样子颇俊的男人。 屋子里空间狭小，貂蝉一时间无处躲避，只好站在墙角的位置，微微低着头，心里还在暗自抱怨那小丫头，来了陌生男人却也不知向自己知会一声。 貂蝉只把这男人当做了是孙妈妈的家里人。 小丫头点燃了一根蜡烛。 昏暗的光线下，貂蝉如同一位刚刚临凡的九天仙女，那曼妙的体态以及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恐怕就算是真的神仙，也会愿意放弃这神仙之身。 貂蝉的美貌叫董淳的双眼瞬间放光。 “貂姑娘，还不快来拜见我家主人。”小丫头见貂蝉只顾低着头不语，在一边提醒道。 貂蝉一惊。 想到自己没有被那几个泼皮欺负，多赖这孙妈妈一家，于是，只好走过来飘然下拜，口中说道，“小女子貂蝉，多谢公子一家相助之恩。” 董淳已经看得呆了，听到貂蝉的声音似珠落玉盘，整个人便如同沐浴在温暖的春风里。 很久之后，方才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就要去搀扶貂蝉，却被貂蝉轻轻躲开了。 “方才听孙妈妈提起姑娘，小生还不相信，原来这世上果有如姑娘这般美妙的女子。”董淳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貂蝉的小脸略红。 “公子谬赞了，小女子只是一介贫贱之身，那日被几名街头无赖所虏，幸得被孙妈妈所救，待如上宾。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待我家将军归来，定会登门致谢。” “姑娘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言谢字。”董淳大喜过望。 想自己每日守在驸马府中，面对的虽然也是花团锦簇，但如貂蝉这般美丽的女子却是从未见过。 董淳虽然开设着这样一家妓院，院中美丽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可是，他却一直不敢轻易靠近，生怕会被皇帝和常宁公主知道。 可是，今天不同，如此美丽的女子若置身在那些粗鄙的客人身边，岂不是人间悲剧。 “速去吩咐孙妈妈，置办些酒菜来，本公子要与貂姑娘痛饮几杯。”董淳吩咐道。 小丫头答应着出去了。 董淳不敢靠近董淳，只好又退到了墙角。 “小女子从未与男子单独饮酒，还请公子见谅。” “这有何妨，本公子今日有幸得遇姑娘，少饮几杯，只当是消遣。”董淳说着已经坐到了貂蝉的床上。 貂蝉的身子有些发抖，可是，又不敢发作，只能低着头不再言语，心里只盼着那位孙妈妈到来。 老鸨子果然来了。 “参见主人。”一进屋，老鸨子就要下跪，却被董淳拦住了，不停地对着她眨眼，示意她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老鸨子会意。 能够叫这位当朝驸马爷这般欣赏的女子，老鸨子还是第一次见，料想这厮一定是已经动了色心，所幸自己没有过早的要貂蝉去见过其他客人。 “貂姑娘实在是幸运得很，我家主人金枝玉叶，从未和陌生人饮过酒，即便是老妇，也从未有此幸运之事，貂姑娘可要格外珍惜哦。”老鸨子走到貂蝉跟前，压低声音叮嘱道。 貂蝉不解。 “孙妈妈不可如此，小女子乃是低贱之人，实不敢领受公子好意，还请孙妈妈代我谢过公子，放小女子离去。” 老鸨子见貂蝉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脸色阴沉下来。 “姑娘口口声声说要报答老妇，难道连陪我家主人饮酒这等小事也要推脱？” “貂蝉不敢，只是从未和男子单独饮酒，恐我家将军归来，责怪小奴。”貂蝉说道。 “不就是一个贼配军吗，只要我家主人一句话，要生要死，只需遂了姑娘心愿。”老鸨子说道。 貂蝉一惊。 “孙妈妈不可这般辱没我家将军。” 老鸨子的胖脸再次沉了下来，正要发作，却被一边的董淳拦住了。 “孙妈妈不要如此对待貂姑娘，想这貂姑娘的相公定也是非比寻常之辈。日后当多方打听，要那地方官员将其早些释放归来也就是了。” 董淳的双眼一亮。 “公子果真有这般能力？” “姑娘不知，我家主人在这偌大京城，即便是那当朝太师，也要极力巴结，万岁也要对主人另眼相待。”老鸨子抓住机会，故意小声说道，“姑娘若能哄得我家主人开心，你家相公归来又算得什么事情。” 貂蝉还有些不敢相信，看这位公子年龄不大，而且相貌出众，甚至不在吕布之下，岂能拥有这样大的能量。 “貂姑娘若不相信，待会只管自己去问好了。能否要你家相公回来，就看你如何行事了。”老鸨子诡秘的一笑，说道。 第110章 董淳后宫探病 能够使得吕布得以无罪归来，貂蝉连想都不敢想，也从未听到任何人这样夸口。 思忖了半晌，料想只是吃一顿酒也算不得什么，何况自己正愁无法报答这些人。 于是，轻轻点了点头，只是还不放心，又低低的声音求告老鸨子，道，“如此，还请孙妈妈一同作陪。” 老鸨子不敢答应，只是看向了一边的董淳。 “貂姑娘想必是有所顾忌，孙妈妈就做一回好人，也免得貂姑娘不悦。”董淳说道。 “既然这样，老妇遵命就是。”老鸨子也很高兴。 遇春楼的后院便是厨房，平日里只做给那些姑娘们和不愿离去的客人，由于董淳的到来，师傅们格外卖力，很快，一大桌丰盛的酒菜就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老鸨子格外殷勤，不停的给貂蝉和董淳倒酒。 貂蝉平日很少喝酒，即便是吕布在时，也只是为了迎合他，才会点一点朱唇。 可是今天，却不行。 在两个人的轮番劝导下，没一会，便已经觉得脸颊灼烧，头也有些昏眩起来，一时间，更是增添了些许妩媚。 董淳直看得双眼发直，觉得当年曹植笔下的洛河女神亦不过如此。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侬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鬓峨峨，修眉连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曹植对洛河女神的赞美被董淳随口吟出。 “公子说些什么？” 虽然和曹植生在同一个时代，却早在曹植未写成这《洛神赋》之前已经离世，貂蝉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优美词句出自何处。 董淳猛醒。 “貂姑娘如此动人，小生只是信口而出。” 貂蝉虽然不懂其中含义，但看那董淳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料想绝非好话，于是，只顾低头不语。 老鸨子看了一眼董淳。 董淳却只是轻轻摇头。 “老妇还需去前面照应一下，貂姑娘莫急，陪我家主人慢饮，只待老妇回来。”老鸨子会意，站起来对貂蝉说道。 “孙妈妈不可就此离去。”貂蝉敏感到了什么，慌忙一把拉住了老鸨子的手。 “你当我家主人是何等样人，休要这般不识抬举。”老鸨子急了，用力甩开貂蝉的手，训斥道。 貂蝉大惊，慌忙站起来。 董淳对老鸨子这样对待貂蝉，似乎很不高兴。 “貂姑娘不曾单独与人相处过，且对我不甚了解，孙妈妈何至如此？” 老鸨子见董淳居然开始向着貂蝉说话，立刻堆下一张笑脸。 “主人不知，老妇只是与貂姑娘玩笑的。”说着，只好又坐了下来。 又喝了几杯之后，董淳为了讨得貂蝉的欢心，主动问起了吕布的事情。 “我当何事，却原来只是受了那赵霁等人的株连。”董淳轻描淡写的说道。 “公子可有办法救得我家将军脱身？”貂蝉急道。 “如此小事，何须貂姑娘这般急切。”董淳故意只是吊起貂蝉的胃口，说道，“只要那开封府的包黑头不插手，小生不日定可要你家夫君归来就是。” 貂蝉激动的双睛含泪，站起来就要跪下，却被董淳只一把抓住了纤细的胳膊。 “貂姑娘无需多礼，只待听我消息便是。” 貂蝉慌忙用力抽出手来。 这董淳倒也不想过早为难貂蝉，只要还在这遇春楼里，这样的美人早晚都要归在自己身边。 “孙妈妈，记得好生照顾貂姑娘，不可为难了她，更不许他人得知此事。只待我过几日回来，再与貂姑娘畅饮。”董淳叮嘱老鸨子道。 “主人只管放心，老妇知道该如何行事。”老鸨子急忙回答。 董淳还有些恋恋不舍，只是今天他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要去宫中探视大娘娘刘太妃，也就是皇帝和常宁公主的生母。 自从做了驸马爷之后，董淳其实很少进宫。 今天则不同，宫里传出话来，刘太妃病重，皇帝紧急下旨，召见自己的妹妹和这位满腹诗书的驸马。 常宁公主得到消息后，已经起身进宫，董淳故意拖延了一下，绕道来这里看上一眼。 担心被认识自己的人看到，他从后门走出来。 一乘小轿早已经等在这里。 看到董淳出来，轿夫和仆人慌忙掀起轿帘。 “驸马爷，可否先回府换上官服？”一名仆人问道。 “母后病重，不可耽搁。”董淳说道。 “是。”仆人答应道。 轿子很快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轿子来到高高的宫墙外面的时候，董淳掀开了轿帘，刚好看到一辆马车从侧门走出来，马车的旁边还跟着一名花枝招展的宫女，边走边和车子里面的人说着什么。 董淳盯着车子看，觉得这宫女似曾相识。 “想必是宫中的哪位妃子吧。”仆人说道。 “母后病重，我家皇兄的妃子居然在这个时候出宫去？”董淳有些疑惑。 “想必是皇太妃的病不甚严重。”仆人说道。 董淳点了点头。 轿子一直抬到了后宫的大门口，这才放下来。 董淳是驸马，进出皇宫自然无需通报。 早有小太监跑过来迎接。 “常宁公主和万岁爷都在宁安宫中，驸马爷可否就去？” 太监所说的宁安宫便是刘太妃所住的地方，历来是后宫中最大的地方，刘太妃虽然不是太后，但是因为是皇帝的生母，那待遇历来是和太后相同的，后宫所有人都要尊称其为“大娘娘”。 仁宗皇帝的孝顺是出了名的。 受其影响，后宫里所有的妃嫔对这位太妃都是礼敬有加，生怕稍有差池，惹来皇帝的不悦。 董淳来到宫门前的时候，常宁公主刚好从里面出来。 这位常宁公主并不像坊间传闻的那般丑陋，但是，也绝对称不上美丽。 由于仁宗皇帝只有这一个妹妹，所以对她也是极其宠爱，加上自小便被先帝和刘太妃宠得惯了，一身的骄纵。 见董淳这般时候才姗姗来迟，常宁公主不由得有些不悦，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看着董淳。 董淳也习惯了她的这个态度。 “母后凤体如何，可曾请来御医诊治？” 常宁公主只是哼了一声。 “难得你还惦记着母后的疾病，若非御医妙手，母后这时候恐已不在人世了。” “如此说来，想必母后不日定可痊愈。”董淳讨好道。却没提防，常宁公主忽然走过来，扬手就对着他的脸用力甩过去一巴掌。 第111章 包拯暗助小温侯 “驸马爷，公主殿下心情不好，还请不要介意。”跟随在常宁公主身边的一名小宫女，看到董淳捂着脸，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许是想要讨好，慌忙跑过来解释。 未等董淳说话，常宁公主却从后面对着宫女的脸也打了一巴掌。 “哪里轮得到你这奴才多嘴。” 小宫女被打得有些发蒙，捂着脸躲到了远处。 见常宁公主这么大的脾气，董淳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这时候，太监总管于轮从里面走出来。 董淳抓住了讨好公主的机会，做出急切的样子跑过去。 “于公公，我家母后现在如何？” “回驸马爷的话，刘太妃刚刚用过了御医开的药，已经睡下了，想已没有大碍，还请驸马爷放心。”于轮回答。 “这便好，这便好。”董淳说着，却用眼睛瞟着一边的常宁公主。 常宁公主也不说话，自顾带着随身丫鬟离开。 董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公主回去。 “驸马爷，大娘娘刚刚睡下，有万岁守在身边，想也不会有事，依老奴之意，还请驸马爷暂且回去，待会老奴定会帮您回禀皇帝和太妃就是了。”于轮说道。 这可是董淳求之不得的事情。 “有劳于公公。” “奴才恭送驸马爷。”于轮大声说道。 看着常宁公主和董淳远去，于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之所以会这么紧张，是因为刚才后宫的姜娘娘未经请示便私自出宫去了，此事，若是被这个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知道，想必会给自己和姜娘娘带来不小的麻烦。 “乔喜。”于轮回头叫道。 小太监乔喜慌忙跑过来。 “你速去宫门外守候，若是看到姜娘娘回来，立刻带她回宫，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万岁和大娘娘。”于轮压低声音吩咐道。 “总管公公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乔喜回答道，一蹦一跳的离开。 叫来两名值班太监守在这里，于轮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是，还没等躺到床上，外面忽然有太监来报，说是宫外的禁军统领马彪求见。 这马彪虽是禁军统领，但是，要想见到这位于大总管也并非容易的事情，有时候，甚至要比见到皇上更加困难。 他是来向于轮打听费彩荷回乡省亲的消息的。 因为他到现在还不敢确定，这位御妃娘娘回老家，到底会不会带着禁军护送，而又会不会指派到自己的头上。 必定那严希政的千两白银很令人眼红。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身穿便衣的马彪被带到了于轮的面前。 “本公公倒也听说过此事，只是万岁尚未和本公公提起，不知马统领询问此事，是何用意？”于轮问道。 “小人近日家中有事，实在不便远行，若御妃娘娘行前，需我禁军护卫，能否请公公代为周旋，委派他人？”马彪说道。 “此事倒也不难，届时本公公定当替马统领美言也就是了。” “多谢于公公。”马彪大喜。 走出皇宫，马彪立刻叫来了两个自己最信任的武士。 此时，吕布和两名差官已经走进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 北宋时期的犯人发配地，一般都集中在各个驻军的牢城，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牢城营，其中，以沙门岛为最多。 吕布被包大人特许，向北千里，却并未指定地点。 所以，三个人大概走了只有二百里之后，便停了下来。 此时，距离他们离开京城已经是第四天了。 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城。 徐霸和薛猛也并不知道此地叫什么，不过，料想这里应该也会有驻军。既有驻军，便可以将吕布暂且交到这里，而二人也就可以回去消差了。 “唐壮士，此地离京城不远，若有脚力好的战马，一日便可以回到京城。我等会和此地的统领交待一番，定不会为难你。”徐霸说道。 “多谢二位仁兄。”吕布点头。 两个差官还算不错，一路上并没有把吕布当作犯人，一直是兄弟相称，而且，只要是人少的时候，还会主动把刑枷给他撤下来。 今天，也不例外。 “大人要我等送壮士北上千里，想要是这便回去，定会被大人追问，到时亦不好答复。我等二人莫不如在此逗留几日，也看看这异域风光如何？”薛猛问徐霸道。 “我也正有此意。”徐霸回答。 吕布心里暗笑，这北走二百里也算的上是北上吗？ 看起来，这开封府的所有差官对待自己还真的是异常眷顾。 接下来，令吕布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包大人临来之前，还曾经交给了徐霸和薛猛二人二十两银子，叮嘱二人在到达目的地后交给吕布，用作打点之用。 “我家大人清廉，这二十两银子，已经足见他对唐壮士的喜爱了。”薛猛说道。 吕布自然是感激非常。 “既然这样，今天小人就请二位仁兄在此喝上一杯。” “唐壮士没有被脸上刺字，想也不会被人认出，我二人就领了壮士这份情。”二人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小城虽然不大，但是由于是北方去京城的必经之路，所以还算比较繁华。 三个人选了一个看起来很干净的酒肆走了进去。 酒肆虽然不大，但却被分成了若干个单间，后面还连接着一个很大的客店，不时地有住店的客人通过后门进入酒肆用餐。 伙计将三个人带到了一个单间的跟前。 由于刚好是正午，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被占据了，这个单间虽然有些小，但是，三个人勉强还可以坐得下。 点好了酒菜，把各自的行包放好，三个人闲聊了几句。 正在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乞丐一般的男人。 两个人的身上都落满了尘土，其中一个更是连前胸部位的衣服都被刮破了，露出里面接满了黑皴的胸口。 二人一进屋，一股浓烈的土腥味便直扑过来。 薛猛和徐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伙计却像是见到了贵客一般直迎了上去。 “二位爷，今日怎么来得迟了，敢是昨夜发了大财？” “呸！”其中一个乞丐一口黏糊糊的唾沫吐到了地上，“昨夜可是倒了大霉，连这条小命都差点搭进去了。” “二位爷，座位一直给您留着呢，我家掌柜的说，等你二人吃过了，去后面一趟，想是有重要事情。”伙计指着吕布等人的隔壁，说道。 “知道了。”一个人答道，又补充一句，“老规矩。” 第112章 督监不识真英雄 酒肆的伙计显然对这两个乞丐一样的人格外照顾，没过多久，便已经把上好的酒菜统统端到了隔壁的单间里，而吕布等人这里，却只有一壶茶。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样的两个家伙究竟是何来历。 吕布起身，从木制的隔断缝隙，刚好可以看到隔壁的情况。 两个人正在一边喝着酒，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仔细听了很久，吕布坐下来，没有说什么。 徐霸用力拍了几下桌子，催促伙计快些上菜。 “此二人是何人？”伙计进来的时候，薛猛禁不住好奇，问道。 “三位客爷不知，此二人是我家掌柜的好友，每日都要在这里饮酒。掌柜的叮嘱，要我等好生照顾。”伙计解释道。 “可是乞丐？” 伙计慌忙摆手，压低声音：“客爷切不敢这般说，若是被听到了，会惹出大祸来的。” “二人有这般能力？”吕布冷笑。 伙计大概怕被隔壁的两个人听到，用手指了指地面，然后，很快退了出去。 薛猛和徐霸盯着地面，不知道这伙计是什么意思。 刚刚喝了几杯，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是一阵金属的摩擦声，显然进来的不止一两个人。 “几位军爷，可是用饭吗？”伙计的声音明显带着些紧张。 “本将军奉命抓捕逃犯。”一个声音响起来。 吕布一惊，掀开帘子向外面看过去。 四个身披重铠的武士站在屋子的中间，每一个人的腰间都斜挎着单刀，其中一个人的手里还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公文。 “可曾见过这二人吗？”一个武士指着公文上面的图像问道。 伙计探着头向上面看了一眼，脸上的皮肤忽然抽动了几下，然后，拼命的摇着头。 那武士显然发现了伙计的异常，劈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此乃朝廷重犯，你若敢隐瞒，要你与二人同罪。” 伙计吓得脸色发白，好半天，忽然用手向吕布等人的隔壁指过去。 武士推开伙计，大步走过来，猛然掀开了单间的帘子。 两个乞丐一样的人已经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要逃走，却因为没有其他出口，而只能束手就擒。 “果然在这里。”武士吼道，抽出了单刀。 另外三个人也扑过来，不由分说就把两个人的胳膊扭到了身后。 很快，两个人便被捆住了双手，并用一根绳子连在了一起。 “速去告知你家掌柜。”一个人回头对伙计说道。 “我家督监大人已经传下话来，这一次，谁也救不得你。”一名武士在那个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喝道。 四个人拖着二人出去了。 “我料这二人绝非善类，想必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薛猛说道。 “这里已不属我开封管辖，你我弟兄还是不要多事。”徐霸说道。 吕布却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他没有说。 这里的驻军不多，大概只有四五百人的样子，驻扎在小城的一个角落里，征用了很多民居。 由于很少会有人把犯人押解到这里，所以，这里的牢城营里犯人也不多，而负责接收的牢头似乎也不敢做主，要人去通禀督监大人。 这位督监大人年龄不大，看起来很威武。 听到押解犯人的差官是开封府的，神情多少有些紧张，一边命人要三个人上堂，一边起身做出迎接的样子。 “二位上差远路而来，想必一定十分辛苦，下官备下酒菜，为上差接风。” “不必了。”徐霸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一直走到了督监大人的桌子前面，压低声音，说道，“此人犯虽被发配至此，但包大人特意叮嘱不可怠慢了。日后，或可招他回去，另有使用。” “下官明白。”督监大人急忙点头。 做好了交接，薛猛和徐霸二人便要告辞，吕布戴着枷锁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唐壮士不知身犯何罪，被发配到这等偏远小地？”督监大人坐回到桌子后面，问道。 吕布的眉头皱了皱。 “只因街头泼皮戏我爱妻，小人怒而杀之。” 督监大人并没有看徐霸交给他的公文，只是打量了一下吕布，忽然一拍桌子，喝道，“既是杀人这等大罪，却因何只发配二百余里，想是使了银子。” 吕布一怔，没想到这督监大人的脸色变得这么快。 想到包大人赐给自己的二十两银子，还在怀里，本想着拿出来，却又忽然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倒要看看这等小吏有何本事。 “小人只是一介贱民，何来银子去贿赂官府？”吕布哼了一声道。 “来人，搜搜看，他身上可曾带有银两。”督监大人吩咐道。 两名武士过来，伸手就要去吕布腰间摸索。 吕布不给二人机会。 在二人的手指即将摸到腰间的时候，吕布猛然转身，用木枷撞在了一个武士的胸口，与此同时，一只脚已经抬起，只是轻轻一勾，另一个武士被勾到了吕布的跟前，随后，仰面倒了下去。 吕布冷笑。 这等货色也配做武士吗？ 督监大人显然没料到吕布敢于在这里动手。 “大胆人犯，想是不想活了？” “实在是督监大人无礼在先，需怪不得小人。”吕布说道。 “拉下去，打！”督监大人急了，拍着桌子吼道。 另外几名武士扑上来，对着吕布拳打脚踢，并试图把他拉到外面去。 吕布被激起了怒气，忽然一声虎吼，厚重的木枷顷刻间被从中间劈开，连接着木枷上面的铁链在一阵怪响之后，被彻底挣断。 众人皆失色。 吕布将破碎的木枷扔到地上。 “本侯平生争斗未逢对手，又岂会在意你等匹夫之辈？”说着，大步走上台阶，一把将督监大人从桌子后面拎到了前面。 这位督监大人也是武士出身，伸手抓过了桌子上的堂木，对准吕布的额头就砸了下来。 吕布把头一歪，堂木砸在了肩膀上。 吕布大怒，单臂将督监大人举起，扔到了堂下。 武士们将他扶起来，看着站在那里天神般的吕布，谁也不敢再向前靠近一步。 很久之后，吕布慢慢从台阶上走下来。 “大人若想讹诈本侯钱财，只管明说，本侯绝不吝啬，只是用此种卑劣方法索贿，本侯决计不给。” 督监大人从未见过这么豪横的犯人，一时间，整张脸都变成了黑紫色。 第113章 侯籍试温侯 这位督监大人姓侯名籍，原本也是一位征战疆场的武将，后来，战事较少，各路武将纷纷选择进入朝廷，侯籍也不例外。 只是由于他的功绩并不突出，加上在朝廷里也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最后只能无奈的被安置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地方上的督监。 这里地方虽小，但是由于没有设立官府，他这个兵马督监便成了这里最大的官员，一时间也是风光无限。 但是，由于没有其他收入，所有人只能靠着那一点可怜的军饷过活，士兵们便开始寻找其他办法，搜刮犯人便是其中一项。 今天，原以为可以从吕布这里拿些钱财，却没想到遇到了硬茬，吕布丝毫没有把他这个兵马督监放在眼里。 现在，眼见着吕布从台阶上走下来，而身边的众多武士无一人敢向前一步，侯籍又恨又怕。 “唐壮士休要恼怒，小人方才只是戏言，哪里就会索要贿赂。”侯籍慌忙说道。 “如此最好。”吕布见这家伙迅速换上了一张笑脸，也缓和下口气，不过，却又故意把口袋里的银子碰的“哗啦啦”直响，嘴上说道，“不瞒大人，小人来时倒是承蒙包大人赏赐了一些银两，只是用作小人在此花销，若日后得暇，待小人回去后，再请包大人另外给大人一些赏赐。” “不敢、不敢。”侯籍慌了，“此事切不可被包大人知道。” 吕布哼了一声。 “还请唐壮士上座。”侯籍说道，吩咐身边的武士，“给唐壮士上茶。” 吕布倒也不稀罕被这些人捧着，自己必定是犯人，若是被包大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居然飞扬跋扈起来，以后也不好交待。于是，摆手道，“大人莫要客套，只要一切按照礼法行事便可。” 侯籍想了想。 “也好，既然唐壮士这般开通，下官就依照律法行事。” 重新坐回到座位上，侯籍依然满脸堆笑。 “包大人既然只判你一个流放，想必那被杀之人也是该死，唐壮士此举无异于为民除害。只是来到这里，还需按照规矩行事，念你一路劳乏，就免去杖刑之苦，暂且关押。三日后，方可恢复自由之身，届时，下官再为唐壮士接风。” 被关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吕布根本没有在意。 两名武士走过来，带着吕布离开。 这里其实和普通的监狱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犯人更少。 吕布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监房。 路过门口的时候，吕布看到在一间阴暗的监房里，那两个乞丐一样的男人也被关在这里，正各自靠在墙上，好像是睡着了。 看着铁门被锁好，吕布也坐在了墙边。 不知道这时候徐霸和薛猛在做什么，二人打算在这里逗留几天，想必这时候一定在外面疯耍呢。 昏昏沉沉中，吕布睡了一会。 他是被一阵吵嚷声惊醒的。 原来，这里来了探监的人。 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着那两个乞丐的监房门口。 吕布一眼认出，跟在中年人身后的那个人，竟是那家酒肆的伙计。 想必，这中年人应该就是酒肆的老板了。 这样几个生活在不同层次里的人怎么会成为了好朋友？这两个乞丐一样的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狱卒显然也认得这个中年人，一直陪着笑脸。 过了一会，中年人走出来，对狱卒说了几句什么，狱卒连连点头。 送走了中年人，狱卒却又转了回来，站在监房的门口，对里面的两个人说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和杜掌柜相识，待明日出去后当记得小人的好，日后发了大财，别忘了带上小人。” “不敢相忘。”其中一个人回答。 狱卒走转到了吕布的监房门前，向里面看了几眼。 “我家督监大人特别叮嘱，唐壮士今晚的酒食要小人亲自来定，不知唐壮士喜食些什么？” 吕布看了他一眼。 “小人只需吃饱即可。” “壮士还是随便点些，小人也好在督监大人那里有个交待。” 吕布想了想，于是点头道，“只管多上些肉食和酒。” 狱卒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果然，没过多久，这狱卒手里拎着食盒打开了房门。 “唐壮士只管多吃些，我家督监大人今晚正和你有事相商。” “可知是何事？”吕布问道。 “小人只管传话，至于是何事，还请待会唐壮士自己去问督监大人。”狱卒回答。 吕布冷笑了一下。 吃完了晚饭，没多久，果然有两名武士前来。 “唐壮士，督监大人有请。” 吕布站起来，心想，一定是这位兵马督监还在因为白天的事情记恨自己，想要找一个由头来为难自己，不过，吕布丝毫不会理会。 很快，吕布的想法被打破了。 走出监狱，吕布发现在外面居然拴着三匹异常神俊的战马，战马的身上都披着软甲，就像是即将要跟随着勇士出征。 “我家督监大人甚是赏识壮士之勇武，今日特意在教场点兵，望唐壮士一展英姿。”一个武士将一匹马拉到了吕布的跟前，说道。 吕布有些吃惊。 不过，很快，吕布明白了，想必是这位督监大人见自己身手矫捷，于地上无人能敌，欲要在马上杀一杀自己的威风。 教场上兵士众多，必要时一声令下，当可陷我于重围之中。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跨马驰骋疆场的机会几乎没有，吕布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今日，就要你这兵马督监见识一下昔日小温侯的神威。 一只手抓过撕缰，吕布如同一只拔地而起的怪鸟飞身跃上马背，双腿用力一夹，那匹马扬起头来，长嘶一声，身躯摇晃了一下，差点扑倒。 “唐壮士且随我走。”武士叫道，当先催马驰去。 吕布催动战马紧随其后。 教场设在小城的城外，地方并不大，由于这里驻军不多，平时也很少有过这样的训练，一时间，只听到马嘶声声，看到旌旗猎猎，火把的光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侯籍坐在教场一侧的看台上，台下密密排列着十几名身披重铠的武士，五百名士兵站在四周，各个神情肃穆，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这种场景吕布很久未见了，几乎已经被时光抹掉的记忆瞬间涌上了脑际，就如同当初自己在虎牢关前一样，小温侯雄风犹在。 第114章 吕布教场藐群雄 “唐壮士还请稍候，待小人去通禀督监大人。”一名武士跳下马来，跑向了侯籍。 没多久，便有中军官跑来叫吕布上前答话。 “唐壮士今日在堂上的英姿令下官钦佩不已，今晚特在此教场练兵，还请唐壮士尽展其才，要我等众人一睹唐壮士马上风采。”侯籍说道。 吕布环视了一下站在四周的武士，脸上带着些许蔑视。 “督监大人，此等军容也上得了战场吗？” “唐壮士想必在包大人身边呆的久了，一柄长剑即可杀贼惩恶，却不知在疆场之上，还需我等马上将军。”侯籍以为吕布未曾见过这样的阵势，于是略带揶揄道。 吕布冷笑起来。 本侯跨马征战之时，你等乳子尚未出生，何来如此底气？ “既如此，还请督监大人赐我上等好马，另赐一件趁手武器来。”吕布大声说道。 “好。”侯籍点头，“将我的枪马一并借与将军。” 早有人牵来了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另有两名小校抬来了一条乌金长枪。 从这匹马的骨骼上看，当属上乘，这条长枪也算得上是枪中极品。可见，这位侯籍大人在疆场上也算得上是一位上将军。 吕布走下台阶，纵身上马，伸手从小校手里接过长枪，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虽然比之自己当初的方天画戟要轻一些，但是，也还可以。 双腿一夹，那匹马骤然一震，黑色的鬃毛竖起，长尾一甩，在地上猛然转了几个圈，一副大战来临、桀骜不驯的样子。 吕布纵马在教场中间驰骋了两个来回，双臂一摇，那条长枪如同一条低空盘旋的巨蟒，将地上的枯枝烂叶尽竭扫起，携带着一阵烟尘瞬间将他的身体全部裹在了当中。 长枪刺出，银光闪烁，如同万颗寒星坠落；枪杆横扫，恰似游龙搅海，翻腾起巨浪滔天。 一人一马转眼间合成一体，阵阵冷风直将士卒手里的火把也吹灭了数把。 侯籍看得呆了。 等到吕布纵马回到看台下面，那匹马早已经通体汗水，四蹄打颤，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威风，而那条足有茶杯口粗细的长枪枪杆，也已经弯曲成了弧弓状。 吕布跳下马来，将长枪扔在了地上，只是对着侯籍冷笑。 侯籍已经站了起来。 “快，速予唐将军换马。” “不必了。”吕布说道，“谅你这等军容也挑不出好马来，只要另赐一件兵器，本侯便可独战群雄。” 站在下面的武士们脸上均有不服之色。 “下官身边将军虽然久未出征，但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英雄，唐壮士何以如此藐视？”侯籍说道。 吕布不语。 “且要小人与唐将军领教几招。”一名武士手提朴刀，大步走了过来。 吕布看了他一眼。 这武士被吕布的眼神激怒，挥刀直逼过来。 锋利的刀锋凝起一阵劲风，携带着嗜血的寒意向着吕布的头顶直劈下来。 在刀锋距离吕布头顶不足半尺的时候，吕布抬手抓住了厚重的刀背，只是一扭，那钢刀便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断为了两截。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一匹马疾驰而来，马上的武士挥动一对链子锤，对准吕布的身体砸来。 吕布回身，单臂抬起抓住了链子，只是轻轻一拉，那武士在马上直落下来，手里的双锤已经落到了吕布的手里。 吕布将双锤调转，掷出其中一柄，砸断了一杆迎风飘舞的门旗。 那旗子在空中旋转着落了下来，未及落地，吕布的另一柄锤已经掷出，凌空将那旗子击出足有十几米远。 随着旗子落地，吕布手中的链子也已经折断，两柄铁锤也被他扔在了地上。 “这等身手，也在本侯面前逞凶吗？”吕布哼了一声道。 方才还一片喧闹的教场转眼间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吕布。 众武士都在心里各自掂量着自己的分量，结果是，再无一人敢上前。 “唐壮士好身手。”侯籍喊道。 无人应答。 侯籍从看台上走了下来，首先捡起地上的那条长枪，拿在手里看了看，忽然双臂抓住已经弯曲的枪杆，试图要把它捋直。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那条长枪只是颤了颤，丝毫没有半点变化。 吕布劈手将枪拿了过来，双臂用力向外一展，那条长枪瞬间笔直，中间部位也变成了麻花状。 “唐壮士神力！” 这一次，不知道是谁禁不住叫了一声，可是，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住口。 侯籍的嘴角扯起一抹勉强的微笑。 “唐壮士这等身手，难怪包大人要下官格外照顾了。” “小人屡次助他捉贼，包大人亦对小人有过重恩。此番大难不死，也全仗包大人成全。”吕布回答。 侯籍连连点头。 “唐壮士既然已经身在下官这里，可否愿意权且留在下官身边，助我捕盗捉贼？” “谅这等小地，有何贼人？”吕布说道。 “唐壮士不知，此地虽看似平静，却也时常有盗匪作乱，下官虽曾出兵争剿，但却苦于力量不足，若能承蒙唐壮士相助，当可尽快剿灭匪患。”侯籍倒也不隐瞒，说道。 吕布想了想。 自己来到这里乃是罪人之身，如果能够留在这督监大人身边做一个武士，日后稳定下来，当可将貂蝉接来，强似在京城飘零。 “既如此，小人谢过大人。” 听到吕布答应下来，侯籍的脸上瞬间露出笑容。 “唐壮士这般痛快，明日下官当自备酒，与壮士畅饮几杯。” 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午夜了。 侯籍命人在自己所住的房子旁边为吕布安排了住处，还特意要一名看起来很机灵的士兵来服侍他。 接下来的两天里，侯籍每天都会打发人来请吕布过去，从来没有要吕布单独一个人吃过饭。 第三天的时候，徐霸和薛猛忽然来了。 这两个人在小城里逗留了两天之后，今天准备启程回去交差。 吕布颇有些恋恋不舍。 “二位仁兄一路多有照顾，回去后当向包大人转告小人之谢意，若有闲暇，还请大人对我家娘子多加关照。小人戴罪之身不敢轻易回去，日后当可接我家娘子过来同住。” “这有何难。”薛猛说道，“若是大人允许，小人倒是愿意护送唐夫人来此与壮士团聚。” 吕布大喜过望。 “仁兄厚恩，小人没齿难忘，还请受小人一拜。”说着便要下拜，却被二人拦住了。 “唐壮士静候佳音。”薛猛说道。 第115章 皇宫生奇案 几天之后，开封府： 薛猛和徐霸回来交差，对包大人提起吕布曾经说过的话，包大人却只是淡淡一笑。 “你二人一路辛苦，可先去休息。”包大人摆手道。 二人告辞出来，差点和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人撞在一起。 那个人头也没回，直接进入了开封府大堂。 来人是一位皇宫里的太监。 包大人认识他。 “包大人，奴才奉万岁口谕，招您进宫议事。”太监说道，声音很低，显然是不想被堂上的其他人听到。 包大人怔了怔。 今天并非是皇帝大朝的日子，这样急匆匆招自己进宫，想必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公公请回，下官随后就到。” “万岁要奴才一定和包大人一同回去，这样可省去诸多麻烦。”太监不肯走，说道。 包大人意识到事情一定很紧迫。 用最快速度换好了官服，包大人跟在太监的后面走出来。 有了太监带路，的确省去了很多麻烦，没一会，包大人已经出现在了皇帝的御书房中。 “爱卿。”皇帝并没有叫跪在地上的包拯起身，而是阴沉着脸，说道，“前几日太妃生病之事爱卿可曾听说过吗？” “微臣略有耳闻。”包拯不敢抬头，回答。 “嗯。”皇帝点了点头，忽然对着站在一边的值班太监一摆手，吩咐道，“你去书房外面守候，不得传唤，任何人不许进入。” “奴才遵旨。”太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慌忙答应着走了出去。 包拯也觉得皇帝今天有些反常。 “万岁，这般匆忙招微臣进宫，可是有何紧急大事？” 皇帝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包拯紧盯着皇帝，思索着。 “爱卿先请起身，一旁落座。”皇帝说道。 这还是第一次，在皇帝的御书房中，一位大臣可以坐在皇帝身边，除了这位北宋名臣之外，恐怕再无其他人可以叫皇帝这般心甘情愿。 包拯起身，却不敢紧挨着皇帝，而是在下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 “包爱卿虽然知道太妃生病之事，却未必知道这病的起因为何。”皇帝终于开口，“朕在太妃病势减轻之时，曾单独召见过太医尤弼，据他说，太妃之病恐是来自外面，而非来自自身。” 包拯坐在椅子上的身体晃了一下，差点就摔下去。 “万岁是说，太妃娘娘的病并不是真的病，而是有人……” 皇帝点了点头。 “按照尤弼所说，太妃的脉搏异常，且双眼红肿，呼吸困难，有明显中毒迹象，只是发现及时，药物未及全面发作，太妃才得以保全性命。” 包拯再也坐不住了。 “万岁是怀疑这下毒之人出自宫中？” “想太妃已经很久未曾出宫去，且很少食用来自宫外的东西，所以，朕觉得此事蹊跷。只是这等事情不宜生张，恐传扬出去有损我皇家脸面。”皇帝说道，“朕今日招你进宫，是有意将此案交给你来侦办，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下毒之人，且不可被外人得知，最好连太妃本人也不要知道，免得她气火攻心，加重病情。” 包拯站在那里，好久没有说话。 “包爱卿敢是不想助朕破案？”皇帝问道。 “微臣不敢。”包拯连忙摇头，迟疑了一下，“万岁请想，微臣乃是外臣，这出入内宫本就需层层通报，倘来得紧了，难免会惊动那下毒之人。而且破案并非微臣一人便可办到，还需另带着几名助手。臣恐那贼人得到消息逃掉，或设置层层障碍。届时，臣无法完成万岁所托之事。”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 “爱卿所虑极是，朕亦已经想到了。朕可立刻传旨宫门前的禁军，特许你进宫无需通禀，跟随之人一并不得阻拦。” 包拯却还在犹豫。 “此乃是万岁家事，微臣……” “啪”的一声，皇帝拍了一下面前的龙案。 “包爱卿想是要有意推脱？暗害太妃这等大事爱卿还要推诿，难道明日朕遇害了，爱卿也要因是朕的家事而借口不管不成？” 包拯慌了。 “微臣绝无此意。” “既如此，爱卿速速回去准备，明日即可进宫查案。”皇帝说完，甩了一下袍袖，走了出去。 包拯的黑脸上聚集了密密层层的汗珠。 御书房的后门外，一条娇小的身影飞快闪过，转眼间消失在了后面的矮树丛中。没多久，她已经出现在了一座宫苑的前面。 硕大的月亮门顶端，皇帝亲笔手书的三个金色大字：栖凤宫。 这里是后宫姜娘娘的地方。 姜娘娘名叫姜舒蘋，进宫多年，也曾经是仁宗皇帝非常喜爱的妃子之一，赐号：荔妃。据说是因为其喜食荔枝，这一点倒是和晚唐时期的那位贵妃玉环颇为相像。只是她远不及杨玉环那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从皇帝明里暗里与费彩荷交好之后，这位荔妃娘娘便只能一个人独守在这栖凤宫里了。 其实，姜舒蘋的年龄还比费彩荷小上两岁，容颜也是十分俊美。 此时，她正一个人坐在寝宫的梳妆台前，独自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名宫女神情紧张的跑了进来。 “娘娘，奴婢回来了。” 姜舒蘋回头。 “这般慌乱，可是有何大事发生吗？” 宫女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有其他宫女在这里，这才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对姜舒蘋说了几句话。 姜舒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你没有听错？” “奴婢奉娘娘谕旨去请万岁过来，刚好遇到包大人进入御书房，奴婢未敢现身，就躲在屏风后面，结果听到了万岁和包大人的对话，这才跑回来向娘娘禀报。”宫女说着，还不忘故意擦了一把脸上根部不存在的冷汗。 姜舒蘋却是真的有冷汗流了下来。 “吉凤，你马上去请于公公过来，记住了，不可被任何人发现，只要他偷偷潜入这里的花园后面，本宫这便去那里等他。” “奴婢遵旨。”名叫吉凤的宫女答应着跑了出去。 姜舒蘋再也没有心情化妆，迅速换上了一件拖地长裙，又将寝宫的房门关好，这样可以要宫女们误认为自己在休息，不敢前来打扰。 她从后面走出来，穿过一道很小的窄门，进入后面的花园，并在一个平时很少有人来的亭子下面坐下来，装作在欣赏花草的样子，一只手却一直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第116章 包大人夜审丛疤瘌 花园的后门处有人影闪进来。 姜舒蘋慌忙站起来，紧张的向四周巡视了一番，见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对着那个人招了招手。 那人迅速来到了她的身边。 “娘娘千岁唤老奴过来，可是有何事吩咐？”于轮凑过来，问道。 “这里没有人，无需装出这样一副奴才的样子。”姜舒蘋说道。 于轮忽然嘿嘿一笑，伸手就在姜舒蘋的脸上捏了一把。 姜舒蘋并未躲闪，只是瞪了他一眼。 “你这个假太监，死到临头了，却还在这里这般轻浮。” 于轮却只顾贪婪的盯着姜舒蘋的小脸看，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刚才的话。 “听到没有，刚才万岁已经将包拯招进宫来，调查大娘娘的中毒事件。你我该如何是好？”姜舒蘋攥紧粉拳，对着于轮打了一下。 于轮这才收起笑容。 “娘娘只管放心，老奴已经听吉凤对我说起了。这件事娘娘不要担心，老奴一定会设法阻止他就是了。” “那包拯可不是好惹的，你也要格外小心。”姜舒蘋说道。 “放心。”于轮的眼珠转动了几下，“开封府区区几个护卫，还奈何不了我。” 姜舒蘋用手在自己的胸口处拍打了两下，撅起薄薄的两片嘴唇，轻出一口气，道，“也不可过于鲁莽，千万不要弄巧成拙。” “我知道。”于轮说着又一次凑过来，却被姜舒蘋用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这里并非安全所在，本宫也无心情和你亲近。等到方便时，本宫会要吉凤去叫你过来。” 于轮还有些不舍，可是，见姜舒蘋执意不肯就范，也只好告辞。 此时，包大人已经回到了开封府。 “启禀大人，玉娘姑娘求见。”刚刚坐下，门外的一名差官就进来报告。 “请她进来。”包拯说道。 陈玉娘并非一个人来此，身后还跟着唐杏儿。 貂蝉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二人再也不敢隐瞒下去，决定求助包大人来帮忙找到她。 二人能够提供的唯一线索就是那辆马车，至于那马车是何人所有，又带着貂蝉去了何处，却毫无所知。 包拯的一颗黑头都胀成了西瓜。 “唐夫人失踪这么久，因何才来报告本官？”包拯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小女知道义父大人公务繁忙，实在不敢轻易来打扰。”陈玉娘低着头，小声回答。 “唐壮士刚刚捎信过来，他已经在发配之地得以安稳，欲请本官派人护送其夫人过去同住，却不想现在又出了这等事情。”包大人说道。 “吕大哥已经安稳下来了？我就说他不是寻常之人，到哪里都可以。”唐杏儿不合时宜的说道。 “唐夫人丢了，当心你吕大哥回来找你算账。”陈玉娘瞪了唐杏儿一眼。 唐杏儿捂住了小嘴。 包大人也对唐杏儿一直称呼唐吕布做吕大哥，感到不解，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位唐壮士就是当年纵横寰宇的小温侯。 “杏儿姑娘既然当时见到了马车旁边跟随着两个仆人打扮的人，可否将其相貌大致描述一下？”包拯问道。 唐杏儿努力回想了一下。 很快，师爷便按照唐杏儿的描述，将那名仆人的样子绘制在了一张纸上。 “对，就是这个样子。”唐杏儿连连点头，“嘴角有一块疤，挺吓人的。” “好，你二人暂且回去，若有事情，本官会派人叫你们。”包大人说道。 “小女告辞。”陈玉娘说道，拉着唐杏儿离开。 包拯把图放在了桌子上。 皇宫里刚刚出了事，现在，貂蝉又失踪了，包拯真的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紧张过。 若是那唐吕布得知此事，恐怕不会在那小城继续待下去，一定会赶回来，到时候，自己这座开封府也会被他整个掀翻过来。 很自然的，包拯想到了严希政。 这个一心只想着杀死吕布替儿子报仇的刑部侍郎，真的会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残害吕布的妻子吗？ 叫来了府衙中所有的差官，包大人将图交给他们。 “大人，小人似曾见过这个人。”徐霸忽然说道。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霸的脸上。 “此人外号叫丛疤瘌，以前曾经和小人在一个村中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听说他到了京城，进入了一位官员的府中做家人，至于是哪一位官员，小人不得而知。”徐霸说道。 包拯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便对了。”包拯说道，随后对着另外几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独留下徐霸一个人，然后，小声对他说了几句什么。 “大人何以断言此人就在严侍郎的府上？”徐霸问道。 “你只管按照吩咐去做，我料这丛疤瘌这几日定会在附近的茶坊出现。”包拯故作神秘状。 “是，小人这便去。”徐霸不再说什么。 见徐霸离开，包拯背着手，挺着自己那硕大的肚子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继续思索着该从什么地方入手侦破这皇宫下毒的案子。 必定这皇室的事情要比貂蝉的事情大得多。 不出包大人所料，当天傍晚的时候，徐霸便带着丛疤瘌回到了开封府。 丛疤瘌喝得醉醺醺的，嘴巴边上的那条疤痕显得红肿不堪，叫人既恶心又害怕。 “早知徐霸兄在开封府供职，只是一直没有得闲前来看望，想必徐霸兄现在已经是朝廷将军了，早忘记了我们曾经有过同乡之谊。”丛疤瘌说道。 “丛老弟怎会这般讲话，小兄和你一样，不过也是伺候大人的人。”徐霸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丛疤瘌向大堂里面走。 一直走到大堂的大门前，看到两名腰悬单刀的差官站在那里，丛疤瘌才猛然停住，似乎酒也已经醒了一半。 “徐霸兄带小弟来这里做什么？” “我家大人找你有事情相商，还请丛老弟进去一见。”徐霸紧紧抓住丛疤瘌的手不放。 丛疤瘌揉了揉醉眼。 “包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岂能见我这等小人。”说着，就要扭头离开。 站在两边的差官赶上来，不由分说就把他的手扭住。 “大人就在堂上，速随我等进去。” 此时，包大人就坐在大堂上面。 看到丛疤瘌被带进来，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喝道，“本官早已料到你得了那严希政的赏赐之后，会去附近的茶坊。本官现已经掌握了你诸多的证据，若不立刻将此事讲清楚，需当心本官的板子。” 这种含糊其辞的话，在丛疤瘌听来，却是如同一声炸雷，吓得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117章 展昭遇春楼救人 其实，包拯心里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只是听徐霸说起丛疤瘌这个人，推断如果是他所为，拿到赏钱之后，一定会去外面花天酒地。结果，看到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已经知道不出自己所料。 包大人的这一声断喝，把丛疤瘌那残存的酒意彻底打没了。 “那唐壮士乃是万岁钦批从轻发落之人，你等匹夫竟敢对其夫人动手，想必是连九族都不想要了？”包大人继续喝道。 丛疤瘌懵了，没想到这位如花似玉的唐夫人，居然和皇帝扯上了关系。 迅速迫使自己冷静： 难怪严希政要暗中动手，看起来他惧怕的也是被皇帝知道了真相。 “我料此人一定很愿意为了严侍郎去死，既然这样，本官就成全你这忠心护主之奴才。”包大人见丛疤瘌似乎在想着什么，担心他会识破自己这诈取的计谋，于是，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故作大怒道，“来人，拉出去狠狠地打，打死了，自有本官去向皇帝交待。” 一声呼喊，两旁站立的差官一拥而上，拖起丛疤瘌就向外面走。 徐霸故作惊慌。 “大人，看在他与小人同乡的份上，暂且饶他一命，要小人来劝导他一番。” 包拯想了想，很不情愿的样子。 “好吧，那就暂且多留他片刻。” 其实，已经无需徐霸多言，这丛疤瘌已经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没等徐霸把话说完，丛疤瘌便跪爬了几步，对着包大人叫道，“大人且放过小人，小人愿意带着差官老爷们去将那唐夫人找回来。” “当真？”包大人探身问道。 “小人几人已经将唐夫人卖到了遇春楼，已经过了这许多时日，恐怕唐夫人已经被……”丛疤瘌抹着脸上的汗，说道。 包拯的黑色脸皮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貂蝉一旦有失，那唐吕布岂会善罢甘休。 不过，他也曾听说过这遇春楼的一些事情，知道其幕后老板乃是当朝驸马董淳，如果激怒了他，对于自己这个开封府尹也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包拯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用力一拍桌子。 “展护卫何在？” “卑职在。”展昭站到了包大人的身前。 “展护卫速带人前去遇春楼救人。”说着，又压低声音叮嘱道，“切记，不可伤人，不可硬闯，只要把唐夫人救出即可。” 展昭当然理解包大人的苦衷，点头答应。 此时，遇春楼正是一天之中生意最好的时候。 老鸨子站在大厅里，忙着招呼着每一个来的客人。 十几名穿着很暴露的女孩子站在她的身后，随时等候客人的挑选。 展昭要几名跟随而来的差官在外面等候，自己独自走进大厅。 一见到有身穿官服的差官进来，老鸨子先是一怔，很快，就镇定下来，扭动着肥硕的屁股走到了展昭的跟前。 “这位官爷，此乃是遇春楼，是专供那些过往客商们休闲的地方，官爷这样拿着武器进来，莫非是走错了地方？” 因为有董淳在背后撑腰，老鸨子又怎么会把衙门的差官放在眼里。 因为有包大人的叮嘱，展昭自然也就不会那般强势，对着老鸨子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妈妈，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借一步说话。” 老鸨子哼了一声，跟着展昭来到了一处相对僻静一些的地方。 “老妇这里可没有什么唐夫人，这里的姑娘都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官爷要想找到你说的那位姑娘，还请移驾别处去找。”没等展昭说完，老鸨子就显出极其不耐烦的样子，说道。 展昭皱了皱眉，对着外面招了招手。 一名差官带着丛疤瘌走了进来。 看到丛疤瘌，老鸨子的脸色一变，立刻想到了貂蝉。 “都是你这厮干的好事，想是要老娘人财两空吗？”说着就走过去，挥起手来猛打了丛疤瘌一个大嘴巴。 丛疤瘌后退几步。 “孙妈妈休怒，小人也是迫不得已，那开封府的包大人……” “呸。”没等丛疤瘌说完，老鸨子就把脸一扬，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老娘可不认得什么包大人，想要带走这里的姑娘，只要拿钱来。” “孙妈妈只管开口，小人这里还有些银两，只要能够救得唐夫人出去。”展昭说道。 老鸨子瞟了展昭一眼。 “不要说你这个小小的衙役，即便是你家包大人亲自前来，恐怕多少钱也带不走这位唐夫人。” “孙妈妈此话怎讲？” “唐夫人早已经被人带走了，只是这个人是你们开封府也得罪不得的。”老鸨子只是很轻慢的哼了一声。 展昭有些急了，跨前一步。 “孙妈妈尽管讲来，小人还从无惧怕之人。” 老鸨子几次想要用董淳的名头把展昭吓退，可是，想了想又忍住了。 早听说这位包黑头厉害的很，如果他真的带人找到地方救人，到时候，董淳怪罪下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官爷不可逼迫老妇，老妇也不会告知，还请自便。”老鸨子说着，便要离开。 站在旁边的差官急了，没想到一个妓院的老鸨子竟然如此张狂。 “等等。”随着一声断喝，那差官从后面揪住了老鸨子的衣服，把她拉了回来。 “孙妈妈若是在这里不肯讲，小人只好带你回开封府，由包大人来问了。”展昭沉下脸来，说道。 老鸨子的眼珠转动着，忽然叫道，“来人啊，速将这些人轰出去。” 几名打手从各个角落冲出来。 “我等乃是开封府差官，你们哪一个敢阻碍办案？”展昭喝道。 打手们面面相觑。 虽然这些人平时都是争强斗狠的街头泼皮，但是，要想要他们和开封府的差官动手，还是要掂量一番。 开封府不同于其他官府，差官们的头上都顶着功名，这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可不是每个人都担待得起的。 见打手们不敢上前，那名差官拖着老鸨子走出大门，用单刀按在了她满是肥肉的脖子上。 “若是不肯说实话，休怪本人钢刀不认人！” 老鸨子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割断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这时候，自然是保命要紧，于是，拼命的摆着手，道，“官爷饶命，老妇说出唐夫人所在之地也就是了。” “速速讲来。”差官抬头看了一眼展昭。 展昭赞许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第118章 貂蝉以死拒董淳 貂蝉确实是被人带走了，这个人就是董淳。 董淳特意在外面一处很僻静的地方找到了房子，想着长期要貂蝉住在这里，必定待在妓院里是不可以的，说不定哪天被哪个王孙贵族看到了，惹来一些麻烦。 最主要的，董淳是驸马，如果被常宁公主知道了自己居然在外面看上了其他女人，跑到皇帝那里告上一状，自己这颗头都要保不住了。 貂蝉这时候早已经意识到了这个董淳对自己的企图，起初，希望他救助吕布的想法也慢慢消退，开始想着尽快逃出去。 可是，那个小丫头也被带来了。 这小丫头对貂蝉的看管很严，几乎达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好在最近一段时间，由于刘太妃的病，常宁公主的心情一直不好，董淳不敢轻易离开驸马府。而且，这董淳必定也是文人出身，觉得时候没到，还不能对这样一个大美人动粗。 就在展昭等人逼迫着老鸨子说出实话的时候，貂蝉正坐在桌子旁边，面对着满桌子的酒菜发呆。 那个小丫头就站在她的身边，不错眼珠地看着她，似乎只要一眨眼，貂蝉就会化成一缕空气融进夜空之中。 “貂姑娘好歹吃一些，不然，我家主人来了，又要责骂奴婢了。”小丫头说道。 貂蝉索性把手里的筷子也放下了。 “小妹，你倒是告诉姐姐，你家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不说，从今以后姐姐宁愿饿死，也绝不在吃一点东西。” 小丫头显得很为难。 “貂姑娘莫要逼迫奴婢，主人一再叮嘱，不可对姑娘提起。” 貂蝉不再说话，却被脸扭向了窗外。 小丫头不停的挠着脑袋。 “奴婢如果对姑娘说了，姑娘不可对主人提起。” 貂蝉点头。 小丫头趴在貂蝉的耳边，把“驸马爷”三个字说了出来。 貂蝉的身子一抖，她不敢相信，这个表面看起来满腹经纶、容颜俊俏，却暗地里做着与强盗无异的行径的男人，居然会是当朝驸马。 “貂姑娘这等美貌，和驸马爷实在是天生绝配，咱遇春楼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是盼望着能被驸马看上？这等好事，恐怕就是仙女下凡，也会主动来寻，貂姑娘却还不肯？”小丫头说道。 貂蝉小巧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哼声。 “小妹当不知我家将军神武。” “不就是一个贼配军吗，能厉害到哪里去？”小丫头表示不屑，“如果貂姑娘惹急了驸马爷，他一声令下，恐怕你家将军就再也回不来了。” 貂蝉的脸色一变。 有脚步声响起来。 小丫头向外面看了一眼，猛然跳起来。 “驸马爷来了，姑娘不可把刚才的话说出去。” 貂蝉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桌子的另一侧。 董淳果然来了。 今晚，常宁公主睡下的早，董淳忍不住对貂蝉的思念，偷偷一个人溜出来，连一个随从也没带，独自跑来。 “奴婢参见主人。”小丫头也有些惊慌，站在门口，董淳一进来，她就跪了下去。 董淳没理她，而是径直向貂蝉走了过去。 貂蝉围着桌子躲闪着。 “驸马爷不可，你这等行径与那些市井泼皮何异？” 董淳一怔，回头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被吓得瑟瑟发抖。 “驸马爷饶命，都怪奴婢嘴欠，只是貂姑娘不肯用饭，奴婢被迫无奈，才会告知真相。” “此事，与小妹无关。”貂蝉说道。 董淳忽然笑了。 “夫人既已知道本公子身份，索性便不再隐瞒。小生初见夫人，便已被夫人的美貌所倾倒，拼着犯下欺君大罪也要收夫人做外室，倘有幸得蒙夫人应允，小生此生定不负夫人。若夫人愿意，小生愿携夫人远离京城，寻一幽静之所，这驸马之名，弃之亦不足惜。” 董淳虽然说得很真诚，但是，貂蝉却只觉得恶心。 “驸马之情妾身领受了，但妾身此身只交予我家将军，愿同生死。若驸马执意相逼，妾身唯有一死，以报我家将军厚爱。”说着，真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啪”的一声打碎，只拿着一块破碎的碎片，顶在了自己微露的香颈上面。 董淳被吓了一跳。 跪在一边的小丫头也吓得惊叫一声。 “貂姑娘切莫如此！” 董淳站了一会，看着貂蝉的脸。 貂蝉扭脸不去看他。 “夫人果是这般想法？”董淳问道。 貂蝉不说话。 董淳示意小丫头把貂蝉手里的碎片夺下来，却被貂蝉把她推开了。 “我家将军虽是配军，但当初亦是世间豪杰，诛国贼、救貂蝉，独行万军之中，天下英雄皆闻之名而丧胆，也曾拯救万民于水火，强似你这等趋附权贵，却又满腹污秽之小人。”貂蝉也是被激怒了，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强势的斥责一个人。 董淳却被貂蝉的阵势震慑住了。 慢慢的坐下来，董淳独自倒了一杯酒。 “夫人既然这般想法，小生亦不会强求，但愿有朝一日夫人感于小生真情。”说完，把酒喝了下去，回头吩咐小丫头，“好生照顾夫人，不可使其他人靠近。” “是。”小丫头答应道。 董淳生怕常宁公主会叫自己，不敢多停留，想着改日再来。 董淳刚刚离开。展昭等人便已经来到了大门口。 好在没有和董淳撞上，否则，展昭等人面对这位当朝驸马，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见到几个身穿官服的人忽然间闯进来，小丫头被吓得脸色发白。 “官爷怎会这般时候私闯民宅？” “姑娘休慌，我等只是奉命救回唐夫人。”展昭按照包大人的指示，不想惹出其他麻烦，只是微笑着对小丫头说道，然后，走到貂蝉跟前，拱手说道，“小人奉包大人之命赶来接唐夫人回府。” 看到来人果然是开封府的差官，貂蝉险些就要流下泪来。 没想到自己这个配军的妻子，竟然仍然会得到包大人的这般关切。 “貂姑娘若要离去，恐我家主人怪罪奴婢，还望姑娘可怜奴婢。”小丫头慌了。 如果貂蝉被带走，那董淳岂能放过自己？ 貂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行事。 “姑娘切勿担心，你只需回到遇春楼去，便说是开封府的人将唐夫人带走，那孙妈妈定不会怪你就是。”展昭说道。 貂蝉对着小丫头点了点头。 “此事皆是貂蝉一人所为，与你无关，小妹休要害怕。” 小丫头见貂蝉等人离开，不敢耽搁，急匆匆跑回遇春楼去报信。 第119章 将军受命擒贼 貂蝉被展昭等人带回开封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包大人独自坐在大堂上，等候消息。 “贱婢貂蝉，多谢大人数次相救之恩。”貂蝉来到台阶下面，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眼中含泪道。 “唐夫人切勿如此，本官受唐壮士所托，自当帮他照顾夫人。”包拯说着，站起来走下台阶，亲手把貂蝉拉了起来。 听完众人的讲述，包大人的脸色很难看。 “唐夫人。”包拯说道，“前日唐壮士已经捎来口信，希望本官将夫人护送到他所发配之地。本官尚在犹豫，唐壮士虽然已经安稳，但是，那里必定不是京城，条件未免清苦，恐夫人到了之后，会多生疾病。只是不知唐夫人可否愿意。” 听到吕布已经安顿下来，貂蝉瞬间激动不已。 “大人不必为贱婢担心，只要我家将军尚在，妾身甘愿与其一同受苦。” 包大人点了点头。 “唐夫人这般深明大义，倒叫本官不得不刮目相看了。既然这样，本宫明日就派人送你前去。” “多谢大人。” 包大人摆手，示意貂蝉可暂去后院休息。 包大人这么急切间要送貂蝉离开，实在也是不想和那董淳发生冲突，尽管知道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和自己对抗，但是，必定是朝廷驸马，日后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坏话，对自己也是极其不利。 就在包大人打算护送貂蝉离开的时候，吕布所在的小城驻军那里，也正发生着一件大事。 马彪带着两个亲随武士已经来到了这里。 “此地督监大人与我有些交情，今晚当可在这里住下。”马彪并不知道吕布就在这里，想起与这个侯籍有过几次交往，于是说道。 侯籍听说禁军统领马彪忽然到来，也是有些吃惊，慌忙迎了出来。 没多久，侯籍便已经命人摆好了酒菜。 “督监大人身在这边远小城，手下掌管这诸多弟兄，实在是逍遥的很。”马彪说道。 “马统领身为禁军统领，整日与万岁身边，又岂知我等下面之清苦。”侯籍摇头叹息道，“这里虽无大事，却也是整日不得安生。” 两个人喝得很畅快。 就在这时候，跟随马彪同来的一名武士走进来，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马彪一惊。 “看准了？” “不会有错。”那武士说道，“卑职在严希政大人那里见过此人头像。” 马彪飞快的思索了一下，要武士先出去。 过了一会，马彪忽然推开酒杯，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来，放在了侯籍面前的桌子上。 “马统领何意？”侯籍盯着银子，不解道。 “知你在这里清苦，只是来的匆忙，未曾多带，日后，若有闲暇当会再许你一些，权做朋友之谊。”马彪回答。 侯籍想了想。 “马统领如有事情尽管直言，你我兄弟无需这般客套。” “好，督监大人快言快语，我便不再隐瞒。”马彪果然把自己此来的目的全部对侯籍说了出来，随后又补充道，“想在这荒僻之地，死上一两个配军，朝廷也不会追究。而督监大人若能攀上严侍郎这等官员，日后还可进京入朝，总比在这等穷苦之地强上百倍。” 侯籍继续盯着那锭大银。 很久之后，却将银子推回到马彪的身前。 “马统领好心下官实在不敢领受，那唐吕布现在已经是下官身边之人，下官对此人亦多有倚仗，况开封府的包大人也曾叮嘱下官，要好生对待此人。” 马彪的脸瞬间变了。 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城里的兵马督监，竟然敢违背自己的意图。 “督监大人当真为了一个配军而驳了本统领和侍郎大人的面子？” “下官实在不敢做这种事情，还请马统领休要介意。”侯籍说道。 马彪转动着眼珠，忽然哈哈大笑。 “督监大人一身正气，本统领佩服得很。既然这样，本统领就不再为难大人，回去后只对严侍郎说，这唐吕布经此一路辛苦，已经形同废人，再无需为此人忧心也就是了。” 侯籍点头。 “马统领只管回去复命，下官倒还要替那唐吕布多谢统领。” 很久之后，马彪从大堂里出去，带着两名武士离开。 三个人刚走，侯籍便把吕布请来。 “唐将军得罪了那刑部侍郎，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方才那马统领便是奉命前来追杀将军，若非本将军不允，恐这三人已经对将军动手。” 吕布的双眉一挑。 “这等卑鄙小人，敢是疑本侯此刀不利否？”吕布大怒，吼道。 因为来的时候，没有带来短戟，侯籍特意命人为吕布量身定制了一口单刀，虽然远没有自己的短戟那般趁手，但是，由于特意在重量上加了码，所以拿在手里也还算可以。 “唐将军不必如此动怒。”侯籍赶忙劝道，“此等小人，无需理会。” 吕布跺了一下脚。 侯籍却凑到了吕布的跟前。 “本官昨日交待的事情，唐将军可曾留意？” “小人已经带人去过，那里确实是一座老墓，只是那杜掌柜一直派人看守，小人等不得近前观察。”吕布回答。 侯籍想了想。 “今晚唐将军可再次带人前往，只要盯紧了，如果那柴庆二人一旦得手，将军即刻动手，休管那杜掌柜，只要人赃俱获。” “小人领命。”吕布回答。 侯籍口中的杜掌柜自然就是那家小酒肆的老板，而这个叫柴庆的人，则是那天被抓起来，又于第二天放掉的两个乞丐一样的人中的一个。 吕布这时候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正在帮着这个兵马督监做些什么，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好。 不过，吕布最痛恨的，就是这些只为发财，不敬先人的盗墓小人。 想自己的衣冠冢，如果不是被这些人光顾，也不至于会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 这里的夜比京城的夜来得更早一些，也更加寂静，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整座小城便已经沉浸在了一片鼾声之中。 吕布带好了单刀，叫来了昨夜跟随自己一同出去的两名武士。 “唐将军这般时候带我等出去，敢是又要去昨夜所去的老墓？”一个武士面有惊惧之色。 “有唐将军在侧，你我兄弟只管跟随前往就是了。”另一个人倒还很冷静。 “二位兄弟不必担心，你二人只管远远监视即可，一切自有本侯做主。”吕布说道。 第120章 奉先神威震群贼 三个人骑着马很快就淹没在夜色中。 出城走出很远，前面出现了一片空地。 这是一片大得令人难以想象的空地，夜色中，它就像是一片落满了雪花的操场，齐着操场的边缘生长着密密匝匝的杂草，而整个场地里，却是寸草不生。 这场景，叫人不得不怀疑，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把原本属于一体的地方一分为二，如同刀砍斧剁一般齐整，而靠近这里，人也不知不觉间感觉到一丝冷意。 吕布觉得，这里就像是当初自己会斗十八路诸侯时候的古战场，似乎还可以听到彼此拼杀时候的呐喊。 马蹄铁将脚下的杂草践踏如同齑粉，两股力量在长枪短刀的搏斗中相互撞击，到处是淋漓的鲜血，到处是呻吟着的士兵，和数不清的残肢断臂。 几十万士兵的鲜血喷洒在这里，唯有那浓烈的血腥味才可以将这里染白，叫人回到那刀光剑影的日子。 吕布一直觉得这里应该就是古战场的遗址，这片空地就是被马蹄践踏过的地方。 而这一片白色的下面，掩埋着无数的尸骨。 吕布从马上跳下来。 “你二人在此等候，本侯一个人过去。” “唐将军不可。”一名武士说道，“昨夜那杜掌柜派来不下几十人看守这里，想必这里一定是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你一个人恐将难以抵挡。” 吕布只是一笑。 “本侯视这些人如土鸡瓦犬，你等只管在这里等候，切勿出声。” 两个人见吕布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于是便不再说什么。 吕布沿着昨夜走过的路向前慢慢靠近。 奇怪，今晚这里却并没有看到有人看守。 临近空地的中间，吕布蹲下身子，极目远望。 浓重的夜色中，只看到那一片塌陷的泥土，犹如一张巨大的地狱入口，随时准备着吞噬每一条鲜活的生命。 吕布回头，早已经看不到那两个跟随自己而来的武士的影子。 或许是自己来得早了。吕布想。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忽然传进了他的耳朵。 吕布尽力俯下身子，向声音发起之处望过去。 两条黑影进入了眼帘。 在黑影的后面，一个个树桩一般的人影缓缓向前移动着。 虽然看不到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但是，作为曾经的三军主帅，久经沙场的温侯吕布来说，却已经可以感觉到来自他们身上那凛凛杀气。 这些人靠近那处塌陷之后，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塌陷处围在了当中。先前的两个人则整理了一下随身带着的东西，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吕布死死盯着那里。 他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吕布依然没有看到那两个人出来，而围在四周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吕布有些不耐烦，想要向前靠近一些。 吕布的注意力被前面吸引，并未注意到，这时候，正有另外三条黑影向他慢慢靠近。 当一口朴刀携带着冷风直劈下来的时候，吕布才意识到危险，慌忙一个转身，朴刀紧贴着他的身体一侧滑过去，砍在了地上，深深陷入泥土。 与此同时，另外两口朴刀也已经迎面砍来。 吕布来不及抽出肋下的单刀，身体贴地一滚，躲过刀锋，身体靠在了其中一个人的双腿上，单臂一伸，抓住小腿用力一掀。 那个人仰面摔倒在地上。 吕布借此机会跳了起来，钢刀出鞘，横在胸前。 吕布以为是自己被那些人发现了，不由得懊恼不已。 可是，很快，吕布就觉得自己错了。 这三个人的功夫明显不是这些普通的护院或地痞所能够比拟的，不但力大，而且出手迅速，张弛有度，看得出，是经过很久的训练才能够达到的高度。 吕布被激起了兴致。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还从未遇到这样的对手。 一声虎吼，吕布把手里的钢刀舞动起来，一时间如同雪片纷飞，转眼间已经将三个人逼退很远。 可是，这个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手里的钢刀忽然发出断裂的声响，竟然在吕布内力的催逼下，从中间折断。 吕布把刀柄扔在了地上。 夜色中，看不清对面三个人的脸，但是，吕布意识到，此三人绝非来自小城。 难道是严希政派来的人？吕布的头脑划过一道闪电。 打斗声惊动了那些围拢在塌陷处的人，这些人纷纷回过头来。其中一个人大概以为是自己人发生了械斗，于是低低的声音叫道，“你等在做什么？” 吕布等人都不说话。 对面的三个人被吕布刚才的勇猛惊得呆住了，虽然看到他手里的钢刀已经折断，却仍然不敢轻易近身。 就在这时候，那塌陷处猛然传来一声惊叫。 进入里面的两个人就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从下面拼命的爬上来，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硕大的袋子。 “动手！”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几把代钩的木棍伸了下去，勾住了那个人肩膀上的袋子。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人竟然挥刀向刚刚爬到边缘的两个人砍了下去。 随着两声惨叫，两个人复又跌落下去。 吕布在袋子尚未被拉到土坑上面的时候，已经飞身扑了过去，双臂一分，身边的众人如同一堵倾倒下去的墙，迅速闪开了一条通路。 吕布将袋子拿在了手里，并伸出另一只手，抓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一个人。 按照侯籍的吩咐——人赃俱获，吕布出手的时机拿捏得刚刚好。 然而，他忽略了身后的三个人。 三个人见吕布扑向了坑边，几乎同时跳了起来，嗜血的刀锋直逼吕布的后背。 吕布的手里抓着那条异常沉重的袋子，和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人，一时间无法躲避身后的来袭。 情急之下，吕布将袋子抡了起来，迎着三口朴刀而去。 一阵金属撞击的声响过后，袋子被割破了，里面那满是泥土的物件散落了一地。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不得走了此贼。”一个声音叫道。 顷刻间，几乎所有人都扑向了吕布，冰冷的钢刀，混杂在棍棒中间，在吕布的头顶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刀网，笔直地向他袭来。 手里的人大概是在下面受到了惊吓，加上被吕布这样一掐，已经昏死过去。而吕布又担心他会死掉，从而无法完成所谓的“人赃俱获”，于是，只好把他护在胸前，却伸手抓向了另外一个靠近自己的人，并赶在棍棒和钢刀落下来之前，把他抡动起来。 众多的武器纷纷被打落，而这个人也瞬间被割裂成了几段。 第121章 妙玲出手救兄长 吕布手中的人体没多久便只剩下了一条大腿。 众人虽然惊骇，但是，看到他一心只想着保护柴庆，又被地上的宝物所吸引，都觉得有机可乘，于是，又一次涌了上来。 吕布扔掉人体，来不及去捡地上的东西，只好再次奋起神威，徒手与这些人斗在一处。 和当年赵云保护阿斗不同，吕布所要保护的柴庆不但身躯庞大，而且处于昏迷状态，吕布更是要保护地上的东西不被夺走。 后来的三个人见吕布被围，不约而同地脸上都露出喜色，站在人群外面，不停的高喊，只做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样子。 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尽管被吕布打倒了十几个，但是，依然看不出有一点颓败的样子，相反却大有越聚越多的迹象。 吕布的身下护着柴庆，围着地上的东西不停的转着圈，将蜂拥上来的人群一次次逼退。 有那么一瞬间，吕布甚至想要放弃柴庆，放弃地上的东西，冲过去大战一场，可是，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堂堂小温侯决不能变成一个无功而返的人。 眼看着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吕布打定了绝不后退半步生的主意。 忽然： 一条娇小的身影从人群后面跃起。 她就像是一道贴地而来的黑色闪电，几乎是在转眼间已经来到了人群的后面，一声娇喝，手里和她的身躯几乎不成比例的朴刀如同骤然降下的漫天飞雪，顷刻间砍翻了四五人。 众人猝不及防，发出一阵惊呼。 来人左右冲突，很快便将众人打散。 “好汉大哥。” 吕布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妙玲？”吕布惊喜，叫道。 “速随小妹离开。”妙玲大步而来，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在前面开路，却被吕布叫住了。 “小妹帮我将地上东西捡起，且护住此人，待我好好惩治这等鼠辈。”吕布得到了解脱，心中压抑的愤怒瞬间被激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直扑人群。 没有了羁绊，吕布如同一条深入大海的巨龙，手里的钢刀发出阵阵“铮铮”之声，只在瞬息之间，人群便溅起万点血花，人头滚滚，残肢乱飞。 “似尔等盗墓之贼，留于世上，岂非贻害万年！”吕布杀的兴起，全然没有注意到手里的钢刀已经变成了一口不足一尺的断刀。 众人大惊，纷纷后退。 后来的那三个人见情势不好，各自从背后摘下了弓箭。 此时，妙玲已经将地上的东西悉数捡了起来，放进了那条已经残破不堪的袋子里。 “好汉大哥当心。”随着她一声呼喊，身躯已经跃起挡在了吕布的身前。 羽箭呼啸而来，其中两枚射中了她的左肋，而另一枚则射中了吕布的肩膀。 “妙玲小妹！”吕布大叫一声，瞬间双眼血红，单手抓住箭镞，硬生生将肩头的箭头拔出，随手抛出，从妙玲手里拿过朴刀，直冲向三人。 朴刀搅起一阵飓风，携带着飞扬而起的尘土，向三个人的头顶劈落。 三个人几乎同时扔掉手里的弓箭，举起刀来相迎。 只听到金属撞击的脆响，飞溅而起的火星瞬间将三人包围，三口混铁打造的钢刀在吕布巨大的压力下同时向下飞落，各自砸在了自己的头顶。 血浆和脑浆飞溅，在吕布身前形成了一阵密集的水点。 已经散开的人群见吕布这般勇猛，再也不敢靠近，胆小的已经开始借助夜色的掩护，飞跑着逃走了。 吕布携刀直逼人群。 人群迅速涣散，转眼间便已经不见人影。 吕布转回。 妙玲已经昏迷。 等到吕布叫来了那两个跟随自己而来的武士的时候，天已经要亮了。 两个武士刚才亲眼目睹了打斗的场景，对吕布简直惊为天人。 “你二人携此人物慢行，我带小妹回去找郎中医治。”吕布顾不得男女有别，忍着肩头剧痛，将妙玲抱起来放在马背上，吩咐完两个人后，策马飞奔。 小城里的医馆不多，此时，也都是刚刚开门。 吕布带着妙玲进入到一家距离城门最近的医馆。 由于这里很少有战事发生，像妙玲和吕布这样身受箭伤的人几乎常年都见不到，郎中也显得有些慌乱。 吕布的伤口不深，箭头紧贴着粗壮的肩胛骨滑过，并没有流多少血。 妙玲则不同。 两枚羽箭穿过肋骨的缝隙刺入，其中一枚更是距离心脏不足一寸。 好在肋骨无恙，也没有伤及心脏。 等到郎中手忙脚乱的将箭头取出，走出来的时候，吕布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壮士勿忧，尊妹伤势虽重，但却并无大碍，只需多加休息。若保养得当，月余即可痊愈。” 吕布放下心来。 “这里条件简陋，实在不利伤者恢复，若壮士尚有其他地方，当可移驾别处，只要记得按时换药即可。”郎中又说道。 吕布点头。 “小可在军营之中的住处尚佳，待我回去请示督监大人，尽快将小妹请回修养。” “如此最好。”郎中去给二人开药，吕布则走了出来，上马回军营。 吕布回大堂的时候，两名武士已经携带着柴庆和那些古物回来很久了。 眉开眼笑的侯籍见吕布回来，急忙迎了上来。 此次行动，这位督监大人可以说是赚了一个钵满盆满。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如果按照那马彪的意思将吕布交出去，自己岂能得到这许多宝贝？而这些宝贝只需拿出一半来送给朝廷任何一位官员，都可以要自己迅速得到升迁，这可比单独去讨好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要强得多了。 抓住了柴庆也是值得庆祝的。 自己接下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杜掌柜的所有财产充公，当然，是公是私只有他自己知道。 “既然令妹受伤，又何必要在那医馆医治，唐将军速带人将人带回，本官即刻安排贱内身边的丫头专门服侍。”侯籍现出极其关心的样子，说道。 “多谢大人。” 侯籍派出自己的车子去医馆将妙玲接到了军营，又特意在一处距离吕布的房间不远的地方安排了住处，果然又派来了他夫人身边的丫头来服侍。 那丫头虽然粗手大脚，一副憨厚朴实的样子，但是，看得出，手脚很勤快。 安排完了这一切，叮嘱吕布好好休息之后，侯籍马不停蹄的带领一百士卒和十名武士，亲自赶往那杜掌柜的家。 小城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第122章 等闲识得东风面 吕布并不知道侯籍背后所酝酿的阴谋，他现在所关心的是妙玲什么时候能够醒转。 整整大半天之后，妙玲才终于醒了。 睁开眼睛，正看到坐在床边、双眼带着血丝的吕布。 “好汉大哥。”妙玲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想要坐起来，却又“哎呦”了一声躺了下去。 见妙玲醒来，吕布开心的如同一个孩子。 “小妹勿动。”吕布也是下意识的用手轻轻一按妙玲的两肩。 妙玲的身上盖着被子，取箭的时候，郎中为了方便，将她上面的外衣全部脱掉了，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肚兜，刚才坐起来的时候，被子滑落，露出了一截葱白般柔嫩的肌肤。 吕布的手指触到了她的肌肤。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吕布的手已经离开，但是，二人却不知道为何，双双都是脸颊绯红。 略一沉吟，还是吕布打破了尴尬。 “今日幸得妙玲小妹相助，布实是无以为报。” 妙玲想要把被子向上拉起，可是，肋下的剧痛叫她几次都无法完成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最后，只好红着脸放弃了。 妙玲淡淡一笑，道，“兄长切勿如此见外，既然称我为妹，自当便是自家之人，小妹救助兄长，又何谈一个谢字。” 吕布咬了咬嘴唇。 “小妹不在庵堂清修，却又是如何来到这里？” 妙玲没有立刻回答吕布。 “兄长可还记得我家师傅？” “当然记得。”吕布点头，“慈惠师傅虽是西夏国的公主，但却是一位心地良善的得道之人，小兄夫妻屡蒙搭救，岂敢忘怀。” “小妹亦是如此。”妙玲说道，“师傅曾经屡次助我，庵堂众多师兄师弟无不感念其德。此番，兄长刺配于此，亦是师傅首先得到消息，小妹放心不下，方才一路追踪而来。若非见到有宫廷禁军尾随兄长，小妹亦不会出手。” 吕布这才知道，原来昨晚那三个武功高强的人是来自京城的禁军。 “小妹待我夫妻如此恩厚，日后布定当视小妹如家人。”吕布满脸歉意。 妙玲却不再说话，很久之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家嫂夫人何时前来与兄长相聚？” “布已要那薛猛和徐霸二人捎回信去，若包大人应允，想必近日即可来此。”吕布回答。 妙玲的脸色忽然一变。 “兄长不可如此草率。” “为何？”吕布不解。 妙玲的小脸上不知为什么又一次现出一抹灼红，踌躇了片刻。 “兄长刚刚来此不久，与这里的人们尚未完全相熟，贸然接嫂夫人过来，恐多有不便，且这里荒僻，嫂夫人一时间也会很难适应。” “无妨。”吕布觉得妙玲的这些理由实在是有些牵强。 妙玲紧盯着吕布的脸，忽然像是鼓足了勇气，低低的声音问道，“兄长可希望小妹还俗吗？” 吕布一惊。 “小妹何意，莫非是那慈惠师傅待小妹不如以往，或是众师兄因你我之事产生怀疑？” “兄长不可胡猜。”妙玲摇头，“我家师傅及众师兄弟待妙玲如亲人，又岂会猜忌。” “那却是为何？”吕布看着妙玲，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傻了。 必定不是每一个女子都如慈惠那样一心向佛，苦守孤灯古刹数十年。 而慈惠，若不是当初奉旨出家，又有着十分特殊的公主身份，恐怕也不会甘愿如此度过一生。 “全凭小妹自己做主。”想到这里，吕布说道。 妙玲把头侧向了一边，有大滴大滴的泪流了下来。 吕布慌了，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头脑中有灵光一闪，他就像是被人在背后忽然猛击一拳一般，打了一个寒颤。 “曾记得小妹提起，出家前，俗姓曹的，小名绛仙，而令尊乃唤作曹豹？” 妙玲顾不得擦点眼角的泪水，回过头来。 “兄长一直记得？” 吕布坐不住了，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复又来到妙玲的床前，低头看着妙玲。 好半天之后，吕布的双唇翕动了几下，吐出两个字来：“绛儿！” 这一声呼唤，瞬间穿越了千年，如同两颗远隔万水千山却在同一时间、同一空间出现，各自带着千疮百孔的伤痕在疾速行进中碰撞在了一起的心，既有撞击后的疼痛，也有相遇时的狂喜。 妙玲觉得头部一阵昏眩，瞬间回到了那在徐州生活的日子，看到了染血的城墙上那数不清的尸体，听到了曹军进城时那震动整个城郭的马蹄声。 “妾父已亡，将军若再被曹贼所虏，绛儿与两位姐姐此生依靠何人？” 这是当初徐州陷落时，曹绛仙对吕布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没有能够等到吕布的回答，等到的是吕布在城头被活活缢死的噩耗。 接下来，便是曹操亲自带人闯进府里，命人将姐妹三人，连同其女儿一起押解去许昌。 “沿途不得怠慢，不得袭扰，若有违令者，立斩。” 这是她听到的记忆中曹操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的事情，她不记得了。 如果不是吕布的这一声“绛儿”的呼唤，她也记不起自己这千年前的遭遇。 只是对吕布和貂蝉莫名其妙的亲近感令她一直难以释怀，现在终于得到了解释。 跨过了近千年之后，三个人同时出现在了同一个时代，这般巧合，若非冥冥之中的巨大神秘力量操控，曹绛仙实在想不到该用什么来解释。 曹绛仙说不出话来，巨大的兴奋感叫她虚弱的身体出现了一阵本能的痉挛，随后，一声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听得到的呼唤：“将军”，之后，再无声息。 曹绛仙再一次昏了过去。 “绛儿？”吕布复又叫了一声，随后，他也跌坐在了椅子上。 很久之后，才像是猛然惊醒，叫来了那个粗手大脚的丫头，吩咐她快些去找郎中来。 傍晚的时候，侯籍带着人回来了。 除了杜掌柜的一家三口之外，被抓的还有十几个他家里的佣人和店房、酒肆的伙计。 那些昨夜跟随柴庆去墓地的打手和泼皮，早已经在军兵赶到之前一哄而散。 至于那马彪等三个人，因为是受了严希政的指使私自前来，侯籍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上报，那严希政也不敢轻易暴露此事。 侯籍现在要做的： 第一是极力安抚吕布，这等勇将，日后是自己安全的保障。 第二，那就是伺机进京，寻到可以作为踏脚之石，尽快升迁，早日离开这穷困之地。 第123章 尤弼细心留证据 就在吕布和曹绛仙相认的同一天，貂蝉也已经在徐霸和薛猛的护送下启程，赶往吕布所在的小城。 包拯并没有对貂蝉的事情深究，必定这驸马爷的头衔不是好惹的。 至于严希政，并没有给貂蝉造成太大的伤害，他也没有时间再去理会。因为他接到了皇帝密旨，要他尽快查出刘太妃被人下毒的幕后真凶。 包拯不得不暂时放下手里的几件案子。 首先，他把当天给刘太妃治病的太医尤弼请到了开封府。 包拯身穿便装，在自己的书房之中等候尤弼。 这尤弼已经有六十几岁年纪，精神很矍铄，思维十分清晰。 没等包大人开口，尤弼已经首先将当天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如尤太医所说，太妃娘娘乃是中毒，只是因为医治及时，方才保全性命，那么，尤太医可否判定此是何种毒药？”包拯问道。 “小人在为太妃诊治的时候，特意收取了太妃的呕吐之物，用作验证小人的推测。”尤弼回答。 “尤太医果然心细如丝。”包大人挑起一根大拇指。 尤弼向前凑了凑。 “经小人判定，此药绝非是在我京城可以买到的。” 包拯一怔，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 “尤太医速速讲来。” “此药小人也未曾见过其真容，只是在一本古籍之中见过此药的图解。”尤弼说道，“此药名曰子须，老百姓俗称为龙须，因其生长在地下三尺之下，极难寻到，因此，就连一些药铺的人也未曾听说过。” 包大人被激起了兴致。 “如此说来，这下药之人，一定是深通药理，方才会寻来这等药物？” 尤弼连连点头。 “只是有一点小人苦思不解。”尤弼接着说道，“按照古籍之言，此药味苦，舌尖敏感之人入口即会呕吐。想那刘太妃每日只在皇宫之中闲坐，所食之物定会精挑细选，绝无半点异味之理，怎会吞下此等苦药，而毫无察觉？” 包拯一惊。 这尤太医果然非比寻常，竟然可以想得如此周密。 “此药性若何？”包拯问。 “甚猛。”尤弼回答，“按照古籍所言，只需半尺长短，切碎，泡入水中，即便身体强健之人，只需一口，便会很快毒发身亡。” 包拯若有所思。 “尤太医可知，在此之前，太妃可曾有过身体不爽？” 尤弼想了想。 “在太妃发病之前三天，曾经请小人前去，不过，小人诊断，当时太妃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小人也只是随便开了些普通药物，要太妃按时服用。” 包拯忽然笑了。 尤弼一时间不知道这位包大人因何发笑。 “有劳尤太医了，本官心里已有打算。”包拯说道。 “既如此，小人告辞。”尤弼起身。 “尤太医还请稍候片刻。”包拯却说道，“本官素知尤太医喜饮茶，前日收到昔日好友所赠上等新茶，本官昨日饮用，味极佳。今日当请尤太医同饮此茶，以表谢意。” 这尤弼果然非常喜欢喝茶，听到包大人居然有刚刚采下来的新茶，自然非常高兴，于是，又坐了下来。 包大人亲自去府衙后面，吩咐丫鬟沏茶。 大概半炷香时间，丫鬟手里端着一壶清茶来到了书房。 打开茶壶的盖子，一股新鲜的茶香瞬间弥漫了整个书房。 尤弼不由得抽动了几下鼻子。 “包大人这茶清香怡人，不必饮，已经可以感觉到浓浓的香气。” 包拯也抽动着硕大的鼻子，做出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这尤弼果然是品茶高手，只喝了几口，便已经说出了这茶的出处，以及采摘的时间，甚至连简单的制作工艺也极其了解。 “就这些？”包拯看着尤弼，忽然问道。 尤弼不明白包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包大人还想要知道些什么？” 包大人忽然大笑，背着手在书房里走了几步，然后，转回身来，盯着尤弼，不紧不慢地说道，“尤太医这等聪明之人，且如此经于茶道，却也能够被本官骗到？既品出此茶的诸多妙处，却未曾品出本官在茶中添加了些许佐料。” 尤弼大惊。 “包大人在茶水之中放置了何物，莫非是要毒害小人不成？” 包大人却不慌不忙的坐回到了尤弼的身边。 “本官在茶水之中放置了几片扁担草，意在测试尤太医是否可以品出其苦。” 听到只是无毒的扁担草，尤弼紧张的情绪随之放松下来。 “包大人何意？” 包拯笑而不语。 “大人的意思是……”看到包拯似乎并不想讲明，尤弼又追问了一句。 包拯这才笑道，“尤太医方才说，那刘太妃所食之毒药乃是子须，此药味苦，入口即吐，刘太妃却毫无察觉。正如方才太医所饮之茶，扁担草味苦，太医却并未品出。皆因太医对本官信任，毫无防范之故。” 尤弼瞪大双眼，略作沉吟，然后竖起一根大指。 “包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小人佩服。”随后，又思索了一下，“依包大人之见，这下毒之人定是那刘太妃极其信任之人无疑。” 包拯点头。 “尤太医经常进入皇宫，为后宫之人诊病，当可知道刘太妃身边宫女几人，经常陪伴身边的又是哪一个？” “这……”尤弼苦思很久，“小人虽经常入宫诊病，但却对宫女们并不在意。只是上次太妃中毒之时，有一个叫做吉凤的宫女守在身边，只是不知此人是否是太妃身边之人。” 包拯叨咕了一遍这个名字。 “本官奉旨查办此案，日后恐将还要劳烦尤太医，届时，还请太医勿要推辞。” “包大人放心，小人定会随叫随到，随时听候大人吩咐。”尤弼站起来拱手说道。 送走了尤弼，包大人换上了官服。 他要立刻进宫去。 经过了和尤弼的谈话，包拯觉得此案的侦破范围已经缩小了许多，必定后宫之中懂得药理的人不是很多。 自己首先要找的就是陪伴在刘太妃身边的人，那个叫做吉凤的宫女，或许就是本案的唯一知情人。 刚刚叫来了展昭和另一位差官，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一名差官跑了进来。 “启禀大人，门外常宁驸马候见。” 包拯一怔。 他立刻想到了貂蝉，难道这位堂堂的当朝驸马，为了这样一个坊间女子，居然真的主动找上门来？ 第124章 尤太医遇害 “待我亲自去接。”包大人说着，起身走出府衙。 院子里，董淳果然站在那里，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看到包拯亲自迎了出来，董淳快步走过来。 “小生头上并无功名，只是区区一介平民，怎敢劳动包大人大驾亲自来迎？” “驸马爷客气了，下官所迎候者，乃是皇家亲眷。”包拯的回答，叫董淳的脸上表情很不自然。 包大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董淳质问后的说辞。 可是，很久之后，这董淳却只是东拉西扯，似乎并不是为貂蝉的事情而来。 包拯暗中冷笑，看起来这驸马爷果然不敢把此事暴露出去，于是，站了起来。 “驸马爷，下官今日尚有要事要办，若驸马爷没有他事，下官请辞。改日，定会请驸马爷前来，一并请罪。” 董淳做出猛然想起什么的样子。 “包大人若不说，小生倒是差点忘记了。临来之时，公主殿下要小生转告包大人，一定要尽快破获太妃被毒之案，以不负皇家对大人的信任。” 包拯有些吃惊。 自己也是昨日才刚刚从皇帝那里知道此案始末，怎么常宁公主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还请驸马爷代我转告公主殿下，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包拯答道。 “这便好。”董淳也站了起来，似乎不经意间向大堂后面的屏风看了一眼，“对了，包大人，若有用到小生之处，只管明言，小生定当鼎力相助。” “多谢驸马爷。”包拯说道。 送走了董淳，包拯立刻带着展昭和另一名差官起身，径直赶往皇宫。 包大人的官轿是当初皇帝亲赐的，也是京城里很独特的，红色的轿顶上面飘着一条黄色的丝带，用来彰显皇家的恩待。 一般情况下，包大人的轿子若在街上遇到其他官员，无需让路。 可是，今天却有些奇怪，走出不远，轿子忽然停住。 包拯听到外面阵阵嘈杂，随后，听到差官的声音：“大人，前面有马车挡住了去路，可否要改道？” “暂且停下，要展护卫前去看上一看。”包大人不想耽搁过多的时间，于是吩咐道。 “展护卫已经过去了。”差官回答。 包拯没再说什么。 很快，展昭的脚步声来到了轿子跟前。 “大人，还请下轿，前面是尤太医的马车。” 包拯一惊，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轿子落地，包拯掀开轿帘走出来。 前面果然是尤弼的马车。 此时，已经围拢了很多人，大家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包大人在此，闲散人等速速离开。”展昭跟在包大人身后，对着人群叫道。 人群闪开。 车子并没有丝毫的损坏，两匹马也没有受惊的迹象，但是，在车子的旁边，尤弼却浑身血污的躺在地上，连脸上的皮肤都有多处擦痕。 在他的身边不远处，车夫的怀里抱着鞭子，也已经死亡。 “展护卫速回府衙，命人将尸体带回。”包拯没有多作停留，说完背着手回到了轿子里，吩咐道，“回府。” 轿子调头。 回到府衙，包拯一直没有说话。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试图灭口。 中午的时候，仵作从验尸棚里走出来。 “回禀大人，小人经过仔细验看，尤太医并非车祸至死，而是在这之前已经中毒，胃里尚残存部分毒药，只是小人眼拙，无法验出此为何毒。”仵作说道。 包拯摆了摆手，示意仵作下去。 其实，仵作验不出是什么毒，早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他几乎可以断定，是那被称作“子须”的毒药。 尤弼一生都在和药物打交道，而且，也已经检验出刘太妃所中之毒的性质，却依然被人用同样方法下毒，此人到底具有何种能量，可以接连得手？ 难道仅仅是取得绝对信任这么简单？ 要差官们马上去通知尤弼的家人前来认领尸体，包大人决定立刻进宫。 “天已近中午，大人可否用过午饭再去？”一名差官探寻的问道。 “此事耽搁不得。”包大人说道。 由于已经接到皇帝口谕，守门的禁军见到包大人的轿子，立刻放行，并破例传达皇帝口谕，准许包大人的轿子进入皇宫内院。 这种特权，在当时的皇权时代，是极其少见的。 轿子一直抬到了后宫的大门口，方才放下。 一名太监跑了过来。 “奴才奉万岁口谕，一大早便在此处迎候包大人，若大人再不到来，奴才就要去回禀万岁了。” “府衙之中事物繁忙，来得晚了些，还请公公见谅。”包大人说道。 “万岁此时就在宁安宫中，想是正在和大娘娘闲谈，包大人且随奴才过去。”太监说着，走在前面。 包拯回头示意，要展昭和另一名差官等在这里。 必定是皇宫禁地，没有得到皇帝宣召，包拯还不敢要二人贸然进入。 皇帝果然在宁安宫。 这刘太妃的样子实在不能单纯用美或者不美来形容，高贵典雅、雍容华贵，白嫩紧致的肌肤，配上高挽的发髻，虽刻意但却不露痕迹的淡妆。如果不知道她是当今皇帝和常宁公主的生母，一定会以为她只有三十几岁年纪。 刘太妃今天的兴致很高，已经没有了刚刚大病初愈的痕迹。 在刘太妃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荔妃姜舒蘋。 “今见母后病体康复，儿臣深感欣慰，还望母后善保凤体，也免得儿臣牵挂。”仁宗至孝，在太妃面前历来很少落座，只是站在台阶下面，说道。 “哀家已无大碍，皇儿不必每天过来请安，只要荔妃在此陪伴哀家即可。”刘太妃说道，回头看了一眼姜舒蘋，显得十分亲近。 姜舒蘋抓住机会。 “母后休要这般说，万岁国事繁忙，臣妾略尽孝道，亦是应该的。只要母后凤体康健，便是臣等之福了。” “小妮子果然会说话。”刘太妃满脸微笑。 皇帝看了姜舒蘋一眼。 “爱妃能够助朕在母后身边尽孝，朕亦十分感激。” “万岁今日可想与臣妾一起在母后宫中用膳？”姜舒蘋忽然问道。 皇帝迟疑了一下。 他已经答应费彩荷，中午的时候去她的彩荷宫用膳，这姜舒蘋忽然提出，一时间叫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见到皇帝犹豫，姜舒蘋心里很不高兴，不由得小脸一崩，下意识地叨咕了一句：“想必又是那御妃娘娘要万岁前去吧？” 皇帝大惊，生怕被刘太妃知道了此事，慌忙狠狠瞪了她一眼。 “皇儿有事尽管去办，无需这般为难。”不知道是刘太妃没有听到，还是有意岔开话题，说道。 第125章 乔喜无邪露端倪 “儿臣多谢母后，这便告退。”皇帝得到刘太妃允许，立刻满脸喜色，缓缓退了出来。 这时候，那名太监已经带着包拯来到了宫门前，只是不敢轻易进去，正站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皇帝怕去的晚了，惹费彩荷不高兴，只是匆匆的对包拯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包拯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皇帝只是答应自己可以随时出入后宫，却并没有给自己进出其他宫宇的权利，自己又要从何处入手？ 宫内： 见皇帝退了出去，刘太妃回过头来，看着姜舒蘋，道，“方才之言太过鲁莽，哀家的皇儿已经大了，做事自有分寸。” “母后，臣妾只是心里不平，这后宫之中诸多妃嫔，却不低一个先帝遗妃，实在令臣妾等不解。” 刘太妃叹了一口气，想了想。 “此事日后哀家自会提醒皇儿，切勿再提，免得失了我皇家颜面。” 姜舒蘋依然有些不服，只是不敢顶撞刘太妃，反过来却又好笑，自己的栖凤宫里亦不缺男人，又何必这般计较？ 只是苦了其他妃子。 外面： 正在包大人不知如何行事的时候，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太监从远处跑来。 小孩子心无杂念，一边蹦蹦跳跳的走着，还在一边轻声叨咕着什么，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奴才乔喜奉总管公公之命，特来听候包大人吩咐。” 乔喜虽然没有见过包大人，但是，那一张黑脸已经足够叫他可以确定，这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包黑头了。 “总管公公可是于轮于公公吗？”包拯问道。 “正是。”乔喜回答，“总管公公说，万岁下旨，要他亲自陪同包大人在后宫行走，只是今日不巧，总管公公身有微恙，无法前来，故而要奴才前来陪同大人。” 包拯点头，却原来皇帝早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 正待继续询问，忽然，一名浑身散发着香气的宫女从后面快步走过来，路过乔喜身边的时候，忽然勾起两根纤细的手指在乔喜的头顶一弹。 “你这小厮，于公公病了，你不去照顾，却还在这里疯耍，敢是皮子紧了。” 乔喜捂着头顶。 “总管公公要我来的，与你何干？” 看着乔喜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宫女捂着小嘴窃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包大人，随后快步走进宁安宫里去了。 包拯也咧开大嘴笑了。 想必是这乔喜平时也很顽皮，宫女们才会和他毫无顾忌的玩笑。 “此人一定是刘太妃身边的人吧？”包拯随口问道。 “呸！”或许是刚才被宫女把头弹得疼了，乔喜对着宫女的背影吐了一口，说道，“她哪里有那样的福气，不过是栖凤宫荔妃娘娘身边的使唤丫头而已。依仗着大娘娘对荔妃娘娘的宠爱，却也这般张扬起来了。” 包拯微愕。 “此女并非这宁安宫中之人？” “大人不知，这荔妃娘娘现在可是大娘娘身边的红人，就连她身边的丫头都可以这般随便出入，而不被大娘娘责怪。”乔喜回答。 “此女如何称呼？” “吉凤。” 包大人再次一惊，却原来她就是尤弼所说的那个叫吉凤的宫女？ 显而易见，这栖凤宫里的人，确实深得刘太妃的信任。 “见你与这吉凤丫头很熟，莫非无事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厮混？” “我家总管公公与荔妃娘娘交好，娘娘有些时候凤体不爽，不愿惊动宫外的御医，便会要我家总管公公前去把脉，奴才很多时候也会跟随前往，故而混得熟了。”乔喜必定年纪还小，对包大人的问话也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答。 乔喜的话却是令包拯大吃一惊。 原来这位于公公便是懂得一点医术的。 “你家于公公住在哪里，本官倒要前去问候一下病情。” “大人不是要在这宫中走走的吗，怎么又要去看望我家总管公公？”乔喜问道。 “本官素与这于公公有些私交，既然他身有微恙，理当前去探望。” “既是这样，大人请随我来。”乔喜说着，依然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于轮所住的地方，其实距离栖凤宫不远，亦属于这皇宫的中心地带。 皇宫里等级森严，尊卑明显，太监总管一职亦不止一个。于轮只是其中之一，专门负责管辖十个宫宇的太监和宫女们，其中包括栖凤宫和宁安宫。 而这后宫之中，无论是仁宗皇帝，还是先帝所遗留的后妃，所住的宫宇当不下数百之多。 虽然只有十个宫宇，但是，太监和宫女们却已经多达五百之众。可见，这于轮平日里的权利还是不小的。 他所居住的地方，一点也不比那些朝廷官员的小。 包拯和乔喜来到大门前的时候，于轮正在一名太监的服侍下准备用中饭。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派出的乔喜，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早知包大人奉旨入宫，查办……”于轮故意把话说了一半，向乔喜和另一名太监看了一眼，想了想继续说道，“万岁要奴才陪同大人，只是今日奴才身体不适，才会要乔喜前去，若是大人有何吩咐，尽管要乔喜去办。待奴才好转，立刻听候大人吩咐。” “本官亦是听这乔喜之言，方才得知于公公身体不爽，故而特来探望，还请于公公勿疑。”包拯说道。 “既如此，待奴才吩咐再去做些酒菜来，包大人可在奴才处用餐？”于轮问道。 包拯连连摆手。 “不敢有劳公公。” 于轮却也不再客套，自顾坐了下来。 包拯盯着桌子上的酒菜。 酒菜十分丰盛，恐怕那些朝廷命官每日的吃食也不过如此，于轮说自己生病，却又哪里来的这么好胃口？ “于公公可否屏退下人，本官与你有要事商量？” “谨遵大人吩咐就是。”于轮摆手，叫乔喜和另一名太监退了出去。 “于公公上次跟随二皇子去清流县省亲，一路多有辛苦，此番，又经万岁钦点要协助本官破案，足见万岁对公公之信任，本官日后还要多蒙公公照应。”包拯说道。 “奴才生来便是这等低贱之人，能为万岁分忧，自然也是分内之事，大人这般说辞，奴才可是不敢承担。”于轮嘴上说着，脸上却颇有得意之色。 包拯故意紧盯着桌子上的酒菜，忽然说道，“公公先莫食用，本官觉得菜色不对，需防有人下毒。” 于轮刚刚拿在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第126章 包拯出言探于轮 “包大人特也紧张，奴才平素与人并无仇怨，怎会有人害我？”于轮镇定了一下，说道。 包拯却是一脸冷峻，指着其中的一道菜。 “下官未进京之前，曾经跟随一位江湖郎中学过几天医术，粗略知道一些药理，若是被人下过毒的食物，那颜色和新鲜感反而越发浓郁，难道于公公不知此理？” 包拯这样一说，于轮果然凑到那道菜跟前，仔细看着。 “下官曾经见过一种叫做子须的药物，若是放在酒菜之中，就是这般颜色，于公公可曾知道此药？”包拯问道，一双眼睛却紧盯着于轮。 于轮的身子一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包大人此话何意，奴才终日身在这深宫之中，又岂会知道什么子须？” 包拯从于轮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惊慌。 “听尤太医说，于公公深谙医道，只是身在皇宫之中，耽误了原有的大好前程。”包拯继续说道。 于轮已经恢复了镇定，变得面无表情。 “尤太医谬赞，奴才岂懂什么医道。” “于公公既然有疾，何不叫来尤太医为公公诊治？” 于轮的嘴角轻微动了动。 “奴才这般小疾，岂敢惊动尤太医？” 包拯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叫故作镇定的于轮忽然觉得周身都有一种针刺般的痛感。 “大人笑些什么？” 包拯的笑容收起，直视着于轮。 “于公公还不知道，那尤太医已经不在人世，本官临来之时，刚好遇到其尸体被扔在马车旁边。” 于轮这一次真的掉落了筷子。 不过，包拯却发现他这一次的吃惊更多的是夸张。 “此事万岁可曾得知？”于轮问道。 “下官尚未向万岁回禀，料想明日一早，其家人当会来向万岁报丧。”包拯回答，忽然问道，“难道于公公不想知道这尤太医死因为何？” 经包大人这样一说，于轮果然做出一副很关切的样子。 “包大人已经查明死因了？” 包拯用手指了指桌子上自己刚刚提到的那道菜。 “本官怀疑，尤太医所中之毒，当会与此菜中之毒相同。” 于轮的脸色略有变化，忽然用手指着包拯，提高了声音，说道，“包大人来此是查明刘太妃中毒之事的，却怎怀疑有人要暗害奴才？” “如此说来，于公公不信会有人用子须之毒来毒害公公了？” “自然不信。”于轮哼了一声。 包拯不再说什么。 于轮的年纪大概应该在四十几岁吧，虽然是太监，但是，面色红润、额头方正，也算得上是一位很难得的美男子。 包拯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于公公既然不信，本官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本官这便告辞出宫去，等到于公公病体康复，本官再来叨扰。”说着，转身离开。 于轮本已经站起来打算相送，却不知为何，又停住了，只是要门外的乔喜和另一个太监代替自己。 “乔喜，带本官去面见万岁。”包拯故意说得很大声。 “万岁在御妃娘娘的彩荷宫里，包大人跟我来。”乔喜说道。 此时，皇帝和费彩荷正在用膳。 费彩荷适时地提起了自己想要回老家看望费庸的事情。 “我家兄长被万岁逐出京城，没有旨意不得回京，妾身担心他受不得这样的打击。虽然他有错在先，但必定是妾身的亲哥哥，还望万岁成全妾身这兄妹之情。” 皇帝沉吟了片刻。 “爱妃执意回去，朕也不便阻拦，只是不得耽搁过久，免得朕在宫中记挂。” “妾身代我家兄长谢过万岁。”费彩荷大喜，却又向前凑了凑，扬起脸来，看着皇帝，娇声道，“万岁到底是记挂还是思念？” 皇帝在费彩荷的脸上刮了一下。 “都有。” 费彩荷咯咯咯的笑起来。 “此番回去，妾身不需任何人跟随，只要一辆车子，一个车夫，加上青莲一个人即可。免得惊动了地方上的官员，还要耽搁许多时日。” 皇帝想了想。 “只是这般简单，朕怕路上出现意外。” “万岁放心，妾身并非是招惹是非之人，只扮做民间妇人，定会速去速回。”费彩荷说道。 沈普尚在滁州等候自己，自己又岂能带着众多的耳目？ 未等皇帝回答，青莲从外面跑了进来，告知皇帝，包拯在外面等候。 皇帝以为这包拯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或事，于是，立刻站起来。 “要他去朕的书房等候。” “奴婢遵旨。”青莲答应着首先跑了出去。 费彩荷看着皇帝的背影，忽然有些难过。 无论是沈普还是皇帝，都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还真的说不上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 包拯刚刚来到御书房门口，皇帝便在两名值班太监的陪同下赶来了。 包拯首先告知皇帝尤弼遇害的消息。 皇帝大惊。 “包爱卿之意，这毒害尤弼之人与意图毒害太妃之人是同一人？” “微臣现在也只是推测，并无实据，还需进一步调查。”包拯回答，“只是微臣今日需从宫中带走一人，还请万岁恩准。” “何人？可是与此案有关？”皇帝问道。 “微臣不敢断言，只是那尤太医曾对微臣提起，在太妃中毒之时，此人就守在太妃身边，而这个人却不是太妃的宁安宫中之人。” 皇帝想了想。 在得到太妃病重的消息后，自己第一时间赶到了宁安宫，当时，除了宁安宫中的几个宫女之外，似乎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难道是在自己之后赶去的？ “到底是何人，爱卿从速讲来。” “是一个叫吉凤的宫女。”包拯回答。 “吉凤？”皇帝略略思索了一下，忽然间想起来了，“可是那栖凤宫中的丫头？” “正是此人。”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 “这吉凤乃是荔妃最宠信的宫女之一，而荔妃亦是最令太妃喜欢的妃子，包爱卿单凭尤弼一家之言，就这般怀疑起来了，敢是过于敏感了？” “微臣现在还没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证明此人与本案有关，但是，若万岁不准微臣带人回去讯问，微臣实难侦破此案。”包拯倒也不急不恼，说出话来，却是很有分量。 “好吧。”皇帝知道包拯的脾气执拗，只好点头道，“区区一个宫女，要爱卿带回府衙审问又有何妨，不过，若无实证，不可动刑，免得荔妃找到朕来吵闹，也会惹得太妃不悦。” “微臣遵旨。” “来人。”皇帝吩咐两名太监，“速去荔妃宫中，带那吉凤前来，只说是朕要找她问话。” 第127章 大人无奈搬救兵 吉凤一见到皇帝和包拯在一起，似乎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慌得脸色都有些发白。 “吉凤，你且随包爱卿回府，朕知道你最近一直随荔妃在照顾母后，日后，朕会重加奖赏。”皇帝根本不相信包拯的推测，还不忘安慰吉凤。 “奴婢遵旨。”吉凤依旧显得极其紧张。 包拯倒也不说什么。 展昭和另一名差官一直等在后宫的大门外。 二人都以为包大人回到府衙之后，会立刻升堂，可是没想到，一进入大堂，包拯就吩咐二人先将吉凤送去后面，还不忘叮嘱他们好生照顾，不得有丝毫的越礼之处。 “大人带她回来，难道不是因为对她有所怀疑？”展昭不解，问道。 包拯狡黠的一笑。 “谅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没有胆量给刘太妃下毒，充其量只是一个知情者。而且，万岁口谕，不可用刑，本官不得不采取其他方法。” “大人的意思是……” “今晚只有劳动展护卫大驾，多加防范。”包拯低声对展昭吩咐了几句。 展昭点头出去。 关着吉凤的屋门前，包大人安排了两名差官看守，这叫吉凤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眼看着外面的天逐渐黑了下来，却没有人来给她送饭。 直到半夜的时候，昏昏欲睡的吉凤才听到门口有动静，似乎是有人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在地上走。 吉凤不敢起身，蜷缩在床上，双眼盯着房门。 果然，房门开了，一条黑影闪了进来。 来人的手里拿着一根已经点燃的蜡烛，烛光下，吉凤看清了，来人居然是挺着大肚子的包拯。 包拯一声不吭，把蜡烛放在桌子上，独自坐在了椅子上，也没有去看吉凤，那样子，就好像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的存在。 吉凤一动不动，心里想着，这个时候姜舒蘋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被带到这里的消息，说不定正在想办法救自己出去。 奇怪，包大人居然一直不吭声。 又过了一会，门外再次有声音响起来。 声音很短促，吉凤只听到两声闷响，应该是有什么重物掉落在了地上，或者是有人摔倒时发出的声音。 随着声音落地，房门骤然被推开。 涌进来的夜风顷刻间吹灭了蜡烛，屋子里瞬间被黑暗笼罩。 吉凤只看到后来者手里闪起一条银白色的光带，随之而来的，是“砰”的一声闷响，那张桌子从中间分开，一半靠在了墙上，另一半则倒在了吉凤的床边。 包拯惊叫一声躲到了吉凤的后面。 后来者手里的白光再次闪起，这一次是向着吉凤的头顶而来。 虽然还没有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但是，吉凤已经感觉到了濒死的恐惧，大叫着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整张床被掀翻了，吉凤翻滚着落到了地上。 后窗被踢开，一条黑影跳了进来。 随后，又有两条黑影从前面进来。 屋子里，立刻被一阵金属的撞击声塞满。 片刻之后，声音消失了，屋子里静了下来。 黑暗中，一双大手扶住了吉凤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吉凤早已经吓得抖作一团。 “姑娘莫怕，来人已经被赶到了外面，相信展护卫等人定会将其擒获。”后面传来的是包拯的声音。 院子里，几个人依旧在缠斗。 埋伏在院子四周的十几名差官已经纷纷赶来，在展昭的带领下，将来人围在了当中。 来人的脸上罩着轻纱，一身黑色短衣，一对只有二尺长短的护手钩，钩体银白，如同两条身躯弯曲的大蛇。 众差官缓缓逼近。 来人却只是冷笑，丝毫没有一点恐惧的样子。 随着展昭的一声吆喝，众人手里的武器几乎同时举起，疾风暴雨般向来人倾斜而下。 来人身躯一矮，双钩舞动起来，一片银色光芒闪起，转眼间十几件武器被打落，就连展昭手里的长剑也被一股无形的大力逼得向一边弹开很远。 这样的力量，展昭还从未遇到过，料想那被包大人极力推崇的吕布也不过如此。 来人的双钩丝毫不停，阵阵冷风扑面，两名差官被砍翻在地。 似乎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展昭的身边便只剩下了三个人。 “不好！”展昭叫了一声，后背被锋利的钩子划开了一条足有半尺长的血口子。 此时，包大人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样的情景，叫他意识到不妙。 “于公公，本官今晚已经布置下天罗地网，休再做无谓的抵抗。”包大人忽然叫道。 那个人的身子一震。 “包大人果然神算，可惜，单凭你这些鼠辈，还奈何不了本公公。”来人见被包拯识破了身份，阴冷的一笑说道。 来人果然是于轮。 她没有听从姜舒蘋的意见去找皇帝求情，尽快放出吉凤，而是依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有恃无恐的打算来开封府将吉凤灭口。 现在，既然已经被包拯认了出来，这吉凤死与不死已经无关紧要。 只是他不明白，包拯怎么会这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了自己等人的身上？ “包黑头，那吉凤丫头什么都知道，只是你却奈何不得本公公。”于轮嘲讽的笑声，对于展昭等人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一种侮辱。 展昭急了，挥剑进攻。 “当啷”一声，长剑被卷入到钩子的下面。 于轮单臂一旋，长剑应声而断。 “堂堂的朝廷一品将军，却也是酒囊饭袋。”于轮说道。 包大人的黑脸上犹如落上了一层白霜。 众人皆惊。 于轮也不想在耽搁下去，若是惊动了附近的其他官府，自己再想脱身，恐怕就很困难了。 眼看着于轮跃上墙去，包大人用力跺了一下脚。 于轮的胆量却也是惊人，从开封府出来，他竟然直奔皇宫而去。 等到天亮后，包拯请旨带领着午门外的禁军进入皇宫的时候，于轮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一同消失的，还有栖凤宫的荔妃娘娘——姜舒蘋。 已经无需吉凤的口供，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于轮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太监，而他和姜舒蘋之间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只是瞒着皇帝和刘太妃。 最近几日，刘太妃有所察觉，于是，于轮利用自己所懂得的一点药理，在刘太妃的饭菜里下入了子须，再利用太妃对姜舒蘋和吉凤的信任，哄骗她吃了下去。 尤弼发现了毒药，结果是被于轮用同样的方法灭口。 皇帝震怒，责令包拯限期擒获于轮和姜舒蘋。 看着满身是伤的差官们，包拯想到了一个人——吕布，或许只有他可以打败于轮。 第128章 貂蝉路遇天德王 “大人，我等当先找到于轮和那姜舒蘋的藏身之地，再去请唐壮士回来不迟。”听到包大人要请回吕布，一名差官说道。 “此事还需略等几日。”包拯说道。 吕布必定是犯人，刚刚发配不久，而自己也并未惩罚暗害貂蝉的严希政和想要独占貂蝉的董淳，贸然要吕布回来，恐怕这两个人不会就此罢手。 另外，请吕布回来，也需去向皇帝请旨。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尽快找到于轮和姜舒蘋二人。 此时，貂蝉已经在薛猛和徐霸二人的护送下，接近了那座小城。 由于已经来过一次，徐霸和薛猛轻车熟路，就准备带着貂蝉直接进入军营。 就在这时候，一辆装饰得令人眼花缭乱的马车从貂蝉的车子旁边经过。 “行人闪开，天德王巡视，阻者罪同行刺。”一匹骏马走在车子前面，骑马的人手里挥舞着短鞭，不停地对着路上的行人叫喊着。 小城里的人见过的最高官员便是侯籍这位兵马督监，哪里见到过什么王爷。见这马车如此气派，车前车后跟随着十几个打着赤膊的彪形大汉，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便都慌忙躲到了路边。 貂蝉的马车也被拦在了道路的一侧。 薛猛和徐霸也很意外。 北宋时期的王爷基本上都是皇亲国戚，太祖皇帝开国之初所分封的五王八侯，随着赵氏集权的集中，早已经灰飞烟灭。 而大凡皇亲国戚都居住在京城，即便如赵霁和赵宠那样住在外面的，也都是各有封地。在这般荒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王爷，还是以天命名？ 不会是哪家泼皮，在这里冒充皇亲吧？ 眼看着那辆车子来到军营前面停住。 没多久，一身官服的侯籍带着众多的武士亲自迎了出来，并在马车的前面跪下，就像是迎接自己多年未见的老爹。 车子里的人似乎并不急于下来，任凭侯籍跪在那里。 薛猛和徐霸伸长脖子，仔细看着。 很久之后，大概是车子里的人说了一句什么，马车绕过了侯籍等人，径直进入到军营的里边。 侯籍跪在那里，一直等到车子以及跟随着的人全部过去，这才敢爬起来，跟在后面。 “好大的官威。”徐霸抹了一下嘴角，说道。 “像侯籍这等小官，一辈子也未曾见过真正的朝廷大员，恐怕是被人当成傻子耍了。”薛猛说道。 “先不管他，我二人只管护送唐夫人去找唐壮士。”徐霸说着，催促车夫继续向前走。 车子刚刚接近营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一名腰挎钢刀的武士走了过来。 “天德王在此巡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我二人乃是前者护送唐壮士来此的开封府差官，奉包大人之命再次护送其夫人前来，速去禀报你家督监大人。”徐霸说道。 武士看向了徐霸。 依稀还记得这个人，脸上立刻堆下了笑容。 “果然是开封府的上差，恕小人眼拙。”略一迟疑，说道，“只是今日上差来得不巧，唐将军携其小妹出去了，至于何时回来，小人实在不知，还请上差在此稍候。” “如此，也要唐夫人进去休息片刻？”徐霸说道。 武士却似乎显得有些为难。 “天德王在此，恐不方便。” 薛猛急了，大步走了过来。 “到底是哪一家的天德王？本差官在京城的时候，什么样的皇亲未曾见过，怎会单单没有听说过此人？” 武士似乎被吓到了，慌忙对着薛猛摆手。 “上差请勿高声，惊扰了天德王，小人实在担待不起。” 薛猛哼了一声。 车子里的貂蝉自然不知道这位天德王是何许人也，不过，听这武士的口气，应该是一位官职极高的人，自己只是来找夫君的，还是不要惹事，也免得给吕布带来麻烦。 “二位差官大哥休要与他计较，我等就暂且等上一等。” “既然唐夫人这般说，小人就暂且忍耐一时。”薛猛说道。 车夫把车子赶到了一边。 坐了这么久的车子，貂蝉也是累了，见这里行人不多，而薛猛和徐霸两个人也守在旁边，于是，便从车上下来。 “二位差官大哥，方才那人所说的我家将军的小妹，可知是何人吗？”貂蝉问道。 薛猛和徐霸两个人想了想。 “我二人上次护送唐壮士来此，并未听说过此人，料想应该是唐壮士来此之后所认下的吧？” 貂蝉想不到这个人会是曹绛仙，只是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那名武士没有撒谎，吕布果然带着曹绛仙——也就是妙玲在外面。 经过了这几天的修养，曹绛仙已经可以下地慢慢的独自走路了。 军营的随军郎中虽然经常来看望，但是，这些人必定赶不上医馆的人那般细心，而且，这些人大都生性粗鲁，吕布和曹绛仙对他们也不是很放心。 今天无事，吕布打算带着曹绛仙一同找一家好一点的医馆。 为曹绛仙换好了药物，吕布并没有立刻回去的打算。 “绛儿这一身衣服已经很久未曾换过，待我与你去重新订做一件。”吕布看着曹绛仙说道。 曹绛仙微笑着点了点头。 自从二人相认之后，那关系似乎一下子和以往大不相同起来。 曹绛仙在吕布跟前，再也没有了女侠般的霸气，恢复到了与他第一次相见时候的样子，娇羞中又带着点矜持。 而吕布也不再是一心只想着貂蝉，转而更多的关心起曹绛仙的伤势。 二人虽然还没有夫妻之实，但是，彼此间的关切却比以往更多。 吕布不是那种花心的人，当初，在徐州失守之前，对曹绛仙的宠爱程度也从来没有超过貂蝉，但是，这现在种情形之下，对于曹绛仙的关心也难免要倾斜一些。 “全凭将军做主就是。”曹绛仙说道。 吕布拉起她的手，走进了路边的一家裁缝铺。 小城里的人何曾见过如曹绛仙这样美貌的妙龄女子。 那裁缝铺的掌柜和伙计一见到曹绛仙，几乎惊掉了下巴，连嘴角流出的液体都忘记了去擦。 这叫吕布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带着貂蝉去那家裁缝铺的情景，不由得浓眉一蹙。 曹绛仙预感到了吕布的不快，慌忙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掐了一下。 “将军日后当收敛一些，不可这般鲁莽。”曹绛仙小声提醒道。 吕布听这声音和语气竟和貂蝉十分相似，凝结在眉梢的冷霜瞬间消散。 第129章 依好汉貂蝉生疑 从裁缝铺里走出来，吕布发现曹绛仙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想是因为走路太多引起了伤口的疼痛。 “绛儿可在这里稍事休息，待我去叫辆马车过来。”吕布说道。 曹绛仙向四周扫视了一下，莞尔一笑。 “此处距离军营已经不远，将军要去哪里叫来马车？若是被那些士兵们知道了，定会嘲笑将军的。” 吕布想了想也是，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曹绛仙没有说话，重生后，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位男子这样亲近过，奇怪，却一点也没有感到陌生或者紧张。 二人边走边低声说着话，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军营大门口，貂蝉正瞪大一双水水润润的眼睛，吃惊的看着二人。 更加糟糕的是，由于二人只顾低头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路边的马车以及貂蝉等人。 刚才的那名武士这时候也偏偏没有在门口。 吕布搀扶着曹绛仙，很快就走进了军营，回到了曹绛仙的屋子里。 粗手大脚的小丫头正在帮吕布洗衣服，看到二人回来，甩着手上的水渍赶过来扶住曹绛仙。 “方才督监大人派人过来，要唐将军去他那里一趟，说是要为将军引荐什么人。”小丫头说道。 吕布这才注意到，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十几名赤膊的大汉正围在马车前面说着话。 看到这么豪华的马车，吕布以为一定是京城里的某位高官来了。 “扶我家小妹去卧房休息，我稍后便回。”吕布说道。 “将军且去，绛儿无碍，无需牵挂。”曹绛仙说道。 吕布大步离开。 营门外，貂蝉已经钻进了车子。 “二、二位差官大哥，我等速回。”略带哭腔的声音传进了薛猛和徐霸的耳朵。 “唐夫人是要回到哪里去？”薛猛问道。 “京城。”貂蝉回答。 两个人大吃一惊。 “唐夫人刚刚来到此地，尚未见到唐壮士，怎会这般急切要回到京城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薛猛问道。 貂蝉没有回答。 刚才的一幕，几乎要貂蝉昏厥。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一直称呼自己作“好汉大嫂”、为了帮助自己不惜屡次违犯庵堂清规的妙玲小尼姑，原来在这里与吕布这般恩爱。 她不知道曹绛仙为救吕布而受伤，更不知道她便是当年吕布所纳的那个曹家小妾。 在她的意识里，吕布依然保持着当年的纳妾之心，就像在徐州的时候，自己和闫氏夫人也曾极力反对他收下那个曹豹的女儿一样。 重生后，貂蝉不想再被他人掠夺吕布的爱。 “还请二位差官大哥休要多问，只带小女子速回。”貂蝉忍住哭声，对外面说道。 “我等奉包大人之命，只为护送唐夫人来此和唐壮士团聚，如这般样子回去，要如何向大人交代？”徐霸也说道。 “大人那里自有小女子去解释，二位大哥只管这便离开，否则，小女子宁愿死在这里。”貂蝉语气坚定。 徐霸和薛猛面面相觑。 薛猛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徐霸拉了一下。 “看这唐夫人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既然一心只想着回去，我二人就暂且答应她，只说今日疲乏，暂带她去其他地方小住一夜，明日在细细问之。” “也好。”薛猛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唐夫人切莫悲伤，我等这便转回。”徐霸说着，示意车夫跟在二人身后，离开。 等到二人找到了一家小店停下车子，貂蝉早已经哭红了双眼。 好在店房的掌柜见来了女客人，急忙叫来了自己的妻子，加上徐霸和薛猛两个人在一边劝说，这才将貂蝉的情绪暂且安抚下来，跟随老板娘去了后面的客房。 军营里： 吕布正站在大堂的下面。 大堂的上面，侯籍和那位自称是天德王的人正在说话。 侯籍站在桌子的前面，微微弓着腰，哪里还有一点朝廷武官的样子。 “本王听说督监大人近日发了大财，不但抓了杜掌柜一家，拿走了其全部家当，还取走了一座古墓中的所有陪葬品，可有此事吗？”天德王问道。 这个人的身躯庞大，身材甚至比吕布还略高一些，一颗头却显得有些小，乍看起来，颇有点像传说中的某种远古怪兽。 “王爷休要听他人胡说，下官只是奉命擒拿了一个盗墓贼，至于那杜掌柜的家中财物，都是要如数上交的。”侯籍急忙说道。 天德王嘿嘿嘿地冷笑了一下。 “督监大人想必是不想和本王说实话了？” “下官不敢隐瞒。”侯籍的额头上已经有汗珠聚集起来。 “既然这样，可否要本王命人在你这军营之中搜上一搜？若无财物，本王立刻回转，从此后绝不再来。若搜出财物，督监大人却要给本王一个很好的解释。”天德王说道。 “王爷。”侯籍擦了一把冷汗，“这里必定是朝廷所辖，下官也是一任督监，此事传扬出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还请王爷给下官留下一点颜面。” 侯籍的话音刚落，没提防这位天德王猛然站了起来，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桌子厚厚的木制桌面硬生生被砸出了一个椭圆形的窟窿。 “督监大人好没道理。”天德王喝道，“当初，你初来此地，若非本王罩着，我的那些弟兄们早已经将你赶出此地，甚或连一具全尸都不可能留下。现在，你自认为手里有了兵马，便将本王的诸多好处都忘掉了吗？” 侯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爷息怒，下官知道王爷的好，只是此番确实没有捞到什么实物，还望王爷相信下官。” 吕布和站在自己身边的几名武士对视了一眼。 这天德王到底是什么来头，如何叫这位侯籍大人这般惧怕？ 天德王沉吟了一下，缓缓坐回到椅子上。 “怎么说你也是朝廷官员，岂能总是这般奴颜婢膝，还不起来，叫下人们观之不雅。” “下官不敢。”侯籍却低着头小声说道。 天德王却也不再客套。 “既然督监大人这般说，本王就权且相信你，只是日后若再有此等好事，还望大人速告我知。” “是、是，下官一定记得就是。”侯籍回答。 “外面备车，王爷要起驾回府。”站在天德王身后的一个大汉，不等他吩咐，就大声对着外面叫道。 “王爷不在这里用餐吗？”侯籍这时候才敢抬起头来，问道。 天德王没有说话，甚至不再看一眼侯籍，大步走了出去。 第130章 为私欲智激小温侯 一直把天德王送到了军营的大门口，看着车子远去，侯籍脸上的表情才渐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用长长的袖子再次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侯籍看向了吕布。 “唐将军随我来。” 吕布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了大堂的后面。 由于侯籍并不住在这里，后面的房屋已经有好多呈现倾斜的迹象，只有几间相对好一点的房子里，住着几名侯籍平日里很信任的武士。 其中一间屋子的房门是锁着的。 侯籍打开房门。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只是由于没有人居住，平时锁着的时间远比来人的时间要长，所以有些潮气。 显然，这里是侯籍的一处密室，一些不可告人或者说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侯籍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关好了房门，侯籍转过身来，忽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吕布的脚前。 吕布大惊，慌忙向一边躲开。 “督监大人这是何意，岂非是要折煞小人了？” 侯籍跪在地上，脸上满是一副委屈加愁苦的凄惨表情。 “督监大人快快请起，有何话只管讲来，小人承蒙大人收留，又收在身边做这中军护卫，小人已倍有感激，何必要如此多礼？”吕布生性不畏强敌，却见不得他人哭泣，见侯籍这般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此事，一定和刚才的那位天德王有关。 果然，侯籍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自己在这里如何被天德王欺负的事情。 原来，这所谓的天德王并非朝廷官员，更不是什么皇亲国戚。 此人姓黄名绅，曾经在汴京城里做过镖师，由于身手利落，又喜欢结交朋友，所以在江湖上很有人缘，一些专门劫掠他人财物的江湖败类也大都很给他面子。 曾经有一段时间，由于边境战乱的原因，各地方上的盗匪横行，很多镖局都发生过雇主财物被劫的事情，一时间人心惶惶，唯有这黄绅所护送的财物总是一路顺畅。 为此，他的名声大噪。 镖局同行们甚至送给他一个很响亮的绰号——平安侠。 只是几年功夫，这家伙就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平安镖局也成为了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大镖局。 只是好景不长，这家伙后来由于霸占他人妻子而殴伤了人命，致其一家三口殒命，被官府拿住，判为斩监候。 期间，他镖局的小厮们用金钱收买了好多他曾经的江湖朋友，在一天夜里将其从狱中救出。 逃出后，黄绅跑到了这里，并纠集了很多江湖败类，很快，就占据了距离小城不远的一个叫做马家集的村落，自称“天德王”，傲然在这里做起了土皇上。 侯籍初来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带兵去争剿，结果是每一次都被打得落花流水，损兵折将。 侯籍本人也险些命丧在黄绅的一条铁棒之下。 这黄绅的势力在官兵的争剿之中，反而越来越大，如今，已经拥有了不下两千之众，而且，很多都是江湖高手。 侯籍曾经把希望朝廷派兵的奏折不止一次的传进京城，可是，不知道是皇帝没有看到，还是看到了根本就没有理会，反正直到现在，也没有派来过一兵一卒。 侯籍这位当地的兵马督监反而成了受气的官员。 “唐将军知道，本官身边只有区区五百人，且因为多年没有战事，军费极低，致使军心涣散，根本没有什么战力可言。最可怕的是，士兵之中多有和黄绅的人交往者，导致本官也不得不对着黄绅屈膝。”侯籍说道，不停的摇头叹息。 “这厮如此狂妄，自立为王，岂非是意图谋反？”吕布说道。 “虽然明知如此，但本官实在是无能为力。” “小人日前见大人黑马长枪，亦算得上是一位骁勇之将，怎却不及这黄绅？”吕布问道。 侯籍的头摇得更厉害。 “唐将军不知那黄绅之勇，一条铁棒横扫千军，本官在他跟前尚不及七岁顽童，实在令人裂胆。” “匹夫焉敢如此！”吕布被激怒了。 侯籍偷眼看着吕布，觉得时机尚未成熟，索性再加上一把火。 “黄绅这厮平时最喜女色，小城中的俊俏姑娘被他虏去无数，满意者，封为王妃，住在身边；不满意者，便分发给手下之人，多有致死者。如令妹那般姿色，若被此人看到，早被虏去多时了。” 吕布的双拳攥紧。 “此人不除，小城难安。” “本官那日于教场见唐将军勇猛过人，早已打定主意，唯有将军可助我除掉此贼，只是不知将军何意？” “督监大人谬赞，小人不过一莽夫而已，不过，除此逆贼，还百姓一片净土，倒是小人平生所愿。且小人感念大人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惟愿以此来报答大人。”吕布哪里会想到侯籍的别有用心，立刻答应下来。 侯籍见吕布答应，这才站了起来。 “督监大人要小人如何行事？”吕布问道。 “此事倒也不急，待本官为唐将军购得上等好马，置办下趁手兵器，再请将军过来商议。届时，需多带些兵马，以鼓舞我军士气。”侯籍说道。 吕布冷笑了一下。 “督监大人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小人一人足矣。”吕布说道。 侯籍手下的那些蝼蚁之兵，在吕布看来实在是难堪大任。 “唐将军切不可轻敌。”侯籍慌忙说道。 “小人无需帮手，只一人独闯马家集，生擒那黄绅。想他身边之人，皆为土鸡瓦犬，只要擒住黄绅，余者必然涣逃。大人只需领兵在小人身后设下埋伏，待小人得手，大人带兵冲杀，定可一举成功。”吕布说道。 “唐将军果有此胆略？”侯籍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吕布一笑置之。 “好！”侯籍大喜过望，“若唐将军果能成功，本官定会上奏朝廷，为将军请封，早日除掉头上这配军之名。” “如此，多谢大人。”吕布说道。 侯籍拉着吕布的手从屋子里走出来。 二人刚刚回到前面的大堂，就见那个粗手大脚的小丫头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 “督监大人何处去了，奴婢在此等候多时了。”小丫头一脸的惊慌。 “何事？”侯籍显得有些不耐烦，问道。 小丫头看向了吕布。 “曹姑娘方才在院中闲坐，却被天德王看到，此时，已被他虏走多时了。” 吕布劈手一把抓住了小丫头的衣领，焦急道，“可是绛儿吗？” 小丫头慌乱点头。 第131章 貂蝉绛仙双被囚 吕布没想到果然如侯籍所言，这黄绅真的抓走了曹绛仙，随手将小丫头扔在地上，迈开大步就要追出去。 “唐将军暂且留步，不可鲁莽。”侯籍赶上来抓住了吕布的衣角。 “绛儿伤势未愈，被那匹夫抓去，当十分危险，岂能耽搁。”吕布喝道。 “唐将军且听我一言。”侯籍说道，“本官知将军心情，但那黄绅身边牙爪众多，将军手中没有合适的武器，如何抵挡？好歹等到入夜，待本官为将军寻得一件兵器，派人为将军带路。” 吕布冷静下来想了想，自己确实不知道那马家集的路，如果没有人带路，恐怕真的找不到，于是，只好点头。 刚刚坐下来，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徐霸和薛猛在大门口求见。 吕布还不知道二人护送貂蝉已经来到了这里，听到二人名字，也是一惊。 很快，二人被请了进来。 “二位仁兄辛苦了。” 吕布和侯籍都站起来，吕布的双眼却不停的向二人身后看着。 吕布发现这二人的样子很狼狈，身上的衣服都有破损的地方，薛猛的脸上还有几滴没有干涸的血迹。 “二位上差何以弄成这般模样？”侯籍问道。 二人都没有回答。 徐霸快步走上台阶。 “唐壮士，我二人奉包大人之命特来此地护送尊夫人，本已到达多时，却因那天德王在此，我等不得进入。想尊夫人一路劳乏，遂先于一家小店歇息片刻。却不想夫人于店中被那天德王的人见到，欲强虏离开，我等拼死守护，却终因寡不敌众，尊夫人……” 徐霸的话没等说完，吕布已经抢步上前。 “我家娘子亦被那黄绅所虏吗？” 徐霸见吕布双眼血红，目光如刀，不由得退后几步。 “怪小人无能，不能护得尊夫人周全。” 吕布一声大吼，一脚踢飞了大堂上面的桌子。 “随我去追。”吕布喝道，再也不顾侯籍的劝阻，大步跑了出来。 好在徐霸和薛猛也是和侯籍一样的想法，三个人合力才勉强阻止了吕布。 “唐壮士只待晚上的时候前去，届时本官点齐人马随后，一旦将军擒住黄绅那厮，只要点起火来，本官便带人杀出，里应外合，剿灭众匪。”侯籍说道。 “知唐壮士在这里已经稳定下来，包大人特意叮嘱我二人，将壮士短戟带来。”薛猛掀开衣服下摆，抽出了吕布的短戟，还不忘说道，“这般沉重，实在是苦了兄弟了。” 见到自己的短戟，吕布如同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好友。 银白色的戟身上，那一条同样通体银色的长龙，如同作势吞天，透出缕缕冷气的月牙小钩强力扭弯人的目光，逼花了人眼，令人在这嗜血的“铮铮”声中，周身不禁泛起丝丝冷意。 侯籍很快命人置办了酒菜。 吕布哪里还能喝得下去。 好容易熬到天色将晚，吕布带着徐霸和薛猛，以及侯籍指定的一名向导，出发。 此时，貂蝉和曹绛仙早已经被带到了马家集。 从外表上看，这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庄，平静而陈旧，甚至还带着些许萧瑟。距离吕布所在的小城，不足二十余里。 然而，渐渐接近，却忽然令人有一种寒气逼人的感觉。就像是漆黑的夜里忽然遇到了一群野狼，不必看到，便已经可以提前预感到了危险一样。 村子的外面，是一片平坦的空地，很宽阔，用作平时练兵之用。 村里的人平时和其他地方的人一样，只要每天耕作，而一旦发生了战事，立刻就会全民皆兵，变成勇猛的武士。 黄绅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了，此人虽然外表粗鲁，但是，却很善于用人，顶着天德王的头衔，却也算得上是礼贤下士，平时没少拿出钱财来帮助村子里的人们。 这家伙很会算计，虽然只爱女色，却从来不会在村中抢夺。 其家也并非想象中的那般恢弘，只是房屋比平常百姓人家要多一些，甚至连一块匾额也不曾悬挂。 足足五层院子，百十几座房屋，除了被他抢来的那些所谓的王妃之外，这里住着的大都是他结交的江湖朋友。 车子停在了第一层院子里。 “王爷。”正在院中闲谈的几个人见到车子进来，站起来叫道。 黄绅从车上下来。 “王爷此番前去，可有收获？”一个面色微黄的家伙凑过来问道。 黄绅哼了一声。 “侯籍那厮嘴硬得很。” “此消息可是来自侯籍的军营之中，绝对不会错，料想是侯籍不肯承认。” “算了，待会你带上几个人再去那老墓处看看，说不定还可以再寻得些宝物。”黄绅摆了摆手。 “是。”那人答应道。 貂蝉和曹绛仙被人从车上拉了下来。 二人都已经被捆住了双手，貂蝉的脸上更是弥漫着惊恐。 “姐姐休怕，小妹定会全力护得姐姐周全。”曹绛仙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被这样一阵颠簸，早已经疼痛难忍，但是，这个时候她依然表现得很勇敢。 貂蝉看了她一眼。 “妹妹不在庵堂，却来这里做什么，敢是来找你家好汉大哥的吗？”貂蝉的话明显带着一点敌意。 曹绛仙却并不知道，还在想着，如果可以找到合适的机会，定会将事情的经过说给这位当初的二姐姐听。 “暂且带到后院去，要人好生照顾。本王洗漱一下，便就过去。”黄绅觉得今日抢来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美人，实在要比那些浑身散发着土腥味道的小城女子强得多了。 “侍奉王爷洗漱。” 随着一声吆喝，从屋子里跑出来两个丫头，象征性的搀扶着黄绅，走进了屋子里去。 作为一个连地方官员都要屈膝下跪的土皇上，他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从来就没有想过何为善恶。 二人被带到了第二层院子里。 这里住着的，都是被黄绅抢夺而来的良家女子。 几个小丫头正在院子里忙碌着，对于貂蝉和曹绛仙的到来，只是瞟了一眼，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 “王爷要你等好生照顾，不得怠慢了。”一个家伙说道。 “知道了。” 每一个被抢来的女子起初的时候都是这样，不过，那表现却也大不相同，寻死觅活、冷眼相对，更多的是屈服于淫威，只求留得一条性命。 这些丫头早已经习惯了。 “二位姐姐随我来。”一个丫头对二人说道。 来到了这里，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逃跑，不用说这院子里的江湖中人，即便是那高不可攀的围墙，也足以震慑这些平常女子。 第132章 曹绛仙陷落马家集 貂蝉和曹绛仙被带进了一间空屋子。 小丫头把二人手臂上面的绳子解开。 “看二位姐姐应该不是这里人氏，这般细嫩的手臂，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小丫头看着两个人细嫩得如同可以流出水来的手臂，羡慕得啧啧连声。 貂蝉向后退出好几步，紧贴到了墙壁上。 曹绛仙却冷冷地看着小丫头。 “本姑娘是何地人氏，无需你来管，你且告诉本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天德王抓我姐妹来此，到底意欲何为？” 小丫头不回答曹绛仙的问话，却紧盯着她头顶缠着的粉色扎巾。 那是一条丝制的扎巾，轻柔得如同无物。看得出，是用上等丝绸制成。 “这般好的扎巾，奴婢还从未见过。”小丫头出生在乡下，估计从未进过城市，这样好的料子也真的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想要去摸一下。 曹绛仙下意识地躲开。 小丫头的手指在扎巾上面掠过。 扎巾无声地飘落到了地上。 曹绛仙低呼一声，一把推开了小丫头。 曹绛仙头顶上的头发尚未生长出来，只在顶心的部位有着一层毛茸茸的细细毛发，初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柔润的草地。 “你、你居然是……”小丫头惊得差点就要叫出声来，却又慌忙捂住了嘴巴。 一边的貂蝉忽然想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数次救过自己的小尼姑，现在的样子却叫她十分开心。 曹绛仙将扎巾捡起来，迅速重新包裹在头上。 小丫头退到了门口。 “二位姐姐有事尽管吩咐，奴婢还要去做其他的事情。” “留步。”曹绛仙叫道，身体一动，已经挡在了小丫头的身后。 小丫头被吓了一跳，这女孩子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 “姐姐有何吩咐？” “带我姐妹出去。”曹绛仙说道。 小丫头的脸变得发白。 “姐姐莫要开玩笑，这里可不是随便走脱得了的，此处到处都是王爷的人，若被发现了，恐怕连一个囫囵尸体都留不下。” “休要吓我。”曹绛仙毫无惧色，话音未落，已经一把抓住了小丫头的衣领，“本姑娘偏不信，王爷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貂蝉看着曹绛仙，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尼姑的胆量和身手确实非同凡响。 “姐姐跟我走。”曹绛仙一只手抓着小丫头，回头对貂蝉说道。 貂蝉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跟在二人的身后。 曹绛仙高估了小丫头在这些土匪心里的分量。 由于天已经黑了，那个面色微黄的家伙带着几个人打算按照黄绅的吩咐去那座老墓，刚刚走出门来，就看到了三个人。 “哪里去？”那家伙吼道。 “将军救我！”小丫头看到有人过来，慌忙叫了一声。 那家伙向前走出几步，忽然对着曹绛仙露出了一口野兽般的长牙。 “我家王爷看上的人，岂能逃走。” “本姑娘生来最不喜被人威胁，若不闪开，休怪本姑娘无情。”曹绛仙喝道。 “难怪王爷要好生照顾你二人，却原来果然有些野性。”那家伙说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眼看着已经来到了跟前，那家伙忽然嘿嘿一笑，挥起掌来对准那小丫头的头顶猛击下来。 曹绛仙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对自己人动手，慌忙用力一推，把小丫头推到了一边，自己则闪身躲过。 肋下的伤口被牵动，发出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时候，院子里涌出了十几个人，各拿武器挡在了二人的跟前。 其中一个人竟然扑向了后面的貂蝉。 貂蝉吓得捂住了双眼。 “休伤我家姐姐。”曹绛仙忍着剧痛，直跳了过去，用力扯住那个人的衣角，把他甩了出去。自己却踉跄了一下，扑在了貂蝉的身上。 “姐姐快走。”曹绛仙叫道。 貂蝉却双腿发软，哪里还能走得脱。 脸色微黄的家伙没想到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从上面赶上来，飞起一脚踢向了曹绛仙的后心。 肋下的剧痛叫曹绛仙失去了躲避的能力。 一个翻滚，曹绛仙被踢倒在了地下，伤口顷刻间被撕裂，鲜血浸透了薄薄的衣服。 “小妹。”貂蝉叫了一声。 脸色微黄的家伙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曹绛仙身上的鲜血。 “小娘子受伤了，速去禀报王爷，请郎中来。”说着，指了指刚才被曹绛仙劫持的那个小丫头，吩咐道，“去叫人过来，先扶她回去，王爷还没有临幸过，切勿出了事情。” 小丫头跑到第二层院子叫来了另外几个丫头。 重新回到屋子里，曹绛仙脸色惨白，撕裂的伤口疼痛，甚至比初次受伤的时候，还要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刚刚点起一根蜡烛，还没等将曹绛仙在床上放好，黄绅果然就带着一个土里土气的郎中来了。 这家伙一进来就给了小丫头一个嘴巴，打得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过，见到貂蝉还完好无损的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黄绅的一颗心又放了下来。 “带她去其他屋子医治。”他吩咐郎中。 郎中自然领会他的意思，慌忙叫小丫头帮忙，将已经昏死过去的曹绛仙抬走。 屋子里，只剩下黄绅和貂蝉两个人。 黄绅不说话，只顾盯着貂蝉的脸。 这般标致的美女，就算是黄绅做梦也不会梦到。 “壮士不可。”眼见着黄绅一步步逼过来，貂蝉用力抱着自己的前胸，颤抖着说道，“我家将军乃温侯吕布，妾身远道从京城而来，只为与他团聚，现如今，将军就在小城军营之中，若壮士执意如此，恐将军赶来，伤你性命。” 黄绅的脚步顿了顿。 “此处并非京城，即便你家将军果然是那三国猛将吕布，也休想进入我这马家集。”说着，一只大手伸出，一把将貂蝉娇小的身躯拉到了跟前。 貂蝉急了，低头就对着黄绅的胸口猛然一撞。 头顶在了黄绅的胸口处，却如同顶在了一块厚厚的铁板上。 黄绅的一只手托起了貂蝉小巧的下巴。 “本王虽非朝廷官员，但亦可以给你一个上好的生活，岂不强似你那身在军营之中的小厮。” 貂蝉用力挣扎，却发现身体如同被钉在了原地，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就在这时候，漆黑的院子里忽然滑过一道雪亮的光柱，随后，一声爆裂的声响从天而降。 随着响声过去，整个马家集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第133章 冲阵第一人 吕布带着薛猛和徐霸已经冲进了马家集。 侯籍带领着他手下所有的军兵远远的跟在后面。 侯籍现在还不能确定吕布等人能否擒住黄绅，所以不敢接近，想着等看到火光之后，在进行冲锋，否则就立刻带人回去，只把责任推给吕布等人。 刚才的那一道亮光和爆裂的响声，就是在附近巡视的庄丁发现了有人闯进来，而释放的信炮。 这种信炮在当时已经大面积使用，历来是战场上用来传递消息的最快捷方式之一。 信炮响过之后，几乎所有的庄丁从从各自的家中涌了出来。 黄绅也放开了貂蝉，快步跑了出来。 由于事先没有准备，庄丁们显得有些惊慌，等到他们各自拿着武器冲到村子中间的时候，吕布等人已经接近了黄绅的住处。 “拦住他们！”一个声音叫道。 “不得惊扰了王爷。” 随着声音落地，众人蜂拥而至。 这些庄丁平时在黄绅等人的带领下，也会经常进行各种训练，随时提防着会被官兵偷袭，所以，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包围圈，将吕布等人围在了当中。 “唐壮士小心！”徐霸和薛猛素知吕布勇猛，紧跟在他的身后，不时地提醒一句。 “你二人且在此等候，待本侯独自去捉拿黄绅那厮。”吕布回头对二人说道。 “唐壮士不可轻敌。” “不劳叮嘱。”吕布说道。 他知道，这二人的能力虽然比不得自己，但是，要求自保，应该还是可以的。 话音未落，吕布已经挥动短戟，直扑向前面的人群。 短戟到处，血光飞溅。 临近的十几名庄丁瞬间倒地。 后面的庄丁直拥上来，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吕布逼退。 一个转身，两名逼过来的庄丁在戟光中直飞出去，身上不见伤痕，却都被摔得连内脏都吐了出来。 短戟所带起的飓风在众人面前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尔等听着，本侯不想多杀无辜，只是那黄绅自称为王，横行乡里，且又抢夺了本侯的夫人。布今日前来，只为擒拿黄绅，与尔等无关，尔等速退，当可免于一死。”吕布大吼一声。 众人皆惊。 随着吕布的逼近，众人纷纷倒退。 “尔等闪开，且看本王会会这厮。” 人群后，一声粗闷的叫声响起。 黄绅在十几个江湖中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黄绅果然不同凡响，手里一条混铁棍足有茶杯口粗细，比吕布手中的短戟还要粗。 跟在他身边的人也都手握朴刀、长剑，各个面色冷峻，现出极其傲慢的样子。 “侯籍那厮特也阴险，居然派你等来偷袭本王。”黄绅在侯籍的大堂上见过吕布，只知道他是侯籍身边的人。 吕布冷笑。 “本侯只为擒你而来，且要救出我家夫人。” “本王后宫美女无数，壮士若要夫人，尽管来挑，何必如此大开杀戒？”黄绅说道。 吕布浓眉一挑。 “腌臜小人，也敢自称本王？本侯当年独对百万雄兵，世人才称吾为小温侯，谅你不过一山野匹夫，何来如此狂妄？” 跟在黄绅身边的一个家伙自认为勇猛，听吕布言语多有辱骂意味，猛然挥起手中朴刀，“呼”的一声对着吕布的头顶劈落。 吕布把短戟向上挥起，只是轻轻一推。 只听到一声惨叫，朴刀直飞向不远处的人群，那人的虎口亦被震裂。 吕布大步赶上，短戟平伸，刺穿了那人的身体，随后单臂一抡，那人的身体就如同一个疾速旋转的巨大陀螺，在空中转动着，没等朴刀落地，已经紧随其后砸向了人群。 众人呼叫着闪开。 尸体落地，伤口处和口鼻处喷射而出的鲜血溅落在四周，竟然形成了一个硕大的人形图案。 人群再次发出惊呼。 见吕布竟然这般勇猛，黄绅也感觉到了威胁。 “这厮决不可留。”他大叫一声，挥手叫身边的人一起围攻，自己也快步抢上，铁棒挥起，砸向吕布。 黄绅力大，铁棒平地卷起一阵烟尘，呼啸的劲风如同巨石翻滚，携带着万钧之力，直逼吕布而来。 于此同时，那些江湖中人也一拥而上，刀剑凝起阵阵寒霜，瞬间将吕布罩在了当中。 吕布毫无惧色。 短戟横扫，只听到数声金属摩擦之声，刀剑乱飞，断臂者数人。 在黄绅的铁棒距离吕布头顶不足一尺的时候，吕布的短戟横起。 银色的戟身吐出一道刺目的冷光，竟然将那粗粗的铁棒高高弹起，直接砸向了黄绅身边的一个人的脑袋。 黄绅自从开设镖局那天起，一直自诩为天下无敌，却只在一招之间被吕布震得倒退数步，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 “贼子休走。”吕布吼道。 短戟再次闪起道道白光，把挡在身前的众人悉数砍翻，一个箭步已经来到了黄绅的身后，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后腰上。 黄绅庞大的身躯被踢飞了起来， “冲阵第一人，非唐壮士莫属。”远处的薛猛不禁被吕布的勇猛惊得呆了，下意识地叫道。 “快些点起火来。”徐霸提醒道。 贼首被擒，众庄丁瞬间大乱。 吕布一手揪住黄绅那颗小脑袋上面的头发，低声问道，“我家娘子现在何处？” 黄绅被吕布这一脚怕是连脊椎骨都踢断了，痛得不停的吸着气，抬手指了指自家后面的院子。 “似你这等无能之辈，也配接近我家娘子？”吕布暴怒，抬手就要将黄绅摔向地面。 “唐壮士需留他性命。”徐霸必定是开封府的差官，这时候还不忘阻止吕布，“这个人意图谋反，还需在公堂之上明正典刑。” 吕布遂将黄绅丢给徐霸，自己则快步跑向后面的院子。 黄绅一离开，貂蝉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她不敢轻易移动，直等到外面喊杀声渐落，她才敢慢慢从房门探出头来。 隔壁的房门开着。 刚才的那个小丫头和那个土里土气的郎中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貂蝉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口，探头向屋子里望去。 屋子里，曹绛仙独自躺在床上，上身的衣服被掀开了，露出两条颜色深红的伤口，显然，郎中还没来得及给她敷上药物。 “小妹！”貂蝉叫了一声。 曹绛仙不回答。 貂蝉鼓起勇气走进屋子，发现在桌子上放着已经研磨成了粉末状的药粉。虽然不懂医术，但是，貂蝉知道，这个时候要尽快帮曹绛仙止血。于是，顾不得害怕，把那些药粉连同桌子上的绷带一起按在了她的伤口上。 第134章 吕布疑貂蝉 马家集里的火光很快就引起了侯籍等人的注意，听到禀报，这家伙却还有些不放心。 “速去探听消息，不可有误。” 等到探子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 侯籍带领着军兵冲杀上来，却只见到满地的尸体，和混杂在尸体当中奄奄一息的黄绅。 满身是血的吕布双手抱紧曹绛仙，小心的如同抱着一件来自远古时期的工艺品，正在急匆匆的寻找马匹。 貂蝉紧跟在吕布的身后，那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貂蝉的内心矛盾其实很容易被理解。 她并不是一个很自私的女子，对曹绛仙屡次救助自己亦非常感激，可是，就这样凭空落下一个妹妹，实在是叫人有些猝不及防。 侯籍来了精神，首先走到黄绅的跟前猛踢一脚。 “王爷，一向可好？若非唐将军出手，你这反贼，还不知要横行到什么时候。” 黄绅哼了一声，有些吃力的抬起手来，指了指侯籍。 “督监大人，这后院之中还关着许多良家女子，可速叫人将其救出，分发路资，打发离开。”薛猛走过来，说道。 “上差之言甚善。”侯籍似乎很赞同，吩咐人去把那些女子放出来。 这时候，吕布已经骑上了侯籍的那匹黑色战马，带着曹绛仙先行回去治伤。 貂蝉站在徐霸的身后，目光迷离的看着吕布的背影，巨大的失落感似乎把一颗心都要压碎了。 留下一些士兵打扫战场，侯籍带着貂蝉和徐霸等人，押解着黄绅和一些被俘的庄丁，回到了小城。 此时，吕布已经来到那家距离城门口最近的医馆。 睡梦中的郎中被敲门声惊醒，披着衣服打开了房门。 “令妹伤口撕裂，且流血过多，恐怕……”郎中一见到曹绛仙的伤口，就连连摇头道。 吕布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庸医岂敢蒙骗本侯，若小妹不能生还，本侯需饶你不得！” 郎中被吓得脸色灰白。 “壮士且住手，小人尽力就是。” 吕布将他放下。 郎中双手颤抖，好半天才将曹绛仙伤口上的血渍清洗干净，重新敷上了药物。 “壮士救人心切，小人亦十分同情，可却不该胡乱用药。”郎中指着从曹绛仙伤口上面清洗下来的药物残渣说道，“此药虽可止血，却未经过滤，尚混杂些许泥土和草屑，此等用药，会加速伤口感染。” 吕布一惊。 自己闯进屋子的时候，曹绛仙尚处在昏迷之中，而貂蝉正在帮她包扎伤口。 吕布的头脑之中滑过了一幅千年前的画面： 曹绛仙作为吕布的妾室，自然不受闫氏夫人和貂蝉的待见，有些时候，还会出些难题故意刁难她。 为此，曹绛仙只能在每次与吕布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讲述些委屈。而吕布每次也只是好言安慰几句，并不会因此而迁怒于貂蝉。 只有一次，曹绛仙的小手被烫伤，据说是被夫人用火钳所灼伤。至于是貂蝉还是闫氏，曹绛仙却没说。 吕布大怒，怒责了二人几句。 当晚，却又在貂蝉的房中极尽讨好之能，才勉强换来了貂蝉的一张笑脸。 时隔千年，难道貂蝉依然无法容忍曹绛仙的存在？ 有意还是无意，吕布纠结了很久。 “令妹伤势这般严重，小城虽有名医，但却过于偏僻，历来缺少上好药品，若想令妹好转，只有尽快送回京城，或可保全性命。”郎中生怕吕布再次动怒，小声提醒道。 “此事本侯自有主张。”吕布将曹绛仙抱了起来，打算先回到住处去。 此时，貂蝉已经在薛猛和徐霸的护送下等在了吕布房间的门口。 “小妹可有危险？”貂蝉问道。 吕布的脸色很难看。 那个粗手大脚的丫头跑过来，见到曹绛仙的脸色惨白如纸，吓得惊叫了一声。 “自今日起，你且回去服侍督监大人的夫人，绛儿自有本将军来服侍。”吕布对小丫头说道。 小丫头怔了怔。 “将军乃督监大人身边中军护卫，事物繁多，岂可被此等小事缠身？” 小丫头话音刚落，吕布回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小丫头一个转身跌倒在地，半张脸瞬间涨起老大。 “绛儿屡次救得本侯性命，其意岂能是你这等粗鄙之人可比，若再多言，休怪本侯无情。”吕布怒道。 这一巴掌，打翻了小丫头，也把一边的貂蝉吓得花容失色。 记忆中，吕布虽暴躁，但却从未在自己面前如此大动肝火。 眼看着吕布抱着曹绛仙进入了屋子，却对自己几乎没有理会，貂蝉一时间也险些落泪。 犹豫了很久之后，貂蝉拉起那个小丫头，好言安慰了几句，要她先去休息，自己，则缓缓走进了房间。 “将军这般怒气，敢是因为妾身？”帮吕布将曹绛仙放好，貂蝉低声问道。 吕布的怒火在貂蝉跟前，怎么也发不出来。 想了想，拉着貂蝉的小手坐在了曹绛仙的床边。 “绛儿数次救得你我夫妻性命，且又与前世绛仙相同，愿为拙夫蓄发还俗，拙夫有意收她在身边，认作小妹，只是不知娘子以为如何？” 貂蝉以为吕布要和曹绛仙重续前缘，收做妾室，听到后面，却是要收做小妹，一时间喜极而泣。 “将军若只为妾身考虑，妾身感激不尽，貂蝉虽愚，但却愿为将军分忧。只是这绛儿小妹亦如妾身，只为追随将军而来，将军若负她，恐其心难安。” 吕布沉吟了一下。 “娘子所言极是，绛儿伤势严重，明日拙夫欲带她回京医治，娘子可安心在此等候。” “将军明日便要回京？”貂蝉一惊，“将军这配军之名尚在，若要回京，恐将被官府缉拿，岂不是误了大事？” 吕布也很是为难。 “不如要那徐霸和薛猛二位差官代将军送绛儿暂且回去，此二人心细，亦对将军十分敬重，当不会有所辜负，且那包大人在京，定会全力救助。” “只恐绛儿等不得。” 貂蝉看了一眼曹绛仙，低头不语。 等二人从曹绛仙屋中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匹通体被汗水浸湿的骏马直冲进了军营。 马上之人手里高举着一件用黄色绸缎包裹着的物体，高叫道，“万岁圣旨，侯籍速来接旨。” 刚刚沉寂下来的院子瞬间一阵大乱。 侯籍来到这里之后，不要说圣旨，即便是京城官员也极少见到，这忽然而降的圣旨，岂能不令人大吃一惊。 第135章 包拯力荐小温侯 吕布和貂蝉站在院子里，看着侯籍带着几名武士慌乱地跑出来，跪接圣旨。 由于较远，二人听不到圣旨上都说了些什么，只见侯籍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接过圣旨之后，传旨官对侯籍说了几句什么，侯籍向吕布这边看了一眼。 没多久，那位传旨官便来到了吕布和貂蝉的跟前。 “请问壮士可是唐吕布吗？” “不才，正是小人。”吕布不知道这位来自京城的传旨官怎么会认识自己，慌忙拱手回答。 貂蝉则迅速地回避，躲进了曹绛仙的屋子。 “小人临来之时，受包大人所托，要小人带给唐壮士和薛猛、徐霸三人一封书信。”那人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封已经被汗水浸湿的信来，递给吕布。 这时候，薛猛和徐霸听到声音也已经赶了过来。 吕布把信递给了徐霸。 “大人要我二人带唐壮士速回开封。”徐霸看完信后，说道。 吕布心头一喜。 “当真？” “书信在此，请唐壮士自行观看。”徐霸回答，却又转头问那传旨官，“大人可曾说过要我等回去何事？” 传旨官想了想。 “小人只知道大人最近正在侦破一起要案，估计是要你等回去协助破案。” “原来如此。”徐霸点头。 “既然包大人手书在此，我等可速速登程。”吕布心里惦记着曹绛仙的伤势，恨不得立刻就启程。 这时候，侯籍也走了过来。 “恭喜唐将军终获自由，下官就知道唐将军非久居此弹丸小地之人，此次回去，定可青云直上，届时，切勿忘记我这昔日老友。”侯籍满脸是笑的说道。 “督监大人何以知之？”吕布奇怪，问道。 “万岁亲自下旨特赦将军，并要下官立刻放唐将军归去，将军岂能不知其中缘由？”侯籍说道。 吕布这才明白，原来这道圣旨，便是要侯籍放自己回京的。 自己与那皇帝并未见过面，想必一定是包大人从中周旋，要皇帝特赦了自己。 吕布所想的不错。 包大人担心吕布回京，那严希政又要去皇帝面前诉苦，自己落得一个袒护罪犯的嫌疑，故此才会借于轮和姜舒蘋的逃跑的机会向皇帝请旨特赦吕布，理由是：于轮武功高强，非唐吕布不可擒之。 皇帝自然不明真相，不过，经过了费庸、赵霁和这严开等人的案件，他却已经对这位唐吕布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能够叫包拯数次为其求情的人，一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下官已经备下酒宴，款待传旨官大人，还请二位上差和唐将军一并入席，算作是下官为众位饯行。”侯籍说道。 “如此甚好，只是包大人坐等诸位，还是要及早登程为好，小人也要尽快回京复旨。”传旨官说道。 众人皆大喜。 “下官近日也会押解黄绅进京，此贼意图谋反，此等大罪，下官实在不敢擅自做主。届时，还需诸位多加关照，引荐各部官员。”侯籍在吃饭的时候，适时地说道。 “小人亦认得刑部之人，督监大人只管前去，若遇阻拦，小人定会出面协助。”徐霸借着酒意，答应得很爽快。 吕布则没有说话，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临近中午的时候，侯籍为貂蝉和曹绛仙准备好了马车，并大方的给吕布和徐霸、薛猛以及那位传旨官四人各自准备了三十两银子，众人谢过之后，上路。 吕布担心曹绛仙受不得这沿途颠簸，一路上不肯快行，而且，每遇村庄镇店，必要停下来为其换药。 传旨官心里焦急，便独自先行回去复旨。 众人来到汴京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的上午。 “小人倒是认得一位良医，住在这城门附近，唐壮士可否放心将令妹交予小人，你且携尊夫人先去开封府面见大人。”薛猛忽然提议道。 吕布犹豫了一下。 经过了这些天，曹绛仙的伤势虽未见好转，却也没有恶化的迹象，若有名医诊治，应该会很快痊愈。 “如此，待小人且与夫人和小妹商议一下。”吕布说道。 掀开车帘，貂蝉和曹绛仙两双同样深邃的眼睛同时盯紧吕布的脸。 曹绛仙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将军既然得蒙包大人如此器重，特意要皇上下旨特赦，想必一定是事情紧急，将军切不可因绛儿一人而耽搁了大事，绛儿身边有姐姐足矣，将军可速去开封府。”曹绛仙声音虚弱的说道。 貂蝉的目光在二人的中间游离着，对曹绛仙称呼吕布为将军，似乎还有些不习惯。 “小妹之言甚善，将军切勿因我等而误了包大人的大事。”貂蝉也说道。 吕布却有些不放心，沉默着。 “将军敢是不放心妾身陪伴小妹吗？”貂蝉问道。 吕布想起那位郎中的话。 可是，怎么看，也觉得貂蝉绝非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有娘子陪伴左右，布岂能不放心，只要小妹安然，布大恩得报，吾心方安。”吕布说道。 貂蝉听出吕布的话中似乎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不由得看向了曹绛仙。 曹绛仙却是轻轻一震。 难道自己这般辛苦所换来的只是知恩图报？ 吕布放下帘子。 薛猛带着貂蝉和曹绛仙离开，吕布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 “唐壮士只管放心，那郎中小人也曾认得，料想定会妙手回春，壮士只等着迎候一个与从前一样的小妹吧。”徐霸说道。 吕布点了点头。 两匹战马飞驰向开封府的方向。 开封府： 包大人坐立不安。 前日，已经有差官回来报告，说是找到了于轮和那姜舒蘋所藏身的地方，只是由于地处偏僻，而且那于轮实在是厉害得很，差官们不敢轻动。 皇帝虽然并没有要自己给出明确时间抓获二人，但是，料想他的心里也一定非常焦急。尤其这几天，据说御妃娘娘已经起身回乡省亲，这皇帝心里难免焦躁。 按理，费彩荷回乡看望费庸，这等大事是极其隐秘的，朝廷官员无一人知晓，可是，偏偏却被包大人知道了，而且，他嗅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似乎有些不祥。 费庸被贬，费涉被杀，虽然都是依照当时的律法办理，但是，这费彩荷会不会就此罢手？ 有马蹄声传进来，没多久，一身尘土的徐霸带着吕布走进了大堂。 第136章 大人妙计擒凶 三天之后，曹绛仙的伤势略见好转，吕布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得以落地。 为了彻底要吕布没有后顾之忧，包大人破例要人将陈玉娘和唐杏儿找来，陪伴貂蝉和曹绛仙。 姐妹四人相处得还很融洽。 又过了一天，包大人和吕布等人已经走在了去抓捕于轮和姜舒蘋的路上了。 据回来的差官说，于轮和姜舒蘋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很偏僻的小镇，距离县城衙门很远，想要抓捕他们，需要通过那里的里正。 所谓的里正，其实就是代替衙门催收粮税，或者帮助解决一下乡里之间矛盾的小官，甚至还不能称其为官。 小镇果然不大。 费尽周折，众人终于找到了那个老态龙钟的里正，并在他的带领下找到了于轮和姜舒蘋的临时住处。 然而，看到的，却只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屋子。 “这两个人很奇怪，平时很少出门，女的穿金戴银，很阔绰的样子。”邻居说道，“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却是不知。” 包拯的黑脸很难看。 经过仔细的搜查，众人吃惊的发现，在屋子里尚留有一个木制的箱子，里面所装的，竟然是一些光华夺目的珠宝和足足五百两现银。 “此地偏远，若是有陌生人来此，一定会很快传开。估计是前几日我们的探子来的时候不小心走露了风声，这于轮二人才会逃离。由于惊慌，故而将财物遗落在此。”一名差官推测道。 包拯点头，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 “好，我料二人此去不远，你等可去附近通往县城的路上设伏，若去的及时，当可赶上二人。”包大人对吕布和两名差官吩咐道。 “大人不随我等同去吗？”一名差官问道。 “大人何以这般肯定，二人会去往县城？”吕布也问道。 包拯眨巴了几下肥厚的眼皮。 “唐壮士只管前去，本官担保你会看到一场好戏。” 吕布疑惑。 这里比自己所在的侯籍等人的小城更加荒凉，哪里会有什么好戏看。 “方才里正大人告知本官，昨晚这里刚好发生了一起凶案，前去县衙报官的人尚未回来，本官既然先来，就索性留下来助其破案。你等可于路边设伏，待天色将晚，好戏开始，方可动手。”包拯不再多做解释，说道。 “卑职遵命。”差官只好答道，拉起吕布离开。 抓捕凶犯的途中还要如此多事，这包大人的心还真是足够大。吕布摇头苦笑。 包大人见三人走远，这才回头要里正带路，去案发现场查看。 尸体被人发现在一处荒地里，由于县衙的人还没有到来，所以，尸体一直还在这里没有被移动过。 包大人走到尸体身边，俯身看了看。 尸体的后脑上，有明显被钢刀砍过的痕迹。除此之外，在尸体的旁边，还有着一条很浅的拖痕，和一匹马的蹄印。 “此是何人，可有人认得？”包拯问道。 里正满是皱纹的脸上滑过一丝无奈。 “回大人话，小镇中人小人都认得，却从未见过此人，应该是昨夜偶然路经此地。” “可曾见到那匹马吗？”包拯又问道。 “不曾见到，想是主人被杀，那匹马受惊跑得远了。” 包拯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这样一件无头案子，即便是那县衙的衙役来了，也极难找到真凶。”包拯说道，“你既然身为这里的里正，就应该对这个被杀之人好生照顾。先将尸体带回你的家中，我料此人命不该绝，今晚定会死而复生。届时，再交给县衙处置。” “大人何意？死人岂能复生？”里正大惊道。 “我家大人断案如神，绝不会说错，你且叫人先将尸体带回。”跟在包拯身边的一名差官说道。 包拯点头。 里正还是有些不情愿，必定这样一具已经变得僵硬的尸体带回家中，实在是有些不妥。 见包拯气质不俗，又是从京城来的大官，里正虽然不愿意，却也不敢反驳，只好叫来了几名小镇里的居民，用一辆马车将尸体拉回了自己的家。 这个消息顷刻间在小镇传遍了。 未到傍晚，里正的家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 当听到包大人所说，这个人今晚会死而复生的话之后，人群中立刻传来一阵议论。 “此事古以有之，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有人故作高深状。 “此大人面貌清奇，想必是懂得些阴阳之道。”有人对着包拯评头论足。 “我早知此人不会死，看那样子就知道非是一般人可比。” 对于这些议论，包大人只是一笑置之。 接近三更的时候，包大人叫里正将一些还不肯离开的人全部赶走，声言此人即将醒转，不可被人惊吓到。 随后，他又亲自动手，和差官一起，将尸体放到了后面院子的一处刚刚挖好的土坑里，用一条破旧的棉被盖好。 所有人都离开了。 院子静得叫人害怕。 包拯拉着同样满脸冷汗的里正躲在一间屋子里，通过后窗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 “大人可是真有这等把握？”里正的声音带着颤抖。 “本官初任知县的时候，也曾日断阳、夜断阴，从未失手，里正大人只等着明日向县衙来人交差即可。”包大人得意洋洋的说道。 里正不停的抹着皱纹里的汗水。 忽然，墙角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条黑影骤然间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里。 里正以为是那具尸体果然复活，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包拯对着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黑影是从后墙上面滑落下来的，落地之后，很快就向那土坑的方向走去。 包拯从后窗探出头来。 埋伏在院子里的两名差官起身，在那条黑影即将来到土坑边缘的时候，从后面扑倒他。 大概那黑影也正在怀疑包大人这复活的话的真伪，所以，每走一步，都会停下来，小心翼翼的向前看着。忽然被人从后面扑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顷刻间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包拯拉起同样被吓得如同一滩烂泥的里正，走出屋子。 “大人，此人手里有刀。”一名差官将刚刚从黑影手中取来的一把已经锈迹斑斑的柴刀，递到了包拯的手里。 包拯点头。 “里正大人，可认得此人吗？” 里正这时候才似乎明白了包大人的真正意图，原来，这死人复活是假，抓到这凶手才是真的。 擦了擦眼睛，凑到跟前仔细辨认了一下，里正忽然跳了起来，抬手就对着那个人的脸打了一巴掌。 “原来是这个孽畜！” 第137章 好戏即将上演 原来这个人竟是里正的一个远房侄儿。 这个人被打醒，看到面前站着自己的叔叔，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慌忙爬起来，跪在了里正的面前。 “叔父大人切勿生气，都怪小侄一时好奇，想着过来偷看一眼这个人是否真的能够复活。” 包拯的脸上露出冷笑。 “既然是来好奇观看的，因何要手持凶器？” “小、小人亦害怕会遇到恶鬼。”那人回答。 “巧言狡辩。”包拯喝道，“此刀可是你家中之物吗？” “是、是小人平时用来劈柴的。” 包大人将刀递给了一名差官。 没多久，差官便把刀刃严丝合缝的放在了尸体的伤口处。 “此人伤口不深，绝非那些江湖中人所为，你的这把刀上面已经生锈，刃口处多有磨损，说明你已经很久未曾使用，这才会造成如此惨状。伤口处的凸起部分刚好与你这刀刃上的缺口吻合，若仔细查看，还会看到刀刃上面的血渍，你却还要在这里狡辩？”包拯一声大喝，吓得那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或、或许的被人所偷，杀人之后又放回小人屋中。”那人还想抵赖。 包拯一把抓住了他头顶上破烂的扎巾。 “此人乃是本官好友，出门之时，带了诸多财物，因天晚错过了宿头，只好暂借你家休息，天明既赶路，却不想你这厮见财起意，从后面砍伤于他，又拿走那些财物。担心被人发现，你连那匹马也没敢留下，如此手段，只可骗过这里的村民，岂能瞒过本官。” 包拯的这番话，就连一边的差官也是一头雾水。 那个人彻底崩溃。 这黑头的讲述，简直就像是他亲眼所见一样。 “昨晚听到此人会复活的消息，你担心会真的发生，这才会赶来试图再次灭口。还不从实招来，那些财物被你藏匿于何处？”包拯继续说道。 差官的钢刀按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 里正好半天才理清了包大人所说的事实，走过来又要打，却被包大人拦住了。 “此等恶人，本官早已想好处置办法，不劳里正大人动手。”包拯说道，指了指那具用被子盖着的尸体，“此人因腹有冤屈，一直不肯离去，我等只需将恶人与他放在一处，要那屈死之魂去惩处即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几乎所有目光都射向了那具尸体。 包大人不给那个人思考的机会。 “将他捆起来，与那死者放在一处，只待天明，我等前来收尸。” 两名差官扭住那人双臂，就要上绑。 那人再也没有了狡辩的勇气。 “大人且留我性命，小人据实禀报便是。” 包拯大笑。 原来，正如包拯所说的，这个人借宿于凶犯的家里，早起赶路，被凶犯从后面袭击致死。 包大人根据伤口断定，此是被平常人家所用的普通刀具所伤，再加上凶犯杀人抢劫，却没有留下马匹，显然是害怕被人发现，于是推断凶犯一定就住在这小镇之中。 凶犯拖走财物，却没有掩埋尸体，说明那时已经天亮，凶犯没有时间毁掉尸体，能够做到如此精准掌握此人路线，距此推断，此人一定是夜宿凶犯家中。 最后，包拯利用此地偏僻，百姓们大都迷信的弱点，设计了这一套复活的方案。 这样的案子，对于这位被百姓们奉为“青天”的包拯来说，形同于一场儿时的游戏。 但是，却是叫里正和两名差官，佩服的五体投地。 很快，被抢去的财物如数被找了回来。 此时，天马上就要亮了，吕布等人却迟迟不归。 包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轻敌。 “我等不可在此继续逗留，速去寻找唐壮士等人。”包拯坐不住了，对两名差官说道。 吩咐里正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包拯带着差官上路。 “大人要唐壮士等人与路上设伏，难道那于轮会如此大模大样的从大路上行走？”差官不解。 包拯点头。 “那于轮和姜舒蘋二人走得匆忙，连随身的财物都不曾带走，却又没有回来取走，说明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危险。这里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会赶往县城。可是，身上没有银钱，到了县城亦无处安身。距此，于轮定会铤而走险，与路上抢劫财物。本官要唐壮士等人埋伏在路边，定可擒住此贼。”包拯解释道。 “难怪大人还有心思在这里助那里正破案，原来是早已成竹在胸。”差官连连点头。 包拯却又摇了摇头。 其实，包拯并没有估计错。 吕布等人来到路边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当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不久，大路上果然来了两辆看似很普通的马车。 车子走的很慢，似乎并不急于赶路。 这条路通往县城的方向，原本就很僻静，这时候更加显得寂寥。 吕布盯着马车。 难道这便是包大人所说的好戏吗？ 实在看不出，这戏在哪里，在什么时候上演。 就在车子从几个人的身边过去不久，好戏果然开始了。 一个脸上蒙着黑色轻纱的人，从路边的树丛中跳了出来，挡在了车子的前面。 车夫抱着鞭子似乎已经昏昏欲睡，见到有人拦路，慌忙停下车子。 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那个人忽然跳了起来，一把将车夫从车上拉到了地上，随手一推，车夫踉跄着扑倒在路边的草丛中。 那个人身子一晃，已经来到了车棚的旁边，一把便将帘子撕了下来。 车子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声。 那个人似乎怔了一下，飞快的退到了一边，用力将脸上的轻纱向上面拉了拉。 吕布等人盯紧车子。 没多久，从车子里走出了一个男人。 吕布大惊，这个人竟然是滁州知府——沈普。 这沈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他一同坐车的女子又是谁？ 沈普的脸上带着惊恐，但是，可以看得出，他一直在努力迫使自己冷静，尽量表现得很勇敢。 沈普一直在和那个人说着什么，大概是要那个人不要为难车子里的女人吧。 那个人似乎也不想这样做，只是对着沈普伸出了一只手。 就在沈普回身从车子里去拿银钱的时候，后面的车子里忽然跳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 女孩子十分勇敢，下车之后，竟然径直向那个人蒙面人走了过去。 吕布隐约觉得此女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第138章 劫人质英雄无措 蒙面人似乎很不愿意被这个女孩子靠近，就在她距离自己还有两三米远的时候，忽然凌空抬起手来一推。 女孩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得向后踉跄数步。 “该我等出场了。”一名差官抽出腰间的单刀，对吕布说道。 吕布看了他一眼。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于轮。 不过，很显然，这个人一直在担心被沈普和那个女孩子认出来，应该是和他们很熟悉。 车子里坐着的，是费彩荷。 费彩荷在得到皇帝允许之后，很快便从京城出发。 她首先去的是滁州，找到了也正要起身的沈普。 在滁州盘桓了几日之后，二人才派人给费庸送信，随后，出发。 费庸就住在前面的县城。 这家伙虽然被皇帝赶出了京城，但是，必定还是国舅爷的身份，而且这滁州知府又是自己的表弟，不要说这里小小的县令，就算是其他州府的官员，见到他依旧还会矮上半截。 “表兄，青莲，不可与他计较，随便拿些银子给他就是了。”车子里，费彩荷捂住还在狂跳的心脏，对沈普说道。 “奴婢遵旨。”青莲刚才被于轮差点凌空推倒，又担心会激怒了这个人，对费彩荷不利，于是答应着，从沈普手里接过一锭大银，递过去。 于轮看着银子。 虽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但是，他也担心被青莲和沈普认出来，于是伸手接过来，也不说话，转身就要离开。 吕布和两名差官从两侧直扑过来。 “于公公，哪里去？”一名差官叫了一声。 于轮猛然回头。 这一瞬间，吕布才彻底确认，此人确实是于轮无疑。 大惊之下，于轮就像是一只看到了野狼的兔子，身形一转，已经跳向了路边的树林。 吕布等人疾风般直追过去。 于轮自恃武功高强，根本就没有把三个人放在眼里，他所担心的，是躲在不远处的姜舒蘋。 正如包大人所推测的那样，于轮没敢回去去取留在家中的财宝，想着在半路上劫上一些，随后去县城躲起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所遇到的人居然是费彩荷和沈普，更没想到的，居然还被开封府的包黑头赶在了前面。 眼看着三个人已经追到了身后，于轮从腰间抽出了两把护手钩。 身子未动，人却忽然腾空而起，向后平移出足足两米远，护手钩凌空对着跑在前面的差官猛砸下去。 差官猝不及防，慌忙向一侧闪开。 钩子划开了他肩膀上的衣服，并在那里留下一条血槽。 另一名差官身子一顿，单刀劈向了于轮的后背。 于轮只是冷笑，身在空中横掠出去，已经落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吕布大步赶来。 短戟划出一条银色的弧线，绕过树干，刺向于轮的前胸。 于轮见吕布的短戟来势极猛，所带起的冷风直将头顶的树叶纷纷刮落，料想力量极大，慌忙一个转身，借助树干躲开这致命一击。 吕布的短戟刺入了树干。 于轮抓住机会，闪身出来，手里的双钩径直向吕布而来。 吕布吃了一惊。 怪不得包大人要自己格外小心，原来这于轮果然非同凡响。 自己早在清流县的时候，就曾对于轮引起过注意，总觉得这个太监哪里不对，只是那时候，自己一心只想着保护赵宠和二皇子安全回去，并没有其他想法。 眼看着双钩掠起点点寒星，径向自己而来，吕布暴怒，单臂抓住短戟用力一翻。 这棵直径足有一尺的大树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树干被从中折断，轰然倒地。 于轮的双钩深陷进了树干。 吕布的短戟回旋，砸向了于轮的双手。 于轮一时间无法将双钩拔出，只得放开双手，纵身跳出。 “匹夫何来勇气欲害当朝太妃？”吕布叫道，已经直逼到了于轮的身前。 没有了双钩，又见这吕布如此勇猛，于轮有些慌了，不过，这家伙很快就冷静下来，一个箭步来到了一名差官的跟前，劈手将钢刀的刀背抓在了手里，用力一代，下面则一脚踢在了差官的小腹上。 吕布的短戟呼啸而来。 于轮举刀一推。 钢刀应声而断。 另一名差官顾不得肩膀上面的伤，也直逼了过来。 于轮扔掉了手里的断刀，忽然直跳起来，竟然扑出树林，径直向还停在路边的费彩荷的车子而去。 “表妹小心。”沈普大叫一声。 于轮身体一晃，双手抓住了车棚的两端，用力摇晃了几下，木制的棚子伴随着费彩荷的惊呼声涣散开来。 于轮揪住了费彩荷垂在肩膀上的长发，轻轻一拉，就把她娇柔的身体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头顶的金簪脱落，长发顷刻间披散开来， “放了我家娘娘！”青莲叫着扑过来，却被于轮拎起费彩荷的身体一撞，青莲瞬间被撞出老远。 头顶的剧痛叫费彩荷脸色惨白。 吕布不认得费彩荷，不过，看到她居然和沈普同坐在一辆车子里，估计一定是沈普的亲人，也担心会将于轮逼急了，对费彩荷不利，于是，在跳出树林之后，停在了那里。 两名差官也各自捂着伤口追了出来。 于轮冷笑。 “唐壮士果然厉害，难怪那包黑头没有带着展昭等人，却只带来了你。不过，壮士最好识趣一些，否则，这位备受皇帝恩宠的御妃娘娘恐再也回不得京城。” “唐壮士不可动手，还需力保我家表妹性命。”沈普抓住吕布的手臂，声音颤抖。 吕布看向了两名差官。 两名差官也是一脸的懵。 于轮拖着费彩荷重新走向树林。 “等等。”沈普眼见费彩荷即将被拖走，一颗心被费彩荷的痛苦表情戳碎了，鼓起勇气叫道，“于公公还请放过我家表妹，小生跟你走。” 于轮怔了怔。 没想到这个文文弱弱的书生居然会有这么勇敢。 “沈知府既然这般重义，本公公就成全你二人，要你跟随本公公一起走，只是这御妃娘娘却是放不得的。不过放心，待本公公安全之后，定会要你二人平安归来就是。” “表老爷不可，还是待奴婢跟随娘娘千岁前去。”青莲说道。 沈普不说话，只是看着被痛得满脸泪水的费彩荷。 眼睁睁的看着几个人进入树林，并即将消失，吕布急了，大步跟上去，却被一名差官一把拉住。 “唐壮士不可鲁莽，这御妃娘娘乃是先帝遗妃，若出意外，就连大人也极难向万岁交代。” 第139章 包大人算他所算 等到包拯带着另外两名差官来到吕布等人身边的时候，吕布正在帮差官包扎伤口。 包大人也没有料到，这费彩荷会出现在这里。 “我等这便起身。”包拯说道。 “大人已经判断出了这于轮和姜舒蘋逃跑的路线？”吕布问道。 “还不能完全确定。”包拯回答，“不过，这厮带着诸多女眷，行动多有不便，本官料他一定会在附近寻找藏身之地。” “大人的意思是……” “回那个小镇。”包大人回答。 众人起身。 这一次，包拯没有再去找那个里正，而是选择直接去了当初于轮和姜舒蘋居住的地方。 为了不被这里的人注意到，几个人不得不将马匹和车辆留在镇外，并留下一名差官看守，余者步行进入。 “大人，于轮非常狡猾，既然知道这里已经被我们注意，又岂会回来？”一名差官不解道。 包拯狡黠的一笑。 “于轮知道我们从这里出去，定会觉得我们会沿着大路向县城的方向追赶，所以，回到这里，拿走那些财物，是他必须要做的。” 话虽然这样说，包大人的心里也没有十成把握。换句话说，他也是在赌。 安排好所有人，包拯独留下吕布和自己进屋。 屋子里阴暗潮湿，而且十分狭窄，只有一张床，上面的被子虽然清洗过，但是，还是有一股浓浓的霉味。 这样的环境，还真难为了那位荔妃娘娘。 吕布也不相信于轮和姜舒蘋会回到这里。 所以，当一张很光滑的小脸出现在窗口的时候，吕布差点就要为包拯的智慧叫起好来。 那张脸是属于青莲的。 飞快的从窗口滑过去之后，青莲快步绕过屋子，来到了后面的院子。 “于公公，这里没人，不过，奴婢也没有看到那些财物。想是已经被那包黑头等人拿走了。”青莲仰脸看着趴在院墙上面的于轮，说道。 于轮想了想。 “这包黑头不是一个贪财的人，而且这些财物大都出自宫里，若在世面上出现，很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这包黑头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于公公的意思是……” “继续找。”于轮回答。 青莲大概觉得于轮的话有理，于是转回身来，再一次走了回来，这一次，她直接走进了屋子。 埋伏在外面的差官没有看到姜舒蘋和沈普等人，一时间没敢动手。 屋子里，吕布也被包拯用目光制止了行动。 青莲翻箱倒柜的找了很久，几次都差点发现了躲在床下的二人。 吕布向包拯看了一眼。 发现他高挺的肚子紧贴着床板，一副憋气又窝火的可怜样子。 和其他衙门的官员相比，这位堂堂的开封府尹实在已经做得足够好。 也难怪，一个太监居然敢于给当朝太妃娘娘下毒，还将皇帝的妃子也拐走，这样的罪人如果不能尽快抓获，这皇家的脸面算是丢到家了。 或许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于轮从墙上跳了下来。 吕布握紧短戟，随时等候包大人的吩咐。 于轮的双脚来到了床边。 绝好的机会。 再也等不及包大人，吕布的双手从床底下伸出去，抓住了于轮的脚踝，用力一掀。 于轮的双脚离开地面，身子却已经向后面倒了下去。 吕布硕大的身躯从床底钻出，白光闪起，冷气袭人的戟头顶在了于轮的胸口。 “如此愚蠢，也敢做得这等大事？”吕布冷笑道。 青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了，很久之后，忽然冲过来，对着于轮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包拯吃力的从床底下钻出来，硕大的鼻子不停的呼扇着，叫人怀疑，如果再多停留一会，他会不会被活活憋死。 “青莲姑娘，你家御妃娘娘和沈知府现在何处？”包拯问道。 “于轮已经打发荔妃娘娘带着她们赶往了县城。”青莲回答，“奴婢如果不是被这厮威胁，也会跟着一同前往。” “想那荔妃终究只是一介女流，沈大人虽然体弱，也不会任其摆布。于轮何以如此放心？”包拯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被吕布踩在脚下的于轮忽然嘿嘿嘿的冷笑起来。 “包大人，你不是一直对那子须的毒药来历有所怀疑吗？现在，就要本公公告诉你。”于轮说道，“本公公进宫之前，在当地也算得上是一个很有名的郎中了。只因一时失误，误诊了一个当地官员家的公子，致其死亡。随后，那官员疑我是有意所为，以故意杀人罪上报，本公公无奈，才会砸监逃出，流亡京城。刚好，宫中要招几名宫人，本公公才会买通宫人，做了这没有净身的太监。” “那毒药子须也是出自皇宫吗？”包拯似乎很感兴趣，问道。 “此药却是荔妃娘娘所有。”于轮回答，“荔妃娘娘与宫外的一名郎中相识，由他手里取来。” 包拯沉吟了一下，忽然变了脸色。 “于公公可是要告知本官，那荔妃娘娘也要御妃娘娘和沈大人服用了此药吗？” “包大人果然聪明。”于轮似乎根本就没有对眼前的情势有丝毫的恐惧，“包大人虽然知道一些这子须的毒性，却不知，此药如果不到一定的数量，是不会致人于死地的。御妃娘娘和沈大人虽然服用了此毒，但是，却只会要其瘫痪，短时间内没有性命之忧。” 短时间内没有性命之忧？ 这也就是说，众人必须赶在子须的毒性没有发作之前，找到费彩荷和沈普。 “包大人不必惊慌，荔妃娘娘所去的地方只要本公公一人知道，想不想保住二人性命，全凭包大人。”于轮说完，索性把双眼一闭，做出再也不会出声的样子。 青莲被吓坏了，对着于轮又是一阵猛踢，可是，于轮却连动一下都不曾，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唐壮士速将此人押上车子。”包拯也急了，吩咐道，“若有抵抗，唐壮士尽可以自行处置。” “遵命。”吕布得到了允许，劈手将于轮拎了起来。 没多久，众人已经来到了那条通往县城的土路上。 此时，载着沈普和费彩荷的车子却已经进入了县城，并在一条很僻静的街边停了下来。 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女子衣服的姜舒蘋，从车上下来，掀开了帘子，看着彼此相拥着躺在那里的费彩荷和沈普，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第140章 街头遇费庸 “御妃娘娘，你虽然贵为先帝遗妃，却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妃子之一。只是本宫没有想到，皇帝对你百般恩宠，你却依然这般辱没皇家。此事若被万岁得知，估计其罪不在本宫之下吧？”姜舒蘋阴阳怪气的说道。 沈普和费彩荷虽然都是努力睁着双眼，但是，那神志却是很不清楚。 姜舒蘋的话在二人听来，似乎还没有能够理解。 费彩荷张了张小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来，帮本宫将二人带进屋子。”姜舒蘋对车夫说道。 车夫是姜舒蘋从京城带来的，于轮曾经答应过他，一旦找到安全的地方，就把所有的财物分一半给他。 沈普极力想要挣扎几下，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 费彩荷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撞，二人几乎同时动了动嘴角。 车夫伸手抓住了费彩荷的一只脚，把她拉到了车子下面，随后打算把她抱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乘轿子从街道的一侧走了过来。 轿子里的人似乎很重，长长的轿杆不时地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车夫担心被人看到，慌忙用身体挡在了费彩荷的前面。 姜舒蘋也急忙扭过脸去。 可是，轿子却在两个人的身边停住了。 轿帘被掀开了，一张肥胖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显然，他看到了躺在地上无法移动的费彩荷。 “此是何人，韩五，去看看。”那个人对跟在轿子旁边的一个挎着单刀的人说道。 被称作韩五的人答应着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车夫。 费彩荷虽然不能动，但是，身上那极其高贵的衣服，以及美艳无比的容貌，瞬间吸引了韩五的目光。 “这位大爷，我家姐姐正在患病，方才不注意，摔到了地上，大爷休要靠近，免得染上了，无处去讨药。”姜舒蘋见韩五已经蹲在了费彩荷的身边，慌忙就跑过来说道。 韩五果然向一边躲开。 轿子里的人却被姜舒蘋的声音所吸引。 “落轿。”来人说道。 轿子落到了地上。 姜舒蘋这时候才向来人看过去。 肥胖的身材，一张比街头叫卖的牛肉大饼还要圆的脸，一条一瘸一拐的腿。 姜舒蘋就像是看到了一条吃人的野兽。 这、这分明就是当初那位尚书令、国舅爷费庸，也就是这位御妃娘娘的亲哥哥。 姜舒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立刻逃跑。 这时候费庸已经看清了费彩荷。 “果然是娘娘千岁？”费庸瞪大双眼，立刻蹲下去，用手推了推费彩荷的肩膀，发现她根本无法移动。 目光一转，费庸也看清了姜舒蘋。 “这、这岂非是荔妃娘娘吗？”说着，已经站起来，就要走过去，却又忽然停住，指着地上的费彩荷，道，“荔妃娘娘，此是何意？” “这、这……”姜舒蘋倒退了几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费庸其实已经接到了费彩荷和沈普要来这里省亲的消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作为以前经常出入皇宫的国舅，费庸对姜舒蘋虽然算不上熟悉，但是也不止一次见到过，一见到她的脸上浮起惊慌之色，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掀开了帘子。 “韩五，速将此二人抓起来。”费庸看到沈普的瞬间，叫道。 韩五扑过来，首先将车夫打倒，随后，不由分说将姜舒蘋的胳膊也扭到了身后。 “速速回府叫人来，将娘娘千岁和我家表弟请回府去。”费庸吩咐道。 没过多久，从远处便走来了四五个大汉，七手八脚的把费彩荷和沈普放进车子。 “国舅爷，可否还去县衙？”韩五问道。 费庸想了想，把手一摆。 “你速去县衙，告知知县一声，本国舅家中有重要事情，改日再去赴宴。” “只是这时候县令大人和一众乡绅，都已经在衙门等候，国舅爷不去，会不会引起他人不满？”韩五说道。 “呸。”费庸不高兴起来，“你没见御妃娘娘在此吗，还不快去。” “是。”韩五不敢再说什么，急忙拉过一匹马来，向县衙的方向跑去。 费庸的府甚至比他在京城的时候更大。 很多家人都是当初从京城跟随而来的，来到这里之后，费庸又招募了一些护院和打手。其气势，比这里的县衙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 众人回到府中不久，县城里的几名有名的郎中便都出现在了府门前。 虽然无法确定费彩荷和沈普所中的是何毒，但是，几名郎中还是很快拿出了治疗方案，各种解毒的药品也很快从各大药铺被取来。 由于姜舒蘋担心二人毒发身亡，所以尽量把毒药的药量控制在了最低，所以，并未对二人造成太大的伤害。 两个时辰之后，二人已经可以说话了。 费彩荷所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包大人已经带人来到这里抓捕于轮和姜舒蘋的事情。 “包黑头也来到了这里？”费庸一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肥肉都禁不住跳动了几下。 自己从繁华的京城被贬到这满是灰尘的弹丸之地，所有官职都已经不复存在，若非是自己的小妹还在宫中，恐怕连这国舅爷的身份也已经不在了。 “兄长不可大意，这包黑头在万岁面前也是说一不二，此番来此，依小妹之见，还是不要与他起冲突为好。”费彩荷说道。 费庸的眼珠转动着，忽然笑了。 “这黑头既然是为了抓捕姜舒蘋和于轮而来，兄长就当将姜舒蘋及时交给他，要他快些回京复旨。” “兄长果然这么想的？”费彩荷问道。 费庸点头。 “我家表兄前者在滁州与那黑头携手破获赵霁私通西夏国大案，二人交往甚密，若兄长有其他想法，当不可向表兄吐露。”费彩荷提醒道。 “知道了。”费庸说道，“小妹身体不爽，还应多加休息，过几日待我叫来本地县令，与那包黑头一同请进府里，届时，再将姜舒蘋一并交给他。” “兄长不可。”费彩荷有些惊慌。 自己与沈普的事情已经被姜舒蘋知道，若将此人交给包拯，难保会说出来，到时，自己的下场恐怕比她要凄惨得多。 正说着，沈普在一名家人的搀扶下也走了进来。 见过费庸之后，沈普径直走到了费彩荷的身边，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表妹可好些了吗？” “表兄不必牵挂。”费彩荷说道，看着沈普还有些苍白的脸，细细的眉梢挑了挑，“表兄真不该随小妹来此，徒增这许多波折。” 费庸知道，二人没有能够在一起，都是因为当初自己的一己之私，现在，既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家，自己还是不要在打扰二人为好。 第141章 二凶失命国舅府 包大人带着吕布等人是在第二天来到的县衙。 当时，县令大人才刚刚起床。 暂时将于轮关进了县衙的监狱之后，包大人就吩咐县令协助自己寻找姜舒蘋。也就在这时候，费庸派人来请县令和包大人过去。 “御妃娘娘特意要小人转告大人，那姜舒蘋已经被国舅爷捉住，只待大人过去带走。”来人对包拯说道。 “既如此，还请你回去代本官谢过御妃娘娘和国舅，本官稍作打理，这便过去。”包拯说道。 打发走了来人，众人也是满心欢喜。 “大人，这费庸因为盗取国宝之事，被皇帝贬出京城，料想此仇一定记在大人头上。今番前去，恐其不怀好意，还是小心为上。”一名差官提醒道。 “那荔妃现在就在其府中，本官若不去，又岂能将其带回。”包拯说道，“唐壮士可随我前往。” 有吕布跟在身边，众人自然放心。 县城不大，人口也不多，包拯和县令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来到了费庸的府门前。 费庸带着那个叫韩五的打手迎了出来。 “草民费庸参见二位大人。”费庸做出要跪倒的样子，却要那韩五在后面用力扶住自己。 “国舅不可多礼，本官奉旨前来抓捕宫中逃犯，还要多多依仗国舅大人。”包拯说道。 “包大人客气了，御妃娘娘昨日险些被这姜舒蘋所害，若非老夫刚好路过，险要酿成大祸。如今，已将此人关在府里，只待包大人行前带走即可。”费庸说道。 吕布站在包大人身后，看着费庸， 自从知道自己被费庸利用盗取国宝之后，吕布就对他十分怨恨，没有他，也就没有自己后来这一系列坎坷经历。 费庸也只是看了一眼吕布，并没有说话。 众人随费庸来到了会客厅。 沈普从厅里走出来。 他和包大人也已经很久没见，一见面就亲热的不得了。 看得出，包拯对沈普很是欣赏。 青莲已经在昨日回到了费彩荷身边，这时候也从屋子里走出来。 “二位大人，我家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还请屋中叙话。” 包拯没想到这位御妃娘娘还要亲自来客厅见自己。 “多谢青莲姑娘，既如此，包拯告进。” 跟在包大人身后的县令受宠若惊，作为一个地方官员，能够见到包大人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何况是一位深受皇帝宠爱的妃子？ “唐壮士不可进去。”青莲见吕布竟然跟在包大人身后，慌忙拦住道，“此地虽非皇宫，但没有宣召，闲散人员不得入内。” 包拯回头。 “唐壮士只管在此等候。” 吕布手按短戟，站在了门口。 屋子里，费彩荷坐在台阶的上面，早已经不再是昨夜那中毒后的恹恹样子。虽然脸上用一条透明的轻纱遮挡，但是，依然可以感觉到来自宫廷的那逼人的气势。 “二位大人无需多礼，此地并非皇宫，本宫也只是一个回乡省亲的平常女子。此番得蒙万岁恩准，回到此地，虽有波折，但所幸尚保平安。”费彩荷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包拯，“待本宫回去之后，定会向万岁讲述包大人此番之辛苦。” “微臣多谢御妃娘娘千岁。”包拯慌忙说道。 “嗯。”费彩荷点了点头，回头看着青莲，“青莲，你可要人去荔妃处，为她准备些酒食，待二位大人离开之时，也好一并将其带走。” “奴婢遵旨。”青莲说着，跑了出去。 “本宫昨日被那荔妃所害，身体尚未恢复，不能陪二位大人共饮，还请见谅。”费彩荷说着站了起来，还不忘叮嘱沈普和费庸，“就请二位兄长代替小妹多敬二位大人一杯。” “微臣恭送御妃娘娘千岁。”包拯和县令同时说道。 早有府中的丫鬟跑过来，搀扶着费彩荷去了后面。 见费彩荷离开，包拯和县令这才起身。 “酒席已经备下，请二位大人入席。”费庸说道。 “有劳国舅了。”包拯说道。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青莲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韩五。 “国舅爷，不好了，荔妃娘娘她……”青莲一进屋，就显出满脸的惊慌，身后的韩五也是一脸的紧张之色。 包拯忽地一声站了起来。 “荔妃娘娘如何了？” “大人，这女子昨夜一直被关在后面的院子里，显是畏惧被带回京城受到刑罚，故而在屋中畏罪自杀了。”韩五回答。 包拯的一颗黑头差点就要炸裂。 这般重要的人犯，居然死掉了，自己回去该如何向皇帝和太妃交代？ 包拯预感到了不祥。 费庸和县令也似乎被吓到了，同时站了起来。 “速带本官前去探看。”包拯吩咐道。 一走出屋子，包拯就对着吕布用力挤了挤眼睛，似乎有话要说，却因为有费庸等人在侧，不方便。 “唐壮士，本官来得匆忙，倒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大概看出吕布一时间很难领会到自己的意图，包拯忽然对吕布说道，“你且回到县衙去，要展护卫等人带车来此，即便这荔妃娘娘已经不在了，也要运送尸体回京，请万岁处置。” 吕布一怔。 包大人这次并没有带来展昭，只带着四名差官，难道他这颗黑头也有糊涂的时候？ 看着包拯的脸，吕布觉得他一定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先回到县衙，一切在慢慢理会。 “小人遵命。”吕布回答。 走出费府，吕布还在想着包大人的话中含义。忽然，他像是明白了，用最快的速度向县衙奔去。 县衙里，包大人带来的四名差官正在和县衙的几名衙役在说话。 “快，速带我去见那于轮。”吕布一进来，就对着其中的一名衙役说道。 众人一惊。 “大人未回，唐壮士要见于轮做什么？”一个差官问道。 吕布来不及解释，一把拉住衙役的手，就向后面的监狱跑。 县衙的监狱自然很小，只有四五间监房，看守的狱卒也只有两个，此时，正坐在大门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带唐壮士去于轮的监房。”衙役对狱卒说道。 其中一个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情愿的看了吕布一眼。 于轮的监房在最里面，因为担心这家伙逃跑，特意在他的腿上加上了两条铁链。 吕布见到这家伙靠墙坐在地上，垂着头，似乎是正在沉睡。 大锁被打开，吕布走进去，用手将于轮的头扶正。 自己回来晚了。 于轮的嘴角正有黑紫色的液体流出来，一双眼睛怪异的睁着，似乎在对着吕布冷笑。 第142章 御妃府中巧安排 这时候，跟随吕布而来的差官和衙役也都走了进来，这一幕，瞬间惊呆了众人。 等到请来了郎中，于轮早已经没有了活着的迹象。 吕布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此事一定是背后有人使坏，需怪不得唐壮士。”一名差官安慰道。 “此二人皆是皇帝要擒拿之重犯，我等历经艰辛，却只是带回两具尸体，恐大人回去也不好向皇帝交代。”吕布说道。 “还要尽快派人去向大人禀报此事。”差官说道。 众人走出来。 吕布回头，一把抓住了跟在后面的一名狱卒。 “你且如实讲来，方才何人来过此处？” 那狱卒被吕布这样一抓，差点就被捏断了骨头，痛得不停的吸着气。 “壮士且住手，小人换班之后，并无发现有人来此，此事还需去问昨夜当班的人。” “昨夜何人当班，现在何处？” “那人名唤歪嘴秦，想必是已经回家去了。”那人回答。 吕布放开那人。 两名差官和吕布在一名衙役的带领下急匆匆赶到歪嘴秦的住处。 这歪嘴秦没有家室，独自一个人住在距离县衙不远的地方。屋子里混乱不堪，一张脏兮兮的桌子上，还放着刚刚吃剩下的酒菜，人却不在。 几个人在院子里寻找了很久，才在靠近大门的厕所里，找到了他。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这家伙蜷缩在厕所的角落里，嘴角流出的液体已经凝固，显然已经死掉了很久。 中午的时候，包拯和县令听到消息，也赶了回来。 县令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包大人身前连声自责。 包大人不理他。 自己还没有将这于轮和姜舒蘋的罪行记录在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下毒之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然，凭借已经掌握的证据，自己完全可以在皇帝面前将此案了结，皇帝亦不会追究自己的任何责任。可是，包大人却还是心有不甘。 此时，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并非是对自己满腹怨言的费庸，而是那位风情万种的御妃娘娘——费彩荷。 歪嘴秦所中的毒被人投在了酒里，包大人吩咐县令要他尽快搞清楚这毒的来源。 直到傍晚的时候，县令才带着一个人来到了包大人的房间。 “下官经过了多方查访，亦无法查清这毒的出处。不过，经过验证，此毒与于轮和荔妃娘娘所中之毒相同，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县令不停的抹着脸上的冷汗。 在自己管辖的地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即便是这位开封府尹不怪自己，日后对自己的升迁也会有诸多的影响。 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位包大人不要将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 这样的结果，已经在包拯的意料之中。 “贵县可否派人去国舅府，请沈普大人来此？”包拯用商量的口气说道。 “下官这边命人前去。”县令回答，急忙退了出来。 此时，在国舅府里，费彩荷也是刚刚用过了晚饭。 “娘娘，我见那包黑头见到荔妃娘娘的尸体后，样子很不好看，他不会因此而先去万岁那里告上一状吧？”青莲打发走了费庸派来的两名丫鬟，亲手给费彩荷倒上了一杯茶，之后，小声问道。 费彩荷只是淡淡一笑。 “这荔妃死有余辜，即便是这黑头去万岁那里讲明真相，万岁也不会怪罪到本宫头上。” “娘娘自然不怕，只怕那表老爷和国舅爷。”青莲说道。 费彩荷想了想。 “青莲，你去前面，请我家表兄来此。” “是。”青莲答应着走到门口，却又回头，问道，“只请表老爷一个人吗？” “死丫头，不可这般胡闹。”费彩荷故意板起脸来，嗔怪道。 青莲“咯咯咯”的笑着离开。 没多久，沈普便跟在青莲的身后走了进来。 “表老爷只管与娘娘在屋子叙话，奴婢先去府中花园走走。”青莲说着，不等费彩荷和沈普说什么，已经快步跑了出去。 见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沈普走过来，坐在了费彩荷的身边。 “表妹可是因为那荔妃娘娘的事情烦忧吗？”沈普问道。 “你我兄妹此番来此，只为躲避他人耳目，却不想突遇这诸多变故，小妹深恐连累到表兄，心下甚是惊慌，有意明日便启程回京，只是不知表兄以为如何？”费彩荷说道。 沈普一惊，下意识的抓住了费彩荷的一只小手。 “表妹不可。” 看到沈普很焦急的样子，费彩荷忍住笑，努力迫使自己的表情不变。 “表兄可是舍不得？小妹留下青莲陪伴表兄如何？” 沈普的脸都急得白了。 “表妹身在宫中，不似我等自由，小生苦于无法与你相见，心似油烹，本想借此机会与你多多盘桓几日，以慰思念之苦，表妹岂可这便离去？青莲虽美，在小生眼里，犹不及表妹之万一，小生绝不做这等下贱之事。” 费彩荷的另一只手按在了沈普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表兄之情意，小妹只恐此生无法报答。惟愿来生你我成为夫妻，再不做这等提心吊胆之事。” 沈普点头。 “只是这包大人奉旨来此抓捕人犯，却不想人犯死于兄长家中，若那包拯回京复旨，恐将对兄长不利。”费彩荷说道。 “表妹放心，小生和那包大人相处日久，深知其智慧超群。想那荔妃娘娘畏惧刑罚，自杀身亡，包大人亦不会怪到表兄身上。”沈普说道。 “话虽如此，兄长必定已不是朝中官员，倘被卷入案中，便很难说清。”费彩荷摇头说道。 “表妹急于回京，皆因此事吗？” “小妹回京，若兄长陷入此案，小妹当可为兄长证明，也好免得万岁怀疑。” 沈普低头沉思了一下。 “若小妹实在放心不下，小生倒可以去那包大人处打听一下，看他对此事作何打算？” “只恐那包大人不肯对表兄说出实话。”费彩荷似乎还有些疑虑。 “表妹放心，只管于家中静候佳音便是。”沈普必定没有费彩荷的心机。 经过了多年的宫廷争斗，费彩荷能够力压群芳，以先帝宠妃的身份得到皇帝的恩待，其智慧自然不是沈普可比的。 而且，沈普满眼中只有费彩荷一人，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她利用。 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把二人吓了一跳。 一个丫鬟跑了进来。 “启禀御妃娘娘，外面有包大人派来的人求见表老爷。” 第143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沈普有些恋恋不舍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果然看到一名县衙的衙役站在远处。 “小人奉县令大人与包大人之命，前来请沈大人去县衙议事。”衙役见沈普出来，快步走过来说道。 沈普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想起自己来这里之前，根本就没有带着官服，于是，只好整理了一下，跟随衙役离开。 沈普前脚刚走，费庸便进入了费彩荷的房间。 “小妹此举并不会动摇这黑头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费庸说道，“而且，这荔妃是在愚兄府中死的，若是追究起来，愚兄恐怕又会惹来祸端。” “小妹亦是无奈之举，实在是这荔妃和于轮知道的太多。”费彩荷安慰道，“兄长只管放心，万岁若是追究，小妹自会为你证明，绝不使兄长受到牵连。” 费庸想了想。 “愚兄被皇帝从京城赶出，来到这苦寒之地，皆是因为这包黑头，愚兄有意将这厮留在此处。” 费彩荷被吓了一跳。 “兄长虽然被逐出京城，但是，小妹见兄长一切未变，反而比在京之时更加安逸。包黑头虽然可恨，但兄长切勿在此时动手，以免引起怀疑。待日后，小妹自有主张，要那黑头付出代价就是。” 见费彩荷不同意自己的想法，费庸的眼珠转了转，他可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包拯既死，就算皇帝猜到是自己所为，有小妹在一边周旋，料想皇帝也不会因为一个死人，而得罪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他现在所担心是吕布，除掉他才是除掉包拯的前提。 此时，沈普已经来到了县衙。 包大人和县令等在大堂上。 “沈大人此番跟随御妃娘娘回乡省亲，一路上多受惊吓，贵县特意邀请大人过来赴宴，权做压惊。”包大人说道。 “多谢二位大人。”沈普慌忙说道。 在两个知府大人身边作陪，县令显得格外紧张。 不过，包拯和沈普并不在意。 “本官明日既要登程回京复旨，虽然凶犯皆已死亡，但所犯罪证已落实，包拯幸不负万岁所托。”包拯说道。 沈普略惊。 “大人是说，那于轮也已经不在了吗？” 包拯点头，故作无奈状。 “想这二人都曾是万岁身边备受宠信之人，尤其是那荔妃娘娘，最得太妃信任，就连其身边的宫女也可随意在太妃宫中行走。如此厚恩，却要做出这等忤逆之事，实在是可恨的很。本官所憾者，未能将其送入铡刀之下。” 沈普没说话。 姜舒蘋的死，沈普一直没有过怀疑，可是，这于轮也在同一时间死亡，却是令他有些紧张起来。 包大人观察着沈普的表情变化。 “沈大人难道对这两个人的自杀有所怀疑？” “哪里。”沈普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包大人明察秋毫，下官岂敢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包大人只是一笑，随后，有些夸张的叹了口气。 “此二人皆是罪有应得，本官亦不想再继续就此事耽搁下去。还望沈大人回府之后，代我多谢国舅爷的盛情款待，代本官向御妃娘娘告知，恕本官公务在身，不能亲往辞行之罪。” “包大人客气了，下官一定代大人回禀就是。”沈普放下心来。心里却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找表妹问清此事。 大概在二更时分，三个人才各自起身，沈普也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候，守在大门外的一名衙役忽然叫了一声：“何人，因何要擅闯衙门？” 没有听到回答，却传来了一声闷响，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在大堂口一闪，试图强行闯进来，却被两名衙役用钢刀阻止。 那黑衣人手中拿着朴刀，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 “来人，保护两位大人。”县令首先反应过来，大叫道。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又有两条黑影出现了，却不是县衙的衙役和开封府的差官，而是另外两个蒙面的凶徒。 三个人迅速靠一起，三口钢刀挥舞，转眼间已经将两名衙役逼退到了大门的两侧。 三个人进入了大堂。 “二位大人速跟我去后面。”县令慌了，拉起包大人和沈普就要向后面跑。 就在这时候，一条黑影从后面的屏风后面闪了出来，疾风般从三个人的身边掠过，直扑向逼近的三个人。 “唐壮士不可擅离。”包拯叫道。 来人是吕布。 三个蒙面人手里的钢刀瞬间被击飞，其中一个更是被吕布一脚踢到了大门外。 “唐壮士不可追赶。”眼看着吕布直追了出去，包拯又叫了一声。 吕布迟疑了一下，停了下来。 这时候，另外几名衙役和差官也赶了过来。 “所幸三位大人无恙。”一名差官走了过来。 “速告所有人，不可擅离县衙。”包拯吩咐道。 沈普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有些奇怪，看这包大人的样子，似乎早已经料到今晚会有事情发生。 吕布拎着短戟在院子里巡视了一番，没有再发现有什么异常，正要按照吩咐继续回到屏风后面，却又忽然停住。 高高的围墙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单凭声音上判断，来人怕是足有十几个。 果然，数秒之后，十几条黑影从墙上跳了下来。 和刚才的三个人一样，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各自挥刀向大堂直冲过来。 县衙的衙役和开封府的差官也迅速集结，挡在了大堂的门口，转眼间，双方陷入了混战。 这些人的战力似乎并不是很强，不消片刻，已经大部分受伤。 一声唿哨，这些人开始撤离。 “尔等休走。”吕布被激怒了，大步追了出去。 “速请唐壮士回来，不可远去。”包拯见吕布这一次真的追出去了，急忙吩咐道。 一名衙役跟着吕布跑出了大门。 外面漆黑一团，只能隐约看到几条黑影，衙役停住，叫了一声，忽然，一阵清脆的响声钻入耳股，紧接着，一排羽箭划破黑暗，呼啸而来。 衙役扔掉了手里的钢刀，一头栽到。 黑暗中，逃跑的十几个人忽然又折返了回来。刚刚来到衙役的身边，高墙的拐角处有人影一闪，动作甚至不比刚才的羽箭更慢。 劲风浮涌，白光闪烁，瞬息间，已有四五人倒地。 “大胆匹夫，何敢暗箭伤人！” 吕布追出不远，便想起包大人要自己不可离开县衙的吩咐，于是停了下来，打算回去。却没想到，这个衙役随后跟来，误打误撞的替自己挨了箭。 第144章 沈普舍命护贤 见到被射伤的人居然不是吕布，这些人瞬间慌了。 这些人大都没有见过吕布，但是，临来之前，费庸却是一再强调此人的厉害，声言不可靠近搏斗，只要用箭。 而一旦有失，则宁死也不能被抓。 费庸明白，单凭这些人想要靠武力战胜吕布，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只有暗中放箭。 而一旦被擒，即便这些人都是铁齿铜牙，包拯也会想出各种办法令其开口。 为此，他不惜再次使用了最卑劣的手段——用这些人的家人相威胁。 现在，这些人见到吕布甚至比费庸描述得更加可怕，再也没有了打斗的勇气，纷纷逃跑。 只留下几个被打伤的人躺在地上呻吟。 吕布生怕时间久了，那名衙役会有危险，慌忙俯身将其抱起，转身回到大堂。 衙役身中数箭，所幸都没有射中要害部位，但是，由于受惊，加上流血过多，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一走进大门，吕布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地上，躺着两名开封府的差官和一名县衙的衙役。 台阶上，沈普靠在桌子的下方，身上满是鲜血。 包大人蹲在沈普的身边，正用一只手试图阻止他伤口的流血。 而在二人的不远处，另外两名差官正拼尽全力在和一个黑衣人搏斗。 吕布大惊，难怪大人不许任何人走出大门，却原来包大人早就已经断定，刚才那些人只是诱饵，意在将吕布等人从包大人身边引开。 吕布将受伤的衙役放在地上，身子一晃，已经跳上了大堂的台阶。 手中的短戟携带着千钧之力砸向那人的后背。 那人的身手确实不俗，在短戟即将挨上后背的时候，他已经跳了出去，而方向，竟然是包大人和沈普所在的桌子。 吕布的短戟砸在了地面上，地上的青石飞溅起万点火花，发出破碎的声响。 “保护大人！”一名差官叫着，扑向桌子。 此时，那个人已经站在了距离包拯和沈普只有不足两米远的地方，手中的钢刀笔直地劈向包大人的头顶。 想要去救助，已经不及。 电光火石间，吕布掷出了短戟。 短戟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啸音，如同一条身披浓彩的匹链，赶在那人的钢刀落下之前狠狠地撞在了刀背上。 钢刀就像是一条被强力扭转的巨型怪鱼，在空中弯曲过来，随后骤然折断，分离的刀头和刀柄几乎同时飞出。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死死的抓住刀柄不放，竟然也被随之飞了出去 吕布的身体紧跟着短戟弹射而出，几乎和短戟同时到达，赶在短戟尚未落地之前，吕布已经伸出手去将短戟抓在手中，几乎就在同时，他飞起一脚，将那个还在半空中翻滚的人体凌空踢出。 那个人身在半空已经狂喷鲜血，落地的时候，更是差点连已经破碎的心脏也吐了出来。 吕布蹲下身子，发现沈普的脸色发白，早已经昏死过去。 “要大人受此惊吓，乃布之过也。”吕布一边帮助包大人给沈普包扎伤口，一边追悔莫及的说道。 “此事也怪不得唐壮士。”包大人此时还算保持着冷静，“速去要县令大人找来郎中，绝不可令沈大人有失。” “是。”吕布站了起来。 当一位连衣服都还没有来得及穿好，就跟着一名衙役赶来的郎中，进入大堂之后，吕布才想起外面还有着几个带伤的凶徒，慌忙叫上两名没有受伤的差官跟自己出去。 外面，还残留着一滩滩的血渍，却早已经不见了那些凶徒的影子。 “定是趁本侯去大堂的时候，被其同伙救走了。”吕布跺了一下脚。 “唐壮士无需这般自责，方才，若不是壮士及时返回，我二人和大人恐也都被那凶徒所伤。”一名差官安慰道。 三个人回到大堂。 那个被吕布生生从台阶上面踢到下面的人早已经死掉，口鼻处还有鲜血不断溢出。 好在衙役和差官虽然受伤很多，但是，暂时还没有人死掉。 处置完所有伤者之后，天已经要亮了。 沈普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还请贵县立刻派人前往国舅府，去告知国舅和御妃娘娘。”包大人吩咐县令道。 吕布隐约觉得此事一定和费庸有关。 只是有一点吕布想不明白，刚才那个人的能力很强，出手既快又狠，他的目标很明显是针对包大人，可是，却又因何会误伤到沈普？难道他并不知道这沈普是费庸的表弟？ 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唐壮士不可胡乱猜忌。”包大人却正色对吕布道，“御妃娘娘在此，岂能容费庸这般胡闹？” 其实，包拯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不过，此时，自己的手上没有一点证据，而且，沈普在那个人对自己发动攻击的时候，替自己挡下了一刀。 如果沈普就此而断送了性命，自己此生都不会心安。 半个时辰之后，费彩荷在青莲的陪同下首先赶来。 此时，沈普刚刚恢复了神志。 青莲善解人意，将所有人都挡在了门外，自己则站在房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以免听到屋子里二人的对话。 “表兄因何这般痴傻？”费彩荷抓着沈普冰凉的手，顾不得擦掉眼角的泪，抱怨道。 说实话，沈普也没有想到那个人真的会把钢刀刺入自己的身体。 在第一批蒙面人出现的时候，沈普就已经开始怀疑这是费庸所指使，看到包大人竟然早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他还在暗自庆幸。可谁知，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堂口的人所吸引的时候，居然有人从后面杀出。 “表妹勿要以小兄为念，小兄虽伤，但是却要表兄没有犯下大错，想来亦是一件好事。”沈普说道，“小兄探明，包大人已经决定明日启程回京复旨，对于轮和荔妃之死亦不想再追究，这个时候表兄做出如此举动，实在是愚蠢之极。” 这大概是沈普第一次在费彩荷的面前爆粗口。 费彩荷紧咬着薄薄的嘴唇。 “表兄与家兄都是彩荷亲人，彩荷定要护得你二人周全。小妹已经阻止家兄胡闹，却不想他一意孤行，实在令人气愤，若表兄不在，小妹断不肯独活。” 费彩荷这话，自然是沈普最希望也最害怕听到的。 “表妹不可这般胡说，小兄此番能够跟随表妹同行数日，早已是心满意足，岂敢再有其他奢望？” 二人相拥而泣。 第145章 包大人暗诫费彩荷 费彩荷担心包拯会对此事进行追查，和沈普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要青莲请包拯进来。 包大人已经猜到了费彩荷的用意，不过，他故作不知状。 “微臣包拯，参加御妃娘娘千岁。”一进屋，包拯就摆出一副要下跪的样子。 不出所料，费彩荷及时阻止了他。 “本宫只是代我家表兄向大人表示谢意，若非昨夜医治及时，表兄恐已不在人世。”说着，费彩荷果然站起来飘飘万福。 “娘娘不可，其非要折煞微臣？”包拯急忙还礼，随后说道，“沈大人乃是为救微臣而伤，微臣无以为报，正在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虽然低着头，但是，包拯还是尽量侧转脸去，用余光观察着费彩荷的反应。 费彩荷显得很平静，也没有按照包拯的话说下去。 “本官已经询问过郎中，表兄的伤势虽重，但却不会有性命之忧。想这小小县衙，环境未免简陋，本宫欲将表兄接回家兄府中静养，也免得给县令大人增添麻烦。” “还是娘娘想得周全。”包拯说道。 “还有一事。”费彩荷见包拯的反应也很平常，于是继续说道，“本宫听说这里亦有多人受伤，虽有办案费用，但却一时间很难接济得上，本宫有意资助一些，用以一解燃眉之急，还请包大人与那县令大人商议一下，待会便可派人去家兄府中取来。” 包大人没想到这位御妃娘娘会这么大方。 不过，他很快就估计到了她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果然，费彩荷沉吟了一下，说道，“此县虽小，但却盗匪猖獗，包大人身负万岁重托，切不可有半点闪失，于轮和荔妃虽死，却也要尽快押送回京。依本宫之意，包大人应尽快启程。至于这刺客之事，交给县令大人去追查，待抓到之后，再向大人禀报。不知包大人以为如何？” 包拯心里暗笑。 这御妃娘娘果然厉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要包拯放弃追查凶手。 包拯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沈普。 沈普也正看向包拯。 短暂的目光交流，包拯叹了口气。 “娘娘所言极是。微臣也以为不可在此处耽搁太久。只是微臣此来，身边所带的差官亦有二人重伤，还需留在此地静养些时日。此事，就要多多拜托国舅爷了。”包拯故意在此处提起费庸。 费彩荷当然明白包拯这话的含义。 “包大人无需担心，本宫可将此二人一并带入家兄府中，待伤好之后，再赐些银两要其回去。” “既如此，微臣代二人谢过娘娘千岁。” “不必了。”费彩荷说道。故意顿了顿，“万岁近日一直心情不好，后宫之中诸多事宜虽有太妃做主，但却还需万岁亲理。大人回京，当不可再为万岁增添烦恼才是。” 包拯硕大的鼻孔里发出一声怪声，不过，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 “娘娘放心，微臣回京之后，自然知道该如何向万岁解释，绝不会给娘娘和国舅爷带来任何麻烦就是。” “包大人是聪明人，本宫无需多言。”费彩荷放下心来。 床上的沈普似乎也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见目的已经达到，费彩荷故意放大声音，对门外的青莲叫道，“吩咐县令大人准备车辆，本宫要带表兄回府。” “是。”外面传来青莲的声音。 送走了费彩荷和沈普等人之后，天还没有到中午，包大人吩咐吕布和剩下的两名差官，准备运送于轮和姜舒蘋尸体的车辆。 “大人果然要将尸体运回京城？”吕布对此十分不解。 “此二人皆是万岁钦点之罪犯，实属罪大恶极，不可不带。”包拯回答得很干脆。 “下官已经吩咐下去，多备一些保鲜之物，以确保尸体于路上不至腐烂。”县令说道。 “如此甚好。”包拯点头。 车子离开了小县城。 一路上，几个人都不说话。 车夫似乎也担心这车子的颠簸会将尸体损坏，一路上，连一鞭子都不曾抽打过马匹，只是任凭那马信步而行。 傍晚的时候，包拯要车夫将车停下。 “我等只在这里胡乱吃些东西，而后连夜赶路。”包拯说道。 几个人取出从县衙带回来的一些吃食，简简单单的吃了一些。 此时，路上早已经不见了行人的影子。 “你二人将尸体卸下，去那僻静处埋了。切记不可有半点遗漏，免得惊到了路人。”包拯指着两名差官吩咐道。 “大人这又是何意？”吕布吃惊。 不到三个时辰，这黑头就改变了主意，难道带尸体回京，只是做做样子给费彩荷和费庸等人看的？ “本官这样做意在告知御妃娘娘和费庸等人，万岁对此案极其重视，警醒她们日后不可再生事端。”包拯解释道。 这样的解释实在有些牵强，其中深意，只有包拯自己知道。 姜舒蘋和于轮之所以要毒害刘太妃，其根源在于二人的关系被刘太妃察觉，迫不得已才会这般冒险。 费彩荷和沈普的关系很显然已经超出了普通的表亲，若不及时收敛，日后会不会步二人后尘？ 包大人这样做，用意实在已经是足够明显。 包大人相信，费彩荷和沈普都是极端聪明的人。 包大人并非是畏惧权贵的人，实在是沈普替他挡下的那一刀，令他倍感负疚。 几天之后，皇宫御花园： 一个叫做观月亭的凉亭下面，皇帝听完了包拯的讲述之后，很是高兴。 “好吧，按说谋害太妃之罪不可轻饶，朕已准备将荔妃家人流放。既然包爱卿觉得此事不宜张扬，罪不及家人，朕就暂且不予追究。” “万岁宽宏，臣代其家人谢过。”包拯说道。 “爱卿此番能够如此顺利，如你所说，那个叫做唐吕布的人功不可没，且几件案子均与此人有关。朕倒对此人颇感兴趣，倒要看看此人如何模样，能够要爱卿屡次进言，减免其罪？”皇帝忽然说道。 “万岁要见此人不难，明日微臣便可带他进宫见驾。”包拯答应得很爽快。 皇帝点头。 “还有一事，太妃得知爱卿已经将凶犯正法，心下大悦，明日要你去宁安宫中相见，当面致谢。届时，爱卿可带那唐吕布一同前往，朕亦会在宁安宫中等候。” “抓捕凶犯实在是微臣分内之事，要太妃这般记挂，微臣不胜感激。”包拯诚惶诚恐。 皇帝却笑了，站起来拍了拍包拯的肩膀，离开。 第146章 陈玉娘私信开封府 当吕布得到皇帝要亲自召见自己的消息时，他正和貂蝉在陈玉娘的住处，一向心直口快的唐杏儿也在身边。 吕布回来，没有见到曹绛仙。 按照貂蝉的说法，曹绛仙伤好之后，便急着回青莲庵去了。 吕布猜不到曹绛仙回去的目的，到底是去向慈惠师傅辞行，还是有其他的想法。可是，吕布一直没有深问。 送信的差官告知吕布尽快回开封府之后，还不忘解释一句，是要他去熟悉宫廷礼法的。 “吕大哥明日去见皇上，一定会得到皇上的赏赐，要我想想，作为一代君王，他会给吕大哥什么样的珍宝？或者，会封他一个多大的官？”唐杏儿看起来比吕布和貂蝉更加兴奋，掰着手指头说道。 “小女亦向唐壮士祝贺。”陈玉娘也说道。 “二位姑娘休要这般说，小人只是一介武夫，哪里敢领受皇上赏赐。”吕布说道，看了一眼貂蝉。 貂蝉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貂姐姐敢是担心吕大哥升官之后，学那些不良之人迎娶三妻四妾，从而冷落了姐姐？”唐杏儿故意逗貂蝉道。 “唐夫人如此美貌，唐壮士岂忍冷落？”陈玉娘也说道。 貂蝉这才勉强笑了一下。 “小人此来，只为感谢二位姑娘对我家娘子的照顾之情。”吕布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块银子，“此乃是此次跟随包大人抓捕凶犯，御妃娘娘所赐，今转赠二位姑娘，略表谢意。” “吕大哥果然厉害，连皇帝的妃子都见到了？”唐杏儿夸张的说道，还不忘伸手将银子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啧啧道，“皇宫里的人就是不一样，出手这般大方。” 陈玉娘看了唐杏儿一眼。 “此是唐壮士助我家义父抓捕凶犯的酬劳，我等岂能无端取来？” 唐杏儿吐了一下舌头。 “我只是想看看这皇家的银子和世面上的有何不同。”唐杏儿辩解道。 吕布也忍不住笑了。 “想那进宫一定诸多繁琐礼仪，唐壮士还是快些回去熟悉一下，免得明日进宫出丑。”陈玉娘说道。 吕布看了一眼貂蝉。 貂蝉便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二人告辞出来。 二人离开不久，陈玉娘便留唐杏儿一个人在家里，自己也坐上了一辆马车，避开了吕布和貂蝉所走的路线，赶在二人之前，来到了开封府。 没多久，她便出现在了府衙后面的院子里。 包拯等在这里。 “义父大人离开之后，唐夫人和绛儿妹妹一直住在府衙之中，小女和杏儿妹妹时常过来看望，这许多时日，并无其他事情发生。”陈玉娘说道，又犹豫了一下，似乎想着下面的话该不该说。 “还有何事，尽管讲来无妨。”包拯看出陈玉娘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说道。 “还有一事，只是不知是否与唐夫人有关，故而不敢轻言。”陈玉娘说道。 “可是关于驸马爷的吗？”包拯问道。 陈玉娘略惊。 “义父大人怎会猜到？” “你且说来。”包拯催促道。 “在义父大人回来前三天，登高楼茶坊忽然去了几个陌生人。这几个人有些奇怪，去了之后，既不喝茶，也不找姑娘，只是在那里闲坐，胡乱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而且，一连去了好几天。看样子是想要找什么人，只是没有找到。”陈玉娘说道。 “这和驸马爷有什么关联？”包拯问道。 “闻掌柜认得其中一人。”陈玉娘继续说道，“据他说，这几个人是驸马府的人，平日里都在遇春楼里做事。” “你是说，这些人是在寻找唐夫人？”包拯黑色的眼珠在肥厚的眼皮下面转动了几下，问道。 “小女不敢多问。”陈玉娘说道，“唐壮士曾在茶坊做过几天护院，闻掌柜也认得唐夫人，说不定就是他告知的驸马爷，唐夫人以前曾去过茶坊的事情。” 包拯点了点头。 “玉娘姑娘说的是，董淳知我带唐壮士去抓捕于轮，京城里只有唐夫人一人，故而差人寻找。既如此，还需提醒唐壮士夫妻多加留意才是。” “小女听说那常宁公主奇丑无比，而且脾气暴躁，可驸马爷却是一个胸藏锦绣的大才子，这般不般配，也怪不得驸马爷要在外面沾花惹草了。”陈玉娘对董淳和常宁公主的事情都是来自人们的传说，有失偏颇，也是难免的。 包拯却被逗笑了。 “本官也曾数次见过常宁公主，绝无传说中那般丑陋，玉娘姑娘切勿相信坊间传言。” “小女也觉得传闻夸张了些。”陈玉娘也说道，想了想，“义父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小女这便告辞，免得被唐壮士夫妻看到了。” 包拯站了起来。 “玉娘姑娘，此事绝不可告知唐壮士，此人性暴，且护妻心切，一旦得知，恐将会闯下祸端。” “小女知道。”陈玉娘答应着，从后门出去。 此时，貂蝉和吕布也已经来到了开封府的大门口。 “将军明日去觐见皇上，实在非妾身所愿。”貂蝉直到这时候才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想当初，献帝被太师董卓所挟，诸事皆不能做主。后，董卓虽被将军所杀，但，随后李傕、郭氾等贼复又作乱，妾身还险些陷落其手。至今想起，依然惶恐。若此番将军领受封赏，岂非又要深陷漩涡？” “娘子所虑者，原也是布所虑。”吕布点头。 “当年，将军官拜左将军、徐州牧，不可谓不风光一时，只是最终依旧难免沦为诸侯争霸的陪葬，妾身实不想将军再历此劫。”说到动情处，貂蝉的一双秀目竟然含泪。 吕布停住。 “娘子不必再言，布记下就是。” 回到府衙，貂蝉回了自己的住处，吕布则留下来随着两名差官熟悉宫中礼仪。 其实，和后汉时期相比，大宋的礼节虽有所改变，但是，觐见皇帝的诸多礼仪还是得以延续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改变。 吕布不需要和这些人一起熟悉，他心里所想的，还是刚才貂蝉的话。 重生之后，屡次被人利用，遭人陷害，其原因便是自己只是一个市井小民，偏偏又有着如此令人胆寒的武功。 “唐壮士，包大人请你去大堂一趟。”包大人唯一的家人包财站在大堂的门口，对吕布招手道。 第147章 宁安宫初见太妃 包大人叫吕布过来，无非就是叮嘱他一些明日见皇帝的注意事项。 “唐壮士头上并无功名，能够破例被万岁召见，足见万岁爱才之心，壮士明日无需多言，只管如实回答即可。”包拯说道。 “小人多谢大人。”吕布拱手。 一介平民，一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武夫，能够被当朝皇帝招进宫中当面奖赏，历朝历代也是不多见的。 当然，这对于吕布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大事，必定当年自己也曾出入朝堂，经历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第二天： 包大人从紫宸殿出来，吕布已经等在了后殿的门口。 “万岁吩咐，要奴才带二位大人径去宁安宫，太妃刘娘娘和万岁在宫中等候。”一名奉命来指引路径的太监对包大人说道。 “有劳公公。”包大人点头。 此时，宁安宫里，皇帝早已经来了，正站在铺着黄色地毯的台阶下面。 刘太妃则坐在上面，身后还站着两名手持香炉的宫女。其中一个，在皇帝刚进来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 皇帝也是一脸的紧张。 原因是这名宫女，竟然是当初栖凤宫的吉凤。 在于轮携姜舒蘋逃出宫去之后，所有真相都是从这吉凤丫头嘴里得知。 她是姜舒蘋最信任的贴身宫女，也是此次给刘太妃下毒的帮凶之一。 皇帝记得，自己已经下旨要内宫总管按律处置，怎么会再次出现在刘太妃的身边？ “吉凤之前便是我宁安宫中之人，亦是哀家的心腹。”见皇帝狐疑，刘太妃解释道，“只是哀家后来发现那于轮和荔妃行为有异，却苦于找不到证据，遂将吉凤送给荔妃，要她时刻留意二人动向。好在吉凤乖巧，没多久便得到了荔妃的信任。前者，若不是吉凤丫头暗中送信，哀家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点荔妃所送之汤，恐怕再无与皇儿见面之机会。” 皇帝大喜。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于轮和姜舒蘋处心积虑的一场下毒闹剧，早在刘太妃的掌握之中。事后，太妃还能够不动声色的继续自己对姜舒蘋的宠爱假象。 皇帝不得不佩服太妃的智慧。 “母后此番平安度过此劫，实乃可喜可贺之事，于轮和荔妃皆以伏法，包拯破案神速，皇儿欲重重奖赏，不知母后可有何教诲？”皇帝说道。 刘太妃沉吟了一下。 “包拯亲历抓捕现场，却也难得。只是未能将二人生擒，实在是美中不足。至于如何奖赏，皇儿自行做主即可。” “皇儿谨遵谕旨。”皇帝说道。 有值班太监跑进来。 “包大人携那位叫做唐吕布的壮士在门外候旨。” “宣。”皇帝吩咐道。 刘太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 那宫女会意的点头，将手中的香炉递到了吉凤的手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吉凤叫住了。 吉凤凑到刘太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刘太妃似乎犹豫了一下，可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吉凤把香炉交回给那名宫女，自己绕过后面的屏风，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包拯和吕布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宁安宫的门外： 吉凤从侧门钻了出来，她的神情略显紧张，四顾无人之后，用最快速度跑向了不远处的那片果树林。 那里，一个背对着宫门的男人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身边连一个随从也没有。 “奴婢是趁着太妃娘娘要取给包大人的赏赐的机会跑出来的。”吉凤解释道。 “嗯。”那人未动，却问道，“事情可有变化吗？” “太妃娘娘刚才吩咐奴婢，取消了款待包大人的酒宴，是何原因，太妃娘娘没说，奴婢不敢多问。” 那人的身子动了动，却依然没有回头。 “取消了酒宴，可还有其他机会吗？” 吉凤想了想。 “万岁爷一直在场，恐怕很难找到其他机会。” 那个人似乎也在思索，过了一会，有些无奈的出了口气。 “你先去吧，没有机会就暂时等待，不可暴露了。” “奴婢知道。”吉凤也长出一口气。 数秒钟之后，吉凤从侧门回去。 半炷香之后，那个男人则慢慢悠悠的向宁安宫的大门口走来。 宫里： “包爱卿为国事操劳，此番因为哀家之事，又不辞劳苦，亲历抓捕现场，哀家心里十分感动，本意在此设宴款待爱卿，奈何哀家自那之后对酒亦十分恐惧，只好作罢。”刘太妃对跪在地上，一直不敢抬头的包拯说道，目光却一直盯着他后面的吕布。 “微臣抓捕凶犯实在是分内之事，不敢领受太妃半点赏赐。”包拯回答。 吕布跪在包拯的身后，本想挑起眼帘看一看这位皇帝和他的生母，到底是何模样，却只能看到包拯肥厚的后背， “爱卿身后之人可是那位唐壮士吗？”皇帝问道。 “草民吕布。”吕布虽然不敢抬头，但是，听到男子声音，料想这皇宫内院，除了皇帝之外，恐怕再无完整的男人，于是，略略调转了一下身子，对着声音发起之处，说道。 前面的包拯微微动了动。 皇帝和刘太妃对吕布这样的回答似乎同时感到有些惊讶。 “包爱卿，此位壮士的姓氏从何而来？” “这……”包拯略惊。 包拯只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吕布的时候，便听到大家都称其为唐壮士，一直也以为他便是姓唐的，虽然后来吕布屡次纠正，可包拯一直也没有放在心上，被皇帝这样一问，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启禀万岁，草民确实贱姓吕。”吕布不等包拯回答，抢先说道，“皆因上次在一家茶坊救助一位民间唐姓女子，此女称我为兄，众人便皆以草民姓唐。此事，包大人并不知情。” 听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这样被稀里糊涂的被一个民间女子改变了姓氏，皇帝和刘太妃都忍不住笑了。 “包爱卿在朕的面前时时提起壮士，朕亦知你神勇无比，此番若无壮士相助，更是极难将于轮等人擒获。”皇帝说道。 “此事全仗包大人神机，草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实不敢领受万岁盛赞。”吕布回答。 对于吕布这样的回答，实在是出乎包拯的意料。 这唐吕布显见是不同于常人的，如此不卑不亢，难得的很。 “唐壮士可否抬起头来？”一直紧盯着吕布的刘太妃，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说道。 第148章 刘太妃身世成谜 听到刘太妃要自己抬起头来，吕布略略迟疑了一下。 包拯用脚尖在吕布的身体上轻轻碰了碰，示意他尽管抬头。 “草民谨遵太妃娘娘谕旨。”吕布只好说道，缓缓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双方都怔了一下。 吕布的英俊自不必说，恐怕在整个大宋的男子当中也找不出几个，而刘太妃的美也非常人可比。 我们说过，如果不知道她便是当今皇帝的生母，单凭双眼，恐怕会觉得她的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 皇家女人的端庄和秀丽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令吕布最吃惊的并不是刘太妃的美丽和气质，而是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努力回想着，吕布的脑海里滑过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的瞬间，吕布觉得一定是自己搞错了。 因为另外一个影子并不是普通人，而是青莲庵中的慈惠老尼姑。 满脸皱纹的慈惠，到底哪里和这位当朝的太妃娘娘酷似，吕布一时间又无法说清。 刘太妃却是被吕布的英武震慑到了。 “壮士果然器宇不凡，难怪包爱卿对你这般喜爱。”刘太妃说道，脸上滑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转而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回到自己身后的吉凤。 吉凤会意，手里托着一个硕大的托盘，轻移莲步走下台阶。 “包大人，我家太妃娘娘念你捉拿于轮等人有功，特准备了一些银两，还请大人回去之后，逐个奖赏此番有功之人。” “微臣代府中差官谢过太妃。”包拯本欲拒绝，可是，听到是奖赏给府中差官的，于是只好说道。 刘太妃点了点头。 “皇儿，哀家知你与包大人还有国事相商，不便耽搁太久，哀家就不再打扰，且先去后面稍事休息。” “皇儿遵旨。”皇帝答道。 “微臣恭送太妃娘娘。”包拯也说道。 刘太妃在宫女的搀扶下去了后面。 皇帝这才走过来，示意包拯和吕布站起来。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太监忽然跑了进来。 “常宁驸马在宫门外等候多时，祈见太妃娘娘。” 皇帝想了想，笑了。 “想必是朕这皇妹丈听闻爱卿回京，业已破获此案，特意赶来向太妃道喜的。” 包拯却不这样认为。 想到董淳曾经囚禁貂蝉，此事如果被吕布知道，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于是急忙说道，“臣祈万岁稍后再唤驸马爷进来。” 皇帝怔了怔。 “爱卿不想与我家皇妹丈相见？” “万岁明鉴，微臣带唐壮士进宫已属破例，此事是不该被更多人知道，驸马爷虽是皇家中人，但亦是进士出身，还是不要与唐壮士相见的好。”包拯回答。 皇帝想了想，尽管还有些不明白包拯的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皇帝转过来看着吕布，道，“前日朕听闻禁军统领马彪失踪，至今尚无消息，朕有意要唐壮士暂且担当此任，只是不知唐壮士可否愿意？” 禁军统领官职并不大，但是，历来都是皇帝最信任之人担任，而且，还要武功高强，心思缜密。皇帝要吕布留下代替马彪，足见对包大人的信任程度。 就连包拯也觉得这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美差。 吕布却一直记着貂蝉的叮嘱。 “草民只是一介莽汉，自知无法担此重任，恐有负万岁重托，实不敢领受。” 包拯用力拉了一把吕布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推辞。 吕布不为所动。 皇帝也有些意外，自己如不是看在包拯的份上，岂能一见面就要你来做朕身边的禁军统领？ “唐壮士可是嫌这禁军统领一职太小？” “草民不敢。”吕布急忙说道，“草民数次惹下祸端，此番更是得蒙万岁亲自下旨特赦，才有幸跟随包大人前往抓捕那于轮等人。草民久乐于市井，不思为官，还请万岁收回成命，草民只愿跟随包大人身边，做一逍遥百姓足矣。” 皇帝看向了包拯。 包拯似乎很高兴。 “唐壮士既然不愿为官，还请万岁不必强求。” “好吧，朕不再提起也就是了。”皇帝点头道。 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二人起身告辞。 因为担心被董淳看到，包拯要太监领着二人从侧门出去。 走在路上，吕布提到了自己对刘太妃的怀疑。 包拯故作神秘的一笑。 “唐壮士不知其中之事，待日后有暇，本官向你细细讲来。” 看包拯的样子，吕布觉得这刘太妃和慈惠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只是这应该是皇家机密，估计很多朝廷大臣也不会知道。 其实，吕布所想的不错，这刘太妃与慈惠之前确实有联系。 当初，慈惠被西夏国以拉尔公主的身份送到大宋，随行的除了几名仆人之外，还有一个唤作拉尔美达的丫头，当时，年仅十六岁。 这拉尔美达天性聪颖，很多时候甚至其风头盖过了慈惠。 先帝因为群臣死谏，不得已要慈惠去青莲庵出家，却单单留下了这位拉尔美达。 直到两年后，群臣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这时候拉尔美达已经被先帝封为了夏妃，取西夏中的一个字，并为了掩人耳目，赐为刘姓。 据传，先帝还曾经一度有过废后的想法，只是担心其身份被揭穿，故而一直未能如愿。 后来，东宫太子不幸夭折，皇帝力排众议，坚持册封当时年仅四岁的赵祯为皇太子。 母随子贵，这拉尔美达便成了皇太妃。 据说，先帝之所以这般宠爱这位来自西夏国的小丫头，就是因为她的长相与慈惠极其相似。 当初，西夏国为了选派二人也是经过了严格挑选的。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位拉尔美达至今无法坐到太后的位置。 先帝驾崩之后，拉尔美达还曾经数次派人去青莲庵中找寻慈惠，希望她可以进宫与自己同享福贵，可是，由于慈惠早已经习惯了庵堂的清净，所以一直不曾答应。 这件事情只有朝廷为数不多的几位重臣知道，就连皇帝本人也是一头雾水，又不敢去向刘太妃求证。 包拯也是时隔数载之后，才听到过一些传闻。 以前，包拯也曾经数次和刘太妃见过面，只是无法印证，而今天再一次见到，和吕布一样，他才得以证实了这些传闻的真实性。 不过，这样的秘密，包拯宁愿带进坟墓也不会轻易对吕布等人说起。 第149章 收买唐杏儿 一个月后： 此时的吕布和貂蝉早已经在开封府衙的附近安顿下来。 吕布虽然没有什么官职，但是，包大人对他依旧十分器重，有什么事情还会找他来商量。 吕布不忍心貂蝉伤心，执意将曹绛仙收做小妹。 今晚，吕布的家里格外热闹。 吕布叫来了几个府衙平时比较要好的差官，貂蝉也叫来了唐杏儿和陈玉娘。 由于陈玉娘和唐杏儿都是茶坊女，平时和男人相处的久了，早已经不再有其他女孩子那种故作姿态的“矜持”。而貂蝉和曹绛仙也和众差官相处日久，彼此间没有了陌生人的那种隔阂。 众人喝得十分尽兴。 “唐壮士可还记得侯籍？”徐霸显然已经喝得有些醉意了，举着酒杯问吕布道。 “当然记得。”吕布点头道，“此人虽是一个小小的地方上的督监，但是，对小人还算是有过知遇之恩的。” “唐壮士心地善良，不懂官场上的事情。”徐霸说道，“这侯籍利用我等剿灭了黄绅，前些时候又进京活动了很久，不知道如何攀上了李恢，已经成为了禁军统领。” 吕布笑了笑。 “唐壮士真不该推掉此职。”薛猛也说道，“禁军统领虽然不是什么高官，但是必定可以很容易接触到宫中之人，说不定还可以随时见到皇上，强似我等这每天抓差办案。” 吕布看了一眼貂蝉。 貂蝉妩媚的对着吕布微笑。 “我家吕大哥才不稀罕见到什么皇上，他只要每天见到我家貂姐姐。”唐杏儿也微有醉意，半真半假道。 貂蝉俏脸一红，推了唐杏儿一下。 众人哄笑。 “杏儿妹妹可是喝得多了，当心你家吕大哥日后不再认你这个妹妹。”陈玉娘说道。 “吕大哥还是守在貂姐姐身边的好，免得貂姐姐这俊俏模样出去了又要招惹是非。”唐杏儿借着酒兴，口无遮拦。 陈玉娘生怕这唐杏儿会说出貂蝉曾被卖到妓院的事情，慌忙用力一拉唐杏儿的衣袖。 好在唐杏儿还算清醒，及时打住。 就在这时候，外面来了一个小厮。 “茶坊来了两位重要客人，点名要杏儿姑娘回去。闻掌柜知你在唐壮士这里，特要小人前来相请。”小厮说道。 唐杏儿在茶坊的几个姐妹当中，姿色很平庸，平时点名找她的客人很少，远不及陈玉娘和梅子等人那般总是被一些男人前呼后拥，所以，听到有客人指名道姓的找自己，一时间还真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 “你没有听错，果是找我吗？” “闻掌柜特意叮嘱小人，想是不会错的。”小厮回答。 “既是如此，本姑娘这便回去。”唐杏儿站起来。 见她喝得有些多了，陈玉娘打算陪她一起回去，却被唐杏儿推开了。 “陈姐姐只管留下，若不是什么重要客人，小妹去去便回。”唐杏儿说着，跟在小厮的后面走了出去。 此时的登高楼茶坊正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 整个二楼的座位几乎都已经被占满了，几名茶坊的小厮忙得满头大汗。 闻掌柜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神情有些焦急。看到唐杏儿过来，急忙迎上来。 “杏儿姑娘回来的刚好，楼上的客人已经等不及了，速跟我去。” “可是常客吗？”唐杏儿还不忘问道。 闻掌柜没有回答。 两位客人坐在靠近墙角的一张桌子上，见闻掌柜带着唐杏儿过来，相互看了一眼。 唐杏儿不认得他们。 客人却好像对唐杏儿很熟悉。 “杏儿姑娘去哪里快活了，害得我们兄弟在这里等了这许多时候？”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两个人生得都很粗壮，和唐杏儿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笑意，显然是因为等待的时间过长有些不高兴。 唐杏儿见的男人多了，自然也不会很在意，挨着其中一个男人坐下来。 “客爷有所不知，今晚小女子的一位朋友家中有事，小女子赶去帮忙，若非是二位客爷指明要小女子相陪，小女子今晚便不会再来。” “杏儿姑娘果然快人快语。”那个人笑道，“看起来我家公子没有看错人。” “敢问你家公子是何人，因何没有前来？”唐杏儿问道。 “我家公子事物多忙，不便和姑娘相见。”那个人说道，向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于是压低声音，“不过，我家公子素闻姑娘性格豪爽，只是没有遇到真正懂得欣赏之人，若有机会，姑娘定会飞黄腾达，再不做这茶坊女子。” 唐杏儿的性格大气，听到被人这般夸奖，一时间也是觉得飘飘然。 “如此，请代小女子谢过你家公子。只是，不知他要二位客爷找小女子所为何事？” “小人祝贺杏儿姑娘即将脱离苦海，再无需来此污浊之地。”那个人没有直接回答唐杏儿，而是说道。随后，对另一个人看了一眼。 另一个人在腰间摸索了一下，把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布袋放在了桌子上。 那个人用手把布袋推到了唐杏儿的面前。 “此是我家公子要小人转交给姑娘的。” 唐杏儿不明所以，伸手在布袋上摸了一把，随后，她就像是被火烧灼了手指一般，骤然缩回手来。 无需打开布袋，唐杏儿已经可以感觉到那里面是什么。 “小女子与你家公子素不相识，因何要送这许多银子？”唐杏儿瞪大双眼，问道。 “区区五百两银子，对我家公子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买得姑娘一个高兴就好。”那个人说道。 听到这里面足足有五百两银子，唐杏儿的一张脸瞬间激动得绯红，可是，她还算清醒，无端给自己送来这么厚重的礼物，想必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自己来办。 “杏儿姑娘不必如此。”那人显然也感觉到了唐杏儿的激动，却还嫌不够，又故意向前凑了凑，说道，“我家公子叮嘱，若是杏儿姑娘帮助公子完成心愿，事后可另行酬谢姑娘黄金百两。” 唐杏儿坐不住了。 “你家公子到底要小女子做何事？还请明言无妨。” “此事对姑娘来说，只是举手之劳。”那个人说道。 另一个人有些不耐烦了，绕过桌子，坐在了唐杏儿的身边。 “杏儿姑娘方才可是在那唐吕布家中吃酒吗？” 唐杏儿一怔，点了点头。 “我家公子要姑娘所做的事情是……”那个人话未说完，唐杏儿已经跳了起来，酒意瞬间荡然无存。 第150章 侯籍殒命汴京城 “貂姐姐和吕大哥对小女子有恩，且吕大哥现在又在开封府包大人身边做事，此等事情万万做不得。”唐杏儿紧张起来，直接拒绝道。 两个人似乎已经料到唐杏儿会这样说，只是淡淡一笑。 “唐吕布虽然在开封府做事，但是，据我们所知，头上却并无功名，只是一介贱民而已。若我家公子一句话，不要说这厮，即便是那包黑头，也要俯首帖耳，不敢有丝毫忤逆。何况我家公子要姑娘所做的，并非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大事，若是促成了此事，说不定那唐夫人还要对杏儿姑娘千恩万谢呢？” 唐杏儿倒退了几步，想要离开，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住了。 “杏儿姑娘难道真的担心这银子会扎到了手不成？”其中一个人看出了唐杏儿的犹豫，用手在那包银子上面轻轻拍了拍。 唐杏儿的目光随着那个人的手落到了银子上。 “这许多银子可是足够杏儿姑娘在这登高楼做上几年的。”那个人又说道。 唐杏儿咽了一口唾沫。 “你家公子可是真的只要小女子做成这事，没有其他要求吗？” “我家公子乃是堂堂的正人君子，况且身份显贵，怎么可能做出其他事情呢？姑娘只管放心就是。” 唐杏儿还是有些犹豫。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站了起来。 “看杏儿姑娘这般为难，小人也不便强求。这便回去向我家公子回复，要他另找他人。”说着把桌子上的银子拿起来，拉了一把身边的人，做出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等等。”唐杏儿叫了一声。 “就知道杏儿姑娘是聪明人。”那个人停住，故意把手里的银子弄得哗啦哗啦的响。 “好。”那个人把银子放回到桌子上，“一切按照我们的吩咐行事，一旦我家公子得手，剩下的银子一并给你。” 唐杏儿点头。 两个人离开。 唐杏儿坐回到座位上，眼睛盯着那包银子。 “客人走了，杏儿姑娘可还要回去吗？”一个小厮跑过来，一边把桌子上的茶壶收起来，一边问道。 唐杏儿一惊，飞快的把银子抓过来，放进贴身的口袋。 吕布的家里： 此时，酒已经喝完。 天也已经黑透了。 这个时候，包大人却派来了包财，要吕布和几名差官马上回府衙。 众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敢耽搁，立刻赶回去。 “杏儿妹妹这般时候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貂蝉有些不放心，问陈玉娘道。 陈玉娘也已经微有醉意，一张小脸红红的。 “唐夫人只管放心，杏儿妹妹可是鬼精得很，在茶坊这些年，还从未被别人欺负过，遇事她比墙边的老鼠跑得还要快。” 曹绛仙被陈玉娘的话逗乐了。 “陈姐姐这样说，敢是经常会被那些泼皮欺负？” 陈玉娘叹了口气。 自己和唐杏儿不同，除了以前那个费庸以外，陈玉娘还会经常遇到一些试图包养自己的富家公子，不过，陈玉娘不为所动。并不是她不渴望安稳一些的生活，而是那些人实在令人讨厌。 作为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茶坊女，陈玉娘也会经常为自己的后半生打算，结果是：宁愿孤独终老，也绝不会给别人做妾。 “陈姐姐日后再遇到有人欺负，小妹替你出头。”曹绛仙见陈玉娘不说话，半真半假的说道。 陈玉娘看了曹绛仙一眼。 “绛儿妹妹的姿色当不在唐夫人之下，如果肯于去茶坊坐坐，便当知姐姐的苦衷了。” “玉娘姑娘切不可这样说。”貂蝉急忙说道，“若是被我家将军听到，你要小妹去茶坊，会动怒的。” 曹绛仙对所谓的花坊了解的不多，不过，她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于是，不再说话。 在貂蝉和曹绛仙的挽留下，陈玉娘当晚便留了下来。 直到午夜的时候，吕布才回来。 开封府又遇到了一件大案。 和徐霸、薛猛等人回到府衙的时候，包大人正站在院子里，面色凝重，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情。 “唐壮士可认得此人吗？”包大人带吕布等人来到了临时的验尸棚前面，指着里面的一具尸体问道。 这个人的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芦席，只露出一双手在外面，其中一只手上的一根手指断掉了，伤口处还凝结着一层血渍。 吕布蹲下身子，掀开草席。 映入眼帘的一张扭曲的面孔，令吕布吃了一惊。 这个人居然是侯籍。 吕布回头看向了徐霸和薛猛。 自己刚刚才听二人说起，侯籍接替了马彪的位置，坐上了禁军统领的位置，怎么会突然间死掉了？ “此人前些时日刚刚剿灭了一伙试图谋反的匪患，皇帝念其功绩，破例要他做了禁军统领，谁知，上任刚刚三天，便出了这等事情。本官知道唐壮士曾协助其剿匪，故而要你等前来，希望可以得到些许线索。”包大人说道。 吕布思索了很久。 和侯籍相处的这段时间，从未听他说起过在京城有什么仇家。 “既然如此，本官初步推断此事很可能与他剿灭的那伙匪人有关。”包大人说道。 吕布和徐霸、薛猛都是一惊。 “包大人是怀疑那些逃亡的匪人潜入京城，来为那天德王黄绅报仇？” 包拯点头。 “侯籍初来京城，料想也不会有什么仇家，目前来看，只有那些匪患会做出这等事情。你三人都曾参与其中，这几日当要格外小心才是。” “多谢大人提醒。”吕布说道。 禁军统领被杀，这在历代都是不多见的，包拯深感到此案的严重性。 回到大堂，包拯好半天没有说话。 “唐壮士，本官倒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壮士可否愿意？” “大人请讲。” “本官要你带徐霸和薛猛二人再回那小城一次，或许还可以找到其他线索。我料那杀人凶手绝不敢在京城久留，若是你等赶去的及时，或可以很快打探到一些消息。”包拯说道。 吕布站了起来。 “小人愿意听从大人调遣。” 包大人点头。 “听唐壮士所言，这侯籍虽不及壮士勇猛，但是，若要稍加留意，那凶手也不会轻易得手，距此，本官推算此人当和侯籍相识。你等回到小城之后，当可多加留意和他曾经有过交往却又和那黄绅相识之人。”包大人提醒道。 “小人知道了。”吕布回答。 第151章 杜掌柜深夜见柴庆 听到吕布又要离开京城，貂蝉的心里颇有些恋恋不舍。 曹绛仙嚷着要和吕布同去，最后，还是被吕布拒绝了。 天亮后不久，吕布便带着徐霸和薛猛出发了。 “侯籍调任禁军统领，不知是何人接替了他这督监一职？”徐霸问道。 吕布没有回答。 他现在所想的是，这侯籍在小城日久，一定也曾得罪过很多人，或许，这杀死他的人并非出自黄绅的余党。 进入小城不久，三个人便出现在了第一次来时所在的小酒肆。 酒肆没有变，就连里面的小厮也还是当初的那一个。 “唐壮士因何不进来。”薛猛站在门口，见吕布抬头看着小店的招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解道。 “此店掌柜姓杜，小人在时，曾经亲见此人全家被抄，所有家产都被侯籍充公。”吕布说道，“今见此店完好，似比从前更加兴盛，不知何故，故而思索。” “想必是已经换了店主。”薛猛说道，“唐壮士不必多疑，先且吃了酒再做理论。” 三个人进入酒肆。 酒肆的后门直接通往后面的那个客店，不时地有住店的客人从后面出来，直接进入酒肆。 店里的伙计依稀还记得吕布等人，不等说话，便已经将三个人带到了第一次用餐的包间里。 “三位客爷想必是上次办完了事情，今又折返回来的？”伙计殷勤的帮三个人倒茶，嘴里问道。 “伙计小哥好眼力。”徐霸说道。 “三位客人与众不同，一看便知是从京城而来。这里偏僻，如三位客爷这般飘逸的客人实在少得可怜，故而还曾记得。”伙计说道。 “你家杜掌柜的可还好吗？”吕布忽然问道。 伙计怔了怔。 “三位客爷认得我家掌柜？” “只是听人提起过。”吕布说道，“前日听说杜掌柜一家有难，不知是真是假。” 伙计大概觉得他们是外地人，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也没有必要隐瞒，于是，笑道，“客爷有所不知，我家掌柜的前些时日确实受人陷害，被那督监大人所抓，就连小人也曾受到株连。只是后来督监大人调离，接替他的冯薄将军又与我家掌柜是故交，所以，便被无罪开释了。” “冯薄将军可是那位督监大人的亲信？”薛猛问道。 “这个小人不知。”伙计摇头，“不过，自从督监大人走后，这里一切都要冯薄将军做主却是真的。” 正说着，外面又来了客人，伙计忙着去招呼，便离开了包间。 “唐壮士可是识得这位冯薄将军？”徐霸问道。 吕布点头。 “此人先前曾和小人一起，在督监大人身边做中军护卫，深得侯籍信任。想必是侯籍临走之前，暂且将兵权交给了他。”吕布说道。 “既然是中军护卫，想必也是身手了得。不过，侯籍刚走，他便将杜掌柜一家皆尽放出，这变化倒也足够快。”薛猛说道。 没多久，伙计便将酒菜端了上来。 这时候，大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吕布的注意。 一身破旧的衣服，敞开的胸口处那满是黑皴的皮肤，以及一双堆满了眼屎的眼睛，叫吕布立刻认出，这个人正是被自己亲手抓到的那个叫柴庆的盗墓贼。 上次，如果不是自己和曹绛仙拼死相助，这个家伙就和另一个人一起被杜掌柜的人活生生推进古墓里去了。 难道这家伙还不知道？ 他也曾和冯薄相识，还是借助了这杜掌柜的关系，一同被放了出来？ “柴爷，小人知道你今天必来，已经吩咐后面给您把酒菜都备好了，还是老规矩？”伙计迎上去，讨好的说道。 “老子大难不死，想也是有福的。”柴庆故意用力抖落了身上的尘土，说道，“只管将你家的上等酒菜上来，大爷用过之后，还需要你家掌柜亲自前来商量些事情。” “好咧，柴爷少坐，小人这就去告知我家掌柜。”伙计说着，把柴庆让进了吕布等人隔壁的包房里。 吕布起身，通过木板的缝隙向隔壁望过去。 见柴庆已经坐在了桌子旁边，正把身上那肮脏如土的衣服脱下来，随手搭在了桌子的一角，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布袋，放在桌上。 打开，里面是一个黑乎乎的铜制酒樽。 吕布之所以可以一眼认出此物，是因为酒樽在后汉时期是人们普遍使用的饮酒工具。 北宋时期，人们所使用的器具已经简化，比当初的酒樽要小巧而精致得多，材质也早已经不再是铜、铁那么单一。 对于吕布来说，没有比这东西更加平常之物，但是，对于北宋时期的人们，这便是不折不扣的宝物无疑。 吕布几乎可以断定，这生满了铜锈的物件，一定是来自于哪一座汉代古墓。 柴庆用手摆弄着酒樽，还时不时地凑到眼前仔细看一看，随后，神情紧张的向外面看了一眼，迅速收起来，放进口袋。 吕布坐回到座位上。 自己此来并非是要抓捕这些盗墓贼，否则吕布真想冲过去将柴庆活活摔死。 不知道又是哪一个和自己同时代的人倒霉，死后还要被这些腌臜小人刨开坟墓。 “今晚我等便可在后面的客房休息，明日一早，唐壮士可回军营，借口看望昔日老友，了解一些情况。”徐霸提议道。 “大人推测此凶手与那侯籍相识，若非是那那黄绅一伙，便极有可能是出自军营。”薛猛也说道。 吕布点头。 吃罢了饭，三个人在伙计的带领下，去后面安置了各自的房间。 此时，天已经黑了。 客店里的客人并不多。 院子里，一盏血红色的灯笼高挂在中间的一根木桩上，给整个院子都涂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色。 脚步声引起了吕布的注意，他从床上起来，站在窗前，在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几间敞开的房间，其中一间，住着柴庆。 吕布看到肥胖的杜掌柜在伙计的带领下走向了柴庆的房间。 吕布记得此人。 在自己被侯籍关进牢房的时候，这个人曾经去狱中探视过柴庆和另一个盗墓贼。 看他这样急匆匆的样子，吕布猜测一定是为了那个满是铜锈的酒樽。 这当初随处可见的普通物件，现在却成了人们极力追捧的对象，甚至要许多人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去获取，想来还真是足够讽刺。 吕布不想再理会。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他大吃一惊。 第152章 唐吕布店中追凶 杜掌柜进屋。 伙计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会，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随后，快步绕过房屋，去了后面。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之后，柴庆屋子里的蜡烛忽然被吹灭了，紧接着，传出来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人用力捶打着棉花团。 吕布敏感到有事情发生。 犹豫了一下之后，吕布悄悄的走出房间。 柴庆屋子里的声音已经消失。 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门，吕布尽量躲避着身子，向屋子里观察着。 屋子里漆黑一团，只能隐约看到靠近墙角的那张床，以及胡乱堆积在上面的一些破东西。床脚的下面，扔着一把铁锤，长长的木柄折断了，一滩黑色的液体在铁锤的旁边形成了一个椭圆形，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吕布的目光落在了敞开的后窗上。 抽出腰间的短戟，吕布来到了窗前。 后窗的后面是一片空地。 从这里到达后面的院墙大概有五十米的距离，此时，正有两条黑影在院墙的边缘晃动，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是，吕布可以断定，这是那个杜掌柜和酒肆的伙计。 吕布没有从后窗出去，而是选择从前面绕过来，在距离二人不远的地方蹲下身子。 “叔父，这小子命大的很，上次那么多人都没有将其打死，反而被侯籍的人救走了，小的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还是叫上几个人拖到外面去吧？”说话的是伙计。 “你小子这般胆小，怎会和老子做这样的事情？要不是那冯薄逼得紧，老子也不会冒险杀人。”杜掌柜发狠道。 “走了侯籍，又来了个冯薄，咱们这家小店还真是不太平。要我说，咱莫不如拿了几件宝物离开，这小店索性也不要了。”伙计说道。 “休再这里啰嗦，该怎么做，老子不用你教。”杜掌柜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显然是在考虑着伙计的建议，可是，很快就又说道。 吕布看着两个人把柴庆的尸体埋好。 他在考虑要不要冲出去把两个人交到官府去？ 很快，吕布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里没有其他官府，只有侯籍的督监府，而侯籍已经不在了，很显然，这个冯薄与杜掌柜是一伙的。 柴庆被杀，很可能和那个酒樽有关系。 看到两个人在新鲜的泥土上面做好伪装，吕布悄悄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多久，伙计把柴庆的屋子也收拾干净了，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半夜的时候，吕布叫醒了徐霸和薛猛。 三个人将柴庆的尸体挖出。 不出所料，柴庆的身上没有那个酒樽。 “要我看，不如我等亮明身份，将那冯薄与杜掌柜一并抓了，或许可以从二人的嘴里探明杀死侯籍凶手的下落？”徐霸按住钢刀的刀柄，对吕布说道。 吕布却摇头。 两件案子看似没有关联，一旦过早暴露，会引起凶犯的怀疑。 “此事，我等只作不知。”吕布说道，“待天亮后，按计划行事，你二位只要在这里等候消息即可。” 按照原来的样子将柴庆埋好，三个人各自休息。 天亮后，吕布骑马赶往军营。 此时，在侯籍当初所住的屋子里，冯薄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对着杜掌柜刚刚送来的酒樽端详着。 酒樽的上面还带着些许泥土，散发着浓烈的远古气息，叫人很容易联想到古人用铜制的勺子向里面倒酒的样子。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 冯薄慌忙把酒樽收起来，放到桌子的下面。 进来的是一名武士。 “冯将军唤小人前来，敢是有何事吩咐？”武士问道。 “你去叫上两名亲随，今日午后，随本将军去京城一趟。”冯薄说道。 武士怔了怔。 “将军是说要去京城？” “侯督监命丧京城，本将军念其在世时对我等的好处，想去那里祭奠一番，顺便安抚一下其家人。”冯薄回答。 武士似乎大吃一惊。 “侯督监刚去京城不久，怎么会无端亡故？冯将军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冯薄的脸色略略一变，可是，很快就镇定下来。 “本将军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一位在京的好友路经此地，偶然提起。休再多问，速速下去准备。” “是。”武士还有些狐疑，可是，又没敢多问，退了出去。 武士离开不久，吕布的战马便来到了院子里。 冯薄对吕布热情得有些令人反胃。 几名平时和吕布比较要好的武士听到消息也纷纷赶来。 “听说唐壮士现在在开封府包大人身边当差，可是强似在这里数倍。” “凭唐壮士的身手，又何必在意去哪里供职。” “日后唐壮士飞黄腾达，切勿忘记了我等兄弟。” 听着这些人讨好，吕布只是淡淡的一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 “唐壮士此番回来，可是有何吩咐吗？”冯薄打发走了其他人，屋子里只剩下吕布和他一个人，问道。 吕布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故意做出有些犹豫的样子。 “其实，小人此番回来，乃是奉了包大人之命，皆因为侯督监在京城被杀的事情。”吕布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冯薄的反应。 冯薄果然做出很吃惊的样子。 “唐壮士可是说侯督监在京城遇害了吗？”冯薄说着，用力拍了一下大腿，继续道，“小人早就提醒过他，京城里人员混杂，像我等这般出身的小人切不可轻往。” 吕布轻轻一笑。 “冯将军现在坐上了这督监大人的位置，想必也是风光无限，强似我等在京城受人驱使，做这等鬼差事。” 冯薄的眼珠转了转。 “唐壮士有所不知，朝廷尚未委派他人来此接替侯督监，本将军也只是权且代理，若新任督监大人到来，小人这中军护卫一职，尚不知能否保得住。”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吕布起身告辞。 冯薄也没有过多挽留。 出门的时候，吕布刚好遇到了那名准备和冯薄去京城的武士，拉着手说了几句话之后，吕布快步离开。 虽然只是说了几句话，但是，武士却把自己要随冯薄去京城的消息告知了吕布。 冯薄没想到，自己刻意隐瞒的消息这么快便被吕布知道了。 吕布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那家店房。 “唐壮士可有收获？”薛猛见吕布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不明所以，问道。 “二位仁兄速速收拾一下，随我回京。”吕布说道。 薛猛和徐霸有些吃惊。 “唐壮士敢是探听到了什么重要消息？” 第153章 冯薄路上失酒樽 吕布没有回答薛猛和徐霸的问话，而是快步走回自己的屋子，去收拾东西。 吕布对小城很熟悉，很快，就带着两个人来到了那条回京城的土路。 “我等可在此处等候冯薄等人。”吕布把马拴在了一片树林的中间，对二人说道。 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路上往来的行人以及车辆。 大路的另一侧，同样是一片树林，密密匝匝的枝叶几乎遮挡住了大半个天空，时不时地有飞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惊飞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飞进云层里去。 “唐壮士，对面应该有人。”薛猛紧盯着树林，小声提醒吕布。 吕布也已经感觉到了。 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 四匹骏马沿着土路缓缓而来。 当先的马上坐着冯薄。 冯薄的身后，跟着另外三个武士。 “唐壮士可是等待此人吗？”徐霸指着冯薄问道。 薛猛从腰间抽出单刀，做出时刻准备扑出去的样子。 吕布却显得很沉稳。 四匹马很快就来到了两片树林的中间地带。 “冯将军，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恐怕明天也到不得京城。”一名武士有些焦急，对冯薄说道。 冯薄转着头向身边的树林看着。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忽然，对面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随后，一辆独轮车从里面推了出来。 推车的是一个十分精壮的汉子，车子上并排放着四条布袋，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是，可以推断出，其分量颇重。 车子摇摇晃晃的来到冯薄的战马前面，忽然一个调转，那汉子慌忙用力向下一按，车子翻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个袋子滚落了下来，“哗啦”一声，一枚枚铜钱散落到了地上。 那汉子慌了，放下车子便去追赶那些滚动的铜钱。 树林中，徐霸和薛猛对视了一眼。 单看这地上的铜钱，怕是也足有一两千贯。 冯薄等人也被这情景惊呆了。 没想到这样一个穿着普通的汉子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钱财。 其中一名武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快步走过去，一脚踩住了一枚正在滚动着的铜钱。 那汉子抬起头来。 “这位军爷，小人是去城中探亲的，不想耽搁行程，还请不要为难小人。” 武士的脸上凝起冷笑。 “去城里探亲，因何要带着这许多钱财，分明就是这附近的强人。” “军爷切不可这般说。”那汉子慌忙摆手，解释道，“小人只是与那亲戚合伙做生意的，带着这些钱财只为本资。” “胡说。”武士喝道，“本将军乃是城中驻军，专为抓你等这些强人而来。” 此时，另外两名武士也已经跳下马来，其中一个走到车子跟前，用手在另外的袋子上摸了摸，发现，里面所装的都是铜钱。 冯薄显然也很吃惊，盯着那汉子的脸。 这些铜钱如果换成现银，实在也是不小的数目，不过，他还不想因为此事耽误了进京的时间。 “休要再多管闲事，我等还是赶路要紧。” 三名武士哪里见到过这许多钱财，一时间有些舍不得。 就在这时候，忽然从树林中闯出了十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各色的“武器”。 说是武器，其实就是一些棍棒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两个拿着一端被火烧成了黑色的烧火棍。 “军爷不得放了他。” “此人为贼。” 众人呼喊着，直奔那汉子冲来。 那汉子的脸上瞬间浮起惊慌之色，连推车也顾不得了，沿着土路径直向城里跑去。 众人随后追来。 冯薄等人站在土路的中间，瞬间被推搡的东倒西歪。 冯薄几次想要抽出刀来，都被众人弄得不得不放弃，最后，竟然被推到了树林的边缘，靠在了一棵大树上。 奇怪的是，那些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铜钱，居然没有一个人留下来捡拾这些，而是继续挥舞着“武器”向那个汉子直追而去。 眼看着众人远去，冯薄长出一口气。 “冯将军，我等兄弟敢是发了大财。”一名武士喜道，俯身便去地上捡起那些散落的铜钱。 冯薄的眼珠转动着，他似乎觉出了哪里不对，伸手去腰间摸索着，下一秒，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 原本用一条很结实的兽皮带子挂在腰间的黑色布袋不见了，只剩下一条被割断的皮带子，还挂在腰间的丝绦上面。 那布袋里装着的是那个酒樽。 那可是刑部尚书李恢大人指明所要的东西。 冯薄快步跑到车子跟前，将另外三条袋子全部割开，然后，看着里面满满的碎石子发呆。 “上当了，追！”冯薄叫道。 另外三个武士哪里肯放弃这个发财的机会，自顾低着头捡着地上的铜钱。 冯薄急了，挥起手里的马鞭对着三个人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这般贪财，又岂能做的大事？” 三个人这才不情愿的上马，沿着那些人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四个人刚走，树林中便跑出了两个人，首先把车上的袋子扔掉，然后，将地上的铜钱捡起来，推着车子离开。 徐霸和薛猛两个人几次想要冲出去，都被吕布拦住了。 “二位仁兄休要急躁，我料那冯薄不会就此罢休，今晚我等还去那酒肆居住，估计可以看到他与那杜掌柜的一场好戏。”吕布说道。 “唐壮士，我等此来乃是追查杀死侯籍的凶手，切勿因为其他事情耽搁了正事。”徐霸看不出这件事情与侯籍被杀有何关联，于是好心提醒吕布道。 说实话，吕布现在也无法确定此事是否和侯籍被杀有关，只是觉得一切都是由那件酒樽引起，说不定可以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三个人从树林中出来。 酒肆的伙计看到三个人去而复返还有些吃惊。 “三位客爷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客爷如果不嫌弃，只管住进去就是了。” 三个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晚上的时候，吕布叫上徐霸和薛猛二人出去吃饭。 “三位客爷，单间被两位客爷占据了，可否在此将就一下。”伙计指着吕布等三人吃饭的单间说道。 吕布下意识地向单间看了一眼。 “包……”吕布差一点就要叫出声来。 单间的座位上，挺着硕大的肚子、拼命抽动着黑色脸皮的包大人，正对着三个人不停的咧嘴微笑。 第154章 包拯计擒小厮 “大人在侯籍被杀的地方找到了几件古物。”跟随包大人一起过来的差官指着包拯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裹说道。 “本官记得唐壮士曾经提起，在这里帮助侯籍抓捕了许多盗墓贼的事情，料想此事或许和侯籍的被杀有关，故而赶来。”包拯解释道。 “小人也正觉得此事蹊跷。”吕布说道。 没想到这黑头远在京城，却能够想到这一层。 “大人不止是想到了这些。”差官说道，“那侯籍之所以能够成为禁军统领，全因为刑部尚书李恢大人的多次举荐。而这位李恢大人，在京城秘密经营着一家古董商铺。” 吕布的眼前一亮。 看起来，那酒樽或许真的是侯籍被杀的由头。 吕布于是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都对包大人说了起来。 “只是可惜，那柴庆已死，否则定可从他嘴中问出些许真相。”吕布说道。 “如此，可将那杜掌柜抓来，一问便知。”差官说道。 包拯却摆了摆手。 “那冯薄沿途丢失了酒樽，定会全力在城中寻找。本官料定今晚他便会来这里寻找杜掌柜，我等只需守在这里即可。” 徐霸和薛猛相互看了一眼。 “大人所料和唐壮士相同。”薛猛说道，还不忘对着吕布竖起一根大拇指。 包大人也对着吕布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个曾经粗莽的家伙，现在居然变得如此精细起来了。 吃罢了晚饭，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按照包大人的吩咐，吕布今晚的任务就是盯紧杜掌柜。 天黑下来不久，冯薄果然来了。 杜掌柜并没有住在客店的房间，而是住在客房与酒肆之间的一栋木制的小楼里，下面还住着酒肆的伙计和两个厨房里的师傅。 冯薄显然对这里很熟悉，把马拴在小楼的前面，径直踏上了楼梯。 由于酒肆里还有客人，伙计和师傅还没有回来，一楼的房间是空着的，这给了吕布很好的藏身地点。 杜掌柜见到冯薄进来，显得很是吃惊。 “冯将军不是要去京城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话音未落，冯薄直扑过来，一把抓住了杜掌柜的衣领。 “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本将军饶你一家性命，你却要使人暗害本将军？取走鸳鸯樽，莫非是要本将军与那侯籍一样丢掉性命不成？” 杜掌柜脸色煞白。 “冯将军休要冤枉了小人，小人感念将军大德，不惜杀死那柴庆取到鸳鸯樽，怎会无端去路上抢夺？” “还敢狡辩？”冯薄当然不信，“那抢夺鸳鸯樽之人众多，反观此城中之人，何人有此能力这么快聚集这许多人来？且本将军携带鸳鸯樽去京城之事，也只有你一人知道，如不速速将鸳鸯樽交出，休怪本将军无情。” 冯薄说着，从腰间抽出了钢刀，按在了杜掌柜粗粗的脖子上。 杜掌柜吓得浑身发抖。 “冯将军暂且放下凶器，待小人细细想来。” 冯薄逼视着杜掌柜的脸。 这样肥胖的家伙即便放了他，谅他也逃不掉，且听他说些什么，于是，松开了双手。 杜掌柜抱着一颗大脑袋想了很久。 “冯将军，小人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说。”冯薄说道。 “这件事情只有小人与我那侄儿知道，小人将鸳鸯樽送到府上之后，再未出门，亦未和任何人提起此事，莫非是小侄不慎走露了风声？”杜掌柜说道。 杜掌柜所说的小侄，便是那个酒肆的伙计。 冯薄一惊。 “你可速去将那厮叫来这里。” “小人这便去。”杜掌柜答应着，迈动着一对满是肥肉的大腿下楼。 冯薄担心这家伙逃走，也跟着走了下来。 没多久，满脸冷汗的杜掌柜跑了回来。 “冯将军，我那小侄不见了。” 冯薄就像是踩到了一条死蛇一般跳了起来，飞跑着去前面的酒肆。 此时，店里已经没有了客人，两个厨房的师傅正在收拾屋子，准备出门。 确定了杜掌柜没有说谎之后，冯薄跑回到后面，骑马回军营，他要立刻要所有武士出动，在城里寻找那伙计。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后不久，吕布从楼下的屋子里出来。 想一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吕布自己也禁不住笑了。 堂堂小温侯何时竟然沦为了这包黑头的工具，远离了战场上的厮杀，变成了一个偷听他人说话的“小人”。 包拯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将数百条泥鳅放进大海，最终能够存活下来，并且可以化作蛟龙者，必定是这唐吕布无疑。 “唐壮士不可耽搁，你速带徐霸和薛猛二人继续躲在那伙计所住之处，本官料定今晚那伙计必然回来。届时，你等可立刻将此人抓获，切记，不可惊动了他人。”听完吕布的话之后，包拯立刻做出决定。 “小人觉得此人应会携宝逃出城去，怎会回来？”吕布不解道。 “所谓的鸳鸯樽绝不会在此人手里。”包拯却是信心满满，“你等只管前去。” 吕布无奈，只得点头。 三个人找到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 杜掌柜大概也去军营等候抓捕那伙计的消息了，今晚，这里住着的只有酒肆的两个厨房师傅。 半夜的时候，果然有黑影出现。 渐渐走近，三个人同时断定，这个人正是那伙计。 他就像是一只跑出来偷食的巨大老鼠，弓着腰，一步一捱的向楼下的房间靠近。 在他即将来到院门前的时候，吕布出手。 吕布的一双大手如同铁钳般掐住了他的脖子，没等他作出反应，已经被吕布拖到了藏身的地方。 “不得声张，否则本侯扭断你的脖子。”吕布压低声音说道。 薛猛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破布，用力塞进伙计的嘴里。 伙计面对三个人，只是不停的点着头。 很快，四个人回到了包大人所在的房间。 包大人歪着一颗黑头看着伙计，样子颇有点滑稽。 不过，当伙计听说这个人便是那倒坐南衙开封府的包拯之后，立刻变了脸色，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且起来，本官此来并非因你，你亦不必如此紧张。”包拯倒是很随和的样子，说道。 伙计犹豫着，不敢起身，只是跪在那里不停的哆嗦着。 “本官此来只为拿得一件宝物，你若如实告知本官此物在何处，本官当不会追究你伙同叔父杀人之罪。”包拯说道。 吕布和另外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包大人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这次来到这里，也只是为了那所谓的鸳鸯樽？ 第155章 仲氏樽重见天日 酒肆的伙计和杜掌柜并非是亲叔侄，只是因为他跟随杜掌柜日久，杜掌柜对他十分信任，故而称呼其为侄儿。 这伙计也很对得起这位叔父，一直帮助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其中，自然包括勾结柴庆等人盗墓。 杜掌柜从中捞取了很多的好处。 上次，侯籍派吕布不但抓走了柴庆，还将他和另一个同伙所盗取的古物一并取走，其中，一件后汉时期的鸳鸯樽，令侯籍大为惊喜。 顾名思义，所谓鸳鸯樽，便是一对，称为雄雌。雄者，欣长而威武，晶莹剔透；雌者，敦厚而小巧，妩媚动人。 后汉时期，酒樽的制造业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各色花式数不胜数，但是，如这鸳鸯樽这般精细的制品，亦是不多见的。所以，历经千年之后，此樽的价值可想而知。 侯籍将此樽带入了京城。 至于侯籍进京之后的事情，这伙计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冯薄接替了侯籍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放出了杜掌柜和柴庆，并要二人合力找到鸳鸯樽的另外一件。 这柴庆不负所望，终于找到了另外一件鸳鸯樽，结果是因为和杜掌柜在价格上产生了分歧，被杜掌柜所杀。 伙计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自己和杜掌柜可以安心的经营酒肆和店房了，却不成想…… “那于半路之上劫走鸳鸯樽者，可是你所指使的？”听完伙计的供述之后，包拯问道。 伙计的身子一抖。 “大、大人明鉴，小人天胆也不敢和杜掌柜、冯薄等人作对。”伙计不停的抹着脸上的冷汗，“那些人原本是天德王黄绅身边的人，只因上次此人被侯籍派人抓获，死在狱中，这些人一心想着报仇，故而找到小人。小人也是一时不慎，才会把冯薄要进京送宝的消息透露给他们。” 包拯看向了吕布。 吕布的眉头紧锁。 没想到自己上次奉命将黄绅抓获，并救出曹绛仙和貂蝉之后，这些人居然还贼心不死，又做出半路劫宝的事情。 “你可知那些人现在何处？”包拯又问道。 伙计想了想。 “小人只是听说这些人依旧聚集在马家集，因为那个镇子设置了很多机关埋伏，而且每个人都有极厉害的身手。就算是冯薄知道了他们的所在，也不敢轻易进犯。小人自知若此事被杜掌柜和冯薄知道，定不会饶过小人，故而打算回来取些东西，也赶往马家集暂避。” 包拯哼了一声。 “本官早就料到那鸳鸯樽不会在你的手里，而且断定你会今晚回来。” “大人神机，小人佩服。” 包拯对徐霸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将伙计带到其他房间去。 “大人，小人倒觉得此案已经初见眉目了。”薛猛说道，“一定是李恢拿到了侯籍所送的一件鸳鸯樽之后，逼迫其交出另外一件，侯籍拿不出，被那李恢灭口，随后，李恢又借此要挟冯薄等人，这才会引发这许多事情。” “此案绝不会这么简单。”包拯却只是淡淡一笑。忽然，转头看着吕布，问道，“唐壮士可知这鸳鸯樽的来历吗？” 吕布略惊。 鸳鸯樽这个称呼对于吕布来说是陌生的，但是，他却隐约记得其另外一个称呼——仲氏樽。 仲氏——袁术称帝后的封号。 当时，袁术逆天意，自行称帝，被天下诸侯所不齿，众诸侯纷纷前来征讨。 但是，总有那么一些畏惧其势力的小人前去讨好，其中，包括那个被后人极力推崇的大耳贼刘备。 刘备当时蜗居沛县，趋附于吕布身边，有意勾连袁术，来图取徐州。 在他所送给袁术的贺礼当中，就有这样一对酒樽，被刘备称其为仲氏樽，意既袁术之樽。 樽者——尊也。 只是好景不长，袁术匆匆忙忙的做了两年皇帝之后，便被吕布和曹操携手打败，至此，这一对仲氏樽也下落不明。 吕布现在还不敢确定这一对鸳鸯樽便是当初的仲氏樽。 不过，自从那日在酒肆里见到柴庆拿着酒樽把玩，吕布便隐约觉得眼熟，料想，应该就是此樽无疑。 如果袁术死后没有把这一对酒樽带进坟墓，那么，就只有一只可能——此樽落入了他人之手。 此樽历经千年之后，得以重见天日，想来也并不奇怪。 现在，包拯忽然问起自己可否知道此樽，吕布一时间想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小人愚钝，实在不知此樽为何物。”吕布迟疑了一下，回答。 包拯笑了笑，并没有多问。 这时候，徐霸也已经安顿好那个伙计，走了回来。 “你三人曾经去这马家集抓捕黄绅，可有胆量再去一次？”包拯问道。 吕布冷冷一笑，对包大人这样的问话感到很好笑。 “本官身边并无兵马，还需留下一人保护本官，一切只能靠你三人。”包拯解释道。 薛猛拱手。 “大人只管放心，唐壮士一条短戟无人可敌，小人与徐霸在敌阵之中亦可自保，料想此去定可夺回宝樽。” 包拯点头。 “不过，在此之前，当要先行抓捕那杜掌柜，以杀死柴庆之名定罪，此店亦可以暂时征作临时府衙。至于那冯薄等人，本官还需加以利用，待取回宝樽之后，再作处置。” “小人明白。”薛猛和徐霸同时答道。 吕布却没有吭声。 “找不到这伙计，杜掌柜很快就会回来，你等可速去外面等候。”包拯看了一眼吕布，吩咐道。 三个人再次躲进了方才抓捕伙计的那处角落。 天要亮的时候，杜掌柜果然回来了。 当吕布等人扑出来，扭住了他的双手，并把他押解到包大人身边的时候，这杜掌柜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冯薄反悔，要人来杀掉自己灭口。 有了那个伙计的交待，这杜掌柜再也没有了抵赖的勇气。 “那座老墓已经被柴庆等人多次光顾过，至于墓中葬着何人，小人实在也是不得而知，只知道墓中宝物甚多。”杜掌柜面对吕布的逼问，不停的打着哆嗦。 “还请大人恩准，待抓到那伙贼人，取回宝樽之后，小人欲去那老墓一趟，一探究竟。”吕布对包拯说道。 包拯似乎早已经猜到了吕布的用意，诡秘的一笑。 “唐壮士既有此意，本官倒也不好阻拦，届时，本官还可以陪同壮士一同前往。” “多谢大人。”吕布说道。 第156章 三兄弟设伏取宝樽 冯薄打死也不会想到，远在京城的包大人会突然出现在军营的门口。 当时，他正在为寻找鸳鸯樽而急得焦头烂额。 本来，他也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只是那些黄绅的人实在不好对付，而且自己刚刚接替了侯籍的职位，上面的任命还没有下来，很多武士对他也是表示出不屑。 自己能否顺利接替侯籍，来做上一任督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能否拿到这鸳鸯樽，并交到李恢的手里。 这时候，包大人忽然出现，令冯薄感觉到了一丝不祥。 “下官参见包大人。”冯薄迎到了军营的大门口，躬身道。 “冯将军不必客气，本官来的冒昧，还请将军恕罪。”包拯倒也很客气。 “不敢。”冯薄急忙说道，一双眼睛却看向了包大人身后的吕布。 吕布轻轻点头。 进入大堂，包大人落座。 “下官这里清贫得很，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包大人。”冯薄不敢坐下，站在一边，说道。 “冯将军请勿如此。”包拯摆手，道，“本官此来，是请将军协助办一件事情。” “包大人只管讲来。” “侯籍大人命丧京城，这件事情想必冯将军已经知道了。本官来此抓捕凶手，现已探明，凶手就躲在距离这里不远的马家集，只是本官手里没有兵马，无法前去实施抓捕，故而，还请冯将军帮忙调拨些兵马。”包拯故意把话说得不紧不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冯薄再次看向了吕布。 吕布依旧轻轻点头。 冯薄还不知道杜掌柜和那伙计已经被包大人所抓，心里猜测着，这黑头是否也是奔着那鸳鸯樽而来？ “此伙匪人曾被侯督监和唐壮士清剿过，头目也已经死在了狱中。下官也正要派人前往，既然包大人亲自前来，下官就带人前去，力争还百姓们一片清净之地。”冯薄说道。 包拯显得很高兴。 “既如此，今晚本官就要唐壮士与冯将军携手，出其不意，尽剿匪患。届时，本官当亲自前来坐镇这军营之中。” “下官遵命。” 又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包拯起身告辞。 几个人回到店房。 “唐壮士今晚可带徐霸和薛猛先行出击。”包拯说道，“本官推测，今晚那劫走宝樽之人会赶在我们到达之前出逃，而路线，便是那去往京城的方向。你三人可提前在那里设伏，当先抓获此人。随后，待看到冯薄的兵马到来，一起动手，抓捕其他逃犯。” 吕布和薛猛、徐霸还有些不信。 “大人的意思是，会有人将我们今晚偷袭的事情提前告知那些人？” 包拯点头。 “那伙计虽然承认此事是他透露给那些人的，可是，本官觉得这军营之中一定还有其他人，否则这些人绝不会对此事掌握得这么清楚。” 吕布不得不佩服包拯的智慧。 这家伙如果能够与当初的自己生在同一时代，定会成为顶尖的谋士，说不定还能助自己最终成为一代雄主。 可惜，不是自己生错了时代，便是这黑头不该出生得如此之晚。 “可是，即便是提前知道此消息，大人又何以得知此人一定会携宝樽逃往京城？”薛猛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包拯看了薛猛一眼。 “这贼拿到宝樽，却未必真正识得其价值，而距此向北，已经无有甚大都市，识得此樽之人自然也就更少。若是换做我等，又该向何处去，寻何人来出手？”包拯反问一句。 吕布和薛猛瞬间明白。 “大人果然神算。” “你三人拿到宝樽之后，不可要那冯薄知道，否则，恐对你等不利。”包大人又叮嘱道。 三人点头。 傍晚的时候，吕布带着徐霸和薛猛二人离开了小店。 由于已经来过一次，这一次，三个人几乎没有费多少周折，就已经在马家集南侧的不远处，找到了藏身的地方。 包大人所料不错，天刚刚黑透，果然从马家集的土路上出现了几条黑影。 那是三匹骏马。 走在前面的人，是那个面色微黄的家伙。 吕布还记得他。 当初，自己只顾着抓捕黄绅，救助貂蝉和曹绛仙，否则也绝不会要他逃掉。 “行动！”眼见着三匹马已经来到了眼前，随着吕布的一声大喝，三个人从路边的草丛中扑了出来。 吕布并没有抽出短戟，整个身躯如同一只张翅大鹏一般凌空飞来，将马上的人扑到了地上。 那家伙却也利落，在后背即将落到地面的瞬间猛然一个翻滚，双手用力猛推吕布，从他的身下脱离出去，滚落到了远处的草丛里。 吕布双脚落地，身形疾转，单臂探出，抓向了那人的胸口。 那家伙的身前闪起一道白光，朴刀锋利的刀锋迎着吕布的臂弯而来。 在朴刀即将挨上臂弯的瞬间，吕布另一只手已经探出，抓住了朴刀的刀杆，用力翻转手腕，横向推出。 那家伙手心处的皮肤瞬间随着刀杆脱落，人也被推出老远，跌坐在地上。 吕布抡起朴刀，用刀背在那人的后背上只是一拍，便不再理会，大步向正在和薛猛缠斗的那人扑去。 那人手持一对短棒，力量却也很大，只是在吕布面前却只有挨打的份儿，一个旋转，便被吕布凌空踢飞。 另一个家伙见事不好扭头欲逃，被吕布由后面抓住衣服拎了起来，摔在了脚下。 “唐壮士真神人也。”薛猛不由得赞叹道。 “休要啰嗦，可见到了宝樽吗？”吕布问道。 薛猛和徐霸这才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 很快，在那个面色微黄的家伙身上找到了那件鸳鸯樽。 将鸳鸯樽拿在手里，吕布笑了。 这果然是那仲氏樽中的一件——雌樽。 虽然吕布一眼便认出这是那一对仲氏樽中的一件，但是，和自己记忆中的酒樽已经大不相同。除了边角被磨损之外，那携刻在樽体上面的字迹也已经看不清楚。 当初，刘备为了讨好袁术，特意请人在两件樽体上面仿照玉玺刻下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据说，只有两件酒樽放置在一起，这八个大字才会清晰呈现。 小心翼翼的将酒樽放好，吕布等人将三个贼人捆好放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然后，按照包大人的吩咐开始向马家集靠近，随时等候着冯薄传来的消息。 第157章 唐杏儿贪财害貂蝉 已经接近半夜了，一直等不到冯薄的人进攻的消息。 吕布有些焦急。 其实，这时候，冯薄已经进入了马家集。 冯薄也不傻，他知道，一旦和吕布等人一起攻进小镇，那么，那件宝樽必定落入吕布手中无疑，遍观军营中所有武士，无一人可以与吕布抗衡。 经过了一阵苦思冥想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自己提前进入马家集，拿到宝樽之后，再与吕布等人会合。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时候的吕布已经将那携带宝樽的人拿获。 冯薄在黄绅自称为天德王的时候，还曾经偷偷的给黄绅送过信，对马家集还算是熟悉的。 很顺利的绕过了几个守在镇子前面的看守之后，他直接潜入到了黄绅曾经的住处。 在被吕布带人清剿之后，这里的人大部分已经逃跑，现在的人也大都是后来偷偷回来的，除了一些无处可去的村民之外，只有十几个人住在黄绅的住处。 冯薄从后面的院墙跳进来。 他知道，以前黄绅就住在第二层院子，料想这些人也应该住在那里。 靠近房屋的拐角，冯薄蹲在角落里倾听着。 他没有听到声音，于是站起来，打算进一步靠近。 就在这时候，脚下一软，他踩到了一块被泥土伪装过的木板。 那木板在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之后，骤然间翻转过来，下面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土坑，冯薄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掉了下去。 响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几间屋子的房门同时被推开了，几条黑影从里面闪出来。 “果然有人来了。” “王爷当初留下的陷坑果然厉害。”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土坑的跟前，其中一个人把一根火把向前凑了凑。 火光照亮了土坑下面的空间。 冯薄的身体形成了一个大字型躺在土坑里，几根尖利的竹签穿透了他身上的软甲，在他的胸口处形成了一片密密匝匝的小树林。 冯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深深的土坑里。 看着冯薄还在不停抽搐的身体，一个人的脸色变了。 “这厮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里？” “冯薄现在可是这里的统领，说不定大队人马就在后面。” 几个家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各自跑回自己的屋子。 没多久，这些人已经踏着夜色离开。 等到在镇子外面听候消息的士兵们等不及冲进来的时候，整个马家集已经空无一人，只在一户人家的地窖里，找到了两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这时候，吕布带着徐霸和薛猛也赶来了。 虽然都没有说，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冯薄的死是因为那件鸳鸯樽。 同样，冯薄的死也给包大人侦破侯籍被杀案带来了不小的阻碍。 因为包大人觉得，这冯薄或许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代替冯薄安排好了军营里的一切之后，包大人决定即刻起身回京。 “冯薄的死和本官来此的消息会很快传至京城，那杀死侯籍的凶手在得到消息后，也会立刻隐藏起来，我们必须赶在这之前回去，不给凶手可乘之机。”包大人解释道。 一天之后，开封府： 包大人的车子停在了府门前，留守在府衙的展昭带着几名差官迎了出来。 徐霸和薛猛，以及另一位差官也跳下马背。 吕布并没有跟随包大人回来。 吕布在送走了包大人之后，独自去了那座老墓。 他要去看一看，那老墓之中所埋着的是不是和自己同时代的人。 包大人因为焦急，所以没有和吕布同去。 展昭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神情焦急的陈玉娘，另一个则是略带着些许紧张的唐杏儿。 包拯的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玉娘姑娘此来，可是唐夫人出事了吗？”包大人没有和展昭等人说话，而是直接问陈玉娘道。 “义父大人因何知之？”陈玉娘一怔，反问道。 包大人没有回答。 那董淳一直对貂蝉贼心不死，还曾经屡次派人去登高楼茶坊寻找，自己又岂能不知。 “义父大人还请先行入座，待小女慢慢讲来。”陈玉娘看了一眼跟在包大人身后的三个差官，没有见到吕布，于是放下心来，小声说道。 吕布不知道自己流放期间所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貂蝉曾经被卖到妓院，又被董淳软禁的事情。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 貂蝉和包拯等人担心吕布知道后会做出其他事情。 现在，最害怕的是唐杏儿，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在后面捣鬼。 按照那天茶坊里的两个人的吩咐，唐杏儿在吕布和包大人离开的第二天，将貂蝉骗出了家门。 一路上，貂蝉还不停地询问唐杏儿，要带自己去哪里。 其实，唐杏儿只要按照吩咐把貂蝉送到城门口就可以了，那里有人接应。 而在车子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貂蝉便在车子里睡着了。 唐杏儿知道，是自己的那一杯茶起了作用。 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整天之后，唐杏儿假意邀请陈玉娘和自己去看望貂蝉，去了吕布的家，于是，又在陈玉娘的带领下来到了开封府报案。 “如你二人所说，你二人来到唐壮士家中的时候，唐夫人已经不在了，当时，绛儿姑娘可曾在家？”包大人简单的听完了二人的讲述之后，问道。 “绛儿妹妹在我二人离开后就不见了，估计是出去寻找唐夫人了。”陈玉娘回答。 包拯沉吟了片刻。 忽然，他用力一拍面前的桌子。 “展护卫，你速带人去那个叫做遇春楼的妓院，本官料定绛儿姑娘一定是去那里寻找唐夫人了，切记，见到她之后立刻带她回来，不可要她在那里胡闹，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 展昭犹豫了一下。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包大人的用意。 看到展昭离开，包拯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敢断定，貂蝉是被董淳所虏，但是，这一次的地点绝不会是那家妓院，更不可能是驸马府。 在没有找到貂蝉之前，自己决不能惊动了董淳，否则，一旦激怒了那个惹不起的常宁公主，自己这个开封府尹也是不好交待的。 现在的问题是，貂蝉所住的地方极其隐蔽，董淳又是如何找到的？ 好在吕布没有跟随自己回来，否则恐怕不等自己找到貂蝉，那董淳的性命便要被吕布取走了。 包大人的目光在陈玉娘和唐杏儿的脸上巡视着，忽然咧开大嘴笑了。 第158章 曹绛仙大闹遇春楼 “杏儿姑娘。”包拯忽然叫道。 唐杏儿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情，被包拯这样一叫，猛然一惊，神情茫然地看着包拯。 “杏儿姑娘可在此稍候片刻，本官与玉娘姑娘有话说。”包拯盯着唐杏儿的脸，说道，然后，对陈玉娘点了点头，示意他随自己去后面。 二人来到了府衙后面的院子里。 “杏儿姑娘这几日可曾去过茶坊吗？”包拯问道。 陈玉娘想了想。 “这几日她说家中有事，已经好几天未曾去过了。” “我料这杏儿姑娘已经搬家。”包拯忽然说道。 陈玉娘一怔，笑了。 “义父大人有所不知，杏儿妹妹的家虽然并非是她本人所有，但是却已经住了很久，怎么会无端搬离？” 包拯故作神秘状。 “玉娘姑娘若是不信，可要她带你回去，我料她一定会借故推诿，且不肯对你说出实话来。” 陈玉娘还有些狐疑。 “义父敢是怀疑杏儿妹妹和唐夫人的失踪有关？” 包拯嘿嘿一笑。 没多久，陈玉娘走回大堂。 果然，当陈玉娘一提到要去唐杏儿家中少坐片刻的时候，唐杏儿的脸上表情忽然很不自然。 “妹妹敢是有何事瞒着姐姐吗？”陈玉娘自然不希望唐杏儿和此事扯上关系，于是一把抓住她的衣袖，问道。 “陈姐姐想的多了，妹妹何曾有事相瞒，只是在为我家貂姐姐担心。”唐杏儿说道。 忽然，一脸黑线的包拯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令人猝不及防的猛拍了一下桌子。 “大胆唐杏儿，唐夫人与你素无冤仇，因何要加害于她？”这一声大吼，几乎令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 沉寂了片刻之后，众人目光齐齐射向唐杏儿。 唐杏儿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故作镇定。 “大人此话何意，貂姐姐与吕大哥视小女子如亲妹，小女子怎会加害于她？” 包拯冷笑。 “本官一回来，就已经发现你的异样，短短数日，你和当初大不相同，单是这手臂上的一枚玉镯，恐怕在茶坊数月也很难购得，头顶玉簪亦非普通茶坊女所能拥有。而且，自行搬家，连玉娘姑娘这样的好姐妹也要隐瞒，你到底所担心者，何人？” 唐杏儿浑身一抖，还想分辨，却被包大人打断了。 “来人，且不要听她解释，拖下去重重责打。” 随着包大人一声令下，几名差官扑过来拖着唐杏儿就向外面走。 唐杏儿面如土色。 陈玉娘也是脸色惨白。 包大人自然不会真的责打唐杏儿，只是要她说出实话。 果然，一眼看到差官手里的板子上面那斑斑血迹，唐杏儿就被吓到了，瘫坐在地上不停的求饶。 可惜的是，唐杏儿并不知道貂蝉最后被带到了哪里，更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不过，无需她知道，就连陈玉娘也猜得到这幕后的人必定是董淳无疑。 将唐杏儿暂且押下去之后，陈玉娘跪在了包拯的跟前。 “玉娘姑娘可是想要本官不要将唐杏儿关进狱中吗？”包拯拉她起来，问道。 “杏儿妹妹虽然可恶，但是，却只是受了蒙蔽，一时糊涂，那监狱之中的狱卒凶恶的很，妹妹倘一个人被关，恐再无完整之身。小女斗胆恳请义父大人开恩，准许她和小女回去，待找到唐夫人之后，视后果轻重再作处置。”陈玉娘说道。 包拯沉吟了一下。 “也好，只是此事不可被别人得知，这几日你亦不可再去那茶坊，只要留在家里，随时听候召唤。” “小女谢过义父大人。”陈玉娘复又跪下。 包拯不再说什么，叫来了几名差官。 按照唐杏儿的说法，她用车子将貂蝉送到了城门口，这也就是说，那些人并没有把貂蝉藏在城里，而是去了城外。 如果这件事情果真是董淳所为，那么，他就不会走远，驸马爷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夜不归宿。 吩咐几个人按照唐杏儿指点的方向去秘密查找之后，包大人坐在大堂里，等候展昭等人的消息。 此时，展昭等人早已经到了遇春楼妓院。 曹绛仙果然来了这里。 不过，她并没有找到貂蝉，倒是和妓院里的几个打手动起手来了。 曹绛仙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男子模样，在妓院的前后寻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貂蝉的影子，却被那肥胖的老鸨子发现了端倪。 所幸的是，几个打手虽然凶恶，却并不是曹绛仙的对手。只是在打斗中，头顶的扎巾被打落了。 曹绛仙此时早已经生出了一头秀发，乌黑而亮丽，加上她一身紧身的男子装束，显得英气逼人。 好在展昭等人及时赶到，否则，这几个打手，恐怕就连老鸨子也逃脱不掉被打的命运。 在展昭等人的极力劝说下，曹绛仙才离开妓院，跟随展昭等人去了开封府衙。 “几位官爷，这女子性恶的很，不可饶了她。”老鸨子在后面叫道。 “你等三人从今起住在一处，不得擅自离开。”包大人对曹绛仙的做法很是不高兴，指着陈玉娘和唐杏儿说道，“若再敢出去惹是生非，本官也饶你等不得。” 曹绛仙不知道此事由唐杏儿引起，对着两个人做了一个鬼脸。 此时，貂蝉确实被关在城外不远的一个小村里。 貂蝉是在车子上睡着的，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已经残破不堪的木床上，身上的被子也已经破旧不堪，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屋子的破败程度难以想象，有冷风从墙壁的裂缝中间吹进来。 屋子里没有人。 貂蝉从床上爬起来，好在衣服还算完整，并没有被撕扯过的迹象。 貂蝉跳下床。 此时的她，还以为是唐杏儿在故意和她开玩笑，这个平时就没有多少正形的姑娘，总是会冒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 可是，没多久，这个想法就不复存在了，因为貂蝉听到了来自外面的声音。 那是两个男子的声音。 “这唐夫人果然生得天香国色，难怪驸马爷对此女念念不忘，不惜花费重金。” “驸马爷也真够大胆，这件事要是被公主殿下知道了，还不将整个京城都翻过来？” “岂不闻当初商纣王因妲己丧命，董卓因姓任的歌妓丧命，就连当今圣上不也是贪恋先帝遗妃而无视众臣苦谏吗？” 这姓任的歌妓一定指的就是自己，貂蝉只觉得一颗头都要炸裂。 第159章 貂蝉小村遇贵人 貂蝉不敢出去，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会惊动外面的人。 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之后，貂蝉看准了后面的小窗。 所幸的是，董淳一直没有出现。 这家伙本来打算在貂蝉被带到这里之后就随后赶来，可是，由于常宁公主临时拉着他去宫中看望刘太妃，所以董淳不得不跟随前往。 貂蝉尽力把身体蜷缩起来，从后窗钻出来。 小村很小，大概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样子，而且，大都房屋破败，这时候，更是看不到一个人。 貂蝉向四周巡视了很久，也无法辨清京城的方向，又担心被院子里的人发现，只好拎着拖地长裙，在荒僻的小路上行走。 足足走了有半个时辰，见身后并没有人跟上来，貂蝉这才长出一口气，打算稍事休息。 这大概是貂蝉有生以来所走的最远的路。 这时候，天也已经到了傍晚。 整个荒野寂静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 貂蝉又累又饿，顾不得地上的泥土，靠坐在一颗孤独的大树下面。 一条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毒蛇，正从大树的枝叶间缓缓爬下来。 等到貂蝉听到听到树叶抖动的声音抬起头来，毒蛇的一颗三角形的头已经距离貂蝉的脸不足半尺了。 貂蝉何曾见过这等怪物，拼命的用手护住脸颊，惊叫着从地上跳起来。 毒蛇以为貂蝉试图对自己发起攻击，硕大的蛇头弹射而出，闪电般喷射出毒液，并在貂蝉倒下之前，一口咬住了她手心处的皮肤。 剧痛加上恐惧，瞬间叫貂蝉昏死了过去。 好在毒蛇在貂蝉昏迷之后，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围着她的身体转了几圈之后，缓慢离开。 手心处的两个黑色的小孔不停的有黏稠的液体流出来。 貂蝉这一次的昏迷时间很长。 一个背着一捆木柴的樵夫从这里经过。 此人就住在这个小村里，依靠着砍柴为生。每隔一段时间，他会用车子拉着成捆的木柴去京城里卖。 今天，由于出来的较晚，所以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的脚踢到了貂蝉柔软的身体。 俯下身子，樵夫看清了貂蝉。 “哪里来的女子？”樵夫一边叨咕着，一边伸手去貂蝉的鼻孔边试探鼻息，这才发现，貂蝉扬起的手心处那两个黑色的小孔。 由于小村里经常会有毒蛇出没，所以村中的人几乎都懂得一些自救的知识，尤其是如他这样每天出入荒野的人。 樵夫迅速用力挤出貂蝉伤口四周的毒液，又在大树的下面找来了一些可以解毒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碎后敷在貂蝉的伤口上。 等到貂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貂蝉觉得自己是又被那两个人抓回到了原来的屋子里，因为无论是屋子里的摆设，还是身下的木床，几乎和那里的一模一样。 貂蝉还不能移动，整个身子如同一团棉花一般软弱无力。 貂蝉想到了死，可是，现在的她连死亡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进屋子。 一个头上裹着碎花包巾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子大概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身材不高，腰身很粗，一眼便可以看出，她正怀着身孕。 “这位姐姐，你醒了。”女子看到貂蝉正瞪着茫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于是走过来说道，“我家兄长说，他是在野地里把你救回来的，说你是来自京城的大家闺秀，本来我还不信，可是见你这一身服饰，这般俊俏的样子，小妹信了。” 貂蝉依旧一脸的懵懂状。 女子很热心。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貂蝉终于弄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以及被救助的经过。 貂蝉不敢说出实话，只说是自己走迷了路，被毒蛇所伤。 “我家兄长刚刚去京城卖柴了，等他回来，要他去城里寻你家人。”女子说道。 貂蝉不知道包拯他们已经回来的事情，更不敢提起开封府，生怕会被董淳等人找到自己。 貂蝉身上的伤不重，只是由于惊吓过度，加上体内残存着一些毒蛇的毒液，导致浑身乏力。 休息了一整天之后，傍晚的时候，貂蝉就可以下床慢慢行走了。 这时候，樵夫也回来了。 貂蝉听到兄妹二人在外面的对话。 “可曾打听到姐姐的事情吗？” “我卖掉了木柴之后，和一个老友吃了一点酒，听他说，城里的一家妓院跑掉了一个女子，好像还刺伤了一个客人。” “这、这位姐姐不会就是那个女子吧？”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几个陌生人在村子里行走，估计就是来寻找她的。” “若果真如此，你我兄妹岂不是要惹祸上身了？” 樵夫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貂蝉想不到，樵夫口中的那几个陌生人，其实就是包大人派来寻找她的差官，她本能的以为一定是董淳所派出的人。 貂蝉想到了逃跑。 可是，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貂蝉又犹豫了。 过了一会儿，女子的声音传过来：“我早就说要与兄长一起去城里居住，可是，兄长却执意不肯，若是在城里，又怎会遇到这种事情？” “小兄是担心去那城里无事可做，你我兄妹无法生活。” 女子沉默了片刻，声音忽然压得很低：“兄长其实不必担心，小妹一直以来未曾对你说出实话。只要兄长答应，小妹可以保证我们在城里的生活无忧。” “小妹何以这般自信？”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很小心的靠近屋门，探着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貂蝉慌忙躺倒在床上，做出睡得很沉的样子。 女子退到了外面，继续和樵夫的对话。 “小妹原本并非普通人家女子，之所以不敢对兄长说出实情，是担心兄长听后会因此而嫌弃小妹，今见兄长对小妹并无二心，且对小妹腹中婴儿视如己出，故而不想再隐瞒。” “小妹敢是病了，竟说出这等话来？”樵夫显然对女子的话不肯相信。 女子不理会樵夫的怀疑，自顾说下去。 “小妹原本叫做凌菊，曾经在一座山上为匪，只是后来那山寨被官兵清剿，小妹侥幸逃出。后来，与一位钱姓男子结为夫妻，只是再后来，当初的匪首回去，与钱姓男子发生摩擦，小妹被逼无奈，打伤二人，带着匪首的金银逃下山来，流落至此，幸被兄长收留。” 樵夫很久没有说话。 貂蝉也是大吃一惊，原来这二人并非亲兄妹，其关系微妙的很。 第160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女子果然是当初打伤了谢盈和钱豹的凌菊。 带着谢盈的那些钱财逃到这里之后，凌菊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有了钱豹的孩子，好在被这位好心的樵夫收留。 凌菊编造了诸多的谎言，才打消了他对自己的怀疑，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樵夫没有家室，对凌菊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现在，眼看着自己即将生产，而樵夫每天都要出去，不可能有时间照顾自己，于是，凌菊才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希望可以去京城。 接下来，凌菊带着樵夫从后面的院子里挖出了一直没有动过的财物。 樵夫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银。 “小、小妹原来果然是山匪出身？” 凌菊点头。 “兄长这下可以放心了吧，明日当可去京城找一处住处，小妹随兄长在城中，待产下婴儿之后，小妹便与兄长长相厮守。” 樵夫一时间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蹲下身子，樵夫用手在金银之中抚摸着，激动得浑身发抖。 貂蝉此时就趴在后窗前，尽管并不了解二人，但是，貂蝉还是很为他们高兴，这一对“兄妹”，也算得上苦尽甘来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后面的院墙处，忽然出现了两条黑影。 两个人的身材都很高大，动作也是极其利落，从院墙上面翻过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谁？”凌菊首先发现了来人。 两个人都不说话，却飞身直扑了过来。 “休伤我家小妹。”樵夫眼看着两个人扑向凌菊，大叫一声挡在了她的身前。 前面的黑影手里提着单刀，不由分说就对着樵夫砍了下去。 樵夫虽然很有力气，但是却不懂武功，冰冷的刀锋临近，他完全是下意识地挥起胳膊去挡，结果是被钢刀砍断了手臂。 后面的黑影扑过来，一脚踢在了樵夫的胸口，随后，挥刀对着凌菊而来。 凌菊是山匪出身，也曾无数次见过各种场面，和很多恶人有过交集，此时，虽然害怕，但是却并没有太多的惊慌，俯身从地上捡起樵夫的砍柴弯刀，就对着黑影刺了过去。 黑影闪身躲开，手里的钢刀划过一条弧线，砸在了弯刀的刀背上。 弯刀落地。 另一条黑影冲过来，用刀砍在了凌菊的肩膀上。 凌菊瘫倒，肩膀和身下几乎同时流出血来。 见两个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两条黑影不再紧逼，迅速脱下衣服，打算将这些散落的金银包起来。 凌菊可不想这些自己拼着性命得来的钱财就这样被抢走，忍着剧痛向前爬出几步，捡起地上的弯刀，对准其中一个人的双腿砍了下去。 那个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另一个人回头，挥刀砍在了凌菊的头顶。 钢刀将凌菊的头颅劈作了两瓣。 “小妹！”樵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扑向凌菊，却被那家伙手里的钢刀迎面插入了胸口。 那家伙迅速收拾起地上的金银，背在后背上，快步走向院墙，却又在到达墙角的时候折返回来。 被砍伤了双腿的家伙还在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几次都没有办到。 “贤弟，休怪愚兄无情，你这个样子，怕是走不掉了。若是被驸马爷知道你我丢失了那唐夫人，恐怕也会人头不保。有了这些钱财，愚兄也会远走高飞，此生再不回到京城。”说着，竟然挥起刀来，不顾那个人的哀求，一刀砍断了他的脖子。 几乎是转眼间，浓烈的血腥味便弥漫了整个院子。 那个人小心翼翼的从院墙爬出去，确信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之后，很快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屋子里的貂蝉早在樵夫被砍断手臂的时候，就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刚才的说话声，叫她确认，这两个人正是董淳派来看守自己的两个人。 原来，这两个人也是出来寻找貂蝉的。 他们清楚，如果貂蝉真的逃掉了，董淳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可是，二人不会想到，就在他们挨家挨户的寻找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了樵夫和凌菊从地下挖出了这许多钱财。 两个人几乎没有经过商议，就已经同时打定了主意。 如果二人知道，貂蝉其实就躲在屋子里的话，估计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谢盈的这些钱财出自安冷霜，而凌菊的钱财出自谢盈，这笔沾满了鲜血的财富，最终随着这个人的消失，而消失了。 貂蝉蜷缩在角落里，一直等到天亮，才被邻居的村民发现。 小村的人很淳朴，很快，就有人跑进城去找官府报案。 中午的时候，展昭带着几名差官来到了这里。 “唐夫人，我家大人正日夜派人寻找你，却不想在这里遇到。”展昭看到貂蝉，激动的快步走过来，说道。 貂蝉神情木然。 目睹这样血腥的杀戮，对于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当年，无论是吕布冲锋陷阵，还是董卓无端杀人，貂蝉都不曾亲眼得见，唯一的一次，便是吕布杀死了严开。 “我家将军可曾归来吗？”很久之后，貂蝉才翕动着没有血色的嘴唇，轻声问道。 展昭迟疑了一下。 “唐壮士尚未归来，只是唐夫人放心，包大人正在府衙，想必一定可以护得夫人周全。” 听到吕布并没有跟随包大人一起回来，貂蝉几乎再次瘫倒在地上。 “我家大人已经查明，此事是由那唐杏儿引起，常宁驸马亦不会脱罪。”展昭安慰貂蝉道。 貂蝉不吭声。 临时在小村里找来了一辆马车，展昭要两名差官护送貂蝉先行回去，自己则留下来处理尸体。 包拯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董淳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强抢民女这样的罪责，还要承担纵奴行凶的罪名。只是这样的大罪，单凭貂蝉一个人的说辞，很难令董淳俯首。 包拯陷入了两难。 侯籍被杀的案子尚无头绪，董淳又深陷其中，自己这个开封府尹该如何行事？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终于赶在吕布回来之前，将貂蝉救了出来，否则，一旦被吕布得知真相，那董淳的驸马府恐怕也朝不保夕。 安排好貂蝉之后，包拯立刻派出徐霸和薛猛两个人，沿着去小城的路迎候吕布。 按照包大人的想法，今天吕布必然会回到开封府，自己正可以从他的口中探听到一些关于这鸳鸯樽的秘密。 而利用这件雌樽引出杀害侯籍的幕后凶手，也是包拯已经设计好的，现在，他只等着吕布从老墓中出来，带回有价值的消息。 第161章 探古墓吕布鞭尸 小城，老墓： 吕布此时就站在那座老墓的边缘。 由于早已经被柴庆等人数次盗掘过，整座墓地的表层已经形成了一大片塌陷，显露出好几处缺口，翻滚着死亡的气息。 吕布把马匹拴好，找到一个比较大的洞口，探身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腐朽的气流从下面涌出来，令人不由得浑身发冷。 抽出短戟，吕布俯身进入。 盗洞很宽，起初的时候甚至可以弓着身子行走，只是在走出大约十几米之后，才略显狭窄起来，黑暗也统治了整条通道。 吕布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 前面是一扇被损坏的石门，厚重的石板从中间折断，分别被掀翻在两侧，上面锈蚀不堪的铁链已经断掉，漆黑的墓室里有潮湿的气流喷涌而出。 吕布用短戟在前面摇晃了几下，以确定没有阻碍，之后，进入墓室。 墓室不大，两边用石块垒砌的墙壁早已经生满了青苔，地上胡乱地扔着几件后汉时期的丝制衣服。由于时间太久，衣服也已经呈现腐烂的迹象。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吕布没有去碰那些衣服，单从花色和质地上，他已经可以确定这墓主人绝非什么大富大贵之人。 由此可以推断，这不是袁术的墓。 吕布的目光在墓室中扫视着，很快，落到了一处角落里的缺口处。 从这里可以通往另一个墓室。 柴庆等人果然是老手，居然可以通过墙壁的构造找到尸骨的所在地。 吕布钻进来。 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火光的映照下，吕布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了一具尸体。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吕布确认，这具尸体是当初跟随柴庆一起进来的那个人。 当时，自己从众人手中救出了柴庆，却只能眼看着另一个家伙被那些人砍死，落回到老墓之中。 吕布抬头，却没有发现头顶有裸露的天空，这说明，当时这家伙并没有马上死掉，而是爬到了这里，大概是想要利用古人来庇护自己吧。 吕布扯了扯嘴角。 迈过尸体，吕布看到了已经倒在地上的墓碑。 墓碑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加上火光昏暗，吕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看清楚上面的名字——郭离。 吕布的一双眼睛里瞬间喷出怒火。 吕布对郭离这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虽然在历史上没有留下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作为同时代的吕布来说，这个名字却是耻辱和被唾弃的代名词。 郭离曾经在袁术身边做过幕僚。 在袁术得到玉玺之后，他就是第一个鼓动其称帝的人。 袁术失败后，这家伙又转身投靠在了吕布的身边，还曾经为了讨好吕布，想要将自己身边的侍妾转赠给吕布，被吕布拒绝。 再后来，曹操偷袭徐州，这家伙又伙同陈登和陈龟父子为曹操做内应，还几次想要从背后袭击自己，皆被自己识破。 最令吕布不能容忍的是，这郭离在自己被俘之后，跑到貂蝉和曹绛仙身边，欲图不轨，若不是两个女子奋力反抗，其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一个小人，死后居然还有人为其修建墓葬、并将仲氏樽也带在身边？ 吕布暴怒，挥起短戟猛砸在墓碑上。 墓碑已经有风化的迹象，被吕布的短戟一砸，顷刻间从中间断裂。 吕布余怒未消，用短戟将碑文全部抹去。 转身，吕布看到了石头台阶上面的两口并排放置着的棺木。 其实，那已经不能称其为棺木，只是几块散落在地上的木板，而且，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 两具尸体也已经风干，面皮上面生满了纵横交错的纹络，露在袖子外面的双手枯干如同细细的鸡爪。 吕布提戟走到了尸体的旁边。 虽然已经死掉了近千年，但是，吕布依稀还是可以看得出这郭离当初的模样。 另一具尸体大概应该是其夫人吧，那一头长发还没有腐烂，斜披在瘦削的肩膀上，头顶有明显的划痕，或许是被柴庆等人取走头饰的时候留下的。 吕布的脸上带着冷笑，用短戟戳在郭离的脸上。 “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可还识得你家小温侯吗？” 郭离落满了灰尘的脸皮坚硬如铁，被戟头划开，露出里面已经发黑的骨头，就像是一张咧开的大嘴，对着吕布狞笑。 吕布瞬间大怒。 “当初汝与陈登、宋限等厮设计现城，害得本侯抛妻弃子，命丧白门楼，却不曾想到，千年之后，本侯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汝辈却已变成一堆枯骨。” 用力一戳。 郭离脸上的骨头瞬间塌陷，两颗已经干涸成球状的眼珠从眼眶里滚落出来，被吕布赶过去用脚碾碎。 “若无当初尔等小人陷害，本侯何至于流落至此，成为那后辈晚生的附庸？”吕布用短戟插入郭离的身体，单臂一抡，将其扔向了墙壁。 干尸的骨头被摔碎了，皮肤却还完好，落到地上，变成了一团奇形怪状的东西。 吕布却还不解恨，挥起短戟在尸骨上猛砸了数十下，直到尸体变成了一滩烂泥般的存在，吕布才停下来。 “卑劣小人，却也有女子陪葬！”吕布说着，大步走到另一具女尸旁边，将尸体掀翻。 正要挥戟砸下去，吕布却又猛然停住。 他看到在尸体的下面，一串血红色的珠串。 串联珠子的兽皮带早已经腐烂成泥，珠子却还保持着当初串在一起的样子，连颜色都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鲜红欲滴，晶莹剔透。 颤抖着双手，吕布拿起其中的一颗。 珠体冰冷，就像是冬日凝结在一处的冰凌，小巧如成熟的石榴籽，却又像是燃烧的一团小小的火焰。 凑到火把的旁边，吕布清楚的看到了珠体上面刻着的那个“吕”字。 吕布的眼前有一团黑色的雾形成。 这是当初自己给曹绛仙聘礼中的一件，共计三十六颗珠子，代表着当时吕布已经三十六岁（注：吕布被缢白门楼的时候，年三十九岁）。 上面的“吕”字，还是后来曹绛仙亲手刻上去的。每一个字的形状都不一样，可见曹绛仙当时是颇为用心的。 没想到，自己死后，这珠串竟然也落到了郭离的手里，还被其夫人视若珍宝般带进了坟墓，如果不是被她压在身体的下面，估计也早已经被柴庆等人掳走。 吕布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把这千年前的定情之物，带给已经成为了自己小妹的曹绛仙？ 第162章 得宝樽包拯探秘 被古墓中的冷气浸润得通体冰冷的珠子，在吕布满是汗水的手心里，腾起一团红白相间的热气，显得更加灵动可爱。 吕布用力把它在手心里攥紧，然后，神情庄重的将它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现在的吕布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温侯，他只是开封府众多衙役当中的一员，甚至头上连一点功名都还没有。能够拥有貂蝉，已经是足够幸运的事，他不想要刚刚还俗的曹绛仙跟着自己受苦。 最主要的，他不舍得貂蝉为此而难过。 为了不被后来的盗墓贼发现，吕布很小心地把女尸重新放在了珠子上面。 走出墓室，用地上的那些衣服擦净短戟，吕布退了出来，站在塌陷的边缘，他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伤。 当年那些叱咤风云的诸侯们早已经随着历史的变迁，而灰飞烟灭，却单单要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这一片土地上，世界没有亏待自己，在血泊中重新站立起来的，才是最后的王者。 小温侯不会辜负这样的安排。 收起短戟，吕布解开了拴在树上的战马。 吕布是在接近汴京城的时候遇见徐霸和薛猛的。 当时，两个人正焦急的等在路边。 “唐壮士，你若再不回来，大人就要我等去那古墓找你了。”徐霸说道，语气中颇有一点酸意。 “本侯只是回来的迟了些，大人何来如此记挂？”吕布不解道。 “唐壮士现在可是包大人身边最得力的差官，不得有丝毫闪失，我等日后还要唐壮士多加关照才行。”薛猛也说道。 吕布摇了摇头。 “二位仁兄多虑了，布只是一介武夫，又岂敢与众差官们相提并论。”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三匹马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城中。 开封府衙： 包拯一直等在这里。 徐霸和薛猛临行前，包拯特意叮嘱二人不得将貂蝉所遭遇之事告知吕布，以免他惹出祸来，所以，吕布并不知道貂蝉被董淳劫持之事。 进入府衙，包拯亲自迎了出来。 在大堂的桌子上，放着那件鸳鸯樽，显然，包拯一直在细心的研究着，只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大人休再做这种费力的事情。”吕布喝了一口热茶，说道。 “唐壮士敢是从那老墓之中发现了什么？”包拯问道。 吕布故作思索状。 “不瞒大人说，此樽名曰仲氏樽，乃是一对，是当年大耳贼刘备敬献给袁术的贺礼，其上携刻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乃仿照玉玺所写。后，此樽落于贼子郭离之手，又被其带入坟墓，小人奉命擒住柴庆等贼，却只是拿到了其中之一。大人所持的这一件，乃是其中之雌，只有两件宝樽放在一处，方可看到上面的字。距此，小人推断，那持有其雄樽之人，必是杀死侯籍之凶手无疑。” 吕布的话使得整个大堂陷入一片寂静。 众人不知道吕布是从何处得知此事。 “如唐壮士所言，后人称其为鸳鸯樽，亦是因为此樽分为雄雌？”包大人问道。 吕布点头。 包大人博览群书，自然对后汉时期的这一段历史也曾有过涉猎，只是远不及吕布知道得这么清楚。 想那自称是大汉皇叔的刘备，也曾经屈服于诸多势力，还为私自称帝的袁术送去这等厚礼，想来也是令人脊背发凉。 一个可以尽快抓捕凶犯的方法，在包大人的脑海里形成了。 “唐壮士远路归来辛苦了，尊夫人就在府衙，还是速去后面休息片刻，待本官有事，再另行相请。”包拯知道吕布的心早已经飞到了貂蝉的身边，于是说道。 吕布站起。 “多谢大人对我家娘子的照顾，小人这便告退。”吕布说完，大步去了后院。 有几名差官捂着嘴笑，觉得吕布对貂蝉的依恋实在令人感到费解。 包拯也已经叮嘱过貂蝉和陈玉娘等人，不可将董淳的事情告知吕布，所以，他并不担心吕布会闹出事来。 “唐壮士回来了。”包财站在后面的院子里，见到吕布，也是异常惊喜。 比包财更惊喜的，便是屋子里的貂蝉。 陈玉娘和唐杏儿，以及曹绛仙都被包大人安排在了陈玉娘的住处，这里只有貂蝉一人。 不待她推开房门，吕布高大的身躯已经来到了门口。 诸多的委屈和思念瞬间要貂蝉满脸泪水。 “出门日久，想煞布也。”吕布抢先一步将貂蝉抱在怀里。 貂蝉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见貂蝉这般悲痛，吕布还以为是她和自己一样，只是担心自己和对分离的痛苦无法承受，于是，自顾低着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吻。 “将军此番归来，切勿再轻离贱妾，此地实在是凶险，妾身只望将军守在身边，纵使身处小城那边远之地，妾身亦别无他求。”貂蝉死死抓住吕布的手臂，说道。 吕布托起她圆润的下颚，看着这无与伦比的美妙脸颊。 “拙夫只为娘子能够不再颠沛流离。” 二人相拥着坐到了床上。 吕布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郭离墓中那一串血红色的珠串，想要问一问曹绛仙等人，却还是忍住了。 大堂上： 包大人吩咐差官去叫陈玉娘和曹绛仙。 二人来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小女多谢义父大人对我等的信任，小女一定竭尽全力将此事办好。”陈玉娘听完包拯的吩咐之后，一时间也是惊喜异常。 包拯点头。 他没有把吕布已经回来的消息告诉给曹绛仙，只是说要继续留貂蝉在府衙住上几天，要二人不要打扰她。 非常小心的把那件宝樽放进贴身的口袋，陈玉娘和曹绛仙向包大人告辞。 包大人不放心，特意要展昭暗中保护她们回到住处。 “大人将如此重任交给两个女子，实在是有些冒险，万一不成，岂不是要前功尽弃？”展昭回来后，对包大人说道。 包拯却只是一笑。 “展护卫休要小看了这两个女子，玉娘姑娘颇有心机，绛儿姑娘又身怀绝技，二人定不负众望，顺利将那幕后之人挖出。” 展昭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明日展护卫可带人暗中保护二人，只是记得，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可暴露，我料此樽的秘密绝不止是唐壮士所说的这般简单。” “原来大人所要探明的，并不只是这侯籍一案？还有鸳鸯樽背后的千年谜团？”展昭这时候才明白了包拯的真正用意。 包拯笑而不答。 第163章 掉包仲氏樽 汴京内城一家叫作“佩德古董行”的商铺： 商铺的掌柜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男人，此时，他正坐在店铺后面的院子里的一把椅子上，眯着眼睛在晒太阳，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一个小伙计跑了进来，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掌柜的一惊，瞬间睁大了眼睛，又立刻被阳光刺得猛然闭起来。 用力挤了挤略显松弛的眼皮，紧盯着伙计的脸。 “你看准了？” “绝对不会错，小人曾经在前几日见过这宝贝的图解。”伙计回答。 “你快回去，不可要她们走脱，本掌柜这便过去。”掌柜的说着，快步走进一边的屋子里。 换上了一套很干净的袍子，掌柜的故意装出一副慢慢悠悠的样子，走到了铺子的前面。 柜台前面，两个样子颇为动人的女子并排站在那里，其中那个年龄略小的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 “两位姑娘可是有何物出手吗？”掌柜的端详了几眼面前的女子，问道。 年龄稍长的女子看了他一眼。 “本姑娘确实有一件家传宝物急于出手，只是这宝物年代久远，恐掌柜的不识。”女子似乎对这店家不太相信。 “小老儿虽然不才，但是，从事此项生意也有过一些年头，姑娘只管拿来，小老儿若是不识，自当请他人前来。”掌柜的表示不屑。 女子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还请掌柜的里面去看。” “好，就请两位姑娘移驾后面。”掌柜的说道，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三个人走到了后面的院子里，然后，又进入了一间相对比较昏暗的屋子。 “此处清净，姑娘只管将宝物请出。”掌柜的说道。 女子这才从袍子的里面取出了一个雕刻精美的檀木匣子，慢慢打开，又掀开了里面覆盖着的一层黑色油布。 “还请掌柜的点起蜡烛。”女子说道。 掌柜的听话地点起了一根蜡烛。 女子很小心地将木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双眼盯紧木匣，慢慢凑近。随后，伸出两根指头，把里面的东西缓缓取出，轻轻放在了蜡烛的下面。 这件仲氏樽在蜡烛的光照下，发出了不同寻常的光泽。 虽然这酒樽只是普通的铜制，但是，由于其精雕细刻，表面的图案栩栩如生，加上虽无法辨认但却不容忽视其存在的大字，依然叫这掌柜的双眼放光，激动得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为了得到这雌樽，李恢大人可谓是煞费了苦心，没想到，这远古时期的宝贝现在居然出现在了两个女子的手里。 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掌柜的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的样子，似乎是自言自语，又要两个人能够听到：“我当是何宝物，却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樽而已。” “掌柜的觉得此宝很平常？”年龄稍长的女子似乎有些不悦，问道。 “不瞒姑娘，此等货色，在我这店铺里不下数十件，实在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掌柜的回答。 两个女子对视了一眼，似乎对掌柜的这般态度很有些吃惊。 “我就说此物非是什么宝贝，姐姐却还不信。”年纪小的女子说道，“要我看，还是拿回家中只做装饰，休要再拿出来示人。” 年龄大一点的女子却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掌柜的确定此物只是平常之物吗？” 见两个女子成功的被自己骗到，掌柜的脸上露出很得意的表情，却又故意点头道，“姑娘不信，尽可以去前面看上一看，我家铺子里的那些东西哪一件都非比寻常。” “若非遇到了难处，小女子亦不会将此物拿出。”年龄稍大的女子把木匣盖好，做出很无奈的样子，说道。 “姐姐休在这里啰嗦，还是回去另想办法。”年龄略小的女子说道。 “既然这样，有劳掌柜的了，小女子告辞。”年龄大的女子说着，把木匣随手装进里面的口袋，做出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等等。”掌柜的不失时机的叫了一声。 两个女子回头。 “姑娘暂且留步，且听小老儿一言。”掌柜的做出很大度的样子，“此物虽然平常，但是亦为后汉时期的古物，若是姑娘肯于出手，本掌柜的还是可以考虑一下，必定留在姑娘手中亦无其他用处。” “掌柜的果然想要？”年龄小的女子面露惊喜之色道。 “本掌柜的亦是不想两位姑娘因此失望，虽然价格不会很高，但是，终究还可以暂时为姑娘解困。”掌柜的说道。 年龄小的女子推了姐姐一把。 “既如此，先多谢掌柜的。”年龄大一点的女子说道，“但不知掌柜的可以出多少银子？” 掌柜的故意思索了片刻，然后，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两？”年龄小的女子吃惊道。 掌柜的怔了怔，随即点头。 年龄大的女子似乎还有些犹豫。 “姐姐休再如此，三十两银子已经足够了。”年龄小的女子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年龄大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 “也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掌柜的从箱子里拿出白花花的三十两银子，交给了两姐妹，然后，亲眼看着那女子从口袋里掏出木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送走了两个女子，掌柜的迅速将木匣子用一块黑色的布匹包好，放进了紧贴着身体的口袋，还不放心，有用一条宽宽的兽皮带固定住，这才走出院子，急匆匆的向一条街口而去。 两个已经走远的女子这时候却又转了回来。 “陈姐姐，你先将宝樽送回包大人手里，小妹跟上他。”曹绛仙对陈玉娘说道。 陈玉娘摸着袍子里面的木匣子，脸上露出很轻松的微笑。 那个被掌柜的拿走的酒樽，其实是昨天包大人连夜找人定制的。 在这样一个老手跟前，陈玉娘可以做到不露痕迹的将两件酒樽迅速掉包，足见其胆识和智慧。 现在，二人要做的，就是按照包大人的吩咐，确认这个店家是否真的去了刑部尚书李恢的府邸。 其实，就在陈玉娘和曹绛仙的不远处，还有两双眼睛在盯紧这里，那是展昭和另外一个开封府的差官。 现在，四个人的目标是一致的，便是跟上这个店家。 “小妹要小心一些，提防被店家识破，回来找到你。”陈玉娘叮嘱曹绛仙。 曹绛仙点头，远远地跟在这店家的后面。 曹绛仙知道，接下来二人要完成的任务才是最艰巨的。 第164章 绛儿巧惑洪掌柜 没多久，店家便从后门进入了刑部尚书李恢的府邸。 原本以为可以得到李恢的重赏，却不成想换来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李恢差点就要用这件假的仲氏樽砸在了店家的脸上。 店家灰头土脸的从府里逃出来，一路上，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这时候忽然看到前面走着的曹绛仙，这掌柜的岂能不追上去拉着她理论。 曹绛仙死也不肯承认那件酒樽是假的。 两个人越吵越凶，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 “还请掌柜的拿好你这物证，随小女子一同去开封府，求包大人来断。”曹绛仙拉住店家的衣袖，说道。 一听到要去开封府，店家瞬间丢了气势。 “算小老儿倒霉，遇到你这等蛮不讲理的女子。”掌柜的说着，就要甩开曹绛仙的手离开。 却被曹绛仙死死拉住。 “我姐妹并非无赖之人，你这厮当街拉扯小女子，岂能就此罢休。” 围观的人不明所以，不过，见这老男人纠缠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不由得纷纷插进话来。 “好不知廉耻，当街调戏女子，还有王法吗？” “姑娘不可放他离开，我等皆愿为你作证。” “这厮好像是佩德古董行的老板。” 听到居然有人认得自己，店家急了，对人群吼道，“你等晓得什么，这女子骗去了我诸多银两，却还在这里抵赖。” 众人哄笑。 “敢是因为这女子漂亮，你这厮甘愿被骗。如今，又要反悔不成吗？” “既然说是被骗，因何不敢去官府？” 店家一直想要甩开曹绛仙，可是，却发现，这女子的力气极大，一双小手如同铁钳一般，连自己手臂处的骨头都要被她掐断了。 正在争吵，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怎么回事？”一名穿着官服的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看到差官，曹绛仙松开了双手。 “回禀官爷，这厮无礼，当街调戏小女子，还请官爷替小女子做主。”曹绛仙说着，做出十分委屈的样子。 “小人冤枉。”掌柜的慌了，急忙说道。 差官打量了一下店家。 “是不是冤枉还是请到府衙和包大人去说吧。” 这掌柜的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开封府的人，尽管还想不到这是包大人的有意安排，不过，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李恢一直叮嘱，寻找鸳鸯樽的事情要秘密进行，一旦被包黑头知道，其后果会非常麻烦，掌柜的自然也就不敢再继续下去。 “官爷，此事小人不再追究也就是了。” “呸，似你这等泼皮，岂能放过。”差官叫道，一把揪住了店家的后面衣领。 另有两名差官扑上来，不由分说拖着他就走。 众人哄散。 人群中，展昭等人于不经意间对着曹绛仙挑起大拇指。 包大人并没有升坐大堂，而是命人将店家带到了后面。 一走进后堂，店家就被站在包大人身后的陈玉娘惊呆了，而且，他看到了在包大人前面的桌子上，放着的那件雌樽。 包大人只是瞟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到了酒樽上面。 “洪掌柜，本官知你对这等物件颇为了解，奈何此事不宜生张，故而用此等方法请你过府，还望担待一二。” 这洪掌柜立刻呆在了原地。 “如此说来，这两位姑娘亦是包大人所派？” 包拯点头。 “此事还需洪掌柜加以保密。” 洪掌柜长出一口气，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可是，看着桌子上的酒樽，这家伙又有些不甘心。 “还请洪掌柜上座，帮本官看一看这酒樽的真伪。”包拯说道。 “小人不敢，只在这里即可。”洪掌柜说道。 其实，无需上前，洪掌柜已经断定，这酒樽正是刚才在商铺里自己看到的那件真货。 “本官素闻这鸳鸯樽乃是一对，只是不知另一件雄樽现在何处，若洪掌柜可以找到，本官愿以千两白银为赠。”包拯将酒樽收起，说道。 洪掌柜的眼珠飞快的转动着。 这酒樽世上仅有两件，岂是区区千两白银可以购得的？更何况在这酒樽后面，还有着千古谜团？却原来这开封府的包黑头也对这财富感兴趣。只是这另一件酒樽现在在李恢手里，自己又要从何处找来。 不过，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对包大人说，必定自己这古董行的幕后老板是李恢。 “大人说笑了，这酒樽乃是奇宝，小人实在无处去寻找。” “连你这等人也找不到，看来此樽实在难求。”包拯似乎有些失望，想了想，忽然一拍桌子，“既然这样，本官倒也不想强求，只是不知洪掌柜可否愿意将此樽收去？待日后找到了另一件，洪掌柜岂不是要发了大财。” 洪掌柜吃了一惊，随后，一颗心都要激动得跳出来。 “包大人此话当真？” “本官绝非戏言，只是不知洪掌柜愿出多少银子？”包大人问道。 洪掌柜低头沉思。 “洪掌柜不必为难，方才本官已经说过，愿出千两白银购得另一件酒樽，想这只是其中一件，本官亦要千两白银即可。”包拯不失时机的说道。 洪掌柜激动不已。 “既如此，小人明日即可派人将银两送到府上。” “何须明日，本官现在即可派人跟随洪掌柜去店中取来。”包拯说道。 洪掌柜面有难色。 对于一个古董商人来说，千两白银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大数目，可是，这笔银子却并非是他所有，是要由他请示李恢，再由李恢府中取出。 “难道洪掌柜连这千两白银也拿不出？”包大人看出了洪掌柜的为难，冷笑着说道，忽然站了起来，用力一拍面前的桌子，提高声音，“洪掌柜是否还要去刑部请示，由李恢大人亲自派人送来？” 突然的变故令洪掌柜猝不及防。 “大、大人此话何意？” 包拯笑得很冷，一张黑脸也瞬间似蒙上了一层霜花。 “为得到这仲氏樽中的雄樽，你不惜杀害禁军统领侯籍，进而现在又图谋本官这一件雌樽，你当本官是何许人也，岂能被你这雕虫小技蒙骗？” 听到包大人居然提到了侯籍的名字，且又将鸳鸯樽的真实名字说出来，洪掌柜瞬间瘫软下去。 “小、小人不懂大人此话含义。” 包拯自然知道，要想叫这洪掌柜招供，没有足够击溃他心理防线的武器是办不到的，于是，又缓和下口气。 “本官昨夜偶得一梦，梦见那侯籍在你店门前向本官哭诉冤屈。本官知你店铺乃是李恢大人所有，故而请你来此，以证真伪。既然洪掌柜不愿说出实情，本官只好去找李恢大人，由他当面向本官澄清此事。”说着，对外面招了招手。 两名差官冲进来，一条铁链锁住了洪掌柜的脖子。 第165章 大英雄深夜探真情 洪掌柜被差官拖出了后堂，嘴里还在不停的叫着“冤枉”。 包大人却已经不再理他，招手叫来了另一名差官。 傍晚的时候，吕布从屋子里走出来。 一直等在远处的包财跑了过来。 “大人在大堂等候唐壮士多时了，小人见壮士与尊夫人单独在屋里，不敢打扰，故此在此专候壮士出来。” 吕布的一张脸瞬间红了。 “小可历来不会因私废公，既然是大人召唤，因何不来早报？” 包财用力挤了挤眼睛，还不忘回头向屋门看上一眼，想象着那位香艳无比的唐夫人独自躺在床上的样子。 包大人果然等在大堂上。 不过，吕布这次领受的任务却是连他也觉得有些荒唐。 洪掌柜被关在一个单独的监房里。 被称为五爷的牢头喝得醉醺醺的，手里拎着鞭子在房门口巡视了几圈。 “大人特意叮嘱，这个人是重要犯人，不可有丝毫的闪失，今晚你就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若有徇私，老子拧下你的头来。”五爷对一名狱卒说道。 “五爷放心，小人定会尽心尽力就是了。”狱卒答应着。 五爷用鞭子在房门上敲了敲，摇晃着离开。 狱卒看了一眼坐在墙角边的洪掌柜，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把凳子，靠坐在了房门的旁边。 洪掌柜对着狱卒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他想，这个时候李恢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被抓的事情，一定正在想办法救自己出去，自己只要熬过这一晚，就不怕包黑头还有什么其他伎俩。 天黑了下来。 狱卒点燃了一根火把，把它插在距离房门不远的走廊里。 前面传来五爷和另一名狱卒喝酒的声音。 没多久，声音消失了，显然是二人已经离开去休息了。 洪掌柜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过，粗略计算了一下，应该已经过了二更。 整座监狱陷入到一片死亡的寂静之中。 洪掌柜把地上的杂草向一起归拢了一下，也打算躺下睡一会。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来自走廊里的声音。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就像是一只怪鸟在扑打着一对巨大的翅膀，扇起的冷风瞬间涌进了监房。 洪掌柜向一直坐在门外的狱卒看了一眼，发现他正歪着头，嘴角流出长长的一条液体，睡得正香。 声音渐渐逼近，冷风也越来越大起来。 洪掌柜不由得接连打了几个寒战。 走廊里的火把忽然间熄灭了，黑暗如同一座大山倾倒下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洪掌柜一直和古物打交道，很多东西拿到他手里的时候，都还保留着古墓中的气息，有的上面还弥漫着淡淡的尸臭味，可以说，这种味道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嗅到了这种本不该属于这里的味道。 他跳了起来，瞪大一双眼睛，紧盯着监房的大门。 一条令人需仰视才见的巨大黑影出现在了门口。 黑影飘忽不定，甚至高出了房门的顶梁。 它就站在那名狱卒的身边，时不时地挥动一下惨白的大手，带起了冷风令人觉得已经逼近了地狱的入口。 可是，狱卒却似乎毫无察觉，一直酣睡着，连嘴角的液体都没有断过。 洪掌柜已经退到了墙角。 外面的黑影静静的站立了很久。 忽然，只见它大手一挥，那把锁在房门上面的大锁几乎是毫无声息的脱落下去。 随着那条黑影缓缓进入监房，洪掌柜瘫坐在了墙角。 浓烈的尸臭味伴随着阵阵刺骨的冷风，一起涌到了洪掌柜的身前。 在黑影尖如钢勾般的大手即将摸上洪掌柜脸颊的时候，洪掌柜被吓晕了。 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监房里依旧一团漆黑，身前的黑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连那只伸向自己脸颊的大手都没有收回。 而歪着头熟睡的狱卒，也没有改变姿势，依旧是睡得死气沉沉。 洪掌柜爬起来，然后，跪在了黑影的面前。 “侯、侯统领饶过小人，此事实在是小人无意为之。” 黑影依旧不动。 “小、小人接到李恢大人命令，要小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另外一件宝樽，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去找侯统领。”洪掌柜半趴半跪在黑影的前面，身体哆嗦着，“若非是侯统领无意间得知了此樽的秘密，亦不会要小人骤起杀心。此事，皆是因那李恢大人的贪心所引起，实在与小人无关。” 黑影的身体略略摇晃了一下。 四周依旧是静悄悄的。 很久之后，黑影终于开口了，不过，那声音毫无起伏感，还带着一阵令人脊背发凉的风声：“杀死本统领莫非也是受了李恢的指使吗？” 洪掌柜的裤子早已经湿了一大片，声音更是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楚：“若非、若非是李恢大人担心被你等先找到宝樽，进而提前探知秘密，小、小人也绝想不到要杀死侯统领。” “两件宝樽现在何处？” “现、现在皆不在小人手里，雄樽现已被李恢大人取走，而另一件雌樽现在就在这包大人手里。” 黑影开始缓缓退出去。 屋子里的冷意随之减弱。 洪掌柜跪在地上，一直不敢抬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熟睡的狱卒忽然醒来，擦了一把嘴角流出的液体，站起来，然后，走过去重新点燃火把。 此时，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吕布，也已经回到了开封府。 “奉大人之命，小人现已查明，杀死侯籍的乃是这个洪掌柜，李恢虽然在幕后操控，却并非是直接指使他杀人之人。小人本想继续逼问这宝樽后面的秘密，只是担心会引起洪掌柜的怀疑，故而只得暂且放弃。” “唐壮士所虑极是。”包拯点头，赞许道，“这胡掌柜乃是李恢心腹，方才只是因为做贼心虚才会相信这侯籍复回的事情，待他冷静之后，定会想到是我等从中作祟，进而翻供。” “大人的接下来要做的是……” “既然杀死侯籍并非是李恢所指使，那么，本官也只好暂且将他放过，明日，我料他定会来此要人，本官正可做一个顺水人情，待拿到另一件宝樽之后，再对洪掌柜作出处置。”包拯说道。 “另一件宝樽在李恢府里，如何取得？”吕布问道。 包拯脸上露出诡异的冷笑。 这种笑吕布实在是见得太多了，他知道，这是包黑头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之后才会露出的笑。 第166章 唐杏儿再遭胁迫 第二天，天亮后不久，刑部尚书李恢便坐着轿子来到了开封府衙。 洪掌柜知道太多他的事情，他可不想这家伙被关在这里太久。 包大人只说这洪掌柜当街调戏女子，自己迫于无奈才把他抓来问罪。并当着李恢的面，责打了他二十板子，便要他跟随李恢回去了。 不出包大人所料，半路上，这洪掌柜便把包大人手里有另一件宝樽的事情，对李恢说了出来。 李恢大惊。 不过，他不动声色。 陈玉娘和曹绛仙也是在第二天才知道吕布已经回来的消息的。 二人和唐杏儿一同赶来的时候，吕布并未在屋中。 一进屋，唐杏儿就一脸泪水的跪在貂蝉的身前，不停的打着自己的嘴巴，请求貂蝉的原谅。 貂蝉扭头不去看她。 想起那个好心的樵夫和那个叫凌菊的女子，貂蝉还是忍不住落泪。 好在有陈玉娘在旁边劝解，貂蝉这才扭回身子把唐杏儿拉起来。 “此事万不可对我家吕大哥讲起来，否则恐怕吕大哥饶不得小妹。”唐杏儿捂着被自己打得火辣辣的脸颊，说道。 陈玉娘瞪了她一眼。 “杏儿妹妹却只是关心你吕大哥的反应，需防备那董淳贼心不死，再找到你的头上。” 唐杏儿吓得脸色发白。 好在这时候吕布回来了，几个人赶紧闭口。 吕布很是善解人意，去街上买了一些吃食，要几个姐妹在一起尽情吃酒到醉。 “今晚包大人另有安排，还需请娘子和小妹暂且回到住处去。”吕布对貂蝉和曹绛仙说道。 貂蝉对回到住处有些紧张。 “姐姐只管跟我回去，小妹在，无人敢来欺负你便是。”曹绛仙说道。 “我等姐妹今晚也可陪唐夫人一起。”陈玉娘也说道。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几个小姐妹一起动手，很快就把凌乱不堪的屋子收拾好，随后，又各自找到了自己居住的屋子。 傍晚的时候，陈玉娘带着唐杏儿出去。 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茶坊了，今晚，二人决定去看一看，否则，时间久了，闻掌柜会不高兴。 按照陈玉娘的意思，到茶坊去坐一会，应付一下之后便可以回来，可谁知，刚刚走上二楼，就被一个老主顾拉到了自己的桌子旁边。 “多日不见玉娘姑娘，小生可是等的好苦。”那人拉着陈玉娘的手不肯放开，满脸淫笑。 陈玉娘只是微笑不语。 对陈玉娘百般讨好的男人实在太多，陈玉娘甚至很多都还叫不上名字。 唐杏儿则坐在二楼靠近楼梯口的地方，看着街上的景象发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唐杏儿吓了一跳，生怕会遇到董淳的人。 尽管听貂蝉说，那两个抓走貂蝉的人，其中一个已经死掉，另一个也已经携银逃走，可是，唐杏儿来到这里，依然会心惊肉跳。 身后站着的人唐杏儿不认识。 “杏儿姑娘一向可好，小人慕名而来，只为能够一睹姑娘芳容。”那个人说道。 唐杏儿努力回想了一下。 “客官谬赞，杏儿也只是平常女子。” 那个人嘿嘿一笑，拉着唐杏儿走到一张桌子旁边，坐下。 喝了几口茶，那个人一直用目光在唐杏儿身上扫视着。 “杏儿姑娘这几日敢是发了大财？” 唐杏儿一惊。 “小女子每日只在这茶坊闲坐，何来大财？客官想必是闲来无事，特来找小女子取笑的？” 那个人没有回答，却对着唐杏儿伸出了五根手指。 唐杏儿就像是屁股着了火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客官这是何意？” “小人只是随便挥手，姑娘因何这般惊恐？”那个人笑道，忽然攥紧拳头在桌子上轻轻捶打了几下，压低声音说道，“杏儿姑娘当知拿人手短的道理，若是无法完成我家公子所托之事，就请将银子如数还回，否则，一根手指五十两银子，姑娘这葱笋般的十根手指，只怕再与你无缘。” 唐杏儿惊得连内衣都湿透了，慌忙向陈玉娘所在的地方望过去，却发现陈玉娘已经被那位客人带离了二楼。 “壮士休要吓我，小女子说话算话，明日定当如数归还。” “只怕我家公子容不得你到明日。”那个人冷笑着说道。 唐杏儿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小女子现在身边实在拿不出这许多银子，只要明日，小女子与这里的姐妹们凑上一凑。” 唐杏儿说的却也是实话，那日她拿到的银子，已经花掉了一些，否则也不会被包大人一眼看出貂蝉的事情与她有关。 那个人却依旧满脸冷笑。 “姑娘也不必这般紧张，我家公子并非不近人情之人。只要你答应继续帮助我家公子，这区区五百两银子就权做是谢资。” “不可。”唐杏儿慌忙摇手，“小女子宁死也不再去害唐夫人。” “小人何时要你去害唐夫人？”那个人反问了一句。 唐杏儿眨了几下眼睛。 “不害唐夫人，你家公子还要小女子做什么？” “此次事情简单得很。”那个人轻描淡写的说道，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很小的瓷瓶，托在手里，“姑娘只需想办法要那唐吕布将此药吃下去，便是大功告成。” 唐杏儿就像是看到了一条毒蛇，吓得连连后退，却被那个人拉住手腕强行拉了回来。 “吕大哥对小女子有恩，小女子绝不再做这等恶事。”唐杏儿用力想要甩开他，却怎么也办不到。 茶坊二楼的客人正多，几乎每晚都会有姑娘们拒绝客人无礼要求的事情发生，所以，唐杏儿的表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杏儿姑娘且坐，待小人说完。”那个人大概也担心会引起众人的注意，于是，压低声音说道。 唐杏儿打定主意，索性咬着牙坐了下来。 “此药并非姑娘所想的那样。”那个人说道，“实在是因为我家公子感动于唐夫人对唐壮士的一片真情，诚心想要帮助二人。” 唐杏儿哼了一声。 “此药出自于宫廷，乃是几位宫廷太医专门为当今皇上所配制，平常人吃了，自会强身健体。想那唐壮士本就彪悍，若是服用此药，定会更加勇武，得到皇上赏识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姑娘岂不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唐杏儿不去看那个人，心里只是冷笑，这种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把戏，岂能蒙骗本姑娘？ 第167章 软硬兼施杏儿就范 “杏儿姑娘想必是不肯相信。”见唐杏儿满脸的不屑和厌恶，那个人不急不恼的说道，“小人可以当场示范给你。” 唐杏儿依旧不吭声。 那个人倒也不在意，说着，竟然真的扭开了瓷瓶的盖子，倒出一些黄色的药粉，然后慢慢放进了面前的茶壶，摇动了几下。 “我家公子可怜唐夫人嫁了这样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男人，欲用这种方法帮助二人，然后，再去皇上那里极力保举，相信唐壮士不久便会进入皇宫，成为皇上的贴身护卫，到那时，唐夫人的生活自会水涨船高。也算是满足了我家公子对唐夫人的仰慕之情。”那个人继续说道。 唐杏儿看着他将壶中的茶水倒进了他自己的杯中。 那个人忽然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一副极其神秘的样子，说道，“不瞒姑娘说，这样做可是得到了唐夫人默许的。” 唐杏儿的身子一震。 她自然知道董淳有这样的能力。 作为当朝驸马，在皇上面前推举一个武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如果说此事是得到了貂蝉的默许，唐杏儿倒还是不相信。前几日，吕布不是还拒绝了皇帝对他的封赏吗？ “既然貂姐姐已经知道此事，因何还要你来找我？” 那个人没有回答，却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唐杏儿吓了一跳，紧盯着面前的这张脸。 “姑娘若是还不肯相信，可亲自品尝一下。”那个人说着，果然给唐杏儿面前的茶杯也倒满。 唐杏儿却不敢去碰。 “小人之躯亦是受之父母，难道杏儿姑娘觉得小人便会如此轻贱自己？”那个人说道。 唐杏儿开始动摇。 就在这时候，后面的楼梯口忽然有人叫了一声：“杏儿姑娘”。 唐杏儿略惊。 这是茶坊的一个小厮的声音，唐杏儿和他很熟悉。 唐杏儿找到了借口，慌忙站起来。 “客官稍后，小女子去去就回。”嘴上说着，已经快步走向楼梯，心里却在想着，自己要立刻离开，从今后再不踏入这登高楼一步。 我们说过，这后面的楼梯是专门给那些带着姑娘离开的客人们准备的，设计得很隐蔽。 从这里下去，便是一片空地，可以直接通往另一条街口。 唐杏儿走下来，却没有发现那个小厮。 略一迟疑，唐杏儿决定马上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候，肩膀被一双大手搬住，那个人只是用力一拉，唐杏儿就不由自主的向后倒下去，身体靠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唐杏儿想要挣扎，却发现一把冰冷的短刀已经贴上了自己细细的脖子。 唐杏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被强行拖到了楼梯的下面。 这里很黑，木制的楼梯紧贴着墙壁蜿蜒而上，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很隐蔽的空间。 唐杏儿的身体被强行按在了墙壁上。 她这时候才惊恐的发现，刚才叫自己的小厮被捆住双手，坐在角落里，一个人手里拿着短刀，站在他的身边。 把自己带到这里的人，正是刚才喝下了毒茶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手里还端着刚才给唐杏儿倒满的茶杯。 “你、你……”唐杏儿恨不得把身体缩到墙壁里面去。 那个人不说话，却忽然伸出一只手，用力猛掐唐杏儿的两侧脸颊，细脆的下巴骨发出一阵轻响，似乎马上就要被捏碎，疼痛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巴。 温热的液体流入了喉管。 那个人扔掉茶杯。 “此毒性温，三天后才会发作。”他摆弄着手里的短刀，低声说道，“杏儿姑娘若仍不肯帮忙，就只好等着三天后找人收尸了。这期间，若姑娘出手，当可以用那唐吕布已死的消息换取解药。” 唐杏儿紧贴着墙壁坐到了地上。 另一个家伙走过来，在唐杏儿的脸蛋上拍了拍。 “只是可惜了这小娘子。” “三天之内，我会每天晚上在这里等候消息。”那个人把瓷瓶放在了唐杏儿的身前，低头看着她的脸，“姑娘是聪明人，定不会要小人和我家公子失望。” 唐杏儿此时完全没了主意。 “休再和她啰嗦。”另一个人有些不耐烦起来，拉起坐在地上的小厮，挥刀就要刺下去。 “不可在此。”那个人一把托住了他的胳膊。 小厮早已经吓得动弹不得，只顾着发抖。 两个人拖着小厮离开。 唐杏儿的恐惧甚至超出了小厮。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的人声已经听不到了。 唐杏儿听到了陈玉娘的声音，大概她正在找自己。 看着面前的瓷瓶，很久，唐杏儿把它拿起来，紧攥在手里，用力抹了一把脸，努力站起来，控制着自己不再摔倒，慢慢走上楼梯。 “怕是唐夫人和绛儿妹妹等得急了，你我快些回去。”陈玉娘见唐杏儿从后面回来，还以为她是跟随客人出去了，也没有多问，拉着她的手就向外面走。 二人回到吕布和貂蝉的住处的时候，貂蝉和曹绛仙还没有睡。 看到二人回来，貂蝉长出一口气。 自己的屡次经历，要她对二人也是格外牵挂。 “杏儿姐姐敢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曹绛仙发现了唐杏儿的脸色不好，于是问道，又玩笑道，“若是有人欺负你，只需小妹去为你报仇。” “杏儿妹妹在唐壮士心里的位置不比小妹小，何须你去？”陈玉娘笑道。 曹绛仙满脸的笑意瞬间消失。 惹得貂蝉在一边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玉娘姑娘不可胡说，我姐妹与我家将军相伴千年，岂可并论。”貂蝉说完，立刻觉得后悔了。 这句话不单单是对唐杏儿，似乎对曹绛仙也是一种伤害。 唐杏儿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独自走进屋子里去。 开封府的后堂： 包大人还没有睡。 桌子上依旧放着那枚酒樽，他还在仔细端详着，似乎要从中找到什么。 “大人，这般时候还不休息，恐夫人等得急了。”包财站在包拯的身后，不停的打着哈欠，催促道。 包拯摸了摸面前的茶壶。 “你且去给本官再续上一些水来。” 包财似有些不情愿，一把小声叨咕着什么，一把拿起茶壶走出去。 包拯看着包财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端详着面前的酒樽。 “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是茶壶落地的声音，随后，包财就像是撞到了鬼一般，脸色煞白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随后冲进来的，是一个面罩青纱、手提钢刀的人。 第168章 为宝樽贵儿逞凶 包拯手里的酒樽落到了地上。 来人身法很快，几乎是在转瞬间，已经跳到了包拯面前，挥刀向他砍来。 包拯无处可躲，竟然一头钻到了桌子的下面。 包财拿起了旁边立着的一根蜡杆，对着来人砸下去，被来人用刀拨开。 来人似乎并不想伤害包拯，俯身将地上的酒樽捡起来，随手塞进腰间的丝绦下面，扭头就走。 “拦住他。”包拯从桌子下面探出一颗黑头，对着外面叫道。 其实，包拯在外面一共埋伏了三拨人马，除了吕布是单独的以外，其余两拨都是三个人。 听到包拯的叫喊之后，吕布本能的就要扑出去，却又停住了。 他的任务并不是抓住来人，而是跟上他。 果然，黑暗中跳出的两拨人并没有能够拦住来人，相反却被他砍翻了两个。 来人逃到了院墙的边上，回头对着追来的展昭等人打出了两枚袖箭。 吕布从暗处跳出来，快步跟上去。 “唐壮士不可大意，此人身手了得。”展昭小声提醒吕布道。 吕布不说话，紧跟着那个人跳到了外面。 黑暗中，那个人就像是一条幽灵，在前面若隐若现。 吕布担心被他发现，一边快步跟上，一边不时地躲闪着。 身后，传来展昭等人的叫喊声。 那是给前面的人听的。 那个人似乎也担心有人跟上来，在黑暗中转了很久，一直待过了午夜之后，这才沿着一条胡同径直进入了一户人家的院子。 这是一个有着高大门楼的院子，两盏红色的灯笼高挂在门楼的前面，虽然没有武士把守，但是，看得出，此院子的主人身份很高。 吕布绕到了后面，从高大的院墙翻进去。 院子里的后面是一座花园，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从花丛中间穿过去，延伸到前面的一个小门跟前。 小门的上方同样挂着一盏灯笼。 吕布很快就来到了小门的前面，侧着身子向里面望过去。 有脚步声传过来，两名斜挎着腰刀的护院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吕布没有看到刚才的那条黑影。 等到护院过去之后，吕布闪身从小门钻了进来。 想自己也曾经是一任郡守，现在居然沦落到了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吕布实在觉得无奈至极。 紧贴着墙根向前慢慢走着，吕布看到了一处灯光。 那只是众多房屋中的一间，灯光也很昏暗，有影子映在窗棂上。 吕布迅速欺身过去。 屋子里，刑部尚书李恢正在和一个穿着很简单的女子说着话。 此女是他的小妾，亦可看做是他的贴身护卫，是李恢最信任也最宠爱的小妾之一。 吕布很小心的将头靠近窗棂。 “大人，若是觉得困乏，只管先去休息，妾身一人等在这里即可，想那李怀也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应该不会失手。”女子说道，裸露在外面的肩膀轻轻耸了耸，显得很是妩媚。 “这包黑头非比旁人，身边有众多高手，本官怎能放心的下。”李恢说道。 “既然如此，大人又何必这般心切，非要在今晚动手？”女子问道。 “包黑头昨夜装神弄鬼，探得了杀死侯籍的人乃是洪掌柜，若时间拖得久了，恐那包黑头耐不住升堂审问，届时，这宝尊的秘密岂不是要败露了。本官决不能要那包黑头捡了便宜。”李恢说道。 女子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窗外的吕布却已经惊得睁大双眼。 吕布还记得这个女子。 她的名字叫袁贵儿，曾经是费涉的小妾。他伙同那个叫齐顺的家伙盗取了国宝紫金壶，后来因为无法破解这壶的其中隐秘，被包大人利用她曾是茶坊女的身份，在唐杏儿等人的协助下抓获。 只是吕布记得，她已经被包大人判了刑，被送到距京城很远的地方监禁，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难道是李恢利用手里的权利从中截胡，将其留了下来？ 女子果然是袁贵儿。 当初，包大人念其能够主动交代宝壶所藏之地，没有对她重判，只是送到一处偏远地区监禁。后来，李恢恰巧去那个地方查访，深被这个容颜俊俏，且身怀绝技的女子所吸引。 当地官员为了讨好李恢，临行前便将袁贵儿一并要李恢带回。 袁贵儿来到李府已经很久。 没有人了解她的过去，就连李恢也被她骗了过去。 有这样的小妾保镖在身边，李恢自然比招募十几个护院更加放心。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袁贵儿站了起来，对着李恢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自己则趴在门缝上向外面看着。 过了一会，她打开了房门。 被吕布跟踪的那个人从外面闪身进来。 袁贵儿的穿着很少，不单单是肩膀和手臂，就连胸前的衣服也似乎是于不经意间裂开，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可是，她却没有一点要回避的样子。 李恢好像也没有半点要她回避的意思。 “可曾得手？”袁贵儿关好房门，小声问道。 那个人摘下脸上的面罩。 “回禀李大人，小人业已拿到宝樽，还请大人兑现承诺，速将奖赏取来，小人也好连夜出城。”那个人并没有立刻取出宝樽，而是对李恢说道。 “壮士只管放心，奖赏已经为你备好。”李恢说着，从身后取过一个黑色的包裹，递了过去。 那个人用手在包裹上摸了摸，确认里面果然是银子，这才从腰间的丝绦下面取出了酒樽。 “贵儿，速将另一枚酒樽取来。”李恢双眼放光，对袁贵儿说道。 袁贵儿俯身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硕大的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仲氏樽中的雄樽，和后来的雌樽一同放在了桌子上。 两枚原本黑乎乎的酒樽一经挨在一起，瞬间放出两道柔和的光芒，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侣忽然间相见，樽体上的大字也在烛光中慢慢显现出来。 吕布注视着酒樽，虽然隔着很远，但是，他依然可以肯定，这两枚酒樽正是当年刘备所赠给袁术的无疑。 拉了拉脸上的轻纱，吕布准备动手。 可是就在这时候，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袁贵儿忽然从盒子的下面抽出了一口短刀，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入了那个叫李怀的人的胸口。 李怀的身体一震，手里的银子落到了地上，一只手举起来，指向了李恢，却没有发出声音。 在他倒下去的瞬间，袁贵儿的手臂一翻，刀子抽了出来，却又刺向了大张着嘴巴的李恢。 第169章 袁贵儿情动美英雄 李恢想不到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小妾，会想要杀死自己，奈何自己是文官，眼看着刀尖刺入胸口，却无法躲开。 “感谢大人将妾身从狱中救出，但却并不能改变我拿走鸳鸯樽的想法。”袁贵儿冷笑道，手臂用力翻转，看着鲜血从李恢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此时，那个叫李怀的人还没有死，还想着挣扎着爬起来，被袁贵儿一脚踢在了伤口上，惨叫着昏死过去。 袁贵儿担心被外面的巡夜的护院们听到，迅速将两枚酒樽放进盒子，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只是随手抓起床上的一件长袍披在身上。 吕布见她向后窗奔来，慌忙闪身躲在了阴暗处。 袁贵儿果然很厉害，从后窗爬出来之后，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径直奔向了后面的小门，然后，翻过院墙。 很显然，她事先早就观察好了逃跑的路线。 吕布紧跟在她的身后。 跳出院墙不久，吕布就听到了来自后面的叫声。不过，他已经不必担心被发现。 穿过几条胡同，二人已经接近了城墙。 吕布快步赶上去。 “贵儿姑娘留步。”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袁贵儿惊得险些一头撞在城墙上。 回头，她看到了已经近在咫尺的吕布。 “唐、唐壮士？”袁贵儿当然还记得这个曾经帮助费庸护送紫金壶，后又帮助包大人生擒了齐顺的俊俏男子。 “多谢贵儿姑娘还记得小人。”吕布用手按住肋下的短戟，“只是今日小人前来并非是找姑娘叙旧的，而是请姑娘交出鸳鸯樽。至于你杀死李恢等人的事情，与小人拿回鸳鸯樽无关，小人亦只做未见。” 袁贵儿的脸色迅速变化着。 “敢问唐壮士，你果然已经趋附于那包黑头吗？”袁贵儿必定也算得上是老手了，很快就冷静下来，问道。 “小人只知助大人取回酒樽，擒拿凶手，绝无任何趋附他人的事情。”吕布回答。 袁贵儿小巧的鼻翼轻轻起伏了一下，发出一声很轻的媚哼。 “唐壮士不知此樽价值，我料那包黑头要取回它，也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与那李恢无异。” “在小人眼中，此樽只是普通的饮酒之物。” 见吕布真的似乎不知道鸳鸯樽的秘密，袁贵儿的脸上浮起一团很迷人的微笑，故意向前凑了凑。 吕布闻到了来自他身上的脂粉的味道。 “壮士雄武过人，难道真的忍心欺负奴家这样一个弱女子？小奴历经艰辛，只为从此脱离苦海，不再依附男人，以保证后半生有靠。前者，若非壮士助那包黑头，小奴又何至于跑回京城讨好李恢？若承蒙壮士不弃，小奴愿将此樽双手奉上，你我共同远遁，此生惟愿与壮士双宿。” 吕布面无表情。 无论是当初的谢盈还是后来的安冷霜，以至于追随自己千年之久的曹绛仙，自己最终都只是淡然面对，只为不负貂蝉的万般柔情，又怎会被这样一个屡次作恶的女贼所诱惑？ “还请姑娘交出宝樽，切勿逼小人动手。”吕布冷冷说道。 “壮士当真看不上小奴？”袁贵儿却继续向前移动着，几乎挨在了吕布的身上，一张小脸愈发显得动人心魄。 必定是出身花柳的女子，否则也不会将费涉和李恢之流迷惑得对其毫不设防。 “姑娘还请自重。”吕布慌忙向后退出一步。 袁贵儿却又一次欺身过来，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摸上了吕布的脸。 吕布下意识地向一边躲开。 就在这时候，袁贵儿的一只脚忽然抬起，猛然踢向了吕布的小腹。 吕布及时的捕捉到了袁贵儿眼睛里闪起的一抹冷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袁贵儿小巧的脚骨已经贴上了他紧束在皮带下面的短拷。 吕布的身体一侧，躲开了致命部位。 袁贵儿的脚不偏不斜的踢在了吕布的短戟上。 短戟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只是略略向上抬起，随后又落回到了原处。 袁贵儿却被震得一个踉跄，退出好几步。 吕布抓住机会，直扑过去，单臂探出，已经抓住了她抱在怀里的盒子。 袁贵儿急了，发疯般的对着吕布直撞了过来。 尽管袁贵儿的动作很快，但是，在吕布面前却是毫无用处。 吕布只是轻轻扭动手腕，那盒子便在袁贵儿的惊呼声中落到了吕布的手里。 吕布不想伤害她。 袁贵儿却一声不响的开始拼命。 吕布无奈，只得抓住机会脚下一拌，将其绊倒在地上。 随意披在身上的长袍随着袁贵儿的摔倒而高高扬起，在吕布的眼前形成了一阵飘落的雪花。 “唐壮士不可放过此贼。” 忽然，一个声音从黑暗处传来。 展昭带着几个差官不知道何时追了上来。 吕布不理会他们，背转身子。 展昭扑过来，在袁贵儿刚刚爬起来的时候用长剑顶在了她的胸口。 袁贵儿没有去看展昭，却对着吕布冷笑。 等到吕布等人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包大人却还坐在大堂上等候消息。 袁贵儿在大堂上一言不发。 “暂且将其关押起来。”包拯没有过于逼迫她，摆手道，随后，又看向了展昭，“既然李恢等人已死，这宝樽的秘密就只有一个人知道，还请展护卫立刻带人前去。” “大人所指的可是那佩德古董行的洪掌柜？”展昭问。 包拯点头。 “本官这便赶往皇宫，向万岁亲诉李恢等人的罪责，免得日后被万岁追问起来，被冠以失察之责。” 展昭带人离开。 包拯很小心的将两件仲氏樽收好，看样子并不打算将它交给皇帝。 不出包大人所料，他刚刚进入皇宫不久，便有李恢的家人赶往皇宫去报丧，同时，有人赶往开封府向包大人报案。 皇帝在得到了李恢死亡的消息的同时，也得到了包大人已将凶手抓获的消息。 中午的时候，包大人回到了开封府。 他不止是得到了皇帝的嘉奖，同时也带回了另一个关于吕布的消息： 皇帝再一次提出要吕布接替侯籍，而且，这一次是以圣旨的形式下发。 这也就是说，吕布必须要遵旨上任，否则便会惹上抗旨不遵的罪名。 “唐壮士此番接任这禁军统领一职，当恪尽职守，不得有丝毫懈怠。日后，本官若有使用，还望唐壮士不可推却。”包拯对吕布的叮嘱，显然是另有深意。 第170章 雅香居绛儿生是非 “唐壮士三日后既要上任，这两天可在家好好休息，到时，自会有人来开封府接你。”包拯最后对吕布说道。 吕布只好告辞出来。 大堂外，众差官守在门口。 “唐壮士此番升任禁军统领，实在是可喜可贺，我等兄弟明日在雅香居为唐壮士摆酒，权作是为壮士饯行，记得叫上尊夫人和玉娘姑娘等人。”一名差官说道。 薛猛分开众人走过来。 “唐壮士此番进宫，切勿忘却了我等兄弟。” 吕布连连拱手。 “众位兄弟当我吕布何样人，若有暇，自当回来与众位相聚。” 辞别了众人，吕布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此时，陈玉娘和唐杏儿刚刚离开。 貂蝉听完吕布被皇帝指定为禁军统领之后，很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叹气道，“自古君王皆喜怒无常，将军昔日伴随君侧，不久，便被李傕那厮困于城中，将军虽勇猛，却不懂权术之争，妾身恐将军重蹈前者覆辙。” “只是那皇帝圣旨已下，包大人亦无法替布婉拒。”吕布也显得很无奈。 “妾身只是提醒将军，休再与那些小人纠缠，诸事还需多向包大人请教。”说着，貂蝉抬起头来，凑到吕布的跟前，柔声说道，“绛儿小妹这几日要回青莲庵一趟，玉娘姑娘和杏儿妹妹亦不会每日来此，家中只留妾身一人，还需将军每晚回来，不可丢下妾身。” 貂蝉无法将董淳的事情对吕布说出来，只能用这种方法提醒他。 吕布看着貂蝉颇有些凄楚的表情，也是哭笑不得，便把她抱在怀里，极力安慰。 “明日吃酒之事，还要娘子通知玉娘姑娘和杏儿妹妹。” 貂蝉犹豫了一下，想要拒绝带着唐杏儿，可是又一时间找不到借口，只好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雅香居酒楼： 开封府的所有差官几乎悉数到场。 雅香居虽然不是当时汴京城里最大的酒楼，但是，也称得上是一处尽显高贵的所在。 来这里用餐的人非富即贵。 由于薛猛和徐霸两个人事先已经和老板打过招呼，所以，二楼最大的包厢便一直为众人保留着。 由于有陈玉娘和唐杏儿等人的到来，又给这一场酒宴增添了一道很靓丽的风景。 谁知，酒至半酣，酒店的老板却忽然走了进来。 “敢问掌柜的可是有话要说？”见到这店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薛猛问道。 “几位客爷有所不知，此处历来是赵奂将军所预留，昨日小人特意托人问过，得知赵将军今日无事，这才将此处留给几位客爷。方才，有小厮来报，说是赵将军临时要在这里宴请昔日老友，小人不敢违背赵将军之意，特意赶来向几位客爷解释，望客爷体谅小人，移驾其他雅座，小人定会要小厮好生招呼。”这掌柜的满脸歉意，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得连身边的人都听不清了。 不过，大家还是听懂了他的话，也听清了赵奂这个名字。 赵奂，其实并非姓赵。 据说，他的祖父曾经跟随太祖皇帝征战沙场，屡立战功，太祖皇帝念其功绩，特赐赵姓。 他的家里，至今还保留着太祖皇帝所赐的一些贵重珍宝。 赵奂继承了其祖父的勇武，数次解皇帝于危难，如今，已经官拜禁军都统领，换句话说，他是吕布未来的顶头上司。 吕布的禁军统领，说白了只是一个可以管理百人的小头目，而都统领，则是所有禁卫军的总头目，其地位，堪比一位统领全军的大元帅。 这样的职位，足见皇帝对其的信任。 听到这个包间竟然是赵奂一直预留着的，众人立刻噤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吕布。 吕布的酒兴正浓。 “掌柜的好小看我等，莫非我等便要低人一等不成？” 身边的貂蝉不知道这赵奂是多大的官职，不过，见众人都不言语，料想一定是惹不得的，于是偷偷的拉了一下吕布的衣角。 “唐壮士不可轻慢此人，恐对上任后不利。”一名差官提醒道。 “唐壮士尚未赴任，切不可与任何人起冲突。”徐霸也说道。 “将军当顾及我等姐妹感受。”貂蝉低声说道。 吕布想了想，也只好点头。 掌柜的大喜，慌忙吩咐伙计帮助整理杯盘，去隔壁的包间。 “烦请店家再拿上等好茶。”唐杏儿对一名伙计说道。 “姑娘请稍候片刻。”伙计答应着，准备下楼。 刚到楼梯口，迎面几名腰挎钢刀的武士刚好走上来。 伙计不敢再走，慌忙退到一边，一只手却指向了吕布等人刚刚离开的包间。 包间里，尚有几道菜品没有拿走。 “军爷还请稍候，只待小人们稍作收拾。” 其中一名武士抬手推开了伙计。 “何人这般不懂礼数，莫非不知我家将军今天来此？” 伙计吓得不敢回答，看向了一边的老板。 老板走过来，似乎想要解释，却被那人只是一推，老板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几名武士快步走进包间，不由分说，便将吕布等人还没来得及拿走的酒菜扔到了外面。 杯盘的破碎声伴着几名食客的惊呼。 刚刚坐下的吕布站了起来。 “布平生最看不得的，便是这种狗仗人势之徒。” “唐壮士切勿动怒，只要这店家给我等一个解释即可。”一名差官说道。 陈玉娘也对着吕布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这般冲动。 吕布长出一口气，坐回到座位上。 本来已经无事，却不想吕布的话被其中一名武士听到了。 那人手按着佩刀来到了吕布等人的面前。 由于开封府的包大人对差官们的约束甚严，平时不在办案的时候，差官们是不敢身穿官服的，所以，武士并没有看出这些人的来历。 “方才是哪一条断脊之犬再此鼓噪？”武士指着众人喝道。 挨近门口的薛猛站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提防，被那武士用力一推，身子一晃，歪倒在了身边的曹绛仙的身上。 桌子被薛猛这样一撞，一坛酒倾倒下来，流出的酒打湿了貂蝉的袍襟，浸湿的外衣紧贴在了里面的束身短衣上，顷刻间，将貂蝉那凸起的胸部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貂蝉轻呼一声，靠在了吕布的身上。 那武士却还不肯罢休，一双眼睛盯紧貂蝉。 “小娘子可是哪家茶坊的女子？待会过来陪我家将军……” 曹绛仙推开薛猛站了起来。 “啪”的一声，武士的脸上出现了几个血红色的手指印。 第171章 赵奂出面解围 大概这个武士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柔弱不堪的小女子竟然敢于对自己动手，摸着脸上血红色的手指印，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薛猛担心武士出手报复，慌忙用力一拉曹绛仙，想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去。 恰在这时候，反应过来的武士挥手打了下来。 手掌落在了薛猛的后背上。 武士不肯罢休，抽出了腰间的钢刀。 吕布这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抓住武士的手臂一抖。 武士手里的钢刀落地，未及反应，被吕布一推一送，整个人瞬间倒在了包间的外面。 “欺辱我家兄弟，敢是活得腻了。”吕布喝道。 听到声音的另外几名武士冲了过来。 吕布没有带来短戟，随手拿起一把木制的椅子，不顾众人阻拦，便抡动起来。 这几个人都是出自皇宫禁军，武力自然不弱。 一时间，只听到呼呼风声，碎掉的杯盘到处乱飞。 见情势无法挽回，几名差官便不再顾忌，挽起袖管也加入了战团。 几个回合下来，武士们被吕布打得各自都带上了轻重不同的伤。 就在这时候，楼梯口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奂在两名武士的陪同下走了上来。 这赵奂不足四十岁，生得高大威猛，身高甚至不再吕布之下。一张脸上生满了大小不一的褐色小疙瘩，虽然没有穿着盔甲，但是，从走路的姿势上，依然可以看出是一个常年骑马的人。 见到赵奂过来，几名武士立刻有了倚仗，纷纷停下手来，站在了他的身侧。 “怎么回事？”赵奂阴沉着脸，问道。 “敢问可是赵奂将军吗？”薛猛不等吕布说话，已经跨前一步，拱手问道。 赵奂并没有回礼，只是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穿着普通百姓服饰的人，点了点头。 “小人乃是开封府的薛猛。”薛猛不再隐瞒，也想着尽快结束冲突，说道，“方才，几位部下甚是无礼，欺辱小人以及小人身边女眷，小人等无奈，被迫动手。” “原来是开封府的上差？”听到这些人原来是来自开封府，赵奂的脸上皮肤抽动了几下，换上了一副很不情愿的笑。 几名武士也没有料到这几个人居然也是差官，一时间也失掉了刚才的气势。 禁卫军和开封府是两个不同的机构。 虽然表面看起来开封府只是区区一个地方府衙，但是，由于其地理的特殊性，加上包大人在皇帝面前的地位，历来是汴京城里最具影响力的存在。 这赵奂自然也不想惹来麻烦。 “本将军与那包大人也有些交情，不想在这里发生了误会。”说着，回头怒视了几个武士一眼，“定是你等不讲道理，这般蛮横，岂不是要为本将军脸上抹黑？” 几个武士自知理亏，加上听到这些人是来自开封府，也便不再言语。 “承蒙赵奂将军主持公道。”薛猛见赵奂已经退了一步，于是笑道，“既然这样，小人等方才也是有些鲁莽了。” 赵奂把手一挥。 “算了，打翻了什么，都由本将军来陪，各位上差不必计较也便是了。” 薛猛本打算回头把吕布向赵奂介绍一下，却发现吕布面上的表情依旧很不好看，于是，只好打住。 几个人重新坐回到各自的包间。 赵奂打发几名受伤的武士去外面找医馆治疗，还不忘回头向这边看上一眼。 虽然这赵奂表面上看似很公道，但是，这般不讲道理的手下，想来一定也是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的。 想到自己即将和这样的家伙共事，吕布的心里便极不舒服。 经历了这件事情，众人失去了兴致，纷纷起身告辞离开。 包间里，只剩下吕布和几个女子。 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的唐杏儿，这时候走了过来。 “吕大哥，小妹刚刚要了一壶新茶，还是少坐片刻。” 距离被董淳的人给自己用药已经过去了一天，唐杏儿虽有万般不愿，却也已经毫无办法，自己必须尽快做成此事，然后去找到那人索要解药，哪怕到时，自己赶在吕布未发作之前，将真相告知他。 吕布自然想不到唐杏儿对自己已经暗藏杀机，于是，看向了貂蝉。 “回去了也是无事，莫不如在此多坐一会儿。”曹绛仙说道。 “小妹只知道自己不受委屈，今日之事，恐将给唐壮士带来些许麻烦。”陈玉娘抱怨曹绛仙道。 “此事需怪不得小妹。”吕布急忙说道。 曹绛仙哼了一声。 “兄长若是受不得，索性就离开，连开封府的差事也不要做了，小妹带你等回滁州，于青莲庵边居住，尽享安宁，强似在这种地方受气。” “小妹性烈，倒也算的是好事。”貂蝉由衷的说道。 想自己如果能够拥有曹绛仙这般身手，又岂会接二连三的被这些街边地痞欺负？ 酒楼的伙计们忙了很久，才将凌乱的屋子收拾好。 这时候，才想起唐杏儿曾经要自己再上一壶新茶的事情。 一名伙计跑下楼去。 “想必是小厮忘却了，小妹去催上一催。”唐杏儿故意说道，起身下楼。 一楼的大厅里，客人也被刚才的打斗吓跑了很多，只剩下几个喝得满面通红的人还在这里。 一名伙计端着茶壶正要上楼，被唐杏儿拦住。 唐杏儿接过茶壶，一双手便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楼梯不高，可是唐杏儿却走了很久，攥在手心里的小瓷瓶已经沾满了汗水，几次都差点掉到地上。 一个刚才没来得及溜出去的食客这时候从楼上跑下来，走得急了些，竟然和低着头的唐杏儿撞在了一起。 手里的瓷瓶滑落，瞬间碎掉了，一同掉落的，还有装满了水的茶壶。 飞溅而起的热水灼伤了唐杏儿的双脚。 唐杏儿惊叫着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那个人也被惊到了，慌忙伸手去拉，却只是拉断了唐杏儿的一只衣袖。 听到声音，众人慌忙跑下来。 唐杏儿的脚上被烫出了几个血泡。 “杏儿妹妹怎会这般不小心。”陈玉娘急忙蹲下身子，下意识地鼓起小嘴帮着唐杏儿吹着冷气。 貂蝉也急得差点流出泪来。 “小妹休慌，待愚兄带你去医馆。”吕布说道，顾不得男女有别，俯身便要将唐杏儿抱起来，却被貂蝉一把拉住了。 虽然没有被吕布抱起来，但是，唐杏儿却捕捉到了来自吕布眼中的一丝关切，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低着头抽泣起来。 第172章 吕布领命护太妃 尽管唐杏儿的伤并不重，但是，陈玉娘还是把她接到了自己的家中。 吃罢了晚饭，陈玉娘想着去茶坊，便留下唐杏儿一个人在家。 唐杏儿坐在床上，看着包着绷带的脚背，心里充满了恐惧，她并不担心自己的脚伤，她所担心的，是没有了药，自己无法取回解药，一旦发作怎么办？ 外面很静。 唐杏儿从床上下来，趴在窗子上向外面看着。 当她看到那条高大的黑影从后面绕过来，直逼向窗口的时候，唐杏儿几乎崩溃了。 “杏儿姑娘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那个人站在窗口，一张脸被掩盖在夜色中，却叫唐杏儿感到莫名的恐惧。 “我家公子已经料到你不会轻易对唐吕布下手，叫小人前来看看，若是杏儿姑娘真的为难就算了，只是不要留在姐妹家里，免得看到你的尸体吓到她们。”那个人说得不紧不慢，就像是在和一个好朋友聊天。 但在唐杏儿耳朵里，却不啻是一声炸雷。 “壮士请留步。”看到那个人说完竟然要离开，唐杏儿不由得叫了一声。 那个人故意慢吞吞的回头。 “药、药物丢掉了。”唐杏儿的声音带着颤抖。 那个人想了想，似乎在确定唐杏儿的话的真伪。 “好吧，既然这样，还请姑娘稍候，小人这便给你重新去取。”说着，从后面绕过去，消失了。 唐杏儿坐回到床上。 忽然，后面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伴随着声音落地，另一条黑影从后面走了出来。 几乎就在同时，前面的大门被推开了，貂蝉走了进来。 “吕大哥、貂姐姐？”唐杏儿惊喜叫道。 吕布的手里拖着刚才那个人。 显然，刚才的声音就是吕布将那个人打倒发出的。 “杏儿妹妹没事吧？”貂蝉不敢过于靠近吕布和那个人，站在大门前，问道。 看到那个人被吕布所擒，唐杏儿的脸变得雪白。 “大胆恶贼，夤夜来此，欲意何为？”吕布一声断喝，把唐杏儿和那个人吓得都是连连发抖。 “你家兄长知玉娘姑娘要去茶坊，担心你孤身一人在此，特意赶来，却不想看到此贼欲逃走，妹妹真的没事吗？”貂蝉又问道。 唐杏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吕布抓住那个人的手臂，轻轻一扭。 “可是见姑娘一人，欲行非礼之事吗？” 这一扭，直将那个人痛得冷汗直流。 “英、英雄饶命，小人绝无此意。” “这般嘴硬，休怪本侯。”吕布说着，再次用力扭动胳膊。 那个人的身体随着胳膊被扭转形成了一个弧状，不停的哀求着，嘴里只得胡言道，“小、小人偶过此地，见姑娘一人，遂起他心，只是听到英雄脚步声，便不敢停留，还望英雄念我只是初犯，又没有伤害到姑娘，饶过小人。” 唐杏儿抓住了机会。 “吕大哥，此人所说却也是实话，小妹并未被伤害。” “既如此，如何处置？”吕布问唐杏儿道。 唐杏儿犹豫了。 “姑娘且放过我，日后小人定会全力报答姑娘。”那个人对唐杏儿说道。 想到自己尚未拿到解药，唐杏儿不敢过于为难他。 “吕大哥，且放他一次。” 听到唐杏儿这样说，吕布便点头，松开了双手。 那个人从地上跳起来，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貂蝉这才敢于走到了窗前，看着唐杏儿放在床边的双脚。 “杏儿妹妹还是随我夫妻回去，不可一个人留在这里。若玉娘姑娘归来，当会去我夫妻处找你。” 唐杏儿想了想，从床上下来。 三个人正要出门，陈玉娘回来了。 “杏儿妹妹一个人在家，小女子也不放心，这便回来了。”陈玉娘解释道。 在貂蝉的执意要求下，陈玉娘也随着三个人回到了吕布和貂蝉的住处。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门便被人敲响了。 来人是开封府的一位差官。 “大人接到消息，要你今日便去禁军中报到。”差官说道，“大人正和赵奂派来的人在府中等候。” 吕布一怔。 “不是三天后去赴任的吗？” “恐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唐壮士去办。”差官回答。 吕布想起昨日和几名禁军发生的冲突，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开封府： 赵奂派来的人等在大堂下面。 此人身披重铠，一副出征前的样子，不时地甩动几下手里的马鞭，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看到吕布过来，包大人对着他招了招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刘太妃欲回滁州，万岁钦点由你带人护送，唐壮士切不可掉以轻心。” 吕布一惊。 没想到自己尚未赴任，皇帝便已经要委派自己这么重要的任务？ “何时动身？” “这个需听赵奂将军吩咐。”包拯回答。 吕布大步走到那名武士身边。 武士只是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门外，示意已经为吕布准备好了一切。 必定是出自禁军的战马，除了外表异常神俊以外，脚力也是出奇的好，吕布骑在上面，忽然觉得自己复又有了当初跨马征战的感觉。 禁军的大营其实并非设置在皇宫的外面，而是在距离城门口不远处的那一片空地上，远远的，便可以听到马嘶声。 在一座大帐的外面，武士跳下马来，示意吕布在此等候。 没多久，大帐之中传出话来，要吕布进去。 同样身披重铠的赵奂坐在大帐的中间，身边还站着十几名武士，不时地有铠甲的摩擦声传过来。 “本将军知唐壮士辛苦，本欲要壮士多休息几日，怎奈此次万岁钦点壮士，本将军亦是无奈。”赵奂说道，“想必是唐壮士在万岁那里深得信任，才会如此。” “小人姓吕。”吕布可不想把这唐姓继续在禁军之中传开，于是纠正道。 赵奂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想必包大人已经对唐壮士说起过，此次护送的乃是当朝太妃，路上绝不可出事，还望唐壮士悉心准备。”赵奂继续说道，用手向两侧站着的武士一指，“唐壮士尽可挑选几名将军随同，沿途也好有个照应。” 吕布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有几个人吕布是认得的，便是那昨日在酒楼动手的武士。 吕布自然不会挑选他们，可是，对于剩下的人，吕布却也并不认得，只好随手在人群中胡乱一指。 “好，你等且先下去准备，明日一早即可登程。届时，本将军会为你等点齐五百士卒。”赵奂说道。 第173章 绛儿陪兄出行 在貂蝉的建议下，吕布在第二天清晨，来开封府向包大人辞行。 “本官知你临行前定会来此。”包大人似乎早有预感，笑着说道。 “此是小人第一次护送宫中之人远行，但不知大人是否有甚指教。”吕布诚心诚意的问道。 “唐壮士此番要保护的人乃是万岁生母，绝非当初的紫金壶等死物。”包拯若有所思的说道，忽然压低声音，叮嘱道，“禁军护送，料也不会有事，但需防备内部。” “大人此话何所指？”吕布有些吃惊，追问道。 包拯却不再说什么，只是嘿嘿一笑。 从府衙走出来，吕布骑马首先回到家中。 由于曹绛仙前些时候就一直想要回青莲庵去探视慈惠，所以，吕布决定这一次带上她一起走。 曹绛仙化妆成一个贴身小厮，跟随在吕布身边。 来到军营，五百名各持刀枪的士卒早已经列队等候，四名昨日指定的武士站在各自的门旗下面，颇有大敌当前的意味。 “此番有劳唐壮士，沿途需多加小心，平安归来之时，本将军定会在万岁面前为壮士请功。”赵奂对吕布拱手说道。 “有劳赵将军记挂，布定当全力护得太妃周全。”吕布说道。 “太妃即将出宫，还请壮士带人去宫门前等候。”赵奂一摆手，示意吕布可以行动了。 吕布举起手中短戟。 短戟在风中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 早有传令官摆动手中的旗子，发出了出发的命令。 五百人虽然不多，但是，其气势却是惊人。 曹绛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威武的队伍。 以前的记忆早已经消散了，吕布那一身雪白的铠甲配上手中银白色的短戟，傲然是跌落人间的天神。 接近皇宫，事先派出的士卒跑了回来。 “启禀唐将军，刘太妃的凤辇已出东宣门，正迎面而来。” 吕布再次将短戟举起。 跟在身后的传令官摇动旗子，众士卒瞬间分开，站立在道路两侧。 吕布跳下马来，也等在路边。 整条大街上早已经不见行人，赵奂事先派出的禁军，从皇宫大门一直排列到了城门口，就连城门的守军也已经分列在了大门的两侧。 车轮声响起，刘太妃的凤辇缓缓而来。 在车子的两侧，分别跟随着十名散发着浓烈胭脂味的宫女，宫女的外围，是十名身穿统一服饰的太监。车子的前面，十名身披重铠手握长刀的武士，分成两列从士卒中间穿过。 车子的后面，还有十名武士相随。 在这十名武士的身后，是足足十几辆马车，除了车夫以外，每一辆车子的旁边还跟随着一名武士。 吕布这才知道，自己虽然带人沿途护送太妃，却只能是远远的跟在身边，可能连接近一点的机会都没有。 不用吕布吩咐，传令官已经摇动旗子。 站在道路两侧的士卒随着车子的临近，纷纷跪在了地上，立在地上的长矛如同巨大的钢钉，头顶的红色盔缨在阳光下发出一片赤红色的光芒。 吕布所带的四名武士，在刘太妃的车子即将走出人群的时候，纵马跑到了队列的最前面，一字排开，在十名宫廷武士的面前形成了一道严密的屏障，或者说是充当起了开路先锋。 很显然，这是赵奂事先安排好了的。 吕布挥动短戟。 众人站起来。 转瞬间，所有士卒便形成了两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刘太妃的车辆护在了当中。 这样的阵势，也只有皇家的人才会拥有。 大概是担心刘太妃受不了车子的颠簸，队伍走的很慢。 而且，大概只走出十几里的路程，便有一名武士来到了吕布的跟前。 “太妃口谕，众弟兄无需这般劳苦，可在此稍事休息。” 吕布皱了皱眉。 这样的速度，何时能够到达滁州地界。 不等吕布传令，身后的传令官已经开始摆动旗子，命令士卒们原地休息了。 吕布跳下马来。 曹绛仙来到了吕布的跟前。 “太妃这样走下去，怕是半个月也到不得滁州。” 吕布叹了口气。 “这太妃娘娘比不得常人，行路慢些，也为安全考虑。” “这般大的气势，敢是怕沿途的匪患不知？”曹绛仙小声嘀咕了一句。 “禁军护卫，料也无事。”吕布用包拯的话回答道，心里却还想着，包大人要自己提防内部，看这架势，这种担心亦是多余的。 其实，包大人所指的内部并非单单是禁军，只是吕布这时候还没有能够理解。 此时，在开封府的后堂，包大人正独自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并排放着那两枚仲氏樽。 那本来很模糊的八个大字，在两枚酒樽挨到一处的瞬间，显现得非常清楚。 按照洪掌柜的交代，只有两枚酒樽同时出现之后，才会看出其身后隐藏的秘密，可是，包大人已经研究了整整一天，却还是看不出这其中隐藏着什么。 他的手熟悉酒樽的每一条纹路，甚至连隐藏在缝隙中的细小的沙土都被他抚摸过。 或许这背后的秘密只是一个传闻。包拯想着站了起来，打算暂且将其收起来。 这时候，包财走了进来。 “玉娘姑娘携唐夫人来了。” 包拯慌忙把酒樽放进盒子，放到了桌子的下面。 他知道，吕布这一走，貂蝉一个人便陷入到危险之中，陈玉娘此来，一定是想要貂蝉再次住进自己的府衙。 不出所料，陈玉娘果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玉娘姑娘所虑极是，这董淳贼心不死，我等还需小心防范为好。”包拯点头道。 “如此说来，义父大人是同意了。”陈玉娘说道。 包拯想了想。 “唐夫人一个人住在这里未免孤单，若能有玉娘姑娘相伴，当为最好。”包拯说道。 “既如此，小女愿意。”陈玉娘倒也答应的很爽快。 只是这一次，不单单是包大人，就连陈玉娘也失算了。 董淳对貂蝉的垂涎，早已经由直接动手改为了迂回战术，他现在不单单是利用唐杏儿，还想着利用另一个人——刘太妃。 送走了陈玉娘和貂蝉，包拯走出后堂，吩咐一直站在门外的一名差官：“速将佩德古董行的洪掌柜带来见我。” 差官怔了一下。 “洪掌柜因为杀死侯籍，已经被您定为死罪，现在押在死牢里，大人要见他，还需亲自前往。” 包拯这才好像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随我前往。” 第174章 感其诚贵儿吐真情 “小人也只是听那李恢大人所说，只要将两件酒樽放在一起，便可发现其中秘密，至于是何秘密，又要如何发现，小人实在不知。”死囚的监房里，手脚均被铁链锁住的洪掌柜，面色晦暗的说道。 包拯沉吟了片刻。 洪掌柜一直在为李恢办事，对其中秘密知道的只是一点皮毛也在预料之中。 包拯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女犯的监房里，袁贵儿被锁在一处角落里，长发早已经披散下来，把一张很美的小脸完全遮挡住了。 她和洪掌柜一样，都已经被定为了死罪，只等着秋后斩首。 听到脚步声，袁贵儿将头发甩开。 “包大人敢是觉得小女子这颗头被砍掉可惜了，特意赶来说教一番的吗？”袁贵儿的话中颇多嘲讽之意。 包拯并不计较。 “贵儿姑娘连杀二人，本官纵有心替你开罪，却也无能为力。” 袁贵儿的脸上凝结起一团冷霜。 “包大人秉公执法，贵儿见识了，只是这次若非那唐吕布，大人亦对小女子无可奈何。” 包拯赞许的点头。 “难得贵儿姑娘小小年纪却能够拥有这般武艺，只是用错了地方。” 袁贵儿哼了一声。 “错在小女子生错了时代，遇到你这样一个黑皮官员。倘能向前百年，当可凭借一己之力成为世间豪侠。” 包拯摇头。 “若如姑娘所言，本官生于乱世，岂不是早该掉了这颗黑头？姑娘这等人品，如能寻得一知己，他日助他功成名就，又何至于沦落到只为费涉、李恢之流做妾？又怎会这般贪心，最终丧失性命？” 袁贵儿略显苍白的脸上毫无悔意。 “包大人来此，绝不是来和小女子说这些的吧？” “本官斗胆，只想姑娘告知那鸳鸯樽的秘密该如何获得？”包拯说道。 袁贵儿抬头看着头顶的顶棚，似乎在思索。 包拯回头，示意跟在自己身边的差官先出去。 过了一会儿，袁贵儿忽然笑了。 “若小女子要用此秘密换取自由，大人可会答应吗？” “姑娘非是那贪生怕死之人，否则也不会做出这等大事。”包拯似乎早有准备，立刻回答道。 袁贵儿冷笑。 “包大人只知道对凶犯如何惩戒，又岂知将死之人的心思？” “本官只要知道姑娘之心即可。” 袁贵儿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被包大人这等睿智之人所抓，小女子再无怨言。” 一杯茶的时间之后，包大人走出了女子监房。 回到府衙的后堂，包拯吩咐包财取来了一坛尚未开封的酒。 两件酒樽紧挨着放在桌子上，包拯笨拙的抱起酒坛，将樽中倒满酒。 一股异香缓缓从酒樽中飘出。 包拯凑到跟前，注视着樽中的动静。 他奇怪的发现，酒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没一会，已经消失了大半。 又过了一会，酒开始出现细细的波纹，就像是有一根极细的筷子在轻轻搅动，又或者，是有一条看不见的虫子在里面游动。 忽然，两件酒樽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推动，开始在桌子上面慢慢移动。 雄樽那略显欣长的樽体不时地在桌子上画着圈，雌樽则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包拯紧盯着酒樽。 按照袁贵儿的说法，酒樽所移动的路线便是直接通往另一座古墓的方向。 据说，那座古墓里没有人，而是当初袁术所埋藏的一批财宝。 包拯当然知道袁术，知道他是后汉时期一位颇有建树的诸侯，虽然在世人的一片惨骂声中称帝，是一件极令人不齿的事情，但是，在那纷争的时代，能够独霸一方，也足见其拥有着超群的智慧和胆识。 就连被后世极力推崇的刘备，不是也自行称帝了吗？ 这样一个雄主，其所埋藏的财富一定不可与那位西夏国将军所藏之物同日而语。 当初，吕布和曹操携手打败袁术，吕布并不知道袁术到底拥有多少财富，故而，并没有将此事对包拯提起。 眼见着酒樽里的酒即将完全消失，包拯慌忙再次抱起酒坛。 他必须将酒樽所指引的路线牢牢记住。 古人的智慧，连包拯也觉得钦佩不已。 傍晚，陈玉娘带着貂蝉来到了开封府。 “杏儿姑娘因何未曾跟来？”自从上次知道是唐杏儿暗害貂蝉之后，包大人似乎反而对她愈加关心。 “杏儿妹妹脚伤未愈，怕被义父大人责怪，故而不敢前来。”陈玉娘回答。 包拯没有说话。 安顿好貂蝉和陈玉娘之后，包拯叫来了徐霸和薛猛。 “你二人速去唐壮士的住处，秘密监视唐杏儿，记住了，不可惊动，只要随时报告即可。”包拯吩咐道。 “是。”二人不明所以，却又不敢多问。 当二人赶到吕布的住处的时候，唐杏儿刚好瘸着一条腿从院子里走出来。 吕布走了，貂蝉被包大人带进了开封府。她要迅速将这个消息告知那个人，或许可以用这个消息换来解药。 他所知道的接头地点只有登高楼茶坊。 至于上次那个人是如何找到貂蝉和吕布的住处的，她却不得而知。 脚上的伤还有些疼痛，但是，和生命比起来，却算不得什么。 登高楼茶坊依然很热闹。 唐杏儿却没有找到那个人。 “杏儿姑娘伤成这样，怎会来此？”一名小厮看到唐杏儿，吃惊的问道。 唐杏儿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找到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来。 今天她可不想被客人点到，她只要在这里等待那个人的出现。 夜很深了，客人们和女孩子开始纷纷离开。 两个平日里和唐杏儿比较要好的小姐妹过来问候的一下之后，便都离开了。 明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虽然身体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但是，唐杏儿还是被一种本能的恐惧所攫住。 眼看着二楼已经没有人，唐杏儿失望的走下楼梯。 刚刚走出大门，眼前忽然出现的黑影便把她吓得险些叫出声来。 “杏儿姑娘莫怕，小人在这里等候多时了。”那个人说道，“还要感谢姑娘上次在那唐吕布手中救得小人。” “吕大哥已经不在京城，壮士可否赐小女子解药，暂且留得小女子一命，日后，当会全力报答。”唐杏儿急急的说道。 “姑娘莫急，此事我家公子已经尽知，今日前来，只为带姑娘去见我家公子一面。”那个人说道。 “可是……”唐杏儿差点就要把董淳的名字说出来。 第175章 求解药杏儿受骗 “壮士欲带小女子去何处？”眼见着自己被那个人带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已经看不到来自背后的灯光和行人，唐杏儿忽然感到了恐惧，颤声问道。 “姑娘只管随我走。”那个人用力拉着唐杏儿的手臂。 这里完全不是唐杏儿幻想中的驸马府，而是一处连风都似乎格外冷的荒凉之地。 由于上次自己没有能够及时去那个小村中，导致貂蝉被开封府的人救走，自己的人还自相残杀，至今那凶手依然下落不明，所以，这一次，董淳不敢再去城外，而是找到了外城最荒僻的地方。 那个人带着唐杏儿进入了其中一间看似已经摇摇欲坠的房屋。 屋子里点这一根蜡烛，董淳正坐在一张床上。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形象很粗野的男人。 这是唐杏儿第一次见到这位当朝驸马爷。 董淳的样子瞬间吸引了唐杏儿的注意。 与吕布的高大威猛相比，董淳显得有些文弱，但是，那容貌却丝毫不比吕布差。 这也是唐杏儿除了吕布之外，所见过的最令人心动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使用卑劣的手段，唐杏儿甚至觉得自己会对他一见倾心。 “还不快来拜见驸马爷。”身后的人轻轻推了唐杏儿一把。 唐杏儿慌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该如何下拜。 董淳抬头，看了一眼唐杏儿。 “罢了。”董淳说道，“要姑娘受惊非小生所愿，还望姑娘休要怪罪才好。” “民女不敢。”唐杏儿急忙低下头去。 “听到他们提起对姑娘的手段，小生亦十分不悦，业已责罚过他们。若姑娘心中尚有余愤，小生愿当面请姑娘动手处置，决不姑息。”董淳摆出一副很同情唐杏儿的样子，声音不高，却叫人听得很清楚。 唐杏儿略惊，想了想。 “驸马爷切勿如此，民女知你心情，只怨那唐夫人福薄。” 董淳心里暗笑。 “既然姑娘不肯责怪他们，小生当代二人谢过姑娘大度。”说着，竟然真的站了起来，对着唐杏儿弯下腰去。 唐杏儿慌了，慌忙还礼。 “驸马爷不可。” 董淳只是心里冷笑。 “上次本驸马要你等赠送姑娘的银两可曾如数送到吗？”他转头问身后的人。 “回禀驸马爷，已经如数交到了杏儿姑娘手里。”那个人回答。 “这便好。”董淳点头，“只是杏儿姑娘终日在那茶坊之中，非长久之计，小生此来复又带些银两，还望姑娘笑纳，便做是小生赔罪之资。” 董淳身后的大汉走过来，把一个布袋塞到了唐杏儿的手里。 布袋的沉重程度出乎唐杏儿的意料，怕又有五百两。 唐杏儿既激动又紧张。 “驸马爷容禀，民女并非贪财之人，只要驸马爷赐我解药，休伤民女性命，民女自当感激不尽。” 董淳似乎一惊。 “怎么回事？” 站在唐杏儿身后的那个人走上前几步，显得有些紧张。 “此乃是小人自作主张，杏儿姑娘不肯按照吩咐办事，小人无奈，才会出此下策。只是那毒药之事确系子虚乌有，只是小人蒙骗姑娘而已。” “放肆，怎可这般对待杏儿姑娘？”董淳似乎很生气，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那个人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小人知罪，日后绝不敢这般无礼。” 唐杏儿听到这件事只是一场骗局，起初的时候自然是激动不已，可是，马上又意识到哪里不对。 既然是假的，又因何要自己放进吕大哥的茶杯里？ “姑娘有所不知。”那个人急忙解释道，“此药绝非毒药，只是会暂时要服用之人手脚无力，浑身酸痛，一个时辰之后，自然恢复。小人这样做，也只是要那唐吕布失去抵抗力。那厮实在彪悍，小人恐被他所伤。” 唐杏儿想起这个人曾被吕布抓住，差点被拗断了手臂的事情，不由得想笑，却又忍了下来。 “虽是如此，本驸马于心不安。”董淳却不依不饶，指着他说道，“还不快跪请姑娘原谅。” 那个人果然听话，跪爬到唐杏儿身前。 “小人知错，还请姑娘责罚。” 唐杏儿不敢领受这个人的大礼，慌忙躲开。 “壮士速速请起，小女子不怪就是了。” 董淳哈哈大笑。 “杏儿姑娘大度，还不谢过。” “多谢姑娘。”那个人对着唐杏儿磕了一个头。 这是唐杏儿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受别人这么大的礼，一时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对董淳的戒备之心已经全部消散。 见时机成熟，董淳适时地叹了一口气。 “姑娘虽是茶坊女子，却也乐得一个逍遥自在，不似我这般整日囚禁于府中，无异于行尸走肉。” 唐杏儿没想到这高高在上的当今驸马，也有这么多的苦楚。 “本驸马知姑娘与那唐夫人交好，不忍其受苦。可知凭夫人那般容貌，却整日混迹于市井之中，难免惹来街头泼皮的觊觎。”董淳说着，却用双眼在唐杏儿的脸上溜来溜去，“倘有一天，唐夫人真的陷落于那些粗鄙之人的手里，姑娘当会后悔今日未曾助我，反而害了夫人。” 唐杏儿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那个布袋。 “我家吕大哥现已是禁军统领，想来日也会得到进一步赏识，当不会辱没了貂姐姐的。”唐杏儿说道。 “姑娘可知那赵奂何样人也？”董淳问道。 唐杏儿想起那日在酒楼的事情，料想这赵奂绝非善类。 “民女不知。” “本驸马素闻那唐壮士乃是一勇夫，料想其心机绝非赵奂对手，且一味争强斗狠，只能招致众人嫉妒。想我大宋如今边塞平静，重文轻武，如唐壮士这般人物，又岂能长久？”董淳说道。 唐杏儿无力反驳，也已经不敢反驳。 “驸马爷所说的乃是大事，民女不懂。” “我家驸马爷是为了唐夫人好，姑娘不可只作不知。”身后的那个人插进话来。 唐杏儿低头不语。 “算了。”董淳适时地摆了摆手，“姑娘重情重义，小生佩服。不过，今日之事，姑娘切记不可走露消息。他日若那唐壮士有失，姑娘再助我不迟。” 唐杏儿不由得一抖，这董淳的话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难道吕大哥此番护送刘太妃会出事吗？还是他有意这样说，来吓唬自己？ “送杏儿姑娘回去，路上不可刁难。”董淳不给唐杏儿思索的机会，摆手说道。 第176章 探古洞徐霸丧生 回去的路上，那个人果然对唐杏儿很客气，一直在前面引路，还时不时地回头关照一下。 唐杏儿的心里很高兴。 手里的钱已经足够支撑自己以后的生活，她已经开始设想着，以后还要不要再去那花茶坊。 跟随唐杏儿和那个人一起离开的，还有两个人——徐霸和薛猛。 二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一直看到唐杏儿被那个人送回了院子，二人才悄悄离开，回开封府。 “据小人观察，那董淳并未为难杏儿姑娘。”薛猛说道。 “杏儿姑娘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布袋，应该是董淳给了她一些奖赏。”徐霸也说道。 包拯思索了片刻。 只要这董淳没有用武力胁迫唐杏儿，她应该就不会如先前一样去为其卖命。 “有劳二位了，可速去休息，明日一早随我出城。”包拯对二人说道。 二人告辞出来。 他们并不知道包拯明日还要出城去做什么。 天刚亮，大街上还看不到几个行人，包拯已经带着四名差官出发了， 包拯的车子上拉着一坛好酒，还有一张很小的桌子，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车子出城后不久，便开始沿着一种诡异的路线在行走，似乎包大人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弄得车夫都有些晕头转向。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车子才走进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地界。 此时，距离京城已经很远。 “停车！”包拯忽然叫道。 车子停下。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包大人要在这里临时休息一下，却只见他从车子里走出来，站在那里向四周观察着，神情庄重。 “你等众人取出车上东西，且随我来。”包拯吩咐道。 四个人掀开车子后面的一块油布，发现，这下面竟然放着几把已经生锈的铁锹和几根很长的木杆。 “大人这是要我等做什么？”薛猛奇怪。 “许是大人在府衙过于烦闷，特意要我等来此消遣的？”另一名差官也说道。 包拯背着手慢吞吞的向前走着。 他在一处水草丰盛的地方停住，低着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里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那杂草显得比其他地方高上一些，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在包大人的指挥下，四个人开始动手挖掘。 起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发现，直到徐霸的铁锹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几个人才警惕起来。 那是一块硕大的石板，其直径大约足有七八米，而且异常厚重，四个人合力才勉强抬起了石板的一角。 用尽各种办法，几个人终于把石板推翻了过去，露出下面一个漆黑的洞口。 洞口里有冷风吹出来，携带着一股霉味。 包拯俯身查看了一下，直起身子。 “你等在此等候，待本官亲自下去查看。” “大人不可。”薛猛慌忙说道，“此处诡异，深恐有何机关埋伏，大人不懂武功，这般下去，若遇危险当如之奈何？” “小人愿随大人前往。”徐霸说道。 包拯想了想，点头，从另一名差官的手里接过一条足有两三米长的木杆，试探着向下面走去。 徐霸点燃了一根火把，跟在后面。 洞壁的一侧，是用石块拼成的台阶，上面积满了潮湿的水滴，不小心踩翻了一块，下面成堆的潮虫瞬间翻滚着逃离。 走出大概有十米的距离，台阶不再向下延伸，而是笔直地沿着一条地下甬道向前而去。 那股霉烂的味道更浓。 徐霸好像预感了危险的存在。 “大人不可再向前走。”徐霸走到了包大人的前面，把火把举起来，尽力向前面看着。 前面出现了一些凌乱堆积起来的碎石块，大概是年代过于久远，很多石块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位置，隐约间露出后面一个漆黑的巨大空间。 “待小人前去探看一番。”徐霸说着，小心翼翼的靠近石块。 包拯也很紧张。 必定这也是他第一次亲身涉险。 徐霸已经来到了石块的前面，探着头向里面望过去。 那股浓烈的味道直扑出来，熏得他险些呕吐。 将手里的火把沿着缝隙伸进去，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块用巨大布匹覆盖着的东西。 那布匹的表面涂满了黑色的油脂，很多地方已经腐烂，却看不清下面的到底为何物，只看到几只足有半尺长的老鼠，瞪着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自己。 徐霸打算再向前靠近一点。 忽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骤然一滚。 徐霸的身体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头顶一阵呼啸的冷风。 一块足有半尺厚的石板凌空落下。 甬道的空间狭小，徐霸无处可躲。 石板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身上，只露出一颗头。 巨大的下压之力瞬间砸断了他的骨头。 随着徐霸的一声惨叫，整个甬道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徐霸！”包拯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他，徐霸的一颗头贴着地面摇晃了一下之后，再无声息。 包拯退后几步，脚下一滑，也跌坐在了地上。 “大人，可有异常吗？”守在外面的薛猛听到声音探着身子问道。 很久之后，才听到包拯的回答。 “你等在这里守候，待我下去。”薛猛说着，举着火把也走了下来。 甬道里，包拯的一张黑脸变得惨白，指着前面不远处徐霸的尸体。 薛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里果有埋伏。大人，待小人先送你出去，回头在来救出徐霸的尸体。”薛猛说着，就要拉起包大人离开，却被包拯推开了。 既然已经死掉了一个徐霸，自己又怎么可能就此退出呢。 “此地危险，还是要小人前来。”薛猛劝道。 作为办案的差官，薛猛目睹过的死亡实在已经太多，哪怕对方是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这个时候却也没有时间去理会了。 包拯显得很固执。 薛猛无奈，只好拿着火把循着徐霸的脚印，向前靠近。 薛猛试探着用手里的单刀对着那些堆积的石块戳去，然后，沿着缝隙用力挑起，眼看着那些石块粉粉脱落，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石块的后面现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巨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目光所及，根本没有尽头。 那占据了大半个空间的东西，已经其散发出来的刺鼻霉味，忽然叫包大人觉得自己错了。 不单单是自己，那个自诩为聪明的李恢，以及那个用生命作为赌注的袁贵儿，都被这个后汉时期的袁术给骗了。 布匹下面盖着的，都是已经发霉变质的粮食。 第177章 费彩荷为兄奔走 其实，说袁术骗过了后来人，也不确切。必定在后汉时期，作为一路整日带兵征战的诸侯，粮食才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袁术曾经在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时候，做过总押粮官，其积攒的粮食也是各路诸侯之中最多的。 其人爱小，克扣下来的粮食尽数归于自己的名下，还曾经因此而和当时的江东孙坚发生过争执。 不过，估计他不会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所存储的粮食，却最终养活了成千上万只巨大的老鼠。 望着这堆满了整个洞穴的、早已经腐烂成泥的粮食，包拯的脸上滑过一丝失望。 当几个人将徐霸已经零散的尸体拼接在一起，并手忙脚乱的用泥土重新封堵了入口，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回到开封府，简单的处理了徐霸的尸体，派人去通知其家属，并好言安慰了很久之后，包拯一直在低头沉思。 一名差官急匆匆跑进来。 “大人，外面有宫里的人候见。” 包拯一惊。 “速速请进来。” 随着话音落地，一个美艳动人的宫女从外面走进来。 “奴婢青莲参见包大人。”宫女微微低垂着头，飘飘万福道。 “原来是青莲姑娘。”包拯立刻站起来，走下台阶，拱手道。 “包大人可曾想到滁州一别，却又在此见面？”青莲见并无外人，于是抬起头来，说道。 “本官知青莲姑娘服侍御妃娘娘，今日怎这般得闲？”包拯绕开青莲的问话，直接问道。 “奴婢自然没有闲暇来私会包大人。”青莲说道，然后，故意压低声音，“奴婢是奉了我家娘娘谕旨，请大人去彩荷宫一趟。” “现在？” “对，娘娘口谕，要大人随奴婢一起去。”青莲回答。 包拯向外面看了一眼，只看到满眼的黑色。 “这般时候，娘娘可是有何紧急事情？万岁可曾知晓吗？” “此乃主子的事情，奴婢只是代传娘娘口谕，其他的奴婢不敢问。”青莲绕开问题，回答。 包拯有些疑惑。 这位御妃娘娘自从省亲回来之后，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包拯还真不知道其表兄沈普现在如何，是否已经康复。 “既如此，还请姑娘稍候，待本官更衣。”包拯说着，便去了后面。 没有万岁口谕，这御妃娘娘在这个时候叫自己单独进宫，实在有些有悖常理，包拯在心里拼命想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等到包拯跟随青莲进入皇宫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皇宫里的夜色格外绚烂。 单是每一座宫殿前面的红色灯笼，就已经形成了一道令人目不暇接的风景，将整座皇宫照耀得几乎与白天无异。还没有休息的宫人们时不时的穿梭在鲜花和树木丛中，各式艳丽的服饰也颇令人悦目。 彩荷宫大门前，另一名宫女等候在这里。 “青莲姐怎去了这么久，娘娘千岁都已经困倦了。”宫女迎上来，说道。 “娘娘可在大厅吗？”青莲没有回答宫女的问话，反过来问道。 “娘娘千岁方才已经准备沐浴安歇，这个时候应该刚刚回到大厅。青莲姐可自带包大人前去。”宫女回答。 包拯的脚步顿了顿。 “既然御妃娘娘已经准备安寝，下官还是明日再来为好。” “大人切勿生疑，待奴婢前去通禀，请娘娘千岁示下。”青莲说着，快步走进宫里去。 包拯只好等在外面。 青莲去的很快。 “娘娘千岁请包大人去大厅稍候。” 包拯点了点头。 大厅里依然明亮如昼，两名宫女端着香炉等候沐浴后的费彩荷。 “还请大人在此稍候片刻，待奴婢为大人取些前日地方上敬献而来的香梨。”青莲似乎担心包拯一个人在这里无聊，于是说道。 “多谢青莲姑娘，下官不敢承受。”包拯连连摆手。 青莲却已经跑了出去。 没多久，她的手里端着一个雪白色的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枚用清水冲洗过的很小的香梨，放在了包拯的面前。 包拯却是不敢吃的。 “娘娘千岁驾到。”随着一名宫女的叫声，刚刚沐浴后的费彩荷从后面的屏风后面款款走出。 她的头发还是湿的，斜披在肩膀上，除了贴身的粉红色小袄以外，外面很随意的披着一件拖地长袍，被清水浸润过的脸上皮肤越发显得娇艳细嫩，凸显得五官更加精致玲珑。 “要包大人久等，本宫这厢赔罪了。”费彩荷坐到台阶上的椅子上，嘴里说道。 包拯不敢抬头，慌忙跪在地上。 “微臣德蒙娘娘信任，已是万分荣幸之事。若非事物多忙，微臣早已经进宫来请安。” “包大人客气了。”费彩荷笑道，“还请平身落座，本宫和你有事商议。” “多谢娘娘千岁。”包拯站了起来，却没有坐，而是站在原地。 “青莲，怎如此怠慢包大人。”费彩荷扭头看着站在一边的青莲道，“包大人不喜水果，还不命人上茶？” “是。”青莲被责怪，连忙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包拯还在思索着费彩荷要自己来的用意。 “娘娘千岁有何吩咐，还请明示。” “也没有什么大事。”费彩荷说道，轻轻摆了摆手，几名宫女离开，随后，费彩荷轻轻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包大人可否上前一步讲话？” “微臣遵旨。”包拯向前走出几步，已经来到了台阶的一端。 “包大人可还记得我家表兄？”费彩荷忽然问道。 “微臣当然记得，沈知府当初替下官挡了一刀，下官正欲询问此事，但不知道沈大人是否已经痊愈？”包拯说道。 “伤势早已痊愈，包大人勿挂。”费彩荷说道，似乎思考着接下来的话要如何提起。 “下官有暇，当要亲往滁州探望。”包拯急忙说道。 “本宫招你进宫正是为了此事。”费彩荷找到了由头，接口说道，“本宫听闻那刑部尚书李恢大人已死，但不知万岁可曾已经任命他人？” 包大人的身子一震，似乎猜到了大半。 “据微臣所知，万岁已经命户部物色合适的官员，群臣中极力保荐刑部侍郎严希政者，也大有人在。” 费彩荷轻轻“哦”了一声，略一沉吟。 “严希政其人本宫亦有所耳闻，做个侍郎已属大用，怎堪这尚书一职。” 包拯没有说话。 “包大人以为我家表兄如何？”费彩荷见包拯不说话，心里焦急，直截了当的问道。 第178章 众臣荐沈普 终于提到正题了，包拯的心里暗笑。 看起来这位御妃娘娘要将沈普调进京城的想法已经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且，她也绝不会只找到了自己。 沈普虽然为官时间不长，但是，其心地良善，若稍加点拨，日后定会成为朝廷股肱。自己与他相处很久，他对自己亦有所依赖，这样的人进京，当会对自己很有帮助。 “娘娘千岁慧眼识珠，下官亦有此想法，只是包拯一人恐很难令万岁信服。”包拯说道。 费彩荷笑了。 只要这包黑头答应举荐，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加上自己还可以适时地在皇帝面前替表兄说上几句好话。 “包大人勿忧，本宫自有安排。” 这时候，青莲亲自端着茶壶走了进来，包拯借机告辞。 费彩荷也担心皇帝会过来，不便挽留，于是要青莲代替自己送包大人出宫。 走出不远，青莲按照费彩荷事先的安排，挡在了包拯的前面。 “我家娘娘知大人为万岁分忧，十分劳苦，特意要太医院的太医们联手为大人配置了一些可减缓疲劳的药物，大人如能按时服用，定可身轻体健。”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很精致的木匣递到了包大人手里，又压低声音叮嘱道，“我家娘娘这样做亦是为国荐才，还望大人莫要负了娘娘一番苦心。” “既如此，多谢青莲姑娘。”包拯接过木匣，放入口袋。 不得不承认，这青莲的头脑，实在非一般宫女可比。 这位御妃娘娘为了沈普的事情，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回到府中，打开木匣，一股淡淡的清香直入鼻孔，与其说是药物，倒不如说是一些尚佳的饮品更为合适。 不出包大人所料，费彩荷果然还找过其他几位朝廷重臣。 第二天刚好是皇帝早朝的日子，没等包大人启奏，已经有十几位官员出班，极力举荐沈普出任这刑部尚书一职。 “包爱卿在滁州很久，当对沈普十分了解，爱卿之意如何？”皇帝问道。 包拯跪倒。 “微臣以为，这沈普虽然为官不久，但却深受百姓爱戴，上次微臣奉旨查办赵霁父子一案，对沈普多有倚仗。此人升任刑部尚书，当属不二人选。”包拯的话换来了一片附和之声。 皇帝点头。 其实，昨晚包拯走后，皇帝便去了彩荷宫，在费彩荷的一番软言温语之下，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既然各位爱卿如此看重沈普，朕就暂且要他回京代理这刑部尚书一职，届时还要包爱卿全力协助。只是近日太妃娘娘在滁州省亲，诸事还需他打理，待太妃娘娘回宫之后，朕即刻下旨。” “万岁圣明。”众人齐声说道。 退朝，皇帝走出紫宸殿，在值班太监的陪同下径直去了彩荷宫。 看到皇帝到来，费彩荷已经猜到，自己的付出有了收获。 “臣妾代我家表兄多谢万岁。”费彩荷迎上来，万福道。 皇帝拉住她软软的小手，在手心里摩擦了几下。 “爱妃趁太妃娘娘不在，做得好大事。”皇帝故意说道。 费彩荷故作紧张。 “万岁何以这般说。” 皇帝坐下，拉费彩荷也坐在了自己腿上。 凑近那张俏生生的小脸，皇帝压低声音说道，“今日早朝，众大臣皆为沈普说话。众人除了包拯以外，皆未曾与那沈普接触，却能够说得头头是道，若非是受爱妃所使，又当作何解释？” 费彩荷的俏脸微灼。 “臣妾亦是为万岁分忧，似我家表兄那般才学，实在不多。若万岁觉得不妥，亦不要以群臣和臣妾为念，自要他继续留在滁州也就是了。” 皇帝用手在费彩荷的脸上捏了一下。 “难怪连太妃娘娘都赞你聪慧过人，果然连包拯和朕都被你利用了。” 费彩荷在皇帝的胸口处推了一把。 “臣妾怎敢参与朝政？万岁若不喜，日后臣妾不再言语便是。” 皇帝端详着费彩荷，这般俏丽，实在也是令人不忍责怪。 费彩荷也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 “大娘娘想已到达滁州，只是不知这一路上可还太平？” “此番太妃娘娘出去，朕已经要赵奂派那叫唐吕布的将军亲自护送，此人勇武，料也不会出事。”皇帝回答。 费彩荷点头。 皇帝和包拯的想法一样，有朝廷禁军护卫，即便有些匪患沿途骚扰，也并不足惧。然而，事情的发生，往往并非完全如人所愿。 已经出发五天了，刘太妃等人才刚刚进入滁州地界。 太阳还有老高，刘太妃便传出口谕：就地安营，今晚在此休息。 吕布站在路上，看着士卒们搭建临时的行营。 五天来，吕布不仅没有见到这位太妃娘娘，就连她的车子也未曾靠近一步，似乎这位太妃娘娘根本就没有下过车子。 虽然已经进入滁州，但是，按照这个速度，想要进入滁州城，大约还要三四天的时间。 士卒们对此也多有抱怨之声。 吕布有些耐不住了，他决定去问一问。 “唐将军止步，有何事尽管吩咐，我等会代你禀报太妃娘娘。”距离刘太妃的车子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吕布已经被守在车子前面的武士叫住了。 吕布停住。 “请代为转告太妃娘娘，滁州地界多有匪患，这般速度行走，恐生事端，还望太妃恩准加快行进才是。” “太妃娘娘正在车中休息，待娘娘醒转，小人定当回报，唐将军可先自回去。”武士说道。 吕布记得自己和包大人上次在宁安宫里见到太妃娘娘的时候，此人十分和善，完全没有皇帝生母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时隔几日，如何变得这般之快。 不过，吕布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里并非皇宫，除了十名宫女和十名太监以外，所有人都是陌生的，刘太妃久居宫中，一旦出来，自然要加倍小心。 “多谢将军。”吕布无奈，只好回来。 曹绛仙已经于两天前先行离开，她实在受不了这样的速度，提前去了青莲庵，临行前还特意叮嘱吕布，要她记得也去青莲庵看望自己的师傅——慈惠。 其实，无需曹绛仙叮嘱，吕布也会去的。 临时营帐已经搭好，吕布走进自己的大帐，打算稍事休息。 就在吕布刚刚脱下铠甲，还没来得及坐下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叫喊声。 吕布略惊，大步走出来，刚好一名小校神色惊慌的跑了过来。 “大事不好，有人欲行刺太妃，唐将军速去救驾。” 第179章 小温侯车前辨真伪 吕布的头一阵轰鸣。 来不及思索，吕布回身从帐篷里拿出短戟，飞跑向刘太妃的车子。 此时，刘太妃的车子前面混乱不堪，几名武士手持各色武器围拢在车子四周，宫女和太监们则各自抱着头蹲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唐将军。”一名武士看到吕布，叫道，随手向路边的一片树林一指，“刺客已逃，将军速去擒拿。” 吕布想也未想，迈开大步就冲向了树林。 树林很密，隐约可见前面有两条晃动的身影。 “恶贼休走。”吕布快步赶上。 距离越来越近了，...... 《大宋小温侯》第179章 小温侯车前辨真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 刘太妃暗度陈仓 车子里坐着的，是一个看上去不足二十岁的女子。 虽然她的身上包裹着质量上乘的绸缎，头上的饰品也是极其奢华，但是，即便是不认得刘太妃的人，也会立刻猜到这个人是假的。 吕布用短戟指向了女子的胸口。 “假扮太妃娘娘，可知此乃是欺君大罪吗？” 那女子在吕布掀开帘子的时候，就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看着眼前寒光闪闪的戟头，更是连头上的饰品都掉落了一地。 “将军休怪，这都是太妃娘娘的意思，奴婢只是一个普通宫女，怎敢违拗太妃娘...... 《大宋小温侯》第180章 刘太妃暗度陈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 老夫人生疑 青莲庵： 曹绛仙已经来到这里整整一天了，可是，好几个小尼姑还围着她问这问那。 这些人久在庵堂，平时也很少出门，很多人对于汴京的景象都只是听说，从未亲见，自然对曹绛仙所讲的事情格外好奇。 由于每天来进香的人很多，大殿里难免有些乱，曹绛仙便去了后面的禅房。 在这里，除了慈惠以外，还有另外一位老尼姑——安乐宫府的老夫人。 安乐宫府已经被皇帝下旨查封了，其夫赵霁和其子赵宠皆已经被关进了刑部的监狱，所幸的是，皇帝知道...... 《大宋小温侯》第181章 老夫人生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 拉尔美达情动慈惠 慈惠一个人坐在禅房里，听到脚步声，她缓缓睁开双眼。 刘太妃进来。 在慈惠面前，刘太妃果然还保留着当年的谦卑样子。 “奴婢参见公主。”刘太妃低着头，万福道。 慈惠慌忙站了起来，伸手把她搀住。 “美达，你现在并非当年跟随我来此的小丫头了，已经是堂堂的一国之母，切记以后不要再称呼我为公主，倘被他人听到，会有损朝廷威仪。” 刘太妃的真实名字为拉尔美达。 其实，这拉尔的姓氏也是后来改的，因为当时为了伴随慈惠进京，不得已，...... 《大宋小温侯》第182章 拉尔美达情动慈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 慈惠冷漠见故人 滁州府衙： 沈普在大堂上焦急的踱着步子，吕布站在一边，神色冷峻。 小尼姑送来的消息瞬间叫二人都长出一口气。 “想那慈惠师傅与刘太妃此去不远，小人即刻赶去，当可于沿途护送，直到禁军处。”吕布拱手说道。 “唐将军不必着急，待下官增派些人手于你。”沈普说道。 吕布摇头。 “太妃娘娘之所以这般秘密行事，所担心者，便是沿途匪患，小人一人跟随当不会引起注意，人多反而不美，已非太妃娘娘所愿。” 沈普想了想。 “下官知唐将军勇不...... 《大宋小温侯》第183章 慈惠冷漠见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 刘太妃好心铸大错 刘太妃快步走到慈惠和李宦跟前。 “公主勿疑，李宦将军来此只为能够见到公主一面，别无他意。”刘太妃说着，双眼却瞟向了李宦。 慈惠的嘴角略略扬起。 “既是这样，贫尼倒真是受宠若惊了。还请李宦将军回去之后，替我感谢当初那些极力要我来此的官员们，若非他们，贫尼此生又岂会和佛祖结缘，赢得这一世清净？美达小妹亦不会成为这大宋国母，享尽荣华。” 李宦咽了一口唾沫，无言以对。 “美达小妹，既无他事，你我无需多加耽搁，当速离...... 《大宋小温侯》第184章 刘太妃好心铸大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 师命不可违 慈惠不敢在路上耽搁，叮嘱刘太妃明日一早便去叫人帮忙之后，便带着曹绛仙连夜启程，回青莲庵。 慈惠觉得天黑路远，那李宦等人不会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回去，却不成想，她二人刚刚动身，身后便有黑影跟了上来。 回到青莲庵的时候，庵堂的大门早已经关闭。 夜色中，只见这突兀而立的建筑，多少显得有些萧瑟。 二人从侧门进入。 “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曹绛仙见慈惠绕过了自己和她的住处，进入了最后一层院子，不由得有些好奇，问道。 “...... 《大宋小温侯》第185章 师命不可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 盗贼夜入青莲庵 刘太妃对沈普的身世也是略有耳闻，知道他是费彩荷的表兄，不过，刘太妃对费彩荷和皇帝的关系也很不满，只是因为皇帝护着她，自己不想深究。 沈普跪在台阶下面。 “前者听那青莲庵的人来报，太妃娘娘已经出发回京，微臣深为未能得见太妃娘娘凤颜而遗憾，今娘娘来此，微臣倍感荣幸。” “起来吧。”刘太妃在吉凤的搀扶下站在车子前面，对跪在地上的沈普和其身后的衙役们吩咐道。 “还请太妃娘娘暂去行宫歇息，待微臣为娘娘准备膳食。”沈...... 《大宋小温侯》第186章 盗贼夜入青莲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 绛儿舍命护宝图 那个人蹲在原地一直不动，这里的寂静和黑暗使他感到了恐惧。 前面的两个同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瞬间融化。 他开始转身，打算回去取蜡烛。 曹绛仙略略思索了一下，忽然扑了出去，挥动钢刀砍了下去。 钢刀砍在了他的后背上，却不知道为何竟然被弹了起来，厚重的刀背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溅落的泥土如无数的虫子在地上爬。 手里的钢刀有些沉重，曹绛仙舞动起来很有些费力。 而那个人在被砍了一刀之后迅速跳了起来...... 《大宋小温侯》第187章 绛儿舍命护宝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章 小温侯复仇 李宦坐在车上，见吕布来势甚猛，不敢大意，举起手中长剑向上一挡。 剑身碰到短戟，当即折断。 “砰砰”几声，车棚被短戟砸断，连同铺着厚厚木板的车体也一并坍塌下去。 李宦滚到了地上。 他扔掉手里的断剑，从地上跃起来，伸手接过一名武士递过来的一对短锏，纵身上马。 这李宦当年曾经号称“西夏国第一勇士”，一对短锏无人可敌，虽然现在略显老态，但是，其战力依然不可小觑。 吕布纵马而来。 李宦迎了过去。 双锏携带着一股飓风凌空落下...... 《大宋小温侯》第188章 小温侯复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9章 路上遇劫匪 站在刘太妃身后的吉凤一直仔细观察着吕布。 这个异常令女人心动的男人是董淳誓要除掉的，为此，董淳曾经要自己暗中下手，可是，自己作为刘太妃身边的宫女，却一直没有机会。 “唐壮士仙乡何处？”刘太妃忽然问道。 吕布略惊。 自己和貂蝉醒来时，便是在汴京城里，与那唐杏儿是邻居。至于重生之前，吕布只记得一个叫做厄谷的地方，隶属于哪一个州府，却是不知。 “荒野村夫，自幼流落京城，实不知家乡何处。”吕布回答。 刘太妃目光有些黯...... 《大宋小温侯》第189章 路上遇劫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0章 太妃倾意小温侯 来人是沈普派来暗中保护刘太妃的三名衙役。 由于刘太妃只允许吕布一个人保护自己，三个人不敢跟得太紧，所以，来得晚了些。 “我料匪人走的不远，我等速速追赶，或可追上。”听完了吕布的讲述之后，一名衙役说道。 吕布想了想。 “你等不必跟随，布一人足矣。” 三名衙役相互看了一眼。 “唐壮士，我三人奉沈大人之命暗中保护太妃娘娘，若出了事情，需被沈大人责怪，还请唐壮士带上我等一同前往。”一名衙役说道。 吕布皱了皱眉头，用手一...... 《大宋小温侯》第190章 太妃倾意小温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1章 大英雄秒变车夫 吕布帮助三名衙役将几名山匪带到了车子跟前，已经是午夜了。 担心那几个逃掉的匪徒回来救人，并伺机报复，三个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和吕布一样，守在刘太妃等人的车子跟前。 天亮后，吕布吩咐其中一名衙役去小镇中请来了一个郎中，帮刘太妃治疗肩膀上的伤。 刘太妃的伤势不重，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后又被吕布的铠甲叶片划了一下，留下了一条浅浅的伤痕。 郎中帮她用药敷在了伤口上。 “此药需用黄酒搅拌均匀后方可再敷。”郎中把另一...... 《大宋小温侯》第191章 大英雄秒变车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2章 大闹禁军营 目送刘太妃等人的车子离开，吕布思索了一下，带着人向禁军的大营走去。 此时，赵奂早已经得到了自己派人暗杀吕布未遂的消息。 知道吕布平安回来，也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几名武士奉命躲在中军帐的外面，一旦吕布做出对赵奂不利的事情，便会冲进去将其杀死。 大帐里的酒菜已经摆好，赵奂坐在桌子旁边。 “启禀赵将军，唐将军回来了。”一名武士探着头，对赵奂说道。 “速请其进来。” 吕布此时已经恢复了出城时候的样子，一身铠甲在身，短...... 《大宋小温侯》第192章 大闹禁军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3章 薛猛不识风情 赵奂眼见着吕布的短戟就要砸到胳膊上，慌忙提起紫金鞭横在胸前，用尽平生之力向外一推。 短戟砸在了双鞭上，溅起无数火花。 赵奂手里的紫金鞭脱落，人也被震得向后倒退老远。 吕布一个转身，逼视着后面的武士。 “当初本侯一条大戟令天下诸侯破胆，谅你等鼠辈何德何能，亦敢为这赵奂帮凶。”话音未落，短戟横推，已将前面的两名武士震飞了出去。随后，劈手抓住另一名武士的枪杆，用力一翻手腕，那条枪斜立了起来，武士双手攥紧枪杆，竟...... 《大宋小温侯》第193章 薛猛不识风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4章 包拯巧断诬陷案 “杏儿姑娘可还住在这里吗？”收拾完了一切，薛猛手里拿着锁头，问唐杏儿道。 唐杏儿想了想。 “这几日还是暂且住在貂姐姐那里为好，等到我家吕大哥回来，小妹再搬回来居住。家父不在了，我一个人住起来也是孤单的很。” 薛猛点头，打算先把房门锁起来。 唐杏儿在背后看着薛猛，脸上的红晕犹自未退。 犹豫了很久，她走过去，假意帮薛猛锁门，一只软软的小手却似无意间触到了薛猛的手背。 薛猛大惊，慌得连锁头都掉在了地上。 唐杏儿笑得不...... 《大宋小温侯》第194章 包拯巧断诬陷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5章 貂蝉家中明志 包大人见吕布回来，只是淡淡一笑，便继续审理自己的案子。 吕布走过来，正愁一肚子的火气无法发泄，不由分说挥起巴掌就对着那掌柜的脸猛抽了几下。 那掌柜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跟在身后的唐杏儿吓得用力捂住自己的脸，她知道，这几巴掌是吕布打给自己看的。 薛猛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不必这样紧张。 包拯的脸沉了下来，正要发作，却见那掌柜的跪爬几步，咧着已经被撕裂的嘴角，拼命的叫着招供。 包拯的脸瞬间变成了喜色。 “责令...... 《大宋小温侯》第195章 貂蝉家中明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6章 费彩荷欲盖弥彰 常宁公主走下轿子，首先来到皇帝跟前，跟在常宁公主轿子后面的董淳，也慌忙过来见礼。 “皇妹二人特意从驸马府赶来的吗？”皇帝问道。 “回禀皇兄，我二人正是听到消息赶来的。”董淳抢先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 “母后正在宫中，你二人可跟随众姨娘一起前去。”皇帝说完，还不忘回头向费彩荷这里看上一眼。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费彩荷已经懂得了皇帝的意思：他会在自己的彩荷宫里等候自己。 “皇兄。” 皇帝，刚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董淳...... 《大宋小温侯》第196章 费彩荷欲盖弥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7章 吕奉先后宫告状 吕布身穿禁军官服，跟随包大人一起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相对于后宫其他地方，还算是比较幽静的所在，在这里谈话，可以更加随意，这也是皇帝要吕布和包拯来此相见的原因。 值班太监将二人引领到皇帝所在的地方之后，便等在远处，要二人自行前去。 皇帝侧目看着二人。 “微臣包拯见驾。” “吕布见驾。” 二人跪倒，皇帝故意转过身去，很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皇帝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包拯。 “包爱卿，太妃娘娘要朕加封唐吕布为内宫禁军...... 《大宋小温侯》第197章 吕奉先后宫告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8章 董淳军营探病 送走了包拯和吕布之后，皇帝很快就去了宁安宫。 他当然不会把董淳的事情告诉给刘太妃，只是说吕布家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待处理完了之后，便会进宫。 刘太妃也没有说什么。 刘太妃身边的吉凤倒是听得很清楚，没多久，她便找了一个借口出宫去。 此时，驸马爷董淳正等在皇宫的侧门。 屡次杀害吕布未果，这家伙有些疯狂起来，对貂蝉的思念已经要他处于崩溃的边缘，似乎再不能把貂蝉收在身边，他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就像当初的吕布...... 《大宋小温侯》第198章 董淳军营探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9章 吉凤暗助刘太妃 三天之后： 吕布终于接到了圣旨，要他进宫去。 在吕布进宫的同时，董淳也在宫中。 董淳被皇帝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好在皇帝顾及皇家脸面，只在没人的时候提起，警示他立刻将遇春楼放弃，并不可再对貂蝉存有非分之想。 董淳抹着脸上的冷汗出来，心里却颇不服气。 所谓的宫中禁军，其实和赵奂的禁军同属一个序列，仍然要归在赵奂的管辖之下，以前，都是赵奂来指定人选，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轮换。 吕布则不同，他是皇帝和太妃娘娘指定的人...... 《大宋小温侯》第199章 吉凤暗助刘太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0章 温侯入宫见国母 刘太妃和吉凤正要商量惩治费彩荷的具体步骤，外面有宫女跑进来。 “启禀太妃娘娘，唐吕布将军在宫门外候见。” 刘太妃的脸上立刻滑过一丝喜悦。 “速请他进来相见。” “是。宫女跑了出去。” “吉凤，你去代哀家迎接唐将军进来。”刘太妃又回头对吉凤吩咐道。 吉凤跟着宫女出去了。 刘太妃快步走进后面的卧室，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顶的饰品，故意将一枚携刻着凤凰图案的金簪向前面移动了一下，使之看起来更加突出。 回到大厅，刚刚坐下，...... 《大宋小温侯》第200章 温侯入宫见国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1章 刘太妃处置有方 北宋时期的宫廷女子大都盘发，所以，一般来说，青丝都很长。 刘太妃的秀发尤其长，发梢已经垂到了小腿部，似黑色的瀑布一般从她的头顶倾泻而下，凸显得她腰肢更加纤细，皮肤更加白皙。 在那个时代，五十岁已经接近老年，但是，这刘太妃却依然亭亭玉立，年轻得令人不敢相信。 在一个男子面前如此大胆，古代宫廷之中的女子，恐怕非刘太妃莫属了。 当然，也只有在面对吕布的时候。 必定吕布曾经救她于危难，而且，在危机四伏的关键时刻，曾...... 《大宋小温侯》第201章 刘太妃处置有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2章 吉凤设计害吕布 外面来的人果然是董淳。 他知道吕布已经被提升为内宫禁军统领，对皇帝的责骂也是惶恐不安，跑来想着从从刘太妃这里探听到一点消息。 刘太妃果然话附前言，不但把董淳狠狠训斥了一顿，还特意派出一名太监跟随董淳回驸马府，要他时刻向自己汇报他的动向。 此时，吕布已经被吉凤送到了宁安宫的后门。 穿过这里，便是皇宫硕大的御花园。 如果不是吉凤领着，如此巨大的花园，吕布想要找到紫宸殿的后门，还真不容易。 穿过一片果树林的时候，吉...... 《大宋小温侯》第202章 吉凤设计害吕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3章 误入彩荷宫 吕布一踏过前面的两道月亮门，就似乎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彩荷宫里的宫女们虽然各个面带惊慌之色，但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慌乱，其中一个手里端着茶杯的宫女，更是只顾盯着吕布看，眼神极其复杂。 “刺客在哪里？”吕布停住脚步，大声问道。 一名宫女犹豫了一下，指向了前面一个铺着红色地毯的房门。 吕布快步走到房门的跟前。 屋子里静悄悄的，东西的摆放也没有丝毫凌乱。 正对着房门，是另外一道很小的小门，一名手捧着香炉...... 《大宋小温侯》第203章 误入彩荷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章 吉凤空设计 吉凤在一名宫女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御妃娘娘。”吉凤目不斜视，似乎对一边站着的吕布和几名武士，根本就没有看到。 “吉凤，你来此可是有事？”费彩荷刚刚才想到这件事情应该和刘太妃有关，吉凤就来，费彩荷自然要警惕起来，于是问道。 “有人方才禀报太妃娘娘，说是彩荷宫里出了乱子，太妃娘娘特意要奴婢前来探视。”吉凤回答。 费彩荷的眉头锁紧。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和刘太妃有关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费彩荷摆手道，...... 《大宋小温侯》第204章 吉凤空设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5章 金官儿贪财被罚 “怎么，你二人没有听到哀家的话吗？”见吕布和费彩荷都不吭声，刘太妃似乎有些不高兴了，问道。 “臣妾遵旨。”费彩荷首先答道。 吕布想了想，也只好低头说了一声“遵旨”。 “这便好。”刘太妃点头，“唐将军暂且留下，哀家正好与你有事商议。御妃暂且回去，以后休要轻信他人之言。那个叫金官儿的奴才不可轻恕，按照哀家的吩咐行事。” 听到刘太妃再次叮嘱自己，费彩荷看了一眼吉凤。 吉凤低着头，不敢去看费彩荷和吕布。 “臣妾告退。...... 《大宋小温侯》第205章 金官儿贪财被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6章 青莲夜访沈普 “你还真是不知死，居然连太妃娘娘的东西都敢偷？”青莲说着，用力推开金官儿，回头对着两名太监吩咐道，“还不快将她送去冷宫，然后去给御妃娘娘回话？” 见青莲不但不肯帮自己，还要抢走金簪，金官儿扑上来就要抢回去，却被两名太监用力拖走了。 青莲把金簪放进口袋，在宁安宫附近转悠了一会，没有看到吕布等人，于是回去向费彩荷复命。 两天后： 吕布接到吉凤送来的消息，要他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护送刘太妃出宫去国宁寺进香。 因为早...... 《大宋小温侯》第206章 青莲夜访沈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7章 国宁寺太妃进香 青莲离开后，沈普看到在桌子上放着的那根金簪。 他不知道青莲是有意放在这里的，还是无意间丢下的，更不知道此簪前几天还是刘太妃所有。 天亮后不久，吕布带着两名武士出现在了宁安宫的门前。 很久之后，吉凤从里面跑出来。 “唐将军，太妃娘娘有旨，此次出去依然是微服而行，要将军也换上便装，只你一人随行即可，不可张扬。”吉凤说道。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铠甲，确实是有些扎眼，于是，吕布点头。 按照吉凤的意思，吕布换好了便装...... 《大宋小温侯》第207章 国宁寺太妃进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章 刘太妃失踪 望着刘太妃和吉凤随着人群进入大门，吕布急得跺了一下脚。 大殿里，前来进香的人各个面色庄重，在香烟缭绕之中，默默的在心里讲述着自己的希望。 刘太妃跪在一尊佛像下面，手里拿着香烛，也在默默祈祷。 吉凤跪在她的身边。 刘太妃跪的时间很长，手里的香烛都已经燃烧了大半，她还没有起身。 就在这时候，一个低低的声音忽然在刘太妃耳边响起： “还请太妃娘娘移驾后殿。” 刘太妃一惊，慌忙睁开眼睛。 身边站着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僧人。 《大宋小温侯》第208章 刘太妃失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章 金簪内暗藏玄机 包大人带着众人回到开封府，天已经很晚了，府衙的大堂里，沈普正坐在那里。 原来，这位刚刚上任的刑部尚书也已经接到了报案。 大堂上，吉凤和吕布再次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唐壮士，本官知你和此案没有关系，只是你和吉凤姑娘二人在未找到太妃娘娘之前，也只好先委屈一下，暂且关押在这里。”包大人说道。 “小人不会要大人为难。”吕布点头。 吉凤却有些害怕，必定牢房的环境和皇宫没有可比性。 二人被押解下去。 “沈大人，此案过于...... 《大宋小温侯》第209章 金簪内暗藏玄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0章 包拯无奈别壮士 开封府大堂： 一位五十几岁年纪，却精神矍铄的和尚站在大堂的台阶下面，正在和坐在上面的包拯、沈普说话。 此人便是国宁寺的那位绝尘师傅。 据说此人年轻的时候也曾在朝中为官，只是一心钻研佛法，对自己的仕途并不关心，后来更是干脆辞官剃度，先帝感念其诚心，特许在国宁寺出家。 那个叫做净远的僧人，便是在他的允许下才住进了国宁寺的。 “老僧回来后，听闻刘太妃失踪，便既赶来参见二位大人。”绝尘说道。 包大人倒也很客气。 “大师...... 《大宋小温侯》第210章 包拯无奈别壮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1章 信义重如山 见到吕布被沈普的人带走，开封府的众差官纷纷来到了包大人的跟前。 “此案未结，万岁这般匆忙就要斩杀唐壮士，其中定有缘由。” “还望大人去宫中面见万岁，为唐壮士讨一个公道。” “我等皆愿跟随前往，替唐壮士求情。” 面对众人的言语，包拯只是依旧咧着大嘴，硕大的鼻子似乎也随着脸皮的抖动而不停的抖动着。 “你等稍安勿躁，我料那沈普等人定斩不得唐壮士。你等众人只管各负其责，不可慌乱。” 见包大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众人也...... 《大宋小温侯》第211章 信义重如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2章 好汉惩威离法场 去往刑场的路上，吕布没有动手。 囚车实在是过于坚固，加上铁链的束缚，叫他知道，如果真的动手挣断铁链，恐怕整辆马车都会被立刻砍成几段。 刑场设置在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偏僻的所在。 刑场的四面都用木制的栅栏围了起来，以防有人忽然跳入。中间的空地上放置着几块长方形条石，据说是用来给刽子手磨刀用的。 其实，那只是人们的传说，真实的用途是用来锁住那些试图反抗的刑犯。 高高的监斩台上放着桌子，写着血红色“斩...... 《大宋小温侯》第212章 好汉惩威离法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包拯故技重施 那个人的手在吕布的拳头即将挨上的时候收了回去，同时发出一阵笑声。 吕布这才扭头看去。 “唐壮士休要动怒，小人特在此等候。” 来人居然是薛猛。 吕布的嘴角扯了扯，却没有笑出来。 “薛兄敢是知道吕布闯下大祸，特来抓捕小人的吗？” “非也，小人是奉了……”薛猛说了一半，警惕的向四周看了一眼，拉起吕布走回到屋子里。 “包大人早已料到唐壮士会有此举，一直要小人在你等后面监视，并叮嘱在你逃脱之后，要小人将几句话带给你。”薛...... 《大宋小温侯》第213章 包拯故技重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4章 绝尘暗助开封府 半夜的时候，守在国宁寺后面的一名差官跑了过来。 “唐壮士，绝尘和尚从后面院墙出去了，小人已经派人跟了上去，还请唐壮士速速跟我来。” 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吕布骤然间精神倍增。 “唐壮士切勿冲动，若有刘太妃消息，当第一时间告知小人，不可擅自行动。”展昭叮嘱吕布道。 吕布没有说话。 绝尘果然已经从后面出来，此时，他已经穿过路边的一片树林。 吕布盯紧他的背影，快步跟上去。 绝尘的速度出奇的快。 这是吕布重生之后，第一次步行这...... 《大宋小温侯》第214章 绝尘暗助开封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恶人在山中 “等等。”就在那和尚马上要说出实情的时候，忽然被绝尘和尚叫住了，随后，他推开窗子，向外面观察了一番。 吕布躲在暗影里，看到他将窗子重新关好，自己便再次悄无声息地靠过去。 屋子里的声音变得更小，吕布无法听清。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传来绝尘的叹息声。 “老僧当初在朝中为官的时候，几次被同僚排挤，万岁也数次要将老僧革职查办，若非刘太妃加以干预，老僧恐已经不在人世。” 吕布有些吃惊。 刘太妃作为一国之母，如何却要干预朝...... 《大宋小温侯》第215章 恶人在山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6章 小温侯山谷救人 “你如此大费周章，所要找的人却原来只是一个普通宫女？”吕布的浓眉微蹙，道。 “将军莫急。”绝尘却并不着急，“虽然此处只是一个老宫女，但是其人历来与刘太妃相近，我相信此人一定知道关于刘太妃的事情。” 吕布想了想，觉得有些失望。 先不管这些，还是先把人救出来。 吕布想着大步走到了木屋跟前。 房门恰好开启。 一个邋遢而形象猥琐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男人大概是昨夜很累，一双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眼角边堆积的眼屎令人看起...... 《大宋小温侯》第216章 小温侯山谷救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7章 彩兰无奈吐真情 开封府衙： 包大人一直等到天黑了下来，才看到展昭等人的身影出现在衙门口。 吕布杀死严希政逃跑，激怒了皇帝，不仅把沈普宣进皇宫狠狠责备了一番，连带着包大人也被没能幸免。 好在吕布是在临行刑前逃走的，看似和二人没有多大关系。 不过，作为当时汴京城里最大的两座府衙，这样的事情和丢失了刘太妃一样令人感到无比诧异。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若你二人未能如期请回太妃娘娘，抓到唐吕布那厮，朕决计不会再宽待。” 皇帝的话言犹在耳...... 《大宋小温侯》第217章 彩兰无奈吐真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8章 费彩荷花园会表兄 听完彩兰的话之后，包拯沉吟了很久。 “可知那些匪人劫持刘太妃去往何处？” “奴婢以前也知道他们的老巢，只是不知道此番他们是否会回到那里。”彩兰回答。 包拯坐不住了。 “展护卫，速带人跟随本官同去那匪窟一看。” “是。”展昭答道。 这时候，城门早已经关闭，不过，包大人出城，守门的禁军还是破例打开了大门。 包大人首先去那个山坳将吕布接了过来，然后，按照彩兰的指点，向匪人的老巢进发。 就在包拯一行人出城后不久，守在皇宫...... 《大宋小温侯》第218章 费彩荷花园会表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9章 金枝玉叶犹可怜 天还没亮，刘太妃被冻醒。 一双手下意识地在身上摸了摸，只摸到了一块破旧的半截毯子，毯子中间还有着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吉凤。”刘太妃习惯的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她，一阵冷风从身上掠过，叫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头脑瞬间恢复清醒。 摸索着坐起来，没等坐稳，一只皮肤粗糙、坚硬如冰的大手便从黑暗中伸过来，狠狠在她的后背上打了一巴掌。 刘太妃痛得叫了一声，后背上立刻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壮士休要如此欺我。”刘太妃...... 《大宋小温侯》第219章 金枝玉叶犹可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0章 救太妃吕布惩恶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打断了吕布和刘太妃各自想着的心事。 吕布以为是包大人带着差官们赶来了，于是站了起来。 那些马由远及近，径奔二人而来，可是，马上的人却并非是包拯等人，而是一些腰悬长剑或朴刀的短衣人，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还背着一张硬木弓。 刘太妃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把抓住了吕布的袍襟。 “此皆恶人，将军带我速走。” 吕布一惊。 这些人原本是打算去吕布救出刘太妃的地方，可是，大概是有人看到了刘太妃，于是，一声唿哨，众人...... 《大宋小温侯》第220章 救太妃吕布惩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1章 英雄携美陷古屋 这里的斜坡很大，而且由于有泥水的缘故，湿滑得叫人无法阻止下落。 吕布一只手护住胸前的刘太妃，另一只手挥舞着，试图可以抓到些什么，可是除了粘稠的泥土以外，再无其他东西。 刘太妃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拼命的抱住吕布的腰，把自己死死贴在他的身上。 下滑终于停止了，吕布的双脚蹬住了一块突出水面的石头。 吕布慌忙跪起来，首先把刘太妃托离泥水。 这里黑如墨染，目光所及，只能隐约感觉到这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地下空间，除了二人身...... 《大宋小温侯》第221章 英雄携美陷古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1章 英雄陷古屋 这里的斜坡很大，而且由于有泥水的缘故，湿滑得叫人无法阻止下落。 吕布一只手护住胸前的刘太妃，另一只手挥舞着，试图可以抓到些什么，可是除了粘稠的泥土以外，再无其他东西。 刘太妃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拼命的抱住吕布的腰，把自己死死贴在他的身上。 下滑终于停止了，吕布的双脚蹬住了一块突出水面的石头。 吕布慌忙跪起来，首先把刘太妃托离泥水。 这里黑如墨染，目光所及，只能隐约感觉到这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地下空间，除了二人身...... 《大宋小温侯》第221章 英雄陷古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2章 刘太妃脱险 吕布侧身从洞口爬出来，举目四望，隐约可见那片小树林外面有人影晃动，料想应该是包拯等人赶到了。 回头要刘太妃稍等片刻之后，吕布大步穿过树林。 树林外，除了几名过路的百姓远远地站着以外，还有几名身穿官服的人，却不见包拯和开封府的差官。 原来，他们是附近官府的人，刚刚得到禀报说这里有人被杀，于是快速赶来。 吕布一走出树林，就被这些人发现了。 吕布虽然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短衣，但是，黑色的灯笼裤上面依然可见斑斑血渍。 “...... 《大宋小温侯》第222章 刘太妃脱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 包拯假言袒凶 众差官闻言面面相觑。 “你等敢是没有听到本官之言吗？速将凶犯唐吕布锁了。”包拯故意放大声音，要车子里的刘太妃能够听到。 吕布把双手倒剪。 “众位兄弟，小人自知罪责难逃，杀戮过重，包大人将我抓捕问罪，亦是情理之中，还请兄弟们休念私情。” 几名差官这才慢吞吞的拿出绳索。 就在这时候，车子里传来刘太妃的声音：“包大人且慢动手，哀家虽不知这唐将军所犯何罪，但是，单只是救了哀家一件大功，也当将功折罪，皇儿那里自有哀家...... 《大宋小温侯》第223章 包拯假言袒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 西冷宫吉凤遭欺 包拯坐着轿子，很快来到了皇宫的侧门门口。 吕布弓着腰跟在轿子后面，一副低眉顺目的奴才样子，不时地用双眼在把守侧门的两名禁军脸上扫视着。 半炷香的时间之后，进去通禀的禁军出来，告知包大人：皇上刚起，要他暂时先去御花园的一座名曰翠屏的假山边等候宣召。 “有劳将军了。”包拯拱手道，头也不回地进入皇宫。 吕布跟在后面，故意把后背拱起老高，却还是被拦住了。 “皇宫禁地，岂能要一个奴才进入。”一名武士喝道。 包拯回头。 “...... 《大宋小温侯》第224章 西冷宫吉凤遭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 为救人林愈丢性命 来人是林愈。 等待董淳救出吉凤无果之后，林愈决定自己亲自动手。 这个人还算有些良心，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吉凤老死在这里。 上次吕布打断了赵奂的一条腿，当时他也在场，他深知吕布的厉害，所以一见面，脸上便显出惊惧之色。 吕布冷笑。 “林将军敢是也为了吉凤而来？” 林愈想了想。 “卑职知道唐将军冤枉，只是这件事情实在与吉凤无关，还望将军不要为难她。” “她屡次陷害本侯，还曾当着刘太妃的面向本侯认罪，你却说此事与她无关？莫非...... 《大宋小温侯》第225章 为救人林愈丢性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 彩荷宫二女倾心 吕布从吴良的屋子里找出来一件太监所穿的衣服，胡乱给绝尘套在身上，将他扛在肩膀上，在吉凤的指点下，向那座翠屏假山的方向走去。 见吕布和吉凤走远，吴良跳了起来。 “你三人在此守候，待本公公去向万岁报告。” 金官儿和另外两个宫女慌忙跑过来。 吴良挥起巴掌就对着金官儿打了过去。 “眼看着本公公被欺负，你等却无动于衷，待本公公回来，要你等好看。” 金官儿捂着脸，一脸的委屈状。 吴良不敢耽搁，急慌慌的跑走了。 一条黑影从破败...... 《大宋小温侯》第226章 彩荷宫二女倾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 护凶犯仁宗动怒 作为服侍过两代皇帝，至今仍然在这后宫佳丽中独享恩宠的费彩荷，居然对自己的贴身丫头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青莲感到不解。 当然，在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如沈普这样的朝廷大员，拥有三妻四妾也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否则，费彩荷也不会表达得如此直白。 可是，在青莲的耳朵里，这样的话，实在是令人倍感恐惧。 青莲跪在地上，一张小脸上聚集起密密的汗珠。 “快起来吧。”费彩荷把青莲拉起来，“要赶在万岁从吉凤口中问出实情之前，将消...... 《大宋小温侯》第227章 护凶犯仁宗动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 远古预言惊魂 等到沈普在青莲的带领下急匆匆来到翠屏假山附近的时候，皇帝已经走远了。 青莲担心被皇帝看到自己，慌忙拉着沈普躲在一块假山石的后面。 “表老爷可在此稍候片刻，待青莲去看看万岁爷去了哪里？”青莲叮嘱沈普道。 沈普觉得皇帝应该是去费彩荷那里，心中虽有一丝醋意，却也毫无办法。 青莲很快回来。 “万岁可是去了表妹处？”沈普急切问道。 青莲小嘴一撅。 “万岁已经好几天未曾去过，刚才奴婢见到他去了太妃娘娘那里。” 沈普有些吃惊。 《大宋小温侯》第228章 远古预言惊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9章 绝尘将死尚不知 宁安宫： 刘太妃的伤还没有好，只是已经叫来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医治过，脚踝处还包裹着厚厚的绷带。 在一名宫女的服侍下，刘太妃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台阶下面的皇帝。 “哀家观那唐吕布绝非是滥杀无辜之人，虽然此番为了救助哀家，他确曾杀人无数，但，那皆是该死之人。至于那严希政，若是钢刀架在了脖子上，还不出手反击，岂不是成了傻子？”刘太妃说道，“皇儿罢免了他这内宫禁军统领一职，要哀家日后如何面对有功之臣？” 为了这样一...... 《大宋小温侯》第229章 绝尘将死尚不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0章 董淳依言助吉凤 皇帝果然给沈普下发了一道圣旨，要他尽快找出诬陷吕布的幕后真凶。 不过，在宣读完圣旨之后，传旨太监又凑到沈普跟前，低声说了一句：“万岁要奴才告知沈大人，要人证物证俱全，方可动手抓人，在这之前，切勿轻易惊动任何人。” “微臣遵旨。”沈普跪在地上，答应道。 传旨太监离开。 沈普咬着嘴唇，站了起来。 两个人证都已经被皇帝下旨带回宫里处置，却要自己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方可抓人，其意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随后而来的是青莲...... 《大宋小温侯》第230章 董淳依言助吉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1章 太妃寻英雄 吉凤认识此人。 他是宫中的一名太监，姓杨，也是刘太妃身边比较受宠的人之一。 随着杨姓太监走出来，吉凤一眼看到在店门外的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体态雍容、面罩青纱的女子。 吉凤惊得呆住了。 “太妃娘娘已经派人找你两天了。”杨姓太监压低声音说道，“担心你会出事，一直要奴才们留意你的消息。” 吉凤还有些不敢相信。 “还不快去见过太妃娘娘。”杨姓太监催促道。 吉凤这才清醒过来，跑过去就要跪下，却被刘太妃一把拉住。 “不可暴露了哀...... 《大宋小温侯》第231章 太妃寻英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2章 小温侯生擒恶僧 汴京内城，一座很普通的住宅里： 院子被打扫得很干净，一个三十左右岁年纪的女子坐在院子里的一把椅子上，很细心的在摘着刚买来的青菜。 屋子里，有男人的身影闪过，随后，从窗子中间探出了绝尘的一颗秃头。 “彩菊姑娘，可有消息吗？” 被称作彩菊的女子抬起头来，满脸笑意的摇了摇头。 “大师无需这般急切，想太妃娘娘不似我等，宫中事务繁多，要出来也颇多困难。”女子说道。 绝尘缩回头去。 这里曾经是刘太妃和绝尘私会的地方。 这个女...... 《大宋小温侯》第232章 小温侯生擒恶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3章 貂蝉有苦难言 绝尘被带进了刑部衙门。 沈普没想到抓捕他会这么顺利，不过，看到这绝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沈普知道，自己遇到对手了。 “老僧承蒙万岁和太妃娘娘下旨特赦，你等却这般无礼，敢是没有将万岁和太妃娘娘放在眼里？”绝尘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将大师请来并非是因为唐壮士的案子，而是另有事情相商。”沈普只好采取迂回战术，满脸陪笑道。 “老僧一生只知道吃斋念佛，若是有关佛家之事，或可知道一二，若是其他事情，老僧一概不知。”绝...... 《大宋小温侯》第233章 貂蝉有苦难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4章 吕布神威擒赵奂 夜色中的禁卫军营房，就像是一座座无主的孤坟，时不时出现的一点灯光，则像是一团高高悬浮的鬼火，偶尔传来的马嘶声和巡逻士卒的脚步声，给这寂静更增添了一丝恐怖。 赵奂的中军帐： 一根蜡烛已经燃烧大半。 赵奂的腿已经好了大半，可以拄着拐棍在地上行走了。 此时，他就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他的那一对短把紫金鞭。 在台阶的下面，两名武士各自拿着武器，面色严峻。 “唐吕布那厮侥幸逃过此劫，据说已经被太妃娘娘特赦无罪...... 《大宋小温侯》第234章 吕布神威擒赵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5章 太妃店中戏温侯 赵奂想要爬起来，刚刚坐起来，就被痛得叫了一声复又躺到了地上。 “带本将军去见万岁。”赵奂指着沈普。 这时候，沈普要人找来给赵奂治伤的郎中赶来了。 沈普担心这家伙出现意外，于是停止审问，要郎中先帮他治疗腿伤。 赵奂的伤在腿皮的下面，外面只是一些淤青，可是骨头却基本上已经断裂。 郎中帮他清除淤血之后，临时用两根细细的木板固定，随后，对着沈普连连摇头。 很显然，即便以后伤势痊愈，也会落下一个残疾。 沈普现在已经没有时...... 《大宋小温侯》第235章 太妃店中戏温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6章 吕布依太妃 吕布本能的想要抽回双手，却被刘太妃紧紧抓住，又不敢过于用力，脸上的窘态十足。 刘太妃依偎过来。 吕布退到了门口。 “太妃娘娘暂且住手，这里并非清净之地，恐被外人知道。小人生死无关紧要，太妃娘娘的名节是大。”吕布无奈，只得压低声音说道。 刘太妃怔了怔，大概觉得吕布的话有理。 想想也是，如果被吉凤和彩菊等人撞见，自己这个太妃娘娘恐怕就要成为后世的笑柄了。 “将军既有此心，哀家倒也不急于一时。改日哀家寻得良机，宣你...... 《大宋小温侯》第236章 吕布依太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7章 赵奂罪责难逃 绝尘没想到吕布会在背后说出这样的话来，情急之下回身用手指着吕布。 吕布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故意大喊大叫：“不可走脱了此贼，速速拿下。” 几名狱卒和牢头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挥舞着各自的武器直扑向绝尘。 绝尘也是一时气恼，劈手夺过一口钢刀，撞翻了两名狱卒，就要冲出去。 吕布抓住机会，分开众人，短戟寒光一闪，砸了下去。 绝尘用钢刀一挡。 短戟砸在钢刀上，下压之力未减，携带着万钧之力将厚厚的刀背直推落到了绝尘的头顶。 绝...... 《大宋小温侯》第237章 赵奂罪责难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8章 美英雄受人利用 吕布被衙役“押”到了刑部牢房。 说是“押”着，其实就是一名衙役跟在吕布的后面。 衙役自知吕布的勇猛，也担心他忽然生出异心，一路上不停的提醒。 “小人知道唐壮士嫉恶如仇，这绝尘和尚也是该死，沈大人不得不装装样子。唐壮士在牢中呆上几天，也便没事了。还望唐壮士不要为难小人。” 吕布知道，他是害怕自己忽然间变卦逃走，于是回头微笑点头：“兄弟只管放心，本侯做事绝不会牵连旁人。” 衙役连连点头。 牢头和狱卒已经得到消息，...... 《大宋小温侯》第238章 美英雄受人利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9章 玉娘表心迹 陈玉娘果然是从包拯那里得来的消息。 听到吕布再次被关押的消息，陈玉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瞬间没有了主张，犹豫再三之后，她选择来此探望。 “唐壮士不必牵挂，唐夫人那里自有杏儿妹妹和小女子照应着，只是唐壮士这般胡闹，何时才会得以安稳？”陈玉娘倒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说道。 吕布的表情变了。 “玉娘姑娘若是男子，难道会容忍一个泼皮整日因为要勾引自己的妻子，而来暗害自己吗？此仇不报，何言大丈夫？” 陈玉娘坐在了桌子旁边...... 《大宋小温侯》第239章 玉娘表心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0章 软硬兼施为貂蝉 那个人见吕布的脸色有些变化，心里已经有些发慌，可是，既然来了，又不得不说，于是，努力迫使自己镇定。 “我家主人之意是要将军不再计较以往的事情，昔日后汉时期，东吴猛将凌统尚且可以原谅水贼甘宁那杀父之仇，况乎一女子？” 吕布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休要在本侯面前绕弯子。”吕布提高声音，喝道。 “也罢。”那个人跺了跺脚，“小人就对唐将军明言。” “讲。” “我家主人乃是当朝驸马董淳，此番设计暗害将军，实在是因为垂涎将...... 《大宋小温侯》第240章 软硬兼施为貂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1章 泄私怨怒杀萧瑁 吕布自然不会把这样几个打手放在眼里，连腰间的短戟都没有取出，只是单臂一抬，已经将那条捎棒抓在了手里。 “狗奴才，何敢欺我！”说着，轻轻一代。 那打手踉跄着向前扑来，却被吕布单手一推，复又向后面倒去， 另外几名打手围拢过来，却只见吕布轻描淡写的几个动作，已经将众人打得鬼哭狼嚎，十几根捎棒都被吕布打断。 车子里的萧瑁坐不住了。 这家伙掀开帘子，手里提着一条链子长鞭走了下来。 “好汉威武，敢问姓名？又何以知道某家与...... 《大宋小温侯》第241章 泄私怨怒杀萧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2章 包大人无奈出下策 三人各自落座，包拯再次打量着吕布，沈普的眼神也是有些奇怪，似乎是有话要说，却又只看着包大人。 “唐壮士再次被关押，尊夫人可曾得知吗？”包拯问道。 明知道包拯这是在明知故问，吕布却依旧老老实实回答道，“未知。” “这便好。”包拯点头，“尊夫人最近心情不好，若是被她知道，岂不是雪上加霜。” “有玉娘姑娘和杏儿妹妹在侧，小人倒也放心。”吕布回答。 包拯站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忽然回头。 “唐壮士可还记得那个...... 《大宋小温侯》第242章 包大人无奈出下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3章 太妃苦心图英雄 听说吕布又要押送金银去滁州，貂蝉的一颗心便又悬了起来，缠磨着要跟随吕布同去。 吕布不敢告诉她还要留下来助魏屠剿灭匪患的事情，只说很快回来，要她老老实实呆在开封府里。不要轻易出门。 直到天要亮了，貂蝉才伏在吕布的胸口睡去。 吕布小心翼翼的推开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出门。 刚刚走出大门，就看到陈玉娘急匆匆赶来。 朦胧的光线下，陈玉娘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吕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对不住这个心地良善的姑...... 《大宋小温侯》第243章 太妃苦心图英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4章 美英雄就范 就在吕布拿起筷子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那名车夫的一声吆喝，似乎是在驱赶什么人。 吕布不敢大意，急忙站起来就走了出去。 马车旁，车夫正对着一个小脸漆黑的小叫花子叫骂着。 小乞丐看上去不到十岁的样子，蹲在那里对着车夫做鬼脸。 车夫拿起鞭子冲过去，小乞丐便跑出几步，然后，再次蹲在地上，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 吕布皱了皱眉头，示意车夫不要理会。 检查了一下车子里的箱子，吕布走回来。 就在这时候，刘太妃忽然轻声呻吟了一下，丢...... 《大宋小温侯》第244章 美英雄就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5章 慈惠力邀小温侯 魏屠果然来了。 这位当初清流县的清贫县令，坐上了知府的位置，却依然还是保留着一副清贫的姿态，身边只带着一名衙役，连所乘坐的车子，也只有一匹马。 得到禀报，慈惠便打算前去迎接。 “公主切勿告知奴婢在此。”刘太妃自然不想惊动官府，叮嘱慈惠道。 慈惠点头。 吕布跟在慈惠的身后。 “师傅何以知道魏大人会来到这里？” 慈惠回头。 “不瞒唐壮士，前几日魏大人派人追捕几个劫匪，追至这里，劫匪不见了。事后，贫尼关闭大门，协助衙役...... 《大宋小温侯》第245章 慈惠力邀小温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6章 青莲庵中巧安排 青莲庵的夜色来的比京城汴梁要略早一些，也更加寂静。 没有了身处京城的喧闹，精神也变得叫人有些萎靡。 送走了最后一拨香客，慈惠便命人关闭了大门，院子里，只留下三辆马车和一个看守的车夫。 车夫坐在其中一辆车子上，后背靠在车棚上，不停的打着哈欠。在车子的下面，还放着三口用油漆涂抹过的箱子，上面的大锁就像是三只黑色的耗子，蹲在那里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几条黑影慢慢的爬上了庵堂后面的高墙。 这些匪人果然来了。 这时候，按...... 《大宋小温侯》第246章 青莲庵中巧安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7章 为救人深入虎穴 天还没亮，吕布便从刘太妃的屋子里偷偷出来。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吕布迅速换好衣服，手持短戟，悄悄的从庵堂出来，大踏步向府衙的方向走去。 此时，滁州府衙里，依然是一派很杂乱的景象。 昨晚所抓来的匪人经过连夜审讯，已经大致摸清了其内部情况，魏屠正准备调集人马，前往争剿。 说实话，这样的争剿以前也曾经有过几次，结果是每次都大败而归。 这并不是说北宋时期的官兵没有战力，而是那些匪人实在过于彪悍。 匪人盘踞在一座高山上，...... 《大宋小温侯》第247章 为救人深入虎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8章 温侯闯山擒匪首 “鲁寨主有令，带来人进去。”一个头上同样缠着红色扎巾的人走出聚义厅，对着带吕布过来的喽啰叫道。 喽啰凑到吕布跟前，小声叮嘱道，“我家鲁寨主性格暴躁，不可胡言乱语。” 吕布撇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走进大厅，一切则更叫熟悉起来，只是上面椅子上坐着的人，却已经变成了一个粗壮的男子。 三十几岁年纪，面色赤红，只在扁平的下巴上留着长长的一缕黑色的胡须，样子说不上凶恶，但是，一眼看去，也绝非善类。 “还不跪下。”跟在身...... 《大宋小温侯》第248章 温侯闯山擒匪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9章 洞中遇故人 吕布大怒，挥戟连斩十余人，但见人头滚滚，惨叫声不绝。 众人见吕布这般勇猛，不敢靠前，纷纷开始后退。 吕布这才低头看向了鲁济，发现这家伙早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这般无用，却也敢称寨主，危害一方？”吕布喝道，“速告本侯，那菩提洞在何处？” 鲁济的脸上被鲜血落满，连眼睛都睁不开了，颤抖得如同一枚狂风中的枯叶，听到吕布问话，胡乱地向前面一指。 吕布横起短戟。 “众弟兄听着，本侯此来只为救人，无意多伤无辜，你等虽罪大......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宋小温侯》第249章 洞中遇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0章 冷霜心冷欲皈依 “那二爷到底是何人？”吕布听到鲁济再次提到这位二爷，不由得怒道。 这时候，洞口外传来众人的叫嚷声，似乎有人试图闯进来。 吕布站起。 “安姑娘、菊儿姐姐，你二人且在此等候片刻，待本侯杀退众人，再来带你们出去。”吕布说着，手持短戟走到了洞口边。 这里果然聚集着几个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打算暗中偷袭。 吕布大步赶过来，未及几个人作出反应，只见吕布双臂抡起，几个人就像是装满了货物的麻袋，被吕布接连丢到了外面。 “砰砰砰”......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宋小温侯》第250章 冷霜心冷欲皈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1章 英雄神威擒二爷 吕布手持短戟，大步从洞里走出来。 守在洞口外面的人此时早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刀枪林立，在断崖边编织成一张硕大的死亡之网，即使是远离数丈，也可以感觉到令人遍体生寒的凛然杀气。 武洪背着手站在人群的前面，一脸怪异的冷笑。 吕布在距离他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停住。 “敢问，可是武二爷？”吕布蔑视道。 武洪翻着厚厚的眼皮。 “壮士闯我山寨，伤我兄弟，可是单单只为了一个小尼姑？” “此女对我有恩，本侯岂可坐视其受苦而不顾？”吕布回答。 武洪忽然一阵怪笑。 “壮士若只是为了报恩而闯我山寨，本二爷倒也钦佩得很。只是山下聚集大批官兵，而壮士又在洞中与安姑娘盘桓这么久，想必此来是谋取我山寨的，本二爷便不可坐视不理。” 吕布冷笑。 “本侯所恨者，便是你这等负义小人。” 武洪伸手去腰间摸索武器。 这家伙也是极端狂妄，一对短把托天叉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望。 吕布不想给他出手的机会。 自己已经深陷重围，如果不能尽快生擒此贼，一旦众贼合围，自己不知道又要造成多少杀戮。 武洪的手尚未触及到腰间的武器，吕布已经欺身上前，短戟劈面而来，另一只手伸出，闪电般抓向了武洪腰间的丝绦。 武洪见吕布出手如电，慌忙向后跳去。 吕布比他更快。 短戟贴着武洪的脸颊划过，凌空一翻，光芒四射的戟身横向推出，砸向武洪的腰腹。 这武洪却也不是等闲之辈，来不及抽出短叉，慌忙一个俯身，却被吕布短戟的月牙钩勾住了后背衣服。 吕布向怀里一拉。 武洪的衣服被撕破，拱起的脊骨被月牙钩凌空划过，瞬间发出一声脆响，险些折断。 剧痛叫武洪身子一晃，差点坐到地上。 电光火石间，吕布已经抓住了他的一侧肩头，两根指头用力一捏，粗壮的肩胛骨在吕布手里如同酥脆的玉米糖棍，顷刻间折断。 武洪惨叫着瘫坐一团。 众贼大惊。 吕布插起短戟，从武洪的腰间抽出一对短叉，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锋利的铁制叉顶逐个掰断。 众人皆失色，胆小者早已经偷偷逃离。 “众弟兄听着，本侯擒住此贼，意在助山下官兵夺取山寨，也助安姑娘夺回其父亲之基业。识时务者，速速离开，本侯保证既往不咎。若继续反抗，当同此贼。”吕布大喝道。 众人后退。 有武洪在手，吕布所到之处，几乎没有人敢于阻挡。 吕布拖着武洪来到聚义厅的前面，点燃了一些堆积在一处的碎木头。 太阳尚未落山，浓烟和火光显得不是很明显，但是，山下的魏屠和申吉等人还是看得很清楚。 魏屠一声令下，众官兵迅速占据了半山腰的第一道关口。 不知道是谁走露了消息，众喽啰们听到二爷和大寨主都已经被抓，开始四散逃窜。 不到午夜，官兵已经占据了整座高山。 将已经彻底失去了战力的武洪交给魏屠，吕布快步赶往断崖后的山洞。 鲁济果然遵守诺言，还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已经呈现腐烂迹象的木棒，做出一副“谁来就和谁拼命”的架势。 “不可暴露安姑娘身份，只要说是被抢来的良家妇女。”吕布叮嘱鲁济道。 “唐壮士果然神勇无敌。”鲁济还不忘对着吕布挑起一根大拇指。 吕布不理他，快步来到洞底。 搬开挡在前面的石头，吕布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刚好看到菊儿的一颗光头正对着洞口。m. 洞里空间狭窄，根本听不到外面的打斗声，二人也不会想到这么快官兵就已经占据了整座山寨。 “唐施主没有受伤吧？”菊儿显得很关心。 吕布淡然一笑， “多谢菊儿姐姐牵挂。” 也许是知道已经安全，这一次，菊儿的一张小脸略略一红，纠正道，“以后，唐施主只管叫我妙菊，切勿再叫姐姐。” 妙菊这个称呼叫吕布忽然想起了曹绛仙的法号——妙玲。 安冷霜在这里太久了，潮湿、寒冷加上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得她双腿发软，不要说站起来，就是坐的时间过长，也会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安姑娘不必担心，小人已经和魏大人打过招呼，下了山之后，就为你找最好的郎中。”吕布说道。 安冷霜凄惨的一笑。 “慈惠师傅的医术极高，若是安姐姐肯于跟随小尼回青莲庵，相信师傅一定会很快将你医好。”菊儿说道。 吕布不知道慈惠师傅还懂得医术，这位昔日的西夏国公主，身上总是缠绕着一些很神秘的东西。 几个人走出来。 申吉已经带着几个人等在洞口。 吩咐几个官兵小校临时用木头制作了两副担架，安冷霜和鲁济被抬起来。 菊儿担心安冷霜，一直跟在旁边。 吕布则去见过魏屠。 除了鲁济和武洪等头领以外，被抓住的小喽啰还有接近百人。此战，可谓是大获全胜。 “若无唐壮士相助，此山中匪患不知道还会猖獗到几时。”魏屠高兴得如同孩子。 由于吕布和鲁济二人一口咬定安冷霜只是被抢来的良家女子，即便是武洪等人矢口否认，魏屠也只是一笑置之，还破例拿出了十两银子要菊儿带着她回青莲庵医治。 这大概是魏屠最为大方的一次。 吕布则被魏屠留在府衙，按照魏屠的话说，要好好和这位美英雄痛饮几杯。 吕布不好推辞，只好要菊儿代替自己向刘太妃和慈惠等人告知。 大堂上，灯火辉煌。 魏屠以及申吉带领的一干衙役们，轮番向吕布敬酒。 直到午夜时分，酒宴方散。 吕布被安排在魏屠的隔壁。 滁州府衙的后院，以前住着的都是费涉的那些妻妾，后来，沈普在这里的时候，大部分房子都已经闲置下来。魏屠来了之后，又经过了修缮，把几个自己比较信任的衙役的家眷也搬到了这里，其中便有申吉一家。 吕布是被隔壁传来的声音惊醒的，声音起初很轻，后来化作了一阵沉闷的声响，紧接着，“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人砸碎了木制的窗棂。 吕布翻身坐起来，酒意瞬间全无，随手拿起身边的短戟，就快步跑了出去。 隔壁的屋子里一片狼藉，魏屠躺在床上，两只手摊开，形成了一个“大”字型， 不对，确切地说，是没有出头的一个“大”字，因为，他的头不见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52章 滁州府遇险 魏屠的屋子里还点着一根蜡烛，摇曳的烛光映衬着床上的尸体和地上的血渍，透出一股令人战栗的冷意。 吕布的目光落在了已经破碎的后窗上。 来不及去叫醒其他人，吕布便从后窗跳了出来。 双脚刚一落地，脚下便被一个圆形的东西绊了一下。那东西向前滚动了几下，黏糊糊的液体溅满了吕布的裤脚。 居然是魏屠的那颗人头。 吕布蹲下身子，魏屠那濒死前狰狞的表情，连吕布也被吓了一跳。 侧耳倾听了一下，吕布没有听到凶手逃跑的脚步声，却听到了来自房屋一角的另一种声音，未及起身，在房屋两侧的角落里几乎同时出现了一条黑影。 “何人在此？”一个声音传过来。 左侧角落里的人影随着声音发出，已经快速移动过来。 吕布抬头，黑暗中，看到了申吉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申班头，有人行刺魏大人。”吕布叫道。 几乎同时，申吉也看清了吕布脚下的人头。 “大胆贼人，行刺府台大人，该当何罪？”申吉在略略一怔之后，猛地抽出了腰间单刀，大喝一声就向吕布劈来。m. 吕布慌忙闪身躲开。 “小人亦是听到声音出来抓捕凶手的。”吕布解释道。 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冷风，另一口单刀从背后刺来。 吕布侧身将刀背抓在手里。 来人名叫胡来，也是这里的一名衙役。 “难怪此人在京城屡次闹事，连朝廷命官也敢杀，却原来这般凶恶。”胡来说着，用力想要抽回钢刀，却被吕布死死抓住刀背不放。 “申班头，不可放掉此人，否则你我和府衙中的一众兄弟都难逃一死。”胡来见自己无法夺回钢刀，于是对着申吉大叫。 申吉俯身，用刀背砸向了吕布的双腿。 吕布无奈，放开了胡来的钢刀，纵身跳起。 “二位兄台且听我说。”吕布还想解释。 二人却步步紧逼。 吕布几次挥起短戟欲砸，又都放下了。 “好吧，你二人且住手，小人任你等抓去，只待查明真相后再做理论。”吕布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 这时候，听到声音的另外几个衙役也各自从屋子里跑出来。 “速去禀报府丞大人。” 将吕布捆好，一名衙役大声说道。 吕布来到这里，还未曾见到过这位府丞大人。 吕布被带到了大堂上。 众人知道吕布的力大，生怕他逃跑，又用一条铁链将他的双手锁住，另一端则锁在了大堂中间的立柱上。 吕布一心只想着快些见到府丞大人，将经过说清楚，也好要他快些下令缉拿凶手，对于这样的捆绑，丝毫没有在意。 半个时辰之后，一位身穿灰色锦缎的中年人在两名衙役的陪同下进入大堂。 和魏屠的简朴相比，这位面色红润，锦缎华丽的府丞大人，似乎才是真正的滁州知府。 此人名叫许靖。 是跟随魏屠远道从清流县而来的，据说还是魏屠的一位远房表弟。 由于魏屠来到滁州的时间也不是很长，而且，府丞也是需要朝廷任命的重要官员，所以，虽然魏屠已经上报很久，可是，直到今天，对于他的任命还没有正式下发下来。 这也就是说，人们虽然在心里已经承认了这位府丞大人，可是，他却依然是一个没有功名的白身。 吕布并不知道这些。 不过，有一点吕布看得很清楚，就是许靖进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甚至连在院子里的魏屠尸体也没有去看上一眼。 “还请府丞大人上座。”申吉一副很谦恭的样子，迎上去对许靖说道。 “申班头切勿如此称呼，朝廷的任命尚未到来，本人还无法接替我家兄长来主持这里的公务。”许靖很客气的说道。 “许大人不必推辞，府台大人业已被杀，小的们一时无有主张，只好请许大人前来做主。相信不久之后，您的任命便会到达，或许还会直接要您接替魏大人，掌管滁州。”胡来也凑过来说道。 “本人也只是听说兄长被害，急于赶过来看上一眼，也好回去对我家嫂嫂有一个交待。”许靖说道。 “是啊，若是被魏大人的夫人得知此事，又该如何难过？”申吉附和道。 吕布一直观察着许靖的表情，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丝毫的难过。 魏屠这个人还真有意思，府衙的后面住满了衙役和他们的家属，自己的妻子却住在外面，这难道也是他为了表现自己清廉的一种手段吗？ “还请许大人快快上座，审理此贼。”胡来催促道。 众衙役纷纷走过来。 “还请许大人不要再推辞。” “我等皆愿听从许大人吩咐。” 见到大家都在这样说，许靖似乎显得有些无奈，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众位兄弟如此信任，本人就权且代替我家兄长一下。”说着，快步走到了大堂的桌子后面，稳稳的坐了上去。 众衙役在申吉的带领下，分成了左右两排，只有吕布一个人站在大堂台阶下面的中间地带。 “罪犯是何来历，因何要杀害我家兄长？还是速速讲来，免得皮肉受苦。”许靖用力拍了一下堂木，大声喝道。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众人齐声大吼。 吕布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掠过。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情景就像是街头孩子们的一种游戏——过家家。 这样大的一座滁州城，居然要一个没有功名的人来主持公务，这许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要这些平日里如狼似虎的衙役们对他如此俯首帖耳？ 不过，吕布现在不想去探究这些。 魏屠算得上是一个好官，自己要尽快帮助他们抓住凶手。 “小人吕布，乃是受开封府包大人和刑部尚书沈大人之托，前来助魏大人剿灭山匪的。此事申班头等人尽知，而且昨日也已经将众山匪抓获。”吕布回答，“小人与魏大人从无仇隙，只是昨日魏大人为感谢小人特意设宴，小人酒醉，便夜宿在此。入夜，听到隔壁声音，小人遂起身查看，发现魏大人身首异处，那凶徒却已经不见。小人欲要追赶，却不想，被申班头和胡来兄弟当成凶手抓捕。此事千真万确，还请大人明察。并尽快调集人手，寻找那凶徒，为魏大人报仇才是。” “申班头，这位壮士之言可是属实？”许靖看向了申吉。 吕布没有想到，申吉接下来的话，却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53章 胡来设计害吕布 听到许靖问自己，申吉的脸皮略略抽动了几下。 “回禀府丞大人，魏大人今晚确实曾设宴款待唐壮士，只是未见唐壮士有酒醉的迹象。小人这几日腹疾复发，午夜去厕所，路经魏大人房间后窗，见唐壮士携带人头从窗中跳出，故而前去询问，才发现被杀之人乃是魏大人。” “小人也有下情回禀。”胡来走过来，说道。 “难道你也曾有过腹疾？”许靖问道。 胡来摇头。 “今晚恰逢小人巡夜。”胡来说道，似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吕布，“刚好看到唐壮士进入魏大人房中，小人担心大人安危，便打算去后窗那里探看一番，结果正遇到唐壮士欲逃，而申班头正与之搏斗，于是，小人便赶往助阵，共同擒住此贼。” “如此说来，你二人虽然未曾亲见唐壮士杀死我家兄长，却都看到这厮携带人头从后面逃走了？”许靖问道。 “正是。” 二人同时回答。 许靖眯缝着眼睛看着吕布。 “唐壮士，府衙之中的两名衙役都已经证明我家兄长是被你所杀，你却还要在这里狡辩吗？若是老老实实承认，本人绝不会为难你。若是还想抵赖，这滁州府衙的板子可不是好受的。” 吕布的眉头一皱。 “许大人，魏大人待小人不薄，何况小人千里迢迢来此助他，怎会无端杀他？再说，小人乃是这里客人，若果真要杀他，也会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又岂会携带人头逃跑？” “果然是一个嘴硬的家伙。”许靖不等吕布说完，忽然大喝道，“看你一脸凶相，腿上又满是鲜血，不是凶手又是什么。来人，拖下去重重的打，打到他招供为止。” 两侧的衙役答应一声便拥了上来，纷纷伸出双手想要把吕布按在地上。 吕布一个转身，身躯一晃，两名衙役皆被甩出很远。 看这许靖也是一个糊涂人，若是日后果然做官，不知道要残害多少百姓？ 吕布可不想这样被屈枉，索性双臂用力一抖，首先挣断了身上的绳子，然后，双手用力抓住铁链用力一拉。 铁链的另一端锁在不远处的木制立柱上，被吕布这样一拉，那立柱发出一阵声响，瞬间折断。 吕布拎起铁链的一端，贴地横扫。 几名衙役被铁链缠住双腿，向后倒去。 吕布盯住一名衙役手里拿着的自己的短戟，凌空一跃，将短戟抢在手里。一个转身，已经跳上了台阶，向许靖逼过去。 见到那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在吕布手里如同无物，许靖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吕布劈手把他从桌子后面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这匹夫，若非看在汝与魏大人有亲，本侯定要你去下面找魏大人问个究竟？这等昏庸，日后做官，和那些山匪何异？” 许靖抖作一团。 申吉等人扑过来。 吕布将许靖高高举起，作势欲撞向那根已经断成了半截的立柱。 “尔等何敢冤枉本侯？莫非是受了那凶手的好处不成？”吕布喝道。 众人担心许靖被吕布所杀，皆不敢上前。 吕布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这许靖当然不能杀，若是自己就这样强行冲出去，恐怕这罪名就要坐实了，而就这样被冤枉，即便日后得以弄清真相，自己也是觉得心中不甘。 双方一时间都处于两难的境地。 好在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外面传来，一名身穿狱卒服饰的人跑了进来。 “申、申班头，大事不好，有人前来劫狱，已经殴伤数人，今日所抓的山匪也已经被救走，还请申班头速速带人前去增援。”狱卒一进屋，就已经把话说了出来。 话说完，才看到大堂里的情景，下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众人大惊。 吕布首先作出反应。 “暂且饶过你这糊涂匹夫，待本侯擒住众贼，再回来找你理论。”说完，将许靖随手一抛，已经大步冲了出去。 许靖从台阶上滚落到了申吉等人的脚边，被众人扶起来。 “你二人在此保护许大人，余者先随我去擒拿逃跑的贼人。”申吉指了一下胡来和另一名衙役，吩咐道。 众人紧随狱卒跑了出去。 胡来把许靖扶到了桌子后面的椅子上。 “你且去外面守候。”胡来对另一名衙役说道。 衙役领命去了门外。 “这厮怎么会这般凶猛？”许靖心有余悸，对着胡来吼道，“早知如此，何不找一个无能之辈前来顶替？” 胡来满脸陪笑。 “小人亦是因为这厮凶猛，而且，此人乃是刚刚到来，又曾经在京城闯下塌天大祸。若是从府衙之中寻找，恐众人会有所怀疑。” 许靖想了想。 “话虽有理，可是这厮凶恶，你等众人皆不是其对手，若是被他跑了，我等也要承担相应罪责。” 胡来的脸上却露出冷笑。 “许大人怎么这般糊涂起来了？如果这厮果真逃掉了，岂不是正应了负罪潜逃？到时候，全城搜捕，就地正法。您这还未上任，便已经破获如此大案的美名便会传扬开了，对您日后的仕途可是大有好处。” 许靖似乎没有想到这一层，立刻笑容满面。 “胡兄弟果然神机妙算，若果然应验，待本人上任之期，便会保荐你来做这个府丞。” 胡来却似乎对府丞并不感兴趣，拉着一张脸，看着许靖。 “许大人知小人心思，若能成全小人，小人此生便誓死追随大人身侧。” 许靖当然知道胡来的话中含义，脸色略略一沉，可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笑着拍了拍胡来的肩膀。 “胡兄弟对我家嫂夫人这般用心，也是令人钦佩。只管放心，嫂夫人那里自有本人去说，管保你日后与她成就一番好事。” “既如此，小人多谢许大人！”胡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许靖撇了他一眼，却在暗中咬了咬牙。 许靖所说的“嫂夫人”指的是魏屠的妻子——侯氏，小字银萍。 此女出身市井，早在魏屠在清流县任知县的时候，便已经跟随在身边。后来，随着魏屠升任滁州知府，她也相随而来。 魏屠之所以没有把她带进府衙居住，至今仍然住在外面，其中缘由只有她夫妻二人知道。 魏屠平时很少回去。 侯银萍也很少会来府衙看望魏屠。 胡来还是一次跟随魏屠回家取东西的时候见到侯银萍一面，从此后一直念念不忘，这一次，他要许靖成全的便是他的这桩心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54章 受陷害奉先失助 以前，魏屠在世的时候，胡来虽然也总是借故往魏屠的家里跑，但是必定有所忌惮，不敢轻易行动。现在，既然魏屠已经不在了，而他的这位表弟又有求于自己，胡来觉得自己的好事即将到来了。 “依你之见，这唐吕布还抓不抓，要不要口供？”许靖丢下关于侯银萍的话题，转而问道。 胡来想了想。 “最好造成他负罪逃跑的假象，如果不行的话，干脆要申班头他们……”胡来做了一个拉弓射箭的架势，“到时候，即使没有口供，也可以说他拒捕，殴伤官差，我们是迫不得已才会将其就地正法。” 许靖拍了拍自己油光光的额头，发狠道，“你只管去安排。” 胡来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这时候，吕布等人已经赶到了滁州府衙的监狱。 由于这一次抓来的山匪人数众多，监狱里没有那么多的监房，所以只好在院子里临时搭建了几座木制的棚子，外面用栅栏围起来，魏屠还特意留下了十名官兵看守在这里。 可是，相对于近百名山匪来说，这些官兵虽然勇猛，却是远远不够。 等到吕布等人跑进后面的院子，山匪们大部分已经逃脱，只剩下几个受伤的家伙在地上哀嚎。 鲁济也因为没有双腿而被官兵们乱刀砍死。 武洪则在几个山匪的保护下翻过围墙，逃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吕布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是杀死魏屠的嫌疑犯，回头对申吉吩咐道，“申班头带人在这里收拾残局，待本侯去追赶那武洪，绝不可走脱了此人。” 申吉却一把抓住了吕布。 “唐壮士的事情未了，不可单独行动。” 吕布急了，用力一甩衣袖。 申吉被吕布甩出老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吕布跃上高墙。 “截住他！”申吉在后面大叫。 众人追过来，却只见吕布在墙上一闪，早已经不见了。 跳下高墙，吕布便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武洪由于被吕布捏断了肩胛骨，全身瘫软，又疼痛难忍，所以，尽管几个山匪极力拉扯着他狂奔，可还是走得不快。而且，由于人数很多，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显得格外响亮。 吕布大步赶来。 “众弟兄挡住来人，二爷速随我去前面。”一个搀扶着武洪的家伙大声叫道。 几个手里拿着木棍的家伙转回身来，试图把吕布挡住。 吕布脚步不停，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众人中间穿过，短戟所过之处，众人纷纷摔倒。 搀扶着武洪的家伙眼见着吕布追到身后，不得已放开武洪，回头抡起钢刀，对着吕布迎面劈来。 吕布举起短戟一挡。 钢刀脱手，远远落到了地上。 那人未及转身，已经被吕布一脚踢在了身上，几根肋骨相继折断，趴在地上只顾着惨叫起来。 吕布不再理他，大步走到了武洪的跟前。 武洪自知不敌，根本就没有了反抗的勇气。 吕布的短戟顶在了他的前胸上。 “说，魏大人可是你的这些弟兄们所杀？”吕布当然猜不到胡来和许靖的阴谋，还以为魏屠的死和今晚前来劫狱的山匪有关。 武洪知道难逃，索性把双眼一闭，做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既然被壮士所擒，小人多说无益，自知已经没有活路，可是，壮士却不可将这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也扣在我等弟兄身上。” “如此说来，此事与你等无关？”吕布有些不信。 “按照本二爷的所作所为，绝没有活路，又何必在意承认杀死一个赃官？只是此事确实与小人无关，没有我的吩咐，众弟兄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武洪回答。 吕布把他拎起来。 这时候，几个衙役也已经追了过来。 “这唐壮士果然有如天神下凡，难怪连铁链也锁他不住。”一个衙役说道。 吕布冷笑。 “你等可还相信杀死魏大人者，乃是本侯吗？”吕布问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 “此事虽有疑点，但是，唐壮士当不可被排除嫌疑。”一个衙役老老实实的回答。 “皆是与那许靖一般无二的昏庸之人。”吕布气得一脚踢飞了一具尸体。 几个人低声议论了一番。 “唐壮士，我等知道，若是壮士要逃，我等毫无办法。”一个衙役向前凑了凑，又不敢距离吕布太近，说道，“只是壮士如果真的逃了，这罪名便再也洗刷不掉，以后，恐怕连京城也不得回去。若壮士果然清白，就当随小人等回去，相信自会还壮士一个公道。” 吕布看着那人。 很久之后，吕布将短戟插在了腰间。 “承蒙这位兄弟提醒，本侯就权且跟你等回去，本侯倒要看看这个不是官的许靖要如何给本侯一个解释。” 众人齐齐挑起大拇指。 “既然这样，就不要给唐壮士上绑了，且随我等回去交差。”那名衙役说道。 吕布点头。 几个人带着受伤的武洪和几名没有死的山匪，沿着原路返回监狱。 此时，监狱的铁门早已经打开，申吉和胡来带着几名衙役和狱卒，高举着火把等在这里。 见吕布过来，胡来凑到申吉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申吉似乎略略一惊。 “你我虽然亲见唐壮士手拿人头，但是，并未见到他杀死魏大人，这般草率，似乎有些不妥。”申吉说道。 “此乃许大人之意。”胡来说道，“这厮如此勇猛，如采用寻常手段，恐又会伤及我等弟兄。” 申吉还在犹豫。 胡来却等不及了，对着身后一挥手。 几名衙役和狱卒立刻摘下背后弓箭，对准了吕布。 吕布大惊。 几个和吕布一同回来的衙役也被惊得呆了一呆。 “唐壮士已经跟随我等回来，切不可放箭。”一名衙役叫道。 他的话音未落，胡来把双手向下一落。 十几枚羽箭划开夜晚的冷风，带着劲风直向吕布射来。 吕布大怒，抽出短戟打落了当先的几枚。 “你等小人，敢是欲杀人灭口不成？” “休要听他说些什么，只管射来。”胡来大叫道。 一时间箭矢如雨。 吕布只得挥动短戟护住自己的身体，一时间风声呼呼，一团银色光圈将吕布严严实实的包裹在了当中。 众多的羽箭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纷纷落地。 “此人留不得，倘被其逃脱，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也。”胡来眼见吕布毫无惧色，一时也担心起来，不停的大叫道。 又有几名狱卒赶来，箭似飞蝗，吕布顷刻间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55章 青莲庵胡来撒野 “此等小人,今日需留你不得！”吕布被彻底激怒，几次想要冲过去抓住胡来，却因为羽箭过于密集，不得不一次次退回来。 被迫无奈，吕布只好倒退着以求自保。 一直退出四五十米远，羽箭的力道减弱，吕布才得以稍事休息。 看起来府衙已经回不得了，为今之计，只有先回到青莲庵去。 想到这里，吕布迅速起身。 好在胡来并没有带人追赶。 对于胡来和许靖来说，吕布逃跑比当场射杀他更加令人满意。 吕布回到青莲庵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庵堂的大门还没有开，刘太妃等人居住的后面院子更是一片寂静。 吕布从高墙上面跳下来，打算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 路经刘太妃房门前的时候，脚步声惊动了屋子里的刘太妃。 “可是唐将军回来了吗？”刘太妃的声音响起来，声音很轻，随后便是起床的声音。 吕布停住，向四下里看了看，没有看到其他人，于是轻轻推了推房门。 刘太妃立刻起身,将房门打开。 屋子里一团漆黑，隐约可见刘太妃出水芙蓉般的影子站在屋子的中间。 “太妃娘娘何以得知小人归来？”吕布小声问道。 “将军前去剿匪，哀家哪里还睡得着，且将军脚步声沉重，哪里是庵堂众尼姑们能够拥有的。”刘太妃说着，已经扑了过来。 吕布有些惊慌,指了指窗外。 “天色将明，当心慈惠师傅早起。” 刘太妃却已经偎在了吕布的怀里，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哀家白日里不停为将军祈祷，只望将军平安归来。听菊儿和安姑娘回来说，将军已经擒住匪首，被魏屠留下饮酒，哀家之心方安。” 吕布用手将刘太妃垂在脑后的长发轻轻托起，在手里梳理了几下，心里却忽然想起貂蝉来。 每次自己出征归来，貂蝉也是这样一副很黏人的样子。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大英雄，偏爱女人的黏人和小鸟依人，也是吕布不同于其他英雄的地方。有血有肉，男人本色，真英雄也。 担心被人发现，二人缠绵了片刻之后，吕布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果然，刚刚换好衣物，刘太妃隔壁的彩菊便起来了，随后，院子里开始有小尼姑们说话的声音。 吕布躺在床上，开始想着下一步要如何行动？如何才能解除自己这杀人潜逃的罪名。 阳光照进院子的时候，吕布睡着了。33 一直到中午时分，吕布方醒。 庵堂外面传来阵阵吵嚷声，夹杂着女子惊恐的叫喊声。 吕布迅速爬起来，打算去外面看看，却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唐将军醒了？”门外传来彩菊的声音。 “外面何人吵闹？因何要将小人锁在屋中？”吕布问道。 彩菊凑到房门跟前，压低声音：“外面来人乃是滁州府衙的衙役，说是来抓捕藏在这里的山匪头目。太妃娘娘怕你又要忍不住惹出祸来，故而要奴婢将房门锁起来。” 吕布一惊。 这个山匪头目显然指的是安冷霜。 魏屠没有相信武洪等人的话，要菊儿带着安冷霜回到青莲庵来，显然是有意放她一条生路。可是，这许靖却又派人前来抓捕，其意又是为何？ 吕布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却又不能打破房门。 外面，果然是胡来带着人来抓安冷霜。 “安姐姐已经被魏大人定为受害者，要小尼带来庵堂治病的，你等难道不知？”菊儿挡在安冷霜的身前，大声说道。 胡来走过来，在菊儿的脸上盯着看，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这位小师傅，你还不知道吧，魏大人已经于昨夜遇害，现在府衙主事者，乃是我们的府丞许靖大人。” 菊儿一怔。 没想到只隔了一个夜晚，魏屠居然被人杀了。 “即便如此，安姐姐也是受山匪所害，你等不可随意抓人。”菊儿早在安乐宫府的时候，就依仗着老夫人的宠爱，行事极其大胆，从未将官府的人放在眼里，现在，见到他们居然这样嚣张，更是气愤不已。 胡来却不买账。 “小师傅这般俊俏，却又刁蛮得可爱，信不信我等带你回衙，蓄起头发，轮流为我等做妾？” 胡来的话立刻引来身后的衙役们一阵哄笑。 菊儿气得脸色煞白。 慈惠师傅也是刚刚得知魏屠被杀的消息，这时候走过来。 “这位施主还请口下留德，如此污言秽语，当心佛祖降罪。” “大爷眼里只有府丞大人，你这老尼姑，也敢公然抗拒官府不成？”胡来从腰间抽出钢刀，在慈惠的眼前晃了晃。 慈惠只做没有看见。 “贫尼不敢阻拦官差办案，只是这位安施主病体严重，可否待贫尼为其医治几日，待病体好转，再来抓人？” “呸。”胡来一口唾沫吐了过来。 慈惠皱眉侧身，双眼忽然射出两道冷光。可是，很快，光芒消散，慈惠微闭双眼，恢复了一副慈悲模样。 胡来捕捉到了慈惠眼中的冷意，不由得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这种眼神，可不是平常人能够拥有的。 他也知道，这青莲庵是经常受到朝廷关照的地方，自己还是不要过于鲁莽的好。于是，换成了一副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说道，“老师傅，小人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前来。既然此女有病，小人保证要府丞大人特别关照就是了。只是这人却是不得不抓。” 慈惠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安冷霜。 安冷霜在菊儿的搀扶下，依然显得弱不禁风。 “师傅休要担心，小女子随他们去就是了。”安冷霜说着，向前跨出一步，却险些摔倒。 慈惠叹了口气。 “安姑娘这般身体，如何经受这等打击？” 胡来却笑了，挥手叫来了两名衙役，一左一右将安冷霜架了起来。 “小人已经备好车马，安姑娘只管坐上去，若府丞大人判姑娘无罪，小人定会亲自带人护送姑娘回来。”胡来说道。 菊儿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慈惠用眼神制止了。 “安施主命中多难，非人力可转。不过放心，此去虽有磨难，却仍能保全完整之躯。”慈惠说道。 几名衙役将安冷霜扶上车子，离去。 “师傅此言可是另有所指？”菊儿不解，问慈惠道。 慈惠不语，却回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刘太妃。 刘太妃的脸上带着令人心动的微笑，那样子，几乎和来这里进香的女香客没有什么区别。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56章 异妆救冷霜 见胡来等人走远,刘太妃走到慈惠跟前，低声告诉她吕布已经回来的事情。 慈惠点头，似乎对此事早已经知道，只是她算到了山匪可能回来报复，却没有算到魏屠会被杀。 和吕布一样，她第一时间也将凶手归到了这些山匪的身上。 “小妹，你现在已经并非是西夏国的小丫头，而是大宋的国母，凡事还需多加谨慎才是。”慈惠说道。 刘太妃自然知道慈惠指的是什么，却只是莞尔一笑，并不在意。 “待贫尼去向唐壮士问上一问。”慈惠说着,当先走向后面的院子。 此时，彩菊仍然坐在吕布的房间门口。 “唐壮士可在？”慈惠问道。 “方才还在吵着要奴婢开门，这时候，估计是又睡下了。”彩菊回答。 房门被敲响了，可是，屋子里却没有动静。 慈惠无奈地摇了摇头。 “庵堂之中的房屋岂能囚住唐壮士，想必是知道安施主被抓，壮士前往相救了。” 彩菊有些急了，用力猛推了几下房门。 房门被推开。 屋子里果然空空如也，只有后面的窗子敞开着,不时地有冷风从外面涌进来，吹动着吕布放在桌子上的那一身黑色短衣。 彩菊害怕起来，慌忙跪在了刘太妃的身前。 “太妃娘娘恕罪，都是奴婢多嘴，否则唐将军绝不会知道这些衙役前来抓人的事情。” 刘太妃走到窗子跟前向外面看了看，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回头看着慈惠，道，“唐将军行事有些鲁莽了，若被那些人知道，需连累了公主殿下和庵堂。” 慈惠却只是一笑。 “唐壮士虽然鲁莽，却并非无知，此事他断不会要这些人猜到身份，小妹只管放心。” 刘太妃这才把彩菊拉起来。 此时，吕布已经来到了青莲庵通往府衙的路上。 自己的身材和手里的短戟即便是经过伪装也很难骗过胡来等人，这一点吕布很清楚。 为了不被他们看出破绽，吕布除了在脸上蒙上了轻纱以外，还特意在路边的水沟里抹了几把，连头上的扎巾也换成了一条细细的绳子，又在后背与衣服之间强行塞进去几根枯树枝，连短戟也插在里面。 一个弓腰驼背，满脸污泥，披散着头发的野人出现在了路上。 吕布故意选择在距离滁州城很近的地方，这里已经是几条大路的交叉口，行人也很多。 吕布的样子虽然古怪，却也没有人真正的注意到。 半个时辰之后，胡来等人骑着马，押解着马车走了过来。 “这小娘子虽然病着，样子却很讨人喜欢。”一个衙役凑到胡来跟前，低声说道。 胡来瞪了他一眼。 “小娘子体弱，还需忍耐几日。” 衙役明白胡来的意思，淫邪的一笑。 胡来首先看到了路边的吕布，虽然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但是，这家伙还是觉得此人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众家兄弟小心，切勿被人劫持了人犯。”胡来提醒道。 吕布向路边靠了靠，作出极力躲避车辆的样子。 胡来抽出单刀，一双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吕布。 吕布担心被他认出来，努力低着头，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一股污水的臭味钻进了胡来的鼻孔。 “此人可疑！”胡来忽然一指吕布，喝道。 话音未落，吕布骤然出手，抓住胡来的一条腿用力一掀。 胡来在马上摇晃了一下，翻身落下去。 没等胡来的身体落地，吕布已经飞身跃起，取代胡来坐在了马背上。 就连那匹马也没有作出反应，吕布已经轻拽撕缰，将它的头调转过来。 车子距离自己不足十米远，那匹马在吕布的催逼下，四蹄扬起，笔直的冲向了马车。 守在马车前面的几名衙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纷纷去腰间摸索武器。 吕布不敢使用短戟，只在马背上探出身去，左一抓，右一推，转眼间几名衙役也已经落下马去。 一名衙役见势不妙，掀开帘子欲用安冷霜来胁迫吕布。 “休伤我家寨主。”吕布故意哑着嗓子喝道。 声音未落，那匹马已经来到车前，吕布探出手臂抓住了那衙役的扎巾，把他从马背上拎了起来，扔出很远。 车子里的安冷霜背靠着车棚，虚弱的身体被这样一阵颠簸，早已经是冷汗淋漓。 直到吕布掀开帘子，探进一只手来抓住了她细细的手臂，她才睁开眼睛。 眼前的怪人叫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叫。 “大当家的且随我来。”吕布继续哑着嗓子，把她从车子里拉出来，随后，另一条手臂在后面一托，便将安冷霜放在了马背上。 此时，胡来等人已经爬起来，叫喊着围拢过来。 吕布手里没有武器，生怕被这些人打伤了战马，索性用力抓住车棚一拉。 木制的车棚轰然坍塌，一根立在车后的木棍已经到了吕布的手里。 吕布一只手拢住安冷霜，一只手挥舞着木棍向众人冲来。 木棍自然比不得钢刀，刚刚闯出重围，便已经被砍成了几段，那匹马的一条腿也被砍伤了，向前扑倒。 吕布赶在双脚落地之前，带着安冷霜跃了起来。 落地的瞬间，腰间的丝绦被挣断了，几根弯曲的枯枝从后背处滑落。 吕布担心被他们看到短戟，只得一只手在前护住安冷霜，另一只手护住后背，以防短戟脱落，双脚却交替着将枯枝踢向了众人。 虽然只是一些枯树枝，但是，在吕布的力量催逼下，却如同千斤巨石一般，跑在前面的几名衙役被砸得停住脚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胡来挥舞着钢刀砍断了几根树枝。 吕布不敢恋战，怀抱着安冷霜跑进了路边的树林。 此时，几个过路的行人正躲在这里，刚才的械斗把他们吓到了。看到吕布冲进来，慌得连东西也顾不得了，各自跑路。 吕布带着安冷霜绕过树林，顾不得辨认方向，快步向前奔去。 一口气跑出老远，听到后面追赶得人已经不在，吕布才停下来。 这里是一处高坡，下面便是一片密密匝匝的芦苇，高可及人的苇絮在风中摇晃着，如同当年自己指挥过的千军万马。 在这一马平川的地带，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隐蔽之所。 吕布抱着安冷霜快步走进芦苇丛。 怀中的安冷霜一直没有声音，吕布蹲下身子，把她放在大腿上，这才发现，安冷霜早已经不声不响的昏死了过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57章 夜入安乐宫 天黑了下来,城里安乐宫府的院子里，一个老迈的男人关上了唯一一间可以开启地房门，去休息了。 安乐宫府地大门早已经被官府封上了，连封条都已经褪色。 这个老人是唯一留在这里看守院子的人。 可以说，这座占地面积相当巨大、异常喧嚣地府邸，现在正如一座排列紧密地墓地，随着夜色地降临，显得异常恐怖。 一条黑影从后面的院墙翻了过来。 此人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很快就来到了最后面的一排房屋跟前，围着房屋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在这里居住之后,此人沿着原路出去，很快，便背着另一个人回来。 安乐宫府大到普通人难以想象，那位看守院子的老者住在前面，即便是这后面有人擂鼓，恐怕他也很难听到。 那人背着另一个人进入了其中的一间屋子。 摸索到了靠在墙边的一张床，摸了摸，发现被褥还在，于是，很小心地将身后的人放在床上。 吕布曾经在这里做过老夫人的贴身侍卫,和貂蝉还曾在这后面的院子里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这里的一切还都很熟悉。 安冷霜更是在这里做过赵霁的小妾。 吕布也是经过了很久的思索之后，才最终决定带安冷霜来这里。 由于大门上还贴着封条，即便是官府的人搜查，也不敢轻易进入这里。最主要的,是这里地方大，房屋密集，就算来上十几个人，要想找到藏匿的一两个人也很难。 此时，安冷霜早已经清醒，只是由于疲惫和惊吓，一时间还无法站起来。 稍事休息之后，吕布在屋子里寻找了一下，居然被他在角落里找到了半截蜡烛，点燃。 烛光下，安冷霜的脸色异常惨白。 “小女子乃是不祥之人，屡次牵连唐壮士，唐壮士因何还要救我？”安冷霜略略恢复了一些，小声说道。 吕布一笑。 “安姑娘切不可这样说话，姑娘也曾对小人有恩。”说着，便要拉过被子帮安冷霜盖上，却又忽然停住。 他看到安冷霜的衣服上面，溅着的几滴血渍。 自己方才和胡来等人动手，并未打伤他们，这血渍从何而来？ “姑娘受伤了？” 安冷霜凄惨的一笑。 “只是在唐壮士救我的时候，不小心刮了一下，想也无碍。” 吕布一惊。 想必是自己从车子里把她拉出来的时候过于焦急，被那木制的车棚刮到了？ “伤在哪里？”吕布关切的问道。 安冷霜指了指自己的肋骨。 吕布下意识地就要去掀开她的衣服检查伤口，可是，手却又停在了半空，迟疑着，不敢轻易伸出去。 安冷霜的嘴角勉强翘了翘。 “唐壮士敢是忘记了，小女子为了得到壮士帮助，也曾……”安冷霜的脸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这叫吕布想起，安冷霜仅穿着一袭睡裙坐在自己床边的情景，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当时的安冷霜千娇百媚，如花瓣凝露，又是整座高山的大寨主，可以说是飒爽中带着妩媚，温柔中满含豪气，即使是吕布这样阅过世间顶尖美女的人，也不禁为之心动。 只可惜，吕布不喜欢她当时的行为，更是一心只扑在貂蝉身上，空负了安冷霜一腔柔情。 反观现在的安冷霜，连呼吸似乎都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瘦弱的样子令人不禁想要为之落泪。 努力平静下来，吕布掀开了安冷霜的衣角。 明显突兀的肋骨上面是一条长长的划痕，很明显是被钉子所伤。 好在伤口不深，只是由于时间过久，四周的血迹已经凝固，伤口处呈现肿胀的迹象，但是，正如安冷霜自己说的，没有什么大碍。 “小人帮姑娘清洗一下伤口，找些药来敷上。”吕布说着，就要走出去，却被安冷霜叫住了。 “小女子对这里比唐壮士更熟。”安冷霜说道，“壮士可去这里最左侧的屋子，那里曾经居住着一位郎中，或许还能找到些药物。至于清水，可去院子里的那口井边，当初，小女子还曾经在那里洗过衣服。” “小人知道。”吕布点头。 来到最左侧的屋门前，吕布发现那房门居然还是开着的。 屋子里有些乱，大概是这位安乐宫府的御用郎中逃跑时过于慌乱，连桌子上的烛台都被碰翻了，一张画着人体穴位的图被烧出了一个大洞。 吕布翻箱倒柜的找了很久，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包已经研碎的药粉。 院子里的那口井几乎没有变化，上面的木制井盖还在，里面的水也还是分外清澈。 吕布在一间空屋子里找到了一个已经破损的瓷碗，用它装满了水，走回来。 安冷霜却已经睡着了。 她实在是太虚弱了。 如果不是看到她轻轻起伏的胸口，真的会叫人怀疑她已经死掉了。 现在，顾不得那药粉是口服的还是外敷的，只做外敷用。 吕布尽量动作轻柔的帮她清洗了伤口，又敷上药粉，用一块布条包好，拉过被子帮她盖好，这才舒了一口气。 凭着记忆，吕布找到了厨房。可是，这里却什么也没有，一只巨大的老鼠正在地上啃噬着一片已经生满了白色霉毛的馒头片。 吕布叹了口气，退出来，回到安冷霜所在屋子。 胡乱擦了一下桌子，吕布和衣躺在上面。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临来的时候，包大人曾经说过，自己也会很快来到这里，只是不知道这黑皮什么时候会来？或许只有他可以还给自己和安冷霜清白。 吕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安冷霜还躺在床上，瞪着一双很茫然、很无助的眼睛看着自己。 “唐壮士因我受苦，小女子心下不忍，还是请壮士送我去府衙，小女子这般样子，即便壮士细心照顾，恐也很难活得长久。”安冷霜有些哽咽。 吕布站起来。 “姑娘休要多想，只管安心养病，待我去外面为姑娘寻些吃食来。” 安冷霜忽然忍不住笑了。 “壮士行前，恐怕还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吕布不解。 安冷霜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再笑，指了指自己的脸。 吕布这才想起，自己昨日为了不被胡来等人认出来，用路边的污水胡乱涂抹过自己的脸，想必那些污垢现在还残留在脸上。 “壮士可否扶我起来，去外面一趟？”安冷霜说道。 吕布眨了眨眼睛。 “姑娘是要……”看着安冷霜一脸娇羞的样子，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有些窘态。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58章 孙老伯好心助冷霜 吕布安顿好安冷霜,从后墙跳出来，尽量躲开人群，向不远处的一家酒肆走去。 花掉身上唯一的几枚铜板，吕布买来了一些包子，又在酒肆打来了一些酒，便打算快步回去。 就在这时候，几匹高头大马从街上经过。 吕布一眼看出为首地那个人正是胡来。 吕布慌忙背转身子，却努力倾听着马蹄声所去地方向，很快断定，他们是去青莲庵方向。 “这帮混蛋，难道又要去找慈惠师傅的麻烦？”吕布气得跺了跺脚。 他知道,刘太妃不便暴露身份，如果这些人逼着慈惠交出安冷霜和自己地话，估计会引来一场械斗。 不过，吕布还是否定了自己地想法，慈惠必定是得道高僧，不可能因此而与这些官差动手。 吕布快步向安乐宫府地方向跑去。 就在吕布离开不久，安冷霜又去了一趟外面。 这一次，她没有那么幸运，被那个看守院子的老者发现了。 尽管这院子里早已经没有人居住，但是,这老者却依然尽职尽责，每天早上照例会在整个院子里巡视一番。 安冷霜也认为这里被封，不会有人在此。 等到她听到脚步声想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被老者堵在院子里。 “何处来的匪人，擅闯安乐宫府？”老者看清只是一个女子的背影,立刻来看精神，大叫着追到后面，用手在安冷霜的肩膀上只是一搬。 安冷霜单薄得如同一枚枯叶，虽然老者的力量并不大，但是，还是踉跄了一下向后摔倒。 老者也被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见过这般虚弱的女子。 安冷霜忍着疼痛缓慢坐起来，双睛中满是泪水。 老者退后几步。 安冷霜回头。 目光相接，二人同时怔了怔。 “孙老伯？”安冷霜叫了一声。 老者盯着安冷霜的脸，努力回想了很久，实在想不起这女子在哪里见到过。 安冷霜记起，当初在安乐宫府的时候，所有的家人背地里都称呼自己作“小夫人”，虽然这称呼贬义远远大于褒义，但是，现在也只有这个称呼可以唤起老者的记忆了。 “您、您真的是小夫人？” 在安冷霜的提醒下，孙老伯用力擦了擦眼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安冷霜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孙老伯跑过来，就要下跪，被安冷霜一把抓住了手。 “小夫人……”孙老伯说出了一半，这才想起这个称呼绝不是什么好称呼，于是咽了回去，改口道，“安姑娘何以落得这般模样？莫非也是受了老宫爷的牵连？” 安冷霜苦笑摇头。 “得蒙万岁大赦，我已经恢复自由之身，只是后来又遭遇了诸多不顺。” 孙老伯对赵霁府里的这些女子还是比较同情的。 以前，他在安乐宫府里专门负责侍弄后园的花草，时常会遇到女眷们去花园游玩，这其中自然也有安冷霜。由于其在府中多年，为人正直而憨厚，很得主子们的信任，几乎所有人都会叫他一声“孙老伯”。 赵霁和赵宠的罪实在是太大，其家被抄，所有没来得及逃跑的家人们都受到了株连，只有这位孙老伯得以幸免，被留下来继续看守院子。 孙老伯把安冷霜扶起来。 “安姑娘这般身子，需找郎中调治，不可耽误了。”说着，便要扶着安冷霜回屋去。 “唐壮士已经出去买吃食了，待他回来，我们再行商议。”安冷霜说道。 “哪一个唐壮士？” 没等安冷霜回答，后墙上有人影一闪，吕布如同疾风般来到了二人的身后。 “大胆匹夫，意欲何为？”声音未落，已经将孙老伯拎了起来，作势欲摔。 “壮士且慢。”安冷霜慌忙叫道。 吕布也认出了孙老伯。 “这里的屋子过于潮湿，还是去前院将息些时日，老奴在此还认得几位郎中，为安姑娘找来医治。”孙老伯和吕布商议。 吕布急于回到青莲庵去，他担心刘太妃不肯暴露身份，从而受到牵连。于是，点头道，“一切听从老伯安排就是。” 前面的院子阳光充足，这对于安冷霜的恢复大有好处，而且，这位孙老伯也是令人信任的。 安乐宫虽然已经被抄，但是，尚余一些东西，孙老伯每每手头发紧的时候，便在院中找寻一些卖掉，借以维持生计。 等到将安冷霜安置好之后，天已经接近中午。 吕布担心安冷霜牵挂，只说是要去外面走走，便在孙老伯的指引下从后面的侧门走出来。 此时，胡来带着人早已经到达了青莲庵。 和吕布所想的不同，胡来带人前来，并不是逼着慈惠师傅交出安冷霜，而是要带走菊儿。 按照他的话说： 这菊儿是一同和安冷霜被从山上救下来的，一定和安冷霜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还是那些山匪的同伙，和安冷霜一样，想要装成受害者蒙混过关。 慈惠自然不会要他们把菊儿带走。 吵闹声惊动了后面的刘太妃。 要彩菊去前面探听了一下之后，刘太妃换上了一套质地上乘的袍子，要彩菊搀扶着从后面走出来。 “何人这般大胆，在此喧哗，吵到了我家夫人，敢是不想活了？”彩菊领会到刘太妃的意图，一走到前面，就大声叫道。 围拢在这里的几个小尼姑都知道这位夫人身份特殊，听到声音慌忙向两边闪开，纷纷稽首。 慈惠则立刻反应过来，抢步过来迎接，稽首道，“只是几个府衙的差官来此抓人，不想惊到了夫人大驾，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刘太妃停下来，故意侧着脸，做出很不悦的样子。 “这里府衙的差官怎会这般跋扈，岂不知此乃清净之地，不可吵闹的吗？” 彩菊的眼珠转了转，对着胡来等人叫道，“你等瞎眼的东西，我家夫人在此，还不过来见礼？” 胡来等人一惊。 看这位夫人雍容华贵，端庄大方，其强大的气场绝非是普通人家妇人可以比拟的，就连身边的丫头也是气势逼人，料想一定是哪一位高官家的人。 胡来有些慌了，弓着腰走过来。 “敢问夫人是……” “啪”的一声，彩菊随手甩过去一个嘴巴。 有刘太妃在身边，彩菊自然也是嚣张得很。 “大胆，似你这等奴才，也配询问我家夫人的来历吗？要你家府台大人前来相见，或许还可问上一问。”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59章 彩菊智退众衙役 彩菊的力量并不大,可是，胡来却捂住脸向后倒退了十几步，做出十分吃痛的样子。 刘太妃故意板起面孔，看着彩菊。 “你这丫头，怎这般无礼，虽然都是一些狗奴才，但必定也算得上是吃着朝廷俸禄地人，岂能如此对待？” “奴婢记下了。”彩菊故意捂嘴窃笑。 胡来以及身后地几个衙役更加惊慌起来。 听这口气，似乎把朝廷也不放在眼里，想必是京城所来的无疑。 “你等要找地是什么人？”刘太妃问道。 胡来不敢再靠近，站在很远地地方,弓着腰，一副獐头鼠目地样子。 “回禀夫人，前日小人等抓获山匪数人，却不想被那真正的头目逃掉了，小人等也是奉命前来搜查。还有这位小师傅，亦有嫌疑。”他指了指怒目看着他的菊儿。 “地方上有些山匪，料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你等既然已经行动，却又跑了头领，想必也是一群无用的东西。”刘太妃沉下脸来,又回头看了一眼菊儿，“这位小师傅乃是老妇好友，绝无私通山匪的事情，想必是你等搞错了。就请回去告知你家府台大人，以后行事不可这般鲁莽。” “是是，小人记下了。”胡来被震慑住,连连答应着，却又有些不甘心，迟疑了片刻，堆起满脸的谄笑，“敢问夫人，小人回去该如何向府丞大人回复？” 彩菊见刘太妃沉吟了一下，料想一定是在思索着如何回答，立刻抢在前面，说道，“你等奴才，怎这般啰嗦，还不快滚，难道非要惹我家夫人动怒不成？” 一名衙役走过来，伏在胡来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大概是在提醒他：青莲庵历来是很多官员光顾的地方，不可得罪了。 胡来点头。 “既如此，小人告辞，还请夫人休要怪罪。” 刘太妃“嗯”了一声。 一边的小尼姑们见到胡来等人这副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一阵哄笑。 胡来等人刚走，吕布便从后面的院子里走过来。 如果刚才刘太妃没有吓退胡来等人，估计他们真的要倒霉了。 众人回到后面的屋子。 “贫尼虽然未曾亲眼见过这位府丞大人，不过，料想他应该不会就此罢手，要么会派人暗中监视庵堂，要么会亲自前来。妙菊还是早做准备为好。”慈惠说道。 “弟子知道。”菊儿回答。 吕布想了想。 “菊儿姑娘既然需要躲避，何不暂且随小人前去照顾安姑娘，既可以保证安全，又可以免却小人照顾她的诸多不便。” 菊儿很高兴，看向了慈惠。 慈惠犹豫了一下，点头。 刘太妃却有些不悦状，看着吕布：“唐将军对这位安姑娘倒是上心的很。” 听出刘太妃语气中颇多醋意，但是，吕布现在不想解释。 自己和孙老伯都是男子，而安冷霜的行动不便，若是有菊儿在身边，会减少很多麻烦，何况这菊儿当初也曾是安乐宫府老夫人的贴身丫鬟。 此时，胡来带着人已经回到了府衙。 许靖却不在这里。 “许大人说家中尚有事情未作安排，故而回去安置一下。”一名衙役对胡来说道。 见到胡来等人无功而返，申吉坐在那里自顾冷笑。 胡来有许靖撑腰，似乎现在已经不再把自己这个班头放在眼里。 胡来也没有了出门时候的嚣张，一屁股坐在申吉的旁边，一脸沮丧。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似乎是守门的衙役在和什么人争吵。 胡来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从椅子上跳起来，快步走出去。 “什么人大胆，敢在府衙门口吵闹，还不给老子乱棍打出去。”连来人的样子都还没有看清，胡来就吆喝道。 院子里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家人打扮的人正站在车子前面，在和守门的衙役争执，听到胡来的叫声，立刻急了，用手一指胡来，喝道，“怪不得滁州府衙的人如此蛮横，却原来有你这等恶人撑腰？” 胡来看了一眼马车。 马车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看不出乘车人的身份，不过，从仆人的装束上看，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人物，胡来冷笑。 “竟敢辱骂本差官，想必是活得腻了。”胡来说着抽出单刀，就向那仆人逼了过去。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两匹异常神俊的红色战马直冲进院子，马上坐着的，是两个身穿官服的人。 “放肆，开封府包大人在此，还不快叫你家府台大人前来迎接？”其中一个人飞马来到了胡来的跟前，用手里的短鞭在胡来的刀背上敲了敲，喝道。 胡来一惊。 “包大人来此，怎会不事先知会一声？” “我家大人行事一贯如此，岂是你等可以猜透的？”那人说道。 车子的帘子被掀开，探出包大人的一张黑脸。 这时候，申吉也走了出来。 申吉认得包大人。 “卑职参见包大人。”申吉说着，慌忙单腿跪地。 听到确实是包大人，胡来也慌了，跪在一边不敢出声。 包财还有些不满，走过来想要训斥胡来几句，被包大人制止了。 “魏大人何在？”包大人问道。 “回禀包大人，我家魏知府前日被匪人所杀，尚未抓到凶手。呈报官文已经发出，想必是还在路上，故而大人不曾得知。”申吉回答。 包拯大惊。 “魏大人被杀，可知是何人所为？” 申吉迟疑了一下。 他知道，吕布这一次前来助阵，是受了包大人和沈普所托，想必三人的关系一定也是非同一般，自己如果咬定是吕布所为，恐怕会要包大人很难下台。 “此事极其复杂，还请大人先到大堂，容小人慢慢讲来。”申吉说道。 包大人点了点头，走进大堂。 申吉则立刻回头吩咐胡来，要他快些去找许靖。 胡来这才爬起来，一溜烟的跑出了府衙的大门。 在府衙大门的外面，还停着另外一辆车子，很显然是跟随包大人一起来的，在车子的旁边，还站着一名差官。 此时，车子的帘子刚好撩起来，从里面探出一张女子的脸。 胡来的脚步顿了一下，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美丽脸颊，精致、娇艳、倾国倾城、无与伦比……这般惊艳的女子，敢是要倾倒了整座滁州城？ 女子大概发现胡来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有些惊慌的将帘子放了下来。 那名差官则手按佩刀，盯紧胡来。 胡来清醒过来，慌忙离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60章 胡来寻许靖 许靖的家距离府衙并不远,胡来穿过两条胡同，很快便到达了大门前。 正要抬手敲门，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 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个仆人正在打扫院子。 只听那男仆说道，“吉儿妹妹这般标致，想必日后找人家，也一定要找一个高官家的公子，或者哪家商铺地少东家。” 被称作吉儿地女子回答道，“董大哥休要取笑，我哪里有那样的福气。你看我家许夫人，嫁给老爷之后，还不是整日长吁短叹？如果老爷真正坐上了府丞地位置,日后三妻四妾，还不要把我家夫人冷落死了。” 被称作董大哥地男仆沉吟了一下，说道，“话倒也是，咱老爷现在还只是一介布衣，便在外面这般沾花惹草，连自己地表兄……” 董大哥忽然停住，似乎觉得有些失口。 “董大哥不必忌讳，这里又没有外人。”吉儿显然听懂了董大哥的意思，笑道。 门外的胡来却是一头雾水。 这男仆到底想要说什么,许靖和自己杀死魏屠的事情，难道已经被他们知道了，还是另有原因？ 这两个人胡来都认识。 前几天，胡来和许靖商议除掉魏屠的事情，经常会来这里，知道男仆叫董迁,女仆姓罗，小名吉儿。 胡来也曾见过许靖的夫人，只是这位夫人体弱多病，叫人看着都会替她觉得累。 听到二人不再说话，胡来用力猛敲大门。 董迁打开大门。 “你二人背地里议论家主，该当何罪？”胡来一进来，就沉下脸来，喝道。 董迁见是胡来，一张脸瞬间有些紧张之色。 “胡、胡兄休要吓唬小人，小人只是闲来无事与吉儿妹妹斗口，绝无议论家主之事。” “还想抵赖？”胡来一边向里面走，一边回头说道，“待我去向许大人说来，看你二人如何解释。” 董迁被吓到，一把拉住他的衣角。 “胡兄且放过小人，切不可被我家老爷和夫人知道。” 吉儿也吓得慌了，跑过来不停地万福。 “都怪小女子失口，还望胡大哥可怜小女子，若是被老爷知道，小女子恐再无出头之日。” 胡来故作无奈状，却伸手在吉儿的脸上掐了一把。 “看在吉儿这张俊俏的小脸的面上，大爷倒也可以不说。只是……”他看向了董迁，“方才你说许大人和他家表兄怎么回事？若不老实说完，大爷绝不替你隐瞒。” 董迁的脸再次变化了一下。 “小人随口胡说，胡兄切勿当真。” 胡来急了，扭头又要向里面走。 吉儿也慌了，拉住胡来的衣角不放。 “我家老爷不在，此事万万不可惊动了夫人。” 胡来一怔。 “许大人去了何处？” “昨日被府衙差官请去，至今未归。”吉儿回答，“难道胡爷在府衙办事，没有见到？” 胡来的眼珠转动着。 这许靖没有回家，又去了哪里？ “这么说，这两天府衙发生的事情，你等一概不知？”胡来问道。 “小人每天打扫庭院，杂活不断，几乎不出门，又怎么会知道府衙发生了何事？”董迁回答。 吉儿也连连点头。 “小女子整日守在夫人身边，只有今日得暇，来帮董大哥做点活，外面的消息也是半点不知。” 胡来继续转动着眼珠。 “好吧，就算你等真的不知。”他看着吉儿的脸，“那你可知许大人可能去了哪里？” 吉儿不知道为什么，小脸一红，看向了董迁。 董迁也略显为难状。 想了想，董迁还是低声说道，“我家老爷的行踪小人不敢胡乱猜测，不过，如果胡兄真的有急事找他，可去魏大人的家里看看，说不定……” 魏大人当然指的是魏屠。 这里的人还不知道魏屠已经死掉的消息，想必是许靖赶去其家向自己的表嫂报丧了。 胡来很高兴，自己终于又有借口可以去魏屠的家，可以看到那位叫自己日思夜想的魏夫人——侯银萍了。 想到这里，胡来扭头便走出院子。 董迁还不放心，一直叮嘱胡来不要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直到得到胡来的点头之后，方才放心回去。 胡来现在想的可不是这些，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个风情万种的侯银萍。 魏屠的家远没有许靖的家这般气派，从外面看，几乎和普通人家的院子一样，也只有一个使唤丫头，还是这位魏夫人在和魏屠大闹了几天之后，才逼着他同意找来的。 丫头名叫小红。 此时，她就坐在院子里。 魏屠的家只有三间房，中间是魏屠和侯银萍的卧室，左侧是魏屠的书房兼待客厅，右侧住着的便是小红。 大门没有关，胡来走了进来。 看到胡来，小红似乎一惊，慌忙站了起来。 “胡爷，你、你怎么来了？” 胡来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却只顾着向中间的窗口看着，希望可以看到侯银萍的身影。 胡来有些失望，窗子上没有人的影子。 “我家许大人可在？” “胡爷问的可是我家表老爷许靖吗？”小红的神情似乎略有些紧张。 以前魏屠还在的时候，胡来来到这里，一直都是低眉顺目，对小红也是摆出一副奴才样，不过，现在不同了，他可不想在继续装下去。 “怎么，你家还有几个表老爷？”胡来反问道。 小红向后退了几步，挡在了中间的房门前面。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没、没在。” 胡来看出小红说着话的时候明显没有底气。 胡来忽然一惊。 莫非这许靖果然在侯银萍的房间里？二人在这大白天的时候独处一室，说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这小红的神情令胡来很是怀疑。 “待我自行找来。”胡来忽然快步上前，一把推开了小红，就要冲进屋里。 小红也是急了，一把抓住了胡来的手臂，拼命的向后面拉扯。 小红那里有胡来的力气大，眼看着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屋子，小红无奈，大声叫了一声：“夫人，府衙派人来了。” 随着小红的声音落地，屋子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碰翻了，掉在了地上。 胡来推倒了小红，闯进屋子。 屋子的前面只有一张桌子，空间并不大，而在后面的墙壁上，却挡着一道帘子，隐约可见是一道很小的小门，很显然，那后面便是侯银萍和魏屠的卧室了。 胡来站在屋子里，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冲进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62章 侯银萍智退胡来 “奴家正在休息，小红，要他在门外等候。” 在胡来冲进屋子的两秒钟之后，卧室里传出侯银萍故作慵懒的声音。 胡来心中冷笑。 自己推倒小红，冲进屋子，距离卧室的房门已经近在咫尺，她却假意没有听见，还要自己在外面等候，是她担心自己看到她床上的样子，还是这许靖果然在里面？ 这时候，小红爬起来也冲了进来，拉住胡来的衣角不放。 胡来无奈，只得坐到了椅子上。 心里想着，卧室没有后窗，倒要看看里面的人如何逃脱。 过了一会儿，侯银萍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位魏夫人果然很美。 一双略带倦意的媚眼似睁未睁，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薄薄的眼睑上，尽显女人的阴柔，小巧的鼻翼、尖尖的下颚，微抿的双唇上面隐约可见涂过的痕迹。 她只穿着一件很修身的贴身睡衣，外面胡乱披着一件很小的女子短衣，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很曼妙的身躯。 如此穿着，来会见一个不是家里人的男子，在那个时代几乎是见不到的，足见这位魏夫人的大胆和仓促。 “原来是胡爷？”侯银萍妩媚的一笑，嘴角略略上扬，说道。 胡来在见到侯银萍的那一刻，心里的所有怀疑和怒气瞬间消失，一双眼睛只顾盯着她，连口水都流了出来，更是连话也说不出。 侯银萍被胡来看得有些狐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忽然扬起脸来，笑道，“胡爷这般看着奴家，若是被你家府台大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挨板子了。” 一边的小红也拉了一下胡来的衣角，示意他失礼了。 胡来猛醒。 小红识趣，退了出去。 胡来慌忙站起来，对着侯银萍抱拳，道，“夫人切勿如此称呼，小人只是府衙的一个普通差官，奉申班头之命前来寻找许靖大人，不想打扰了夫人的休息。” “寻找许靖大人，怎么会找到奴家这里来了？”侯银萍小脸崩了起来，“莫非胡爷是有意如此吗？” “小人不敢。”胡来急忙摆手，“只是因为去其家中寻找未果，小人胡乱猜测，故而来此，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侯银萍咯咯一笑。 “算了，奴家知道胡爷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戏言而已。府衙那里自有奴家的拙夫主持事务，怎么要寻找许靖大人？敢是出了什么大事？” 胡来斜着眼睛看着侯银萍。 这般动人的女子，魏屠生前竟然很少回家，还真是可怜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胡来忽然想起自己在府衙门口看到的那个女子，如果把两者放在一起，侯银萍自然逊色很多，但是，女子特有的妩媚之气却是更胜一筹。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魏屠遇害的事情一点不知，难道是自己错了，许靖根本就没有来过？ 想了想，胡来还是忍住没有把魏屠的事情说出来。 “是、是开封府的包大人来了，申班头恐怕是有急事，才要小人前来寻找许大人。”胡来说道。 侯银萍略略一惊。 “可是那京城的包黑头吗？” “正是此人。” 侯银萍弯弯的细眉略略一挑，似乎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胡爷不可在此处耽搁，快去寻找许大人，莫叫那包黑头挑起理来。” 胡来只顾着偷看侯银萍，一动不动。 侯银萍看出胡来的心思，忽然对着他笑道，“胡爷，你家魏大人忙于公务，平日里极少回来，家中只有奴家和小红两人，若是胡爷有暇，能够经常来此陪奴家聊上一会，以解心中烦闷，奴家当会分外感激。只是今日不行，切莫误了大事。” 胡来亦是风月场的老手，自然听得出侯银萍的话中含义，激动得满脸血红。 “夫人这般厚待小人？” 侯银萍似乎不经意间白了他一眼，撅起小嘴。 “胡爷明白奴家心思，还不快去，待改日良宵，奴家稍事收拾一下，要小红去请你。” 胡来就像是刚刚喝了一坛美酒。 “谨遵夫人之命，只是在小人看来，今日或可算作是良宵。” “呸！”侯银萍故意轻啐一口，“那开封府的包黑头可是凶恶的很，若是胡爷耽误了事情，小心他把你塞进狗头铡刀。” 胡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想想也是，这包黑头可不是好惹的，自己如果出来的时间过久，被他责骂一顿倒也算了，估计还要受那仆人的奚落和申吉的训斥。 “既然如此，小人这便告退，只是夫人之言，切勿也是戏言。” “胡爷放心，奴家岂能用名节来与胡爷玩笑？”侯银萍的笑容愈发妩媚起来。 胡来这才乐颠颠的离开。 看着胡来的背影，侯银萍的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露出一抹令人害怕的杀机，转身进入卧室。 “你这厮，还不快些起来，衙门里的人都寻到这里来了，想必是你我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一进屋，侯银萍就对着床上叫道。 床幔挑起，露出许靖的一张脸。 原来许靖和侯银萍之间的事情已经很久，魏屠很少回家，其实也与此事有关，只是魏屠颇似《水浒传》中的宋江，对女子并不在意，故而一直未曾拆穿。 刚才，胡来在许靖家中听到的董迁和吉儿的对话，其实说的也是这件事情。 许靖跳下床，迅速穿起衣物。 “胡来可恶，此人不除，早晚坏了我等大事。”许靖说道。 “你这厮也是，府衙那么多的差官，你却偏偏选中此人来杀掉魏屠，今日若非老娘机警骗过了他，被他知道你我之事，若是心存妒意，去包黑头那里告发，你我岂有活路？”侯银萍抱怨道。 “娘子放心，本人知道该如何行事。”许靖说道。 “你尚未受过皇封，只是一介布衣，到了府衙还需谨慎行事，切莫被那包黑头看出什么来。这越俎代庖的罪名也是不小。”侯银萍对许靖倒是满腹关心。 许靖穿戴好，还不忘跑过来在侯银萍的脸上亲上一口，被侯银萍推开。 “你家夫人也知你我之事，如果你真心待我，索性也将她……”侯银萍咬着牙做出一个下砍的手势。 许靖一怔。 “娘子切勿性急，此事还需周密布置，免得引来那包黑头怀疑。” 侯银萍冷笑。 “只是你狠不下心来倒是真的，难道还要老娘亲自动手不成？” 许靖慌了，连连摆手，道，“此事再议，再议。” 许靖前脚跑出屋子，侯银萍后脚便气得摔碎了一个好端端的茶杯。 第263章 二女齐聚青莲庵 等到许靖匆匆忙忙的回到府衙的时候,包大人正在申吉地陪同下喝着茶，见许靖赶来，申吉慌忙站起来。 “包大人，此人便是魏大人地表弟，府衙的府丞大人许靖。” 包大人地目光箭一般地射向了许靖。 许靖慌忙跑上台阶，跪在包大人地跟前。 包大人也没有要他起身的意思，只是一直看着他。 “回禀包大人，小人至今还是一介白身，只是我家表兄上奏朝廷表奏小人为府丞的折子至今未见回音。都是差官们抬举，小人无奈，权且代理几日。”许靖说话的时候,一直偷眼看着包拯，额头已经现出冷汗。 包拯却忽然笑了。 “许大人不必客套，既然承蒙各位差官信任，想必你平日里也一定是深得民心，对这一方地方又极其了解。就请继续打理这里事务，日后有暇，本官倒也可以在万岁面前替你说些好话。” 许靖受宠若惊。 “多谢包大人。”说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没有得到包大人允许，犹豫了一下又跪了下去。33 包拯这才点头,示意他起来。 申吉将自己的椅子让给许靖，自己则站在了台阶下面。 包大人盯着许靖坐在椅子上，硕大的鼻子轻轻忽闪了几下。 “方才听申班头说，魏大人遇害，凶手极有可能是那唐吕布，可是至今尚未抓获,不知许靖大人可有良策？” 许靖慌忙站起来。 “府衙中的衙役看到那唐吕布手持表兄人头欲要从后窗逃跑，在表兄屋子也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小人距此推断此人乃是凶手。可大人知道，此人凶恶无比，众多衙役也难以靠近，故此未曾抓获。如今大人驾到，想必那唐吕布应该也无处遁形了。” 包大人倒也没有客套，只是“嗯”了一声。 “本官数次来到滁州，每次都要去那青莲庵进香，还请许大人帮本官稍加准备，明日本官前去。” 听到包拯忽然提出要去青莲庵，许靖也是一惊。 犹豫了片刻，许靖说道，“回禀包大人，小人因为唐吕布也曾在青莲庵落脚，数次派人去那里寻找，只怕大人这个时候去，会引起那些尼姑的反感。” 包拯哈哈一笑。 “本官与那慈惠师傅有些交情，或许还可以从其口中探听到一点关于唐吕布的消息。许大人不必挂怀，只管下去准备。” “小人遵命。”许靖只好点头。 包拯做出一副很疲乏的样子。 许靖会意，慌忙吩咐申吉等人安置包大人去后面休息。 “本官此次还带来了女眷，请一并安置在隔壁房中。”包拯对申吉说道。 其实，包拯带来的人是貂蝉，而陈玉娘则化身成了她的使唤丫头。 包拯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担心吕布回到京城，因为没有惩治董淳而闹出事来，有意要将二人暂且安置在这里。 至于魏屠之死，实在出乎包大人的意料之外，不过，他敢肯定，此事绝非吕布所为。 后院的那些衙役的家属们，听到包大人居然住进了这里，纷纷趴在门缝上向外面看着，不过，看过之后，几乎每个人都会摇头，觉得这位被世人称颂的高官，那样子实在令人找不到地方去夸奖。 “此乃是魏大人遇害的地方，包大人可否换一个地方居住？”申吉不无担心，其实，他更担心的是：包大人发现这府衙的后院居然住着这许多女眷，会引起不适。 “被本官塞入铡刀的凶徒哪一个不是穷凶极恶，本官又岂会在意这些。”包拯一笑置之。 没多久，包拯果然被安置在了魏屠遇害的屋子里。 貂蝉和陈玉娘则被安置在了吕布那日所住的地方。 申吉担心有事，夜晚自己亲自带人巡视。 天亮后不久，包大人起身，隔壁房间的貂蝉和陈玉娘听到声音也迅速起身。 许靖早已经命人安排了酒菜，并打算亲自为包大人把盏，却被包大人一句：“本官清晨从不饮酒”拒绝了。 车子出城，不过，后面只跟着一名差官——申吉。 这是包大人指明要他跟随的。 很快，令包大人另一件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便是他在庵堂见到了刘太妃。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只要带着貂蝉出现在青莲庵，吕布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有貂蝉在，无论魏屠是否是他所杀，他都会很快现身。 不过，见到刘太妃之后，他的这个想法动摇了。 自从吕布被刘太妃特许进入皇宫做内宫禁军统领那一天起，包拯就对刘太妃的动机有所怀疑，现在，见她只带着一名贴身宫女跟随吕布来此，其意已经不言自明。 “微臣参见太妃娘娘。” 在青莲庵最后面的屋子里，包拯跪在刘太妃身前。 刘太妃身后站着彩菊。 “哀家此番跟随唐将军来此，意在上次答应慈惠师傅重新修缮庵堂之事，却不想包爱卿还另外指派唐将军协助魏屠剿灭山匪一事，害得唐将军至今不敢现身，哀家也耽搁了回京的行程。”刘太妃说道。 “微臣不知太妃娘娘也要驾临此地，是微臣疏忽了。”包拯急忙说道。 “算了，此事也怪不得你。”刘太妃说道，“不过，听闻那魏屠业已被杀，府衙怀疑是唐将军所为，哀家不便出面，还请包大人尽早抓住凶手，还唐将军清白，也好要他早日护送哀家回京。” “微臣遵旨。”包拯回答。 自己好意要将吕布夫妻暂且安置在此，却被这刘太妃一句话彻底否定了。 包拯眼珠一转。 “启奏太妃娘娘，那唐吕布的妻子在家中因惦记夫君，此次亦随微臣来此，现就在门外，太妃娘娘可否有兴趣一见？” 刘太妃怔住。脸上迅速变化了数次表情。 “包爱卿把唐将军的妻子也带来了？” “正是。” 刘太妃想了想，点头道，“早听说唐将军的妻子拥有倾城美貌，只是一直不曾得见，今日有幸，就请爱卿唤来。” “是。”包拯暗喜。 没多久，貂蝉在陈玉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貂蝉的人生经历是大起大落，早在未曾设计诛杀董卓之前，就在王允的司徒府经受过严格的训练，诛杀董卓之后，更是被当时的汉献帝亲自召见，据说，如果不是畏惧吕布之勇，汉献帝还曾经有过要纳貂蝉为妃的想法。 故此，貂蝉一进来，便以其独特的气质和无法抗拒的魅力征服了刘太妃。 这两个当时世上顶尖的美女顷刻间令满屋生香，似乎整座庵堂都被这少有的美色征服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64章 许靖班门弄斧 面对貂蝉,刘太妃竟然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貂蝉却已经飘飘万福，微微低着头，细语道，“民妇貂蝉，参见太妃娘娘，承蒙娘娘千岁厚爱，上次赠送诸多宝物。民妇与我家将军时时感念娘娘千岁恩德，祈愿娘娘千岁凤体安康，福泽天朝。” 这一番燕语莺声，直将屋中所有人都听得呆了。 就连在后宫多年，见过无数美女的彩菊,也被貂蝉惊艳到了，可以说，皇宫里的美女无一可与之比肩。 沉默地片刻之后，刘太妃才说道，“日前便时常听闻唐将军地夫人具有倾城之美，今日一见方知此言格局太小，唐夫人之美岂是倾城可以比拟的。与唐夫人同处，哀家等人如同燕雀比之鸾凤。” “太妃娘娘过誉了，民妇实不敢当。”貂蝉小声说道。 一边地包拯见貂蝉毫无半点扭捏之态，堪比那些时常出入君侧地后宫佳丽,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和貂蝉相比，刘太妃倒显得有些局促起来。 说实话，貂蝉地美实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不要说彩菊等人，即便是刘太妃，在貂蝉面前也颇有些自卑之感。即便是倒退二十年，风华正茂的自己也没有绝对压倒貂蝉的把握。 “彩菊,还不赐座。”刘太妃回头吩咐道。 彩菊这才猛醒，慌忙将原本给包大人准备的椅子搬到了貂蝉的面前。 貂蝉却没有坐。 “太妃娘娘在此，民妇怎敢造次。” 刘太妃站了起来，走到貂蝉的跟前，拉起她的手，在手心里摩擦了几下，笑道，“唐将军果然好福气。” 见到貂蝉头上插着的还是上次自己赐给吕布的一根头簪，不由得感叹道，“此簪乃是极其平常之物，岂可配得上唐夫人，待回京之后，哀家在捡些物品赠予夫人。” “民妇多谢娘娘千岁。”貂蝉连忙再一次万福道，“只是上次所赠之物尚有许多，娘娘不必记挂。” 一边的陈玉娘不敢抬头，却用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包拯。 包拯会意，上前几步。 “启禀太妃娘娘，微臣还要回滁州府衙，尽早施行抓捕凶犯之事，这便与娘娘请辞。” 刘太妃点头，却似乎对貂蝉颇有些不舍，说道，“包爱卿回去，可否留唐夫人在此与哀家小聚？” 貂蝉乃是引出吕布的筹码，包拯自然不会同意她留下，于是说道，“唐夫人跟随微臣远道而来，其意便是与唐壮士一见，微臣以为，唐壮士闻到我等到来，必然回府衙相见，若留在此地，恐唐壮士不归，耽搁了抓捕凶犯的时日。” 刘太妃暗笑。 不过，她不能将吕布会回到这里的事情说出来，于是，只好做出无奈的样子。 “既然如此，就请包爱卿尽快破案，要唐将军与唐夫人早日相见。” “微臣定会尽力而为。”包拯说道。 众人退出来。 彩菊代替刘太妃送貂蝉等人。 彩菊从外面回来，刚进屋，就看到刘太妃一脸怒气，正把面前的桌子掀翻过来。 彩菊大惊，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慌忙跪倒请罪。 很久之后，刘太妃才缓和下来，也觉得自己的失态有些过了，于是把彩菊拉起来。 “此事与你无关，休要惊慌。” 彩菊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这刘太妃一定是因为貂蝉的美。 “太妃娘娘，这位唐夫人应该与奴婢年龄相仿，若是到了娘娘这般年纪……”话未说完，忽然见到刘太妃刚刚恢复过来的脸色骤然变得越发难看起来，慌忙闭了嘴。 刘太妃出了一口气，坐回到床上。 大门外，申吉守在这里。 包拯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申吉略惊，可是，很快就点头道，“卑职明白了。” 申吉并没有跟随包拯等人回去，而是迈开步子绕过青莲庵的院落，很快消失在后面的高墙外面。 “这太妃娘娘果然美得很，如果与唐夫人相同年纪，当不在唐夫人之下。”坐在车子里，陈玉娘不由得赞叹道。 貂蝉没有说话，她在想着刘太妃看自己时候的眼神，那到底是真的赞赏还是嫉妒？ 回到府衙，许靖还带着人等在这里。 天已经接近中午，许靖张罗着要衙役去外面置办了一桌酒席。 很快，胡来便带着两名酒店的伙计回来。 包大人酒量惊人，没多久，许靖便酒醉，趴在桌子上只顾打起呼噜。 包拯推了推他。 “休要打扰了许大人，今日无事，你等可暂且各自归家，明日一早，随本官去查访那唐吕布的下落，不得迟误了。” 众衙役纷纷离开。 目送众人离去，包大人叫来了跟随自己而来的薛猛。 “你可去大门外等候，本官料定那唐壮士会很快回来，记住了，不可要他回到此处，只要带他去一处隐秘之地，然后，回来叫上本官。”包大人吩咐道。 “小人知道。”薛猛点头，出去了。 包拯也趴在了桌子上，很快，他和许靖一样，也打起了呼噜。 半盏茶的时间之后，许靖却慢慢抬起头来，目光在包拯的身上打着转，试探着推了推，发现包拯毫无反应。这才猛然站起，快步跑出大堂。 他刚刚离开，包拯便站了起来。并立刻叫来了跟随自己而来的两名开封府的差官，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 两个人也迅速离开。 许靖走的极快，一边走着一边还不忘时不时地回头向身后瞄上一眼，却没有发现远远跟在身后的两个人。 这也难怪，两名差官早已经换上了便装，而且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许靖赶往魏屠的家。 这家伙不傻。 昨天胡来来这里寻找自己，其意已经十分明显，只为侯银萍的美色，如果不是自己躲在卧室没有出来，而侯银萍又用那样一番话蒙骗了他，这胡来说不定会做出什么非礼之事。 今天，包拯要众人及早回家，许靖觉得这胡来一定会赶往侯银萍的住处。 他可不想被这小子占了便宜。 最主要的，是胡来动手杀死的魏屠，而自己和侯银萍这两个幕后真凶，要想做到真正的高枕无忧，就只有尽快除掉他。 许靖所料不错，胡来果然来了。 这家伙听了昨日侯银萍的那番话之后，几乎一夜未睡，以为好事将近，如果不是包大人在这里，他今天才不会来府衙。 推开虚掩着的大门，胡来像幽灵一般钻了进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65章 胡来恶有恶报 进入院子,胡来快步走到中间的房门跟前，却发现屋门是锁着的，旁边地两间房子倒是开着门。 胡来向丫鬟小红地屋子偷看了一眼，发现这个丫头这个时候还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眼盯着顶棚，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侯银萍不在，这个小丫头倒也可以挑逗一番。 胡来的心思可不在小红身上，不过，这家伙还是喜欢占女子地便宜。 刚刚来到门口，脚步声就被小红听到了。 小红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抓起门边地一把笤帚，看也不看一眼，就对着胡来猛打一下。 胡来猝不及防，被打得一颗头都嗡嗡作响。 “疯丫头，果然疯了！”胡来一把抓住笤帚，吼道。 小红这才看清来人。 “原来是胡爷，你怎么连声音也没有，这样会吓死人地。” 胡来摸着头顶鼓起的一个肉包，恶狠狠的瞪着小红。 小红也觉得有些鲁莽，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可是，很快，她就略带嘲讽的问道，“胡爷，敢是今日又来找我家表老爷吗？” 胡来被打得失去了兴致，用手指了指侯银萍的房间。 “我家夫人出去了,要是找她，等到傍晚的时候再来吧。”小红说道。 “去了哪里？” “胡爷，夫人出去奴婢可不敢问。不过，前几天听夫人说，看中了一家裁缝铺的料子，估计是去那家铺子了。”小红回答。 “到底是哪一家？”胡来追问道。 小红故意作思索状。 “这个夫人倒是和奴婢提起过，可是，奴婢一年也做不了几件衣服，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里，实在是忘记了。” “小妮子，敢拿你家胡爷开玩笑？”胡来急了，抬起手来就要打下去。 小红咯咯笑着把头缩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 胡来用力拉开房门，闯进去。 小红的屋子里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被子还铺在床上，连床幔也没有放下，散发着女孩子屋子里特意的一股香气。 见胡来居然跟了进来，小红瞬间慌了。 “胡爷，这里可是奴婢的屋子，你不得无礼，快些出去。”说着，就过来推胡来。 本来只想着逼问侯银萍下落的胡来，被小红这样一说、一推，忽然觉得头脑一热，一把抓住了小红的手。 “胡爷放手，需防我家夫人回来。”小红挣扎着说道。 “你家夫人才没有时间理会本大爷。”胡来那里肯听，用力把小红推倒在床边的桌子上。 可是，胡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小红的力量极大，一阵厮打之后，胡来的脸上生出几个鲜红的手指印，可是却连小红的衣扣也没有解开。 胡来恼羞成怒，伸手去腰间摸索单刀。 小红却借此机会逃到了院子里。 胡来担心她叫嚷起来，慌忙追了出来。 刚刚踏出一只脚来，在房门的后面猛然跳出一个人，一口只有一尺长短的短刀从后面刺入了他的心脏。 来人是许靖。 这家伙来到院子里，刚好听到小红和胡来的厮打声。 他自知自己不是胡来的对手，于是躲在房门的后面，伺机动手。 许靖生怕胡来没死会发出声音，在他扑倒的一刻，随手捡起地上的半块青砖，就对着胡来的头猛砸。 胡来果然没有发出声音，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再无声息。 小红听到声音回头，“啊”的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是，立刻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许靖还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也被吓得倒退了几步，靠在了房门上。 刚刚跟随许靖而来的两名开封府的差官刚好看到这一切，一名差官抽出刀来就要冲进去，却被另一个人拉住了。 “胡来已死，我们这时候进去也已经晚了，而且恐怕难以得到魏屠大人被杀的真相，还是稍加忍耐，早晚要让许靖得到惩罚便是。” 那名差官咬着牙，只好躲在了院门的旁边。 许靖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 “快，帮我将这厮的尸体抬到后面去。”许靖对小红说道。 小红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两个人抬着胡来的尸体去了后面的院子。 这里是一片空地，侯银萍要小红种植了一些花草，泥土很喧软。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胡来的尸体埋好。 “我家嫂夫人何在？”确信做好了伪装之后，许靖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问小红道。 小红还沉浸在恐惧中。 “夫人、夫人今早说有些头痛，要去看郎中，本来奴婢也要跟着去的，可是，夫人不允，只要奴婢守在家里，谁知怎么会这般时候还不见回来？”小红回答。 许靖想了想，忽然跳了起来。 这恶妇人不会…… 想到这里，刚刚消失的冷汗瞬间又流了出来，顾不得再说什么，许靖就像是一只被猎狗追赶的兔子，急急慌慌的跑出来，径直向自己的家跑去。 院子的大门被许靖踹开了，一脸惊愕的吉儿和董迁对着满脸焦急状的许靖发呆。 “夫人何在？”许靖一进来，就一把抓住了吉儿的衣领，问道。 “老、老爷？”吉儿被许靖的样子吓到了，惊慌的向后面指了指，“夫人方才与前来看望的表夫人说话，这时候恐怕正在休息。” 侯银萍果然来了。 “表夫人现在何处？” “方才离去，说是去街上买点东西，一会儿便会回来。”吉儿回答。 许靖用力推开吉儿，慌慌张张的跑向自己和夫人的卧室。 身体虚弱的许夫人果然躺在床上，不过，并没有入睡，而是一只手捂住胸口，脸上略带痛苦状。 她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个样子，许靖也已经习以为常。 看到许靖忽然回来，许夫人有些吃惊，努力坐起来，大概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刚一张嘴，却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许靖站在床边。 跟在许靖的身后的吉儿跑进来，扶住了许夫人。 “夫人又吐血了，老爷，快吩咐董大哥去请郎中。”吉儿说道，一边慌乱的帮助许夫人捶背。 许靖没有动。 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侯银萍这恶妇，居然连自己这个病秧子老婆也不肯放过？ 滁州府衙： 包拯正在焦急的等待。 首先回来的是申吉。 他带回了吕布现身青莲庵的消息，随后，他跟踪吕布，发现他和安冷霜等人就藏匿在安乐宫府的事情。 “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包拯赞许的对申吉点头，“偌大的滁州府衙，也只有申班头可以令本官信任。” “全仗大人栽培。”得到包大人的夸奖，申吉自然是高兴得很。 这时候，薛猛闪身进入大堂。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包大人暗疑许靖 “小人已经将欲来此处的唐壮士迎了回去。”薛猛见四下无人,于是对包拯说道，“据唐壮士说，他现在携安冷霜躲在被封的安乐宫府里，同在一起地，还有一个叫妙菊地小尼姑和一个被称作孙老伯的人。” 包拯为自己地推测再一次得到证实感到很得意。 “好，既然这样，可否已经将唐壮士打发回去？” 薛猛点头。 “小人要他暂且回去等候。” 包拯想了想。 “事不宜迟，你我速去。” 二人起身。 临行前，包大人担心许靖等人回来，特意叮嘱申吉守在这里，没有自己地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出府衙。 化妆出访，对于包拯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对于薛猛等人，也已经习以为常。 二人穿过几条胡同，又绕过安乐宫府那高高地围墙，来到唯一没有被封起来的侧门的时候，包拯高挺的大肚子已经可以感觉到明显的起伏，一张黑脸上也已经泛起一层油光光的金属色。 这也是包大人的特点，由古至今,唯这包黑头独有。 薛猛向四处巡视了一番，走上前去打算敲门。 木制的小门却开了。 一张头顶戴着灰色僧帽的小女孩很光滑的脸探了出来。 见到外面的人，女孩起初一怔，随后，迅速闪身要二人进来。 “小尼妙菊参见包大人。”女孩子说着，就要跪下去,却被包拯一把拉住了僧衣那肥大的衣袖。 “小师傅如何认得本官？” 菊儿笑了。 “小尼原本就是这安乐宫府里的丫头，与唐夫人相交甚好，昔日包大人由京城赶来，在府中饮宴，小尼躲在暗处偷偷观察过。后，唐夫人蒙冤，小尼也曾经前去探监，于路上遇到过大人。” 包拯想了想。 当时自己作为监察御史，确曾在赵霁府中喝过酒，怪只怪自己这张黑脸，就算是涂抹了女孩子的脂粉，恐怕也很难令其变成白色。 “既然如此，就请小师傅前面带路，引我家大人去见那唐壮士。”薛猛说道。 “请随小尼来。”菊儿说道，一边还不忘解释，“小尼便是奉了唐施主之命要放你二人进来的。” 没多久，包拯和薛猛已经来到了后面的院子。 那位孙老伯果然认识几个滁州城里的郎中，安冷霜经过几天的调理，现在的气色明显好转，身上也已经有些力气。 包拯还记得她——这个被自己亲自下令关押，又得蒙太子赵徵大婚，被特赦的女山匪。 “安姑娘上次受赵霁案牵连，此次又被卷入恶匪案中，可谓是多灾多难之人。”包拯对安冷霜的遭遇倒也很是同情。 “罪妇在大人面前不敢称磨难二字，此番仍需感谢唐壮士相助，否则恐怕再无见到大人之幸。”安冷霜说道。 孙老伯见到包大人，早已经紧张不已，想要跪拜，却被包大人一把拉住。 “唐壮士和安姑娘得蒙老伯照顾，本官分外感激，这安乐宫府业已被官府所封，非久居之地，待本官回京之时，定为你寻得一处住处，算作表达感激之情。” 包大人的这几句话看似平常，却已经把一边的吕布和安冷霜感激得不得了。 孙老伯更是感动得涕泪横流。 包拯能够受到众人拥戴，绝非是偶然。 简单的几句对话之后，包拯带吕布来到了外面。 “尊夫人已被本官安置在府衙之中，有玉娘姑娘照应，唐壮士只管放心。”一开口，包拯就把貂蝉和陈玉娘说了出来，他明白，吕布之所以这么快就现身来寻自己，绝不是因为自己暂且被冤，而是因为自己身边带着貂蝉。 “我家娘子每每都蒙大人照顾，小人这里谢过。”听到那随行的丫头居然是陈玉娘，吕布彻底放下心来。 包拯盯着吕布的脸，忽然咳嗽了一声，说道，“只是尊夫人与刘太妃相见时，太妃娘娘表情怪异，可是因为唐壮士所引起吗？” 吕布吃了一惊。 这黑头观察的好仔细。 吕布的一张脸表情很不自然。 包拯暗笑，看起来自己的推测再一次证明是正确的，这唐吕布果然作出了有负貂蝉的事情。 “唐壮士莫急，本官也只是随口一说，想那太妃娘娘乃是金枝玉叶，又久居宫中，见到外面的人难免会亲切一些。”包拯不想拆穿吕布，于是说道。 吕布释然，便把自己来到滁州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包拯微眯着眼睛，沉吟了片刻。 “如你所言，这胡来倒是最有嫌疑之人。” “小人不敢确定。”吕布说。 包拯依旧做思索状。 “胡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衙役，按理说绝无胆量做出杀害朝廷命官之事，而且，杀死魏屠对于他来说也无半点好处，除非……” “大人之意是这府衙之中尚有同谋？”吕布问道。 包拯的眼珠迅速在眼眶里转动着，叫人担心这圆滚滚的东西会不会忽然间掉出来。 忽然，他就像是踩到了一只死耗子一般跳了起来。 “薛猛何在？”33 刚刚去了一趟厕所的薛猛听到叫声，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边答应着一边跑了过来。 “你可速回府衙，本官所派跟踪许靖之人尚未归来，若此事乃是胡来所为，其人今日必有危险。”包拯吩咐道。 薛猛不明白包大人的意思。 “速去。”包拯急了，跺脚道，“若二人归来，立刻带来见我。” “是。”薛猛不敢再多问，立刻离开。 吕布仍然不解。 “大人何意？” 包拯一脸凝重状。 “大凡杀人者，要么结有积怨，要么另有所图，想那魏屠为人忠厚，应该不会得罪过胡来；而魏屠为官清廉，手中并无多少积蓄，图财亦也可以排除。那么，他杀人动机何在？他屡次欲在唐壮士被抓之前灭口，说明心中有鬼，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受人指使。而这个人所应允的东西远远高于魏屠所能给他的。本官此来，府衙中人尽知，那幕后之人定会意识到危险，从而将他灭口。”包拯解释道。 吕布再一次被包拯的缜密想法折服。 “大人果然厉害！”吕布赞道，可是又有疑问，“据小人得知，许靖乃是魏屠大人的表弟，也是魏大人极力推荐的未来府丞，此人当不会对魏大人不利，大人派人暗中监视他，可否是跟错了人？” 包拯却嘿嘿一笑。 “许靖虽未坐上府丞的位置，却已经开始履行府台的事务，其野心已经昭然若揭，难道唐壮士觉得此人不可疑？” 吕布猛醒。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丫鬟识趣道真情 “如大人所说,这许靖定是贪图府台位置才会杀害魏屠？”吕布颇有恍然大悟之感。 包拯却摇了摇头。 “府台乃是朝廷重臣，需朝廷下旨委任，许靖即便早有此心，也当知其中道理。本官料想其中一定还有其他因素，只是一时间无法想到。” 吕布点了点头。 跟随许靖的两个差官果然已经回来。 没多久，便被薛猛带到了包大人和吕布的跟前。 听说胡来已死，而许靖急急忙忙赶回了家中，包拯用力一拍大腿。 “速速前往魏屠家中，将那丫鬟传到大堂，如果魏夫人已经回来，一并带来。”包拯吩咐道,随后，叮嘱安冷霜在此好好休养，自己则带着吕布匆匆忙忙打算回府衙。 “现在，可否将安姐姐带回庵堂？”菊儿追上来问道。 包拯摇头。 “恶人未除，小师傅还需忍耐几日，提防他们狗急跳墙。” 菊儿有些失望。 孙老伯找来地郎中虽好，但是，和慈惠比起来，还是差着一些，而且,慈惠所有之药，都是从山上新鲜采摘而来，自然对身体恢复更好。 很快，包拯和吕布已经回到了府衙。 包大人刚刚换好官服，那个叫小红地丫头便被带到了大堂。 小红还没有从目睹许靖杀死胡来的惊恐之中挣脱出来，一走进大堂,双腿便软了。 “大人，此事与小女子无关，都是那胡来调戏民女在先，刚好被我家表老爷赶上。此事，都是胡来引起，还望大人明察。”小红跪在地上，没等包拯开口，已经颤抖着说道。 包拯嘿嘿一笑，努力做出很随和地样子。 “姑娘莫怕，本官所要问地并非此事。” 小红一怔。 “我要问地是，你家夫人现在何处，可否已经知晓你家老爷被害的事情？还有，那许靖可否经常去往魏大人之家，与魏夫人可有私情？如若你如实讲来，本官算作是你戴罪立功之举，或可不必受其牵连，若是不讲，或想要欺瞒本官，本官堂上的板子怕是你这细细的骨头经受不住。”包大人继续做出一副很亲切的样子。 临时充当衙役的吕布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包大人何以这般推断。 最吃惊的当属小红。 侯银萍与许靖的私情只有自己和已经死掉的魏屠知道，就连胡来也只是猜测，这位面皮黝黑的包大人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小红犹豫着。 包拯看着她，毫无来由地猛地一拍桌子。 “大胆奴才，事到如今依然想要隐瞒实情，可否想试一试大堂上的板子？” 一张堆满笑容的黑脸骤然间结满冷霜，把小红吓得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必定只是一个使唤丫头，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大、大人休怒，奴婢、奴婢如实招来就是。” “速速讲来。”包拯喝道。 小红哪里还敢隐瞒。 “回禀大人，我家夫人与表老爷之间的事情早在没有来到滁州之前便已经有了，只是此事极其隐秘，只有小红一人得知，我家老爷也是来到滁州之后方才有所察觉。自那之后，老爷便很少回家，每日只住在这府衙之中。对了，还有我家表老爷的夫人也知道此事。只是她因为身体原因，加上畏惧表老爷，所以一直不敢吭声。” 包拯点点头，示意小红继续说下去。 “今日一早，我家夫人说头疾犯了，要去街上买药，奴婢本想跟随，但是，夫人不允。后来，胡良便来了，接下来表老爷便出现了。”小红说道。 “你家夫人以前可曾有过头疾吗？”包拯问道。 小红想了想，摇头。 “你家夫人出门前，可还有过其他举动？比如，可否收拾了应用之物？”包拯又问道。 “没有。”小红很肯定的回答。 包拯笑了笑，吩咐暂时将小红押到后院去。 “申班头。”包拯叫道。 申吉走过来。 “你可带着两名差官去许靖家中，便说本官有事情与许大人商议，带他回到府衙。切记，无论其家中发生了何等大事，都不得拖延。如果有所抗拒，可立即拘捕。”包拯吩咐道。 申吉连忙点头，带人离开。 包拯则看向了吕布和薛猛。 “唐壮士，你二人可去魏屠家中，我料那魏夫人这时候应该已经回来了，一旦见到，不由分说立刻带来见我。” “大人何以断定这位夫人今早离开不是畏罪潜逃？”薛猛问道。 包拯却诡秘的一笑。 “这位魏夫人如果想要与这许靖做长久夫妻，便不会离开，而且，她今早出门也并非是头疾，而是去了许靖家中。我要申班头等人无论如何也要将许靖带回，是因为本官觉得许夫人已经被魏夫人所害，唯恐这许靖借故不肯前来。” “大人这般肯定？”薛猛还有些不信。 “你二人只管前去。”包拯说道。 吕布拉起薛猛离开。 按照小红指点的方向，二人很快找到了魏屠的家。 此时，侯银萍果然刚刚回来。 她在许夫人饮用的茶水里下毒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借口去街上买点东西，在外面转了一会之后又回到了许靖的家。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进门，而是躲在暗处，偷听到了吉儿和董迁的谈话，得知许夫人已经毒发，料想这一次这个病秧子一定难逃此劫了，这才高高兴兴的回来。 现在，魏屠和许夫人都已经死掉了，自己就只等着朝廷对许靖的任命下来，自己还可以继续做府台大人的夫人。 许夫人常年有病，她的死应该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侯银萍正坐在床上整理脸上的浓妆，院门忽然被踢开，吕布和薛猛手持铁链扑了进来。 “魏夫人，小人乃是开封府差官，奉我家包大人所差，特来传你去大堂，还望夫人休要怪罪小人粗鲁。”薛猛话音未落，铁链已经锁在了侯银萍的脖子上。 侯银萍大惊，手里的脂粉盒子掉在了地上。 “我乃是魏屠之妻，历来遵纪守法，，且手无缚鸡之力。你家包大人敢是疑错了人？” “协助破获魏大人被杀一案，乃是夫人责任，是否是我家大人错了，也只有请夫人去大堂后方可知晓。”薛猛说道，用力一拉铁链。 侯银萍被险些拉倒在地上。 吕布赶过来，劈手揪住侯银萍挽起的头发，怒视道，“大胆淫妇，谋杀亲夫，险些害死本侯，今日事情败露，还敢在此狡辩不成？” 此话一出，侯银萍当即瘫倒在地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68章 留后路许靖奔命 吕布和薛猛将侯银萍带到府衙,申吉和另外两名差官却还没有回来。 简单的询问了侯银萍几句话之后，见她矢口否认，包大人站在了起来，忽然对吕布命令道，“唐壮士速速赶往许靖家中，本官担心申吉念其旧情，不能尽力抓捕。” 吕布一惊，迅速出去。 此时，申吉和另外两名差官早已经到了许靖的家，只是被眼前地情景惊住了。 院子里，那名叫吉儿地丫鬟正蹲在角落里哭泣,那个叫董迁的男仆站在那里也是面色阴郁。 院子里，还有几个人，都是吉儿自作主张请来地郎中，只是这些人同样面色阴沉，摇头叹息。 申吉预感到出事了。 申吉与董迁相识，想当初还是他介绍董迁来这里地。 申吉凑过去，轻轻拍了一下董迁地肩膀。 见是申吉，董迁还以为是来请许靖回府衙办公的，于是摇头道，“我家夫人刚刚过世,老爷恐怕今日难以回府衙了。” 申吉早就知道许夫人疾病缠身，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 其中一名差官看出申吉有些为难，于是走过来小声提醒道，“大人之命是无论发生何事，都必须带许靖回去。” 申吉却没有动。 这包黑头果然厉害，虽然他没有说会发生何事,但是，见眼前的形势，他显然是早已经估计到了这一点。 “你二人在此稍候，待小人先行进去看看。”申吉说道。 差官也觉得这个时候动手抓人有些不通情理，于是点了点头。不过还不忘提醒申吉：“申班头切勿念昔日之情，凡是以公事为重。” “小人明白。”申吉将手中的铁链递给差官，缓步走进屋子。 屋子里只有许靖和其夫人两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人一尸。 许靖正跪在夫人床边。 “夫人此去早登极乐，切勿怨恨为夫，为夫知你心中冤屈，也恨那侯银萍凶狠，只是无奈转变，若日后夫人在下面助我成为这滁州一方父母，一定会为夫人修坟立碑，尽表夫人生前贤德。” 此时，这家伙想的仍然是能够成为朝廷官员。 许靖站起身，将夫人的被子盖好，心里还在盘算着该如何向包拯解释这一切。 回头，忽然见到申吉站在身后。 “申、申班头，你、你怎知我家夫人过世，这么快便赶来奔丧？” 申吉的嘴角动了动，没有回答，却走到床前，对着许夫人的尸体深鞠一躬。 “夫人勿要以身后事为念，包大人现在就在滁州府衙，一切都已经大白于天下，夫人只管放心上路。” 许靖的脸色突变。 “申班头、此话何意？” 申吉回头，看着许靖。 “许大人，你与魏夫人之事已经败露，包大人下令要我等前来带你去府衙听候发落。小人与你同在魏大人身边多年，不忍为你戴上刑枷，也请许大人不要为难小人。” 按照包大人吩咐，要申吉只说是找许靖去府衙商议事情，可申吉见到许夫人已死，心里气愤，索性不再隐瞒。 许靖摇晃了一下。 “申、申班头切不可被他人蛊惑，魏夫人乃是本人表嫂，本人又岂会做出这等有悖人伦的事情来？” 申吉冷笑。 “魏大人生前时时念你为弟，诸事皆以你在前，亦时常在我等跟前提及你之才学，深为骄傲。而你却做出这等下贱、残忍之事，如今容不得你抵赖，还是尽快随小人回去，面见包大人去说吧。” 申吉知道，许靖不会武功，捉他不会费半点力气。 许靖瘫软了下去。 申吉伸手拉他起来。 “你要胡来杀害魏大人之时当不会这般害怕，而在杀死胡来之时，也是异常凶狠，怎现在忽然变得这般胆小？” 许靖的脸色比床上的许夫人更加惨白。 “申、申班头，可否容我一言？” 申吉放开了抓住许靖的手。33 “如果是尊夫人的事情，就无需叮嘱了，小人念夫人生前淑德，一定会禀呈包大人，厚葬夫人。”申吉还以为许靖不放心许夫人。 许靖却已经平静了许多。 “夫人刚刚离开，申班头这便要带小人离去，恐这一去再也无法回来面见夫人。就请申班头叫来家中丫头吉儿暂且在此守候，切勿使得夫人尸骨有损。”许靖说道。 “许大人还算有些良心。”申吉果然上当，说着，转身就去外面叫来了还在抹着眼泪的吉儿。 “夫人生前对你不薄，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尸体。”许靖对吉儿说道。 吉儿不说话，只是瞟了一眼许靖，似乎心中对他存在诸多不满。 “申班头前面带路。”许靖似乎放下心来，对申吉说道。 申吉点头，转身向外面走。 就在这时候，许靖忽然从腰间抽出一口短刀。 吉儿大惊，一把捂住了嘴巴。 短刀刺入申吉后背，许靖用力翻转手腕，申吉扑倒。 许靖连脸上溅满的鲜血也顾不得擦，用力推开吉儿，一头钻进了床底。 吉儿惊恐的看着还在地上挣扎的申吉，好半天才清醒过来，绕开申吉，逃到了院子里。 等在外面的两名差官预感到不好，快步冲进来。却只见申吉已经停止了挣扎，而那张床也已经被从下面掀翻，就连许夫人的尸体都被掀到了地上。 床下，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速叫外面的郎中救治申班头。”一名差官对跟在后面的差官说道，自己则俯身就要钻进洞口。 后面的差官急匆匆向外面跑，刚好和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撞在了一起。 差官被撞得坐在地上。 “唐壮士？” 吕布手持短戟大步走进屋子。 屋子里的情景要他立刻明白了发生的一切，箭步过来，一把将已经钻进大半个身子的差官拉回。 “你二人留在这里照顾申班头，待本侯追来。” 差官素知吕布的武力，自然也就放下心来。 吕布钻进洞口。 洞口下面的通道很窄，脚下多有积水，隐约可见前面一条晃动的身影。 “恶贼，哪里走？”吕布大吼一声，随后赶来。 前面的人听到声音跑的更快。 通道不长，只是通到了院子的外面，在后墙边的一簇杂草丛里，是一个被伪装过的木制盖子，许靖以前经常半夜的时候偷偷从这里钻出去，去私会侯银萍。 现在，这通往温柔乡的地下通道，成了他逃命的出口。 拼命的撑起盖子，许靖钻出来，回身打算将盖子重新盖起来，以延迟吕布的追击。 就在他搬起盖子打算俯身的时候，吕布对着他掷出了短戟。 一声惨叫，短戟穿透厚厚的木盖，刺入了许靖的前胸。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69章 侯银萍死抗 吕布飞身从洞里钻出来,只见许靖双手抱住胸前的木板，浑身抽搐着坐在地上，那把短戟的另一端已经从其后背露出锋利地戟尖。 吕布跺了一下脚。 “你这厮还真是便宜得很，几次欲加害本侯，却不想害了你自己和家人，若非大人有令，本侯今日就将你碎尸万段。”吕布对着还在痉挛着地许靖的尸体说道，随后，用力抽出短戟，看着许靖地污血溅满了木板。 几个郎中确定，申吉已经没有了生命地迹象。 “唐壮士,接下来该怎么办？”两名差官问吕布。 吕布叹了口气。 “你二人暂且留下，不可使人靠近，余者众人不可擅自离开。”吕布吩咐道，又指着吉儿和董迁说道，“你二人随我去府衙，将以往之事说给包大人，听候大人发落。” 二人早已经没有了主张，慌忙连连点头。 此时，包大人还等在大堂上。 包大人对待侯银萍还算客气，并没有为难她,只是要她站在大堂地下面。 他没想到许靖会被吕布所杀。 好在那个叫吉儿的丫头因为对许夫人很有感情，恨极了侯银萍，一到大堂，就已经把其与许靖私会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家夫人今日发病之前，魏夫人来府中探视，期间打发奴婢出来,奴婢虽没有亲眼见到魏夫人下毒，但是，料想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还望大人明察，一定要替我家夫人报仇。”吉儿抹着眼泪说道。 “吉儿休要胡说。”侯银萍听到吉儿之言，忽然叫道，随后，做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对包大人说道，“大人明察，罪妇承认与那许靖有私，只是这杀害罪妇夫君的事情，和许夫人之死皆与罪妇无关，都是那胡来和许靖暗中捣鬼，还望大人不要屈枉了罪妇。” 这侯银萍确实厉害得很，现在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死掉了，自己只要咬紧牙关，充其量只会落得一个“荡妇”之名，看你包黑头又能将我如何？ 吕布的这一次失手，无形中给包大人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包大人怒视着侯银萍，一声不吭。 看得出，这女子非是一般人，想要从她口中掏出实话，依靠刑罚或者制造恐惧是办不到的。 吕布显然不这样认为。 吕布大步走过来，一把将侯银萍拎了起来。 “你这恶妇，那许靖和胡来几次欲加害本侯，皆是因你而起，今日若还不肯说出实情，本侯就将你摔死在此地。” 话音未落，吕布已经将她高高举起，做出准备摔下去的样子。 谁知，这侯银萍果然不同凡响，虽然也是脸色煞白，但却依然不肯就范，只是对着包大人大叫：“人都说你是清官，怎会养着这样一群野蛮之人，难不成你这倒坐南衙的包青天也要做出这等草菅人命的事情？” 吕布以为只要做做样子，便可以要这女子大声求饶，却不想这女子如此大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唐壮士不可。”包大人急忙叫道。 薛猛连忙跑过来，故作生气状，把侯银萍从吕布手中抢过来，放在地上。 如果此时换做是其他官员，或许早就把侯银萍推到外面去狠狠打上一顿板子，强行画押了，必定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她这般抵赖。 可是，包拯还不想这么做。 杀害亲夫本身已经是大罪，何况被杀之人又是堂堂的一介知府大人？ 包拯沉吟了片刻，好像已经无计可施，摆了摆手。 “暂且将其关押，待本官将此案禀明万岁，请万岁裁决。” 众人不明所以。 侯银萍被带了下去。 “那几名给许夫人看病的郎中可还在许靖家中？”包拯忽然问吕布道。 “小人已经要那两名差官兄弟在那里看守，料想不会放他们离开。”吕布回答。 包拯点了点头，对吕布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薛猛，你去找那包财，要他拿出五十两银子来，先将许夫人和申吉的后事处理好。”包大人吩咐薛猛道，又转头看着吕布，“唐壮士可速去许靖家中，将那些郎中悉数带到府衙，本官有话要问。” “是。” “是。” 薛猛和吕布先后答应着，走出大堂。 没多久，几名郎中被吕布带回来。 这几个人都是滁州城里很有名的郎中，平时也都没少帮许夫人看过病，只是这一次他们赶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夫人毒发身亡。 “你等家中可都有药铺吗？”包大人对这些人很客气。 “回禀大人，只有小人家中经营有药铺，名曰济世。”一个被叫做刘先生的中年人向前几步，躬身答道。 包大人看了他。 “刘先生，如你这样经营有药铺的郎中在这滁州城里还有几户？” 刘先生思索了片刻。 “小人所经营的只是一家很小的铺子，这城里的药铺很多，若是细细数起来，当不下三四十家。” 包拯似乎有些失望，这么多的药铺，要想找到侯银萍购买毒药的那一家，估计会很困难。 包拯想了想，忽然笑了。 “你等暂且在此等候。”包拯说着捂着肥大的肚子站了起来，似乎是急着要去茅房。 没多久，他却已经出现在了后面关押这那个叫小红的丫鬟的房间里。 “小红姑娘，你家魏夫人业已被本官拿获，只是因为她挺刑不过，被活活打死了，现在，本官还有一件事情尚未问明，只要你能够说出来，本官便可不再追究你这知情不报之罪，否则，你便和那魏夫人一样，临死之前还要被打烂全身，连一具囫囵尸体都难以找到。” 包大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已经把小红吓得魂不附体。 “扑通”一声，小红跪在了包大人跟前。 “包大人只要饶过奴婢性命，奴婢愿意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实告知。” 包拯坐在那里，点了点头。 “本官问你，你家魏夫人以前生病，可否请郎中去过家中医治？” 小红想了想。 “奴婢想起来了，只在几个月前，我家夫人偶感风寒，浑身乏力，要奴婢去一家叫做济世的药铺请来的郎中，那位刘先生很热心，亲自动手帮夫人煎药，看着夫人服下之后，方才离开。” “刘先生？”包拯略惊，“你可还曾记得此人长相？” “记得，记得。”小红说道，“夫人病愈之后，这位刘先生还曾亲自去查问过几次，对夫人的身体很是关心。” 包拯两片肥厚的嘴唇几乎咧到了耳根。 “好，小红姑娘，你可躲在屋中，待我叫来几名郎中，你从中辨认。” “谨遵大人吩咐。”小红连忙点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70章 郎中畏罪吐实情 包拯走出小红的屋子,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面，吩咐包财要吕布把大堂上地那些郎中逐个叫来问话。 吕布一时间没有明白包拯地用意，但是，还是按照吩咐去做了。 首先被叫来的是一个老态龙钟地人，戴着一顶浅色小帽，一脸地沧桑感，给人地感觉是其人经历丰富，医道十分高明。说出话来，也是咬文嚼字，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可惜，包大人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 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便打发他离开。 接着过来的，是一个只有三十几岁的男子，虽然在这些人之中其年纪是最小的，却也是最胖的，圆滚滚的肚子甚至可以与包大人的肚子相比，走起路来还会微微有些上喘。 这样的郎中居然也会有人相信？ 包拯暗自摇头，却是面无表情。 那位被称作刘先生的郎中是最后一个被带上来的。 此人显得十分谦恭，一过来就要跪下大礼参拜，被包大人制止了。 “先生从医多年了吧，可能判定那许夫人所中的是何毒？”包拯故意问道。 刘先生做思索状。 “回大人,许夫人的所中之毒十分奇怪，外面几乎看不出什么来，若不是所吐出的血块中暗含黑色，且有异味，小人还真的很难断定是中毒。” “先生以前可曾为许夫人看过病吗？”包拯又问道。 “曾经看过，因为许夫人之疾乃是从气上所得,一时间很难根治，所以，小人只是开些益气化瘀之类的药物。”刘先生回答。 包拯似不经意间向小红所在的屋子看了一眼，看到她的一张小脸正从门缝的边缘探出来，努力向这边看着。 “先生所经营的济世药铺最近生意可好？”包拯忽然转开话题，问道。 刘先生眨了眨眼睛。 “托大人的福，小人经营药铺只为救治患者，至于有多少盈余，小人从不关心。” “刘先生果然宅心仁厚，造福这滁州城一方百姓。”包拯点头称赞。 “小人不敢领受大人的称赞。”刘先生一个劲地点着头。 “先生可暂且留下来，本官对你颇为赞赏，待本官备下酒宴，与先生痛饮几杯。”包拯说道。 “这……”刘先生面有难色，“家中只有一个卖药的伙计，小人深恐回去晚了，这厮会因贪玩而误了事情。” “先生不必推脱。”包拯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对着吕布说道，“唐壮士先请刘先生回大堂少坐，待本官换上便装，出来陪刘先生痛饮。” 吕布会意，走过来对着刘先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先生无奈，只得连连道谢，跟着吕布离开。 包拯迅速回到小红的屋子。 “可曾看清，此人是否便是那为魏夫人治病的刘先生？” “回禀大人，奴婢看清了。”小红很肯定地回答，“此人很热心，据说只收了我家夫人半价。” 包拯的脸上露出诡异的冷笑。 天已经黑了，才有两名酒肆的伙计提着食盒来到府衙。 刘先生一直以身体不适为借口不肯多喝，包拯倒也不勉强，只是一个人大口地喝着。 席间，吕布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吕布回来，趴在包拯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包拯点头。 刘先生努力倾听着，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先生还请稍候，本官去去便回。”说着，包拯站起来，拍着硕大的肚子走向后院去。 后面的院子里，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子面现惊慌的站在那里。 他是刘先生雇佣的药铺小伙计。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差官“请”到这里来。直到包大人出现，询问魏夫人的事情，他才似乎预感到出事了。 “小人只看到魏夫人前来买药，后来便被我家先生带进了后堂，期间，小人前去取药，听到二人在屋中说笑，似乎很亲近，小人不敢多听，便离开了。”小伙计抹着额头的冷汗，说道。 “那魏夫人何时离开，可曾拿着什么东西？”包拯问道。 “大约、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后，魏夫人手里拿着一包药物离开，我家先生还送出很远，好像在叮嘱什么。” 包拯点点头。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侯银萍给许夫人所下之毒是出自刘先生的济世药铺无疑，只要自己能够从刘先生嘴里掏出实话，一切便可以真相大白。 “你先回去，随时等候传唤。”包拯说道。 回到大堂，刘先生还心绪不宁的等在这里。 见到包拯回来，刘先生现出十分焦急的样子。 “天色将晚，还请大人放小人回去，小人实在放心不下家中铺子。” “先生只管宽心，再饮一杯，本官派人亲自护送先生回去便是。”包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刘先生举起酒杯，示意要他也将酒喝下去。 刘先生无奈，只好端起酒杯。 酒杯尚未沾唇，包拯忽然毫无来由地问了一句：“魏夫人今日在先生手里所取的是何样药物？” 酒杯在刘先生手中一抖，里面的酒瞬间洒了大半。 “哪、哪一位魏夫人？” “便是这位已经死掉的府台大人家的夫人。”包拯提醒道，“莫非先生不识得？” 刘先生的脸色迅速一变，可是，很快又镇定下来。 “小人平日里接待的病人太多，若是相见或可认得，大人这样贸然提起，小人一时间还真的想不起来。” 包拯嘿嘿一笑，忽然出手，一把将刘先生手里的酒杯打翻在了地上。 “先生好记性，那魏夫人在你房中与你缠绵半日，后，又从你手中拿走毒药，你却说不认得，敢是以为本大人好欺吗？”包拯说着，向站在一边的吕布看了一眼。 吕布立刻会意，抽出短戟“啪”的一声放在了刘先生面前的桌子上。 桌子上的杯盘瞬间跳起来，流下来的汤汁打湿了刘先生的袍襟。 “此戟刚刚杀了许靖那厮，刘先生可否有兴趣试一试其锋？”吕布揪住了刘先生的头发，把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刘先生瞬间崩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大人休要动怒，小、小人这便说出实话。” 包拯示意吕布放开他，自己则坐回到座位上。 刘先生再也不敢隐瞒：“小人还是在一次去家中给魏夫人诊病的时候与她相识，对其甚是迷恋，后来还借故去了几次，可魏夫人一直不肯答应。今日一大早，魏夫人突然去药铺购买毒药，说是家中有老鼠，小人只是不信，借口药物在后堂，将其带进屋中。后来，小人经不住诱惑和她的软磨硬泡，破例将一包毒药给她。不久便听到许夫人中毒的事情，小人发现许夫人所中之毒与小人给魏夫人的相同，料想此事关系重大，故而才不敢说出实情，还望大人明察。”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71章 青莲庵暗藏春色 听到刘先生所说的和那小伙计以及小红丫头所说相同,包拯的黑脸上这才堆起了一抹笑容。 “唐壮士，暂且将其关押，待明日本官另行讯问。” “是。”吕布走过来，把刘先生带了下去。 回到大堂，包大人已经起身，正准备去休息，于是，吕布也长出一口气，走过来，对包大人拱手说道，“小人还要多谢大人将此案审清,否则小人这杀害朝廷命官地罪名怕是要背上一辈子了。”33 包拯大笑。 “唐壮士与我至交，何况魏屠也算是一介清官，本官替他寻到凶手，亦是正理。不过，你出手过重，先是杀死严希政，后又杀死许靖，虽属无意，但是，日后还需多加注意,不可再这般胡乱杀人。” 吕布连忙点头。 “明日本官便可以具本上奏万岁，尽快派人来此主持府衙事务，若唐壮士有意，当可留在此处做一回衙门班头，他日如本官有用壮士之处，定会派人来请,只是不知唐壮士可否愿意留在此处？”包拯问道。 吕布有些吃惊。 其实，这正是当初吕布和貂蝉极其渴望地，远离京城，远离董淳等人。可是，现在，吕布却有些犹豫。 自己是保护刘太妃来此的，若是留下来，恐怕刘太妃不会同意。而且，就这样任凭那董淳逍遥法外，吕布地心里也很不甘心。 看出吕布地迟疑，包拯想了想。 “此事还需唐壮士回去与尊夫人商议，对了，太妃娘娘那里也需壮士前去回禀。” 包拯这后面一句，不知道为什么，要吕布地脸色微灼。 “小人记下了，这便回去与我家娘子提起。”吕布回答。 包拯诡秘的一笑。 貂蝉和陈玉娘都被包拯安排在后面的院子，由于房间有限，二人只好住在一处。 吕布回来时，二人正准备休息，陈玉娘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外衣，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裙，斜挎在肩头的两根带子很细，凸显得她的肩膀格外浑圆。 貂蝉则坐在桌前，对着窗子外面浓浓的夜色发着呆。 吕布当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推门进来。 屋子里的陈玉娘发出一声低呼，慌忙一把抱住了前胸。 “唐、唐壮士？” 吕布也是一惊，一张脸立刻涨得血红，站在那里，退又不是，进又不是。 貂蝉反应过来，站起来挡在了陈玉娘的前面。 “将军怎会这般鲁莽，幸得玉娘姑娘非是外人，否则叫嚷起来，将军岂不是要丢尽颜面？” 貂蝉的抱怨叫吕布一时间更加难堪起来。 陈玉娘趁此机会拿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这才使得屋子里的气氛缓解下来。 “此事也怪不得唐壮士，都是我家义父大人粗心，事先没有告知唐壮士所致。”陈玉娘说道，“待小妹去找义父大人另行安置。” 陈玉娘说着就要绕开吕布去外面，被吕布拦住了。 “玉娘姑娘休要误会了大人，今日事情实在太多，大人一时疏忽也是在所难免，还是小人暂且回避，去那安乐宫府安身。”吕布说道。 貂蝉看着吕布，一声不吭，目光中颇多留恋。 吕布咽了一口唾沫，转身出来。 这时候，包大人也已经回屋休息，自己要么果真回安乐宫府权且安身，要么回到大堂就这样将就一晚，要么…… 吕布犹豫了一下：回青莲庵。 如果不出意外，吕布估计这时候刘太妃仍然会等着自己。即便是已经安歇，留给自己的房间一定也还在。 回头看了一眼貂蝉和陈玉娘的屋子，吕布的心里升起一丝愧疚，可是，很快就消散了，自己当初不是也娶过三房妻妾吗？ 来到府衙的前面，吕布找来了一匹马，飞身跨上去。 马蹄声在这寂静的黑夜显得格外响亮。 距离青莲庵还有很远，吕布便跳下马来，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自己深夜回来。 把马匹拴好，吕布从青莲庵后面的高墙跳进去。 这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几个做晚课的小尼姑刚刚回到各自的房间，慈惠师傅正独自一个人坐在禅房里，对着几个用枯树枝摆在桌子上的奇怪图案思考着什么。 和沈普一样，她也已经辨识出其中的几个文字，只是一时间还无法弄清这些文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和沈普又不一样，慈惠虽然想到了吕布，但是很快就否定了，她不相信这样一个武夫会对整个大宋王朝产生什么影响。 背着手站起来走到窗前，从敞开的窗子看着外面的夜色，慈惠还在想着妙玲。 这时候，她看到了吕布的身影。 吕布走路很小心，插在腰间的短戟在夜色中不时地有白色的光华闪起。 慈惠没有出声，就这样看着他慢慢走到了刘太妃的房间门口，然后，房门开启，只穿着贴身内衣的刘太妃伸出手来把他拉进房间。 慈惠闭起眼睛不停的叨咕着“罪过”两个字。 如果被妙玲看到她的好汉大哥现在的样子，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刘太妃一直没睡，果然在等待吕布。 “哀家今日见到将军娘子，倍感形绌，想将军拥有这般美貌的妻子，却被哀家纠缠，实是汗颜，若将军与哀家在一起只是出于好奇，或别有他想，哀家自当远离。能够与将军相伴数日，哀家心愿已足，唯望将军不忘哀家。”刘太妃低着头坐在床上，话却说得很感人。 吕布不说话，脱掉了外衣，紧挨着刘太妃坐下，对她的一头浓密的长发爱不释手。 “恨布无能，要太妃娘娘为布担心。”吕布不理刘太妃的话题，只顾说道。 刘太妃果然抬起头来。 “那杀死魏屠之人可曾找到？” 吕布点头。 “乃是其夫人伙同府丞所为。” “原来如此。”刘太妃叹道，“这等凶徒绝不可轻恕，明日哀家自当告知包大人，要他严惩凶手。” 吕布点头，下意识地把刘太妃的一张俏脸轻轻扭转，正对着自己的眼睛，凝视了很久。 刘太妃虽未挣扎，却低垂下眼帘。 “将军可是要拿哀家与尊夫人对比？” 吕布被猜中心事，有些无趣。 刘太妃却忽然笑了，红红的秀唇一抿。 “哀家自知无法与将军夫人相比，不敢奢求被将军长久宠爱，他日回京，定会在我那皇儿跟前美言，要将军接替赵奂，京城军马统归将军调遣如何？” 吕布身子一震。 包大人刚刚要自己留在此地，而刘太妃又要自己随其进京，刘太妃的目的很明确，不想就此失去自己，那么，这包黑头的目的又是什么？ 吕布不想再想下去，他不想辜负这美妙的夜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72章 包拯恩释二女 天还没亮,庵堂的众尼姑们尚未起来，吕布已经悄悄从刘太妃屋中溜出来，翻过高墙，骑马去了安乐宫府。 安冷霜已经可以在菊儿的陪同下自行打理。 此时，她正坐在屋里地桌子旁，对着镜子里自己那憔悴地容颜苦笑。 “安姐姐这般愁容，敢是因为那唐壮士昨日一整天没来吗？”菊儿打趣道。 安冷霜双颊绯红。 “菊儿妹妹不可胡说，姐姐乃是山匪，此生洗不脱一个贼字，岂可与唐壮士这等英雄相提并论？且此心已死，待病体康复,定要慈惠师傅为我剃度，与小妹一同服侍佛祖。” 菊儿叹了口气。 “姐姐尘缘未了，恐怕慈惠师傅不会答应。” 安冷霜凄苦的一笑。 一阵脚步声响起来，孙老伯做好了早饭，站在院子里叫二人出去。 安冷霜站起来。 门外，不仅站着孙老伯，还有吕布。 安冷霜一眼看见吕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沉。 “昨日唐壮士与包大人急急忙忙赶回府衙，可是已经找到凶手？”安冷霜问道。 吕布含笑点头。 “安姑娘今日便可以回到青莲庵，安心要慈惠师傅医治了,再不会有匪人前去打扰。” 菊儿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拍了一下巴掌。 安冷霜却似乎并不十分开心。 吃罢了早饭，吕布去街上找来了一辆车子，载着安冷霜回青莲庵，叮嘱菊儿一路上多加照顾，自己则赶回府衙。 滁州府衙监狱，女子监房： 这里地犯人极少,当初，貂蝉被那个叫竹儿地安乐宫府丫鬟诬陷，便是被关在这里。 侯银萍和小红，以及侍奉许夫人地吉儿丫头此次也被暂时关在这里。 按照包大人的意思，这三个人要单独关押，不可使其见面。可是，不知道是这里的狱卒粗心，还是根本就没有把包大人的话当做是一回事，反正，三个人先后都被关在了一起。 小红要比侯银萍和吉儿略晚一些。 侯银萍一进来，就指着吉儿的鼻子破口大骂。 “狗奴才，那包黑头敢是要纳你为妾吗？你在大堂上这般羞辱本夫人？还口口声声要替你家夫人报仇，本夫人看，你也是活得腻了。” 吉儿当然也不示弱，反唇相讥。 “勾引我家老爷，害死我家夫人，若是换做本姑娘，早已经羞死了，魏夫人还这般叫嚣。若魏大人泉下有知，也要活活剥了脸皮去。” “你……”侯银萍的脸色青紫。 自从来到滁州府，侯银萍虽没有什么锦衣玉食，但是，身边总有一个小红丫头在侍奉着，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是恭恭敬敬、低眉顺目的样子，起码也要叫一声“魏夫人”，何曾受过这般羞辱，更何况羞辱她的人还是一个使唤丫头。 侯银萍急了，张开两手就要去掐住吉儿的脖子。 吉儿哪里会要她得逞，闪到一边，并在背后猛推了她一把。 侯银萍用力过猛，加上被吉儿这样一推，身体踉跄着扑在了木制的栅栏上。 由于这里常年也不会监禁几个女犯，监房的栅栏早已经松动，有几根横木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腐烂，被侯银萍这样一扑，竟然摇晃了起来，一根比胳膊还要粗的横木断裂了，尖利的木头斜茬划伤了侯银萍的脸。 摸到了脸上流出的鲜血，侯银萍几乎疯了。 魏屠和许靖都已经死了，自己如果能够逃过此劫，出去后还要指望着这张脸讨得一个出彩的生活，这样被损坏了，岂不是要断掉了自己后半生的财路？ 扭回身来，侯银萍再次扑向吉儿。 吉儿也是被逼得急了，迎上去和侯银萍扭打在一处。 吉儿在许夫人身边的时候，便会经常帮助董迁做一些粗活，而且许夫人常年有病，时不时地还要扶着她，加上本身就是出身市井，所以身上很有力气。 而侯银萍则不同，除了和许靖在床上的时候之外，其他时候几乎不会做什么力气活，自然不是吉儿的对手。 侯银萍几次都被吉儿推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候，小红被狱卒带来了。 狱卒见二人厮打，不由得大声呵斥起来。 二人罢手。 可是，侯银萍待狱卒离开后，复又跳了起来。对着小红叫道，“小红，帮我教训这该死的疯丫头。” 小红虽然跟随侯银萍多年，但是，她知道，自己一直贴身服侍的这位魏夫人恐怕这一次难逃一死了，于是，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二人，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侯银萍急了，走过去就对着小红打了一巴掌。 “该死的奴才，连你家夫人的话也不肯听了吗？” 小红捂着脸，低着头不吭声。 侯银萍见打不过吉儿，索性把一肚子的火气都倾泻在小红的身上，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在地上拖行起来。 小红被痛得满脸泪水，大声求饶。 侯银萍还不肯罢休，又挥起巴掌对着小红的脸颊猛打。 一边的吉儿看不下去了，从地上跳起来，在背后抱住侯银萍的腰，用力一甩。33 侯银萍再次被摔倒。 这一次她没有那么幸运。 身体扑在了刚才断裂的横木上，锋利的木头斜茬不偏不斜地刺穿了她的喉咙。 等到吉儿和小红预感到事情不对的时候，侯银萍已经停住了垂死挣扎，趴在那里不动了。 二人惊慌失措。 就在这时候，包大人派来带侯银萍上堂的衙役赶来了。 这一幕也惊呆了众人。 没想到两个小丫头居然会做出这等杀人的大事。 “速速将二人锁了带上堂去。”带队的薛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声命令道，又看向了站在一边吓得手足无措的狱卒，“你也随我等上堂，这失职之罪恐怕你是逃不掉了。” 滁州府衙大堂： 包大人刚刚坐下不久，吕布赶回来，薛猛随后也赶了回来。 “有这等事？”包拯大惊。 许靖、胡来、侯银萍相继死亡，这刺杀朝廷命官的大案竟然如此结局，自己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很快包拯便笑了，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红和吉儿。 “你二人失手打死魏夫人，本要严判，但是念你等也是被迫反击，且在此案中多有立功表现，本官就呈报一个侯银萍畏罪自杀，对你等无罪开释。日后还要多加留意，不可再这般意气用事。” 二人没想到包大人竟然会当堂释放自己，自然是千恩万谢。 包大人又看向了跪在一边的狱卒。 “你这失职之罪不可不罚，脱下这一身衣服，回家去吧。” 众人皆喜。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73章 金玉为主鸣冤 半个月之后： 滁州府衙忽然迎来了一位很神秘的“客人”。 此人身材娇小,动作轻盈，一张小脸很光滑，如果不是那一身灰土色的衣服，所有人几乎都会将此人当成一个貌美如花地女孩子。 此人走进院子，便要守在门口地衙役去叫包大人。 衙役猜不出此人历来，便告知她，包大人携唐壮士去往青莲庵了。 此人也没有说什么，径直出去。 没多久，她已经出现在了青莲庵的院子里，并随着众多地香客进入大殿。 此时，包拯正在准备恭送刘太妃回京。 刘太妃地屋子门前,除了包拯以外，还有薛猛和慈惠师傅，另外，安冷霜和菊儿也站在这里。 安冷霜地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除了还有些瘦弱以外，基本上看不出多少病态了。 房门打开，彩菊搀扶着刘太妃走出来。 “太妃娘娘口谕，为免被他人识破身份，还请包大人不要相送，只要慈惠师傅一人即可。”彩菊小声说道。 “微臣遵旨。”包拯急忙躬身回答。 “唐将军现在何处？”彩菊在人群里扫视了一眼,问道。 “唐壮士业已在院中为娘娘准备车马。”慈惠回答道。 刘太妃走到慈惠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慈惠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小妹放心，贫尼知道该如何行事。” 刘太妃回头对着包拯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在彩菊的陪伴下走出了后面的院子。 此时,那个前来寻找包大人的“神秘客人”刚好穿过大殿，和刘太妃打了一个照面，此人慌忙一个转身，略显慌乱地对着旁边的一尊佛像就拜了下去。 “此人好生面熟。”彩菊忽然说道。 刘太妃看了一眼，只看到那个人拱起的后背，便没有说话。 院子里，吕布果然已经备好了车马。 按照刘太妃吩咐，回去的路上依旧只是吕布和彩菊两个人，车夫也还是刘太妃从京城带来的那两个。 在众多的车马当中，刘太妃等人的车子并不起眼。 慈惠站在院子里，目送刘太妃等人的车子走远，心里还在想着刘太妃临行前的那几句话，自己到底该如何行事？ 后面的院子里，包拯也准备先回府衙。 魏屠遇刺身亡的消息早已经上奏给皇帝，包拯不知道皇帝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反正在新任的府台大人来到之前，自己暂时还不能离开。而他对吕布的叮嘱是：护送刘太妃安全抵京之后，马上回转。 如果是在以往，他很有把握吕布会在十天之内回来，因为貂蝉尚在府衙之中等候，可是，自从发现吕布与刘太妃有染之后，这个把握便变得不再可靠起来。 “安姑娘恢复得尚可，若是想要留在此地，只待姑娘说话，本官定会全力相助。只要姑娘日后不再为匪。”包拯对一脸茫然的安冷霜说道。 安冷霜连忙万福道，“多谢大人，小女子已决定留在庵堂，从此后世上再无安冷霜其人，只有妙清小尼。” 包大人看了一眼安冷霜身边的菊儿。 菊儿点头。 “回禀大人，安姐姐确实已经得到师傅允许留在此处出家，赐号妙清，与小尼一道同有一个妙字。” 包拯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安姑娘步入佛门，却也是一件好事，免却凡尘诸多烦恼，他日若有闲暇，本官定会时常前来探望。” 包拯带着薛猛走向大殿，打算穿过大殿，回府衙。 就在这时候，薛猛的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薛猛以为是哪一个香客无意间碰到自己，也没有在意，谁知，那个人却又赶上来，继续在薛猛的后背上用力一拍。 薛猛吃痛，回过头来。 “壮士速带大人回府衙，路上不可耽搁。”那个人说道。 “你是何人？”薛猛见此人娇小可爱，如同一个女孩子，一时间好奇，问道。 那人却不回答，扭头快步离开。 薛猛不知道这个人用意何在，只好凑到包拯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既如此，我等速回。”包拯点头道。 等到包大人和薛猛回到府衙，那个人却已经等在大门口，身边还停着一辆车子。 包拯下车，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那辆车子，脸上就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 “敢问公子可是远道从京城而来，找本官所为何故？” 那人一愣。 “包大人如何得知小人从京城而来？” 包拯指了指那辆满是尘土的车子。 “马匹身上汗渍未消，车轮上面尚有部分泥泞，公子脸上略呈疲惫，显然是不停赶路所致。而本官在这附近也并无熟人，唯有京城之人才会不必靠近认得本官，故而才会这般猜测。只是不知是否猜中？” 那人的脸上也立刻露出微笑。 “包大人果然智慧过人，奴婢领教了。” 这一次，轮到包拯吃惊。 “公子难道果然是……” 那人点头。 “既然如此，速请大堂一叙。”包拯连忙说道。 那人跟随包拯进入大堂。 包拯刚刚坐下，那人便忽然跪倒在包拯的桌子前面：“奴婢金玉，特请包大人回京去救我家小姐。” 包拯探出半个身子，看着这个女扮男装的人。 “起来讲话。” 金玉不动，却只是低头抽泣。 包拯不再勉强，问道，“你家小姐是何人，受了何样冤屈？京城中尚有刑部与众多官员，因何要远道来此，专寻本官？” 金玉抹掉了眼泪。 “回禀大人，奴婢乃是观文殿学士季天左府中丫鬟，随身侍奉我家小姐多年。那日，奴婢陪同小姐去看望亲眷，谁知路上遇到公主殿下家中奴仆，名曰孔四。此人好色，见我家小姐貌美，纵使身边之人行恶，将小姐强行掳走。奴婢逃回府中，告知我家老爷，老爷前去驸马府讨要未果，复被恶奴打伤。” “可是那常宁公主家的恶奴吗？”包拯听到一半，已经站了起来。 “正是。”金玉回答。 “因何不要你家季大人去找万岁？” “我家老爷已被恶奴殴伤，至今无法行动，已经托其他官员将此事上奏皇帝，可是，事已半月，至今未见回音。”金玉回答。 “既如此，何不去那刑部要沈大人出面？” “回禀大人，沈大人先前已将那孔四捉拿归案，可是，不知为何，只关了一日，便被放出。孔四至今仍然逍遥法外，可怜我家小姐音讯皆无，不知生死。奴婢无奈，打听到包大人在滁州，便自作主张前来寻你。遍观京城官员，唯有大人可以替奴婢做主，早日寻回我家小姐。” 包拯的黑脸变成了猪肝色，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74章 包大人暗箱操作 这季天左可不是寻常之辈,曾在先帝在位时候，出任过当朝宰相，仁宗皇帝继位后，因其已经老迈，故而出任这观文殿学士，虽然已经没有实权，但是，在朝中威望极高，其官职颇似如今的顾问。 这样的人物，即便是皇帝也会礼让三分，如今却被常宁公主家地一个恶奴如此欺凌,连亲生女儿都被抢走，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包拯沉默了很久之后，绕过桌子将金玉扶了起来。 “金玉姑娘一路辛苦，可暂且在府衙中稍事休息，至于你家小姐之事，还要待本大人回京之后再做理论。” 金玉瞬间大哭起来。 “大人不肯因我家小姐回京，若是拖延日久，恐小姐性命不保。” “姑娘不必如此悲伤，只因这滁州府衙地魏大人遇刺身亡，新任知府尚未到任,本官离不得。”包拯解释道，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姑娘还请放心，本官一旦回京,一定会立刻全力侦破此案，寻到你家小姐便是。” 金玉抹着眼泪。 打发她去休息之后，包拯立刻坐下来，略作思索之后，命包财准备笔墨，自己提笔写了两封书信，又叫来薛猛，伏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薛猛点头，将书信放在怀里，很快离开。 接近中午的时候，薛猛骑着马便赶上了吕布和刘太妃等人地车辆。 吕布地马紧随在刘太妃地车子旁边。 车子走得很慢。 薛猛的马匹来到吕布跟前的时候，吕布正隔着车棚和车子里的刘太妃说着话。 见到薛猛赶来，吕布一惊。 “薛兄不在大人身边服侍，敢是要随小人一同回京吗？” 薛猛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被车子里的刘太妃听到。 “大人知你行走不远，特要小人赶上你来，有事情告知。”薛猛压低声音，“大人要唐壮士护送太妃回京之后，尽快抽空去开封府一趟，寻到展护卫，若有驱使，望唐壮士休要推脱。” “可是京里出了事情？”吕布问道。 薛猛摇头，假作不知状。 “此乃是大人之意，小人区区一个差官，实在不便多问。” 吕布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车子。 “只是太妃娘娘不许快行，这个速度，恐怕要在十日之后方可到达。” 薛猛似乎也不着急。 “只要唐壮士到了之后，尽快前往就是了。” 吕布点头应允。 “此事不可被任何人知道，唐壮士需严加保密。”薛猛指了指车子。 吕布笑了笑，算作回答。 薛猛不敢耽搁，飞马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车子走走停停，就连彩菊都面呈焦急之色。 临近京城大门的时候，刘太妃更是命人停下车子，要吕布陪她去附近转了很久。 进入京城，刘太妃也没有急于回宫，而是叫车夫在一家店房的门口停住，并低声对吕布说：“哀家知你马上就要赶回滁州，不知那包黑头何时会带你归来，想将军回去后，每夜拥着娇妻，恐不出几日，便将哀家抛到脑后去了，今日只在这里做短暂告别，日后如是相忘，哀家之愿亦足。” 吕布无奈摇头。 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妃娘娘，却原来也是一个情深意切的多情种。 刘太妃果然话复前言，第二天便叫吕布将自己送至皇宫门外，然后，叮嘱其快去快回，二人告别。 吕布不敢耽搁，径直去了开封府。 包大人所写的两封信，其中一封写给刑部尚书沈普，询问案件的真实情况；另一封则是写给展昭。要其尽快设法找到季小姐的下落。 吕布赶到开封府的时候，展昭和几名差官正在商议这件事情。 现在，季小姐已经找到，就被孔四囚禁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由于没有得到包大人的允许，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包大人在信中特意叮嘱展昭，不可对吕布说出实话，唯恐他听到驸马府三个字会惹出大祸来。 于是，展昭只说那孔四只是一个街头无赖，现在尚未寻到下落，要吕布暂留在开封府，也好日后协助抓捕。 而沈普写给包大人的回信，现在也已经在送去的路上了。 沈普并非不想抓捕孔四。 刑部大堂后面，沈普的书房兼卧室： 青莲毫不在意的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一双大眼在沈普的脸上巡视着，时而微笑，时而又故意板起面孔。 “区区一个观文殿学士家的女子，怎会要表老爷这般用心？” 沈普用力咬着嘴唇。 “小生并非为那女子可惜，只是这驸马府的一个奴仆便这般嚣张，满朝文武明知季大人被打伤，负屈含冤，却无一人敢提？难怪唐夫人数次被董淳欺辱，至今依然不敢呈报？” 青莲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普如此动怒，不由得掩嘴窃笑。 “表老爷动起怒来，原来也这般吓人。怪不得我家娘娘千岁特意要奴婢前来探视，敢是担心表老爷冲动起来，真的动手抓了那恶奴，闯下祸端。” 沈普不说话，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刑部尚书做得有些窝囊。 “近闻那滁州知府魏大人遇刺，小生倒还真想回到滁州去，只做那一任知府，强似在京受这等窝囊气。” 青莲把头歪起来。 “离京回滁州，表老爷舍得？” 沈普尴尬的一笑。 “只怕是表老爷舍得，我家娘娘也舍不得。”青莲半真半假地说道。 沈普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算了，表老爷不必这般忧心，这件事情自有人出头来管。” 沈普点了点头。 他想起包大人来信询问此事的事情，想必这位包大人已经开始调查此案了。 “是啊，满朝文武，无一人可与那包黑头比肩，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备受太妃娘娘喜爱的唐吕布，这件案子，估计也只有他敢办。不过，奴婢在宫中数次见过常宁公主，那样子也是凶得很，恐怕包黑头也要掂量掂量了。” 沈普叹了口气。 青莲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站了起来，走到沈普的身边，几乎把身子贴在了沈普的身上，低声说道，“对了，表老爷，这几日万岁一直没去我家娘娘的宫中，据奴婢观察，他好像迷恋上了一个叫晋儿的宫女，这件事待太妃娘娘回来，定会有妃嫔借问安的机会前去告状，到时候，皇宫里还会热闹一番。” 沈普本能的想要躲开青莲，可是，迟疑了一下，又没有动，还抬起脸来，和青莲对视着。 “青莲姑娘与小生说这个是何用意？” 青莲小脸一板，道，“表老爷敢是真的痴了，万岁不去我家娘娘处，表老爷难道也无有此心？” 沈普的脸上瞬间露出笑容。 青莲故意做出满脸醋意：“提到我家娘娘，表老爷可是连心都笑得裂开了？” 沈普低头不语。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75章 季小姐孤苦无依 由于展昭说,那个叫孔四的家伙一直没有找到，所以，吕布只好暂时住在开封府。直到包大人的书信送到展昭地手里，展昭才明白包大人地良苦用心。 看到内容之后，展昭乐了，心里暗想：恐怕这天底下也再找不到如包拯这样圆滑而狡诈的家伙了。 烧掉了书信之后，展昭叫来了吕布。 “今日无事，展某陪唐壮士在京城好好游玩一番如何？” 吕布不解。包大人不在，这展昭作为朝廷地一品将军，事务忙得很，怎会有闲情逸致陪着自己闲逛？ “展兄可否是有事要小人去做吗？”吕布问道。 “哪里,只是见唐壮士在府衙烦闷，小人有意约壮士出去散散心而已。”展昭笑道。 吕布想了想，点头。 “既然这样，就有劳展兄了。” 两个人各自换上了便装，从府衙走出来。 沿着一条大街一直走出很远，展昭指着前面一家酒楼说道，“唐壮士可否愿意陪小人共饮一杯？” 吕布点头。 这家酒楼很大，而且客人正多，二人进来地时候，几乎已经找不到座位。好在酒店地伙计认得展昭,在一处角落里临时摆放了一张桌子。 展昭很大气，一口气点了足有十几道菜。 酒至半酣，展昭忽然小声问吕布道，“唐壮士可知此酒楼是何人所开？” 吕布摇头。 “便是那泼皮孔四。”展昭说道。 吕布一惊。 “这厮既然已经被你等找到，因何不抓来逼问那季小姐的下落？” 展昭苦笑。 “唐壮士有所不知，此贼极其雄壮,展某数次败在其手下，如今想起来还是一头冷汗。” 吕布不知是计，当即一拍桌子，说道，“展兄勿忧，只要告知那厮的样子，小人定会将其擒获，交到开封府去。” “此事不急。”展昭见吕布果然中计，于是说道，“需等到这厮回到那季小姐的住处，我等方可现身抓捕。” 吕布点点头。 二人喝得很高兴。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下来。 展昭一直盯紧酒楼的大门。 一辆车子停在了酒楼的门口。 在两名仆人的搀扶下，孔四走下车子。 他是驸马府里的事务总管，其架子甚至超出了一般的朝廷官员，只因这家伙曾经在常宁公主和董淳大婚的时候替公主挡住了一名刺客的尖刀，至今小腹处还留有一条伤疤，所以才会得到常宁公主这般的庇护。 常宁公主平日里很少出府，即便是出去，大概也只是从驸马府到皇宫，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也很少过问，不过，她只相信孔四和自己身边的几个人的话，所以，当沈普将孔四抓获的当天，常宁公主便亲自出马，下旨要沈普立刻放人。 这便是金玉所说的不知何故，沈普便将孔四给放了的原因。 至于皇帝，他当然不想任凭孔四这等恶奴行凶，只是禁不住常宁公主的软磨硬泡，迫于无奈，才会将此事暂时压下来。 展昭等人早已经探明，这孔四每晚都要来酒楼收取当天的盈余。 按照包大人的意思，既然无法明里将那孔四抓捕归案，就只好采取暗中下手，先把季小姐救出来。而且，为了避免被常宁公主知道，强行替孔四出头，包大人才会在信中指示展昭如何行事。 展昭是朝廷的一品将军，认得他的人实在太多，而吕布作为一个胆大心细、又嫉恶如仇的英雄，自然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救出季小姐之后，即刻要吕布回到滁州去，而包大人也在滁州，这件事即便常宁公主不肯罢手，也无处查找这幕后之人。 包大人此举实在已经是无奈至极。 孔四一进来，掌柜的立刻迎了上去，向他介绍今天的收入情况。 展昭拉了一把吕布。 二人站起，放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 二人从后面出来，然后，绕过后墙，来到前面， 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之久，孔四才走出来。 “我料此贼定去季小姐住处，我等只要跟上去，便可找到季小姐。”展昭说道，“唐壮士需看我眼色行事，不可莽撞，以免误伤了好人。” 吕布摸了摸腰间的短戟，点头。 二人紧随在车子后面，一直走出老远，看着车子进入一条幽深的胡同，随后在一处宽大的院子门前停下来。 这里是孔四的“家”。 其实，在驸马府里，作为事务管家，孔四是有着单独的住处的，每天除了安排一些下人们的工作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这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在外面忙于自己的事情，开设酒楼便是其中一项，剩下的时间便都搭在了女子身上。 季小姐果然被囚禁在这里已经有半个月了。 “你等可先行回去，明日一早来这里接我。”孔四下车，对车夫和跟在身边的两个家人说道。 “是。”两个家人答应道。 其中一个家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醒道，“明日一早，公主殿下和驸马爷要去皇宫给太妃娘娘请安，孔总管可否事先安排一下？” 孔四皱了皱眉。 “这疯婆子怎么又要去皇宫？”想了想，说道，“明日早些来接我，待我回去后再做安排。” “是。”几个人答应着离开。 大门打开，一直等在院子里的丫头探出头来。 “奴婢听到老爷声音，便知道老爷今晚心情很好，可是有何喜事吗？” 孔四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丫头的问话，却反过来问道，“你家小姐今日心情可好？” 丫头撇了一下嘴。 “季小姐和往日一样，整日不肯和奴婢说一句话，除了起来吃了一点饭以外，一直躺在床上。” “一个小小的观文殿学士之女，还真拿自己当成金枝玉叶了。即便是金枝玉叶，不是也要屈服于本老爷之下。”孔四说着，推开房门走进屋子。 这位季小姐其实已经有二十七八岁年纪，以前也曾出嫁，只是那位相公命短，婚后没几年便死掉了。季天左见女儿孤苦无依，于是将其接回家中居住，盘算着日后再为其寻一个好人家。 金玉便是曾经跟随季小姐随嫁的丫头，后来又跟随她回到府中，朝夕相伴多年，可谓是情同手足，否则也绝不可能远赴千里去滁州城里寻包大人。 此时，季小姐就躺在屋子里的床上，见到孔四进来，一脸冷漠的把脸扭向了一边。 孔四在这半个月里，也已经习惯了季小姐这种怨恨的眼神，不过，这家伙并不在意，坐到床边，伸手便在季小姐的脸上摸了一把。 季小姐一动不动，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用白玉雕琢的美人雕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76章 惩凶顽孔四归西 外面,展昭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黑色青纱，递给吕布。 “唐壮士可从后窗进入，这里只有一个小丫头，只要你尽量做到不发出声音，应该不会惊动其他人。切记，以救出季小姐为重，即便非要出手不可，也只能是点到为止，不可闹出人命来。” 吕布奇怪地看着展昭。 “展兄可是对这里非常熟悉？” 展昭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不瞒唐壮士，展某早已经观察好了一切，只是一直未能寻到机会动手,既然唐壮士归来了，展某索性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你做，其把握性更大。” 吕布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悦。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看着吕布绕过院墙去了后面，展昭蹲下身子，开始留心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薛猛等人早已经在不远处备好了马车，一旦吕布带季小姐出来，立刻就会被送回季天左的府邸。而吕布，则可以马上打发他出城去。 吕布果然在后面的墙壁上找到了一扇后窗,只是那窗子是关着的，木制的窗棂在夜风中呜咽着。 为了保险起见，吕布尽量凑近身子，侧耳倾听，隐约可以听到屋子里女子的哭声。 吕布退后几步，猛然抬起脚来,窗棂发出断裂的声响，破碎的木屑飞溅而起，引来屋中孔四的一声惊叫。 吕布几乎是紧随着木屑的落下而出现在孔四的面前。 屋子里的蜡烛被冷风吹灭了，吕布只能看到孔四的身影从床上跳下来，并伸手去床边拿刀。 吕布不给他机会。 “砰”的一声，吕布踢断了孔四的手臂。随后，闪电般扑到他的面前，抬起腿来，将其死死踩在了脚下。 “强霸民女，罪不容诛！”吕布低声喝道。 孔四果然力大，被吕布踩在脚下依旧不肯服输，还在试图挣扎着反抗，吕布脚上用力，踩断了他的一根肋骨。 孔四这才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了下去。 “季小姐，速速穿起衣物，小人这便送你回府。”吕布没有回头，低声说道。 虽然见不到来人的样子，但是，季小姐已经明白此人的来意，在经过了一阵颤抖之后，迅速起身把衣服穿好。 这时候，另一间屋子里的小丫头听到了声音，来到了房门前。 “老爷，可是有事情发生？” 吕布俯身，低声告诫孔四。 孔四无奈，只好忍着剧痛对着外面说道，“没事，你且去吧。” 小丫头离开。 按照展昭的吩咐，吕布本没有想过要了这孔四的性命，可偏偏这时候孔四因为不死心，说出了一番足以送掉自己性命的话。 “壮士何人，因何要强行替这季家出头？可知本管家乃是常宁公主的救命恩人，只要本管家在公主殿下和驸马爷跟前说上一句话，要你全家都要搭上性命？” 吕布本来已经抬起的脚忽然加重踩了下去。 “你这厮是驸马府的人？”吕布惊道。 听到吕布吃惊的语气，孔四还以为是驸马府三个字起了作用，于是喘着粗气回答：“正是，本管家与驸马爷称兄道弟，常宁公主对我更是另眼相待。壮士若肯就此罢手，本管家在府中为你寻上一门差事，日后美女香车，岂不强似你这替人出头的日子？” 话未说完，吕布早已经是双眼血红，抬起脚来用力向下猛跺。 孔四的胸口顷刻间塌陷下去，恐怕连心脏都被踩成了八瓣，口鼻间瞬间污血奔涌。 “本侯杀你，只为给那董淳看，早晚有一天，本侯要那董淳与你同样下场！”吕布余怒未消，又对着孔四的那颗头猛踢几脚。 一边的季小姐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吕布顾不得这些，单臂伸出，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半拖半扶着从后窗出来。 黑暗中，展昭跳了出来。 “随我来。” 二人跟在展昭的身后，很快出了胡同口，远远看到薛猛带着一个人正守在一辆马车的前面。 众人将季小姐扶上车子。 “你且带季小姐回府，记住了，一定要告知季天左大人，不可要小姐露面，还要继续做出极力寻找她的样子。”展昭叮嘱薛猛道。 薛猛点头，赶着马车离开。 展昭这才长出一口气，回头看向了吕布。 他看到了吕布身上溅着的血渍。 “唐壮士可是杀了孔四那厮？” 吕布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展昭摇了摇头，可是，很快也就释然了。 常宁公主等人不会想到开封府，即便是日后查到此事是吕布所为，也已经没有办法，而且吕布现在已经不再是开封府的人，杀了严希政尚可不被追责，何况是孔四这样一个奴才？ 好在展昭身上带着备用的衣物。 迅速帮吕布换好衣服之后，展昭牵来了一匹事先准备好的马匹。 “大人之意是要唐壮士做完此事之后立刻赶回滁州，路上不可耽搁。切记不可透露今晚的事情，一切只听大人安排。”展昭说道。 吕布点头。 由于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吕布只好在附近一家小店略作休息，天刚亮，便飞马出城。 孔四的尸体被小丫头发现，紧接着赶来接孔四的人便跑回驸马府报告给常宁公主。 由于孔四的死打乱了常宁公主和董淳今天要去宫中探望刘太妃的计划，常宁公主大发雷霆，派出两名家人去刑部和开封府报案，又叫来了董淳。 虽然已经做夫妻多年，但是，董淳只要一见到常宁公主，还是会感到双腿发软，摸不透这位蛮横的公主殿下何时会突然间爆发起来。 “前几日那沈普便抓了孔四，今天这事，也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你去告诉他，死掉一个奴才算不得什么，却不可打了我常宁的脸，如果三天之内捉不到凶手，本公主便去皇兄那里告上一状，剥掉他这一身官服。”常宁公主对董淳吼道。 董淳犹豫着。 “公主，切勿因为一个奴才的事情而伤了凤体，沈普乃是御妃娘娘的表兄，若是因为此事闹将起来，恐怕要皇兄作难。” 话音未落，常宁公主走过来挥手便打。 “何人给你的胆量竟敢顶撞本公主？那御妃乃是先帝的妃子，却时常引诱我家皇兄，置我皇家法度于不顾，这样一个没有廉耻的女人，本公主早晚要母后将其打入冷宫。你还在这里替这她说话吗？” 董淳捂着脸，退后几步。 “小生绝无此意，只怕是公主因此事气愤而伤了身子。” “杀孔四是小，其针对的却是我常宁和驸马府，若是不予追究，日后我还有何颜面做这个公主殿下？”常宁公主恨恨地说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77章 英雄所见略同 董淳无奈,只要坐着轿子前往刑部衙门。 此时，沈普刚刚听完两名驸马府家人的报案，心里正在暗自欢喜，推测这件事情是否和包大人有关，董淳便在家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由于两个人都是满腹诗书，说出话来之乎者也的令人感到牙根酸痛。 “此事还请驸马爷回去上奏公主殿下，本官一定会尽力追捕凶手，给公主殿下一个交代就是。”沈普最后对董淳说道，心里却已经把好这一对夫妻骂了一个体无完肤。 “此事有劳沈大人，公主殿下一向蛮横，还望不必过于放在心上。”董淳倒也客气,说完起身告辞。 送走董淳，沈普回到自己的卧室，忍不住大笑。 “启禀沈大人，外面有开封府的展昭将军求见。”忽然，一个衙役跑进后院，大声报告道。 沈普收起笑容，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请他来此处见我。” “是。”衙役跑出去。 没多久，展昭便在衙役的带领下走进来。 “沈大人身为刑部正堂，却因何只在府衙居住？这般寒酸？”展昭第一次来到沈普的卧室兼书房，见到屋子里拥挤不堪,到处都是书籍，不由得好奇道。 “这又如何，你家包大人为官多年，不是至今也居住于府衙之中吗？”沈普说道。 二人相视一笑。 “敢问展将军，此来可是因为那孔四被杀一事吗？”沈普问道。 展昭点头。 “小人也是刚刚接到来自驸马府的报案，想必沈大人也已经接到了？” 沈普笑了,反问道，“只是不知展将军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展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向前凑了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沈普。 “此乃我家大人亲笔所书，言道待那季小姐被救之后，方可交给沈大人。今日正好，展某特意赶来便为此事。” 沈普一怔。 “你家大人果然厉害，料想早已经成竹在胸了。” 展昭淡淡一笑。 这果然是包大人所写。 沈普尚未看完，已经高兴地一拍大腿，由衷赞道，“包大人神机果然神鬼莫测，远在千里之外，却已经料定常宁公主不会就此甘休。” “我家大人可是为沈大人出了什么主意？”展昭好奇，问道。 沈普将书信收起，却不回答展昭的问话，只是笑道，“展将军先行回府，对此案只要推脱说大人不在，等候大人回来方可接手。这边，下官自有办法应对。” 展昭拱手退出。 沈普回到大堂，立刻安排衙役去现场勘查，同时传来了那个小丫头，当堂仔细询问了一番，做出十分积极的样子。 此事不到中午，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但是，皆传孔四被杀，季小姐却被匪人劫走，杀人者必是附近强人，甚至还有人是说季小姐有意勾引匪人所为。 皇帝禁不住常宁公主哭闹，下旨要沈普尽快拿住凶手，寻回季小姐。还破例派人去季天左府中探视伤情，以示关怀。 这样的做法不要说季天左，就算是沈普也觉得实在有些做作了。 傍晚的时候，刑部衙门的大门外，忽然来了一辆车子。 车上下来的是一个面罩轻纱的女子，尽管看不到脸，但是，那举手投足间显示出来的高贵气质却是令所有衙役震惊。 “速去通知你家沈大人，便说有贵客到访。”一个陪在女子身边的女孩子对衙役吩咐道。 “这丫鬟颇似御妃娘娘身边的青莲姑娘。”一个衙役小声说道。 由于青莲曾经数次来此，其中有好几个人都见过她。 “若果真如此，这位贵妇人岂不是那御妃娘娘？”众人猜测。 来人果然是费彩荷。 在青莲的引领下，费彩荷很快来到了后面的院子，这时候，得到禀报的沈普也从屋子里迎出来。 “表……”沈普刚刚说出一个字，就立刻闭了嘴。 几名好事的衙役躲在屏风后面，看着费彩荷径直走进了沈普的屋子。 青莲识趣地守在了门外。 屋子里，沈普未等费彩荷掀开脸上的轻纱，已经急不可待地将她拥在怀里。 “表妹居然亲自登门，可是因为孔四之事，担心小兄吗？” 费彩荷抬起一张小脸，故作不悦状。 “既知小妹放心不下，却偏偏还要去做这等无脑之事，可知那常宁公主非是等闲之辈，若是交不出凶手，看你这刑部正堂还能做到几时？” 听到费彩荷抱怨，沈普却一点不急，低下头便要去亲吻费彩荷，却被她推开了。 “小妹心似油烹，你却还有这等心思？” 沈普憨憨的一笑。 “小兄知道小妹此来定是已有应对之策。” 费彩荷翘起一根柔柔的手指，在沈普的脸上一戳。 “小妹何来应对之策？只是不想看你被那常宁公主刁难。早知如此，还不如要你继续留在那滁州地界，也免却小妹这般牵挂。” “若果然如此，牵挂倒是没有了，却又多了几分思念。”沈普笑道。 费彩荷也禁不住被逗乐了，红红的秀唇微抿，娇嗔道，“你这等木讷，天底下除了小妹，还有谁会真心思念你？日后小妹失宠，独守清宫时，只怕你连面也不愿一见了。” 这句话忽然叫沈普记起了上次青莲所说的一件事：皇帝迷上了一个叫做晋儿的宫女。 “此事无妨，晋儿只是一个宫女，出身低贱，就算皇帝有意收在身边，恐怕众妃子和太妃娘娘也不会允许。”费彩荷倒是看得很清楚。 “这便好。”沈普说道。 他的内心却很矛盾，既担心费彩荷失宠，又多少有一些嫉妒。 “还是说说表兄的事情吧，小妹在路上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是否可行。”费彩荷说道。 接下来费彩荷所说的话，令沈普大吃一惊。 原来这位深居宫中的表妹居然会有如此深的心机，其想法几乎和那位世人称颂的包拯如出一辙。 沈普几次都差点把包拯的想法也说出来，可是，又强行忍住了。 “小妹只是突发奇想，具体还要表兄自己去做，切勿被他人识破，否则，连小妹也救你不得。”费彩荷说完之后，又叮嘱道。 “表妹放心，我刑部狱中尚有两名待斩死囚，此事不难，只需和那乔牢头打声招呼即可。”沈普说道。 费彩荷想了想，微笑起来。 “表兄和那乔牢头交代清楚，最好连他也不明真相。” “小兄知道。” “小妹乃是私自出宫，倘被发现会受责罚，小妹这便告辞。”费彩荷说着推开沈普，便要离开，却被沈普一把拉了回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78章 沈普移花接木 乔牢头正在监房外面的走廊里喝闷酒。 自从上次吕布帮自己杀死了那个叫萧瑁的恶霸之后,乔牢头颇为得意了很久，以为此事只有吕布和自己知道，绝不会败露。可谁知，那萧瑁手下的几个打手逃走之后，复又到刑部报案，并将那个叫静儿的女子供了出来。 沈普通过几次询问静儿，已经把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头上。 沈普虽然表面很弱，但是，办起案来，却是思路清晰，而且不畏强权。自己一个小小的牢头,恐怕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正当微有醉意的时候，一名大堂上的衙役来找他。 “乔牢头，沈大人有请。” 乔牢头满是酒色的脸上立刻被一层白霜覆盖。 “乔牢头怎么了，敢是做了亏心事？”那名衙役和乔牢头相识，玩笑道。 乔牢头慌忙故作镇定。 “兄弟说得哪里话来，本人每日只在这狱中闲坐，不似你等常伴大人左右，就算有心作恶，亦没有那机会。” 衙役哈哈一笑。 二人来到大堂。 “沈大人在后面书房等候，还请乔牢头移步书房相见。”一个站在大堂下面的衙役对乔牢头说道。 听到沈普只在后面的书房,乔牢头的心放下了一半。 沈普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见到乔牢头也只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大人唤小人前来，有何事吩咐？”乔牢头低头问道。 沈普一惊，站了起来。 “乔牢头，你在这牢头位置上已经多年了吧？” “回禀大人,小人曾经和前任尚书李恢有些亲戚，在他升任这刑部尚书之后，便一直在狱中做这个牢头。”乔牢头不明白沈普为什么忽然间问起这个，于是老老实实回答。 沈普笑着点点头，忽然面色一沉，从桌子上拿过一张状纸来，递到了乔牢头的手里，说道，“既然乔牢头已经在这位置上多年，料想也该知道一些律法，可知这雇凶杀人之罪该如何处置？” 乔牢头的脸色瞬间大变。 “不、不知大人此话何意？” “你还是好好看看吧。”沈普冷冷的说道。 乔牢头双手略带颤抖，低下头，这才发现，这哪里是状纸，分明就是那个叫静儿的女子的供词。 她不仅将自己如何被乔牢头看上，又如何被萧瑁欺辱，还将乔牢头对她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供述了出来。 “静儿姑娘之言可是属实，你雇佣的到底是什么人？”沈普逼问道。 “大、大人明察，小人确实曾经和静儿说过这样的话，只是那都是酒后胡言，小人深知律法，岂能做这等恶事。”乔牢头的额头上已经聚集起密密的汗珠。 沈普看着乔牢头紧张的样子，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过，他忽然笑了。 “乔牢头休要这般紧张，本官虽然不常去监狱，但是，亦拿你当做好友。本官素知这萧瑁为人，乃是一方恶霸，百姓被其欺凌者数十人，还曾殴伤数条人命，即便乔牢头不杀他，早晚本官也要依法治罪。”说着，沈普竟然当着乔牢头的面，将那份供词撕碎了。 乔牢头瞪大双眼看着沈普。 “怎么，你还是不肯相信本官？”沈普问道。 乔牢头忽然跪倒。 “小、小人多谢大人开恩。” 沈普把他拉起来。 “你先休要谢我，此乃是那些被萧瑁欺负过的百姓们的心愿。”沈普说着，又从桌上拿起厚厚的一摞纸张，“此都是那些百姓们为你开脱的证词，尽管都不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但是，皆称你为除暴的英雄。本官思虑再三，决定对你不予追究。但是，还需警告于你，日后不可再做这等恶事，否则二罪归一，本官当饶你不得。” 乔牢头没想到自己不但没罪，反而成了英雄，激动得一张脸复又爬满了酒色。 “不过，本官倒是正有一件事情求你。”沈普见时机成熟，于是说道。 “小人尽听大人吩咐。”乔牢头立刻说道。 “此事倒也不难。”沈普伏在乔牢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这等小事，大人只管放心便是。”乔牢头说道。 沈普送乔牢头离开。 乔牢头在第二天上午，给沈普送来了一份供词。 这是一个被关押在狱中的死囚所写。 此人承认孔四是被自己所杀，原因是自己以前所经营的酒楼，因为与孔四的酒楼很近，孔四认为抢走了他的生意，带人数次敲诈、闹事，导致他的酒楼关门。自己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怒而寻到其住处杀人。 至于那季小姐，他只说在回去的途中遇到劫匪，季小姐被劫走，自己亦不知其下落。 中午的时候，沈普亲自带人来到了驸马府。 驸马府堪称是京城的第二号皇宫。 “公主殿下今日身体不适，不便会客，还是请沈大人先且回府，改日再来。”进去通禀的家人双手叉腰，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对沈普说道。 一名衙役在后面拉了一下沈普的衣角，示意他赶紧离开。 沈普却有些不爽。 “下官只为那孔四的案子前来，烦请告知公主殿下，凶手业已抓捕归案，只是这厮招供之后，与狱中畏罪自杀。若公主殿下执意不见下官，下官便只好依据结案，日后，公主殿下倘有非议，需去万岁那里请旨复议。”沈普说完，不待家人说什么，扭头离开。 这一招果然奏效，没走出多远，身后便有家人追了上来。 “沈大人休要恼怒，方才只是小人不愿前去通禀。还请大人稍后，小人这便进去禀告公主殿下和驸马爷。” 沈普哼了一声。 这驸马府的奴才们果然各个都是凶恶得很。 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之久，里面才有人叫了一声：“驸马爷亲自迎接沈大人。” 没多久，董淳果然迎了出来。 “公主殿下知沈大人这么快便已将凶手抓获甚为高兴，特要本驸马前来迎大人进府中一叙。” 沈普慌忙过来见礼。 早有一名家人跑到前面引路。 沈普的心还是很紧张。m. 早就听说这位常宁公主面相丑陋，性格桀暴，就连皇帝见到她都倍感头疼，自己这移花接木的把戏不知道能否骗得过她？ 走出大概只有十几米之后，两乘轿子便停在了沈普和董淳的面前。 “公主殿下谕旨，请沈大人乘轿进府。”一名家人低头说道。 董淳的脸上瞬间露出笑容，压低声音对沈普说道，“今日公主殿下心情很好，赐轿进府，沈大人还是第一个。” 沈普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称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79章 喜怒只在须臾间 常宁公主和董淳所居住的地方,虽然没有被命名为什么宫，但是，其规模甚至超出了费彩荷的彩荷宫。 两名禁军武士身披重铠，手持钢刀站在门口，沈普和董淳下轿，他们甚至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一名打扮得令人眼花缭乱的丫鬟等在这里。 “公主殿下在厅中等候，驸马爷和沈大人请随奴婢过来。”丫鬟说着，已经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在前面。 沈普看了一眼董淳。 难道这位驸马爷每次进出自己的住处，也要遵守这诸多的礼节吗？ 看到沈普奇怪的眼神，董淳的脸色有些尴尬，在外面气粗如斗的驸马爷,在家中却是一个连吃屎都要看公主脸色的受气包，这一碗软饭实在是难吃得很。 踏上涂满红色油漆的台阶，另一名丫鬟站在这里，代替先前的丫鬟带领二人走进大门。 “公主殿下，驸马爷和沈大人到了。”丫鬟停住，对着里面的一扇小门说道。 这里便是驸马府的会客厅了，沈普觉得自己正置身在一个硕大的花园之中。 地上、桌子上到处都摆放着鲜花，就连木制的茶几两侧都被鲜花占据，一股浓浓的花香钻进鼻孔，令人的心都豁然开阔了起来。 “沈大人请坐。”原本就站在屋子里的两个手里端着茶壶的丫鬟走过来,飘飘万福道。 沈普坐下，却见董淳站在自己身边，只是盯着那扇小门。 里面有声音传出，常宁公主在一名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常宁公主的样子实在称不上好看，却也没有人们传说的那么丑，只是画着淡妆,长发高挽，皮肤略显粗糙。 董淳轻轻推了一把沈普，示意他，这便是常宁公主。 沈普慌忙站起来，尽力低着头，跪在了台阶下面。 “下官沈普，参加公主千岁。” 常宁公主没有看沈普，先是自顾坐下来，用手在面前的一盆花上面拨弄了几下，又凑到跟前闻了闻，似乎很喜欢这位味道。 做完了这一切，常宁公主这才直起身子，向下面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要沈普起身的意思。 “方才闻报，说沈大人已经将杀死孔四的凶手抓到，可是真的？” “下官正为此事而来。”沈普回答，说着将手里的供词举起来，“现有凶手供词在此，还请公主殿下御览。” 跟在常宁公主身后的丫鬟跑下来，把沈普手里的供词接过去。 常宁公主却没有接。 “你且说说看，这凶手因何要杀死孔四？” 沈普的心里很有些不悦，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的刑部正堂，就算是面见皇帝，也不会要自己跪这么久。 忍住心中的怒气，沈普按照供词上面的意思，大致说了几句。 “可见赵管家平日里依仗公主殿下的势力，也做过一些令人齿寒的事情，才会引来这杀身之祸。”沈普说完，又故意加上一句。 常宁公主的细眉挑了挑。 “这么说，沈大人是觉得本公主没有管理好下人，才会有今日之事？” “下官不敢。”沈普担心引来这位公主的怒气，慌忙解释，“驸马府这般大小，奴婢众多，偶有一两个在外面寻事者，也属正常，下官只是就此有些感慨而已。”m. “如此说来，沈大人是觉得本公主的府邸太大，奴婢太多，才会致使本公主管理不严？”常宁公主又一次挑理道。 “公主殿下勿怪，下官绝无此意。”沈普说道。 常宁公主的笑声有些怪。 “本公主知你乃是御妃娘娘的表兄，也不想难为你，只是这凶手如此快便被你抓获，实在出乎本公主的意料，想必沈大人也是一位不输那包黑头的人，本公主倒很想一睹你的风采，还请抬起头来。” “下官不敢。”沈普低着头，回答。 身后的董淳忽然用脚尖踢了沈普一下，小声提醒道，“难得公主殿下这般开心，还请沈大人遵旨照办。” 董淳的话似乎被常宁公主听到了，不由得脸色一沉，狠狠瞪了他一眼。 董淳急忙住口。 沈普想了想，料想这公主虽然有些喜怒无常，但是，亦不会吃了自己，于是，索性把头高高抬起，目光直视常宁公主。 沈普的目光很快移向别处，常宁公主的目光却没有动。 过了一会，忽然传来她的笑声。 “原以为御妃娘娘的表兄应该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翩翩公子，却原来只是一个满脸病态的人。” 沈普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面说出“病态”两个字，不由得心下不悦，可见，这位公主殿下并非只是蛮横，更多的应该是直爽，或许还带着一点憨态。 “既然凶手已经抓获，本公主便不再追究，只是这凶手需交给驸马府处置，本公主要让天下之人都知道本公主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常宁公主忽然说道。 沈普有些慌了。 身后的董淳这时候不识趣地插进话来：“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方才听沈大人言道，那凶手已经在狱中畏罪自杀。” “啪”的一声。 常宁公主忽然动怒，随手端起身边的一个小花盆，对着董淳掷了过来。 花盆从董淳的脸颊旁边滑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屋中的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常宁公主的变脸速度令沈普大吃一惊。 “本公主与沈大人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厮插言，还不给我滚出去！”常宁公主手指董淳，吼道。 董淳摸着侥幸逃过一劫的脸，一句话也没说，满脸涨红的扭头出去。 站在门外的两个丫鬟听到声音探进头来，看到满地的花盆碎片，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又一次动怒了，慌忙跑进来收拾。 沈普也颇有惊魂未定的之感。 董淳乃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如果这一下真的划伤了脸，恐怕会令所有见过他的女子感到伤心吧。 沈普觉得，这一个花盆应该是摔给自己看的。可是，事实很快证明——不是。 “沈大人平身落坐。”上面传来常宁公主的声音。 短短几秒钟，常宁公主的语气恢复到了本有的状态，仿佛刚才的花盆根本就不是她摔的，甚至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沈普还有些不相信。 “公主殿下要沈大人起来、落坐讲话。”常宁公主身后的丫鬟似乎对这一切早已经见怪不怪，大声对沈普说道。 “下官多谢公主殿下。”沈普这才起身，却没有坐下，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方才本公主所问的话，沈大人因何不回？却要董淳那厮来这里气我？”常宁公主问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80章 常宁公主探病 这常宁公主的脾气还真是古怪得够可以,想必一定是董淳的某些行为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沈普忽然就想到了貂蝉。 或许，常宁公主的行为真的和这件事情有关。 “那凶手真的已经在狱中自杀，也怪下官看守不力。”沈普回答。 常宁公主的脸上露出难得的一抹微笑。 “此事怪不得沈大人，都是那孔四那厮咎由自取。” “下官多谢公主。”沈普长出一口气，看起来包拯和费彩荷的主意奏效了。 “但不知那季家小姐可曾找到吗？”常宁公主现出极其关心的样子，问道。 沈普略一犹豫。 按照包拯的意思，要等到过一段时间之后，在公布季小姐被找到的消息，便说是由差官们从一伙匪徒手中救回的，于是，沈普回道,“那凶犯交代，季小姐是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匪患被抓走的，至今尚无消息。下官正在派人四处打探，相信不久便可找到。” “如此最好。”常宁公主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回头对身后的丫鬟说道，“去，取些银两来，本公主一会与沈大人同去季大人的家，也算是对孔四恶行的一种补偿。” 丫鬟和沈普同时一怔。 丫鬟可从来没见公主殿下对一个受了委屈的大臣做出过补偿,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是没有听清。 沈普更没有想到，这常宁公主会要与自己同去季天左的家。 季小姐已经被送了回去，若是那季家之人不小心走露了风声，自己的谎言岂不要惹来杀身之祸？ “据下官所知，万岁已经派人前去探视过季大人，要其在家安心养伤,公主金身大驾，亲往探视一个臣子，恐引起世人猜忌。”沈普急忙说道。 丫鬟也不停点头，劝道，“沈大人所言有理，公主殿下岂能轻易去往一个臣子家中，恐有失礼数。”33 常宁公主的笑容瞬间消失。 “本公主所做的决定，岂容你等改变？”说着，盯着丫鬟的脸，“平日里是本公主把你宠得坏了，竟然干涉起本公主的事情来？” 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走到前面，跪下去。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不该为了一个臣子而劳动大驾。” 常宁公主忽然扬起手来。 丫鬟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向后缩回脸去。 沈普也以为常宁公主的巴掌要落到丫鬟的脸上。 可是，常宁公主的手掌在空中却停住了，摇晃了一下，忽然笑了。 “你这小妮子，若是换做旁人，本公主定不会轻饶。还不快些起来，去准备银两。” 丫鬟和沈普都同时舒了一口气。 看起来，常宁公主的火气只是针对董淳。 丫鬟不敢再说什么，慌忙起身去后面准备了。 大厅里，只剩下沈普和常宁公主两个人。 沈普不敢抬头，只是站在那里，心里想着最好现在先派个人去季天左的家里，要他将季小姐藏好。 “沈大人。”常宁公主忽然叫道。 “下官在。”沈普急忙答道。 “本公主听说沈大人至今未婚，可是真的？” 沈普一惊，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常宁公主怎么会知道。 “下官自知身体有恙，恐难持久于世，不敢连累他人，故而至今未曾婚配。” “观沈大人气色确实不好，不过，这也无妨，改日本公主要那宫中御医为你诊治一番，或可解除病痛折磨。”常宁公主显得极其关切。 闲聊了几句之后，常宁公主站了起来。 “沈大人稍候片刻，待本公主更衣，一会便与沈大人同行。” 早有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跑进来，随着常宁公主进入了里间屋子。 沈普见四下无人，急匆匆跑出来。 他想着可以找到跟随自己而来的衙役，要他先去济家送信，可是，硕大的院子里，却不见衙役的身影。 董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普猜不透这常宁公主是何用意，不过，他估计一定是对自己的话有所怀疑。 这一次，常宁公主没有要沈普等得太久。 没多久，两乘小轿便出了驸马府的大门。 沈普从轿子里探出头来，看到两名衙役还等在这里，心头一喜，慌忙叫停轿子。 “公主殿下亲往季天左大人的家去探视伤情，你等可先去知会一声，要季大人早做准备，迎接公主殿下。”沈普叮嘱道。 两个衙役会意，立刻扭头快步离开。 等到常宁公主和沈普的轿子来到济府大门口的时候，济府中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等候在这里，就连季天左也在家人的搀扶下，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 常宁公主下轿。 整条胡同瞬间只见跪在地上的人影。 季天左其实年纪也只有六十几岁，只是由于身上有伤，加上这段时间女儿被抢，心火严重，看上去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作为一位公主，能够做到亲躬于臣子之家，常宁公主还真是古今第一人，可谓是给足了季天左的面子。 可是，沈普知道，这位公主殿下的心思不在季天左身上。 果然，落座之后不久，常宁公主便开始询问季小姐的事情。 季天左也还算是很会演戏，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却时不时地用眼睛瞄着沈普。 沈普担心被常宁公主看出破绽，忍住不看他。 “听闻季大人的这位千金也曾许配人家，且生得万种风情，若是日后得以安全返家，本公主倒很想见见。说不定还要为其做媒，嫁到一户真心疼爱她的人家。”常宁公主忽然毫无来由地说道。 “如果能够托公主殿下之福，小女得以安全找到，下官一定备厚礼要其前去拜见公主殿下。”季天左一副悲喜交加的神情。 “那倒不必，只要季小姐前去便好。”常宁公主说道，一挥手，跟随而来的丫鬟手里托着雪白的托盘走到了季天左的身边。 “我家公主殿下知季大人伤势未愈，特意要奴婢准备了一些银两，以备季大人治伤之用。” 季天左慌忙站起来，在家人的搀扶下走到常宁公主前面，跪在地上。 “公主殿下能够亲来探视下官，已使下官倍感荣幸，下官伤势无碍，很快就会痊愈，实不敢当公主这般厚爱。” 常宁公主的脸色晦暗下来。 沈普的一颗心顷刻间跳到了嗓子眼，他真担心这位公主殿下会忽然间发起怒来。 果然，常宁公主站了起来，用力一甩袖子。 “本公主所赠银两岂能收回，去叫你那女儿出来，本公主这便要见一见她。” 沈普的一颗头“轰”的一声胀大了，真担心这季天左一时反应不灵，被常宁公主诈出实话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81章 常宁设计赚彩荷 常宁公主这突如其来的话,一时间把季天左打蒙了，猜不到这位公主到底是何居心，一双眼睛慌忙向沈普看过去。 沈普不停的对着他眨眼，又担心季天左不理解，站起来插话道，“公主殿下敢是忘记了，那季小姐尚未找回。” 常宁公主似乎也猛醒，淡淡一笑。 “本公主一时不悦，倒是忘记了。” 话虽如此，但是尴尬的气氛还是形成了，常宁公主也失去了兴致,吩咐丫鬟将银两放下，起身告辞。 刚刚走出大门，前面不远处忽然跑来一匹马，马上坐着的居然是展昭。 或许是跑得太急，那匹马一时间难以停住脚步，在距离常宁公主不远处骤然扬起前蹄，落下时差点就要碰到公主的头，慌得她身边的丫鬟一声惊叫。 倒是沈普反应及时，快步赶过来一把将常宁公主拉到了自己身边。 常宁公主的后背撞在了沈普的胸口，好在并不重。 那匹马停稳。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冲撞公主殿下？”丫鬟一声娇喝。 守在轿子旁边的武士也赶了过来，挡在了沈普和常宁公主前面。 展昭迅速从马背上跳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面的汗水，慌忙跪下去。 “卑职开封府展昭，叩见公主殿下和沈大人。” 常宁公主余悸尚存，回头对着沈普点了点头,算是感谢，分开众人走到了展昭的面前。 “你这厮不在开封府处理事务，来此作甚？” 展昭不敢抬头看常宁公主，说出话来却是很镇定：“回禀公主殿下，卑职方才带人在街上巡视，初步探听到季小姐下落，特意赶来向季大人报信。还有，我家包大人现在滁州府，卑职诸事不敢做主，既然在此遇见公主殿下和沈大人，一并请示是否马上出击营救？” 众人都是一惊。 常宁公主吃惊的自然是对沈普和季天左的怀疑是错误的；而沈普和季天左所吃惊的，便是展昭这个“消息”送来得何其及时。 沈普的一颗心彻底放下。 关键时刻，还是开封府的差官们反应机敏。 常宁公主回头看了一眼沈普。 “既然如此，你且与沈大人商议，本公主暂且回府等候消息。” “恭送公主殿下。” 众人齐声说道。 常宁公主不说话，自顾钻进轿子，离开。 众人起身。 展昭再次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走到沈普跟前。 “我家大人担心公主殿下怀疑，会暗中派人监视季大人的府邸，要卑职留意这里的动向。今日刚好看到公主与沈大人来此，卑职料想一定是因季小姐的事情而来。故此冒险送来这样的假消息，意在替二位大人解围。”展昭说道。 没等沈普说什么，季天左已经拉住了展昭的手。 “展将军救出我家小女，老夫正愁无以为报，今日正好与沈大人都在，还请府中少坐，待老夫与小女为二位大人亲自把盏，以示谢意。” 展昭慌忙摆手。 “此皆是沈大人和包大人之功，小人只是按令行事而已。” 沈普笑着点头。 “但愿展将军的这一番操作可以使得公主殿下打消怀疑，此案就此了结。” 展昭却似乎仍有顾虑，低声对沈普和季天左说了几句什么。 季天左大喜，翘起一根大拇指。 “展将军不愧是开封府的一品将军，颇有包大人之风，此计甚妙，老夫定会全力配合。” 沈普也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就请展将军依计而行，本官回府静候佳音。” “卑职遵令。”展昭说着，跨马而去。 当天夜里，一辆铃声清脆的马车进入了季天左的府邸，几名身穿开封府官服的差官紧随其后。随后，整座济府，便热闹起来，笑声、哭声传出很远。 天尚未亮，常宁公主便得到了季小姐已经被开封府差官救出的消息。 “小人遵照公主吩咐，在济府附近监视，半夜时，见那展昭等人护送一辆车子进府，虽然没有看到那季小姐脸面，但是，从背影上判断，确定是一年轻女子无疑。”那名负责监视的家人，跪在常宁公主跟前说道。 常宁公主吐出一口气来。 “没想到这个病态沈普和那开封府的爪牙还是有一些手段。” “是啊，据奴婢观察，那沈普大人虽有病态，但是却机灵得很。”站在常宁公主身后的丫鬟也不由得感叹道。 常宁公主回头，看着那丫鬟。 丫鬟看不懂常宁公主的目光含义，有些不知所措，慌乱起来：“敢是奴婢多嘴了？还请公主勿怪。” 常宁公主却忽然笑了。 首先摆手要那家人退下，常宁公主这才继续看着丫鬟，忽然莫名其妙的问道，“小卓，你跟随本公主多少年了？” 叫小卓的丫鬟微愕。 “奴婢十四岁便跟在公主殿下身边，至今已经三年了，奴婢今年刚好十七岁。” “是啊，三年来朝夕相处，本公主还真有些舍不得你离去。”常宁公主说道。 小卓大惊失色，吓得冷汗直流，慌忙跪在了公主面前。 “公主殿下敢是因为奴婢多嘴，要把奴婢处死吗？” 常宁公主却把她拉了起来。 “你这丫头，胡乱猜测些什么，本公主怎舍得杀你。”说着，居然把小卓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低声说道，“本公主是想要给沈大人说个媒，要他迎娶那季小姐过门，届时，将你送给季小姐，便说是对那季小姐的补偿。” 小卓更加吃惊。 “公主，那沈大人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必定从未娶过妻子，而那季小姐以前曾经婚配，何况又被孔四那厮囚禁多日，想必早已没有了清白之身，此事，唯恐沈大人不会答应。” 常宁公主冷哼了一声。 “有本公主做主，谅那沈普也不敢拒绝。”随后又继续压低声音说道，“本公主是要你去沈普旁边，随时报告其动向。本公主早就耳闻这厮与宫中的御妃有染，一旦被本公主抓住把柄……” 小卓明白了，却满脸的不情愿。 “公主，奴婢终日陪伴在公主身边，早已将公主殿下当做是自己家人，一旦离去，奴婢会很不适应。此事还请公主殿下另择人选，奴婢甘愿此生陪伴公主左右。” 小卓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常宁公主却有些不高兴起来。 “怎么，本公主身边唯你最知我心，难道你要我送去一个拙嘴笨舌、误了大事的人？” “奴婢不敢，只是舍不得离开公主殿下。”小卓慌了，急忙说道。 “这便好，过几日待那季天左伤势好转，本公主便将沈普和他请进府中，当面提起此事。” “奴婢遵命。”小卓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低头答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82章 青莲庵风云骤起 一个月之后,滁州府： 包拯终于盼来了皇帝的圣旨，要他在新任知府未到之前，权且代理这里的一切事务。 传旨官是一位姓杨的太监，便是那位刘太妃极其信任的人，他还给吕布带来了一封刘太妃的亲笔书信，并在他认为最合适的时候交到了吕布的手里。 吕布独自拆开书信。 刘太妃的信写得很简单，但是，里面却充满了浓浓的相思之情。信中还提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自己已经在皇帝面前提起，加封吕布为禁军都统领的事情，希望吕布可以尽快回京述职。信的末尾,要吕布经常去青莲庵代替自己探望慈惠师傅。 吕布担心会被貂蝉和陈玉娘看到，看完之后，便毁掉了。 听到吕布要去青莲庵，貂蝉也很高兴。 “妾身与慈惠师傅也已经很久未见，将军此去可否带着妾身同往？且玉娘妹妹一直想要去佛前进香，说是幼时曾经许下愿望，正好前去还愿。”貂蝉说道。 吕布想了想。 “娘子跟随自然最好，只是玉娘姑娘跟随是否多有不便？” 貂蝉莞尔一笑。 “玉娘妹妹此番跟随妾身而来，一直体贴照顾，早已经视将军为兄,岂有不便的说法？若将军不带她同行，恐她疑我夫妻二人对她有隙，日后分心，反而不美。”33 “既然这样，全凭娘子做主便是。”吕布点头。 包拯听说吕布欲携貂蝉和陈玉娘去青莲庵，立刻吩咐人准备了两辆马车,并要薛猛带着一名衙役跟随。 由于薛猛已经和唐杏儿定有婚约，与陈玉娘和貂蝉在京城时便经常在一起，也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众人上路。 此时，已经接近秋季，天气转凉。 众人来到青莲庵门口的时候，正是一天里最好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寺院特有的香烛之气，阳光清洌而温柔。 守在门口的一个小尼姑面带羞怯，不时地对着前来进香的人们点头微笑。 自从上次送走刘太妃之后，吕布也一直没有来过。 薛猛赶在吕布之前，走到小尼姑的跟前。 “敢问小师傅，慈惠师傅可在庵堂之中？” 小尼姑抬头看了一眼薛猛，脸上略带一丝灼红，显得很动人。 “慈惠师傅昨夜被人请去城中作法事去了，要三天之后方回，施主若是有事，可去后面找慈珠师傅。” 跟在薛猛身后的吕布上前一步，问道，“既然慈惠师傅不在，敢问，妙菊和妙清二位小师傅可在吗？” 妙菊便是菊儿，而妙清则是安冷霜。 小尼姑怔了怔，似乎对这两个名字很陌生。 “慈惠师傅临行前带着四名弟子，想必二人业已被慈惠师傅带去了。此事小尼实在不敢断言，还请施主去找慈珠师傅询问。” 吕布和薛猛对视了一眼。 安冷霜的身体虽然恢复得很快，但是，料想一个月时间也不会完全恢复到最初的状态，何况她刚刚剃度，慈惠师傅便带她去作法事？ 这慈珠又是何人？ 不过，二人很快释然。 以前来此，一直只顾着做事，忽略了其他人，不知道这庵堂之中尚有其他老师傅，也是正常的。 “既然这样，我等只需进香，之后便离开。”吕布说道。 貂蝉和陈玉娘分别从车上下来，随着人们进入庵堂。 走进大殿，这里香火正盛。 貂蝉和陈玉娘跪在一尊佛像前面，虔诚地小声祈求着什么。 吕布和薛猛无事，站在一边相陪。 “薛兄暂且在此等候，小弟去往后院看看。”吕布耐不住寂寞，对薛猛说道。 薛猛知道吕布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很久，对这里十分熟悉，于是点头道，“速去速回，这里嘈杂，待尊夫人与玉娘姑娘进香之后，我等便回。” 吕布答应着离开。 青莲庵的后院依旧很清净。 吕布看着这些熟悉的房屋，微笑着，想着自己和刘太妃就在其中的屋里温存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这位施主，此乃我庵堂禁地，没有允许不可来此。” 忽然，一个身材矮小，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尼姑跑了过来，站在吕布跟前说道。 吕布看了她一眼。 “小人与慈惠师傅乃是故交，以前也经常来此，小师傅莫要见怪。” 小尼姑有些吃惊。 “你与慈惠师傅既是故交，当知她今日不在庵堂，去了京城，你又因何而来？” 吕布略惊。 刚才的那个小尼姑分明说慈惠师傅带着菊儿和安冷霜等人，去城中为人家作法事去了，怎么这位小师傅却说是去了京城？难道慈惠师傅的行踪对身边的弟子们也会保密？ 一丝疑云飘上了吕布的心头。 “既是这样，庵堂中现在何人主持事务？” “乃是我家师傅慈珠？”小尼姑回答，忽然面孔一板，说道，“看你相貌凶恶，身材高大，手臂横生腱肉，想也并非好人，还是尽快请出庵堂。” 吕布忽然对这个年龄很小的尼姑有了兴趣，觉得她的身上尚未褪掉一些孩子气，于是笑道，“看你是新近剃度的吧，不认得小人也就算了，又岂可单凭相貌来武断小人的品行？” 小尼姑却不听吕布的话，用力拉着吕布的衣角，试图将他拉开。 吕布只是不动。 小尼姑见拉不动吕布，有些急了，忽然挥手对着吕布的胸口打来。 力量虽然不大，但是，那动作却是极快。 吕布猝不及防，居然被她打在了胸口。 吕布大惊。 这般凌厉的动作，显然是受过高手指点的，难道这是慈惠师傅继曹绛仙之后，又收下的一位武弟子？ “小师傅何以这般无礼？”吕布故意放大声音，喝道。 那小尼姑也不说话，再次挥拳打来。 这一次吕布闪开，并适时地出手揪住了她的袖管。 二人的吵闹声惊动了一间禅房里的人，房门被推开了，走出一个身材很高，脸上多有皱纹的老尼姑。 “妙玲，不得对施主无礼。”老尼姑说道。 吕布更加吃惊。 这个小尼姑居然也叫妙玲？ 妙玲为保护庵堂之中的宝物而被杀害，整座庵堂的人无人不知，谁想刚刚死掉不久，其法号竟然也被他人占用了？一丝酸楚瞬间涌了上来。 面前的老尼姑也令吕布有些吃惊，她身上的僧衣很不合体，侧面的地方甚至还破了一个很小的洞，面色红润，就像是刚刚和人喝过了酒，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长期苦守庵堂的得道之人。 “敢问师傅，慈惠师傅何在？”吕布迅速思索了一下，问道。 “慈惠师傅今日一早受知府大人所邀，前去府衙作客了。”那老尼姑回答。 吕布面色突变。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83章 二女陷匪窟 三个人竟然三种说辞,吕布对庵堂的怀疑瞬间升到了顶点。 如果是换做以前，吕布会立刻揪住老尼姑的衣领问个究竟，可是，现在，吕布却很冷静。 “既然是这样，小人打扰了，慈惠师傅回来时，还请代为问候。”吕布说道。 “贫尼记下了。”老尼姑稽首道。 吕布快步回到大殿。 这时候，貂蝉和陈玉娘刚刚祈祷完毕，起身。 吕布走到薛猛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薛猛一惊。 “此事可疑，当立刻回去禀报大人得知。”薛猛说道。 吕布摇了摇头。 “还请薛兄先行带着我家娘子与玉娘姑娘回去,小人暂时留下来，监视这里。” “此庵堂距离府衙尚远，我等私自做主监视这清净之地，恐为不妥。若是闹出事来，连大人也无法对其解释。”薛猛有些担心。 “凡事皆由小人承担，你只管放心离去。”吕布催促道。 听到吕布要留下来，貂蝉和陈玉娘同时满脸关切。 “将军切勿再惹出祸来，凡事都需大人做主，若有事情当要立刻回去报告大人，不可私自行事。”貂蝉叮嘱道。 “唐壮士只需在外面监视,就算有贼人在此，也不可惊动。”陈玉娘也说道。 吕布点头。 目送三个人离开，吕布大步走向不远处的那个小村。 小村很荒僻，当初，因为杀死严开的事情，吕布和貂蝉在曹绛仙的帮助下,还曾经在这里躲避过官府的追捕。 现在的小村，看上去更加惨不忍睹，只有中间的几间房屋还有些人气，其余的地方几乎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 吕布找到了一间已经倒塌了大半的房屋，从扭曲的房门钻进去。 他要等到晚上，那些香客全部离开之后，再去青莲庵一探究竟。 此时，薛猛和貂蝉、陈玉娘三个人已经走出很远。 薛猛骑在马上回头向青莲庵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还有些疑惑： 这么大的一座庵堂，里面的尼姑不下几十人，若想将所有人都换掉，而不留下任何痕迹，实在是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会不会是唐壮士看错了？ 貂蝉的车子停了下来。 “薛兄可一个人先行，回去向大人禀报此事，我家将军一个人留在此处，妾身实在放心不下。”貂蝉探出头来，对薛猛说道。 陈玉娘也命车夫停下车子。 “是啊，唐壮士虽然勇猛，但是，遇事缺乏冷静，也只有我家义父大人可以令他折服，薛兄还是早些回去，要我家义父大人速派人过来为好。” 薛猛有些为难。 “这里比不得京城，经常会有匪患出没，唐壮士不在，小人不敢离开。我等加紧赶路，日落之前，当可回到府衙，定不会误了时辰。” 貂蝉和陈玉娘无法，只得催促车夫快行。 忽然，前面陈玉娘的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随后，那匹马骤然一声长嘶，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居然向后面退了回来。 车子碰到了后面貂蝉马车的马头上，那匹马也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 “发生了何事？”薛猛问道，催马向前走去，打算去陈玉娘的车子前面看看。 就在这时，那车夫忽然发出一声惊叫，从车上滚了下来，刚好挡在了薛猛的马前。 薛猛勒住战马。面前的情景令他大吃一惊。 那车夫的胸口处竟然插着一把短刀，血红色的刀缨上面溅满血渍，如同一朵残败的奇形怪状的小花。 “何人行凶？”薛猛大喝一声，从马上跳下来，抽出腰间的单刀。 叫声刚落，两条黑影从马车的前面闪起，同时一道白色的光柱笔直地向薛猛的额头而来。 薛猛慌忙挥刀一挡。 单刀发出清脆的爆响，打落了已经近在咫尺的短刀。 随着短刀的落地，两条黑影已经来到跟前，其中一个人长剑挽起，在薛猛的眼前幻化出一团白色的冷光，剑刃推向了薛猛的喉咙，而另一个人手里的短棒也已经砸向了他的双腿。 薛猛惊叫一声，向后猛退。 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身后却忽然被人猛敲了一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只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似乎脊骨都被砸断了。 一只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 前面的两个人见已经制服了薛猛，一声不吭地扑向了貂蝉和陈玉娘的车子。 两个女子奋力反抗，但是，哪里是对手，很快，就被从车子里拖到了地上。 薛猛奋力抬起头来，这才看清，面前的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衣，用青色纱布裹着头脸，就像是无颜见人的僵尸。 “好俊俏的两个小娘子。”其中一个人走到陈玉娘和貂蝉跟前，仔细看了看，不由地叹道。 貂蝉和陈玉娘几乎同时向后蜷缩着身子。 “你等何人，可知我等皆是这府衙差官？”薛猛挣扎了几下，发现那只脚踩得更加有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于是停止挣扎，却又不甘心地叫道。 “休拿官府压人，本大爷平生最恨者便是你这等仗势小人。” 踩在后背上的脚更加用力，薛猛差点就要吐出血来。 “休要和他废话。”前面的一个人喝道，“只需留下这两名女子，其余的人皆尽杀掉，免除后患。” 两名还没有死透的车夫在刀光中被割掉了头颅。 貂蝉和陈玉娘惊叫着闭上了眼睛。 “不可伤了薛兄的性命，我等随你走就是。”陈玉娘鼓起勇气叫道。 三个人都不说话，其中一个人只是冷笑了一下，便挥剑砍了下去。 喷涌的鲜血溅落在陈玉娘和貂蝉的身上和脸上。 “这车子如何处理？” 貂蝉在昏迷之前，听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 陈玉娘略好一些，但是，薛猛的死也瞬间叫她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把尸体扔在车上，解下马匹，带上两个女子，我们快些离开。”手持长剑的人回答。 陈玉娘于迷蒙中看到三个人将薛猛等人的尸体丢在车子里，随后，自己和貂蝉被横放在马背上。 她已经辨不清方向，隐约觉得这似乎是在向青莲庵的方向走。 一路颠簸，等到陈玉娘和貂蝉吐尽了腹中最后一点食物的时候，马匹停了下来。 眼前出现的是一堵高墙。 三个人下马，首先把二人从马背上抱下来。 “要不要去告知大师一声？”一个人问道。 “嘘，只待过了今晚，明日再说。”一个人回答道，一只脏兮兮的大手在陈玉娘的脸上摸了一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84章 小妙玲舍命救人 陈玉娘留意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地处偏僻，除了眼前这堵高不可攀的青砖墙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为的东西。 此时，貂蝉早已经醒了。 两个女子相互拥挤着，抱在一起。 “休要被这里的人发现，我等速离。”一个人说着，不顾陈玉娘的挣扎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另一个人也将貂蝉抱起。 陈玉娘急了，抬手就对着那张脸猛抓了下去。 另一边，貂蝉也奋力挣扎，从那个人的怀里挣脱出来。 陈玉娘抓掉了那个人脸上的轻纱。 这是一张面色青紫、死人一般的脸，除了那一双略显黄色的眼珠在硕大的眼眶里转动着,其他任何部位都看不到他的表情。连脸上的皮肤都十分坚硬，陈玉娘的五根手指从他的脸上滑过，居然只留下了几条泛白的道子。 “小娘子倒是厉害得很。”那家伙被激怒了，对着陈玉娘的后脑猛击几下。 陈玉娘只觉得一颗头都要被击碎了，一阵昏眩，再次昏死过去。 另一边，貂蝉再次被那人摔倒在地上。 “壮士若执意相逼，小女子唯有一死，亦不会要你等贼人得逞。”貂蝉从地上摸到了一块青砖，吃力地举起来,对准了自己的头顶。 那家伙怔了怔，忽然笑了。 “小娘子若想随那差官一道去，却也不难，只要本大爷手指一动，黄泉路上便不会寂寞。只是、只是本大爷还舍不得。”说着，忽然向前一扑。 貂蝉的手一抖,青砖砸在了自己的头顶。 貂蝉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有灼热的鲜血流下来，在那人的双手尚未碰到自己之前，她便被自己砸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貂蝉被头顶的疼痛弄醒。 眼前一片漆黑。 尝试着动了动，貂蝉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处铺着茅草的地上，紧挨着自己身体右侧的是冰冷的墙壁，不时地有水滴从上面流到自己的身上。头顶的伤口已经被人用一块破布包裹起来，可以摸到破布和伤口之间敷着的药物。 努力了几次，貂蝉终于坐起来，开始向自己身体的另外一侧胡乱地摸索着。 忽然，她惊呼一声缩回双手。 她摸到了一颗人头。 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貂蝉靠在墙壁上很久，才好像猛然醒悟，然后，慢慢起身，沿着那颗人头的下方摸下去。 一直到她摸到了那个人的一双冰凉的小手，貂蝉才长出一口气。 貂蝉凑过去，打算叫醒陈玉娘。 陈玉娘的手臂动了动，忽然坐起来。 “玉娘妹妹休慌，这里好像没人。”貂蝉生怕陈玉娘叫起来，急忙小声说道。 “唐夫人，你、你没事吧？”陈玉娘彻底清醒，摸索着抓住了貂蝉的手。 “没事。”貂蝉说道。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二人好半天才迫使自己的眼睛逐渐适应了一些。 这应该是一个方形的地下空间，唯一的出口被一块巨大的石板挡住，只能大致看出一个轮廓，在石板的上方，垂下来两条铁链，大概是用来有人进出的时候吊起石板用的。 墙壁是用青砖垒砌的，中间的缝隙很小，两个女子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陈玉娘站起来，紧贴着墙壁靠近那块石板，试图从缝隙中看到外面，却发现外面同样是一团漆黑。 或许这时候已经是黑夜。 虽然没有看到外面的情景，但是，陈玉娘却听到了来自外面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好像是有人正行走在草地上。 随后，陈玉娘忽然听到头顶铁链收紧的声音。33 抬起头来，果然看到那两条铁链正在缓缓向上移动，随之而来的，是石板被拖离地面的声音。 陈玉娘立刻回到貂蝉的身边。 两个女子再次抱在一起。 “不可就这样被贼人欺负。”陈玉娘小声说着，在地面开始摸索。 貂蝉也摸索着，希望可以找到什么东西自卫。 墙角边居然有一根绳子。 绳子大概在这里放置了太久，被地下的潮气浸润，已经变得十分坚硬，但，这或许是唯一可以救命的东西。 两个女子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起身，各自拿着绳子的一端，躲在了出口处的两侧。 石板升起的速度很慢，或许是过于沉重，外面的人有些力不从心。 终于升起到可以钻出一个人的高度，外面的人却没有进来，而是沉寂了很久，点起了一根火把。 火光缓缓照射到了貂蝉和陈玉娘的脸上，紧张的窒息感压迫着两个女子脆弱的心脏。 貂蝉觉得这是自己记忆中最紧张的时刻，当初吕布殒命在白门楼上，自己被曹兵押解到曹操面前的时候，亦没有这种感觉。当时，她唯一的想法便是追随吕布而去，绝不可屈身国贼。 外面的人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首先把火把探进来，摇晃了几下。 大概觉得没有危险，这才俯身钻了进来。 就在那个人的双脚试探着向前行走的时候，貂蝉和陈玉娘同时拉紧绳子。 骤然弹起的绳子绊在了那个人的双腿上，那个人踉跄了一下，身子向前扑去。 陈玉娘首先扑出来，抱住那个人的大腿，用力一掀。 那个人摔倒。 貂蝉也鼓起勇气跑过来，用力按住了那个人的头。 火把掉在了地上。 那个人的头被貂蝉死死压着，又被陈玉娘抱住双腿不放，一时间竟然挣扎不起。 在陈玉娘拿起绳子准备捆住她双手的时候，那个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二位姐姐，我、我是来救你们的。” 貂蝉和陈玉娘一怔，这声音分明就是出自一个女孩子之口。 陈玉娘用力按住那个人的双臂，示意貂蝉把她的头放开。 那个人终于得以抬起头来。 头顶的扎巾已经掉落，脸上的皮肤也在刚才的挣扎中被擦破了几处。 这不但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身材瘦小的小尼姑。 怪不得二人会这么轻易得手。 “你是何人，怎知我二人被关在这里？”陈玉娘手上的力量减小了，却不敢放开她，低声问道。 小尼姑努力调整了一下姿势，吐出一口气。 “小尼便是在这座庵堂出家的，这里不止关着两位姐姐，还有和我一同出家的好几个姐妹，我本来打算一并救你等出去的。” “这里可是青莲庵吗？” “是。”小尼姑老老实实回答，“因我的法号也叫妙玲，和一位已经去朝拜我佛的姐姐相同，故而这里的人都称我为小妙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85章 二女出逃受阻 “这座青莲庵以前我和我家将军曾经住过很久,慈惠师傅乃是天底下少有的好人，怎会容忍手下人这般胡闹，公然抢劫民女？”貂蝉听完这个叫小妙玲的女孩子的话之后，还有些不相信。 “这些人并非我庵堂中人。”小妙玲慌忙解释道。 “你且说来？”陈玉娘说道。 小妙玲缓了一口气。 “本来，这里的住持确实是我家师傅慈惠大师，小尼也是慈惠师傅剃度的。只是七天前，我家慈惠师傅接到一位远在京城的朋友的邀请，说是要她进京面圣。慈惠师傅乃是奉旨出家，不敢违背圣意，便带着两名弟子离开了。可谁知，就在她离开的当天晚上,庵堂里忽然闯进一伙强人，趁着众家姐妹休息之际，将我等悉数捆了起来，扔到了这里。” “等等，你所说的这里怎么不见其他人？”陈玉娘向四周看着，忽然打断小妙玲的话，问道。 “姐姐且听我说完。”小妙玲说道。 陈玉娘点头。 “你讲。” “这里原本没有这些设置，只是我庵堂在冬季的时候，需要储存一些蔬菜，故而才会挖掘了这样一个地窖。”小妙玲接着说道,“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这里，把我们众多的姐妹全部囚禁在了这里，那块石板也是临时加装上去的。把这里一分为二。大概是看你们并非出家人，才会将你二人单独关在这里。” “那么，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小尼并非逃出来的，而是那些人见我年纪太小,才会放我出来，要我帮助熟悉这庵堂的一些规矩，免得被前来进香的香客们发现了破绽。”小妙玲回答。 陈玉娘看了一眼貂蝉，手上的力量再一次减轻了许多。 “现在石板已经开启，因何还不见其他人？” “小尼方才进来的时候也曾经各处寻找过，只是没有看到其他姐妹，想必是被这些强人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小妙玲的脸上现出些许失望。33 陈玉娘对着貂蝉点了点头。 貂蝉会意。 很小心地捡起地上的火把，貂蝉从石板下面钻出去，果然看到这里是另外一个地下空间，地下的杂草上面还留着被碾压过的痕迹，想必小妙玲所说不错，这里确曾关押了一些人。 得到貂蝉的证实之后，陈玉娘松开双手。 小妙玲从地上爬起来，首先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嘴里发出长长的吸气声。 “这些强人中间还有十几名女子，不知道她们因何要占据我们的庵堂，看样子有几个还是我们同门中人，那个自称叫做慈珠的师傅还说与我家慈惠师傅相识。” “既然她们对你并不提防，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她们的意图何在？”陈玉娘又问道。 小妙玲想了想，摇头。 “这些人白天和我们以前一样接待来往香客，晚上的时候早早睡下，并未见到有何异常行为？” “你又因何发现我二人被囚在此？” “当时小尼正在墙边观察这里的地势，预备着晚上来救走这些姐妹，听到那几个人的说话声，才爬上墙去，看到二位姐姐被送进来。”小妙玲回答。 貂蝉和陈玉娘再次对视一眼，陷入沉思。 按照小妙玲所说的，这些人已经来到这里好几天了，却一直不见有其他动作，难道她们只是单单来占据青莲庵？ 那个要慈惠师傅赶往京城面圣的人，应该就是刘太妃。可是，她才离开这里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算皇帝想要召见慈惠师傅，应该也和传给包大人的圣旨一同到来？ “二位姐姐，你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耽搁了，万一被那些人发现，我们都要被抓起来了，还是先离开此地为妙。”小妙玲催促道。 貂蝉想起吕布应该就在这附近监视，于是拉了一把陈玉娘。 “我二人离开，你该怎么办？”陈玉娘不放心，问道。 “那些人对我还算信任，我便做什么事也未曾发生，只管回去睡觉，只等着我家慈惠师傅回来。”小妙玲说道。 “不可，你脸上的伤痕会暴露你的行踪，还是随我等去府衙，要我家义父大人着手调查此事。”陈玉娘说道。 小妙玲犹豫了一下。 “小尼担心离开会引起他们怀疑，到时候，我家师傅回来了，会陷入他们的圈套。” 这小妙玲现在相信的只是慈惠师傅，似乎对官府并不十分信任。 “玉娘妹妹，我等还是先出去再说。”貂蝉说道。 “也好。”陈玉娘一只手拉起小妙玲。 三个人从石板下面钻出来，沿着一条长长的地下甬道，打算尽快出去。 三个人尚未来到洞口，就被一阵从洞口处传来的脚步声惊得慌作一团。 “不、不会是被他们发现了吧？”小妙玲脸色煞白，慌忙将手里的火把熄灭。 黑暗再一次将三个人包裹在当中。 “不要出声。”陈玉娘还算冷静，伏在二人耳边小声说道，“我等暂且退回去。” 三个人沿着原路退回到了那间地下室里，并迅速将石板落下来。 外面的人走得很快，脚步声没一会已经来到了石板的外面。 三个女子不敢出声，侧着耳朵倾听着。 或许他并不是来找貂蝉和陈玉娘麻烦的，在外面稍作停留之后，便打算离开，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外面似乎又有人进来了。 从脚步声判断，这一次进来的人应该不止是一个。 “大、大师？”先来的人忽然叫道。 只听到有人哼了一声。 “这里可是被你等新近抓来的女子？”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响起。 听到声音，小妙玲似乎被吓坏了，慌忙躲到了貂蝉和陈玉娘的身后。 “这、这个人就是那个叫慈珠的人？” 陈玉娘和貂蝉下意识地靠近身体，把小妙玲挡在了身后。 “小人只是偶尔遇到这两名女子，料想大师现在正需要这样的人，所以就顺带着将其带回来了。”先来的男人回答。 一声很清脆的响声。 “浑蛋，没有贫尼的命令擅自抓人，据说还杀死了一名官府的差官，你等可是深恐不被官府发现吗？” 被打的男人显然有些不服气。 “大师，我等也是为了您能够尽快完成计划，绝无半点私心，杀死那差官也是迫不得已。” “你等的好心只会坏了贫尼的大事。”慈珠的声音听起来很吓人。 男人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 “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贫尼也不再追究你等的罪责，只是这两名女子要严加看管，绝不可走露半点风声。从今日起，你等也不可随意走动，只按贫尼吩咐行事。” “小人遵命便是。”男人的回答显得有些勉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86章 包拯苦口阻奉先 貂蝉和陈玉娘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同时长出一口气，回头把小妙玲拉到身前，商议逃走的事情。 谁知，小妙玲竟然急得哭了。 “二位姐姐有所不知，这石板只在外面设有机关，一旦关闭，在里面是无法打开的。” 三个女子瞬间被巨大的失望所攫住。 陈玉娘还不死心，要三个人合力打算在里面把石板翘起来，可是，石板过于沉重，加上她们本就没有多大的力气,空费了半天时间，那石板却纹丝未动。 小妙玲坐在地上，不停地抽泣起来。 “小妹勿要如此，我家将军就在附近监视，料想不久即会找到我等。”貂蝉揉着眼睛，还不忘安慰小妙玲。 其实，貂蝉和陈玉娘心里都清楚，就算吕布真的找到这里，也未必会想到三个人身在地下。 貂蝉所说不错，吕布果然就在这附近。 天黑下来不久,吕布便已经偷偷地潜入到了青莲庵的后面。可是，一直到午夜时分，吕布也没有发现庵堂之中有任何动静。 几乎所有房间的灯火都已经熄灭，整座庵堂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吕布慢慢从后墙上面滑落到地上。 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有脚步声传过来，吕布瞬间警觉起来,一个翻身，躲在了一处密集的杂草丛后面。 远处，有几条黑影缓缓而来。 接近眼前，吕布站了起来，将那几个人吓了一跳，纷纷抽出刀来。 “本侯在此，休要惊慌。”吕布低声说道。 众人这才看清面前的吕布。 他们是来自滁州府衙的几名衙役。 “唐壮士怎会在此？”其中一个人走过来，蹲在吕布跟前，小声问道。 “我要薛兄先带着我家娘子与玉娘姑娘回去送信，难道你等不知？”吕布反问道。 那个人怔了怔。 “我等并未得到包大人命令，只是……”那名衙役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随后说道，“包大人现在就在不远处的那辆车上，唐壮士可速回去向大人询问详情，这里只交给小人们即可。” 吕布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有事，于是点头，弓着腰离开。 包大人果然亲自来了。 薛猛等人被杀，尸体被扔在了车子上，好在及时被路上的行人发现，跑去报告给了府衙。 起初，包大人并没有想到会是薛猛等人，只是人命关天，他不得不亲自前往探查。 好在他亲自前往，很快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车子停在路边，马匹却都不见了，一同失踪的还有吕布和貂蝉、陈玉娘。 包拯就像是被人猛击了一下，险些摔倒。可是，很快他便冷静下来。 背着手围着车子转了几圈之后，他做出初步判断。 命人将尸体和马车带回府衙之后，包拯迅速开始行动。 首先调集人手在那车子附近寻找马匹留下的痕迹，又亲自化妆成普通香客前往青莲庵进香，并发现了吕布所发现的一切。 和吕布不同，包大人未动声色。 入夜，他便亲自带着人来了。 此时，他就等在不远处，随时等待着传回的消息。 他等来了吕布。 “唐壮士果然心细如发，本官佩服。”听完吕布的话之后，包拯笑道，心里却在想着该如何将貂蝉等人失踪的消息告诉他。 凭经验判断，那些匪人既然没有当场杀害二人，短时间内她们应该不会有事，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些匪人不是因为贪图二人美色而留下她们？ 貂蝉虽然柔弱，但是，面对董淳数次霸凌，皆未被所动，又岂能甘心被这样的强人玷污？ 陈玉娘亦也是一个极其刚烈的女子。 “依小人所见，这个自称叫做慈珠的尼姑乃是最值得怀疑的，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巨大的阴谋，或许慈惠师傅等人业已遭遇不测，还请大人火速派人将这些人悉数拿获，以确保这庵堂完整。”吕布说道。 包拯沉思不语。 “此事不妥。”过了一会包拯说道，“庵堂中尽皆女子倒是好说，只怕在庵堂外面还有其他恶人，一旦不能全部抓获，恐这些人会生出更大的麻烦。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以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严密监视。” “可是，小人在这里蹲守了半夜，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如果拖延日久，恐怕会误了大事。” 包拯继续沉思，忽然笑了。 “唐壮士不可急躁，你速去将刚才的那些人唤回，一切听从本官安排。” 吕布有些不解。 “大人的意思是……” “待回到府衙，本官一并向你等解释。”包拯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 吕布只好点头。 众人回到府衙，天已经亮了。 吃完了早饭，包拯吩咐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并要众人中午的时候再来府衙听命。自己则留下来，吞吞吐吐的把貂蝉等人失踪的消息告诉给吕布。 刚刚准备转身回去寻找貂蝉的吕布瞬间暴怒，一掌把包拯面前的桌子也砸成了两段。吓得站在包拯身后的包财，一下子跳了起来。 “大人何以现在方才说，我家娘子被抓，薛兄被杀，这等大事原来只瞒着小人？” “唐壮士休怒，本官亦是担心壮士因尊夫人之故怒闯庵堂，反而坏了大事。”包拯急忙解释。 “不闯庵堂，难道任我家娘子和玉娘姑娘任贼人欺凌不成？”吕布大吼道。 “壮士只在意自家娘子安危，可知本官失去薛猛等人心中之痛，回去亦无法向杏儿姑娘交代？薛猛乃是朝廷钦封官员，本官又该如何对万岁去说？”包拯也是急了，大声说道，“壮士若不肯听我一言，执意去闯庵堂，唯恐贼人狗急跳墙，届时，不止是尊夫人和玉娘姑娘性命难保，恐这一件惊天奇案亦无法告破。” 吕布已经迈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包财跑过来，拉住了吕布的衣角。 “大人已经要众人中午的时候归来，想必已经成竹在胸，唐壮士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吕布转身挥手。 包财被推出老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却刚好坐在了那断裂的桌子表面，一根铁钉瞬间划破了屁股上的皮肤。 包财惊叫一声跳了起来，用手捂住屁股，却有血沿着指缝溢出来。 吕布一惊，慌忙跑过去扶住他。 包财乃是包拯唯一的仆人，跟随包拯多年，若是伤在自己手上，实在无法面对包拯。 包财咧着嘴，就像是刚刚吃了大半个苦瓜。 包拯却忍不住笑出了鸭子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87章 三女变痴儿 尽管吕布心里急得不行,但是由于包拯的拦阻，加上包财受伤，使得他不得不暂时耐下性子，等待包大人的吩咐。 中午的时候，包大人派出了两伙人轮流去监视青莲庵。 因为担心吕布鲁莽，不许他离开府衙。 吕布心里冷笑。 那伙贼人不傻，难道晚上不能做的事情，会在大白天当着众多香客的面去做？ 事实证明，包大人是对的。 此时，在青莲庵里，果然正在发生着一系列事情。 这几天,青莲庵的香客特别多。 貂蝉和陈玉娘带着小妙玲一直被关在那间地下室里。 这里分不清白天黑夜，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声，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钟声，令人不寒而栗。 这不，又有脚步声响起来了。 小妙玲躲在二人的身后，紧张的脸色煞白。 石板缓缓升起，进来的却不是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男子，而是两个穿着黑色僧衣的小尼姑。 “二位施主莫怕，我二人乃是奉了慈珠师傅之命，前来给施主送些吃食的。”走在前面的小尼姑笑着说道。 “我家师傅知你二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平时被人照顾得惯了，恐怕受不得这里的清苦，特意要我等去城里购买的肉食和老酒，只消过了今晚，便可以送你等回去。”跟在后面的小尼姑也说道。 二人说着，俯身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地上。 貂蝉和陈玉娘二人自从被抓来之后,一直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浑身无力，酒菜的香气瞬间要二人精神为之一振。 可是，二人强忍着谁也没有动。 “二位女施主敢是觉得这酒菜不可口，还是担心被我等下了毒？” 陈玉娘冷笑。 “既然要放我等回去，因何还要等过了今晚？” “小尼只是奉了我家慈珠师傅之命前来送饭，偶尔听师傅这般说辞，至于为何，小尼确实不知。”前面的小尼姑回答。 陈玉娘和貂蝉同时扭过脸去。 被二人挡在身后的小妙玲，这时候忽然轻轻用手碰了碰二人的后背。 小妙玲身材瘦小，加上这里又很黑，她趴在二人的身后，果然没有被发现。 二人会意。 既然已经深陷绝地，即便是闹将起来，恐怕也不会得到任何帮助，索性便做个饱死鬼。 两个小尼姑也不着急，就这样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二人吃着。 吃到一半的时候，陈玉娘忽然觉出了哪里不对。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大脑，忽然就像是翻江倒海般激荡起来，继而，隐隐的疼痛和昏眩之感便涌了上来，就像是一个正在走路的人忽然间毫无预兆地进入了梦境，整个人都陷入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对外界的感知瞬间失去。 貂蝉也是如此，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女施主？”一个小尼姑俯身叫了一声。 二人毫无反应。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带她们离开。”另一个小尼姑说道。 两个人各自从身上脱下自己的僧衣，给二人披在身上，又将二人的长发盘起来，用硕大的僧帽罩起来。 这时候，其中一个人忽然发现了躲在二人身后的小妙玲。 “妙玲，原来你在这里？”那个人一把将小妙玲拉了起来，怒视着她的脸，“慈珠师傅还以为你已经跑去官府报案了，要我等四处寻找，却原来你跑到这里来意图救二人出去？” 小妙玲吓得不行。 “二位姐姐饶命，我、我并非是想要救二人出去，而是昨夜去厕所的时候，误入这里的，结果出不去了。” “你当我二人是傻子吗？”另一个小尼姑显然没有前面的这个这么好的耐心，揪住小妙玲的耳朵用力摇晃了几下，吼道，“这石板少说也有几百斤重，你一个小女孩是怎么误入的？” “姐姐，休再与她废话，索性将她也一并带走算了。”另一个尼姑说道。 “也好。”那小尼姑一只手揪住小妙玲的耳朵，另一只手抓起盘子里的一块鸡肉，就强行向小妙玲的嘴里塞进去。 小妙玲年纪虽小，但是，却已经出家很久，不要说肉食，即便是一些动物的皮毛也很少碰过，鸡肉一入口，就立刻呕吐起来。无奈，耳朵被人揪住，剧痛难忍，又挣扎不过，只能低声哀求。 另一个尼姑见自己的同伴迟迟不能得手，于是从托盘里拿起那壶酒来，用力掐住小妙玲的下颚。 小妙玲虽然依旧苦苦挣扎，但是，还是不得不吞咽了好几口。 耳朵与脸颊相连接的皮肤已经被撕裂了一大块，开始有鲜血渗出来。 小尼姑把她推倒。 没多久，小妙玲的神情也变得木然起来，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抹酒红在脸上不肯消退。 “别管她，先带走再说。” 三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支配的能力，就像是被外力操控着的一具僵尸，只是迈着机械的步子，跟随着两个小尼姑从下面走了出来。 洞口处，还有两个小尼姑等在这里。 见几个人出来，和刚才的两个人迅速进行了一下交接，便带着三个木偶一般的人离开。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三个小尼姑的走路姿势有什么不同。 穿过大殿，很快走到了院子里。 这里，一辆敞篷的马车已经备好，车夫怀里抱着鞭子，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五个小尼姑坐了上去。 院子里还停着另一辆马车，看样子是前来进香的香客的，两个仆人打扮的人站在车子旁边，似乎在等待着主人。 这是包大人所派来的衙役装扮的。 看到五个小尼姑同时上了一辆车子，其中一个衙役有些警觉。 另一个却不以为然。 “仁兄不知，这青莲庵乃是滁州城附近最大的寺院，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来这里请尼姑们去家中作法事。小人家中前段时间遭遇些不顺，还曾经来此请一位小师傅前去。而且，城中谁家有事，请去这些尼姑，也算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可是，因何不见雇主？”另一个人依旧有些怀疑。 “恐是那雇主乃是这里的旧相识，因此不必遣人领路。” 这样的解释显然有些牵强。 “不行，你且守在这里，待我跟上去看了一看。若是错失了线索，恐怕包大人会责怪。” 车子已经出了青莲庵的大门，果然是去往城里的方向。 那个人远远地跟在后面。 一匹高头骏马迎面而来，并在你这个人的跟前停住，扬起的尘土溅落了那个人满身满脸。 “唐壮士！”那人惊喜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88章 青莲庵又迎远客 来人果然是吕布。 因为实在太担心貂蝉和陈玉娘的安危,吕布背着包大人不知道，偷偷地骑马赶来，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府衙的差官。 其实，吕布的马匹与貂蝉和陈玉娘等人所坐的车子擦肩而过，可他并未留意到车上的人，只当作是几个从青莲庵出去的小尼姑。 貂蝉和陈玉娘等人现在意识全无，只是任凭那两个尼姑驱使，即使是与吕布对面，也不会记得他。 “唐壮士可是奉了包大人之命前来协助小人的吗？”衙役问道。 吕布急忙点头。 “大人对你等放心不下，才会派小人前来。” “唐壮士来得正好。”衙役很高兴，指着刚刚过去的马车,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吕布也是一惊。 “你且先回到青莲庵去，待小人前去监视。”吕布说着，拨转马头，打算跟上去。 就在这时，又一匹战马疾驰而来。 来人也是府衙的一名差官。 “包大人不见了唐壮士，料定你一定是赶来这里了，特意要小人赶来，叮嘱唐壮士不可坏了大人的事情。” 吕布跺了一下脚。 “大人知壮士之心全在尊夫人身上，但是，如果这般硬闯,惹怒了那些人，岂不是反而要害了尊夫人。”差官说道，“唐壮士切勿因小失大。” 吕布想想，包大人说的亦有道理。 “好吧，烦请回去转告大人，小人继续留在此地,若有异常，定当回报。” 差官见吕布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急切，于是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吕布要来人将马匹带回，自己徒步赶往青莲庵。 吕布刚刚来到青莲庵的大门外，忽然，不远处尘土飞扬，足足有十几辆马车从土路上快速走来。 当先是十几匹战马，马上的武士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挥舞着短鞭，驱赶着路上的行人。 行人们纷纷躲避起来。 吕布见那车上的装饰与众不同，颇似刘太妃第一次出宫时候的装饰，料想大概是出自皇宫。 果然，渐渐接近，吕布看清楚那前面的几名武士皆是出自京城禁军。 吕布担心会有熟悉自己的人认出自己，慌忙闪身躲到一边。 “晋妃娘娘在此，各色人等速速回避。”一名武士当先飞马进入青莲庵的院子，大声喝道。 前来进香的人们发出一阵骚动。 守在门口的小尼姑听到叫声，慌忙扭身跑进了庵堂。 车子进入院子。 武士们并未下马，而是将其中的一辆车子团团围住。 一名看似太监的人从后面的一辆车上下来，趋步来到车子前面。 “启禀娘娘千岁，现已到达青莲庵，可否请众僧侣出来接驾？” 车子里的人沉吟了一下。 “不必了，本宫自行进去。” 一名跟在车子旁边的宫女挑开了帘子。 车上下来的，是一名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子。 吕布侧身在大门旁边，注目看去，发现这女孩子虽然十分美丽，但是却缺少一股来自宫廷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尚不及那名搀扶着她的宫女。 吕布虽然并不知道这仁宗皇帝到底有多少妃子，但是，如果拿费彩荷与刘太妃和这个女孩子做一个比较的话，女孩子的粗俗程度实在有些不忍卒睹之感。 刘太妃前两天的来信还在吕布的怀中，上面并未提到近日又皇妃来此，难道这位晋妃娘娘事先并未得到刘太妃允许，私自出皇宫？ 作为一国的太妃娘娘，后宫之首，如果有妃子远涉千里，不可能不通过她，除非这位妃子自认为可以凌驾于太妃娘娘之上。 这样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正在疑惑不解，庵堂的大门全部打开，那个叫做慈珠的老尼姑，带领着庵堂里所有的尼姑们一同迎了出来。m. “贫尼慈珠不知娘娘千岁凤驾到此，迎接来迟，望娘娘千岁恕罪。”慈珠抢步过来，稽首道。 晋妃的手伸了出去，看样子好像是要去搀扶慈珠，可是，又停在了半空。 吕布清楚地看到慈珠那一双眼睛对着晋妃眨动了几下。 晋妃的手收回。 “本宫只是路经此地，听闻这里的香火很旺。慈珠师傅又是一位得道高人，故而特意绕道来此，事先并未惊动任何人。” “速请娘娘千岁进后堂叙话。”慈珠说道。 晋妃点了点头。 “你等众人皆守在这里，没有娘娘口谕，不可放任何人进去。”那名搀扶着晋妃的宫女回头吩咐武士们。 众武士答应着，纷纷跳下马来。 在慈珠以及众尼姑们的簇拥下，晋妃走进了大殿。 “殿中香客可否已经全部赶走了？”慈珠问身边的小尼姑道。 “已经按照吩咐全部从侧门赶了出去。”小尼姑回答。 “这便好，就请娘娘千岁移驾到贫尼的禅房叙话。”慈珠说道。 晋妃没有说话，在宫女的搀扶下跟在慈珠的身后。 慈珠所住的房间，便是当初慈惠所住的。 晋妃一进门，立刻推开了宫女。 “你且去外面等候，听候吩咐。” “奴婢遵旨。”宫女慌忙答应着退了出来。 房门刚刚关闭，晋妃忽然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弟子见过大师，多日不见，大师可还好吗？” 慈珠背对着晋妃，很久之后方才回过身来，盯着她的脸，似乎很不高兴， “晋儿，贫尼并未答应收你为弟子，以后不可这般称呼，只要叫我慈珠师傅即可。何况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行事还需谨慎一些，切勿被任何人看出破绽。” “是，弟子记下了。”晋妃回答，可是，想了想又说道，“大师，弟子虽然初步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可是，那宫中的太妃娘娘和那个常宁公主却时时欲加害于我。而且皇帝也没有答应要册封我为妃子，弟子实在不知该如何行事。” 慈珠这时候似乎才想起要把晋妃拉起来。 “这件事我已经料到了，单凭你的容貌要想战胜宫中众多的妃子，成为可以左右皇帝的人，实在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帮助你。你只管继续下去即可，就等着做你的晋妃娘娘吧。” “可是，弟子还是有些担心，皇帝至孝，那刘太妃……” 晋妃尚未说完，慈珠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自有人出面助你。你今日未经允许便自作主张的来到此地，一旦惊动了府衙中人，恐怕会给我们的行动带来极大的麻烦。日后，如有行动，需得到我的允许方可。” “弟子知错。”晋妃有些发慌，低着头回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89章 包拯访晋妃 很快,府衙之中的包拯便得到了宫中来人的消息。 起初，包拯还有些不信。 思忖再三之后，包拯忽然拍了一下巴掌，脸上凝起一团喜色。 “来人，速速备车，本官要亲自前往青莲庵觐见这位晋妃娘娘。” “大人。”一名衙役提醒道，“小人见这位娘娘千岁来得突然，事先也没有通过我们地方官府，却又一路上招摇得很，觉得十分可疑，大人还是不要亲往为好。” 包拯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似乎对他的提醒很高兴。 “本官就是因为此女可疑，才会亲自前去探视虚实，你等只管守在府衙，本官去去便回。” “大人还需多带人手，以防不测。” “唐壮士尚在青莲庵附近，有他一人足矣。”包拯回答。 此时，吕布看到那些被强行赶出庵堂的香客已经开始离开，只剩下几个心有不甘的人还等在外面。 吕布混在人群里，想着倒要看看这位晋妃娘娘是何样人也。 肩膀忽然被人一拍。 吕布回头，看清楚是一位化妆成香客的衙役。 “唐壮士随我来。”那人低声说着,快步离开。 吕布跟上去，看到站在路边的包拯。 说实话，这位包黑头即便是穿上一身乞丐的衣服，再把那张黑脸彻头彻尾地蒙起来，也还是叫人一眼可以认出，单是那硕大的肚子和两条又短又粗的大腿,便会叫人过目不忘。 “唐壮士可曾见到那晋妃娘娘的真面目？”包拯问道。 吕布想了想。 由于刚才距离较远，虽然那女子的脸上并未罩有轻纱，但是，也只能是看出大致的轮廓，具体样子，吕布实在是难以描述。 包拯想了想，伏在吕布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大人，若此人果然来自宫中，你我这样做，岂不是要惹下大祸？”吕布担心道。 “一切都由本官承担，唐壮士只管前面带路。”包拯狡黠的一笑，说道。 吕布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青莲庵的大门前。 “晋妃娘娘在此进香，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二人刚刚踏进院子，一名手持单刀的武士便一声大喝，挡在了二人的身前。 “哪里来的晋妃娘娘，小人怎么从未听说，我家大人在此，何人胆敢拦路？”吕布一只手按住肋下短戟，双眉一挑，大声回敬道。 那武士一惊。 包拯推开吕布走到前面。 “既是朝廷禁军，何以不认得本官与唐壮士？” 那武士仔细看了看包拯，又在吕布的脸上巡视了一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退后几步，单腿跪下。 “小人方才鲁莽，并未看出包大人和唐将军。” 另外几名武士也认出了二人，纷纷赶过来见礼。 “你等可是奉了万岁圣旨护送晋妃娘娘来此吗？”包拯问道。 “回禀包大人，小人只是奉了卢副统领之命前来，至于万岁圣旨，当会下到卢副统领那里，小人不曾得见。”一名武士回答。 这位武士口中的卢副统领，名字叫卢栩。 自从赵奂被抓之后，禁军之中所有事务都由他暂时代理。 据说此人和赵奂截然不同，虽然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但是行事却是极其谨慎，甚至可以用谨小慎微来形容，这等行事作风，自然得不到皇帝的赏识，把个顺理成章成为都统领的机会也错过了。 不过，经他派出来的人，料想也不会有错。 “既然是受卢副统领所差，本官倒也不能为难于你，就请进去通报一声，便说开封府尹、现在代理滁州府尹包拯求见晋妃娘娘。” “是，还请包大人稍候片刻。” 武士不敢耽搁，答应着走进大殿。 此时，那位晋妃娘娘还在后面的禅房里和慈珠尼姑在说着话，守在外面的宫女忽然跑进来通禀包大人的事情。 晋妃娘娘听到包拯的名字，就像是见到了鬼一般跳了起来。 “这、这包黑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慈珠也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慌些什么，这个样子日后如何担当大任？”慈珠怒斥道。 晋妃娘娘窄窄的额头上有冷汗流下来。 “弟子虽未见过这位包黑头，但是，听说此人甚是厉害，发起狠来，就连皇帝和太妃娘娘也要惧他三分，弟子担心被他看出破绽。” 晋妃的话再次换来慈珠一个凶狠的眼神。 “一切自有贫尼在，你只管按照礼仪去见上一见，若是这厮请你去府衙安歇，便说你与贫尼早就相识，今晚要留在庵堂为皇帝和太妃娘娘祈福，不便前往。”慈珠叮嘱道。 “弟子记下了。”晋妃娘娘这才似乎心里有了底。 得到吩咐的武士跑回前面。 “回禀包大人，晋妃娘娘在禅房等候包大人。” “多谢。”包拯点头，迈步走向后面。 吕布紧随其后。 来到后面的院子，那名宫女早已经等在这里，见到包拯急忙走了过来，道了一声万福，随后，却指着吕布道，“晋妃娘娘只要包大人一人进去，还请唐壮士和奴婢一起等在这里。” 包拯回头对着吕布点了点头。 吕布只好停住。 “姑娘认得小人？”吕布好奇，问那宫女道。 宫女忽然捂着小嘴“吃吃”的笑起来。 “唐壮士曾经做过宫中禁军统领，又数次出入过太妃娘娘的宁安宫，奴婢曾有幸在宫门口遇见将军，故而记得。” 吕布见这宫女的笑中似乎颇多含义，以为她对自己和刘太妃的事情产生了猜忌，不由得有些不自然。 “小人做事有始无终，被姑娘见笑了。” “哪里，唐将军屡次受人迫害，宫中之人颇多传言。奴婢只是听了一些而已，唐将军切勿挂怀。”宫女急忙摆手道。 “宫中之人也知道小人的事情？”吕布有些吃惊。 “宫中人素闻唐将军勇武过人，且容颜俊秀，很多与奴婢一样的宫女们都传言将军之美，奴婢故而发笑。”这宫女倒也直爽，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偷眼看着吕布。 “姑娘们抬爱了。”吕布移开目光。 这时候，禅房里忽然传来那位晋妃娘娘的声音：“青儿，不可与唐将军多言，速去前面要人准备清茶。” 被称作青儿的宫女略略怔了怔，正要说什么，房门被推开了，慈珠尼姑走了出来。 “青儿，你且去前面，找一个叫空芸的小尼，要她准备即可。”慈珠说着，一双眼睛却在吕布的脸上不停的打着转。 “奴婢遵命。”青儿答应着离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90章 慈珠深藏不露 此时,禅房里，包拯正跪在这位晋妃娘娘的前面，低着头，一副等候训斥的样子。 “包、包大人速速平身落坐。”晋妃娘娘似乎很少会享受到这样高的礼遇，见包拯跪在自己的面前，脸上竟然现出一丝慌乱，几次都差点要站起来，都被一边站着的慈珠用目光制止了。 “包大人，娘娘千岁要您起身落坐。”慈珠见包拯没有动，于是把晋妃娘娘的话重复了一遍。 “多谢娘娘千岁。”包拯这才站起来，却没有坐,而是垂手站在一边。 “包大人怎知娘娘千岁在贫尼这里，还要便装前来？”没等晋妃娘娘说话，慈珠抢先问道。 包拯斜着眼睛看了慈珠一眼，没有回答慈珠，却对晋妃娘娘说道，“微臣奉万岁圣旨暂时在此地代理这滁州府衙事务，既然娘娘千岁来到滁州地界，按理应该事先由地方官府派人迎接，以防不测。娘娘千岁这样大张旗鼓的来到青莲庵，恐沿途百姓都已知晓,却唯独瞒着府衙，倘有差池，微臣将如何面对万岁？” “这……”晋妃娘娘一时间张口结舌起来。 慈珠也是心里一惊。 这包黑头果然厉害，一见面就敢这样质问起晋妃娘娘？ “娘娘千岁幼时便与贫尼相识，今日前来此处，亦有探望老友之意,包大人是否有些多虑了？”慈珠说道。 包拯的黑脸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大师此言可是代替娘娘千岁回答微臣吗？可否要微臣也称大师一声千岁？” “贫尼不敢。”慈珠被怼得脸色青紫。 包拯却还不肯罢休，进一步说道，“娘娘千岁乃是千金之体，何等尊贵，滁州地界最近接连发生命案，微臣每日都只顾埋头于案件当中。若娘娘千岁在庵堂之中受到惊扰，不要说慈珠大师，恐怕就连那位奉旨出家在此的慈惠师傅也担待不起吧？” 包拯的话叫慈珠如同吞下了一枚榴莲。 慈珠无言以对，只能不停地看着晋妃娘娘，示意她开口。 晋妃娘娘却已经紧张得额头冷汗直流。 “包、包大人休要为难慈珠大师，一切都是本宫的主意。本宫此来，亦是奉旨而来，意在为万岁和太妃娘娘祈福，随身带着诸多禁军武士，料也不会出事。”晋妃娘娘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把话说完。 包拯却不理会她的话。 “包拯此来，亦是为娘娘千岁的安全着想，还请千岁移驾去府衙，由微臣派人日夜保护，直至娘娘千岁回京。” 听到包拯果然提出要自己跟随他回去，晋妃娘娘看向了慈珠。 慈珠对着她轻轻摇头。 “包大人一心为了本宫，本宫心领了，只是本宫来此尚未进香，只待过了今晚，明日便去府衙如何？”晋妃娘娘说道。 包拯肥厚的嘴唇向两侧扯开，笑容难看到吐。 “娘娘千岁若是执意留在此处，微臣只有立刻上书万岁和太妃娘娘，日后娘娘千岁的所有遭际均与微臣无关，而在这之前，微臣每日只好调动附近驻军，严密监视庵堂，一旦娘娘有失，庵堂中人皆不可逃脱干系，一并押解京城问罪。” “包拯，休要欺人太甚？”一边的慈珠终于忍不住，喝道。 包拯回头，怒视慈珠。 “娘娘千岁现在已非幼时，既得万岁恩宠，便是我等主人，恐你青莲庵中所有僧众，也难抵娘娘一人尊贵。在本官和娘娘面前，大师难道也要如此嚣张吗？”包拯说着，忽然一声大吼，“唐壮士何在？” 门外的吕布听到声音，以为包大人出了事，答应一声一脚踢开了房门。 坐在椅子上的晋妃娘娘看到吕布如同凶神一般的样子，不由得大惊失色，恨不得一头钻到慈珠的身后去。 “唐壮士乃是太妃娘娘亲口许诺的禁军都统领，若非近日命案频发，唐壮士早已回京述职，娘娘千岁既然不愿跟随本官回去，本官便要唐壮士贴身相随。”包拯对晋妃娘娘说道，又回头对吕布吩咐道，“唐壮士从即刻起，不得离开娘娘半步，若有人胆敢靠近娘娘千岁，无论何人，一律格杀勿论。” “小人遵命。”吕布在略略迟疑之后，立刻领会到包大人的意图，答应一声，大步走到了晋妃娘娘身后，手按短戟，目不斜视。 晋妃娘娘早已经是花容失色，连看一眼吕布的勇气都没有，只顾着向慈珠投去求助的目光。 慈珠双目含冰，却已经不好插嘴。 “还请娘娘千岁尽快做出决断，是留是去？”包拯步步紧逼。 “包、包大人切勿如此动怒，本、本宫随你回府衙也就是了。”见慈珠似乎也已经没有办法，晋妃娘娘只好答应下来。 “娘娘千岁英明。”包拯这才缓和下口气。 这时候，端着刚刚沏好的清茶的青儿宫女从外面走进来，一见这架势也是一惊。 “青儿姑娘，速请晋妃娘娘更衣，与下官一同离开。”包拯不等青儿说话，抢先说道。 “奴婢遵命。”青儿放下茶具，答应道。 “慈珠大师还请随本官出来，本官有话问你。”包拯说道，当先走了出去。 慈珠看着包拯的背影，却没有动。 吕布走过来。 “我家大人要大师出去有话相询，大师，请吧。”吕布说着，不等慈珠回答，一只手已经拉住她肥大的衣袖，轻轻一代。 慈珠未动，那衣袖却发出“呲”的一声，被扯开了一条口子。 吕布大惊。 这慈珠的身体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重有千斤。 “大师果然非比常人。”吕布吃惊之余，忽然笑道，话音未落，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上看似不经意地一推。 慈珠本想着试探一下吕布的力量，却不想自己再也站立不住，一个踉跄向前扑过去，一颗头险些撞在门上。 这慈珠却也厉害，眼见着已经接近木制的房门，身子一侧，竖起左肩，肩膀在与房门接触的瞬间，房门发出一声怪响，与墙壁之间的所有连接皆被挣断，瞬间轰然倒地。 慈珠在房门倒地的瞬间，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包拯的对面。 而吕布则如同影子一般，几乎贴身而来，也落在了她的身边。 “唐壮士好身手！”慈珠大惊道。 吕布淡淡一笑。 “大师深藏不露，小人佩服。” 包拯站在二人中间，只是含笑不语。 “不知包大人要贫尼出来，有何训教？”慈珠问道。 “下官不懂佛法，只知一心为国，怎敢谈训教二字，请大师移步，只为晋妃娘娘更衣方便而已。” 包拯的回答叫慈珠恨得牙根痒痒。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91章 包黑头暗设巧计 慈珠本想要叮嘱晋妃娘娘几句话,以免她被包拯利用，可是，包拯和吕布却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边，使得她不得不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在青儿的服侍下，没多久，晋妃便走了出来。 “保护娘娘千岁上车。”包拯见晋妃出来，立刻命令吕布道。 吕布快步走过去，紧跟在晋妃的身后。 慈珠慌忙迎过来。 “贫尼恭送娘娘千岁，不得跟随在娘娘千岁身边，实出无奈，还请娘娘千岁见谅。” 话未说完,包拯已经走了过来。 “大师休要客套，娘娘千岁自然知道大师之意，若有事情，可要这里的僧众们去衙门找寻下官。”说着，已经推开了慈珠。 慈珠恨得不行，狠狠地瞪了包拯一眼。 包拯假作不知。 吕布催促青儿道，“青儿姑娘，速带娘娘千岁上车，此地不可久留。” 青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便搀扶着晋妃向前面走去。 “娘娘千岁赶往府衙,一路上不可过于张扬，以免惹出祸端，你等且在此等候，每日只可一车一马去往府衙，余者不许擅动。”包拯对等在外面的十几辆马车的车夫和武士们吩咐道。 “包大人，我等乃是奉命行事,不可离开晋妃娘娘太久。”一名武士说道。 “你等只管听命便是，一切都由本官做主。”包拯回答。 众人都知道包拯在皇帝心里的分量，尽管有些不解，但是，还是躬身应允。 于是，只有一辆载着晋妃娘娘的车子走出大门。 就连青儿也只好小跑着跟在车子旁边。 路上，几名化妆成香客的衙役看到包大人，纷纷赶了过来。 包拯有意和车子拉开距离，免得被晋妃听到。 “你等众人暂时还不能回去，只做是行路之人，随时监视这里。如果夜间有人从此处出来赶往城里，应立刻跟踪、回报，且不得惊动。”包拯吩咐众人。 众人散去。 “唐壮士跟随娘娘千岁慢行，待本官先行回去，沿途要多加注意，切勿出事。”包拯又对吕布说道。 吕布点头。 包拯首先离开了。 青莲庵里，慈珠大发雷霆，把两个刚刚来到后院的小尼姑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贫尼被那包黑头缠住，不得靠近晋儿身边，你等因何也不过来？” “晋儿姐姐已经被皇帝信任，就算是包黑头有所怀疑，也不敢对她动手。大师因何这般惧怕？”一个小尼姑不解道。 “你们懂得什么？”慈珠更怒，“那晋儿虽然取得皇帝的信任，但是，必定涉世不深，且十分胆小，若是那包黑头动起心思，晋儿又岂是他的对手？” 一个小尼姑不知道嘟起嘴巴嘟哝了一句什么，似乎是对慈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晋儿，感到不满。 “你说什么？”慈珠没有听清，厉声问道。 小尼姑一惊，慌忙摇头。 “弟子只是偶感风寒，嘴巴发苦而已。” 慈珠不想再和这两个人纠缠，吩咐道，“速去唤空芸过来，贫尼有事要说。” 两个小尼姑得到解脱，急忙离开。 等到吕布保护着车辆来到府衙门前的时候，府衙的大门口，已经排列起迎接的队伍，除了这里的衙役之外，包大人还特意安排了两个异常聪慧的衙役的妻子也站在人群的前面。 车子进入院子，众人跪倒。 “微臣恭请娘娘千岁移驾大堂待茶。”包拯说道。 青儿掀开了帘子。 这位年纪很小的晋妃娘娘探头向外面看了一眼，脸上再次铺满了紧张之色。 两个衙役的妻子起身，讨好似地跑过来帮助青儿把晋妃搀扶下车。 “娘娘千岁和青儿妹妹一路辛苦，我二人愿意相陪左右，以尽地主之谊。”其中一人说道。 两个人的年纪虽然比青儿和晋妃略大一些，但是，样子都十分讨喜，话也说得很动听。 见到这里居然有女眷，晋妃的心理防线立刻放松了许多。 “既然如此，就有劳二位姐姐了。”青儿自然更加高兴。 “能够和娘娘千岁朝夕相伴，乃是我等荣幸，何谈有劳二字。”两个女子几乎同时说道。 在众人簇拥下，晋妃被送进了大堂。 刚一落座，众人便再次跪在了台阶下面。 “小人等参见娘娘千岁。”在一名衙役的带领下，众人齐声说道。 晋妃还有些紧张之色，身后的一名女子适时地低声提醒道，“娘娘千岁，可赐众人平身，便说自己有些乏累了，要其各自散去。” 晋妃得到提醒，这才坐直了身子。 “包大人，速请众人平身，本宫有些乏累，要其不必相陪。” “微臣遵旨。”包拯答应道，对众人摆了摆手。 “多谢娘娘千岁。”众人答道，散去。 晋妃出了一口气。 “可要包大人坐下讲话。”那名女子再次俯身低声提醒晋妃道。 晋妃连连点头。 “包大人请落座讲话。” “微臣谢过。”包拯果然听话得很，侧着身子坐在了椅子上。 “娘娘千岁可询问一些地方上的事务，比如最近的治安情况。”没等晋妃找到合适的话题，那名女子早已经低声提醒。 晋妃很高兴。 “包大人来此日久，这地方上的治安还好吗？” “托万岁和娘娘千岁之福，近日虽然有几件命案发生，但是，凶手都已经找到，一切还算很好。”包拯回答得很顺畅，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微臣很久未曾进宫，不知万岁龙体如何，太妃娘娘回宫之后可还安好？慈惠师傅进宫面圣，可曾提起微臣吗？” 包拯的这一连串问话，瞬间要这位晋妃娘娘再次紧张起来。 好在那个女子及时在其耳朵低声说道，“便说万岁和太妃娘娘一切安好，宫中也无大事发生，至于那慈惠师傅的事，你不曾知道。” “哦。”晋妃慌忙点头，回答，“万岁和太妃娘娘一切安好，宫中也无大事，只是那慈惠师傅进宫之事，本宫并不知道。” 那女子如此迅捷的提醒，已经叫晋妃彻底跟随着她的思路在走了。 包拯心里暗笑，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微臣已经备好了房间，你二人服侍娘娘千岁和青儿姑娘下去暂时休息，待下官备好酒菜，再来恭请娘娘千岁。”包拯说道。 “小女子遵命。”两个女子同时答应着，一左一右搀扶着晋妃向后面走去。 晋妃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侧脸看了一眼刚才一直在提醒自己的女子，问道，“姐姐如何称呼？” “娘娘千岁切勿如此唤小女子，只叫小女子做淑琪即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92章 淑琪女首战告捷 这位叫做淑琪的女子,其实就是已经死掉的衙役班头申吉的续弦，也就是二房妻子。此女十分伶俐，心机颇重。 包拯之所以提前赶回来，便是要她和另一名衙役的妻子共同服侍这位晋妃娘娘。 包拯要利用二人从晋妃和青儿的嘴巴里套出实话来。 初战告捷，看得出这位晋妃娘娘对淑琪的第一印象很好。 四个人来到府衙的后院。 这里原本住着的那些衙役的家人们，早已经被包拯借口要接待晋妃而要求其搬了出去。 两间房屋收拾得一尘不染，连桌子上的茶水都已经沏好。 “青儿妹妹辛苦，可先去隔壁房间稍事休息，娘娘千岁这里只管交给民女即可。”淑琪对青儿说道。 青儿跟随马车从青莲庵一路走来，早已经累得不行，巴不得如此,不过，还是看向了晋妃。 晋妃点了点头。 “多谢娘娘千岁。”青儿大喜，在另一位女子的陪同下走进了另外的房间。 淑琪服侍起人来，不在青儿之下。 很快，就帮助晋妃铺好了床铺，要她先躺下休息片刻。 自己则一直站在床边，做出随时听候吩咐的样子。 “淑琪姐姐比我年长，还是坐下讲话。”晋妃向里面靠过去，拍了拍床边，示意淑琪坐下。 “此是包大人特意为娘娘千岁准备的凤榻,小女子怎么敢坐。”淑琪故意做出很夸张的表情，说道。 晋妃对淑琪的设防已经消除了一大半，看到她的样子不禁笑了。 “淑琪姐姐不知，我以前也只是宫中的一个普通宫女，有幸被万岁看中，才会有今日的荣耀。虽然如此,但是万岁并未册封我为……”晋妃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又咽了回去。 淑琪却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原来这晋妃娘娘还只是一个被皇帝看中的宫女，并未有过册封。难怪她行事极其谨慎，身上还带着些许奴才的痕迹。 观其容颜，甚至还不如那青儿，真不知道皇帝的品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心中虽然颇多不屑，但是，淑琪的嘴上却是另一番话语：“娘娘千岁这般俏丽，且又年纪尚小，将来坐上正宫国母的位置也是绰绰有余，小女子提前在这里恭祝国母千岁吉安。” 说着，淑琪果然跪了下去。 虽然只有十八九岁年纪，心思尚浅，但是，听到这样的话，晋妃依然是笑成了一朵小花。 “淑琪姐姐快别这样说，若是被宫中之人听到，可是要祸及九族的。” 淑琪起身。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何况距离京城千山万水，又怎么可能传到宫里？” 二人相视而笑。 必定涉世不深，这晋妃娘娘对淑琪这般的讨好，居然没有丝毫的不适感，反而觉得此女异常贴心。 外面传来包财的声音，询问晋妃是否要出去用膳。 “淑琪姐姐，你要包大人把酒菜送进屋里来吧，我、我有点不敢见包大人。”晋妃坐起来，犹犹豫豫的说道。 “娘娘乃是金枝玉叶之身，又何必怕那一个该死的包黑头。”淑琪似乎一时失口，说完慌忙捂了一下嘴巴。 晋妃的眼珠却转了转。 “淑琪姐姐难道……” “民女一时失口，娘娘千岁切勿泄露给他人。”淑琪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晋妃笑着点头。 “娘娘千岁谕旨，要包大人将酒菜送进屋中。”淑琪对着门外说道。 包财答应着离开。 没一会，便有人端着托盘送来酒菜。 包拯也算是花费了一些心思，这些酒菜大都是女孩子们喜欢吃的，其颜色更是十分艳丽，看上去就令人禁不住流口水。 晋妃早已经饿了，顾不得自己身份，拿起筷子就要动手，却被淑琪拦住了。 “娘娘千岁且慢，待民女先行尝过。”说着，果然拿起筷子，每一个盘中的菜品都浅尝了一下。 晋妃的眼珠再次转动了几下。 “淑琪姐姐敢是不相信包大人？” 淑琪的小嘴不经意地撇了撇，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从表情上，晋妃已经看出她对自己的话的肯定，不由得心里暗喜。 “娘娘千岁可以用了。”过了一会，大概是觉得没事，淑琪这才说道。 “淑琪姐姐可同吃。”晋妃说道。 淑琪摇头。 “民女能够和娘娘千岁同处一室，已经是万分荣幸的事情，又怎敢与千岁同用。” “你我姐妹虽然初次见面，却倍感亲切，本宫可否有一个不情之请？”晋妃忽然说道。 “娘娘千岁请讲。” “本宫欲与姐姐结拜为异姓姐妹，不知姐姐可否愿意？” 晋妃的话立刻叫淑琪的脸上涂满了惊喜和恐慌之色。 “民女只是一介粗鄙村妇，娘娘却是万金不换之躯，亦如燕雀比之鸾凤，民女岂敢高攀，娘娘莫非是要折煞民女吗？” 晋妃却一脸真诚。 “本宫出自真心，淑琪姐姐莫非嫌本宫年纪太小，不屑认我这个妹妹？” “民女不敢，只是……”淑琪的脸上呈现为难之色，“民女奉包大人之命来服侍娘娘，若是与娘娘结拜成姐妹，待娘娘走后，恐怕那包大人又该来为难民女。民女现在只恨不能立刻离开府衙，摆脱这无尽之苦。” 晋妃自认为已经博得了淑琪的信任，站起来，压低声音问道，“敢是姐姐与那包黑头有隙？不妨说给妹妹听听。” 淑琪显得更加紧张。 “娘娘千岁方才说惧怕那黑头，民女实在不敢在千岁面前讲述。” 晋妃想了想。 “妹妹虽然不能帮姐姐做什么，但是，亦有人可以替姐姐出头做主。” “娘娘千岁指的是万岁？”淑琪故作惊讶道。 晋妃却连连摇头。 “除了万岁，还有何人可以帮民女做主？”淑琪立刻问道。 晋妃张了张嘴，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略一思索，笑道，“此事妹妹还不能说，以后姐姐自会知道。” 淑琪有些失望，看起来要想完成包大人交给的任务，现在还为时过早。于是，故意在双眼上揉了揉。 “娘娘千岁只是安慰民女罢了，民女岂敢与娘娘千岁称呼姐妹？” “我、我可是说真的？”晋妃却有些焦急起来，“若姐姐不信，妹妹可对天盟誓。” 说着，这晋妃果然就要跪下去，慌得淑琪一把将其扶住。 “娘娘不可，民女对娘娘亦是亲近得很，只是尚有顾虑。” “姐姐勿忧，日后自有人来收拾这包黑头。”晋妃完全被淑琪蒙蔽，咬着牙说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93章 青儿实言相告 晋妃自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淑琪结拜已经彻底暴露了其江湖习气，这给包大人进一步探明她们的用心，提供了十分有力的支撑。 夜来了。 另一个房间里，包大人对待青儿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方法。 由于白天过于劳累，青儿去隔壁房间给晋妃娘娘问过安之后，得到允许，就准备安歇了。可是，就在这时候，那个负责照顾她的女子却走进来。 “包大人要小女子随时陪在青儿妹妹身边，不得擅自离开，小女子今晚便与妹妹同睡。” 青儿原本有些不愿,可是，又不好开口赶她走。 “青儿只是一介奴婢，要姐姐这般照顾，已经是内心不安，姐姐休要多虑，只管随自己所想就好。” “妹妹不愧是来自宫廷，说出话来分外感人。”那女子说道。 青儿一笑。 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女子忽然提出要青儿陪着去厕所。 于是，两个人女子走出来。 府衙的厕所设在后面院墙的一处角落里，每晚都会有值班的衙役在那里挂起一盏灯笼,有时候，担心女眷们出来害怕，还会在沿途点起一两根火把。 可是今晚，整个后院却是一团漆黑。 值班的衙役怕是跑出去寻欢了，院子里连一条鬼影子都不见。 两个女子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来到厕所门口，那女子首先进去,青儿则一个人等在外面。 就在这时候，躲在隔壁男厕所的一条黑影走了出来。 黑暗中，青儿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只见一道寒光闪起，随后，冰冷的感觉便爬上了自己细细的脖子，如同一条身体上裹着冰凌的巨大虫子，瞬间叫青儿遍体生寒。 “不可出声。”那人低吼一声。 青儿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吓得浑身发抖。 “好汉饶命，小女子只是一介奴婢，身上并无财物。” 那人嘿嘿冷笑。 “休要啰嗦，且随我走。” “去、去哪里？” 那人不说话，却用刀背在青儿的背上一拍。虽然不重，但是，青儿还是差点扑倒。 刚刚进入厕所的女子这时候忽然走出来，一把拉住了青儿的手臂，低声说道，“青儿妹妹莫怕，只管跟他走便是。” “你们……”青儿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女子用力拉着她的手，在那个人的“押解”下，穿过了后院，径直走进前面的大堂。 大堂里灯火通明，几名衙役手持木棍站在台阶下面，怒目看着青儿。 包大人则端坐在桌子后面，一张黑脸上面结满了冷霜。 “跪下！”随着一声吆喝，几条木棍同时在地面上发出击打的声音。 对于青儿来说，这无异于进入了阎罗殿。 后面的人伸手在青儿的肩膀上用力一压，青儿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不由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拉着她的女子则迅速躲在了一边。 “包、包大人深夜将小女带到大堂，所为何故？”青儿浑身颤抖着，还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包拯的笑声比刚才的黑暗更加令人遍体生寒。 “本官怀疑有人冒充宫中来人，图谋不轨，特意要你过来询问，倘有隐瞒，本官要你回不得京城。” 包大人话音未落，只见刚才带青儿过来的衙役忽然挥起钢刀，猛地砍在了她身边的一把椅子上，木制的椅子瞬间被劈作两半，弹射而起的木屑纷纷落在了她的身边。 青儿惊呼一声，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说，这位晋妃娘娘来自哪里，事先与你可曾相识？”包拯抓住机会一声断喝。 青儿好半天才从惊恐之中挣扎出来。 “大、大人容禀，奴婢绝不敢有半点隐瞒就是。” 包拯点点头。 青儿努力镇定下来，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奴婢日前是专伺万岁御书房的普通宫女，每日只是负责把万岁弄乱的书籍摆正，打扫一下灰尘。之前，与晋妃娘娘并不熟识，只是听说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宫女，身份尚不及奴婢。不知为何，一个月前忽然传出她被万岁看中，后来还被万岁要到御书房中，与奴婢相伴。自那日后，万岁每到御书房便要她来侍奉，有时，还会夜宿书房。” “如你所言，这晋妃娘娘并无出奇之处，只是偶尔博得了万岁欢心而已？”包拯打断青儿的话，问道。 “奴婢不敢断言，只因那时候太妃娘娘尚在滁州，万岁做事便也大胆起来，还有传言万岁欲纳她为晋妃。”青儿回答。 皇帝偶尔兴致所致，临幸一名宫女，这在古代并不稀奇，临幸之后又被纳妃，却是稀奇。这种事情通常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此女之美冠绝后宫，还要有着极其高明的手段；其二：便是怀上了龙种。 这两种可能性在晋妃身上显然都没有发生，那么，皇帝因何要纳妃？ “继续讲。”包拯催促道。 “奴婢此前也曾询问过娘娘的出身，得到的回答是，其祖父曾经跟随太祖皇帝身边，至于是哪一位功臣，奴婢不敢多问。”青儿继续说道，“后来，这件事情被宫中的妃嫔们知道了，还曾经集体去御书房中找寻过她，幸被万岁喝退。只是太妃娘娘回来后，形势大变，万岁惧怕太妃娘娘责怪，对她不利，于是下旨要奴婢陪同她出宫。临行前特意叮嘱奴婢，沿途好生照顾，只待圣旨回京。” “如此说来，你等事先并未想到要来这滁州府？”包拯问道。 “这个，奴婢实在不知。”青儿说道，“一路上都是晋妃娘娘在指引道路，不知不觉间便来到这里。”33 “晋妃娘娘可曾提起她以前和青莲庵中的僧众相识一事？” 青儿想了想。 “奴婢只记得她说这里有她的旧相识，至于是谁，奴婢不知。” “可还有过别的话？”包拯又问。 “晋妃娘娘胆小，不过，奴婢听她说过，日后会把持后宫的话，因为会有人暗中帮助她。” “可曾提起是何人？”包拯加重语气。 青儿却摇头。 “娘娘不说，奴婢不敢多问。” 包拯硕大的眼珠转动了几下。 “好吧，青儿姑娘，看你并未撒谎，本官就不再与你计较。不过，今晚之事不可透露给任何人，即便是晋妃娘娘问起，也不可泄露半句。” “奴婢知道。”青儿再次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包拯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那名女子可以把青儿带回房间去了。 女子亲热地拉着青儿的手离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94章 包拯暗助淑琪 包拯询问青儿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是知道这晋妃娘娘的背后一定有人操控。而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青莲庵中的慈珠，因为距离太远，她也不可能混入皇宫去。 这个人一定原本就是出于皇宫。 要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除了晋妃之外，那就只有从慈珠这里下手了。 包拯把希望寄托在了淑琪的身上。 这时候，那名女子和青儿已经回到了自己屋子。 “青儿妹妹，姐姐也是迫不得已，包大人现在是这里府台大人，你家姐丈就在其身边做事，姐姐若是不肯助她，你家姐丈的饭碗恐怕就不保了。”一进屋,那女子就急于对青儿解释道。 青儿不说话，自顾躺在床上。 那女子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夜深了。 外面寂静得叫人害怕。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声响，好像是房顶的瓦片被什么重物压碎了。 两个女子一惊，几乎同时坐了起来。 响声过后，依旧是一片寂静，然而，这寂静只维持了短短数秒，后面的窗子便被人踹开了。 一条黑影如同幽灵一般闪了进来。 “有刺客！”那女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大叫道。 喊声刚落，青儿已经被那人从床上拖到了地上。 那人的动作极快，在青儿的后背刚刚挨到地面，那人手里的钢刀已经随后砍来。 伴随着刀锋劈开颈骨的脆响，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的青儿的人头，就已经滚落到了那女子的脚边。 女子再也没有勇气发出呼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在青儿的鲜血溅落在脸上的同时，昏死了过去。 来人挥刀向女子砍来，却又在刀锋即将挨近的时候忽然停住，迟疑了一下，抽回钢刀，迅速沿着原路逃了出去。 在这个人翻身跳上高墙的时候，被刚好巡视到这里的一名衙役发现了。 衙役大叫着追了过去，却被那人从墙上拿起一块青砖砸在了额头上。 等到吕布等人听到声音赶来的时候，刺客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穿着一身睡衣的包大人赶来，用力猛拍了几下自己油光光的额头。 死掉一个宫女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是这背后的刺客却不得不叫人胆战心惊，如果他的目标是自己，后果可想而知。 这时候，淑琪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晋妃娘娘听到声音，要小女子前来询问大人，可是出了何事？”淑琪故意很大声的问道。 包拯没有叫她看到青儿等人的尸体，只是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淑琪惊得脸色发白。 “这、这要民女如何回复晋妃娘娘？” “只管如实说来。”包拯说道，再次压低声音，“我料此事定和青莲庵有关，意在助这位晋妃娘娘隐瞒身份。还好，本官已经提前一步询问过青儿。” 淑琪捂着狂跳的心口。 “民女也已经初步得到晋妃的信任，她还要与我结拜成异姓姐妹，大人尽管放心，民女一定会尽快套出她的实话。” 包拯对着淑琪翘起一根大拇指。 略一思索，包拯忽然笑了：“本官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大人只管吩咐。” 包拯伏在淑琪耳边。 “大人可要做到最好，否则……”淑琪似乎有些担心。 包拯点点头。 淑琪回去向晋妃说起青儿被杀的事情，不出所料，晋妃被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抓住淑琪的手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姐姐切不可离开小妹半步。” 淑琪也做出很紧张的样子，却还不忘安慰她：“妹妹放心，包大人已经派人守在我们屋子的四周，绝对不会再出事情。” 晋妃的小脸煞白，躺在床上还在不停地抹着冷汗。 二人再也不敢入睡。 天要亮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刺客想必已经逃得远了，我等也该回去暂时休息一下了。” “守了大半夜，却连一个刺客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包大人也真是小心的过了头，哪个刺客杀完人还会等在这里，继续来杀第二个？除非他是傻子。”另一个声音说道。 “嘘，别被大人听到了。” “我们走。” 脚步声响起，显然是两个人离开院子去了前面。 “天要亮了，妹妹也可以放心睡一会了。”淑琪不失时机地说道。 晋妃仍然有些害怕，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忽然，后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一把闪烁着白光的钢刀从窗子的缝隙处探了进来，木制的窗棂被割断了。 晋妃和淑琪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钢刀被抽了回去，窗子却发出一声破碎的声响，被人从外面踢得飞进了屋子。 “妹妹小心！”淑琪叫着竟然直扑向床边，把晋妃严严实实的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外面的人并没有急着进来，却只在那里摇晃着钢刀，似乎还觉得不够，用刀背在淑琪的后背上猛拍了一下，随后，向上一挑。 淑琪后背上的衣服被挑破了，上面留下一条青紫色的血痕。 淑琪忍着痛一动不动，嘴里只是狂喊着：“来人啊，保护娘娘千岁。” 喊声果然惊动了众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后窗处的那个人似乎意识到了危险，用力跺了跺脚，向后面跑去。 “不可放走刺客！” “快去报告大人！” 外面的人叫道。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消失了，估计是所有人都去追赶那刺客了。 淑琪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晋妃一声不吭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是被吓得傻了。 “妹妹，你、你没事吧？”淑琪慌了，拼命的摇晃着晋妃。 晋妃好半天才好像清醒过来，随后如同孩子一般的哭了起来。 这时候，包大人也已经来到门外。 “晋妃娘娘可还安全吗？”包拯不便进来，站在门外大声问道。 “娘娘千岁无恙，只是被吓到了，还请包大人速请郎中来。”淑琪说道。 “本官这便派人去请。”包拯回答。 晋妃哭了一会，擦掉了泪水，在淑琪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这才发现淑琪后背上的血痕。 “姐姐受伤了？” “没事的，只要妹妹无事，姐姐这点伤算的了什么。”淑琪说着，却被痛得不停的吸着气。 “姐姐对小妹大恩，小妹日后一定加倍补报。”晋妃抱着淑琪，哽咽着说道。 对淑琪仅剩的一点防范，随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彻底消散。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95章 慈珠狠心囚弟子 其实,那个杀死青儿的凶手并未走远，她就躲在后面高墙下面的一处角落里，看着几名衙役在夜色中向远处追去。 等了一会儿，确信附近已经没有人之后，她躬身向不远处的一条胡同跑去。 胡同的一侧，一座没有人居住的院子里，拴着一匹黑色的骏马。 迅速换下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露出里面一袭灰色的僧袍，她不慌不忙地牵着马走出来。 当包大人安排的另外的“杀手”在府衙大闹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青莲庵的后门。 一个同样穿着僧衣的小尼姑等在这里。 “空芸师姐，你、你回来了？”小尼姑迎上来,很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身材适中，长相清丽的师兄。 “大师可还没有睡吗？”被称为空芸的尼姑把马匹交给小尼姑，随口问道。 “慈珠师傅要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刚才还亲自来问过，这时候估计还没有睡，师姐可自行过去。”小尼姑回答。 空芸点头，走进院子。 慈珠所在的禅房里，果然还点着蜡烛。 慈珠坐在草蒲团上面，似乎还在闭目诵经。 “空芸，你回来了？”听到脚步声,慈珠并未睁眼，只是嘴唇动了动，问道。 “弟子奉师命去府衙，已经彻底封住了那个叫青儿的宫女的口。”空芸回答。 “可还顺利吗？” “一切都非常顺利。” 慈珠这时候忽然张开眼睛，似乎对于空芸这样轻而易举地杀死青儿感到有些吃惊。 “那包黑头居然没有丝毫的戒备？”她问。 “只有两个当班的衙役，被弟子躲开了。”空芸颇有点洋洋得意。 慈珠稀疏的眉毛随着眼睛的眨动上下错动了几下,忽然站起来，拍了拍空芸的肩膀，说道，“贫尼平生最信任者——空芸也。” 空芸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 “弟子多谢师傅多年的栽培。” “嗯，想必是累了，喝些清茶，早些去休息吧。”慈珠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杯颜色很浓的茶水说道。 “谨遵师命。”空芸回答。 想必是真的渴了，空芸毫不犹豫地把茶水一饮而尽。 “弟子告辞。” 慈珠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空芸的脸点了点头。 空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久便沉沉睡去。 慈珠却并没有休息，而是走出房门，叫来了刚刚守在门口的那个小尼姑。 “明日一早，你送空芸去城里。” “去城里？”小尼姑一惊，“可是、可是那个地方吗？” “对。”慈珠也不解释，只是点一下头。 小尼姑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显然是有话要说，可是，看着慈珠的样子，又没敢出声。 天亮后不久，小尼姑走进空芸的房间，把还躺在床上的空芸扶起来，看着空芸死人一般的脸摇了摇头。 “空芸师姐，休要怪我，这都是师傅的主意，师傅想也是没有办法，但愿事情早些结束，我等早些回到自己的寺院去。”说着，将空芸扶出屋子。 空芸的眼睛显得空洞而茫然，只是机械地跟在小尼姑的身后。 院子里，马车已经备好。 滁州城的城门口，今天临时增加了几名附近的官兵，检查过往的行人。 小尼姑带着空芸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同样被拦了下来。 “可又是青莲庵的小师傅吗？” “回禀官爷，小师傅们要去城中作法事。”车夫回答。 士兵们大概已经对这几日进城的尼姑们感到习惯了，象征性地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便摆手放行。 车子里的小尼姑出了一口气，扶正空芸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颗光秃秃的头。 车子加快速度，穿过几条胡同之后，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 院门打开，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可是慈珠师傅又送人过来了？”中年人问道。 “休要多问。”车夫跳下车子，一边掀开帘子，要小尼姑扶着空芸下车，一边语气冰冷的对中年人说道。 几个人走进院子。 “那些人可还都在吗？”车夫问中年人。 中年人急忙点头：“都在，只是昨日有两个身体瘦弱的突发疾病，小人已经将其转移到其他地方，若是不能自愈，日后会秘密处理掉。” 车夫似乎对中年人的回答很不高兴。 “你这厮日后也当收敛一些，大师将这些女子交给你来保护，只待日后助我等成其大事，你这厮却只顾关起门来享受美色，当心被大师察觉，要了你的命去。”车夫说道。 中年人缩了一下脖子。 “小人冤枉。” “呸！”没提防，扶着空芸的小尼姑忽然撅起嘴巴对着中年人啐了一口，小声叨咕了一句什么。 中年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液体，也不计较，只是看着面无表情的空芸，似乎这个没有生命迹象的生命个体才是他感兴趣的。 “前面带路。”车夫接替小尼姑搀扶着空芸，对中年人吩咐道。 中年人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凌乱不堪，到处是各色垃圾，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如果不是靠近墙角的那张床上还残留着一丝热气，说明主人刚刚起身的话，谁会想到这里居然还住着人。 中年人将床向一边挪开，露出下面一块厚厚的木板。 木板用一根绳子固定在墙体的一侧。 大概是担心下面空气稀薄，时间久了会致人死亡吧，木板和洞口两侧的缝隙很宽，甚至可以闻到从下面冒出来的奇怪的味道。 木板被打开了，有油灯的光从下面飘上来。 车夫向下面探头看了看，捂着鼻子缩回头来，示意要中年人自己带空芸下去。 中年人在空芸略显单薄的后背上拍了拍。 空芸的身体一震，一声不响的跟在中年人的身后，迈着僵尸般的脚步，踩着并不陡峭的台阶走了下去。 这里修建得异常坚固，青石和青石之间的缝隙都被人细心地塞满了泥土，两根直径足有四五十公分的圆木被剥掉了树皮，支撑在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住满了人。 不对，确切地说，是住满了和空芸一样，毫无生命迹象的女子。 而这些女子，绝大部分都是头顶光光的尼姑。只有两个头发很长，发丝间落满泥土的俗家女子。 二人进来的时候，这些人正在吃饭。那实在不能称其为吃，只能说是一群傻女人在抢夺食物，听到脚步声，亦没有一个人回头。 事实上，她们就算是要看一眼，也要将整个身子扭转，僵硬得如同一根根被外力操控着的树桩。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96章 包拯暗施美男计 中年人把空芸推到了那些女子中间,然后，迅速回头，爬回到地面上。 车夫还等在这里。 “那两个生病的也要时常去看望一下，切不可被逃掉了，若要是此二人假意生病蒙骗了你，然后去报告官府，岂不是要坏了大事？”车夫说道。 “小人知道了，马上就过去。”中年人回答。 车夫离开。 门外的小尼姑早已经上了车子，准备回去了。 中年人则对着车子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随后自顾去吃饭了。 中午的时候，滁州城里到处张贴起缉拿凶手的通告,上面并无绘制的图形，只是说昨夜有人夜入府衙行刺，有知情者可去府衙报告，重赏。 很快，便有人把这样的通告带到了青莲庵。 慈珠只是冷笑。 看起来空芸昨夜的事情做得很干净，这位黑头大人已经束手无策了。 五天之后： 整个滁州城对这件事情便似乎都已经忘记了。 滁州府衙： 包大人独自坐在大堂上，低头沉思。 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淑琪绕过后面的屏风来到了包大人的身后。 “可曾探听到什么消息？”见淑琪忽然出现，包大人心头一喜，料想一定是有重要线索,于是小声问道。 “晋妃已经许诺，要小女子跟随她回京，还答应说，日后在京中帮我寻一户好人家。”淑琪同样小声说道，“只是没有得到万岁圣旨，她现在还不能确定何时动身。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似乎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宫中会有人帮助她，日后坐上正宫皇后的位置。慈珠师傅等人则是在这里等候消息的，一旦她把持了后宫，就会有所行动。” 包拯脸上的黑色皮肤抽动了几下。 看起来要想探明真相，将这伙贼人一网打尽，除了继续监视青莲庵以外，皇宫也是必须要着手的。 “你且回去，只待万岁圣旨，与她一同回宫，本大人自有安排。”包大人说道。 “小女子知道了。”淑琪答应着离开。 继续沉思良久，包大人忽然笑了，叫来了一名值班的衙役。 “速请唐壮士来见我。” “唐壮士监视青莲庵未果，这几日一直在城中暗中寻找其夫人，现在不知道在何处。”衙役有些为难。 “速速叫人去寻找，今日务必要他来见我。”包拯说道。 “是。”衙役答应着跑了出去。 傍晚的时候，衙役终于在一家小酒肆里找到了吕布。 吕布已经微有醉意。 包拯不许强闯青莲庵，而自己这几日遍寻城中的每一处角落，也毫无音讯，对貂蝉和陈玉娘的担心折磨的吕布都要疯了。 睁着迷蒙的醉眼看着面前的衙役，吕布忽然嘿嘿嘿地笑了。 “敢问仁兄可是来告知我家娘子的下落的？” 衙役看着吕布，摇了摇头。 “包大人请唐壮士回去，有要事相商。” 吕布忽然劈手抓住了衙役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 “这么说，我家娘子依然没有下落？你这厮，到底欲置本侯于何地？” 衙役被吕布这样一摇，整个身体似乎都要被摇散了，拼命地想要掰开吕布的手指，却发现他五指如钩，恨不得掐碎了自己的骨头。33 “唐壮士喝醉了，速随小人回去。” 吕布推开他，坐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杯还要再饮，被衙役把酒杯抢了过去。 等到众人将吕布带回府衙，天已经黑了。 包大人还等在大堂上。 此时，吕布的酒意依旧很浓，看到包大人也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便坐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了。 包拯叹了口气。 一直到午夜时分，吕布酒醒，睁开双眼，却发现包大人依旧坐在自己的对面，努力睁着一双困倦的双眼看着自己。 吕布一惊，站了起来。 “大人何以如此？” 看到吕布醒来，包拯咧开嘴巴，他并不理会吕布的问话，而是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唐壮士可否想要尽快救出尊夫人？” 吕布的嘴角动了动。 “大人当知小人之心。” 包拯点头，却又叹了口气。 “偌大的滁州城，若想找到尊夫人和玉娘姑娘谈何容易，本官何尝不急，只是唐壮士放心，本官可确保尊夫人无虞。” 这样的话包拯已经说过多次，吕布虽然不曾反驳，但是，也已经不再有最初的感激。 “本官现在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还需唐壮士的帮助。”包大人说道。 “大人只管讲来，只要寻得到我家娘子和玉娘姑娘，小人宁愿肝脑涂地。”吕布看到了希望，大声说道。 “需唐壮士回京一趟。” “回京？”吕布不解，“大人与我家娘子都在滁州，你要小人回京做什么？” “此事只有壮士可做。”包拯说道，凑近吕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吕布的面上一红。 “大、大人敢是早已经知道？” 包拯嘿嘿一笑。 “唐壮士神武，赢得太妃娘娘青睐，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须隐瞒。只是此事不可被尊夫人知道便可。” 吕布的脸更红了，被这黑头揭穿了自己与刘太妃之间的秘密，吕布觉得十分不悦，但是，却不好发作。 “如大人所言，要小人回京具体如何去做？”吕布问道。 “壮士只需如此。”包拯继续伏在吕布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吕布想了想。 “此事看似简单，小人却只怕那太妃娘娘不肯答应。” “壮士只管回去，我料那太妃娘娘听到慈惠师傅等人遭遇，一定会全力配合于你。若依旧不肯，就只有看壮士手段了。”包拯说完，对着吕布狡黠的一笑。 吕布却没有心思笑。 思索了片刻，吕布觉得这样的做法确实比自己在城中胡乱寻找貂蝉和陈玉娘，要更加迅捷。 “好吧，既然大人如此自信，小人明日一早即可登程。只是这寻找我家娘子之事，还请大人不要放弃，娘子若有差池，小人绝不独活。”吕布说道。 “唐壮士对尊夫人情深义重，本官钦佩不已。”说这样的话，连包拯自己都觉得可笑。 利用和自己关系暧昧的刘太妃来救出自己妻子，吕布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正如这包黑头所说的，一切只能看自己的手段了。 吕布离开，包拯却没有去休息，他还在想着另一件事情。 要想这晋妃娘娘能够尽快回宫，除了刘太妃以外，还有一个人也是要利用的，那就是那位先帝遗妃——费彩荷。 看起来这美男计，自己还要继续精心设计一番才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97章 火起皇宫内 就在吕布火急火燎地赶往京城的时候,京城的皇宫里也正在发生着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情。 宁安宫： 刘太妃坐在上面的椅子上，满脸的不悦之色。 仁宗皇帝站在台阶的下面，侧目向门口看着。 他并不是在等待什么人，而是有意这样做出不敢去看刘太妃的样子。 屋子里的两名宫女也是神情紧张，这样的气氛，谁知道皇帝和太妃娘娘会不会把火气撒在自己头上？ 沉默了一会，刘太妃终于忍不住，说道，“哀家知你心思，也想要那晋儿终日陪伴在皇儿身边,可是，这后宫规矩不可乱。那晋儿必定出身低贱，且又是宫女，若你执意将其收在身边，日后要哀家如何去面对你的父皇，也会引来众妃子的不满。” 皇帝不吭声。 “你与那御妃的事情已经招致众多议论，多有人跑来哀家这里告状，哀家之所以一直不愿提及，皆因为那御妃虽是你父皇遗妃，但却只是进宫不久,你父皇便晏驾了，想来也是可怜之人。”刘太妃又说道，“可是，这次不同，晋儿只是一个奴婢，你作为一国之君,居然为了这个奴婢而好几日不曾临朝，独宿御书房中，这般冷落众妃，实在是令哀家也很难在众人面前解释。” 皇帝固执着不说话，连脸也没有扭转过来。 刘太妃对自己这个皇儿也是毫无办法，见他只是不说话，也只能独自哀叹。 “好了，哀家的话已经说完，这件事哀家不会强迫你，但要你自己考虑清楚，明日早些上朝，切勿耽误了国家大事。” 皇帝一直等待的就是这样的话。 “母后还请早歇，皇儿之事自有皇儿自行解决。”皇帝说完，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扭头离开。 看着皇帝的背影，刘太妃苦笑摇头。 彩菊自从跟随刘太妃回京之后，便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而吉凤自从上次见面之后，便也杳无音讯，刘太妃身边的宫女虽然也都是跟随她多年，但是，却怎么也觉得没有这二人用起来舒心。 “派出打听晋儿行踪的人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刘太妃问身边的一名宫女道。 “回禀太妃娘娘，尚无任何消息。”宫女回答，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讨好，又加上了一句，“会不会这位晋妃娘娘已经被万岁……” 话未说完，刘太妃的小手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宫女的脸上。 “放肆，当着哀家的面，居然称呼那奴才为娘娘，且又对我家皇儿这般不敬，该当何罪？”刘太妃喝道。 宫女吓得脸色发白，慌忙跪倒在地上。 “奴婢多嘴，太妃娘娘休要动怒，保重身体要紧。” 刘太妃已经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正要对着宫女的脸摔下去，犹豫了一下又改变了方向，“啪”的一声摔在了宫女的身体一侧。 虽然是这样，溅起来的茶水有几滴落在了宫女的脸上，也顷刻间鼓起了几个很小的水泡。 宫女吃痛，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只是捂着脸不停地垂泪。 刘太妃看了她一眼，起身向后面走去。 另一名宫女慌忙跑过来欲搀扶刘太妃，却被她推开了。 “去帮她找一位御医过来。” “奴婢遵旨。”宫女没想到刘太妃盛怒之下还不忘帮同伴医治，立刻答应道。 “对了。”刘太妃回头，“忙完了之后，要人出宫去寻那彩菊回来，若有吉凤消息，也一并回来告我。” 宫女们大都还记得吉凤和彩菊——这两个当初最受刘太妃信任的姐妹。 如果今日的事情换做是此二人在侧，应该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奴婢这便要人出宫去寻二人回来。”宫女答应道。 刘太妃这才准备先回后面休息一下。 “常宁公主驾到。” 外面，忽然传来一名值班太监的声音，随后，一名宫女便跑了进来。 刘太妃的眉头紧蹙，这丫头怎么也来凑热闹？ 对于常宁公主的家奴孔四，劫持了季天左女儿的事情，刘太妃早有耳闻，也知道处理结果，虽然这蛮横的公主殿下来宫中找皇帝闹过几次，但是，刘太妃一直没有过问。 刘太妃只得回转身子，复又坐回到椅子上。 常宁公主果然来了，不过，她并不是因为孔四的事情，而是来找刘太妃商议要给沈普和季小姐做媒的事情。 “作为一国的公主殿下，居然还要给朝中大臣做媒，你是嫌最近几日宫中的事情还少吗？”刘太妃怒斥道。 常宁公主却不以为然。 “母后，是不是我家皇兄又惹你生气了？儿臣可是在做好事，看那沈普，虽然身为刑部尚书，身边却连一位夫人都没有，岂非是我皇家对下属关心不够？还有，那季天左也曾经为我大宋有过功勋，其女儿的遭遇也令人同情，这等美满姻缘，母后还不肯出手相帮吗？” 刘太妃瞪了常宁公主一眼。 “你这鬼妮子，以为哀家看不出你的鬼心思？那晋儿的事情尚且未完，你难道还非要把那御妃的事情也揪出来不可？” 常宁公主被刘太妃说穿了心思，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母后圣明，若是不在此时杀一杀我家皇兄的威风，只怕日后全天下的女子都要被他招进皇宫里来了。” “御妃乃是先帝遗妃，非比那晋儿只是一介宫女，若要动她，恐怕你家皇兄会更加闹将起来，届时，该如何收场？”刘太妃说道。 “此事儿臣已经想过。”常宁公主似乎很有信心，说道，然后，压低声音，在刘太妃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刘太妃不说话，低头沉思了片刻。 “你这般闹腾，日后你家皇兄动起怒来，不可告知哀家知道此事。” “母后放心，只要沈普娶了季小姐，以后的事情儿臣自行去做。只是这去找御妃的事情，还需母后帮助。”常宁公主喜道。 刘太妃再次想了想。 “也好，哀家听闻这位沈大人身边已无亲人，只剩下这一位表妹，要她来为表兄做主，也在情理之中。”刘太妃答应道。 随后，刘太妃便叫来了一名宫女，要她去彩荷宫请费彩荷过来。 “此事若是能够到此为止，也算得上是一件美事。”刘太妃说道。 常宁公主心中暗笑。 我家皇兄欲纳宫女为妃的事情，尚且要母后这般为难，若是被她知道这位先帝宠妃，在备受皇帝恩宠的同时，还要与自己的表兄有私，又该如何发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98章 沈普错会青莲意 彩荷宫： 费彩荷心情烦闷,在青莲的陪同下去花园闲逛了一会，回来后便躺在凤榻上，双眼盯着顶棚发呆。 费彩荷今天没有化妆，身上的衣服也很轻柔，似乎是被上帝精雕细琢过的五官，反而显得更加多了几分妩媚。 就连站在一边的青莲都忍不住想要凑过去亲上一口。 “娘娘敢是也在为那个叫晋儿的宫女的事情忧心？”青莲问道。 费彩荷没有回答。 “当初，奴婢就提醒过娘娘，要你当格外当心此人，娘娘只说是区区一个宫女，掀不起什么大浪来。现在，万岁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有意加封她为晋妃，还特意派人送她出宫去躲避太妃娘娘的责难。当初，因为与娘娘的事情，也曾吵得后宫不安，也没见万岁要您去外面躲避。”青莲抱怨道。 费彩荷回头看着青莲，忽然笑了。 “我还说你这丫头是我最贴心的人，却不想你也有猜错我心事的时候。” “怎么，是奴婢猜错了，娘娘想的不是晋儿的事情？”青莲一怔，问道。 费彩荷点了点头。 “奴婢知道了,娘娘敢是又在为表老爷忧心了。”青莲说道。 费彩荷不置可否。 “表老爷这次虽然救了那季小姐，却也得罪了常宁公主。不过，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不见常宁公主的动静，许是不会再有事情发生，娘娘也不必为此担心。”青莲安慰道。 “你这丫头,到底是在和我装糊涂还是故意来气我？”费彩荷故意板起小脸。 “奴婢又错了？”青莲假意睁大双眼，做出吃惊的样子。 费彩荷坐起来，扬起小手欲打。 青莲迅速躲开，却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娘娘其实也不必为此纠结，如果万岁日后果然将晋儿纳作妃子，对娘娘的眷顾自然也就少了，那时候，娘娘倒可以多抽出时间来陪一陪表老爷，岂不是更好？表老爷性情温顺，若真的娶了一个蛮横的妻子，娘娘在宫中孤单无助不提，还要表老爷也因此揪心，又何必找这样的麻烦？” 费彩荷用手指在青莲的脸上一戳。 “你这丫头，当真与我离心了。” 青莲却只作不知状。 这时候，一名宫女跑进来。 “启禀娘娘千岁，太妃娘娘有请。” 费彩荷一惊，慌忙站了起来。 “太妃娘娘可是在宁安宫中请我吗？” “正是。”宫女回答。 费彩荷看了一眼青莲，吩咐道，“青莲，速速帮我更衣，太妃娘娘这般时候要我过去，定是有急事。” 青莲答应着忙碌起来。 她并没有立刻帮助费彩荷做事，而是伏在那宫女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宫女点头出去。 青莲知道刘太妃不喜欢后宫的妃子们化浓妆，于是帮助费彩荷淡施朱粉，换上了平时出宫时才穿的长衣。 刚刚忙完，方才的那名宫女便又跑了回来。 “青莲姐姐，奴婢奉命去太妃娘娘处观察，发现常宁公主的轿子停在那里，估计是常宁公主也在。”宫女对青莲说道。 青莲回头看向了费彩荷。 费彩荷想了想，心里暗暗为青莲的细心叫了一声好。 “青莲，随我前去。” 二人走出彩荷宫。 在路上的时候，二人开始猜测刘太妃的用意，却没提防，一名太监从后面追了上来。 “启禀御妃娘娘，宫外有人给娘娘送来了一封书信，奴才不敢要他进宫，只要他在宫外等候，请娘娘谕旨示下。”33 费彩荷第一时间以为是自己的兄长费庸送来的，并没有在意，随口问道，“可知是哪里来的？” 太监犹豫了一下。 “据送信人所说，乃是从滁州府而来，受包大人所差。” “包……”费彩荷的脸色一变。 这个人远在滁州，怎么会将书信送到了这里？ “青莲，你且随公公前去将书信取回，并要那送信人回府等候，待我从太妃娘娘那里回来，一并拆阅。”费彩荷吩咐道。 青莲也是一头雾水，答应着跟随太监离开。 来人果然是包大人派来的，不单单是给费彩荷，还有一封信是送给沈普的。 此时，沈普也是刚刚看完书信。 “来人，备轿，本官要进宫一趟。”沈普将书信放好，走回到大堂吩咐道。 值班的衙役答应着，很快吩咐了下去。 等到沈普来到皇宫外面，并通过层层通报，得到费彩荷允许进宫的消息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之久。 这时候，费彩荷已经回到自己的彩荷宫很久了。 沈普走进宫门不远，青莲便迎面跑了过来。 “表老爷今日怎么会这般得闲，主动前来看望我家娘娘？”一见面，青莲就说道。 沈普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值班太监。 那太监倒也明白事理。 “既然有青莲姑娘带路，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多谢公公。”沈普急忙拱手说道。 青莲趁人不备，拉了沈普一把。 “表老爷来得正好，我家娘娘正有一件喜事要告知表老爷，而且，这几日万岁一直独自在御书房，也不再去寻我家娘娘，否则，表老爷进出需没有这般容易。” “小生也正为此事而来。”沈普回答。 “敢是表老爷已经知道了？”青莲以为沈普所指的是常宁公主所提的亲事，不禁有些奇怪。 沈普所说的却是皇帝独处御书房的事情。 包大人在信中要他极力在费彩荷跟前促成晋儿和皇帝的事情，要皇帝能够尽快下旨请晋儿回宫，以便挖出隐藏在皇宫里的幕后之人，弄清这伙贼人的真正目的。 同样的事情也落在吕布的头上，只不过吕布要说服的对象是刘太妃。 “既然表老爷已经知道了，敢问可是愿意吗？”青莲又问道。 “小生此番便是寻我家表妹商议此事，全凭表妹做主。”沈普回答。 青莲的脸上迅速滑过一抹失望的表情。 “原以为表老爷真的只对我家娘娘情有独钟，却原来也只是畏惧权势，迎合那常宁公主，难道那被人掳去数日，却还不知廉耻地苟活于世的季小姐，更胜我家娘娘？”青莲冷笑着嘲讽道。 “青莲姑娘这话何意？”沈普自然不明白青莲的话，挠了挠脑袋，问道。 青莲撅起小嘴，哼了一声。 “叹青莲卑贱，与我家娘娘同样命运。”青莲说着，不顾沈普的追问，自顾快步走去了。 沈普怔在原地，不明所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299章 春色满深宫 和沈普一同来到皇宫的,还有吕布。 吕布没有沈普那么幸运，由于他在宫中没有亲眷，又没有得到宣召，虽然守门的几名禁军都还记得他，可是，都知道这个人曾经闯下大祸，生怕放他进去会再惹祸端，故而执意不肯去通报。 吕布心里焦急，几次都差点动起手来，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里可不同于其他地方，而且自己此番进宫,最好不要惊动皇帝。 吕布没有回开封府，而是在外面临时找到了一家小店暂且休息。 等到整座皇宫都被夜色笼罩之后，吕布的身影出现在了宫墙的外面。 皇宫的宫墙一点也不比城墙矮，涂着血红色的油漆，每一块墙砖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过的，几乎看不到中间的缝隙。 吕布无奈，只得站在马背上，然后飞身纵起来，这才勉强用短戟的月牙小钩挂在了墙体的上端。 双臂轻轻一弯，吕布已经跨坐在了墙上。 皇宫里面一片灯火辉煌。 辨认了一下方向,吕布慢慢从上面滑落到地面。 作为曾经的内宫禁军统领，他自然知道哪里设有埋伏，哪里有人巡视。 很小心地绕着这些守卫的武士之后，吕布悄悄来到了宁安宫的宫门口。 此时，刘太妃刚刚躺在凤榻上，身边的宫女还都没有走。 “你等可曾打听到彩菊和吉凤的下落吗？”刘太妃问道。 “回禀太妃娘娘,彩菊姐姐已经找到，只是她家中事务繁多，要收拾一下才能进宫，大概要明天晚上的时候。”宫女回答。 “吉凤呢？” “吉凤姐姐却是没有找到，不过，奴婢仍然在要人寻找。” 刘太妃点点头。 “吉凤这丫头颇有心机，许是在外面又闹腾出什么事情来了。” 宫女把刘太妃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在床边，嘴里还略带嫉妒地说道，“吉凤和彩菊姐姐二人都出宫这么久了，太妃娘娘却还一直惦记着，不似我等整天守在太妃娘娘身边，却要娘娘烦心。” 刘太妃知道她还在为白天那个被烫伤了脸的宫女叫屈，于是笑道，“小妮子，你也学会这般滑舌起来。若是以后你等离开哀家，哀家也会同样惦记着。” 宫女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打发她离开，刘太妃却依然睡不着。 皇帝仍然一个人睡在御书房，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这后宫之中还有那么多的妃子，自己作为后宫之主，却无能为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寝宫的后门处忽然有声音传过来。 守在后门的一名宫女刚刚听到声音，后背就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那宫女摇晃着从椅子上滑坐到地上，努力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刘太妃于昏昏沉沉中，感觉到一双大手按在了自己的身上。 “唐将军？”刘太妃完全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看着刘太妃虽然生出了些许鱼尾纹，但是却依然动人心魄的脸，吕布禁不住俯身想要去亲吻。 刘太妃恰在这时候，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刘太妃恍如梦境一般。 “太妃切勿出声。”吕布慌忙对着她做出不要出声的手势。 刘太妃猛醒，大喜过望，一声不吭地伸出双臂将吕布抱住。 “将军可是在梦中与哀家相会？” 吕布不说话，同样用双臂将刘太妃抱在怀里。 说也奇怪，每次与刘太妃在一起的时候，吕布满脑子想的全部是貂蝉，而和貂蝉在一起的时候，却禁不住想起刘太妃来。 凤榻上的声音惊动了守在前门的宫女。 “太妃娘娘，可有事情吗？”宫女坐起来问道。 刘太妃慌忙对着吕布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你且睡吧，没有宣召，不得进来。” “是。”宫女答应着，重新躺下去。 这些女孩子的年龄都还小，对于这样的事情很多都还不懂，也不会去想，得到吩咐后，只片刻，便已经沉沉睡去了。 吕布没有立刻对刘太妃说出此行的目的，生怕太急，会惹来她的怀疑。只是在天亮之前起身，叮嘱她最好出宫去相会。 问清了吕布现在所在的地方之后，刘太妃喜不自胜。 “明晚的时候彩菊便会进宫，正好要她陪哀家出去。你我的事情，早已经瞒不过她。”刘太妃恋恋不舍，拉着吕布的手。 吕布离开。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彩荷宫。 由于皇帝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加上经过青莲的确认，皇帝今晚确实又独自睡在御书房里，费彩荷才会大胆地将沈普留下来。 青莲屏退了所有宫女，只有自己一个人守在门口。 “表妹方才所说的事情，小兄实在不能答应。”凤榻上，沈普抹着脸上的汗水，说道，“并非如表妹所说的，嫌弃季小姐貌丑，也绝非因为她的遭遇。” 费彩荷紧靠在沈普的身边，声音温柔：“我知表兄心思，但小妹必定身在宫廷，难以与表兄相守，他日，若表兄有事，身边又岂能无人照料？何况，小妹已经答应太妃娘娘和常宁公主，要极力促成此事。” 沈普不说话。 “此事，你若不依，小妹日后再不许你进宫相见。”费彩荷嘟起嘴巴，做生气状。 沈普虽然一心只扑在费彩荷身上，但是，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执意不答应，常宁公主也不会罢休。 上次从孔四手中救出季小姐，自己也曾目睹她的美貌，虽命运多舛，但是，必定出身官宦之家，想必也不会辱没了自己这个刑部尚书。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 “小兄恐那常宁公主有诈。”沈普说道。 “表兄是说因为那孔四的事情，常宁公主会报复你？”费彩荷问道。 “恐怕其意并不止于此。”沈普回答。 费彩荷若有所思。 “小妹也想到了。不过，无妨。小妹届时要青莲陪在表兄身边，便说是你身边的使唤丫头，青莲心思颇敏，可时时提醒表兄，以免上当。” 听到费彩荷再次提出要将青莲送到自己身边，沈普的心里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 机会难得，沈普转移话题，将包大人信中所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费彩荷一惊。 “原来那晋儿竟然去了滁州府？” “此事出在皇宫，包大人深恐宫中贼人会对万岁和太妃娘娘不利，故此才会出此下策。”沈普说道。33 费彩荷思索了片刻。 “小妹也猜测此事幕后定会有人指使，否则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会这么轻易被皇帝看上？”费彩荷说道，“只是表兄也已经看到了，皇帝很久不曾来过，刘太妃虽然表面上与小妹尚可，但是，内心还是颇多抵触，此事，还需小妹择机行事。” 沈普点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00章 沈普奉旨择婚期 第二天,吕布所居住的那家小店里： 彩菊果然在傍晚的时候，陪着装扮成贵妇人的刘太妃来到了这里。 打听到吕布所居住的房间之后，刘太妃想着给他一个惊喜，于是，悄悄来到了房间门口。 出其不意地推开房门，里面竟然没有人。 “这厮，跑到哪里去了？”刘太妃抱怨道。 彩菊站在外面，歪着头向屋子里看了一眼。 作为一个惯于服侍他人，又已经结婚很久的宫女来说，对吕布房间里的凌乱自然是有些看不惯，于是,捂着嘴窃笑了一下。 “太妃娘娘，要不要奴婢来帮唐壮士收拾一下？” “你这丫头，既然有此心，还不进来，还在那里故意问些什么？”刘太妃说道。 “只怕太妃娘娘担心奴婢窥得了唐壮士的秘密。”彩菊故意做出一副磨磨蹭蹭的样子，嘴里说着，行动却很慢。 刘太妃知道是她故意如此，俏脸微灼，扬手欲打。 彩菊这才咯咯地笑着跑进屋来。 “你这丫头，比吉凤要懂事得多。”看着彩菊麻利地收拾着一切,刘太妃说道，“吉凤那丫头贪财，且又心机颇重，早晚要跌在这上面。” 彩菊的手停了下来，忽然转身。 “太妃娘娘，奴婢日前听到一个消息,外城的一个小店的女老板被人杀了，尸体被人扔进了护城河里，据看见过尸体的人描述，此女年纪不大，身上……”彩菊的话忽然停住，只顾看着刘太妃。 刘太妃怔了怔。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死了人自有刑部衙门和开封府来管，偌大的京城，哪一天不会死掉几个人？”刘太妃说道。 “太妃娘娘说的也是，只是奴婢觉得此人和吉凤妹妹很像。”彩菊说道，“因为奴婢就曾听她说过，要在外城开设一家小店，而且她的身上……” 彩菊再一次停住，要刘太妃有些不悦。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得会吊人胃口了，那人身上到底有什么？” 彩菊咽了一口口水。 “据看到尸体的人说，那女子的后背上有一块很大的伤疤，形状有点像串在一起的珠串。奴婢记得，吉凤妹妹的后背上便有这样一条伤疤，以前在宫中的时候，奴婢还曾经拿此嘲笑过她。” 刘太妃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 “天下女子有伤疤者多矣，何以断定便是吉凤？”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刘太妃的心里却是已经有所怀疑。 吉凤后背上的伤疤是烫伤。 那还是在她刚刚进宫不久的事情。 由于一件事情触怒了一位宫中的妃子，那女子把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水全部倒在了吉凤的后背上。后来虽然自己责备了那女子几句，却也没有因为这样一个宫女而继续深究下去。 再后来，吉凤被自己招进了宁安宫，才知道她的后背上永久性地留下了这样一条长长的伤疤。 “此事官府可曾知道？”刘太妃忍不住问道。 “听说就是刑部的几名衙役从护城河里把尸体打捞上来的，至于有没有找到凶手，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彩菊回答。 刘太妃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吕布走了回来。 “奴婢参见唐壮士。”彩菊见吕布进来，慌忙万福道。 吕布急忙摆手，正要给刘太妃见礼，却已经被她一把拉住。 “彩菊并非外人，将军何需多礼。” 彩菊知趣地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那位姓杨的太监带着一乘小轿，悄悄地来到了小店的后门口。 此时，吕布刚刚把包拯的意思转告给刘太妃。 刘太妃尚未穿好衣服，一脸惊恐地坐在床上。 “这些时日皇宫一直不能安宁，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能够令我家皇儿痴迷到如此程度，原来，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捣鬼？” “小人恳请太妃娘娘按照包大人的意思去做，也好要小人的娘子尽快脱险。”吕布坐在刘太妃身边，用手托着她那一头长发，说道。 “原来将军此番回来便是因为此事，而非是思念哀家？”刘太妃神情一峻，说道。 吕布急忙辩解：“小人思念太妃娘娘日久，但也惦念我家娘子，若太妃心疼小人，自当助小人一臂之力。” 刘太妃叹了口气。 “将军的夫人倾国倾城，哀家自叹不如，一切便只按照将军的意思行事也就是了。只是此事不急，容哀家细细思之。” “既如此，小人多谢太妃娘娘。”吕布说着，忍不住在刘太妃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刘太妃靠在吕布的胸口，不忍就此离去。 三天后，刘太妃的谕旨传到了刑部，要沈普择吉日与季小姐成婚。 同样的旨意也传到了季天左的府里。 季天左和季小姐做梦也想不到沈普会答应这门亲事，季府闻风而动，开始为季小姐准备嫁妆。 和季府的热闹相比，沈普这里显得冷冷清清，丝毫看不出即将办喜事的样子。 沈普正在为刘太妃派人送来的信笺暗中叫苦不迭。 原来，刘太妃询问那个被杀的小店女老板的事情。 其实，沈普早已经确定此人便是吉凤，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找到凶手。不过，他已经初步怀疑到了一个人——驸马爷董淳。 吉凤曾经数次帮助董淳暗害吕布，而在这之前，所有帮助过董淳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吉凤自然也不会例外。 只是现在，沈普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证据。 自己和包大人有意放过董淳，只因担心那常宁公主闹将起来，现在，这件案子又将如何继续查办？ “御妃娘娘驾临刑部衙。”忽然，守在门外的一名衙役急匆匆跑进来，大声报告道。 沈普一惊。 表妹竟然在这大白天的时候公然来此？ “表老爷还不快来接驾。”青莲尚未进来，声音却已经传进了沈普的耳朵。 沈普慌忙站起来，跑到大门外。 费彩荷的轿子刚刚落地，青莲便掀开轿帘，低声说道，“娘娘千岁，表老爷带着衙门里的众人前来接您了。” 费彩荷果然看到沈普和几名衙役跪在了轿子前面。 费彩荷示意青莲把沈普扶起来。 “表老爷不必多礼，我家娘娘特为表老爷的亲事而来，还请里面叙话。”青莲把沈普拉起来，故意凑到他的耳边，做出很神秘的样子说道。 “青莲姑娘休要取笑，小生愁肠满腹，哪有心情去理会这些。”沈普说道。 青莲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到费彩荷的声音：“青莲，要各位差官大人不必拘礼，自去做事，本宫与表兄屋中叙话。” “奴婢遵旨。”青莲答应着对着众人摆手。 众人谢过，纷纷离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01章 刘太妃母子斗智 “不知表兄可曾找人选定日期,何时迎娶我那未来的嫂夫人过门？”费彩荷一走进沈普的书房兼卧室，就立刻问道。 沈普却坐下来，一声不吭。 “小妹已经为你备下了白银千两，过几日便叫青莲过来，再派几名懂得事理的宫人帮你置办应用之物。”费彩荷接着说道。 沈普阴着脸，依旧不做声。 费彩荷走过来，在沈普的肩膀上温柔地一拍。 “表兄此次奉太妃娘娘谕旨成婚，也算是一件十分难得的大喜事，表兄切勿因为一时的贪恋，而误了自己的大事。” 沈普立刻捉住了费彩荷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费彩荷没有抽回手来,却是一脸的严肃。 “表兄如果真的不愿意，小妹倒是可以去那太妃娘娘那里说上一声，要那常宁公主亲自来和你说，恐怕那常宁公主没有小妹这般好脸色给你。” 沈普虽然知道这是费彩荷的玩笑话，但是，还是有些紧张。 “表妹勿要笑话小兄。” 费彩荷这才笑了。 “还是小妹替你找人看上一看，选定一个良辰吉日。只是这聘礼需要早些送去，明日小妹便命人帮你去置办。” 沈普不置可否。 费彩荷只在府衙坐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带着青莲回宫去了。 此时，皇宫,宁安宫： 刘太妃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台阶下面的皇帝。 “皇儿为了一个宫女，这般折磨自己，哀家实在不忍，既然皇儿执意如此，哀家便不再阻拦,你可即刻下旨招那晋儿进宫，以后，皇儿的事情哀家不再干预也就是了。” 皇帝略惊。 “母后之言可是真的？” “哀家岂能拿这等大事开玩笑？”刘太妃回答。 皇帝大喜。 “多谢母后，儿臣这便下旨。”说着，满心欢喜的告辞离开了。 看着皇帝的背影，刘太妃轻叹一声。 按照吕布所说，这皇宫之中尚有晋儿的同伙，在暗中鼓捣皇帝，一心只想着要晋儿坐上正宫国母的位置，看皇帝刚才的表现，这样的事情发生，似乎并不遥远。 “彩菊，你速要人去叫杨总管过来，哀家有事找他。”刘太妃吩咐道。 这位杨总管便是那位姓杨的太监，也是刘太妃非常信任的人之一。 几次刘太妃私自出宫去，都是这位杨总管负责安排。 此人名叫杨翼，五十几岁年纪，虽然是太监，但是，走路说话却很有男子气，不似其他太监那样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奴才叩见太妃娘娘，不知娘娘千岁要奴才过来，有何吩咐？”杨翼跪下来，说道。 “杨总管可去宫外帮哀家办一件事情。”刘太妃低声说道。 杨翼凑上前去。 没多久，他已经出现在了吕布所居住的小店的房间里。 “太妃娘娘要奴才告知唐将军，事情已经办妥，要将军尽管放心。下一步如何行事，还请将军去请示包大人。”杨翼对吕布说道。 “有劳公公。”吕布很高兴。 “不知奴才可否打听一下，唐将军要太妃娘娘所办何事？”杨翼却还不走，忽然问道。 作为奴才，询问主人的事情，这是不多见的。 吕布自然不会把实情告诉他，只是说此事自己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按照安排在行事。 “太妃娘娘急等回复，奴才告辞了。”杨翼见吕布不肯说出实话，也便不再追问，于是转身离开。 可他并没有立刻回皇宫，而是拐了一个弯儿，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酒肆。 酒肆里没有客人，掌柜的正独自坐在柜台里打着瞌睡。 听到脚步声，掌柜的睁开眼睛，待看清楚来人是杨翼的时候，立刻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杨翼坐在了柜台的外面。 “这里没有外人，杨总管可是有何吩咐吗？”掌柜的警惕地向门外看了一眼，小声问道。 “你速去滁州一趟，便说京城里有事情发生，一切还要按照已经制定的计划行事，那刘太妃和常宁公主不除，恐怕我们的计划很难成功。”杨翼同样低声说道。 “小人明白，这便使人前去。”掌柜的答应道。 杨翼走出酒肆。 没多久，一名酒肆的伙计便骑着马从院子里出来，径直向城门口而去。 和这个伙计一同到达城门口的，还有吕布。 吕布也要急着回去把此事告诉给包大人。 传旨官也在同一天出城。 七天之后： 包大人打发吕布再次赶回京城，并给沈普带回一封书信，要他时刻注意皇宫里的动静。 这样的叮嘱，同样也对吕布说起来。 而包拯则按照皇帝的圣旨，派人沿途护送那位晋妃娘娘回京。 车队出发后的第三天，包拯得到了消息。 “昨日晋妃的车子夜宿一小镇之中，小人晚上看到有人偷偷潜入店房，与那晋妃说了很久之后方才离开，小人按照大人吩咐没有惊动她们，即刻赶回来通禀。”一名衙役擦着脸上的汗水，对包大人说道。 包拯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 “你且回去，只做什么也没有发现，如果有事，可与晋妃身边的淑琪姑娘商量。” “是，小人知道了。”衙役答应着，快速出去，上马追赶车辆去了。 包拯坐回到椅子上，自己身在滁州，却要又一次卷入一场惊天大案之中了。 很快，在青莲庵附近监视的衙役也赶了回来。 “小人已经探明了唐夫人和玉娘姑娘等人被囚之处，那里只有一个中年人看守，只是那些女子似乎都被下了毒，行动坐卧均不由自主，小人不敢惊动她们，特意回来请示下一步行动。”衙役说道。 包拯的眼珠在硕大的眼眶里转动着。 “此事不可被其他人知道，那些女子只能暂且要她们多受些委屈了，待弄清慈珠等人的真正目的之后，方可动手解救。”包拯说道。 “小人担心拖延日久，那些女子皆被那中年人欺辱，且恐地下潮湿，会身染重病，届时，恐怕会更多麻烦。”衙役说道。 “本官何尝不知，只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包拯说道，又叮嘱道，“此事断不可被那唐壮士知道，否则恐怕他会不顾一切地闹将起来。” 衙役还有些不忍，可是，看到包大人一脸严肃，又不敢说什么，只得退了出来。 包拯的担心并非多余。 一旦被吕布得知了貂蝉和陈玉娘的下落，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前往救助，这会打乱包拯的整个计划。 破获这样的大案，和牺牲几名民女相比，包拯觉得是值得的，也是迫不得已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02章 宁安宫惊魂 在费彩荷的帮助下,沈普的婚期很快就定了下来——十天之后。 刑部衙门也开始忙碌起来。 青莲带着几名宫人帮助沈普置办结婚用的东西，沈普则整天躲在书房里看书，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吕布这时候也已经回到了京城，并在当天夜里再次潜入到皇宫。 “还以为将军此番回到滁州去，只为了救助夫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宁安宫里，刘太妃把头枕在吕布的臂弯里，长发如水般铺展在吕布的身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小人回来得快，那晋妃娘娘估计明天也会回到宫里，太妃切勿……” 吕布的话说到一半,被刘太妃打断了。 “知道，将军已经叮嘱哀家多次，哀家在没有得到真相之前，绝不会惊动她，倒要看看这小贱人要如何行事。” 吕布笑着点头。 由于吕布的到来，刘太妃将所有宫女都打发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就连门前的彩菊也没有在。所以，忽然传来的脚步声立刻引起了吕布的警觉。 “许是宫女们起来做事，将军不必如此紧张。”刘太妃见吕布欲要起身，立刻抱住他,说道。 吕布侧耳倾听。 声音消失了。 正在吕布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那脚步声却又忽然响起来。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有些长，而且越来越近。 声音也叫刘太妃感到紧张起来。 她敏感地以为是哪一个好事的宫女想来偷偷窥探，于是，立刻坐起来,将床幔重新整理了一下。 吕布却不这样认为，他有一种危险来临的预感。 迅速将外衣胡乱地披在身上，吕布的手摸到了床边的短戟。 黑影出现在了门口。 刘太妃张大嘴巴，没等发出声音，已经被吕布轻轻按在了双唇上。然后，吕布用最快的速度将她用被子裹起来，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黑影在距离床边不足两米远的时候骤然出手，整个人直扑过来，撕掉了床幔，一双青筋暴突的大手闪电般向床上的刘太妃抓来。 双手按在了绣着彩凤的枕头上，五根手指顷刻间深陷其中。 吕布的速度更快。 刘太妃被吕布拉到了床下，吕布的另一只手却已经伸出抓向了那人的手臂。 吕布的手在与那人的手臂接触到的瞬间，忽然发出一声低呼，就像是摸到了一条冷血的毒蛇般骤然间缩回来。 吕布感觉到那人的手臂上蕴含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大力，如同那上面生满了锋利的尖刺，刺痛了他的手指。 那人眼见着自己被偷袭，单臂扬起，五指如钩径直向吕布的脸颊抓来。 吕布感觉到那人的五指所凝聚起来的冷风，甚至比一口沉重的单刀更大，知道此人的力量极大，慌忙侧过脸去，挥拳砸向了来人的胸口。 虽然床铺并不高，但是，刘太妃被裹在被子里，整个人从床上被吕布拉下来，还是摔得不轻，下意识地就要叫出声来，可是，很快就努力闭起小嘴。 她知道，如果被别人发现吕布居然在自己的寝宫里，其可怕程度当不输被人暗杀。 那个人显然也没有料到刘太妃的寝宫里会有男人，不过，他亦不敢出声。 吕布和他隔着一张床，你一拳、我一掌地打了几下，都感到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吕布抓起短戟。 短戟斜掠过那人的肩膀，砸在了床头上，沉闷的声响迅速在整个宁安宫里回荡。 由于夜深人静的缘故，声音几乎惊动了所有宁安宫里的宫女。 睡在隔壁的彩菊首先跑了过来。 “太妃娘娘，可有事情发生吗？”彩菊只穿着一套睡裙，一边跑着一边大声问道。 吕布和那个人都是一惊，然后，不约而同地从地上跳起来，径直向寝宫的后门跑去。 刘太妃被被子裹紧，挣扎了几次都没有能够站起来。 “彩菊，速来救救哀家。”确信吕布已经跑出后门之后，刘太妃才大声叫道。 彩菊冲了进来。 “太妃娘娘，你在哪里？” 床上没有看到刘太妃，彩菊大惊失色，慌忙叫道。 这时候，吕布和那个人已经穿过了宁安宫后面的花园。 那个人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已经绕开了巡逻的禁军武士，一头钻进了一片果树林里。 等到吕布追到这里，已经不见了其踪影。 脚步声还是惊动了远处的武士。 “何人在此？”一个声音响起来。 吕布回头看了一眼这些由远及近的身影，略一思索，扭头沿着一条小路向宫墙的方向跑去。 没跑多远，他又停住了，发现自己慌乱之中竟然没有穿内衣，但愿刘太妃能够及时发现并将这些东西藏好。 其实，刘太妃被彩菊扶起来的时候，还是惊魂未定，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吕布的内衣就放在自己的床边，还是彩菊首先发现，并迅速团成一团，塞到了床底下。 这时候，另外几名宫女也已经闻讯赶来，并点燃了屋子里的蜡烛。 刘太妃蜷缩在床上，脸色惨白。 “娘娘莫怕，贼人已逃，奴婢等守在这里。”彩菊站在床边，不停地安慰道。 另外几名宫女这时候才意识到是有刺客来过，慌得跪倒在床边。 “太妃娘娘受惊，奴婢之罪。” “还请娘娘千岁恕罪。” “速去告知万岁爷。” 彩菊急了，指着这些人，吼道，“贼人已走远，你等在这里吵些什么，速速出去，分别把守前后二门，不得要任何人进入，切勿走露半点风声，这里，只留彩菊一人即可。待太妃娘娘恢复，你等听候发落。” 宫女们这才猛醒，立刻散去了。 刘太妃此时也已经从惊恐中挣脱出来。 “彩菊知我。” 彩菊继续安抚了她几句，看她已经基本恢复过来，这才看着被砸得只剩下一半的床头，低声问道，“娘娘，这里可是被唐将军所砸？” 刘太妃刚才还惨白的脸上微灼，笑道，“你怎知道唐将军今晚在此？” 彩菊做出忍俊不禁的样子，弯腰从床下把吕布的内衣拿了出来。 “倘不是奴婢发现的及时，唐将军的贴身衣物便会被这帮小妮子看到了，太妃娘娘以后可要重加奖赏奴婢才是。” “你这丫头，怎么也变得和吉凤一样贪财起来了。”刘太妃这才坐起来，把长长的头发随手扔到脑后去。 彩菊用手在刘太妃的长发上梳理了几下。 “太妃娘娘这般人物，不要说唐将军，即便是奴婢也想要好好亲近一番。” 彩菊的夸赞，换来的却是刘太妃一声轻叹。 “对了，速告这些小妮子，今晚之事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我那皇儿。”刘太妃说道。 “奴婢知道。”彩菊回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03章 杨翼见晋妃 整个白天,刘太妃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不知道吕布是否已经抓到了那个刺客，好在没有听到任何消息，这说明吕布已经平安逃出宫去了。 晋妃是在傍晚的时候回到皇宫的。 当时，在皇帝的亲自安排下，早已经将一座闲置的宫苑收拾好了，十几名丫鬟和太监等在宫门前，迎接这位未来的晋妃娘娘。 没多久，晋妃便在淑琪的搀扶下走进宫里去。 “娘娘千岁果然好福气，万岁爷亲自安置的宫苑，竟然这般气派。”淑琪虽然也曾是见过世面的,但是，这偌大的皇宫里的布置，她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有些眼花缭乱，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于人间仙境了。 看到这位晋妃娘娘居然带来了一个不是宫女的“宫女”，几个宫女跟在后面忍不住的小声议论。 宫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一切都是按照妃子的要求布置的。 晋妃虽然在宫中很长时间了，但是，这样的待遇却还是没有享受过。 “启禀娘娘千岁，万岁爷刚刚来过,由于无法确定娘娘进宫时间，所以坐了片刻便回去了，要不要奴婢现在去回禀万岁爷一声。”一名宫女走到刚刚落座的晋妃跟前，低着头，小声问道。 晋妃的年纪和这名宫女相差无几，以前还曾经在一起打闹过,只是现在身份不同了，一张小脸也是不见了昔日的笑容。 “可叫她去探听一番，不急于禀告万岁，便说自己远道回来，需要补妆。”淑琪伏在晋妃的耳边，低声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这位晋妃娘娘早已经习惯了淑琪的提醒，似乎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去动脑动手，于是，按照淑琪的话重复了一遍。 “奴婢谨遵娘娘谕旨。”宫女答应着离开。 另外两名宫女走过来，打算搀扶着晋妃去后面补妆。 “你等不要跟随，一切由淑琪姐姐替我来办。”晋妃却摆手制止道。 两个宫女猜不到淑琪是何样身份，慌忙点头，退到了台阶下面。 寝宫就设在大厅的后面，足有半米高的梳妆台上面放着被擦拭得如同无物般的御镜，桌子上铺着黄色的锦缎，摆放着当时社会上仅有的几样最奢侈的化妆品。 两个精致的香炉此时正在冒着缕缕青烟，那香气将整个寝宫都弥漫了。 为了这位晋妃娘娘，整个皇宫的内务府几乎都被惊动了，所能想到的东西几乎都已经备齐。 淑琪并不急于帮助晋妃补妆。 “娘娘千岁，趁着万岁爷还没来，你还是先行休息一下，奴婢去外面守着，有事情立刻赶来通知你。”淑琪说道。 晋妃想必也是累了。 “一切听凭淑琪姐姐做主。” 这位年龄尚小的晋妃，果然已经把淑琪当做了亲姐姐般对待。 淑琪却有些紧张。 “这里是皇宫，娘娘千岁切不可再这样称呼，若是被他人听到，奴婢就没命了。”淑琪急忙说道。 刚刚要晋妃躺倒在宽大的凤榻上，一名宫女忽然在外面请示道，“启禀晋妃娘娘，宁安宫的杨总管奉太妃娘娘口谕前来探视，现已在宫外等候。” 晋妃猛然坐起来，神情似乎有些紧张起来。 淑琪有些不解。 一个小小的太监，又不是刘太妃亲自来了，晋妃怎会这般紧张。 “娘娘可要他暂且在厅堂等候，不可立刻相见。”淑琪说道。 谁知，这一次晋妃却没有听，还不停地对着淑琪摇头，示意她立刻帮自己整理装束。 “这杨总管是什么人？”淑琪一边帮晋妃整理，一边还不忘低声问道，“奴婢虽不知这宫中规矩，但是料想这太监总不至于大过你这位晋妃娘娘吧？” 晋妃慌忙向门口指了指，示意不要被其他人听到。 “小妹能有今天，全仗此人的力量，他和青莲庵的慈珠大师一样，是小妹最害怕的人。”晋妃低声解释道。 淑琪的心里一惊。 莫非包大人所要寻找的幕后之人便是此人吗？ 晋妃必定是宫女出身，还没有彻底从底层的身份之中脱离出来，一见到杨翼，竟然本能地就要过去见礼。 好在淑琪还算机警，用力抓住她的手。 虽然如此，这位晋妃娘娘也已经微微屈腿，做出了万福的样子。 一边的宫女不敢笑，却又忍不住，各自把脸扭转过去。 杨翼反应得也很及时，大步走过来，弯着腰，一副无比谦恭的奴才样子。 “奴才参见晋儿姑娘。” 由于皇帝还没有正式加封晋妃，所以，杨翼这样的称呼也是合乎常理的。 晋妃被淑琪在背后用力扯了一下衣角，示意她先坐到主人的位置上。 晋妃这才反应过来。 “一旁赐座。”淑琪小声提醒道。 晋妃急忙吩咐宫女：“赐座。” “多谢晋儿姑娘。”杨翼说道，环视了一下四周，高声说道，“太妃娘娘得知晋儿姑娘回宫，特意差遣奴才前来探望，叮嘱奴才，若是晋儿姑娘还有何样要求，尽管明言，太妃娘娘一定尽力使人安排。” 刘太妃这样的恩待，对于一个还没有成为妃子的“妃子”，已经足够体面了。 “谢过太妃娘娘，便说今日已晚，明日一早自己会亲往宁安宫中给太妃娘娘请安。”淑琪虽不懂这宫里的规矩，但是，料想和民间大同小异，既然太妃娘娘这般关心，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 晋妃几乎一字未改地把淑琪的话复述了一遍。 虽然没有听到淑琪的声音，但是，杨翼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射向了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子。 “太妃娘娘还有几句话要奴才转告晋儿姑娘，只是要姑娘屏退所有人。”杨翼说道。 “你等速退。”这一次，不用淑琪提醒，晋妃已经吩咐几名宫女道。 众人退了出去。 淑琪有些为难，想了想，为了不引起怀疑，还是跟随着宫女们去了门外。 “此女何人？”见众人离开，杨翼立刻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问道。 晋妃复又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杨总管不知，那青儿丫头在滁州府衙遇刺身亡，此女是奴婢结拜的异姓姐妹，颇为交心，奴婢一路上多蒙其照顾，才会安全抵京。” 杨翼点了点头。 青儿的死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此女知道得太多，如果慈珠不能将其灭口，回到宫里自己也会想办法除掉她。 “我观此女虽然年龄稍长，但却十分伶俐，晋儿姑娘还需多加提防，不可将实情告知。”杨翼指的自然是淑琪。 晋妃慌乱地点着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04章 晋妃拒杨翼 杨翼向前凑了凑。 晋妃下意识地向一边躲开。 “怎么,本总管这般可怕吗？”杨翼面带不悦，“若非是我暗中操作，你又岂能得到皇帝恩宠，享受这等待遇。” “奴、奴婢知道。只是万岁爷恐怕得到消息会立刻赶来，奴婢担心被他看到了。”晋妃似乎非常害怕杨翼，想要继续躲闪，却又不敢。 杨翼的一只手在晋妃的脸蛋上摸了一把，淫笑了一下。 “本总管今日暂且不和你计较，只是你需听话，一切按照我的安排行事，否则,本总管会把你变回到当初的奴才。” “奴婢知道，不敢有悖总管。”晋妃急忙回答。 杨翼这才收回手来，却还不走。 “你明日去宁安宫看望太妃，需小心谨慎，这女子表面上答应皇帝纳你为妃的要求，实际上心里另有打算。还有那常宁公主，也需小心些，这女子蛮横，惹急了，连你的性命都可以拿去。” 晋妃不由得一抖。 “奴婢记下了。” 看晋妃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杨翼也担心被皇帝看到，于是，退后几步，故意大声说道，“既然晋儿姑娘答应了，奴才这便回去回复太妃娘娘,明日奴才在宁安宫中恭候晋儿姑娘大驾。” 晋妃站起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杨翼离开。 没多久，皇帝听到消息果然赶来。 淑琪是第一次见到皇帝，没想到会和一个普通人一样，只是面色冷峻，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威压感。 皇帝不理会这些跪着的宫女，径直快步进入了晋妃的寝宫。 没多久，一名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了淑琪的跟前。 “淑琪姐姐，奴婢看晋妃娘娘对你视如亲人，没有宣召我等不敢进去，还请您来代劳，将此茶送进去吧。” 淑琪看到宫女一脸谦卑，而且皇帝刚刚进去不久，料想自己前去送茶，应该没什么事情，于是便接了过来。 淑琪必定没有在皇宫里待过，也不会想到这些年纪尚小的宫女们，会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想法。 按照规矩，来到寝宫门口是要事先通禀一声的，可是，淑琪却没想这些。 一只手推开了房门，一只脚刚刚踏进去，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皇帝衣冠不整地坐在凤榻上，怀里抱着同样衣冠不整的晋妃，在低声说着什么。 淑琪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慌忙就要退出。 结果是由于惊慌，手中的托盘撞在门框上，上面的茶杯和茶壶顷刻间掉在了地上。 破碎的声响把正沉浸在温柔乡里的皇帝惊得跳了起来。 “何人如此大胆？”皇帝喝道。 淑琪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不快些跪下请罪。”一名宫女提醒道。 淑琪这才如梦方醒，急忙跪下去。 “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来给万岁爷和娘娘千岁送茶的，不想却惊扰到了万岁。”淑琪说道。 “没有规矩，怎这般莽撞？”皇帝被打断了兴致，大怒道，“来人，拉下去重责。” 处置一个宫女，对于皇帝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淑琪来说，却是天大的祸事。 早已经在暗中想着看笑话的宫女们一拥而上，拖着淑琪就要去外面责打。 淑琪虽然刚刚到来，但是，晋妃对待她的态度却是很令人嫉妒，否则也不会故意安排一出这样的好戏。 “万岁息怒。”晋妃见到被处罚的竟然是淑琪，急忙叫道，“此女对臣妾有恩，一路上多蒙照顾，还请万岁开恩，免去责罚。” 皇帝这才向淑琪看了一眼。 “好吧，既然这样，就权且记下，还不快些收拾一下。”皇帝说道。 几名宫女松开手。 淑琪刚才在跪下去的时候，刚好跪在了茶杯的碎屑上，膝盖处被划伤了，此时，才觉得有丝丝疼痛，不过，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跪爬着将地上的碎屑清理干净，端着托盘一瘸一拐的离开。 几名宫女看着淑琪的狼狈样子，心里得意得很。 此时，杨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作为宁安宫的总管太监，这家伙的住处距离宁安宫很近，身边也有一名小太监侍奉着，而这名小太监就是当初的那个侍奉于轮的乔喜。 杨翼回来的时候，乔喜还等在门口。 “杨总管，可曾见到晋妃娘娘吗？”乔喜一见杨翼，就脱口问道。 杨翼面色一变。 “何人告知你本总管去见晋妃娘娘的？” 乔喜眨巴了几下眼睛。 “太妃娘娘宫里的一位宫女姐姐来这里找你，说是太妃娘娘要见你，后来才又猛然想起你奉旨去看望晋妃娘娘了，奴才也是无意间听到他随口叨咕的。” 杨翼“嗯”了一声。 “给本总管送一壶茶来，然后去休息吧。” “是。”乔喜内心纯净，自然不会把杨翼的责备放在心上，蹦跳着离去了。 杨翼这才走进屋子，点起一根蜡烛。 没多久，乔喜便把茶水送来了。 杨翼独自坐在座位上，看着蜡烛的火光。 左手的手背上还有些隐隐作痛，那是昨晚自己去刺杀刘太妃的时候，被吕布的手轻轻划了一下，虽然只是这样轻轻一划，但是，手背却已经肿起来老高。 和当初于轮一样，这家伙同样也是一个假太监。 只是这家伙比于轮更加善于伪装自己，否则，也不会得到刘太妃的信任，要他能够有能力几次故意安排晋儿与皇帝单独在一起。 晋妃之所以这么害怕他，便是和此事有关，晋妃在做宫女的时期，可是没少被这家伙欺负过。 担心晋儿的肚子胀大，这家伙甚至还强行给她灌了几次药。 按照晋儿的样貌，和那一身颇有点俗气的举止，想要得到阅尽了天下美女的皇帝的青睐很难， 为此，杨翼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好在自己的计划终于已经初步成功，一切只等着晋儿的消息了。 他自然知道，晋儿成为晋妃的路上最大的阻碍是刘太妃，这个女人不除，自己的计划就不能算是成功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刘太妃的屋子里竟然藏着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身怀绝技，力大无穷的男人。 白天的时候，他偷偷地向刘太妃身边的宫女们打听了一番，得到的结果是：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宫女们不敢违背刘太妃的意思，每一个人都守口如瓶。 既然武力无法解决，杨翼决定改变策略。 好在刘太妃私藏男子在先，杨翼觉得刘太妃不敢声张。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杨翼看着飞溅而起的浮沫，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阴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05章 常宁公主闹婚宴 十天之后： 沈普和季小姐的婚事如期举行。 由于沈普一直住在刑部衙门,所以，迎娶新人变成了衙门口的一次盛典。 季小姐曾经有过短暂的婚姻，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从正门进入，只能选择从后面的侧门，形同有钱人家的纳妾。但，这丝毫阻挡不住文武群臣前来祝贺的脚步。 尽管沈普平日里和这些官员很少交往，但是口碑一直很好，何况他是奉刘太妃谕旨成婚，媒人是常宁公主，而其表妹又是宫中的御妃娘娘。 这样的背景，如果还不肯前来巴结,那就真成了傻子。 沈普的兴致却不是很高。 “刘太妃派人前来祝贺！” “当今万岁派人前来祝贺！” “正宫国母吴皇后派人前来祝贺！” 这样的大人物接连出场，给整个刑部衙都蒙上了一层令人眩目的色彩。 “御妃娘娘驾到！” “常宁公主携当朝驸马驾到！” 正面出现的两个人物，更是叫所有人都倍感兴奋。 沈普在众大臣的陪同下跪在院子里，迎接二人。 费彩荷带的人不多，只有两名宫女，每人手里捧着镜匣，镜匣用红色的绸带包裹，里面放着的东西想必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和费彩荷相比，常宁公主便要高调得多了。所送礼物之贵重，也是令人咂舌。 首先是十名仆人抬着五个经过了封印的木箱,随后，是十名丫鬟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虽然同样用红色绸缎遮挡，但是隐约可见下面闪烁起的耀眼光华。 董淳骑在马上，紧跟在常宁公主的轿子旁边，一身红色的彩衣,腰间悬剑，满脸喜色，不认识的人甚至会将他当做今日的新郎。 在众人的簇拥下，费彩荷和常宁公主先后走进了临时改成待客厅的刑部大堂。 沈普带领众人再次跪倒在台阶下面。 “多谢公主殿下和御妃娘娘，小生今日之喜，全赖公主和娘娘千岁，小生这里谢过。”沈普说着，一双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撇向费彩荷。 他发现，费彩荷虽然满脸喜悦，但是，那脸色却有些晦暗，似乎昨夜没有睡好。 常宁公主却是颇为活跃。 “本宫今日前来，并非要沈大人感谢，而是望沈大人记得我家皇兄之好，日后多为国家出力。”常宁公主说着，一双眼睛却似乎无意间向费彩荷看过去。 此时。董淳和沈普的目光也同时聚焦在费彩荷的脸上。 董淳虽然是驸马，但是，如果没有事情，平时出入皇宫的时候并不多，见到这位御妃娘娘的时候就更少，像这样近在咫尺的相见机会几乎没有过。 “此女果然天香国色，难怪皇帝不顾皇家脸面，对她这般宠爱了。” 自然不自然的，董淳很想拿费彩荷与貂蝉做一下比较。 结论是：两个人都和年轻时候的刘太妃一样，实在是世间难得的极品。 “姨娘，可有话要对沈大人说吗？”没等沈普回答，常宁公主忽然对费彩荷说道。 费彩荷略惊，但她的反应非常快。 “公主殿下所言不错，表兄当时刻记得皇家的好。”费彩荷说道。 “下官记得。”沈普回答。 “这便好。”常宁公主说道，“那季小姐现在何处，本宫可是要亲眼去看一看这位新人的样子如何？” 沈普一怔。 费彩荷双眉微蹙。 正在痴迷于费彩荷美色的董淳也是一惊。 “公主殿下，那季小姐想必现在正在新房之中，等待沈大人亲手揭开盖头，这时候不可前去打扰。”董淳说道。 常宁公主哪里肯听。 “本宫又不是外人，前几日我还将贴身丫头小卓送给了她，我们形同姐妹，难道连一句知心话也不能说吗？”说着，常宁公主果然站了起来，在丫鬟的搀扶下就要去后面。 “公主殿下留步。”一个跪在沈普身后，自认为很受皇家器重的大臣不合时宜地插嘴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新人一旦进入洞房，其他人便不可打扰，否则对沈大人恐有不利。” 常宁公主的目光射向了那个大臣，忽然冷笑起来。 “吃屎的奴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若讲规矩，本宫便是规矩。掌嘴！” 随着常宁公主的声音落地，跟随她而来的几名家人，不由分说便冲了过去，挥起巴掌便打。 大堂里一阵骚动。 “还不住手。”沈普急了，大叫道。 和沈普的声音一同响起来的，还有费彩荷的声音。 几个家人住手。 “公主殿下，切不可因为一句话而扫了大家的兴致。”费彩荷也担心这常宁公主闹将起来，只好陪笑道。 常宁公主心里暗笑，自己这样的行为只是针对这位御妃娘娘和沈普。 本不想就此罢休，可是，董淳这时候壮起胆子凑了过来。 “公主息怒，费姨娘所言极是，今天是沈大人的喜日，切勿闹出事情来。” 常宁公主这才坐回到座位上。 众人皆长出一口气。 与前面的诸多热闹相比，后面新房门口也同样热闹得很。 金玉作为季小姐的陪嫁丫鬟自然有一种优越感，可是，小卓依仗常宁公主的权势也是不甘示弱，两个女孩子一见面便唇枪舌剑地斗起口来。 只有青莲独自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声不吭地看着二人，时而含笑，时而蹙眉。 “你二人说够了没有。”抓住二人少停的机会，青莲忽然高声喝道，“如果说够了，马上去前面给夫人取一壶茶来。” 金玉和小卓都是一怔，完全是下意识地答应一声：“是。” 可是，没走出多远，二人却又忽然停住。 “你又是何人？” 青莲的脸上带着很特别的冷笑。 “本姑娘青莲，自幼跟随在沈大人身边，看你二人年纪，当叫我一声姐姐，日后，一切听从本姑娘安排，若再有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本姑娘决不轻饶。”青莲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 同样是下人，但是，那来自皇宫里的凛然气势以及虚长几岁的优势，顷刻间压倒了小卓和金玉的嚣张。 三名丫鬟，各自带着自己的使命而来。 “天色还早，沈大人在前面招呼客人，顾及不到我家沈夫人，你等不可怠慢，速去为夫人置办应用之物。”不给二人反应的机会，青莲接着说道。 “是，奴婢这便出去置办。”小卓和金玉被唬住了，几乎同时答道，然后，迅速离开。 青莲的神色有些黯然，不知道自己以后终日陪伴在沈普和季小姐身边，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06章 小希儿贪嘴酿祸 吕布再一次进入皇宫,是在白天的时候，这一次是刘太妃特召入宫。 刘太妃这样做其意很明显，常宁公主和费彩荷都去参加沈普的婚礼了，而皇帝这几日整天赖在晋儿的宫里，自己这时候召吕布进宫，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知道的人，为以后吕布成为禁军都统领做好铺垫。 由于直到如今也没有找到那个刺杀刘太妃的人，吕布对貂蝉和陈玉娘的担心与日俱增，有时候他甚至想着闯进宫去，抓到那晋儿强行逼供。 看到吕布到来，一直等在门口的彩菊迎上来。 “奴婢迎候唐将军多时了,太妃娘娘在宫中，或许更加焦急，请唐将军速随我来。” “多谢彩菊姑娘。”吕布点头，快步跟上。 刘太妃果然一直等在大厅里。 “彩菊，可否已经备好酒菜？”刘太妃问道。 “奴婢刚才得到回报，御膳房的几位师傅知道太妃娘娘今日宴请客人，特意做了几道太妃娘娘爱吃的，想必现在早已经就绪，奴婢这便去催上一催。”彩菊回答。 “好。”刘太妃想了想，“命他们直接送到这里来。” “太妃娘娘,此处多有不便，小人恐……”吕布有些担心。 刘太妃莞尔一笑。 “将军放心，今日宫中断不会有人前来打扰。”刘太妃说着，用手拍了拍自己那宽大的椅子，示意吕布可以坐过来。 吕布回头向宫门看了一眼。 虽然所有宫女都已经被刘太妃支开，但是,若忽然有人进来，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见吕布迟疑着不敢近前，刘太妃的脸上铺满了妩媚的微笑。 “将军此刻当不似几次救助哀家时候的样子。” 吕布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住。 刘太妃无奈站起。 “也好，将军可先随我来，待酒菜摆下之后，再回来不迟。”说着，一只手拉着吕布，便走进了后面的寝宫。 吕布第一次大白天的时候进入刘太妃寝宫，还是有些紧张。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彩菊带着人将大厅布置好，一道道颜色艳丽、味道鲜美的菜肴已经摆上了桌子。 “太妃娘娘谕旨，你等每人奖赏白银二两，已经告知内务府，发奉的时候一并发放。”彩菊对几位厨子说道。 众人大喜，跪地谢恩。 二两银子听起来并不多，但是，对于这些厨子来说，却已经足抵其一个月的俸银了。 “你等且去，若有事随时召唤。”彩菊又说道。 几个人离开。 彩菊来到了刘太妃寝宫的门口，侧耳听了听，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于是小声说道，“启禀太妃娘娘，酒菜已经备好，可否现在用膳？” 此时，屋子里的刘太妃和吕布正在说着关于晋妃的事情，听到彩菊的声音，刘太妃看了一眼吕布。 吕布一声不吭。 “将军的夫人不回，将军连饭都不肯吃了吗？”刘太妃打趣道。 吕布依旧不说话。 刘太妃只好回头对着门外的彩菊吩咐道，“你且下去，哀家与将军稍候便去。” “是。”彩菊答应着退回到大厅里。 “按照包大人的意思，要我那皇儿随意封赏晋儿，待到她的计划成功之后，才会暴露出其真实目的。所以，营救你家夫人的事情急不得。”刘太妃对吕布说道。 这一次，吕布急了。 “我家娘子跟随小人千年，经历诸多磨难，却只一心在小人身上，如今她身陷匪巢，小人却无法救助，这般窝囊，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刘太妃看着吕布激动得通红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包大人自会有所安排，将军不必这般急躁。”刘太妃说着，下意识的在吕布的脸上摸了摸，“将军与当初和哀家初识之时相比，清瘦了许多，若将军为此忧虑成疾，日后尊夫人被救出，又该何等伤心？” 吕布再次沉默，神情却是依旧阴郁。 半个时辰之后，还不见刘太妃和吕布出来，彩菊有些坐不住了，几次想要去提醒一下，可是，想了想又都忍住了。 从外面叫来了一名叫做小希儿的宫女，彩菊吩咐她去御膳房，要师傅们把酒菜重新热一下。 “是。”小希儿答应着，顺便端起一盘菜品走了出去。 等到酒菜全部热好，彩菊这才看到寝宫的房门开启。 刘太妃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把吕布急躁的心情安抚好。 二人坐到了桌子的两侧。 彩菊拿起酒壶正要为刘太妃斟满，忽然，一名宫女神色慌张地跑进来。 或许是过于慌乱，未及来到台阶下面，这宫女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你慌些什么？”刘太妃一惊，以为是皇帝忽然到来。 “回、回太妃娘娘的话，小、小希儿出事了。”那宫女脸色惨白，连手心处被擦破了皮都顾不得了，回答道。 “小希儿吗？”刘太妃吃惊道，可是很快就笑了，“是不是她又偷吃了哪一个妃子宫中的果品，被人家发现了？” 刘太妃指的是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 这小希儿是所有宫女中年龄最小的，还不足十四岁，也是最贪吃的一个。 有一次，她去一位妃子的宫中办事，恰好看到桌子上摆放着地方官员敬献而来几枚水果，见四下无人，她便拿了几个，偷偷放进衣袖里。出来的时候，那水果却不小心从衣袖中滚落出来。 或许是因为她年纪还小，而且又是刘太妃身边的人，那妃子也便没有计较，只是说了她几句。 事情不大，却在宫中传开了，几名宫女甚至在背后说她是“怀橘陆郎”。 为此，刘太妃还特意赏给她一些那敬献的水果，希望她以后不要再这样出去丢人。 “回太妃娘娘的话，不、不是的。”听到刘太妃这样说，那宫女更加焦急起来，“小希儿刚才与奴婢在一起，忽然间便昏倒了，口中有异味，且多白沫，奴婢觉得颇似中毒。” 吕布和刘太妃同时站了起来。 “速请御医。”刘太妃吩咐道。 宫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彩菊忽然想起了什么，双眼紧盯着桌子上的酒菜。 “太妃娘娘且慢动口，待奴婢试一试。”彩菊说着，从头顶取下一根银簪，找到了刚才小希儿端出去的那一盘菜品。 没多久，厅堂里便传来彩菊惊恐的叫声。 菜中有毒。 “方才，奴婢虽未看到小希儿偷食，但是，想起她曾端着这盘菜出去，便有所怀疑。”彩菊说道。 刘太妃猛地一拍桌子。 “速将那御膳房的人带来讯问。”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07章 乔喜命归黄泉 等到几名御医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小希儿早已经没有了呼吸，只在嘴角处残留着散发着异味的白沫。 此时，几个厨子也已经被带到了大厅里面。 “回禀太妃娘娘，小希儿确系中毒而死。”一名御医走进屋子，低着头对刘太妃说道。 “可否能查出是何样之毒？”刘太妃问道。 “从味道上分析，当是砒霜。”御医回答，可是很快又接着说道，“不过，亦有可能并非是我中原之物。” 刘太妃生怕吕布再次爆发，只好强忍住自己的怒气，指了指桌子上的酒菜。 “你等可将这些菜品拿去,尽快确定此毒是何物。” “小人遵旨。”御医答应道。 在宫女们的帮助下，很快，这些酒菜便被御医们带走。 跪在台阶下面的厨子们各个神色惊慌，心里相互猜忌着。 “太妃娘娘，可否将这些人交给刑部衙门审理？”彩菊低声问道。 “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待小人审来。”吕布早已经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大声说道，然后，快步走下台阶。 刘太妃没有制止。 吕布站在几个人的跟前，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脸色,忽然一伸手，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胳膊，把他强行拖了起来。 “汝与太妃有何恩怨，因何要下此毒手？” 那厨子早已经被吓得抖作一团，脸色铁青，连连摆手道,“小人冤枉，小人在宫中多年，一直就在御膳房中，何曾与太妃娘娘有隙？” 吕布故意用力抖了抖手臂。 那个人的胳膊传来一声怪响，顷刻间便垂了下去，痛得满脸汗水。 吕布确定此人绝非是那夜刺杀刘太妃的人，于是将他推坐在地上。 吕布用同样的方法，没多久便已经排除了几个人的嫌疑。 莫非这下毒之人与那人并非一人？ 看着几个人的手臂脱臼，痛苦难当的表情，吕布飞快地思索了一下。 “在你等做饭之时，可曾有人去过？”吕布问道。 “还请将军先将我等胳膊复位。”一个年龄略小一点的人被折磨得脸色惨白，连声哀告道。 吕布也不想为难他们，于是帮助他们将臂骨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御膳房乃是宫中禁地，外人是不可能进入的。” 疼痛消失了，一个厨子这才跪爬了半步，回答道。 另一个人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回禀将军，方才确有一人来过御膳房，只是他无事的时候经常去找小人们玩耍，故而小人们不会在意。” “此是何人？”没等吕布说话，刘太妃已经大声问道。 “回禀太妃娘娘，便是那小太监乔喜。”厨子回答道。 已经站了起来的刘太妃顿觉失望，复又坐了回去。 “乔喜乃是杨翼身边的人，此子虽顽劣，但却颇讨人喜欢，自小于宫中长大，众人皆对他颇多好感，且年龄尚幼，又岂能是这下毒之人？”刘太妃说道。 吕布自然也不会相信。 “除此之外，还有何人？” 几个厨子面面相觑，最后，只是连连摇头。 就在这时候，听到消息的皇帝急匆匆赶来。 众人见到皇帝，纷纷跪倒在地上。 “儿臣听闻此事，大惊，母后可还安好？”皇帝不理会这些人，急切地问刘太妃道。 “要皇儿惦记了，哀家未曾有事。”刘太妃笑道。 皇帝放下心来。 “可曾知道凶手是何人？” 刘太妃指了指跪在地上几个厨子。 “来人，速将这些人带去刑部衙门，交给沈爱卿严加审讯，务必找出凶手。”皇帝大怒，对外面叫道。 跟随而来的值班太监立刻叫来了禁军武士，将这些人带了出去。 “今日是沈大人大喜的日子，皇儿可否将这些人交给其他衙门？”刘太妃说道。 皇帝却不以为然。 “凡事要以国事为重，这等大事，岂能耽搁。” 刘太妃苦笑了一下。 “你等且退下，朕要与母后单独坐一会。”皇帝这才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吕布也站了起来，正要离开，却被刘太妃叫住了。33 皇帝这才发现，吕布居然混杂在宫女和太监们当中，不由得一皱眉。 “听闻唐壮士跟随包爱卿去滁州了，因何会在这里？” 吕布早已经想好了说辞，于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奉包大人所差，特意赶回来参加沈大人的婚礼。今日进宫……” “唐将军乃是哀家所宣进宫。”没等吕布说完，刘太妃就打断吕布的话，说道，“皆因为哀家数次出宫去，都是唐将军护驾，哀家很感激，要他来只为表达感激之情。若非唐将军细心，今日皇儿恐将再也见不到哀家。” 皇帝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是，刘太妃的话他还不敢反驳，于是笑着点头道，“朕知唐壮士此番赶往滁州，再次立下大功，还在想着要如何奖赏于你。既然回来了，就多留几日，助朕抓住那想要害死母后之人。” 皇帝的话正合吕布和刘太妃心意。 “方才小人审问那些厨子，发现一个叫乔喜的小太监曾经进入过御膳房，只是不知此人何等模样，是否可以叫来一问。”吕布当即说道。 “唐将军，方才哀家已经说过了，这乔喜只是一个孩子，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刘太妃还是不愿意相信，说道。 皇帝想了想。 “母后，乔喜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却难免受人利用，或者有人指使，还是叫来一问才好。” 刘太妃无奈点了点头。 正要派人前去寻找乔喜，忽然，外面一名宫女跑了进来。 “启禀万岁和太妃娘娘，外面有杨翼总管求见。” “这杨翼便是乔喜的主子，要他来问一问也好。”刘太妃说道。 皇帝知道这个杨翼，知道此人颇受自己的母后信任，于是点头，说了一声“宣”。 杨翼一进来便跪倒在地，不停地抹着眼泪。 “万岁、太妃娘娘，奴才特来报丧。方才奴才听闻有人欲害太妃娘娘，赶来看望，回去后，才发现那乔喜也已中毒身亡，其症状与小希儿相似。” 皇帝大惊。 刘太妃也吃惊地站了起来。 吕布则一个箭步来到了杨翼的跟前，一只手探出抓住了杨翼的手腕，逼视着他的脸：“你可曾看到那下毒之人的影子？” 杨翼做出很惊恐的样子，连连摇头。 “唐将军且放手，奴才回去时，乔喜已经死亡，实在没有看到是何人所为。” 吕布没有说话，抓着杨翼的那只手却是轻轻一震。 一股反弹之力叫吕布忽然间觉得这个杨翼十分可疑，但是，吕布没有立刻说出来，必定那一晚的事情是说不得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08章 假太监初露破绽 “唐壮士且住手,听他把话说完。”皇帝对吕布的行为很不高兴，大声说道。 吕布只好把手放开，向后退出几步。 杨翼假意擦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奴才以为，这害死乔喜的一定和意图谋害太妃娘娘的是同一个人，或许是乔喜也和那小希儿一样，偷食了酒菜。望万岁速命人查明此案，以免留下祸患。” “朕知道了。”皇帝面色凝重，“你且下去，暂时将那乔喜的尸体处理好，听候宣召。” “奴才告退。”杨翼退了出去。 吕布紧盯着他的背影。 这人手臂上的力量极大，颇似那一晚来此行刺刘太妃的刺客。 “唐将军可在一旁坐下,哀家正要与皇儿商议将军之事。”刘太妃对吕布说道。 吕布意识到，这刘太妃一定是想要提起自己升任禁军都统领的事情，可是，现在貂蝉尚未救回，自己哪有心情顾及这些事情。 皇帝显然也不想和刘太妃商议关于吕布的事，想了想说道，“母后，儿臣正欲与您提起晋儿的事情，关于唐壮士的事，可否择时另行商议？” 刘太妃迟疑了片刻。 “晋儿的事哀家不是已经答应了吗,皇儿尽管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也就是了，还有何要商议的？” 吕布偷偷地对着刘太妃摆手，示意她不要因为自己而令皇帝不悦。 刘太妃也知道自己不能过于急切，于是笑道，“也好，既如此唐将军暂退,改日待哀家与皇儿商议后再召你进宫。” “小人遵旨。”吕布连忙答应着退了出来。 大门口，彩菊似乎正在这里等候吕布。 “唐将军可是要出宫去吗？”见到吕布，彩菊问道。 吕布点头。 “唐将军暂且稍候，待奴婢为将军拿些东西。”彩菊小声说道。然后，用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个凉亭，示意吕布可以去那里等候自己。 吕布不解，不过，还是快步来到了凉亭的下面。 彩菊去得很快，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裹。 “此是何物？”吕布问道。 “唐将军可打开自行观看。”彩菊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吕布打开了包裹的一角，瞬间满脸涨红。却原来，里面装着的是那天自己因惊慌而落在刘太妃寝宫里的贴身内衣。 “多、多谢彩菊姑娘。”吕布慌忙将包裹收起来。 彩菊再次忍不住窃笑不止。 “将军无需谢我，奴婢亦是为了太妃娘娘着想。想我已经离宫数年，却依然可以得到太妃娘娘这般信任，实在是荣幸得很。日后，将军进宫时，只需小心一些便是。” “姑娘教训的是。”吕布说着便要离开，却又被彩菊叫住。 “将军出宫去，可否帮奴婢做一件事情？” “姑娘只管说来，小人定当竭尽全力。”吕布急忙回答。 “也无甚大事，只是奴婢出来日久，对家中颇为惦念，倘将军有暇，可去奴婢家中看上一看。”彩菊说道。 “此等小事，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听到吕布这样客气，彩菊笑成了一朵花。 “唐将军这样客套，倒叫奴婢有些不适了。” “姑娘对小人与太妃娘娘有恩，小人自当报答。”吕布说道。 彩菊向吕布说清了家的位置，还不忘叮嘱一句：“若是我家相公不在家中，将军可去内城的尘竹药铺寻找。要他只管安心，奴婢不日便会回去。” 这一次轮到吕布暗笑了。 看彩菊这个年纪，正是和自己的相公最为恩爱的阶段，想必那彩菊的相公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小人记下了。”吕布说完，告辞出来。 事实和想象之间总归是有差距的。 中午的时候，吕布去了彩菊的家，果然不见她的男人，于是，便信步向尘竹药铺而来。 彩菊的男人名叫高魏，事实上他甚至还没有彩菊高，年龄也要比彩菊大得多。 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出自皇宫里的宫女们因为被送出宫门的时候，年龄普遍偏大，想要找到同龄的男子非常困难，幸运的没有给人去做妾，或者充当续弦，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 高魏对彩菊很好，这也是彩菊能够惦记他的原因。 吕布走进药铺的时候，高魏正一个人趴在柜台上，嘴角流着长长的液体，睡得正香。 脚步声惊醒了他。 听到吕布来自宫中，又带来了彩菊的消息，高魏显得异常高兴。 “今日我家掌柜的不在，店中只有小人一人，唐壮士来得正好，小人正可陪唐壮士饮上几杯。” 吕布本想推辞，想一想自己也是无事，索性答应下来。 高魏换上了一身新衣，将药铺的店门锁起来，带着吕布走进了一家附近的小酒肆。 酒肆的老板娘看样子和高魏很熟，满脸赔笑地站在柜台里面。 “高公子今日怎么这般得闲，想必是来了重要客人？” 高魏嘿嘿一笑。 “此乃是我家娘子宫中的好友，今日特来看望本人。只管将你家的好酒好菜端上来，日后一并算账。” 老板娘自然高兴，吩咐伙计速去准备。 酒肆里的客人不多，老板娘似乎对高魏和吕布格外殷勤。 “此女和宫中的人交好，唐壮士切勿以为此事只为了小人。”高魏似乎担心吕布误会，从而引来彩菊的猜忌，于是低声解释道。 吕布淡淡一笑。 “和宫中的人有些交往，却也并不奇怪，只是不知这位宫中之人何样身份？”吕布随口问道。 高魏向四周看了一眼，故作神秘状：“此人便是宁安宫总管杨翼。” 吕布一惊。 “可是刘太妃身边的那位杨总管吗？” “正是此人。”高魏回答，“我家娘子久在刘太妃身边，也知道一些这个人的底细。此人手眼通天，与我家药铺的掌柜亦有交往，前几日还曾经特意来药铺看望我家掌柜。” 吕布的双眉一蹙。 杨翼像极了那一晚行刺刘太妃的人，而且他又和这尘竹药铺的掌柜的交好，难道果是此人？ “可曾是来购置药物的？”吕布追问一句。 “这个小人不知。”高魏并没有察觉到吕布的脸部变化，说道，“他与我家掌柜在后面叙话，小人不便打扰。” 吕布看向了那个一脸浓妆的老板娘。 高魏忽然笑了。 “想那杨翼虽是一个太监，却私下里与这位老板娘要好，据说还曾经夜宿在此数次，真不知这皇宫里到底还藏着多少污浊和虚假。”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09章 药铺寻真相 吕布和高魏喝得很畅快,期间，酒肆的老板娘几次过来殷勤地讨好，一双眼睛却只顾着盯在吕布的脸上看。 吕布不理会，自顾和高魏很大声地说着话。 高魏也盯着吕布的脸看，对这样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感到十分嫉妒。 “你这妇人，关心小人是假，关心小人家娘子的朋友却是真的。”等到老板娘再次过来询问的时候，高魏借着酒意，故意说道。 老板娘也是经过风浪的人，哼了一声，索性把脸一扭,正对着吕布的脸凑过来。 “这位相公生得如此俊俏，在宫里也一定备受女子们的喜爱，日后常来小店，小女子一定细心招呼如何？” 吕布虽然身边不缺女子，但是，对于这样的行为还是第一次遇到，明知老板娘是在有意和高魏斗气，还是脸上一红，慌忙侧过脸去。 高魏一口酒差点就喷到老板娘的脸上。 老板娘故意又对着高魏哼了一声，扭动着腰肢走开了。 高魏担心药铺掌柜的回来发现自己不在,会不高兴，于是，又喝了几杯之后，便要起身，吕布跟在后面。 此时，吕布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尘竹药铺的掌柜姓金。 他回来的时候,吕布和高魏也是刚刚回来不久。 吕布见此人也是一脸酒色，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布袋。 和高魏说了几句话之后，金掌柜的便摇晃着去后面的房间，大概是想要休息一下。 吕布借口要去方便一下，跟在金掌柜的后面。 金掌柜走进后面的一间屋子，把布包放在桌子上。然后，随手一推，把原本堆积在桌子上的几包中药推到了地上，自己则坐下来，很小心地打开布袋。 里面是整整三锭大银。 看着这些银子，金掌柜的一张脸都笑成了一枚硕大的核桃。 不愧是来自宫里的银子，那上面所铸的日期和仁宗皇帝的年号都十分清楚。即便是不爱财的人，看到了也要忍不住去抚摸几下。 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之后，金掌柜的准备收起来。 就在这时候，吕布走了进来。 金掌柜一惊，慌忙用手捂住布袋。 “壮士何来？买药需去前面。” 吕布不说话，一只手却已经把肋下的短戟抽出来，轻轻地放在了金掌柜面前的桌子上，冷气袭人的戟锋正对着金掌柜的胸口。 “金掌柜可识得此物？” 金掌柜第一时间认定是自己遇到了劫匪，身子一晃，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 “好、好汉休要如此，本店小本经营，实在没有多少财物。” 吕布冷笑。 “本侯此来只为弄清一件事情，若金掌柜肯于如实告知，本侯定不会伤你性命。” 听到吕布并不是索要财物，金掌柜的心放了下来。 “敢问壮士询问何事？” 吕布俯下身子，紧盯着金掌柜的脸。 “前几日可曾有人来此买过砒霜？” 金掌柜的脸瞬间又变成了猪肝色。 “壮士不可乱说，砒霜乃是朝廷明令禁止的毒药，小店怎会卖给他人？” 金掌柜话音未落，已经被吕布劈手抓住了头顶的扎巾，寒光闪烁的月牙小钩如同冰冷的长蛇贴在了金掌柜的脖子上。 金掌柜顷刻间被吓得缩成了一团。 “好汉饶命，小人确实不曾卖过毒药。若是好汉不信，可去前面询问高魏。” 吕布逼视着他的脸。 金掌柜觉得，吕布的目光甚至比放在脖子上的短戟更加可怕。 “好汉先且放手，待小人仔细想来。”金掌柜指着短戟，声音颤抖着说道。 吕布将短戟向后移动了几公分。 金掌柜长出一口气，努力做出思索的样子。 “前、前几日倒是有人来小店取走了一些寄存在这里的药物，小人亦不知此药为何种成分，只是那人说，此药有毒，要小人格外小心。碍于朋友情分，小人只好要他暂时存放在这里。” 吕布的眼前一亮。 “可是那杨翼吗？” “好汉认得此人？” 吕布大喜过望。 “可还有药物在此？” “杨公公存放在小店三包药物，前几日取走了其中两包，现在尚有一包，好汉要看，小人这便取来。”金掌柜慌忙指了指屋子里的一个木箱。 不待金掌柜动手，吕布已经挥戟将那木箱上面的锁头砍落。 木箱里杂七杂八的放着一些杂物，在最下面，吕布摸到了一个用厚厚的粗布包裹着的药包。打开，里面是一些黑色的粉末，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怪味。 “可是此物？” 金掌柜慌忙点头。 “好汉，那杨公公说，此药毒性甚烈，好汉若是取走，还需小心一些，切勿误食。” “不劳嘱咐。”吕布将药包重新包好，放进贴身口袋，又叮嘱金掌柜道，“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若那杨翼来取，便说遭了盗贼。” “是是，好汉只管拿去，小人知道该如何行事。”金掌柜哪里还敢阻拦，连连点头道。 吕布还不放心，用手指了指前面，示意此事对高魏也不可提起。 金掌柜会意。 “好汉放心，高魏在小店多年，小人亦知他家娘子在宫中，定不会为难他。” “这便好。”吕布说完，走出屋子。 回到前面，和高魏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后，吕布告辞。 高魏送出老远，还不忘叮嘱吕布，要其转告彩菊，要她安心于宫中。 这个男人虽然和彩菊外表上很不相配，但是，看得出，他对彩菊还是很惦念的。 可是，吕布却没有时间回皇宫去，他要立刻想办法弄清楚这药粉的成分。 吕布去了开封府。 此时，开封府的展昭等人参加沈普的婚宴，刚刚从刑部衙门回来。 “唐壮士从何处寻来的药物，可是与那青莲庵有关？”展昭尚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以为吕布还在为青莲庵的事情而奔走，于是问道。 “展兄休要多问，只要助我寻得这药物真相即可。”吕布催促道。 吕布不想要包大人知道此事，否则又不知要耽搁多少时日，他只想着尽快找到貂蝉和陈玉娘的下落。而这个杨翼，极有可能便是晋妃身后的那个人。 看吕布急切的样子，展昭也便不再多问。 “也好，唐壮士在此稍候，展某在京城之中尚有几个郎中朋友，待我去问上一问。” “多谢！”吕布拱手说道。 展昭离开。 吕布刚刚坐下，一名差官忽然跑了进来。 “唐壮士，杏儿姑娘听闻壮士回来，特来一见。”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10章 唐杏儿再会旧相识 吕布听到唐杏儿来看望自己,不由得一惊。 他的吃惊并不是因为与唐杏儿很久未见，而是自己回来的很秘密，唐杏儿是如何得知的？ 薛猛的死估计她尚不知，自己是否要告知她？ 吕布站起来，向前迎上几步。 唐杏儿已经走了进来。 “吕大哥回来了，因何不去小妹家中少坐？”唐杏儿向来要比陈玉娘等人开朗，自从和薛猛定亲之后，虽然有所收敛，但是，说出话来依旧是大气得很。 “杏儿妹妹不知，愚兄也是奉包大人之命而回,尚未得到片刻休息。”吕布只好说道。 自己这个唐姓，还是因为第一次与费庸见面时，唐杏儿说出自己是其兄长，后来虽然自己几经试图改正，可是人们却已经习惯了称呼自己为唐壮士。 一个普通的姓氏，叫吕布曾经纠结过很久。 吕布并未意识到，自己这改变的姓氏，直到后来会对自己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包大人尚未回来？”唐杏儿问道。 吕布点头。 “如此一说，貂姐姐和陈姐姐还有薛将军都不曾回来了？”唐杏儿不禁有些失望，一双眼睛却在吕布的身前身后不停地巡视着。 吕布想了想,薛猛的死包大人并未要自己告知唐杏儿，自己还是权且做一回好人，要这杏儿姑娘心中有一个盼望。 二人闲聊了几句之后，吕布看向了府衙的大门口。 展昭正从一匹马上跳下来，手里拿着那包药粉，对着吕布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讲话。 “展兄因何这般迅捷？”吕布快步走出来，问道。 展昭的脸色很凝重。 “唐壮士到底是从何处寻来的药物？” 吕布把展昭拉到一边，正准备把经过说出来，一阵马蹄声已经来到了二人的身后。 “展护卫，我家沈大人到了。”一名刑部的衙役跳下马背，对展昭说道。 展昭没想到这位新郎官会突然造访开封府，慌忙把手里的腰包递给吕布，整理衣服跑到了大门的一侧。 没多久，沈普的轿子果然来了。 沈普已经换上了一身官服。 “展护卫，本官有话问你。”沈普说着，自顾拉着展昭走到了另外一边。 吕布知道，一定是因为有人给刘太妃下毒的事情，皇帝的圣旨已经传到了刑部，害得这位新郎官不得不来开封府求助。 事实果然如此。 热热闹闹的婚礼被皇帝的旨意搅乱了，皇帝要沈普三天之内抓获凶手。 沈普无奈，抛下那独坐新房的季小姐，赶来开封府，希望展昭等人能够出手协助。 吕布待二人说完话，大步走过去。 “展兄可否已经弄清此药的成分为何？”吕布故意当着沈普的面，询问道。 展昭皱着眉头。 “小人接连询问过三位郎中朋友，口径基本一致，便是这药酷似砒霜，却又并非我中原所有，具体名称不知。” 吕布似乎明白了。 这杨翼和那个叫慈珠的老尼姑都非是中原人，此药一定是他们从外面带来。 现在，只要等那几名御医的判断结果，如果和展昭所说一致，那么，自己就可以出手抓捕杨翼了。 吕布看向了沈普。 “沈大人不必这般焦急，你还是回去陪伴尊夫人要紧。” “唐壮士此话何意？”沈普以为吕布因为上次自己没有抓捕董淳而心中不满，故而才会出此言语，于是，反问道。 吕布淡淡一笑。 “沈大人只管回府静候佳音便是，这里交给小人。” 展昭也有些狐疑。 “沈大人只管先回府，小人等差官随时听候调遣。” “如此甚好，今日已晚，明日一早便随下官进宫查案。”沈普很高兴。 唐杏儿远远地站在外面，见三个人分开，立刻跑过来。 “吕大哥何时回滁州，小妹一同前去。” 吕布微笑点头。 唐杏儿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名当初登高楼茶坊的小厮等在这里。 本来，自从与薛猛定亲之后，唐杏儿便不再去茶坊，只是偶尔和几个当初的小姐妹小聚一下，这个小厮的突然出现，要唐杏儿有些奇怪。 “闻掌柜说，茶坊来了一位杏儿姑娘的旧相识，若你不肯前去，恐那人闹将起来不好收场，特意要小人前来寻姑娘回去，只好哄得那客人好生离开，闻掌柜宁愿奉送些银两，以作报答。”小厮说道。 听到可以有钱赚，唐杏儿的眼睛一亮。 好在薛猛现在并不在家，自己在他面前答应的事情，只要不被他知道，赚些银两还是好的。 “既如此，待我简单收拾一下。”唐杏儿答应着回屋去化妆。 半个时辰之后，她已经出现在了登高楼茶坊的楼梯口。 按照小厮和闻掌柜所说，那位客人就等在二楼的一间包房里。 唐杏儿在门前轻轻咳嗽了一声，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站了起来。 这个人的穿着很普通，头顶的扎巾已经有些褪色，脸上还带着些许灰尘和汗水，一看便知是远道而来。 唐杏儿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想起这位“旧相识”是何许人也。 那个人却是认得唐杏儿。 “杏儿姑娘一向可好，小生有礼了。”说着，果然对着唐杏儿深深鞠了一躬。 唐杏儿慌忙躲开。 “恕杏儿眼拙，敢问公子是……” 那个人听到唐杏儿居然认不出自己，似乎很是失望，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姑娘混迹于这茶坊之中，每天迎来送往，所识之人非富即贵，一时记不得小生也是正常的。还请姑娘少坐片刻，小生已经定下了酒菜，少时送来后，你我边喝边聊。”那人说道。 唐杏儿点了点头，坐在了椅子上。 果然，没多久，便有酒店的伙计拎着食盒送来了很丰盛的酒菜。 望着桌子上这很奢侈的酒菜，再看看其人的一身简单装束，唐杏儿有些疑惑。 “小生远道从御州而来，本意是参加明年的州试会考，提前来此，只为能够与姑娘多盘桓几日，以慰思念之苦。”那人将自己和唐杏儿面前的酒杯斟满，说道。 唐杏儿看着他，记忆中，慢慢的有一个身影和面前的这个人叠加在了一起。 “你是禹公子？” 听到唐杏儿终于想起自己，那人显得很兴奋。 “姑娘终于记起小生来了。小生身上拮据，今日倾其所有，只为姑娘能够忆起昔日之情。小生便不枉此生矣。” 那人很高兴，唐杏儿却只觉得一颗头都要炸裂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11章 迂腐书生殉情 此人名叫禹恬。 他和唐杏儿的相识始于三年前。 众所周知,北宋时期的科考制度很多都是延续了晚唐时期，比较严格。这禹恬经过了乡试之后，很顺利地来到京城进行州试，却不想名落孙山。由于其家境不好，又处在边远的御州，连回去的路费都筹集不到了。 身上仅剩下的几个铜板被他花费在了喝茶上。 唐杏儿便是与他在茶坊相识的。 这禹恬虽然已经穷困潦倒，但是，却还是一个多情种子。 唐杏儿见他可怜，便随口答应他，只要他能够高中，自己宁愿等候他。 此事过去不久,唐杏儿便忘记了。却不想这禹恬却没有忘记，这一次再次来京城，便一心只要见上唐杏儿一面，期望能够和她多盘桓几日。33 唐杏儿有些发慌。 “禹公子既然又来赶考，就当在店中好好读书，岂可在小女子身上浪费时光？若因此误了大事，岂非又要等上三年？” “小生自从回去之后，时时记得当初姑娘的教诲，发奋苦读。若能得蒙姑娘兑现当初的承诺，小生此生再无憾事。”禹恬说道。 唐杏儿慌忙站了起来。 “小女子已经和开封府的薛猛将军定有婚约,还望禹公子勿要以小女子为念。他日金榜题名，又何愁没有好女子登门？” 禹恬一怔。 “怎么，杏儿姑娘已经和他人订婚了吗？” 唐杏儿点了点头。 “小女子当初那般承诺，亦是为了禹公子不要就此放弃，不想禹公子却要当真，实出小女子意料之外,还望公子休要怪罪，杏儿这厢赔礼了。” 禹恬手里的酒杯抖动起来。 “如此说来，当初姑娘只是在欺骗小生？” 唐杏儿一惊，她似乎捕捉到了来自禹恬眼中的失望，继而愤怒。 “禹公子休要错怪了小女子。”唐杏儿有些害怕起来，“小女子家中尚有事情，就此告辞，待禹公子高中之日，小女子定会携我家相公一同前来祝贺。” 唐杏儿说着便要离开。 禹恬却跳起来挡在了门前。 “此一桌酒菜只为姑娘，若是姑娘就此离去，小生恐再无心思参加州试，祈愿姑娘少坐相陪，此后你我再不相识？” 唐杏儿见他说得倒也真诚，于是只好坐回到座位上。 禹恬平时很少喝酒，而唐杏儿在茶坊日久，各种场合都曾经历过，酒量自然不小。 没多久，禹恬便酒意上涌，加上心情不好，几次都从椅子上滑坐到了地上。 “禹公子喝得多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改日我家相公回来，小女子与他一同去看望公子。”唐杏儿想着尽快溜走，以免被他纠缠不休。 谁知，刚刚站起来，却忽然觉得头脑一阵昏眩，差点就撞在了房门上。 此种昏眩和醉酒的昏眩不同，唐杏儿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摇晃了几下之后，唐杏儿趴在了桌子上。 等到唐杏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四周浓重的黑暗提醒她，此时应该已经是深夜了。 唐杏儿敲了敲自己的头，坐起来，伸手在身边摸了一下。 忽然，她就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惊呼起来。 她摸到了一个人，一个只穿着贴身内衣的男人。 而唐杏儿自己也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连小巧的胸衣上面的带子都已经折断了。 唐杏儿大惊失色，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 很久之后，她缓缓站起来，打算找到自己的衣服迅速离开。 这件事就算是自己对这位禹恬公子的一种补偿吧。 可是，事情远非她想象的这么简单。 当她的手再次在床上摸索的时候，她摸到了禹恬的手。 那只手冰冷且僵硬，就像是冬日里的冰块。这哪里是活人的手，分明就是属于一具死尸。 唐杏儿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口，努力迫使自己冷静，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摸到了禹恬的胸口。 这一次，唐杏儿彻底被吓到了。 她觉得自己摸到的是一块巨大的冰块。 唐杏儿一屁股坐到地上，随后，她跳起来，再也无心去寻找衣服，从屋子里逃了出来。 好在这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唐杏儿不敢出声，尽量寻找一些僻静的地方行走。 直到她一口气逃回家里，坐在床上的时候，一颗心还在狂跳不止。 她没想到，这个来自御州的考生，竟然为了自己而自杀。 此事亦不能全怪唐杏儿，那时候，这种迂腐的书生很多，为了妓女而自杀的人也不在少数，怪只怪他们过于单纯，不懂得风月场的逢场作戏。 唐杏儿不同于其他女子，很快，她便想开了，这件事决不能被其他人知道，自己还是尽快想办法赶奔滁州的好。 所幸的是，禹恬并不是死在茶坊里，而是一个很僻静的无人居住的屋子，只要没有人发现自己，应该不会有事。 和唐杏儿经历的事情不同，此时，在皇宫里，也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 几名御医已经将那酒菜里的毒药弄清楚，和吕布所估计的一样，此药颇似砒霜，却并非砒霜，而且也非来自中原。 吕布决定动手。 天亮后不久，沈普果然带着展昭和另一名差官来到了皇宫。 沈普是奉旨查案，守在门前的禁军自然不敢阻拦。 令沈普和展昭没想到的是，在皇宫里竟然会遇到吕布。 “既然唐壮士已经查明真相，本官这便去请示万岁，将那杨翼带回刑部审问。”沈普说道。 “此案后面很有可能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一旦这杨翼不肯就范，岂不是要耽误了大事。”展昭不无担心地说道。 沈普想了想。 皇帝给自己的期限只有三天，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顾及其他的事情，一切只能寄希望可以撬开杨翼的嘴巴。 很快，皇帝派来了两名禁军武士协助抓捕杨翼。 几个人来到杨翼的住处。 一个宫女正站在这里。 “奴婢乃是奉了晋妃娘娘的口谕来此寻找杨总管的，可她却不在这里。”宫女说道。 吕布思索了一下。 “此人乃是太妃娘娘宫中的总管，想必是去宁安宫了。” 沈普迟疑了一下。 “若是没有太妃娘娘口谕，我等是不可擅闯的。” 展昭和沈普的目光同时射向了吕布。 “太妃娘娘对唐壮士极为器重，可否请唐壮士先行进去请示娘娘？”展昭说道。 没等展昭说完，吕布已经大步奔向了宁安宫。 沈普和展昭的到来，很有可能已经引起了杨翼的怀疑，他进入宁安宫是否是准备利用刘太妃，来阻止自己等人的行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12章 小温侯奉命擒贼 吕布等不及门口的宫女和太监通禀,大步向宁安宫里走去。 来到大厅的门前，刚好彩菊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出来，看到吕布，吃了一惊。 “唐将军不可鲁莽。”彩菊低声提醒道，“若是被其他宫中的人看到，恐对你和太妃娘娘不利。” 吕布心里焦急，单臂轻轻一推。 彩菊被推的后背撞在了门上，手里的托盘也掉了下来。 眼见着拦不住吕布，彩菊只好屏退了其他宫女，自己一个人守在门口，以防再有其他人进入。 此时,刘太妃刚刚起床不久，正坐在寝宫里的梳妆台前。 急促的脚步声把她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吃惊地看着吕布。 “将军何以在这大白天的时候不容通报便擅闯哀家禁宫？若被他人看到，岂非是要闯出祸来？” 吕布见到刘太妃安然无恙，大厅里也不见杨翼的影子，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 “小人无意惊扰太妃娘娘，只是事出紧急，小人恐太妃有失，方才直闯进来。”吕布回答道。 刘太妃却笑了。 “哀家知将军心思,不怪就是了。”说着，便起身偎了过来。 由于酒菜里所含之毒和吕布取来的相同，刘太妃已经不得不相信吕布的说辞，知道他一定是为了寻找杨翼而来，于是不等吕布询问，已经说道,“哀家已派人在杨翼住处监视，只是尚未得到回报，将军大可不必这般焦急。” 吕布正要说话，门口忽然传来彩菊的声音：“启禀太妃娘娘，果儿回来了，可否准其进入？” 果儿便是刘太妃派去监视杨翼的宫女。 刘太妃对着吕布点了点头，示意他等在自己的寝宫不要出去，自己则快步走进大厅。 得到允许之后，果儿在彩菊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奴婢奉命监视杨总管，一大早便发现其急匆匆出宫去了，后来，晋妃娘娘还派人去寻找过他，只是这杨总管直到现在尚未回宫。”果儿说道。 “可知其去了哪里？”刘太妃问道。 “奴婢担心被他怀疑，故而不敢询问。”果儿回答。 刘太妃思索了一下。 “好吧，你暂且回去，继续暗中监视，若那杨翼回来，立刻前来报我。” “奴婢遵旨。”果儿答应着出去。 彩菊向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对着刘太妃狡黠的一笑，也退了出去。 刘太妃快步回来，却发现寝宫里已经不见了吕布的影子。 “这厮，敢是听到消息，从后面出去了。”刘太妃自顾叨咕了一句。 吕布果然已经出来，此时，已经来到了展昭和沈普的跟前。 “唐壮士所言有理，杨翼这厮一定是去药铺取药了。”听完吕布的话之后，沈普点头道，“还要唐壮士辛苦一趟，速速赶往那尘竹药铺，若见到杨翼，即刻动手抓捕。本官与展护卫留在宫中，以防那厮回来。” “小人遵命。”吕布答应着，快步离开。 杨翼果然在去往药铺的路上。 由于天色还早，大街上的行人不多，那家小酒肆也是刚刚开门，老板娘很随意地披着外衣，正站在门口，似乎在看着街景。 晋儿回来之后，整日与皇帝在一起，这杨翼已经好几天未敢前去了，心里正憋着火，一眼见到门口的老板娘，禁不住心中一阵悸动，不由自主地快步过去，在后面一拍老板娘的香肩。 老板娘被吓得叫了一声，回头，见到面前的人居然是杨翼，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惊喜的表情。 “你这厮，怎这般轻薄，是深恐我家相公不知吗？” 杨翼嘿嘿一笑。 “你那相公想必已经见惯了野男人，又何会在意多我一个？” 老板娘被说得有些紧张，慌忙回头向屋里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于是小脸一崩。 “你这假太监，若是老娘去宫中告上一状，管叫你从此后变成真太监，看你还敢这般张扬不？” 杨翼并不在意，看着老板娘这一身很随意的穿戴，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可否要老奴伺候娘子更衣？” 老板娘被吓了一跳。33 “你这厮，怎会变得这般大胆？想必这么早出宫来，不单单是来此讨老娘便宜的吧？” 老板娘的话提醒了杨翼。 “娘子稍候片刻，待我回来后，再来寻你开心。” “呸，去寻其他女子，还哪有心情回来寻老娘？”老板娘对着杨翼的背影轻啐一口。 杨翼并不在意。 尘竹药铺的金掌柜见到杨翼到来，预感到不好，没等他询问，便说自己的店里昨夜遭遇了盗贼。 杨翼大惊，劈手抓住了金掌柜的衣领。 “本总管所存药物现在何处？” “都、都被盗走了，小、小人正要前去官府报案。”金掌柜做出一副可怜相。 杨翼盯紧金掌柜的脸，忽然大吼一声用力一推。 金掌柜的双脚离地，被他甩了出去，身体撞在了柜台上，那木制的柜台顷刻间被撞翻，里面的药物落了一地。 正在躬身清理货架的高魏被砸得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腰跳出很远。 “杨公公这是何意？” 杨翼逼近金掌柜。 “那药物乃是世间难得的奇药，你若不能寻回，休怪本总管无情。” 金掌柜被这样一撞，早已是头昏眼花，几次想要爬起来都没有办到。 “本店尚且丢失许多药物和银两，还不知该去何处寻找，杨公公敢是想要来讹诈小店的吗？”高魏跑过来，把金掌柜扶起来，说道。 杨翼并不知道这高魏就是彩菊的丈夫，听到他居然敢顶撞自己，不由得更怒，一把揪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抡，狠狠地向门外甩了出去。 杨翼力大，高魏就像是一只滚动的皮球被扔到了外面。 杨翼继续逼近金掌柜。 “此事不可报官，只要你暗中查找，若无法寻回，当心狗命。” 金掌柜被吓得脸色惨白。 “杨总管，你要寻找的可是此药吗？”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杨翼猛惊，刚一回头，一个黑色的布包已经携带着劲风迎面砸来。 杨翼慌忙闪身。 那布包从他耳边掠过，砸在了已经倾倒下来的货架上，立刻散开，里面黑色的药粉飞溅而起。 几乎与此同时，一条高大的身影已经跳了进来，硕大的拳头卷起万钧之力，径向杨翼的面门打来。 杨翼却也非是等闲之辈，未待看清来人，身体已经横掠出去，并发出一声大吼：“何来狂徒，安敢欺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13章 劫人质杨翼逞凶 来人是吕布。 由于杨翼在那家酒肆和老板娘调侃了一会,耽搁了一些时间，得以要吕布赶了上来。若非如此，恐怕吕布赶来的时候，只能看到金掌柜和高魏的尸体了。 吕布一拳走空，身子一转，已经来到了杨翼的侧面，再次挥拳打来。 杨翼自恃力大，挥手抓向了吕布的手腕。 吕布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气流沿着手臂处直侵心底，似乎整条胳膊瞬间被置于冰窟之中，这样奇怪的力道，吕布还是第一次遇到。 一声大吼,吕布用力一抖手臂。 虽然挣脱了杨翼的束缚，但是，吕布还是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稳。 杨翼则退出老远，靠在了房门上。 杨翼脸色铁青。 “没想到这中原地带，果有这般厉害人物。”杨翼完全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吕布的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肋下的短戟上。 “尔到底是何人，因何要加害太妃娘娘？与那晋儿又是何样关系？”吕布喝道。 杨翼冷笑。 “唐壮士果然神武，只是可惜投错了朝廷。若能与小人同回，当不失封侯之遇。”杨翼说道。 吕布抽出短戟。 “匹夫焉敢小觑本侯，昔日董太师位高权重,视吾为己出，本侯亦不为所动，为国而杀之，今日又岂会依附尔等小人？” 杨翼自然听不懂吕布的话，不过，他知道,既然吕布已经拿到了毒药，自己这一场戏便再也无法演下去，唯有一拼。 “既如此，小人今日便与你斗上一斗，且看你何样本事。”杨翼说着，回身用力一推，将两扇房门整个推倒，俯身捡起门框上端足有碗口粗细的门楣，拿在手里。 北宋时期，门楣一般只是作为一种房门上的装饰，并无实质性作用，而且，使用者大都是官宦之家，普通百姓之家是很少使用的。 尘竹药铺也算得上是一个中档铺子，两扇木门很大，门楣便成了用于连接两扇房门的必不可少之物，也因此，而更加结实和粗壮。 吕布不待他拿稳，已经飞身而起，空中抽出短戟，如一只凌空而降的猎鹰，短戟在阳光下闪起数道银色光团，携带着无坚不摧的巨大下压之力，向杨翼而来。 杨翼不甘示弱，横起门楣试图阻挡吕布的短戟。 短戟一经挨近门楣，杨翼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短戟巨大的下压之力将那实木门楣从中折断，寒气四射的月牙小钩直逼杨翼的头顶。 杨翼扔掉门楣，向一边跳去。 短戟划破了他飘起的袍襟，并在他的肋骨上面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这厮果真勇猛！”杨翼叫道。 杨翼却也厉害得很，双手搬住倒在地上的一扇门板，用力抡起。 巨大的门板凌空卷起一阵冷风，连同地上的泥土和细碎的小石子，一同翻滚着向吕布袭来。 “这厮果然有些力气！”吕布也不禁赞叹一声。 吕布短戟竖起，迎着厚重的门板只一推。 锋利的月牙瞬间劈开木头，陷入门板之中。 吕布一声大吼，手腕翻转，短戟在门板中间被强行扭转，这扇足有十几公分厚，又用数十根铁钉固定的门板被凌空掰开，从杨翼的手中脱出，飞出足有两米远，才落到地上。 杨翼的手指险些被折断。 这家伙从未遇到如吕布这样强劲的对手，一时间慌了，退出几步，却刚好撞在了高魏的身上。 高魏刚才险些被杨翼摔断了骨头，此时，虽然爬了起来，却是浑身疼痛，移动困难，被杨翼一撞，再次倒了下去。 杨翼大喜，俯身将其拉起，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吕布的短戟已经探出，却在距离高魏胸口不足半尺的地方停住。 “卑劣小人，何敢以此来要挟本侯？”吕布喝道。 杨翼从高魏的身后探出头来。 “小人知唐壮士侠义，定不肯伤害无辜，小人亦是无有办法。” “本侯不伤你，只要你随本侯去刑部。”吕布说道。33 杨翼冷笑。 “小人自从来到中土，便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休要说刑部，即便是皇帝御审，也休想从小人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如此说来，你果然非是我大宋之人？”吕布说道。 杨翼不再回答，拉着高魏开始向后倒退。 吕布担心这家伙会狗急跳墙，不敢轻易近身，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他和高魏拐进了一条胡同。 “唐壮士休要以小人为念，休要走脱此贼。”高魏这时候倒现出了一副英雄的模样。 杨翼哼了一声，在高魏的后背上一拍。 高魏觉得自己的脊骨都要被拍断了，五脏六腑瞬间翻搅起来，一口鲜血从口鼻处喷射而出。 “休要伤人！”吕布惊道。 高魏必定是彩菊的丈夫，或许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彩菊对自己和刘太妃有诸多的好处，吕布自然不愿看到她的亲人被伤害。 偏偏在这时候，那个原本跟在展昭和沈普身边的衙役，出现在了高魏和杨翼的身后。 原来，沈普担心吕布一个人有失，又不敢要展昭轻易离开皇宫，于是便要这人赶来。 衙役见杨翼居然挟持了人质，威逼吕布退后，一时间火气，从腰间抽出单刀，猛扑过来，试图用刀背将杨翼击倒。 风声呼啸，直逼杨翼的后背。 杨翼顾不得回头去看，双臂用力将高魏托起，迎着钢刀而来。 等到衙役意识到不好，强行收刀的时候已经晚了，厚厚的刀背落在了高魏的头顶，头骨顷刻间塌陷下去，溅起的鲜血落了杨翼满脸。 见到人质死去，杨翼也是急了，双手抓住高魏腰间的丝绦将他抡动起来，砸在了衙役的身上。 吕布大惊。 “匹夫休再逞狂。”话音未落，吕布已经跳了过来，短戟挥起，砸断了杨翼的一条胳膊。 杨翼惨叫着摔倒，被吕布踩在了脚下。 等到衙役从地上爬起来，将高魏的身体翻转过来，高魏早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吕布暴怒，脚下用力，看着杨翼的嘴里喷出鲜血。 “唐壮士且住手，此人现在还不能死。”衙役倒还清醒，叫道。 吕布无奈抬起脚来。 杨翼一轱辘滚到了一边，擦着嘴角的鲜血想要爬起来，却又没有成功。 “沈大人和展护卫尚在宫中，可否立刻请他二人回刑部衙门？”衙役问道。 吕布点头。 “先将此贼带回，寻几位兄弟前来处置尸体，本侯去宫中寻沈大人和展护卫。” “遵命。”衙役答应着，从腰间解下锁链，将杨翼锁了起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14章 乔牢头殒命牢中 等到沈普和展昭听到消息,从皇宫赶回刑部衙门的时候，天已经到了中午。 沈普并没有急于审讯杨翼，而是命人去外面定制了一些酒菜，又叫来了一名郎中帮助杨翼治伤，以免时间久了会酿出人命。 酒菜尚未送来，丫鬟小卓却跑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普一看到小卓就感到头痛不已。 这丫头是常宁公主送给季小姐的，似乎身上永远带着一些来自驸马府的高傲，甚至不把自己这个刑部尚书放在眼里。 “沈大人，夫人已经备好了酒菜，可否要唐壮士和展护卫在此独饮？又非外人,无需作陪。”小卓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吕布和展昭，自顾对沈普说道。 沈普眉头紧皱。 “虽非外人，但亦是助本官破获大案的功臣，岂可怠慢？烦劳小卓姑娘回复季小姐，待本官有暇时，再去后面探望。”沈普说道，对季小姐的称呼依然没有改变。 “沈大人，夫人昨晚等了你整整一晚，一大早你便进宫去了，这般冷落夫人,敢是对此桩婚姻不满？”小卓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道。 沈普一时间被问得有些不好回答。 展昭和吕布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新婚之夜，沈普居然没有去新娘房中。 “本官自有安排，小卓姑娘暂且请回。”沈普有些不悦，可是，又不会发脾气,只是对着小卓连连摆手。 小卓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沈大人无需对小人等这般客套，还是先去陪夫人要紧，待我等用完，一并审讯杨翼那厮。”展昭说道。 “小人只恐杨翼那厮不会轻易开口。”吕布说道。 沈普也已经预感到了这杨翼极难对付，正在思考着该如何行事。 府衙的后面，季小姐和沈普的新房： 季小姐独自坐在一张摆满了酒菜的桌子旁边，暗自垂泪。 丫鬟金玉站在她的身后。 作为陪嫁丫头，在青莲和小卓中间，她无疑是季小姐最信任的。 “小姐，沈大人奉旨查案，也是身不由己，不会故意冷落与你，还望小姐保重身体，切勿胡思乱想。”金玉劝道。 季小姐叹了口气。 “金玉，坊间传言，沈大人与宫中的御妃娘娘有染，不知可否是真的？” 金玉被吓了一跳。 “小姐，切不可听闻坊间传言，想那御妃娘娘乃是先帝遗妃，又有太妃娘娘和万岁在侧，岂敢做出这等事情来？再说，沈大人饱读诗书，也绝非是那肮脏小人。” “但愿如此。”季小姐的眼圈还是红的，看着面前的酒菜，“你将青莲和小卓也叫来，一起拿去用吧，我要去休息一下。” 金玉本想再劝说几句，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好先将季小姐安置在床上，自己则叫来了小卓。 两个人很快将酒菜收拾了下去。 没多久，酒菜已经摆在了青莲的房中。 不出沈普和吕布所料，下午的时候，沈普升堂，用尽了各自办法，甚至打断了几根木棍，却只换来了杨翼的冷笑。 “谅你等鼠辈，也没有甚高明的办法，又何来胆量审问于我？”杨翼的屁股已经被打烂了，趴在地上，态度却是极其嚣张。 “此等匹夫，留其何用？”吕布怒了，指着杨翼喝道，又转身看着沈普，“请沈大人下令，待本侯一根根剔光他的骨头，也算是为那高魏报仇。” 沈普不说话。 “唐壮士休要动怒，此贼人罪大恶极，需呈报万岁治罪。”展昭说道。 杨翼仰脸看了一眼吕布。 “高魏之死乃是衙役误伤，算在小人头上，小人亦无话可说，谅你一介莽夫，又能耐我何？” “来人，暂将此人押进狱中，要郎中调治，不可怠慢了。”沈普忽然说道。 两名衙役答应着，把杨翼拖了出去。 “莫非沈大人已有办法？”展昭问道。 沈普摇头。 “此人谋害太妃娘娘，身后又藏有巨大阴谋，本官担心他挺刑不过而死亡，届时无法对万岁和包大人交代。” 展昭点头。 “沈大人所虑极是，我等需想一个万全之策。” “待小人去宫中将那晋儿拿来，或许从她的口中可以探明一切。”吕布有些等不及了，提议道。 “唐壮士不可这般行事。”沈普慌忙阻止道，“听御妃娘娘所言，万岁现在对此女极其宠爱，欲册封为晋妃，我等没有实据，若贸然动手抓人，岂不是要惹祸上身？” “杨翼这厮闭口不言，那晋儿又不可轻动，我家娘子何时方可脱身？”吕布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唐壮士莫急，待本官慢慢思之。”沈普说道。 吕布从大堂里走出来，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向院子一侧的验尸棚看去。 那里停放着高魏的尸体，等待家属——也就是彩菊前来认领。 半个时辰之后，彩菊果然来了。 未见高魏尸体，彩菊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家相公虽然相貌平平，但是，对妾身却是一往情深，这般突然离去，叫妾身如何不悲？” “彩菊姑娘常伴太妃娘娘身侧，想必太妃娘娘定会好生安置于你，保重身体要紧。”沈普破例走出大堂，对彩菊说道。 “沈大人定会好好安葬于他，彩菊姑娘尽管放心。”展昭也说道。 吕布站在一边，觉得无话可说。 直到傍晚的时候，彩菊才在众人的帮助下安置好了高魏的尸体，一个人回宫去。 吕布没有留在大堂用餐，而是去了刑部衙门的监狱，去找那乔牢头喝酒。 二人来到了曾经关押过吕布的那间特殊监房。 这里比较清静，也已经很久未曾关押过犯人，乔牢头见吕布心情不好，便东拉西扯地说一些坊间见闻。 半夜的时候，吕布要乔牢头离开，自己也不想再去其他地方，索性脱掉外衣，便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 尚未睡实，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吕布翻身跳起来，拿起身边短戟闯出屋来，大步向监房的方向跑去。 刚刚来到监房的走廊入口，一条黑影迎面而来，和吕布撞在了一起。 那人踉跄着向后退出几步，仰面摔倒，却是脸上依旧满是酒红色的乔牢头。 吕布慌忙过去打算把他扶起来，双手却在半空中停住。 乔牢头的后背上原本插着一把短剑，在乔牢头摔倒的时候，短剑和地面接触，巨大的压力迫使短剑从胸口处刺出。 吕布大惊，一把将其抱住。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15章 小尼姑救人反被抓 “来人,速速救治乔牢头。”吕布回头对听到声音赶来的两名狱卒叫道。 两个狱卒跑过来，慌乱地将乔牢头抬到前面去。 吕布不知道杨翼被关在哪一间屋子，但是，他知道刑部衙门的监房不多，只要沿着这条走廊走下去，就会看到杨翼。 走廊里的火把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吕布走出老远，又不得不回来把门前的火把拿在手里。 这一次，他刚刚走出不远，忽然，一阵冷风直扑过来,一枚袖箭紧贴着吕布的脸颊滑了过去。 吕布慌忙闪身，手里的火把却被另一枚袖箭从中折断，燃烧的火团落在地上，溅起无数未待烧尽的油污。 吕布努力瞪大双眼，隐约间看到一条身影从一间监房里奔出来，黑影的手里还拖着一个人。 黑影不顾那个人的挣扎，拖着他向走廊的另一侧跑去。 吕布知道，在走廊的另一侧是一堵高墙，翻过高墙，便进入了监狱后面的荒地。 那里到处是杂草和树木,一旦被二人逃到那里，再想找到就会极其困难。 “恶贼休走！”吕布一声大吼，随后赶来。 前面的人再次回头，这一次扔过来的是一把短剑。 短剑带着一缕细细的冷风径直刺向了吕布的额头。 吕布挥起短戟一拨。 短剑被打落，落地的时候还在地面上跳跃了几下，显示出此剑的韧性极好。 那个人的速度也是极快,就在吕布距离二人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已经拖着后面的人来到了高墙的下方。 吕布看清了，后面被拖着的人，正是已经受伤而无法行动的杨翼。 那个人迅速用一根绳子捆在了杨翼的腰上，自己用手抓住绳子的另一端，然后纵身跳上墙去，回身打算把杨翼拉到上面。 就在杨翼已经接近墙顶的时候，吕布无奈掷出了手中的短戟。 短戟在空中划出一道眩目的白色光柱，穿透眼前的黑暗，发出“铮铮”的脆响，携带着巨大的力道刺穿了杨翼的一条腿骨，并把它牢牢地钉在了墙上。 随着那个人的拉动，杨翼的腿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几乎和身体脱离，这样的剧痛，即便是面对刑杖也毫无惧色的杨翼，也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那个人拉动了几次之后，发现短戟已经深入墙体的青石数寸，一时间无法拔出，而此时，吕布已经近在咫尺。 “杨大人，恕小人救你不得，圣意难违，小人得罪了。”话音未落，白光一闪，一口单刀已经齐着杨翼的颈骨推了过去。 杨翼的一颗头从墙上滚落下来。 那个人松开双手，从墙上跳了下去。 此时，吕布已经来到墙边，正待要拔出短戟，杨翼的身子在墙体上一旋，颈骨处喷洒而出的鲜血瞬间把吕布变成了一个血人。 吕布退后两步，抬腿在杨翼的尸体上踢了一脚。 杨翼的尸体滑落下来，短戟也随之被从墙上拔了出来。 吕布顾不得多看，俯身捡起短戟，跃上墙去。 黑暗中，吕布只听到杂草和树枝摇动的声音，却早已经看不到前面人的身影。 这时候，另外几名狱卒手里拿着火把从后面追了上来。 “这厮，死了倒好，小人们都被他骂了一个遍。”一名狱卒踢了杨翼的尸体一脚，说道。 吕布从墙上滑落下来，面对着杨翼的尸体发呆。 “速去禀报沈大人，这等大罪之人死掉了，你等皆难逃失职之罪。”吕布说道。 众人找来了一条麻袋，将杨翼的尸体和头颅包好，拖回到监房。 吕布这才赶去看望乔牢头，发现，他早已经死掉多时了。 沈普和展昭等人闻讯赶来。 “唐壮士可否看清来人面目？”沈普问道。 吕布摇头。 “此人蒙着面，很难看清。不过，此人身材很矮，动作灵敏，所发暗器的力量也不是很大，依小人判断，此人或许是……”吕布的话没有说完，他把“女子”两个字强行咽了回去。 “出手狠毒，显然是担心这厮会出卖了他们。”沈普说道。 吕布看向了一边的展昭，却发现展昭一脸的平静。 “沈大人和唐壮士尽管放心，我料此人很难逃走。” “莫非展兄……”吕布惊道。 展昭没有回答。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一名开封府的差官兴冲冲跑来。 “奉展护卫之命，我等在监狱外围设伏，已将劫狱之人抓获。” “你待怎讲？”吕布一把揪住了那差官的衣领，惊喜道。 “小人并不知道今晚会有人来劫狱，只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多加提防，要几名弟兄在外面设置了一些陷坑和绳索。”展昭拉开吕布的手，解释道。 “展护卫果然了得。”沈普竖起一根大拇指。 几个人走出来，果然，几名差官押解着一个黑衣人等在这里。 此人的脸上蒙着青纱，身材娇小，看到几个人过来，哼了一声把一张脸侧开，显得极其轻慢。 吕布的目光落在这个人黑色的包头扎巾上。 短戟的寒光一闪，那扎巾被吕布挑落。 众人一惊。 随着蒙在脸上的轻纱被撕掉，众人看到了一张皮肤细嫩、五官精致的女子的脸。 原来这人竟然是一个头顶戒疤的小尼姑。 “果然不出包大人所料。”展昭忽然说道。 正在一头雾水的沈普扭过脸来，看着展昭。 “莫非包大人早已经猜到了京城的事情？” “沈大人莫急，待回到府衙之后，容小人细细讲来。”展昭说道。 其实，刚才吕布在判断出此人是女子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怀疑，如果此人不是那个晋儿，那么，一定和滁州的青莲庵有关。 “带上她，我们回去。”沈普吩咐道。 众人回到刑部。 沈普刚刚坐到大堂上面，衙役们尚未集结完毕，一名负责押送小尼姑的差官便惊慌地跑了进来。 “启禀沈大人，那、那劫狱之人不知身上带有何物，恐是吞食了毒药，现已昏迷，还请沈大人速请郎中医治。” 众人一阵惊慌。 等到郎中在衙役的带领下急匆匆赶来，小尼姑已经奄奄一息了。 “还请沈大人恕罪，老夫来迟一步，毒药已经深入五脏，老夫已无回天之术。”老郎中连连摇头叹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来晚了而自责，还是为这个年少的小尼姑惋惜。 “还请先生查明此毒为何？”吕布说道。 “老夫遵命。”郎中说着退了出去。 吕布的脸上凝起一团冷霜，如果所猜不错，这小尼姑所服的，应该和杨翼所用的毒药是同一种。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16章 空霜假死欺群雄 很快,吕布的推断得到了证实，据郎中所说，此毒颇似砒霜，却是来自域外。 虽然被证实，但是，沈普却无法据此为依据，对皇宫里的晋儿采取行动，只能耐心等待机会。 “来人，将凶犯的尸体暂且带到城外去，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好生安葬，切勿要惊扰到附近的百姓。”沈普吩咐两名衙役。 衙役虽然心中不愿,但也只能答应下来。 衙役找来了一辆马车，将用芦席包好的两具尸体扔在上面，去城外。 出城十几里路，便是一片荒野。 这里几乎看不到人，历年来，那些无主的犯人尸体大都是被拉到这里埋葬。久而久之，这里已经形成了一大片荒芜的地带，好多坟墓上面生满了杂草，由于掩埋的匆忙，又无人看管,很多坟墓的顶端都已经露出枯骨，也因此而招来了一些食肉的野兽。 有人甚至在这里看到了成群结队的野狼。 两名衙役把尸体拉到这里。 从车上把尸体拖下来，他们开始挖掘泥土。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野狼的嗥声。 草丛中闪起无数双鬼火般绿色的眼睛。 这些畜生由于经常会吃到尸体，对新鲜的血腥味格外敏感。 拉车的马匹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不停地用前蹄猛刨着地面,显出惊恐的样子。 “仁兄，这里荒僻，多有野兽，你我二人切勿做了这野兽的食物。”一个胆小的衙役停下来，紧张地向四周巡视着。 另一个人也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即便埋起来，也会被这些畜生拖出来，我等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如何？” “也好，走。” 两个人迅速收起工具，跳上马车，飞跑着离去。 二人刚刚离开，那些躲在草丛里的野兽便试探着钻出来，是三只嘴角不停流着涎水的野狼。 就在其中一只野狼刚刚靠近一顶芦席的时候，那芦席忽然动了起来。紧接着，那席子就像是被一把看不到的钢刀从中劈开，骤然间向两侧分开，一个娇小的黑色身影从中跳了起来。 野狼受惊，向一边跳去。 黑影跳起来的同时，嘴里发出一声低呼，疾风般向一边跃开。 原来是那个已经被郎中确认为中毒身亡的小尼姑。 小尼姑很快就镇定下来，擦了一把嘴角还残留着的白色液体。 “姑奶奶还没死呢，你们这帮畜生便来讨便宜？” 大概这些野狼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景，即将成为腹中食物的家伙忽然间变得生龙活虎，实在也是足够令其恐惧。 野狼倒退着，却又不肯离去，围着小尼姑不停地转着圈，寻找着进攻的机会。33 小尼姑在身上摸了一把，发现早已经了没有了任何武器。 眼珠转了转，她走向了另一个卷成筒状的芦席。 打开芦席，露出里面杨翼那具没有了头颅的尸体，和那颗面目狰狞的人头。 小尼姑侧过脸去。 “杨大人，并非小尼无能，实在是那些差官们太狡猾，若非我服下了慈珠大师所赠的药粉，要自己呈现出假死的状态，恐怕也逃不掉这些人的眼睛。小尼尚有要事去办，就请杨大人再助我一次，帮我脱离这些畜生的魔爪。” 话音刚落，小尼姑抬起腿来，对着尸体猛踢。 杨翼的尸体被踢得在地上翻滚了很远，那颗头也滚进了一旁的草丛。 几只野狼见到了新鲜的尸体，立刻直扑过去，围着杨翼的尸体开始撕咬。 小尼姑则利用这个机会，转身离开。 在即将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她进入了一个小村。 半个时辰之后，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男子的装束，从小村里走出来，大摇大摆地从城门进入京城。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她已经出现在了城里一家小酒肆的屋子里。 酒店里的客人正多，掌柜的和伙计忙着招呼客人，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袍子略显肥大的年轻人。 小尼姑把头上的扎巾紧了紧，尽量向下面拉扯了几下，独自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很久之后，伙计才走到她的桌子旁边。 “这位客爷，今天客人多了些，实在是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小尼姑不说话，却故意侧过脸去看着伙计。 目光相接，伙计的一张嘴巴瞬间张大。 “空霜小师傅？” 小尼姑生怕被其他客人听到，慌忙对着伙计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道，“要你家掌柜的去后面，小尼有话对他说。” “是是是，小人这便去说。”伙计似乎对小尼姑很害怕，急忙答应着跑到了掌柜的跟前。 掌柜的似乎也是一惊，向小尼姑这边望了一眼，迅速离开，去了酒肆的后院。 小尼姑略等了一下之后，也起身向后面走去。 此时，掌柜的正等在后面的一间空屋子里。 小尼姑一进来，掌柜的立刻躬身施礼。 “不知空霜小师傅驾到，小人这厢有礼，但不知慈珠大师可好？我们的事情进行得可还顺利？” 小尼姑的脸色很不好，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柳大人倒是清闲得很，在这里做得好生意。” “哪里、哪里，小人不也是奉命行事吗，若是慈珠大师有所差遣，小人也会倾尽全力。”被称为柳大人的掌柜的慌忙说道。 “这倒也是，我等都是为慈珠大师效力。”小尼姑说道。 “小人素知空霜小师傅是慈珠大师的得意弟子，按理应该守在慈珠大师身边才对，怎会一个人来到京城？”柳掌柜问道。 小尼姑面上一冷。 “这可不是你柳大人应该打听的。” 柳掌柜赶忙点头。 “小人多嘴了。” 空霜吐了一口气。 “大师知道那晋儿色相平常，恐很难长期令这仁宗皇帝痴迷，又担心杨翼大人一个人在宫中难以施展手脚，故而才会要小尼前来打探消息。却不想，刚好赶上杨翼大人被抓，小尼舍命相救，却还是晚了一步。” “如此说来，杨总管已经被……”柳掌柜大惊失色。 “轻声。”空霜急忙摆手，又推门向外面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人影，这才复又坐回到椅子上。 “小师傅放心，这里是酒店的后院，轻易不会有人过来。”柳掌柜解释道。 “还需谨慎一些为好，那开封府和刑部的爪牙们可是厉害得很。”空霜说道。 “小人记下了。”柳掌柜回答，想了想，“既然杨总管已经不在了，空霜小师傅日后是否就要留下来助晋儿？” 空霜的脸上漫过一团冷霜。 岂止是留下来，还要看姑奶奶如何在这繁华的都市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17章 彩荷无奈出下策 在酒肆吃了一点东西之后,空霜在柳掌柜的帮助下找到一个地方休息，等待夜晚的到来。 皇宫，彩荷宫： “娘娘，奴婢回来了。”青莲一阵风似的跑进了费彩荷的寝宫，叫道。 费彩荷正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听到叫声不由得一惊，抬头看了一眼，秀眉微蹙，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你这丫头，要你在我家表兄身边,你怎么私自跑回来了？” “娘娘，这可怨不得奴婢。”青莲笑道，“要不是表老爷非要来宫里看望娘娘，奴婢才懒得走这么远的路。” “怎么，表兄来了？”费彩荷站起来。 青莲故意小脸一崩。 “娘娘千岁实在是偏心得很，看到奴婢回来只顾着皱眉，也没个笑脸，听到表老爷来了，却是连脸上都开满了鲜花。” 费彩荷抬手在青莲的肩膀上一拍。 “这丫头，几时学会了吃起醋来了？等你日后出得宫去,嫁了人，到时候若还能回来看望本宫，本宫自当比表兄到来越发高兴。” 青莲的小嘴一撅。 “只怕那时候娘娘千岁认不得奴婢了。” 费彩荷又气又笑。 青莲却凑过来。 “娘娘千岁，奴婢倒是有一件事情要向您禀报。” “可是关于表兄的吗？”看到青莲忽然正色起来，费彩荷也正色道。 青莲点头。 没等青莲说完，费彩荷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发白。 “表兄这般不近人情,若是被季天左大人得知，转而告诉给常宁公主，岂不是要惹下祸端？” “是啊，奴婢也是这样想，那个叫小卓的丫头便是常宁公主送给季小姐的，要奴婢看，她就是要来监视表老爷的，若不是青莲年纪稍长一些，恐怕还会被她欺负。”青莲说道，“奴婢看，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娘娘千岁可以劝说得了表老爷，这才借口要回来探望娘娘，跟随表老爷进宫来。” 费彩荷想了想。 “表兄现在何处？” “奴婢走得快，估计这时候表老爷也该到了。”青莲回答。 费彩荷走到梳妆台前，简单的补了补妆，便在青莲的陪同下走出寝宫。 这时候，沈普在一位宫女的引领下也刚好走进来。 “小人沈普，参见御妃娘娘。”沈普看到费彩荷，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费彩荷却是故意板着面孔。 “表兄不必如此多礼，落座讲话。” 沈普抬头看着费彩荷，没有看到以往见面时候的喜悦，不由得心里一沉。 “小人业已抓获了那个试图毒害太妃娘娘的凶手，今日特意进宫来向万岁回禀。万岁此时正在晋妃娘娘的寝宫，小人不敢打扰，故而转来先行探视御妃娘娘。”沈普解释道。 “这件事情我家娘娘已经知道了，表老爷还是先请落座，待奴婢吩咐下去，为表老爷备下香茶，再令人前去探听万岁消息，一旦万岁离开晋妃娘娘的寝宫，即刻便叫表老爷前去面君。”青莲从费彩荷的身后走出来，对沈普说道。 虽然已经离开数日，但是，青莲依旧是一副半个主子的样子，说完，对着几个随时听候吩咐的宫女一摆手，示意她们跟随自己出去等候。 众人退出。 屋子里，费彩荷凝视着沈普的脸。 “表兄此来并非完全是因为抓到了那欲谋害太妃娘娘的凶手吧？” 见屋里已经没人，沈普向前走出几步，站在了费彩荷的跟前。 “万岁给了小兄三天期限，今日刚好，小兄不来恐万岁怪罪。正好也可以顺便前来看望表妹。” “小妹正要和表兄说起此事。”费彩荷没有像往日一样去和沈普亲近，而是故意向后面躲了躲，说道，“那季小姐乃是常宁公主做媒，太妃娘娘亲自下旨要表兄迎娶，虽然有过短暂婚史，但也算得上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家闺秀，想来并不辱没了表兄，表兄却要因何这般冷落于她？” 沈普一怔，跺脚道，“定是那青莲丫头对你说的。” 费彩荷轻叹一声。 “此事由青莲提起倒还是好事，若是被那常宁公主知道，到小妹这里提起，恐怕就算得上是大事了。” 沈普低下头，心里似乎有些委屈。 费彩荷这才向前凑了凑。 “小妹已经数次对表兄提及，小妹此生是出不得宫去的，若表兄是因为小妹之故而有意冷落季小姐，此事便会很快被那常宁公主知道，她之所以这般用心，其意便是想要抓住你我把柄，届时，你我兄妹恐再无翻身之日。” 沈普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有泪。 “万岁近日只迷恋那晋妃娘娘，表妹再无以往风光，若小兄此时自顾与那季小姐贪欢，岂不是苦了表妹，又空负了小兄一腔柔情？” “表兄难道真的不懂小妹之意？”费彩荷又气又恼，一张小脸都灼红起来。 沈普却显得茫然无措。 费彩荷苦笑。 “表兄以前整日苦读诗书，现在，做了这刑部尚书，又整日埋头在各种案子当中，实在已经是迂腐到了极点。” 沈普依旧不解。 这件事情和自己读了多少书有何关系？ 费彩荷看着沈普一脸茫然的样子，禁不住摇头叹息。 “表兄，你我近日需收敛一些，当知那常宁公主此番操作便是针对你我，如你不能将那季小姐作为妻子，他日定会要常宁公主得知，你我之事岂非就此败露。届时，小妹被打入冷宫，表兄被砍下头颅，还有何柔情可言？” 沈普这才颇有恍然大悟之感。 “还是表妹想得周到，日后，小兄与那季小姐多多亲近便是。” 费彩荷这才放下心来，向前靠近身子。 “从今以后，没有小妹的宣召，切勿这般轻易来此，当知这深宫之中到处都是太妃娘娘和常宁公主的耳目。” 沈普点头。 “小兄记下了。” 这时候，有脚步声传进来。 “娘娘千岁，万岁已经离开晋妃娘娘的寝宫，去往御书房了，可否要表老爷前去？”青莲站在门外问道。 “本宫知道了，青莲，你暂去外面等候，然后，随表兄一同回府。”费彩荷说道。 “奴婢遵旨。”青莲出去。 沈普还颇有些恋恋不舍，抓住费彩荷的小手只是不放。 费彩荷无奈，只得继续低声安抚了沈普几句。 “表兄先且回去，待日后小妹择机在万岁面前荐你去滁州协助包拯，届时，小妹想办法同去，躲开这宫中诸多眼线。” “可是真的？”沈普大喜。 费彩荷点头。 沈普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18章 青莲罹难皇宫院 夜色中的皇宫内院,堪比一座气势恢宏的城市。 沈普和青莲两个人在一名值班太监的带领下，向宫门口走着。 刚才，皇帝对沈普这么快就抓到了杨翼，感到很满意，虽然这家伙已死，无法弄清他谋害太妃的根源所在，但是，这已经是一条足够令人振奋的消息。 “表老爷明日还要在早朝上接受万岁的亲口嘉奖，一张脸可算是露到天上去了。”青莲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这奖励可还有奴婢的份儿？” “小生哪有那个本事,还不是全凭唐壮士和展护卫等人的协助。”沈普连忙说道。 眼见着距离宫门不远了，已经可以看到那两盏血红色的灯笼摇曳在夜风中的样子，青莲站住。 “这位公公，不劳远送，有奴婢陪着沈大人回府便可。” 值班太监大都认得青莲，这个御妃娘娘身边的大丫头可是口尖舌利得很。 “既如此，就有劳青莲姑娘了，老奴回去复旨。”太监说道。 青莲点头。 太监离开。 沈普目送太监的身影，好半天没有动。 青莲在后面推了推沈普的后背。 “表老爷在这里是看不到我家御妃娘娘的，若是实在离不得,奴婢就豁出这条小命，再带着表老爷回去找我家娘娘。” 沈普一惊。 “姑娘说笑了，小生只是偶然想起一件事情。” “奴婢只说是表老爷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我家娘娘未曾开导过你？”青莲说道。 沈普连连摆手。 “此事与表妹无关，我只是偶然想起那个叫做晋儿的宫女，但不知青莲姑娘可曾认得此人吗？” “倒是见过一两次,只是早已经忘却了，这皇宫里有数千宫女，奴婢实在记不起她的样子。” 沈普依旧在思索，自己没有见过这个晋儿，但是，他猜测其人的样子总不至于超过自己的表妹去，不知道这女子究竟会有什么过人的手段，要皇帝为她痴迷到这种程度。 “表老爷怎么忽然间对这件事情感兴趣起来？”青莲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委曲，只是好奇，问道。 “此女很不寻常，按照包大人和唐壮士的推测，她恐与那杨翼是一伙的。”想到青莲也不是外人，而且极其聪明，沈普也便没有隐瞒。 不过，这可把青莲惊呆了。 “这么说，这个叫晋儿的宫女才是谋害太妃娘娘的真凶？”青莲的声音很大，慌得沈普连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33 “切勿高声，担心隔墙有耳。” 青莲也自知失态，有些紧张地向四周巡视了一下。 “表老爷快快随我出去，休再提及此事。”青莲说着，打算快步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条黑影却忽然从距离二人不远处的地上跃了起来。 原来，这个人一直就趴在二人前面的地上。 大概是因为这里一马平川，此人实在已经是无处可躲。 青莲的话引起了她的警觉。 这样的话绝对不可以再传给另外的人，她决定动手灭口。 这里正是皇宫内院与宫门口交接的地方，虽然会有巡逻的禁军偶尔经过，但是，时间的间隔很长，而内宫里的人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的。 此人的动作迅捷，出手如电。 没等青莲和沈普看清楚来人的面目，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剑已经刺入了青莲的胸口。 青莲惨叫一声，双手抓住了前面的剑刃，剑刃割破手指，手上的鲜血与胸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一道落到地上。 “表老爷救我！”青莲的叫声未落，那个人已经抬起脚来，踢在了青莲的小腹上。 青莲向后倒去，那个人顺势抽出短剑。 “青莲姑娘！”沈普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扑过来试图抱住青莲，却被那人再次飞起一脚，踢在了胸口处。 那人的力量很大，沈普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溅出来，倒在了青莲的身边。 沈普原本身体就很虚弱，上次替包大人挨上一刀之后，一直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在昏厥过去之前，沈普看清了这个人那张很光滑的小脸。 沈普的一只手举起来，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没想到吧，小尼并没有死？”那人说着，用短剑在沈普的脸上拍了拍。 声音惊动了守在宫门前的几名禁军。 “何人在此喧哗？”一名禁军武士大声喝道。 脚步声向这里逼近。 空霜担心被禁军看到自己的样子，有些慌乱地对着沈普刺出一剑，然后，迅速离开。 短剑刺穿了沈普的肋骨，好在并未伤及要害。 “此人乃是刑部的沈大人。” “这青莲丫头是御妃娘娘身边的人。” “有刺客，速速派人去保护万岁。” 众武士一阵嘈杂。 等到费彩荷得到青莲死亡、沈普受伤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禁军副统领卢栩几乎派出了所有能够派出的人，经过了一整夜的搜查，也没有发现那刺客的踪迹。 为此，皇帝差点就要砍掉了卢栩的脑袋。 禁军们无奈撤出去，而皇帝也去了紫宸殿。 此时，在晋儿的那座尚未命名的宫里，空霜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晋儿为她找来了一件宫女的衣服。 寝宫里，晋儿站在床边，而空霜却是坐在床上。 “晋儿妹妹，大师一直对你放心不下，现在，杨翼大人又已经不在了，一切只能靠你自己，若有事情，还需多加思索之后再做决定。”空霜说道。 “妹妹知道，只是妹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深恐有负大师重托，若是空霜姐姐可以留在宫中，凡事也好有个商议。”晋儿说道。 “这个恐怕不行。”空霜摘下头顶那绣着一对鸳鸯的彩帽，摸了摸自己秃秃的头顶。 “这个姐姐无需担心，妹妹自有办法。”晋儿猜到了空霜的担心，说着，就要转身出去，却被空霜叫住了。 “还是算了吧，姐姐留在外面，也可以随时进宫来，你们这些禁军武士在姐姐眼里，还不抵一群盗匪。” 晋儿想了想。 “这样也好，妹妹若有事情，可以叫淑琪姐姐去外面找你。” “淑琪是何人？”空霜一惊。 “姐姐放心，她是我在宫中最信任的人，凡事交给她做，不会出事。”晋儿说道。 “也需小心行事，妹妹太小，切勿受人蒙蔽。”空霜叮嘱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19章 寻貂蝉温侯惩恶 几天之后,一道圣旨传到了滁州府衙。 由于沈普伤势严重，暂时无法继续理事，皇帝要包拯火速回京，代管刑部和开封府，以图尽快抓到凶手。 滁州府，则派来了一个叫做杜恒的官员。 跟随圣旨一同到来的，还有另一个人——吕布。 吕布之所以会赶回滁州，是因为他想在包大人离开之后，用自己的方法来寻到貂蝉和陈玉娘。 包拯自然不会把已经打听到二人下落的消息告诉吕布，甚至还想着带吕布一同回去，在吕布执意不肯之后,只好作罢。 包拯在接到圣旨的当天，便立刻起身。 这时候，那个叫做杜恒的官员尚未到来。 一切都交给了一名新近提升的衙役班头——雷豹。 雷豹生得五大三粗，性格直爽，对吕布亦是十分敬重，在包大人离开不久，他便忍不住将事情告诉给了他。 “你待怎讲？”吕布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摇，这雷豹险些被吕布摇得散了架子。 “唐壮士休要动怒，小人也是刚刚得知。”雷豹慌忙解释,“小人知壮士与夫人感情甚好，不忍壮士这般心焦，才会向你吐露实情，还望壮士不可冲动，切勿坏了包大人的大计。” 吕布大怒。 “包拯这厮，竟敢欺瞒本侯,若是我家娘子有何闪失，本侯即便追回京城，也要取他那颗黑头。”说着，单臂一抖，将雷豹生生扔到了台阶的下面。 吕布快步从府衙出来，按照雷豹所说的路线，向囚禁貂蝉和陈玉娘等人的地方而去。 很快，吕布便确定了那个院子。 当吕布最终确定这里确实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看守这里的那个中年人已经准备睡下。 吕布的突然闯入令他大惊失色。 “来者何人？”这家伙看吕布一身短衣，手持短戟，意识到了危险，一边询问，一边从床底下抽出一条铁制短棒来。 吕布的短戟指向了他的胸口。 “本侯只为寻得那些被囚禁的女子，若汝如实告知，当可饶你性命。”吕布喝道。 中年人只是冷笑。 “不知死活的东西，如何探得此处？” 吕布心急如焚，不想和他啰嗦，手中短戟向前探出。 中年人却也很利落，用短棒猛击吕布的戟头。 这家伙独自一人被慈珠安置在这里，可见其人的能力实在不弱。 短棒砸在戟身上，发出震耳的闷响，四散的火花在二人中间跳跃着，发出数十道冷光。 吕布的短戟不由得向下垂了一下，但吕布顺势向前跨出，屈肘撞向了中年人的前胸。 中年人见吕布来势甚猛，慌忙向后面跳开，却不想这里狭小，身后便是那张肮脏如土的木床，整个人便倒在了床上。 未及起身，吕布的短戟已经停在了距离他的双眼仅有半寸左右的地方。 “恶贼速速讲来，那些女子现在何处？” 中年人的脸上滑过一抹惊惧，但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壮士好身手，只是这屋中狭小，不得施展，若壮士果然是真汉子，当与我去院中一斗。若能胜我，便绝不隐瞒。” 吕布冷笑。 “本侯平生未逢敌手，何惧你这恶贼。”说着，吕布收回短戟，转身走出屋来。 那中年人爬起来，随手在床上摸了一把，随后走出来。 吕布尚未站稳，那中年人已经从后面发动了袭击，短棒带着令人胆寒的劲风笔直地砸向了吕布的头顶。 吕布单臂将短戟举起，凌空一拨，短棒被拔向了一边，贴着吕布的肩膀滑落下去。 吕布将短戟倒转，横向一扫，疾风浮涌，倏忽间已经抵在了中年人的左肋，却并没有向前深入，只是在他肋骨边一挑。33 中年人身上的衣服被划破，肋骨上瞬间有鲜血流下来。 中年人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再次抡棒砸来。 吕布只是一闪，短戟在他的后背上轻轻一敲。 中年人向前踉跄数步，双手一撑地面，这才勉强没有扑倒。 “本侯平生最喜好汉，念你也是受人指使，不想伤你性命，速将众女子下落说出来。”吕布喝道。 中年人的脸色铁青，忽然一个转身，就向大门口跑去。 吕布以为他要逃跑，虎吼一声直扑过来。 就在吕布伸手准备抓住他后背衣服的时候，中年人却猛然回过头来，一把铁砂劈面而来。 铁砂不同于其他暗器，一经扬起便如漫天飞雨，在吕布身前形成一阵飘落的雨点，叫人很难躲闪。 情急之下，吕布挥动短戟，就像当年面对十八路诸侯的漫天羽箭，短戟在身前划出一道圆环，将自己的身体包裹在其中。 虽然吕布出手极快，但是，仍不免被两粒侥幸逃脱短戟的铁砂击中。 好在由于距离很近，铁砂的力道未及发挥，只是在额头上留下两个鹌鹑蛋大小的红色肿块。 吕布被彻底激怒。 “本侯本不欲伤你，你这厮却欲置本侯于死地，匹夫休走！”吕布一脚踢在了中年人的大腿上。 中年人一声惨叫，跪在了地上，那条腿瞬间折断。 吕布的短戟已经抵住了他的后心。 中年人扔掉了短棒，不停地吸着气。 “中原果然多出俊杰，似你这等英雄若肯屈就于我，本人可力保你成为一方霸主，岂不强似苟活于市井之间？” “本侯行事光明磊落，岂能趋附于你等恶贼。”吕布揪住他的衣领：“速速讲来，那些良家女子现在何处？” 中年人不吭声。 吕布怒极，短戟一挥，锋利而欣长的戟端刺入他的一只眼睛，只是一转，那人的一颗眼珠便被挑在了戟端。 剧痛使得中年人一阵痉挛，差点昏死过去。 吕布的戟端在距离他另一只眼睛不足半寸的地方停住。 中年人的意识已经有些昏眩，在吕布的威逼下，不得不用手指了指屋子。 吕布拖着他走进来，按照他的指点将那张床挪开。 床下的木板一经被打开，从下面冒出来的气味瞬间叫吕布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环境，貂蝉和陈玉娘又岂能受得？ 想来貂蝉和陈玉娘已经被囚禁这里十数日，如同牲畜一般地被圈养了起来，如今亦不知是否还活着，吕布瞬间暴怒。 “恶贼，如此恶行，本侯焉能放你！”吕布吼声未落，短戟扬起，已经砍下了那中年人的一颗头。 吕布怒气未消，又抬腿将那颗人头从敞开的窗子踢到了院子里。 盛怒之下的吕布失去了理智，根本就没有想过再从他的口中探听一些其他的消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20章 入虎穴奉先救人 吕布趴在洞口边，向下面望去。 下面的通道不长，在中间的地方还点着一盏自制的油灯，隐约可见下面有人影摇晃。 吕布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答。 沿着甬道慢慢地走过去，吕布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这里面的女人大都已经衣不蔽体，那些尼姑们的头顶也已经开始生长出一层细细的绒毛，听到声音，众人几乎同时扭过头来，瞪着茫然的眼睛看着吕布。 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自己这样面对一个陌生男人而感到丝毫的羞耻。 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滑过，吕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安姑娘？”吕布叫了一声。 安冷霜的神情漠然，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听到叫声也只是略略动了动肩膀，便扭过脸去。 吕布尽量避开众人，大步走过去，伸手拉了一把安冷霜的衣袖。 衣袖随着吕布的拉动瞬间脱落，露出她原本光滑、而现在却是结满污垢的一条小臂。 吕布的眼中有泪花闪过，不由分说将安冷霜拉到了洞口处。 安冷霜一声不吭，却开始缓缓的脱下衣服。 吕布大惊，慌忙用手帮她把衣服复又重新披上。 这一举动，似乎唤醒了安冷霜某一根已经锈蚀的神经，但是，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她便继续重复着脱衣的动作。 吕布似乎明白了。 这些女子由于经常会被这中年人侵犯，以前的记忆虽然已经消失，但是，这后来形成的记忆却是根植于头脑之中，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习惯，只要看到男人，便会出现这种本能或者因恐惧而必须要重复的动作。 吕布无奈，只得用刚刚安冷霜掉落的那半截衣袖，将她的双手捆了起来。 “可知我家娘子与玉娘姑娘的下落？”吕布试图从安冷霜的嘴里得到些许线索。 可是，安冷霜一声不吭，只是对着吕布傻笑。 吕布这时候才后悔过早杀死了那个中年人，或许只有他的身上带着解药。 吕布不死心，复又进入里面，在人群中寻找，可是，却没有发现貂蝉和陈玉娘的影子，好在被他看到了菊儿。 菊儿正蜷缩在一处角落里，似乎在沉睡。 吕布把她拉起来，强行拖到了安冷霜的面前。 菊儿似乎比安冷霜要好一些。 看到吕布，她敏感地把身上的衣服裹紧，脸上也现出一丝惊恐。 吕布把二人带回到地面。 翻箱倒柜地寻找了好久，又在那中年人的尸体上寻找了半天，吕布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助于恢复二人记忆的东西。 吕布被迫无奈，只好暂时又将二人送回到下面，自己则迅速离开，打算回府衙去找些人来，先将众人带到府衙去照顾。 刚刚走到大门口，大门却忽然被撞开了，雷豹带着几名衙役闯了进来。 “小人猜到唐壮士定是来营救尊夫人和玉娘姑娘，担心壮士一个人有失，这才带人赶来。”雷豹说道。 几名衙役迅速散开，想着在院子里寻找。 “雷班头速速备车，先将这些人带回府衙安置。”吕布把雷豹带到洞口，指着里面的女子们说道。 雷豹却有些犹豫。 “新任的府台大人尚未到来，我等自作主张，恐怕不妥。” 吕布急了。 “难道我等坐视这些良家女子死在这里？若是府台大人怪罪，自有本侯一人承担，你速去准备。” 雷豹受到感染，立刻吩咐衙役们回去备车。 这些女子各个面容憔悴，神情略显痴傻，单就是叫她们上车，吕布和雷豹等人便颇费了一番心思。 回到府衙之后，雷豹找来了几名衙役的家属，帮助女子们清洗，并换好了衣物。 “尊夫人可在其中？”雷豹问道。 吕布用力一跺脚。 “我家娘子与玉娘姑娘皆不在这里。” 雷豹也是一惊。 “唐壮士莫急，想那青莲庵中的恶尼得知消息必来索要，届时我等全力抓捕，定会探得唐夫人和玉娘姑娘下落。” 吕布被提醒。 “雷班头只管守在家中，待小人去庵堂寻找。” “唐壮士不可。”雷豹叫道，“那青莲庵人数众多，不同于此地，唐壮士独往，亦恐有失。” 吕布冷笑。 “昔日，布视天下诸侯为草芥；近日，亦视朝廷禁军为蝼蚁，又何惧区区几个恶尼？” “唐壮士……”雷豹还想劝阻吕布，却被吕布甩开。 吕布走出府衙，骑上一匹健马。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大路上只有吕布一人一马。 额头上的肿块还有些隐隐作痛，吕布用手摸了一下，自己也笑了。 当年，各路诸侯皆以打败我吕温侯为荣，而本侯亦在万马军中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从未受伤，如今却遭小人屡次暗算，想来，还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这匹马很快。 天边尚未升起曙色，吕布已经来到了青莲庵的大门口。 从马背上跳下来，吕布本能地想要从后面悄然进入，可是，忽然又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既然已经救出了那诸多女子，本侯又有何惧？ 吕布大步来到台阶上，用短戟在大门上一插，随后奋起神威，双臂一扬，那扇厚重的大门被吕布挑起，凌空旋转了几圈之后，远远地被抛到了台阶的下面。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沉睡的尼姑们。 没多久，便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来。 两个脸上尚带着些许睡意的小尼姑，手里端着蜡烛探出头来。 “施主何来，因何要打破山门？” 吕布手持短戟，面带冷笑。 “速要你家慈珠师傅出来见我，便说温侯吕布在此，若有迟延，烧毁你这庵堂，斩尽所有恶尼。” 两个小尼姑见到吕布一副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吓得脸色发白，慌忙退了回去。 如同当年藐视天下群雄，小温侯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只是和当年不同，那时候，小温侯身披重铠，身后万千勇士相随，马蹄声震破寰宇，所到之处群雄为之胆裂，城郭为之俯首，天下谁人不识我小温侯？ 只是现在，自己陷落在此，身边并无一人相助，还要屈身于那包黑头之下、俯就于五旬女子怀里，如今更是为了救出心爱的女子而奔命，此一番落差，令人好不沮丧。 吕布越想越气，挥动短戟在院中一阵横扫。 那些深埋在地下的栓马木桩已经被斩断，不知道是哪一位夜宿在此的香客的马匹受惊，挣脱撕缰逃进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施主暂且停手，我家慈珠大师来了。”一个小尼姑探出头来叫了一声，又迅速缩了回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21章 慈珠暗施毒手 吕布手持短戟站在院子里，果然看到慈珠在一名小尼姑的陪同下缓步走了出来。 慈珠的年龄没有慈惠大，但是，却也是一脸严肃，很有一些慈惠的风范。 “施主何来，因何携带凶器闯我庵堂，破我山门？殊不知此乃是清修之地，不可搅闹的吗？若是惊扰了佛祖……” “呸！”未等慈珠说完，吕布已经一声虎吼打断了她的话，“大师既知此是佛门清净之地，却因何还要做出囚禁良家女子的恶事？” 慈珠大惊，一双眼睛立刻睁大，紧盯着吕布。 “唐壮士不可胡言，贫尼何时做过这等恶事？上次你与包大人前来庵堂拜见晋妃娘娘，贫尼便觉得壮士似有不轨图谋，难道此番前来，专为诬陷贫尼？” 见慈珠依然不肯承认，吕布也是急了，用手中短戟一指。33 “你那匪窟已被官府找到，众女子业已被救，还有京城中的杨翼已被本侯所杀，你这恶尼，却还在这里假称冤枉？” 听到吕布说出了杨翼的名字，慈惠的一张脸迅速变成了青紫色。 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刚刚实施不久，便已经宣告破产。 “唐壮士既知老尼秘密，今日需留你不得。”话未说完，慈珠的一只手已经探出，抓向了吕布的前胸。 吕布见她出手极快，五指如钩，料想不可小觑，慌忙一个闪身，挥戟砸向了她的手腕。 却不想这慈珠手臂一缩，从宽大的袍袖之中骤然有一条黑色的细线弹射而出。 细线在接近吕布脸颊的时候，忽然间回旋，幻化出无数黑色的寒星，如同密集的雨点向吕布倾泻而来。 一股浓烈的腥气直钻进鼻孔。 吕布不知这是何物，身体尽力向一边侧过去，挥戟阻挡。 短戟在与那些黑色的物体接触的瞬间发出一阵清脆的爆响。 吕布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那些细小的颗粒状物体在空中爆开，形成了一团黑色的迷雾状，转瞬间已经将吕布笼罩在当中。 刺鼻的腥气迅速侵蚀进大脑，带来的是一阵更胜一阵的昏眩。 随着慈珠的冷笑声，吕布扔掉了短戟，摇晃着坐在了地上，一张脸也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聚集起密密麻麻的汗珠。 吕布知道，自己中了毒。 努力抬起手来，吕布指向了慈珠。 “尔等恶尼，竟敢用此等卑劣手段暗害本侯？” 慈珠只是淡淡一笑。 “唐壮士既然能够杀死杨翼，料想其身手定是不错，贫尼多年未曾与人交手，自然要提防一些。手段虽劣，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吕布挣扎了几下，打算站起来，却只觉得头痛欲裂，似乎浑身的骨头都已经被自己的重量压碎了，哪里还能站得起来。 短短数秒之后，吕布昏死过去。 “来人，速将他关进后面的地窖。”慈珠吩咐道。 几个躲在庵堂里面的小尼姑见到吕布已经被制服，这才战战兢兢地从里面走出来。 “大师，此贼力大，可否要弟子先断其双臂？”一个小尼姑问道。 慈珠的脸色一沉。 “此等英雄岂可轻易杀戮，他日我等举事之时，正可利用。” “只怕没那么容易。” “休再啰嗦，贫尼自有办法要其臣服。” “是。”小尼姑不敢再说什么，几个人合力把吕布抬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慈珠所说的地窖，其实就是当初囚禁过貂蝉和陈玉娘的那处地方。 此时，被囚禁在这里的还有另外四个人，分别是：慈惠师傅、貂蝉、陈玉娘和那个被称作是小妙玲的尼姑。 吕布被抬进来的时候，四个人各自坐在角落里，神情冷漠。 “这厮，一滩臭肉足可饱食三只猛虎。”一个小尼姑想必是累得不轻，把吕布扔在地上的时候，还不忘抱怨。 “你等还好，四个人移动一人，而我……”另一个手里拖着吕布的短戟的小尼姑蹒跚走来，“此物沉重，怕百斤不止。” “此贼性恶，大师留他何用？莫不如交给那几个师姐去玩乐一番。” 几个人哄笑起来。 “好了、好了，我等也该去准备斋饭了，若是晚了，又该被大师责骂了。”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大一些的尼姑说道。 几个人离开。 那块被铁链高高吊起的石板缓缓落下。 脚步声远去。 坐在角落里的貂蝉忽然站了起来，紧接着，陈玉娘和慈惠，以及小妙玲也同时站起。 “将军！”貂蝉叫了一声扑倒在吕布的身上。 “果然是唐壮士。”陈玉娘也赶过来，叫道。 “罪过！”慈惠低声说了一句，也走过来。 貂蝉试探着用手在吕布的脸上摸了摸，感觉到那一丝微弱的呼吸。 “将军未死，师傅救他。” 被囚禁了太久，貂蝉的眼泪早已经流干，这时候，只能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用力摇晃着吕布的手臂。 陈玉娘跪在吕布的身边，不停的哽咽着。 慈惠立刻拿过吕布的手臂，很小心地帮他诊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 “唐夫人莫哭，唐壮士虽已中毒，但是，毒性不烈，很快便会好转。” “师傅可还有解毒药物吗？”陈玉娘问道。 慈惠师傅在靠近胸口的地方摸索了一会，摸出了四粒只有豆粒大小的药丸，托在手里。 “此乃最后四粒，若是给唐壮士服下，你我几人便再无解毒之物。” “贱妾不用，只要师傅救活我家将军。”貂蝉说道。 “小女子亦可不用，师傅尽管给唐壮士用来。”陈玉娘也说道。 慈惠看着陈玉娘和貂蝉。 “你姐妹既然知道这些恶徒一直利用在饭菜下毒的方法，致使我们失去自救能力，形同痴傻，也当知长此以往，我等或可真的变成痴儿，若非老尼留意，我等岂能苟延至今？你二人当真要如此做吗？” “当真！”貂蝉说道。 “当真！”陈玉娘说道。 “贱妾被囚这里，若心中不是尚存对我家将军之依恋，又岂能独活至今？”貂蝉说道。 陈玉娘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又看了看貂蝉，没有说出来。 慈惠却还在犹豫。 貂蝉和陈玉娘急了，两只脏兮兮的小手同时伸了过来，抓起慈惠手心处的一粒药丸。 到底是貂蝉抢先一步，将那粒药丸塞进了吕布的嘴里。 小妙玲从墙角处的角落里端来了一个黑乎乎的罐子，里面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储的一些清水。 尽管清水早已经变得浑浊不堪，但是，作为这里唯一可以维持生命的东西，其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22章 玉娘空欢喜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吕布才慢慢醒转，眼前只是一团黑色的迷雾，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过了一会儿，意识渐渐恢复，耳边听到有人低声地抽泣，夹杂着“将军”、“壮士”的呼叫。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盏已经接近干涸的油灯，随后，他看到了几个野人一般的女子。 吕布“呼”的一声坐了起来，下意识的就要去身边摸索短戟。 经过了这么久的囚禁，貂蝉和陈玉娘早已经是面目全非，就连头发都已经变成了乱草般的存在，难怪吕布一时间无法辨认。 “将军！”貂蝉见吕布坐起来，惊喜地叫了一声。 早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和脆弱不堪的心灵，一时间难以承受这样巨大的兴奋打击，貂蝉竟然一声不吭地趴在吕布的怀里昏死了过去。 陈玉娘则下意识地抓紧吕布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唐壮士大难不死，实乃是我等之幸。”慈惠站在一边，也低声说道。 小妙玲不认得吕布，只是在庵堂中与他见过一面，还差点被他所伤，这时候，躲在慈惠的身后，只顾着偷眼看着。 “您——是慈惠师傅？”吕布终于还是勉强认出了眼前的慈惠。 慈惠点头。 “唐壮士可还记得小女子吗？”陈玉娘向前靠了靠，问道。 吕布注目看去，忽然一把将怀里的貂蝉推开，伸手抓住了陈玉娘的一双小手。 “玉娘姑娘，幸得相见，可知我家娘子下落？” 陈玉娘满腔柔情顷刻间降到了冰点，这唐壮士的心里只有貂蝉一人。 “唐壮士怀中之人便是尊夫人，壮士怎会不识？”慈惠说道。 吕布大惊，一把将貂蝉重新抱在怀里。 貂蝉只是由于激动出现了短暂的昏厥，很快就清醒过来。她顾不得有这么多人在侧，自顾死死抱着吕布不放。 “妾身不死，只因尚未见到将军一面，如今，将军虽经历磨难，却也无碍，妾身再无牵挂，纵死无怨了。” 吕布也已经是泪流满面。 很久之后，吕布终于完全恢复过来。 貂蝉也已经从最初的兴奋之中挣脱出来，恢复了冷静。 “妾身此次能够保全性命，幸得玉娘妹妹和慈惠师傅相助，你我夫妻若能得以平安出去，将军切不可怠慢二人，视其为恩人才是。”貂蝉说道。 吕布站起来，单腿跪在了慈惠的跟前。 “人皆称我为温侯，只因畏我之勇。大师屡次救得我夫妻二人性命，布永生不敢相忘，他日若有驱使，布赴汤蹈火，更无怨言。” 慈惠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贫尼只是略尽了一些佛门弟子应尽的义务而已，将军不必挂怀，只要多多感谢玉娘姑娘才是。” 吕布起身，便要给陈玉娘跪拜。 陈玉娘一把将其拉住。 “唐壮士对小女子所说的感激之言已非一句，小女子不求将军感激，只愿将军夫妻恩爱，从此不再分离。”说着，却已经有些哽咽。 貂蝉自然可以感知到陈玉娘对吕布的心思，只是她实在不愿意将吕布对自己的爱分出一半去。 原来，慈惠一直都没有离开青莲庵。 这位所谓的慈珠大师原本是出家在很远的一座庵堂里的住持僧人，早年与慈惠有过一些交往。 前段时间，她带着几名弟子忽然来到青莲庵，只说是庵堂遭遇了劫匪，被火烧掉了，自己与弟子们无处可去，特意赶来投奔。 慈惠虽然有些怀疑，但是，也不好驱赶，只好暂且将其收留下来。 可是，没想到，自己虽然一直提防着，还是中了慈珠的计，误服了她送来的清茶，结果是变成了没有自主意识的行尸走肉。 最初，她被囚禁在青莲庵的后面一间屋子里，可是，没多久，众多的青莲庵弟子便被悉数俘获，庵堂后面无法承受，又担心被香客们发现，慈珠这才命人在外面找到了一处地方，又在这里挖掘了两条暗道。 慈惠内功修为深厚，每天总有片刻时间得以摆脱药物的束缚，这给了她一些机会，并得以在当时还没有被囚禁的小妙玲的帮助下，找来了一些解药。 只是药物有限，如果吕布不是今天找到这里，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几个人就再也没有了清醒的机会。 “可知慈珠其用意何在？”听完了慈惠师傅的讲述，吕布想起包大人一直想要弄清其真正用心的事情，于是问道。 “贫尼也只是偶尔听到几个送饭的小尼的议论，似乎这慈珠一直在勾结什么人，试图用来自皇宫内院的势力来控制当今万岁。至于她所勾结的外部势力是何人，因何要这样做，贫尼却不曾得知。”慈惠回答。 吕布似乎明白了。 这个所谓的外部势力，绝对不会是来自大宋本土。 “师傅可否想到西夏国？”吕布想起慈惠和刘太妃的身世，于是问道。 慈惠却连连摇头。 “若是来自西夏，不可能重新在皇宫里构建其势力，达尔小妹本就把持着大宋后宫，何需外来之人？” 吕布想了想，觉得慈惠的推测有道理。 刘太妃不是也一直在寻机除掉晋儿吗？只是后来听从了自己和包大人的意见，才会勉强答应皇帝册封晋儿为晋妃的事情。 “皇宫里的事情已经大致办妥，那个晋妃娘娘现在已经孤立无援，何况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有包大人回去承办此案，想必很快便会弄清真相。”吕布说道，“现在，我等只要闯出去，抓住那慈珠恶尼，何愁不得到真相？” “此贼狡诈，极善于用毒，唐壮士虽勇，却也不是被其控制了吗？”慈惠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吕布想了想。 “府衙之中尚有诸多衙役，而且新任的知府大人马上就要到来，小人可先行出去，搬来救兵，这小小庵堂，几个小尼姑，岂能阻挡我大宋勇士？” “只是唐壮士出去，倘被慈珠等人发现，恐怕我等便会立刻被带走，慈珠等人也会先行逃脱，壮士岂不是要白费心机？此计不妥。”慈惠却摇头。 一边的小妙玲忽然跳了出来。 “师傅，弟子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瓷壶和吕布同时眼前一亮。 “既如此，你且说说看。” 小妙玲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慈惠紧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 “此事十分危险，你这般年纪恐很难完成，还是换做贫尼来做更加稳妥一些。” “大师不可，还是小女子来做。”陈玉娘语气坚定地说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23章 陈姑娘诈死救人 众人的目光一起射向了陈玉娘。 陈玉娘的双唇泛着些许青紫，满是污垢的脸上神情冷峻。 “小女子乃是包大人的义女，滁州府衙的人们也大都认得小女，即便是新任知府大人到来，谅也不敢得罪小女子。要他调集一些人马前来助阵，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陈玉娘说道。 “雷豹其人很热心，玉娘姑娘去找他应该不会有错。”吕布首先点头。 慈惠也觉得陈玉娘是最合适的人选。 “官兵到来之时，玉娘姑娘可首先前来解救我们，贫尼虽然不才，和唐壮士联手当可生擒那慈珠恶尼。”慈惠叮嘱道。 “小女子记下了。”陈玉娘回答。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 没多久，两名负责送饭的小尼姑便打开了石板。 几个人各自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 吕布生怕自己的表情引起怀疑，尽量侧转身子，双眼紧盯着墙角，一动不动。 “这厮也醒过来了。”一个小尼姑指着吕布说道。 “师妹切勿碰他，这厮可是厉害得很。”另一个小尼姑说道。 “他和大师动手的时候小妹也在场，这厮果然凶得很。要不是大师早有提防，还真难制服他。” “可惜了这俊俏的模样。”年龄稍大一点的小尼姑，把一个黑漆漆的大碗放在了吕布的面前，又特意仰脸看了吕布一眼，嘴里啧啧道。 “师姐若是动了凡心，小妹倒是可以和大师说说，放他出去和你成就好事，只是怕师姐难以驾驭。”年龄略小的尼姑半真半假的说道。 “师妹不可胡说，若是被大师听到，哪还有姐姐命在。” “不好！” 年龄稍大一点的尼姑的话刚刚说完，那个小一点的尼姑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师妹怎么了？” 那个年龄略小的尼姑指着躺在自己不远处的陈玉娘。 陈玉娘双眼紧闭，脸色青紫，嘴角正有暗褐色的血渍不停的流淌下来。 “怕是我们昨天送来的饭菜里药物放得多了些。”年龄大一点的尼姑显然有些经验，走过来试探了一下陈玉娘的鼻息，说道。 “这么说，她已经死了？” “怕是死了一个多时辰。” 年龄小一点的尼姑跳了起来，神情紧张的一把拉住了另一个尼姑的手。 “我们快去告诉大师。” 两个人飞跑出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石板再次被吊了起来。 两个身穿黑色短衣的男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条黑色的袋子。 一个人走过来在陈玉娘的身上踢了一脚。 “这小丫头，在被抓来的时候还厉害得紧，如果不是被大师发现的早，老子岂能这般便宜了她。” 另一个人打开袋口。 “师兄不会连一具尸体也不想放过吧？若是果然如此，小弟倒是很愿意将她留给你。” “呸，晦气。” 两个人说着，把陈玉娘塞进了袋子。 吕布紧盯着袋子里的陈玉娘。 说实话，他真的担心陈玉娘会禁不住这般折腾，忽然跳起来。 吕布的担心之中还掺杂着心痛。 我们说过，这里的出口紧靠在青莲庵后面的围墙外面，这里到处是一片荒芜，即便是大白天，也不会有人前来。 两个人将陈玉娘连同袋子一起扔在了一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 车子很快便走进了一眼望不到边缘的草野。 陈玉娘这时候才得以轻轻喘出一口气来。 好在袋子有些小，陈玉娘的一颗头露在外面，这叫她可以很清楚的记住回去的路线。 走出大概有四五里地的样子，车子停下来。 “就在这里吧，反正我们也要离开了，估计不会有人发现。”一个人说着，从车上拿起一把铁锹。 陈玉娘被吓到了。 难道自己这般苦心设计，到头来却要被活埋？ “算了吧，这里地处偏僻，这样美的小娘子，埋到了地下，岂不可惜了。”另一个家伙说着，走过来蹲下身子，用手在陈玉娘的脸蛋上面抹了几下，看着被抹掉的污垢下面那一张惨白却又分外动人的小脸。 “师兄每晚有空寂师妹侍奉着，还不满足，还要对一具尸体这般不敬，当心她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 那家伙一怔。 “师弟怎知我与空寂师妹的事情？” “这件事情大概只有慈珠大师一个人不知。又岂能瞒过小弟？” “师弟切勿高声，还需替小兄隐瞒才好。” “放心吧，老子才懒得管你们这乌七八糟的事情。”那家伙说道，却又压低声音，“若是师兄肯于帮忙将那叫做空柳的师妹介绍给我，待事成之后，小弟定会厚报。” “这有何难。”被称作师兄的家伙说道，“空柳与空寂交好，改日小兄要空寂师妹去说上一说，庵堂清苦，不怕她不答应。” “既如此，小弟先谢过师兄。” “算了，我们走。” 两个人跳上马车，很快便离开了。 陈玉娘不敢过早行动，等了一会，发现这里果然没有人来，这才缓缓起身。 从二人的对话里可以初步判断，这里的人虽然也都是出家人，但是，却没有一个是真心向佛的，恐怕就连那个叫慈珠的所谓大师，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举目四望，这里到处是杂草丛生的荒野，只能隐约看到青莲庵的一个大致的轮廓。 陈玉娘迅速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之后，沿着草地向滁州城的方向跑去。 脚上的鞋子早已经不见了，脚心很快就被杂草划破了好几条血口子。 不知道走出多远，陈玉娘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判断了一下时间，估计这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 此时，滁州府衙的大堂里，新任知府大人——杜恒，才刚刚到来，肥胖的身躯坐在桌子后面，连气还没有喘匀。 这个人的样子有些凶，脸上布满了横丝肉，身上的衣服很华丽，但却被他揉搓得满身褶皱。 安置好了自己的夫人和两名贴身的小丫鬟以后，杜恒这才叫来了衙役班头雷豹。 “本大人远路赶来，已经十分疲乏，今日暂不处理公务，你要众人守好府门，若有地方乡绅前来祝贺，可事先通报，不可私自放人。” 雷豹迟疑了一下。 “启禀大人，尚有一件紧急事情需要大人处理，便是那京城来的唐吕布去往青莲庵救人一事，还请大人……” “本大人已经说过，今日暂不处理公务，雷班头敢是听不懂本大人的话吗？”杜恒沉下脸来，打断了雷豹。 雷豹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24章 雷班头有苦难言 府衙外面，正有几个衙役在低声议论着这位新上任的府台大人。 据一名衙役说，这个杜恒乃是朝廷中一位重臣的亲眷，自小便不学无术，最善于欺压良善，以前还曾经被一位地方官员惩治过。 “这样的人，怎么也来咱滁州府做知府？莫非咱滁州就不是大宋的地界了？还是朝廷对咱这里不再重视？”一个衙役说道。 “包大人被调回京城了，咱滁州以后就没有人管束了。” 雷豹走出来。 “你等不可胡言，若是被大人听到，当心扒下你们的这一身官服。”雷豹喝道。 众人散去。 雷豹独自坐在大堂上，想着吕布一个人去青莲庵的事情。 一直到天已经有些黑了，这位杜恒大人也没有再露过面。 雷豹站起来，既然自己现在已经做不了主，还在这里忧心忡忡的做什么？索性回去休息，待明日再找杜恒讲述不迟。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名值班的衙役急匆匆跑来。 “雷班头，玉娘姑娘回来了。” 雷豹一惊。 他知道陈玉娘和貂蝉等人都被囚禁，在包大人没有离开之前，他便要想着前去营救，可是，几次都被包大人阻止了，现在，既然陈玉娘已经回来，说明吕布已经得手。 “她人在何处？” “就在府衙门外。” “速带来见我。” “是。”衙役答应着跑出去。 没多久，衙役带着衣不蔽体，走路一瘸一拐的陈玉娘走进院子。 这位衙役还算很体贴，把自己长大的外衣披在了陈玉娘的身上。 陈玉娘足足走了一个下午。 “雷班头，速速派人去营救唐壮士等人。”陈玉娘一见到雷豹，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雷豹将陈玉娘拉起来。 “玉娘姑娘莫急，细细讲来。” 衙役跑进屋子，给陈玉娘打来了一碗清水。 陈玉娘喝完了水，精神略略好了一些，这才把经过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小女子诈死侥幸逃出，若是被慈珠等人知道，定会对唐壮士等人不利，望雷班头速发救兵。”陈玉娘说道。 雷豹用力跺着脚。 “玉娘姑娘有所不知，杜恒大人现已到来，若在他未来之前，小人尚可调动府衙中的衙役，现在，却是不敢擅自做主。” 听到府台大人已经来到，陈玉娘的脸上瞬间滑过一抹惊喜，可是，很快，脸上的表情又有所变化。 杜恒——十分熟悉的名字。 “杜大人可是由京城调来的？” 雷豹点头。 “小人也是刚刚得知，杜大人不知何故，于路上耽搁数日，若非如此，早在四五天前即可到达。” 陈玉娘还有些不信，又大致打听了一下杜恒的相貌和年龄。 等到听完雷豹的描述之后，陈玉娘满怀希望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她对这个杜恒实在是太熟悉了。 此人是朝廷重臣枢密院掌院——杜文同的侄子。 我们都知道，北宋时期的枢密使，其权利之大甚至不在当朝宰相之下。这杜文同尤其如此，历来深受皇帝和文武群臣的敬仰。 杜文同为官多年，颇有廉洁之名，早年，其名望甚至不在包拯之下。只是后来因为官职太高，和地方上的官员接触得少了些，加之年龄有些大了，很多事情处理得未免有失偏颇，其名声有所降低。 遗憾的是这位枢密院掌院一直没有孩子，虽也有过三妻四妾，但是，至今没有亲生骨肉。 基于此，这唯一的亲侄儿——杜恒，便成了他身边最喜爱的亲人。 杜恒则依仗着伯父大人的权势，在京城里胡作非为，其恶名甚至远超当时的严开。 满朝大臣虽有怨言，但是，皆不敢去告知杜文同。 陈玉娘和杜恒的相识，是在那家登高楼茶坊。 杜恒曾经数次带着人去登高楼，每一次去，都会赶走其他客人，而他则只叫来陈玉娘一人相陪。为此，还曾经和当时的宰辅费庸发生过争执。 后来，费庸一直想着把陈玉娘收做外室，要她不再去茶坊，估计也和此事有关。 当时，陈玉娘在两个男子之间周旋，还颇费了一番心思。 再后来，费庸因为私藏国宝——紫金壶的事情被包大人惩治，赶出京城，陈玉娘才得以静下心来。 只是那时候的陈玉娘已经不再把心思花在茶坊上，对杜恒也是忽冷忽热，一直拒绝他试图纳自己为妾的想法。 为此，杜恒几次派人前去茶坊威胁陈玉娘，还试图强行将其抢到家中，都被陈玉娘巧妙的躲开了。 好在，陈玉娘的身上还有“包大人义女”这一个保护伞，杜恒才没有彻底和她撕破脸。 这样的家伙居然来到了滁州，并坐上了知府的位置，陈玉娘预感到此事难办了。 “杜大人到来之后，既吩咐小人，今日不处理任何府衙事务，就连前来祝贺的地方官员和乡绅们也都不见，小人实在不敢这个时候去打扰他。”雷豹连连摇头，说道。 陈玉娘不再说话。 “想那唐壮士神勇无敌，过了今晚，应该不会有事。”雷豹见陈玉娘不语，只得安慰道，“待明日一早，小人即刻向杜大人报告，请求其调拨人马，去捉拿那青莲庵中的恶尼。还请姑娘暂时且忍耐一时。” 陈玉娘依旧不说话。 “来人，速带玉娘姑娘去休息，并要人帮其洗漱一番。”雷豹吩咐衙役，示意他去找人帮陈玉娘收拾一下。 陈玉娘强撑着站了起来。 “雷班头，小女子知你为难，可要几名姐妹来帮我打理一下，然后，还请班头去通禀那杜大人一声，便说京城来的陈玉娘求见。” “这……”雷豹果然面呈难色，“恐怕玉娘姑娘的名头也很难令杜大人一见。” “此事无需雷班头挂怀，小女子自有主张。”陈玉娘说道。 “好吧，小人就试试看。”雷豹只得答应下来。 很快，几名女子赶来，把陈玉娘带到了后面。 半个时辰之后，陈玉娘从屋子里走出来，重新回到大堂上。 此时，雷豹还等在这里。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痛苦折磨，陈玉娘的样子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依然是难得的人间极品。 “小人已经为姑娘备好了酒菜，还请姑娘先用一些，待用完之后，小人再去通报杜大人不迟。”雷豹说着，指了指刚刚送来的一些酒菜。 陈玉娘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请雷班头理解小女子此刻焦急之心，速去报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25章 杜恒色心又起 雷豹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见陈玉娘这般坚持，料想或许她在京城与这位杜恒大人早就相识，于是，只好点头离开。 此时，府衙后面的那些女子们早已经离开。 雷豹害怕被杜恒责备，赶在他到来之前，已经将这些可怜的女子们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整座后面的院子里，现在，只有杜恒和她的夫人，以及两个正当妙龄的丫鬟。 这杜恒临来的时候，原本还想着带上几个打手，可是，其夫人担心这些人到了滁州会闹出事来，从而影响到杜恒以后的仕途，于是，苦心相劝，杜恒才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杜恒之所以能够坐上这知府的位置，也不完全是依靠着伯父杜文同的权势。 早些年，杜文同一直逼着他读书，多少使得他有了一些资本。 前些年，京城举行州试，杜文同虽然知道他腹中墨水不多，但是，也还是要他前去参加，意在能够激励他上进。 谁知，就是这次州试，改变了他的命运。 这家伙居然得中了三十六名解元。 其内幕只有当时的监考官和杜恒自己知道。 两位监考官素知这杜恒的为人，不敢得罪，在收下了他送来的千两黄金之后，把一个从外省而来的考生的名字换在了杜恒的名下。 这件事，不要说皇帝，就连杜文同也被蒙在鼓里。 后来，经人荐举，杜恒去了一处比较偏远的小县做知县。 没有坐满一任，杜恒便以身体多病为由，辞掉了官职。 为此，还险些把杜文同活活气死。 在没有官职期间，这家伙在京城变成了有名的浪荡子弟。 这一次，一位在朝中得到过杜文同帮助的大臣推荐杜恒前来这里，事先并没有得到杜文同的同意。 皇帝大概也是觉得这滁州事情多发，而包大人也不可久在这里，一时间又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选，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杜恒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离开京城，也就离开了杜文同的管束，自己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 因为有过一任县令的经验，杜恒觉得这个知府也无甚大不了。 其妻章氏，虽然对杜恒的为人很清楚，却苦于无法劝阻，整日只会唉声叹气。 雷豹来到后院的时候，杜恒还没有睡， 他正坐在雷豹为他准备的书房里，喝着香茶。 其实，整个书房里也没有几本书，更多的是他从京城带来的一些古玩玉器。其中，一座用玉石雕刻而成的古代仕女雕像，是他的最爱。 雕像只有二十公分长，却雕刻得十分细腻，连仕女衣裙上面那细小的褶皱都分外清楚。脸上的表情更是栩栩如生，整日对着杜恒露出迷人的微笑。 由于其深爱此物，整日拿在手里，雕像的表面更显光滑，令人不忍释手。 其实，杜恒并不知道，这座雕像便是后汉时期的一位匠人，根据貂蝉的样子制作，在雕像的后背处，还镌刻着貂蝉作为仕女时候的名字——任儿。 据说，貂蝉和吕布离开京城之后，这座雕像被汉献帝所收，几经辗转，最后落在了曹操身边的一位仕臣的手里。 杜恒也是从一家古玩店里看到的，估计是那位仕臣的老墓被盗，雕像才得以重见天日。 这件事情，就连吕布和貂蝉自己也不曾得知。 杜恒喝了一口茶，把手里的雕像放在了桌子上。 这时候，名叫玉珠的丫鬟来到了门外。 “老爷，天色已晚，夫人请老爷回房就寝。” 杜恒还在端详眼前的雕像，听到声音，有些不耐烦。 “去回复你家夫人，便说本大人今夜在书房中安歇，要她早些安睡。” 玉珠不敢说什么，急忙扭头离开。 刚刚走了几步，便看到雷豹迎面走来。 “玉珠姑娘，杜大人现在已经安歇了吗？”雷豹压低声音问道。 玉珠指了指身后的书房房门。 “我家老爷尚未安歇，不过，雷大哥最好不要打扰，免得被老爷责骂。” “小人实在是有要事欲向杜大人禀报。”雷豹说道。 玉珠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两个人的对话却被屋子里的杜恒听到了。 “这么晚了，何人还要来打搅本大人，玉珠，进来回话。”杜恒说道。 玉珠吐了一下小巧的舌头。 “既如此，雷大哥请在此等候，待奴婢去回复我家老爷。” “多谢姑娘。”雷豹说道。 玉珠走进书房。 杜恒把雕像扭转，故意不要玉珠看到雕像的面孔，一张原本就有些吓人的胖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回禀老爷，雷班头说有要事求见。”玉珠低着头，小声说道。 杜恒其实已经听出了雷豹的声音，却没有回答，而是紧盯着玉珠的小脸，看了一会，忽然一摆手，示意她到跟前来。 玉珠有些迟疑。 “老爷，雷班头还在外面等候。” “本大人知道。”杜恒淫笑了一下，忽然提高声音，“过来。” 玉珠被吓了一跳，只好战战兢兢地向前走出两步。 杜恒伸手在玉珠的脸上摸了一把，又用两根手指轻轻掐了一下，嘴里却小声嘟哝了一句：“还不及我那任儿的肤质细嫩。” 玉珠不知道杜恒这话是什么意思，见到他收回手去，慌忙向后退出几步。 “要他进来。”杜恒说道。 玉珠如同得到了特赦，急忙跑出来。 雷豹则快步走进书房。 “雷班头，这般时候来见，敢是有乡绅来访吗？”杜恒问道，看起来这家伙所惦记的，是有人前来祝贺。 “回禀杜大人，是、是一个叫做陈玉娘的京城女子求见。”雷豹回答，一双眼睛却偷偷观察着杜恒的反应。 杜恒怔了怔。 陈玉娘已经很久没有再去过那家登高楼茶坊，杜恒还曾经几次派人去找闻掌柜询问，得到的答复是：陈玉娘失踪。 杜恒起初觉得是闻掌柜和陈玉娘两个人故意合伙蒙骗他，后来，几次威逼闻掌柜，才确定了他所说是真。 难道这个一直故意躲着自己的女子，真的会主动找上门来？ “她在何处，可速带本大人去见她。”杜恒大喜过望。 “玉娘姑娘现在就在府衙大堂，还是要小人带她前来见过大人为好。”见到杜恒一张胖脸上的横丝肉都激动得抖了起来，雷豹长出一口气，说道。 “休要啰嗦，前面带路。”杜恒已经等不及了，大声吩咐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26章 玉娘暗施胭脂计 此时，府衙的大堂里，陈玉娘故意略略侧着身子，用自己的背面对着杜恒和雷豹来的方向。 听到脚步声，陈玉娘的身子微微一抖，可是，她没有回头。 杜恒停下来，揉了揉眼睛，似乎在确定眼前的女子是否真的是陈玉娘。 “玉娘姑娘，我家杜大人来了。”雷豹故意提高声音叫了一声。 陈玉娘这才扭过脸来。 四目相对，杜恒的脸上瞬间堆积起令陈玉娘无比讨厌的笑容。 陈玉娘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故意做出满脸惊喜的样子，迈着细碎的小步走过去，飘飘万福道，“方才听衙役大哥提起杜大人的名字，小奴还以为是自己身在梦中。多日不见，却不想杜大人已经成为了地方上的高官。小奴这厢有礼了。” 见到陈玉娘虽然脸上多有风蚀之色，但仍然俏丽未改，似比以前更加增添了许多风韵，杜恒的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一双手下意识地便伸了过去，抓起了陈玉娘的一双玉腕。 “玉娘姑娘果然风采不减，想煞小人也。” 陈玉娘下意识地就想要抽回双手，可是，犹豫了一下，又停住了。 “多谢杜大人还能记起小奴。” “怎敢相忘，在京城苦寻不到，却不想相逢于此，实乃是小人大幸之事。”杜恒见陈玉娘对自己这般客气，早已经乐不可支，嘴上说着，肥硕的身体已经靠了上来。 一边的雷豹慌得急忙后退几步，来到了台阶的下面。 “杜大人，小人还有些事情，若有差遣，可随时召唤小人。”说着，不等杜恒回答，已经快步走出去。 杜恒的一双眼睛只顾看着陈玉娘，哪里会理会雷豹。 见雷豹出去，陈玉娘抽回手来，在杜恒的手背上用力一拍。 “杜大人荣升知府，嘴也学得乖巧了，若非小奴今日找上门来，恐怕我的杜大人再也记不起奴家了。”说着，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杜恒立刻追过去，也坐在了陈玉娘的身边。 “玉娘姑娘何以会来到此地？莫非是听闻小人来此，特意赶来相见？”说着，一只手已经揽住了陈玉娘纤细的腰肢。 “小奴哪里知道杜大人在此？”陈玉娘没有动，说道，“今日前来，原是为了报案，要府台大人替小奴做主，惩治恶人的。却不想这府台大人乃是杜大人，想必小奴这一次的官司赢定了。” 杜恒略略一惊。 “哪一个敢欺负我家玉娘姑娘，说出来本大人替你做主。” “既如此，小奴先谢过杜大人。”陈玉娘说道，话锋一转，“只是这件事情十分棘手，杜大人刚刚来此，不知可敢出手去做？” “在京城时候，小人亦无所顾忌，这小小滁州，小人又有何惧哉？玉娘姑娘只管说来就是。”杜恒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陈玉娘心中大喜，脸上却又做出很为难的样子，故意有些吞吞吐吐。 杜恒被激起了兴致，也有在陈玉娘跟前显示的意思，嬉笑着用手在陈玉娘的脸上摩擦着。 “玉娘姑娘若是在这里不肯说，待小人与你找一处僻静之地，慢慢讲来？” 陈玉娘的两根手指在杜恒的肋骨上轻轻一戳。 “担心被你家夫人听到，打断你的腿骨。” 陈玉娘的声音早已经叫杜恒觉得连骨头都酥掉了。 “大人若果真能够帮助小奴，不可拖延，可速速派兵去那青莲庵中救人。”陈玉娘说道。 听到还要动用官兵，杜恒的神情瞬间起了变化，迟疑了一下，忽然又笑了。 “莫非是玉娘姑娘与那尼姑庵中的小尼姑争夺和尚起了争执，要本大人派兵去营救那厮？” “杜大人心里如此龌龊，怎会做好这地方上的父母官？”陈玉娘沉下脸来，白了杜恒一眼，“只是小奴的一位恩公夫妻被青莲庵中的恶尼所囚，小奴赶来只为大人能够助我救得此二人。” “既然如此，便要雷豹带几个人前去即可，何须派兵？”杜恒说道。 “此事重大，杜大人不可掉以轻心。”陈玉娘说道，“倘若有失，日后要小奴如何面对我家恩公夫妻？” 杜恒想了想。 自己刚刚来到这里，如果贸然动用军队，一旦被这小妮子骗了，岂不是又要被自己那个该死的伯父责骂？ “杜大人方才还说愿意替小奴做主，现在又百般推脱，看起来小女子是求错了人。”陈玉娘推开杜恒，做出假意要离开的样子，神情却显得十分凄楚。 杜恒怎么可能轻易放陈玉娘离开，赶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 “玉娘姑娘休要生气，调动军队事大，需本大人向那雷豹询问一番之后，再做决定。” 听到杜恒要向雷豹询问，陈玉娘放下心来。 “雷班头对此事也很了解，杜大人可速速问来。” 杜恒坐回到座位上，大声吩咐要值班的衙役去叫来雷豹。 其实，雷豹并没有走，一直就等在府衙的大门口。 听到叫自己，雷豹立刻快步走来。 “此事小人确实知道，包大人临行前，也曾记挂此事。只是杜大人来此，小人不敢轻动。想那青莲庵中的恶尼，竟然囚禁诸多女子，实在是令人齿寒得很，杜大人若能上任伊始，便抓获众贼，想必朝廷也会大加赞赏，乃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雷豹说道。 “怎么，连那开封府的包黑头也曾过问过此事吗？”杜恒问道。 “若不是我家义父大人奉旨回京，这时候应该已经将那些贼人悉数抓获了。”陈玉娘插嘴道。 “若是杜大人抓获了连包大人都未曾抓获的贼人，杜大人日后飞黄腾达，还有何难？”雷豹也说道。 杜恒立刻觉得自己飘了起来。 “雷班头所言极是，本大人这便亲自带人前往救人。” “多谢大人。”陈玉娘喜道。 杜恒哈哈大笑，却还不忘在陈玉娘耳边低声说道，“此番只为姑娘，救人之后，姑娘当可答应以前小人所提之事吗？” 陈玉娘自然知道，杜恒的这话指的是要收自己做妾的事情，于是，含笑不语。 “本大人只当做你已答应，待救人之后，你我另行商议。”杜恒不傻，步步紧逼道。 陈玉娘不吭声。 滁州府附近的驻军大营就设在距离府城不远的一座山坳里，上次，因为围剿安冷霜山寨，魏屠曾经调动过一次，这一次，杜恒所调动的军队远远超过了当时的数量。 领兵的头领颇有经验，军队赶在天亮之前，几乎毫无声息的包围了整座青莲庵。 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27章 官兵占据青莲庵 陈玉娘按照慈惠师傅的叮嘱，事先和雷豹约好，军队刚刚到达青莲庵，她便带着雷豹和几名衙役赶往那条地道的入口，去解救吕布等人。 大战来临前的紧张压迫着陈玉娘的神经。 她从未看到过这么多的军队，感受到这么令人窒息的气息。 几个人沿着墙角缓缓向前移动，接近洞口，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沉寂，叫陈玉娘更加紧张起来。 她看到，在那洞口的四周晃动着几条黑影。 “不好，莫不是慈珠等人得到了消息，提前赶来了？”陈玉娘小声说道。 雷豹努力向前看过去，发现，那几个人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 雷豹回身对着后面的衙役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自己则侧过脸去，注意倾听着： “再不动手，恐怕大师会怪罪下来。” “只是可惜了里面的那个叫貂蝉的小娘子。” “算了吧，等一下药物的作用过去，那个姓唐的家伙清醒，你我皆不是其对手。” “休再拖延，动手。” 尽管不知道这些人所谓的动手指的是什么，但是，雷豹觉得一定是对吕布等人不利的事情。 “玉娘姑娘退后，待小人等前去。”雷豹说道，猛然站起来，挥起手里的钢刀，大喝一声当先冲了过去。 几名衙役随后跟上。 洞口边的人一共只有四个。 雷豹等人一冲过来，着实把这四个人吓了一跳。可是，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各自抽出腰间钢刀，迎着雷豹等人而来。 “有人前来救人，速去禀报大师。”一个人叫道。 黑暗中，陈玉娘只看到刀光闪烁，听到阵阵铁器撞击的声音，随后而来的，是有人受伤后的惨叫。 陈玉娘捂着狂跳的心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迟疑了很久之后，陈玉娘慢慢地站了起来，打算绕过打斗的人群，先去把吕布等人救出来。 踏进狭长的甬道，陈玉娘发现在那块巨大的石板前面隐约点着一盏自制的油灯，那条拉动石板的铁链就连接在一块椭圆形的巨石上面，而那块巨石的下面是一个很深的土坑，这也就是说，自己只要推动巨石，利用它下坠的力量拉动铁链，便可以将石板拉起来。 外面的打斗声清晰可闻，陈玉娘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积攒一下力量，陈玉娘便要去推动巨石。 就在这时候，一条黑影从洞口边闪身进来。 “哪里来的小娘子，好大的胆量？”黑影说着，挥动手里的钢刀径直向陈玉娘扑过来。 陈玉娘被吓得双腿发软，慌忙闪身躲在了巨石的后面。 钢刀砍在了巨石上，飞溅而起的火花灼红了陈玉娘的双眼。 那个人被震疼了手腕，刀刃也被巨石崩出了几个小小的缺口。 “小娘子哪里去？”那个人被激怒了，恶吼一声便再次挥刀砍来。 陈玉娘脚上的伤还没有好，虽然在府衙的时候经过了包扎，但是，由于急于赶来救人，走得急了，已经有鲜血渗出来，加上钢刀来势甚猛，根本不给她再次躲避的机会。 钢刀逼近了陈玉娘的头颅。 就在这时候，那扇厚重的石板忽然发出一声足以震伤耳股的巨响，十几块碎石骤然飞起，如同呼啸而来的巨大冰雹，转瞬间击中了那人的额骨。 钢刀紧贴着陈玉娘的额头滑了过去，随后，那个人扑倒在了陈玉娘的身上。 那人的额头被石块砸烂了，浑浊的鲜血和脑髓一同涌出，浸湿了陈玉娘的衣服。 吕布手持短戟，从洞里跳了出来。 短戟上还残留着刚才砸碎石板的碎屑。 “唐壮士！”陈玉娘叫了一声，鼓起勇气打算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却没有办到。 吕布赶过来，单臂抓住那人后背上的衣物，将他从洞口扔到了外面。 这时候，慈惠带着貂蝉和小妙玲也已经钻了出来。 吕布当先冲出去，挥动短戟加入了战团。 天空忽然滑过一条细细的光带，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爆响。 埋伏在青莲庵四周的官兵们发出一阵呐喊，潮水般涌了过来。 “妙玲，你可保护二位施主，待为师与唐壮士同去抓捕那慈珠恶尼。”慈惠吩咐小妙玲道。 小妙玲的功夫虽然不及当初的妙玲——曹绛仙，但是，给她一把短刀，只求自保还是可以的。 慈惠懂得擒贼擒王的道理，只要抓住了慈珠，一切便可以真相大白了，也只有这样，才可以确保青莲庵接下来的平安。 “唐壮士休在此处耽搁，速随贫尼前去。”慈惠叫道。 吕布挥戟砍翻了最后一个人。 “唐壮士只管前去，这里交给小人。”雷豹说道。 吕布回头看了一眼貂蝉和陈玉娘，紧跟在慈惠师傅的身后跳上墙去。 此时，青莲庵的后院里，早已经奔跑着惊慌的人群。 官兵的喊杀声在极快地逼近。 众小尼姑们知道噩运来了，各自寻找逃跑的路线，任凭慈珠喊破了喉咙，也已经难以阻止。 慈珠转回身来，快步走回到自己居住的屋子里，掀翻了床板，拉起了床下的一块木板。 “大师，带弟子一起走。”一个躲在这里的小尼姑忽然从角落里跑过来，对慈珠哀求道。 慈珠看了一眼她，犹豫了一下。 “也好，这条地道一直通到青莲庵外面的一片树林，我们只要逃出青莲庵，就会没事了。必要时，贫尼还可以带着你逃离大宋国境。” “多谢大师！”小尼姑感激涕零。 两个人沿着洞口钻了进去。 二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洞口边，慈惠和吕布便冲进屋来。33 慈惠的动作极快，犹如一团黑色的雾气，而且行动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吕布只看到她飘起的僧衣在夜风中起舞。 “恶尼定是从此处逃走了，待小人前去追赶。”吕布说着，从洞口跳了下去。 “此贼极善用毒，唐壮士不可大意。”慈惠也跳了下来。 慈珠和那个小尼姑也是刚刚进来不久，脚步声听得很真切，可是，这里实在是太过黑暗，吕布和慈惠担心被发现后遭到偷袭，故此不敢过于迫近，只是跟在后面，一直等到看到了前面的一丝亮光，知道二人已经出去，这才加紧追了过去。 慈珠带着那个小尼姑躲在树林中，惊恐地看着成群结队的官兵武士涌进青莲庵。 一个时辰之后，官兵们已经占领了整座青莲庵，那些无处可逃的小尼姑们纷纷放弃抵抗，跪在地上，等候命运的裁决。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28章 耶律鹰技穷 吕布很快也从洞口探出头来。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慈珠和那个小尼姑很清楚地看到了吕布。 “这厮，怎么会没死？”慈珠吃惊道，“一定是那些无用的东西贪图美色，没有在外面放毒，导致他们逃了出来。” “大师，我们怎么办？”小尼姑吓得浑身直抖。 “这厮厉害得很，上次若非老尼用毒，恐怕也会被其所伤。”慈珠说道，脸上忽然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话音未落，慈珠忽然探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小尼姑缠在腰间的浅色丝绦，用力一推。 小尼姑身体一晃，不由自主地向洞口的方向退去。 接近洞口的边缘，小尼姑脚下一拌，整个身子瞬间向吕布砸了下来。 此时，吕布正要从洞口跳出来，忽见一条黑影向自己而来，下意识地挥戟一戳。 短戟从小尼姑的后腰处刺入，戳断了脊骨，从前胸处探出头来。 吕布一惊，单臂一甩，将她抛了出去。 慈珠则趁此机会钻出树林，沿着一条事先观察好的小路飞速逃走。 吕布跳出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还在不停抽搐的小尼姑的尸体，摇了摇头，回头看向了随后赶来的慈惠。 慈惠诵了一声佛号。 “唐壮士，不可走了慈珠。” “师傅放心。”吕布答应一声，快步追来。 慈惠紧跟在后面，几乎是寸步不离。 吕布甚至觉得此时的慈惠尼姑就像是一张厚厚的黑色纸张，紧贴在自己的后背上。 慈珠自知不是二人的对手，一边飞跑一边回头对着吕布扬起一阵黑色的雾状细尘。 吕布生怕再次中毒，慌忙向一边跳开。 紧随其后的慈惠却并没有躲避，只见她身体腾空而起，居然从那一团雾状的细尘上面直掠了过去，疾风般扑到了慈珠的身后。 “慈惠师傅好身手！”吕布赞叹道。 慈珠骤然回头。 “慈惠师傅果然令老尼钦佩，老尼这般用毒，你居然还可以保持着如此强大的能力。” 慈惠停住。 “贫尼自认为与你无怨，因何要这般陷害贫尼与庵中众人？” 慈珠嘿嘿一笑。 “慈惠师傅误会了，老尼所针对的可不是你，乃是整个大宋朝廷。若非被这个唐吕布所搅扰，待过些时日，我那弟子晋儿成为当朝皇后，无需几日，你这大宋江山便要归我大辽所有了。” 慈惠大惊。 “你、你是大辽人？” 慈珠冷笑了一声。 “这有何奇怪的，慈惠师傅不是也是西夏国的公主吗？只是老尼和你不同，你这个公主乃是临来大宋的时候刚刚加封的，而老尼则是不折不扣的太祖皇帝的亲妹妹。” 慈珠口中的太祖皇帝，也就是辽国的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 当时他们就盘踞在大宋北方的一些地方，由于其前身乃是契丹族，所以当时的人们更习惯于称其为契丹国。 当时，耶律阿保机已经不在了，其子耶律贤在位。 辽国对大宋国土垂涎日久，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进犯，加上这位史称辽景宗的耶律贤身体多病，故此一直没有动手。 这位慈珠尼姑名曰耶律鹰，在辽国都称其为鹰公主。 据说，是其兄耶律阿保机为其取的名字，其意是如草原上的雄鹰一样自由而凶猛。 这耶律鹰自小便争强好胜，深受其兄长喜爱，只是后来命运不济，成年后嫁给了一个短命鬼，婚后没几年，其丈夫便撒手人寰。耶律鹰也一直没有再嫁，后来干脆来到中土出家做了尼姑。 其兄耶律阿保机逝世后，耶律贤继位，迎娶了一位姓萧的女子为皇后，这也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萧太后。 我们知道，这萧太后乃是一个极不安分的女子，坐上皇后的位置之后，一直鼓动耶律贤进犯中原，只是由于其身体实在不好，只得一拖再拖。 见自己的丈夫这般软弱，萧太后转而把目光盯在了在大宋出家多年的耶律鹰的身上。 耶律鹰和萧太后一拍即合。 很快，她就在自己的众多弟子当中物色到了一些人，并利用杨翼这假太监的身份将晋儿送进了皇宫。 按照耶律鹰的想法，一旦晋儿成为了皇后，便可以在杨翼的帮助下把持后宫，进而慢慢的把持皇帝，而自己则可以利用青莲庵作为掩护，与萧太后所派来的人里应外合，最终达到颠覆大宋朝廷的目的。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天真。 耶律鹰没有等到萧太后派来的人，却等来了吕布。 怪只怪那杨翼出手太急了些，一心只想着尽快除掉刘太妃，从而搬掉挡在晋儿成为皇后路上的石头。 而耶律鹰之所以要囚禁那么多的女子和慈惠师傅等人，其意是在面临威胁的时候，可以用这些人作为人质，以确保自己和弟子们的安全。33 当得知那些女子已经被救走之后，耶律鹰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失败了，于是，她下令要除掉慈惠和吕布等人。 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陈玉娘假死骗过了那些人，并且这么快就搬来了救兵。 现在，面对慈惠和吕布两个劲敌，耶律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或许已经走到了尽头，于是，便不再有任何顾忌。 “原来如此，难怪你所下之毒，贫尼不曾见过，却原来是来自你们契丹。”慈惠说道。 慈惠身后的吕布只是一头雾水。 他虽然也曾经听说过这个契丹国，但是，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这些人搅和在一起。 没想到，在时间过去了近千年之后，无尽的内部诸侯争端，已经演变成了抵御外部势力的抗争。 自己穿越了千年之后，告别了各路诸侯的纷争，却要成为了抵御外族入侵的英雄？ “慈惠师傅休再与她啰嗦。”吕布跨前一步，用短戟指着耶律鹰的胸口，对慈惠说道，“小人不懂你们这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只是这残害我家娘子的大仇却不能不报。” 慈惠想了想。 “唐壮士不可出手过重，这慈珠乃是辽国公主，擒住她交给朝廷处置，方为上策。”慈惠叮嘱道。 “小人知道了。”吕布回答。 挥动短戟，吕布就要发动进攻。 由于有过上次中毒的经验，这一次，吕布格外小心。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这耶律鹰忽然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不好，当心此人服毒自杀，壮士速速闪开，待贫尼观看。”慈惠大惊，一把拉开吕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29章 弃二女吕布回京 耶律鹰脸色青紫，一双眼睛已经翻了上去。 慈惠没提防，被耶律鹰一口污浊的液体吐在了身上，刺鼻的腥味叫慈惠差点就要呕吐起来。 不到片刻，耶律鹰已经一动不动了。 慈惠强忍着恶心，用手在耶律鹰的鼻孔处试了试，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 慈惠退后几步，对着吕布轻轻摇了摇头。 “此贼作恶多端，这样死去，实在是便宜了她。”吕布还不解气，走过来踢了耶律鹰一脚，随后，举起短戟就要割下她的头颅。 “唐壮士住手！”慈惠慌忙阻止道。 “小人欲将其头交给朝廷，以证那晋儿之罪。”吕布说道。 “此贼虽恶，但是必定是契丹国公主，我等没能及时阻止其自杀，已经是很大罪过，岂能要她不保全尸？日后，若朝廷与那契丹交涉，也不好交代。”慈惠还是比较冷静。 吕布想了想，只好点头。m. “唐壮士，可暂且将尸体藏匿于隐蔽处，等待新任府台大人前来处置。”慈惠吩咐道。 吕布把耶律鹰的尸体拖到了一处低洼处，又用短戟割下一些杂草盖在上面。 二人离开。 脚步声远去，耶律鹰起身，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液体，冷笑着离开。 等到吕布等人回到青莲庵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耶律鹰所带来的那些小尼姑们已经悉数被捆了起来。 杜恒背着手站在人群当中，不时地用目光在这些小尼姑的脸上巡视着，虽然未曾动手，但是，那淫邪的表情还是令所有在场的人感到脊背发凉。 雷豹走了过来。 “回禀杜大人，玉娘姑娘所要救助的人已经救出，唐壮士和慈惠师傅追赶这里的匪首尚未归来，可否派人去寻找？” “找他们做什么，既然人已经救出，本大人也算是兑现了承诺，带上玉娘姑娘，我们回去。”杜恒可不关心什么匪首，他只要陈玉娘高兴，答应他纳妾的请求。 “这些人如何处置？”雷豹指着小尼姑们。 “都带回去，本大人一并审问。”杜恒说道。 “杜大人。”陈玉娘走过来，说道，“小女子请求暂且留下来，等候我家恩公。” 杜恒斜着眼睛看着她，又在她身边的貂蝉的脸上巡视了一番。 “玉娘姑娘当记得对本大人的承诺，若是反悔，休怪本大人无情。” 陈玉娘银牙紧咬。 “杜大人放心，小女子虽没有明确答应过你什么，但是，今日之事，小女子也定会给你一个很好的交代。” “这便是了。”杜恒笑道，吩咐身边的官兵统领，“带上你的人离开，其他人跟随本大人回府。” “是。”统领答应着带着官兵们离开了。 雷豹安排了几个衙役押解着这些小尼姑们上路，留下两个人处理这里的事情之后，自己也跟着杜恒离开。 庵堂里只剩下貂蝉和陈玉娘，还有小妙玲。 所幸的是，貂蝉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脸上也是肮脏如土，而且，她一直低着头，这才很好地避开了杜恒的视线，否则，如果被他发现这女子居然和他的那座叫做任儿的雕像一模一样的话，估计貂蝉便再也没有了安生的日子。 两个衙役忙着掩埋那些尸体，擦拭院子里的血渍，陈玉娘则拉着貂蝉坐在了台阶上。 “玉娘妹妹可是答应了这位府台大人什么？我观此人目光似贼，想必也非什么好人，妹妹当格外小心才是。”貂蝉提醒陈玉娘道。 陈玉娘没有回答。 她在想着该如何摆脱杜恒的纠缠，用什么方法可以不失体面地要他打消纳自己为妾的想法。 接近中午的时候，雷豹带着那些已经基本上恢复了神志的女子们回到了青莲庵。 这些女子和慈惠等人一样，因为每天吃着被下过毒的饭菜而失去神志，一旦不再接触此毒，待毒气消散，便自然恢复，只是有些人因为神经中枢受到了破坏，表情还略显木讷，对以往的记忆，还很模糊。 也幸亏如此，否则这些一心向佛的女子，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受过那个中年人的欺辱而自杀。 安冷霜和小菊也混杂在人群当中，一同走进各自的禅房。 吕布紧盯着安冷霜的背影，心里大恸不已。 这个最初的安乐宫府的小夫人，后来的山寨之主，如今的妙清小师傅，命运竟然如此多舛。 在吕布的带领下，雷豹带着衙役去寻找耶律鹰的尸体，结果自然是空手而归。 吕布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沈普一样，上当了。 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害怕的想法涌上了脑际。 “娘子速去与玉娘姑娘准备一下，跟随小人火速赶回京城。”吕布说道，“我料那契丹国公主会狗急跳墙，赶往京城刺杀皇上和包大人。” 貂蝉的身体在经历了这么久的囚禁之后，已经是虚弱不堪，听到吕布这便要赶回京城，一时间有些恐惧。 陈玉娘也很担心。 自己如果就这样离开，杜恒恐怕不会就此罢手，他那些留在京城的爪牙，搞不好会在京城闹出大事来，届时，自己一个小小的茶坊女子，又该如何承担这样的罪责？ 吕布心急如焚。 他所担心，并不只是皇帝和包大人，还有那位风情万种的刘太妃。 另外，对董淳的仇恨依旧还在。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可是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此仇不能不报。 “唐壮士尽管先行回京，唐夫人以及玉娘姑娘可交给贫尼照顾，若壮士不回，待二人身体恢复后，贫尼也会派人护送二人回去。”慈惠师傅也想到了那耶律鹰会去京城闹事，于是对吕布说道。 吕布想了想，离开了自己，这青莲庵确实也算得上是一处比较安全的所在。如果说还有危险，便是那耶律鹰不去京城，伺机回来报复。可是，这种可能性极小。 她不可能放弃宫中的晋儿不管，还有那落网的空霜小尼姑，也是她极其得力的助手。 “唐壮士不和小人回府衙见过知府大人吗？”雷豹有些恋恋不舍，问道。 “代小人谢过杜大人，另外，雷班头当助小人多加照顾玉娘姑娘和我家娘子。待小人回来，一并感谢。”吕布回答。 “唐壮士放心便是。”雷豹点头。 从一名衙役手里接过一匹马的撕缰，吕布飞身上马。 那匹马的身后卷起一条土色的长龙，很快便消失在貂蝉和陈玉娘的视野之中。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30章 空霜害包拯 就在吕布急匆匆赶回京城的时候，包拯正在皇宫里，接受皇帝的训斥。 包大人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却连刺伤沈普、杀死青莲的刺客的影子也没有找到，皇帝很不高兴。 包拯顾忌那些被囚禁起来的女子们的性命，不敢将晋儿的事情说出来，只得低头不语。 不过，皇帝并没有深责，也没有定什么限期。 包拯从御书房退回来，准备在值班太监的引领下出宫去，却被一个宫女拦住了。 “包大人留步，我家娘娘有请。” “请问姑娘，是哪一位娘娘千岁？”包拯不认得这个宫女，于是问道。 值班太监看了一眼宫女，对包大人介绍道，“此乃晋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想必是晋妃娘娘有请大人。” 包拯一怔，莫不是自己安插在晋儿身边的淑琪有事情向自己汇报？ “既如此，还请姑娘前面带路。” “大人跟奴婢来。”宫女答应着走在前面。 由于晋儿还没有正式受封，所居住的宫苑也还没有命名，不过，里面的各种设施却已经很完备。通往大厅的道路两侧都用红色的地毯进行过装饰，每隔十几米远，便有一个宫女站在那里，手中也各自拿着不同的器具。 走过一条狭长的甬道之后，在第二个月亮门的前面，一个打扮得令人不敢直视的宫女正等在这里。 “娘娘千岁尚未梳洗，请包大人在此稍候片刻。”宫女背对着包拯，说道。 “下官领命。”包拯停住。 两名宫女离开了。 包拯一个人站在阳光下，打量着这座宫苑，心里却在想着，这座宫苑的主人到底还能在这里住上多久。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一个头顶戴着一顶彩色小帽的宫女走了过来。 路经包大人身边的时候，宫女忽然站住。 “可是开封府的包大人吗？” 包大人盯着宫女的脸，似乎有些面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下官，奉晋妃娘娘谕旨，在此等候召见。” “既如此，还请包大人随奴婢过来。”宫女说道。 包大人不明所以，以为她是要带自己进去面见晋儿的，于是便跟在后面。 这宫女却并没有领着包拯进宫，而是穿过月亮门，向左拐上了一条依旧铺着地毯的青石小路。 走出大概有五十米远的时候，包拯意识到了不对，前面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金鱼池，一个木制的凉亭下面摆放着一些造型别致的茶点，刚刚去御书房把自己带来的那名宫女站在凉亭的下面，正在和坐在椅子上的晋儿说着什么。 包拯有些疑惑，难道这位晋妃娘娘要在这里召见自己？ “请包大人这边讲话。”戴着彩帽的宫女对包大人说道，指了指凉亭下面的晋儿。 来不及细想，包拯整理了一下衣帽，大步走过来。 “下官包拯，参见晋妃娘娘。”包拯说着，已经来到了金鱼池的旁边，站在凉亭下面的台阶下面，便要下拜。 凉亭里的晋儿和那名宫女似乎同时吃了一惊。 “未经宣召，包大人何以胆敢私闯禁宫？”那名宫女忽然尖声喝道。 包拯略略一怔，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 “下官乃是奉晋妃娘娘宣召来此，姑娘敢是这么快便忘记了？” 晋儿这时候回过身来，脸上带着诸多疑惑。 “本宫尚未受过恩封，又何曾要包大人来此？” 包拯的眼中射出两道利剑一般的精芒，盯紧那名宫女。 “这位姑娘假传晋妃娘娘口谕，骗包拯来此，意欲何为？”包拯明知道已经被骗，却显得极其冷静。 “奴婢一直陪在晋妃娘娘身边，不曾离开半步，包大人擅闯内院禁宫，却又要来诬陷奴婢吗？”那宫女说道。 “一派胡言！”未等宫女说完，包大人忽然大喝一声，把坐在座位上的晋儿吓得花容失色，险些滑坐到地上。 “大、大人息怒，不可在这里高声吵闹。” 晋儿在滁州的时候，便对包拯产生过恐惧，如今虽然身在皇宫，又有皇帝在背后撑腰，可还是不敢正视这颗面如焦炭的黑头。 包拯知道，这件事情不可闹大，否则引起皇帝怀疑，自己十张口也很难辩解得清楚。于是，哼了一声，急匆匆就要退出去。 那名宫女却不依不饶起来，在包拯的身后大喊：“速速挡住他，快去告知万岁爷。” 那名头戴彩帽的宫女此时就站在包拯的不远处，听到宫女的叫声，忽然身形一闪，用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来到了包拯的身侧，两只小手平伸，用力在他肥硕的肚子上一推。 包拯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笨拙的身体向后面退出几步，结果是一脚踩空，整个人掉进了金鱼池里。 成群的金鱼随着包拯落水溅起的水花，而奋力跃出水面。 好在水池并不深，包拯在喝下几口带着鱼腥味的污水之后，便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条不足十公分长的红色小金鱼在他大张着的嘴巴里跳跃了一下，转瞬间不见了。 “你……”包拯用手指着那名宫女，话未说完，却已经拼命地咳嗽起来。 “不得放走此贼，待万岁爷前来处置。”宫女叫道。 随着她的喊声，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足足十几名宫女，其中还有两名手里拿着锄头的太监，或许是在这里种植花草的宫人。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这些人站在金鱼池的四周，阻挡着包拯爬上岸来。 包拯本就身躯庞大，行动笨拙，加上身上的官服被水浸湿，沉重似铁，又刚刚喝了几口污水，恶心的不得了，哪里还能冲破这等阻力，没多久，便已经被足足推了十几个跟头。 “这黑头私闯娘娘宫苑，意图调戏我家晋妃娘娘，绝不可饶过。”那个戴着彩帽的宫女站在晋儿身边，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 “姐姐这般行事，若是被万岁识破，又该如何是好？”晋儿有些担心。 戴着彩帽的宫女其实就是那个叫做空霜的小尼姑。 她还不知道远在滁州的青莲庵所发生的事情。 由于外面一直在抓捕她，所以，她便留在了这里，好在这里的宫女都是从其他的宫中临时调集而来，相互并不熟悉，加上晋儿一直在极力掩护她，所以这么久了，都没有被人识破身份。 今天的这一出闹剧，便是空霜导演的。 “妹妹岂能不知，这包黑头不除，早晚必成我等心腹大患，待会皇帝来此，你便说这黑头意图调戏于你，借皇帝这口刀砍下这颗黑头。”空霜低声叮嘱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31章 空霜欲行凶 “万岁驾到！”宫门外，一个值班太监的声音传了进来。 一霎时，所有人都躲在了一边，独自留包拯一个人还站在齐腰深的水里。 脸色铁青的皇帝，在一名等在门外的宫女的带领下快步走进来。 众人纷纷跪在了道路两侧。 包拯本来也想跪下去，可是，只要双腿一弯，那水便会立刻漫过嘴巴，无奈只好站在那里不动，一张黑脸因为气愤和惊惧，加上寒冷，已经变成了紫色的茄子。 皇帝起初得到宫女的禀告，并不相信，只道是包拯出宫的时候误入晋儿的宫苑。现在看到包拯一个人站在水里，如同一只落水的巨大的公鸡，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包爱卿，你如何这般狼狈？” “回禀万岁，微臣是受人所害。”包拯急忙回答，踉跄着从金鱼池中走出来，跪在了皇帝的跟前。 “你进入朕的爱妃宫中，却还说是有人害你？”皇帝有些奇怪。 跪在晋儿身后的空霜轻轻推了一下晋儿，示意她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 晋儿还有些犹豫，生怕会被皇帝识破。 空霜有些急了，如果被那包黑头抢占了先机，事情会很不好办。 “回禀万岁。”空霜抢在包拯回答之前，忽然说道，“刚才奴婢在宫门外，见那包大人从御书房出来，本欲躲避，却不想他走过来问奴婢，我家娘娘可在宫中，奴婢便告知他说，娘娘在花园观赏金鱼。包大人不等奴婢回报，便闯了进来。奴婢等人听到晋妃娘娘的呼救声，这才赶来。” 皇帝的脸色一沉。 “果有此事吗？” 晋儿跪在地上，此时禁不住有些发抖。 尽管皇帝对她百般宠爱，可是，这样诬陷一个朝廷大臣，对于她这样一个宫女出身的人来说，还是觉得十分害怕。 按照刚才空霜的吩咐，她悄悄的解开了衣领处的两枚扣子，在抬起头来的时候，身后的空霜又不失时机地把她头顶的玉簪打落了下来。 “回、回万岁话，那包拯一到此处，便只顾着对臣妾污言秽语，臣妾本欲躲避，却被他拦住，好在这时候有宫女赶来，这才阻止了其恶行，还望万岁替臣妾做主。” 包拯气得浑身直抖。 “万岁，切勿听这些谗言，微臣乃是在御书房出来之后，被宫女传召到此，这件事有那方才引领微臣出宫去的公公作证。” 包拯必定是包拯，这时候还是思路清晰，略一思索，便立刻找到了人证。 皇帝没有理会包拯，却看着晋儿那紧张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把她拉了起来。 “爱妃，且随朕先回寝宫，此事自有朕替你做主就是。” “多谢万岁。”晋儿立刻做出无限委屈的样子。 “包爱卿暂且留在此处，待朕弄清真相后再行发落。”皇帝说着，拉着晋儿的小手离开了。 包拯看着皇帝和晋儿如此亲密，心里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对自己很不利。 见皇帝离开，众人都站了起来，一哄而散。 空霜却没有走。 见四下无人，空霜走到了包拯的跟前。 “包大人，我知道你在滁州的时候就对青莲庵有所怀疑，只是不明白你因何没有动手？今天这场戏，便是小尼特意为你而设计的。没想到这聪明绝顶的包大人，也有被骗的时候。” 听到空霜的语气里颇多嘲讽，包拯抬起头来。 “如此说来，你这女子是来自青莲庵的尼姑？”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空霜冷笑，一只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下，忽然抽出一把寒气逼人的短剑，剑锋指向了包拯的胸口，“小尼这便将你杀死，便说是你意图逃跑，小尼无奈动手。看皇帝是否还会袒护一个死人？” 包拯脸色微变，可是，很快就咧开大嘴笑了。 “本官一直在寻找杀死青莲姑娘的凶手，却原来你躲在这里。” 空霜嘿嘿一笑，凑到了包拯的面前。33 “小尼知你学识渊博，却是不懂武功，看你刚才的样子，恐怕在水里也只能做一只落汤鸡，今天，小尼就要你溺水而亡，也免得被皇帝查问起凶器。” 包拯盯着空霜的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忽然伸出双手，就要去抓空霜的手腕。 空霜哪里会给包拯这样的机会。 正如空霜所说的，包拯虽然智慧出众，但是却对武功一窍不通，单凭着身躯高大，试图把空霜摔倒，却怎么也办不到。 没打几下，包拯便被空霜一脚踢在了小腹，摇晃着再次栽倒进了金鱼池里。 空霜随后跳了下来，打掉了包拯的官帽，双手揪住他的头发，就要把他按进水里。 有那么一瞬间，包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时候，宫门外忽然再次传来一个值班太监的声音：“太妃娘娘驾到。” 随着这声音的传入，整个宫苑瞬间乱了起来。 各自躲在自己房中的宫女和太监们纷纷跑出来，准备迎接刘太妃。 杂乱的脚步声叫空霜不得不放弃了行动，迅速从水中跳出来，不过，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揪着包拯的头发，把他也拖上岸来。 皇帝和晋儿也从寝宫之中走出来。 这时候，刘太妃已经在彩菊的搀扶下走进了宫门。 “臣妾参见太妃娘娘。”晋儿向前走出几步，跪在地上。 皇帝也弯下腰去。 “儿臣迎候母后。” 刘太妃停住，却并没有出声，只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晋儿。 “彩菊，扶哀家进宫去。” “是。”彩菊答应一声，扶着刘太妃从晋儿和皇帝的身边走过，径直走进了大厅。 皇帝把晋儿扶起来，心里却在想着，太妃娘娘今日怎么会突然间造访晋儿这里？ 其实，早在刘太妃答应皇帝纳妃的时候，她便已经在这里安插了一个宫女，作为监视晋儿的眼线，以防她对皇帝不利。 刚才，忽然接到那宫女的消息，说是包大人被拦在了晋妃娘娘宫苑的花园之中，刘太妃便已经猜到了原委，想到皇帝现在一心都只在这晋儿身上，恐怕会对包拯不利，于是，立刻收拾了一下赶来。 “包爱卿现在何处？”刘太妃一坐下，便立刻问道。 晋儿有些害怕，低着头不敢出声。 “回禀母后，方才儿臣得到禀报，包爱卿擅闯晋儿的花园，并意图对晋儿不轨，儿臣正待查问此事。” “胡说！”皇帝的话音未落，刘太妃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32章 小尼姑舍命护主 众人都被刘太妃这忽然间的一声大喝惊得呆了一呆。 “哀家素闻包爱卿不近女色，平日里生活亦十分简朴，更是从未听说他在这色字上面有何绯闻。”刘太妃的火气很大，指着皇帝呵斥道，“哀家倒是觉得此事系受人陷害，近日皇宫里接连出现此等大事，难道打死了一个杨翼就得到彻底清除了吗？” 皇帝也从未见过刘太妃如此动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母后息怒，皇儿马上彻查此事。” 见皇帝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刘太妃的怒气稍减，转而看向了还跪在一边的晋儿。 “我家皇儿一心想要立你为妃，按理，你这种出身的贫贱女子，当知感念其恩，谨言慎行才对。你却要诬陷国家栋梁，其心实在可恶。你且说说看，那包拯是如何调戏的你，都说了些什么？” 晋儿早已经吓得冷汗直流，听到刘太妃问自己，想着不得不答，可是，又一时间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谎言，跪在那里，只顾着瑟瑟发抖。 刘太妃不给晋儿思考的机会，忽然用手一指那些跪在外面的宫女们。 “你们哪一个看到了包拯对晋儿动手？” 宫女们面面相觑，皆不敢回答。 刘太妃冷笑，转而看向了皇帝。 “皇儿，莫非是这些人畏惧哀家的权势不敢直言，还是此事纯属子虚乌有？” “这……”皇帝觉得这样的问话很不好回答。 “回太妃娘娘话，奴婢们都是听到了一个新来的姐姐的呼唤，才会赶去的，此事，还需叫来那位姐姐询问。”不知道是哪一位宫女鼓起勇气说道。 刘太妃略略沉吟了一下。 “既如此，可速传此人进来。” 此时，空霜正拖着包拯向这里走。 包拯吃够了苦头，再也不敢有所反抗，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心里想着，一会这恶尼不知道又该如何陷害自己了。 “这位姐姐，太妃娘娘要你进去回话。”一名宫女看见空霜，连连招手道。 空霜这才放开了包拯，还不忘对着他的一张黑脸一笑。 那笑容在包拯看来比来自地狱的恶魔更加可怕。 由于没有得到宣召，包拯不敢进去，只得站在外面。 空霜满身水渍地跪在了晋儿的后面。 “你叫什么，来自哪一座宫苑？”刘太妃尽量缓和下口气，问道。 空霜早已经想好了说辞。 “回太妃娘娘话，奴婢名叫霜儿，乃是与晋妃娘娘一同进宫的，此番，又得以侍奉在晋妃娘娘身边，想来已有四五个年头了。”空霜的回答很好地绕开了刘太妃的询问。 刘太妃也没有继续追问。 “你这一身水渍，可是方才落入了水中？”刘太妃并不知道包拯被推进金鱼池的事情，于是问道。 空霜不想过多回答刘太妃的问题，只想着尽快把自己诬陷包拯的话说出来。 “方才，奴婢奉命看守包大人，却不想这包大人调戏晋妃娘娘不成，转而要对奴婢动手，奴婢奋力反抗，他才没有得手。结果是，我们二人双双滚落进了金鱼池中。” 刘太妃和皇帝大惊。 “你待怎讲，哀家来了之后，这包拯还要对你动手？”刘太妃问道。 “正是。”空霜显得有些委屈的样子，不停地抽动着鼻子。 刘太妃看着空霜的脸。忽然笑了。 “你这奴才，到底是受了何人蛊惑，在此诬陷朝廷大臣？可知此罪非小，当心哀家割了你的舌头，扔进池中喂鱼。” “奴婢不敢。”空霜一副惊慌的样子。 “可有人证？”刘太妃语气再次缓和下来，问道。 空霜故作思索状。 “方才，众人都来迎候太妃娘娘，池边并无他人。” 刘太妃冷笑不止，忽然再次拍了一下桌子。 “大胆奴才，竟敢在哀家面前胡言乱语，看起来不给你一点颜色，你是不会说出实话来的。来人，拉下去先掌嘴二十。” 随着刘太妃的一声令下，几名跟随而来的太监便涌了上来，拖起空霜就要向外面走。 晋儿被吓得瘫软下去，不敢对刘太妃说什么，求助似的看向了皇帝。 皇帝也觉得此事有些荒唐，只是不肯作声。 “太妃娘娘，且慢行刑。”晋儿眼见着皇帝不肯出声，只得颤抖着声音叫道。 刘太妃故意把头向后面仰过去，语调也放慢了许多。 “你是想给这奴才求情，还是替她辩解？你二人拿皇宫当做了什么地方，又拿哀家当做了什么人？想是以为有我那皇儿庇护，哀家便不敢对你动手不成？” “臣、臣妾不敢。” “一并拉下去，掌嘴二十。”刘太妃喝道。 几名太监有些迟疑起来，目光同时看向了皇帝。 刘太妃大怒。 “你等敢是想要违背哀家旨意？” 太监们大惊，这才扑过来，拉起晋儿向外面走。 皇帝脸色铁青，正要说什么，却忽然住口，扭头向后面看去。 原来是在拉扯中，空霜头上的彩帽被打落了，露出了一颗光头。而且，最不幸的是，她藏在腰间的短剑划伤了一名太监的手指，那太监好奇，竟然将短剑给抽了出来。33 众人皆惊。 “此女身藏凶器，定是刺客无疑。” “速速保护太妃娘娘和万岁爷。” 厅堂里瞬间大乱。 这也大大出乎空霜的意料之外。 眼见着自己的身份被识破，空霜担心晋儿会受到自己的牵连，从而使得慈珠的计划败露，索性一声娇喝，推翻了几名太监，夺过短剑，纵身向刘太妃扑去。 刘太妃失色，慌乱中从椅子上滑坐到了地上。 空霜的短剑刺入了木制的椅子靠背上。 只见她单臂一挽，将那沉重的椅子从身侧扔了出去，短剑却已经划出一道弧线，再次向刘太妃胸口刺来。 此时，站在刘太妃身后的彩菊已经反应过来，用力一拉刘太妃的衣袖，自己则挡在了刘太妃的前面。 短剑刺入了彩菊的后心。 这空霜还真是聪明的很，为了不给刘太妃借此惩治晋儿的借口，她骤然一个翻身，跳到了晋儿的身边，伸出双手便掐住了晋儿的脖子。 晋儿没想到空霜会对自己动手，一双手胡乱地摇晃着，不知道该抓向何处。 空霜又气又恨，借着假意用力的瞬间，俯下身去，在晋儿的耳边低声提醒了一句。 晋儿猛醒，身子向后面一仰，“昏死”了过去。 这时候，几名太监才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一时间抓腿、捉手地将空霜按倒在了地上。 空霜只是冷笑，若非为了保护晋儿，这区区几个太监，又岂是自己的对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33章 霜儿故技重施 等到包拯听到里面的声音，看到胆小的宫女纷纷逃出来，意识到出事了的时候，里面的危险已经过去。 包拯顾不得自己这满身是水的狼狈样子，快步跑进去。 一看到空霜被控制住，而彩菊浑身是血的躺在刘太妃的脚边，包拯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罪臣护驾来迟，还请万岁及太妃娘娘恕罪。”包拯跪在台阶下面，大声说道。 刘太妃似乎猛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去翻看彩菊的身体，只是双唇抖动着，指着彩菊。 “包爱卿，速传御医。”皇帝这时候也清醒过来，蹲在晋儿的身边，吩咐包拯道。 “罪臣遵旨。”包拯慌忙站起来。 这时候，早有宫女跑出去，去太医院寻找太医们。 包拯鼓足勇气来到了彩菊的身边，将她翻转过来。 短剑深入内脏，彩菊早已魂归故里。 “速将此贼拉出去，乱刃分尸。”刘太妃怒不可遏，大声吩咐几名太监。 这时候，几名禁军闻报也已经赶来，听到吩咐吆喝一声，拖起空霜便走。 “太妃手下留情。”包拯慌忙制止道，“此贼虽罪不容诛，但是，其诬陷微臣在前，且又在晋妃娘娘身边，微臣深恐其尚有同伙。请太妃娘娘暂将此贼交给微臣，由微臣挖出其同伙，也好免除后患。” 刘太妃略略冷静了一下。 “也好，哀家就将此贼交给你开封府审理。”刘太妃说着，又扭头看向了皇帝，“皇儿觉得可好？” 皇帝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早已没了主张，听到刘太妃的话，连连点头。 “就依母后。” 包拯回头看了一眼禁军武士。 “烦请几位将军将此贼押往开封府，交给展护卫等人，路上需格外小心，不可使其走脱。此贼武功了得，就连本官都被……”包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湿漉漉的官服，脸上的表情很令人寻味。 一场诬陷包拯的闹剧，随着空霜的被抓，宣告结束。 晋儿虽然还想着救出空霜，可是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 只有皇帝还在因为晋儿的那番说辞感到疑惑不解，想着过段时间再仔细询问一番。 包拯在太监们的帮助下，从金鱼池里打捞出了官帽，用手托着走向宫门。 刚刚来到宫门口，忽然，眼前人影一闪。 “包大人且留步。” 包拯停住，眼前站着的是另一位如花似玉的宫女。 “姑娘是……” “奴婢乃是御妃娘娘身边的宫人，奉我家娘娘差遣，特在此等候包大人。”宫女万福道。 “御妃娘娘找我可是有事？”包拯问道。 “我家娘娘知包大人进宫，特要奴婢在此等候，说若是包大人有暇，可去彩荷宫相见，我家娘娘有事相询。”33 包拯觉得一颗黑头都大了。 晋妃娘娘的事情刚刚了解，这边又有御妃娘娘相邀，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一路神明，这般刁难自己？ 只是这费彩荷和晋儿不同，包拯猜到她所要向自己打听的，一定是关于沈普的伤势情况。 “既如此，烦请姑娘带路。” 宫女答应着走在前面。 费彩荷果然等在宫中。 自从青莲被杀，沈普受伤之后，费彩荷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连眼圈都是黑色的。 由于顾忌被常宁公主抓到把柄，费彩荷不敢轻易去沈普的府衙看望，只得暗中派了几名宫女前去打听消息，知道沈普的伤势已见好转，只是凶手尚未抓获，想着请来包大人询问一下。 “娘娘千岁，包大人宫外候旨。”宫女跑进来报告道。 “快请。”费彩荷说着，一边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到了椅子上。 包拯走进来。 “微臣包拯参见御妃娘娘。” 未及下跪，费彩荷已经站了起来，凌空做出一个搀扶的样子。 “包大人切勿多礼，还请坐下讲话。”说着，忽然被包拯这一副狼狈的样子惹得轻笑了几声，“包大人如何弄成这般模样？” 包拯一时间无法回答，只好低头道，“微臣只顾思索沈大人遇刺的案子，不小心所致。” “原来如此。”费彩荷收起笑容，“那凶手可曾有消息吗？我家表兄的伤势可见好转？” “微臣刚刚已将凶手拿获，只是尚未来得及审理。”包拯回答，“至于沈大人的伤势，微臣昨日还亲往探视，料想已无大碍。” 听到包拯所说的和宫女们的禀报相同，费彩荷放下心来。 “包大人整日捕盗捉贼，想也够辛苦了。本宫倒也没有其他事情，只是惦记着擒住凶手，替青莲报仇。想她跟随本宫多年，就这样离去，本宫一时间还很难适应。” “请娘娘千岁放心，微臣定会竭尽全力，尽快了解此案，给死去的青莲姑娘讨得一个说法。” “这便是了，本宫也相信包大人。”费彩荷说道。 “若娘娘千岁无有别事，微臣暂且告退。”包拯见费彩荷似乎只关心沈普的伤势，于是说道。 费彩荷点头。 “来人，代本宫送包大人出宫去。” “多谢娘娘千岁。”包拯躬身退出。 那名请包拯来此的宫女跟在包大人的身后走出彩荷宫。 等到包拯终于走出皇宫的大门，回头看了一眼这高墙红瓦的禁地，不禁长出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如果被吕布和展昭等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被笑掉了大牙。 等在宫门外的轿夫和两名差官，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大人何以这么久才出来？”一名差官问道。 包大人斜眼看了一眼那差官，没有回答，俯身钻进轿子。 等到包拯回到府衙，展昭和刚刚到达的吕布正等在大门外。 看到吕布回来，包拯第一时间意识到滁州出事了。 “唐壮士因何归来，可是那……”包拯的话未说完，吕布抢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这黑厮，既然早就已经知道我家娘子和玉娘姑娘下落，因何不许施救？” 包拯一惊。 “唐壮士切勿误会了本官，只因那青莲庵中的恶尼尚在宫中有同伙，本官不得不暂时这样做。” 吕布冷哼一声。 “既如此，大人可否已将那晋儿抓获？” “本官虽不曾抓获晋儿，但是却刚刚抓获了其在宫中的同伙，此人来自青莲庵，想必可从此人嘴里问出实情。” 包大人刚刚说完，一名负责押送空霜的禁军忽然急匆匆跑了过来。 “启禀大人，那个叫空霜的恶尼在路上不知吞食了何种毒药，现已毒发身亡。”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34章 仁宗偏袒晋妃 包拯和吕布等人大吃一惊，慌忙赶往出事地点。 空霜躺在去往府衙监狱的路上。 众人围拢过来。 包拯蹲在空霜的“尸体”旁边，抽动了几下硕大的鼻子头，脸上的笑容很有些诡异，他回头看了吕布一眼。 吕布对着他点了点头。 “此人已死，无需在送往狱中。只是这尸体有异，本官深恐其午夜溜出去吓人。”包拯站起来，故意把一双肥手拍得“啪啪”直响，“你等可用铁链将其固定，身上缚上绳索和巨石，沉入护城河中，三日后再打捞出来，暴尸三天，以防不测。” 众人皆面面相觑。 难道人死后还真的会有诈尸一说？ “等等。”吕布走过来，强忍着自己的笑，说道，“大人此举小人亦觉得不妥，应将其捆住手脚，置于火堆之上，不可使其火焰灼身，只可慢慢烘烤，待皮肉烤焦之后，再取钢刀逐步断其身体各个关节，分开掩埋，方可彻底断绝其危害。” 吕布的话，更加令众人不解。 其实，包拯和吕布几乎同时断定，这小尼姑是故技重施。 空霜所服的药物和耶律鹰为了蒙骗吕布和慈惠所服的药物一样，都是来自契丹国，可以在短时间内使人出现死亡的症状，期间，人已经失去意识，没有了生命体征，持续时间却不长，大概只有一个时辰左右。 包拯和吕布等人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时辰，这也就是说，此时的空霜已经从假死的状态中清醒。 二人的对话刚好是说给她听的。 空霜在第一次假死之后，曾经袭击沈普，包大人便是从沈普的口中得知的这一消息。 而吕布，则是在沈普遇袭之后，又经历了耶律鹰的事情。 “大人，果然要这么摧残这样一具尸体吗？”展昭有些疑惑，问道。 古人历来推崇死者为大，不论是什么样的恶人，只要死掉了，其尸体大都可以得到安葬，除非是那些被皇帝下旨暴尸者。 包拯哈哈大笑。 “展护卫不知，此女实在可恶得很，即便不毁掉尸体，也要将其交给那些流浪恶徒，切记，一定要捆住手脚。” “何须那些恶徒，本侯现在就要她在众位大人面前好好展示一番。”吕布说着，走过去，用短戟挑开了束在空霜胸前的丝绦，正欲再次挥戟挑开衣服，空霜忽然一声娇喝，睁开了眼睛。 “你这厮，小尼与你只是各为其主，并无私人恩怨，何故这般对待于我？” 突然的变故令所有人色变，甚至有人真的以为这是诈尸。 空霜挣扎了几下，无奈双手还被捆着，一时间无法跳起来。 吕布用短戟在空霜的胸口处一点。 “话虽如此，你这契丹国的人何以要来我大宋兴风作浪？” 空霜一惊。 “壮士此话何意？” 吕布只是一笑。 “你尚且不知，那青莲庵中众僧，皆已被本侯所获，新任知府大人的呈报公文很快便会送到京城，你等阴谋业已败露，却还在这里假作无辜吗？” 一番话，立刻叫空霜的脸色大变。 就连站在不远处的包拯也是暗自吃惊，没想到自己回京几日，这唐吕布和杜恒二人却已经将青莲庵中的恶尼全部抓获。 空霜紧咬着牙，忽然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向吕布的脸颊吐来。 吕布慌忙闪身。 “恶尼，杀死青莲、伤害沈大人，本侯今日送你归西。”说着举起短戟，就要戳下去。 “唐壮士住手。”包大人急了，慌忙大叫。 其实，吕布也只是发泄一下心中怨恨，怎么会这么轻易杀死她。 此时，众人才从二人的对话中大致弄清了原委。 “带回府衙，好生照料，待滁州知府的公文到来之后，与那宫中恶匪一并处置。”包拯也变得不急不躁起来。 五天后： 杜恒的呈报公文果然如期而至，送进了刑部衙门沈普的手中，另有一封慈惠写给刘太妃的信笺，单独送进了皇宫。 沈普由于伤势未愈，不能去皇宫觐见皇帝，特意托包大人代将公文送往皇帝手中。 包拯自然很愿意这样做。 随同包拯一同进宫的，自然还是吕布。 不过，吕布并没有跟随包拯去见皇帝，而是去了宁安宫。 这几天，皇帝除了在御书房读书以外，几乎都在晋儿的宫中。 听到包拯求见，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回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晋儿。 “这包拯不来，朕倒是忘记了，那日爱妃所说的他调戏于你的话，可是真的吗？” 晋儿这几天也正在为空霜的事情忧心，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继续把谎言编织下去，听到皇帝询问，不由得紧张起来。 “此、此皆是那小尼姑威逼臣妾，孰非臣妾所愿。” 皇帝点了点头。 “朕早就知道此事系爱妃与那小尼姑所做，只是不忍看你为此难过。而今，事情已经过去，朕不再追究也就是了。” 晋儿见事情这般轻易就被皇帝抹去，自然感激得不行，跪倒谢恩。 皇帝拉她起来，摆手示意她回避，自己坐在椅子上，要宫人传包拯来此觐见。 包拯在宫女的带领下走进来，心里却在想着，不知道吕布什么时候会把刘太妃请到这里来，否则，单凭自己一张嘴和一份杜恒的公文，恐怕很难要皇帝相信并惩治这位未来的晋妃娘娘。 “包爱卿，可是从那小尼姑口中问出些什么来吗？”皇帝明知故问道。 “回万岁，小尼姑的口供现在已经不再重要，微臣这里有一份新任滁州知府杜大人呈报给刑部的公文，万岁可亲自御览。”包拯说道。 早有站在皇帝身后的宫女走过来，将公文接过来递到皇帝手里。 尚未看完，皇帝已经变了脸色。 为了在皇帝面前邀功，杜恒几乎将所有小尼姑的口供都记录在了这份公文里。不单单说明了慈珠尼姑的特殊身份，还将晋儿的身世也做了很详细的说明。 皇帝的手略略有些抖动。 虽然早在空霜被抓的时候，皇帝就已经对晋儿产生了怀疑，但是，他一直很难说服自己，觉得她年龄很小，胆量更小，绝不敢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放下公文，皇帝手扶额头很久。 “包爱卿，这杜恒之言可能当真么？可否要他将这些恶尼悉数押解回京，交给你与沈普审理，以免误判，引发两国争端。” “这……”包拯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35章 小温侯复回禁军营 “启奏万岁爷，太妃娘娘已到宫门外。” 正在包拯纠结着不知如何作答皇帝问话的时候，一名太监跑进来，跪在地上对皇帝说道。 皇帝没想到刘太妃又来，略略怔了怔之后，迅速站起来。 “包爱卿，随朕出迎。” “微臣遵旨。”包拯长出一口气。 这唐吕布请来刘太妃，还真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刘太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来。 “包爱卿，那杀死彩菊的凶手可曾招供，这宫里是否还有其同伙？”刘太妃一坐下，就假作不知地对包拯问道。 包拯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倒背着双手，将杜恒的那份表章藏在身后，用目光示意包拯不可将此事说出来。 包拯故作迟疑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回禀母后。”皇帝见包拯迟疑，担心引起刘太妃的怀疑，急忙抢着回答，“方才，包爱卿和儿臣正在说着此事。新任滁州知府杜恒现已抓获青莲庵人犯若干，由于事关重大，杜恒未敢审理，儿臣正要他将人犯悉数押回京城，交给包爱卿和沈普审问。” 刘太妃早已在慈惠的信里得知了一切，而且又有吕布的补充，见皇帝这样说，料想一定是在有意拖延时间，也好给他找到赦免晋儿的理由。 虽然心里焦急，但是，刘太妃表面却依然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件事情哀家不便参与，哀家所关心者，是那杀死了彩菊的凶手。彩菊乃是为了保护哀家而死，如不能为其报仇，哀家心里难安。” “可令包爱卿速将此贼正法，以慰彩菊之亡魂。”皇帝说道。 “嗯。”刘太妃点头。 “微臣遵旨。”包拯急忙说道。 “哀家此来并非为了此事。”刘太妃又说道，“便是上次提到的要任命那唐吕布为禁军都统领的事情，此人数次救助哀家，若拖延日久，恐伤功臣之心，只是不知皇儿可曾考虑清楚了？正好，包爱卿也在，不知包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包拯没料到刘太妃忽然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问题。 “微臣以为，那唐吕布虽有万夫难当之勇，却是临机缺少一些应变能力，若是在开封府做一名差官尚可，这禁军都统领一职，实在是有些能力不足，还望万岁和太妃明察。” 包拯这样说，实在是有些私心。 自从徐霸和薛猛两个人殉职之后，开封府的差官们明显不足，如果能够继续将吕布留在身边，自己还有何惧？ 皇帝此时一心只想着讨好刘太妃，要她日后不要再追究晋儿的事情，于是笑道，“包爱卿敢是舍不得这得力助手？依朕看来，这禁军都统领一职，非唐壮士莫属。” “皇儿此言有理。”刘太妃很高兴，“刚好，皇儿不是要那杜恒押解人犯入京吗，此事就交给唐壮士，要他亲率一支禁军队伍前去，也好保证沿途不出意外。” “儿臣也正有此意。”皇帝说道。 “既然太妃娘娘和万岁都觉得此人可用，微臣也不便再说什么。”包拯无奈说道。 “好，朕这便要人拟旨。”皇帝说道，“包爱卿可要那唐吕布回开封府候旨，之后，要他立刻上任，带人前去滁州。” “万岁还要给杜大人下旨，要他将一干人犯交由唐壮士带回。否则，微臣深恐那杜恒贪功心切，不肯移交。”包拯补充道。 “朕的禁军所到之处，如朕亲临，那杜恒焉敢不交？”皇帝觉得包拯的话里有话。 “万岁不知杜恒其人……”包拯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皇儿就依包爱卿之意。”刘太妃说道。 皇帝点头。 包拯出宫去了。 刘太妃也回到了自己的宁安宫。 此时，吕布尚在这里等候刘太妃的消息。 听到皇帝果然答应加封自己为禁军都统领，吕布自然很是高兴。 作为一个曾经统率过千军万马的诸侯，他深知兵权的重要性。 皇帝的圣旨在第二天送到了开封府，不仅是加封吕布的官职，要他择日去滁州押解人犯，还要包拯尽快处死空霜，以绝后患。 包拯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这空霜一死，对于晋儿来说，危险就减少了大半。 在空霜被斩首之前，包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询问，便是那关于淑琪的事情。 “此女屡次险些坏我大事，业已被我所杀。”空霜倒也不隐瞒，回答。 “此女手无缚鸡之力，你因何要这般狠毒？”包拯听到淑琪已死，勃然大怒道。 “早知此女乃是包大人的心腹，小尼杀他亦是对包大人的惩戒。”空霜毫不在意。 包拯怒极，原本想好的斩监候，立刻变成了斩立决。 开封府杀人无数，杀死一个小尼姑，却还是第一次。 吕布走马上任。 吕布刚刚来到禁军大营附近，已见到副统领卢栩带领着诸多武士迎候在营门前。 我们说过，卢栩虽然也是勇冠三军的武士，但是，其人处事却是谨小慎微，缺少主见，自从接替李宦之后，一直也没有什么建树，现在，听说吕布升任这都统领一职，立刻感到如释重负，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副统领最好。 中军帐，早已经为吕布准备好了一切。 吕布坐在当初李宦曾经坐过的位置，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叱咤风云的时候，只是物是人非，昔日的那些勇将早已经化作了一缕尘埃，有的甚至在历史中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唯有自己，威震寰宇的小温侯还在。 看着十几名身披重铠的武士统领单腿跪在台阶下面，吕布不由得万分感慨。何时能够带领着这些勇士重回疆场厮杀，重振昔日温侯雄风？ “众位弟兄且免礼，此番得蒙万岁信任，坐上这都统领位置，日后还需弟兄们多加指教。”吕布说道。 “唐将军客套了。” “我等皆目睹过唐将军神威，日后愿随将军共守京城平安。” “唐将军善恶分明，上次寻李宦生事，却不肯伤及我等性命，小人们感念至今。” “听凭唐将军吩咐，我等肝脑涂地。” 众人纷纷回答。 吕布大喜，看向了一边的卢栩。 “卢将军，万岁要本人亲自带领一支队伍赶奔滁州，押解一些重要犯人回京。本人刚刚接任，还望卢将军助我挑选一些精壮武士，以确保沿途不失。” “唐将军请放宽心，小人定会鼎力相助。”卢栩回答，想了想又问道，“不知唐将军要带多少士卒？” “多则无益，只需五十名士卒五名武士即可。”吕布回答。 众人皆有惊异之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36章 包拯又遇棘手案 两天之后，吕布带领着五十名士卒和五名身披重铠的武士出城。 吕布没有要过多的装饰，只是每人骑着一匹健硕的战马，如同疾风一般卷出城门。 在城门口的时候，吕布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那是来自开封府的几名差官，在检查过往的行人。 这样的事情在当时来说，并不多见，如果不是遇到了特殊情况，包大人轻易不会要人在城门口设卡。 当然，包大人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 又过了两天，守在城门口的差官终于返回消息，有宫廷里的车子欲出城，请示是否拦截。 “没有本官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包大人说道，并吩咐展昭道，“展护卫可速速赶去，便说是开封府在查找杀人凶犯，在凶犯未曾落网之前，暂且关闭城门。除非有万岁圣旨，否则一律不得放行。” “是。”展昭自然明白，包大人这样做所针对的人是谁。 等到展昭赶到城门口的时候，来自宫廷里的车子还被阻止在这里。 两个太监和一名宫女正在和守门的差官争论。 展昭飞马来到差官跟前。 “奉开封府包大人口谕，近日因有杀人凶犯在逃，本府不得不暂且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否则按照我大宋律法，一律抓回开封府接受调查，如遇反抗，可就地正法。”展昭并未下马，手按肋下长剑，大声说道，甚至连那辆装饰豪华的车子也没有看上一眼。 看到展昭如此“嚣张”，一名太监有些急了，走过来指着展昭。 “区区一个开封府护卫，居然也敢这么跋扈吗？可知这车子里所坐的是何人？” 展昭冷笑。 “展昭乃是奉命行事，除非有我家大人手谕，否则便是当今圣上，也休想出去。” 一些正准备出城而被阻在这里的百姓们发出一阵哄笑。 那太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大胆，还不过来参见我家晋妃娘娘？” 展昭心里暗笑。 包大人果然神算，这车子里所坐的果然是那个叫晋儿的宫女。 “本将军只知道抓捕凶犯，不曾认得什么晋妃娘娘，还请公公立刻带娘娘回宫，休要阻碍我等办案。”展昭回答。 那名太监被气得脸色煞白。 展昭不失时机地对身后的差官吩咐道，“你等听着，擅闯城门者，格杀勿论。” 几名差官有了依靠，立刻答应一声，各自抽出腰间钢刀。 那名宫女见差官们不肯让步，也不敢再说什么，走到车子跟前，小声对着车子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 过了一会。 “我家娘娘口谕，既然开封府在办案，今日便权且回宫，你等应速速捉住那凶犯，还给百姓们正常的出行自由。” 宫女必定是宫女，在正式进入皇宫之前，都是要经受过严格挑选和训练的，不单单在诸多繁琐的礼仪上，就连说话，也是非常得体。晋儿的这一番话，经过这宫女的加工，变得不卑不亢、又颇多威仪。 “卑职谨遵娘娘口谕。”展昭这才跳下马来，对着车子拱了拱手，说道。 车子原地转了一个圈，回宫去了。 守在这里的百姓们见皇宫里的人尚且无法出去，于是也便纷纷回转身子，打算离开。 “众乡亲稍候。”展昭忽然叫道。 众人不明所以。 展昭回头对着身后的差官们说了几句话。 差官们点头。 待晋儿的车子走远，差官们在守城禁军的帮助下，打开了城门。 众百姓疑惑不解。 原来这开封府所要阻挡的，只是宫廷里的人。 包大人已经料到，在吕布等人押解那些青莲庵的尼姑们回来之前，皇帝极有可能会故技重施，要那晋儿出城去躲避。 为了把这一出戏演得更加真实，他还派出了几个差官在京城展开了搜查，本来想着只是掩人耳目，却不想还真的被他发现了一桩人命案。 在外城的一座很久没有居住的屋子里，发现了一具男子的尸体。 经过了多方调查之后，包大人最终确认，此人是来自偏远小城——御州的一位名字叫做禹恬的考生。 包大人还记得这个人。 三年前，正是包大人主考，此人赶来参加州试，其文笔虽好，但是，文字中颇多愤世嫉俗的情绪，而且，纠结于儿女情长，缺少大志。 包大人对此等言论很是不屑，加上此人贫穷且好酒，难堪大任，于是，包大人便未予理睬。 另外两名主考官则是因为此人身份低贱，而且无钱奉上，故而将其从大榜中抹去。 包大人至今还记得他曾经写过的几句诗句，虽然只是描写男女之情，但辞藻华丽而蕴含深邃，很令人动容。 “启禀大人，经过仵作检验，此人乃是服毒自杀，还曾留下一纸遗书。”负责侦办此案的差官对包大人说道，并把一张写满字的纸递到了包拯的手里。 对于这样对前途渺茫，且又心胸狭窄的考生的自杀，包拯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包拯看完了这份遗书之后，却忽然觉出了哪里不对。 遗书中虽然并未明确指出自己自杀的真正原因，却是时时透露出一个“情”字。 难道他的死，与某一个女子有关。 “你可去距离他死亡地点附近的茶坊或妓院查访一下，我料此人的死并非遗书中所说的这么简单。”包大人说道。 “大人果然厉害！”差官翘起一根大拇指，“小人在搜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包大人接过差官递过来的一个小包。 里面是一件女子的衣服和一双绣着碎花的鞋子，而且衣服上面还缺少了一枚扣子。 包拯的脸立刻现出惊讶之色。 他认得这双鞋子。33 他可以断定，这是他的义女——陈玉娘脚上所穿。 难道这个禹恬遗书中的这个“情”字，所涉及到的女子是陈玉娘？ 包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陈玉娘一直在滁州，她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往返滁州和京城，而不被人发现的。 “此件东西暂且由本官保管，你可速去暗访，切记，不要惊动了任何人，即便确定了嫌犯，也不可轻举妄动，只要回来通报。”包拯对差官说道。 “小人知道了。”差官答应着走了出去。 包拯把那件衣服翻转过来，隐约间觉得有些眼熟，可是，他可以确定，这并非是陈玉娘的衣服。 属于她的鞋子，却不属于她的衣服，这陈玉娘，难道真的会分身术不成？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37章 义助唐杏儿 汴京通往滁州的路上： 吕布等人正在策马飞奔。 忽然，一个衣服有些破烂的女子从路边的一片树林里奔出来。 女子头顶的扎巾已经掉落了，一头长发斜披在肩膀上，随着她的奔跑向后高高扬起，一条扎在腰间的浅色丝绦也被扯断了，隐约可见里面贴身的短衣。 女子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吃人的怪物，挥舞着双手直冲向大路，险些被卷入到马蹄的下面。 “壮士救命！” 吕布用力向后拉扯着撕缰，那匹马的前蹄扬起，紧贴着女子的身侧落到地上。 女子倒在了地上。 战马停稳，吕布俯身向女子看了一眼。 “吕大哥！”那女子叫了一声。 吕布也认出了唐杏儿。 “杏儿姑娘何以在此？” 唐杏儿的脸上满是惊恐，而且落满了灰尘和泥土，用手向树林中指点着。 “有强人欲抓小妹，吕大哥速速救我。” 唐杏儿的声音刚落，果然从树林里跑出来十几个身穿粗布衣服的男子，有两个人手中还拿着木棒。 “杏儿姑娘闪开，待小兄为你做主。” 吕布从马上跳下来，挡在了唐杏儿的身前。 跟随吕布而来的五十名禁军士卒和五名武士，见吕布跳下了战马，也纷纷勒住撕缰，赶到了二人跟前。 五十几匹战马，五十几件长短兵器，瞬间在唐杏儿和树林之间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凛凛杀气令路上的行人也不禁纷纷躲避。 那十几个男子一见这阵势，立刻停住了脚步。 “你等何人，因何要追逐一个弱女子？”吕布跨前一步，一声大吼，惊得众人退后数步。 沉默的数秒之后，其中一个男子慢慢向前走了几步。 “这位将军，此女乃是小人贱内，今日一早，与小人口角几句，便意图逃走，小人担心她遇到恶人，故而带人追来，还望将军休要管我家私事。”33 吕布的浓眉一挑。 自己与唐杏儿相识日久，除了薛猛以外，从未听说过她和其他人定有婚约，想来一定是恶人的说辞。 “大胆！”吕布喝道，“本将军与杏儿姑娘早就相识，亦知她在京城中谋生，何以认得你等山野匹夫？若继续在此搅闹，休怪本将军无情。” 话音未落，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被短戟凌空砍断。 众人几乎没有看到吕布出手。 那小树的枝干尚未落地，吕布的短戟已经插回到了腰间，只留下一阵冷风还在众人的身边滚动。 胆小者，早已经逃进树林。 刚才说话的男子也被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小、小人绝非虚言，刚才所说句句属实，将军不信，可问贱内。” 吕布回头。 唐杏儿此时有了吕布在身边，已经不再那么害怕，这时候，只顾低着头轻轻抽泣。 吕布敏感到此事不简单。 “众位弟兄可暂且找地方休息一下，待我了结此事之后，再行赶路不迟。”吕布摆手对身边的武士和士卒说道。 众人见对面的这些人只是一些普通村民，料想不会有事，于是，很快便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吕布走到唐杏儿跟前。 “杏儿姑娘可将实话说出，小兄定会为你做主。” 唐杏儿却只顾抽泣，好半天没有回答。 吕布也没有急于催促。 过了一会，唐杏儿终于稳定了下来。 “吕大哥有所不知，杏儿小时候也是小村中人，自幼由父母做主，将我许配这个人。只是后来，小妹家中多变故，外祖父无奈，带着小妹去京城投亲。可是，那亲戚却早已经不在，小妹与外祖父无以为继，才会想到去那茶坊做一个花坊女子。此事年深日久，且当时小妹尚不懂事，故而早已经忘却。” “原来如此。”吕布明白了。 自己和貂蝉重生之后，第一个所认识的人，便是唐杏儿的外祖父，自己很多事情都是通过这位走路蹒跚的老人知道的。 那时，自己苦于没有生机，也从未想到过打听一下二人的身世。 如此出身，也难怪这唐杏儿一心只爱钱了。 “如今薛猛将军已经离世，小妹在京城之中诸多愁苦，知道貂姐姐和陈姐姐都在滁州，小妹本想着去寻找二人，却不想在此遇到这人。”唐杏儿继续说道，“这人确定小妹身份后，便要逼迫小妹成婚。小妹不允，方才发生这样的事情。” 唐杏儿说完，再次低着头抽泣起来。 吕布有些为难。 “我观此人虽然行事粗鲁，但也并无恶意，杏儿姑娘可否考虑将其带入京城，也算是了却父母的心愿。”吕布试探着说道。 谁知，此话一出，唐杏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慌得吕布就要去捂住她的嘴巴。 “杏儿姑娘何至于此，小兄绝无他意。” 那些原地休息的武士们听到哭声，也都纷纷测过脸来。 “吕大哥当真不懂小妹之心，若小妹肯于屈就，正室夫人做不得，做一个小官或商家的小妾还是做得的，又岂会苦守至今？”唐杏儿抽抽搭搭的说道，“自从薛猛将军死后，小妹心灰意冷，如今，连那茶坊也已经不再去了。吕大哥却还要小妹重归田园，做一个粗鄙无助的村妇？” 吕布的心就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 “杏儿姑娘休要难过，待小兄与那人计较一番。” 吕布从马背上的一条褡裢里摸索了一会，摸出了两锭大银。 “这位仁兄，我与杏儿姑娘交往甚厚，其亦是贱内的姐妹。你二人虽然定有婚约，但是，双方老人均已不在，何况现在杏儿姑娘身在京城，与你亦是多有不同。若是苦苦相逼，一旦出事，仁兄恐怕不但失去了妻子，还要去官府打官司。小人有意替你二人解除婚约，仁兄亦可以用此银迎娶其他女子。不知仁兄意下如何？”吕布说道。 两锭大银，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村民来说，恐怕是一辈子也未必挣得来的，那人的双眼立刻放出光彩来。 “将军这般恩待，小人哪有不答应之理。” 吕布笑了笑，把银子递到了他的手里。 那人抱着银子，就像是抱着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激动得满脸通红。 目送众人离去，吕布回转身子。 唐杏儿抹着眼泪，走到吕布跟前。 “吕大哥这般仗义，不念杏儿旧恶，杏儿此生无以为报，来生愿为犬马，为兄嫂结草衔环。” 吕布笑了。 唐杏儿这样性格的女孩子，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来已是十分难得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38章 杜恒欲逼婚 吕布很快就在附近的村子里为唐杏儿找来了一辆马车，众人继续向滁州进发。 这时候，在距离滁州府不远处的青莲庵里，阴郁的乌云压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吕布走后，慈惠师傅把陈玉娘和貂蝉安置在了一间比较宽敞的禅房里，并时不时地要安冷霜和菊儿过来相陪。 就在两天前，杜恒派雷豹给慈惠师傅送来了一封信，要求慈惠师傅帮助陈玉娘收拾一下，三日后，他来迎娶陈玉娘过门。 “此乃是佛门净地，贫尼怎好做这等事情？而且，此事还需经得玉娘姑娘同意才行。”慈惠拒绝道。 “此是府台大人之命，小人虽有不愿，但也是毫无办法。还请师傅去告知玉娘姑娘，便说要她做好准备，三日后便有花轿来此接她。”雷豹也显得很为难。 “贫尼断不会做这种强人所难之事。”慈惠摇头。 雷豹却不再说什么，放下一个包裹，便退了出去。 没多久，有小尼姑跑来告诉慈惠，庵堂已经被官兵包围，那些前来进香的香客，以及出去采购的弟子皆被拦了下来。 慈惠起初还有些不信，可是，很快便得到了证实——杜恒果然派出了五百名官兵整日守在庵堂四周，以防陈玉娘逃走，并放出话来：若是三日后见不到新人，便会一把火烧掉整座庵堂。 杜恒在京城中尚且目空一切，何况是在这小小的滁州府？ “师傅不必为难，小女子绝不会连累到庵堂中的姐妹。”陈玉娘倒反过来安慰慈惠。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也就是花轿进门的日子。 此时，貂蝉和安冷霜等人正在陈玉娘的身边。 “陈姐姐若是真心不愿意，这时候还可以逃走，我想慈惠师傅绝不会而怪你。”菊儿说道。 “若妹妹有此心，姐姐可同你一同离开，回京寻找我家将军。”貂蝉也说道。 安冷霜不语。 陈玉娘苦笑。 “妙菊小师傅休要为我烦恼，请将包裹打开。”陈玉娘说道。 菊儿打开包裹。 里面是为新人准备的嫁衣和几封银子。 “妙菊小师傅可将银子交给慈惠师傅，算作是小女子的香资。”陈玉娘说道。 菊儿噘着嘴不动。 安冷霜拍了拍陈玉娘的肩膀。 “小尼以前也曾给那安乐宫爷做过妾室，虽有百般不愿，但是，想想也算是无能为力的事情。我看杜恒其人虽恶，但是，对妹妹也算得上很有情义，料想以后也不会亏待了妹妹。” 陈玉娘抬头看了一眼安冷霜。 这时候，小妙玲跑了进来。 “陈姐姐，那花轿到了，被我家师傅拦在了大门外。姐姐到底作何打算，师傅要你快些拿主意。” 陈玉娘站了起来，看向了脸上挂着泪痕的貂蝉。 “嫂夫人，小妹身边并无亲人，还请嫂夫人送我一程。” 貂蝉知道，陈玉娘落到这般田地，是因为要救助自己和吕布，心中五味杂陈，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陈玉娘面前。 院子里，花轿的旁边： 两个娶亲婆子和玉珠丫头神情焦急。 “慈惠师傅，若是耽搁了时辰，府台大人怪罪下来，可与我老婆子无关。”一个脸上涂满了脂粉的婆子，对慈惠说道。 “因为老爷要娶妾的事情，连我家夫人都被气得病了，若是此事不成，小女子亦无法回去对老爷交代。”玉珠也说道。 慈惠却只是低着头，一副虔诚诵经的样子。 一阵马蹄声，雷豹带着两名衙役骑马进来。 “距离较远，还请新人先乘坐车子，待到了府衙附近再换乘轿子。” 一个老婆子对着庵堂的大门努了努嘴，示意陈玉娘尚未出来。 雷豹知道陈玉娘和吕布的关系，也知道她是包大人的义女，自然不敢得罪，于是，跳下马来，打算催促慈惠去看一看。 就在这时候，陈玉娘在貂蝉的搀扶下，从庵堂走了出来。 雷豹大喜，立刻吩咐等在外面的马车进来。 这时候，另一名衙役急匆匆跑到了雷豹的跟前。 “雷班头，唐壮士带着朝廷禁军从京城回来了，奉旨押解那些人犯进京，杜大人担心此事闹大，要将婚期推迟。”衙役伏在雷豹耳边，小声说道。 雷豹大吃一惊。 “唐壮士等人可否已到府衙？” “据我们的人报告，唐壮士等人距离我们府城还有半天的路程。不过，圣旨已经送到了杜大人的手里。” 这个消息对于雷豹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 如果被唐吕布知道这杜恒竟然在强迫玉娘姑娘做妾，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事来。 “据传旨官说，唐壮士已经被万岁加封为禁军都统领，其权势应该不会在杜大人之下，依小人看，这件事恐怕……”衙役摊开双手。 雷豹很为吕布高兴。 不管怎么说，先将陈玉娘等人安抚好。 听到杜恒忽然间要推迟婚期，众人都长出一口气。 “敢是因为杜恒因为其夫人的病，才会这样做的？”安冷霜猜测道。 “小妹跟随她们去探个究竟。”小妙玲必定是孩子，平时也很少能够安静下来，自告奋勇道。 慈惠没有出声。 小妙玲于是跑了出去。 中午的时候，小妙玲回来了。 未等她把探听到的消息说完，一阵马蹄声已经由远及近，吕布的战马疾风一般进入了青莲庵的院子。 吕布并没有带人先去滁州府衙，而是在城外要大家临时休息一下，他惦记着身在庵堂的貂蝉和陈玉娘，故而飞马赶来。 吕布此次到来，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一身银白色的护身铠甲，配上头顶那一簇火红色的盔缨，就连身下的战马也是金鞍玉凳，暴躁如刚刚出海的蛟龙。 貂蝉恍然间又看到了自己最初所见的那个小温侯。 凤仪亭前一抹残，千年风霜化作尘。 安冷霜所看到的，是吕布当初独闯山寨时候的英姿。 陈玉娘所看到的，是他在登高楼茶坊徒手擒凶的勇武。 “唐壮士不负众望，贫尼甚感欣慰。”慈惠也是满脸喜色。 “此番小人奉旨押解那些恶尼进京受审，亦要携我家娘子与玉娘姑娘同归，一并谢过师傅当初助我等脱难之恩。”吕布拱手对慈惠说道。 慈惠看着吕布这一身戎装，忽然间就想到了自己所破解的那些奇怪的符号：吕、宋……或许，还要倒过来：宋、吕……只是不知刘太妃在参透了这两个字之后，会有怎样的打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39章 温侯无奈送玉娘 “小人刚才于路上看到些许官兵遗留的营帐，莫非是小人离开之后，又有贼人前来搅扰庵堂？”吕布落座之后，问慈惠道。 慈惠的脸色一沉。 “此事与玉娘姑娘有关，唐壮士还需询问尊夫人和玉娘姑娘才是。” 吕布转头看向了陈玉娘和貂蝉。 貂蝉上前几步。 “将军有所不知，玉娘妹妹因要救我等曾向杜恒许诺，若其肯于出兵，日后便于他做妾。将军走后，杜恒每日派人前来逼迫，若非将军到来得及时，恐这时候，玉娘妹妹已被杜恒所辱。” 吕布的一只拳头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这厮，焉敢如此无礼？玉娘姑娘乃小人恩人，若是不愿，小人此番便与你做主，要杜恒那厮不敢正视姑娘。” “唐壮士息怒。”慈惠说道，“我知壮士神勇，但那杜恒现已是堂堂的知府大人，朝中又有诸多党羽，其手下军队不少，若壮士贸然去说，恐那杜恒不肯答应，口角起来，壮士纵有神威，又有禁军相助，也极难讨到便宜。” 吕布想了想。 “依慈惠师傅所言，我等该如何行事？” “若肯依贫尼所言，可趁官兵已撤的机会，先将玉娘姑娘送走，日后，再由壮士当面与那杜恒讲清，那时候，玉娘姑娘已经不在，杜恒纵有不愿，也已经没有办法。”慈惠说道。 “只恐日后小人等离开，需连累到庵堂和庵中众人。”吕布说道。 慈惠所忧虑的，也正是此事。 “唐壮士休要为庵堂和老尼忧心，你等走后，老尼便遣散众位弟子，任那杜恒如何飞扬跋扈，又能奈我何？” 吕布沉默不语。 一直在低着头抹泪的陈玉娘这时候忽然抬起头来。 “唐壮士和师傅休再因小女子而神伤，小女子业已打定主意，甘愿为杜恒做妾。”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吃惊不小。 貂蝉一把抓住了陈玉娘一双冰凉的小手。 “妹妹敢是被气得害了病？” 陈玉娘脸色凝重。 “小女子绝不会害了庵堂众家姐妹，亦不想要唐兄为我忧心。”陈玉娘说道，并把以往对吕布的称呼适时地变成了“唐兄”，“小女子在京城数年，所遇到的如杜恒之流难以计数，做妾，又有何不可。” 众人皆不语。 “唐兄可先去府衙，告知杜恒，便说小女子业已准备好一切，只待他来迎娶。正好，唐兄也可赶在回京之前，与嫂夫人同送小妹一程。”陈玉娘又说道。 吕布面呈难色。 “此事要小人回京如何回复包大人？” “我家义父大人亦是深明大义之人，亦不会干涉小女子的事情。”陈玉娘说着，眼圈又一次泛起灼红。 众人都知道，陈玉娘这样做是不想牵连到青莲庵，可是，又有谁知道，这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吕布。 在吕布中毒的时候，她和貂蝉同样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来换取吕布的平安。 吕布看向了貂蝉。 貂蝉低头不语，肩膀耸动着。 “此事不妥，待小人先去找那杜恒理论，若不依从，小人定不与其甘休。”吕布站起来，手按短戟便要出去。 “唐兄且慢。”陈玉娘叫道，“若是兄长执意如此，小妹先行一死。” 吕布停住，眼中已经含泪，可是，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尤其不能被貂蝉看到。 慈惠叹了口气。 “玉娘姑娘既然已经决定，还请唐壮士休再计较，便按照姑娘之意行事吧。” 吕布复又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当天晚上，杜恒在府衙设宴，招待吕布以及他所带来的所有人。 吕布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天尚未亮，迎亲的队伍便出发了，只是这一次，随队伍前去的丫鬟却不是玉珠，而换成了另一个。 玉珠留下来照顾病中的杜夫人——章氏。 “夫人，老爷在京的时候，也常带家中一些女子，据奴婢听说，在外面还养着好几个外室。可夫人从没有没有这般动怒过，今番娶妾，夫人正好有一位姐妹为伴，又何须如此折磨自己？”玉珠很小心地帮章氏把被子掖了掖，说道。 章氏看了一眼玉珠。 其实，章氏所得的只是心病，因其无法劝阻杜恒纳妾，心中难免忧郁。 在京城的时候，自己尚可以去找杜文同讲述，要他出面制止杜恒的一些荒唐行为，来到此地，自己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眼见着杜恒这般胡作非为却又无能为力，又怎会不得病？ 导致章氏得病的原因还有一个：那些从青莲庵中抓来的小尼姑们被关在狱中，杜恒几乎每天都要去那里“巡视”一番。 每个人都知道原因，每个人都又不敢说破。 由于有这杜恒牵头，据说那些狱卒们更加肆无忌惮，已经有两个小尼姑因不堪忍受欺辱而自杀。 如果任凭杜恒这般胡闹下去，章氏觉得早晚会出事，届时，恐怕自己也要受到株连。 “玉珠，我写给伯父大人的书信可曾派人送出吗？”章氏问道。 玉珠想了想。 “夫人，我们来时只带来了几名亲信之人，这几日都忙着张罗老爷的亲事，奴婢不敢擅自安排人手离开，恐被老爷知道责骂奴婢。还是等到此事过去之后，再做计较为好。” 章氏点了点头。 “但愿在此之前，老爷别再惹出祸来。” 由于青莲庵与府衙之间有很远的距离，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接亲的队伍才回到了府衙门前。 由于是迎娶妾室，府衙的大门并没有打开，而是打开了一扇平时很少开启的侧门。 站在院子两侧的迎亲队伍里，不乏当地的士绅和各家商铺的掌柜，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讨好这位杜大人最好的机会。 陈玉娘在貂蝉和唐杏儿的搀扶下，走下轿子。 吕布变成了陈玉娘的兄长，紧跟在三个人的身后。 北宋时期，纳妾虽然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却并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按理是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但是，杜恒因为想要借机敛财，加上陈玉娘是包大人的义女，也是京城禁军都统领的小妹，杜恒也是要把婚礼办得体面一些。 站在台阶上，杜恒的一张胖脸已经笑到了皮肤抽筋。 “速带新人去后堂。” 免去了诸多繁琐的礼仪，一个老婆子高喊道。 迎亲的丫鬟跑过来，站在陈玉娘的另一侧，和貂蝉、唐杏儿一起，打算先把陈玉娘送到后面已经准备好的新房去。 “恭喜老爷！”路经杜恒身边的时候，小丫鬟不失时机地说道。 “恭喜府台大人。”几乎所有人都在说。 貂蝉禁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杜恒，刚好杜恒的目光也在貂蝉的脸上巡视。 笑容瞬间在杜恒的脸上凝滞，难道自己最爱的任儿雕像复活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40章 千年只是弹指间 杜恒目光如钩，似乎是要把貂蝉整个人都勾进自己的眼睛里。 貂蝉被他看得浑身发冷，慌忙回头看了吕布一眼，发现吕布正在和几个熟悉的衙役在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急忙低下头，扶着陈玉娘向后面走。 杜恒的目光却没有就此打住，而是转着身追随着貂蝉的身影，直到一个喜婆子跑到他跟前讨要喜钱，杜恒才猛然清醒。 “此女可是那唐统领的娘子吗？” 喜婆子看了一眼貂蝉的背影，凑到杜恒的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府台大人，此女虽美，却已是他人之妻，唐统领勇猛过人，大人切勿错打了主意。” 杜恒不觉打了一个冷战。 不过，这家伙却并未死心。 这般美貌的女子实在是他从未见过的，若是就这样从自己的身边溜走了，岂不是太过可惜？ 婚宴很热闹。 和前面大堂里的热闹相比，后面的院子里便显得清冷了许多。 新房被安置在和章氏的卧房距离很近的地方，陈玉娘和貂蝉等人过来的时候，玉珠丫头还站在门口看了一眼。 “夫人，送二奶奶的女子实在是美得很，奴婢还没有见过这位二奶奶，想必是更加美若天仙了。”玉珠这样随口一说，却要章氏瞬间升起了好奇心。 “玉珠，随我去看看。”章氏从床上爬起来，说道。 玉珠怔了怔。 “夫人，您可是正室，怎可屈尊去看望她？还是等到宴席散后，要她来拜望您为好，免得日后被她误会您软弱可欺。” “你这丫头，鬼心眼倒还不少。”章氏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于是不再说什么。 新房里： 貂蝉和唐杏儿陪在陈玉娘的身边。 “妹妹我刚来，就赶上了陈姐姐的好事，待会姐丈大人回来，姐姐可以多给妹妹讨些喜钱，也不枉妹妹我送姐姐一程。”唐杏儿还不忘半真半假地对陈玉娘说道。 貂蝉看了她一眼。 陈玉娘不说话。 唐杏儿却还有些不识趣，叹了口气。 “我就说陈姐姐的命运格外好，早晚会找到一个高官，这不，今天果然应验了。不似妹妹我，好容易遇到了一位薛猛将军，却又早丧。” 貂蝉忽然觉得今天唐杏儿的话很刺耳。 “杏儿妹妹若是羡慕，何不在这滁州府衙也寻上一个差官，我要你家吕大哥帮你，免得你这样对玉娘妹妹又气又妒的。” 唐杏儿的眼睛眨了眨。 “貂姐姐实在是偏心得很，陈姐姐做了这府台大人的二夫人，却要小妹做一个衙役家的婆子。要做，小妹就做这府台大人的三夫人，还可以和陈姐姐继续朝夕相处。” 看似玩笑，这话却说得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貂蝉慌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酒宴已经进行了一半，客人们大都微有醉意。 这时候，守在新房门口的小丫鬟忽然叫了一声：“我家老爷来了，二位姐姐速速出来。” 貂蝉和唐杏儿一惊，慌忙站起来就要出去。 醉醺醺的杜恒果然从前面走了回来，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回新房，而是去了他的“书房”。 没多久，他的手里拿着那座称为任儿的雕像走了出来。 貂蝉和唐杏儿与那小丫鬟一起，站在门口。 看到貂蝉，再看看手里拿着的雕像，杜恒忽然觉得有些诡异。 从雕像的质地和所写的文字上看，此像起码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而且，据说此像是来自一座千年老墓，按理，这位仕女也应该死去千年之久了。可是，面前的貂蝉却简直是雕像的原型，无论是精致的五官，还是那种与生俱来的略带娇羞的气质，无一不在宣告着是同一个人。 酒意上涌，杜恒脚步踉跄地向貂蝉走来。 恰在此时，屋子里的陈玉娘低声叫了一声“嫂夫人”。 貂蝉不放心陈玉娘，回头看了一眼杜恒，发现他走得很慢，于是，用最快的速度走进屋子里。 “杜大人回来了，妹妹还有何事？” 陈玉娘的头上蒙着红色的喜盖头，伸出一只冰冷的小手抓着貂蝉的手。 貂蝉感到她的手在略略发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抚她。 “妹妹放心，若有不如意，当托人告知你家兄长，我夫妻二人即便远在京城，也会立刻赶来相见。”貂蝉拍了拍陈玉娘的手背。 陈玉娘的肩膀耸动了几下。 “姐姐暂时回避一下，待会和你家兄长一同来看你。”貂蝉说着，就要挣脱陈玉娘的手离开。 房门被推开了，杜恒走了进来。 貂蝉无处可躲，只得低着头站在了陈玉娘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小女子貂蝉，恭喜府台大人。” 貂蝉的声音一经传进杜恒的耳朵，这家伙觉得整个人都瘫软了。 “既然是唐统领的夫人，又和我家娘子交好，不必拘礼，但坐无妨。”杜恒说着，一双眼睛却只顾盯着貂蝉看。 貂蝉不敢抬头。 “府台大人新婚，小女子不便打扰，这便告退。”说着，便要出去。 杜恒把手里的雕像放在了桌子上。 “唐夫人留步。” 貂蝉停住。 “府台大人可还有何吩咐？” “不敢，只是要夫人来看一物。”杜恒指着雕像。 貂蝉这才回过头来。 那座雕像一经映入貂蝉的眼帘，就像是有一把钢叉瞬间刺入了她的心。 貂蝉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件物品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很小心地走过去，一只手拿起雕像，送到眼前。 千年前的情景立刻恍如昨日。 这座雕像是自己身在董卓府中的时候，董卓专门找来的匠人所制，当时，自己刚刚被董卓接到府里不久，和吕布还没有经历凤仪亭的风波，正是备受董卓宠爱的时候。 制作完成之后，自己和董卓都是爱不释手。 只是可惜，后来董卓被诛，府邸被查抄，如果不是吕布来得及时，自己也会被那些官兵乱刀砍死。 慌乱中，这雕像失落，从此不知所踪。 “府台大人从何处得来？”貂蝉吃惊，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所有，抬头看着杜恒那一张胖脸，急切问道。 二人的距离很近，杜恒这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了貂蝉的脸。 这样一张动人心魄的俏脸，不要说杜恒，就算是心如止水的神仙恐怕也很难不为之心动。 “任儿？”酒意再次上涌，杜恒竟然禁不住叫了一声。 貂蝉倒退几步，以为自己遇到了故人，惊讶得差点就要坐到地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41章 杜恒恶有恶报 “壮士究竟何人，因何知道贱妾小字？”貂蝉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肥胖得甚至不输当初董卓的男子，问道。 杜恒觉得自己被骗了。 既然雕像就是貂蝉，那么也就是说，此像成型不过几年光景。不过，他现在可不关心这些，他的眼里只有貂蝉，甚至连蒙着盖头坐在一边的陈玉娘，也早已经被他忘记了。33 酒意正浓，加上一个“色”字作祟，杜恒竟然直向貂蝉扑来。 “小娘子，本公子自得此像，便日日不离，本以为娘子早已不在人世，却不想今日得见，本公子愿倾尽家财，舍掉官帽，只为能与娘子有一夕之欢。” 貂蝉大惊，这才意识到，都是自己的这座雕像惹的祸。 慌忙一个闪身，貂蝉躲在了一边。 杜恒身体肥胖，加上酒意上涌，一头扑倒在了地上。 “杜大人喝得醉了，小女子告退。”貂蝉说着，就向门口跑，却被杜恒抱住了双腿。 “小娘子哪里去，切勿辜负了本公子一腔热情。” 貂蝉用力挣扎着。 “我家将军就在前面吃酒，杜大人快些放手，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杜恒哪里肯放。 坐在床上的陈玉娘听到声音不对，掀开了盖头，看到杜恒竟然双手抱着貂蝉的大腿不放，一时间又羞又恼，随手从桌子上拿起装满了茶水的水壶，就对着杜恒砸了下去。 杜恒回头，慌忙抬起胳膊挡在了头顶。 茶壶砸在了他的胳膊上，瞬间粉碎，滚烫的热水飞溅而起，大部分落在了杜恒的脸上，也有一部分落在了貂蝉的腿上。 随着两个人的惊叫，貂蝉挣脱了杜恒的纠缠，长袍的下摆却被他撕掉了，连同里面的短裙也被划开了一条口子。 貂蝉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杜恒被烫得拼命想去擦掉脸上的水渍，结果是被他擦掉了一块足有大拇指大小的脸皮。 “你这畜生，竟敢欺辱我家嫂嫂？”陈玉娘怒极，张开双手就向杜恒的脸上抓来。 杜恒在地上滚动了几下，抬手抓住了陈玉娘的手腕，用力一推。 陈玉娘被推倒，一颗头撞在了桌子的一角，瞬间有血流了出来。 “玉娘妹妹。” 貂蝉爬起来，生怕陈玉娘有失，忍着腿上的灼痛，跑过去打算扶她起来。 杜恒勉强睁开眼睛，正看到貂蝉破碎的衣裙下面露出的一条小腿。 这家伙发了疯，爬起来再次扑向貂蝉。 屋子里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唐杏儿和另一个丫鬟。 唐杏儿趴在门缝上只看了一眼，便惊呼着向前面的大堂跑去。 小丫鬟则面色灰白着向章氏的卧房跑。 此时，前面的大堂里，吕布还在和几个平时比较要好的衙役在喝着酒，也已经微微有些许醉意。 唐杏儿发疯般地跑来，不由分说拉起吕布就走。 “可是玉娘姑娘出了事？”吕布大惊道。 “两位姐姐都有事，吕大哥不得耽搁。”唐杏儿边跑边说。 二人来到新房门前，里面已经没有了声音。 吕布借着酒意，一脚踢开了房门。 屋子里，陈玉娘倒在地上，头顶还有鲜血不断流出来，而貂蝉被杜恒按倒在陈玉娘的身边，似乎也已经昏迷。 吕布的眼前出现了一团黑色的迷雾。 “杀吾小妹，欺辱吾家娘子，该死！”吕布怒吼一声，揪住了杜恒的后面衣领，单臂一甩，将杜恒甩向了墙壁。 吕布盛怒之下，其力量何止千斤。 杜恒的头撞在墙上，顷刻间塌陷下去，整个身体也几乎被贴在墙壁上。 唐杏儿跑过去，把貂蝉先扶起来，靠坐在桌子旁边，又把陈玉娘也扶起来。 陈玉娘的脑后被撞出了一条足有半寸长的血口子，好在伤口不深，虽然还在不停地流血，但是并无大碍。 貂蝉也只是一时气急，出现短暂的休克状态。 只是这杜恒，却已经彻底没有了呼吸。 貂蝉再次目睹吕布杀人，一时间吓得瘫倒在地上。 “此贼死有余辜。”吕布余怒未消，抽出短戟，就要鞭尸。 这时候，那个跑掉的小丫鬟带着章氏和玉珠赶来了。 屋子里的情景叫三个女子瞬间和貂蝉一样瘫倒在地上。 吕布收起短戟。 酒已经醒了大半，吕布知道，自己再一次闯下了大祸。 “杏儿妹妹速去前面叫雷班头过来处置，不可惊动了他人。”吕布吩咐道。 唐杏儿也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一步一捱地去前面叫人。 吕布则把章氏和两个小丫鬟也拖进了屋子。 没多久，醉意朦胧的雷豹被唐杏儿带来了。 雷豹一进屋，吕布就立刻关闭了房门。 “此事皆是小人所为，小人自会回京请罪。只是还请雷班头不要声张，待明日小人押解人犯回京后，雷班头可具本上奏。”吕布说道。 雷豹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很久之后，雷豹才似乎猛醒。 这时候，一直颇似呆傻了一般的章氏站了起来，神情显得极其冷静。 “雷班头，此事怪不得唐壮士，都是这杜恒醉酒发疯，意图欺辱唐夫人，又险些杀死了陈姑娘所致，小妇人愿随唐壮士一同回京作证。还望雷班头按照唐壮士所说，切勿透露任何消息出去。” 这样的说辞，实在出乎吕布和雷豹等人的意料之外。可见，这杜恒在其夫人眼中，实在已经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两个丫鬟平日里也没少受杜恒欺辱，听到章氏这样说，自然也是连连点头。 雷豹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既然杜夫人都这般说了，小人遵命就是。” 在雷豹的帮助下，吕布将杜恒的尸体暂时用床单裹起来，塞到了床下，然后，又要唐杏儿出去寻找郎中，帮陈玉娘包扎伤口。 雷豹借口杜恒酒醉，无法再来陪客人，要大家尽快散去了。随后，又吩咐衙役们，找来了十几辆马车，并将其中几辆临时改成了囚车。 章氏对杜恒失望透顶，对他所留下的财物也是不屑一顾，悉数分发给了众多的衙役，自己只带着两名丫鬟，收拾了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 第二天，天尚未亮，那些小尼姑便被带到了府衙门前，并押上了囚车。 这些人早已经衣衫破烂，有几个甚至出现了神经错乱的症状。 这些人很多并不知道耶律鹰的真实身份，只是受其蛊惑，加上弟子的身份，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她的替罪羊。 五十几匹高头大马，围拢在十几辆车子旁边，在朝阳尚未升起的时候，已经出了城。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42章 包拯席间巧断案 一路上，吕布尽量找一些比较繁华的地方居住，一则是为了防备那耶律鹰前来营救这些人，二则也是为了方便给陈玉娘换药、医治。 虽然吕布已经尽最大努力保护这些小尼姑，但是，到达京城的时候，还是有两个身体比较虚弱的尼姑死掉了。 吕布直接将人带到了开封府。 此时，沈普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他正和包大人一同等在开封府里。 有了这些人证，耶律鹰的案子很快得到了落实，现在，摆在包拯和沈普面前的事情，便是如何将这件事情对皇帝说。 二人所担心的，依旧是皇帝不肯惩处晋儿。 暂时将此案放下之后，包大人在府衙设宴，款待吕布以及陈玉娘等人。 陈玉娘的伤经过一路上的治疗，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在后脑处留下了一条伤疤，好在可以用浓密的头发遮挡。 酒喝到一半。 包大人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令人很不舒服的冷笑。 “玉娘姑娘？”包拯忽然叫道。 陈玉娘站起来。 “义父大人可有何吩咐？” “玉娘姑娘多久未去那茶坊，以前可曾认得一个叫做禹恬的人吗？”包拯单刀直入地问道。 陈玉娘思索了片刻。 “回禀义父大人，小女在茶坊的时候，每日都会遇到一些陌生男子，这禹恬是何人，小女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啪”的一声，包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摆在桌上的酒菜瞬间跳了起来，流出来的汤汁溅了众人一脸。 “大胆，本官一直以为你这女子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善良之辈，却不想你也会做出这等事情？” 陈玉娘以及众人都是一惊。 “义父大人何出此言，小女实在不知身犯何罪？”陈玉娘以为包大人所指的是吕布杀死杜恒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惊慌地看向了吕布和貂蝉。 包拯冷笑。 “方才本官问你可曾认得那禹恬，你言道不记得了，我来问你，既然已经不记得了，你的衣裙和鞋子因何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一边的唐杏儿已经是脸色发白，没想到包拯居然找到了禹恬的尸体。后悔当时没有能够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取走。 “来人，将物证拿来。”包拯吩咐道。 早有人将那套属于唐杏儿的衣服和那双绣着碎花的鞋子递到了包拯的手里。 包拯打开包裹，只是对着陈玉娘冷笑。 陈玉娘只是看了一眼那衣裙，便已经明白了，目光射向了唐杏儿。 唐杏儿已经从椅子上滑落到了地上。 “大、大人恕罪，这、这衣裙和鞋子乃是小女子所有。”唐杏儿说着，跪在了地上。 包拯也有些吃惊。 “本官以前确曾见到玉娘姑娘穿过这双鞋子，杏儿姑娘因何要这般说，敢是要替她担罪不成？” “大人不知。”唐杏儿满脸冷汗，“陈姐姐早在数月之前便已经将此鞋子赠送给了小女子。只是那禹恬之死，确实与小女子无关，实在是他自作多情所致。” 听到唐杏儿这般肯定，包拯的心放了下来。 其实，包拯早已经料到，这禹恬的死乃是他自己的行为。 第一：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留下打斗过的痕迹；第二，便是他的那份遗书，已经说明了自己自杀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当时陈玉娘远在滁州，根本不可能回到京城来。 不过，禹恬所说的那个女子便是唐杏儿，却也出乎包拯的意料之外。 “既然如此，你且说来。”包拯说道。 唐杏儿于是把自己如何与禹恬相识，又是如何拒绝他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那一晚，小女子被他用药迷昏，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他的身边，衣衫不整，而他却早已经死掉了。小女子担心他的死会被归咎在小女子头上，故而才会逃走。”唐杏儿最后说道。 包拯点头。 看起来此案亦可以了结了。 虽然禹恬的死确实与唐杏儿没有关系，但是，起因是她引起，而且她更不该不来官府报案，于是狠狠的斥责了她几句。 这顿欢宴因此而变得没有了欢笑。 酒席撤下之后，安顿好了貂蝉和陈玉娘等人，吕布跪在了包拯的面前。 “小人误伤杜恒之事，还请大人降罪。” 包拯沉吟了许久。 “唐壮士已是皇帝钦命的朝廷禁军都统领，且杀死杜恒，乃是因为他调戏尊夫人在先，并意图杀死玉娘姑娘，此案还需交给万岁裁决。只是那杜恒乃是枢密使杜文同大人的亲侄儿，此事恐也会很麻烦。” “小人愿往杜文同大人府邸，听凭其发落。”吕布说道。 “此事不可。”包拯拦阻道，“还是等到明日一早，本官与沈大人一同进宫面见皇帝，陈述理由，由皇帝定夺。对了，别忘了带上那杜夫人。此女的说辞，或可成为唐壮士避罪的证据。” “多谢大人指点。”吕布大喜。 包拯想了想，忽然俯身在吕布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在明日进宫之前，还有一事需唐壮士出马。” “请大人明示。” 包拯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吕布点了点头。 第二天的中午，皇宫宁安宫的大门口： 包拯和沈普站在宫门前等候宣召，而吕布则已经被刘太妃先行叫进了宫里。 没多久，神情忧郁的皇帝也来到了宫门前。 包拯和沈普跪在地上迎接皇帝，皇帝却连一眼也没有看二人。 自从晋儿的车子被展昭等人拦截下来之后，皇帝就已经意识到此事对晋儿极其不利，有心下旨要包大人放行，可是，思虑再三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基于此，皇帝对包拯是满腹怨气。 “皇儿参见母后。”一走进大厅，皇帝就对坐在椅子上的刘太妃躬身说道。 刘太妃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皇帝。 “母后要儿臣前来，可是因为那包拯等人已经将那耶律鹰的案子审理清楚了吗？”皇帝问道。 刘太妃这才点了点头。 “皇儿既然已经知道，可想过要如何处置晋儿？” “晋儿的事情儿臣已经尽知，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慈珠是契丹国人，念其年纪尚小，不懂其中利害，望母后从轻发落，或可交给儿臣自行处置。”皇帝说道。 刘太妃叹了口气。 “既然皇儿这般宠信那晋儿，哀家以后不再过问便是。只是还有一事，需皇儿亲自审理，另外，那契丹国在我大宋这般胡闹，是否也要利用外交手段进行交涉？” 听到刘太妃不再过问晋儿的事情，皇帝大喜过望，至于其他的事情，他觉得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43章 刘太妃深谋远虑 刘太妃所指的自然是吕布杀死杜恒的事情，皇帝却并不知道，他只道是要自己亲自审问那些小尼姑们。于是，点头答应。 刘太妃早已经做好了安排。 首先，出场的是章氏和两个丫鬟。 皇帝见到突然出现的是三个女子，不禁有些吃惊。 “你等何人，因何会在母后宫中？” 玉珠和另一个小丫鬟跟在章氏身后，跪在地上，连话也不敢说。 倒是章氏不同，跟随杜恒多年，又经常出入杜文同的府邸，经常会见到一些高官富甲，也算是有些见识，所以，虽也难免紧张，但是，大体上还过得去。 “回禀万岁，民妇乃是新任滁州知府杜恒之妻，今回京城，贸然进宫，实是有事情要面见万岁。” 皇帝思索了一下，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新派往滁州的知府名叫杜恒。 “杜恒可是那杜文同的侄儿吗？” “正是。” 皇帝更加吃惊。 “杜恒若有本章，可具本上奏，也可通过那杜文同前来告知与朕，是何样大事，要你等女子抛头露面，亲来见朕？” 章氏果然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子。 她按照包拯和刘太妃所交待的，先是历数了杜恒的一系列恶行，其中两件雇凶杀人和逼死他人之妻的事情，就连身边的丫鬟也不曾知道。 待说到他每晚去狱中欺辱那些小尼姑，至二人死亡和动用官兵强娶陈玉娘的时候，皇帝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这等恶徒，却被朕派往滁州，坐上了知府的位置，众臣误朕。”皇帝气得一脚踢翻了身边的一把椅子。 “皇儿，此等恶徒，该如何处置？”刘太妃不失时机地问道。 皇帝必定是皇帝，这时候还很冷静。 “可暂将其押解进京，交由刑部审理，一旦查实其罪，断不可留。” 听到皇帝并未立刻下旨杀掉杜恒，刘太妃的心里有些失望，这要如何帮吕布立刻脱罪？ “皇帝圣明，此人断不可留。这样的人，即便朝廷不予惩处，早晚也会死在侠义之人的手里。依哀家看来，可要沈普大人亲往滁州审理，并暂时代理这知府一职，若果然此事是真，可就地正法，以安民心，张我朝廷法度。”刘太妃略一思索，立刻想到了办法。 皇帝不知其中根源，立刻点头。 “母后之言甚善，只是这沈普伤势刚愈，且新婚不久，儿臣以为，还是要那包拯前去为好。” 刘太妃却摇了摇头。 “皇儿，哀家还有另一件事情要提起，此事还需包大人来完成。” “母后请讲。” 刘太妃对着还跪在地上的章氏等三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三人可暂时退下，出去要包拯派人送你等暂回杜文同的府中，切记，此案未有结论之前，不可对其透露半句。” “民妇谨遵太妃娘娘谕旨。”章氏回答。 有宫女带着三个人出去。 刘太妃和皇帝要说的，是关于辽国的事情。 由于两国在边境上并未引发争端，只是这耶律鹰一个人在境内滋事，所以，刘太妃觉得此事不宜过于渲染，免得引起两国纠纷。 “母后的意思可是要派人出使契丹吗？”皇帝立刻猜到了刘太妃的用意。 “此乃国家大事，哀家不便参与，只是一点建议而已。皇儿可与众臣商议后，再做决定。”刘太妃说道。 皇帝点头。 “儿臣多谢母后提醒，明日早朝，朕便与众臣商议此事，若成，便要那包拯前去。”皇帝领悟到刘太妃的用意，说道。 刘太妃微笑不语。 皇帝这才要包拯和沈普觐见。 由于刘太妃已经答应不再追究晋儿的事情，皇帝心头大悦，对包拯的怒气早已经烟消云散，不但夸赞了二人，甚至还询问了一下沈普婚后的事情，并说，若有难事，可去找费彩荷商议。 这叫沈普受宠若惊。 费彩荷和自己已经太久没有见过面了。 因为上次费彩荷的规劝，沈普已经知道了常宁公主等人的用意，开始对季小姐变得热情了很多。而且，自己受伤之后，季小姐几乎日夜不离左右，生生把她自己熬成了一根麻杆一般的存在，也令沈普很感动。 送走了皇帝和包拯等人之后，刘太妃屏退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寝宫。 吕布还等在这里。 “哀家已要皇儿命沈普去滁州审理杜恒的案子，他已被杀的消息只要在这之前不被皇帝所知，一切便已经无事。”刘太妃走到吕布跟前，歪着头看着吕布略显阴郁的脸，说道。 吕布长出一口气。 “只怕那雷豹派人前来上书。” “此事无虞。”刘太妃笑道，“哀家可即刻派人去那滁州路上等候，如果有人来，要他原路返回也就是了。” 吕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起身就要告辞。 刘太妃的脸色有些黯淡。 “将军此番救得尊夫人出来，想必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这也难怪，若是哀家是男子，得那样一位天仙般的人物，也会爱若珍宝，再也不会远离。” 听到刘太妃的话中多含酸意，吕布急忙回过身来，把她拥在怀里。 “太妃多虑了，布与我家娘子历经千年风霜而不离不弃，布又岂忍弃之？此番历经磨难，皆是布之罪也，布深感愧疚。布与太妃虽有情谊，但苦于太妃无法与布长相厮守，日后，定会多多前来便是。” 刘太妃靠在吕布的胸口。 “哀家亦非是不通情理之人，将军这般宠爱妻子，哀家又怎忍责怪？还是快些回去，与夫人多多盘桓几日，只怕是过段时间，将军又要远离京城了。” 吕布略惊。 “太妃此话何意，难道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小人去做？” “这要看明日早朝之后皇儿与众臣商议的结果，若是能够按照哀家的意思行事，要那包拯出使契丹国，我想那包拯一定会提出带将军同往，以求平安归来。”刘太妃说道。 “包大人要出使契丹？” 刘太妃点头。 “将军与包拯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二人同往，方可称之为文韬武略兼备，定会不辱使命。只是那契丹人素来彪悍，将军若是果然同去，还需谨慎一些，凡事多听包大人之言，不可鲁莽行事。” 吕布明白了。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想自己堂堂小温侯，若能跨马驰骋于疆场，杀敌于阵前，也不枉重生于这千年之后：“大丈夫生居于天地之间，又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44章 包拯奉旨出使契丹 第二天，皇宫紫宸殿： 仁宗皇帝当众宣布了要沈普暂去滁州的事情，却并未提及原因何在，这使得众臣纷纷猜测，都觉得一定是杜恒出了事情。 皇帝不给大家议论的机会，随后便宣布要派使者前往辽国的事情。 这件事，皇帝倒是作了简单的解释。 众臣很多人还都不明真相，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义愤填膺。 “我等与那契丹国素无往来，两国之民也是形同水火，发生这样的事情，想必那耶律贤也未必知晓。如果我贸然派使者前往，若是说得好了，自然最好，若是一旦不成，反而会引起两国争端，届时，恐会给我边民带来灾难。” 有人提出异议。 “契丹国小而民弱，其民众大都性格粗鲁，善于骑射，对我天朝早有虎视之心，此番又在我境内生事，若不能及时给予警告，日后恐将得寸进尺，派一使者前往，并同时在边境部署重兵，正可起到震慑作用。” 有人大力支持。 “只是不知万岁要以何种借口派出使者？” “只因一个尼姑和一群弟子胡乱生出些许事端，这样的理由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之嫌，亦有损我天朝形象。” “是啊，需找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借口方可。” 众人的议论最后集中在一个点上。 皇帝也有所纠结。 “包爱卿，可有想法教朕吗？”皇帝问道。 众人的目光射向包拯。 包拯走出来，跪在了品级台上。 “启奏万岁，臣有不同想法。” 众人的议论声立刻消失。 “爱卿只管说来。”皇帝说道。 “此番在我境内闹事者并非寻常之辈，乃是其太祖皇帝耶律阿保机的亲妹妹，人皆称其为鹰公主，亦是其当今皇帝耶律贤的亲姑母。这样的身份公然在我境内闹事，岂能与一般人相提并论？”包拯说道，“微臣虽然并未去过契丹国，但听闻那耶律贤身体多病，很少理事，一切事务均由其皇后萧妃做主。微臣以为，此事定和此女有关。” 朝中大臣很多人都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知道这位萧皇后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想必若是没有她的默许，这耶律鹰也不敢擅自闹事。 “基于此，万岁派出使者前往，与其交涉一番，乃是必要的。”包拯接着说道，“只是这派去之人需是一位文官，亦不可在边境部署兵马，只作是两国正常交往。期间，或可提到此事，只是无需深究，要那契丹人自知理亏，从而知难而退即可。” “包大人之言甚善。” “文官前往，当不会引起怀疑。” “包大人果然不同凡响。” 众人纷纷点头。 皇帝也很高兴。 “包爱卿果然是我朝廷柱石之臣，这种折中的办法既不会要那契丹人感到压力，又彰显了我天朝大国的风范，点到为止，意在警戒。”皇帝笑道，“既如此，包爱卿可愿担当此任，出使契丹？” 众人的目光再次射向了包拯。 其实，昨日在皇宫的时候，皇帝便已经提到了此事，只是没有明说要包拯前去，包拯却已经领会到了皇帝和刘太妃的意图。 “启奏万岁，微臣虽不才，但愿为朝廷出力，为万岁分忧。只是微臣恐能力所限，无法达到预期目的，从而有负万岁重托。”包拯说道。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满朝文武众卿，若你包大人不能胜任，还有谁可担当此任？” 皇帝这样的话，虽有些大臣心中不服，但是，在心中掂量一番，还是觉得不要贸然请旨得好，必定这并非在国内，谁知道那些契丹人会不会野性难驯，若是为此而掉了脑袋，岂不是连尸骨都要埋在异国他乡了。 “包大人休要推辞了。” “可要万岁派出禁军护送大人前去。” “此事关乎重大，非包大人不可。” 众人开始对包大人展开了“围攻”。 包拯的一张黑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承蒙万岁这般信任，微臣愿意领旨前往。只是……”包拯故意沉吟了一下，“依微臣所见，若是带的人多了，难免会引起猜忌，若带的人少了，又会招来他人耻笑，笑我大宋无人。微臣举荐一人，可令此人带着几名宫廷宦官和几名宫女同往。” 听到包拯居然要带着太监和宫女，群臣不由得掩嘴窃笑。 皇帝也是一脸疑虑。 “包爱卿此是何意？” “微臣身边有一义女，小名唤做玉娘，此人做事沉稳，且聪明伶俐，可要其扮做宫女；那唐吕布的夫人亦是国色天香，亦也可随同前往，此二女若去，足可要那契丹人见识到我天朝人物的不俗。”包拯回答。 “原来如此。”皇帝点头，“那么，包爱卿所举荐之人可是那唐吕布吗？” “正是此人。”包拯说道，“此人极其神武，且容颜出众。若那契丹人出言难为，微臣或可应对，若是试图以武力相逼，此人当可以一敌十，令其不敢擅动。” “好。”皇帝大悦，“唐吕布刚刚升任朕的禁军都统领，从滁州押解人犯平安归来，前者，亦多次保护太妃娘娘不失，其勇武无人可敌，包爱卿举荐此人，朕甚感欣慰。” 众人当中多有知道吕布者，亦知道便是他在法场杀死了严希政，此人可谓是武功盖世，却也是一个无脑之人。 包拯要带上此人出使他国，也是喜忧参半的事情。 “包大人，下官听闻那唐吕布极难驯服，一意孤行，若是大人带此人前往，恐惹出事端，对两国交往不利。” 有人善意的提醒。 “下官未见其妻，想必也已经年龄不小，带上这样的女子，会不会惹来契丹人嘲笑？” 也有人表示担心。 包拯不为所动，只是看着皇帝。 皇帝想了想。 “包爱卿既然提出此项方案，想必已经是成竹在胸，众卿家无需多言。”皇帝又转而看着包拯，“包爱卿还有何要求，可于明日向户部和朕的内务府提出，一切等项朕必定全力支持。只望爱卿不辱使命，凯旋归来。” “微臣遵旨。”包拯这才站了起来。 值班太监见皇帝站起，于是高喊一声“散朝”。 众人跪地恭送皇帝，随后散去。 大殿上，还有一人孤零零站在那里，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直到有负责打扫紫宸殿的太监们赶来，他才颇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 此人是沈普，自己明天就要赶往滁州去了，他很想去宫中寻找费彩荷，可是，又苦于没有借口。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45章 费彩荷暗约沈普 沈普回到府衙，见大门外停着一乘装饰豪华的小轿，一名衙役正等在门口。 “沈大人，御妃娘娘已经来了很久，正在后面与夫人叙话。” 沈普一惊。 “可是我家表妹吗？” “正是，方才夫人还派人询问大人是否回来，要您回来后立刻去后面见过御妃娘娘。”衙役回答道。 沈普激动得脸都红了，自己还想着进宫去寻找她，却不想她却先一步赶来府衙。 来人果然是费彩荷。 此时，她正坐在季小姐和沈普的房间里。 这也是她自从沈普婚后第一次来这里。 “我家表兄学识渊博，却不懂与人周旋，一心只想着如何为百姓做事。想必婚后这么久，对嫂夫人也是颇多冷落，日后，小妹定会时时提醒他。”费彩荷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季小姐的表情。 季小姐略显娇羞。 “我家相公自从伤愈之后，对奴家已是百般体贴，还要多谢娘娘千岁从中调停。” “这便好。”费彩荷的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时候，丫鬟小卓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壶香茶，放在了费彩荷身边的桌子上。万福道，“奴婢小卓，侍奉娘娘千岁。” 费彩荷盯着小卓的脸。 “你便是小卓？”费彩荷故作吃惊状，“青莲未死之前，常在本宫面前提起你，说你不愧是来自公主殿下身边，识得大体，手脚也勤快。本宫还想着，何时还能再找到如你和青莲那样贴心的丫头？” “娘娘千岁夸奖。”小卓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季小姐的眼珠轻轻转动了几下。 “这小卓丫头确实乖巧得很，奴家亦十分喜欢，不过，若是娘娘千岁身边缺少这等丫头，奴家倒是可以将其送给您。” 费彩荷满脸喜色。 “嫂夫人此话可是当真？” “奴家怎敢在娘娘千岁跟前戏言。”季小姐笑道。 “既如此，本宫多谢嫂夫人。”费彩荷当即点头道。 小卓却是被吓了一跳。 自己是奉命在此监视沈普的和费彩荷的，一旦发现二人有私，还要立刻去回报常宁公主，如果被送进宫中，被这费彩荷安排去一个僻静的所在，恐怕日后连这沈普和费彩荷的面也见不到了。 “回禀娘娘千岁，奴婢是公主殿下送给夫人的，若是进入宫中，倘被公主殿下知道，责怪下来，奴婢只怕承担不起。”小卓急忙说道。 “此事自有本宫和公主殿下去说。”费彩荷面现不悦，“怎么，你这丫头敢是觉得去本宫身边，辱没了你不成？” “奴婢断不敢有此意，只是担心公主殿下……” “这便是了，马上去收拾一下，一会便随本宫回宫去。”费彩荷说道。 小卓无奈，只得答应着退了出去。 费彩荷和季小姐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微笑。 这时候，门外传来金玉丫头的声音：“奴婢在此等候老爷多时了，御妃娘娘在屋中与夫人叙话，还请老爷更换衣服前来见过。” “我家表妹并非外人，何须更衣？”沈普的声音传进来。 房门被推开了，身上还穿着官服的沈普快步走进来。 “表兄怎这般时候才刚刚回来？”费彩荷本想站起来，可是，看了一眼季小姐，又没有动。 沈普走过来便要施礼，被费彩荷一把拉住。 二人的手碰到一起，又立刻分开。 “表兄无需多礼，这里只有嫂夫人与小妹，没有什么御妃娘娘。” “如此，小兄多谢表妹。”沈普说着，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季小姐以前也曾听说过二人有私情，只是那都是来自坊间的传闻，自从沈普伤愈之后，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转变了很多，这叫她对这些传言已经有所怀疑，现在，见到二人这般称兄道妹，心里自然也就把所有怀疑都忘记了。 “金玉，速令厨房准备一些上好酒菜，今日要御妃娘娘在此多留些时候。”季小姐吩咐道。 费彩荷看沈普的眼神似乎对自己颇多依恋，生怕酒后他会更加肆无忌惮，慌忙摆手说道，“嫂夫人不必客套，小妹今日来此，只为探视表兄伤势，另外，听闻一件大事，只是不知是真是假？还请表兄给予证实。” “有何大事发生？”季小姐一惊，问道。 “小妹听闻宫中传闻，万岁欲派表兄去那滁州，暂时接替知府一职，不知可否属实？”费彩荷问道。 沈普点头。 “今日早朝，万岁刚刚宣布此事，要小兄明日便起程。” 季小姐的脸上立刻露出些许阴郁之色。 “相公明日便走，只是不知要何日归来？” “这个……”沈普摇了摇头，“想那滁州地界一向不宁，万岁此番要我前去审理杜恒一案，想必新任知府未到之前，不能回来。” “小妹也正担心此事。”费彩荷说道，“当初，小妹费尽心思将表兄调进京城，现在，万岁却又要你回去，想必其中也是另有深意，表兄当格外小心才是。” “不劳表妹叮嘱，小兄自会谨慎行事。”沈普回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夫人，前日那地方上送来一枚血色珠子，我甚喜欢，可否今日转赠表妹？” 季小姐略略一怔。 那枚珠子通体血红，材质极好，说不定是什么古物，沈普和季小姐都对它爱不释手，怎么会忽然间要转赠给费彩荷？ “相公不说，奴家倒是忘记了，这等宝贝正可配得上娘娘这般人物。”季小姐反应极快，说着，已经将一个精致的锦盒托在了手里。 费彩荷倒也不推却，接过来，打开。 珠子在盒子里散发着柔和的血色光芒，似充满了灵性。 费彩荷自然也是非常喜欢。 “多谢兄嫂。”费彩荷把盒子放好，这才站了起来，“表兄明日便走，小妹不便多多打扰，明日之后，嫂夫人若觉得家中烦闷，可随时去宫中寻小妹。” 季小姐也站了起来，打算送一送费彩荷，却被费彩荷拒绝了。 于是，沈普陪着费彩荷走了出来。 这时候，小卓还没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尚未回来，门前只站着金玉。 “小卓这丫头，怎会这般磨蹭。”费彩荷故意抱怨一句，“金玉，你可去催促一下，便说本宫在此等候，要她快些随本宫回宫去。”m. “是。”金玉快步离开。 费彩荷于是慢吞吞的向前面走。 沈普跟在后面。 在距离房门四五十米以后，费彩荷头也不回地轻轻说了一句：“表兄且去滁州，小妹过几日便到。” 沈普喜得差点就要扑上去将她抱起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46章 唐吕布私会太妃 就在包拯和吕布等人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出使辽国的物资的同时，沈普已经悄悄地离开了京城。 沈普的身边只带着两名亲随衙役，沿途也很少在人多的地方居住，直到接近滁州地界的时候，他才打开了包拯留给他的那封信。 包拯担心他露出破绽，特意提醒他到达滁州后要如何行事。 沈普毁掉了信笺之后，行进的速度变得更慢了起来。 他很希望可以在进入滁州的时候，被费彩荷赶上来。 费彩荷何尝不是急于出得宫去，和表兄相见。可是，最近宫里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刘太妃忽然下旨，所有妃嫔在十日内不得踏出宫门半步，否则按照抗旨论处。 其实，费彩荷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现在，皇帝每日只在晋儿的宫中玩乐，很少去其他地方，费彩荷这个时候离开，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个叫做小卓的丫头，不出所料的被费彩荷安置去了后面的花园，和几个年老色衰的老宫女和太监负责侍弄花草。费彩荷还特意告诫，没有宣召不得进入前面，更是要一个贴心的宫女时时注意她的行动。 小卓暗自叫苦不迭。 只好盼望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处境会被常宁公主知道，从而来解救自己。 十天时间在费彩荷的煎熬和焦急之中终于缓慢流逝掉。 而今天，也是包拯和吕布进宫向皇帝辞行的日子。 皇帝很高兴，破例在紫宸殿中召集所有文武，一同为二人饯行。 皇帝刚刚来到紫宸殿的后门口，便见到费彩荷跪在路边。 皇帝慌忙支开了随行的太监，走过去把费彩荷扶起来。 “爱妃何至于要在此处等候于朕？” 费彩荷神情凄楚。 “臣妾在宫中日日盼望万岁到来，却只知道万岁每日在晋妃宫中，想来一定是妾身哪里做的错了，或者是年纪已大，无法尽心服侍万岁，才会至此。” “爱妃说得哪里话来。”皇帝急忙说道，“朕最近几日国事繁忙，待送走包拯等人之后，便去你的彩荷宫如何？” “臣妾已不再奢望万岁恩宠，万岁还是要以国事为重，同时善保龙体。”费彩荷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 “你且回去，朕急于去殿中会见包拯和众位大臣。” “臣妾此来，是请万岁恩准，臣妾兄长旧疾复发，想必来日无多，万岁知道，臣妾只有这一位亲人了，请放臣妾出宫去回乡探视。”费彩荷抽动了几下小巧的鼻翼。 “怎么，费庸病了？”皇帝也有些吃惊。 费彩荷点头。 “既如此，爱妃可速速收拾一下回乡探望，并要内务府置办些礼物，一并带去。”皇帝对费庸还是很看重的。 “臣妾多谢万岁。”费彩荷大喜。 其实，费彩荷所说的也并非空穴来风。 费庸果然病了，只是那病根本算不得什么，皮痒而已，只缺少吕布去给他一顿暴揍。 皇帝心里惦记着给包拯送行的事情，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费彩荷回宫，立刻收拾了一下，带上了两名贴身的宫女，乘车出去。33 费彩荷离开不久，刘太妃忽然派来了人，宣召费彩荷去宁安宫。 “我家娘娘奉旨回乡看望国舅爷，已经起程了。”一名宫女回复来人道。 来人迅速回去把消息告知给了刘太妃。 此时，刘太妃的宫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常宁公主。 “母后，这御妃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宫去，难道其目的还不明显吗？就看母后要如何处置了。”常宁公主说道。 刘太妃看了她一眼，没有按照她的话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忽然问道，“常宁驸马因何没有随你一起来？” 常宁公主的嘴巴一撅。 “董淳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儿臣数次派人寻找，亦没有发现其踪影。待其回府，儿臣定会好好惩戒一番。” 刘太妃一怔。 董淳自从和常宁公主结婚后很少出京，即便是屡次犯错，也都是在京城之中，怎么会忽然间不见了？ 看着常宁公主浑不在意的样子，刘太妃一时间也懒得再管。 不过，刘太妃忽然有一种预感： 吕布与董淳积怨甚深，现在，吕布就要跟随包拯去出使辽国，不知道何日能归，他会不会趁此机会…… 这个想法只是在刘太妃脑中一闪而过，目前，一切都要以国事为重。 “常宁，御妃和沈普之事哀家自有主张，以后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为好，也免得丢尽了我皇家脸面。”刘太妃说道。 常宁公主哼了一声。 “皇家的脸面早就被我家皇兄丢尽了，还有何顾忌？” “放肆！”刘太妃沉下脸来，“你家皇兄乃是皇帝，即便是再册封几个妃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不可如此胡言。” 常宁公主自然不服。 “日前，儿臣听闻那姓唐的武士数次进宫，想必是与宫中哪一位妃子有染，母后难道也听之任之？” 刘太妃听常宁公主这样一说，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这疯丫头发现了端倪。 “满口胡言，那唐吕布屡次助哀家脱险，对朝廷亦有大功，此番还要跟随包拯出使契丹国，你这样无端猜忌，岂不是要误了大事？” 常宁公主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刘太妃制止了。 “哀家要休息了，你且回府去吧，以后，没有宣召，不可随意回宫。”说着，刘太妃自顾回了后面的寝宫。 常宁公主看着刘太妃的背影，满腹怨言却无处诉说。 “公主殿下，可否立刻起驾回府？”一名丫鬟不识时务的跑过来询问，被常宁公主一巴掌甩在脸上。 “速去彩荷宫中，将那小卓召回，自此后，本宫再不管这宫中之事。” 丫鬟被打，捂着脸退后几步，答应着离开了。 常宁公主心里怨气甚多，不单单是因为被刘太妃训斥，还因为董淳确实很多天没有露面，府中家人无一人知道其行踪。 常宁公主气呼呼的离开。 紫宸殿： 皇帝和文武群臣轮番向包拯敬酒。 包拯的一张黑脸已经被酒精浸润得变成了紫色。 吕布虽是禁军都统领，但是，其官职并不高，殿上原本没有他的位置，因为此番他要跟随包拯同往，故此，皇帝破例在包拯身边为其准备了座位。 但是，文武群臣大都围拢在包拯的身边，忽略了吕布的存在。 吕布有些不悦，于是起身离开。 他并没有去殿外，而是绕开了几个太监和禁军武士，沿着紫宸殿的后门去了宁安宫，他要去向刘太妃单独辞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47章 董淳觅旧人 “小人走后，太妃还需谨防那晋儿，此人年纪虽小，但却拥有众多同羽，切勿大意。”吕布对刘太妃很不放心。 刘太妃赖在吕布怀里。 “将军此去山高路远，且要面对强敌，也需时刻提防。”刘太妃也叮嘱吕布道。 两个人缠绵了很久。 因为担心被皇帝和众大臣们发现，吕布才不得不赶在饯行欢宴未完之前，偷偷回到紫宸殿去。 皇帝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原本打算按照包拯所说的，只派几名宫廷太监随行，可是，最后还是悄悄要吕布找来了三名禁军武士。 对此，包拯也未提出异议。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人数最少的一次出使行动。 在包拯等人动身之前，早已经有信使将消息提前通知了辽国朝廷。 而在这信使到达之前，大宋已经有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他是董淳。 作为一个彪悍的以游牧为主的北方民族，辽国在当时绝对称得上是令人畏惧的存在，这不单单是因为他们的体型健硕、性格粗野、生性好斗，还因为他们常年生活在环境恶劣的条件之下。 除了少数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以外，他们大部分都是以草原为家，与各种野兽为伴。 其实，那时候的辽国已经精通各种种植技术，其饮食习惯几乎和北宋没有多大的区别，水产养殖更是空前繁荣。 其京都临潢府亦是十分繁华的所在。 董淳在尚未进京之前，曾经与几个好友携手同来这里游玩，期间认识了一个叫做萧怡儿的牧羊女子。 此女性格爽利，却又颇具温婉，既有草原女子的豁达不羁，又具有待嫁闺阁的体贴柔顺。 而那时候的董淳也是英气逼人、且才华横溢。 两个人认识不久，便已经各自在心里将对方定格成了未来的伴侣。 为此，萧怡儿还特意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临时搭建了一座帐篷，以用来和董淳私会。 董淳更是许诺，在自己求取功名之后，一定会回来将萧怡儿接到大宋。 两个人的交往因为董淳要进京参加州试，而不得不暂时中断。 董淳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高中进士，而且，很快就被派去做了一任知县。 在任上的时候，两个人还见过一次面，那时候，董淳刚刚接到被调入京城的消息，于是，他要萧怡儿回去耐心等待，自己安顿好之后，便会回来接她。 谁知，董淳调入京城不久，便被那常宁公主看中，选为驸马。 在堂堂的大宋驸马爷和终身与草原为伴的牧羊人之间，董淳自然会选择前者。 二人从此再未见过面。 起初的时候，董淳面对高官厚禄，美女香车颇为得意了很久，早已经将萧怡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是，最近几年，由于常宁公主的刁蛮无忌，董淳觉得自己甚至还不如一个坊间平民那样来得自由。 尤其是经过了貂蝉的事情之后，不止是常宁公主，就连刘太妃和皇帝也对他怒目相向，这叫董淳越发觉得自己活得窝囊起来。 于是，他想起了萧怡儿。 只是时隔多年，他也不敢确定现在的萧怡儿是否已经成家，或者是否已经不再记得他。 董淳此来，颇有点追忆往昔的惆怅。 此时，他就站在当初和萧怡儿私会的那座帐篷的遗迹上。 四周到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偶见羊群在草丛中经过，却已经不见了当初萧怡儿那映着夕阳归来的倩影。 “驸马爷，我等出来日久，恐被公主殿下知道，又将受到责罚，还是尽快回去的好。”身后的一名随从很小心的提醒他。 此人名叫穆成，是驸马府里的护院头领，也是董淳非常信任的家人之一。此次董淳来此，身边只带着他一个人。 “你且等在这里，待本驸马去找那牧羊人打听一下。”董淳还不死心，骑上马向一群正在悠闲吃着草的羊群而来。 牧羊人是一个脏兮兮的老者，身上披着一张散发着腥膻味道的羊皮，腰间还挂着一个硕大的酒囊，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由于当时两国之间尚未发生战争，边境上相对无事，平时也有很多大宋人过来，用金银绸缎来换取一些牲畜或酒食，所以，老者看到董淳，也并未显得多少吃惊。 不过，听到董淳要打听一个姓萧的女子，老者还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此位壮士，自从我家皇帝纳了那位萧姓的女子为妃之后，所有姓萧的人都被迁往了都城，你这般胡乱寻找，只怕是此生再无缘相见。”老者说道。 “如此说来，怡儿也已经迁往了都城居住？” 老者似乎被吓了一跳，翻着眼皮盯着董淳看了好一会，肥厚的嘴唇里不知道冒出了一句什么话，然后，不再回答董淳的问话，快步离开。 老者的行为令董淳有些奇怪。 难道怡儿的名字有什么可怕之处？ 董淳回到了穆成的身边。 “随我去临潢府。” 穆成大吃一惊。 “驸马爷，此事不可，您可是堂堂的大宋驸马，只身入他国，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嘲笑我天朝？而且，若有闪失，小人安危是小，恐怕还会引起两国争端。” “本驸马的身份你不说、我不说，又怎会被这些契丹人知道？”董淳沉下脸来，“你如果不愿，自行回去便是。”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休要多言。”董淳不耐烦。 穆成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再说什么。 两个人按照老者指点的方向向临潢府走去。 临潢府虽然比不上大宋的汴京那般繁华，却也是一个极其热闹的所在。 其建筑与大宋略有不同，但是，看起来似乎更加坚固。由于其城外便是漫无边际的草原，使得整个城市看起来更像是一条飘荡在大海里的孤舟。 这里的人服装几乎没有自己的特点，大多数男人还是习惯披着羊皮，里面穿着紧身的粗布短衣，偶见身穿锦缎的人在街上经过，也都是身上散发着腥膻的味道。 女子们则大多数都和大宋一样，只是比较简单，看上去更加利落。 这里的人没有大宋那么多的礼仪束缚，相对更加自由，也更加开化，大街上随处可见结伴同行的男女。 董淳和穆成进入临潢府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好多人骑着战马，腰间悬挂着各种猎物。马蹄声和猎物的惨叫声透视出整座城市的彪悍和残忍。 当时的临潢府很小，人也不多，这叫董淳觉得自己来这里寻找萧怡儿是有希望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48章 昔人早已逝 契丹国的气候多变。 临潢府虽然算得上是一座中等城市，但是，仍然时时狂风大作，第二天更是下起了雨夹雪。 董淳和穆成临来的时候，都没有带着厚衣服，蜷缩在那家小店之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店掌柜倒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人，虽然和二人比起来，他的身躯要高大得多，但是，其热情程度并不输给汴京的商铺掌柜。 在破例给二人多加了一条棉被之后，这掌柜的又送来了一壶据说是可以御寒的烈酒。 “看二位壮士皆非本地之人，可是来自那南方宝地？” 辽国人吐字远没有大宋人清楚，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北方特有的方言，使得董淳和穆成听起来有些吃力。 董淳由于曾经和萧怡儿相处很久，也学习了一些他们的方言，说出话来倒也令掌柜的不难理解。 “久闻临潢府民风淳朴敦厚，不似我南方多狡诈小人，小生此番特为一探究竟。”董淳说道。 那掌柜的大手一挥。 “小人虽未去过南方宝地，但是听闻那里人烟稠密，多生匪患，远不及我等憨厚。男人谎话连篇，女子轻易不许出门，可是真的？” 董淳看了一眼穆成。 穆成对这样的评价很不高兴，于是插嘴道，“我们南人女子极少出门倒是真的，至于那里的男子多谎话，却也不实，历来不乏真英雄。” 掌柜的咧开大嘴，吐出一口带着腥膻味的口气。 “看此壮士伟岸，当是练武之人，自然不在此列。” 董淳苦笑了一下，却也没有说话。 “二位客官来得正好，半月后，我家萧娘娘要和皇上去厄谷狩猎，能够见到我家萧娘娘，客官便不枉此行了。” 穆成撇了撇嘴。 这里的女子自己已经见过不少，个个皮肤粗糙，且生得虎背熊腰，甚至比大宋的男人更加雄壮，这样的形象不要说和大宋宫廷里的女子相比，即便是随便找一个乡间女子，其容貌也要强似其百倍，想那萧娘娘又会好到哪里去？ 董淳却不这样认为。 自己记忆中的萧怡儿便可称得上是一位绝世美女，其形象似乎和后来的貂蝉多有相似之处。 “久闻萧娘娘大名，据说此女不但精通骑射，其英武不在男子之下，而且具有倾城之美，曾有见过她的南人以诗赞之：纤腰婀娜羞广寒，玉面还须煞桃花。徒手俘虎巾帼女，吴刚折腰悔月华。”董淳说道。 连整日陪伴在嫦娥身边的吴刚，见到这位萧娘娘都会后悔进入月宫，足见其美貌。 店掌柜挑起大拇指。 “这位公子所言极是，我家萧娘娘确有倾城之美，恐怕这首诗也难以写出其万一。只是我们这里的人不善舞文弄墨，对萧娘娘的美更没有那么多的赞美之词罢了。” “既然这样，小生何其幸也。”董淳说道。 “我们这里没有你们南人那么多的顾忌，待我家娘娘经过时，公子可近前观看。”店掌柜的补充道。 见到这掌柜的每说到萧娘娘的时候，双眼中都充满了敬仰和钦佩，董淳暗想这萧妃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想必是极高的，甚至可能超过了那皇上耶律贤，不禁连连点头。 “多谢指点。只是不知这位萧娘娘怎样称呼？” 店掌柜清了清嗓子。 “小人只知道众人皆称呼其为萧娘娘，至于其名讳，小人只是不知。不过，小人倒是听闻过她的另一个名字——怡儿。” 此言一出，董淳就像是忽然间喝醉了酒，身子摇晃了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董淳连街上也懒得去了，每日只叫穆成去外面购置些吃食，一心只等着半月之后，一睹这位萧娘娘的风采。 半个月后，皇帝耶律贤果然携这位萧娘娘一同走出了皇宫。 耶律贤体弱多病，在几名宫女的陪伴下，坐在一辆看似很普通的敞篷车子上。 其人年纪只有三十几岁，衣着十分简朴，虽然没有身披羊皮，但是，袍襟却是很随意的敞开着，露出里面浅黄色的一身短衣，灰白色的脸上尽显孱弱之气。车子的一边，放着金铍箭和一张镀金的硬木弓。 如果不是店掌柜的指点，董淳和穆成说死也不会相信，这随行不过十几人的队伍，便是契丹国的皇帝携娘娘出游。 董淳没有看到在车上坐着女子。 大概是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了皇帝和娘娘的出游，大街上的行人依旧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在车子经过的时候，会有一些人驻足观看，并对着皇帝微笑点头。 “你家萧娘娘在哪里？”董淳揉着眼睛，神情焦急地询问店掌柜。 “客官不见，那骑着红马的便是。”店掌柜用手向车子的方向指了指，“客官若想一睹我家娘娘风采，可去近处观看，只是不得冲撞了车队。” “多谢提醒。”董淳顾不得多说什么，大步就向车队走过去。 也难怪董淳看不出这位萧娘娘。 她就像是一位随军出征的武士，身披铠甲，头顶铜盔，一件火红色的大氅斜披在身上，长剑悬于腰间，背后的桑木犀牛角弓配上大红色的弓缨，几乎与其身上的大氅融为一体，直径足有十几公分的箭筒垂在左肋边，随着战马的飞驰，发出震耳的声音。 几名武士紧随在萧娘娘身后，战马在地上搅起一阵灰色的烟尘，越过了耶律贤的车子，径直向城门口而去。 耶律贤了解自己的这位爱妃，见到她自顾带着人先行而去，也只是淡淡一笑。 等到董淳赶到车子旁边的时候，只看到那马在路上留下的一条灰色的烟带。 董淳跺了一下脚。 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 自己只要跟上耶律贤的车子，很快就会找到这位萧娘娘。 “驸马爷果然要去？”穆成有些不解道。 “你无需跟随，本驸马一个人前往即可。”董淳一边命令穆成把自己的马匹牵来，一边对他说道。 “驸马爷金枝玉叶，怎可一个人去那荒僻之地？”穆成自然不放心，于是自己也把马匹牵了出来。 董淳不再理他。 二人跟在耶律贤的车子后面，很快便出了城。 离开临潢府不远，车子进入了一望无边的草原。 这里几乎看不到人，偶尔会有一两匹马从这里经过，很快就消失在无尽的天边。 董淳和穆成的战马不紧不慢地走着，很快就引起了车上宫女和耶律贤的注意。 契丹国的女子个个英武过人。 “恐有刺客，万岁且稍待片刻，待奴婢前去看看。”一名宫女从车上跳下来，飞身跳上了一匹战马，迎着董淳和穆成而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49章 玉娘好心助乞丐 契丹国的宫女远不似大宋宫廷里的女子，她们身穿短衣，袖口高高挽起，乌黑色的兽皮短靴，加上肋下悬挂的长剑，其英姿甚至远胜男子。 那匹马在董淳和穆成不远处停住，宫女的一双眼睛在二人的脸上巡视了片刻。 “你等何人，鬼鬼祟祟的，欲要何为？” 穆成手按腰间短刀，看了一眼董淳。 董淳慌忙对着他眨眼，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则在马上拱手说道，“姑娘休怪，我二人只是游玩至此，并无他意。” 听到董淳的声音，宫女略略一怔。 “你是南人？” “小生确是南人。”见自己的语言已经暴露了身份，董淳便索性不再隐瞒，回答。 “可是跟随南人使者来此的吗？”宫女问道。 董淳在皇帝派出包拯之前，已经离开驸马府，并不知道包拯此时也已经来到了契丹，于是挠了挠头。 “不知道姑娘所说的使者是何人？” 宫女没有回答，只是在董淳的脸上继续看着。 “虽是南人，但是见你也不是坏人，本姑娘便不再阻拦，不过，再往前走，便已经到达厄谷了。那里乃是我大辽皇帝围猎的地方，没有允许，不得擅入，否则，伤到了你等，需怪不得我们。” “多谢姑娘提醒，小生记下了。” 宫女点头，拨转马头，一溜烟地离开了。 “契丹女子，果然非同凡响。”董淳不由得赞叹道。 穆成哼了一声。 “这般没有礼数，想他们的皇帝和那萧娘娘也是粗鄙不堪之人，驸马爷何以还要这般夸奖？” 董淳还在纠结着怎样才能见到那位萧娘娘，对穆成的话根本没有理会。 此时，经过了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包拯和吕布等人已经到达了临潢府。 几个人就住在耶律贤临时为他们设立的公馆里。 包拯觉得，这位契丹国的皇帝单单选择在今日出城去狩猎，是有目的的，意在故意冷落自己这位大宋使者，不过，他并不着急，作为大宋朝廷的重臣，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做。 令他担忧的是，吕布在来到临潢府不久，便不见了。 貂蝉似乎在有意帮着吕布隐瞒着什么。 收拾好了一切，包拯躺到床上，开始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敲门声响起，陈玉娘走了进来。 “义父大人，小女见这街上十分热闹，众人皆想出去见识一下这契丹人的生活，不知义父可否答应？” 包拯坐起来。 “契丹国民风粗犷，不似我大宋那么多凡俗礼仪，你等出去料也不会有事，不过，需结伴而行，切不可暴露了身份。” “小女知道了。”陈玉娘大喜，退了出来。 没多久，陈玉娘和貂蝉已经在两个宫女的陪同下，走在了临潢府的大街上。 这两名宫女是包拯特意挑选出来陪伴二人的。 其实，包拯带来四个人还有另一个目的，只是现在还不到对她们说出来的时候。 四个女子虽然尽力按照契丹女子的样子走路、行事，但是其从骨子里所透露出来的东西还是很难掩盖。 大宋女子平时极少出门，即便是陈玉娘这样的茶坊女，也会不知不觉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扭捏感，这在南人眼中是一种女性的柔弱之美，可是在契丹人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矫揉造作。 貂蝉自不必说，那两名宫女更是在进宫之前经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是说话还是微笑，都会自然不自然地掌握着尺度，就连双脚落地时的轻柔感，都是有着严格的要求。何况她们个个肤质细嫩，长发高挽，不要说长者，即便是一个小孩子，也会立刻觉出她们这与众不同之处。 四个人走在街上，很快便吸引了很多人驻足。 四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域外，对这里自然也是倍感新奇，只是貂蝉还有些顾忌。 “玉娘妹妹，我等姐妹这般张扬，恐招来事端，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陈玉娘停住，果然见到好多人在对着她们指指点点，于是也有些担心起来。 “我家义父大人要我等不可暴露了身份，这般样子，回去定会被责怪。”说着，便要拉起貂蝉回去。 可是，就在这时候，原本在路边蹲着的一个小乞丐忽然跑了过来。 小乞丐的年龄很小，似乎还不到十岁的样子，脏得如同刚刚从土堆里爬出来。 “姐姐可是来自中土的？” 陈玉娘一怔，听他说话的口音应该是来自大宋。 “你是何人，因何识得我等姐妹身份？”一个小宫女不等陈玉娘回答，抢先说道。 小乞丐听出四个人果然是来自大宋，一张黑漆漆的小脸上立刻露出无比喜悦的表情。 “我也是来自中土的，只是与家人走失，流落至此。姐姐等人何时回去，可否带上我？” 陈玉娘蹲下身子。 “你既然是大宋人，家人却又因何到此？” 小乞丐抽动了几下鼻子。 “前些时候，我家兄长与这里的人做皮毛生意，却不想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劫匪，我家兄长追赶他们不见了，我等了很久也不见他回来，后来，还是几个好心的契丹人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陈玉娘和貂蝉对视了一眼。 “家里除了你家兄长还有何人？” 小乞丐摇了摇头。 “没有了，只有我与兄长两个人。” “那个人一定是被劫匪给……”一个小宫女的话说到一半，被貂蝉轻轻一推，示意她不要再说。 陈玉娘站了起来。 小宫女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个小乞丐的兄长极有可能已经被劫匪所杀，只是这孩子还没有想到。 “可否将其暂且带回公馆，交给大人处理？”貂蝉小声问陈玉娘。 陈玉娘想了想。 “大人此番肩负重任来此，岂能因为一个孩子分心？还是暂时将其安置好，待我等回去时再来寻他为好。” “玉娘姐姐这个主意好。”两个小宫女都很赞同。 陈玉娘在口袋里摸出几块散碎银子，递给小乞丐。 小乞丐大概很久没有见到过银子了，激动得双眼放光，一把将其抓在手里，还不忘不停的叮嘱：“姐姐走时，可不要忘了我，我每日只在这里等你们。” 陈玉娘强作欢笑，对着他点了点头。 看着小乞丐乐颠颠地跑远了，陈玉娘这才回过头来。 忽然，一匹高大的骏马从四个人的身边飞驰而过，马上的人似乎很焦急，那马险些把一个小宫女撞倒，他却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50章 萧娘娘遇险厄谷 “这厮，赶着要去投胎吗？”那名宫女被吓得脸色发白，对着马上的人骂道。 顺着那匹马所去的方向，陈玉娘看到了一座气势很恢宏的宫殿。 说是宫殿，其实和大宋的那些雄伟建筑相比，实在是寒酸得够可以。不要说那殿宇林立的皇宫，即便是很普通的一位大臣的府邸，也要比它气派得多。 不过，在这临潢府，它却已经是极其高端的存在了。 陈玉娘和貂蝉几乎同时猜到了那是什么地方。 “我等速归。”陈玉娘说道。 几个人快步走回公馆。 路上，陈玉娘小声询问吕布的去向，貂蝉似有难言之隐。 陈玉娘也便不再询问。 其实，并不是貂蝉想要故意隐瞒吕布的去向，实在是连她也说不清楚。 大辽国的狩猎场——厄谷： 这里实在是大到令人无法想象，到处是齐腰深的芦苇和没过膝盖的乱草，以及不知道何时遗留在这里的原始丛林。 由于四周设有围栏，那些牧人不敢走近，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各种野兽的栖息地，东北地区特有的獐狍獾兔，以及一些野狼、野鹿等随处可见，甚至还有人曾经在这里目睹过黑瞎子和东北虎。 以前的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每年都会带领群臣来此狩猎，众臣也是对此乐此不疲。 只是耶律贤登基之后，由于一直体弱多病，已经有好几年不曾来此了。 今日的狩猎，由于是故意给包拯等人看的，故此也并未要群臣跟随。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草原上的空气却依然带着些许凉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裂了这里的寂静。 那位大辽国的萧妃娘娘手持桑木犀牛角弓飞马而来，她身上披着的红色大氅随着战马的飞驰而高高扬起，犹如一团在草原上滚动着的烈焰。 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几名随从早已被她甩在了后面，耶律贤的车子更是连影子也已经看不到了。 厄谷并没有深谷，只是比其他地方略显低洼一些，有些地方还聚集着污水。 萧娘娘的战马一经进入这里，原本一些昼伏夜出的小型野兽瞬间警觉起来。 战马所过之处，几只肥硕的野兔从草丛之中逃出来，同时惊飞了两只体型庞大的黑色乌雕。 萧娘娘双腿一夹，那匹马疾风一般向跑在最远处的一只野兔追去。 一支金铍箭已经迅速搭在了坚韧的鹿筋弓弦上。 随着“铮”的一声脆响，箭尾部那摇动的雕翎好似一只凌空滑翔的小鸟，锋利的铁制箭镞瞬间穿透了野兔的身躯。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它在草地上接连翻滚了几下。 萧娘娘的战马疾驰过来，在野兔的身边停住。 萧娘娘并未下马，而是单脚踩住马镫，身上的铠甲迎着中午的阳光发出刺眼的光波，一个俯身，已经将野兔捡起，随手挂在了战马的威武铃的下面。 鲜血的味道令那匹马不禁打了一个响鼻。 萧娘娘拨转马头，目光落在了另一只还在急速奔跑的野兔的身上。 红色的火焰再一次滚动起来。 那只野兔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不停的在前面画着圆圈，试图用这种方法来躲避后面的死亡追赶。 距离迫近，萧娘娘张弓搭箭。 可是，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刮来一阵巨大的冷风，一只翼展足有两米的巨大乌雕从她的头顶疾速掠过，“呼”的一声俯冲下来，竟然将那只野兔抓起，随后身体掠过杂草，箭一般的向空中而去。 萧娘娘大怒。 “畜生，休走！” 随着她一声娇喝，箭镞上扬，对准距离地面已经足有三四十米高的乌雕射了过去。 金铍羽箭刺穿面前抖动的气流，携带着凌厉的飓风笔直地射中了乌雕粗壮的大腿。 那畜生在空中翻滚着直落下来，却又在距离地面仅有两米左右的时候骤然弹起，带着那枚羽箭和那只还在垂死挣扎着的野兔再次冲上云端，径直向远处飞去。 萧娘娘用力跺了一下脚。 可是，没过多久，她便再次催动战马。 因为她看到那只乌雕在飞出不远之后，缓缓落了下去。 “娘娘千岁稍等。”33 “不可只身追赶。” 远处，两名随从的武士这时候才刚刚进入厄谷，看到萧娘娘战马疾驰，生怕她会遇到大的野兽，于是一边大叫着一边追了过来。 萧娘娘回头看了一眼，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却并未停下。 萧娘娘的战马极快，没多久，两名武士便再一次被甩开了。 萧娘娘一口气追出了十几里路，也没有看到那只乌雕的影子。她这才勒住战马，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 此时，她正处在一处高坡的下面，方圆足有百米的一片芦苇丛中，脚下是粘稠的淤泥和污浊的积水。 那匹马早已经通体汗水，鼻孔中喷射出灼热的气流。 萧娘娘用手在马身上轻轻拍了拍，打算先找到一处干爽的地方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候，身前不到两米远的地方，那芦苇发出一阵响声，刚才那只受伤的乌雕竟然腾空而起，携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风迎头扑来。 乌雕的报复心理极强，而且历来是草原上最具攻击力的禽兽之一。 萧娘娘猝不及防，只看到眼前那巨大的翅膀和锋利的脚爪径奔自己的头顶而来，下意识地挥起手里的硬弓迎面打去。 桑木和犀牛角制作的弓背本是坚硬无比的，历来是弓中的上品，其打击力甚至不在一根木棒之下。 然而，萧娘娘由于惊慌，加上手里仅攥住一根细细的弓弦，那弦随着手臂的扬起在手心里不停的转动，致使其打击力大打折扣。 乌雕的巨爪从弓弦和弓背中间穿过，抓向了萧娘娘的额头。 萧娘娘惊呼一声扔掉了手里的硬弓，身体向后一仰，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乌雕的去势未减，两只巨爪抓破了那匹马的后臀部。 那匹马负痛，惊叫一声扬起四蹄，从萧娘娘的身体上方掠过，飞奔而去。 萧娘娘的身体落在污水里，身上的红色大氅也脱落了，里面的紧身衣裤也开始有水滴落下。 她一个翻滚，打算尽快爬起来。 谁知，那只乌雕更快，双腿在马背上一蹬，竟然在空中折返回来，再次向萧娘娘扑来。 萧娘娘惊慌失措，几次都没有将肋下的长剑拔出。 千钧一发。 一条黑影毫无预兆地从芦苇丛中弹射而起，一道银白色的光柱卷起万钧之力，向乌雕飞滚而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51章 吕奉先猎场救怡儿 乌雕在即将接触到萧娘娘的瞬间，被那道银白色的光柱卷起，一声哀鸣，如天空中飘落万束黑色的雪花，密集的羽毛纷纷飘散，身体则被巨大的力量横推出数丈，“砰”的一声摔落在草地上。 萧娘娘只觉得面前平地刮起一阵狂风，头顶的盔缨被高高扯起，自己也被这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得向后滑行数尺。 黑影站在了萧娘娘的跟前。 “姑娘一身披挂，想也是习武之人，怎会被一只畜生伤到？”黑影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萧娘娘很久才从惊惧之中解脱出来。 缓缓抬头，她看到了一个高大且十分英俊的男子，手里的短戟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眩目的冷光。 “你又是何人，从何处而来？”萧娘娘一旦没有了刚才的紧张，立刻恢复了以往的孤傲和桀骜。 那人退后几步，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起来。 “小人来自中原，只因依稀记得此乃是小人的出生之地，故而前来，却不想偶遇姑娘遇险。若有惊扰，实非小人所愿。” 萧娘娘站起来，把身上的短衣整理了一下。 “你是南人？” 那人点了点头。 “听闻南人的男子多喜读书，却不想也有这般神武人物？”萧娘娘很是吃惊，不禁再次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子。 吕布也被这契丹的女子惊得呆了一呆。 萧娘娘竟然颇似当年的貂蝉。 她深邃的眼神似面前的荒野，悠远而清丽；无论是窄窄的额头，还是小巧的鼻翼，亦或是那娇艳欲滴的双唇，都透视出有别于中原女子的另类的美。配上这一身戎装，更加凸显出她那来自大自然的纯净和飒爽英姿。 刚才的一幕，叫吕布忽然觉得再一次听到了当年疆场搏杀的声音，看到了伫立于血色中的不倒英雄。 “多谢壮士相救。”萧娘娘垂下眼帘，“不过，据小女子所知，这里历来只是一片荒地，从未有过人家。壮士方才说，此地是你的出生之地，恐是壮士记得错了。” 吕布轻叹一口气。 自己的记忆中只有厄谷这个名字，至于是否就是眼前这个大型狩猎场，实在已经是不敢确定。 不过，自己出生的时候，眼前这位契丹国女子的先祖恐怕还没有出生，又怎知其中奥秘？ 萧娘娘也在心里猜测着吕布的来历。 他既然是来自中土，想必也是跟随那包拯而来，只是自己实在不便于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还请壮士移步他处，此地乃是皇家狩猎场，若被那些武士看到，恐将对壮士不利。”萧娘娘说道。 “既是皇家猎场，姑娘又是从何而来？”吕布问道。 其实，如果吕布此时略略思索一下，就会猜到萧娘娘的身份，可是，吕布却没有，他与别人不同，见惯了刀光剑影，见惯了铁戟长矛，萧娘娘这一身穿戴，叫他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古战场、联想到了杀戮和死亡。 萧娘娘莞尔一笑。 “壮士若还不肯离开，倒也无妨，若是被人遇到，便说是我萧怡儿的客人。”说着，她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硬弓，又走到那只已经被震碎了身体的乌雕跟前，忽然回头，“还未请教壮士高名？” 吕布笑着摇头。 “闲散野人，又何须留名。” 萧娘娘的一颗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壮士不肯留名，小女子不便强求，明日一见，自然便知。” 吕布微愕。 自己只是误入这里，明日便要和包大人一同觐见这契丹国的皇帝，又怎会与你相见？ 这时候，马蹄声响起，两名跟随萧娘娘的武士赶来寻找她了。 吕布看到三个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一名武士回头看了一眼吕布，然后，把自己的战马让给萧娘娘，三个人很快消失在茫茫的荒野之中。 吕布依旧独自站在这里，举目四望，再也寻不到自己出生时候的半点痕迹。 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千年，即便是真的有所遗留，也已经随着历史的烟尘而隐没在了广袤的地下。 萧娘娘随着两名武士走出不远，便看到了停在草地上的耶律贤的车子。 此时，在耶律贤的车子前面，还站着两个人。 “你这厮，怎不听本姑娘的劝告，执意来此？”一名宫女站在车子上，用手指点着其中一个人喝道。 耶律贤也打量着面前的二人。 “朕观公子相貌不俗，敢问可是来自南方？” 董淳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已经追到了这里，凭自己这大宋驸马爷的身份，想必也会换来高规格的待遇。 “不瞒陛下，小人乃是大宋常宁驸马，此番前来贵国，实在是以私人身份前来拜会好友，别无他意。”董淳说道。 耶律贤不由得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想了想却又坐下了，脸上迅速滑过一丝很轻蔑的表情。 “难怪公子这般人品，却原来是中土的驸马。只是我大辽地广人稀，不懂你南人那么多的礼仪，还请常宁驸马休要怪朕招待不周之罪。” 本以为报出名姓会立刻换来贵宾般的热情，却不想这耶律贤连身子也未动，董淳瞬间尴尬起来。 车上的宫女更是一脸的不屑。 “本姑娘才不管你是哪国的驸马，这里是我皇家狩猎场，还请二位壮士速速离开，不要搅扰了我家万岁和娘娘的兴致。” “休要这般无礼。”耶律贤故作不悦状，对宫女说道，然后，又转头看着董淳，“既然驸马是来寻友的，朕也不便耽搁你的时间，若有事情可随时去宫中，朕会尽力相助。” 耶律贤说完，不等董淳再说什么，挥手要车夫驱车离开。 就在这时候，一声马嘶，萧娘娘和两名武士从远处纵马而来。 萧娘娘的那匹马远远看到主人，也相跟着跑了回来。 萧娘娘来到车子跟前，跳下马来，把头顶的铜盔摘了下来，随手扔到了车子上。随后，双手拢住乌黑的一头长发，向后随意地一抛。 “陛下怎这般缓慢，若非本宫战马受伤，此时早已经深入这厄谷腹地。” 耶律贤一看到萧娘娘，一张脸立刻布满喜色。 “爱妃英武不让须眉，实乃是我大辽之幸也。速速上车，与朕同猎。” 萧娘娘却似乎并没有要和耶律贤一同乘车的意思，从那匹受伤的马身上摘下那只野兔，连同手里那乌雕的尸体一同扔到车上，随手解下了另一匹战马的撕缰，飞身跃上去。 “陛下可在后面慢慢行走，待本宫再去前面寻找猎物。” “爱妃不可去得太远。”耶律贤在后面叫道。 萧娘娘的战马早已经飞奔而去。 董淳紧盯着萧娘娘的背影，欲言又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52章 设鼎待来使 “驸马爷，那车子已经去得远了，小人可否陪驸马爷回去？” 车子已经走出很远，董淳还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盯着萧娘娘的背影。 穆成只好走过来，对董淳说道，又有些不甘心的对着地上吐了一口：“这般没有礼数，想这契丹国实在也是野蛮得可以。” 董淳不说话。 刚才，那位萧娘娘的形象已经和记忆中的萧怡儿重叠在了一起，只是那位萧娘娘连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自己此次前来，实在已经是自讨无趣。 恋恋不舍的离开，回到所居住的小店，董淳苦思冥想之后，还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还不想就此放弃。 第二天： 天亮后不久，马蹄声响起，一名全副武装的契丹武士，骑马来到了包拯众人所居住的临时公馆前面。 “速去告知那南人，便说今日我家陛下有暇，要他前去一见。”武士骑在马上，对临时被指派到这里的官员说道。 “无需通禀，本官早已久候多时了。” 包拯身穿大宋官服，手里托着那封仁宗皇帝写给耶律贤的亲笔书信，故意把头高高扬起来，挺着硕大的肚子，走出大门。 同样身披重铠的吕布手持短戟，目光冷峻地紧跟在包拯的身后。 包拯一走出来，目光就在大门外巡视了一番，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了数次。 “本官远道从中土而来，只为促进两国友好，却发现你家陛下极其怠慢，难道你堂堂大辽，连一顶轿子也未曾准备？莫非这便是你大辽国的待客之道？” 武士傲慢的看了一眼包拯。 “我大辽国从无坐轿的习惯，大人既然这样金贵，何不来时也将轿夫一并带来？” 包拯翻着眼皮看了武士一眼，忽然一声断喝：“大胆，想你不过是一名区区的传令小官，却敢在本官面前指手画脚，你家陛下身边难道都是你这等不识礼数之人吗？” 武士眨了眨眼睛。 “大人既然知道我只是一个传令官，又何必这样刁难？没有轿子，大人去还是不去？” 这武士也是受了耶律贤的指示，要给这大宋官员一个下马威，所以嚣张的不得了。 “天朝使者，又怎能轻易脚踏这贫贱之地？既然你家陛下这般对待来使，本官就索性再等上几日，待你等备好轿子，再来恭请本官。”包拯说着，果然转身向回走。 吕布怒目而视。 武士有些不知所措。 “大人留步，待小人回去通禀我家陛下。”那武士也是焦急，竟然催马挡在了包大人的身前。 紧跟在包大人身后的吕布骤然出手。 短戟横推，打落了武士手里的马鞭，同时探出一条手臂，抓住那武士的一只脚，向上一掀。 “狂傲匹夫，何来胆量藐视我家大人？” 吕布的话音未落，那武士已经被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这武士却也很利落，后背一经挨在地上，双臂一撑，已经跳了起来。正待发作，吕布已经大步赶来，闪电般抓住了武士的手腕，轻轻一抖。 武士踉跄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条手臂立刻垂了下去。 “回去告知你家陛下，若无轿子，休要再来惊扰我家大人。便是小人，也要你这里上等好马方可出行。”吕布用短戟指着武士的胸口，大声喝道。 包拯对吕布的行为很满意，嘴上却不痛不痒的说道，“休要这般无礼，我天朝大国乃是礼仪之邦，岂能与这蛮夷一般见识。” 吕布哼了一声，跟在包大人身后走进了公馆。 那武士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此人好大的力气！”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揉着差点被折断的手臂。 耶律贤的皇宫内： 这里早已经为包大人准备好了各种“见面礼”，十几名手握钢刀的武士站在宫廷的台阶下面，大门的两侧，四名手持弓箭的亲兵早已将羽箭搭在了弓弦上，似乎随时准备着出击。 大门内，通往宫苑的道路两侧，分别摆放着四个足有一人高的油鼎，下面无一不是塞满了干柴。 这耶律贤，想要效仿昔日孙权陈鼎待邓芝、厉生说齐等典故，以证明自己对大宋的小觑。 此时，耶律贤正和萧娘娘坐在弘居殿中，等待包拯的到来，却不想，等来的是那名受伤的武士的回报。 “这包拯十分傲慢，且身边有一莽夫护卫，小人实在近身不得，特回来禀报，还望万岁早想良策以应对。”武士说道。 耶律贤病态的脸上现出些许惊慌。 “早就听闻这包拯乃是大宋不可多得的人才。”耶律贤看向了萧娘娘，说道，“爱妃，我等这般对待来使，是否有失国体？即便不备轿子，也需备下车马，以彰显我大辽之气度。” 站在两侧的大臣们纷纷点头。 “想那包拯只是一介文官，陛下陈兵设鼎，实在有些不妥。” “还需派一名同等官职人员前去公馆迎候，才是正理。” “若那包拯执意不肯前来，迁延日久，我等岂非成为别国笑柄。” 听着众人的议论，萧娘娘只是不语。 耶律贤自从登基以来，对这位萧娘娘多有依赖，凡事很少自作主张，这时候更是没有了主意。 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萧娘娘。 萧娘娘的一张小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既如此，就依众位大人。” “好，朕这便派人前去迎候那包拯。”耶律贤得到允许，立刻说道。 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一名官员才在传旨官的陪同下，来到了馆驿。 “你家陛下今日怎不再去狩猎，本官既已等待一日，又何在意多等几日。”包拯坐在屋子里，对那官员说道。 官员连连拱手。 “包大人切勿见怪，昨日狩猎实在是早已经预定好了的，临时无法更改，今日，我家陛下要下官来请，便是有意弥补昨日慢待之过。” 包拯这才笑了笑。 “既如此，还请稍候片刻，待本官更衣。”包拯说着，去了另一间屋子。 足足等了有大半个时辰之久，包拯才在吕布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你等暂且等在这里，没有本官的吩咐，不得擅离。”包拯故意站在院子里，对脸上涂满了脂粉的貂蝉和陈玉娘大声说道。 “奴婢谨遵大人之命。”二人齐声回答，并飘飘万福。 两名宫女跪在貂蝉和陈玉娘身后，低着头，柔声说道，“我等恭送大人。” 辽国官员看着四个女子，心里暗道，“这大宋果然尊卑分明，女子们更是各个美若天仙。” “大人还请前面带路。”吕布不失时机的对那官员说道。 官员连忙点头，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弓着腰走出驿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53章 包拯巧言羞耶律 包拯等人的车子来到了皇宫跟前。 吕布当先跳下马来，手持短戟站在了几名武士的前面。 这时候，原本准备给包大人另一种“惊喜”的设置已经撤掉了一大半，只是那几个油鼎还在，在油鼎的旁边，萧娘娘有意要人牵来了几头山羊。 一个皇宫内院的官员站在大门口，似乎是在等候包大人的车子，却又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包大人手里托着皇帝的书信，从车上下来。 那名负责去接包大人的官员跑到大门前，对那个内院的官员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内院官员看了一眼包拯，转身走进了大门。 “还请包大人在此稍候片刻。”官员说着，也要跟着进去。 “大人留步。”包拯忽然叫了一声。 吕布听到包大人声音，跨步挡在了那名官员的前面。 “你家陛下既然知道本官业已到达，不出来迎接也便算了，难道还要本官在此等候宣召？本官并非犯人，如此对待，实在有失陛下大度。” 那官员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包大人既然是客人，就当遵守我国的规矩，莫非大人在你大宋之时，便可随意出入宫廷，而无需通禀？”一名站在台阶下面的武士忽然冷笑着说道。 “哪里来的奴才，这般多嘴？”包拯说道。33 吕布回头，刚好看到那武士也正在用极其蔑视的眼神看着自己。 两个人都是全身披挂，对视的一瞬间，要人想起古代冲锋陷阵的时候，那当先冲入敌阵的勇士。 吕布上前一步。 那武士却也毫不示弱，手按佩剑迎着吕布走上前来。 那官员显然不想在这里起冲突，急忙叫住了武士。 “包大人这般急切，就请随小人先行进入，只是这位壮士却不可进去，需在此等候。” 包拯摇头。 “唐将军乃是我家万岁钦点，并非只是护送本官，还是随行使者之一，岂能留在宫外？” “这……”官员显得有些为难。 好在这时候，那名内院官员及时走了出来。 “陛下有旨，请大宋使者觐见。” 包拯对着吕布点了点头，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 内院官员见吕布也要跟进，伸开双臂一挡，未等出声，却被吕布当胸一推。 “扑通”一声，那人坐在了地上。 吕布毫不理会，跟在包大人身后径直走了进去。 此时，路边油鼎下面的干柴已经被点燃，滚滚热浪带着浓烈的油腥味直扑过来。 这样的布置，对于吕布来说，自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吕布偷眼看向了包拯。 包拯也是一脸的平静。 他知道，这契丹人即便是再怎么粗鲁，也不会对自己这个别国使者动手，这只是他们对大宋不满的一种宣泄方式而已。 弘居殿的门前，另一位内院官员等在这里，见到包拯等人进来，转身跑进殿去。 包拯的头抬得老高，硕大的鼻子几乎连鼻孔都朝向了天空。 吕布暗笑。 “大宋使者到。” 随着站在门口的武士的一声大喊，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昂首而来的包拯和吕布二人。 这辽国的皇宫本就不大，弘居殿甚至还不如包拯开封府的大堂，台阶也没有那么高，站在两侧的文武大臣就像是拥挤在一起的硕大蚂蚁。 台阶上面坐着的萧娘娘和耶律贤，那气势却已经拿捏到了极点。 二人的椅子上，用各种鸟羽进行过精心的装饰，在靠背处还各自垂下一条花色艳丽的狐尾，几根长长的乌雕的羽翼斜插在面前的桌子上，叫人有一种身在林中的苍凉感。 耶律贤的身后，站着两名身披兽皮的武士，暴露在外面的臂膀如同粗壮的树干，古铜色的肌肤就像是刚刚用油漆粉刷过。 契丹国的人原本就要比大宋的人高大，这两名武士更是高人中的高人。 萧娘娘的身后，则站立着两名英气逼人的女子。 两个人都是同样的紧身短衣，显得极其利落，还各自在头顶处插着一根黑色的翎羽作为装饰。 耶律贤并未穿着所谓的龙袍，只是很随意的一身黑色的长袍，故意露出里面贴身的铜制软甲。 萧娘娘今天的打扮却很像是来自大宋宫廷的女子。 丝制的长袍下面，隐约可见里面一身金黄色的小袄，衬托着她原本就极美的脸颊越发俏丽起来。 群臣们虽然都穿着官服，但是，那颜色却显得极其晦暗。 契丹人似乎对这种礼节上的东西很不在意。 包拯故意将一只脚踏在了台阶上。 “大宋使者包拯，奉我家万岁旨意前来觐见辽国耶律王，意在促进两国盟好，并有国书奉上。”包拯并未跪拜，只是弓着身，把手里的书信递到了身前。 吕布微微低着头，紧挨着包拯，随时准备着担负起保护大人的职责。 其实，吕布的担心是多余的。 耶律贤本想站起来，却被萧娘娘用目光制止了。 “朕久闻大宋开封府的威名，对包大人更是仰慕已久，此番远路而来，想必十分劳苦，来人，赐座。” 耶律贤的话音落地，萧娘娘却看向了身后的一名女子。 女子会意，立刻走下台阶。 没多久，只见她拎着一个只有一尺高矮的木制凳子走到了包拯的跟前。 “包大人请坐。” 包拯的目光落在凳子表面上那微微露出的铁钉上面。 这样的凳子不要说包拯这样肥胖的身躯，恐怕就连一只老鼠跳上去，也会令其倒地。 所有人都捂着嘴窃笑。 吕布大怒，走过来就要把那凳子踢开，却被包拯一把拉住了。 “包某人在我大宋天朝，坐惯了与陛下相同的椅子，原想着入乡随俗，以体现我天朝大国风范，却不想贵国只喜欢如此待客。敢问陛下，此乃是专为包拯所设，还是与众人同等相待？” “朕历来对待下属一视同仁，又怎会对包大人另眼相待？”耶律贤也是忍不住想笑。 没想到自己这位萧爱妃，居然还为包拯设计了这样的一出戏。 “既是如此，还请陛下要各位大人同坐，也免得要世人觉得陛下亲外族而远内臣，外强中干。”包拯说道。 耶律贤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那些捂嘴窃笑的大臣也是各个面有愧色。 吕布在心里为包大人挑起一根大拇指。 唯有萧娘娘依旧面无表情，冷静的如同一尊精心雕琢过的美人塑像。 耶律贤求助似的看向了自己的这位贵妃娘娘。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54章 萧娘娘妙语解困 “包大人果然聪明过人，方才，只是本宫自作主张的一次相戏耳。”萧娘娘终于开口道。 听到这位萧娘娘的声音，吕布猛然抬起头来。 上面坐着的萧娘娘虽然已经没有了昨日猎场的那一身披挂，但是，那颇似貂蝉的容颜和眼角眉梢所凝聚起来的英气，依然令吕布大吃一惊。 他这才知道，原来昨日的那位女将军，居然是这契丹国的皇妃。 萧娘娘早已经认出了吕布，现在，看到吕布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含笑点了点头。 “包拯在大宋朝廷，便久闻萧娘娘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清新脱俗，虽有昭君、文姬等古之奇女、才女亦不能相比。”包拯拱手说道，却又话锋一转，“只是今日这等玩笑，实在令包某人暴汗不已。” “包大人谬赞了，小女子实不敢当。”萧娘娘不紧不慢地说道，同样也是话锋一转，“既然说是天朝使者，就当有大国儒生的气度，岂能与小女子一般计较？若包大人不肯原谅，小女子这便下去，按照你大宋的礼节，跪拜大人如何？” 包拯眼珠一转。 “娘娘千岁言重了，我大宋国人从来极少小肚鸡肠之人，何况包某？只是方才见娘娘千岁清纯可爱，同样戏言而已。” 众人同时发出笑声。 “赐座、上茶。”耶律贤见尴尬的气氛已经有所缓解，于是重新吩咐道。 颜色和味道极佳的奶茶被端到了包拯的面前。 吕布站在包拯的身后，目不斜视。 “包大人身后所立者何人？”萧娘娘忽然问道。 “此唐壮士乃我朝廷禁军都统领，奉旨与下官一同来此。”包拯回头看了一眼吕布，回答，“只因贵国与我大宋之间多荒僻之地，时有狼虫虎豹出没，有唐壮士在侧，当可确保下官一行人等安全抵达。” 包拯这一语双关的话，令在场的大臣们纷纷蹙起眉头。 萧娘娘却没有计较。 “原来是大宋禁军头领，难怪这般雄武。来人，同样为唐壮士赐坐、上茶。” 萧娘娘话一出口，便有宫人手捧着奶茶过来，同时有宫女把椅子放在了包大人的身旁。 吕布看了一眼包拯。 包拯点头。 “多谢娘娘千岁。”吕布拱手说道，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继续说道，“方才娘娘之言小人实在不敢承受，小人在我朝廷之中乃是微末之士，何敢当这雄武二字？” 众人这才复又笑了起来。 吕布和萧娘娘的对话，自然也只有他二人明白其中含义。 “二位大人既然为两个盟好而来，朕自然要以上宾规格相待，唐壮士休再客套，还请落座讲话。”耶律贤说道。 吕布忽然面色一沉。 “陛下既然要以上宾相待，却又因何在此陈鼎？莫非这大辽数万英豪，唯惧吾与包大人二人？” 吕布早已经对这里的布置感到气愤，刚好被他抓到了机会。 耶律贤的脸色有些难看。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对答。 萧娘娘却忽然笑了。 “唐壮士果有大将之风，想必是还不了解我大辽之风俗，此鼎设在此处，意在招待贵客之用，绝无恐吓之意，还请将军上眼。”萧娘娘说完，对着那几个站在油鼎旁边的武士点了点头。 那些武士早已经脱下身上铠甲，袒露出上半身，头顶系着红色扎巾，就像是大宋刑场那些专门负责砍头的刽子手。 接到萧娘娘指令，只见这些人一声吆喝，数道寒光闪起，几只山羊尚未做出反应，已经被悉数杀死。33 随后，只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响起，片刻之后，山羊的皮毛便已经被剥光。 油炸全羊，这对于吕布和包拯来说，绝对是第一次见到。 其实，对于契丹人来说，这也绝对是一个创举。 萧娘娘巧妙地用这种方法，化解了吕布和包拯的怒气。 吕布虽然明知是假，却也没有办法发作。 包拯更是暗暗点头，为这位契丹国的娘娘千岁叫好。 本以为事情到此已经结束，众人也都为这样的结局感到满意，可是，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大门外的武士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久，便有一名武士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燕寿将军远征归来，听闻有大宋使者在此，特来一会。” 耶律贤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似乎对这位燕寿将军的归来，感到格外激动。 包拯的脸色却是一变，向吕布的身边凑了凑。 “早就听说过这位燕寿将军，几年前在我大宋边境制造事端，屡次抢夺我边民财物，殴伤数人，屡败我大宋勇士，就是此人。今日他来，恐怕又是这位萧娘娘所安排，意在以武力威慑我等。唐壮士当需格外小心。”包拯压低声音，说道。 吕布点头。 “小人知道了，大人放心。” “速请燕寿将军进来。”耶律贤吩咐道。 “是。”武士转身要走，却被萧娘娘拦住了， “陛下且慢，这位燕寿将军远征刚回，想必也是累了，而且此人脾气暴躁，遇事不够冷静，恐见到包大人和唐壮士在此，会出言冒犯，还是改日再请他相见为好。” “这……”耶律贤一怔，犹豫着没有说话。 众大臣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萧娘娘因何会忽然改变了策略。 这位燕寿将军在对待大宋的态度上，历来是强硬派，从未把我大宋朝廷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这般大胆，经常带人去边境骚扰。 边境守将几次出兵阻挡，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所有人起初都以为这又是萧娘娘故意安排的，就连耶律贤也这样认为，所以，听到萧娘娘忽然阻拦，不禁都感到吃惊。 吕布却被包大人的一番话激起了心里的斗志，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杀一杀这契丹人的威风。 “娘娘千岁，小人在大宋时候便时常听闻这位燕寿将军的威名，正想一见，既然燕寿将军已经来了，还请陛下和娘娘千岁下旨，要他进来，以慰小人心愿。”吕布说道。 包拯拉了拉吕布的衣角。 吕布不以为然。 萧娘娘的目光落在吕布的脸上。 “唐壮士快人快语，朕非常喜欢。”耶律贤笑道，转头看着萧娘娘，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既然唐壮士这般说了，还是要燕寿将军进来一见为好。” 萧娘娘移开目光，没有再说什么。 “速请燕寿将军进来相见。”得到了萧娘娘的默许，耶律贤很高兴，对站在那里的武士命令道。 武士答应着退了出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55章 小温侯力战燕寿 人还未到，这位燕寿将军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大宋使者在哪里，本将军特为你等而来。” 吕布和包拯的目光同时循着声音射向了大门口。 一个身披虎皮的壮汉从大门外快步而来。 此人比吕布还要高出半个头，一张脸上挂满了油污，就连身上的虎皮都已经变成了黑色，裸露在外面的一条胳膊上面生满了横纹，如同缠着一条细细的小蛇。黑色的兽皮靴子已经达到了腿弯处，上面满是涂抹过的鲜血的痕迹。 他就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 吕布盯着他身后背着的一对铜锤。 “这厮，应该有些力气！”吕布暗道一声。 “燕寿将军远路归来，想必一定是已经凯旋，朕正欲设宴款待来使，也可作为将军的庆功宴。”耶律贤笑道。 燕寿向前走了几步，对着耶律贤和萧娘娘拱了拱手。 “陛下先不忙饮酒，小人此来特为大宋使者，何不为小人引荐？” 这燕寿声若洪钟，似乎整个弘居殿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可见其狂妄的同时，也可窥见这契丹国人平日的粗野和放荡不羁的性格。 “下官包拯，见过燕寿将军。”包拯站了起来，略略把手抬起，大声说道。 其实，燕寿在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包拯和吕布，只是他故意摆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燕寿听到包拯的声音，这才扭过头来。 “人都说南人面貌俊美，燕寿也曾数次与之打交道，知其个个白面长须，今日却怎冒出一个这等黑皮来？” 燕寿的话立刻引来一阵哄笑。 包拯的脸瞬间变成了一枚成熟的紫色茄子。 “燕寿将军所言极是。”包拯略一沉吟，立刻反唇相讥道，“我大宋天朝历来不缺少俊美之人，且懂得君为臣纲的道理，如汝等这般在君王跟前大声喧哗之徒，包某还是第一次见，想必燕寿将军平日里也是骄纵惯了的人，连耶律王也要让你三分。至于包拯这张黑脸，实在是因为北方多狐兔，包某不得不涂之，以掩其口。” 这番话，立刻要殿中的所有人都感到如芒在背，赞叹包拯好一张厉口。 燕寿起初怔了怔，待回味过包拯的话中之意之后，一张脸瞬间也变成了黑色。 “本将军不会逞口舌之快，不过，北方多狐兔，亦也有猛虎。包大人可敢与某比试一番，要本将军也领教一下南人的威武，之后再谈国事？” “包某素闻燕寿将军威名，在我境内如入无人之境，欺我百姓，掠我财物，可谓是威风八面。”包拯冷笑道。 “黑皮何敢揭某短处？”燕寿被包拯说到了痛处，“呼”的一声伸出手来，抓向了包拯的衣领。 在燕寿的一只手即将触碰到包拯的时候，吕布及时出手， 两只手在包拯的面前相交，迸发而出的劲风连包拯头顶的官帽都被瞬间打落。 吕布一代一推。 燕寿向后踉跄了几步。 “何用我家大人，小人愿意在燕寿将军跟前领教一二。”吕布淡淡的说道。 “你这厮又是何人？”燕寿的胳膊被吕布扭得有些发麻，不由得有些吃惊道。 “小人在大宋乃是无名之辈，不敢动用燕寿将军下问。”吕布也是一脸的轻蔑状。 燕寿彻底恼了，伸手从背后摘下两把铜锤，用力一碰。 铜锤在空中发出震耳的声响，声音撞在墙壁上，复又折返回来，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大有震耳欲聋的声势。 “既如此，将军请随我出去。”燕寿大叫着，转身走了出去。 包拯看向了耶律贤。 “陛下，这大辽国的待客之道，包某今日算是领教了。” “燕寿将军性格耿直，绝无与唐壮士为敌的意思，若唐壮士不愿，朕这便要他回来，与唐壮士赔礼便是。”耶律贤没有回答包拯的话，却假意对吕布说道。 吕布笑了笑。 “不劳陛下叮嘱，小人不才，愿向燕寿将军讨教几招，也算是要小人长长见识。” “好！”耶律贤显得很兴奋，对萧娘娘说道，“爱妃可与朕一同去院中欣赏唐壮士的绝世神功。” 萧娘娘的脸色在燕寿进来的时候，就一直阴沉着，这时候更是有些不愿，只是在众人面前，又不好拨了耶律贤的面子，于是，只好站了起来。 “陛下请。” 耶律贤身后的两名武士一左一右的护卫在耶律贤的跟前，从台阶上走下来。 萧娘娘跟在后面，双眼却一直盯着吕布，似有话要说。 吕布的头脑中有一道电光闪过，故意减慢脚步。 萧娘娘身上带着一股令人沉醉的清香，和大宋的那些女子的脂粉香不同，那是一股来自自然的味道，就像是刚刚从原野上采摘下来的一束鲜花，令人颇有心旷神怡之感。 “这契丹国的国母果然不同，也不知是身上喷洒了什么样的东西。”吕布想着。 萧娘娘很快从吕布身边经过。 “燕寿乃是我大辽猛士，唐将军还需小心一些才是。” 萧娘娘的声音钻进吕布的耳朵。 吕布略略一怔。 按理，这样的话应该是她叮嘱燕寿的，怎会转而关心起自己这个南人？ 吕布笑着对萧娘娘点了点头。 想必这是她对自己昨天从鹰爪下救她的一种报答吧。 硕大的院子里，十几名契丹国的武士已经围成了一个半圆，燕寿也已经将身上的虎皮脱了下来，露出满身的腱子肉，如同一只被拔光了羽毛，却依然高傲的公鸡。 “唐壮士不可大意。”包拯见吕布一副极其轻慢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不放心，低声说道。 吕布只是一笑。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吕布倒拖着短戟，在距离燕寿不足三米远的地方停住。 “小人只想在燕寿将军跟前讨教，若有失手，实出无意，还望燕寿将军不要怪罪。”吕布笑道。 “你这厮，特也狂妄。” 燕寿在大辽国历来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会把吕布放在眼里，话音未落，举起双锤，“呼”的一声砸向了吕布的头顶。 吕布见双锤来势甚猛，慌忙一个闪身，头顶的盔缨随风飘起，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红色小鸟，顷刻间已经来到了燕寿的身后，用短戟在他的后背上只是一点。 燕寿果然了得，双锤落地，人已经跳了起来，躲过吕布的攻击。随后，一个转身，铜锤携带着无坚不摧的巨大力量再次向吕布砸来。 劲风呼啸，地上的尘土被横扫起来，在吕布眼前形成了一团黑色的沙尘，双锤未到，飓风夹杂着刺耳的雷鸣般声响却已经劈面而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56章 辕门射戟展雄姿 “这厮，果然有些手段！”吕布心里暗暗赞叹一声。 吕布短戟一挥，竟然迎着双锤而来，却在即将接触到锤头的时候，骤然一个回旋，笔直地指向了燕寿的胸口。 燕寿用力过猛，眼看着短戟循着双锤中间的缝隙点到了自己的胸口，却已经无法躲避。 这家伙果然凶猛，避无可避，索性不再躲避，双锤依旧猛砸吕布的头顶。 吕布可不想和他拼命。 身形一转，避开双锤的力道，借着燕寿力量未减之势，吕布用短戟在他的手腕处轻轻一戳。 燕寿的右手铜锤落地。 吕布欺身而来，再次用短戟戳在了燕寿的脚踝处。 燕寿一个踉跄，当即坐在了地上。 吕布走到了燕寿落在地上的铜锤跟前，用短戟轻轻一挑，将铜锤挑起，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之后，忽然手腕一翻。 那足有人头大小的铜锤向空中直飞而去，随后，又旋转着落下。 在距离地面四五米高的时候，吕布一声大喝，短戟凌空一指，硕大的铜锤竟然再次弹起，笔直地飞向天宇。 再次落下来的时候，铜锤那粗粗的短柄已经弯曲，变成了一个圆环状的可怜东西。 众人皆大惊失色。 “好一位大英雄。”站在萧娘娘身后的一个女子，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和众人脸上的阴郁相比，萧娘娘的脸上却是弥漫着欣慰的微笑，听到叫声，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那表情，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赞赏。 女子捂住了嘴巴。 燕寿坐在地上，眼看着自己的一枚铜锤被毁，又羞又恼，顾不得脚踝处还在丝丝拉拉的疼，野兽般嚎叫着跳起来，再次向吕布进攻。 “这厮，好生不懂道理。”吕布喝道。 燕寿哪里还顾得了这些，用尽平生力量，挥锤向吕布猛砸。 吕布被逼得急了，用短戟在他的后背上一拍。 燕寿再次扑倒。 吕布跨步向前，一只脚抬起，踩在了他的后背上。 “我本不想伤你，若你执意不肯罢手，休怪本侯无情。”吕布喝道。 “唐壮士不可伤人！”包拯生怕吕布出手过重，从而影响到自己此次来访的目的，急忙叫道。 “唐壮士住手！”又一个声音响起，却是萧娘娘。 吕布退后几步，冷眼看着燕寿。 萧娘娘走了过来。 “唐壮士不愧是大宋朝廷禁军统领，此等手段本宫从未见过，本宫愿以千匹牛羊相赠，权且算作是一点奖赏，也算作是对昨日相救之情的报答。”萧娘娘说道。 吕布只是一笑。 “娘娘千岁休要这般夸奖，小人在大宋实在是微不足道之人，昨日之事也只是举手之劳，不敢领受娘娘千岁的奖赏，就此谢过。” 吕布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着，这女子果然厉害，安排这样一出好戏，却还想着把握好尺寸，在自己和包大人这里做一回好人。 “唐壮士果然是真英雄。”萧娘娘挑起一根纤细的拇指。 忽然，趴在地上的燕寿跳了起来，这家伙双眼血红，发疯般地向吕布扑来。 “唐壮士小心！”萧娘娘禁不住叫了一声。 吕布猛回头。 “匹夫，休要不识好歹！”话音未落，吕布单臂横推。 燕寿的身体被凌空推出四五米远，砸向了一名武士的身体。 那武士慌忙放下手里的钢刀，试图将燕寿接住，却不想，燕寿的身上携带着吕布的巨大余力，两个人同时倒地，并翻滚出很远。 “燕寿，还不退下。”萧娘娘娇喝一声。 这时候，耶律贤也走了过来，狠狠地瞪了燕寿一眼。 “唐壮士屡次手下留情，你却这般只顾着死缠烂打，岂不丢尽了我大辽武士的脸面？” 燕寿被吕布打得有些怕了，而且也只是顾及自己的面子，听到二人的训斥，刚好借此收手，于是退了下去。 有了萧娘娘和耶律贤的带头，那些大臣们也开始纷纷夸赞吕布。 就在这时候，忽然，“铮”的一声脆响，一枚羽箭掠过青石垒砌的围墙，携带着尖厉的哨音，径直向包大人激射而来。 “大人小心！”吕布大惊，单臂探出，一把将包大人庞大的身躯拉到了自己的跟前，另一条手臂一抬，两根手指竖起，稳稳地将羽箭夹在了手指间。 众人都是吃惊不小。 随着羽箭被吕布扔在地上，一匹骏马从大门外飞驰进来，并在众武士的后面停住，由于速度很快，那马高高扬起前蹄，张大的鼻孔喷射出灼热的气流。 马上的人也是全身重甲，手里拿着一张桑木硬弓。 “唐壮士果然神勇，可敢与小人比试骑射吗？” 吕布推开包大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脸上依旧带着蔑视的冷笑。 “陛下，我二人来此乃是为两国盟好，非是为比武而来，若是陛下只是一味要我等展示武力，恕包某二人不能奉陪，就此别过。”包拯沉下脸来，说着，做出马上要走的样子。 耶律贤不知道这是否又是萧娘娘故意安排的，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看向了萧娘娘。 萧娘娘也绷起一张俏脸。 “善威将军不可失礼，唐壮士乃我大辽贵客，方才燕寿将军已使我大辽颜面尽失，难道你还要在此逞威不成？” 被称为善威的人从马背上跳下来。 “娘娘千岁休怪，方才小人刚好路过此地，听闻燕寿将军折戟于此，故而前来，只为在大宋使者面前讨教，绝无恶意。” 包拯冷笑。 “此等讨教方法，实在有辱陛下和娘娘千岁威仪。” 萧娘娘的脸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休要在此狡辩，速速退下。” 善威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吕布看了一眼善威所骑的战马，发现这马果然神俊非凡，当不在昨日萧娘娘所骑的战马之下。 “此马筋骨尚好，小人无意与善威将军比试，只愿借弓马一用。” 萧娘娘微愕，略一思索，笑了，对着善威点了点头。 善威将手里的桑木硬弓递给吕布，吕布在手里掂了掂，忽然一伸手，从善威肋下的箭囊之中抽一支羽箭。 没等善威作出反应，吕布已经腾身而起，跨坐在了马背上。 那匹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四蹄扬起，疾风般奔向了大门。 就在战马的一颗头已经探出大门的同时，吕布猛然回首。 “尔等可识当年辕门射戟的吕奉先？”吕布话音未落，羽箭在阳光下闪起点点青芒，激射而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57章 英雄惜英雄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羽箭的飞速移动而移动着。 那枚羽箭掠过众人的头顶，一道寒光闪过，原本挂在弘居殿上方的木制匾额应声而落。 固定在匾额上方的那条只有拇指粗细的兽皮带被射断，另一端还高高的挂在墙壁上。 巨大的匾额在落地的瞬间，激起无数尘土，就连站在远处的善威等人也不由得下意识用手护住了头脸。 马蹄声在大门外停住。 几乎是转瞬间，吕布已经重新回到了众人中间。 “此马脚力尚可，只是还缺少些力量。”吕布从马背上跳下来，若无其事的说道。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惊愕之中。 好久之后，萧娘娘醒悟过来。 “唐壮士箭法如神，我大辽勇士所不及也。” 善威的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 “小人只是侥幸射中，娘娘千岁谬赞了。”吕布笑道。 众人一片赞扬之声。 耶律贤轻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一次的苦心设计，实在是丢人得很。 “速请二位大人进殿。”耶律贤吩咐道。 原本守在耶律贤身边的武士和守在萧娘娘身边的女子，几乎同时走过来，对着吕布和包拯做出“请”的手势。 再次回到弘居殿上，耶律贤的态度大变，不仅频频举杯为二人敬酒，还特意带着萧娘娘来到了吕布的跟前。 吕布素知包拯酒量惊人，也无需担心。 契丹国的菜肴仍然以肉食为主，虽然也有一些南人喜欢的青菜，但是，却只能作为配菜，被冷落在一边。 这种大块吃肉的感觉，对吕布来说，也是极其爽利的。 敬过酒之后，萧娘娘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吕布桌子的对面。 这叫吕布有些不适，不得不时不时地移开目光。 契丹人崇尚自由、性格豪爽，没有中原人那么多的顾忌，萧娘娘这样的行为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本宫记得昨日唐壮士曾说厄谷是你的出生之地？只是不知昨日可曾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萧娘娘问道。 吕布摇头。 “年深日久，昔日景象早已不见，实在无处可寻。” “本宫昨日与壮士不熟，且那里是我皇家猎场，故而未曾吐露实情。”萧娘娘颔首说道，“其实，本宫倒是记得一个去处，颇似你们南人的墓地群，里面尚存一些刀矛器械，还有几具人体骸骨，不知可否与壮士寻找的遗迹有关。” 吕布的双眼一亮。 记忆中，厄谷只是一个小村的名字，居住的人家并不多，而且，多是一些性格粗鲁的汉子。 那时候，天下大乱，正是黄巾军肆虐之时，偶有一些被打散的官兵或者义军逃到那里，给小村带去杀戮和淋漓的鲜血。 为了保卫小村，村民们自发地组织起来一支队伍，以抵御外部力量的入侵。 吕布十五岁的时候便进入了这支队伍。 吕布便是在与敌人一次次的交锋中长大。 天生神力，加上聪明好学，使得吕布在不满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队伍的首领，并且很快招募了一些士卒，队伍一度壮大到拥有数千人。 吕布便是带着这支队伍在与黄巾军的争斗中，遇到的当时的荆州刺史丁原，并最终成为了他身边的得力干将。从此后，杀丁原、诛董卓、战虎牢、袭兖州、巧取徐州，开启了他的传奇人生。 只是从那时候起，吕布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厄谷来看上一看。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地方当时属于哪个州县。 如果不是此番跟随包大人来到契丹，恐怕吕布再也无法听到这个名字。 “娘娘千岁所说可是当真？”吕布大喜。 “本宫怎会在壮士跟前戏言。”萧娘娘妩媚的一笑，道。 “多谢娘娘千岁，明日小人自当再去寻找。”吕布说道。 萧娘娘点头。 “厄谷极大，且多有野兽，明日本宫会派些人去助壮士一臂之力。” 吕布本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那厄谷确实大得很，自己一个人盲目寻找，恐怕很难找到，于是再次拱手称谢。 萧娘娘起身回到了耶律贤的身边。 两个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耶律贤似乎有些不悦，和萧娘娘说话时，却一直在盯着吕布看。 吕布不解，只好低着头自顾饮酒。 傍晚的时候，包大人才带着吕布回到馆驿。 萧娘娘则和耶律贤回到了他们的住处——安雀宫。 耶律贤身体不好，又喝了过多的酒，早已经是昏昏欲睡，回到宫中没多久，便在宫人的服侍下去休息了。 萧娘娘则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桌子旁边。 桌子上，还插着她昨日狩猎而来的那只乌雕的一根长翎，上面的血渍还在，萧娘娘用手指在长翎上轻弹了一下。 一名宫女端着奶茶走了进来。 “娘娘千岁今日饮酒怎和以往不同？” 萧娘娘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有何不同之处？” “娘娘的酒量在我大辽国也是出了名的，恐怕就连燕寿将军也会甘拜下风，今日怎会现出醉态？”宫女说道。 “本宫头脑清醒得很，何来醉态？”萧娘娘说道。 “娘娘还不承认，不信，奴婢给你拿镜子来。”宫女说着，果然从一边把镜子取了过来，放在了萧娘娘的面前。 萧娘娘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看到一张小脸涂满了酒色的灼红。 “要奴婢看，醉了娘娘的，并非是酒，而是那位身手不凡的大宋壮士。”宫女和萧娘娘相处得久了，说出话来也是毫无顾忌，这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叫萧娘娘立刻双颊绯红。 “怎么这般没有规矩起来了？”萧娘娘说道，自己却忍不住笑了。 “奴婢知道娘娘千岁心里所想。”宫女还不肯住口，又继续说道，“看那唐壮士勇武过人，尽可以秒杀我大辽诸多勇士，若能留得此人在身边，娘娘千岁又何愁那中原土地不唾手而得？” 萧娘娘一惊。 “不可胡言。” “奴婢所言才是娘娘千岁醉酒的原因。”宫女却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若是娘娘千岁果有此想，奴婢倒是有一个主意，可要那唐壮士俯首与娘娘麾下。” 萧娘娘的身子略略动了动了。 “你可知那包拯此次前来，尚带有几名女眷，听驿馆的官员说起，她们各个美若天仙，非我大辽女子可比。”萧娘娘似乎猜到了宫女要说什么，于是说道。 宫女却笑了。 “奴婢不信，这天下还有比我家娘娘更美的女子？何况娘娘乃女中魁首，恐怕那些中原男子在娘娘面前也形同蝼蚁。” 萧娘娘大惊，一把捂住了宫女的嘴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58章 小乞丐拦路 契丹人的生活习惯与大宋略有不同，或许是因为他们更习惯于在晚上活动吧，所以起来的比较晚。 日上三竿之后，几名武士才按照萧娘娘的指示，来到了临时公馆的前面。 此时，吕布早已经等得心焦。 “我等奉萧娘娘之命特来护送唐壮士去厄谷，烦请通报。”一名武士对馆驿的官员说道。 官员看到吕布已经来到门口好几次，知道他一定是等得急了，于是，飞跑着去里面通报。 包大人的房间里： 陈玉娘和貂蝉等人都在。 “本官昨日见那萧娘娘神色不定，似有满腹心事，唐壮士此去还需谨慎一些。”包拯叮嘱道。 “将军昨日叫这契丹国武士丢尽了脸，恐这些人会对将军不利。”貂蝉更加担心。 陈玉娘连连点头。 “唐壮士休要大意，提防这些人暗中下手，学那慈珠恶尼使用毒药。” 吕布被陈玉娘提醒，这才想起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没有见到慈珠，这位名叫耶律鹰的契丹国公主，莫非还留在大宋？ “小人知道。”吕布深情地看了一眼貂蝉，目光又落回到陈玉娘的身上。 “唐壮士走后，玉娘姑娘和唐夫人还需随本官一同去回访耶律贤，以示对昨日热情款待的谢意。”包拯对貂蝉和陈玉娘说道。 两个女子对视了一眼，心中虽有不愿，可是，又无法反驳，只好点头应允。 这时候，驿馆的官员跑了进来。 吕布跟随武士离开不久，包大人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带着陈玉娘和貂蝉出门。 由于昨日耶律贤已经为几个人准备了车辆，所以，貂蝉和陈玉娘得以乘坐在一辆敞篷的车子里。 刚刚走出不远，忽然，坐在前面的车夫鞭子一响，紧接着，就传来一个小孩子的惨叫声。 “小蛮子，休要阻路。”车夫骂了一句，挥鞭又要打下去。 包拯从前面的车子探出头来。 “住手。” 车夫的鞭子在空中停住。 貂蝉和陈玉娘同时看到了那个捂着脸的小乞丐。 “车夫大哥休要无礼。”陈玉娘叫道，然后，从车上走下来，来到了那个小乞丐的跟前。 “不是说好了，等到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去接你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乞丐的脸上被鞭子抽打出了一条血红色的鞭痕，疼得不停的吸着气。 “姐姐可是要去那耶律贤的皇宫？” 陈玉娘被吓了一跳，慌忙向四周看了一眼。 “不可这样直呼皇帝的名讳，如果放在大宋，被人听到，是要被砍头的。” 小乞丐却毫不在意。 “这些契丹人才不管这些，背地里骂皇帝的祖宗，也不会有人理会。” 陈玉娘笑了，这些契丹人果然和中原人有很大区别。 “姐姐还要急着赶路，你暂且回到那天相遇的地方，等到我们临走的时候，一定会来接你。”陈玉娘说着，就要上车，却被小乞丐一把抓住了双手。 “姐姐不可去见那耶律贤。” “为何？”陈玉娘不解道。 “姐姐不知，这个契丹国的皇帝坏得很，尤其是见到我们大宋的女子，一定要留下来做妃子。姐姐此去，恐怕会被他欺负。” 陈玉娘笑着拍了拍他脏兮兮的脑袋。 “放心吧，有包大人在身边，姐姐不会有事。” 小乞丐却还不肯放手。 “姐姐休要不信，以前我就曾经见到过几个我们大宋的女子被虏到这里，据说，送进皇宫之后，那几个强人还得到了很丰厚的奖赏。” 陈玉娘略惊。 契丹国和大宋虽然没有战事，但是，这些人也时常会潜入边境，抢夺财物和容貌姣好的女子，却原来他们的国君对这种行为持赞赏态度。 包大人走到了二人的跟前。 听陈玉娘介绍了小乞丐的遭遇，包大人也很是同情，无奈自己身负使命，不能被其他事情所困扰。 “耶律王身有重疾，且身边的萧娘娘天香国色，岂能有此行为？你切不可在这里胡言，以免得惹起争端。”包大人对小乞丐说道。 小乞丐抬头看着包拯的黑脸，忽然用手一指。 “我看你也不像好人，是不是要把姐姐卖到皇宫去？” 包拯立刻沉下脸来。 “一派胡言，本官岂能做这等无德之事？” 车夫这时候也跳下车子。 “包大人，天色不早了，若是这般耽搁下去，恐怕我家陛下离开皇宫，你等岂不是白白出来了？” 包拯点了点头。 车子走出很远，陈玉娘和貂蝉回头，还看到那小乞丐站在街边，似乎对二人进宫很不放心。 “这孩子，心肠倒也不坏，只是小小年纪便没有了亲人，实在是令人唏嘘。”貂蝉说道。 陈玉娘没有回答，她在思索着小乞丐的话。 那些被抢来的大宋女子去了哪里，难道真的都被留在了皇宫里？ 守在大门口的武士们见到包大人的车子到来，再也没有了昨天的蔑视和轻慢，一名武士甚至跑过来，主动搀扶包大人下车。 “我家陛下知道包大人今日必然来访，特令小人在此等候多时了。” “有劳将军了。”包拯也客气起来。 耶律贤依旧在弘居殿中接待包拯一行人，只是今日身边没有了萧娘娘，也没有了诸多的文武大臣。 “早就听闻贵国的女子容颜清秀，只是极少得见，今日见到二位姑娘，朕方知传言不虚。”耶律贤对陈玉娘和貂蝉说道。 包拯所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耶律贤忽然用手一指貂蝉。 “此女与我家爱妃颇多相似之处，可否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貂蝉。”貂蝉飘飘万福道。 “好名字，人如其名，今日始叫朕大开眼界，能够一睹二位姑娘风采，也不枉此生为人一回。”耶律贤的脸上堆下了一抹令人不快的笑意。 貂蝉和陈玉娘几乎同时看了一眼包大人。 “本官带你二人前来，意在要这契丹国人不敢小觑我大宋，你二人切勿多疑。”包拯压低声音对二人说道。 貂蝉和陈玉娘微低着头，不说话。 “敢问娘娘千岁可在，可要此二女去娘娘房中稍事休息。”包拯见耶律贤只顾着盯着貂蝉和陈玉娘看，于是大声问道。 耶律贤一惊，缓过神来。 “我家爱妃今日有事外出，恐一时半会儿无法赶回，包大人不必拘礼，朕要后宫中人带两位姑娘去休息也就是了。” 耶律贤说着，对着身后的两名武士说了一句什么，武士点头离开。 没多久，便有两名宫女赶来带着貂蝉和陈玉娘去后宫休息。 包拯和二人的目光相对，各自轻轻点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59章 隔江犹唱后庭花 陈玉娘和貂蝉在那名宫女的带领下走进后面的宫苑。 契丹国的国君不像大宋皇帝那么奢侈，也没有众多的妻妾，所以这后宫之中除了几名宫女和负责杂役的男子以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倒是在一处角落里圈养着几匹高头骏马，停放着几辆装饰简朴的马车。 在靠近墙角的地方种植着一排大树，和一些已经略显枯萎的花草。 偌大的宫苑显得空旷而寂寥。 “二位小姐可在这临庆宫暂且安歇片刻，若有事情，可随时呼唤奴婢。”宫女把二人带到了一座已经有些陈旧的宫门跟前。 “多谢姑娘。”陈玉娘的一双眼睛向四处巡视着，最后落到了面前的宫苑上。 说是宫苑，其实和大宋的一些官员的住宅差不多，里面也没有什么装饰，只在大门的一侧站着一名身穿紧身衣裤的宫女。 二人一进来，那宫女便略略弯了弯腰。 “奴婢晨儿，是这临庆宫的半个主人，二位小姐既然来此休息，便是奴婢的主子，请随奴婢过来。” 这位叫做晨儿的宫女身材矮小，声音也很纤细和婉转，倒是和前面那个粗声大气的宫女有很大不同。 貂蝉和陈玉娘对视了一眼。 “多谢晨儿姑娘，我二人只是少坐片刻，待包大人离开之时，我等还要回馆驿去。”陈玉娘说道。 “奴婢知道。”晨儿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二人，回答。 穿过一道狭窄的木制小门，眼前出现了一座房门上涂抹着红色油漆的房屋，木制的窗子敞开着，隐约可见里面的摆设同样也很简单。 “奶茶已经备好，二位小姐请。” 晨儿站在门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二人进屋。 忽然，貂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惊叫着退了出来。 原来，在一张硕大的桌子上，居然趴着一只通体火红的小狐狸，还有一条足有一米长短、大拇指粗细的毒长虫。 陈玉娘也被吓了一跳。 “晨儿！” 晨儿听到叫声快步跟进来。 待得知二人居然是被桌子上的东西吓到之后，晨儿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当先走进去，伸出一只小手首先在那只小狐狸的身上抚摸了一下，随后，又随手拿起那条毒蛇，用力抖了抖。 貂蝉和陈玉娘这才看清楚，原来那只小狐狸并非生命体，只是一只被掏空了身体的躯壳，里面用一些棉絮和杂草塞满。 而那条毒蛇，却只是一条用细细的牛皮带子编制而成的皮鞭。 貂蝉放下心来，走过去学着晨儿的样子用手在小狐狸的身上摸了摸。 小狐狸的皮毛柔软而又温暖，样子也是极其可爱。 貂蝉无意间摸到了小狐狸腹部下面的缝合处，下意识地一抖。 陈玉娘飞快地在屋子里打量了一番，发现在墙壁上居然悬挂着一些动物的骸骨，其中还有一只乌雕的巨大翅膀。 “二位姐姐不要怕，这只是这里的风俗，悬挂的动物尸骨越多，越说明这家主人的强悍和富有，平常人家是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狩猎的。”晨儿解释道。33 “方才见到你家陛下身体很弱，想必也不会经常出去，莫非这些东西都是你家萧娘娘所猎获的？”貂蝉问道。 “是啊。”晨儿点头道，“我家娘娘最善骑射，每次出去都会带回很多猎物。” 貂蝉露出一副很羡慕的表情。 “昨夜听我家将军说起，这位萧娘娘颇有男子之风，只是可惜，今日前来未能得见。”貂蝉说道。 晨儿歪着头看着貂蝉。 “这位姐姐与我家娘娘很像，只是身体略显柔弱了些。这里的人都说大宋出美女，只是时间久了未曾回去，奴婢都已经忘记了我南人的诸多礼节。”晨儿说道。 陈玉娘和貂蝉都有些吃惊。 “你、你是……” “我也是大宋人啊。”晨儿毫不隐晦的回答，“我是在十岁的时候就被抢到这里来的，十三岁的时候被送到了宫里，一直就留在这座临庆宫里，如果没有客人住进来，这里就是我一个人的小天地。” 陈玉娘观察着晨儿的表情，发现她在讲述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相反，说到后面的时候，还有一些得意之色。 怪不得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她便说自己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除了我以外，还有四位姐姐。”晨儿回答，“都和奴婢一样，各自守在一座宫苑里，平时我们就在一起玩耍，清闲得很。” “你、你不想回去？”貂蝉禁不住问道。 晨儿忽然笑了。 “奴婢出来日久，早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而且，南人多束缚，不似这里自由。如奴婢这般年纪，在南人那里，应该早已经婚配，整日守在阴暗的屋子里，连出门都要格外小心，搞不好还要受公婆的欺辱。相比较，奴婢其实更喜欢这里。我们几个小姐妹，也都是相同想法。” “原来是这样。”陈玉娘点了点头。 她想起刚才那个小乞丐的话，看起来在南人眼中，所谓的女子的美，其实对女子来说，是一种无形的摧残。 难怪契丹国的女人们各个强健似男子，说出话来也是肆无忌惮，就连这位萧娘娘也是不折不扣的巾帼英雄。 “对了，奶茶已经备好，我去给二位姐姐端上来。”晨儿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陈玉娘和貂蝉坐了下来。 椅子上都铺着厚厚的兽皮，就像是被一只柔软的大手托举着，很舒适。可是，二人没忘临来时候包大人的叮嘱，盘算着该如何从晨儿的嘴里套出实话来。 “晨儿妹妹，你在吗？” 忽然，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一个和晨儿年纪差不大小的宫女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屋子里的貂蝉和陈玉娘，不由得怔了怔。 “晨儿刚刚出去，姑娘有事可在此稍候片刻。”陈玉娘说道。 宫女似乎猛醒，慌忙摆手。 “不敢打扰客人。”说着，急忙转身退了出去。 陈玉娘走到窗前，刚好看到晨儿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走进来，和刚来的宫女差点撞在一起。 “姐姐何来？”晨儿问道。 刚来的宫女一把拉住了晨儿的手，说道，“妹妹速去准备一下，鹰公主马上回来了，陛下要我们小心伺候。据说这位鹰公主脾气大得很。” “妹妹知道了。”晨儿似乎也对这位鹰公主忌惮得很。 窗前的陈玉娘却是大吃一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60章 耶律鹰再囚二女 陈玉娘转回身来，拉起貂蝉就要去前面，她要及时把耶律鹰回来的消息告诉给包大人。 晨儿见两个人急匆匆要出去，觉得有些奇怪。 “二位姐姐，并未有陛下宣召，你们这样急着去哪里？” 陈玉娘故作镇定。 “晨儿妹妹，你们说的这位鹰公主可是一位出家人吗？” 晨儿想了想。 “这个，奴婢并没有亲见，可是，据说她在我们大宋境内出家，前段时间我家萧娘娘还派人给她送过书信。” “这就对了。”陈玉娘跺了一下脚。 “对了什么？”晨儿不解道。 陈玉娘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心思告诉给晨儿，于是笑了笑，“我在大宋的时候也是经常回到寺院进香的，听说过这位契丹国的公主，今天听你和刚才的那位妹妹说话，才想起来问一问。” 晨儿点了点头。 “多谢妹妹照顾，恐包大人有事找我们，我们姐妹先且过去看看。”陈玉娘说完，拉着貂蝉的手就向前面走。 可是，就在这时候，皇宫后面的角门忽然打开了。 一名守在后门处的武士的声音传了进来：“鹰公主回来了，所有宫人速来接驾。” 随着声音落地，从十几间屋子里几乎同时跑出来十几名宫女，加上几个正在低头劳作的宫人，迅速分作两排，低着头站在了角门的两侧。 陈玉娘和貂蝉还没有走出几步，被晨儿一把拉住。 “二位姐姐慢走，先迎接鹰公主，听说她的脾气大得很，若是被她看到你们随意走动，恐怕会发起怒来。” 陈玉娘和貂蝉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位耶律鹰曾经数次见过二人，如果被她认出来，恐怕绝不会像在青莲庵那样被囚禁那么简单。 看着所有宫人那紧张的样子，陈玉娘想着，就算是萧娘娘回来，估计也不会这样庄重。可见，耶律鹰在这些人的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耶律鹰牵着一匹马走进了角门。 她已经不再是尼姑的打扮。 只见她一身契丹人特有的紧身衣裤，配上头顶紧裹着的一条灰色扎巾，虽然看得出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依然是一副女中好强的架势。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不过，对待这样的迎接方式，却依然感到心安理得。 “速去告知我那皇侄儿和侄媳，便说贫尼已到，要他二人速来见我。”耶律鹰把马的撕缰交给一名宫人，对站在一边的一名宫女吩咐道。 耶律鹰是耶律阿保机的亲妹妹，而耶律贤是耶律阿保机的儿子，按照辈分，自然要称呼耶律鹰一声“姑母”。 “是。”宫女慌忙答应一声，却没走，似有话要说。 “怎么，没有听到本公主的话吗？”耶律鹰忽然提高声音喝道。 “回禀公主殿下，陛下正在弘居殿中接待大宋来使，而萧娘娘有事出宫去了，可否请公主殿下稍候片刻。”宫女怯生生地说道。 耶律鹰怔了怔。 “大宋何时派来使臣？” “已经到了好几日，领头的便是那位开封府的包大人。”宫女回答。 耶律鹰的一张脸迅速凝起一团冷霜。 陈玉娘和貂蝉低着头站在宫人中间，生怕会被耶律鹰看到。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不凑巧，耶律鹰的目光偏偏就落在了二人的身上。 这也难怪，二人身上穿着的是南人的服装，在这样一群短衣肥裤的女子中间，显得格外醒目。 “此是何人？抬起头来。”耶律鹰忽然喝道。 貂蝉被吓得浑身发抖。 陈玉娘虽然强作镇定，但是，也已经是香汗淋漓。 “回禀公主殿下，这是跟随包大人而来的南人使者。”一边的晨儿慌忙解释道。 耶律鹰没有理会晨儿，而是快步来到了貂蝉和陈玉娘的身边。用手里的马鞭托住貂蝉的下颚，向上一抬。 貂蝉的脸抬了起来。 “大、大师！”貂蝉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耶律鹰把陈玉娘的头也抬了起来。 “原来是你们两个。”耶律鹰忽然笑了，“你们两个被贫尼和那慈惠师傅一起关在青莲庵，本想着助我完成大事，却不想被那个唐吕布给搅了，尤其是你，居然诈死欺瞒本公主？” 耶律鹰的手指对着陈玉娘点了点。 陈玉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既然已经被认了出来，她索性扬起头来，冷笑着看着耶律鹰。 “小女子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契丹国的公主殿下。囚禁数名我大宋良家女子，公然对抗我大宋朝廷，没有抓到你，已经是大大的便宜。” 耶律鹰的眼珠转动了几下，忽然抬起手来，用手里的短鞭对着陈玉娘猛抽了一鞭子。 “这里是我大辽，本公主可随时要了你这条小命。” 陈玉娘摸了一把脸上的鞭痕，怒目而视。 “早听闻你契丹国人野蛮粗鲁，这几日小女子还以为传言不可信，今日一见你这位公主，方知此言非虚。” “贱人，竟敢辱我大辽？”耶律鹰急了，扬起手来又要打下去。 貂蝉在后面猛拉了一把陈玉娘。 陈玉娘向后踉跄了几步。 耶律鹰的鞭子从身前滑过去，打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且住手。”晨儿有些慌了，叫道，“此二人是大宋使者，不可这般对待。” 耶律鹰再次扬起的鞭子停在了空中，略一犹豫，却又忽然调转方向，对着晨儿抽打了下去。 “要你多嘴！” 晨儿被打得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先将二人关起来，待我见过皇侄儿之后，在商量如何处置。”耶律鹰对宫人吩咐道。 见到这位耶律鹰公主果然比传说中的更加厉害，宫人们不敢再说什么，扑上来将貂蝉和陈玉娘带走了。 耶律鹰用短鞭在晨儿的后背上一戳。 “起来，你听好了，给我看住这两个人，要是出了事情，本公主把你放在火上慢慢烤熟。然后吃掉。” 晨儿被打得怕了，忙不迭地点着头。 “本公主尚未用饭，且去准备些酒菜来。”耶律鹰又吩咐其他人。 看起来，她回到大辽，早已经将自己这出家人的身份给忘掉了。 众人答应着散去。 耶律鹰虽然已经离开多年，但是，这里依然保留着她以前所居住的宫苑。 负责看守这里的宫女每日都会将屋子收拾干净，并不是随时等待她的归来，而是这宫女本身也住在这里，就像硕大的临庆宫只有晨儿一个人一样。 耶律鹰在宫女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宫苑，而貂蝉和陈玉娘再次被带回了临庆宫。 二人的身份瞬间从客人变成了囚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61章 吕布徒手击凶兽 厄谷： 吕布在几名契丹武士的带领下来到厄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由于吕布曾经来过一次，所以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几名武士在来到厄谷入口的时候，便勒住了战马。 “唐壮士所要寻找的地方，小人等并不知道，只有我家萧娘娘才可以带壮士前去。”一名武士说道。 “既是这样，萧娘娘又在何处？”吕布向来路上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萧娘娘的影子。 “萧娘娘早已经先行一步，估计这时候正在谷中等候壮士，还请壮士自行进去寻找。”那武士回答。 吕布怔了怔。 恐怕是这位萧娘娘担心和自己同行会引来国民的误会，故此先行带人进谷去了。 一名武士从身上摘下一张硬弓递给吕布。 “萧娘娘叮嘱小人将此交给壮士，恐壮士在谷中遇到危险。” 吕布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把箭囊挂在了自己的肋下。 “我等只在这里等候，若有吩咐，壮士可对空放箭告知。” “多谢。”吕布心里焦急，双腿一夹，那匹马疾驰进谷。 厄谷太大，吕布来到一处高坡上，举目四望，却没有看到一条人影。 吕布纵马向厄谷深处奔去。 足足跑出十几里路，吕布停下来，发现自己已经接近了厄谷的中心地带。 这里的荒草更高，空气也更加湿润，野地的花草清香随风飘来，叫吕布忽然想起萧娘娘身上的清香，或许她所用的脂粉便是从这些花草中间提炼而出。 没有看到萧娘娘及其随从的影子，吕布的心里更加焦急起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草丛中跃起了一条灰色的野狼。 草原上原本不缺野狼，但是，它们大都是成群结队，最少也会有四五匹集结在一起，以保证其攻击性，像这样的独狼却是很少见。 吕布的战马一惊，疯狂地用四蹄猛刨着地面，显示出它内心的极端恐惧。 吕布张弓搭箭，手却在半空中停住。 他发现那匹狼的后背上居然插着一枚羽箭。 “萧娘娘！”吕布大喜。 四周毫无声息。 那匹狼却因为吕布的到来而被激怒了。 或许是吕布手里的弓箭和那一身铠甲叫它将其误当做了萧娘娘，狼性在这一刻得以爆发出来。 狼的报复性行为历来是最可怕的。 一声低嗥，那匹狼拱起脊背，灰色的鬃毛瞬间竖起，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泛起杀戮前的凶残冷光，向吕布逼了过来。 那匹马开始快速倒退，不停地打着响鼻。 吕布不得已从马上跳了下来，将短戟插在地上，把战马拴好。自己则将硬弓斜背在了身上，手里只拿着一枚羽箭。 小温侯要试一试这畜生的攻击力到底有多强。 野狼在距离吕布不足两米远的地方忽然停住，身体缓缓伏了下去。 吕布甚至看到了它半张的嘴巴里那污浊的鲜血，闻到了它鼻孔中喷吐而出的腥臭气味。 吕布的脸上带着嘲弄的冷笑，一动不动。 野狼再次发出一阵低声的嗥叫，骤然间跃起，如同被一股巨大的外力推射而来，携带着阵阵腥气，笔直地向吕布扑来。 吕布紧盯着它那锋利的牙齿，毫不退缩。 就在野狼的巨口即将接触到自己咽喉的时候，吕布放弃了使用羽箭的想法，猛地一个转身，随后挥起硕大的拳头猛击野狼的软肋。 “砰”的一声，野狼的身体被吕布凌空打出老远，在空中翻滚着落到了草地上。 吕布的力量实在太大，野狼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口鼻中瞬间喷射出鲜血，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再也不动了。 吕布走过去，发现狼眼中依然闪烁着不甘的光芒。 “如此不中用，何敢称草原霸主？”吕布踢了一脚野狼。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战马忽然发出一声嘶鸣，居然挣脱了撕缰，向和吕布相反的方向跑去。 “回来！”吕布叫道。 那匹马毫不理会。 吕布急了。 这里荒僻而广大，若是没有了战马，恐怕自己要迷失在这无尽的草野之中了。 顾不得在理会那匹野狼，吕布从地上拔出短戟，快步向战马追去。 没跑出多远，吕布忽然停住了。 他看到在前面的不远处，站着一个和自己一样，身披铠甲的武士，正把手围着双唇外面，发出很轻柔的声音。 那匹马就是循着声音在奔跑。 吕布笑了。 看到吕布，萧娘娘把双手放了下来，对着他不停地招手。 吕布快步走过去。 “小人参见娘娘千岁。”吕布没有按照大宋的礼节去跪拜，而是拱了拱手，说道。 萧娘娘自然也不会计较。 吕布没有看到她身边跟随有其他人。 萧娘娘看着吕布。 “方才听到战马的声音似多有惊慌，唐壮士敢是遇到了什么猛兽？” 吕布点了点头，不屑的说道，“只是一匹受伤的独狼，业已被小人所杀。” “唐壮士可曾受伤？”听到是一匹受伤的独狼，萧娘娘似乎有些吃惊，立刻开始在吕布的身上巡视，语气中包含着关切。 吕布摆手。 “那匹狼后背中箭，难道并非是娘娘所为？” “本宫方才倒是射中了一匹狼，只是战马受惊而逃，本宫无奈只好等在远处，幸好听到唐壮士的马嘶声，方才赶来。”萧娘娘回答。 吕布也很吃惊。 “这里地势广大，娘娘没有战马，又要如何带小人寻找那地下村落？” 萧娘娘却不以为然。 “唐壮士不是还有一匹战马可供你我骑乘吗？” “这……”吕布犹豫了一下，“娘娘千岁乃是千金之躯，小人怎敢轻慢？” 萧娘娘忽然笑了。 “那是你们大宋国的规矩，在我大辽国可不分什么娘娘和平民，若是唐壮士愿意，尽可以称呼我为萧怡儿，或者干脆叫做怡儿也行。” “小人不敢。”吕布急忙说道。33 “有何敢不敢的，唐壮士面对我大辽勇士和野外独狼，亦毫无惧色，怎会害怕我这个区区辽国女子？”萧娘娘毫无半点扭捏之态，说完竟然一把抓住了吕布的手，“走，且随我去看看唐壮士的猎物。” 吕布不禁略带窘态。 这契丹国的女子果然豪爽过人。 被萧娘娘拉扯着一直走到了那匹已经死掉的野狼跟前，吕布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看到那匹狼的身上只有自己的一枚羽箭，萧娘娘不由得大惊。 “莫非唐壮士徒手击杀此狼？” 吕布点了点头。 “小人只是侥幸而已。” “啪”的一声，萧娘娘居然跳起来在吕布的脸上猛亲一口。 “勇武若将军，本宫何愁霸业不成？”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62章 萧娘娘软语动温侯 吕布被萧娘娘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惊得瞬间石化，呆立良久，方才醒悟过来，却发现萧娘娘已经跨上了战马，正微笑着对着自己招手。 “唐壮士上马，本宫带你去寻那地下村落。” 看着萧娘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倒是吕布感到心跳加速，暗想是自己多疑了。 “小人还是在地上为娘娘牵马为好。”吕布抓住马的撕缰，红着脸说道，“小人身躯颇重，恐这马不堪其负。” “唐壮士如此小觑我大辽良驹？”萧娘娘精致的小鼻子里发出一声媚哼，忽然一俯身，一把抓住了吕布肩头的护肩吞天兽，单臂用力一提。 吕布猝不及防，只觉得双腿离地，竟然被她生生地拎到了马背上。 吕布身躯高大，加上一身铠甲和一条短戟，怕足有二三百斤重。 萧娘娘腰肢纤细、虽有大辽国女子的泼辣，却也有南人女子的娇柔，这小小的身躯之内竟然孕育着如此巨大的力量，实在出乎吕布的意料之外。 “唐壮士果然重得很。”萧娘娘半真半假地说道。 虽然把吕布拎到了马背上，萧娘娘绯红的脸颊上也有密集的汗珠生成。 萧娘娘双腿在马的两侧轻轻磕了磕。 那匹马虽未如吕布所说的不堪重负，但也是略显脚步踉跄。 吕布坐在萧娘娘的身前，听到她在耳边细细的呼吸声，感觉到正有一股温热的气流循着甲胄的缝隙直钻入后背，进而沁入心脾。 吕布不缺女人。 无论是柔情似水的貂蝉，还是端庄秀丽的刘太妃，亦或是宁愿为自己而死的曹绛仙，和将爱深埋心底的陈玉娘，吕布都未曾在其面前感到过这般紧张。 这契丹国女子的粗野和大气却令吕布倍感亲切。 萧娘娘那尖尖的下颚有意无意地搭在吕布的肩膀上，向前看着道路，双臂从吕布的身体两侧伸出，抓紧撕缰。 “将军勇猛无敌，却窝在大宋那样一群弱不禁风的人中间，想来定是十分孤独。小女子不懂大宋吏治，但也不难猜出，将军这禁军统领一职，恐怕在大宋朝廷乃是极其微末的官职，这般豪杰，却只为一个荒唐的宫廷驱使，实在是可惜得很。”萧娘娘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却又每一个字都要吕布听得清清楚楚。 吕布瞬间惊觉。 “娘娘过誉了，小人只是一介莽夫，胸无点墨，幸得包大人等人屡次救小人于危难，实在没有什么可惜的可言。” “我只是为将军这般武艺却无用武之地感到可惜。”萧娘娘苦笑了一下，“若是将军身在我大辽，单凭这一身绝世武功，拜为大将军、统领千军万马，征战四方，万古流芳，才不枉将军一生。” 吕布沉默了。 作为一个生于乱世，不甘久居人下的大丈夫，吕布何尝不想回到纵马疆场、驰骋敌营的生活，只是这契丹国人屡屡侵犯边境，所做之事实在令人齿寒。 吕布又怎能做这无端杀戮的野蛮之事？ 萧娘娘见吕布若有所思，于是也不再说话。 其实，萧娘娘所说的地方距离这里已经很近了。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萧娘娘勒住战马。 “这便是了，唐壮士可否要近前一看？” “这是自然。”吕布得到解脱，急忙跳下马来。 眼前出现了一个直径足有百米的深坑。 由于年代太久，深坑的上面早已经被一层厚厚的泥土覆盖，只是偶尔会从大地的裂缝中看到里面的一点情形。 萧娘娘把马拴在了旁边的一棵小树上。 “唐壮士且随我来。” 吕布紧跟在萧娘娘的身后。 二人来到了一处椭圆形的塌陷跟前。 “小女子上次追赶一只狐狸，那畜生无处可逃，便钻进了这里，小女子后来循着其足迹深入下面，得见了很多骸骨和一些生锈的铁器。”萧娘娘指着地面说道。 吕布看到在塌陷处的一侧，果然有一条可以侧身进入的洞口。 “唐壮士若去，待小女子准备火把。”萧娘娘说着，居然从背后背着的一个硕大的兽皮袋子里，掏出了一个装满了清油的水囊，并很快用手里的短刀割来了一把青草，迅速拧成绳子，泼上清油，点燃。 吕布紧盯着萧娘娘灵巧的小手。 “娘娘千岁果然非常人可比，小人所虑不周，全靠娘娘相助。” 萧娘娘抬起头来，莞尔一笑。 “小女子自幼出生于草原之上，数年前也曾跃马牧羊、蜗居帐篷，若无一点野外生存之道，恐早已成为狼群的口中之食了。” 吕布赞许地点头。 “娘娘果然不愧为女中丈夫。” 萧娘娘把火把举了起来，在吕布的脸前一晃。 “唐壮士只顾着夸奖小女子，却不知小女子心中所想，莫非方才之言，壮士皆未放在心上？” “此等大事，还需小人细细思之。”吕布回答。 萧娘娘倒也不急，把火把递到了吕布的手里。 “壮士不必焦急，且随我进去探看一番。”说着，萧娘娘脱掉了身上的铠甲，随手扔在地上。 吕布看了看那很小的洞口，也脱掉了铠甲。 萧娘娘的身上只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衣裤，显得极其利落的同时，也把她玲珑曼妙的体态在吕布面前展露无遗。 吕布慌忙移开目光。 不得不承认，这位萧娘娘的身材不输貂蝉和刘太妃。 二人侧身进入。 和洞口的狭窄相比，里面的空间倒是宽阔得多。 这里果然很像是一座地下的墓室群。 走出不远，吕布便被两侧的古老建筑所吸引，虽然这些建筑大都已经坍塌，随处可见各种动物的盗洞，但是，那种熟悉的建筑风格，还是令吕布觉得呼吸都开始颤抖起来。 火把的光很暗，只能照到前面两米左右的距离。 萧娘娘走在前面，不时地用手里的短刀将已经腐烂的木头拨开。 那些木头很多已经腐烂成灰，用刀子轻轻一碰，立刻变成了细小的颗粒状，扑簌簌地落到地上去。 “娘娘慢行。”吕布忽然叫道。 “怎么？”萧娘娘回头。 吕布大步走到了萧娘娘的前面。 “还是小人在前，娘娘在后为好。”吕布说道。 萧娘娘感到了吕布的体贴，脸上立刻绽开了极美的笑容。 吕布缓慢的向前走着，生怕自己的脚步声震醒这已经沉睡了千年的小村。当初，那些朴实的村民的形象开始在眼前跳动。 他似乎听到了那些跟随自己抵御外侵的村民们的呐喊声，看到了飞溅的血肉和数不清的尸骨。 自古乱世出英雄，谁会想到当初的毛头小子便是后来名震寰宇的小温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63章 地下村落寻根 吕布的一只脚碰到了什么东西，是一具泛着灰白色的人体骸骨。 吕布俯下身子，盯着骸骨手里的那条早已经锈迹斑斑的铁枪。 在铁枪的另一端，还躺着另一具人体骷髅。 那个人还保留着死亡前的样子，双手抓紧铁枪的枪杆，而枪头镶嵌在他的两根肋骨的中间。 吕布小心翼翼地从两具骷髅的身上迈过去，回头把火把高高举起，为萧娘娘照着路。 萧娘娘在两具骸骨前面迟疑了一下。 很显然，这样的情景她是第一次见到。 “娘娘勿惊，跟紧我。”吕布说道。 萧娘娘勉强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来，示意吕布抓住。 吕布犹豫了一下，把手伸过去。 萧娘娘抓紧吕布的手，轻盈地一跳，吕布借力一拉，萧娘娘从尸骨的上面跳了过来，却是收脚不及，一头扎进了吕布的怀里。 吕布本能地想要推开，却发现萧娘娘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双手冰凉。 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但是，面对这样的情景，也难免会被恐惧所攫住。 “将军还要走多远？”萧娘娘微微喘息着，轻声问道。 吕布想了想。 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这里就是自己当初居住的那个小村，他要寻找那块刻着小村名字的石碑。 “要不，小人先送娘娘回到地面？”吕布探寻地问道。 萧娘娘紧靠在吕布的胸口上，略作镇定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将军在，小女子又何惧之有。” 吕布有些感动。 “多谢娘娘千岁信任。” “休要客套。”萧娘娘扬起脸来，“小女子既然来了，就要跟随将军到底。” 吕布低头看着萧娘娘的小脸。 说实话，真想对着那张吐气如兰的小嘴狠狠地吻下去，可是，吕布又忍住了，这里不是大宋，面对的也不是貂蝉和刘太妃。而且，这里明显不是亲热的地方。 二人继续摸索着向前走。 大约又走出了四五十米远，头顶覆盖的泥土越发低了下来，吕布不得不略略弓着身子。 忽然，吕布停住了。 他终于看到了前面不远处那块已经被泥土掩埋了大半个的石碑。 石碑的表面已经风化，一条深扎在泥土里的粗粗的树根盘结在上面，就像是一条灰黑色的蟒蛇，多少令人感到一丝恐怖。 吕布尽量把火把凑到石碑的前面。 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是根本无法辨认出来的，可是，吕布却从字与字之间的间距，和那块石碑的形状上断定，这上面所刻之字正是——厄谷村。 千年前的记忆瞬间涌上了脑际。 吕布跪了下去。 “本侯从此村中走出，长戟骏马成就千古威名，却不想这些最初跟随本侯的众乡亲长眠于此，连一座像样的坟墓也不曾得到。谁能想到，千年之后，我吕奉先却依旧能够伫立于世间，来了结我当初未竟之心愿。” 吕布依稀还能记起几个人的名字。 萧娘娘站在吕布的身后，眼神似有些迷离。 傍晚的时候，吕布才和萧娘娘从洞口钻出来。 一出洞口，萧娘娘便一头倒在了草地上。 吕布站在旁边，脸上依旧残留着泪痕。 “将军之泪，实令小女子费解。”萧娘娘侧身看着吕布，“据小女子推测，这小村最少也有上千年的历史，将军却说是自己的出生之地。按照你们南人的话说，将军是否是哭错了坟头？” 吕布脸上的皮肤抽动了几下。 自己和貂蝉穿越千年，与本该称自己为祖先的后辈们同处一处，其中的曲直又有谁会相信？ “天色不早了，小人还是先保护娘娘回宫去。”吕布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 萧娘娘却似乎还不想走。 “将军只顾来此拜祭，全然不记得时间，将军不饿，小女子却已经是饥饿难忍。” 经萧娘娘这样一说，吕布也感到腹中空空。早知如此，莫不如将那匹野狼的尸体带来，来一顿烤狼肉。 “算了，将军的夫人在馆驿中不知要有多少担心，小女子陪将军走这一趟，已经心满意足，再不能要尊夫人为将军受怕。”萧娘娘坐起来，说道。 吕布略惊。 “娘娘何以得知我家娘子跟随小人而来？” 萧娘娘笑了。 “将军敢是忘了，那馆驿中的官员皆属我大辽。” 吕布恍然大悟。 自己和貂蝉在馆驿之中是住在一起的，而且平时那“将军”和“娘子”的称呼，也会叫人们猜到二人的关系。 “将军远涉他国，却还要将夫人带在身边，足见将军对夫人的情谊，小女子这醋还真是吃不得。”萧娘娘把这样的话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叫吕布的脸顷刻间灼红起来。 “娘娘说笑了，这只是当初包大人执意如此。” “小女子不信。”萧娘娘极力忍住笑，“若非将军本人坚持，那包大人怎会这般安排？” 吕布的脸更红了。 “将军不必解释，小女子也不想知道。”萧娘娘及时转开话题，说完，居然麻利地打开了那个硕大的兽皮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酒囊来，“将军且先喝上一杯，权做暖一暖身子，然后，我们上路。” 看到萧娘娘居然还带着酒，吕布大喜。 “娘娘千岁想得这般周到。” 萧娘娘却也不客气，自顾打开盖子，先自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吕布，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草地，示意吕布也坐到自己身边来。 有了刚才的一些经历，吕布便也不再忌讳，索性坐在了萧娘娘的身边。 两个人一边看着太阳缓缓地向西方的地平线下滑落，一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 眼看着酒囊里的酒已经见了底，吕布感到心情格外的舒畅。 此时，朦胧的光线已经笼罩了整个草原。 “娘娘，恐那跟随而来的随从等得急了。”吕布说道。 萧娘娘不吭声，却歪着头看着吕布的脸。 “将军且起来走走看。” 吕布不解，双手撑住地面打算站起来，却忽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身上似有无数条小虫子在爬，奇痒无比。 手臂一软，吕布竟然瘫倒在地上。 “娘娘千岁，此是何意？”吕布大惊。 萧娘娘把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凑到了吕布的跟前。 “将军神武过人，我大辽无人可及，此等英雄若是放你归去，日后岂不成我心头大患？将军若肯依附我大辽，小女子宁愿将自己全部奉上，否则，便要你与这村落同归地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吕布猝不及防，傻了一般地怔在原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64章 吕布陷落温柔乡 等到吕布彻底明白了萧娘娘的用意，已经为时过晚，似乎连身上的骨头都软如面条，不要说爬起来，就连动转一下都已经非常困难。 身体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契丹国人善于用毒，自己已经屡次落入圈套。 愤懑中带着惊喜，绝望中又填充着渴望。 吕布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渐渐地，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将军不说话，小女子只当是将军已经同意。”萧娘娘说着，俯身在吕布的脸上亲了一口。 吕布努力扭转了一下头。 “娘娘这般卑劣行径，岂非要笑煞世人？”吕布强行要自己保持清醒，吐出的话却已经软弱无力。 “将军神武，小女子若不用此手段，又如何要将军臣服？”萧娘娘“咯咯”一笑，却把一颗头枕在了吕布的胸口。 吕布闭上眼睛。 “听那馆驿中的官员说，将军的夫人有倾国之貌，小女子只是不信，想我大辽，虽没有大宋子民丰厚，但也不乏美色，难道将军不见？”萧娘娘用一只小手在吕布的身上拍了拍，低声说道。 吕布无力反驳。 眼前的这位萧娘娘颇似貂蝉，其年纪还要小上许多，又怎称这契丹国无美女？ 意识越发模糊，吕布的行为已经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 “将军放心，本宫已经吩咐随从不得擅入，即便是你我一夜不归，他们也不敢轻易来寻。”萧娘娘在吕布耳边说道。 当圆月已经在半空中对这里侧目，草原上开始充斥着各种野兽的声音，吕布才猛然惊醒。 身上已经被露水打湿了一大片，寒气逼人。而身边的萧娘娘，则用铠甲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笑脸和半个白皙的香肩。 吕布“呼”的一声坐起来。 萧娘娘却没有动。 “将军若冷，可与小女子同裹此甲。” 吕布看着黑暗中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似乎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凤仪亭，眼前的萧娘娘便是当初在自己身边瑟瑟发抖的貂蝉。 “既有貂蝉之貌，又有青君之勇，得此女，夫复何求。”吕布在心里说道，一把扯开了萧娘娘身上的铠甲。 当天地间开始笼罩曙色，一声不知名的野兽的低嗥，惊醒了沉睡中的二人。 吕布迅速爬起来，将短衣穿好。 萧娘娘许是冷了，躲在铠甲里只是不动。 “将军这般急切，敢是还惦记着馆驿中的尊夫人？” “只恐包大人担心。”吕布回答。 萧娘娘哼了一声。 “小女子已属将军，将军却还在这里欺瞒于我。如此惦念那包黑头，日后又要如何领兵与南人征战？” 吕布只觉得一阵寒意瞬间侵入骨髓。 吕布一个箭步跳到了自己那一身铠甲的跟前，从地上捡起短戟，寒光四射的戟尖指向了萧娘娘那细嫩的香颈。 “娘娘用此等卑劣手段逼迫本侯，难道是嘲我宝戟不利否？” 萧娘娘起初一怔，一张脸也现出惊惧之色，可是，很快，她就镇定下来，甚至还对着吕布露出愈加妩媚的微笑。 “小女子既已属于将军，便会诸事皆随将军，将军若杀，小女子引颈待首便是，又何须如此动怒？”说着，果然闭上了眼睛。 吕布自然不会杀了她。 扔掉短戟，吕布坐在了萧娘娘的身边，低头不语。 萧娘娘的脸上露出惬意的微笑，把头枕在了吕布的腿上。 “小女子不忍将军为难，亦不会要将军强行留在此地，只要将军答应，日后我大辽与南人开战，将军不可助那南人便是。” “当真？”吕布大喜。 “小女子怎会在将军跟前戏言，只是将军还需在小女子跟前做个保证，日后不得反悔。”萧娘娘说道。 “这个好办。”吕布在萧娘娘身边摸索了一下，摸到了那把已经落满了露珠的短刀，抬手割掉了自己的一缕头发，递到了萧娘娘的手里，“昔日曹操曾割发代首，本侯今日效仿其人，若他日本侯与娘娘为敌，有悖今日誓言，娘娘尽可以持此发来见，布定当将首级放于娘娘面前。” 契丹国人不似大宋人那般迂腐，对于一缕短发代替首级的誓言更是觉得荒唐，可是，萧娘娘却知道，如吕布这样的大英雄，绝不会轻易违背自己的誓言。 萧娘娘将头发紧紧攥在手心里。 “将军还需答应，若日后我大辽境内有用将军之处，将军不可推却。” “娘娘只管放心，布此生不忘今日之约，定不负娘娘所托。”吕布回答。 萧娘娘这才满意的坐了起来。 吕布看着她缓缓的穿好衣服，将铠甲随意的披在身上。 “娘娘一夜未归，恐你家陛下生疑，娘娘又该如何作答？” 萧娘娘却忽然面现凄楚之情。 “陛下体弱，后宫虽有小女子相伴，又有几名南人女子，他却无力相陪，若有将军一根毛发之姿，小女子亦不会出此下策。” 吕布的一颗心在胸膛里翻转了几次。 “原来如此，只是苦了娘娘千岁。” 萧娘娘却又笑了。 “今日能与将军共度一晚，小女子心愿已足，又怎说一个苦字？若将军能多留几日，要小女子陪伴在侧，此生便再无遗憾了。” 吕布想了想，说道，“此皆看娘娘手段，还要陛下多挽留包大人几日。” 萧娘娘喜不自胜。 二人走到战马跟前，吕布下意识地就要帮萧娘娘上马，却被萧娘娘推开了。只见她将一只小手放在嘴边，一声唿哨。 没多久，一阵马蹄声便从远处传来。 原来萧娘娘所骑的战马一直都在这里。 吕布这才知道，自己今日就像是萧娘娘手里的一枚珠子，任她随意摆布，却还浑然不觉。 “此女日后定成大器，若非那耶律贤身体多病，恐我大宋早已成此女囊中之物。”吕布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机。 吕布自然想不到，数年之后，萧娘娘所生之子——耶律隆绪便对大宋国土发动了掠夺，而这位萧娘娘也开启了“乘天后摄政”时期。 有一个时期，知情者甚至传言耶律隆绪应该姓吕，或者干脆姓唐。 “今日之事，将军回去后只可说是本宫带你寻找生地，不可多言。”萧娘娘叮嘱道。 吕布连连点头。 萧娘娘把手里的头发在眼前晃了晃，很小心地放进了贴身的口袋。 “将军誓言犹在耳侧，本宫先行谢过。”说完，萧娘娘不等吕布再说什么，催动战马离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65章 施毒手奉先遭擒 吕布和萧娘娘来到厄谷的入口处，几名契丹武士还守在这里。 众人终于见到二人归来，便一拥而上。 “娘娘千岁怎去了这么久？” “此事与你等无关，休要多问。”萧娘娘说道。 “小人正有一事要对娘娘千岁禀报。”一名武士骑马来到萧娘娘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讲。” 吕布在距离几个人很远的地方便已经停住了马匹，看到那名武士凑到萧娘娘耳边小声说着什么，还不时地回头向自己观察着。 萧娘娘的神情变得异常冷峻起来。 “如此行事，岂不是要将我大辽置于火上？” “娘娘千岁也知道，陛下对这位鹰公主也是毫无办法。”武士说道。 萧娘娘微蹙着蛾眉，略一思索，摆手道，“此事待本宫回去后找我家姑母再议。” “是。”武士点头，又小声问道，“可否将唐壮士先行抓捕，若是被他得知此事，恐会到皇宫生事？” 萧娘娘看了一眼武士们。 “你等皆不是唐壮士对手，还是待回去后再说。” “是。”武士答道。 众人飞马离开。 回到临潢府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吕布急着回馆驿去，几次飞马赶上萧娘娘，想着向她告辞，却发现她根本不予理会。 吕布无奈，只得勒住战马，目送萧娘娘等人回宫，自己则调转马头，径奔馆驿而来。 战马来到馆驿的院子，负责看守这里的官员站在门口。 “包大人正在房中等候唐壮士，壮士可速去一见。” “多谢！”吕布说着，大步走向包拯的房间。 一只手刚刚摸到房门，忽然，头顶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一张巨大的绳网从天而降，未及吕布反应，已经被严严实实的罩在了下面。 吕布一惊，双手抓住绳网的一端，用力一扭，却发现这绳子极其坚韧，而且弹性十足，似乎上面还涂抹过什么粘稠的液体，自己整个身躯已经被牢牢地粘在了上面。 “何人大胆，竟敢暗害本侯？”吕布吼道。 一阵脚步声响起来。 人还没到，声音却已经传进了吕布的耳股。 “你这厮非我草原上的狐兔可比，不用此法，焉能伏虎？” 吕布寻声望过去，只见手提双锤的燕寿正一脸狞笑地走过来。 “燕寿将军既然称作是契丹勇士，又何来这等小人做法？”吕布冷笑道。33 燕寿站在了吕布的身边，首先将吕布的肋下短戟取走，拿在手里摆弄了几下。 “唐壮士果然神力，此等武器也只有壮士可用，只是可惜，壮士恐再也回不得中土，此戟也要留在我大辽了。” “你待怎讲？”吕布双眉一挑，“包大人与我家娘子现在何处？” “这里并非是告知实情的所在，还请唐壮士随我回宫，要我家陛下告知。”燕寿说着，对身后的几名武士一摆手。 武士们拥了上来。 吕布无法挣扎，只能任凭他们把自己扔在了一辆敞篷马车上。 没多久，吕布已经被带到了皇宫的后面。 这些人知道吕布的厉害，不敢将绳网取走，而且又在外面多加了一条绳子，这才放心地将吕布拖到了一座宫苑的前面。 “将军！”屋子里传来貂蝉的声音。 吕布一震。 其实，屋子里不止是貂蝉和陈玉娘，就连包拯也被软禁在了这里。 耶律贤在耶律鹰的胁迫下，等不及与萧娘娘商量，便下令将包拯也抓了起来。 “众人莫慌，本官想这耶律贤还不敢将我等怎样，必定这是关乎他大辽声望的事情。”包拯很镇定。 貂蝉和陈玉娘走过来，想要帮助吕布把身上绳网打开，却发现根本办不到，两双小手被牢牢的吸附在了网上。 两个女子的手心都被撕扯出了裂口，却依旧无法将其和绳网分开。 “此网这般坚韧，将军要如何脱身？”貂蝉急得大哭起来。 陈玉娘也急得双睛含泪。 “二位姐姐莫慌，待小妹来助你二人。”一直守在门口的那个叫晨儿的宫女听到声音探进头来，说完，又神情紧张地回头向大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快步走进屋来。 “此是大辽国特有的一种药粉，一旦粘在身上，就只有将皮肤割开，方才能够解脱。”晨儿小声说道，“这本来是用作狩猎大型动物的，大概是因为唐壮士过于神武，不得已才会用到此药。” “还请晨儿妹妹速速助我家将军脱困。”貂蝉急道。 晨儿却摇头。 “小妹只可助二位姐姐脱开双手，至于唐壮士，小妹却是不敢。” 必定同为大宋的人，晨儿尽管已经对大宋没有多少记忆，但是，还是不希望看到大宋人被欺辱。 找来了一片薄薄的竹片，晨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把貂蝉和陈玉娘的双手从绳网上分开。 “唐壮士不可要此网与皮肤接触，必要时或可以用脱掉衣服的方法脱困。”晨儿叮嘱吕布道。 用相同的方法把吕布抓住绳网的手也与绳网分开，晨儿扔掉竹片，慌忙跑到外面去。 “晨儿，唐壮士和包大人等人可在你处？” 晨儿刚刚出去，一个女声便传了进来。 “回禀娘娘，奴婢奉公主殿下之命，在此看守几人。”晨儿回答。 吕布听出这是萧娘娘的声音。 尽量躲开绳网，吕布扭头看向了门口。 萧娘娘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在一名宫女的陪同下走进屋来。 “卑鄙小人。”吕布一见萧娘娘，立刻大声喝道，“你假意陪本侯去寻找生地，却要那耶律鹰和燕寿等人暗地里将大人与我家娘子摄来，此等不讲信誉，究竟意欲何为？” 包拯也站起来，用手一指萧娘娘。 “娘娘千岁，那耶律鹰乃是妄图颠覆我大宋朝廷的钦犯，本官没有抓她，只因她是你大辽公主，却不想此人这般恶毒，如此妄为，恐伤及两国之情？还望娘娘千岁不可姑息，给包某一个解释。”包拯也知道这位萧娘娘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此话对她说，要比对那个体弱多病的耶律贤说起来，有用得多。 萧娘娘的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包大人，唐壮士，此皆是误会，我那姑母多年未曾回来，对大宋人有些私怨。已被本宫狠狠斥责过，还望二位休要再计较此事。” 吕布和萧娘娘的目光碰在一起，慌忙各自闪开。 “莫非这位便是唐壮士的夫人？”萧娘娘一眼看到了貂蝉，目光中立刻露出惊异之色，几乎是脱口而出，“果是具有倾国之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66章 临庆宫二女比美 “多谢娘娘千岁的夸奖，还请娘娘助我家将军脱困。”貂蝉微低着头，并没有去看萧娘娘，而是轻声说道。 萧娘娘点头，回头吩咐宫女：“速叫人来。” “是。”宫女答应一声，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站在那里，看着萧娘娘。 萧娘娘面带不悦。 “怎么，没有听清本宫的话吗？” “奴婢听清了，只是那鹰公主……”宫女似有疑虑，欲言又止。 “休再啰嗦，鹰公主那里自有本宫去解释。”萧娘娘也知道这些宫女们对鹰公主的惧怕，于是说道。 宫女这才点头出去了。 萧娘娘却走到了貂蝉的跟前。 “唐夫人这般神仙般人物，难怪唐壮士要将你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了。想你二人都是这等人品，本宫还真有些嫉妒起来了。” “娘娘千岁也是女中极品，且是这等尊贵身份，妾身倒是羡慕得很。”貂蝉放下心来，笑道。 萧娘娘来了兴致，与貂蝉并肩站在一处，看着还被罩在绳网下面的吕布。 “唐壮士仔细看来，本宫与你家夫人可有相似之处？” 吕布的脸瞬间涨红。 二人果然有很多相似之处，萧娘娘的年龄只有二十四五岁，可谓是占尽了优势，但是貂蝉的柔弱感却更多具有女性之美。 这叫吕布忽然就莫名地想起了刘太妃。 如果将这三个女子放在一起，萧娘娘的泼辣和开朗、貂蝉的柔美和婉约、刘太妃的端庄和高贵，还真是要人间的诸多溢美之词黯然失色。 天下至美莫过如此，吕布这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才是上天的宠儿。 陈玉娘和包拯也被二人的美色所吸引。 “汴京落花何处是，临庆宫中寻芳踪。”包拯这位不近女色的大学士，也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把这一南一北两位美女用汴京和临庆宫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南有我家嫂夫人，北有萧娘娘，玉娘此来还真是大涨了见识。”陈玉娘也由衷地赞叹道。 二人的赞誉之词，叫萧娘娘开心得不得了，拉着貂蝉的手不忍放开，一双眼睛却依旧在吕布的脸上巡视，似乎没有得到他的赞赏，而感到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候，刚才的宫女急慌慌的跑了回来。 “启禀娘娘千岁，鹰公主她、她来了。” 宫女的话音未落，满脸怒气的耶律鹰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耶律鹰的手里还拿着那条短鞭，双眼中充满了杀气。两名全副武装的契丹武士也是气势汹汹的跟在她的身后，一副狗仗人势的架势。 而在两名武士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一脸狞笑的燕寿。 萧娘娘的兴致瞬间被破坏掉了。 “姑母大人何来？”萧娘娘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念其是先帝的妹妹，亦不敢造次，于是陪笑道。 耶律鹰的目光在屋子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了片刻。 “皇侄媳乃是这后宫之主，怎可轻易踏入其他宫苑，还和这几个南蛮子这般嬉笑，岂不是要将我大辽国和耶律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萧娘娘的小脸涨红了。 “姑母所言差矣，包大人与唐壮士等人皆是大宋使者，在我大辽受到如此羞辱，侄媳担心影响两国交往，特赶来安抚。皇姑母这般怒气，敢是觉得侄媳多事了吗？” 萧娘娘这样的话软中带硬，已经是很给耶律鹰面子，没想到这耶律鹰反而怒了。 “国事皆由我家皇侄儿做主，哪里轮得到你这小妮子插手？若是在南人那里，后宫干政，是要被处死的。” 萧娘娘自然不会被耶律鹰吓到。 “皇姑母此言，果然是因为本宫管得太多了，既然如此，皇姑母又将自己置于何地？莫非是在南人那里吃了大亏，特意跑回来寻我等晦气的？” 耶律鹰被萧娘娘问得张口结舌。 自己在大宋之所以会这般闹腾，还不是因为听了萧娘娘的话，只是后来因为操之过急，才会导致功败垂成，现在，反被这小妮子这般羞辱，一时间一张老脸都变成了风干的黄瓜，黄中透绿。 “我家皇侄儿尚不敢如此对待本公主，你这贱人竟然这般没有礼数，想必是垂涎我耶律家的位置已久了。” “放肆！”萧娘娘听到耶律鹰竟然辱骂自己，也是急了，不等耶律鹰说完，忽然一声娇喝，“皇姑母方才说过，本宫才是这后宫之主，如此搅闹成何体统？若非看在先帝的份上，本宫今日便将你也囚于这宫苑之中。来人，请皇姑母回宫休息。” 跟在耶律鹰身后的武士和燕寿，原以为可以依靠耶律鹰的气势阻止萧娘娘的放人行为，现在，眼见着萧娘娘的气势远胜耶律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耶律鹰也急了，指着萧娘娘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萧娘娘不再理她，却吩咐站在耶律鹰身后的两名武士道，“速将唐壮士的绳网割开，不得伤了他。” 两个武士相互看了一眼，不敢再说什么，抽出短刀便要去帮助吕布割开绳网。 “娘娘千岁，此四人放不得。”燕寿不识时务地走过来，打算说上几句。 萧娘娘秀目一斜，逼视着燕寿。 “燕寿将军敢是也来教本宫做事的？” 燕寿一惊，慌忙退后几步。 “小人不敢。” “既然不敢，还不助唐壮士脱困？”萧娘娘催促道。 燕寿回头看向了耶律鹰。 “啪”的一声，耶律鹰手里的短鞭落在了正要靠近吕布的一名武士的后背上。 “本公主在此，何人敢妄动？” 武士被打得低呼一声，慌忙退了回去。 萧娘娘被气得花容失色，咬着一排银牙看着耶律鹰。 “好，既然这样，本宫就亲自动手。”话音未落，已经从武士手中夺过短刀，单臂一抬，将绳网割开了一条足有二尺长的裂缝。 耶律鹰挥起短鞭就要打下去，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萧娘娘必定是耶律贤的妃子，自己这一鞭子打下去，打的可不是萧怡儿，而是当今皇帝耶律贤。 耶律鹰扔掉短鞭，跳上去抓住了萧娘娘的手腕。 萧娘娘哪里肯依，用力翻转手臂。 两个女人同时倒在了地上，翻滚起来。 众人皆惊。 貂蝉和陈玉娘同时看向了包拯。 包拯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似乎这两个女子的打斗根本就是一出很精彩的好戏。 吕布趁此机会把双臂小心翼翼地从缝隙间探出来，他不敢用肌肤去接触绳网，想着，一旦有机会，拼着撕破身上的衣服也要跳出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67章 耶律贤左右为难 “陛下到。” 一直守在外面不敢进来的晨儿，忽然见到不远处耶律贤带着人走了过来，也不管是否是向这里来的，只为了帮萧娘娘和耶律鹰解围，于是大声叫道。 屋子里的人一惊。 萧娘娘一个翻身从地上跳起来，依旧怒目而视。 耶律鹰也爬起来，故意拍打着身上根本不存在灰尘。 晨儿担心耶律贤不来，慌忙迎了上去。 其实，耶律贤来与不来对萧娘娘和耶律鹰来说，也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自从他登基以后，诸事对萧娘娘的仰仗太多，几乎可以说每一件事情都是有萧娘娘在侧，才会做出决定。 曾经有一段时间，耶律贤要他的大臣们对萧娘娘的称呼也要变成“陛下”，要萧娘娘自称为“朕”。 虽然这样的建议最终并未得到实施，但是，足见萧娘娘在耶律贤和众大臣心中的地位。 耶律鹰虽然是先帝的妹妹，但是，由于出家多年，也很少回来，自然在人们的心里已经很淡漠，只是碍于这皇姑母的身份，不好驳斥才是。 果然，耶律贤站在耶律鹰和萧娘娘中间，左顾右盼了很久，依旧不知道该责备哪一个。 想了想，最后还是对着燕寿吩咐道，“燕寿将军可先将我家皇姑母带回休息，待我稍后便去看望。” “是。” 耶律贤这样的话，立刻叫燕寿明白了，看起来自己这一次是押错了宝。 耶律鹰不好不给耶律贤一点面子，哼了一声离开了。 耶律贤这才舒了一口气。 “爱妃不要这般动怒，皇姑母这样做也是为了朕的江山考虑。”耶律贤说着向包拯和吕布等人看了一眼，又对萧娘娘说道，“爱妃先且随我回宫，待朕与你慢慢商议此事。” 萧娘娘的小脸上结满了冷霜。 “既然陛下这样说，臣妾遵旨就是。”说着，带着宫女先行离开了。 耶律贤走到了包拯跟前。 “包大人切勿见怪，朕会尽快给包大人一个交代，只是还要暂且委屈一下你等。不过这里并不比驿馆狭小，朕还可再派些人来伺候着。” 包拯拱手。 “多谢陛下，本官个人倒也没什么，只是如此对待我大宋使者，实在令天下人齿寒，还望陛下尽快给本官答复。” “一定。”耶律贤连连点头。 耶律贤带人离开不久，吕布便要从绳网中钻出来，却被包大人阻止了。 “本官见这耶律贤毫无主见，凡事皆由这位萧娘娘做主，而耶律鹰自恃乃是先帝妹妹，也是有恃无恐。唐壮士若是出来，唯恐那耶律鹰不顾大局，做出背地下手的事情来。” 吕布想了想，觉得包大人的话有道理，于是，只好又缩了回去。 傍晚的时候，耶律贤果然派来另外两名宫女，和晨儿一起服侍几个人。 “我家陛下要奴婢告知大人，一切按照在馆驿中的安排一样，大人等可以随意出入，只是暂时不可走出皇宫。”一名宫女还带来了耶律贤对包大人的话。 “既如此，何不将我家将军一同放出？”貂蝉一直守在吕布的身边，这时候回过头来，问道。 “陛下没有吩咐，奴婢不敢私自做主。”宫女回答，一双眼睛却在吕布的脸上扫视着，似有话要说。 “这样也好，我等就权且在此居住些时日。”包拯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大人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奴婢等。”宫女又说道。 “可否要那晨儿陪我等去御花园中游玩片刻？”包拯说道。 陈玉娘看了一眼包大人，不知道这位义父大人在这种环境下怎么还会有心情去逛御花园？ “奴婢遵命。”晨儿听到包大人指名要自己相陪，立刻说道。 貂蝉本不想去，只想着守在吕布身边，却被包大人要陈玉娘强行将她带走了。 吕布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觉得包大人这样做，一定是另有深意。 果然，三个人离开不久，刚才和包大人说话的那个宫女便来到了吕布的跟前。 “奴婢奉我家萧娘娘之命给唐壮士带来一句话。” 吕布靠着墙壁站在那里，很小心的把头转过来。 “我家娘娘要唐壮士耐心等待。”宫女压低声音，“她会在陛下面前为壮士多多美言，争取尽快放你等归去。” 吕布不知道这位萧娘娘的“归去”的话，到底是指的哪里？是外面的馆驿，还是千里之外的大宋朝廷？ 宫女大概担心会有人听到，又把声音继续压低，说道，“一会我家娘娘会派人将壮士单独关押起来，届时，还请壮士不必担心，尽管跟随前往便是。” 吕布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没有回答。 一个时辰之后，包大人才带着貂蝉和陈玉娘回来。 这时候，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 大概是萧娘娘特意叮嘱，这一晚的酒菜几乎和大宋的习惯相同，破例没有了那些被烤得黑乎乎的肉食，换成了极其美味的炒菜，连酒也似乎清淡了许多。 貂蝉拒绝了一名宫女的请求，自己亲手把酒菜送进吕布的嘴里。 晨儿收拾好了另外的屋子，请貂蝉和陈玉娘过去。 貂蝉不肯，执意要守在吕布身边。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两名武士闯了进来。 “包大人，临庆宫只有女眷，我家陛下深恐你与唐壮士在这里不便，特要小人带你二人去其他地方安歇。” 貂蝉一惊。 “我家将军身上的绳网尚未解脱，这般样子带走，怎熬这漫漫长夜？”貂蝉挡在了吕布的身前。 吕布看着貂蝉那令人心痛不已的样子，心里还真是百感交集，觉得自己在她的身上实在是亏欠得很。 包大人却似乎早已经料到。 “唐夫人不必牵挂，今晚自有本官代你照顾唐壮士。” “多谢包大人理解小人。”两名武士倒也客气。 “娘子放心，区区几名契丹武士还奈何不得本侯。”吕布安慰貂蝉。 明明知道这是萧娘娘有意将自己带出去，吕布却又不得不做出同样不明所以的样子。 守在外面的另外两名武士也走进来，四个人合力才勉强把吕布带到了外面的一辆车子上。 车子出了皇宫。 路经馆驿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包大人还请暂且回馆驿休息，明日一早，小人自会带人来接大人回宫。” 包拯看了一眼吕布，忽然嘿嘿嘿地笑了。 吕布似乎觉得被包拯看穿了真相，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不自然。 “唐壮士保重。”包拯说着，自顾跳下车子离开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68章 他乡遇仇人 吕布被带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或许已经是这临潢府的城市边缘。 两名武士在车上的时候，便已经把吕布身上的绳网割开了。 “唐壮士不要多疑，我等皆是萧娘娘的亲随武士，将你带到这里，乃是奉了我家娘娘之命，想必是我家娘娘有重要事情需要当面向唐壮士交待。”一名武士满脸陪笑着说道。 吕布不说话。 “唐壮士请随我来。”武士说着跳下车子。 这里是一处民居。 和大宋的民居不同，契丹人更注重实用价值，整个院子里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只在一处角落里放置着一条粗粗的铁棒，大概是主人用来防身用的。 “小人不便进入，还请唐壮士自行进去。”来到院门口，武士对吕布说道。 吕布踏上台阶，推开房门走进去。 这时候，天地间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屋子里的光线带着些许朦胧。 吕布观察了一下屋子，发现在后墙的地方还有着一扇小门，很显然便是主人的卧室了。 屋子里没有人。 吕布坐在桌子旁边，打算先把桌子上的油灯点燃。 “将军不要点灯。”那扇小门的后面忽然传来萧娘娘的声音。 吕布没想到这位萧娘娘已经提前等在了这里。 吕布犹豫了一下，快步推开了小门。 屋子里显得有些暗。 吕布隐约间看到迎面便是一张硕大的床，丝制的床幔垂下来，上面还挂着一只用鸟羽粘接在一起的另类的小鸟。 “小女子等候将军多时了。”床幔的后面，传来萧娘娘的声音。33 吕布站在门口没有动。 “将军还在想些什么？”萧娘娘问道。 这一刻，吕布忽然有一种受到了愚弄的感觉。 堂堂小温侯，莫非要沦为这位娘娘千岁的玩具？ “娘娘千岁将小人接到此处，难道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吕布冷冷地反问一句。 萧娘娘似乎怔了怔。 “将军多虑了，小女子知道将军今日受了委屈，特意在此摆下一桌酒菜，意在为将军压惊。” 床幔被挑了起来，露出萧娘娘一张俏丽的小脸。 吕布这才注意到，在床幔后面的床上，果然摆着一张木制小桌子。 这是当时我国北方特有的吃饭工具。 桌子极矮，呈长方形，在中间的地方抠出一个浅浅的凹槽，用来放置照明装置，四个角呈椭圆形，以免用餐者的衣服被刮破。 在床上放置这样的桌子，吕布还是第一次见。 萧娘娘见吕布依然是一脸疑惑，不禁笑了，点起了桌子中间的油灯。 “将军是否觉得小女子要你来此，只为了一夕之欢？” 吕布有些尴尬起来。 “小女子已与陛下说好，明日便要你与包大人回去，今晚只为将军压惊，也算作是送行。若将军不愿，小女子也不便强求，这便要人送将军回去与尊夫人相聚。”萧娘娘说道，一颗头微微低了下去，似有些委屈。 吕布的心动了动。 “娘娘千岁切莫如此，是小人多疑了。” 萧娘娘抬头，便不再计较。 “将军还请过来用餐。” 吕布拱手，说了一声“多谢”。 脱掉了长筒兽皮靴子，吕布学着萧娘娘的样子坐在了桌子旁边。 萧娘娘穿着浅色的紧身小衣，灯光下更显娇媚。 “明日送将军和包大人起程，不知这位包大人回京之后，会对你家万岁说些什么？能否因为此行的诸多不顺，而引起两国之间的争端？”喝下两杯酒之后，萧娘娘轻声问道。 “小人只是包大人身边的护卫，这样的事情小人实在不便多问。”吕布回答。 “将军说的也是。”萧娘娘点头，“你大宋重文轻武，如将军这般勇武之人却只是一个区区的禁军统领，恐怕连皇帝大朝的时候，都没有将军的位置，这样的大事，包大人又怎会对将军说起？” 吕布有些难堪起来。 萧娘娘不再说这些事情，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萧娘娘自幼生长在草原，酒量自然是大得很，吕布岂是对手。 正在纠结着还要不要喝下去，忽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哪里来的狂徒，不得擅入。”一名武士的声音。 “你家娘娘乃是我家主人故友，若不去禀报，小人果真要硬闯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这里没有什么娘娘，只是私人住所。”武士分辨道。 “我家主人亲眼看到娘娘千岁进去，你却在这里阻拦，敢是要逼着小人动手不成？”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大。 萧娘娘大惊。 莫非自己带吕布来这里被耶律贤或耶律鹰发现了？ 吕布也是紧张得不得了。 身为大宋使者，若是被发现与他国娘娘有染，自己还要如何回去？ “将军勿动，待本宫去看看。”萧娘娘迅速跳下床来，穿好外衣。 吕布也从床上跳下来，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人大概是故意想要萧娘娘听到，声音变得越发大了起来。 吕布担心萧娘娘有失，又怀疑是耶律鹰派来的人，所以，尽量躲开身子，在萧娘娘的身后钻出门来，绕到了一处墙角处，跳上墙去，向声音发起的地方看去。 大门口，除了两名武士以外，还站着两个人。 前面的人身材高大，腰间还斜挎着一把钢刀，正在和一名武士大喊大叫。 后面的那个人一声不吭。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吕布看不清来人的脸，却隐约觉得那后面的人似有些熟悉。 吵闹声随着萧娘娘的出现而停了下来。 “你等何人，因何要在这里吵闹？”萧娘娘的声音传过来。 那个挎着钢刀的人见到萧娘娘，立刻向后退了几步。 “非是小人在这里搅闹，实在是我家主人欲见娘娘千岁一面。”那人拱手说道。 “你家主人何在？” 那个人闪开了身子。 后面的人向前走出几步，站在了萧娘娘的面前。 萧娘娘猛然怔住。 “小生董淳参见娘娘千岁。”那个人拱手说道，一双眼睛却在萧娘娘的脸上不停的巡视着，“多年不见，娘娘千岁依旧风姿不减。” 萧娘娘的脸色大变，可是，很快她便镇定下来。 “果然是故友来访。” “正是。”董淳回答。 “你等先且退下，去那里等候。”萧娘娘指向了远处的胡同口。 两名武士对视了一眼，答应着离开。 那个挎着钢刀的人也识趣地跟在武士的身后离开了。 吕布趴在墙上，起初被董淳这个名字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这个人便是屡次欲非礼貂蝉的那位大宋驸马？ 此地并非大宋境内，若果然是他，这夺妻之恨便在今日做个了断。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69章 大仇终得报 来人果然是一直在暗中守候的董淳。 上次在厄谷见过萧娘娘的真貌之后，董淳一直想着如何找到机会能够和这位昔日的怡儿单独相处。 偌大的皇宫，没有宣召他是进不去的。 好在他要穆成一直守在宫门口，今天得以知道萧娘娘来了这里。 这董淳还真是色胆包天，前者为了貂蝉不惜数次加害吕布，这次，为了萧娘娘，他又静下心来等了这么久。 看到武士和穆成已经走远，萧娘娘转回头来，看着面前的董淳。 这个曾经令他魂牵梦绕，也曾经令她痛断肝肠的男子，时隔多年之后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那么一瞬间，萧娘娘真有些感动。可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萧娘娘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而善良的小女孩，她现在是契丹国的娘娘千岁，是一个任何时候都会保持清醒的女子。 为了契丹，她可以动用一切手段，包括对吕布动用美人计，但是，她同样也可以动用一切手段斩断情丝。 “董大人一切安好，多年未见，当初可曾想到小女子会成为这大辽国母？”萧娘娘的语气冰冷，一点没有重逢时候的喜悦。 董淳却显得有些激动。 “小生自从与你分开，虽然再没有来过，但却日日思念，只恨自己当初一时的错误，致使得你我不得厮守终生，小生悔恨不已。此番还曾去过当初你牧羊的地方寻找，听闻你已经迁至京城，故而远涉万水前来，只为一见，以表当初之悔意。” 萧娘娘的脸上依旧挂满冷霜。 “董大人这番言辞，还真的很令小女子感动。当初，若非是你高中进士，进而被你们的皇帝看中，钦选驸马，你这个落魄书生想必也不会离开小女子，必定我家的羊群还可以继续为你提供争取荣华富贵的资本。只是可怜了我这个只会牧羊的女子，还会继续被你蒙骗，直到你飞黄腾达的那一刻。” “怡儿误会了，小生当初可没有想到会成为大宋驸马。”董淳急忙解释。 “是啊，小女子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这大辽贵妃。”萧娘娘打断董淳的话，“现在想来，还真要感谢你的一去不返，否则哪里会有小女子的今日。” “怡儿……” “这里没有你当初的怡儿，只有大辽国的娘娘千岁。”萧娘娘再次打断董淳的话，“而我的面前也不再是当初的淳哥哥，只有堂堂的大宋常宁驸马爷。你我都已经是本国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还望你自重，休要玷污了这头顶的光环。” 萧娘娘说完，不再等董淳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董淳也是急了，伸手便要去抓萧娘娘的小手。 萧娘娘下意识地一甩。 董淳哪里会想到，这位昔日的牧羊女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怀绝技的女中豪杰，被她这样一甩，居然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萧娘娘回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董大人若有国事，明日可去皇宫见过我家陛下，休要在这里纠缠。” 董淳爬起来，还有些不死心。 正要再次扑过去，忽然，头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声音，惊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恶贼休走，可还记得你家小温侯？” 吕布的身影在声音尚未消失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董淳的跟前。 吕布的手里拿着那条主人用来防身用的铁棒，一端用力压在了董淳的肩膀上，目光如刀，逼视着董淳那一张原本很英俊，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般的脸。 “你、你是……”黑暗中，董淳一时间没有看清楚吕布的脸。 吕布逼近两步。 “你这匹夫，为了我家娘子，屡次欲害死本侯，如今又来这里纠缠萧娘娘，我大宋天朝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似你这等恶徒，岂能留在世上？”吕布说完，铁棒横向一推。 对董淳的仇恨在吕布的心里积蓄日久，若不是当初包大人和沈普等人都在极力庇护他，吕布又岂能要他活到今天。 虽然只是这样一推，但是，巨大的力量还是将董淳半张脸上的骨头瞬间击碎，几颗牙齿从嘴里掉了出来。 董淳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唐壮士住手。”萧娘娘大惊，叫道。 吕布早已经被仇恨烧红了双眼，哪里还会理会萧娘娘的阻止。 一个箭步赶过去，一只脚抬起踩住了董淳的胸口。 “在京城有皇帝和包大人等人护你，在这里，唯有本侯手里铁棒。”吕布说着，用力一踩。 董淳本能地还想求饶，可是，半张脸早已经不听使唤，只能发出“呜呜”的怪声，被吕布这样一踩，五脏六腑瞬间爆裂，污血从口鼻中流出。 吕布余怒未消，抡起铁棒砸在了董淳的头上。 刚刚赶过来的萧娘娘身上被溅满了污垢。 “唐壮士怎这般鲁莽？”萧娘娘大惊，用力推开吕布。 吕布冷笑着扔掉铁棒。 “娘娘千岁不知，这厮屡次调戏我爱妻，还要加害本侯，此贼不除，我心难安。” 见到董淳的一颗头都已经破碎，萧娘娘的心里莫名的有一丝丝的难过。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这时候，守在胡同口的两名武士和穆成听到声音跑了过来。 “娘娘千岁，可有事情发生？”一名武士问道。 萧娘娘摆手。 穆成却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董淳的尸体。 “唐……”穆成用手指着吕布。 作为驸马府的护院统领，也是董淳最信任的护卫之一，他自然知道董淳和吕布之间的仇怨，只是没想到这唐吕布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与狼为伍，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需留你不得。”吕布大吼一声，向穆成扑去。 穆成也抽出了肋下钢刀。 董淳来到契丹，身边只带着穆成一个人，自然是因为他的武功不弱。 穆成的单刀卷起一阵飓风，斜劈向了吕布的头顶。 “唐壮士小心。”萧娘娘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可是，片刻之后，萧娘娘便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穆成未及砍出两刀，就已经被吕布抓住了手腕，轻轻一扭，穆成的钢刀落地，随后，被吕布单臂摔了出去。 穆成硕大的身躯被一直扔到了胡同口，连破碎的内脏都从嘴里吐了出来。 两名武士持刀护在萧娘娘的跟前，也被吕布这样恐怖的身手，惊得连嘴巴都张大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70章 耶律鹰贼心不死 “唐壮士之身手，我大辽无人可及。”一名武士把钢刀收起来，禁不住对着吕布翘起一根大拇指。 “多嘴！”萧娘娘的一张小脸却是十分冷峻。 武士对着吕布笑了一下，退到萧娘娘身后去了。 萧娘娘本想还要再抱怨吕布几句，可是，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多说无益，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吩咐两名武士将尸体收拾起来。 “寻一僻静所在将尸体掩埋，不可被他人看到，亦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娘娘放心。”两名武士答应着动手将尸体收起来。 萧娘娘则转身进屋。 吕布犹豫了一下，也跟进来。 “将军之手何其快也。”萧娘娘一走进屋子，就回头盯着吕布说道，“董淳乃是你大宋驸马，若是被人知道死在我大辽境内，他日遣使来追问，本宫又该如何作答？” “娘娘勿忧，如果有那一天，小人绝不会牵连娘娘千岁，甘愿自首。”吕布回答。 萧娘娘叹了口气。 “将军说得轻巧，我家陛下多病，本宫空有一身抱负难以施展。耶律鹰此番在你大宋境内胡闹，虽说与本宫有关，但也孰非本宫所愿。此时，只宜静守，以待时机，若有风吹草动，激怒了你家皇帝，恐我大志未酬，大辽却已不复存在。” 吕布没想到这位娇美如花的萧娘娘，心里竟然藏着这样的大智慧，颇有当年子牙之风，勾践之略。 虽然她念念不忘的是吞并大宋疆土，但是，对于吕布来说，只要不强迫自己加入南征的阵营，一切便都与自己无关。 “是小人鲁莽了，还请娘娘千岁责罚？”吕布低头说道。 萧娘娘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 “错以铸成，责罚将军又有何用？将军若真心悔过，就陪本宫将酒喝完，他日，践行对本宫的承诺。” 吕布大喜。 “这个自然。” 萧娘娘拉住吕布的手，回到了床上，却还不肯放开，软语道，“但愿董淳此行，不被大宋朝廷知道，将军亦不可对包大人和尊夫人透露半句。” 吕布连连点头。 再次端起酒杯，吕布的心情大好，看着萧娘娘被酒精浸润的绯红的脸颊，吕布一脚将桌子踹到了地上。 天要亮的时候，吕布偷偷回到了驿馆。 没多久，两名武士便赶来接包大人和吕布回皇宫。 萧娘娘这样做，除了那一份对吕布的依恋以外，还有就是尽量不再激怒耶律鹰，必定在皇宫里整日吵闹，对于整个大辽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正如萧娘娘所说，耶律贤决定今日送几个人离开。而且，为了表达对耶律鹰等人在大宋境内所作所为的歉意，还特意备上了一份厚礼，要一位叫做耶律棘图的官员随同包大人一同回去。 这样的结果对于包拯来说，已经是很令人满意的了。 众人的车队离开不久，皇宫里的耶律鹰便得到了消息。 “啪”的一声，耶律鹰摔碎了茶杯。 “唐吕布那厮杀害了我众多弟子，若非贫尼假死骗过他和慈惠老尼，又岂能回到我大辽，绝不可就这样放他一行人归去。” 负责照顾她的小宫女听到声音跑进来。 “公主殿下无需动怒，想那包黑头等人此去不远，公主可使人从后面追赶，届时，便可说是被强盗所杀，即便日后被娘娘千岁和陛下知道，也已经无济于事。”小宫女提议道。 耶律鹰的眼珠转动着。 “好，速叫燕寿和善威将军来见我。” “是。”小宫女跑了出去。 一条黑影从宫门前一闪而过。 她是晨儿。 晨儿在这几日与貂蝉和陈玉娘朝夕相处的时间里，突然间觉得大宋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乡，虽然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契丹人的生活，但是，每每想起来，心里难免还是会空落落的。 貂蝉和陈玉娘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人，晨儿决定冒险去送信。 此时，包大人等人的车子正行进在草原上。 这位叫做耶律棘图的官员在大辽国的官职不算很高，但是，由于其乃是耶律贤的本家，算得上是皇亲国戚，所以，由他回访，也是萧娘娘和耶律贤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五百名契丹武士负责护送众人到边境。 耶律棘图还随身带着十几名贴身护卫，另有十几名随行的大小官员。 这样一支出访队伍，和当初包大人等人来时相比，已经算是足够庞大。 耶律棘图大概很少出门，和契丹人的强壮相比，他显得身体很弱，这一点倒是和耶律贤很相似。 为了照顾他，包拯不得不要车队缓慢行走，而且，每天早早便会安歇。 由于草原广大，而契丹人的帐篷并不多，所以，每天他们不得不在路上自行搭建帐篷，好在这些武士都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人，长途跋涉对于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草原上每到夜晚会温度骤降，而且多蚊虫，这对于像貂蝉和陈玉娘这样皮肤细嫩的女子来说，实在是一种无法避免的痛苦折磨。 半个月的痛苦煎熬终于过去，众人已经接近了大宋的疆界。 “耶律大人，我等今日夜晚便可到达前面的小镇。”包大人坐在车上，对神色痛苦的耶律棘图说道，“可否请示大人，我等加紧赶路，争取在夜晚来临之前，离开这草原？” 耶律棘图探头向外面看了一眼。 “小镇人员密集，我等众人皆是契丹国人，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入贵国宝地，恐引来镇中居民恐慌，依我之意，我等今日还是宿营于镇外为好，不知包大人以为如何？” 包拯皱了皱眉头。 “也好，既然耶律大人不想打扰我边境居民，那么，本官就依大人之意。” 耶律棘图这一路上都很少说话，似乎整天都在沉睡，听完包大人的话之后，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包大人无奈，只得要跟在身边的吕布将耶律棘图的意思告知那武士统领。 行进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刚刚过了边境线，那五百契丹武士的头领便过来向包大人和耶律棘图辞行。 包大人走下车子。 “一路上有劳众位将军护送，还请回去后回复你家陛下，转达包某人的谢意。” “小人知道。”武士头领答道，带着人离开。 车子距离小镇还有大概不足五公里的时候，耶律棘图忽然要车子停了下来。 “包大人，下官实在是劳累得很，可否在此暂且休息一晚，既然已经到了大宋疆土，想必已经不会再有盗匪，待明日登上大路，我等再加速行进如何？” 包拯举目向前面看了一眼。 这里距离草原的边缘已经很近，耶律棘图这样做，到底是有何用意？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71章 晨儿冒死送信 包大人心中虽有猜忌，但是，却并没有显露出来。 “耶律大人来到这里，便已经是我大宋的客人，包某人绝不会有任何失礼之处。就请众人在此安歇一晚，本官正好也要差人去附近的驻军处调来一些人马，以便沿途护送各位大人。”包拯说道。 耶律棘图大概没想到这里也会有驻军，向四周巡视了一番。 “不瞒耶律大人，以前这里确曾没有我大宋驻军。”见耶律棘图有些疑惑，包大人解释道，“只是后来因为你们的燕寿将军经常会带人来这里骚扰我百姓，朝廷无奈，才会在这里进驻了一些军队。当然，也有平定本地匪患之意。” 耶律棘图点了点头。 “素闻大宋内地治安很好，而且人口众多，想必我们一行人不会惹起别人的注意，包大人又何必要调动军队？” “耶律大人所言极是。”包拯盯着耶律棘图的脸，“既然这样，包某人也就不再生事，想耶律大人的十几名护卫也可确保我等平安。” 由于尚未走出草原，众人便只好按照以往的样子，在此搭建了几座临时的帐篷。 貂蝉和陈玉娘的帐篷被围在中间。 依次是包拯和耶律棘图，然后是吕布和那个小乞丐，随后是五十名契丹官员，最外面是耶律棘图所带来的护卫。 太阳还没有下山，吕布安顿好了一切之后，从帐篷里走出来。 小乞丐跟在吕布的身后。 “唐大哥，明天就可以到达我的家了，可否要两位姐姐随我去住上几天？”小乞丐这段时间和吕布相处得很好，对陈玉娘和貂蝉更是感激得不得了。 吕布回头。 小乞丐已经没有了亲人，按照陈玉娘的意思要将他带回京城，然后找那登高楼的闻掌柜，要他帮忙给找一处学徒之类的地方，也好要他以后可以活下去。 不过，吕布等人并未告诉他。 “随我来。”吕布说道。 “去那儿？”小乞丐问道。 吕布不说话，来到一辆马车的跟前，从车子里拿出一张硬弓和几枚羽箭，随后又解下了一匹战马。 小乞丐明白了吕布的用意。 飞马在草原上驰骋了很久，吕布连一只野兔也没有遇到。 这里是大宋的国土，看起来人烟稠密是导致没有猎物的主要原因。 站在一处高坡上，吕布向四周巡视着。 忽然，由远及近跑来了一匹战马。 马上的人穿着普通契丹国女子的衣服。 “唐壮士。”吕布没有看清来人，那女子却早早就已经认出了吕布，一边纵马疾驰，一边叫道。 来人是晨儿。 由于草原上几乎没有路，她这些天一直在循着马车的印记追赶，好几次都走错了方向，所以直到今天，才勉强赶上来。 吕布跳下马背。 “晨儿姑娘何来？” 晨儿虽然在契丹国很久了，对于骑马也并不陌生，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天的长途跋涉，还是累得腰酸背痛，从马上跳下来的时候，险些摔倒。 好半天，晨儿才断断续续地把耶律鹰派燕寿和善威等人截杀吕布等人的事情说清楚。33 吕布大惊。 “多谢晨儿姑娘，待我立刻去禀报包大人。”吕布说着就要离开。 “唐壮士且慢。”晨儿却叫住了他，不停抹着脸上汗水，“小女子原本已经打算此生就在大辽国度过了，只是这一路走来，小女子忽然想明白了，还是回到我大宋去。只是不知道唐壮士和两位姐姐是否愿意带上小妹一同走？” “晨儿姑娘愿意回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现在便可以随我去见过包大人。”吕布说道。 晨儿也很高兴。 三个人向回走出不远，迎面刚好碰到一名耶律棘图的护卫骑马离开。 见到吕布等人，此人的神情略显慌乱，故意拨转马头，做出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晨儿盯着这个人的背影努力思索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由于貂蝉和陈玉娘的帐篷里临时增加了一个晨儿，致使两个人又忙碌了很久，才得以安歇。 吕布的帐篷里一直亮着灯，隐约可见他坐在里面的身影。 包大人和耶律棘图的帐篷里，却早早就已经没有了动静。 这里的草原听不到各种野兽的嗥叫，马匹咀嚼杂草的声音加上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嘶鸣，便已经是这里最喧闹的所在。 今夜，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假寐。 远处，有杂草被夜风刮动的声音传来，随后，声音越来越清晰，在一些裸露着土地的地方，隐约有黑影在贴近地面移动。 黑影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惊动了几匹安静吃草的战马。 于是，几匹马开始不停地用前蹄刨着地面，似乎在提醒主人们有危险来临。 所有的帐篷都没有一点动静。 忽然，一条黑影当先跳了起来，手里的钢刀闪烁起冰冷的寒光，径直扑向了包大人和耶律棘图所在的帐篷。 随着这个人的跳起，草丛里接二连三地跳起了数十条黑影。 这些人显然在行动之前已经做好了明确的分工，一经跳起，便各自扑向自己的目标。 当先的那条黑影来到了包大人所在的帐篷前面，用刀挑开了帘子，隐约间看到漆黑的帐篷里并排躺着的两个人，不由分说，手里的钢刀抡起，就对着“二人”砍了下去。 钢刀落在“人体”上，发出“嚓”的一声闷响。 他敏感到了那人体有些怪异。 “上当了。”随着头脑中有一道电光闪过，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黑影回头，只见偷袭吕布帐篷的那几个人正被一条更加高大的黑影袭击，几乎是转眼间，已经有三四个人倒地。 吕布就像是黑夜中的一头猛虎，手里的短戟闪起万点寒星，顷刻间已经将靠近帐篷的几个人打倒。 “嗖”的一声，一枚羽箭穿透浓重的黑夜，向吕布的额头射来。 吕布大怒，单臂一抬，将羽箭抓在了手里，循着声音发起的地方掷了过去。 羽箭虽轻，但是，被吕布这样一掷，顷刻间灌注了巨大的力量，白色的箭羽划破黑暗，不偏不倚地刺入了手持弓箭人的咽喉。 吕布不敢耽搁，一个箭步跳到了貂蝉和陈玉娘所在的帐篷前面。 短戟挥起，风声呼啸，又有几个人的头骨被击碎。 这时候，那些人才意识到这里的所有帐篷都是空的。 “速退。”一个声音响起来。 “贼子休走。”吕布大吼一声，循着那个人的声音掷出短戟。 一声清脆的爆响，短戟被铜锤打落，虽然没有伤到燕寿，但是，巨大了的冲击力还是将他击得倒退了好几步，险些坐到地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72章 小乞丐魂归故里 吕布的身影几乎和短戟同时到达，短戟尚未贴近地面，已经被吕布抓在了手里。 燕寿大惊，挥锤猛砸。 吕布侧身闪过，一只手探出，撕掉了燕寿脸上的青纱。 “果然是你这匹夫。”吕布喝道，“上次本侯留你性命，不想你却又来这里兴风作浪，今日需饶你不得。” 众贼眼见燕寿不敌吕布，从四面围拢过来。 此时，躲在一辆马车下面的包拯，正一只手按在耶律棘图的后背上，努力睁大一双黑眼向这边看着。 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情和耶律棘图也脱不了关系，但是，包拯还要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耶律大人不可出声，若被贼人发现，你我恐都会死在这荒无人烟之地了。” 耶律棘图眼看着众人合力也无法战胜吕布，一颗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吕布杀得兴起。33 围拢过来的人纷纷开始后退。 原本赶过来打算相助燕寿等人的那些耶律棘图的护卫们，看到大势已去，开始选择躲避，努力掩盖起自己等人的真正意图。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有人点燃了一顶帐篷，火光瞬间把整个“战场”照亮。 这使得趴在车子下面的包拯看清了燕寿的脸。 恰在此时，吕布打散了其他人，正在向已经失去战力的燕寿逼近。 “唐壮士不可伤了此人。”包拯叫道。 包拯的想法和吕布不同。 耶律棘图是契丹国出使大宋的使者，在大宋的土地上遭遇到凶险，若是日后和契丹国交涉起来，难免被动，而一旦生擒了匪首，证明这些人乃是契丹国武士，交涉的筹码则会立刻倾向于大宋一方。 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贤臣，包拯那缜密的思维和机智度自然要胜过吕布数倍。 此时，吕布的短戟已经距离燕寿的头颅不足半尺，听到声音，吕布略惊，奋力将手腕一翻，硬生生收住攻势，迫使短戟从燕寿的身侧滑过。 燕寿睁开眼睛，扭头欲逃。 吕布劈手揪住了他腰间的丝绦，将他拉回到自己的身侧。 “尔等屡次欺辱我边民，若非大人出言，今日本侯定不轻饶。” 燕寿虽然勇猛，但是，在吕布跟前，却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去。 吕布拖着他打算去见包大人。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声惊叫，叫吕布停住了脚步。 回头，吕布的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 原来，是一名契丹武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将陈玉娘和貂蝉找了出来，正用钢刀压在二人的脖子上。 而在距离二人不远的地方，那个小乞丐也被另一名武士抓在手里，正对着吕布狞笑。 “将军救我姐妹！” “唐大哥救我！” 三个人几乎同时叫道。 “休伤了她们。”吕布大叫道。 两名武士不说话，却把手里的钢刀在三个人的眼前晃动着。 “唐壮士之勇武小人佩服，只是今日之事，恐怕已经由不得壮士了。”燕寿看到了希望，立刻嘿嘿冷笑起来。 吕布跨前几步，用短戟指着威胁陈玉娘和貂蝉的武士。 “速速放人，否则本侯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武士退后几步，依旧用钢刀压在二人的脖子上。 “唐壮士需先放了我家燕寿将军。” 燕寿得意地对着那个人竖起拇指。 吕布大怒，“呼”的一声将燕寿举了起来。 那武士却也毫不示弱，将钢刀调转，用厚厚的刀背在貂蝉的后背上用力一敲。 貂蝉哪里能够经受这样猛烈的打击，一个踉跄，嘴角立刻有鲜血流出来。 吕布的身躯一晃，心痛得差点连一颗心都吐出来。 “不得伤了我家娘子！”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小乞丐忽然传来一声大叫，挣脱了那武士的控制，向吕布奔来，却被武士从后面赶上来，一脚踢在了后心处。 小乞丐的身体被踢得飞了起来，径直落在了吕布的脚前，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挣扎了几下之后便不动了。 “恶徒找死！”吕布怒吼一声，手中短戟掷出。 那武士眼见短戟飞来，试图用钢刀遮挡，却被短戟的力量将钢刀打断，短戟透胸而过。 突然的变故叫所有人都是一惊。 吕布却没有乱，在掷出短戟的同时，单臂用力，将燕寿的身体对准那控制着陈玉娘和貂蝉的武士扔去。 武士大惊，慌忙一把推开陈玉娘和貂蝉，张开双臂打算将燕寿接住。 吕布的力量实在太大，武士收手不及，被砸得倒在地上，钢刀刺穿了燕寿的身体，而刀柄也撞断了他自己的两根肋骨。 吕布飞身而来，一脚将武士踢飞。 剩余的十几名武士见事不好，立刻四散开去，很快就淹没在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吕布奔向了貂蝉。 包拯奔向了燕寿。 貂蝉的后背上留下了一条青紫色的血痕，所幸的是并不是十分严重，只是在慌乱的时候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尽管如此，吕布还是心痛地将她抱在怀里，浑身都在发抖。 貂蝉更是在被吕布抱住的瞬间，昏死了过去。 可怜的是那个小乞丐，早已经没有了生命的体征。 “快，速速查看是否还有活着的人。”包拯担心会被耶律棘图等人反咬一口，急忙吩咐两名跟随而来的宫女和太监道。 众人检查了很久，却吃惊的发现这些受伤的人居然没有一个还活着，很明显，其中几个人是在逃跑无果的情况下而选择自杀。 好在燕寿虽死，但是，脸部并没有遭到破坏，而那个叫善威的人也还保留着完整的身体。 “耶律大人，此事将作何解释？”包拯先声夺人，逼问道。 耶律棘图的脸色惨白。 “本官与包大人同行，方才也险些遭到毒手，又怎知这其中缘故？”耶律棘图狡辩道，忽然眼珠一转，“包大人，燕寿和善威皆是我大辽勇士，恐是我家陛下派来沿途护送本官的，却在你大宋境内遭遇毒手，本官倒想听到包大人对此事的解释。” 听到这耶律棘图果然反噬过来，包大人的黑脸一沉。 “耶律大人这般巧言狡辩，难道是欺我大宋无人吗？” “不敢。”耶律棘图镇定下来，“大宋有如包大人这样的贤臣，又有唐壮士这样的勇将，下官岂敢胡言。只是今日之事，待下官回去后还要向陛下和萧娘娘交代，不知该如何对答而已。” 此时，貂蝉已经清醒。 吕布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耶律棘图的衣领。 “贼子逞狂，本侯就索性连你也一并杀了，倒要看看那耶律鹰还有何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73章 吕布被迫返契丹 耶律棘图被吕布拎了起来，看样子就要像扔燕寿一样的扔出去，耶律棘图的脸被吓成了猪肝色。 “唐壮士不可。”包拯慌忙抓住了吕布的手。 吕布自然不会把耶律棘图杀死，这样做也只是吓一下他。 尽管这样，这耶律棘图还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索性耍起了诬赖。 跟随他而来的十几名大小官员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在一边煽风点火，大有包大人不给个说法，就不肯再前行一步的架势。 包大人苦笑。 “没想到你这堂堂的大辽国使者，却是这等小儿脾气，公然在本官面前撒起泼来了？想必是你家陛下和你等一样，也和萧娘娘学得一身好本事，专好女子习性。” 吕布等人大笑。 就连一边的晨儿也捂着小嘴，觉得这些官员实在是给大辽国丢尽了脸。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耶律棘图不肯起身，包拯和吕布束手无策。 晨儿来到了吕布的跟前。 “小妹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唐壮士是否愿意？” 吕布心急如焚，急忙看着她的脸，说道，“姑娘只管讲来，只要不是辱我朝廷，本侯定会照办。” 晨儿点了点头。 “我观我家萧娘娘对唐壮士颇有好感，若是唐壮士复回大辽，在萧娘娘面前将此事说清，萧娘娘定会在陛下和鹰公主的跟前替你做主，下旨要耶律大人不必再追究此事，岂非两全其美之策？” 吕布略惊，莫非这晨儿已经知道了自己与萧娘娘的关系？ “晨儿姑娘此计妙极。”耶律棘图忽然说道，“只要唐壮士能够讨得我家娘娘一纸手书，下官便再无忧矣。” “这等大事，还需大人做主？”吕布看向了包大人。 包大人的一双眼睛在耶律棘图和晨儿的脸上分别凝视了片刻。 “此事倒也不难，只是那唐夫人刚刚受伤，还需照料。要唐壮士就此离去，岂不是太不近人情？” 听到吕布还要折返回去，貂蝉自然是舍不得，未待说话，泪已经流了下来。 陈玉娘不知道包大人这样的说辞到底是真是假，一时间不好插嘴，只是静静地看着。 “唐夫人的事情交给奴婢，大人和唐壮士尽管放心。”晨儿说道。 包拯硕大的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哼声。 “此计乃是晨儿姑娘所想，而且你在大辽多年，对此地风俗十分了解，回去的路亦在掌握之中，若唐壮士肯回去，还要麻烦晨儿姑娘相随。若日后真心想要回到大宋，可再随唐壮士一同归来。” 晨儿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只是再没有说什么。 “此事就这样决定了。”耶律棘图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嘴里说道，“并非下官胡搅蛮缠，实在是此事重大，下官日后不敢面对我家娘娘和陛下。” 包拯此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觉得这晨儿的到来，也是有目的的，搞不好便是萧娘娘的安排。 虽然已经猜到吕布和这位萧娘娘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包拯并不担心吕布会一去不归，必定他真正的所爱——貂蝉在自己这里。 几次的经验告诉包拯，貂蝉在哪里，吕布最终就会回到哪里。 吕布来到了貂蝉和陈玉娘的跟前。 “小人去后，还要拜托玉娘姑娘继续照顾我家娘子。” 陈玉娘低着头，满腹的话却不能当着貂蝉的面说出来，想了想，摇了摇头，勉强笑道，“兄长只管放心离去，待到前面的小镇，玉娘立刻带嫂夫人去看郎中。只要兄长安好，我与嫂夫人便可放心。” 吕布拱了拱手，没再说什么。 “唐壮士和晨儿姑娘可先行上路。”包拯催促道。 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包拯便不再迟疑。 吕布飞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抹着眼泪的貂蝉，心里也是诸多不舍。 目送二人离开，包拯等人这才收拾起应用之物，起程。 接近汴京的时候，包拯派出一名太监先行去给皇帝送信。 两天后，皇帝派来的队伍，便已经提前在距离汴京十里的地方，设下临时驿站，以迎接大辽来使。 为首的官员便是沈普的岳父——观文殿学士季天左。 和契丹国的冷遇相比，大宋对待来使的礼遇可谓是风光了许多。 季天左虽有些老迈，但是其官威还在，对待耶律棘图等人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颇有点包拯的意味。 当晚，众人便在这临时驿站休息。 包大人和季天左同处一室。 “季大人的千金成婚之时，下官还在滁州，未能登门祝贺，在此特向季大人请罪。”包拯说道。 季天左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没有丝毫喜色。 “包大人这样言语，敢是专为了嘲笑老夫的？” “岂敢，沈大人年轻有为，下官正要祝贺季大人觅得佳婿。” 季天左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怎么，莫非令爱与沈大人之间有何不睦？”包拯问道。 季天左把茶杯用力在桌子上一礅。 “家门不幸，恐那沈普此番难逃一劫。” 包拯大惊。 “季大人此话怎讲？” 季天左似有难言之隐，好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那御妃娘娘离开京城不久，常宁公主便暗中派人查访，得到的消息是，御妃娘娘居然和沈普同在滁州，傲然似一对小夫妻。此事闹到了太妃娘娘和万岁那里，万岁本欲下旨捉拿二人回京，最后还是太妃娘娘在万岁跟前进言，携常宁公主同去滁州处理此事。包大人请想，这沈普如此大胆，又怎能逃过此劫？” 包拯站了起来，在屋子里不停地走着。 这样的事情早已经在包拯的预料之中，却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本以为有了季小姐的陪伴，沈普和费彩荷之间的关系会就此断绝。 “常宁公主对沈大人和御妃娘娘之间的事情这般用心，可是因为上次孔四被诛之事吗？”包拯问道。 季天左叹息。 “此事的由头说起来还是我那小女引起。” 包拯的黑脸变得极其难看。 要沈普和吕布等人暗中救出季小姐的主意是自己出的，谁又能想到这常宁公主为了一个家奴的死竟然会这般用心？ “常宁公主和太妃娘娘离开京城多久了？”包拯忽然问道。 “已经有两天时间。” 包拯跺了一下脚，不再说什么，而是迅速转身出去，吩咐人备车。 “速带本官回开封府，路上不得延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74章 常宁公主兴师问罪 由于包大人出访契丹，开封府的一些事已经移交给其他府衙，众差官们难得这般清净，也都很散漫，即使是白天，也极难见到几个人。 包拯回到府衙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大堂里只有一名差官倚在桌子旁边，翘着二郎腿在呼呼大睡。 桌子上，还凌乱地放着一些吃剩下的酒菜。 这大概是他们自从跟随包大人以来，最放松的几天。 包拯急匆匆地走进来，大怒，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就用力摔在地上。 声响惊醒了差官。 差官揉着眼睛站起来，待看清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一脸黑线的包拯的时候，差官的脸变得比包拯更黑。 “小人参见大人。” 包拯抬起手来就要打下去，可是，手臂又停在了半空，转而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现在可没有时间耽搁下去。 “速去请展护卫前来听令。” 差官不敢正视包大人的脸，答应着飞跑出去。 包拯也立刻提笔给沈普写信。 也难怪包拯这样焦急，刘太妃和常宁公主已经起程去滁州两天了，如果不抓紧时间倍道赶去，恐怕很难在二人之前赶到。 包拯的担心还是有些道理的。 刘太妃和常宁公主虽然在路上走得很慢，但是，两天的路程也足以叫一匹脚力雄健的战马望而生畏。 好在展昭知道一条僻静的近路。 尽管如此，展昭也只是比刘太妃等人提前了一天到达。 费彩荷因为担心被路上的行人认出，来的时候只是随身带着两名贴身的宫女，进入府衙的时候，也只是说是沈大人的一位远方亲眷。 尽管府衙的衙役们都心知肚明，但是，每个人都守口如瓶。 展昭来到府衙大门口的时候，雷豹正在门前和两个值班的衙役在低声说着什么。 展昭跳下马来。 “展、展护卫？”雷豹有些吃惊。 “速带我去见沈大人。”展昭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水，把马的撕缰随手一扔，对雷豹说道。 雷豹的脸上略显为难。 “沈大人正与客人在后堂谈话，这个时候恐怕不好打扰。” 雷豹所说的客人其实指的就是费彩荷。 为了不走漏消息，雷豹等人对费彩荷一直这样称呼。 展昭的眉头一皱。 “此事不可耽搁，雷班头可速去回禀，若是沈大人怪罪，展某替你承担。” 雷豹这才向府衙的后院走来。 府衙后面的凉亭里，两个宫女正坐在下面，悠闲地聊着天。 屋子里，沈普和费彩荷坐在一张桌子的同一侧，两双手还紧紧缠绕在一起。 “小兄自从来到此地，一直被公务缠身，今日难得清闲下来，方始与表妹共饮。”沈普一直盯着费彩荷的脸，好像一眨眼，费彩荷都会立刻飞走似的。 费彩荷精致的脸颊扭向了沈普。 “小妹上次与兄长家中与表兄盘桓数日，此番又与表兄相处多日，在宫中时候，也多有相聚，表兄怎还要这般目灼似贼？” 沈普忍不住便去费彩荷的脸上亲一口。 “自从成婚之后，已与表妹疏远很多，若非此次又来滁州，恐你我再无相聚之机，小兄又怎会不窃香如贼？” 费彩荷忍俊不禁，用一根手指在沈普的额头上一戳。 “亏得你还记得已经成婚，这般胡作非为，与那些市井泼皮何异？” 沈普抓住费彩荷的小手，抚摸良久。 “小妹今日起床总觉心惊肉跳，似有事情发生。”费彩荷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说道，“想来在此已经流连数日，只怕被他人得知。明日一早，小妹便要登程离去，只说是回乡探望兄长。” 沈普哪里肯依。 正在如胶似漆的时候，门外的宫女跑来。 听到是开封府的展昭求见，沈普和费彩荷同时意识到果然出事了。 好在包大人的这封信来得还算及时。 沈普没了主张。 费彩荷也是慌作一团。 可是，没多久，费彩荷就镇定了下来。 “表兄勿忧，可速派人去城门口巡查，假做不认得太妃娘娘和常宁公主，我料那常宁公主定会忍不住报出名姓，届时，要衙役带二人来府衙，小妹自有安排。” 沈普知道费彩荷颇有心机，自己这时候只要听从吩咐就是。 很快，沈普就安排了几名新来的衙役去城门口守候。 果然不出费彩荷所料，在第二天，刘太妃等人的车辆一经被衙役拦住，那常宁公主就立刻大怒，挥鞭打伤了衙役。 衙役按照沈普的安排，带着车辆来到了府衙门外。 沈普身披官服，带领几名衙役跪在院子里迎接刘太妃。 “下官沈普，刚刚得到太妃娘娘与公主殿下进城的消息，未及远迎，企望恕罪。” 常宁公主首先跳下车子，却只对着沈普看了一眼，一声未吭。 刘太妃也走了下来。 “哀家此番来得鲁莽，未及提前通知沈大人，此事也怪不得你。” “多谢太妃娘娘。”沈普低着头说道。 “母后，先随我进府，且看那御妃如何躲避。”常宁公主不理会沈普，小声对刘太妃说道。 她自认为二人来得突然，如果尽快去往后面，应该可以将费彩荷当场抓住。 刘太妃却瞪了她一眼。 “沈大人且请平身，安置我随行人员休息。” “下官遵旨。”沈普站起来。 刘太妃刚刚坐到大堂上，常宁公主就已经急不可耐，带领着两名化妆成家人模样的宫人急匆匆的向大堂的后院走。 “何人如此大胆，擅闯府衙腹地？”雷豹刚好从后面走出来，用手一指常宁公主喝道。 “大胆，此乃当今公主殿下，还不退下。”一名宫人说着，挥起手里的短鞭就打了下去。 雷豹明知是常宁公主，却做出不屑的表情，躲开短鞭，手按佩刀，喝道，“何来狂徒，竟敢冒充公主殿下，敢是欺我未曾见过公主不成？” 宫人见雷豹态度强硬，更怒，挥鞭就要再打，却被雷豹抓住了皮鞭，用力一扯，宫人向前倾斜着身子，无奈将皮鞭松开。 雷豹反手就要对着宫人打下去。 “雷班头且慢动手，待小妹看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随后，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从后面走了过去。 女孩子虽然年纪很小，但是，气场却很强大，雷豹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躲在了一边。 女孩子的目光和常宁公主的目光碰在一起。 “果然是公主殿下？”女孩子瞬间现出吃惊的表情，跪倒在了地上。 常宁公主盯着女孩子的脸，忽然一声大喝：“你可是彩荷宫中的人吗？” “奴婢正是。”女孩子老老实实回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75章 慈惠一语破玄机 常宁公主见女孩子承认自己是彩荷宫的人，大喜，一把抓住了她的领口。 “你家御妃娘娘可是一直都住在这里？” 女孩子神情紧张地连连摇头。 “回禀公主殿下，我家娘娘千岁尚未到来，只因为回乡看望国舅爷而晚了一步，国舅爷已经撒手人寰，娘娘千岁心中悲痛，要在滁州这里做短暂停留，特要奴婢先行告知沈大人。想必娘娘千岁明日方可到达。” 常宁公主脸色一变。 “如敢欺瞒本宫，当心割掉你的舌头。” “奴婢不敢。”女孩子吓得浑身发抖，“公主殿下若是不信，可命人去途中查看。” 常宁公主放开双手，却还有些不死心。 “搜。”她对几名宫人吩咐道。 宫人们扑向后院。 经过了大半天的折腾之后，一无所获的常宁公主这才失望地回到大堂。 “公主殿下来到府衙，未经下官和太妃娘娘允许，这般胡闹，敢是怀疑下官贪赃枉法，或与人有私？就请公主殿下取出圣旨，或要太妃娘娘给下官一个合理的说辞？”沈普抓住机会，颇有点质问的意味。 “本宫得到消息……” “常宁住口！”常宁公主话说一半，被刘太妃大声打断，喝道，“这般没有规矩，若是被你家皇兄得知，岂不是又要被责罚？” 常宁公主自知理亏，只好闭口。 刘太妃含笑看着沈普。 “还请沈大人勿要介意，满朝文武大臣皆知常宁刁蛮，加之近日驸马失踪，难免更加心焦。” “下官不敢。”沈普陪笑道。 “哀家来此原为去青莲庵进香，耽误不得，就请沈大人派几名得力官差护送我等前去如何？”刘太妃找到了借口，说道。 “下官遵旨，这便派人护送太妃娘娘起驾。”沈普也不挽留，答应道。 刘太妃轻轻吐出一口气，不再理会常宁公主，自顾走出府衙的大堂。 中午的时候，刘太妃和常宁公主等人已经在青莲庵安顿了下来。 等到刘太妃在佛前上完了香，回到慈惠师傅为其安排的禅房的时候，慈惠师傅已经等在这里。 “常宁公主用完了斋饭就带人出去了，美达小妹是否要派人催她回来？”屋子里没有外人，慈惠索性也便不再称呼刘太妃为千岁。 刘太妃则还保留着对慈惠的敬畏之情。 “无需管她，这丫头自小就野的惯了，连我和她皇兄的话也不肯听。这次来到滁州，在沈普那里撞了一鼻子灰，或许可以给她一点警戒。”刘太妃说道。 慈惠早就知道费彩荷一直住在府衙的事情，出去采购庵堂用品的小尼姑们也会时常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是她没有对刘太妃提起，只作不知。 “御妃娘娘既然是先帝遗妃，想来也曾经和美达小妹共侍先帝，即便是有些越轨之处，小妹只要不去声张，又何苦这般车马劳顿？”慈惠说道。 刘太妃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公主姐姐教训的是，小妹自知正人先正己的道理，若非是这常宁胡闹，小妹也不会来此。” 慈惠苦笑。 她当然知道刘太妃所说的“正己”是和吕布的关系。 “唐壮士现在何处，因何此番没有要他护你回来？” “公主姐姐尚且不知？”刘太妃反问道。 慈惠摇头。 “只因那耶律鹰的事情。”刘太妃说道。 刘太妃刚刚提到吕布跟随包大人前往契丹的事情，慈惠的脸色立刻变了。 “小妹可还记得你头顶金簪的秘密？” 刘太妃略有些吃惊。 “姐姐说的可是我赠送给唐夫人的那一枚金簪？” 慈惠点头。 “小妹当然记得，只是这与唐壮士去契丹有何关联？” 慈惠显得有些焦急，可她努力迫使自己平静。 “贫尼以前也曾有幸去过那契丹国的都城——临潢府，知道在那附近有一处叫做厄谷的地方。”慈惠说着，看着刘太妃的表情变化。 刘太妃似乎没有作出反应。 慈惠心里更急。 “美达，你可还记得先父曾经留下一张兽皮地形图的事？” “记得。”刘太妃回答，“只是那张图不是因为当初李宦将军试图抢回，被唐壮士毁掉了吗？” “此图虽毁，但那些符号尚在贫尼心中。”慈惠说道。 刘太妃忽然站起。 “姐姐可是说那图中的符号与小妹金簪中相同？” 慈惠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 “宋”和“吕”两个字已经叫刘太妃和慈惠二人一直纠结不下，现在，突然听到一个名字里带着“谷”字的地方，居然就在吕布所去之处，刘太妃的一张小嘴顷刻间张大。 思忖了一下，刘太妃跪在了慈惠的脚前。 “还请公主姐姐助我去契丹国寻回唐壮士，以免果然发生对我大宋不利之事。” 慈惠将刘太妃拉起来。 “美达小妹实在高估了姐姐的能力，若唐壮士不回，姐姐又岂能强人所难？此事，还需小妹尽快回京，若那包大人带唐壮士等人回来自然最好，若是其没有回来，还要小妹亲自出马，以情动之，方有希望。” 刘太妃咬紧嘴唇。 “只怕是唐壮士在契丹再遇佳人，小妹唯恐力有不及。” 慈惠笑了。 “我知唐壮士其人乃是重情之人，小妹以大宋太妃身份与他交好，唐壮士早已是感念有加，小妹只管放心便是。” 刘太妃还有些犹豫，可是想了想，也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于是站起来。 “既然如此，小妹这便告辞。” 慈惠拉住了她。 “小妹好歹也要住上一夜，明日派人去府衙与沈大人告知一声，以好解除误会。” “就依姐姐。”刘太妃虽然焦急，但是也只能如此。 府衙附近的一家酒肆里： 一身男子打扮的常宁公主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双眼紧盯着府衙的大门。 身后两名家人打扮的宫人，则一直看着她的脸色。 天要黑了，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一名宫人才急匆匆的跑回来。 “奴才奉命去路上打探，果然见到御妃娘娘的车子正在向这里赶，随行的人都头戴黑帽，大概是那国舅费庸确实已经死亡，御妃娘娘才赶回来。” “这么说，本宫确实冤枉了这沈普和御妃？”常宁公主只是不信。 “公主殿下也不必这般纠结，此番权做是随太妃娘娘前来进香了。”身后的一名宫人讨好似的说道。 常宁公主扭头，毫无预兆的抬起手来在那人的脸上猛抽了一个嘴巴。 “一派胡言，若无此事，本宫跑到这个偏远之处上的什么香，吃的哪门子斋饭？” 宫人被打得再也不敢吭声。 “走。”常宁公主自知没趣，站起来走了出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76章 赵常宁另有隐情 路上的人果然是费彩荷。 为了掩盖自己一直住在沈普这里的事实，费彩荷在刘太妃和常宁公主未进城之前，就已经带着一名宫女先行离开，暂时住在城外的一个小村里，只留下另一名宫女来迷惑二人。 等到得到刘太妃等人已经到达府衙的消息之后，费彩荷这才做出急匆匆往回赶的样子。 按照费彩荷的想法，她要赶在常宁公主未离开府衙之前到达，顺便还可以当着刘太妃的面，好好给这个既刁蛮、脑袋里又缺一根弦的公主殿下一次好脸色。 不过，车子尚未进城，费彩荷已经得到沈普派人送来的消息：刘太妃和常宁公主已经去青莲庵进香了。 费彩荷的脸上露出冷笑。 她叫来了那名贴身的宫女。 “要众人加快速度，今晚本宫要和表兄共进晚餐，明日一早便去那青莲庵拜见太妃娘娘。”费彩荷吩咐道。 “太妃娘娘等人此次前来，便是来抓你和表老爷的把柄的，您还要去面见二人？”宫女不解道。 宫女的长相很有点酷似当初的青莲，只是比青莲略小一些，聪明劲却似乎一点不输，这也是费彩荷很愿意将她带在身边的原因。 为此，费彩荷还重新给她取了名字，叫她青桃。 那个被常宁公主送给沈普的宫女小卓，在被费彩荷要到自己的宫中之后，复又被常宁公主带回了驸马府。 在和费彩荷的几次暗中较量中，常宁公主已经输得很惨。 只是常宁公主还没有意识到，依旧在暗中打着继续争斗的主意。 费彩荷拍了拍青桃的肩膀。 “就是因为如此，本宫才要去面见刘太妃，这要比躲着不见，更能证明我和你家表老爷的清白。” 青桃眨了眨眼睛。 “奴婢明白了，娘娘千岁果然高明。” 费彩荷的车子径直来到府衙的大门前。 沈普正一个人等在这里。 在费彩荷的车子顶上挂着一条白色的飘带，跟随的几个人也都头顶黑色的小帽，果然是一副奔丧的样子。 无需费彩荷吩咐，沈普已经在后面设下了酒宴。 “为了能够与表兄共处，小妹连兄长都咒了一番，日后，若是被万岁和太妃娘娘等人知道此事为虚，你我恐再无翻身之日。”费彩荷靠在沈普的胸口，颇有些委屈状。 沈普抓紧她的小手。 “表妹情意小兄永世不忘。” 费彩荷仰起小脸看着沈普。 “只是不忘还不行，还需助小妹平安度过此劫。” “表妹只管讲来，小兄一切照办便是。”沈普说道。 “还需表兄给皇帝上表请辞，要他速派其他官员来此，便说常宁公主来此撒野，表兄为洗脱嫌疑，决意回京。我料万岁必要找小妹和常宁公主询问此事，届时，小妹只要稍加润色，便可要皇帝出面，制止常宁公主的荒唐行为，你我才会得以彻底安全。”费彩荷说道。 “表妹心机，小兄此生恐怕也学不来万一。”沈普喜道。 “表兄此言可是嘲笑小妹么？” “小兄哪有。” 费彩荷浅笑不止。 沈普俯身便去她的脸上胡乱亲吻。 天刚亮不久，费彩荷的车子已经出了府衙，赶往青莲庵。 而几乎就在同时，刘太妃和常宁公主的车子也已经走出青莲庵，向京城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刘太妃一直低头不语。 直到中午时分，车子停在了一处平坦的大路中间。 常宁公主从车上跳下来，吩咐众人原地休息，并要人去不远处的镇子购置些吃食。 “常宁，不得在路上耽搁。”刘太妃忽然说道。 “来时，事情紧迫，母后却显得很清闲，全然不理会女儿的焦急心情，现在要回去京城了，想来也无大事，母后因何却又这般焦急起来？”常宁公主自然不理解，问道。 “都是你这丫头胡闹，害得哀家长途跋涉，若是日后御妃回到京城询问起来，你要哀家如何回答她？”刘太妃训斥道。 常宁公主颇有点不服气。 “母后不该这么急着回京，我们定是被那沈普和费彩荷给骗了。” “住口！”刘太妃怒道，“以后若是再敢在哀家面前提起此事，需防哀家不再认你这个女儿。” 常宁公主用力哼了一声。 “此事闹得满朝文武皆已经知晓，回去后，那季天左大人估计也要询问此事，还需你家皇兄从中周旋。你看看，你做的这等事，哪里还像一个出自我皇家的公主？”刘太妃继续说道。 常宁公主噘着嘴，脸上依旧一副很不屑的表情。 刘太妃缓和了一下。 “算了，此事不可再提。驸马已经失踪数日，你这个公主不急，哀家倒是替你急得不得了，你我速速回京，要人继续寻找，必要时，可要各地方官府协助寻找。” “呸！”常宁公主啐了一口，“这厮，整日在外面寻花问柳，要本宫看，还不如这样失踪的好。对于本宫来说，就是失去了一个吃屎的奴才而已。” 刘太妃轻轻叹了口气。 “董淳虽然不好，但是，必定是我大宋朝廷的驸马，若是就此一去不回，岂不是害苦了你？” “有他在才叫苦。”常宁公主下意识地说道，“早知他这般碍眼，当初，本宫就不该要皇兄和母后做主促成此事。” 刘太妃怔了怔。 常宁公主这一句“碍眼”的话，要她忽然感到心头一颤。 “常宁，此话何意？” 常宁公主自知失口，下意识地吐了一下舌头。 “没有他意，只是这厮实在叫人烦得很。” 刘太妃不再说话。 常宁公主这般疯野，对董淳的失踪又是如此开心，莫非……常宁公主和其他人不同，远不及宫廷里的女子们容貌俊美，可是，如果有人想要利用其身份作为攀龙附凤的资本，只要稍加用心，常宁公主便会跌入圈套。 这时候，有宫人走过来。 “请太妃娘娘下车用膳。” 刘太妃无奈，只好下车，这才发现在车子所停的位置五十米方圆，都已经被宫人们围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贵妇人，纷纷绕路过去，也有好事者远远地站在路上对着这里指指点点。 “常宁，接下来的路不可再这般张扬，尽量不要让他人知道我等身份，也免得惹出祸端。”刘太妃蹙眉说道。 “整个大宋江山都是我赵家的，谁敢找我等麻烦？早知母后这般胆小怕事，儿臣就不该带你来此走这一遭。”常宁公主说道。 刘太妃苦笑摇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77章 萧怡儿巧使小温侯 费彩荷等人来到青莲庵，听说刘太妃和常宁公主已经起程回京，费彩荷担心常宁公主恼羞成怒，在皇帝跟前恶人先告状，于是，也催促众人上路。 等到刘太妃等人和费彩荷等人的车辆先后进京之后，才听说包拯早已经回来。而吕布，却因为路遇劫匪的事情，而不得不又返回契丹。 刘太妃一颗头都要炸了。 看起来慈惠估计得没错，若是吕布真的留在契丹，自己这一番苦心设计，就要前功尽弃了。 虽然心里急得不行，刘太妃仍然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首先要皇帝来到宁安宫，对他讲述此番行程的经过，随后，又破例召见费彩荷，极尽安慰了很久。借口自己只是去青莲庵进香，而在府衙的事情，都是因为常宁公主不懂事等等。 随后没几天，皇帝便接到了沈普请辞的表章。 对此，皇帝也是憋了一肚子气，要常宁公主进宫，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 好在费彩荷及时出面，替常宁公主说了几句好话，这才给了皇帝和常宁公主一个很好的下台借口。 “朕知道爱妃心里之苦，都怪常宁不懂事，日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朕决不轻饶。”送走了常宁公主，皇帝拉着费彩荷的小手，说道。 “万岁知道臣妾心意就好，你兄妹不可因为臣妾的事情而闹出误会，必定这并非不是什么好事，流入坊间，不知道又要传成何等龌龊样子。”费彩荷说道。 “想来还是爱妃体贴朕宫。”皇帝说道。 “怎么，万岁刚刚册封的晋妃娘娘不体贴？”费彩荷故意反问道。 皇帝的脸色有些窘态。 “晋儿年纪尚小，很多事情自然没有爱妃想得周到。若爱妃并非先帝遗妃，朕又岂会不册封你为朝阳正宫？” “万岁只怕是口不对心吧？”费彩荷的笑也很勉强，“臣妾还以为万岁纳了新妃，至此不再惦记臣妾，臣妾便可以老老实实地做好你的姨娘了，死后还可以得到一个大大的封赏呢。” 皇帝把费彩荷抱在怀里。 “只因这一个姨娘的称谓，误了爱妃多少好事？” 听皇帝说得倒也真诚，费彩荷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前。 “对了，契丹国的使臣刚刚被朕打发走，母后便又要出宫去。”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费彩荷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问了一句：“母后怎又要出宫，莫非还要去那滁州府不成？” “朕已经下旨，安慰过沈普，要他不要和常宁计较。”皇帝回答，“母后这次出宫去，是想着去国宁寺清净几日，还特意要我等不得前去打扰。” 费彩荷想了想，点头。 “母后这段时间也是为了常宁公主的事情操心，驸马迟迟不曾露面，常宁公主又总是这般胡闹，母后又岂能静心？去寺院中清净几日也好。” 皇帝不再说话。 其实，皇帝的心里也在纠结这件事情。 刘太妃刚刚从青莲庵回来，就要立刻去国宁寺，难道这和尚和尼姑所信奉的并非是同一位佛祖不成？ 皇帝当然想不到，刘太妃此行的目的是因为吕布。 刘太妃也是迫于无奈，才会想到了这个要去国宁寺清净几天的借口。 就在刘太妃筹划着起程的时候，吕布早已经回到了大辽。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去皇宫，而是按照晨儿的要求，临时住进了一家很小的客店。 按照晨儿的话说，此事需先向萧娘娘禀报，然后再由萧娘娘向耶律贤讲述，这样可以做到不被耶律鹰得知，免去许多麻烦。 吕布猜不透晨儿的心思，于是便答应下来。 傍晚的时候，装扮成普通契丹女子的萧娘娘在晨儿的带领下来到了小店。 “唐壮士去而复返，实出小女子意料之外，此事都怪那鹰公主，要唐壮士再次辛苦奔波。”一见面，萧娘娘就说道，“只是这样也好，可以要小女子与将军多盘桓几日。” 吕布苦笑。 “耶律鹰如此恶毒，此贼不除，恐日后本侯还要被她所害。” “唐壮士言重了。”萧娘娘笑道，“此事待我明日向陛下讲起，一定会给唐壮士一个很好的说法。” “多谢娘娘千岁，待明日之后，小人还要立刻赶回去。”吕布说道，“时间久了，恐我家娘子和包大人惦念。” 萧娘娘看着吕布。 “难道在将军心里只有尊夫人一人？” 吕布的脸色有些变化。 “娘娘千岁的好意小人尽知，只是担心娘子记挂，不好久留。” 萧娘娘偎过身来，几乎把小嘴贴在了吕布的耳朵上，轻声道，“小女子不想为难将军，只是日前将军所留发髻还在，而且对小女子所言的话，不知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吕布回答，“只要不是对我大宋不利，小人任凭娘娘千岁驱使。” 萧娘娘笑靥如花。 “小女子要的就是将军这样的话。” 吕布不知道这位聪明伶俐，又颇有点粗野的萧娘娘在和自己耍的什么心思。 萧娘娘忽然正色道，“唐将军，你此番回来的正好，我家陛下昨日得到消息，镇守须龙镇的荀化图将军意图谋反，陛下本想派遣燕寿将军前去镇压，却不想他已经死在唐壮士之手。经本宫推荐，陛下恩准，特请唐壮士助我大辽剿灭叛军。待凯旋之日，定会立刻放将军回归大宋。” 吕布吃了一惊。 “娘娘千岁要小人带兵去征伐叛军？” “唐壮士乃是世间罕见的大英雄，料想此番前往，定会马到成功。”萧娘娘没有直接回答吕布的问话，而是说道。 吕布犹豫了。 “小人乃是南人，若统帅三军，恐你这大辽士卒心有不服，若是误了大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萧娘娘再次凑近吕布。 “小女子不要听你这等借口，只说是去还是不去？” 吕布皱眉。 萧娘娘忽然笑着在吕布的手背上轻轻一拍。 “将军无需顾虑，届时本宫随你一同前往。” “娘娘千岁的勇武小人自然知道，只是这战场上皆是男子，娘娘千岁若往，恐多有不便。”吕布说道。 “唐壮士这般顾虑重重，岂是大丈夫所为？”萧娘娘细细的眉毛挑了起来，“莫非将军当初所言皆是蒙骗本宫，那一缕头发亦只是为了安慰本宫所割？” 吕布被萧娘娘说得面现窘色。 “小人绝不会在娘娘跟前自食其言，既然承蒙陛下和娘娘千岁信任，小人就权且领命，只是待剿灭叛军之后，即刻要小人回去。” “将军果然威武，本宫答应便是。”萧娘娘大喜，忽然伸过头来，在吕布的脸上猛亲一口。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78章 怒惩耶律鹰 吕布早已经对萧娘娘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方式搞乱了方寸，不知道如何应对，或者干脆说也从没想过如何应对。 其实，和吕布、晨儿一同回到临潢府的，还有另外一批人——那些燕寿和善威的帮凶。 此时，其中一人就在耶律鹰的宫里。 “小人们奉命一直跟在包黑头等人的后面，直到过了咱大辽边土才动手，可是没想到，却被那个叫晨儿的宫女抢在了前面去报了信，导致的我等伤亡惨重，就连燕寿将军和善威将军也皆尽殒命。都是小人等办事不力，还请公主殿下责罚。” “啪”的一声。 没等这家伙把话说完，耶律鹰手里的短鞭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 “无用的东西，这许多人居然也斗不过一个小小的南蛮？” 那个人捂着脸。 “公主殿下不知，那姓唐的南人实在是厉害得紧，恐怕我整个大辽，也找不出与之匹敌者。” 耶律鹰领教过吕布的神勇，知道这件事也不能过于责怪这些人，否则一旦逼急了，自己在大辽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帮手。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不过，要派人在宫门外巡视，见到那个晨儿丫头回来，立刻来报我。” “是。”那人慌忙跑出去。 这些人的嗅觉还真是灵敏得很，居然被他们探听到了晨儿正躲在一家小店里。 当然，他们可不知道和晨儿在一起的，还有吕布和萧娘娘。 耶律鹰很快得到消息。 “这小丫头一定是受了萧怡儿的指使才会去报信，打她也就是打了萧怡儿。”耶律鹰恨恨地说道，“随我一同前去。” 几名打手紧随在耶律鹰的身后。 晨儿就住在吕布和萧娘娘的隔壁。 契丹人的居住条件远没有大宋人的好，这小店原本就很小，居住的房屋显得更加局促而拥挤，不过，作为女奴，晨儿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不会去理会隔壁房间里的任何声音，只道是自己在临庆宫接待了两个尊贵的客人夫妻。 一直到耶律鹰带人闯进屋子，晨儿才在睡梦中惊醒。 揉着一双朦胧的睡眼，晨儿坐起来。 “鹰公主？”晨儿惊道。 “小贱人睡得这般安稳，还真是出乎本公主的意料之外。”耶律鹰冷笑。 晨儿只穿着贴身的睡衣，看到耶律鹰身后还跟着眼露凶光的打手，吓得缩在被子里，不敢动。 “公、公主千岁找奴婢何事？” “小贱人，明知故问。”耶律鹰可不管晨儿穿着什么，一把揪住了被角，用力掀开，然后，揪住她披在肩上的头发，将她拖到了地上。 “公主千岁饶命，奴婢知错。”晨儿再也不敢继续装出无辜的样子，跪在地上。 耶律鹰哪里肯听，挥起鞭子就对着晨儿抽打起来。 后背上的衣服顷刻间被打裂。 晨儿痛得连声求饶，一边拼命护着自己的前胸。 隔壁： 吕布和萧娘娘还没有睡。 晨儿的叫声叫吕布从床上跃起。 “晨儿姑娘乃是为了保护小人一行人才会前去报信，小人不可坐视不理。”吕布随手抓起床边的衣服，胡乱地穿好。 “将军不可。”萧娘娘却一把拉住了吕布的双手，“耶律鹰其意并不在晨儿，而在于你我。将军贸然出去，岂不正中耶律鹰的奸计？” 吕布略一思索。 “娘娘千岁所言有理，可是，小人却不能坐视晨儿姑娘这般受苦。”吕布说道。 萧娘娘眼见阻挡不住，便也迅速穿起衣服。 “将军出手要有分寸，一旦殴伤人命，本宫也无法保证将军安全。” “小人知道。”吕布说着，一脚踹开了房门。 萧娘娘则迅速从后窗口跳了出去。 耶律鹰的鞭子依旧在晨儿已经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抽打，忽然，身后的打手们发出一阵惊叫，随后，这些人就像是一条条没有生命的袋子，被人从门口悉数扔到了院子里。 耶律鹰大惊。 “匹夫，欺人太甚。”吕布大喝一声。 耶律鹰还没等看清楚来人，已经被吕布揪住了后领，用力向墙壁上撞去。 因为有萧娘娘的话在先，所以吕布并未用尽全力，虽是如此，耶律鹰也已经一口鲜血喷出。 “唐……”耶律鹰被吕布拎起在空中，用手指着吕布的鼻子，却说不出话来。 吕布回头看到了趴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晨儿。 “恶尼，罪该万死！” 暴怒之下，吕布单臂一甩，将耶律鹰也扔到了院子里。 一个刚刚爬起来的打手被耶律鹰的身体砸到，惨叫一声再次摔倒。 吕布顾不得再去理会耶律鹰，从床上扯下被子，把晨儿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随手抓起她扔在床边的衣服，大步走出去。 耶律鹰被吕布这样一撞、一摔，早已经不省人事。 几个没有受伤的打手七手八脚地把她抬起来，也跑出了小店的院子。 吕布还不知道这里哪里有郎中，只是乘着夜色快步走着。 大概走出四五百米远，身后早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却听到了来自道路一侧的萧娘娘的声音。 吕布停住。 萧娘娘从黑暗中闪身出来。 “将军莫急，晨儿只是外伤，料也不妨事。”萧娘娘安慰道，然后，用手向前一指，“将军且随我来。” 萧娘娘带着吕布绕过一条街道，然后站在了一家相对比较宽阔的院子前面。 “此处住着的，便是当初的一位随军郎中，此番将军若能与本宫去征讨叛军，本宫正要请此人再次随军出征。”萧娘娘说道。 吕布点头，连这郎中的姓名也顾不得询问，便去敲响了院门。 萧娘娘怕引起郎中的怀疑，没有跟随吕布进去。 郎中名叫哈勒文健，和吕布的年纪差不多，医术虽然不高，但是，对医治外伤却是很有经验。 这并不奇怪，自古好的医生都在中土，而如契丹这样偏安一隅的小国来说，又以外伤居多，何况这位哈勒郎中又曾经做过随军医生。 虽然晨儿的伤势很严重，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骨头，但是，还是很快就止住了流血，没多久，便已经用纱布将伤口包好。 帮助晨儿穿好了衣服，哈勒文健这才走出来见过等在外面的吕布。 “将军送来得及时，且这位姑娘只是骨外伤，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数日，百日内不可随意走动。” 吕布伸手便要去摸索银子，却不想被哈勒文健拦住了。 “我见将军与这位姑娘都是南人，何况只是举手之劳，不劳将军酬谢。” 吕布有些吃惊，不知道这是契丹人的风俗，还是这位郎中另有打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79章 临危受命剿叛匪 “将军勿疑，小人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见吕布一脸狐疑，哈勒文健解释道。 “愿闻其详。”吕布说道。 作为随军郎中，按理，这哈勒文健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任何风险的。可是，事情总有出乎意料的一面。 几年前，他随同燕寿出征。 说出征并不确切，只是燕寿带着一些人去大宋的边境小镇骚扰。 大宋边境的驻军和小镇里的百姓们奋力反抗。 双方激战了整整两个多时辰之后，燕寿带着一些伤兵和一些抢夺而来的东西开始向回撤退。 大宋的驻军由于伤亡惨重，加上没有得到追击的命令，所以并未追赶。 燕寿等人可谓是收获颇丰。 谁知，在进入草原深处后不久的一个深夜，伤兵们身上的鲜血的味道居然引来了大批的野狼。 这些面对大宋官兵毫无惧色的契丹武士，面对成群结队的野狼却显然缺少应对措施，经过大半夜的激战，大部分人被活活咬死，只有燕寿带着一些士卒侥幸逃出。 哈勒文健也被野狼咬伤，倒在血泊里。 幸存下来的野狼开始疯狂地猎杀自己的猎物。 看着身边同伴的尸体被撕扯，哈勒文健想到了自杀。 这时候，一个受伤的、被从大宋抢来的女孩子清醒过来。 她爬到哈勒文健的身后瑟瑟发抖。 或许是女孩子的恐惧激起了哈勒文健的保护欲，又或许是他身体里契丹族的野性被激活，他居然跳了起来，带着女孩子从狼群中逃了出来，并在被追赶的路上遇到了一匹挣脱了撕缰的战马。 逃回临潢府之后，哈勒文健再也没有回到燕寿身边去，而是选择在这里定居下来。 那女孩子比哈勒文健小十几岁，在他的软磨硬泡、软硬兼施之下，女孩子最后终于答应，并很快成为了他的妻子。 由于哈勒文健开设了这家小药铺，如今，二人的生活算得上是比较安稳的。 “由于小人妻子之故，加上小人觉得跟随燕寿将军那次出征，实在是对你们南人有所亏欠，所以，每遇南人有难，小人都会尽力相助。”哈勒文健最后说道。 “原来如此。”吕布拱手，“既然如此，小人代晨儿姑娘多谢哈勒兄长。” 这时候，晨儿已经醒来。 哈勒文健找来了一些外敷的药物，叮嘱吕布一些用药细节之后，三个人才拱手而别。 医者父母心，吕布觉得这样的好人实在是不多。 “可暂时将晨儿安置在她的临庆宫里，本宫会派人细心照料。”等在门外的萧娘娘说道。 吕布有些不放心。 “将军不必记挂，本宫自有安排。”萧娘娘知道吕布所担心者乃是耶律鹰，于是笑道，“再说，那耶律鹰被将军所伤，估计十天半月也难以下床走路。” 这一点，吕布倒是可以肯定。 “将军可就近寻一处地方休息，待本官与陛下商议后，再要人招将军进宫商议出征大事。”萧娘娘叮嘱吕布。 吕布无奈点头。 三天后，果然有宫人找到了吕布所住的地方。 “陛下有旨，要唐壮士进宫受封。”宫人站在门外，一脸的谦恭相。 “此乃是我家娘娘千岁特赐将军宝驹，并在宫苑附近为将军寻得一处住处。待见过陛下之后，小人带将军前往居住。”宫人说道。 吕布果然看到在院子里拴着一匹身躯健硕的火红色战马，隐约间，似曾相识。 却原来是自己第一次在厄谷遇见萧娘娘的时候，她所骑乘的那一匹马，就连身上的原有装饰都还没有变。 “代小人谢过娘娘千岁！”吕布大喜。 这匹马果然神俊。 吕布甚至觉得超出了自己在大宋时候所骑乘的所有战马。 宫门口，所有守在这里的武士都知道，吕布此次到来非比第一次，所以老远便都迎了上来。 “将军还请稍候，待小人进宫回禀。”武士低声下气的说道。 吕布心里很得意。 萧娘娘的威风果然了得。 萧娘娘和耶律贤已经等在了弘居殿中。 此时，早朝已经完毕，却仍然有十几名大臣不肯离开，等着看一看这位大宋来的唐将军因何会这般受到萧娘娘的推崇。 吕布大步走进来。 和第一次一样，萧娘娘和耶律贤并排坐在弘居殿台阶上面的椅子上。 “唐壮士此番去而复返，朕已经知道原委，实在是心里愧疚得很，想我大辽国人历来性情直爽，受不得半点屈辱。燕寿和善威将军虽是我大辽功臣，做出这等事情却也实在不可原谅。既然二人已经被唐壮士所杀，也算的是咎由自取，需怪不得唐壮士。”耶律贤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吕布甚至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息声，而且，他的脸色苍白，不时地用手拍打几下胸口。 吕布虽然对他没有提到耶律鹰半句，感到有些愤愤不平，但是，看着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还是选择不再作声。 “方才，我家娘娘千岁极力保举唐将军带兵前去征讨叛军，下官虽有微词，但也不便过多干预。下官早见将军神威，料那荀化图绝非将军对手。只是还有一事，需请将军明示。”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略显老态的大臣走到吕布跟前，故意咳嗽了一声说道，“便是那叛军人数众多，且多诡诈，须龙镇又易守难攻，不知将军将如何以应对？” 吕布看了一眼这个人，又把目光转向了萧娘娘。 萧娘娘微笑不语。 “兵者诡道也。”吕布于是笑道，“战场风云瞬息万变，小人未到须龙镇，未曾勘察过当地地形图本，又要如何制定这一招制敌之计？莫非大人要小人在家中以臆想为敌，待有胜算之时再出兵征伐不成？” “噗”的一声，萧娘娘带头笑了起来。 那大臣的脸瞬间涨红。 “依小人之见，此事还需严格保密，在我等到达须龙镇之前，不可惊动荀化图，趁其不备突然发起进攻，一举可下。”吕布并没有回怼那位大臣的意思，于是，接着说道，“只是这需要大军行进时悄无声息，需要夜晚行动。若无法完成，便需临机决断，小人恐会迁延日久，误了朝廷大事。” “好。”耶律贤对吕布的这一番话很赞赏，想了想说道，“据探子来报，荀化图已经招募了近五千人马，其中，不乏跨马驰骋的将军。不知唐壮士此番行动，需要多少人马？” 吕布淡然一笑。 “临时招募而来的人马，未经训练，一经战阵，必然人心涣散，纵有五万又有何用？小人不才，只需挑选一千精兵，足矣。” 众人脸上多现疑虑之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80章 萧娘娘力排众议 “唐将军敢是要我大辽这一千精兵去送死不成？”群臣当中，一名身披武将铠甲的大臣忽然说道。 这人以前也曾颇有功绩，只是后来养尊处优，身躯变得异常肥胖，连自身行动都受到了阻碍。方才他请令出征，被萧娘娘奚落了一番，心里闷闷不乐。听到吕布似乎有些狂妄，这才当众呵斥道。 “南人之心不可测，还望陛下与娘娘千岁三思后行才是。”另一个大臣也显得有些担忧起来。 吕布侧脸向两个人看过去。 “昔日十八路诸侯拥百万之众齐聚虎牢，本侯尚且不惧，单骑闯营令敌丧胆，何况今日带领千人？尔等小觑本侯，欺吾为南人，却蜗居这荒野之地，实是可笑之极。”吕布也是被激怒了，回击道。 这样的话，不单单是嘲笑这两位大臣，连整个大辽都被吕布瞬间踩在了脚下。 群臣激愤起来，可是，又碍于萧娘娘的面子，不敢大声争执。 耶律贤面有难色。 萧娘娘忽然站起，一脚踢翻了摆在面前的一把椅子。 “众位大人，方才我等商议过，陛下也已经恩准要唐壮士带兵出征，莫非你等要来离间本宫与陛下？” 萧娘娘突然发起火来，众人立刻噤声。 “唐壮士只要一千精兵，想必是成竹在胸，其胆略可嘉，本宫也异常赞赏，众大人休再多言，若依然有异议，可待本宫与唐壮士得胜归来后，再来进言。”萧娘娘做事历来雷厉风行，这番话说得也是极其霸气。 众人纷纷退后。 萧娘娘转头看着耶律贤。 “就请陛下下旨，本宫跟随在唐壮士身侧，若有差池，本宫一力承担。” 耶律贤自然最了解自己这位爱妃的脾气，知道即使是自己反对，也已经无济于事，于是满脸陪笑道，“爱妃休要动怒，众位大人也是为了朕着想。” 耶律贤虽然这样说着，却并没有立刻下旨。 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大臣眼见着风向不对，这时候站了出来。 “臣等素知娘娘千岁智勇兼备，想必由她随同唐壮士前往，定会万无一失。就请陛下速速下旨，臣等在府中静候佳音。” 耶律贤仍然迟疑着，忽然俯身向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萧娘娘道，“爱妃果真要跟随前往？” 萧娘娘没有回答，却只是淡淡一笑。 耶律贤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朕就调拨临潢府附近御林军千人，由刑隶将军带领，跟随唐壮士与爱妃出征。” 话音刚落，一名身披重铠的武士从人群中走出来。 这个人年纪比吕布略小，一脸的傲慢之色，想必也是一位很受耶律贤器重的人。 “下官刑隶，谨遵陛下旨意。”那人说道。 “刑隶将军乃是我御林军统领，跟在唐壮士身边，必能助其大获全胜。”耶律贤介绍道。 吕布看向了萧娘娘。 萧娘娘的脸色有些阴郁起来。 二人的心里都明白，这刑隶跟在身边，一则可以控制吕布无法随意调拨士卒，使其免生异心；二则可以保护萧娘娘的安全，当然这个“安全”是必须要画上引号的，说白了，便是尽量阻止其与吕布过于接近。 看起来，耶律贤也是一个极厉害的人。 “既然承蒙陛下如此信任刑隶将军，就请刑隶将军立刻去御林军中挑选人马，准备出征之物，本宫与唐壮士只待将军消息。”萧娘娘说道。 吕布也对着刑隶拱了拱手。 “有劳刑隶将军。” “下官遵旨。”刑隶却只对着萧娘娘拱手道，对吕布却只是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吕布冷笑了一下。 萧娘娘心情压抑，当先离开。 吕布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于是对耶律贤告辞道，“小人也需回去稍事准备，承蒙陛下恩赐住处，还需收拾，就此告辞。” “唐将军且去。”耶律贤点头道，“待出征之日，朕要在此设宴为将军饯行。” “多谢陛下。”吕布说完，大步走出弘居殿。 吕布的住处果然距离皇宫不远。 这是一个比较幽静的所在，虽然只有三间房屋，但是，对于重生之后一直漂泊不定的吕布来说，已经是足够奢侈了。 萧娘娘想得十分周到，不仅派来了几名宫人帮助吕布打理房间，还特意留下了一名称作德婶的中年女子来照顾吕布的起居。 五十几岁的德婶很勤快，对吕布更是一口一个“主人”地叫着，叫吕布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中午的时候，萧娘娘还派来了两名宫女，给吕布送来了宫里的午饭。 看得出，这也是萧娘娘特意叮嘱厨子专门为吕布所做。 “我家娘娘特意叮嘱奴婢，若是唐将军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娘娘可以去外面寻找中土之人，来服侍将军。”宫女说道。 吕布慌忙摆手。 自己的生地就在此处，按理自己的记忆里应该也和这里的人一样，可是，吕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习惯。 或许在自己出生的年代，这些契丹人的祖先还没有真正的定居在此，又或者自己本就是这些人的先祖，只是随着环境的改变，后人们的习惯已经不再被自己所能接受。 “代小人谢过娘娘千岁，便说一切安好，小人感念其恩。”吕布对宫女说道。 “奴婢领命。”宫女答应着就要离开，却被吕布叫住，询问晨儿的伤势。 “晨儿姐姐伤势虽未痊愈，但已经可以独自行走，还请唐将军放心。”宫女回答，忽然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奴婢亦和晨儿姐姐一样，也是被从中原抢来的，只是家中已无亲人，娘娘千岁待奴婢恩重，所以不思回乡。” 吕布有些吃惊。 宫女不给吕布思索的机会。 “将军来此不久，却受到陛下和娘娘千岁如此恩待，若是肯于留下来，日后定会成为这大辽股肱，英明留于后世。将军难道无意于此吗？” 吕布的脸色微变。 “姑娘敢是替你家娘娘千岁来做说客的？” 宫女慌忙摆手。 “我家娘娘千岁聪明至极，又岂能要奴婢这等粗鄙之人来做说客？奴婢虽是中土人氏，但对中土之人素无好感，其人多奸诈，工于心计，不似大辽人虽粗野，但却直爽、豪放。方才之言，将军可只当笑谈，不必挂怀。” 吕布笑而不语。 不得不承认，这宫女所言有些道理，想自己重生之后，屡遭波折，更是数次险些丢了性命，费庸、严开、赵孔之流比比皆是，堂堂小温侯只能屈身于人下，何时自己才能大志得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81章 刘太妃遇匪 就在吕布和萧娘娘焦急地等待着刑隶等人筹划军需事毕，送来出发消息的时候，刘太妃已经带人行进在了来契丹国的路上。 由于没有告知皇帝真相，刘太妃生怕会引起皇帝怀疑，所以身边除了带着一名贴身的宫女和两名车夫之外，只带来了禁军副统领卢栩和一名亲随武士。 四个人都装扮成了普通百姓的样子。 此时，他们已经走过了边境边的那个小镇。 “太妃娘娘，再往前走便是大辽的土地了，小人听闻这里的人十分粗野，恐惹来麻烦，能否请娘娘千岁装扮成男子模样，小人跟随身侧，也方便一些。” 卢栩必定是禁军副统领，虽然生性有些软弱，但只是在处理事情上谨小慎微，并非是胆小，而且其心计还是有的。 刘太妃想了想。 “也好，就依卢统领。” 经过短暂的装扮之后，刘太妃和宫女都变成了样子清秀的男子。 只是刘太妃那一头长长的秀发有些麻烦，尽管已经尽力盘紧，还是将头顶的帽子高高撑起，无形中增加了十几公分。 进入草原腹地，荒凉之感瞬间迎面而来。 “久闻契丹国人数极少，哀家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刘太妃坐在车上，望着无边无际的草原说道。 “娘娘千岁不知，这契丹国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各个彪悍，徒手猎杀野兽者不在少数。我等此番前去，还需多加小心。”卢栩骑在马上，说道。33 刘太妃点头。 一直到接近傍晚的时候，几个人终于看到在前面的不远处，出现了几座散落在高坡上的牧人的帐篷。 看到帐篷，刘太妃忽然想起自己来得匆忙，竟然没有准备这样的装备。 草原上的蚊蝇大得出奇，随着夜色的降临，这些小东西就像是嗜血的小怪物，开始对着刘太妃等人以及马匹发起进攻。 小宫女没有见过这些东西，每被咬上一口，便会发出一声惊叫，那皮肤上面也瞬间鼓起一个血红色的肉瘤。 刘太妃的手臂上也出现了几个同样的肿块。 生长在中土的马匹也被咬得不停地嘶叫着。 “太妃娘娘怎经受得了这般苦楚？”武士有些不忍。 “只怪小人来时所虑不周，没有想到这一层。”卢栩自责道。 “卢统领何不去那牧人家中看看，若是可能也好找来些有用之物，我等自行搭建帐篷。”宫女提议道。 “只恐我等是南人，这里的牧人不肯相助。”卢栩有些犹豫。 那武士却不管这些。 “卢统领只管守在太妃娘娘身边，待小人去看看。”武士说着，已经催马向其中的一座帐篷奔去。 这座帐篷里，只住着一个中年牧人。 此时，他刚刚将羊群赶进帐篷后面的羊圈里，正独自坐在帐篷前面喝着酒，身前的火堆上面悬挂着一条尚未烤熟的羊腿。 听完武士的讲述之后，中年人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他，并不答话，自顾喝着酒。 武士以为他没有听清，又向前走出几步，大声把来意说了一遍。 那牧人许是喝得多了，又或许对这个南人很是不屑，依旧一声不吭。 武士急了，抽出钢刀，忽然一抬手，将挂着羊腿的兽皮带子砍断，那只羊腿落入火堆，几点火星落在了牧人的脸上。 牧人吃痛，从地上跳了起来。 “哪里来的蛮子，竟敢来此处撒野？” 武士用刀指着他的鼻子。 “你这厮，大爷好生与你商议，你却这般不识抬举。今晚，我等便就在你这里歇息。”武士说道。 牧人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帐篷，从腰间抽出了割肉的短刀。 虽然他很勇猛，但是，必定没有经受过训练，哪里是武士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被武士踢翻在地，并举刀要砍。 “不可伤人！”卢栩远远地看到武士和牧人动手，生怕闯出祸来，飞马赶来喝道。 武士收起钢刀。 牧人从地上爬起来。 卢栩下马，本想着去和牧人说几句好话，却发现他一声不吭地扭头走了。 “这厮，倒也爽快。”武士说道，“估计见不是小人对手，将这座帐篷让给我等居住了。” “岂能有这等好事？”卢栩摇头，“恐是寻帮手去了。” “管他，还是速请太妃娘娘来这里暂居一时，待天亮后，多给他些银两也就是了。”武士说道。 卢栩想了想，也只能暂且如此了。 有了帐篷，刘太妃和小宫女这才得以安稳了一些。 帐篷里到处挂着羊皮，一股腥膻的味道叫人作呕，但是，总比在外面受蚊虫叮咬要好上很多。 卢栩不放心，一直和武士守在帐篷外。 一直等到天已经要亮了，也不见那牧人回来。卢栩这才放下心来。 谁知道，二人刚刚睡熟，那牧人却带着十几个附近的契丹人回来了。 他们都是这里的牧人，在一座帐篷里喝了一整晚的酒。 等到卢栩和武士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被一张大网罩在了下面。 这样的大网是牧人们为了对付前来偷食羊群的野兽的，异常坚韧，虽然和上次抓捕吕布的那张网有所不同，没有涂抹那种粘性极好的药粉，但是，对付卢栩和武士，却已经足够了。 那个中年牧人带着满身的酒气走到了二人的跟前。 “蛮子欺人太甚。”说着，挥刀就要刺向武士，好在被一个还算清醒的牧人拦住了。 “且放他们一马，只将车马和衣服留下。” 由于契丹国的纺织技术远没有大宋先进，而且这里的牧人和住在城里的人不同，几乎常年都身披羊皮，即便有些时候和来自大宋的商人们用牛羊交换些银两和布匹，也还是极其贫乏，所以，掠夺南人的衣服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众位好汉不可。”卢栩生怕这些人发现了刘太妃等人乃是女扮男装，急忙阻拦道，“我等只是来大辽做生意的，若是好汉肯于放过我等，愿以百两白银作为酬谢。” 几个牧人一惊。 百两白银，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草原上的契丹人来说，那可是形同天文数字的存在。 “何须你等酬谢，只要是你等身边之物，皆尽留下。”中年牧人说道。 于是，两个牧人闯进了帐篷。 虽然刘太妃和小宫女极力反抗，可哪里又是这些壮汉的对手。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所有牧人目瞪口呆。 没想到帐篷里的人居然是美若天仙的女子。 牧人们红了眼睛，相互争抢着向帐篷里拥挤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82章 小温侯出征 “休得伤害我家太妃娘娘！”卢栩急了，强行挣扎着从网眼中伸出一只手来，抓起了一把牧人掉在地上的短刀。 割破了大网之后，卢栩顾不得去救还在不停挣扎着的武士，举刀冲进帐篷。 几个牧人此时正围拢在刘太妃和小宫女的四周，狞笑着，看着二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卢栩从背后发动袭击。 几个人没想到卢栩能够挣脱大网，而且，他们都呈现醉酒的状态，哪里斗得过卢栩。 卢栩也是急了，几刀下去，短刀的刀柄便已经折断。 剩下的两个家伙趁此机会割破帐篷，从后面逃了出去。 卢栩不敢去看衣衫不整的刘太妃和那名宫女，努力侧着脸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过去。 “要太妃娘娘受惊，小人罪该万死。” 刘太妃慌乱地暂时把衣服裹在身上。 “卢统领也无需自责，暂且退下，待哀家换好衣服再叫你。” “小人遵旨。”卢栩慌忙退出来。 卢栩帮两名车夫和武士割开了大网。 那武士跳起来，抽出钢刀就要循着声音追下去，被卢栩叫住了。 “此地到处都是契丹人，需防他们卷土重来，我等还是速速保护太妃娘娘离开。” 几个人迅速收拾了一下，踏着清晨的朦胧光线，继续向草原深处行进。 接下来的路，卢栩格外小心。 本就谨小慎微的他，几乎更加显得有些胆小起来，不过，这也保证了刘太妃等人再也没有出过事情。 虽然刘太妃不停地催促众人，可是，等到他们接近临潢府的时候，也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今天的临潢府与往日大不相同。 城门口的士兵比以往多了许多，每个人都是身披重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刘太妃等人的车子尚未到达城门，已经被几名骑马的武士拦住了。 “行人先行躲避，待我勇士们过去之后方可进城。”一名武士手里挥舞着一杆蓝色的短旗，对着卢栩叫道。 作为也曾经在疆场上厮杀过的卢栩来说，自然知道这蓝色的旗子代表的是什么。 红为进、蓝为退、黄为起、青为伏，古战场上的各色旗语如同我们今天所接触到的各种符号，繁琐得令人瞠目。 “启禀太妃娘娘，恐有重兵经过，我等还是先行躲避一时为好。”卢栩慌忙压低声音对坐在车子里的刘太妃说道。 刘太妃掀开帘子，向外面看了一眼。 虽然士卒们尚未出城，但是，却已经叫人感觉到了一种大战来临前的威压，似乎整个小小的临潢府，都被这种紧张和压抑挤压得透不过气来。 “退到路边等候。”刘太妃说道。 临潢府的道路本来就不是很宽，此时，路两侧拥挤着准备进城和出城的人，使之更加显得凌乱不堪。 当先的马队从城门口涌了出来。 刑隶所挑选的士卒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就连战马都是了经过精挑细选。 契丹人的战马以黑色和青色居多，看起来异常雄健，配上那一身威武的铠甲，行进中犹如一阵平地卷起的飓风，携裹着的尘沙落下来，把刘太妃等人的车子都染成了灰黑色。 尘沙尚未落尽，另一队手持长矛短戟的士卒便蜂拥而至。 虽然这些人没有马队那般迅速，但是，其威武程度却丝毫不弱。 战车随后滚滚而来。 坐在中间一辆战车上面的萧娘娘同样身披重铠，手持长剑。 低蹙的蛾眉、微抿的红唇，以及那令人凛然生畏的冷峻目光，无不宣泄着一位巾帼女杰的胆略和震铄古今的豪气。 站在萧娘娘身后的四名女兵也是气势逼人。 刘太妃用力揉了揉眼睛。 难道这契丹国专司女子出征？ 放下双手，刘太妃看到了紧随在萧娘娘车子旁边的吕布。 刘太妃对于吕布这样的打扮并不陌生。 早在吕布第一次护送自己去滁州的时候，刘太妃就已经被吕布这样的装束震慑住，短戟银铠，火红色的英雄大氅，显得既飘逸而又英气逼人。 自古战场多英雄，能够和温侯比肩者又有几人？ “那、那是唐壮士？” 小宫女这时候也已经看到了吕布，大声对刘太妃叫道。 刘太妃用力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 “太妃娘娘，这唐吕布颇似带兵的统领，莫非是要领兵犯我边境？”卢栩面现惊慌之色，对刘太妃说道。 刘太妃不语。 她的头脑里一直在闪现着那“吕”、“宋”、“谷”等字样，莫非自己来晚了？这位不可多得的大英雄真的已经被契丹人收买，成为了未来颠覆大宋朝廷的帮凶？ “卢统领不可妄下定论，还需找人打听一下。”刘太妃保持着冷静。 “是，待小人亲自去询问。”卢栩说着跳下马来。 士卒们过去之后，跟着在后面的粮草辎重缓缓从城门口出来。 刑隶骑着马跟在车子的后面。 这是萧娘娘的安排。 虽然刑隶对要自己押解粮草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但是，面对霸气十足的萧娘娘，刑隶还是不敢过多抗拒。 车辆尚未全部出城，卢栩已经打听明白了。 “却原来唐壮士是在助这契丹国平定内部叛乱？”刘太妃的一颗心落了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虽是平定内部叛乱，但是，凭唐壮士之勇武，必定很快全胜而归，届时，恐那契丹国皇帝不肯再放唐壮士归去。”卢栩不无担心的说道。 这也是刘太妃所担心的。 “卢统领，你速去城中置办些应用之物，切记，不可暴露我等身份，速去速回。” “太妃娘娘难道不进城去休息片刻，还要去哪里？”卢栩不解道。 “哀家此来只为要这唐壮士归去，又岂能因路途劳累而耽搁了大事。”刘太妃说道。 “太妃娘娘只管进城休息，小人跟随唐壮士前往，伺机要他来见太妃娘娘即可。”卢栩说道。 刘太妃摇头。 “休再啰嗦，速去。” “是。”卢栩不敢再说什么，飞马进城。 此时，车辆已经全部出城，行人开始继续自己的脚步，议论声也传进了刘太妃等人的耳朵。 “萧娘娘亲自出征，想必定会很快奏凯还朝。” “我家陛下这般放心，想来定是跟随出征的将军异常神勇。” “听闻此人乃是南蛮，萧娘娘极力推举，才得以成行。” “呸，南人多狡诈，只怕是得胜归来之时，萧娘娘也要跟随这厮姓南了。” 这最后一句话，刘太妃倒是听得真切，一颗心瞬间又一次提了起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83章 双雄入虎穴 须龙镇距离临潢府很远，大军出动后，经过了三个昼夜的急行军之后，吕布才要士卒们稍事休息。 “娘娘千岁，听探子来报，那荀化图已经得到我等前来的消息，正在加固城墙，并有一军驻扎在城外三十里的地方，以成犄角之势，互为接应，意图阻碍我等进攻。”后面的刑隶飞马赶来，站在萧娘娘的车子前面，拱手说道。 萧娘娘的眉头微蹙。 “刑隶将军，本宫与唐将军为前部，且唐将军乃是三军主帅，怎这探子的消息会提前告知于你？若有紧急军情，等你跑来报告，岂不是误了大事？”萧娘娘似乎对刑隶的军情并不感兴趣，反而质问道。 “这……”刑隶一时间不好回答，想了想，解释道，“恐是那探子乃我御林军士卒，平时只认小人，这才会将消息先行告知小人。” “哼！”萧娘娘很不高兴，“本宫要你跟随在辎重旁边，是因为粮草乃是三军命脉，派他人本宫不放心，若是粮草被劫，我军岂不是要坐以待毙？你却越俎代庖在先，擅离职守在后，这般狂妄，眼中可还有本宫和唐将军吗？” 刑隶没想到萧娘娘竟然给自己安上了这样两项大罪，一时间惊得脸色发白。 “小人知错，还请娘娘千岁恕罪。” “若非看你也曾为我大辽屡立战功，此番岂能饶你。”萧娘娘说道，“马上晓谕三军，任何人不得违背唐将军军令，如有藐视唐将军者，决不姑息。” 刑隶连连点头。 “还不退下。”萧娘娘喝道。 刑隶退下，目光却在吕布的脸上飞快扫过。 吕布冷笑。 “多谢娘娘千岁。”见刑隶走远，吕布催马来到萧娘娘的车子跟前，拱手说道。 “唐将军无需客套，本宫此番跟随将军前来，意在观将军神鬼莫测之计与斩将夺旗之勇。还望将军大展吕望之才，早日擒住那荀化图，以掩群臣之口。”萧娘娘的话很令吕布动容。 “娘娘千岁且放宽心，小人绝不会要娘娘失望就是。”吕布说道。 萧娘娘的笑容挂在嘴角和眉梢上。 “既如此，听了刑隶将军之言，将军可有良策以对敌？” 吕布略一思索。 “自古战场作战以粮草为先，小人先使人探听叛军粮草所在位置，使人纵火烧之，以动摇其军心，后，小人亲往须龙镇中，若得手，可趁其不备先行擒住匪首，叛军岂不一举可破？”吕布说道。 萧娘娘却摇了摇头。 “此计虽妙，但恐将军深入虎穴无法全身而退，一旦有失，岂非要痛煞本宫？” 听到萧娘娘语气之中颇多关切，吕布很是欣慰。 “娘娘千岁不必挂怀，小人谅那荀化图等人绝非小人对手。即使事情败露，小人也会安全返回。” 萧娘娘还在犹豫，吕布却已经不再给她阻拦的机会。 “此地距离须龙镇还有多远？”吕布向身边的传令官道。 “小人刚才问过向导官，照此速度行军，还需两日。”传令官回答。 “好。”吕布点头道，“传令三军将士，一个时辰之后加速行进，从今晚开始，只需夜间行军，不得迟误。” “遵令。” 看着传令官飞驰而去，吕布转而继续看着萧娘娘。 “娘娘千岁可暂且下车休息片刻，待小人安排探子前去打探叛军粮草所在位置。” 萧娘娘不再说什么，从车上跳了下来。 四名手持长剑的女兵紧跟在萧娘娘的身后。 “娘娘千岁还请借一步说话。”吕布忽然说道。 萧娘娘点头，回头对着女兵们摆了摆手。 女兵们识趣地停住脚步。 “将军果要独自去那须龙镇？”萧娘娘问道。 “非也。”吕布忽然笑了，“小人并非一个人前往，需要带上一人？” “何人？” “便是娘娘千岁？” “你要本宫随同前往？”萧娘娘一惊。 吕布点头。 “娘娘千岁身手矫捷，箭法出众，正可助小人一臂之力。你我可扮作夫妻混入镇中，若能得手擒住那荀化图，岂不省却诸多干戈？” 萧娘娘沉思了片刻。 “唐将军这般安排听起来实在令人心动，只是有些冒险。” “娘娘放心，有小人在侧，可确保娘娘千岁无虞。”吕布说道。 萧娘娘浅笑一声，趁吕布不备，在他的手背上用力一掐。 “你这厮，恐怕其意并不单单是要剿灭叛军吧？” 吕布被说中了心思，只是嘿嘿一笑，随后，又压低声音说道，“只是此事还需严格保密，否则恐三军知晓我等皆不在营中，会引起骚动。” “这个不难。”萧娘娘说道，“方才将军传令要于夜晚行军，想必其意已经明了，我等正可赶在三军到达之前进入镇中，若是顺利，可在将士未曾知晓之前回到大营。” “小人正是此意。”吕布回答，“若是果然可以烧毁叛军辎重，我等里应外合，须龙镇岂能久存？” “好，就依将军之意。”萧娘娘被吕布激起了斗志，点头道。 夜晚来临。 按照吕布的吩咐，士卒们开始趁着夜色行进。 萧娘娘则迅速和一名贴身的女兵换过了衣服。 虽然女兵们极力劝阻，但，萧娘娘不为所动。 两匹战马在夜色的掩护下向须龙镇奔去。 吕布和萧娘娘离开不久，吕布所派出打探叛军粮草位置的探子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按照吕布的吩咐，只要能够接近其辎重所在地，立刻纵火，而先期到达镇子外面的士卒则要立刻发起攻击，当然，只做佯攻，其意在于牵扯叛军的注意力，以配合自己和萧娘娘在镇内的行动。 吕布和萧娘娘是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来到须龙镇的。 虽然这里被称作镇子，其面积却比临潢府小不了多少。 由于前来清剿的官兵们已经逼近，把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们对来往行人检查得格外仔细。 吕布果然在距离须龙镇前面不远的地方看到了驻军。 正如刑隶所说的，这些士兵驻扎在这里，其意是与镇子里的士兵互为接应，可见这荀化图也并非等闲之辈。 两个人在距离城门口很远的地方便跳下马来，迅速换上了普通契丹人的装束。 “将军手中无戟，如何对敌？”萧娘娘看到吕布将短戟也藏了起来，不禁担忧道。 吕布淡淡一笑。 “心中有戟，又何须手中有戟？” 萧娘娘报以同样的微笑。 “唐将军胆略过人，却也轻狂得可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84章 怡儿入城受挫 吕布将萧娘娘带在身边的弓箭摘下来，挂在了自己的肋下。 为了不被人怀疑，在路上的时候，萧娘娘就已经射杀了一只野兔和一只花色很好的小狐狸，两个人也分别带在了身上。 两个人相视一笑。 进入城门的时候，一个武士模样的人盯住了萧娘娘身上挂着的那只小狐狸。 “夫人留步。”武士忽然横起钢刀，挡在了萧娘娘的前面。 萧娘娘的脸色一变，以为是被人认了出来。 荀化图在谋反之前，也曾经数次带人去临潢府面君，与萧娘娘早就相识，萧娘娘最担心的，便是这其中有人跟随荀化图去过，如果被认出来，不但自己和吕布有危险，最主要的是，这一场征战尚未开始，便已经要宣告失败了。 一边的吕布也是吃了一惊，一只手握紧了身上的硬弓。 好在这名武士只是对萧娘娘的小狐狸感兴趣。 武士用刀尖在小狐狸的身上拨弄了几下，嘴里发出啧啧之声。 “这般花色的猎物，敢问夫人是从哪里打来的？” 萧娘娘将小狐狸从身上解下来。 “小女子与我家相公出去几日，也才打得这样两只猎物，还差点被一只乌雕啄伤了眼睛，好在我家相公及时赶来，才免得小女子破相。” 武士看了一眼吕布。 “壮士好相貌，难怪娶得这样美的夫人。” 吕布只是一笑，算作回答。 武士依旧没有打算放二人过去的意思，还在用刀不停地在小狐狸的身上拨弄着。 萧娘娘面带不悦。 “这狐狸花色虽好，却是小女子历尽艰辛才猎获的，莫非将军要夺人所爱不成？” 武士略惊，抽回刀来。 “夫人言重了，只是近日咱这须龙镇要与官兵开战，为了严防官兵的探子进入，我等奉命在此盘查过往行人，还请夫人不必介意。”说着，武士就要伸手去萧娘娘的腰间摸索。 萧娘娘急了，扬手欲打。 “夫人住手。”吕布慌了，一把抓住了萧娘娘的手腕。 萧娘娘退后几步，怒目看着武士。 吕布对那武士拱手陪笑道，“将军若是喜欢这等劣物，小人送你便是。改日出城，若能捕获其他贵物，一并送予将军。” 武士大喜。 “兄台爽快。” 吕布回头看着萧娘娘，故作生气状：“这你妇人，军爷喜欢此物，你又何必这般小气，还不速速呈上？” 萧娘娘百般不愿，只是狠狠地瞪了吕布一眼。 武士收起钢刀，接过小狐狸的时候还想趁机摸一下萧娘娘的手，被萧娘娘随手一挥，打在了手背上。 武士却也不介意，只顾摆弄着手里这软绵绵的小狐狸。 “这般花色，老子从未见过。” 吕布趁机拉起萧娘娘的手，快步进城。 “唐将军这般大方，全不顾本宫感受？”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萧娘娘撅起一张小嘴，抱怨道。 “一只死狐狸而已，娘娘千岁何必计较。”吕布满不在意，“等这须龙镇一破，小人带娘娘再去打上几只也就是了。” “你懂什么，这种花色的狐狸，本宫也是第一次见。”萧娘娘依旧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若是放在本宫寝宫，不知道要增添多少光彩。” 吕布看了萧娘娘一眼，不知道这位威武大气的契丹国母，怎么会为了一只死狐狸这般伤心。 吕布自然不能理解。 作为游牧民族，以彪悍和勇武著称的人们，历来对自己的猎物格外珍惜。 正如当初晨儿对貂蝉和陈玉娘所说的，那是一种身份和勇敢的象征，能够在家中摆放诸如猎鹰、虎皮之类的东西，已经是十分罕见的，要是能够在胸前悬挂一只花色极美的狐狸尾，那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了。 蓬松而柔软的狐狸尾，欣长而高挑的稚鸡翎，不仅仅是美丽，还是尊贵和权柄。 当然，这样一只花色极美的狐狸皮，若是放到街市上，其价格也是极其昂贵的，甚至可以换来十名从南人那里抢来的美女了。 “好了，我的娘娘千岁，你我先找地方住下，然后打听荀化图的住处和出行情况，伺机动手。”吕布不想纠结在这样一只死狐狸的事情上，说道。 萧娘娘回头向城门口看了一眼，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可惜了这花色，恐怕日后再也找不到这等上品。” 二人找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小店住下。 和临潢府一样，须龙镇也是一座建筑在草原上的镇子，只是规模比临潢府略小一些，也没有临潢府繁华。 大战将临的紧张气息似乎并没有对这里的人们产生影响，夕阳西下的时候，成群的牛羊从镇子外面被赶回来，整座镇子里便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牲畜的叫声，时而会有巡逻的士兵从街道上经过，马嘶声也便夹杂在这嘈杂之中了。 小店的掌柜对住进来的两位客人似乎很感兴趣。 尚未到掌灯的时候，他已经端着一盏自制的油灯走进了二人的房间。 吕布很快发现，这位掌柜的似乎对萧娘娘的兴趣更大一些。 想来一定是萧娘娘的美丽叫他有蠢蠢欲动之感。 “小人开这家小店并非是为了银钱。”没等吕布二人说话，这家伙已经首先说道，同时抹了一把油光光的脸。 “掌柜的还真是风趣得很，不为银钱，难道掌柜的专喜助人，只为这须龙镇迎来客商不成？”萧娘娘感到好笑。 “夫人所言倒也不错。”掌柜的并不介意，“小人乃是荀化图将军的外甥，开此小店，只为多招揽些外地客商，为我家舅父日后成为大辽之主打牢基础。这样的店铺，在须龙镇可不止小人一家，按照我家舅父所言，赢得民心才能赢得天下。” 吕布和萧娘娘同时一惊。 没想到二人误打误撞地住进了荀化图外甥的店房。 这荀化图还真有一些手段，难道这样的方法便可以赢得民心？或许，这掌柜的其意不在这里，而是在萧娘娘身上。 萧娘娘莞尔一笑。 “早听闻荀化图将军的大名，知道他乃是我大辽很有名的勇士，不想他还有这样的心机？若果然如此，日后我等行走，岂不是省却了诸多花销？” “夫人所言极是。”吕布笑道，“想这荀化图将军还真是一个开明的君王，若有机会，小人倒很想携夫人前去拜谒一番。” “荀化图将军军务多忙，哪有时间见过我等这样的粗人？”萧娘娘心领神会，故意说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85章 莽鹍色迷心窍 小店掌柜或许是要在萧娘娘的跟前显示自己，听完萧娘娘的话之后，用手一拍桌子。 “壮士要见我家舅父又有何难，只需小人带你前往帅府，只是壮士乃一介平民，贸然前去恐被舅父责怪。”掌柜的说道，想了想，盯住了吕布身上弓箭，“我见壮士身背宝弓，且生得高大威猛，想也不是寻常之人，现在，舅父正在用人之际，若壮士肯于屈就从军，岂不是两全其美？” 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 如此顺利，叫吕布和萧娘娘一时间都觉得恍如梦境。 “小人虽有些蛮力，但却不懂打仗，只怕荀化图将军不肯收留。”吕布欲擒故纵道。 萧娘娘也急忙假意阻拦。 “相公不可，妾身闻从军者，每逢战事必要折损十之八九，今大战临近，岂能轻易冒险，若相公有失，妾身却要如何度日？” 萧娘娘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却只顾着向那掌柜的看着，美目流翠，似乎可以将人的魂魄都摄了去。 那掌柜的被萧娘娘看得浑身都酥软了起来。 吕布却还觉得不够，立刻又给掌柜的送去一个借口。 “娘子勿忧，我料这荀化图将军如此心善，定不会要士卒轻易赴死，待破敌之后，小人也拿到一笔赏金，你我日后便再无忧矣。你只需在这店中等候拙夫，我观掌柜为人善良，定会好生照料娘子。” 那掌柜听到此处，早已心如猫抓。 这般美貌的小娘子如果能够久居自己店中，此等好事，哪里求得？ “夫人放心，小人定会竭力在我家舅父面前美言，定不会要壮士在前面冲锋陷阵，保他安全。” “话虽如此，可是你家舅父又岂能如此信任于你？”萧娘娘只是抓住吕布的手不放，做出绝不答应的样子。 掌柜的立刻猛拍胸脯。 “小人可在夫人面前发誓，定可确保壮士安全。” 吕布见火候已到，于是甩开了萧娘娘的手。 “女子就是多事，休再管我之事，只在店中安心等候。” 萧娘娘做出很委屈的样子，转而看向了掌柜。 “小女子自知无法劝阻我家相公，此事只有拜托掌柜了。”说着，便飘然拜了下去。 掌柜的早已经被萧娘娘迷住了双眼，慌忙伸手就去搀扶，却被萧娘娘及时躲开了，可是，一双眼睛却还在掌柜的脸上偷瞄着。 “今天已晚，明日一早，小人便带你前去。”掌柜的乐得颠着屁股离开了。 关好了房门，吕布回身将萧娘娘抱在了怀里。 “将军若果真要去，本宫亦无法阻拦，只是此事还需谨慎处置，切不可露出半点破绽。”萧娘娘伏在吕布的胸前，叮嘱道，“那荀化图也是我大辽很勇猛之人，且腹有良谋，身边多武士，一旦有失，此番胜负是小，只恐将军连性命都要失去了。” 吕布点头。 “娘娘所言极是，只是此事必要冒险，小人已无退路。” 萧娘娘想了想。 “既然这样，明日待将军离去之后，本宫就混出城去，按照将军事先吩咐准备攻城，并纵火烧粮，以确保将军得手。” 这一次，吕布主动在萧娘娘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掌柜的名叫莽鹍。 在当时的契丹国，萧姓乃是第一大姓氏，其次便是哈勒和莽姓。 自从耶律阿保机登基之后，很多其他姓氏的贵族为了迎合皇帝，纷纷改成了耶律，而且耶律阿保机也赐给了几位功臣耶律这个姓氏，虽然如此，这个姓氏在契丹依然属于极少数人所有。 而莽姓则不然，一度成为了几乎压倒萧姓的存在。只是后来，萧娘娘成为了国母，一时间萧姓也变成了富贵和美貌的代名词。 莽鹍其实和荀化图并没有多少亲戚关系。 他以前只是荀化图身边的一个仆人，由于和荀化图的外甥曾经在一片草原上牧羊，关系很近，故此称呼荀化图为舅。 此人生性好色。 曾经有一次因为调戏一位牧羊女，而差点被当地的牧人合起伙来打断了双腿。之后，众人不再允许他在当地居住。 后来，还是荀化图的外甥见他无处可去，才会推荐他到了自己舅舅这里。 在荀化图身边，这家伙也曾数次欺辱邻家女子。 荀化图碍于外甥面子，并未赶他离开。 再后来，荀化图密谋造反，这家伙生怕受到株连，借口家中老母病重，离开了荀化图。 这一次，荀化图为了笼络人心，在镇子里开设了很多家店铺，用来给来往客商提供免费住处，莽鹍觉得机会来了，便在这里开设了这家小店。 不得不承认，荀化图的这一招极高明。 如果时间久了，他会赢得很多人的拥戴，而且这一批人还会遍布契丹各地，给他这次谋反，提供很有利的支持。 只是吕布等人来的太快，根本没有给荀化图这样的机会。 莽鹍由于和荀化图有这样一层关系，很多武士和士卒不敢得罪他，他自认为，安置一个人进军营，还是很容易的。 其实，荀化图也正在大肆招兵。 像吕布这样身躯高大的男子，自然很受欢迎。 第二天一大早，未待吕布和萧娘娘起床，莽鹍已经敲响了房门。 “昨夜小人已经去见过我家舅父，只是舅父实在太忙，无暇顾及此事，要小人带壮士先去左护营的哈赤将军处。”莽鹍一进来，就大声说道。 吕布和萧娘娘对视了一眼。 二人心里都明白，这莽鹍是在信口胡说，只是这时候不能揭穿他。 “有劳莽掌柜，小人谢过。”吕布说道。 萧娘娘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睡意，样子却似乎更加诱人。 莽鹍被萧娘娘这略带慵懒的样子引诱得双眼发直，禁不住抹了一把嘴角的涎水。 “壮士休要谢我，只待日后有暇，小人再在舅父面前美言，要你与你家娘子日后得享富贵。” “多谢莽掌柜。”萧娘娘故意把声音拉长，媚态更足。 莽鹍就像是喝了蜜，觉得这位世间难得的美娘子，已经尽在囊中了。 萧娘娘亲手把弓箭挂在了吕布的身上。 “相公此去，需多加小心。日后若是见到了荀化图将军，更要谨慎行事。” 吕布知道萧娘娘的意思，连连点头。 吕布跟随莽鹍走出小店不久，萧娘娘立刻简单装扮了一下，也离开小店去城外。 此时，那一千御林军已经距离须龙镇不远了，被派出打探叛军粮草所在地的探子也已经归来，只待吕布的命令。 大战一触即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86章 设妙计官兵劫粮 莽鹍所说的左护营就设在荀化图的帅府不远处。 荀化图作为须龙镇里最高的军事长官，在这大战来临之际，身边的护卫自然是不少，这左护营里的士卒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古代行军作战，主帅身边大都设有左右护营和中军营，他们的职责便是保护主帅的绝对安全，这些人也是在大战时，最能够接近主帅的人，基于此，这里的人都是主帅最信任也最勇武的。 哈赤便是这左护营的统领。 由于莽鹍和荀化图有那种比较特殊的关系，所以，哈赤虽然内心对他很反感，但也不敢过于得罪，破例要他带着吕布进入了自己的营帐。 “既然是莽掌柜介绍来的人，想必也不会错，本将军自当重用。”哈赤坐在大帐的椅子上，只是在吕布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却并未说明要如何安置。 吕布打量了一下哈赤，发现这家伙的身高甚至超出了自己。 一张血红色的大脸上面生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就像是刚刚被人用钢针猛刺了一顿，每一个针孔里都溢出血滴。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悬挂着一条和自己当初的长戟几乎同等长度的乌金色长枪。 只一眼，吕布就可以断定这家伙的力气极大。 这不禁叫吕布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自己当初偷袭兖州的时候，曹操身边的贴身护卫——典韦。 那是吕布记忆中，所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其力量之大，要吕布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多谢哈将军信任，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将军重托。”吕布拱手说道。 哈赤哼了一声。 莽鹍惦记着留在店中的萧娘娘，在营帐中坐了一会之后，便起身告辞。 哈赤只是象征性站了起来，要守在门口的护卫替自己送一送莽鹍。 “不知哈将军哪旁使用小人？”送走了莽鹍，吕布回身问哈赤道。 哈赤想了想。 “壮士新来不懂我营中规矩，且大战将来，壮士未有临阵经验，不可强行上阵，可暂时在后面的马厩中供职，待日后有缺，本将军再另行安置。” 吕布微愕。 没想到这哈赤将军居然要自己前去喂马。 不过，吕布很快释然了。 吕布当然知道这左护营的位置，虽然和中军营相比，这里算作是外围，但是，距离荀化图必定已经不远。一旦城外发起进攻，或者粮草先行被点燃，荀化图必然亲自出来，届时自己便有机会出手。 随着哈赤的话音落地，早有一名护卫走过来，带着吕布去后面的马厩。 这里聚集这左护营所有的战马，就连哈赤的战马也赫然在列。 喂马的士卒多达几十人。 吕布混杂在这些人当中，谁又能会想到他竟然是敌军主帅。 接近中午的时候，一个身披铠甲的人牵着一匹通体汗水的战马走了过来。 吕布迎上去将战马的撕缰接在手里。 “将军何来？”吕布问道。 那人看了一眼吕布。 “刚从镇外回来，有紧急军情向哈赤将军回禀。” “可是官兵已经兵临城下了吗？”吕布故作紧张。 那人“呲”了一下牙，对吕布的恐惧似乎感到很不屑。 “区区一千人马，何惧之有？” “小人听闻这番萧娘娘亲自出征，且又有一个来自大宋的武士相随，想必也是不可小觑。”吕布说道。 那人嘿嘿一笑。 “萧娘娘虽然勇武，但是必定是女流之辈，临阵时难免无措，南人虽多有诡计，但勇猛不及我军，待擒到那萧怡儿之时，看老子如何戏弄其一番。” 吕布心里暗笑。 “荀化图将军可有动作？”吕布又问道。 那个人大概也没什么事情，听到吕布一问，索性停下来，回头说道，“荀化图将军马上就要亲自登上城去，慰问我守城士卒，还要城外的驻军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偷袭敌营。敌军腹背受敌，又何来胜算？你小子就等着喝庆功酒吧。” 听到荀化图马上就要去城头巡视，吕布的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可是，作为一名马夫，自己又要如何靠近他？ “新来的。” 忽然，一个声音从吕布身后响起。 吕布回头。 一个手里端着簸箕的士卒正对着自己招手。 “哈赤将军马上要跟随荀化图将军去城头巡视，你可将将军的战马牵到大帐前面去，然后，就暂且等在那里，待将军回来，再将战马牵回。” “遵命！”吕布喜不自胜。 哈赤的战马异常高大，看得出是一匹上乘好马。 吕布牵着它来到大帐前面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五十名身披重铠的武士，一名武士走过来从吕布的手里把战马的撕缰接过去。 吕布则退后几步，站在了武士的后面。 没多久，哈赤果然从大帐里面走了出来，手里的长枪如同一条乌金色的长蛇，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吕布盯紧他的那条枪。 “报。” 就在哈赤刚刚骑上战马的时候，一名士卒从远处跑来，大声叫道。 “可是荀化图将军已上城头了吗？”哈赤问道。 “萧娘娘带人已经来到城下，正在和荀化图将军对话。只是还有一件更加紧急的事情。”士卒满脸汗水，显得异常紧张，“便是那城外墟谷处隐见火光，荀化图将军担心是敌军纵火，要哈赤将军速速带人赶去查看。” 哈赤的脸色大变。 “墟谷乃是我军囤积粮草重地，不可有失，速点五百精兵，随本将军前去。” 众人一阵忙乱。 吕布不由得暗自为萧娘娘喝了一声彩，这女子果然不俗，短短三个时辰，便已经将自己部署的所有事情皆尽完成，接下来，就要看本侯如何行事了。 密集的马蹄声震碎了整座须龙镇。 哈赤带着人疾风般从另一侧城门冲了出去。 吕布担心自行出营会受到阻拦，紧跟在哈赤等人的身后。 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吕布方才停下来，然后，沿着台阶登上城墙。 须龙镇的城墙修建得异常坚固，上面的平台甚至可以并排行走两辆马车，每一处垛口处，无不堆积着各种守城的武器，地上，密密排列着数不清的羽箭。 由于这里并没有官兵，守城的士卒显得相对轻松许多，很多人聚集在一处，在低声说着什么。 吕布没有时间去留意这些。 他沿着城墙快步行走。 绕过了另外一个城门之后，吕布听到了来自城外的马嘶声，俯身向下面看去，他看到了城下那密集如蚂蚁一般的官兵。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87章 吕布暗箭示怡儿 萧娘娘坐在战车上，正仰着头在和站在城垛口的荀化图说着话。 荀化图的手里拿着弓箭，脸上带着冷笑，那神情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萧娘娘和她身边的那些御林军放在眼里。 萧娘娘的神情略显复杂。 在萧娘娘的身后，四名女兵并排站立，手里除了拿着长剑以外，还各自拿着一面编织紧密的藤牌，神情紧张地盯着城上的士卒们。 在战车的前面，还排列着一队手持长矛的士卒，同样神情紧张地盯着城上的人。 此时的吕布，距离荀化图还有大概一百米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按照吕布的膂力和萧娘娘的桑木犀牛角弓来说，应该可以做到一箭毙命。 但是，吕布却不敢轻易这样做。 这不单单是因为围拢在荀化图身边的护卫实在是太多，还因为一旦射出羽箭，自己也就变成了无法移动的箭靶。 现在，他要想办法继续向荀化图靠近。 吕布身上的装束和守城的士卒们明显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这个样子向前靠近，很快就会引起怀疑。 也就是说，自己必须要在队伍发起冲锋、城上陷入混乱的时候动手，才有可能在成功之后做到全身而退。 吕布可不想把自己的生命扔在这里。 萧娘娘依然在和荀化图进行着大战前的对话，看样子她似乎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的打算。 吕布的目光射向了自己身边的垛口处，那里正有两名守城的士卒手持弓箭，看着城下的萧娘娘在低声说着什么。 “这小娘子果然生得俊俏无比。” “可惜了，嫁给了耶律贤那样一个常年有病的家伙。” “若是能和咱荀化图将军成就好事，日后咱大辽岂不是可以并吞天下？” “想得美，只恐这小娘子宁愿死去也不肯遂了咱荀化图将军心愿。” 吕布的脸上带着冷笑。 缓缓摘下背在身上的硬弓，吕布抽出一枚羽箭。 自己和萧娘娘之间的距离当不在一百五十米之下，强弩之末，且有女兵们手里的藤牌作为保障，吕布决定用萧娘娘冒一次险。 羽箭携带着尖锐的哨音划破了战场上的嘈杂，径直射向了萧娘娘的前胸。 “娘娘千岁小心。” 一名女兵首先听到了弓弦的声音，手里的藤牌高高举起，迅速挡在了萧娘娘的身前。 羽箭射到藤牌上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力量。 闪着寒光的箭镞在接触到藤牌的瞬间被高高弹起，旋转着落向地面，后被一名守在战车旁边的士卒一把抓在了手里。 “娘娘千岁速退。”一名武士催马来到战车的跟前，大叫道。 萧娘娘却似乎并没有被吓到，从藤牌后面探出头来。 “将箭拿来我看。” “是。”士卒手里托着那枚羽箭走到了车子前面。 此时，城头上的荀化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得呆了一呆。 “何人如此大胆，没有本将军命令竟敢擅自放箭？” 众人的目光一起射向了吕布所在的位置。 吕布镇定自若。 “这厮如此狂妄，将军还等什么？可惜，小人的箭法不精，否则这一箭定取这小娘子性命。”由于距离较远，吕布不得不尽量放大声音。 “放肆！”荀化图怒道，“这般没有规矩，敢是眼中没有本将军？” “小人不敢。”吕布满脸不屑，“还请将军赐我一只令箭，待小人出得城去，生擒这小娘子敬献将军。” 虽然听起来这番话有些狂妄，但是，荀化图却觉得很受用。 “壮士来自哪里？虽勇气可嘉，但却不可轻动，还请近前回话。” 吕布借机向前快步走去。 在距离荀化图不足十米左右的时候，两名亲随护卫走上来挡在了吕布的前面。 “不得过于靠近将军。” 吕布只好停了下来。 荀化图五十几岁年纪，乍看上去似乎颇多和善，几乎和普通的契丹国人没有什么分别，更不看不出是曾经征战沙场的勇士。 “壮士可是来自哈赤将军麾下？”荀化图大概是从吕布的衣服上面看出了不同，问道。 吕布点头。 “哈赤将军奉命前去解墟谷之危，小人自作主张登上城头，意在助众弟兄拒敌。” 荀化图对吕布这样的回答感到很高兴。 “墟谷虽有粮草但并非全部，即便被毁，也无需忧虑。” “将军神机，小人佩服。”吕布说道，一双眼睛却看向了城下。 这时候，萧娘娘正手里拿着那枚羽箭在沉思。 忽然，她似乎想明白了，骤然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女兵。 “传令下去，调集所有弓箭手来此听令。” 不到半炷香的时候，三百名弓箭手已经齐聚在萧娘娘的战车前面。 密集的盾牌罗列在一处，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一枚枚羽箭从盾牌上面探出，对准城上摇晃的身影，蓄势待发。 “娘娘千岁，距离太远，恐弓箭难以奏效。”那名武士骑在马上，看着城上的人影，说道。 萧娘娘想了想，忽然娇喝一声：“众人随本宫向前推进。” “娘娘不可轻近。”武士大惊。 萧娘娘似乎没有听到，手中的长剑一指。 战车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三百名弓箭手躲在盾牌的后面，在战车前面形成了一道生命的保护网，随着战车的移动而移动着。 “没有本将军命令，不可擅动。”荀化图倒是很能沉住气，站在垛口前面，向下面看去。 吕布在心里丈量着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 在足足向前推进了大约五十米之后，萧娘娘手里的红色旗子摆动起来。 跟在车子后面的武士们发出一阵呐喊，涌向了城门。 几乎与此同时，弓箭手的羽箭如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射向了城头。33 “保护将军！”吕布在第一时间大喊一声，双臂一分，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两名护卫，直扑向荀化图。 荀化图已经蹲在了垛口的旁边，身前被两面盾牌遮挡。 密集的羽箭射在城墙和盾牌上面，发出清脆的爆响，纷纷落回到城墙的外面。 “将军速随我下城。”吕布说着，试图去抓住荀化图的手，却被一名护卫用钢刀挡住了。 城上城下的羽箭瞬间在空中交织在一起。 荀化图在盾牌的护卫下，向城下移动。 眼看着荀化图已经接近了下城的台阶，吕布没有了思考的时间。 一声爆喝，吕布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钢刀，飞身向荀化图直扑过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88章 擒匪首温侯逞威 就在吕布举起钢刀的瞬间，一枚羽箭神奇地穿过了层层盾牌的缝隙，不偏不倚的射中了一名护卫的后背。 护卫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紧密排列的盾牌中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吕布的钢刀在半空中停住，随后，他迅速俯身，捡起了护卫刚刚落在地上的盾牌，身子一晃，已经高举盾牌挡在了荀化图的身后。 “将军勿忧，小人在此。” 几枚羽箭被吕布的盾牌挡住，弹射了回去。 荀化图强作镇定。 “壮士神勇，本将军必有重赏。” “多谢将军。”吕布头也不回地说道。33 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荀化图安全的来到了城墙的下面。 这里没有横飞的羽箭，只有一批批士卒在用最快的速度向城上运送羽箭和用来防御的各种武器。 吕布将盾牌放下。 现在，荀化图的身边除了吕布之外，还有九名贴身护卫，以及他所带来的一队中军护卫，这些人见到荀化图下城，一拥而上，将他护在了当中。 吕布故意撇了撇嘴。 “城外的官兵攻打甚急，你等却只在这里等候？” 荀化图拍了拍吕布的肩膀。 “壮士勇敢，本将军必不忘壮士今日护驾之功。”说着，眉头一皱，对那些围在四周的中军护卫喝道，“壮士所言有理，你等不必跟随在本将军身边，统统上城去。” “将军身边不可无人？”一名护卫头领说道。 吕布赶在荀化图说话之前，故意做出自言自语的样子，又要荀化图听到：“畏刀避剑之徒，要你等何用？” 荀化图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本将军身边自有人保护，你等只管上城去。” 众人虽有不愿，但是，也不敢违背荀化图的命令。 荀化图的身边只剩下九名贴身护卫。 吕布觉得已经到了动手的时候。 这九名护卫虽然彪悍，但是，吕布却并未将其放在眼里，他现在所要想的是，捉住了荀化图之后，要如何打开城门。 “还请将军赐我一只令箭，待小人单骑出城，生擒那萧娘娘，若不能成，小人甘当军令。”吕布再次对荀化图拱手道。 这一次，不单单是荀化图，就连他身边的护卫们也是一怔。 “毛头小子，何来如此胆量？”一名护卫不屑道。 吕布的浓眉一挑。 “城外官兵不肯退却，难道我等只在这里做困兽之争？小人不才，从未曾临阵，但却愿为荀化图将军赴死，强似你等只会守在将军身边，临战时百无一用之人。” 吕布的话引起了众怒。 “大胆匹夫，何敢小觑我等？” “我等随将军出生入死之时，你这厮恐还与山野赤足牧羊。” “无知小辈，死到临头尚且不知。” 众人纷纷指责吕布，其中一人甚至抽出了腰间钢刀。 吕布只是冷笑。 荀化图制止了众人，走到吕布跟前。 “壮士果有此想法？” “还请将军下令。”吕布说道。 “好。”荀化图哈哈大笑，“本将军赞赏壮士勇气，昔日曾有煮酒斩华雄的江东猛虎，本将军亦在帅府煮酒，专候将军擒匪首而归。” 荀化图所说的煮酒斩华雄，乃是后汉时期的典故。 那时候，罗贯中尚未出生，自然也就没有关羽温酒斩华雄的故事，只是后来，罗贯中把这一份功劳强行安在了关羽的头上。 当时，江东太守孙坚正在大帐中与众人饮酒，听到华雄讨战，于是放下酒樽，出账外斩其首而归，此时，樽中酒尚未煮热。 坊间传言必有夸大的嫌疑，但，孙坚的勇武由此可见一斑。 只是在吕布这里，这样的故事未免有些刺耳。 “碧眼小儿，也曾有此风光之事流芳后世吗？”吕布冷笑道。 荀化图自然不知道吕布所说的碧眼小儿便是孙坚。 相传，孙坚及其次子孙权都生得碧目紫髯，十分威武。 “本将军就赐你良驹宝刀。”荀化图说着，回头便要吩咐随从将自己的战马牵来，话未出口却忽然停住了。 不远处，一阵烟尘腾起，哈赤带着五百精壮士卒旋风般来到了众人面前。 “回禀荀化图将军，末将奉命解墟谷之危，现已将纵火敌军杀退，粮草未曾有损，特回来向将军交令。”哈赤从马上跳下来，对荀化图拱手说道。 荀化图很高兴。 “哈将军辛苦，本将军有此勇将，何愁敌军不退。” 吕布盯着哈赤的那匹战马，以及那条乌金长枪。 自己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如果能够得此宝马和长枪，打开城门当不在话下。 “哈将军身边多勇士，此唐壮士当在此列。”荀化图说着，用手一指吕布。 哈赤没想到自己刚刚亲自任命的马夫，居然会跑到了荀化图的身边，不由得面上一冷，正要说话，却被吕布抢在了前面。 “小人正待要在荀化图将军跟前讨得一令，出城去生擒匪首。若能得蒙哈赤将军将宝马宝枪相借，当胜算更大。” “就凭你？”哈赤的眉头一皱。 “小人新来，哈赤将军尚不了解小人，待小人擒得匪首归来，再与哈将军叙话。”吕布说着，回头看向了荀化图。 荀化图大笑。 “既如此，就请哈赤将军不要吝啬。” 哈赤虽然还有些不信，可是，也无法拒绝，只得挥手要人将自己的战马牵到了吕布的跟前。 吕布看准机会飞身上马，将长枪也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此时，所有人都在仰头看着吕布。 吕布却在心里计算着自己与城门口的距离。 “还请众位将军在此静候佳音。”吕布大声说道，忽然用枪杆在战马的后髋处一扫。 那匹马负痛，骤然前蹄一扬，径直向荀化图冲来。 众人以为战马受惊，发出一声惊叫，纷纷向两侧躲避。 荀化图也是一脸的懵状，慌忙向一边跳开。 吕布的战马紧贴着荀化图的一侧飞驰而过，腾起的烟尘瞬间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起了双眼。 等到众人睁开双眼，却发现荀化图不见了。 吕布已经趁其不备，将荀化图抓在了手里，此时，正将他横放在马背上，飞马奔向城门口。 “众将救我！”荀化图清醒过来，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叫道。 吕布用枪杆在他的后颈处用力一敲。 荀化图虽然也很勇猛，但是被这样按在马背上，又被枪杆差点敲断了颈骨，一时间只觉得一颗头都要碎掉了，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量。 “我等皆被这厮骗了。”哈赤首先反应过来，随手抓过一匹马的撕缰，跳上马背便直追过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89章 陷重围奉先遇险 哈赤这匹战马果然算得上是上乘好马，其脚力甚至不输萧娘娘赠给吕布的那一匹，身负二人，依然健步如飞。 奈何其刚刚跟随哈赤从墟谷归来，一路疾奔，已经有些疲惫，来到城门的时候，脚步已经略显踉跄。 哈赤随后赶来。 “拦住此人！” 城门口这里聚集着五十名士卒，一名头领骑在马上，正在指挥士卒们用沙袋和石块把城门从里面堵起来。 城门虽然是木质结构，但是，其厚度却达到了半尺，上面又用铁板加固，平时开启和关闭，也要十几名士卒一起进行。足有婴儿胳膊粗细的铁质门栓横掠过两扇大门的中间，就像是一条巨型毒蛇盘结在那里，怒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自己的人。 吕布的战马高高扬起前蹄。 随着一声嘶鸣，吕布手里的长枪似骤然弹射而起的长蛇，一枪便刺穿了那名武士的身体。 吕布单臂用力一挑，武士被吕布高高挑起，在空中旋转着飞向了众士卒的头顶。 随着几声惊叫，众人向两侧闪开。 吕布的战马来到了那堆积着沙袋和巨石的城门前面。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吕布一只手按住横躺在马背上的荀化图，一只手挥起长枪挑开了这些重约百斤的阻挡物，一时间，沙袋和巨石在地上滚动，几名来不及躲闪的士卒被砸断了手脚，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几名士卒还想上前阻挡，却被吕布的长枪横扫，瞬间断腰、断腿者无数。 哈赤也被吕布的勇猛惊得呆住了。 “贼人休走，还我荀化图将军！” 哈赤吼叫着扑了过来。 吕布头也未回，寻声将长枪向身后刺出。 哈赤果然厉害，眼见长枪刺来，在马背上斜身一转，两只手探出抓住了枪杆，用力向后一拉。 吕布哪里肯放手，单臂用力回拉。 两匹马在城门垛口处旋转起来。 长枪在二人中间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铁制的枪杆被扭成了麻花状。 此时，跟在哈赤后面的人也已经近在咫尺，几名弓箭手早已经将羽箭搭在弦上，只是因为荀化图在吕布手里，而不敢轻易放箭。 吕布心里焦急，这样纠缠下去，恐怕自己要命丧在此了。 恰逢二人一个转身，哈赤的后背正对着城墙，吕布看准机会，猛然松开了手，并用力向前一推。 巨大的力量叫哈赤的身体从马背上跌落下去，随后，整个身体在吕布推力的作用下向后翻滚而出，锋利的枪尖从肩窝处刺入，滑过肩胛骨刺入了城墙巨石中间的缝隙，牢牢的将他钉在了城墙上。 哈赤惨叫着一把抓住了还在眼前摇晃的枪杆，用力向外拔出，枪尖从墙壁上脱出，镶嵌在两侧的倒钩却勾住了肩胛骨，一时间血流如注。 几乎就在同时，吕布胯下的这匹战马也嘶叫一声趴在了地上，逼得吕布不得不从马背上跳下来。 吕布一只手拖着尚在昏迷中的荀化图，大步来到城门的下面，一只脚踩住他的胸口，以防他假意昏迷而借机逃跑，双手抱起一块足有成人人头大小的石块，对准门栓猛砸下去。 石块与门栓中间飞溅起无数火花。 那粗粗的门栓丝毫未损，而吕布手里的石块却已经从中间裂开。 “不得走脱此贼。” “速速放了我家将军。” 众人已经追至眼前，将吕布围在了城门垛口的下面。 吕布转身，从背上摘下了萧娘娘的那张硬弓，拿在手里权作武器，与众人对峙。 “此贼勇猛，且将军尚在其手中，不可轻近。”一个武士小声叨咕了一句。 这倒提醒了吕布。 一俯身，吕布将荀化图拎了起来，挡在了自己身前。 “众弟兄听着，本侯此番跟随萧娘娘而来，只在抓捕这意图谋反的荀化图，本侯素知你等皆是被此人蒙蔽，罪不在汝等，若能及时悔悟，尚可保全自己及家中老小性命，否则，一意孤行，待城破之时，你等皆为此贼陪葬，岂不可惜。”吕布大声说道。 “不可被他蛊惑，救将军要紧。”哈赤倒在地上，一只手用力抓住枪杆，脸色惨白，却还在拼命叫嚣着。 众人缓缓向吕布靠近。 吕布无奈，将硬弓套在了荀化图的脖子上，细细的弓弦贴近他的喉管。 “何人胆敢上前？” 众人大惊。 虽然暂时止住了众人的脚步，但是，吕布明白，自己的处境已经相当危险，如果不能打破城门，自己就只有和荀化图同归于尽这一条路可走。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忽然，城门上方传来一阵嘈杂，一具守城士卒的尸体被人从上面丢了下来，紧贴着吕布的身前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又一具尸体被丢了下来。 吕布抬头，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正从城门上方探出来。 “唐壮士休慌，小人助你。” “卢栩？” 吕布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卢栩。 而令吕布更加吃惊的是，在卢栩的身边居然还跟着十几名契丹武士，都是跟随萧娘娘身边的护卫军。 此时，守城的士卒正在与这些人厮杀，试图阻止他们营救吕布。 一排排羽箭从城外射上城墙，萧娘娘亲自指挥着弓箭手阻挡守城士卒靠近卢栩等人。 一条绳索沿着城门垂了下来。 吕布大喜，一只手抓住荀化图的腰间兽皮带，另一只手抓住了绳索。 “不得放箭，当心伤到了荀化图将军。”一名武士及时阻止了弓箭手的行动，这给吕布赢得了时间。 三名契丹武士倾尽全力，才将吕布与荀化图拉上城墙。 哈赤眼睁睁的看着荀化图被吕布带走，气得大叫一声，用力一拉枪杆。 枪尖两侧的倒钩拉断了他的肩胛骨，剧痛叫他身体一震，昏死了过去。 “快快打开城门，截住贼人。”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众人拥到城门口，打开了城门，却被劈面而来的羽箭挡在了城门的后面。 城上，前来营救吕布的武士和卢栩都已经受伤，搭在城墙上面的木制云梯也已经被守城的士卒砍断。 好在吕布的手里一直拖着荀化图，加上萧娘娘指挥弓箭手不停地放箭，这才暂时阻止了守城士卒的进攻。 可是，下城却成了问题。 萧娘娘眼看着吕布生擒了荀化图，激动得双睛含泪，却又为此时他的处境感到分外担忧。 其实，为吕布担忧的可不止是萧娘娘一人，还有一个人，此时就站在萧娘娘的身后，双眼中同样闪烁着莹莹泪光。 她是刘太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90章 佳人重伤破城 刘太妃等人一直跟随在吕布和萧娘娘等人的身后，也算是历尽艰辛，终于等到了他们来到了须龙镇的前面。 萧娘娘从镇中回来不久，刘太妃等人的踪迹便被士卒们发现，由于担心暴露身份，又顾及刘太妃的安全，卢栩等人自然不敢动手，只能任凭被带到了萧娘娘的跟前。 好在萧娘娘的心思此时都在镇子里的吕布身上，并没有过多的询问他们，只当是几个普通南人来此走亲戚。 “现在大战将临，还请几位远离此地，待战事结束，我等接管此地之后再来不迟。”萧娘娘摆手，叫几个人退下。 刘太妃当然不肯离开，只是带着卢栩等人躲在了队伍的后面。 直到萧娘娘得到吕布的暗示，开始命人攻城的时候，刘太妃那一颗悬着的心才略略平稳了一些。 可是，随着城上箭雨的疾速落下，眼看着众多的士卒命丧城下，刘太妃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候，有人听到了城门里面的打斗声。 萧娘娘立刻断定是吕布被困。 萧娘娘临危不乱，命人看准守城士兵的薄弱所在，要十几名契丹武士率先登城。 刘太妃担心吕布安危，也要卢栩和另一名武士混在这些武士当中登上城去。 此时，吕布等人已经十分危险。 几乎所有守城的士卒在得到消息之后，都开始向这边聚拢过来。 虽然有萧娘娘指挥弓箭手极力阻止，可还是有几名武士冲破箭雨，扑向了吕布等人。 吕布万般无奈，只得再次用手里的荀化图作为要挟，逼迫众人后退。 “众位将军休要以本将军为念，杀敌守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荀化图从昏迷中惊喜，对着众人大叫道。 “这厮，好不知死！”吕布抓住荀化图的兽皮带，将他高高举起，大喝一声，“众人后退，否则本侯就将此贼丢下城去。” 众人皆不敢近前。 “唐壮士，待小人先用绳索将你与这厮送下城去。”卢栩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对吕布说道。 几名契丹武士这时候也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战力，听到卢栩这样说，立刻也凑过来，完全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本侯岂是那不顾兄弟性命的小人？”吕布不同意。 此时，萧娘娘带领着另外一些人已经逼近了那敞开的城门。 那些被堵在城门里面的人担心荀化图被送出城去，一时间不敢关闭城门，只能利用弓箭和巨石阻挡萧娘娘等人的进攻。 萧娘娘身先士卒，长剑指处，羽箭纷纷折断。 四名女兵手持藤牌极力保护她的安全，然而，还是有两名女兵中箭倒地。 “众人不可后退，畏惧者斩。”萧娘娘的喉咙已经喊破了，身边的传令官也早已经换了三四个。 城门上方的吕布忽然一声大吼，单臂捡起一块守城的巨石，向城门口下的守军砸了下去。 卢栩等人纷纷效仿，一时间，这些原本给萧娘娘等人预备的守城武器，成了吕布等人利用的利器。 等到这些人预感到大事不好，想要关闭城门的时候，已经晚了。 负伤倒地的哈赤也被巨石砸成了肉饼。 萧娘娘身中数箭，率先冲进城门。 一时间，身后的勇士们潮水般涌进城来。 “我军已经进城，这厮，还留他何用。”吕布怒道。 双手抓紧荀化图的兽皮带，吕布将他的身体抡动起来，直向那些围在四周的守城士卒扑去。 “唐壮士不可，没有了此贼，我等皆难逃活命。”卢栩还算清醒，大声提醒吕布。 可是，已经晚了，吕布手里的荀化图被吕布巨大的力量抡起砸向了士卒的头顶，顷刻间便断成了两半。 “将军已死，不可放掉此人。” 随着一声喊叫，数十枚羽箭呼啸而来。 吕布将荀化图的半截身子掷了出去，俯身捡起一口钢刀，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身后的卢栩等人可没有吕布这般幸运，纷纷中箭倒地。 好在这时候，城外的弓箭手再次向这里射来了一排羽箭，及时阻止了这些弓箭手的进攻。 荀化图已死，剩下的叛军再也无心恋战，开始纷纷选择逃离。 吕布的肋下被一枚羽箭射中，好在并不深，吕布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一声虎吼，吕布大步追下城来。 此时，身上已经满是鲜血的萧娘娘，正在两名女兵和十几名护卫的保护下向城上冲来。 二人一见面，四目相对，竟然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万幸将军无恙。”萧娘娘忽然叫了一声，飞身扑过来，一把将吕布抱住。 吕布大囧。 萧娘娘在抱住吕布的同时身体一软，紧贴着吕布的身体滑坐在了地上。 吕布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扶她起来，可是，双手停在了半空。 “娘娘千岁。”一名女兵赶过来，将萧娘娘扶起来。 萧娘娘刚才因为惦记吕布，加上只顾着带领士卒攻城，全然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势，现在见到吕布安然无恙，而小镇也已经被官兵占据，这才意识到自己伤势严重。 “速带娘娘千岁出城去找随军郎中调治。”吕布吩咐道。 话音刚落，一名后背中箭的士卒飞马赶来，尚未说话，已经从马背上滚落到了地上。 “启禀娘娘千岁和唐将军，驻扎在镇外的叛军已经从我军后面掩杀过来，刑隶将军业已阵亡，请令定夺。” 吕布的脸色瞬间大变。 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肋下的伤口，吕布从一名女兵的手里接过萧娘娘给自己带来的短戟，飞身跨上战马。 “将军不可轻敌。”身后，传来萧娘娘黯哑的声音。 吕布头也没回。 此时，城外的士卒们还在向城里涌来，吕布挥动短戟，大叫一声“跟我来。”也顾不得是否有人听到，飞马向前冲去。 跑出不远，吕布果然看到前面的叛军正如疾风般向这里飞卷而来。 当先一名叛军首领，手里挥舞着一根狼牙棒，大叫着向吕布扑来。 棒起之处，飓风浮涌。 吕布挥戟一挡。 伤口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虽然勉强将狼牙棒打开，可是，吕布的身子却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 那家伙拨转马头，挥棒再次打来。 这次吕布不敢去接，慌忙调转马头向来路狂奔。 那家伙紧随其后，却被吕布张弓搭箭，一箭射在了额头上，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吕布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只跟着十几名士卒。 眼见着敌军如翻滚的浊浪滚滚而来。 难道刚刚占据的小镇要再次落入敌手？ 吕布心急如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91章 壮士血染征袍 吕布从身上撕下征袍的一角，把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并尽力勒紧，以防流血过多。随后，他挂好短戟，张弓搭箭。 弓弦响处，当先的三名武士相继落马。 后面的众人见吕布箭法如神，一时间脚步迟缓了下来。 吕布将弓箭背起来，回头看着跟随而来的十几名士卒。 “众位弟兄，敌军人数众多，我等恐寡不敌众，若想活命者，可弃甲而走，本将军绝不追究。余者，随我拼死一战，力保萧娘娘与小镇安全。” 众人静默了片刻。 “唐将军身为南人，尚可为我大辽赴死，我等又有何惧？” “誓死追随唐将军。” “有我等在此，敌军休想前进一步。” 吕布点头。 这样的场景吕布不止一次经历过。 当初，诛杀董卓之后，李傕等人围困京城，吕布便是带着五百亲随士卒深入敌阵，与其以性命相搏，虽然后来五百士卒皆尽殒命，自己也只能是负伤而逃，但是，那情景现在想起来依然叫人热血沸腾。 “好，众弟兄随我冲杀！” 随着吕布的吼声，十几名士卒纷纷脱掉身上的铠甲，扔掉手里的盾牌，挥舞着长枪短刀，如一群受伤的狮子，向迎面而来的敌军直扑过去。 对面的敌军也被这阵势震慑住了，当先的一些人开始后退。 吕布的战马首先进入敌群当中。 短戟起处，只见飞溅的鲜血和飞舞的残肢，以及一阵兵器断裂的声响。 眨眼间，吕布就冲到了敌军的后面，勒转马头，银白色的短戟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身边的士卒更是只剩下不到十人。 “冲！”吕布再次发出一声大吼。 火红色的战马发出一声低低的啸声，四蹄扬起，跃向敌军。 又是一片鲜血飞溅，一阵凄惨的叫声。 此时，在距离吕布厮杀不足两百米的地方，一簇蒿草丛里，刘太妃正双手死死地抓住身边宫女的一双小手，双眼注视着吕布冲杀的身影，紧张得连呼吸都在颤抖。 “娘娘千岁放手。” 小宫女的手背被刘太妃尖尖的指甲抠破了，痛得大叫起来。 “卢栩将军等人未回，想必是已经阵亡，若是唐壮士再有闪失，我等如何回得了汴京？”小宫女声音颤抖。 刘太妃一声不吭。 她现在可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她担心的只是吕布的安危。 如果那些符号所言是真，那么就算是吕布真的死了，也会死而复生，可是，如果万一那些符号只是前人欺骗后人的把戏，吕布此番恐怕就再也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发生，对于刘太妃来说都是致命的。 这样的矛盾心情，已经将刘太妃折磨得太久。 当吕布第三次冲向敌军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士卒。 吕布一人一骑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阻挡这众多的敌军，很多士卒已经避开吕布，向城门口逼近。 好在这时候，城里的官兵已经及时做出了调整，登上城头，利用叛军的守城武器开始进行防御。 萧娘娘乘坐着战车，忍着伤痛冲出城来，当先的武士手里高举着荀化图的人头。 “萧娘娘有旨，荀化图已死，众弟兄若肯归降，一律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与荀化图同罪，诛杀九族。” 冲到城门口的士卒见到荀化图的人头，立刻大乱起来。 他们所拥立的将军既然已经死亡，继续搏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一时间很多人开始扔掉武器转身逃跑，更多的则是跪在地上归降。 吕布从敌阵中冲杀出来，来到了萧娘娘的战车旁边。 萧娘娘虽然依然端坐在车子上，但是，一张脸早已经没有了血色，如果不是两名女兵用尽全力在后面扶住她，恐怕这时候，她已经倒在了车子上。 “叛军已经归降，还不速速送娘娘千岁就医。”吕布催促道，自己却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肋下的伤口已经撕裂，鲜血浸透了征袍。 萧娘娘勉强对着吕布露出惨淡的一抹微笑。 “将军无恙，本宫虽死无憾了。” 这时候，随军郎中哈勒文健从人群中挤出来，跳上了车子。 “唐将军，速寻一些遮挡之物将车子罩起来，萧娘娘伤势严重，需宽衣治疗。” 吕布捂着伤口从马上跳下来，吩咐士卒从后面的车子上找来了一块用作搭建帐篷的帆布，将战车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此时，天早已经黑透了，整个须龙镇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巨大怪兽，沮丧的趴在无边的草原上。 无数火把如同一条火色长龙，将这只怪兽盘结在当中。 一直躲在远处的刘太妃，此时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太妃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将唐壮士叫来见驾？”小宫女问道。 刘太妃摇头。 “既然唐壮士已经协助这位契丹娘娘收降了叛军，想必很快便会班师回朝，我等还是先行回到临潢府去等候，以免惊动了契丹朝廷，反而会很麻烦。” 小宫女自然无法如刘太妃那般深谋远虑，只是还有些替刘太妃鸣不平。 “太妃娘娘不远千里前来寻他，却还要躲着不见，这般委屈，奴婢实在无法理解。” 刘太妃只是淡淡一笑。 “休再多言，还是快些去寻来车夫，我等连夜起身。” 小宫女不敢违命，只好跑去寻找自己和刘太妃的马车。 经过了这整整一天的激战，几乎所有士卒都已经疲惫不堪。 “就在此地扎营，没有将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城骚扰百姓，违者，按军法从事。”吕布吩咐道。 很快，一座座营帐便在夜色中伫立起来。 这时候，哈勒文健已经帮萧娘娘处理完了伤口，满头大汗的从车上跳下来。 “伤势如此严重，尚能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唐壮士真英雄也！”看着吕布那撕裂如婴儿嘴般的伤口，哈勒文健不由得翘起一根大拇指。 吕布苦笑。 所幸的是吕布和萧娘娘身上的伤势虽重，但都只是骨外伤。 护送萧娘娘去镇子里的荀化图帅府休息，并指派了一些亲兵保护之后，吕布这才想起寻找卢栩等人。 可是，卢栩和那名大宋武士早已经在城上被乱箭射死。 看着二人的尸体，吕布用力跺了一下脚。 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二人的来历。 其实，无需询问，吕布也已经想到了刘太妃，也只有她才能调动这位负责保护皇宫内院的禁军副统领。 可是，刘太妃等人现在何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92章 吕布负气弃怡儿 二十天之后： 吕布和萧娘娘的伤情基本已经痊愈，虽然气力大不如前，但是，已经可以跨马驰骋了。 在萧娘娘的授意下，吕布重新整顿人马，并把那些降卒集中在一处，等候萧娘娘的训话。 除了那些战死和逃跑的以外，降卒多达千人。 而此一番征战，官兵损失亦逾三百之多。 萧娘娘在吕布的陪同下走上城头。 城下的降卒们低着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安排，待听到萧娘娘的名字之后，便纷纷跪在地上。 吕布的目光一扫，忽然发现在城头的垛口处，不知道何时被萧娘娘安排下了数百名弓箭手。 这些人躲在垛口的后面，每个人的身边都堆积着数十枚羽箭。 而在城下，降卒们的后面，几乎所有的官兵都出动了，手持武器紧盯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娘娘千岁，这是何意？”吕布有些不解。 萧娘娘莞尔一笑。 “将军休要多问，只管跟随本宫在城上一观。” 吕布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些人已经归降，而且原本都是契丹国的子民，有些人甚至还在大战的时候反戈一击，难道萧娘娘要…… 未待吕布再说什么，萧娘娘忽然把小手一挥。 顷刻间，那些躲在城垛口处的弓箭手们从城头上站了起来，一时间，只听到密集的弓弦声，一排排羽箭如雨点般向城下的人群射去。 “娘娘千岁不可。”吕布大叫一声。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 这些弓箭手各个都像是吃人的野兽，似乎只对城下的惨叫声和淋漓的鲜血感兴趣。 降卒们猝不及防，身上又无铠甲，等到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 跪在前面的人如同被放倒的小树，两个人、甚至几个人罗列在一起，翻滚着，相互冲撞着。 萧娘娘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将军何不引箭射之？” 吕布的双睛血红，一只手指着萧娘娘，却说不出话来。 萧娘娘用手在吕布的手背上轻轻一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妇人之仁。” 说完，萧娘娘不顾吕布的反对，从他的身上摘下弓箭，对着一名试图向城上冲来的士卒射去。 羽箭稳稳地刺入那人的一只眼睛。 那人倒地的瞬间，吕布似乎听到了他嘴里发出的一声咒骂：“无信小人，与野兽何异？” 一阵冷意滚上了吕布的脊背。 最后几枚羽箭落地，那些一直等在降卒后面的官兵们发出一声呐喊，挥舞着兵器冲了过来，一些侥幸逃脱羽箭的降卒被悉数斩杀。 城下的土地，都被流出的鲜血染红了。 官兵们高举着数十颗人头狂欢起来。 整座小镇被死亡的气息所笼罩，刺鼻的血腥味甚至比大战时候更加浓烈。 “拖到城外去。”萧娘娘将弓箭放下，依然是满脸微笑。 这曾经令吕布无比痴迷的微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在吕布看来，却觉得异常丑陋。 吕布不再等候萧娘娘，独自缓缓走下城头。 城门口，萧娘娘的那匹红色战马还拴在那里，上面还挂着自己的短戟。 那马极具灵性，似乎也对这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感到格外骄傲，看到吕布，还仰头长嘶了一声。 吕布解下撕缰，在马背上拍了拍，忽然一个虎跃，纵身上马，双腿一夹，便向城外跑去。 “唐将军！”身后传来萧娘娘的声音。 大概她以为吕布是要飞马跑上一段路，以发泄对自己斩杀降卒的不满，所以，只是叫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吭声。 吕布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吕布已经感觉到那匹马的脚步有些踉跄，这才停了下来。 举目四望，自己正处在一片茫茫的草野之中。 远处，几座牧羊人的帐篷孤独地伫立在中午的阳光下，时而有羊叫声传来，打破这荒野的寂静，给这份沉寂增添了些许生机。 须龙镇的征战，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这些牧羊人的生活。 吕布跳下马来，打算去前面找些吃食。 双腿一落地，他忽然身子一歪，已经好多天没有疼痛的伤口忽然间传来一阵剧痛。 掀开征袍，吕布发现伤口那已经结痂的表面正有一条条细细的血丝渗出来。 想必是自己刚才跑得太急，再一次拉伤了伤口。 吕布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用袍襟将伤口上的血丝擦净，然后，牵着战马走向其中的一座帐篷。 帐篷的前面正有炊烟升起。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契丹女子正在火上烤着一大坨羊肉。 听到马蹄声，女子回过头来。 这是一个典型的契丹国女孩子，黑红色的脸上皮肤下面隐隐约约呈现出密密的红色血丝，这是因为她们常年在风雨和阳光下生活留下的痕迹，这样的肤色使得她们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上好多。 吕布拱了拱手。 或许是吕布这身披重甲的样子令女孩子有些害怕，她向后退出几步。 “将、将军何来？” 吕布尽量做出一副极其亲切的样子。 “姑娘莫怕，小人从须龙镇而来，赶往临潢府办事。因行得匆忙，未带饮食，特来姑娘这里叨扰，期望姑娘怜见。” 女子的目光依旧充满了警惕。 “将军从须龙镇来，可是那荀化图将军部下？” 吕布一怔，没想到这牧羊女居然也知道荀化图的名字？ “小人只是路过宝地，实在不便透露，还望姑娘莫怪。”吕布没有正面回答女子的问话，笑道。 女子似乎也知道这些武士们的规矩。 “将军不肯说，小女子也不强求，权当将军便是荀化图将军部下。”说着，飞跑进帐篷里去，搬出了一个木制的凳子，放在了吕布的脚前。 “多谢姑娘。”吕布坐了下来。 “还请将军稍候片刻，待小女子为将军烧制奶茶。” “姑娘不必客套，只需取些冷水即可。”吕布说道。 女子却笑着摇头。 “父亲大人曾叮嘱过小女子，若遇到荀化图将军部下，必以上宾之礼招待，小女子不敢违拗父亲大人遗命。” 吕布更加吃惊。 “莫非令尊大人与荀化图将军相识？” 女子想了想。 “这个，小女子不知，但是，荀化图将军自从来到须龙镇对我等牧民极好却是真的。此地以前乃是耶律棘图大人的封地，这位耶律大人赋税极重，我等牛羊每年需交一大半去京城，害得远近牧民皆不敢在此停留。” “原来如此。”吕布若有所思。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93章 乞丐一语破天机 对于耶律棘图这个人，吕布还是记得的。 这个家伙跟随包大人回访大宋，一路上似乎颇多心机，现在想想，燕寿等人偷袭包大人和自己，除了受到耶律鹰的指使以外，这耶律棘图也摆脱不了干系。 联系起萧娘娘的残暴，吕布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次助其清剿叛军，似乎颇有点助纣为虐的意味。 吕布打定主意，回到临潢府之后，尽快找到刘太妃等人，随她回大宋去。 此时，刘太妃带着宫女和两名车夫早已经回到了临潢府，正在一家小店里等候吕布归来的消息。 宫女几乎每天都要去皇宫附近转上一转，可是，一直都没有任何官兵的动静。 刘太妃心情烦躁。 好在这临潢府和大宋的汴京不同，这里的大街上随处可见女子行走，一些街头的小商贩也颇多女孩子驻足。 这一天，刘太妃换上了普通女子的衣服，和宫女走出小店。 这对于一个整日生活在大宋皇宫里的女子来说，可谓是一种极其特殊的享受。 两个人走走停停。 “娘娘千岁，这里的人随便得很，要奴婢看，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小宫女虽然这样说着，神情却似乎很多的羡慕。 刘太妃只是笑而不语。 走了一段路之后，小宫女担心刘太妃劳累，便打算转回去。可就在这时候，蹲在一处角落里的一个满身油污的人却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这个人的身材矮小，虽然穿着契丹人的服装，但是，却很容易叫人联想到南人。 他的手里拎着一条一端已经开裂的竹竿，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 刘太妃被他看得不由得感到浑身发冷。 “这厮，怎这般无礼？”小宫女小声嘀咕了一句，“落魄到这般程度，还要似贼般盯着街上女子。” “我等速离此地。”刘太妃说道。 二人加快脚步。 那人却并不理会二人的厌恶神情，居然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就在刘太妃二人即将到达那家小店门口的时候，那个人忽然大步追了上来。 “小人观二位气度不凡，非平常人家女子，可否敢问一声，可是来自中土？” 刘太妃略惊。 “壮士何以知之？” 那个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拱手说道，“不瞒二位，小人亦是中土人氏，流落至此。” 小宫女打量了一下他，嘴角一撇。 “虽是中土人氏，与我等同根，但是，沦落成乞丐又与我等何干？莫非是见我家夫人面善，欲来讨要银两的？我等所带盘缠不多，绝无半两银子可给你。” 刘太妃轻轻拉了一下小宫女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这样无礼。 “敢问壮士，可有事情吗？” 那人也不计较小宫女的话，却是依然面带微笑。 “不瞒夫人，小人虽然样貌丑陋，举止粗俗，但却并非乞丐，在此依靠替人占卜凶吉过活，也能勉强度日。” “怎么，你是占卜先生？”小宫女首先吃惊起来。 刘太妃也很疑惑。 在刘太妃和小宫女的印象里，一位占卜凶吉的先生，应该是面色红润、颇有学识的，即便不说话，也会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以前，先帝也曾经遍请大宋学士，进宫替自己和朝廷占卜，那气派，就像是迎接一位凯旋归来的大将军。 眼前这位形象猥琐的男子，是无论如何要人难以和那些人联系在一起的。 “休听他胡言。”小宫女对刘太妃说道，“我看此人就是来欺骗夫人钱财的。” 小宫女说着，就要拉起刘太妃离开。 “夫人可否先听小人一言。”那人却挡在刘太妃的前面。 刘太妃微微蹙了蹙眉头。 “也好，且听他说些什么？” 那人的目光又在刘太妃的脸上巡视了一番，忽然压低声音凑过来说道，“夫人雍容华贵，大气端庄，依小人观之，乃是出自我大宋宫廷，且为后宫之主，连当今圣上都要称呼一声母后。” 刘太妃起初尽力躲避着他，待听到后面的话，忽然脸色大变，小宫女更是被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不可胡言，当心你的狗命。” 那人退后两步，脸上的笑容依旧。 “小人还知道夫人因何会来到这荒僻的契丹国。” “因何？”刘太妃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那人这一次却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勾起两根手指。 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夫人此来，乃是为了一位我大宋勇士。所担心者，是这位勇士和契丹国勾连，以图我大宋疆土。而夫人之疑虑，却是来自一位古人所留的文字。” 刘太妃吃惊得张大了一张小嘴。 “壮士究竟何人，岂敢泄我天机？” 那人摇头。 “夫人不必担心，小人绝非恶意，只是偶然得此一卦，随口而出而已。” 刘太妃再也不敢轻视此人，慌忙就要去口袋里摸索银两，却被那人拦住了。 “夫人不必多心，想那勇士即将归来，届时必然主动寻上门来，只要夫人在与他会面之后即刻起程回去，路上不可耽搁，当不会出现意外。” “如先生所言，此番行动之后，我大宋再无忧矣？”刘太妃追问道。 “却也不尽然。”那人却摇头。 “还请先生明示。”刘太妃急切道。 那人思索了片刻。33 “夫人也无需如此焦急，此人重色，对其夫人情深义重，若能将其夫人妥善安置，此人必无任何威胁可言。至于此人所惹的那些花花草草，绝无左右此人的可能。” 这最后一句话，令刘太妃的一张俏脸瞬间灼红过颈。 “多谢先生指教。”刘太妃说道。 “夫人莫急谢我，小人还需叮嘱夫人一件事，那便是在这之前，夫人还需冒险做一件事情。” “何事？” 那人再次凑过来。 刘太妃被惊得脸色发白。 “先生可还有其他办法教我？” 那人却连连摇头。 “小人只有此一计，也只有如此，方能要那萧娘娘无暇再去顾及此人，彻底断掉二人的念想。还望夫人以国事为重，勿要心存软弱。” 刘太妃好久没有说话，直到小宫女用力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在耳边提醒道，“先生已经离去了。”刘太妃才似乎猛醒。 果然，那个人已经拎着竹竿走出很远了。 “先生方才和太妃娘娘说些什么？”小宫女轻声问道。 刘太妃没有回答，她在想着，这个人绝非只是一个普通的占卜先生，说不定和那张已经被吕布所毁掉的兽皮有关，又或者干脆就是自己那枚金簪的原主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94章 耶律鹰辣手摧花 带着对那个人的诸多疑问，刘太妃和小宫女回到了小店。 小店里，两名车夫正急得不行。 刘太妃只是对着二人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独自走进自己的房间。 她要把刚才那个人的话好好斟酌一番。 傍晚的时候，刘太妃从房间里走出来，叫上了小宫女。 “太妃娘娘，我们还要去哪里？”小宫女似乎还在想着遇到的那个人，心里还有些对出行的抵触，小声问道。 刘太妃随手向前面一指。 小宫女顺着刘太妃手指的方向，发现，那竟然是通往皇宫的路。 “唐壮士尚未归来，我等去那里做什么？”小宫女一脸疑惑。 刘太妃不回答。 契丹国的皇宫可不像是大宋的皇宫那般戒备森严，也没有禁地之称。在距离大门不足二三百米的地方，便有行人经过，也偶见几个小商贩。只是在皇宫的后门外面，设立着一个偌大的跑马场，常年堆放着各自武器，用作那些御林军的操练。 有时候，萧娘娘也会带着几名女兵在这里驰骋一番。 刘太妃带着小宫女绕过宫苑的正门，来到了跑马场的旁边。 远远的，就听到了来自那里的嘈杂声。 此时，一匹黑色的健马正在围着场地奔跑。 在场地的四周，站着十几名身披铠甲的武士，正挥舞着手里的各色武器在高声叫喊着什么。 马背上，一个身披褐色大氅的契丹国女子正手握弓箭，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刘太妃和小宫女的目光穿过武士中间的缝隙，盯在了场地中间那高高伫立的箭靶上。 忽然，小宫女搀着刘太妃的双手一抖。 “太妃娘娘，他们、他们在用活人做靶子？” 其实，刘太妃也已经看到了。 在箭靶下面的木杆上，捆着一个身穿紧身短衣的女孩子。 此时，她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神情紧张地紧盯着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女人和她手里的弓箭。 随着战马的奔跑速度逐渐加快，女人缓缓回过身来，并在距离那女孩子不足百米远的地方张弓搭箭。 随着一声弓弦的清脆爆响，刘太妃和小宫女几乎同时闭上了眼睛，耳边，只听到那个女孩子惊恐的一声尖叫。 马蹄声在继续，喊叫声也在继续。 小心翼翼地张开双眼，刘太妃和小宫女发现那枚羽箭并未射中女孩子，而是刺入了距离她头顶不足半尺的箭靶的中心。 “她、她好像是南人？”小宫女忽然捂住嘴巴，小声说道。 刘太妃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第二枚羽箭射来，女孩子再次发出惊叫。 羽箭紧贴着她头顶插着的发簪刺入身后的木杆。 发簪摇晃了几下，从头顶脱落下去，长长的头发瞬间披散开来，挡住了女孩子的脸。只是那枚羽箭，还在她的头顶摇晃着，箭羽发出“嘶嘶”的声音。 武士们的叫喊声更大。 骑马的女子勒住战马，缓缓来到了那女孩子的跟前，用手里的硬弓将女孩子脸上的头发拨开。 女孩子的脸色惨白。 “还请公主殿下饶过奴婢。” “饶你当然可以，只是还需你替本公主做一件事情。”耶律鹰嘿嘿一阵阴笑。 “还请公主殿下明示，晨儿愿意去做任何事情。”晨儿早已经被吓得浑身瘫软，气喘吁吁地说道。 耶律鹰却并不着急，战马围着晨儿转了两圈，忽然一抬手，用手里的弓背砸在了晨儿身后的木杆上。 碗口粗细的木杆发出一阵难听的响声，应声而断。 “这便对了。”耶律鹰收起弓箭，俯身看着晨儿的脸，“如你将此事透露出去，本公主就将你的身体穿过这根木桩，扔到草原上去喂狼。” “奴婢不敢，从今后，晨儿便只听公主殿下所言。” 耶律鹰冷笑起来，对着站在场地旁边的武士们招了招手。 两名武士跑进场地。 “将这小贱人的绑绳解开，带到本公主的宫苑去。切记，不可要我那皇侄儿知晓，若有走露消息者，格杀勿论。” “是。”两名武士解开了晨儿的绑绳。 晨儿再也站不住，瘫坐在地上。 耶律鹰飞马出了场地。 经过了这么久的调治，耶律鹰和晨儿的伤势早已经好了。只是晨儿实在是霉运当头，几次躲避耶律鹰未果，终于还是被她抓到了。 站在场地不远处的刘太妃拉着小宫女也快速离开。 “这里的人果然歹毒得很。”小宫女的神情似乎比晨儿更加紧张。 二人回到皇宫的前面。 这时候，刚巧有一辆马车停在这里。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契丹女子。 虽然一眼便可以看出是契丹女子，但是，她的穿着却和其他人有很大不同。在一件长大的南人女子所穿的锦袍的外面，套上了一层绣满了碎花的小袄，下面，零零散散地吊挂着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小装饰，使得她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一阵很清脆的响声，就像是一只脖子上挂着小铜铃的硕大的猫。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年纪不大的女子。 奇怪的是，这两个女孩子的脸上都用黑色的轻纱包裹得严严的，只在眼睛的部位用剪刀剪出两个圆形的小孔，配上一身黑衣，就像是两个裹着黑色尸布的僵尸。 一个女孩子的手上托着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用红色油漆涂抹过的木匣子；另一个女孩子的手里托着的，是一个同样大小的托盘，上面放着的是一把装饰着五颜六色的饰品的短剑。 三个人行走的很慢。 大概是这个女人经常出入皇宫，守在门口的武士对她极其尊敬，远远的就迎了上来。 刘太妃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从武士的神情上可以断定，此女子绝非普通的契丹女子。 “你可曾见过这个女子吗？”刘太妃问小宫女道。 “奴婢奉命每日在这里等候唐壮士的消息，也曾见过她几次进出皇宫，每一次来都是这样。听路边的人议论说，好像她是来给这里的皇帝陛下看病的，都称她作女师，至于其他的，奴婢不知。”小宫女回答。 “耶律贤病了？”刘太妃小声叨咕了一句。 早就听说这位契丹国的皇帝陛下身体异常不好，却不想正值萧娘娘带兵出征的时候，他病倒了。 契丹国历来不缺女医生。 可是，从面前这个女子和她所携带的工具上看，怎么也无法和那些郎中联系在一起？ 刘太妃的意念一动，她似乎忽然想明白了：庸医害人、巫医同样害人。这耶律贤的疾病之所以一直不见好转，估计和他相信巫医摆脱不了关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95章 美人计英雄俯首 刘太妃的双眼紧盯着那两个跟在女师身后的女孩子身上，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了脑际。 “可还记得刚才那女孩子的模样？”刘太妃忽然毫无来由地问小宫女道。 “太妃娘娘可是问那个被当做箭靶子的女子吗？”小宫女反问道。 刘太妃点头。 “倒是还记得，只是这皇宫里面宫女众多，估计不把她拉到眼前，奴婢也难以认出来。”小宫女回答。 刘太妃笑了笑，忽然用手一指皇宫的宫门。 “如果要你就这样混进去，可敢吗？” 小宫女就像是踩到了毒蛇一般跳了起来。 “太妃娘娘可是在和奴婢开玩笑的？皇宫岂可擅入，那是要被砍头的。” “你不必惊慌，本宫自有办法要你进去。”刘太妃说道。 小宫女这才意识到刘太妃是在和她说真的。 对这件事情，刘太妃显示出了普通女子很难做得到的沉稳和冷静。接下来，她只需耐心等待吕布的归来。 五天之后，她得到了吕布归来的消息。 “只是唐壮士一个人，没有看到那位萧娘娘和那些出城去的军队。”小宫女的报告来得及时而又准确，“奴婢看到唐壮士并没有去皇宫，而是一个人去了路边的一家小店，看样子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他回来的事情。” 刘太妃心里大喜。 “速速带本宫去见过唐壮士。” “奴婢遵旨。”小宫女知道刘太妃的焦急，答应着，便走了出来。 吕布果然回来了。 那个好心的牧羊女不但很热情的招待了吕布一顿丰盛的午餐，还特意给他带上了一些干粮和奶茶，这叫吕布得以很轻松地回到临潢府。 吕布没有将自己是官军的事情告诉牧羊女，觉得荀化图已死的消息会令她伤心。 如果不是因为猜到刘太妃已经回到了临潢府，吕布真想就这样不辞而别，一直回到大宋去，可是，反过来，又觉得这样做实在并非是大丈夫所为。 临时找到了一家店房住下，吕布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去寻找刘太妃等人。 好在这时候伤口已经基本上愈合了。 刘太妃和小宫女的突然出现，着实令吕布大吃一惊。 “太妃娘娘果然在这里，还如此轻易地找到了小人？”吕布喜不自胜，激动得脸都红了。 刘太妃更加激动不已。 吩咐小宫女守在门外，刘太妃拉着吕布进入房间。 “小人还要多谢太妃娘娘要卢栩等人助我破敌，救小人于危难。”吕布说道。33 刘太妃拉着吕布的手只是不放。 “将军神武，哀家早已领教，只是那日在城外杀敌的英姿颇令哀家心动。”刘太妃禁不住擦了一把泪水，“将军伤势可曾痊愈吗？” “太妃娘娘目睹了小人杀敌的场景？”吕布还有些不信。 刘太妃已经靠在了他的胸口。 “将军只带着十几人冲入敌阵，那时，哀家只恨自己乃是女儿身，不能助将军一臂之力，倘若那时将军临难，哀家定也不再回到大宋去，只留下来陪在将军身边。”刘太妃有些哽咽起来。 吕布把她用力揽在怀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太妃此来，可是专为寻找小人的？” “将军还在怀疑哀家另有用意？”刘太妃反问道。 “哪里，若不是那耶律鹰等人中途设计暗害包大人和小人，小人也早已经回到了我大宋朝廷。”吕布叹气道。 “将军这样卖力助那萧娘娘破敌，恐怕不止是因为这件事情吧？”刘太妃盯着吕布的脸，略带酸意的问道。 吕布急忙摇头。 “只是因为这位萧娘娘助小人找到了出生之地，小人不得已才会答应此事。” 刘太妃笑了一下。 “将军无需解释，大丈夫岂能只在一个女子身上折腰？哀家也不想知道真相，只要将军时时记得哀家即可。” 吕布将刘太妃插在头顶的金簪轻轻拔出来，看着那一头如水般的长发披散到了后背上，不禁用手捧起，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小人料那萧娘娘不日即可归来，届时，待小人向其辞行后，你我便立刻离开。”吕布说道。 刘太妃想了想。 “将军方才说那耶律鹰图谋暗害包大人和将军，难道将军就这样离去，而不思报仇？” 吕布怔了怔。 “耶律鹰虽然该死，但她现在必定是契丹国公主，若是杀她，恐会惹来两国争端？” “将军当真记挂我大宋的事情吗？”刘太妃突然问道。 “太妃何意？小人虽然助契丹平定了叛军，却一心只想着我大宋天朝，从未有过其他想法。”吕布说道。 刘太妃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只是她觉得还需要按照那个占卜先生所说的话去做，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掉吕布与契丹的联系。 “若将军果然还记得我大宋，可否帮哀家做一件事情？” “太妃是要……”吕布以为刘太妃是要自己杀掉耶律鹰。 刘太妃却摇头。 “将军过几日去宫中找那萧娘娘辞行，只需帮我带进一个人去，还要……”刘太妃伏在吕布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吕布一惊。 “太妃意欲何为？” 刘太妃却不回答，只是伏在吕布的胸口。 “将军无需多问，只要回答是否肯助哀家便是。” 吕布咬紧嘴唇，很久没有说话。 “将军原来只对哀家这般情意，枉我从大宋千里赶来寻你，反搭上了卢栩等人性命。你却只顾及那萧娘娘的感受？”刘太妃说着，再次哽咽起来。 吕布有些慌了。 “太妃休要如此，小人答应便是。只是、只是休要伤了那萧娘娘。并非是小人与其有私，而是其人屡次助我，小人不忍屠之。” “这个将军只管放心，哀家自有分寸。你只管将人带入皇宫，接下来的事情无需将军插手。”刘太妃破涕为笑。 吕布想了想。 如果刘太妃果然可以做到不被人知的杀掉耶律鹰，也算是给自己报了仇，而且，此人对大宋觊觎日久，除掉她也是除掉了对大宋朝廷暗藏的威胁。 吕布自然想不到，刘太妃的想法可不单单是除掉一个耶律鹰这么简单。 “夫人，店家来查房了。”门外的小宫女忽然大声说道，“说是今晚有女师在此居住，要我等休要大声喧哗，以免得惊扰到了女师的修行。” 刘太妃猜到，此时，这里的店家一定就在门外，否则小宫女不会这样称呼自己。 女师来此居住？ 机会来得如此突然而又令人惊喜。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96章 刘太妃涉险 刘太妃俯在吕布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吕布点头，从屋子里走出来，果然见到店掌柜的站在院子里，一直盯着自己的房间在看。 “此女乃是小人娘子，因不放心小人单独出门，故而前来寻找，还望掌柜的行个方便。”吕布说道。 掌柜的有些狐疑。 “本掌柜并非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只是今晚女师要在本小店居住，其人乃是我大辽国人心中女神，善能呼风唤雨，替人消灾解难。居住本店，本该要其他客人离去，但念你等一路劳乏，本掌柜不忍逐之。若要留下，须不得惊扰女师休息。” 吕布急忙连连点头。 “掌柜且放心，小人等入夜之后即刻安歇，绝不随意走动。若有打扰之处，悉听掌柜惩处便是。” 掌柜的这才放心离去。 没多久，那名女师果然来了。 和刘太妃在皇宫门前所见的一样，依然是那一身打扮，两个随行的小女孩却已经不再托着托盘，只是脸上依旧用轻纱包裹着。 在三个人的身后，居然还跟着两名契丹武士，显然是前来保护女师的。 走进院子，跟在身后的杜掌柜从后面赶上来，弓着身将房间的门打开。 “女师可还有何吩咐？” 女师在门口停住。 “也无甚事情，只是本师要在这里为陛下求得医病良药，之所以会选择贵店，便是因为此地清净。还望掌柜对客人严加要求，不得喧哗。”女师说道。 她的声音很平，几乎听不到任何起伏，而且语气冰冷，叫人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女师只管放心，小人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打扰到女师。”店掌柜满蓝陪笑道。 女师“嗯”了一声，却还不放心，又回头吩咐一名跟随的女孩子道，“紫儿，你且跟随两位武士守在这里，在本师作法期间，不得有人靠近。” 被称作紫儿的女孩子向前几步，低着头答应一声，便站在了房门的前面。 “馥儿，你去准备作法的应用之物。”女师又对另一个女孩子吩咐道。 女孩子答应着首先进入屋子。 两名契丹武士手持钢刀，站在了那个叫做紫儿的女孩子身边。 对面屋子里的刘太妃和吕布，对视一眼，都差点笑起来。 “耶律贤信宠这样的巫医，其身疾难愈。”吕布摇头说道。 “将军身健，自然信不得这些。”刘太妃笑道。 过了一会，对面的屋子里一直没有动静，想必是女师已经开始作法，刘太妃的脸上带着令人寻味的微笑，指着那房门口站着的两名契丹武士。 “将军可否助哀家将二人引开？” 吕布有些不解。 “太妃娘娘可是有意要近前观看？” “将军休问。”刘太妃故意做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吕布没有多想，说了一句“稍候”之后，便从房间的后窗钻了出去。 刘太妃拉着小宫女趴在窗前。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两名武士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其中一个人沿着院墙爬了上去，向外面张望着，随后，跳了下去。 很久之后，不见回来。 另一名武士显然有些焦急起来，对那个叫紫儿的女孩子说了一句什么，便也从院墙爬上去，没多久，他也跳了下去。 刘太妃知道，吕布成功了。 “速去。”刘太妃对小宫女说道。 小宫女还有些犹豫，可是，在刘太妃目光的逼视下，又不得不按照吩咐行事。 缓缓推开房门，小宫女走了出去。 紫儿虽然一直没有动，却还是听到了声音，一颗头瞬间转了过来，迟疑了一下，大步走过来。 “何人大胆，不得惊扰了我家师傅。”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会被对面屋子里的人听到。 小宫女用手捂着肚子，面现痛苦状。 “姐姐行个方便，小妹等不得了。” 虽然看不到紫儿的面部表情，但是，可以想见，她此时非常不高兴。 “只需一炷香的时间，我家师傅便会作法完成，这时候任何声音都有可能会导致前功尽弃。你还是暂且忍耐一时。”紫儿说道。 “外面何人喧哗？”屋子里的刘太妃不失时机地低声问了一句。 紫儿一怔。 想了想，紫儿轻轻推开房门，大概是要叮嘱刘太妃不许再说话。 一颗头刚刚探进屋子，后面的小宫女猛然用力一推她的后背，与此同时，屋子里的刘太妃也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 紫儿猝不及防，一头栽进屋子里。 其实，契丹国的女子大都要比南人的女子力大，而且这紫儿跟随女师很久了，也学到了一些近搏术，按理刘太妃两个人是绝对不是她的对手的。可是，今日不同，一则是她毫无防范，再者，她不敢发出声音，而且未及看清楚二人，已经先行摔倒，所以，没多久，她已经被捆住了手脚，并被塞到了床下。 看着小宫女迅速换上了紫儿的衣服，刘太妃忽然觉得不妥。 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若是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恐怕会给大宋和契丹国民之间带来深重的灾难。 刘太妃不愧是当初跟随慈惠一同被送进宫廷的西夏国女子，经历了这么多的宫廷之争，又与吕布一同数次涉险，其心机和胆略虽比不上那位勇武的萧娘娘，但也是极其令人侧目的存在。 她决定自己亲自上阵。 “你且在此等候唐壮士，切记，不可要他造次，在哀家未回来之前，你二人不得有任何行动。” “只怕是唐壮士不肯听从奴婢之言。”小宫女不无担心的说道。 刘太妃秀眉一挑。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阻拦住他的鲁莽行动，否则，本宫绝不饶你。” 小宫女自然也知道事情很大，不敢再说什么。 刘太妃将自己的脸严严实实的包裹好之后，迅速回到了对面房间的门口。 又过了一会，房门被推开了，那个叫做馥儿的女孩子探出头来。 “师傅要你进来。” 刘太妃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紧张，跟随馥儿走进屋子。 女师正坐在靠近墙壁的床上，微闭着眼睛，在她的前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那把装饰着许多小饰品的短剑，和那个用油漆涂抹过的木匣子。 木匣的盖子敞开着，隐约可见里面是三枚黑乎乎的，足有半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药丸。 “你二人暂且将其收起，待过了今夜，你我即可进宫去敬献陛下。”女师听到二人进来，一双眼睛未睁，说道。 “弟子遵命。”馥儿说道。 刘太妃未敢出声，却当先一把将那木匣子拿在了手里，然后，迅速放入自己贴身的口袋。 馥儿看了刘太妃一眼，似乎有些疑惑，不过，她没有出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97章 女师神秘莫测 “你二人也可先下去休息，明日一早随我进宫。”女师依旧没有睁眼，说道。 “弟子告退。”馥儿见刘太妃已经将药丸收好，于是躬身说着退了出来。 刘太妃跟在馥儿的身后。 二人出门，发现那两名武士正骂骂咧咧地从大门外走回来，很显然，他们并未找到吕布，觉得是被人戏耍了。 “二位将军，我家师傅有话，要你二人今晚就守在这里，以保护我家师傅和神药的安全。”馥儿对二人说道。 “谨遵女师吩咐。”武士回答。 刘太妃一直不敢出声，生怕被馥儿听出声音来。 “紫儿姐姐随我来。”馥儿又对刘太妃说道。 二人走进了女师隔壁的一间屋子。 一进屋，馥儿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累死了，今晚可要好好休息一下。”馥儿说着一屁股坐到床上，随手解开了胸前的几枚扣子。 刘太妃观察了一下。 好在这里有两张床，而且中间的距离足有两米，即使二人同时下床，也不会产生碰撞。只是现在，自己要如何应对摘掉轻纱这件事情？ 正在冥思苦想，却不想听到了来自馥儿的一句令人大吃一惊的话。 “紫儿姐姐，你昨日答应小妹，要把轻纱摘下来，给小妹看一眼真实的样子，可否是真的？” 刘太妃竟然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这两个侍女之间，竟然没有相互见过各自的真容？果然，馥儿接下来的话令刘太妃彻底放下心来。 “小妹跟随师傅已经一年了，没有得见师傅尊容也就算了，必定师傅的尊容非是我等粗俗之辈可以见的，但却连紫儿姐姐的真貌也未曾见过，实在是有些遗憾。”说到这，忽然压低声音，“今日你我就索性摘下这轻纱，不似前面的几位姐姐最后连真颜都未曾留下。” 刘太妃还有些奇怪。 “师傅每天与我等在一处，妹妹怎说没有见过师傅尊容？” 刘太妃一开口，果然令馥儿有些吃惊。 “姐姐的声音怎么变了？难道也是因为这几天过于劳累，又被师傅责骂了一顿所致？” 这样的借口实在是刘太妃自己想不到的，于是连连点头。 馥儿却也没有追问，只是歪着头看着刘太妃。 “姐姐当真是被累得糊涂了，难道忘记了师傅一直在易容？” 刘太妃做恍然大悟状。 馥儿走到门口，趴在门缝边向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一名武士背对着房门，似乎正在打着瞌睡。 女师房门跟前的武士也同样如此，百无聊赖地在门前走动着。 馥儿回过身来，发现刘太妃已经把脸上的轻纱摘了下来，正对着自己露出会心的微笑。 “姐姐原来生得这般标致？”馥儿大吃一惊，道。 刘太妃慌忙用手一指隔壁，示意她不要高声。 馥儿凑过来。 “与姐姐相处一年，未曾想到姐姐竟然是这天仙般人物？” 刘太妃笑而不答。 馥儿却还看不够，又要去抚摸刘太妃那一头长发，被刘太妃用手挡住了。 “妹妹休要这般张扬，若是被师傅知道了，恐你我再受责骂。” 馥儿想了想。 “姐姐说的也是，师傅自己易容也就算了，还要我等姐妹整日也不得见人，难为了姐姐这般相貌，却要整日蒙在这轻纱之下。” 馥儿还算说话算话，果然也把自己脸上的轻纱摘了下来。 馥儿的年龄超乎刘太妃想象。 馥儿大概也已经有三十岁，只是因为常年被轻纱罩面的缘故，脸上显出些许病态的苍白，这和她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裤很不相称。 二人相视而笑。 “好了，你我还是早些安歇，明日一早还要随师傅进宫去。”刘太妃说着，故意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木匣，把它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 馥儿却也听话，躺在床上不再出声。 半夜的时候，刘太妃悄悄起床，摸索着把木匣里的药丸拿在手里，过了一会，便又放了回去。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了来自隔壁的声音，那竟然是女师在和一个男子的说话声，而且，那男声有些熟悉，却原来是一直守在门口的一名武士的声音。 刘太妃摇头苦笑。 耶律贤竟然信任这样的巫医，其病又怎么可能痊愈？ 和刘太妃一样，吕布也是几乎整夜未眠。 如果不是小宫女以死相逼，吕布估计也不会这样老老实实的待在对面的房间里。 天光大亮之后，吕布才看到两个身穿黑色短衣的女孩子走出屋子，去女师的屋子里，听候吩咐。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女师从屋子里走出来。 “女师昨晚休息的可好？”店掌柜早已经等在门口，一副无比谦恭的样子，小声问道。 “掌柜辛苦了，幸得良药已经求来，我等这便去敬献陛下。”女师说道。 馥儿走过来，把几枚铜钱递给店掌柜。 “这是我家师傅给你的酬谢，今日之事不可走露风声。” “小人知道。”店掌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女师大驾居住小店，已使小人倍感荣幸，何敢领受女师赏赐？” “这掌柜特也啰嗦。”馥儿不屑道。 三个人相跟着走出院子。 女师的马车已经备好，两名武士站在车子旁边。 刘太妃的手里托着那个放着木匣的托盘，而馥儿则高举着那把短剑跟在车子后面，径直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这位女师在这里的声望实在是太高，很多行人见到车子纷纷站在路边对着它躬身施礼，就连当初萧娘娘和耶律贤出行，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刘太妃心里冷笑。 如果这些人知道这位女师昨夜还在与一位武士共枕，还会这般信奉她吗？ 车子停在了皇宫的大门前。 “陛下已经在临庆宫中等候女师，请女师随小人进去。”一名守在门口的内宫官员跑过来，躬身说道。 女师从车上走下来。 “还请陛下更衣以迎接良药。” “陛下已经知道，请女师不必怀疑。”官员回答。 女师这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宫里走去。 刘太妃和馥儿紧跟在后面。 刘太妃仔细观察了很久这位女师，没有发现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女师的样子其实很美，只是由于其特殊身份的原因，使得她的眼神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冷意，说话的语气也是毫无生机。 刘太妃不得不承认，这位女师还真的很会伪装。 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真正紧张的人应该是刘太妃才对。 大门距离后面的临庆宫并不是很远，但是，每走一步，对于刘太妃来说都如同踏在燃烧的火堆上，灼痛感不止在身上，更是在心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98章 耶律贤中毒 在内宫官员的带领下，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临庆宫的宫门前。 早有一名宫女等在这里，看到三个人过来，慌忙迎上来。 “陛下和公主殿下正在宫中等候，女师请随奴婢进去。” 女师一声不吭。 刘太妃的紧张此时已经到达顶点，这时候还真有些后悔要小宫女拦住吕布。 果然，耶律贤和耶律鹰两个人都在这里等候。 看到女师进来，耶律贤在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耶律鹰却坐在那里一动未动，只是不停地用眼睛在女师的脸上扫视。 “拜见陛下和鹰公主。”女师停住脚步，只是对着两个人略略弯了一下腰。 “有劳女师为朕操劳。”耶律贤的这一次旧病复发的确很重，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 “陛下不必挂怀，本师虽不敢说药到病除，但却可以保证要陛下很快恢复健康。”女师显得极其自信，回头对着手托着木匣的刘太妃点了点头。 刘太妃知道，这是要她把手里的药丸送到耶律贤的面前去。 紧张令刘太妃的手心里满是汗水，托着托盘竟然迈不开步子。 一边的馥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过来，把短剑递到了刘太妃的手里，自己则把木匣拿过来，走上了台阶。 “此是我家师傅昨夜耗费多时才求来的神药，还望陛下尽快服用，以确保龙体尽快恢复。”馥儿说道。 站在耶律贤身后的宫人走过来把木匣接过去，正要送到耶律贤手里，却被耶律鹰伸手拿了过去。 “你方才说，此药乃是你家师傅求来的，可否敢问女师，可是从天上求来？” 耶律鹰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 女师却是不慌不忙。 “鹰公主说笑了，本师虽然修炼多年，但是，还不曾能够与神仙接触，乃是本师幼时所遇的一位异人，借我一本天书，本师遍访高人，方才领悟其中奥妙之万一。数年来为我契丹百姓诊病消灾，无不灵验，故而才会斗胆为陛下医治。” 耶律鹰的脸上露出令人有些害怕的冷笑。 “如此说来，此药乃是女师自行按照天书炼制而成？可否请女师出示天书，要本宫与陛下也饱一饱眼福？” 女师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悦。 “鹰公主莫非是觉得本师夸口？既然是天书，又岂可随便示人，若鹰公主不信，本师就此告辞。”说着，果然做出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 耶律贤慌忙摆手。 “女师还请留步，切勿与我家皇姑母计较。”说着，转头看着耶律鹰，“皇姑母身在大宋多年，有所不知，女师的医术高明的很，在我大辽可谓是无人不知。此番能够亲来为朕医治，朕相信一定会手到病除。” 耶律鹰这时候才把木匣打开，看着里面放着的三枚药丸。 这时候，一名宫女把刚刚沏好的奶茶放到了耶律贤的面前。 耶律贤不再等耶律鹰说什么，便把药丸接过来，一颗颗塞进嘴里。 看着耶律贤把药物用奶茶送下去，刘太妃的一颗心才略略平稳了一些。 一边的馥儿似乎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还请女师稍待片刻，待本宫设宴相待。”耶律鹰没有能够阻止耶律贤服药，却还是不肯死心，于是说道。 女师却也不客气。 “如此，多谢鹰公主。” 有人搬来了椅子，要女师坐下来。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守在宫门外的武士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宫门外有随萧娘娘出征须龙镇的唐吕布求见。” 耶律贤有些吃惊。 “这唐吕布怎会单独回来，莫非我家爱妃……” 一边的耶律鹰脸色大变，这个差点就把自己活活打死的唐吕布居然回来了？ 刘太妃紧张的心却缓解了很多，她猜测，一定是吕布对自己放心不下，不顾小宫女的阻止赶来保护自己的。 事实确实如此。 “快，说请唐将军来此回话。”耶律贤吩咐道。 耶律鹰却站了起来。 “既然这位唐吕布回来了，本宫就暂且回避，待会在回来相陪女师。”说着，急匆匆的离开了。 没多久，吕布在那名武士的带领下走进了临庆宫。 吕布一身披挂，英气逼人。 “唐将军怎会独自归来，我家爱妃现在何处？”没等吕布说话，耶律贤已经抢先问道。 吕布的目光却在两个站在女师身后的女孩子身上巡视着，猜测着哪一个是刘太妃。 “启禀陛下，小人随娘娘千岁出征，现已顺利取下须龙镇，荀化图将军也已经被小人所杀。”吕布没有急于回答耶律贤的问话，而是说道，“只是可惜，刑隶将军在厮杀时不幸阵亡，尸体已经保存起来，不日将会随大军一同归来。” 听到吕布竟然没有提起萧娘娘，耶律贤心里更加焦急，可是，又不能急于逼问。 “唐将军果然神勇过人，只这几日，便已经收复须龙镇，斩杀匪首。朕深感欣慰，待大军归来之时，一并奖赏。” “多谢陛下。”吕布说道，然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萧娘娘此番出征才是立有大功之人，身中数箭依然身先士卒，当先冲进城去，助我杀死荀化图。” 耶律贤这一次实在急了。 “如此，爱妃现在可还安好？” “陛下放心，萧娘娘一切安好，且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吕布回答，话锋一转，“小人本意随娘娘千岁一同归来，只是娘娘千岁未经小人同意，擅自斩杀千余降卒，实在令小人寒心，小人才会独自赶回。若此行为乃是陛下授意，小人亦无话可说。” 听到萧娘娘无事，耶律贤放下心来，对吕布后面的话却显得很不以为然。 “唐将军多虑了，既然这些人愿意跟随荀化图谋反，想必即便投降，也是心怀不轨，伺机复仇。爱妃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 吕布的浓眉在眼睛上方跳动了几下。 一直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的女师这时候忽然插进话来：“敢问唐将军可是中土人氏吗？” 吕布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观将军器宇不凡，实乃是不可多得之勇将，却又因何这般妇人之仁？” 吕布的目光利剑一般射向女师。 女师被吕布看得有些不自然，于是不再说话。 刘太妃盯着吕布的脸，心里暗笑：“这厮，一双眼睛就可以杀人了！” 就在这时候，耶律贤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后用手捂住胸口，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399章 耶律鹰另有打算 随着耶律贤的栽倒，屋子里瞬间大乱。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宫人吓得大叫起来，一边慌忙地就要去搀扶耶律贤起来，却发现他早已经昏死过来，嘴角边残留的鲜血呈现黑紫色。 “陛下中毒了，不可要女师离开。”一名宫人及时反应过来，大叫。 女师在耶律贤倒下的时候，也是惊得脸色有些发白。 随着宫人的叫喊，吕布一个箭步来到了女师的跟前，劈手将其抓住，用力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妖人，何敢害我陛下？” 女师这时候也已经失去了刚才那悠闲而故作端庄的姿态。 “唐将军不可诬陷本师。” 吕布不理她的挣扎，而是看向了她身后的两名女孩子。 吕布认不出哪一个是刘太妃，只能压低声音说道，“太妃娘娘速离此地。” 刘太妃也没有想到这毒药会发作得这样快，正在不知所措，听到吕布的提醒，立刻就要向外面跑。 这时候，守在临庆宫外的武士冲了进来。 “任何人不得擅离此地。”一个宫人叫道。 武士扑过来就把刘太妃按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馥儿也被倒剪双手按住了。 “发生了何事？”已经离开很久的耶律鹰忽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身后还跟着两名手持钢刀的武士。 “陛下中毒，还请公主殿下速速救治。”一名宫人叫道。 耶律鹰其实并没有离开，只是躲在屏风后面，因为害怕吕布，所以没敢露面，现在，耶律贤忽然中毒，不由得她不出现了。 耶律鹰对产自契丹的各种毒药可谓是非常了解。 她用一只手在耶律贤的嘴角抹了一下，把手指上的鲜血凑到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忽然脸色一变。 “此毒分明来自中土。” 众人大惊。 耶律鹰的话明显指向了吕布。 “唐壮士，这里只有你一人是中土人氏，莫非此毒乃是唐壮士所下？”耶律鹰知道，单凭这里的几名武士根本不是吕布的对手，所以不敢轻易动手，指着吕布喝道。 吕布的一只手里还抓着女师。 “公主殿下还真是高抬小人了，小人若想谋害陛下，何须用药？”吕布冷笑一声，“只是小人在那青莲庵前，却是被公主殿下毒药所伤。” 耶律鹰被吕布当众说出了丑事，一张脸变得更加难看。 “速去传郎中。”耶律鹰不再对吕布发难，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粒金黄色的小药丸，塞进耶律贤的嘴里。 “公主殿下，可暂且将女师和唐壮士等人一并关押，待陛下醒来，或萧娘娘归来，再行处置。”一名武士提醒耶律鹰道。 耶律鹰迟迟不敢下令，她担心吕布会反抗，连自己也会再次被殴打。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对策。 “唐壮士可曾听到了？若是此事果然非壮士所为，壮士就该为证清白，而暂时受些委屈，若不肯束手，本公主就只能认定壮士乃是凶手。届时，要我大辽派使者与你大宋皇帝去交涉此事。”耶律鹰说道。 吕布的脸色也变了。 一边的刘太妃也被吓得不轻。 刘太妃本想着下毒之后，可以很快跟随女师离开，等到耶律贤毒性发作，自己已经带着吕布离开，却不想此毒发作得这样快。如果吕布被认定为凶手，要大辽对朝廷提出交涉，自己岂不是给这大辽提供了进犯的借口。 吕布最担心的还是刘太妃的安全。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小人就暂且将女师交给你，然后只待陛下醒来。”吕布说道，忽然一抬手，将手里的女师向耶律鹰扔了过去。 耶律鹰知道吕布的力量极大，哪里敢接，慌忙向一边闪开。 女师的身子在即将挨近地面的时候猛然一个翻身，稳稳地站在了耶律鹰的身后。 几乎就在同时，吕布已经扑向了被按在地上的馥儿。 由于还无法判断出哪一个是刘太妃，吕布想着先把二人都救出去。 就在吕布的身体即将靠近馥儿的时候，那馥儿忽然双臂一抖，骤然挣脱了两名武士的控制，紧贴着吕布的身体一侧，飞速滑向了门外。 馥儿的动作极快。 吕布当即知道，自己来错了方向。 一个转身，吕布扑向了按住刘太妃的两名武士。 两个武士知道吕布神勇，而且在没有确定他便是刺客的时候，这个人也是不可伤害的，于是，几乎同时放开刘太妃，向两侧闪开。 吕布的一只手抓住了刘太妃的身上短衣，用力提了起来，大步向宫门外走去。 女师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弟子会忽然间各自逃命，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和两个人有关。 “馥儿、紫儿哪里去？”女师一声娇喝，从耶律鹰的身后闪出，快步追了上来。 此时，馥儿已经被随后赶来的武士拦在了宫门口。 不知道这馥儿是怎么回事，极力想要冲出去，几名契丹武士一时间竟然很难将其擒住。 吕布无意帮助馥儿。 担心刘太妃被伤，吕布将她背在了背上。 刘太妃的一颗心已经放了下来。 她知道吕布的厉害，区区几个契丹武士是拦不住他的，趴在他的后背上，自己格外安全，她现在所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将军这样带本宫出去，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自己这凶手的身份？” “太妃娘娘不必为小人担心，救你出去后，小人自会回来，若那耶律贤侥幸不死，或者待萧娘娘回来，小人自会摆脱嫌疑。”吕布低声说道。 刘太妃无话可说。 都怪自己想得不够周到。 无论是大宋朝廷，还是吕布个人，对于刘太妃来说，都是同等重要的存在。 吕布紧跟在馥儿的身后。 几名武士眼见已经拦不住吕布，索性开始准备启动皇宫里的各种机关埋伏，却被从后面赶上来的耶律鹰拦住了。 “鹰公主不可放走这几人。”女师也随后赶来，大声对耶律鹰说道。 耶律鹰只是冷笑一下，抱着双臂看着吕布和刘太妃从武士中间冲杀出去。 抓住一个吕布自然重要，但是如果和搬倒萧娘娘相比，耶律鹰宁愿选择后者，这个被萧娘娘极力推崇的家伙跑掉，对于自己踢开萧娘娘可是最有力的一脚。 馥儿虽然跟随女师也学到了一些防身术，但是，想要和吕布一样冲杀出去是办不到的，只是有吕布的加入，武士们被打散，她也顺利跟在吕布身后跑了出来。 “告诉宫门外的人，不得阻拦。”耶律鹰狞笑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00章 女师初露真容 吕布背着刘太妃绕过几条胡同，见没有人追上来，这才将刘太妃放到地上。 这时候，后面的馥儿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师傅没有追赶我们，紫儿姐姐要去哪里？” 刘太妃看了一眼吕布，没想到这馥儿居然也会一直跟着自己。 “妹妹有何打算？” 馥儿想了想。 “小妹倒也无甚打算，只要完成了师傅交代的任务，待拿到赏金，便可以离开这里继续以前的牧羊生活了。”馥儿的回答令刘太妃一怔。 “妹妹是奉了师傅的命令？”刘太妃疑惑道。 “怎么，难道姐姐不是？”馥儿听刘太妃的语气，似乎也觉得有些不解，“师傅昨天吩咐小妹，要小妹在陛下的药丸里加上了一些东西，还特意叮嘱，一旦被发现，马上离开。昨夜我见姐姐深夜起来在药丸上做手脚，还以为你也是奉了师傅的命令。” “怪不得这女师身上的功夫很好，却没有追赶我们。”吕布似乎也明白了。 只是不知道女师因何也要这样做。 同样有疑问的，也有刘太妃。 耶律贤中毒，毒性发作得这样快，原来是被下了双重毒药。 “想那耶律贤本就重病缠身，这一次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刘太妃说道，又转头看着馥儿，“只是师傅没有追来，小妹要去哪里领取赏金？” “姐姐的忘性还真是大得很，难道忘记了师傅和我们约定的相见地点？”馥儿说道。 刘太妃故作恍然大悟状。 “妹妹不说，姐姐还真是忘记了。” “只是唐壮士当向何处去？”馥儿却关心起吕布的去处。 吕布看着刘太妃。 刘太妃略一沉吟。 “唐壮士与姐姐有恩，可带他与我们同往。” 刘太妃想着弄清这女师的真实身份，带着吕布，便可以绝对安全。 吕布思索了一下。 萧娘娘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自己只要在她回来之前回到皇宫去，相信萧娘娘一定会为自己洗清嫌疑，只要刘太妃不被抓到，自己便可以放心。 “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走。”馥儿说道，还有些不放心，“只是姐姐可要想好说辞，别被师傅怪罪下来，需连累了唐壮士。” 刘太妃点头。 馥儿摘下脸上的轻纱，首先沿着胡同向前走去。 刘太妃和吕布跟在后面。 穿过一条街道之后，馥儿在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刘太妃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地方，忽然觉得似曾相识，这里不是自己与那小宫女遇到那位占卜先生的地方吗？ 刘太妃的心里有一种预感，觉得整件事情都似乎和那位占卜先生有关。 那位占卜先生所蹲过的地方，现在没有人，不过，墙壁上却斜立着那根一端已经开裂的竹竿，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污垢。 “师傅没来，不会是被鹰公主她们抓去了吧？”馥儿有些担心的说道。 吕布却摇头。 刚才，自己虽然很轻易的抓住了女师，但是，他已经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那股十分强大的力量，而且被自己抛出去时，她能够极其轻松地站稳，就已经说明此人的不同寻常，这样的能力，是耶律鹰无法比拟的。 既然耶律鹰放过了自己和刘太妃等人，其意一定是针对萧娘娘，那么，女师便会安全，耶律鹰不可能把要栽赃给自己的罪责扣在其他人身上。 三个人一直等到接近中午的时候，也不见那位女师的影子。 馥儿有些焦急起来，一直探头探脑地向街上看着。 就在这时候，一阵趿拉的声音从后面的不远处传来。 刘太妃回过头去，她看到了那位满身污垢的占卜先生正向这里走来。 “小人参见我大宋太妃娘娘。”那人走到三个人的跟前，低声说道，然后，对着刘太妃就要拜下去。 刘太妃慌忙闪开。 “先生不可在此暴露哀家身份。” 其实，这个人似乎也并没有真心想要跪下去，听到刘太妃这样说，于是立刻站起来。 “看太妃娘娘神情，敢是小人前日所交待的事情已经完成？”那人说着，一双眼睛却在吕布的脸上扫过。 “哀家还要多谢先生提醒。”刘太妃说道。 “太妃娘娘无需谢我，只要想办法帮唐壮士摆脱嫌疑。”那人说道。 刘太妃大惊。 “难道先生连哀家如何去做的也都知道？” 那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面色一峻。 “太妃娘娘害我弟子，难道还不知道小人一直就在身边？” “你是……”刘太妃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那人却看向了吕布。 “唐壮士果然厉害得很，若不是小人早有提防，早被你抓断了骨头。” 吕布瞪大双眼。 “馥儿？”那人忽然对着站在一边，同样惊得脸色发白的馥儿叫道，“你这女子，连身边的同伴已经换了人，你却浑然不知，还要带她们来这里见我？” 馥儿就像是被人猛击了一棍，浑身一抖。 “你、你是我家师傅？” 那人拿起竹竿，在地上用力戳了戳。 “你这女子，跟随本师一年有余，却连本师真正的样子也未曾见到过，想来也怪不得你，都是为师吩咐的。” 眼前的人形象猥琐，身上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三个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和那个满身饰品，身上充满了神秘感的女师联系起来。 “此地并非久留之地，太妃娘娘和唐壮士随小人来。”那人不再理会三个人的吃惊，说着，拎着竹竿向另一处角落走去。 馥儿这时候还沉浸在茫然之中，看着刘太妃。 “姐姐不是紫儿，却是大宋的太妃娘娘？” 刘太妃对着馥儿微笑了一下，算作是回答。 “好了，我们还是跟着师傅去。”刘太妃说着，当先跟在那人的身后。 吕布紧跟在刘太妃的身后。 再次绕过了一条街道，那人在一处几乎看不到行人的地方停住。 “太妃娘娘如愿除掉了耶律贤，却也给唐壮士惹来了麻烦，据小人看，这位鹰公主一心想着搬倒萧娘娘，如果萧娘娘回来得晚了，耶律鹰很有可能把耶律贤的死归咎在唐壮士和萧娘娘身上，还需提防她接替耶律贤，届时恐很难收拾这残局。” 吕布的双眉跳动了几下。 “小人愿往皇宫，先行除掉这厮，待萧娘娘归来，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替耶律贤。” “不可。”刘太妃和那人几乎同时说道。 “先行除掉此人，只能令朝中大臣对萧娘娘的怀疑更重，到时候，恐怕萧娘娘也很难坐稳这女皇宝座。”那人说道，“小人倒有一个办法，只是还需唐壮士受些委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01章 真假难辨神仙体 “先生请讲。”吕布说道。 “唐壮士还需跟随小人一同回到皇宫去，便说是小人将壮士抓回，唐壮士也可暂时承认下毒之事是你所做，与萧娘娘无关。只要稳住了耶律鹰，待萧娘娘归来，我等一同努力，定可一举助萧娘娘除掉耶律鹰。”那人说道。 刘太妃有些不放心。33 “此事危险，若是耶律鹰不肯等到萧娘娘归来便要先行处置唐壮士，又当如何应对？” 吕布一笑。 “谅那耶律鹰也没有这个胆量来对小人动手。” 那人也点了点头。 “太妃娘娘放心，一切都在小人身上。” 刘太妃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勉强答应下来，对吕布叮嘱了很久。 傍晚的时候，刘太妃和馥儿两个人先行回到了小店，而吕布则跟随已经变成了女师的那个人去往皇宫。 皇宫的大门口，几名守门的武士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神情紧张。 没多久，两个身穿官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一边走还在一边说着话，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事情。 渐渐走近，吕布认出其中一个人来，那竟是前往大宋的使者——耶律棘图。 原来这家伙已经回来了。 吕布拉了一把“女师”。 两个人躲在了暗处。 “唐壮士认得此人？”女师小声问道。 听到那个人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女子声音，而且，不止这一身装束，包括脸上的皮肤和神情，甚至来自身上的一股淡淡脂粉的香气。谁又能想到方才他那一副邋遢的样子，一副令人生厌的尊容？ 吕布没有回答，侧耳倾听着二人的对话。 “回耶律大人的话，毒素已经侵入陛下骨髓，虽然有公主殿下的解毒药暂时控制住毒素进一步深入，但这绝非长久之计，恐怕陛下这一次很难熬过三天。”跟在耶律棘图身后的那个官员说道。 “嗯。”耶律棘图似乎也已经感觉到了，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萧娘娘远征未归，我等要尽快联合群臣上表陛下，要陛下赶在驾崩之前下旨，请鹰公主临政。” “这……”另一个人似乎有些顾虑，“我等若是这样做，恐怕朝中那些萧娘娘的亲信大臣不会同意，而且，若是萧娘娘回来，我等也不好交代。” “你怕什么？”耶律棘图很不高兴，“鹰公主对我等不薄，一旦得势，岂能亏待了你我？萧娘娘虽然勇武，但是必定年纪尚轻，而且，等到她回来的时候，陛下已经不在，鹰公主也已经坐上宝座，萧娘娘又能如何？” 那个人不再说话。 眼看着两个人已经走出很远，吕布紧咬着牙关，努力思索了片刻。 “你且等在这里。”吕布忽然说道。 “女师”似乎猜到了吕布的用意，只是“她”没有吭声。 吕布尽量躲避着身子，跟在耶律棘图和另一个的身后。 走出不远，耶律棘图的车子从前面迎上来，车子的旁边只跟随着一名护卫。 吕布看准机会，一个虎跃，跳到了耶律棘图的身边，双臂一伸，一双大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脖子，双手用力一掐。 耶律棘图毫无防范，连吕布的脸都还没有看清，咽喉处的脆骨已经瞬间被捏碎。他就像是一只被割断了喉管的公鸡，在吕布的身前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再无声息。 担心被车夫和那名护卫认出自己，吕布单臂一挥，将耶律棘图的尸体对准护卫扔了出去，自己则闪电般跳到了车夫的跟前，挥拳砸在了还没有作出反应的车夫的胸口。 车夫的身体被吕布击打得直飞了出去，身体尚未落地，已经从口鼻处喷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吕布几乎没有停顿，已经扑向了刚刚被砸倒在地的护卫。 那护卫来不及起身，一边大叫着一边试图抽出钢刀。可是，被吕布一脚踢飞出去。 还没等他落到地上，吕布已经赶过来，再次飞起一脚。 此时，街上还有几个行人，看到这情景都被吓得扭头跑掉了。 吕布用最快的速度确定三个人都已经死亡之后，回转身子，打算连另一名官员也除掉。却发现，那个人早已经趴在地上断了气。 尸体旁边，女师正站在那里，对着吕布微笑。 “唐壮士出手未免有些狠毒了些。”女师说道。 “小人亦是无奈之举。”吕布也觉得有些愧疚，可是，这个时候却并不是讲慈悲的时候。 “认得你我的人甚多，我等还是快些离开。”女师说着，扭头闪进了一处阴暗处。 等到二人再次出现在皇宫大门口的时候，这里的武士大部分都已经赶去了出事地点，只留下一个人守在这里。 看到女师和被倒剪着双臂的吕布，武士吃了一惊。 “速去回禀公主殿下，便说本师已经将毒害陛下的凶手抓获，此人也已经承认了其罪行。”女师说道。 武士退后几步，一只手按住肋下的钢刀。 “这厮力大，女师是如何抓到他的？” 女师回头看了一眼吕布。 “本师并非常人，抓这样一个莽夫，岂能单纯用力？”女师对武士说道，又故意在吕布的屁股上猛踢一脚，“此人已经被本师的神力摧毁了神志，现在，即便你把刀子放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反抗，只会按照本师一个人的吩咐去做。” 武士大喜，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果然抽出钢刀，小心翼翼地靠近吕布，用刀尖顶在了吕布的胸口处，做出一副马上就要用力刺入的样子。 吕布尽力做出一脸的傻态，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女师，心里却已经把这个人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武士放下心来。 “女师果然有神仙之体，小人拜服。”说着，竟然真的跪在地上，口中只顾着叫了几声“活神仙”。 女师只是笑着，并没有去扶他起来。 吕布只是在心里冷笑。 这厮，如果一直这样装下去，恐怕有一天整个契丹国也要被“她”征服了。 武士爬起来，飞跑着去宫里通禀。 “唐壮士做出这样的傻态最好，一切只要听从本师的吩咐。”女师低声叮嘱吕布道。 吕布瞪了“她”一眼。 “你这厮，倒还有些伎俩，只是不要被耶律鹰识破了。此人多疑，而且善于用毒，当提防你也和耶律贤同样的下场。” “唐壮士若是真心关心本师，今晚本师便去找你，要你好好看一看本师的神仙之体。”女师半真半假地说道。 这句话叫吕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刘太妃所说的，半夜的时候听到女师房间里有男子的声音。莫非这家伙现在的容貌才是真容，而那个猥琐的男子形象才是伪装出来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02章 萧娘娘回宫 正当吕布对这位女师的性别满腹狐疑的时候，进宫去通禀的武士跑了出来。 “公主殿下正在陛下寝宫陪同御医为陛下诊病。”武士对女师说道，“公主殿下要您带着这厮先去临庆宫稍候片刻。” “也好。”女师点了点头，故意在吕布的后腰处用手指一点。 吕布的身子一震，双腿僵直的跟在女师的身后。 这时候，一名宫人从里面跑出来，显然是前来带领二人去临庆宫的。 临庆宫的大门口，晨儿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吕布的目光在晨儿的身上扫视着，极力做到面无表情，甚至略带木讷的样子。 “奴婢奉命在此侍奉女师，还请女师大人宫中待茶。”晨儿似乎早就知道吕布被女师控制的事情，说话的时候只是很随意地在吕布的脸上看了一眼。 女师“嗯”了一声，走进宫门。 “这厮该如何处置？”晨儿指着吕布问道。 “只要他跟在本师身边，无需理会。”女师回答。 “是。”晨儿答应着去沏奶茶了。 耶律鹰这时候果然在耶律贤的寝宫。 只是她所关心的并不是耶律贤的中毒情况，而是坐在耶律贤的病榻旁边，在和那位御医说着另有一件事情。 脸色铁青的耶律贤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陛下今晚可还熬得过去吗？”耶律鹰问道。 “小人已经按照公主殿下的吩咐，在药物中掺杂了一些特殊物质，相信过了今晚明天就会清醒过来，只是时间不会很久。”御医回答。 “这便好。”耶律鹰冷笑，“只要能够有片刻清醒，本宫就有办法拿到他的旨意。” “只怕陛下一旦清醒过来，不肯将印绶交给公主殿下。”御医有些担心似的说道。 “这个恐怕由不得他。”耶律鹰哼了一声，“耶律棘图已经出宫去联合其他大臣了，届时即便他不肯交出，群臣也会拥立本宫。” “萧娘娘拥兵在外，一旦得知此消息，万一调兵来伐，公主殿下要如何应对？” 耶律鹰一副极其不屑的样子。 “这小贱人身边只有一千御林军，征战须龙镇折损大半，刑隶将军业已阵亡，无人可调动城中御林军，本宫还有何可担心的。” 御医想了想。33 “萧娘娘在我大辽威望极高，公主殿下还是需小心一些。” 耶律鹰对御医的话似乎很不高兴，脸色阴沉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武士跑了进来。 “启禀公主殿下，耶律棘图大人出宫不久，路遇强人，耶律棘图大人与随同二人皆以被杀。” 耶律鹰就像是身下的椅子忽然间起了火一般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武士的衣领。正待发作，忽然，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另外一个武士神情紧张地跑了进来。 “公主殿下，萧娘娘回宫来了。” 就像是在耳边滚过的一声闷雷，耶律鹰惊得脸色大变。 “她、她带了多少人马归来？” “只是两名贴身的女兵和萧娘娘一个人。”武士回答。 耶律鹰的眼珠转了转。略略镇定下来。 “速使人迎接。” “是。”武士起身，正要离开，却只听到一阵马蹄声径直进入宫苑。 萧娘娘带着两名英姿飒爽的女兵一直飞马来到了寝宫的门前。 “陛下病体如何？”萧娘娘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大声问道。 听到马蹄声从侧门跑出来的一名宫女见是萧娘娘，惊得脸色灰白，慌忙迎上来。 “奴婢迎接娘娘千岁回宫。” 萧娘娘抓住了她的一条胳膊，用力摇了摇。 “陛下可曾有危险？” “回禀娘娘千岁，公主殿下和御医正在为陛下诊治。”宫女回答，一双眼睛却似乎不经意的向四周巡视着。 萧娘娘循着宫女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 这时候，那名御医已经迎了出来，未待说话，萧娘娘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用手里的马鞭在他的身上只是轻轻一戳。 御医心里有鬼，被萧娘娘这样一戳，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娘娘千岁请恕小人无力回天之罪，陛下……”话未说完，萧娘娘一脚踢开了他，大步走进寝宫。 耶律鹰象征性的站了起来。 萧娘娘不理她，径直来到耶律贤的病榻前面，盯着耶律贤那张中毒迹象明显的脸，很久没有出声。 耶律鹰心里冷笑。 “皇侄媳不必过于悲伤，想我皇侄儿自出生之日起，便一直疾病缠身，能够统领我大辽多年，全仗皇侄媳在侧，此番即便无法躲过劫难，也已是我耶律家族的造化之事。所幸的是，女师已将凶手抓获，望皇侄媳稍事休息之后，亲自审问此贼，为我皇侄儿报仇。” 萧娘娘闻言一惊。 其实，萧娘娘在回来的路上并未得到耶律贤被毒的消息，她是在确定了吕布不辞而别之后，才会带着两名女兵急匆匆赶回来的。 她当然知道吕布不声不响离开的原因。 她所担心的是，吕布不回临潢府，而是径直回到大宋去。 进入城门的时候，萧娘娘才得到守城的士卒的回禀，知道耶律贤中毒的事情，于是，暂时放弃了首先寻找吕布的打算，飞马回到皇宫。 现在，她面对着耶律贤那张已经没有人色的脸，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痛。 耶律贤是男人中的废物，或者干脆点说他就不能称其为男人。可是，他必定是这大辽的皇帝，没有他，也就没有萧怡儿的今天。 “皇侄儿远路归来，想必已经十分疲惫，还是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有皇姑母即可。”耶律鹰心里很得意。 就算你萧怡儿回来，那唐吕布下毒的事情只要自己尽力坐实，这勾连南人暗害陛下的罪行也会叫你这契丹皇妃跌进万劫不复之地。 “出去！”没提防，萧娘娘忽然厉声喝道。 耶律鹰的身子一震，正要发作，却又笑了。 “也好，那就要皇侄媳陪我家皇侄儿多呆一会儿。”耶律鹰说着，退了出来。 门口，那名御医还等在这里。 “你可暂且回去，记得明日一早再来探视陛下病情。倘有差池，也好免得本公主孤军奋战。”耶律鹰压低声音对御医说道。 御医虽然害怕，但是听到可以暂时离开，还是立刻答应着走了出去。 耶律鹰则带着人赶往临庆宫。 此时，临庆宫里的女师正在喝着晨儿刚刚端来的奶茶，心里预演着一会耶律鹰来此的情景。 忽然，女师的脸色一变，“啪”的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扔到了地上。 “你、你……”她指着晨儿想要说什么，却是双唇抖动着，已经发不出声音。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03章 耶律鹰苦心设计 “还请女师休要责怪奴婢，奴婢只为唐壮士平安。”看到女师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晨儿快步走过来，一边解释着，一边就要去解开吕布手臂上的绳索。 吕布没想到晨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慌忙就要解释，却忽然发现女师在对着他猛劲摇头。 吕布不解其意，但是，还是闭了口，一声不响地任凭晨儿把手臂上的绳索解开。 “唐壮士速速离开此地。”晨儿在吕布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吕布一动不动。 “你、你果然在唐壮士身上动了手脚？”晨儿大惊道。 女师冷笑。 晨儿似乎还不相信，又在吕布的身上猛捶了几拳。 大概是她没有用力，也许是本身就没有多大力气，吕布只是不动。 晨儿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吕布看向了女师。 “先生中毒了不成？” 女师却忽然笑了。 “这样的毒又岂能毒到本师？” “先生何意？”见女师刚才只是在做戏，吕布不解道，“方才晨儿亦是好心救我。” 女师的嘴角翘了翘。 “晨儿意在试探本师是否真的已经将唐壮士制服，此时，定是去回禀耶律鹰了，唐壮士休要这般善良，只要继续装下去。” 吕布自然不信。 晨儿前者险些被耶律鹰活活打死，怎么会转眼间就转头帮助起她来。 事实很快令吕布大失所望。 晨儿果然带着耶律鹰回到了临庆宫。 女师坐在椅子上，一副烂泥一般的样子，看到耶律鹰也只是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耶律鹰的目光在吕布和女师的脸上滑过。 “你这半仙之体，居然也被一个小丫头骗过了？”耶律鹰嘲讽似的说道，走到了女师的跟前，一只手在女师的脸上掐了掐，“本宫还要感谢你替我将这厮抓住，不过，如果你不按照本宫的意思行事，本宫就叫你与这厮一同下地狱。” 女师似乎颇为吃力地抬了抬手臂，嘴巴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方才听人说，你已经摧毁了这厮的意志，也就是说他现在只会听从你的指挥，按照你的意思行事？” 女师继续翕动着嘴巴，示意耶律鹰所说是真。 “这便好。”耶律鹰喜道，“明日一早，本公主要你带这厮在弘居殿中当着群臣的面，要其承认给陛下下毒的事情乃是受了萧娘娘的指使。” 女师点头。 耶律鹰似乎很满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瓶子，在女师的眼前晃了晃。 “此乃是解药，只要吃上一颗便可解除全部毒素，只是本公主现在还不能这样做。只要给你吃上一半，另一半待本公主接替了陛下之后，自然相赠。而且，本宫还要重重奖赏，要你日后在我大辽成为真正的神仙。” 女师的双眼随着小瓶子转动着。 耶律鹰果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用短刀切开，把一半送进了女师的嘴里，另一半则放回到瓶子里。 “本公主已经保证了你的行动自由，今晚好好休息。”耶律鹰说着，不再等到女师恢复，转身离开了。 “看住二人，若有情况，立刻去向本公主报告。”走到门口，耶律鹰还不忘叮嘱站在那里的晨儿道。 “谨遵公主殿下口谕。”晨儿慌忙答应道。 看到耶律鹰走远，晨儿缓缓来到了吕布的跟前。 “唐壮士休要责怪奴婢，奴婢实在是迫不得已。萧娘娘虽然对奴婢有恩，可是，这耶律鹰却数次险些要了奴婢的命，奴婢怕得很。” 吕布脸上的表情未变，心里却不得不对女师佩服起来。 半夜的时候，晨儿才去隔壁的房间休息。 女师这才舒了一口气。 “耶律鹰这样做，显然是针对萧娘娘。本师推算，一定是萧娘娘回来了，耶律鹰明日一早要在弘居殿中当众宣布说萧娘娘勾结南人暗害耶律贤，至于要如何行事，唐壮士已经不需要本师提醒。” 吕布想了想。 “先生是要小人当众戳穿耶律鹰的计谋？只是我一个南人，恐怕很难令群臣信服。”吕布说道。 女师也觉得吕布的话有理。 “既然这样，还需这晨儿帮忙。” 吕布点头。 “只是不可伤害了晨儿，此女虽然受耶律鹰指使，但是却还念念不忘萧娘娘之恩，亦对小人有过许多帮助。”吕布叮嘱道。 “此事无需唐壮士挂怀，本师这便去找晨儿。”女师说着，快步走进了隔壁的屋子。 吕布侧耳倾听。 没多久，屋子里传来了晨儿的惊叫声。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女师回来了。 “先生可是按照小人的意思做的？”吕布有些担心道。 “本师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女师面现得意之色。 “先生不会也是给晨儿姑娘用了毒吧？”吕布吃惊道。 “放心，此毒绝不会对晨儿造成任何影响，只是会要她在短时间内听从本师安排。待过了明日，本师自然会将解药给她。” 吕布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契丹国人还真是令人搞不懂，明明生得各个彪悍异常，却又善于使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今晚只是苦了唐壮士，站在这里不要动，以免被耶律鹰的人看出破绽。”女师说着，竟然当着吕布的面脱掉了外衣。 吕布慌忙闭起眼睛，心里还在为女师的真正性别做着猜测。 不得不承认，这女师果然厉害得很。 天尚未亮，晨儿已经爬了起来。 晨儿的脸色略带苍白，很显然，经过了昨夜的事情，她已经彻底崩溃了，不知道今天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裁决。 么多久，两名契丹武士来到了临庆宫的宫门前。 “奉陛下口谕，带女师和那唐吕布去弘居殿面君。”一名武士对晨儿说道。 晨儿一惊。 “陛下果然醒来了？” “这个非是你这小小的宫女随便打听的，你只要将二人交给我等即可。”武士说道。 女师从屋子里走出来。 “本师昨日已经与鹰公主商议完毕，还请二位大人头前带路，引我二人去见陛下。” 武士对女师还是异常尊重，急忙走过来，谦恭的躬下腰去。 “小人只是奉命前来请女师去殿上，还望女师不要误会了小人。” “本师知道，也并无责怪二位之意。”女师笑道，“只是还需你等去助那唐吕布一把，这厮昨夜被本师控制，整整站了一夜，大概连路都走不得了。” “小人遵命。”两名武士立刻答应着走进屋子。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04章 唐吕布直言救怡儿 就在女师和吕布被带离临庆宫赶往弘居殿的时候，弘居殿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唇枪舌剑的争斗。 耶律鹰回到契丹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却已经网罗了许多的同羽，而且，大部分都是手握实权的重臣。 而萧娘娘这边，尽管人数上比耶律鹰多上一些，但是，很大一部分都是没有实权的人，所以显得有些单薄。 耶律贤由于被御医用过了药物，现在看起来精神还算可以。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他拼尽力量在与死神的最后一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面对双方的舌战，耶律贤一直没有最后表态。 “众位大人休再为本公主争执，本公主也无意与娘娘千岁争这个皇位，现在，本公主只想给大家引荐一个人，待大家听完此人的话之后，再由陛下做出决定。”耶律鹰眼见着耶律贤似乎并不倾向于自己这一方，于是冷笑着打断众人道。 众人噤声。 萧娘娘也不知道耶律鹰又要耍什么手段，于是也没有说话。 这时候，一名武士跑到了耶律鹰的跟前，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耶律鹰很高兴。 “带进来。” “是。”武士跑出去。 众人的目光射向了殿门口。 首先进来的是一身装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的女师，随后跟进来的人，便是依旧一脸傻相的吕布。 萧娘娘站了起来。 她没想到，吕布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参见陛下和娘娘千岁。”女师进入大殿，对着耶律贤和萧娘娘万福道。 吕布没有动作，一双眼睛却看向了一脸疑虑的萧娘娘。 “唐将军，本宫知你因我杀死降卒而心生不满，故而不辞而别，但，本宫亦是没有办法，荀化图虽死，其爪牙还在，若不能斩草除根，他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荀化图出现，我大辽恐再无宁日。”萧娘娘解释道。 吕布用余光看向了女师。 女师面无表情。 耶律鹰信心满满。 女师已经被自己用毒药控制，而唐吕布也被女师所控制，现在，只要这唐吕布承认想要毒死耶律贤是萧娘娘的主意，那么，自己这个皇位就算是坐定了。 “女师，还请你要唐壮士将因何要毒害我家陛下的事情说清楚。”耶律鹰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弘居殿里寂静得令人头皮发麻。 萧娘娘更是吃惊得张开了一张小嘴。 女师的脸上带着令人寻味的微笑，只是轻轻对着耶律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吕布。 “唐壮士不可隐瞒，如实讲来。” 吕布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滑过，最后，落在了萧娘娘的脸上。 萧娘娘的脸变得有些苍白。 这样的目光，在萧娘娘看来，绝对不啻于面对须龙镇城墙上那万千凶残的守城士兵，这时候，只要吕布的手向自己一指，自己恐怕就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她不相信吕布会害自己，但是，吕布的样子却又实实在在地告诉自己，他的心里还存着对自己的诸多不满。 吕布的手果然缓缓抬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随着吕布的手指转动着。 吕布的双唇终于缓缓开启，几乎同时，手指也指向了满脸得意的耶律鹰。 “小人并未毒害陛下，想要毒害陛下的人乃是这位鹰公主。” 大殿里依旧寂静。 所有人都吃惊。 “你这厮，不可胡言。”耶律鹰首先反应过来，跳起来指着吕布吼道，随后，她看向了神色自若的女师。 女师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片刻之后，大殿里混乱了起来。 萧娘娘却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坐回到椅子上。 “请唐壮士将话说清楚。” “南人历来狡诈，此人之言不可轻信。” “当时女师在场，还请女师来说。” 众人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最害怕的自然是耶律鹰。 难道这女师要拼着不要性命与自己作对？ “众位大人且请住口。”一直未曾开口的耶律贤忽然说道，虽然声音依旧是有气无力，间或还夹杂着粗闷的喘息声，但是，他的话还是立刻叫所有人住了口。 萧娘娘抓住机会，再次站了起来。 “唐将军此番跟随本宫出征，独闯须龙镇，生擒荀化图，一人一骑挡住赶来增援的叛军。为我大辽立下盖世奇功。想必其归来时，陛下已经重病，又怎会有机会下毒？再者，唐将军之勇武想必众位大人都已经见识过，若想谋害陛下，又何需如此大费周章？还请众位耐下性子，听唐将军把话说完。” 萧娘娘的话令听者无不信服。 “爱妃所言极是，且听唐将军讲来。”耶律贤说道。 众人的目光再次射向了吕布。 吕布不慌不忙地清了清嗓子。 “小人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只是想要将小人所见的一切说清楚。”吕布说道，“小人从须龙镇归来之时，陛下确实已经重病，当时只有这位鹰公主和女师在场，陛下吐血昏倒的时候，小人只见鹰公主为陛下服下了一枚丹药。还有，昨夜小人与女师被抓，鹰公主曾经亲往探视，指使宫女晨儿为女师下毒，其意就在要小人今天栽赃给萧娘娘。此事，并非小人杜撰，可要人带来晨儿一问便知。” 吕布的话音未落，众人又是一阵大乱。 女师摆手，要大家静下来。 “唐壮士所言属实，本师虽然识破了那晨儿的伎俩，但是，鹰公主对本师所言却是依旧在耳。还有，陛下今日能够清醒，据本师所见，乃是服用了一种叫做蛇还丹的毒药，此药虽然可以使得病人暂时清醒，但是，却可以加速体内毒素的扩散。换句话说，为陛下用此药之人，是要陛下在短暂的清醒之后，便立刻暴毙。” 女师的话再次令人大惊失色。 随着女师的话音落地，吕布一个箭步冲到了群臣当中，劈手一把将躲在众人后面的那名御医揪了出来。 御医在听到女师的话之后，已经被吓得冷汗淋漓，这时候更是连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了耶律贤和萧娘娘的跟前。 “陛下明鉴，此、此事皆是小人受到了鹰公主的指使，实在是迫于无奈。望陛下和娘娘千岁开恩。” “来人，速带那个叫作晨儿的宫女前来。”耶律贤颤颤巍巍地用手扶着面前的桌子吼道。 不等晨儿被带上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聚集在了耶律鹰的脸上。 耶律鹰坐在那里只是冷笑。 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过戏剧性。 忽然，耶律鹰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从椅子上弹射而起，闪电般向耶律贤扑了过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05章 留遗诏耶律贤归西 坐在耶律贤身边的萧娘娘猝不及防，眼看着耶律鹰向自己这个方向扑来，还以为其目标是自己，慌忙一个转身，已经跳到了椅子的后面。 吕布距离耶律贤较远，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一只手只是抓到了耶律鹰那飘起来的衣服下摆，被她用力挣破。 女师紧随吕布的身后来到了台阶上，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耶律贤被耶律鹰抓在手里。 耶律贤已经瘦成了鱼刺状，加上早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被耶律鹰抓在手里，身子佝偻着，如同一只刚刚出水的巨虾。 “本公主无意害我皇侄儿，但是，若是你等不肯依附本公主，就休怪本公主无情。”耶律鹰冷笑着说道。 众人担心耶律贤被害，一时间全都停住了脚步。 “公主殿下有话好说，还请先放了陛下。” “你既是先帝生妹，又何须做出这等令人不齿之事？” “公主殿下若知悔改，我等可力保你无虞。” 众人纷纷劝阻。 耶律鹰只是冷笑。 “皇姑母休要这般糊涂。”萧娘娘还算是冷静，“我耶律家族自古多豪杰，向来以和睦著称天下，否则先帝也不会创立起这一片大好河山。今日，若皇姑母放弃要挟陛下的行为，本宫绝不会计较，相信陛下也不会怪罪于你。” “呸！”耶律鹰一口唾沫差点就要吐到萧娘娘的脸上，“小贱人，若非你在陛下枕边吹风，本公主又岂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如今，你勾结南人欲夺我大辽疆土，这唐吕布便是你的内应。本公主又岂会要你得逞？” 吕布双眼血红，就要动手，却被萧娘娘一把抓住。 “唐将军不可出手。” 吕布当然知道萧娘娘担心的是耶律贤的安危。 这厮已经毒入骨髓，即便是勉强救下来，又有何用。 萧娘娘此时关心的，除了耶律贤的安危以外，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耶律贤尚未下旨要自己接替他，如果就这样死去，自己即便可以登上宝座，也会招致很多人的不满。 自己要想大展雄才，成为这草原上的一代霸主，没有这道圣旨是不行的。 耶律鹰的想法则是赶在耶律贤咽气之前，逼迫他将皇位传给自己，只要有这样一句话，哪怕这萧娘娘再多心机，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违背耶律贤的圣旨。 众人不敢轻近。 耶律鹰低头在耶律贤的头顶拍了一下。 “皇侄儿，现在只要你一句话，这皇位到底是继续传给我们耶律家人，还是传给这个姓萧的外姓女子？” 耶律贤此时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谁都清楚，耶律贤的话也是决定他生死的关键，虽然已经无药可救，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会在最后时刻爆发出来。 耶律鹰自认为抓到了人性的弱点。 耶律贤积攒了很久的勇气和力气之后，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盯着萧娘娘那张惨白的小脸。 “众卿家，朕已经命不久矣，此时纵有万语千言也无法说出，朕死之后，我大辽不可无主，现在，朕当众宣布，由……”耶律贤说到这里，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所有人心都随着耶律贤的咳嗽声而猛烈跳动着。 很久之后，耶律贤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朕决定，由耶律怡儿来继承皇位，日后，若有出众的耶律家男丁，众卿家可临机决断，勿使我耶律家族败落。众卿家要极力辅之，勿负朕意。” 说完这番话，耶律贤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大殿里陷入一片死寂。 忽然，耶律鹰大叫一声，双手用力一推，把耶律贤向不远处的桌子推了过去。 “速救陛下。”萧娘娘大叫一声，直扑过去，试图把耶律贤抱住。 耶律贤就像是一只旋转的巨型陀螺，在萧娘娘的手即将挨近自己的时候，撞在了桌子上。 桌子翻倒了，耶律贤也倒在了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黑紫色的鲜血。 此时，吕布已经飞身而起，双臂探出抓向了耶律鹰的后背衣服。 耶律鹰面现冷笑，忽然回身一抖长大的袍袖。 一条黑色的丝线一般的物体径向吕布而来。 吕布先前曾经中过耶律鹰的毒药，知道这毒药的厉害，不敢大意，慌忙一个转身，跳出很远。 丝线沿着吕布的身侧滑过，随后在空中折断，变化出无数黑色的雨点般的晶体，洒向了随后而来的女师。 女师也非同寻常，在晶体挨近身体的瞬间躲开。 不远处的萧娘娘却没有这么幸运，她正在试图把耶律贤从地上抱起来，无数黑色的晶体落下来，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 萧娘娘只觉得头脑一阵昏眩，身体瞬间瘫软，摇晃着趴在了耶律贤的身上。 “娘娘千岁！” 众人大惊。 耶律鹰趁此机会从弘居殿的后门跑出去。 吕布紧追不舍。 眼看着耶律鹰飞身跳上了一匹早已经准备好的战马，吕布心里焦急，可又苦于手里没有兵器。 就在这时候，一条黑影从一处隐蔽处闪了出来。 黑影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对准耶律鹰战马的前蹄猛砸下去。 那匹马发出一声嘶鸣跪在了地上。 耶律鹰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晨儿。”吕布叫了一声，身子几乎没有停顿，已经来到了耶律鹰的跟前，未等耶律鹰爬起来，已经被吕布一脚踢在了胸口处。 耶律鹰就像是一张人形的剪纸，整个人直飞起来，后背狠狠地撞在了一棵大树上。 随着耶律鹰的死亡，晨儿却扔掉了木棒，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角有鲜血流出来。 吕布大惊，慌忙把她的身子扶住。 “奴婢早已经被鹰公主下了毒，用来威逼奴婢按照她的吩咐行事，昨夜女师又给奴婢用了相同的手段，恐奴婢再也回不得大宋了。”晨儿说道。 吕布用力跺了一下脚。 “晨儿莫慌，想必女师定会有办法为你医治。” 晨儿苦笑了一下。 吕布心里还惦记着萧娘娘，暂时将她放在地上，自己则转身跑回弘居殿。 此时，耶律贤早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萧娘娘也已经昏迷。 女师正在把一粒小药丸送进萧娘娘的嘴里。 女师果然厉害，大概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萧娘娘竟然真的清醒了过来。 群臣各个面呈喜色。 吕布则一把拉起女师的手就向后面跑去。 好在救助的及时，而且，吕布又在耶律鹰的尸体上找到了解药，晨儿总算也保住了一条生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06章 慈惠亦狠毒 萧娘娘的登基大典暂时定在了三天之后，紧随着登基大典的，便是为耶律贤举行葬礼。 而此时，吕布已经偷偷地回到了刘太妃所住的小店。 “将军果然还要不辞而别？”刘太妃对于吕布这样的决定，自然是十分高兴，但是，还要故意做出很疑惑的样子，问道。 “小人无意在此领受任何赏赐，只要快些回到我家娘子身边去，以免得她记挂。”吕布回答。 刘太妃的脸上迅速滑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自己和萧娘娘都是百般依恋，吕布却终究还是难以抵挡远在千里之外的貂蝉的诱惑。 “唐壮士果然不失大丈夫本色，任凭美色当前，却依然独恋家中糟糠。”忽然，一个声音在二人的窗外传来。 房门被推开了，手里拄着竹竿的那位占卜先生带着一身的怪味走了进来。 “女师何以找到这里？”吕布有些吃惊。 占卜先生哈哈大笑。 “做完了此件事情，本师便再也不是什么女师。” 吕布看着他，这人如此模样，却能够在美丽端庄的女子和形象拖沓的男子之间不停转换，实在也是一种令人不得不佩服的存在。 不过，吕布对他用“糟糠”来形容家中貂蝉，心里略感不悦。 女师走到了刘太妃的跟前。 刘太妃被他的一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睛看得浑身发冷。 虽然直到现在吕布还无法判断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但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刘太妃，还是令吕布心中很不高兴。于是，轻轻把刘太妃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女师可是来带走馥儿的？” 女师的目光转向了吕布。 “将军与小妹与我共处这么久，当真认不得贫尼了？” 吕布和刘太妃大惊。 “您是……” 女师转过身去，一只手沿着自己额头的上方缓缓移动。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 出现在吕布和刘太妃面前的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慈惠师傅？” “拉尔公主？” 刘太妃和吕布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慈惠慌忙摆手，示意二人轻声。 “贫尼要美达小妹离开之后，颇不放心，生怕你二人被耶律鹰所害，故而临时叫来了两名弟子跟随我赶到此地。”慈惠解释道，“所幸的是，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了赶往临潢府给耶律贤治病的女师，贫尼临时决定装扮成女师的样子，为了不被你二人知道真相，进而无法把这一场戏演得更加逼真，贫尼才不得不在这男女之间变换。” “原来如此？”吕布大惑得解，“慈惠师傅果然高妙得很，小人跟随这么久，竟然毫无察觉。” 刘太妃也是恍然如梦，跪在地上见过自己这位昔日的拉尔公主殿下。 “小妹只知道公主身怀绝技，却不想还有这样高妙的易容术。” 慈惠把刘太妃拉起来。 “小妹身为大宋国母，此番能够亲身历险，助唐壮士做成这等大事，也是令贫尼不得不刮目相看。”说着，慈惠面现愧疚之色，“耶律贤虽已大限将至，贫尼只是缩减了他死亡的时间，但心中尤有罪孽之感，但愿我佛只降罪贫尼一人。” 吕布和刘太妃无语。 “怪不得那馥儿和紫儿都是这般年纪，却原来都是青莲庵中的弟子？”刘太妃转移话题说道。 吕布也渐渐理出了一些头绪，遍观大宋和契丹，能够拥有如此武力和用药妙手的，恐怕无人能与慈惠比肩。 “贫尼出来日久，恐庵堂中再生事端，贫尼先行一步。”慈惠说道，然后便要离开。 刘太妃拉住了慈惠的衣角。 “姐姐不与小妹同行吗？” 慈惠摇头。 “小妹有唐壮士护卫在侧，料想不会有事。还是待你回到我大宋疆土之后，你我姐妹再行盘桓。贫尼还要赶回去，将那真正的女师放出来，恐时间久了，伤了她性命。” 吕布暗暗挑起大拇指。 慈惠才是真正的高人。 本想打听一下安冷霜和菊儿的情况，可是，看慈惠一副焦急的样子，吕布也只好闭口。 送走了慈惠，刘太妃吩咐两名车夫和小宫女准备应用之物，想着尽快登程。 可是，就在这时候，小宫女却偷偷告诉了吕布另外一个消息。 “大门外，有萧娘娘派来的人在等你。奴婢恐被太妃娘娘怀疑，故而不敢告知，来人已经等了很久。” 吕布没想到萧娘娘会这么快找到自己。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而且自己也已经帮助萧娘娘平定了叛乱，料想她也再无理由留下自己，于是，吕布大步走出去。 来人竟然是晨儿。 “奴婢上次承蒙唐将军救治，特来感谢。”晨儿一见到吕布就飘飘万福道。 吕布慌忙摆手。 “晨儿姑娘也曾助小人脱险，切勿这般客套。” 晨儿笑了笑。 “唐将军可还愿意带奴婢离开，回到我大宋去？” “这有何难。”吕布当即答应道，“可随我等车子同行，小人亦可将姑娘直送到家中。” 晨儿很高兴，可是，很快就轻叹一声，道，“奴婢虽有此心，奈何萧娘娘不肯放奴婢归去，还要奴婢从此后服侍在她的身边。想想也便算了，既然已经习惯了这里，索性就留在此地，也落得个逍遥自在。” 吕布知道，晨儿所说的逍遥自在，指的是契丹国和大宋之间的女子生活。 大宋的女子生活得拘谨而小心，远不似契丹国女子这般洒脱和随性。想来，也是一种悲哀。 “晨儿姑娘能够有如此心境，小人佩服。” “他日若奴婢果然回到大宋去，唐将军可还会记得奴婢，当做朋友般招待？”晨儿问道。 “姑娘只管放心，小人定会待你如亲妹。”吕布回答。 晨儿笑了。 “既然这样，奴婢先行谢过唐将军。”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一拍额头，“只顾着和唐将军叙话，竟然忘了正事。” “可是关于萧娘娘的吗？” 晨儿点头，凑到吕布的耳边，压低声音：“娘娘千岁知唐将军不肯留下来，特要奴婢赶来转告将军，还将军多留一日，今晚娘娘亲自出来会你。” 吕布有些为难。 自己已经与刘太妃准备即刻起程了，这个时候忽然决定留下来，恐怕会引来刘太妃的不悦。 晨儿看出了吕布的为难。 “娘娘千岁知你思乡心切，特意要奴婢在将军面前恳求，若将军不肯多留一晚，奴婢回去亦无法对娘娘千岁交待，还望将军怜见。” 吕布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娘娘千岁还特意叮嘱奴婢，要将军赶在日落之前回到那专门为你准备的住处去，德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专候将军回去。” 吕布这才想起，临出征之前，萧娘娘曾经为自己准备了住处的事情。 “小人遵命就是。”吕布答应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07章 貂蝉无意害夫君 担心引起刘太妃的怀疑，吕布借口在这里很久，认识了几位朋友，要去拜望一下，希望刘太妃多留一晚。 其实，在把消息告诉吕布之后，小宫女就已经把萧娘娘派人过来的事情告诉了刘太妃。 刘太妃心里很清楚吕布的去向，只是假作不知。 “将军若去，需多加小心，不可饮酒，以防不测。”刘太妃叮嘱道。 “小人记下了。”吕布答道。 吕布比萧娘娘预定的时间早来了很久。 虽然这样，德婶还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或许是心有灵犀，萧娘娘也提前来到了这里。 “将军果然不参加本宫的登基大典吗？”萧娘娘一见面，就低声问道。 吕布摇头。 “离家日久，恐朝廷皇帝和包大人担心。” 萧娘娘勉强笑了一下。 “将军是因为大宋太妃亲自来接，又担心家中夫人惦念吧？” 萧娘娘的话令吕布大吃一惊。 “娘娘千岁何以知道刘太妃在此？” “本宫知道的可不止这些。”萧娘娘笑道，“将军或许不知，我萧家人人精通易容术，只是这些年一直不用而已。女师以及跟随在她身边的人都逃不过本宫的眼睛，只是见你等都是为了除掉耶律鹰，故此未曾戳穿。” “原来娘娘千岁早知这一切？”吕布惊道。 萧娘娘点头，拉着吕布的手坐在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跟前。 “本宫知无法挽留将军，亦不再努力。今晚只做是为将军饯行，他日如能再次相见，本宫定会重重酬谢。” 吕布心中也颇多感慨。 “能够与娘娘千岁一同出征，携手平定叛匪，小人之愿足矣。” 萧娘娘把头靠在了吕布的肩上。 “将军明日一走，不知何年归来，只是苦了本宫。” 吕布不语。 萧娘娘忽然抬头，看着吕布。 “还需将军助我一事。” “娘娘只管讲来。” 萧娘娘的脸有些泛红，微微低下头。 “本宫与将军共枕，若是本宫有幸他日育得子女，将军可愿赐下名讳？” 吕布惊得脸都变了色。 “娘娘千岁莫非在取笑小人？” 萧娘娘正色道，“将军难道没有想到这一层？” 吕布哑然，很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小人迎娶过三房妻妾，却平生只有一女。若是娘娘千岁日后果然育得子女，小人亦万分感激。虽不可回到小人身边，但小人愿倾尽平生之力以护之。” 萧娘娘含笑点头。 “至于名字，小人不懂大辽规矩，而且娘娘所生之子，他日或可成为这大辽之主，就请娘娘千岁自行做主。”吕布说道。 萧娘娘想了想。 “也好，既然这样，本宫届时要晨儿去寻将军告知。” 吕布把萧娘娘抱在了怀里。 吕布走后数月之后，萧娘娘果然生下一子，取名耶律隆绪，只说是耶律贤的遗腹子。直到后来继承其父母之位，史称辽圣宗。 吕布全然忘记了刘太妃不可饮酒的叮嘱，与萧娘娘欢饮至深夜。 天尚未亮，萧娘娘便已经悄悄离开，只在床头上留下了一锭大银，算作是给吕布的路资。 吕布心存愧疚，于是把银子转赠给了那个叫作德婶的女子。 半个月之后： 吕布和刘太妃等人的车子已经来到了汴京的城门口。 此时，沈普已经从滁州府回到了京城。 包大人每天依旧在开封府处理各种积案。 皇帝也和以往一样，每日流连在晋儿的宫里。 不过，皇帝最近几天心情焦躁得很，只因为董淳失踪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虽然常宁公主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对于皇帝来说，这却是天大的事情。堂堂的大宋驸马爷，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不见了，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小事情。 为此，皇帝下旨，要沈普和包大人共同查办此事，限期：一个月。 包拯自然想到了貂蝉。 因为董淳屡次调戏貂蝉的事情，吕布对他恨怨已极，虽然吕布跟随自己出使大辽，可是，这段恩怨却并未因此了结。何况上次沈普有意放过董淳，引起吕布诸多不满。 包大人觉得有必要在貂蝉身上询问一些事情。 貂蝉自从回到汴京之后，一直和陈玉娘住在一起。有时候，还会跟着她和唐杏儿来开封府。 今天便是如此。 于是，包大人在开封府的后院，故作轻松地和三个人闲聊起来。 “唐夫人，唐壮士留在契丹已经数日，可否有书信来过？”包拯语气关切地问道。 貂蝉摇头。 “我家将军一直渺无音讯，小女子还想着求大人派人去探查一番。只是知道大人公务繁忙，故而一直不敢轻易开口。”貂蝉的脸上带着些许凄楚。 “契丹距此实在是遥远得很，唐壮士在那里又无亲人，即便想要捎来书信，也是极其困难，想唐壮士勇武过人，定不会出事。”陈玉娘怕貂蝉过于担心，于是说道。 “我家兄长的能力岂是区区几个契丹人可以比拟的，嫂夫人休要记挂，说不定明日便可平安归来了。”唐杏儿也插进话来。 包拯点了点头。 “你二人所说极是，唐壮士在契丹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勇士，料想也不会有人再敢于滋事。”包拯说道，忽然转开话题，“对了，唐夫人，本官正要询问你一件事情。” “大人请讲。”貂蝉不知道是什么事，于是说道。 包拯故作思索状。 “前日常宁公主大闹沈普等人的婚宴，搞得那位季小姐和沈大人极其不快。所幸的是驸马董淳从中周旋，才免得引起更大争端。只是这董淳失踪日久，不知唐夫人可否知晓其去向？” 貂蝉一惊。 “大人何意，莫非怀疑此事与我家将军有关？” 包拯连连摆手。 “唐夫人休要这般胡乱猜测，本官只是随口一问。万岁下旨要我与沈大人共同查找董淳下落，本官也是毫无头绪，故而才有此一问，夫人莫疑。”包拯解释道，“本官知你曾被董淳虏去数日，只是希望可以从中探听到一点线索。” 听包拯这样一说，貂蝉的一张小脸瞬间涨红了。 “小女子虽然被那厮囚禁数日，但是，却一直以死相抗，从未正眼和那厮交谈过。所以他的事情小女子实在不知。” “这便是了。”包拯点头。 “不过，小女子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便是那遇春楼的老鸨子，人称孙妈妈。此人一直和董淳走得很近，或许大人可派人去遇春楼寻她来问一问。”貂蝉说道。 貂蝉只是忽然间想起这个人来，却没有料到自己这一句话，给自己和吕布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08章 三言两语破大案 自从董淳囚禁貂蝉的事情被知道后，这家伙的自由一直受到常宁公主的限制，很久没有在遇春楼出现，对此，很多打手开始放纵起来。 曾经有一段时间，因为打手们欺负这里的姑娘，逼得这位老鸨子产生过离开的想法。 这次，董淳失踪后不久，便有驸马府里的人把消息告诉给了她。 老鸨子经过了几天的思想争斗之后，最后还是决定逃跑。 促使她逃跑的原因主要是她的手里已经聚集了大把的银子，董淳不来，这些银子一直就在她的手里保存着。 老鸨子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的发财机会。 可是，她晚了一步。 包拯派来了展昭等人来到了遇春楼。 老鸨子被带来的时候，态度嚣张得很。 董淳虽然失踪了，其威势还在，她觉得包大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老妇自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包大人这样将老妇抓来，可是抓错了人？”老鸨子一走进大堂，就摆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问道。 包大人看着她。 “孙妈妈，本官知你在遇春楼都做过什么，既然将你带来，并没有上枷，已经是对你格外恩待了，休要在本官面前张狂。”包拯冷冷的说道。 老鸨子向四周的差官们看了一眼。 “包大人，老妇虽是妓院的人，但是，那些姑娘可都是自愿去那里的，老妇从未有过逼迫之嫌，而且，你也知道，这遇春楼的主人可是驸马爷，如果有事情可去寻驸马爷来问，与老妇无关。” 包拯嘿嘿一笑，声音甚至比夜晚树林里的猫头鹰更加难听。 “既然孙妈妈这样快人快语，本官便也不难为你，只是有一件事情需向你告知。便是那董淳业已经死亡，有人说此事乃是孙妈妈所做，意在贪图其妓院里的钱财，不知孙妈妈可有何要与本官解释的吗？” 老鸨子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大人说什么，驸马爷他……” “啪”的一声，包拯用力用堂木猛拍了一下桌子。 “孙妈妈做出一副尚不知情的样子，可是要在这里与本官打哑谜吗？我来问你，董淳一直没有去过遇春楼，这段时间所赚取的钱财是否都在你的手里？” 包拯的话立刻叫老鸨子流出了冷汗。 “大人明鉴，老妇的手里虽然有一些近期所赚取的钱财，但是，老妇却不敢动，更没有过贪财杀人的想法。” “还敢狡辩，既然你的手里拿着诸多银子没有及时交出去，就说明你心中有鬼。”包拯说道，“万岁下旨要本官速速抓获凶手，而常宁公主也提到了你这个老鸨子，若是你不能证明此事与你无关，本官只好将你交给常宁公主处置，到那时，恐怕常宁公主会将你一刀刀割掉皮肉。她可不会如本官这样听你解释什么。” 老鸨子懵了。 “大人，且听老妇一言。” “讲。” 老鸨子抹着脸上的冷汗。 “在遇春楼里有一位叫翠儿的姑娘，自从来到那里之后从未接待过客人，只在驸马爷来时，陪其饮酒作乐。驸马爷很多话都会对她提起，大人可将此女带来，或可证明老妇清白。” “好，既然这样，本宫就权且信你一次。”包拯点头，吩咐人速去遇春楼带那个叫翠儿姑娘来此。 其实，这个叫作翠儿的姑娘也是一位良家女子，只是被人偷卖到了妓院。 由于其生得很有特点，与大多数姑娘很不一样，破例被董淳留在了后面，就像是他当初想要把貂蝉留在后面一样，只为他一个人“服务”。 翠儿的长相不能用美或者不美来形容，只能用新或者奇两个字。 颇有点“外来物种”的意味。 翠儿还算老实，没等包大人询问，她便已经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驸马爷最后一次与小女子饮酒，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他的身边带着一个叫穆成的人。小女子还是从这个人的口中知道驸马爷要出一趟远门。好像是要去找一个叫做什么怡儿的姑娘。” “可是契丹国吗？”包拯的黑脸迅速变化着。 翠儿想了想。 “对了，大人提醒的对，就是那里。而且，还说这个叫什么怡儿的女子只是一个牧羊女，不知道驸马爷怎么会对她这般念念不忘。” “此女姓萧？” 翠儿低着头沉思良久，然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包拯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下，瘫坐在了椅子上。 正值自己与吕布出访契丹的时候，董淳失踪，而这个萧怡儿极有可能便是那位耶律贤的宠妃。吕布与其单独在一起多次，若是遇到董淳，其结果可想而知。 吕布这一次的祸可是闯到了天上。 “暂且将二人带进后堂，不可为难。此事，还需本官思之。”包拯吩咐道。 老鸨子和翠儿被带走了。 包拯坐在椅子上，很久没有说话。 “展护卫，你速带上几个人去城门口守候，不管何时，只要见到唐壮士归来，立刻带来见我。” “是。”展昭答应着离开。 刚刚走出府衙大门，迎面就看到吕布正飞马赶来。 吕布把刘太妃一直护送到皇宫的侧门，心里惦记着貂蝉，所以一路飞奔而来。 包拯并没有急于提起董淳的事情，而是很耐心的询问了一些吕布留在契丹之后的事。 “唐壮士果然神武，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助那萧怡儿平定了叛匪。”包拯故意把萧娘娘改成了萧怡儿。 一边的差官们纷纷过来向吕布问好。 吕布耐着性子把话说完，然后，看了一眼包拯。 “小人归来得晚了，但不知我家娘子现在何处，可否是与玉娘姑娘在一处？”吕布问道。 包拯示意众人不要插话，自己则轻轻叹了口气。 “唐壮士归来的确实晚了些，尊夫人已经失踪数日。” 吕布大惊。 “我家娘子失踪了？大人可曾派人打探到消息？” 见吕布果然急得不行，包拯的心里暗笑，看起来自己这一次的宝又押对了。 “唐壮士先不要着急，待本官细细讲来。”包拯故意慢吞吞的说道，“尊夫人与本官回来不久，便与玉娘姑娘搬到了外面居住。前几日还曾来府衙游玩。只是后来忽然没有了消息，本官派人前去探视，才发现二人已经不见了数日。不过，经过本官这几日的探查，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尊夫人乃是又被那驸马爷董淳所虏。本官正待思忖着，要人尽快找到董淳，救出二人。” “大人错了。”吕布哪里会想到这是包拯的伎俩，听到他居然说貂蝉是被董淳所抓，立刻大声说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09章 英雄入宫请罪 “唐壮士何以知道是本官错了？”包拯立刻追问道。 吕布意识到自己失口。 可是，吕布很快就镇定下来。 “董淳屡次戏我爱妻，业已被本侯所杀，又岂能活转过来囚禁我家娘子？本侯平生杀人无数，岂可做大仇不报之人？”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包拯的一张黑脸变得严肃起来。 “唐壮士果然乃是真英雄，敢作敢当，不失为大丈夫，包某佩服。”包拯说着，站了起来，“只是杀害这当朝驸马爷，实在是其罪不小，纵然其有罪在先，恐壮士也难逃一死。” 吕布冷笑一声。 “只要大人助我寻回爱妻，要她此生可安稳度日，小人纵死无憾。” 大堂里的所有人几乎同时对吕布翘起了大拇指。 “唐壮士有情有义，恩怨分明，小人等自愧不如。” 包拯摇头。 “方才本官所说唐夫人被抓只是戏言，意在试探壮士之口。本官念你是为夫人报仇，况那董淳也是罪责难逃。今日便特许你回去见过尊夫人，待明日一早，随本官入宫见过万岁，由万岁定罪。” 听到貂蝉没事，吕布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大人果然还是这般轻贱小人。” “非也。”包拯摆手，“本官真心希望此事并非唐壮士所为，或者乃是被那萧怡儿所杀，只要本官可以在万岁面前有个交代，即便丢官罢职也在所不惜。” 吕布自然知道包拯说的是真心话。 “大人不必如此，小人自行承担罪责。” 包拯立刻要一名差官带吕布回到陈玉娘那里。 一听到吕布的脚步声，貂蝉就从屋子里迎了出来，一把抓住吕布的手，激动得双睛含泪。 “将军得以平安归来，妾身再无牵挂。” 陈玉娘也是激动不已。 “方才还在和嫂夫人提起兄长，兄长的声音当真被嫂夫人所熟悉，小妹尚未听到，嫂夫人却已经奔出屋子来了。” “我家唐大哥是吉人天相，小妹就知道不会有事。”唐杏儿也随后跑出来说道。 吕布笑了笑。 “还要多谢二位小妹。” 众人皆是欢喜得很。 吕布担心貂蝉无法接受自己即将进宫请罪的事实，只是把自己在契丹的事情讲了讲，便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陈玉娘和唐杏儿却已经听得入了迷。 “唐大哥这般厉害，怪不得已经升任禁军都统领一职，此番包大人也只要带你一人深入虎穴了。”唐杏儿说道。 陈玉娘却另有想法。 “那日小妹与嫂夫人见过这位萧娘娘，便已经猜到其人不简单，果然是女中豪杰，他日或可成为我大宋心腹大患。” 吕布笑了。 “玉娘姑娘不愧是包大人义女，与包大人所虑者相同。” 陈玉娘急忙摆手。 “我家义父大人才是忧国忧民，小妹却只是随口一说，哪里管得了这些事情？” “今日唐大哥归来，小妹破费一次，就请你三人一同畅饮一番，也算是为你们从他国归来的接风洗尘。”唐杏儿这般大方，还是第一次。 当晚，众人喝了一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天还没亮，包大人便已经派人前来叫吕布过去。 看着貂蝉还在沉睡的样子，吕布心下不忍就这样离别，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很久，这才悄悄的走出门来。 “唐壮士果然守信。”差官一见到吕布，立刻竖起拇指说道，“按照小人的想法，唐壮士昨夜应该携夫人离开，远遁他乡才是。” 吕布淡淡一笑。 “小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岂能要包大人受到牵连。” “说的也是，只是不知万岁会如何发落唐壮士。”差官说道。 “小人大仇得报，又岂会在意一死。” “唐壮士言重了，小人估计，万岁绝对舍不得杀掉唐壮士，必定如唐壮士这般勇武者，整个大宋也找不出几个来。” 吕布不再说话。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包拯已经带着吕布来到了皇宫的宫门前。 此时，沈普已经等在这里。 沈普自从回到京城之后，一直还没有见过费彩荷，心里也十分惦记，这一次，包大人已经将杀死董淳的凶手抓获，自己正可以借此机会去宫中探视一番。只是对于这个凶手是吕布，沈普实在是始料不及。 今天并非是大朝的日子，皇帝还躺在晋妃的寝宫没有起来。 “要包爱卿与沈爱卿暂去御书房等候。”皇帝有些不耐烦，对前来通禀的宫女吩咐道。 “奴婢遵旨。”宫女答应着退了出去。 晋妃坐了起来。 “万岁，您前日说，要包大人和沈大人共同查找常宁驸马，想必是二人已经打探到消息，特来向万岁禀报的。万岁还是早些过去，免得耽误了事情。” 皇帝用手在晋儿的脸蛋上掐了一把。 “小小年纪，却这般识得大体，朕没有看错人。”说着，皇帝也坐了起来。 “万岁先去御书房，待臣妾略作收拾，也要去宁安宫觐见太妃娘娘，昨日太妃娘娘归来，后宫之人皆去问安，臣妾不敢与众人见面，故而未去。”晋儿说道。 皇帝的眉头一皱。 “爱妃怕些什么，一切有朕为你做主。” “多谢万岁，只是臣妾不敢要万岁为臣妾分心。”晋儿说道。 皇帝很高兴。 没多久，有值班太监赶来，引领皇帝去御书房。 包拯、沈普和吕布三个人已经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看到吕布也在这里，皇帝有些吃惊。 “听包爱卿言讲，唐爱卿为了平息沿途被追杀之事返回了契丹，可是已经将事情办妥？”皇帝问道。 “托万岁洪福，此事已经平息。”包拯赶在吕布之前，回答道。 “很好。”皇帝很高兴，“此番二位爱卿出使契丹不辱使命，朕尚未嘉奖，如今，既然唐爱卿已经归来，朕就改日责内务府拟旨，要你二人领受相应的奖励。” “臣等多谢万岁。”包拯再次赶在吕布之前大声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了沈普。 “朕要沈爱卿和包爱卿查找董淳的事情可曾有消息吗？” 沈普看向了包拯。 包拯看向了吕布。 吕布抬起头来。 “回禀万岁，小人正要和万岁提起此事。董淳在小人陪同包大人赶往契丹之前，已经到达那里，且因为其此前与那契丹皇妃有染，赶去纠缠，小人一怒之下，斩之。还请万岁下旨惩处。” “什么？”皇帝刚刚挨到椅子上的屁股顷刻间抬了起来，指着吕布喝问道，“你、你将朕的妹丈斩了？” “正是。”吕布大声回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10章 常宁公主求计 “万岁，臣有下情回禀。” 沈普和包拯几乎同时说道。 皇帝用力一摆手，示意二人先不要说话。 董淳曾经囚禁貂蝉的事情皇帝早已经知道一些，现在，听到吕布居然杀掉了他，实在也是令他大吃一惊。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公然杀死当朝驸马，也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而且，皇帝最担心的，还是常宁公主听到消息会大闹起来。 “朕不想听到你等的辩解。”皇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董淳即便有罪，也要交给大理寺或刑部定刑，岂可私自处置？唐壮士这般行事，难道单单因为此人赶去纠缠那契丹皇妃吗？” 吕布冷笑了一下。 “小人斩其首，还因为此人屡次戏我爱妻，身为皇家驸马，却要强占臣子之妻，小人杀他，亦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吕布这样的话，叫包拯和沈普都不由得替吕布捏了一把汗。 皇帝在屋子里不停地走动着。 “唐爱卿果然敢于仗义执言，朕很钦佩，既然这样，朕就不难为你，将你交给沈爱卿的刑部审问，量刑后再来呈报给朕。”皇帝说道，又盯着沈普的脸，“朕知你与唐壮士交好，若有包庇，朕连你一并严惩不贷。” “微臣遵旨。”沈普不敢说什么，急忙叩头答应道。 沈普的心里七上八下，他担心的是此事被常宁公主知道，又会赶去大堂上胡闹，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应付。 一条黑影从御书房的后面闪过，飞跑着去宁安宫了。 刘太妃昨日回到宁安宫之后，一刻也没有得到休息，后宫的妃子们几乎全部出动前来问安，吵得刘太妃一颗头都大了。 今天早起之后，也没能吃上一顿好饭，因为两个宫女斗口，发展成险些酿出人命，气得刘太妃把手里的饭碗都摔碎了。 这时候，还没有完全消气。 那名跟随刘太妃去过契丹的小宫女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刘太妃的细眉一挑。 “如此惊慌的样子，成何体统？” 小宫女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去。 “奴婢是有紧急事情赶来回禀太妃娘娘。” “何事，讲来。”刘太妃说道。 “奴婢刚才奉太妃娘娘之命去御花园中巡视，却发现包大人和沈普大人进入御书房，随后，万岁也过去了。” “想必是寻找常宁驸马的事情有了进展，这又有何惊慌？”刘太妃说道。 “可是，奴婢看到唐壮士也跟在二位大人身后。而且，奴婢无意间听到万岁的话，是关于唐壮士的。”小宫女说道。 “唐壮士此次陪同包大人出使契丹有功，可是我那皇儿要奖赏他吗？” 小宫女连连摆手。 “奴婢听到万岁不但没有奖赏唐壮士，反而还要将他交给刑部问罪呢。因为、因为……”小宫女犹豫了起来。 “你这丫头，唐壮士究竟身犯何罪，速速讲来。”刘太妃正在梳理长发的手一抖，立刻回过身来，大声问道。 “唐、唐壮士说，董淳驸马已死，是被他所杀。故而万岁动怒……” 小宫女的话未讲完，刘太妃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迅速地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小宫女也只是听到了皇帝和吕布后半截的对话，至于吕布在哪里杀死的董淳，她也没有听到，这叫刘太妃一时间也陷入了疑惑之中。 走下台阶，刘太妃忽然停住了。 自己如果前去御书房，不但会引起皇帝的怀疑，恐怕自己这插手政务的事情也会立刻叫所有大臣知道。 “你可曾听清了，皇帝确曾要把唐壮士交给沈普定罪？”刘太妃回头问小宫女。 “奴婢听清了。”小宫女点头，“万岁还说，不许沈大人有一丝一毫的包庇，否则一并论罪。” 刘太妃心暂时放了下来。 沈普断不会妄下定论，一定会将所有原因问清之后再来呈报皇帝，这也就是说，自己可以赶在这之前把事情弄清楚。 “晋妃娘娘驾到。” 刘太妃刚刚坐下，就听到外面的宫女叫道。 刘太妃心情烦躁，对这个晋儿本就没有好印象，于是用力一摆手，对小宫女说道，“你且出去，要那晋儿在宫门外等候，便说哀家要稍事休息一下，要她等候传召。” “奴婢知道了。”小宫女答应着跑出去。 “母后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常宁公主竟然不经通禀便走了进来。 刘太妃很不高兴。 “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常宁公主却是满脸笑容，看得出她今天的心情很好。 刘太妃看着她的脸，心里想着要不要把刚刚知道的事情告诉她？董淳已经死掉了，这样的消息，她会接受吗？ “母后要罚就罚，女儿领受就是了。”常宁公主说着，不等刘太妃说什么，已经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摇晃了几下，做出一副撒娇的样子，“母后去国宁寺数日，女儿在家中日夜思念，若不是奴才们拦阻，女儿早就赶往那里去看望母后了。” 刘太妃想起，自己去契丹寻吕布，借口是去国宁寺清净几日的。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起来了。” “女儿是真的想您。”常宁公主拉着刘太妃的手不放，忽然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还有一事要向母后禀报，只是母后听后，不可责怪女儿。” “你能有什么好事？”刘太妃说道。 “你等退下。”常宁公主对着站在台阶下的宫女们吩咐道。 宫女们答应着退了出去。 常宁公主似乎还不放心，又亲自走到台阶下面，向外面看了看，确定外面的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之后，这才走回来，可还是压低声音，在刘太妃耳边嘀咕着。 刘太妃的脸色随着常宁公主嘴唇的翕动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忽然，“啪”的一声，刘太妃挥起小手打在了常宁公主的脸上。 “身为公主，怎会做出这等事情，要置我皇家脸面于何地？” 常宁公主捂着脸颊退后几步，可是，脸上却依旧只是微笑着，这对于她来说，估计还是第一次。 “母后休要动怒，许那董淳在外面寻花问柳，难道就不许女儿也招一个汉子，费彩荷与沈普的事情母后姑且听之任之，又何必为女儿这般生气？” 刘太妃又气又恨，抬起手来又要打，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想想董淳已死，常宁公主也并非是小孩子，自己一味地责怪她还不如尽快帮她想一个好办法。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11章 刘太妃妙计助君 常宁公主对刘太妃所说的事情，实在是令刘太妃大吃一惊，一时间也很难接受。 常宁公主和董淳成婚多年，二人一直没有后代，可就在董淳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常宁公主居然和一位殿前武士有了自己的孩子。 此人虽是殿前武士，但是，其父辈却是大宋的功臣，其身份绝对不比董淳低。 董淳死了，这位殿前武士这个时候乘虚而入，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常宁，如果有一天董淳归来，你该如何向他解释？”刘太妃有意试探道。 “呸！”常宁公主吐了一口，“本宫现在想起他来就烦得很。正想着要母后和皇兄做主，解除这段婚姻。” 刘太妃吁了一口气。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发展下去，不单单是常宁公主得到了解脱，对吕布的惩处也可以减轻，甚至不予追究。 “这样吧，你且回去，待哀家深思熟虑之后，再向你家皇兄提起。”刘太妃说道。 常宁公主很高兴。 “多谢母后。”可是，随后又补充一句，“若是我家皇兄不同意，本宫宁愿去死，也绝不再要那董淳踏进驸马府一步。” 刘太妃苦笑摇头。 一天之后，开封府大堂后面的院子： 貂蝉跪在包拯的面前，只顾着嘤嘤哭泣。 陈玉娘和唐杏儿站在貂蝉的身后，也都是满面愁容。 包大人坐在凉亭下面的凳子上，满脸的无奈。 “唐夫人休要这般为难本官，万岁既然已经将此案交给沈大人处理，本官实在是不好插手。想那沈大人也是万般为难，实在没有办法替唐壮士开脱。” “大人既然知道我家将军杀死董淳的原因，因何不在万岁面前说起？”貂蝉抹着眼泪，低声说道。 “本官和沈大人已经极力在万岁面前提及过，只是此事实在太大，那常宁公主也不会善罢甘休，万岁亦是有苦难言。” “既如此，按照义父大人推断，沈大人会给我家兄长定成何罪？”陈玉娘问道。 包拯想了想。 “看前日万岁神情，对此事十分愤怒，若是沈大人判得轻了，万岁和常宁公主都不会依从。唐壮士这一次，恐怕难逃一死了。” 包拯的话音未落，貂蝉的身子便已经瘫软了下去。 陈玉娘慌忙一把将貂蝉扶住，扬起同样已经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包拯。 “义父大人可有办法从中周旋？” 包拯沉思良久。 “唐夫人且先起来，待本官思之。” 包拯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紧盯着貂蝉的脸。 “本官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唐夫人可敢去做？” “大人只管讲来，小女子万死，只要能够换得我家将军平安。”貂蝉立刻大声说道。 包拯用力点了点头。 “唐夫人可回去稍事收拾一下，明日随本官进宫觐见万岁，可将当初董淳对你的恶行全部讲清，利用其罪，为唐壮士开脱，或可有些希望。” 陈玉娘一惊。 “义父大人此计不妥。小女听闻皇帝色得很，以前宠信先帝遗妃，现在，又极力宠信一个年龄很小的女子，我家沈夫人这般人品，若是见到那昏君，岂不是驱羊入虎口？” 陈玉娘这样一说，包拯也犹豫了一下。 貂蝉紧咬着嘴唇。 “还请大人不要以小女子为念，如果不能救得我家将军性命，小女子独活世上又有何意？即便是这大宋万顷江山，也难以动摇小女子对我家将军之志。” “唐夫人之言令包某动容。”包拯用力一拍大腿，“既然唐夫人这般坚决，本官就拼着被万岁责罚，带你入宫。” “多谢大人。”貂蝉大喜道。 陈玉娘虽然还有些担心，可是看到貂蝉坚定的样子，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得和唐杏儿一起陪着貂蝉离开。 皇帝也是在第二天被刘太妃招进宁安宫的。 当刘太妃婉转地把常宁公主的事情对皇帝讲完，皇帝就像是吃下了一包耗子药一般，脸色铁青着半晌无言。 “常宁做出这等事来，实在已经是有悖我皇家礼法？若准其将腹中孩子生下，我皇家脸面将会荡然无存，成为大宋子民之笑柄。”皇帝气得不得了。 刘太妃这时候却是异常镇定。 “皇儿先不必这般动怒，哀家倒是有一个好办法，可封住众人之口。” “母后请讲。” 刘太妃故意沉吟了一下。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常宁那丫头又对董淳已经不再存有夫妻之情，我等索性就来一个顺水推舟，将董淳已死的消息公之于众，随后，晓谕众人，常宁身怀董淳之遗腹子，为表对董淳忠心，愿意将此子生下。至于那殿前武士，皇儿可令其去驸马府作为护卫，虽然不能与常宁公开做的夫妻，却也可以长相厮守。不知皇儿意下如何？” 刘太妃的话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 皇帝跺了跺脚。 “母后之言倒是可行，只是这常宁实在有些太过，若不给她一点点警戒，日后只怕她还会更加猖狂。” 刘太妃想了想。 “皇儿可责令内务府为董淳选择墓地，为其修建衣冠冢，要常宁去亲自送葬。这样，既可以掩住众人之口，又可以达到警示常宁的作用。”刘太妃提议道。m. 皇帝竖起大拇指。 “母后高见。” 刘太妃若有所思地看着皇帝。 “母后还有何事教我？”皇帝看出刘太妃似有话要说，于是问道。 “也无甚大事，只是想问一问皇儿对杀死董淳的唐吕布要如何处置？”刘太妃说道。 皇帝知道刘太妃对这个唐吕布很是偏向，料想其一定又在设法为其求情，于是故作思索状。 “这厮实在过于粗野，此番如果不能严惩，日后恐对我整个大宋都会产生威胁。依儿臣之见，当施以重刑，否则，对董淳之死，也无法对众人解释。” 刘太妃的手轻轻抖了抖。 “皇儿这样决定倒也无可厚非，董淳虽有罪责，但必定还是我皇家之人，岂能就这样算了？只是这唐吕布杀死董淳实在也是事出有因，若判处极刑，恐怕知情者不服。就连沈普和包拯也会暗中将此事宣扬出去，届时，恐怕皇儿更是失了面子，甚至会叫常宁的事情也败露出去。” 皇帝也觉得刘太妃的话有些道理。 “既是这样，就请母后明示。” 刘太妃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笑道，“哀家也无甚好办法，只是建议，皇儿可自行做主。既然皇儿问起，哀家就索性说上几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12章 俏貂蝉进宫面圣 “儿臣恭听母后训诫。”皇帝听到刘太妃果然有办法，于是说道。 “董淳曾经数次调戏唐吕布的妻子，此番又去契丹国意图纠缠耶律贤爱妃，实在也是可恶的很，唐壮士杀他也算是除了一害。若想彻底要众人不明真相，只有说董淳乃是被强人所杀，与唐壮士无关。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地为其护送包拯出使契丹进行表彰。暗中，要沈普和包拯对其稍加惩戒，要他以后不敢再这般鲁莽也就是了。”刘太妃说道。 皇帝一惊。 没想到刘太妃这样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将吕布之罪全部抹去。 “当然，一切还是要皇儿做主，哀家只是提议而已。”刘太妃担心会把皇帝逼急了，说完之后立刻又补充了一句。 皇帝想了想。 “儿臣知道了，待儿臣细细斟酌一番。” 母子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皇帝起身告辞出来。 这时候，包拯已经带着貂蝉来到了皇宫的大门口。 正有一名值班太监等在宁安宫的宫门口，等候向皇帝通报。 “包爱卿居然携唐吕布的夫人来见朕？”皇帝有些不敢相信。 “包大人和唐夫人就在宫门口等候圣旨。”值班太监回答。 “好吧，既然已经来了，朕就见上一见，朕倒要看看这位唐夫人到底是何样人物。”皇帝说道，想了想，“要他们去御书房见朕。” “奴才遵旨。”太监离开。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包拯和貂蝉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前。 貂蝉重生前也曾经进入过汉献帝刘协的宫苑，而且，当初董卓的太师府也丝毫不逊色于这仁宗皇帝的后宫。所以，她走进来，丝毫没有半点的新奇之感，甚至连一点点的紧张都不曾有。 皇帝这时候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既然刘太妃要自己做一个顺水人情，自己索性就把这人情送给包拯和这位唐夫人。 “微臣包拯参见吾皇万岁。” “民妇貂蝉参见万岁。” 一走进御书房，包拯和貂蝉就同时跪在地上。 皇帝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把手里的一本书放在桌子上。 “包爱卿，你这样急着要见朕，敢是发生了何样大事吗？你身后所跪者又是何人？” “启禀万岁，微臣此来只为那唐吕布之事。”包拯说道，“微臣身后之人，乃是唐吕布之妻，此二人感情甚笃，今特来为那唐吕布祈求万岁。” 皇帝故作不悦状。 “包爱卿，那唐吕布杀死朕之妹丈，实乃是罪大恶极，你却携凶手之妻前来求情，难道你眼中果真没有朕这个皇帝吗？” “微臣不敢。”包拯的头几乎挨到了地面。 “算了，朕也不怪你，只是朕已经下旨要沈普处理此案，你且回去，日后定会有定论。”皇帝明知包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只是还要做出很不耐烦的样子。 包拯不敢再说什么，却只是趴在地上用眼睛扫视着貂蝉。 貂蝉的身子有些轻微的抖动，忽然抬起头来。 “万岁，且听民妇一言。” 皇帝的目光和貂蝉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皇帝正要去拿起那本书的手在半空中停住。 如此俊俏之美人儿，惊得皇帝就像是身在仙境，面对着月宫嫦娥，不对，恐怕就算是嫦娥也要在貂蝉面前自惭形秽。 洛河女神、浣纱西子、含笑褒姒…… 皇帝瞬间双眼迷离。 费彩荷的美已经达到了极致，若和貂蝉比起来，只怕也要逊色一筹。 “唐夫人果然天香国色，不负唐壮士之勇武。”皇帝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于夸赞自己美貌的言辞，貂蝉实在是听得太多了，皇帝的话并不能引起她多大的兴致。 “民妇与我家将军多谢万岁夸奖。”貂蝉淡淡的说道，随后，立刻接口说道，“民妇有一言，还请万岁静听。” 皇帝早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故作姿态，走过来就要把貂蝉拉起来。 貂蝉急忙侧转身子。 “你二人速速平身。”皇帝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说道。 包拯和貂蝉站起。 “唐夫人有话只管讲来。”皇帝站在貂蝉身边，只是不错眼珠地看着她。 貂蝉再次侧转身子，尽量保持着一点距离。 “万岁恐怕不知我家将军杀死董淳的动机。”貂蝉低着头，声音很小，却又要皇帝能够听到，“民妇此前曾被董淳数次虏去，期间险些失命于城外小村，又在那遇春楼中差点被地痞所辱。为了民妇，董淳不惜花重金雇佣打手，收买狱卒，若不是民妇以死相拒，恐怕早已经成为董淳的外室。我家将军嫉恶如仇，岂能容忍这等小人嚣张。若万岁此番不能放过我家将军，民妇今日便死在这皇宫内院，要世人皆知，万岁纵容恶人，袒护驸马之行为。” 皇帝没想到这美人儿的一张小嘴却也是这般厉害。 “万岁，微臣也有话说。”包拯适时地插进话来。 皇帝依旧只顾着盯着貂蝉，只是对着包拯点了点头。 “唐夫人所言句句属实，微臣与沈大人皆可以作证。”包拯说道，“似董淳这等恶人不除，早晚也要为万岁惹出大祸来。依微臣之见……” “好了。”皇帝打断包拯的话。 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皇帝回到了桌子后面。 “唐夫人所说的话，朕已经尽知。既然驸马在外面做了这许多恶事，想来也是死有余辜，只是若不惩戒唐吕布，恐会叫世人笑话我皇家权威。”说到这里，皇帝故意停顿了一下，转而询问貂蝉，“不知唐夫人要朕如何处置你家将军？” 貂蝉没想到皇帝会询问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包拯抓住机会。 “万岁，微臣以为董淳的恶行不宜公之于天下，恐被世人耻笑。莫不如只说是董淳被强人所杀，而唐吕布，要沈大人酌情处置，不宜重判。” 听到包拯的意思几乎和刘太妃相同，皇帝笑了。 “包爱卿之言甚善。”皇帝说道，可是，还是看着貂蝉，“唐夫人，若是朕今日答应你放过唐壮士，还要为其护送包爱卿去契丹而庆功、封赏，你又要如何报答于朕？” “这……”貂蝉再次语塞。 包拯心里暗暗为陈玉娘叫了一声好，看这皇帝果然对貂蝉动起了心思。 “这样吧。”皇帝不等貂蝉回答，说道，“我家母后与唐夫人有过交集，一直思念，今日唐夫人既然来了，就暂且留在宫里，陪一陪我家母后。明日，朕即刻下旨，要沈普将唐壮士无罪开释，届时，再要唐夫人回去与唐壮士相聚如何？” 貂蝉也已经猜到了皇帝的心思，有心不答应，可是，又担心皇帝反悔，索性狠下一条心来，打定主意，纵死也不会要皇帝得逞。 “民妇也甚是思念太妃娘娘，既然万岁这般说了，民妇遵旨就是。”貂蝉说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13章 皇帝色心又起 皇帝听到貂蝉答应留下来，心中大喜。 包拯却在一边一脸的黑线。 “包爱卿，你可先行回去，明日朕即可下旨，要那沈普放出唐壮士，并择吉日为你和唐壮士庆功。”皇帝说道。 “微臣谢过万岁。”包拯拱手告辞，又看了一眼貂蝉。 貂蝉只是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皇帝却跟在包拯身后走出来，吓得包拯连连拱手。 “万岁这是何意，休要吓杀微臣。” 皇帝却笑了。 “爱卿休要多疑，朕出来并非送你，而是有一事相托。” 包拯急忙停住。 “请万岁明示。” 皇帝拉着包大人走到了御书房的后面。 一名负责在这里伺候的太监不识趣地跟在后面，被皇帝狠狠呵斥了几句，赶到前面去了。 “万岁要说的可是关于唐夫人之事吗？”包拯问道。 皇帝也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好开口，迟疑地看着包拯。 包拯忽然觉得机会来了。 “万岁的心思微臣已经尽知，只是这事微臣觉得不可操之过急，那唐夫人虽然柔弱，但性子却是刚烈得很。万岁可暂时将其安置在太妃娘娘宫中，每日去给太妃娘娘请安时，便会与之相遇，尽力感知。而微臣回去后，可设法安排将微臣义女许配给唐壮士，你我两面出击，相信很快万岁便可拥得美人芳心。而唐壮士有了新人，自然也就不会再闹事。” 皇帝喜得连连搓着手。 “爱卿知朕心思，若是助朕成就此事，朕要重重赏你。只是，爱卿切要做到不可走露消息，并一定要安抚好那唐吕布，朕可不要做第二个董淳。” 包拯心里暗骂，原来你这皇帝也有害怕的时候。 “万岁放心，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 “这便好，这便好。”皇帝拍了拍包拯的肩膀，“朕就在宫中等候爱卿消息。” 包拯这才告辞出来。 刚才，他最担心的自然是皇帝用强，而貂蝉会誓死不依，一旦酿出其他事情来，唐吕布岂会就此罢休？ 今见皇帝因为惧怕吕布想着要自己帮忙，自己正可以借口拖延，必要时还可请刘太妃出面制止皇帝的荒唐行为。 而且，将陈玉娘托付给吕布，包拯也已经想过很久。 皇帝果然没有对貂蝉动手。 他刚刚回到御书房，还没等和貂蝉说上几句话，刘太妃便亲自来了。 刘太妃的消息可是灵通得很。 有了刘太妃在身边，皇帝更加不敢有任何越礼之事。 没多久，貂蝉被刘太妃带回到了自己的宁安宫。 第二天，刑部尚书沈普果然接到了皇帝的圣旨，要他当即释放吕布。 按照圣旨中的解释：唐吕布虽有过失，但董淳亦有罪责，且唐吕布有大功于大宋，可功过相抵。 传旨太监最后还叮嘱沈普，一定不可将此事传扬出去。 沈普自然高兴得很。 没多久，包拯也亲自赶来了，并和沈普一起，在刑部衙门的后面给吕布接风。 难得的是，沈普的夫人——那位季家小姐也亲自出来为吕布敬酒。 “上次承蒙唐壮士从那孔四手中将贱妾救出，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唐壮士大恩，今番壮士脱离此劫，得以官复原职，贱妾喜不自胜，特来为壮士把盏。”季小姐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吕布面前的酒杯倒满。 吕布有些窘态。 “沈夫人言重了，一切都是包大人暗中安排，小人只是按令行事而已。” 包拯在一边哈哈大笑。 “沈夫人自从奉旨与沈大人成婚之后，还是第一次出面与我等见面，看起来本官今日倒是沾了唐壮士的光。” 沈普也笑了起来。 虽然沈普的心里对费彩荷还是放不下，可是，经过了上次在滁州被常宁公主一闹，他也已经觉出了此事不会长久，而季小姐对自己一直是情深意切，也颇令他感动，对季小姐的态度已经大变，诸事也显得极其关心起来。 只是他的身体一直还是很不好，而且因为受过两次重伤，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 正在众人兴高采烈的时候，陈玉娘和唐杏儿也赶来了。 这是包拯的特意安排。 见到二女到来，吕布更加高兴起来。 “此番我家貂姐姐被太妃娘娘留在宫中，想必是尽享荣华了，要是哪天小妹也能进宫去游玩一天，就算是死了，也已经意满心足了。”唐杏儿可不受什么礼仪的限制，一屁股坐到了吕布的身边。 “杏儿妹妹说得好可怜，改日就叫你家吕大哥带你进宫一次。”陈玉娘挨着包拯坐下，笑道，“只是你这般没有规矩，小心被那内务总管将你拖到外面打板子。” 唐杏儿一惊。 “皇宫里也有这样的刑罚吗？那我还是不要去了，免得受不得那诸多规矩，真的被打烂了屁股。” 众人哄笑。 就连季小姐也捂着小嘴笑到不行，身后的金玉丫头慌忙跑过来帮她轻捶了几下后背。 酒至半酣，包拯扭脸看了一眼身边的陈玉娘。 陈玉娘明白包拯的意思，可是，她却不想在这时候败了吕布的兴致。 包拯无奈，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凑到吕布跟前，小声说道，“万岁此番要重重奖赏你我，在这之前，你我可进宫去先行谢恩，顺便将尊夫人接回。只是在你我进宫之前，本官还有一件事情托付唐壮士，不知唐壮士可否愿意？” 吕布乘着酒兴，只是一笑。 “大人对小人恩情颇重，小人日后会极力报答，还有何事相托，大人只管讲来。” 包拯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拉着吕布和沈普走到了一边。 “此事今日说出来，只有你我三人知道，唐壮士不可推脱。” “大人今日怎这般啰嗦起来了。”吕布猜不到包拯要对自己说什么，于是催促道。 包拯指了指还在桌子旁和季小姐说话的陈玉娘。 “唐壮士当知此女一直视我为父，本官亦对她十分喜爱，此女善良聪慧，实乃是不可多得之人。只是可怜的很，至今还是无依无靠的孤身一人。本官有意将其托付在唐壮士身边，日后，便要唐壮士与尊夫人多加照顾，不知唐壮士以为如何？” 吕布的头“轰”的一声，瞬间酒醒了大半。 “玉娘姑娘视小人为兄，小人亦视其为亲妹，大人之言不知道可否还有另一层含义？” 包拯点头。 沈普立刻翘起大拇指。 “玉娘姑娘德佩高贵，正可与唐壮士为妻，况据小生观察，玉娘姑娘对唐壮士情真意切。似唐壮士这般大丈夫，岂可只有一妻？小生愿从中做媒，成就此事。” 吕布却有些慌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14章 壮士舍命护妻 吕布自然知道陈玉娘对自己的情意很重，不止是上次她与貂蝉一起舍命救自己，还有曾经对自己的那一段表白，以及她对貂蝉的照顾，直到今日，吕布依然觉得愧对陈玉娘。 可是，吕布对貂蝉的情意可并非是这些就可以动摇的。 虽然有过刘太妃和萧怡儿等顶级美女的陪伴，但是，一想到迎娶，吕布还是有些畏惧，这畏惧来源于他对貂蝉的担心。 他不想令貂蝉伤心。 “大人好意小人心领，只是小人需和我家娘子商议此事，若是我家娘子愿意，小人自然是求之不得。”吕布说道。 包拯等的就是这句话。 只要吕布没有提出明确反对，而貂蝉被皇帝的威胁还在，自己就有办法要貂蝉同意这桩婚事。 “好，既然如此，本官就舍出这张黑脸，去和尊夫人商议。”包拯说道。 这一切，陈玉娘还被蒙在鼓里。但是，当酒宴散去，包拯将事情告诉她之后，她还是异常激动。 回到陈玉娘和唐杏儿的住处之后，吕布忽然发现他与陈玉娘之间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陈玉娘也不再称呼他为“兄长”，而是又变回了唐壮士和唐将军。 大大咧咧的唐杏儿没有发现端倪，回到住处之后，便倒头睡下了。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唐杏儿才醒，发现陈玉娘还坐在自己的身边，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陈姐姐可是在外面有了男子，怎会这般神魂不定？”唐杏儿半真半假地说道。 一句玩笑话，却要陈玉娘瞬间红了脸。 “杏儿妹妹总是这样，莫非自己却忘记了薛猛大哥和那禹恬？” 唐杏儿立刻崩起了一张脸。 她最不喜欢别人提到薛猛。 陈玉娘自知失口，急忙陪笑着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杏儿妹妹莫怪，姐姐方才只是忽然想起唐夫人，不知她现在宫中如何了？” “还能如何，说不定这个时候正在和刘太妃饮酒，或许还有宫人们在一边歌舞。等她回来，小妹正要问她，因何去了那等好地方，却不想着带你我二人一同去？”唐杏儿翻着眼皮数落道。 陈玉娘叹了一口气。 包大人将貂蝉留在宫中的原因只对陈玉娘一个人说了，这叫她很是担心。既担心貂蝉的境遇，更担心吕布的反应。 这一次，唐杏儿听出一些不同寻常。 “陈姐姐，莫非貂姐姐留在宫中另有隐情？” 陈玉娘素知唐杏儿心中装不住事情，本不想告诉她，可是，却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好压低声音把包拯所说的话说了一遍。 “什么，这么说貂姐姐被留在宫中并不是刘太妃的主意，而是那皇帝看上了她？” “嘘！”陈玉娘慌忙用手一指隔壁，示意唐杏儿轻声，不要被吕布听到。 隔壁里没有声音。 “貂姐姐还真是惹祸的根苗，严开死了，又来了董淳，现在好，董淳被吕大哥杀死了，又被皇帝看中，这一次，恐怕吕大哥也只能认命了。”唐杏儿说道。 “我家义父正在想办法，这件事千万不可对唐壮士提起，否则，他会杀进宫去，连身边亲人也保不住了。”陈玉娘急忙提醒唐杏儿。 “吕大哥对貂姐姐的情意小妹知道，小妹不说就是。”唐杏儿回答。 话音未落，房门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被吕布一脚踢开。 吕布就像是一只发疯的猎豹，从外面跳了进来。 “玉娘姑娘因何欺瞒本侯？”吕布一把将陈玉娘的胳膊抓住，大声问道。 陈玉娘的骨头差点就要被吕布抓断，痛得立刻双睛垂泪。 吕布也是刚刚酒醒，起身打算去进军营转上一转，卢栩已经死掉了，自己这个都统领，要尽快担负起守护皇宫的任务。 吕布可没想到会在路经唐杏儿和陈玉娘房门口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消息。 “吕大哥住手，既然瞒你不住，就要陈姐姐细细讲给你听。”唐杏儿慌忙用手抓住吕布的手腕，大声说道。 吕布略略一惊，收回双手。目光却在陈玉娘的脸上巡视着，忽然冷笑起来。 “怪不得今日酒宴前包大人向我提起亲事，却原来你自认为我家娘子被囚深宫，无法归来了？” 陈玉娘用力揉着被抓得生疼的胳膊，听到吕布这样说，又急又恨，泪水流的更多。 “若非担心唐将军再次生事，奴家又怎会隐瞒？” 吕布咬着牙。 “欺辱我家娘子，便是欺辱本侯，本侯宁死也要救出娘子。”说着，吕布转身出去，从自己的屋子里拿起短戟，就要去皇宫。 陈玉娘和唐杏儿紧跟出来，一边一个，抓住他的手。33 “奴家知将军心思，只是不可就这样硬闯？”陈玉娘说道。 “吕大哥还是要坐下来想想办法，否则你一人又怎能抵挡那万千禁军？”唐杏儿也说道。 “将军若这样前去，非但救不得夫人，恐将性命也搭上了，岂不是正和了那皇帝的心愿，也叫奴家从此后再次孤苦无依？”陈玉娘哽咽起来。 吕布被气得浑身发抖。 原以为严开、董淳之流只是市井小人，却原来当今皇帝也是这般昏庸，想想对自己浓情蜜意的刘太妃，似乎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抬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太阳，吕布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曾经数次进入皇宫去私会刘太妃，想必到了晚上才有成功的把握。 甩开了陈玉娘和唐杏儿的手，吕布走回到自己屋子去。 “杏儿妹妹，你在这里看住唐将军，待我前去告知义父大人，此事，还需我家义父出面，或许可要唐将军不至于鲁莽。”陈玉娘低声对唐杏儿叮嘱道。 “陈姐姐速去速回，这里交给小妹。”唐杏儿拍了拍胸脯说道。 陈玉娘匆匆忙忙的赶往开封府去了。 等到她带着包拯和几名开封府的差官回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唐杏儿独自坐在吕布屋子的门前，似乎正在沉睡。 “唐壮士可还在屋中？” 陈玉娘把唐杏儿叫醒，包拯立刻大声问道。 唐杏儿揉了揉眼睛。 “大人放心，方才小女子还听到吕大哥打呼噜的声音，想必这时候还在沉睡。” 包拯舒了一口气，大步走过去推开房门。 屋子里没有点蜡烛，一团漆黑。 包拯未等双眼适应这面前的黑暗，就已经判断出屋子里没有人。 正有冷风从敞开的后窗涌进来，叫包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大事不好，你等速随我进宫。”包拯对跟在身后的差官们喊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15章 费彩荷再沐皇恩 皇宫，宁安宫： 大厅里，刘太妃已经略略现出了一丝困倦，站在她身后的两名宫女也已经不停地打着哈欠。皇帝却还坐在台阶的下面，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皇儿还有何事？”刘太妃忍不住问道。 皇帝的目光在刘太妃身后的寝宫方向滚动着，神情似乎颇耐人寻味。 刘太妃心里暗自冷笑。 “去，看一看唐夫人是否已经安寝，如果尚未安寝的话，可要她过来陪皇儿叙话。”刘太妃对身后的一名宫女吩咐道。 皇帝的精神立刻一震。 “你也随她过去看看。”刘太妃又对另一个宫女说道。 “是。”两个宫女答应着去后面的寝宫。 大厅里只剩下刘太妃和皇帝两个人。 “皇儿这般时候不去找那晋儿，敢是对唐夫人有何想法？”刘太妃直言问道。 皇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迟疑着没有回答。 刘太妃哼了一声。 “皇儿不可乱了礼法，唐夫人乃是这禁军都统领的夫人，君欺臣妻，历来被世人所不齿，若是被他人知道，岂不是要咒你为那商纣王？” 皇帝的脸瞬间被红色覆盖。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就好，一会儿唐夫人若是来此，你不可无礼，还要以君臣之礼相待。”刘太妃又叮嘱道。 “儿臣知道。” 刘太妃这才放下心来。 貂蝉果然还没有睡。 她在思索着此时的吕布是否已经被放了出来，而自己，要用什么方法尽快离开这里。 听到宫女说刘太妃要她去前面叙话，貂蝉急忙略作收拾，随着宫女走出来。 一眼见到皇帝也在这里，貂蝉不由得一惊。 “民妇参见太妃娘娘。”貂蝉快步走过来，就要跪拜，却被刘太妃一把拉住。 “唐夫人不必多礼。”刘太妃看着貂蝉，满脸微笑，“唐壮士乃是我大宋功臣，哀家将你留在宫中，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奖赏。日后，若有事情，可直接来此寻找哀家，哀家定会为你夫妻做主。” “民妇待我家将军多谢太妃娘娘。”貂蝉说道。这才转身走向皇帝，飘飘万福道，“民妇一并感念万岁恩德，日后，定要我家将军誓死报答朝廷。” 一见到貂蝉，皇帝的双眼瞬间发呆，把刚才对刘太妃的承诺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夫人不必客套，朕只为夫人能够高兴便好。”皇帝说着，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抓貂蝉的小手。 刘太妃及时的咳嗽了一声。 皇帝的手停在半空。 “唐夫人可来哀家旁边坐下。”刘太妃说道。 貂蝉知道刘太妃是在有意袒护自己，于是低着头走过去，挨着刘太妃坐下。 皇帝的目光紧跟着貂蝉的身影。 “皇儿可曾想好要如何奖赏那包大人和唐壮士吗？”刘太妃故意转开话题。 皇帝略惊。 “儿臣已经责令内务府近日拿出奖赏数目，还要在皇宫附近为唐壮士寻找住处，以便于他在禁军营中供职。” “这便好。”刘太妃点头。 有刘太妃在身边，皇帝再也没有了兴致，虽然还是有些恋恋不舍，可是，由于时间已经很晚，他也不得不起身告辞。 “正好，哀家也困倦了，皇儿速去休息吧。”刘太妃说道。 皇帝退出来。 守在门口的太监见皇帝出来，以为一定又要去晋妃的寝宫，不等皇帝吩咐便大步走在前面，没提防，被皇帝在后面狠狠踢了一脚。 “瞎眼的奴才，朕今晚要去彩荷宫。” 太监被踢得捂着屁股，不停的吸着气，不知道皇帝怎么会忽然间这么大的火气。 彩荷宫： 宫女青桃正要服侍费彩荷睡下。 “表老爷好久没来了，娘娘何时还要出宫去看望？”青桃虽然没有当初的青莲那样机灵，但是，也是颇有灵气，见这里只有她们主仆两个人，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费彩荷勉强微笑了一下。 “你家表老爷经过了上次滁州府的事情，估计被吓破了胆，而且，本宫也希望他能够不再只对本宫一人用情，必定本宫不能总是出去会他。” “娘娘身在皇宫，不知道的还以为该有多么风光，殊不知却是这般没有自由。就连奴婢都觉得娘娘和表老爷活得可怜。”青桃说道。 费彩荷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一名宫女急匆匆跑进来。 “娘娘千岁，圣驾到了，快去接驾。” 费彩荷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万岁今日没有去找晋妃娘娘？” “奴婢听闻禁军统领唐吕布的夫人在太妃娘娘那里，许是万岁因此而被太妃娘娘责怪，奴婢只见万岁从太妃娘娘寝宫出来，似乎颇有不悦，娘娘千岁还需好生伺候着。”小宫女回答。 费彩荷的头脑之中迅速有一道闪电滑过。 唐夫人可谓是具有倾国之美，他在刘太妃寝宫，却是所为何故？ “青桃，速帮本宫整理一下。”费彩荷也慌了，急忙坐到镜子旁边。 青桃则手忙脚乱地帮助费彩荷把已经摘下来的饰品重新戴上去。 二人尚未忙完，皇帝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万岁。”青桃慌忙放下手里的饰品，跪在地上。 皇帝没有理她，径直走到了还坐在镜子前面的费彩荷身边，不由分说就在她细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费彩荷急忙向他轻轻摇头。 “你等出去吧。”皇帝对宫女们说道。 众人退出去。 费彩荷故作不悦状。 “万岁今日怎么有暇想起臣妾来了？想必是那晋妃娘娘身体不爽，皇帝亲近不得，临时要臣妾来凑数的？” 皇帝满脸陪笑。 “哪里，朕只是近日太忙，忽略了爱妃，今日从太妃娘娘处出来，想起爱妃的诸多好处，特来相见。” 费彩荷小巧的鼻翼轻轻忽闪了一下。 “万岁若是真心惦念臣妾，又岂会不时时想着臣妾的好，却只是在从太妃娘娘处出来方才想起，想是那倾国倾城的唐夫人来了，万岁又动了纳妃的心思？”费彩荷也是临时想到的，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却把皇帝惊得身子一震。 皇帝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冷霜。 费彩荷立刻猜到：自己说对了。 不过，费彩荷可是聪明得很，她才不会故意来惹皇帝不高兴，于是偎过身子，用手在皇帝的脸上轻轻一刮。 “万岁乃是天下至尊，做事更需谨慎，臣妾戏言，万岁不可当真。” 皇帝这才高兴起来，挨着费彩荷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费彩荷，世间绝美尽在此处，自己复有何求？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416章 壮士奉旨娶玉娘 正当皇帝在彩荷宫流连忘返的时候，刘太妃的宁安宫也迎来了一位极其重要的“客人”。 当时，貂蝉已经被安置在另一间屋子里睡下，刘太妃也已经打发走了宫女们，刚刚躺到床上。 一阵冷风从后面刮进来，叫她不由得浑身一抖。 “太妃娘娘休要出声。” 没等刘太妃坐起来，一条黑影已经疾风般来到了凤榻前，并用一只冰冷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身上。 “唐、唐将军？”刘太妃瞪大双眼。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刘太妃不要再说话，自己则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小人来此，特为我家娘子。” 刘太妃已经伸出去的手忽然停住，然后，缓缓落下。 “将军果然来了？” 黑暗中，吕布看不清刘太妃的脸，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她正被巨大的失望所攫住。 “哀家知将军定会不放心尊夫人，却未想到将军这么快便赶来。”刘太妃说道，“只是现在这般时候你不可带夫人离开，否则被人发现会引起误会。” 吕布以为刘太妃这样说，是因为貂蝉不在宁安宫里，不由得心里焦急。 “我家娘子是否已被皇上带走？” 刘太妃坐了起来。 “将军何以有此想法？有哀家在此，我那皇儿不敢造次？” 听到刘太妃这样说，吕布的心略略放下了一些。 “将军来此，原来却只是害怕夫人被我家皇儿看上？”刘太妃的语气里颇多酸意，“亏我每日在宫中思念将军，为了你不惜与皇儿争辩，却原来只是哀家的一厢情愿而已。” 吕布按捺着心里的急迫，坐在了刘太妃的身边。 “太妃娘娘休要责怪小人，小人并非不恋太妃娘娘，只是与我家娘子患难多年，不忍离弃。此番救得娘子出去，小人愿意携其离开京城，再不踏进这是非之地。” 刘太妃大惊。 “怎么，将军要走吗？” 吕布用力点头。 这样的想法也是吕布在来皇宫的路上忽然产生的。 京城里的事情实在太过复杂，自己和貂蝉都是简单而单纯的人，实在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自己即便日后真的能够飞黄腾达，也只是受制于人，再无昔日小温侯的雄风。而且，自己曾经亲口答应萧怡儿，绝不会参与契丹与大宋之间的争斗，这样的承诺也必须要兑现。 刘太妃微微低下头。 “哀家已经在皇儿跟前提出要给你和包大人重赏，皇儿也答应要在皇宫附近为将军和夫人寻找居所，将军若是离去，这大好前程岂不尽失？” 吕布用手托起刘太妃从肩头垂下，一直铺展到床上的长发，爱怜地在手心中揉搓了几下。 “在小人看来，世间万物皆负我，而我却空负了太妃娘娘。” 一句话，叫刘太妃眼中含泪。 “太妃娘娘休要难过，只要小人不再做官，日后定会有暇回来探望娘娘。” 刘太妃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法挽留吕布的一颗心，于是，擦掉泪水，说道，“哀家只愿将军此生无忧，若是果真要走，可否要哀家为将军寻得一处宝地，日后，哀家也可以时时前去探望？” 吕布思索了一下。 “也好，听凭太妃娘娘安排。” 刘太妃放下心来，把头枕在了吕布的胸口。 其实，不用刘太妃说明，吕布也已经猜到了，刘太妃所说的宝地一定是滁州府的青莲庵附近，只要慈惠师傅还在，刘太妃就可以随时前去，而吕布恰恰想到的也是那里。 那里的清净自不必说，还可以与安冷霜和菊儿等人经常见面，最令吕布心动的，是他需要在这样一个地方好好反思一下重生后的经历，为日后的复出做好准备。 “将军离开后不必忧心生活，哀家会要皇儿赐你万两白银，确保将军一生安稳。”刘太妃又说道。 吕布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称谢。 “将军且听哀家一言，暂且留在这里，待明日一早，哀家保证还给将军一位好好的夫人便是。”刘太妃的双手摸到了吕布挎在肋下的短戟。 吕布完全放下心来，把短戟摘下来放在了床边。 刘太妃果然说话算话，天亮后不久，就命人将貂蝉请到了大厅。 夫妻二人见面，格外激动。 没多久，皇帝带着费彩荷也来给刘太妃请安。 看着吕布一身披挂，腰悬短戟，一副令人无比嫉妒的英武气势，皇帝忽然在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卑感。 “朕虽然拥有这万顷江山，却没有唐将军这般神武和气概。”皇帝虽然心下不甘，但是也没有办法，于是说道，“既然唐壮士执意要走，朕就按照母后所说的，在滁州府为壮士修建宅院，并另拨万两白银以确保壮士夫妻此生无忧。” “民妇夫妻多谢万岁和太妃娘娘。”貂蝉大喜。 “启禀万岁，包大人在宫门外求见。”一名值班太监跑进来说道。 原来，包拯昨夜赶到皇宫外面，没有听到里面有声音，料想事情发展的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于是，只好在天亮之后才赶来。 “宣他到母后宫中来见。”皇帝说道。 包拯急匆匆赶来，见到这一切，一颗心放了下来。 不过，包拯可不会失去这样的好机会，适时地对皇帝和刘太妃提出了吕布和陈玉娘的事情。 皇帝很高兴。 “既然是包爱卿的义女，又曾经跟随爱卿共赴契丹，也算得上是我大宋功臣，朕就替唐壮士做主，收下此女，日后陪伴在唐壮士身边，也不枉唐壮士这凛凛大丈夫。” 吕布看向了貂蝉。 貂蝉的心里虽然有些不愿，但是，想到自己一直被陈玉娘照顾，而且她对吕布的情意甚至不输自己，日后，与她在一起，也能情同姐妹，于是，对着吕布莞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小人多谢万岁做主。”吕布自然高兴。 一个月后，吕布等人离开京城，赶往滁州。 听到吕布等人要走的消息，开封府和刑部衙门的一些差官们纷纷赶来送行，禁军当中的几个好友也偷偷跑来，向吕布道别。 临行前，包拯特意派来了家人包财，沈普也派来了季小姐的贴身丫鬟金玉。 “我家老爷要小人告诉小姐，如果在滁州有什么事情，可随时派人来告知，老爷说，他膝下无女，已经将小姐视为亲生，开封府亦是小姐的老家。”包财对陈玉娘说道。 包拯当着陈玉娘的面，从未直接称呼她为女儿，这样的叮嘱叫陈玉娘非常感动。 第417章 大英雄携妻归隐 送行的人群中，还有一个吕布熟悉的身影，那就是刘太妃身边的那个小宫女。 看到她不停的对着自己眨眼，吕布猜到她一定是有事情，于是，找机会随她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太妃娘娘写给慈惠大师的信已经先行派人送过去了，太妃娘娘还叮嘱唐将军，若有事情来不及来京，可与慈惠大师商议。而且，她也会尽力寻些时间去滁州看望将军。”小宫女说道。 “待我多谢太妃娘娘。” “对了，太妃娘娘还特意叮嘱过，唐将军性情粗暴，遇事不可鲁莽，新任滁州知府大人乃是太妃娘娘的心腹大臣，想必也会对你多加照应，这件事太妃娘娘已经亲口对其人讲过，唐将军切记。”小宫女又说。 吕布点头。 “小人记下了。” 送走了小宫女，吕布回到人群中，和众人拱手告别。 陈玉娘和貂蝉同坐在一辆车子里。 二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掀开帘子在人群中搜寻着。 “怎不见杏儿妹妹？”貂蝉小声问道。 陈玉娘似乎也有些奇怪。 “这丫头，自从听说我们要离开之后，就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搞什么鬼，这时候估计又出去和那些茶坊的小姐妹们喝酒去了。” 貂蝉叹了口气。 “杏儿妹妹性格有些粗劣，不似玉娘妹妹这般精细，一个人留在这里，恐讲来还会生出事端来。” “也是，待日后你我姐妹在滁州安顿好之后，可要人来接她过去，要唐将军助其寻一个好人家，只有这样，方才能够要她收起心来。”陈玉娘说道。 车子出发了。 除了貂蝉和陈玉娘所乘坐的车子以外，后面还跟随着两辆车子，分别装着路上所用的物品和皇帝赏赐的整整一万两白银。 皇帝并没有按照当时所说的，为吕布修建新的宅院，而是将以前安乐宫府临时修缮了一下。 吕布已经派人先行去看过。 对于安乐宫府，吕布还是熟悉的，知道其气势在滁州府绝对算得上是顶配，这一次，经过了精心的修缮，甚至比京城里的高官的府邸更加气派。 奉旨住在这样的府邸里，就算是没长大脑的人也会知道这里的人是惹不得的。 吕布觉得，自己再也无需担心任何事情。 车子行进了三天之后： “今晚可在此休息。”吕布跳下马来，站在一处密林的外面，对车夫吩咐道。 车子停下。 陈玉娘和貂蝉也走了下来。 “天色尚早，将军因何要在此处过夜？”貂蝉问道。 陈玉娘也有些不解。 吕布看着面前的树林。 “你等不知，拙夫上次回滁州之时，便是在这里遇到了被逼婚的杏儿姑娘，当时，若非拙夫赶到，她已经被那人强霸成婚了。” “将军是觉得还会在此地遇到杏儿妹妹？”陈玉娘问道。 吕布没有回答。 这个丫头虽然屡次因贪财险些害死貂蝉，但是，吕布并不想和她计较这些，必定先前的时候，她也是对自己有恩的。 “也好，反正也不急于到达滁州，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夜。”貂蝉说道。 正在这时候，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探出一张略显蜡黄的小脸。 “貂姐姐。陈姐姐，你等只顾着跟着吕大哥去享福，却把小妹全然忘记了吗？” “杏儿妹妹果然在这里？”陈玉娘首先大喜道。 来人果然是唐杏儿。 只不过她现在的穿着却是令人大吃一惊。 唐杏儿一身农家女子的打扮，走路似乎都比以前要快得多了。 “杏儿妹妹这是……”貂蝉疑惑地看着唐杏儿。 唐杏儿诡秘的一笑。 “二位姐姐跟随我家吕大哥，想必此生再无可忧虑之事，唯余小妹一人留在京城无依无靠，小妹再也不想回茶坊去了，索性跑到半路上来，愿随姐姐同去滁州，只是不知二位姐姐可否愿意带着小妹？” 陈玉娘拉着唐杏儿的手，只是看着貂蝉。 貂蝉走过来。 “杏儿妹妹说得哪里话来，只要你家吕大哥愿意，妹妹尽管同去就是了。” 唐杏儿却忽然笑了。 “姐姐休要这般说，小妹自知有诸多错处，无颜与姐姐们同住，方才，只是一句戏言。” “敢是妹妹已经另有打算？” 唐杏儿点了点头。 “上次承蒙吕大哥在这里救得小妹，小妹虽然离开，却也时时记挂着这里的人，来京城这许多年了，所遇皆是地痞恶霸，和纨绔子弟，远没有这里的人心地善良。故而小妹决定回到这里来，与自小定有婚约的那个人在一起。他虽粗鄙，却是真心疼爱小妹。” “小妹，你在京城数年，早已经不再是那安于现状的村妇，若是在此定居，日后清苦的日子，恐小妹无法承受？”陈玉娘担心似的说道。 “是啊，还是随我等去滁州，要你家吕大哥在府衙为你寻得一个好人，日后我姐妹还可整日在一起，岂不强似这荒野孤村？”貂蝉也说道。 唐杏儿想了想。 “二位姐姐说的也是，不过，小妹暂时还是留在这里，日后若是觉得不妥，再去寻你二人。” 陈玉娘和貂蝉对视了一眼。 这丫头到现在还是这样令人揣摩不透。 吕布上次见过那个人，知道那是一个憨厚得有些憨傻的男子，不过，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只要能够找到一个真心体贴关心自己的男子，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从口袋里拿出两锭大银，吕布走到了唐杏儿的跟前。 “杏儿妹妹成婚之时，恐小兄不能赶回，此银不多，权作是小妹嫁资。他日有暇，定会携两位夫人前来看望小妹。” 唐杏儿很感动。 “吕大哥不念小妹旧恶，小妹万分感激，只望兄嫂休要忘记了小妹。” 貂蝉心软，此时已经躲到一边去抹起了眼泪。 陈玉娘也很难过，拉着唐杏儿的手只是不放。 盘桓了很久之后，唐杏儿告辞离开。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道路走得很慢。 来到了滁州府，那位已经收到刘太妃书信的新任知府大人带着衙役在路边迎候，吕布等人的心情才好了起来。 数年之后： 吕布携貂蝉和陈玉娘站在夕阳下。 “将军与为妻重生于大宋，虽未曾如昔日般建功立业、亦没有诛国贼、战群雄的壮举，但却依旧不失英雄本色，妾身随在身侧，以倍感欣慰。”貂蝉说道。 “将军虽只有我姐妹二人陪在身边，却将两代王朝的美色尽揽于怀，想来也是不辱这真丈夫美名。”陈玉娘说道。 吕布自顾含笑不语。 “本人并非皓月，只是这寰宇下万千星辰中之一颗，若有人偶有一指，无论是褒是贬，对本人来说，亦是一种别样奖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