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邪魔》 第一章 阴间开局 “姓名。” “宁泉。” “年龄。” “二十…” “二十?” 听到这话,正在簿子上写着些什么的胖鬼差抬起了脑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惋惜道:“年纪轻轻,死得挺早啊。” “可不是嘛…” 宁泉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心中怎一个郁闷了得。 “绝症?还是先天恶疾?” “不是。” “那是啥?意外?” 一旁另一个没事干的瘦鬼差,两手叉着腰,好奇地看着他。 对此,宁泉他自己也感到好奇,寻思了一会,也没想起啥异常,郁闷地说道:“不知道,我好像就是睡个觉而已,人就没了,还是说…猝死?” “嘿,连自己咋死的都不知道?”胖鬼差乐了,拿出一本小簿子就开始翻,嘴里还说:“等一下哈,我帮你找找,让你死个明白。” “谢了,鬼差大哥。” 宁泉苦着脸,看着胖鬼差沾着口水,一页一页地翻着那本小簿子,直到看着他翻完后还愣了片刻,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怎么回事?” “可能看漏了,你等一下…” 胖鬼差说着,又再从头翻了起来,可越翻眉头就锁得越紧,嘴里还嘟囔着:“诶...不对啊...” “我是不是没死?!”宁泉顿时兴奋了。 “好像…是的。”胖鬼差带着几分尴尬收起了簿子。 “你们这业务水平也不行啊!” (▼皿▼#) 宁泉表示强烈抗议:“快把我送回去啊!” “咳,事务繁忙,上边干活的伙计偶尔也会有点疏忽,别急,我看看你还能活多久。”一旁的瘦鬼差拿出一本簿子,又一次翻了起来。 宁泉却是等不及了。 讲道理,万一被人发现了咋整?他可不想从火化炉里醒来! “大哥,能不能快点?” “不要催嘛,越催就越找不到,你看。” 瘦鬼差翻完了簿子,无奈地摊手,随后又再次翻了起来。 这般磨洋工的架势,实属是把摸鱼玩明白了。 宁泉看得眼角直抽。 “看我还能活多久干嘛?干脆把我送回去得了。” “诶,这话说的,万一你没几年好活了呢?我们还得再跑一趟,多费事,干脆点,剩的那一点,加在下辈子,你就直接喝汤走人得了,省事儿~” “卧槽?!还能这样???” “大不了下辈子再给你多加几年赔回来嘛。” 瘦鬼差一边说着,一边翻着手中的簿子,可翻了几遍,眉头就皱起来了。 一旁的胖鬼差凑了过去,瞥了眼那簿子后,讶异地问:“你也没找到?” “嗯...”瘦鬼差十分严肃地点点头。 宁泉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问道:“不是…什么意思啊?” 然而,胖瘦鬼差的脸色已经严肃了起来,厉声喝问:“你究竟是什么人?!生死簿上居然没有你的名字!” 听到这个问题。 霎时间,宁泉的脑海里闪过一系列庞大信息流,随后正色道:“等一下!这里是地球吗?” ... 哐当! 冰冷的牢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宁泉站在这牢房中间,看着四周漆黑一片的墙壁,人都傻了。 这叫什么事啊?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穿越了? 而且,别的穿越者,不管怎么说,就算孤儿出身,那他妈也是阳间开局,咋到他这儿就成阴间了呢?! 正悲痛得要捶胸顿足的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一下,我金手指呢?! 穿越者标配金手指啊! 系统? 老爷爷? 淦!难道是其他什么东西吗? 他打量起了牢房里边。 然而,这里除了三面黑漆漆的墙壁,就只有后边那面锈迹斑斑的铁护栏,以及牢门。 但是,依旧不死心的他,还是很努力地沿着墙壁,将四周摸了一个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看着那漆黑的铁栏杆,宁泉坐在牢房里心如死灰。 难道自己要被关在这里等死吗? 等一下...我是灵魂状态,也就是说...老不死! 寄!还寄不了! 想到自己可能会在这间牢房里,被关上无数年月,忍受着无边的空虚与寂寞,直到自己丧失时间观念,丧失基本情感,丧失神智,依旧要在这里浑浑噩噩地呆下去的时候,他瞬间就坐不住了。 “来人呐!冤枉啊!” 宁泉尝试着喊人。 结果,当他跑去抓住牢房那漆黑如墨的铁栏时,瞬间便是感到一股触及灵魂深处的剧痛传来,愤怒、仇恨、恐惧、悲伤,等等一切恍若能撕裂灵魂的痛苦,顿时涌上心头,乃至于全身,脑海里还有各种声音在咆哮。 结果就是,他惨叫一声,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躺在地上双眼翻白,四肢直抽抽... 外边听到动静的鬼差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盏幽蓝的灯笼,见到他这模样后,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一样,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些铁柱全都由黄泉石打造而成,坚不可摧,由天地间的一切恶念与绝望沉淀而成,就算是精修魂魄的大能,多次触碰也会疯掉,被恶念侵蚀,彻底堕入心魔,永世不得轮回,你最好还是别再碰了。” 说完,这名鬼差便是要离开。 宁泉赶忙咬着牙,撑起身子问道:“我要被关在这里多久?你们要怎么处理我?” “呃...这我就不知道了,得看开会后的讨论结果。”鬼差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只是个看门的。 “那我需要等多久啊?” “很快,等开完会就行。” “开会要多久?” “几刻钟~” “呼——”听到这,宁泉顿时就松了口气,几刻钟听起来还行... 可没等他开口说谢谢,鬼差又继续说道:“开会用不了多久,关键是等开会的时间,我们地府向来工作繁忙,而且人间还有一堆问题,你可能要等几年吧...或者是上百年。” “啊这...”宁泉人又傻了。 您这跨度实在是有点大啊! 鬼差很是同情地看着他,叹息道:“你就在这好好等着吧。”说完,就提着灯笼离开了。 宁泉呆呆地看着牢房外弥漫的薄雾,听着四下无人的死寂,脑海里还有无数声音在咆哮...哦对,现在没脑子了... 这特么叫什么事嘛... 他委屈地坐到了角落,伸出一只手在地上默默地画着圈圈。 别人的穿越要啥有啥,再不济也有个憨憨系统陪着,到他这可好,直接穿越到阴间,然后还得在阴间蹲大牢,呆上个百来年才有可能投胎转世。 看这双方的待遇差别就能知道,他一定是后妈养的。 坐了好一会,宁泉也没再听到那些声音,周围静得像是他耳聋了一样,牢房外的阴暗走廊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孤独如潮水般涌来,渐渐蚕食着他的心。 这让他更加肯定一件事了。 俺要越狱! 目前,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身处阴间。 由于没有身份,所以属于偷渡客,等待鬼差的上级商量之后,才能被带去投胎,但地府事务繁忙,所以他要等上个百八十年。 而根据鬼差说的话,什么精修魂魄的大能之类的东西,可以初步确认这是一个修真世界,也只有这样子,才会有一个地府轮回体系,并且能够断定,这个地府很有实力,甚至还能把大能抓起来关着。 如此看来,他身为一个凡人,还是别作死比较好。 可这么呆下去,几天还好,几十年?这绝对会疯的,而且如果喝了孟婆汤,忘记了一切之后,那他还是他吗? 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待下去,会疯,还会被洗掉记忆轮回转世,等于是死。 逃跑,跑不出去,碰牢门会死,跟鬼差干架多半也会死... 左右都是死,但宁泉还是准备切实地尝试一下。 正所谓,不自由,毋宁死! 他从地上坐了起来,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尝试… ... 尝试挖洞...失败。 尝试欺骗鬼差...失败。 尝试钻过栏杆缝隙...失败。 再次尝试欺骗鬼差,并在得知看守令牌可以避免牢门的限制后,试图偷窃令牌...失败。 尝试... 整个监牢里不时响起一阵阵惨叫声,让外边的鬼差都听麻了。 起初他还进去劝了劝,可这家伙居然还来骗!来偷袭他!准备偷令牌,要不是规定不允许,他非要揍这家伙一顿不可。 至于现在,他只奇怪一件事——这家伙怎么还没死? 但好在,这家伙终于不喊了。 大概是认命了吧... 然而,在牢里的宁泉却是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每一次触碰栏杆,都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如鱼得水一般。 尽管每一次,都伴随着似要撕裂灵魂般的痛苦。 但他能确定,自己绝对没有感觉错。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受虐倾向。 再加上,之前的鬼差也说了,那什么专修魂魄的大能,在多次触碰之后,也会疯掉,还有可能魂飞魄散。可他碰了好多次,却一直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出现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所以,这会不会是他的挂啊?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开始了自己第一百八十六次尝试。 这一次,他准备抓住栏杆试一试。 俗称作死。 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尽管他现在的脑子里,有一堆声音在嘶吼咆哮。 有愤怒的吼叫,也有恐惧的尖叫,更有痛苦的惨叫,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话语,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 这些全都得幸于他在多次尝试越狱时,不小心触碰到了几次铁栏杆。 而且碰到那种铁栏杆之后的痛苦,简直就是不堪回首。 他现在都觉得自己离疯掉已经不远了。 但他还是决定要尝试一下。 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之后,宁泉伸出手去,缓缓抓向栏杆。 当他的手,又一次触碰到冰冷的栏杆时,更多的声音冲入了他的脑海,痛苦如期而至,但他感觉自己已经有点麻木了,闭上眼睛咬牙忍耐,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很快,所有的声音都在渐渐远去,痛苦也随之一起消失,而他对身体的感觉也一点一点地消失,像是沉没在水中... 他以为一切都要结束,声音又如潮水般涌回来。 但这次只有一个男人在嘶吼,像是个野兽一样。 不过,他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就没在意,只是心里有点犯嘀咕…我都赌上性命了,结果就这?就这? 正当他苦思冥想,究竟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个男人却是越嚎越凶,听得他都一些不耐烦了。 “能不能安静点?!” 我找金手指呢! 这一句话的效果斐然,他立马就听不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了,甚至还能听到溪水潺潺,仿佛他正身处某条溪流边。 但没一会,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杀杀杀!” 伴随着利剑挥舞的呼啸声,那个男人又开始拼命嘶吼了。 宁泉听得心累,甚至都有点想看看,这个仿佛脑子有大病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而随着他这心念一动,眼前立马就浮现了一个画面。 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站在一条溪流旁,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宝剑,状若疯魔,周围环绕着一片树木,像是在某个山林中,而他的视野就像是开了第三人称一样。 可他没记错的话,自己是闭着眼睛的! 正当他震撼的时候,正在挥剑的男人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站立片刻之后,猛然转过身来,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嘶吼道:“杀!” 话音未落,便是举剑冲来,吓得他立马往后退。 而在他后退的瞬间,一切画面与声音都飘远了,他还是在那间阴暗的牢房里,但这一次,他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宁泉呆呆地坐在地上,对刚才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激动异常。 rnm,挂到帐了! 第二章 一把剑 溪水旁,浑身浴血的男子在扑了个空之后,又疯狂地挥舞了好一会手中的长剑,最后才如同行尸走肉般呆呆站在原地。 他手里拿着的那把剑,似有生命一般,泛着妖异的血红色。 一缕缕血丝宛若裂纹般遍布剑身,一直延伸到了男子的手上,像根须一般包裹着男子的手掌乃至于小臂。 可男子好像对此毫无感觉,呆呆地站立了一会后,便是转过身走到一块大石头旁坐下了。 而长剑正从男子身上汲取着生命力。 没过一会,面容越发枯槁的男子便是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具干尸,而他手中的那把长剑则是斜插在地上,一点点地收敛了自身的邪异,变成了一把毫不出奇的朴素铁剑。 说回阴间。 宁泉自从发现铁牢的妙用之后,就开始寻思着该怎么使用。 可惜就是使用之后的后劲有点大,他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好在阴间大牢里也安静得很,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倒是能让他不那么寂寞。 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宁泉便是又尝试了好几次,总结出了一点经验。 他可以通过触碰牢房栏杆的方式,去到恶念散发者的身边。 不仅能看见对方所处的环境,还能与对方进行交流。 并且因为似乎没有实体的缘故,他无法受到伤害,同样的,他也没法借此感受到任何感觉,他的灵魂还留在阴间,存在于世间的形态就类似一道黑色的虚影,可以随意行走毫无阻碍,但也没法触碰任何东西,同样没法带任何东西回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以第三视角,观摩着其他人的人生。 只不过,他能与被观察者交流罢了。 实力越高的生物,就越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还有,他发现,自己每一次通过恶念找到的人,都能随意选择,但由于恶念的数量众多,导致他每一次都像是在开盲盒。 而且,产生恶念的目标,也不仅仅是人,还有其他各种生物。 有一次他就碰上了正在争夺领地的妖兽,一过去就挨了一巴掌,也就是这次,他才发现自己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另外,仅有一次的交流,显然不足以让他确认目标是否有价值。 所以,他现在努力的方向,就是让自己的目标不再具有随机性。 换句话来说,就是让他能够随心所欲地与同一个目标交流,也只有这样,才能从有价值的目标身上,获得他想要的东西——能让他逃出阴间的东西... 截止至目前,他所获进展,只有根据恶念程度,确定大概的目标。 比如,区分野兽凡人,还有修炼者和妖兽。 但更多的经验,需要更多的尝试,才能开始去总结。 所以,在休息过后,他又一次摩拳擦掌地开始了尝试。 与第一次相似,整个人像是沉入水中一般,在平静的深海中一点点下沉,直到海底... 随着每一次使用,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就像是鱼回到了水里... 每个人的心底,都或多或少有着一点不可言说的恶念。 而他就是在这样一片恶念汇成的汪洋中穿行… 当然,与其说是恶念,还不如说是一切的负面情绪,恐惧、绝望、仇恨等等的,都是世间所避之不及的罪孽。 世间丑恶皆汇于此... 而他,则是恰好能够读懂。 由此,他也窥视到了人心的各种弱点。 每一缕恶念流过他身边,他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负面情绪,甚至能透过这缕恶念,看到散发这缕恶念者所在的环境。 而这一次,他选择了一个杀意最浓烈的目标过去了,希望借此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固定的目标。 伴随着一阵浮出水面的错觉,他的视野又一次清晰了起来。 这一次的场景让他有些熟悉。 溪水,树林,就是少了一个在乱喊杀杀杀的男子。 但他很快就在草丛中找到了那个男子...的尸体。 看起来,男子已经死了,身边还插着之前挥舞的长剑,强烈的杀意便是由此散发出来的。 “一把剑?” “一个不存在的人?” 长剑忽然轻轻低吟,一个红衣女子渐渐浮现在长剑旁边,葱白细指轻点剑柄,一双血瞳正冷漠地看着他,似在探究着他的秘密。 宁泉倒是有几分意外,说实话,这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剑灵?” “邪修?” 红衣女子的声音,一如她的气质般清冷且危险。 只不过,对方好像将他当成了邪修,但本质上,他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凡鬼,会被认成邪修,大概就是他通过恶念窥视人间的缘故吧。 解释多半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所以,他懒得费口舌。 “说我是邪修,你这个剑灵也不咋地啊,居然把你的主人都害死了。”仗着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宁泉便是走近了女子身旁,也就是长剑旁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女子脚下的尸体。 随着越来越多地接触恶念,他可以很明显地察觉到自己的转变。 尸体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他不是我的主人。”红衣女子淡漠地否定了这个说法。 因为她的主人只有一个。 而眼前这个黑色的虚影,带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一道纯粹的恶念行走在人间,又或者是某个邪恶的强大存在,正借用着这道恶念窥探世间。 但她并不会有什么惧怕。 毕竟,多么强大的存在她都见过,甚至可以说,在她的全盛时期,仅凭她自身,就已经是世间巅峰的存在。 只可惜,她的力量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靠着杀戮和汲取剑奴的生命,还远远不够。 但她现在已经有点麻木了。 “那他是谁?” “被力量诱惑,最终成为奴隶的人。” “的确挺诱惑的。”宁泉打量了女子一下,见到那曼妙妖娆的身姿,还有冷艳的面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他又是为什么死了?” “被我汲取完了血气魂气,神形俱灭。”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面孔,但光是听到如此意有所指的话语,红衣女子就已经开始不爽这个家伙了。 但她也没动手。 不仅是因为她现在大部分的力量都没有恢复,更重要的是,对方的本体不在这。 “说了这么多,你又是谁?为何而来?” “我有说,我要告诉你,我是谁吗?” “...” “开个玩笑,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人。”宁泉见到女子骤然紧锁的眉头后,赶忙便是话归正题,想试试能不能从红衣女子身上得到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东西。 现在的情况,如果红衣女子能一直保持这种杀气,那他的确可以将对方作为一个长期交谈的对象。 “帮我解决问题?我有什么问题?”女子似乎没有任何兴趣。 但如果真的没有兴趣,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宁泉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一个奴隶死了,你还需要下一个吧?” 他能很清晰地察觉到,在这浓烈的杀意之中,藏着一股很深的孤独,那是风雪之中独身一人的苦寒,也是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寂寞。 简单来说,需要一个朋友。 所以,他继续说道:“看看这里,荒郊野岭的,你等一个人,要等多久?” “这个男人是临枫楼的楼主,你觉得,他的死,不会引起什么动静吗?”红衣女子冷漠地回答,她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面孔,但也听出了这语气中的玩味,这让她极度不爽。 于是,她反讽了一句。 但这话落在宁泉耳中,可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很显然,对方并不缺下一个被力量驱使的奴隶,但那不是朋友。 而且,这也让他察觉到了其中的机会。 他不知道临枫楼是一个什么势力,但能拥有如此恐怖杀意的剑,应该不是一个小势力。 要知道,这把剑所散发出来的杀意,在一堆混乱的恶念之中,都显得无比清晰纯粹,还能真真切切发现他,并不仅仅是察觉到了而已。 这在前几次尝试里,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能成为这种档次宝剑的剑奴,实力肯定不差。 其背后势力的功法,肯定也不差。 他想要的是什么?不就是越狱吗?那逃出阴间不就是得需要一些实力和一具肉身? 眼下正好就有一个机会啊! 虽然肉身指定是不行了,但一个宗门的宗主,能没有一点高级的修炼方法?至少能让他搞明白怎么修炼吧? 这不正是他所需要的吗? 于是乎,他的条件有了,剩下的就是红衣女子的条件。 “所以,你就准备这么一直轮回下去吗?从一个奴隶的手上,再到另一个奴隶的手上,你将他们一个个地杀死,为的又是什么呢?你喜欢这样吗?” “我是一把杀人的剑。” 红衣女子用陈述的语气,说出了这个事实,她被打造出来就是为了杀人,现在也是如此,只不过她会将那些被她的力量侵蚀内心的人,变成一个剑奴,随后吸干恢复自身力量,没有什么喜不喜欢,只是天性使然罢了。 但宁泉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 “你就不想...有一个心心相印的朋友吗?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孤独地等待着下一次杀戮,而是跟着朋友一起,去看看更美好的东西。” 红衣女子已经听出了话外之意,对方就是在试探她究竟想干什么,然后以此作为交换,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不得不说,她的确有点心动了。 可这种人她见的也多了,花言巧语,就是想要利用她的力量而已,这种骗小女孩的手段对于她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所以,她却无不讽刺地说道:“你是想说,你来当我的朋友,帮我脱离苦海?” 红衣女子笑起来很迷人,就算是冷笑也同样如此。 宁泉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但他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打红衣女子的半点主意,地上的那位老兄可就是最好的例子,况且就算他想,也没法将剑带回阴间。 所以,他当场就否决道:“不,不是,我是想说,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帮你找一个朋友,而你帮我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第三章 修炼功法 “什么东西?” 红衣女子依旧保持着相当的警惕,毕竟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可从来没有。 宁泉也干脆地指了指地上的男子:“他一定剩了不少东西吧?” “原来,你是冲着那个秘籍来的。”红衣女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她先前还未完全苏醒前,就察觉到对方的气息,想必就是那时对方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你来过不止一次吧?” “的确,这是第二次,上次来的时候,他还活着。”宁泉无所谓地说道。 他不知道女子口中的那个秘籍是什么,但他不挑。 况且,营造出一个从容不迫的形象,也很有利于交易。 红衣女子这下算是终于确定了。 这个家伙不是为了她这把邪剑来的,而是为了那本功法,也只有那本秘籍,才能引起这种邪修的注意,临枫楼的楼主,也就是在争抢这本秘籍时,被迫不再压制她的力量,最终被她所彻底侵蚀。 现在看来,倒成了给别人做的嫁衣。 “所以,成交吗?”宁泉伸出了手。 对于他来说,这怕是最好的交易条件了。 他看着平静的红衣女子,等待着答复。 最终... “成交。”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并没有与他握手的意思。 让他不得不遗憾地收回了手,虽然他本来就触碰不到对方,但这可是第一次成功的交流,不来点仪式感可就太遗憾了。 不过,在这个世界应该是拱手才对? 宁泉看着红衣女子身上的古装罗裙,有点苦恼以后该怎么才不会显得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鬼。 “另外多问一嘴,你对朋友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 “那看来要求是最多的。”宁泉不以为然,如果真的是没有,那红衣女子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把一个又一个握剑者变成剑奴,然后吃干抹净。 说的没有,怕是不懂得该如何形容自己的要求。 “你做不到?”红衣女子皱起了眉头。 “不,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别在刚见面的时候,就把你的朋友杀掉。” “不一定。”红衣女子沉默了一会,最终给出了这个答案。 “好吧。” 宁泉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媒婆,要为一个挑剔的姑娘找个对象。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名字。” “我的主人没有给我名字...” “啧,那可真是一个冷漠的家伙。” “但世人称我为天下至邪之剑。” “嗯...”宁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听起来对方的名头可是不小,必然是有不少人想要得到,并且使用她的力量,这样一来,人就好找了,问题就是对方会不会接受。 “那么,你呢?” 对于眼前这个奇怪的黑色虚影,红衣女子一直是保存着十足的警惕。 虽然她见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手段,但眼前这种驱使恶念的能力,却是第一次见到。 “这种驱使恶念的手段我闻所未闻,你不是一个出名的人吧?” “的确,你可以称呼我为...壹。” “是不是还有二?” “呵呵,还是开始交易吧。”宁泉毫不在意红衣女子的讽刺,他现在更想拿到修炼方法,那样,他才能够开始真正接触到这个世界。 “什么交易?”红衣女子倒是没有任何动作。 让他都看愣了:“你不会想让我把人带来之后,才把东西给我吧?万一你反悔怎么办?至少,要来一个预付款呐。” “一个保证是吧?”红衣女子了然,转头看向地上的尸体,抬手虚点,便是有着一枚戒指缓缓飘起,闪耀着幽蓝的光芒,随后逐渐被血色缠绕,最后彻底消散。 看起来,这玩意有些防护功能,但已经被红衣女子破坏了。 接着,她从里边取出了一份古旧的书籍。 残破的扉页上已经看不清字样,但红衣女子却是拿在手中对他说道:“你要的东西,如果你的条件能让我满意,它就是你的,这玩意对我没什么用处,不用担心我会反悔。”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可以让你看看前面的一些内容,但是剩下的,需要你完成交易后才行。” 红衣女子说着,将书籍抛起,却是没有给他,而是让书籍悬浮在空中,一点点地缓慢翻页,让他能够看清楚内容。 正如她说的那样,仅仅是看完前边的一些内容之后,她就合上了书籍。 “剩下的,就需要你带一个让我满意的人选过来了,如果怕是假的,你可以找个人练练,对于你来说,这应该不是难事。” “好。” 虽然有些费劲,但宁泉在刚刚仍旧拼命记下了书上的那些内容,无论是文字还是图案。 大概是由于成为鬼的缘故,他记忆力都变好了不少。 书籍合上之后,里边的内容依旧历历在目。 现在的他,也顾不上和女子继续瞎扯,不急不慌地丢下一句:“现在,轮到我去拿出我的诚意了,另外,请保持杀意,方便联系。” 说完之后,没等红衣女子再说些什么,就直接离开了。 当手离开栏杆的那一刻,剧痛直接袭来。 宁泉抱着脑袋,痛得在地上打滚。 那种几乎他撕成两个人的痛苦,在每一次接触铁牢后都会有,各种恶毒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回荡,似乎想要将他变成另一个人,或者说,是在将他心底深藏的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发掘出来... 这也许就是其他人疯掉的缘故吧。 每一次,他都会疑惑,难道就只有他一人,发现了阴间大牢里的这个漏洞? 但他现在已经不管那么多了,即便是再痛,他也忍不住嘴角的狂笑。 成功了! 他成功得到了修炼方法! 这离成功越狱又进了一步! 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 缓过来之后,宁泉从地上坐了起来,擦掉了嘴角的口水,虽然不知道鬼为啥还会有口水,但他并不在意,而是赶忙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修炼方法。 那本书籍,与其说是一本修炼秘籍,倒更像是一个感悟随笔。 除了记录修炼方法以及修炼感悟外,还有不少法术与阵法丹药,甚至还有炼器知识,可以说是五脏俱全了。 当他将那些修炼方法回想起来后,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没有肉身,修个锤子的炼,连需要的丹田都没有... 这... 宁泉一度陷入了自闭之中,但好在他也不是一无所获。 除了一般的修炼方法,他还想起来了一个修炼灵魂的方法,在书上,这种修炼方向叫做魂修,专练灵魂,没有肉身反倒比有肉身修炼得更方便一些。 至于名字什么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只顾得上赶快修炼试试,别一不小心忘了可就操蛋了。 然而,就在他开始修炼的时候,在人间,他刚离开的地方,红衣女子默默地将书籍收好,丢回了储物戒指里。 这本被世人称为邪书的典籍,由数百年前的衍月老祖所写,他是近千年以来,最才华横溢的一位邪修,将世间繁杂的邪术收纳归类,还研究改进了上千种邪道功法,最终整理出这么一本邪修圣典。 从一百年前被人找到之后,就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从没有一人在得到它之后还能善终。 凡是有幸修炼过的人,都会被正邪两道追杀。 正道要斩草除根,邪道要逼问功法,总的来说都是一个死字。 而宁泉此刻正在乐呵呵地准备修炼。 第四章 一具肉身 按照所记住的功法内容,宁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抓住了牢房的铁栏。 因为,根据那个功法的入门要求所说,要用冤魂来锤炼灵魂,使之达到修行者的标准,冤魂有着极大怨气,一旦引入体内,本体灵魂必然会被怨气侵蚀,如此一来,见效极快,只要炼化成功,就能踏上修行之路。 宁泉看着面前由黄泉石制成的监牢,估摸两者的效果应该差不多。 感受着熟悉的痛苦,他默默地运转起了功法。 可情况有点出乎他意料地简单,功法的运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就成功了,而他只觉得自己在一瞬间便脱胎换骨了。 “这就是修行者么?” 宁泉好奇地收回了手,尝试着握了一下拳头。 比起先前,他的魂魄看起来凝实了许多,不再像是随时都要飘散的样子了。 除此之外,倒是没感到有其他什么特别之处。 虽然,步入修行的过程很轻松,但他并没有继续往下修炼,因为他记住的那一部分,只有功法的入门诀窍,想往下修炼,还得从那个红衣女子手中得到剩下的那部分。 还好,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即便只有入门也足够了。 发现地府牢房的漏洞之后,一个想法就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形。 在那片恶念的汪洋里穿梭时,他感受到了许多死亡前的绝望与不甘,而且还能顺着这股绝望去到那些死者的身边,这也让他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在这些人死了之后,他再占据这些人的身体,那不就是可以逃出地府了吗?! 相当于是另类的魂穿。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宁泉就立马尝试了一下。 可惜并不行,大概是因为灵魂不适配的缘故,刚进入身体,就会有一股强烈的排斥感,瞬间就会将他踢出去,而他也只能干瞪眼,于是才有了寻找修炼功法的想法。 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修行者。 最困难的一步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找到一副合适的肉身夺舍。 宁泉迫不及待地再次握上铁栏,沉浸入恶念的海洋中,开始寻找合适的肉身。 鉴于道德底线,他不至于去选一些还活蹦乱跳的人去夺舍。 限于实力水平,他不大敢去找那些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家伙。 可找来找去,宁泉发现一个问题。 按照他的搜索精准度,想要找到合适的尸体,似乎只能靠撞大运。 因为他只能奔着那些有着强烈执念的目标去,又或是去到散发着浓郁恶念的地方,而这就又带来了两个很尴尬的问题。 有着强烈执念的目标,要么是生龙活虎的活人,要么就是苟延残喘却强得一逼的大佬,前者他怕自己有负罪感,后者他怕对方有负罪感…… 至于有着浓郁恶念的地方,不是乱葬岗就是什么古战场,虽说成为修行者后,顽强度会比凡人高一些,但尸体都臭了的程度,再顽强好像也没用… 剩下的那些有着强烈执念的死者,死得怎么样,就得看运气了,运气好一点能有个全尸,运气差一点,缺胳膊少腿也是常见的情况,跟tm抽卡似的。 不需要的时候,随便找找就有,需要的时候,累死累活愣是找不到。 可恶!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宁泉在汹涌的恶念浪潮中盘腿坐下,开始苦思冥想,直到一个念头如流星般划过他的脑海。 既然自个找不到,那就让别人帮忙找。 一定会有人为了完成自己的执念而愿意付出一切的,正好之前还有一个需要同伴的天下至邪之剑。 只要找到那些需要力量的人,作为交换就行。 不仅能得到肉身,还能完成与红衣女子的交易,两头吃! 我可真是一个大坏蛋啊~ 宁泉感慨着,迅速寻找起那些有执念又渴求力量的目标。 不过,这样的目标可就太多了,他也只能筛选其中最为坚定的那一部分人,而且执念要十分强烈的那种,最好还得比较好忽悠… …… 枯树,破庙。 古旧的佛像下,蜷缩着一个小女孩,雪白的猫儿在她脚边打盹,鸟雀落在石佛的肩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赵湘灵出神地看着脚边的猫儿,伸出手去摸了摸它柔软的雪白毛发。 现在,她就只剩下这只猫了。 但在不久前,她还拥有一切,直到一场忽如其来的杀戮将其摧毁。 她仍旧记得那一晚的惨剧是如何开始的…被惊慌失措的嬷嬷叫醒,睡眼朦胧地走出房门,就看见大火正在整个王府里蔓延,四处都是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其中还夹杂着濒死的惨叫,她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跑出的王府,只记得自己被侍卫和仆人们拉着,不停地跑,直到再也听不见惨叫声为止。 等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才被人告知,整个王府都被毁了,没有人活下来。 再然后,就是一路的逃亡,躲避着追杀,没人告诉她要去哪,也没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逃亡的路上不停地有人死去,哪怕乔装打扮也没有丝毫用处,最后一个老侍卫,也在两天前因为伤势过重死了,只剩下她一人,在埋葬了老侍卫后,漫无目的地继续着逃亡,最终在昨晚的大雨里,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这间破庙内,一直待到现在。 她不是不想离开。 这里潮湿阴冷,长满了杂草,不知名的藤蔓爬满了柱子,昨夜的雨水还在顺着屋顶坍塌的豁口滴下,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地方,可她却连该去哪儿都不知道。 踌躇许久,赵湘灵还是站了起来。 虽然不知要去往何方,但她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报仇! 哪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她挪动着脚步,蹒跚地走到大门口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 回头看去,就见到布满青苔的佛像下,有一团黑气正在迅速汇聚,最终形成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形,凝聚出身体后,对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的手,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而她的也仅能通过那团由黑气凝聚的模糊面孔,推测对方似乎是在笑? 正当她惴惴不安的时候,这个由黑气凝聚而成的身影收敛了兴致,将两只手放到了身后,背对着她,望着佛像,轻声说道: “你似乎需要一点帮助?” 第五章 新的交易 “请…请问,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安静的破庙里,小女孩迟疑的声音响起,让宁泉挂在脸上的淡笑僵住了。 我在认真的装逼,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 他努力维持着自己语气里的淡然,回过头笑着说道:“当然,除了你,这里可就没有其他人了。” “您是仙人吗?”小女孩小心翼翼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宁泉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全由黑气构成的身躯,这些黑气可都是凝结成实质的恶念,哪怕感受不出来,也能看得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他开始怀疑眼前的小女孩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了。 “你见过…这样的仙人?” “爹爹说过,会神奇手段的都是仙人。” 赵湘灵认真地回答。 对于修行者,她并不陌生,生在王府的她,知道这世间有着这么一群超凡脱俗的存在,他们能呼风唤雨,也能御剑飞天,还能长生不老,如果她愿意的话,还能进入其中一个门派修行。 但现在,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听了这番话,宁泉也大概明白了,女孩口中的仙人多半就是修士。 看来这个世界仙凡有别,寻常修士哪怕展露一点手段,也能被凡人认为是仙。 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蓬头垢面,身上宛如破布一样的衣服,看起来就是一个小乞丐,可那破烂衣裳下露出的肌肤,却不像是一个小乞丐能有的,宛如凝脂般的白嫩,只有富家小姐才能养得出来。 在这个看起来跟古代没什么分别的异界,应该更是如此。 再加上感受到的那股刻骨铭心的仇恨,宁泉大概已经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无非就是被仇家灭门的老套戏码,又或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就是被灭了满门,只剩下小女孩,于是一场复仇大戏徐徐展开。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这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大概率活不下去,除非有着逆天的机缘,又或是碰到什么贵人。 可惜,小女孩没有得到天降的机缘,更没有碰到雪中送炭的贵人,而是被他找上了。 原本,顺着这股坚定而又纯粹的仇恨而来的他,还以为会碰到一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恶人,又或是不惜一切代价就为了复仇的疯子,可没想到却碰到了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 对于前两者,他觉得自己忽悠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而面对这个小女孩,宁泉觉得自己啥也不干就离开的话,负罪感都会拉满。 有良心真特么难受! 也许,小女孩以后会变成前两者,但现在,她还不是… 看着女孩纯粹得不掺一丝畏惧的认真眼神,宁泉试图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逼格。 “你知不知道,仙人也有分好坏的?而我,可是坏人中的坏人。” 说着,他调动起凝成黑气的恶念,向着小女孩飘去。 自从成为修行者后,他发现自己终于能够稍微控制一下恶念了,像是用恶念来凝聚身躯,也是靠着这个方式,他才能在阳间现身,与小女孩进行交流,要不然,就只能光说话而已了。 正当他想吓唬一下这个小女孩,教一教她人世险恶的道理时,就听见小女孩极为淡定地做出了回应。 “哦。” “哦?我说我是坏人,你就哦了一声?” “无论您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一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然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您刚开始不是问我需不需要帮助吗?我需要。” “…” 宁泉无语地看着小女孩认真的模样,心情复杂地说道:“让我提供帮助,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又愿意为此付出多少呢?”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抱起脚边的猫儿递了过来。 “喵~” 这只有着蓝色眼瞳的白猫,好奇地嗅着飘散的黑气。 宁泉能从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如今的倒影,这只猫应该不便宜,可对于他来说,一点用也没有,他只能无奈地说:“我需要的,是一具完好的肉身。” 小女孩听到这话,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又将白猫往前一送。 “?” 他愣住了,随后便搞明白了小女孩的意思,满脸黑线地说道:“我要的是人的肉身。” 这回小女孩没有犹豫,一手将猫儿抱在怀里,一手指向了自己。 “…” 见此情形,宁泉都无奈了。 “你知不知道我要肉身来干嘛?” 小女孩摇了摇头。 他也只能扶额叹息:“是要夺舍,如果你不懂夺舍是什么意思,那我解释一下,就是抢夺别人的身体,所以,你不要指着自己了,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 “那您需要怎么样的身体?如果我帮您找到,您能给我什么样的帮助?我想要修行,我需要力量。” 女孩认真地问道,那双沉寂的眸子里只有坚定。 宁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女孩身上除了那股极为坚决的仇恨以外,就只剩下了绝望和孤独,之前还能感受到的些许恐惧,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孩今后都只会为仇恨而活。 可惜,他不是什么圣母,没有好心到不求回报地去救人于水火,但他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家伙,没法冷漠到见死不救。 所以,他打算只问一遍。 “我可以让你修行,甚至可以给你一把天下至邪的宝剑,只要拥有她,你就能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但你也很可能会因此而死,你还愿意吗?” “我…”女孩张口欲言,却被打断了。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给你时间去思考,你可以选择不去要那把剑,我也会尽力让你修行,这是一个承诺,但在此之前,你得先帮我搞到一具肉身。” 说着,宁泉控制着恶念,重新凝聚身躯。 他打算跟在这个女孩身边,亲自指引女孩寻找合适的肉身,因为通过恶念现身的他,无法离开目标太远。 但以人形的方式跟随,就显得有些扎眼了,毕竟谁都会注意到一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人影,所以他打算换一个形态。 赵湘灵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影再度化作一团黑雾,随后在原地凝聚成了一个更小的形态。 一只黑猫… 只见这只黑猫在原地转了几圈,打量了一番身体后,就满意地坐了下来,尾巴优雅地盖在爪子上,扬起脑袋看着她问道: “怎么称呼啊,小妹妹?” “赵湘灵…” 她蹲下身来好奇地看着这只黑猫,心中感叹着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法术,嘴上不忘询问:“那我怎么称呼您?前辈。” “不用叫我前辈,我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家伙罢了,你可以称呼我为…壹。” 如果,这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轻描淡写说出的话语,那大概会显得很有城府与气势,但如果是一只黑猫的话… “好可爱…” 女孩小声的惊叹,让黑猫甩来甩去的尾巴僵住了… 第六章 终于到了阳间 虽然逼格掉了一地。 但宁泉还是选择趴在女孩头上,跟着女孩去寻找肉身,毕竟还是正事要紧。 “壹前辈…” 赵湘灵轻声唤了一句,她正一边在乡间小道上赶路,一边抱着白猫,头顶上还趴着一只黑猫。 “算了,你还是别叫我前辈了,什么事?”宁泉懒洋洋地纠正了称呼,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女孩想说什么,一边饶有兴致地用尾巴逗着女孩怀中的白猫。 “是的,前辈,我想跟您说…”赵湘灵纠结了一会,还是开口了,“有人在追杀我,保护我的侍卫都是因此而死的,现在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摆脱追杀。” “没事,你就放心走吧。” 宁泉满不在乎地说。 所有的恶念他都能察觉得到,而他也早已让女孩避开了所有恶念,这也是他跟着女孩的目的之一。 而赵湘灵听了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小瞧这位壹前辈了。 在修士之中,这位宁前辈也应该是极为厉害的存在,毕竟,追杀她的人里,也是有修士的,而这位壹前辈却满不在乎地让她放心走。 甚至还是在没有肉身,实力大跌的情况下。 对于修士,她可不仅仅只知道这一点。 而且… “您…不奇怪我为什么会被追杀吗?”赵湘灵忍不住问道,因为她记得自己从没有提过自己的事情,可这位壹前辈,却似乎对她的事,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为什么会奇怪?无非就是谁为了利益杀了谁,然后为了避免以后麻烦,或是为了封口,而准备斩草除根,这种事情,我见多了,而且,你都已经将想要复仇写在脸上了,我还需要猜吗?” 宁泉随口答道。 这种桥段他在小说里见多了,有一个引子他都能推导出十几种剧情,至于仇恨…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但他就是奔着这个来的,所以猜都不用猜。 赵湘灵沉默了。 这是在她要学会隐藏么? 果然是历经世事的前辈。 对于自己头顶上的这位壹前辈,她几乎一无所知,但大概能猜得出来,对方多半是活了几千年的强大存在。 可… 瞥了一眼旁边玩得不亦乐乎的黑猫尾巴,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太懂修士,至少不太懂这位神秘的宁前辈。 但是,想要一个肉身的要求,应该不难完成… … “前辈…这个呢?” 赵湘灵望着远处问道。 远处是一家灵堂,此刻正在哭丧。 听说是一个富家公子死了,父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财主,强抢民女霸占民田的事情没少做,而这个富家公子自个则是一个色中饿鬼,在乡里为非作歹多年,后来又跑到了城里,结果没几年就死在了青楼里。 痛失爱子的老财主接回了儿子,然后准备将其风光大葬,请了十里八乡的所有人。 连她这个小乞丐都有馒头。 而这已经是她找到的第十三个肉身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壹前辈居然那么挑剔,想要找到一个让其满意的肉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太小的不行。 太老的不要。 甚至活着的也不要…她原本还觉得,自己可能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自称坏人的壹前辈,跑去夺舍一个活人的身体,可没想到,这位壹前辈却直接来了一句,最好是别人已经不需要的肉身。 那不就是死人了么? 这位宁前辈为什么要死人的肉身?也许是有着某种目的,但她无从得知,只能尽力去寻找,即便已经精疲力尽了,也得为了复仇坚持下去。 好在,这次壹前辈似乎终于满意了。 “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看着黑猫从她肩头跃下,走向灵堂逐渐化成一缕黑气。 随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壹前辈找到了肉身后,不管她了怎么办? 然而,那缕黑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宁泉不知道女孩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已经来到了灵堂里。 灵堂内,白幢白幡,斗大的一个“奠”挂在墙上,供桌上放满了各种祭品,而棺材就摆在后头,一群人正在这里放声痛哭。 要不是看到这些人拿了钱才走了进来,还有他们那合不拢的嘴,宁泉都要觉得这是个什么大善人了。 此刻的他没有用恶念凝聚身体,只是像最开始时的那般,以一道虚影的方式穿过哭丧的人群,来到了棺材旁边。 里边的尸体完好无损,甚至没有腐烂,可以说是十分完美。 选定了目标后,宁泉立马开始尝试自己的第一次夺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人注意到,原本死去的尸体忽然睁开了双眼。 宁泉躺在棺材里,努力地适应着这具身体。 不仅是因为身体与灵魂不符合的排异反应,还因为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把身体糟蹋成这样的,唯一的亮点是这家伙居然有灵根! 不过,他并没有多高兴, 因为,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没逃出地府。 宁泉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依旧能够控制恶念,而且意识只要离开这具身体,就又会回到地府的监牢里,或者说他的魂魄依旧被困在地府里,现在也只是在地府的监牢里,控制着这具身躯。 看来夺舍这方法走不通… 宁泉有点失望,可转念一想,心情又好了不少。 毕竟,他现在至少可以靠肉身在人间行走了,再也不用受困于恶念的形式了。 既然夺舍的方法行不通,那大不了就再找其他的。 现在至少是到了阳间。 与其他穿越者相比,算是到了同一起跑线。 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该如何在众目睽睽的情况下,从棺材里坐起来,并且不被按回去,不过以那老财主溺爱孩子的程度,如果他坐起来了,对方应该欣喜若狂吧? 想到这点,他试着抬起手来抓住了棺材边缘缓缓坐起,与跪在供桌前哭丧的人们正好对上了视线。 原本哭声一片的灵堂顿时变得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哭声都戛然而止,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一并凝固。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宁泉刚想开口解释,陷入死寂的人群就炸了锅。 “诈尸啦!!!” 人们惊慌失措地往外逃窜。 而原本坐在一旁抹眼泪的老财主,则是在宁泉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以与自身年龄亳不相符的速度,抄起手边的龙头杖,一棍敲到了他的脑门上,并且大喊道:“快!上钉子!” 第七章 李家庄 李家庄。 李大财主的小儿子死了,七老八十的财主老爷难过得吃不下饭,抱着自己十八岁的小妾痛哭流涕,下血本要将自己的小儿子风光大葬,请了十里八乡的人来送行。 乡亲们也感受到了财主老爷的难过,在吃席的时候含泪干了三大碗,感慨这人一死,比活着的时候有用多了。 在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这李财主最疼爱小儿子。 毕竟,这是李财主最喜欢的第十七房小妾生的唯一一个孩子,虽说腻了之后那小妾就被李财主打发走了,但却没有丝毫影响到李财主对小儿子的喜欢,据说还打算在自己死后,让小儿子继承家业。 可惜,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过,乡亲们都不意外,因为这李财主的小儿子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是一个色中饿鬼,进补都赶不上亏空,附近的黄花大闺女,没一个不被其调戏过,环肥燕瘦一概不挑,强娶强纳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还好后来看上了城里的姑娘,就屁颠屁颠地去到了城里,结果就死在了城里青楼花魁的身上。 据说是磕了猛药,想要快活一把,结果还没快活就出了事,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没人觉得意外,乡亲们也只是可惜吃席只吃了一天。 这种快活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哭丧的时候。 那些收了钱,高高兴兴地去哭丧的人们,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已经死翘翘了的恶少,居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是诈尸了。 连李财主都亲自抄起龙头杖,准备把自己诈尸的儿子给按回去。 可随后却发现,这个恶少居然真的活了过来。 李财主很高兴,不过好像也只有李财主很高兴了,见到祸害又活过来的乡亲们闷闷不乐,只恨当初吃席的时候没再多吃三大碗,不少人寻思着是不是要让大家伙再吃一次席。 但也有传言说,李财主的小儿子其实没有活过来,而是被邪祟占据了身体。 李财主的大儿子就是对这说法的坚定支持者,乡亲们听了后也议论纷纷,以至于到了最后,李财主也开始将信将疑了。 因为从棺材里做起来的李家小少爷,比起从前实在不太相像,没有再一掷千金,也没有动不动就在乡里横行霸道,甚至都没有出过门,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居然不好色了! 就在李财主考虑,要不要从城里请一个大师来看看的时候,一件事情发生了,打消了所有人的怀疑。 … 小巷里,赵湘灵蜷缩在墙边,抱紧了双腿,她身上残破的衣服根本没法保暖,秋风吹过,她便是一阵发抖。 而那位说一会儿就回来的壹前辈,始终没有再回来。 但她没有意外,因为那位壹前辈早就已经说过自己是一个坏人了,是她太笨,轻信了一个坏人而已。 她只是有一点不甘和失落罢了。 从前,她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也是王府的千金,只是现在她失去了一切,连同那些会关心她,会在乎她的人一起,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会关心和在乎她了。 赵湘灵清楚,为了复仇,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哪怕是一个人,也要坚持下去。 她咬着牙,从地上站起,低着头忍着寒风,拖着止不住发抖的身体,向着小巷外走去,可才刚走出小巷,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虚弱的她根本无力站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可还没等她抬起头看看对方是谁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恶劣的声音与熟悉的话语。 “喲,好可爱的小妹妹喔,你似乎需要一点帮助呢。” 赵湘灵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那戏谑玩味的表情,让她几乎本能地厌恶,可对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话音未落,对方便站直了身子,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宛如一个纨绔子弟般放肆地喊道:“把她给我抓起来,小爷要带回去,让她好好享受享受!” “是!” 一帮家奴闻声而动,赵湘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帮家伙熟练地打包好了,在一众乡亲们的怒视下走远。 “畜牲啊!” 在这帮恶奴和恶少走远后,不少人痛骂道。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没有人敢反抗,因为反抗的代价更惨痛。 在经历了恶少当街抢人,还抢的是一个小乞丐后,没有人再怀疑这李家的小少爷是假的了,因为这味也太对了! 李财主也终于放下了心。 只有一人对此很是不满。 李财主的大儿子,这个本应在李财主死后继承一切的人,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高高兴兴地将弟弟迎回家,然后默默地回到了自个的屋里,取出一个贴满紫色符箓的坛子,割开自己的手掌,将血液全都滴在了坛子的封口上。 血流如注,可符纸却没有被浸湿,反倒像是被坛子里的什么东西吸收了一般。 李财主的大儿子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一直将血放到自己嘴唇发白,才用布包住,然后对着坛子狠声说道: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谁?” 坛子里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就是我那个好弟弟啊!”李家大少爷愤然说道。 “对,他的确是死了,我确认过的。”坛子里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回答。 可李家大少爷却忍不住了。 “但他现在还活着,还生龙活虎地在街上抢女人!”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那可是我亲眼所见!他在棺材里直接诈尸了!” “哦?那可有点意思。”坛子里的声音终于提起了些许兴趣,“你打算怎么办?” “把那个老不死的杀了,还有我的好弟弟。”李家大少爷狠声说道:“这一次,我要一劳永逸!” 第八章 人生如戏 坛子发出一阵低沉怪笑。 “你这小子的脾气,我很喜欢,谁敢挡路就杀谁是吧?够狠,连亲爹也不放过。” “亲爹?哼!” 李家大少爷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我毕恭毕敬伺候他二十年,那个小崽子一生下来,他就打算把全部身家给那个小崽子,凭什么?!那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废物,有哪点比得上我?!” “有些人,生来就在云端,注定高高在上。” 坛子里的声音对此并不在意,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哪怕李家大少爷已经气得脸都黑了。 “你是说灵根对吧?”李家大少爷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死在了女人床上,连被谁杀了都不知道,说到底,有了灵根一样是个废物。” “一个伪灵根,也的确是个废物,比起凡人好不到哪去,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上一次你用你弟的灵根交换,结果是个没有的伪灵根,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那你想怎么样?” 李家大少爷硬着头皮问道。 这个东西的来历他完全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是某个被封印的强大邪修,当初找到的时候,对方还在沉睡之中,他想尽了办法,甚至不惜使用邪法,用八十一个童男童女的血才将其唤醒。 可对方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他。 若不是他许诺成为对方的助力,早就已经死了。 现在,他想使唤对方,都得用一定的代价来交换,上次杀那小崽子,就是用的那小崽子的灵根诱惑这老魔动手,结果是个伪灵根,这老魔回来就差点杀了他。 不过,好在当时那个小崽子已经死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现在那小崽子居然又活了过来,而且那老不死的还一点怀疑都没有,那他就只能是干脆一劳永逸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还能用什么来让这个老魔出手。 “这样吧,等你成为了李家的家主后,就利用自己的财力人脉,引一些修士过来,我需要他们的灵根。”坛子里的声音坏笑着说道。 听到这个条件,李家大少爷大惊失色:“你疯了吗?那样的话,一旦引起注意,我就死了定了!” “所以说,就得看你的手段了,找那些修行门派的新弟子,他们行走江湖的经验少,容易成功,而且我也可以帮你炼化一个灵根,让你也能步入修士的行列,怎么样?” 坛子里的声音许下的条件相当有诱惑力。 李家大少爷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咬牙答应了。 “好,但那得在我彻底掌控李家之后。” “行,我现在就去帮你完成第一步,继承家业。” 话音未落,坛子便是一阵剧烈抖动,紫色的符箓上,血色纹路光芒大盛,一条条锁链凭空浮现,试图困住其中的东西,可惜还是有一股黑气逃出,奔向屋外… … 宁泉正坐在院子里打盹,拥有一个小别院的他,现在正靠在摇椅上,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阳间体验。 可一阵忽如其来的恶念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 宁泉疑惑地坐直身板,望向恶念传来的方向。 这是人死前的绝望与不甘,只有被杀的人才会散发出这样的恶念,但在他感觉里,这个恶念散发出来的位置很近,不仅仅是在李家庄里,而且就在李大财主的宅院里。 谁那么大胆? 敢在这里杀人? 宁泉正奇怪着,却忽然在人死前散发出来的绝望与不甘中,发觉出了另一股恶念,那是极为精纯的杀意!而且直冲他而来! 是修士! 绝对是修士! 这种地方居然也能碰到修士!? 震惊之余,他也慌了。 虽然自个也算是一个修士,但他只不过是刚入门的小菜鸡,而对方单凭那么精纯的杀意,就不可能是修为泛泛之辈。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对方是一个泛泛之辈,他也不可能用这副废物身体在对方手中活下来… 跑是来不及跑了,对方正直奔而来。 危急关头,宁泉干脆两眼一闭,往椅子上一躺。 开摆! 反正人生如戏,全看演技。 这张阳间体验卡还能用几天,就全看能不能忽悠住对方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眼都不抬地说道:“来啦?” 语气波澜不惊,好似饭后聊天般随意。 “你知道我来了?” 阴影中,一个鬼魂般的身影走了出来,声音有些意外地问道。 “呵,阁下连杀意都不曾掩盖,我又为何不能察觉?”宁泉端着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半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个鬼魂般的身影。 “你不是李家的那个小崽子。” “答对了,怎么称呼?” “从前闯荡天下的时候,人们称我为寂魂老祖。”寂魂老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椅子上的青年,虽然身体和魂魄几乎没有产生排异反应,但他依旧能够看出来,那不是身体原有的魂魄。 这算是跟同行撞上了… 他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那些所谓的正派修士,宁愿冒着更大的风险去重塑肉身,也不愿意夺舍,虽然夺舍一样有着风险,但两者都不可避免地会损失大量修为。 除非是主修的魂魄,要不然,损失的肉身可得花费大量时间补回来。 邪修虽然也免不了这一点,但都更喜欢多快好省地去夺舍一具肉身。 只是眼前这个夺舍死人的,倒是第一次见。 “我可是来杀你的,你不怕吗?” 寂魂老祖戏谑地说道,慢悠悠地走近对方身旁,他完全不担心对方跑掉,因为在他的感知里,对方就是一个可以随手捏死的虫子。 但让他奇怪的是,对方却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慢悠悠地说道:“我还没自我介绍呢,你可以称我为壹。” “嗯,没听过的名字,真简陋,不过,我也不在乎你叫什么,因为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寂魂老祖伸手就掐住了眼前这个青年的脖子,可青年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没有消退,反倒是他再度听到了青年风轻云淡的声音,那绝对不是被掐着喉咙的人能说出来的语气,而且这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你为什么觉得,把那具身体掐死,我就会死呢?” 听到这个声音,寂魂老祖猛地回过身去,就见到一个完全由黑气构成的身影,模糊不清的面孔上,仅能看到与青年一模一样的笑意,可他完全没有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而且他现在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中,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缕缕的黑色雾气,房檐上站满了呕哑嘲哳的乌鸦,那一双双漆黑无光的眼瞳,全都在盯着他。 更要命的是,当他的神识探查到这些黑气的时候,所能感知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恶意,光是稍微触碰一下,都像是要把他侵蚀吞没一般。 与之相比,他纯真得就像是一个孩童。 那个由黑气凝聚的身影,看都没看一眼被他掐在手中的肉身,转过身走到院子中间,望着天上的明月感慨道: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你,毕竟在这个时代,我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啊。” 第九章 我明白了 这个时代? 寂魂老祖心中一动,默不作声地松开青年。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不仅遇到了同行,还踢到了一块铁板上,至少就这么恐怖的恶念而言,他不觉得对方会比自己弱,这至少得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一撮人,哪怕是在全盛时期,他也完全不够资格让对方看上一眼。 而且,对方话里提到的这个时代,就太耐人寻味。 他是三百年前被封印进那坛子里的,在天下也算是逍遥了将近三百年,从没听说过有那么一位叫壹的大能,也有可能这是对方的化名,但现在再加上这句话,完全可以推测对方是更久远的存在。 “抱歉,刚才得罪了,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 他低头恭声问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也是懂的,面对一个厉害的人物,恭谨点总不会有错,更别说他刚开始的态度有点不大好了。 不过,对方看起来似乎根本不在意,转过身来看着他,笑道: “怎么,想听故事啊?” 宁泉努力维持着语气里的淡然。 他并不害怕,但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这若是换成游戏,便是他好不容易玩过了游戏前期,却不能存档,还碰上了boss,一个不小心就得删档重来,而且开局还得再次随机。 现在他好不容易搞到一个有灵根的肉身。 这要是重来,他得把键盘给砸了。 现在对方明显是在试探他的底细,必须得想办法糊弄过去。 “唉,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人嘛,总要向前看。”宁泉故作惆怅地感慨,试图将这个问题略过。 寂魂老祖则是恍然大悟。 看来这位前辈有着一段荡气回肠的过去啊… 大概还有些遗憾与悔恨。 如今则是不愿再提起了。 也许是最近这千年里? 不…应该不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决了,因为这一千年是衍月老祖的时代,那个堪称妖孽的邪修,几乎夺走了一个时代的光彩,而眼下这位控制恶念的手段,可不比其逊色,要知道即便是衍月老祖,也没法控制恶念。 这种手段根本闻所未闻。 不是没有人试图掌控过恶念。 毕竟,这种堪称无穷无尽的东西,只要有生灵存在就不会消失,还会不断产生,一旦掌握,谁知道会拥有怎样的力量? 可惜,从未有人成功过,尝试的人无一不被恶念侵蚀,要么魂魄崩溃消散,要么彻底成为一个疯子。 哪怕只是尝试控制一小缕也是如此。 而眼前这位… 寂魂老祖看着那弥漫在周围的黑色雾气,还有站满屋檐的乌鸦,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能控制那么多恶念,脾气还那么好的,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那不知前辈到此是有何打算?” “你觉得呢?” “这…”寂魂老祖一时语塞,但从这反问的话来看,这位前辈还是有点不爽的,他也只能尴尬地干笑两声。 宁泉悄悄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看起来对方似乎已经暂时被忽悠住了,而且杀意已经消散,至少是不会随意动手了。 于是他试图将话题引到对方身上,免得再问下去自己不小心露出马脚。 “不过,现在看起来,我们俩有些相似呢。” 光是看样子的话,他现在用恶念凝聚的身躯,的确和这个寂魂老祖现在的样子几乎一样,都是一个黑气弥漫的身影。 不过比起他,对方的身形更加完整,也不是纯黑,而是像一个鬼魂一样。 只是都不是人而已。 所以,他随口开了个玩笑。 寂魂老祖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这位前辈跟他一样被封印了!要不然为何不真身来此?只是前辈即便被封印了,居然也能控制一具肉身,效果甚至跟夺舍没什么区别,这大概就是掌控恶念的好处?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但也马上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怕是破坏了前辈的计划。 这种保守估计都得是千年以前的前辈,肯定不会随便找一具肉身就控制的,必然有着某种目的,要不然就一个伪灵根,想找一抓一大把。 也许是控制李家? 不…大能级的人物不可能看得上李家这种乡下土财主,要说是一个修行世家还差不多。 那是…冲着他来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在他心里难以遏制地发散开了。 毕竟,整个李家好像也只有他能引起这种大能的注意了,那个坛子虽然也有点屏蔽气息的功能,但主要是封印他,而且他最近还突破过封印,前辈察觉到他不是什么难事。 最重要的是,他想起来了自己刚来时,这位宁前辈说的第一句话。 ‘来啦?’ 这完全就是在等他的意思。 敢直接冲着他来,那就肯定不会怕他动手,而且先前他也看出来了,杀了这具肉身没有任何意义,甚至看前辈那无所谓的样子,他都怀疑,哪怕他真的动手扭断了那个躯体的脖子,都不会对其产生半点影响。 而面对这么一个神秘莫测的前辈。 他也只能把头低了下去。 “原来前辈也被封印了,不知来李家找在下是所为何事?”寂魂老祖想明白来龙去脉后,立马拱手问道。 啊? 宁泉愣住了。 他一时间,没能从那句玩笑话的思路跳跃到这一句上边,什么叫做他也是被封印的?emmm…不过好像也差不多… 可是什么叫做来李家找你是所为何事? 我也不知道啊…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啊… 尽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宁泉也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继续端着那副风轻云淡的作态。 毕竟,这样才能显得自己一切都尽在掌握。 虽然,自己事实上什么也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脑补出的这个结果,但他也清楚,自己必须将这句话接下去,要不就演砸了! 可说什么? 宁泉一阵头脑风暴,最终把注意力放在了封印上,对方提到了也,那就是说,对方是一个被封印的倒霉蛋,而他可以从此入手。 “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突破你的封印吧。” “呃…” 寂魂老祖听到这话,面前这个似笑非笑的前辈,忽然有种时空倒错感,恍然间自己似乎回到了从前,刚刚踏上修行之路,被师傅提问的时候。 第十章 魔头跟班 虽说感到有些怪异,但寂魂老祖觉得自己猜到了对方来找他的目的,无非就是跟封印有关,说到底就是利用与被利用而已。 他缓缓说道:“在下被李家的大少爷用邪法唤醒,现在正跟他合作,打算利用李家的财力,吸引一些小修士过来,将其诱杀后夺取灵根,等凑足一定数量,再借助灵根里的先天之炁,尝试突破封印。” “嗯,有点意思。” 宁泉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心里实则慌得一逼。 因为他已经大概想到这具身体的原主是怎么死的了,只是对方貌似没有取走灵根,他没有深究这点,而是更在意怎么忽悠住这家伙。 目前看来,对方已经成功被忽悠住了大半。 这番高深莫测的姿态与用来唬人的恶念,配合得很有效果,至少现在不会轻易动手了。 只是,眼下这个寂魂老祖显然是想要脱离封印,而且还误以为他是主动前来寻求合作的,如果就这么走了,怕是要引起怀疑,得想个法子稳住这老魔后,再开溜。 “你觉得这样能成功吗?不说灵根,而是与那个凡人合作的事。” 既然对方觉得他是来寻求合作的,那就不妨顺着说下去,反正对方这计划听起来挺周密的,多半不会改变,到时候他再表示一下遗憾,不就可以顺利离开了吗? 计划通! 宁泉微笑地看着面前的老魔,巴不得对方现在就拒绝。 “这…” 寂魂老祖犹豫了。 他听出了前辈的弦外之音——与一个凡人合作,不如与我合作。 对于跟李家合作的事情,他原本就不大情愿,但只是正好被其唤醒,也没有别的选择,若是动静太大,还担心被过去的仇家发觉,只能是暂时合作,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 一个凡人的土财主,能不能接触到修士都得看运气,更别说能凑够八十一个合适的灵根了。 可若是跟这个自称为壹的前辈合作的话,他可不觉得会好到哪去。 身为一个邪修,他可太懂邪修了。 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还好,若是没有,那可不如就现在这样被封印着,可这位前辈又主动前来,必然是已经有需要到他的地方,或者说是,他有着一定的利用价值,而他从不介意为更强者效命,并以此获得向上的机会,但在此之前,他不得不力图避免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不会被卖了。 当狗可以,但不能被人宰了吃肉。 寂魂老祖在短暂地思考了片刻后,小心地试探道:“前辈说得对,与凡人合作,成功的可能的确微乎其微,在下也一直想要有更好的机会,但不知前辈有何事,需要用到在下?” “?”宁泉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听这意思,对方好像是要改换门庭,准备跟着他,可他从来就没有这个想法啊,怎么就说得对了?对哪了? 我只是想要开溜而已啊! 这踏马该怎么往下编? 顺着对方的思路,让其加入?别开玩笑了!万一不小心漏出马脚,那可就要重开了!可怎么才能圆滑地让对方知难而退? 呃...宁泉混乱一片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照亮整片脑海的点子。 既然对方是一个被封印的邪修,而且还想要突破封印,那一定是想求稳,所以他只要表明自己打算搞些危险的大动作,并且打算邀请对方加入,这一来,对方就一定会选择婉拒他的邀请,这样他就能‘遗憾’地离开了! 至于大动作要有多危险...那自然是怎么夸张就怎么吹了。 “你知道我也是被封印了的倒霉蛋,对吧?”宁泉故作深沉地问道。 听到这语气的寂魂老祖,有点捉摸不透面前这位前辈的情绪,只好小心翼翼地点头称是。 “是的。” “往事我已不愿再提,可你也知道,这种被封印的感觉,不会随着时间消散,而是会变得愈发深刻,过去我的那些死敌早已不在世间了,我也只是一个活在过去的孤魂野鬼,所谓的仇恨愤怒,都变得毫无意义,唯一剩下的只有无趣,你觉得呢?” “是有点...”寂魂老祖开始有点忐忑了。 他之前还觉得这位前辈的脾气好得有点不像邪修,与这等恐怖的恶念完全不符,可现在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对方能有如此恐怖的恶念了。 “所以,让我们来找点乐子吧。” 话音落下,寂魂老祖瞥了一眼这位壹前辈挂在嘴边的淡然笑意,心中打了个寒颤,这个暗示已经太过明显,邪修的乐子有什么?血祭一个城市?还是颠覆一个王朝?又或是挑起一场乱世,让天下亿万生灵涂炭? 他都已经能猜到这位壹前辈有什么打算了。 这种大能级别的前辈,即便是找乐子也会搞出大动静。 这个世间,怕是要不太平了... 不过这样的话,比起待在这里,跟在这位前辈身边脱困的可能更大。 虽然依旧有着被对方利用完就丢掉的可能,但待在这里也并没有好到哪去,花上个百十来年也不一定能凑到三四个灵根,搞不好这李家一倒,他又得被埋到地里几百年。 寂魂老祖决定赌一把。 “前辈,在下很乐意助您一臂之力。” “很好...” 诶? 宁泉下意识地答道,却发现对方的回答有点不符合预期。 不是应该明哲保身才对的吗?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难道邪修都是爱搞事情的? 他还在错愕之中,而以为前辈沉默是在看自己表现的寂魂老祖,已经打算展示一下自己的价值了,主动请缨道:“前辈请稍等,我这就去帮您处理掉一些碍事的虫子。” 说完,重新化作一道黑气,向着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 而宁泉就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目送着这个魔头飞远。 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多了一个魔头跟班?还特么认为我是一个更大的魔头? 可我tm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小萌新修士啊! 这要是装不下去了怎么办? 他可不觉得这个魔头发现被忽悠之后,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而不是打算用他来给仵作出个难题... 第十一章 千金散尽 李家的大少爷在目送着坛子里的黑气冲出去后,就一直在屋里来回踱步,等待着那个激动人心的结果。 只要今夜那两人一死,他就是李家当之无愧的第一话事人了。 而且,坛子里的那个邪修还说过,只要他能骗来修士,还能帮他获得一个灵根,让他也步入修士之列,等到哪时候... 想起先前曾三番五次差点被坛子里的邪修所杀,他就恨得直咬牙。 等到以后能修炼了,找到对付那家伙的办法后,他一定要给那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李家大少爷在心里默默想着,想到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这时,一团黑气从敞开的窗户,冲进了屋内,他知道是坛子里的那个家伙回来了。 “怎么样?”李家大少爷强忍着激动问道。 “很好,你爹已经死了,为了避免你的嫌疑,特意弄成了上吊。”寂魂老祖漫不经心地说道,化作鬼魂形态,若有所思地看着囚禁着自己的坛子。 听到这个消息,李家大少爷高兴极了。 “太好了!这下我终于...等一下,那个小崽子呢?” 正激动的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好像少说了一个人。 “哦,你说他啊。”寂魂老祖看向了这个还搞不清楚情况的可怜凡人,“他其实不是你的弟弟,而是一个邪修,你弟弟的确是死了,他只不过是夺舍了你弟的尸体而已。” “不管怎样,他活着就不行!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的弟弟还活着,我根本不可能顺利掌控李家,更没法帮你突破封印,况且...他一个邪修夺舍我弟弟的尸体作甚?搞不好是打算谋夺我家家产,必须杀掉。”李家大少爷果断地说道,丝毫没注意到面前鬼魂的怪异眼神。 “你以为你家是什么天下数一数二的商会吗?能让修士看得上?”寂魂老祖丝毫不留情面地嘲笑道:“哪怕最普通的修士,都看不上你家这土财主的一点臭钱,况且他还是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你差点把我害死。” 想起刚刚跟那位前辈见面的经历,他就觉得有冒冷汗的冲动。 还好壹前辈脾气好... “这...可你说过要跟我合作的,如果我没法掌控李家的话,那就没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李家大少爷有点慌了。 “跟你合作只是无奈的选择,但凡有得选,我都不想理会你。”寂魂老祖讽刺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小兔崽子,跟我玩,你还嫩了点,现在,我要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什么...”李家大少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那具无头尸体就已经倒在了地上,鲜血漫过干净的石砖... 寂魂老祖看着自己手上的人头,感慨地叹了口气。 这种事,以后他大概会做得很多,毕竟那位前辈虽然有着很高的修为,但那神秘莫测的作态,显然不是一个喜欢亲自动手的主,而且如果什么小鱼小虾都需要亲自出手的话,也太有失身份了。 刽子手吗? 想到自己今后的身份,寂魂老祖就哑然失笑。 不过,他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身为邪修,背叛是很正常的事情,一切都只是需要利益而已。 —— 今天,李家庄出了一件大事。 李财主死了! 据说是上吊自杀,可没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哪怕是当天守夜的仆人也不清楚,只是在现场发现了李家大少爷的无头尸体,脑袋则是掉在一旁。 有人猜测,可能是李财主与自己的大儿子发生争执,失手杀了自己的儿子,然后愧疚自杀。 但也有人说,是李家那诡异复活的小儿子搞的鬼,弑父杀兄,就为了继承那份家业。 但这一切的谣言,随着李家小少爷的举动,全都烟消云散。 因为李家的小少爷,在继承了家业后,没有吃喝嫖赌,也没有大肆挥霍,他只干了一件事,将李家一直以来用各种手段霸占的田产,全都还给了李家庄的乡亲们,把绝大部分钱财分予家仆侍女妻妾,让他们各自离开,自己则是带着仅剩的一点盘缠,以及一辆简朴的马车就离开了。 谁也不清楚这位小少爷是怎么想的。 马车上,赵湘灵纳闷地看着坐在旁边的壹前辈,她不知道壹前辈为什么在得到那么一份家业后,眼都不眨地就将其全都捐了出去,什么也不留,就偏偏留了一个旧坛子,还抱在手中像个宝一样。 然而,宁泉只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个定时炸弹。 名副其实的手捧雷。 一个不小心就会炸的那种。 昨天夜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坛子里的老魔就转头回去把李家的大少爷杀了,然后又回来找他禀报,顺带将这个坛子告诉了他,并说有需要随时都可以用恶念唤其出来效力。 可要不是怕那坛子里的老魔发现自个底细,他现在就想将其丢掉。 毕竟...他真的不是什么幕后大反派... 我快要装不下去了啊! 被架在火上烤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怎么样?你想好没有?”宁泉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女孩,他可没忘了与对方的交易。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还有梳洗打扮后,重新换上一身浅蓝襦裙的女孩,扎着两个丸子头,已经初步恢复了几分千金大小姐的模样,只是脸色依旧缺了几分血色。 “想好了。” 听到询问,赵湘灵立马精神了起来,果断地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答案说了出来。 “我全都要!” 为了复仇,她必须拥有足够强的力量。 “...” 宁泉看着坚定的小女孩,心里一阵无语。 但这是女孩的选择,他也不再多说,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好,死了别怨我。” “只要能复仇,死了都行。” 女孩没有一丝犹豫,那双眸子还是一如初见时的沉寂与决绝。 宁泉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开始闭目养神。 虽然嘴上说得无所谓,但在女孩拿上那把剑之前,他还是决定去与那位剑灵说上一说,顺带看一看那边的情况如何。 他记得剑灵曾说过,它的上一个剑奴是临枫楼的楼主,似乎是一个大门派,会有很多人来抢尸之类的。 宁泉可不想自己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修士大乱斗... 第十二章 与剑灵的交易 追寻着那股熟悉的杀气,宁泉再次来到了那处小溪旁。 相比于上次,这次多了不少尸体,而那把朴素铁剑也换了一个位置,插在这片遍布尸体的荒地中间,尸体充盈的血气正在被其所吸收,血色的雾气从正从尸体上一点点抽离,弥漫在这片荒地上,向着铁剑汇聚而去。 “看来,这里又经历了一场恶战呐。” 他没有调动恶念凝聚身躯,而是就用虚影站在这片荒地上。 因为无需刻意展露行踪,那个剑灵也能察觉到他。 “你是第一个敢让我等那么久的人。” 剑灵再一次以红衣女子的形态,出现在了铁剑旁边,那双冷漠的眸子里,有着几分不满。 宁泉完全没有注意到剑灵语气中的不悦,他现在正因为手捧雷的问题而苦恼,随口便说:“这才能凸显我准备得认真嘛。” “你最好能带来一个让我满意的人。”红衣女子很不爽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但她也知道,就算是对方违约,她也多半是对其无可奈何,顶多是将交易中断而已。 “放心,她会让你满意的。”说到小女孩,宁泉才回过神来,“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人。” “呵,那可真是一个倒霉的蠢货。” “我可没有骗她,甚至给了她别的选择,但她还是为了仇恨选择了你,说实话我觉得她跟你挺像,应该能成为好朋友的。” “我从来不会跟执着于仇恨的人成为朋友。”红衣女子淡漠地说道。 “也许,她能让你刮目相看。”宁泉扯了扯嘴角,尽管想尝试着缓和一下,可现在看来,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但红衣女子却察觉到了古怪。 她看向那道虚影,除了纯粹的恶念她感受不到任何其他东西,这样的家伙,会说那么多废话吗?而且听起来就像是在为那个即将到来的人选说好话。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感到有点可笑。 这家伙居然会为了别人来说好话?她可不觉得这是对方在可怜那个即将到来的人选,打算跟她求个情啥的,能掌控如此纯粹恶念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不可能发善心。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对方也需要利用这个人选,为了避免这么一个人选死在她手上,才跟她在这里说好话。 她忽然有点可怜那个人选了。 被这么一个魔头盯上,怕是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如此想着,感觉到有人过来的红衣女子开口问道:“人到了?” “就在前边?”宁泉转头示意前方。 他虽然一直在这边说着话,但另一边也没有停下,而是一直控制着马车向这边驶来,先前寻找人选的时候,他便特意挑选比较接近的人,所以赶过来也没花多长时间。 远处,马车渐行渐近。 看见马车上的两个人,红衣女子眯起了眼睛:“你夺舍了一个凡人,还敢来到我面前?不怕实力大损被我杀掉?” “严格来说,那不算是夺舍,当然,如果你想得话,你大可以把我这具肉身的脑袋砍飞,我可以再换一个身体来找你。”宁泉故作无所谓地说道。 他知道红衣女子只是借此来试探他,而非是真的想要动手,但是如果他表现出了谨慎和在意,那对方就会以此来威胁,只有表现出有恃无恐的样子,对方才不会用这点来拿捏他。 红衣女子深深地看了那道虚影一眼。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这个家伙怎么可能真的将弱点摆出来,不过,她也看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为什么只是控制着一具身体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这具肉身还不是炼制的傀儡,完全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水平,再加上对方的控制,完全看不出来这只是一具被遥控的躯壳。 这么一个手段,肯定要花费不少心思,对方多半不会像是说的那样不在意。 可这家伙为什么不用真身? 她也只能估计...要么是想要隐藏在幕后谋划什么,要么就是真身无法自由行动。 但无论是哪个,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红衣女子收回了目光,身影开始消散,丢下一句话后,就回到了剑里。 “那你就让那个小女孩来试试吧,如果还行,交易就算达成,如果不行,我可以不杀她,但东西你得不到,她也得留下来,直到你找到新的人选为止。” “...” 宁泉一阵无语。 这怎么还加条件了...但来都来了,也没法反悔,他转头看向小女孩,意识转瞬间也回到了马车上。 “就是那把剑吗?”赵湘灵喃喃地问道。 望着远处宛如修罗场的荒地,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日被屠杀的王府里,甚至比那还可怕,她从未见过如此情形,弥漫的血色雾气,还有遍地的尸体,无不再说明着这把剑的危险。 “是的,你还敢去吗?”宁泉看着女孩震惊的表情,正打算安慰一下的时候,就见到女孩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 “敢!” 斩钉截铁地吐出这个字后,女孩便跳下了马车,独自一人向那把剑走去。 宁泉就坐在马车上静静地看着。 “前辈。” 坛子里飘出一团黑气,化作一个鬼魂,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说道: “让那个小丫头去拿剑,其实也没什么用处,实力越强的人,拿到那把剑,才越能发挥出那把剑的威力,而她甚至都没引气入体,即使拿起那把剑,能发挥的威力也实在有限,虽然我被封印着,感知不太准确,但那个小丫头的天赋很好,但您用这把剑来考验她的话,那对于徒弟的要求也太高了一点。” “你为什么觉得...她是我的徒弟呢?” 宁泉郁闷极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这女孩的灵根很好,在把这小丫头绑回来的时候,他就顺带查看了一下,发现这小丫头的灵根,与自己这具肉身的灵根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十八层,就他这个刚刚成为修士的萌新,还去教别人? 而且,单就修炼速度而言,估计到时候,这小丫头能反过来教他... 等一下。 这货不会是在寻思人家的灵根吧? 想到这个,他瞟了一眼旁边的寂魂老祖。 “我没打算收她为徒弟,但她对我还有用。” “明白。” 听到这话,寂魂老祖也不免在心里感慨,不愧是前辈,真是冷酷无情啊。 原本,他看见前辈什么随从都不要,偏偏就只带上一个小女孩,还以为是要收这小女孩为徒,毕竟虽然他探查不太清楚,但也能确定,小女孩的天赋极好,好到他都有点爱才心切了。 而且一路上,他能看出,这个小女孩是出身名门,听话懂事,完全可以调教成一个好徒弟。 可前辈却只是轻描淡写说了有用两字。 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远处,赵湘灵已经握上了剑柄。 第十三章 临枫楼 这就是前辈所说的至邪之剑么? 赵湘灵好奇地看着手中这把朴素长剑,没看出什么奇异之处,入手有些沉重,以她的力气,想要挥舞有些费劲,可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正当她想将其拔出,带回去给前辈看看的时候,剑柄上忽然传来一阵吸力,将她的意识拖拽入其中。 “你知道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剑么?” 昏昏沉沉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这里是哪?你是谁?”赵湘灵问道。 “这里是一处幻境,我是这把剑的剑灵,回答我的问题,满意的话,我会暂时跟着你。” “好。” 赵湘灵没有废话,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前辈跟我说过,这是一把至邪之剑,会杀死尝试控制它的人。”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你还敢来尝试。” “为了仇恨。” “这种理由,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那些人为了复仇而借住我的力量,最后无不是陷入疯狂之中,最终被我杀死,你觉得你会例外吗?” “我愿意尝试。” “有意思,可你现在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剑。”红衣女子开始对这个小女孩有点兴趣了。 “你是在说壹前辈么?”赵湘灵心中一动,因为她发现,这个剑灵好像认识壹前辈? “是的,他那身手段,可是一个邪修才会有的,你以为,他这么一个邪修,会无缘无故地来帮你?你知不知道,他帮你也许是另有目的呢?” “但前辈的确是帮了我,这就足够了。” 她平静地回答。 才说完,她便又回到了荒地上,手中还握着那把剑,剑灵的声音则是在她脑海里响起。 “那我就跟着你,看看你这把剑,在哪时候折断。” 赵湘灵没有言语,转头看向远处的壹前辈。 另有目的么? —— 完成剑灵的交易,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宁泉都做好准备去找下一个人选了,却意外地发现,小丫头居然提着剑就走回来了,属实是让他大吃一惊,剑灵的出手也相当大方,不仅将临枫楼楼主的东西全都给了他,还顺带让他打扫了荒地。 要知道这遍地的尸体,一个个都是修士中的高手,要不然也没那胆量敢来抢东西。 只是现在都已经凉了,身上的东西自然也成了他的。 看着一地的宝贝,他差点就流哈喇子了。 还好,在关键时刻,他还是维持好了淡定,毕竟旁边还有一个老魔在看着呢,如果什么都捡,那不就暴露了吗? 而且,这种是非之地,越快开溜越好。 留下来打扫完整个战场实在是太费时间了,搞不好捡着捡着就来了其他人,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所以,忍着心痛,他仅仅只是捡走了临枫楼楼主身上的东西后,便迅速坐上马车离开。 “前辈,接下来,我们去哪?”寂魂老祖轻声请示道。 “太平府。”宁泉随口答道。 他记得这是一个曾在李家庄听到过的大城市,据说相当的繁华,只是连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没去过,这也正好不用担心可能遇到熟识原主的人。 另外,则是因为这里是一个繁华的大城市,生活应该相对来说比较安稳。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暂时先慢慢熟悉这个世界,顺带处理手中的一堆战利品了。 在旁边听着的寂魂老祖,则是悄悄在心里抹了一把汗。 他万万没想到,壹前辈居然敢玩那么大。 早在他被封印之前,太平府就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城市了,因为这里地处交通要道,贯通南北的同时,还河网密布,这就导致了,这座城市商业繁华,人口稠密,同时也是凡人王朝的军事重镇之一。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完全可以猜到,壹前辈打算在这个城市里做些什么,杀人炼魂什么的小动作,前辈肯定不屑于去做,多半会一些更大的行动,像是什么血祭全城之类的。 但那样就会引来很多注意。 虽说修士通常都不参与凡人之间的事情,但修士插手人间的事情可不少,邪修随便抓人去炼魂就是其中一件,为了解决这种问题,朝廷通常也会和一些门派合作,给这些门派提供一些便利,而这些门派则会派一些弟子在衙门里任职。 除了与门派合作,朝廷还会招揽一些散修。 这些人在处理邪修以外,还会处理一些妖物或着鬼怪作祟的问题,不同的城市人数自然也不同。 而像太平府这样的重镇,人数自然是少不了。 前辈居然敢去这里找乐子,果然不愧是前辈啊!真是艺高人胆大! 这边寂魂老祖在心里感慨。 另一边的赵湘灵,也听到了怀中剑灵传出的声音。 “听到了吧,太平府,你觉得他这么一个邪修,不去找个风水宝地认真修炼,又或是跑去古战场里抓魂魄,来这么一个繁华的大城市里,要做什么呢?” 剑灵漫不经心的声音,让小丫头的心里泛起了些许涟漪。 她抬眼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壹前辈,心里不禁有了些许忧虑。 壹前辈,您在想什么呢? 嗯,太平府,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太平地方,在那里的生活一定会很太平吧? 宁泉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马车在路上渐行渐远渐... 他完全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伙人来到了这处荒地。 “发现楼主的尸体了。” 这一伙人全都是黑色劲装,头戴帷帽,遮住了自己的面孔,此刻他们正分散开来,站在荒地上的各处,其中一人就站在临枫楼楼主的干尸前,声音冷漠地开口说道:“那把剑不见了,而且楼主身上的储物法器也都没了。” 另外几人也汇报道。 “前来搜索的第七阁的长老,还有几个弟子都在这里了,他们身上只有剑伤,看样子是同一把剑。” “其他尸体也是如此。” 有人作出了合理猜测:“难道楼主没有压制住那把邪剑,被侵蚀后失去理智发狂杀了所有人?” 可马上就有人否决了这个猜测:“不,看这些尸体的情况,在大部分人来之前,楼主就已经死了,所以可排除这种情况。” “有人来过这里,又离开了。”有一人来到荒地边上,看见了地上的车辙,“看来有人拿了那把剑,然后杀了其他过来的人,又拿走了楼主身上的东西,还是坐着马车来的,一点也没有掩盖自己的踪迹。” 那人说完,又有人补充了一句。 “很嚣张。” “但肯定有点实力,不过那是衍月老祖的秘籍,我们志在必得!他们往哪去了?”为首的人冷声问道。 “看方向,是太平府。” “很好,通知所有人,东西在太平府。” “是!” 第十四章 太平府里不太平 太平府。 这个有着百万人口的巨城坐落在平原之上,城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一条宽阔的河流贯通南北,将这个城市分为南北两边,河道上舳舻千里,两岸边青砖黛瓦,城外几缕炊烟升起。 看起来简直是一片繁华祥和。 然而,在城内的衙门里,一群捕快正忙得焦头烂额。 因为城里出了几起凶案,至今还没找到凶手,还开始有了鬼怪作祟的传言,以至于让一些身在衙门里,却又不属于衙门的人也参与了进来。 哪怕是在衙门里,也没有多少人知晓这些人的来历,但没有会试图在这些人身上找不痛快。 就算是知府也会对这些人谦逊有礼,决不摆丝毫官架子。 所以,同为捕快,但衙门里的捕快可不觉得自己能跟这些人相比。 待遇天差地别不说,就算是干的活都不太一样。 偷鸡摸狗之类的案件,这些人向来是不管的,只有到了像是现在这样诡异的案件,才会引来这些人出手。 这几起凶案的死者,都死得相当的古怪。 有的死者正值壮年,却在半夜死在了床榻上,满脸惊恐痛苦,死前曾剧烈挣扎过,可来验尸的仵作却没找到任何伤口,乃至于是中毒或者病发的症状。 有的死者是本地的商户,关店后回家休息,却在第二天时发现一家老小都死在了屋里,同样是一脸的惊恐痛苦,同样什么也没验出来。 相同的案件还有好几起,遍布城中各处。 这些死者除了死法差不多以外,就没什么共同之处了。 捕快们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这几起凶案都是同一人所为。 直到那些挂职的家伙出手之后,事情才有了进展。 而这一切,刚刚进城的宁泉都一无所知,而是在悠闲地欣赏着这座城市的繁华,怀揣着从李家分来的一点盘缠,他几乎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只要不大手大脚,完全能摆烂个几十年。 所以,他在城里寻了个院子,租了下来。 打算现在这座城市安顿上一段时日,整理一下自己从剑灵那交易得来的东西,尤其是那本秘籍。 当然,他在城里闲逛的时候,也听说了城里最近发生了几起命案,衙门里的捕快都忙翻天了,也没能抓到凶犯。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他只是一个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陌生人,这凶手总不能冲着他来吧? —— 月明星稀,暮色下的太平府依旧歌舞升平,在城市的主干道上,人群依旧在这里聚集,街道两边的酒楼商铺灯火通明,人们尽情地享受着夜晚。 但在城市里其他地方,大多数的人们早早地就进入了梦乡,寂静的街道上,也少有人来往。 孙二亮从小巷的阴影里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街道,确定空无一人后,才悄悄走出小巷。 今天,对于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只要今天夜里再杀一人,炼化其魂魄,就能完成功法的最后一步,他也能成功突破。 前几次,他都很轻松地得手了。 所以他并不觉得这一次会有什么意外。 孙二亮低着头快步走在街道上,向着他预定好的目标赶去。 忽然,一个铃铛声引起了他的注意,等他循声看去时,才发现旁边的房屋顶上正站着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铃铛在轻轻摇晃。 不对劲。 他立马就意识到了,对方跟他是一样的人。 虽然他暂时不知道那个铃铛有什么用处,但肯定不简单,自己难道是被发现了吗?还是说对方只是路过? 还没等他考虑好是动手还是继续伪装,就听见身后传来刺耳的破风声,这下他也不用考虑了,转身便是施展出功法,祭出八只恶鬼,挥拳迎上。 只见来偷袭的是一个壮汉,粗壮的胳膊宛如金石般坚硬,即便是恶鬼撕咬也没留下痕迹,在力量上,他更是没占到便宜,反倒被一拳打退了好几步。 勉强站定后,孙二亮勉强忍住几乎吐出的鲜血,冷声问道:“你们是谁?!” “嚯,练这邪修手段,杀了么多个人,居然还问我们是谁?”那壮汉也没急着动手,倒是饶有兴致地说道:“八个不同命格的鬼魂,看来你练的是阴命九转,真要让你练成了,那还真有点棘手,还好,差最后一个。” “你居然知道...” “别那么震惊,看你这样子,是才得到修炼方法不久吧?现在乖乖跟我们回去,说清楚这功法哪来的,你还能有一条活路。” “痴心妄想!” 虽然被识破了功法,但他并没有打算束手就擒,他现在只差一步就能突破了,只要先暂避锋芒,先去炼化魂魄,等到突破之后,他就能反败为胜。 所以,他一咬牙,再次将那八只恶鬼祭出,打算先牵制住面前的壮汉再说。 可面对透体而出的八只恶鬼,壮汉却毫不在意,甚至站在原地动都没动,正当他奇怪的时候,却听到一阵铃铛声。 顿时,那八只恶鬼就像是受到什么重创似的,迅速退回了他的体内,连带着他也咳出一口鲜血。 “镇魂铃,专克你这样的邪修。” 壮汉笑眯眯地介绍道:“你不会没见过炼器师吧?看来真是一个新手。” 炼器师? 孙二亮震惊地看向站在屋顶上的那人,他完全不清楚对方到底还有什么手段,而他已经受伤。 见情况不妙,他想转身逃跑,顺带大喊着救命,打算惊起两旁的住户,然后再趁乱逃跑。 可他才刚转过身,就见到一个手提长剑的男子正缓缓向他走来,而另一边的壮汉则是哈哈大笑地在说:“别喊啦,在你出门之前,我们就已经补下阵法了,你喊破喉咙也没用的。” “什么?!” 孙二亮话音未落,就发现那提剑的男子消失在了眼前,而自己好像腾云驾雾了起来,还看见了自己无头的身体。 原来我死了... 他脑海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强烈的不甘所填满。 为什么?!我还不想死!只要让我突破到第二层,我就能逆天改命了!对,只要我还没死,那就有机会! 他再次咬牙祭出那八只恶鬼,裹住自己的魂魄,顶着那股铃铛声,向着远处逃去。 只要能炼化最后一个魂魄,他就还有机会! “这家伙居然还能跑...”壮汉惊讶地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他能察觉到对方的魂魄已经遁走了,“你这镇魂铃也不行啊。” 面对壮汉的吐槽,屋顶上的炼器师冷声说道:“他硬扛我的镇魂铃,已经身负重伤了,而且就算是没有受伤,他这种情况也撑不了多久,迟早会消散的。” “他是去找最后一个目标,现在救人要紧,追上去。”提剑男子说着,径直追了过去。 而壮汉与炼器师则是紧随其后... ... 在城市的另一边,宁泉正坐在院子里愣神,因为他又感觉到了有一点不对劲。 怎么又死人了? 这感觉跟上次在李家庄时一样,只是这次离他比较远,而且根据凶手的恶念程度来判断,对方应该不是很厉害,至少与寂魂老祖差了一大截,但有好几个。 想到这,他开始犹豫了。 这可是杀人案件啊...我要不要报官? 正当宁泉在犹豫的时候,又察觉到了一个更不对劲的地方。 嘶...这死的人怎么在动啊? 诶?怎么奔我来了??? 第十五章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前辈,出了什么事吗?” 一旁的寂魂老祖疑惑地问道。 原本,他看着壹前辈很是悠闲地搬了个摇椅坐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吃着点心,可忽然就愣住了,像是察觉到什么东西似的。 为了避免被发觉,他并没有探查周围。 他可不是壹前辈,修为高深不怕被察觉,所以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让这位前辈好奇。 “没,没什么...” 宁泉摇摇头,他可不想被这个魔头发现自己的慌张,随口解释道:“就是一个有趣的小家伙而已。” 发现那个死人还能动之后,他就迅速明白了,那死的是一个修士,也只有这才能解释,对方为什么死后还能动了,而且还动得飞快。 只是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奔着他来了。 毕竟,无仇无怨的,对方为什么要来找他?难道是要求他救命? 宁泉察觉到,在那个被杀的人后边,还追着几个锲而不舍的凶手。 可如果是来求他救命的话,似乎也不太对,因为他记得上次碰到寂魂老祖的时候,他可是费劲浑身解数,才勉强唬住这个老魔,让他勉强相信自己是一个修为高深的前辈,而这个死掉的家伙,他确信自己见都没见过,对方怎么就会觉得他能救命? 这就很怪。 虽说觉得莫名其妙,但宁泉还是在摇椅上躺好了。 大不了就再演一次嘛。 带这个想法,他躺在椅子上,悠闲地等着对方靠近,直到差不多接近之后,才准备开口。 可话还没出口,就听寂魂老祖低喝一声。 “前辈小心!” 只见一个魂魄从院墙外直接穿墙而入,带着八只恶鬼直扑过来,目标极其明确,一点拖泥带水的犹豫都没有。 虽然听到了提醒,可宁泉已经来不及反应了,这具孱弱的肉身根本支撑不起这种反应速度,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魂魄带着八只恶鬼冲向自己。 我尼玛! 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完了... 宁泉直接开摆。 一路亡命狂飙的孙二亮根本顾不上许多,他能察觉到自己的魂魄在消散,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死掉,所以他必须立刻吞噬最后一个目标的魂魄,然后再占据其身体,才会有一线生机。 至于目标是谁,他都不用迟疑,因为院子里就只有一个人。 他也不是察觉不出来对方是一个修士,但也能看得出来,对方实力比他差得多,随手就能杀掉! 孙二亮欣喜若狂地冲入目标体内,正打算在解决掉目标的魂魄时,却发现这和他以往接触到的目标不大一样。 虽说,之前的目标都是凡人,识海里一片混沌,可即便是他的识海,也不过是仅有他自己与炼化的八个恶鬼而已。 而这个目标,却是有着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 “这是...” 他试着去触碰了一下这片海洋。 然后,就在一瞬间,他明白了一切,也是在同时,他的魂魄与理智也都瓦解崩溃了。 多么存粹恐怖的邪恶...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是他意识消散之际的最后一个疑惑。 “前辈?” 寂魂老祖在旁边轻声问道。 刚才,他完全可以轻松拦下那个邪修的魂魄,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这个魂魄摆明了是冲着壹前辈而去的,还不怀好意,而他正好想找个别人来试一试这位壹前辈。 先前他的确是打算给这位壹前辈效力。 但心里没有疑惑是假的,他的确感觉到了这位壹前辈那恐怖的恶念,但如果没有实际动手的话,又怎么知道对方不是在装腔作势? 所以,他就打算借此试探一下。 只是结果好像不言而喻了。 “怎么了?” 壹前辈漫不经心地问道,仿佛刚刚进去的魂魄根本不存在一样,一点迟疑都没有就回应了他。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前辈。”寂魂老祖立刻低下头来,恭声回答,顺带再把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小心思给掐灭了,“那个魂魄没对您造成什么影响吧?” “连感觉都没有。”壹前辈前半句说得漫不经心,可后半句却是抬起眼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下,“不过,你就在旁边看着是吧?” 寂魂老祖顿时感觉自己冷汗直冒,一股寒意从脚尖直窜头顶。 这是壹前辈在敲打他! 以前辈那么多年的修为怎么可能猜不到他刚才的想法? 虽然大家都是邪修,但他这个邪修,比起壹前辈而言,还是太嫩了一点,对方轻而易举地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没有点破,还给了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他也要将错就错,找个理由接下去。 他立马说道:“我方才听见前辈与那人打招呼,还以为是前辈熟人,便未有阻拦,还望前辈恕罪。” “那就是一个慌不择路的倒霉蛋。” 宁泉很想吐槽一句:我还以为你有多牛逼,结果就这么一个死鬼,还反应不过来?就在旁边干看着... 但他还是忍住了,再说下去,可就有失前辈身份了。 虽然,他也不清楚那个魂魄,怎么一进入自己的身体就直接消散了,但他还得面对追着那魂魄而来的几个凶手。 有了刚才的教训,他这次可提起了十二分戒备。 鬼知道对方会不会上来就砍? 他看向一旁的寂魂老祖,这老魔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等下还有几个人会来,若是他们有想动手的意思,你就把他们解决了吧,我累了。” “明白。”寂魂老祖松了口气。 他怎么不明白,这是前辈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也是在表明不计较他先前算计的意思。 放松之余,寂魂老祖也奇怪起了眼下这情况。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有一个邪修的魂魄直奔这里而来,而且过一会还会有人上门? 等一下... 不会是那些跟朝廷合作的家伙吧? 他忽然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在城里杀人,杀得还是邪修的话,好像也就只有这些人,才是最有可能的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壹前辈到底是打算做些什么? 寂魂老祖悄悄看向坐在摇椅上的青年。 青年仍在兴致勃勃地品尝着点心,完全没有因为方才的变故而被影响了心情,也没有丝毫的紧张。 也许...这一切都在壹前辈的计划之中? 想到这个可能,寂魂老祖打了个寒颤,默默低下了头。 第十六章 镇魔司上门 何义全领着手下在城里的房屋上飞驰。 抓捕邪修这种事,他已经干过很多次了,在城里发生第一起凶案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案件可能与邪修有关,并且开始自行调查。 原本以为是一个经验老道的邪修,故意在城里挑衅。 结果,却发现是一个连修真界里的基础知识都不懂的菜鸟邪修,轻而易举地就逮住了,结果这货无知者无畏,完全不顾魂魄消散的危险,不仅试图强行出窍远遁,还成功了。 而他也只能追在后边,由于是在城里,为了避免闹大,他们根本不能御器飞行,但就算是能,也追不上魂魄的速度,比起肉身而言,魂魄的速度就快上太多了。 可忽然,那个菜鸟邪修的气息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一时间,他也不清楚是那家伙的魂魄彻底消散了,还是已经夺舍了某个凡人,只能紧赶慢赶地来到气息消失的最后位置。 看着面前的小院,他转头示意手下向两边包抄,免得对方逃跑,自己则是走过去敲了门。 “有人吗?”他朗声问道。 门内则传来了一个年轻人淡然的声音。 “进来吧。” 听到这句话,何义全迟疑了一下。 因为按照正常情况来看,如果大半夜有人敲门询问,第一个反应,应该问对方是谁要干嘛才对吧? 可听这反应,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 还说是,那家伙已经夺舍了这个凡人? 带着疑惑,他推开门,便见到一个年轻人正坐在院子里,一副书生打扮,却又没有书生的斯文气,整个人都靠在摇椅里,双腿架着另一张凳子,手边还放着一碟点心与茶具,看起来倒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洒脱。 “你知道我要来?”何义全试探道。 看这样子,他觉得对方不像是被夺舍了,因为夺舍之后总会出现一点不适应身体的反应,甚至是被身体排斥,但对方就这么坐在院子里,倒是让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在等他们。 宁泉转头瞥了一眼这个走进院子里的中年大叔,礼貌地站起身来,然后看向了另一边的房檐,因为那里正站着一个人。 对方并没有立刻动手,那就有谈下去的可能。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他可不想在进城的第一天,就得处理尸体这种麻烦事。 话说,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不将死亡当成一回事的了? 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他哑然失笑地说道: “刚刚,有一个魂魄冲进来试图夺舍我,但已经被我解决了,但为什么会有一个修士的魂魄呢?我又不是一个傻子,肯定能猜到有人将他的肉身干掉了嘛,所以,你们上门我也并不意外。” 说着,他将目光从房檐上收回,继续看向面前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手里还提着一把宝剑,那国字脸上严肃的表情,让他都怀疑自己要是表现出丝毫可疑动作,就会立马被砍死。 好在,寂魂老祖就在自个身后躲着,而且这些人都没有发现。 这让他有点喜忧参半。 喜得是相比与寂魂老祖来说,这些人差了很多,寂魂老祖对付起来应该不麻烦,忧的是,寂魂老祖这么厉害,该如何解决?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够一直装下去... 收敛了略有些发散的思绪,宁泉继续说道: “所以,能跟我说说,你们现在上门想干嘛吗?” 听到年轻人的话,何义全惊讶之余,立马探查了一下,才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也是修士。 只是相比于寻常修士而言,肉体跟凡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些气血不足,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在认真探查一遍后才发现,便开口问道:“不知小兄弟的师门是?” “在下只是一介散修罢了。”宁泉谦逊地说道,他可没打算再给自己编一个师门。 那样子,圆起谎来可太费劲了。 而且,他更好奇,这些家伙到底是谁? “问完了我,不应该说一说你们自己吗?” “抱歉,差点忘了。”中年人歉意地笑了笑,拿出了一个令牌,“我们是镇魔司的人,你应该听说过吧?城里专门负责与修士相关事情的衙门,像是什么邪修妖物之类的,都归我们管。” “嗯。”宁泉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却在心里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镇魔司是啥? 他只看到那个黄铜令牌上刻着镇魔两字,除此之外,啥也不知道了。 但中年人还在继续说着:“刚刚那个魂魄,其实就是我们在追捕的邪修,小兄弟能帮忙解决也是好事,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呃...你们镇魔司,都这么招人的吗?” “呵呵,小兄弟还不大了解我们镇魔司吧?其实我们镇魔司里什么人都有,除了各大门派前来历练的弟子,最多的就是散修,也算是被朝廷招揽了吧,只要能处理好偶尔出现的邪修或是妖物鬼怪,就能安心修炼,不想干了也可以随时离开,轻松得很,有兴趣吗?” “我考虑考虑...”宁泉微笑着将这个邀请敷衍了过去。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寻找能逃出阴间的方法,而不是去给朝廷当鹰犬。 “好吧。”中年人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你不介意跟我们回去检查一下吧?毕竟,我们要确定,你没有被那个邪修夺舍。” 说完,何义全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虽然,他已经能够确定,对方多半不是那个邪修了,但还是要稳妥一点比较好。 而且他总觉得有些古怪,只是说不出来哪怪了。 “当然,你今晚可以先休息,明天我会再来找你。”他又补了一句,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年轻人的脸庞,却没看到年轻人有任何表情变化。 “好。”宁泉简短地应了下来,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分明就是在要他的命。 去镇魔司检查一下? 开什么玩笑?那个邪修的确没有夺舍我,可我是夺舍这个身体的邪修啊... 鬼知道镇魔司有什么手段,万一检查出来了,那不就是当场落网? 想起上次被寂魂老祖轻松看出来的经历,宁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十七章 试探 镇魔司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就消失在了暮色中。 院子里又恢复了方才的宁静。 寂魂老祖缓缓显露出身形,他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前辈的一部分计划。 先前那个邪修的魂魄,绝对是前辈故意引过来的,为的就是现在接触镇魔司,有了这么一次接触,加入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壹前辈就是打算加入镇魔司,不仅能借用这个身份来掩护自己,还能从内部了解到更多的消息,在关键时刻还可以影响镇魔司的决策。 为了避免被怀疑,前辈甚至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推脱了一番。 虽然不知道壹前辈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他还不得不感慨,可谓是把知己知彼玩明白了。 至于什么检查...壹前辈会怕这个? 他望着前方青年负手而立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 在月光的照耀下,青年的衣摆被晚风吹动,满院的落叶沙沙作响,院子里唯一的大树又再飘下无数枯叶,青年伸出手来借住其中一枚,捏在手中缓缓揉碎... 一切都在前辈的掌握之中啊...寂魂老祖在心里感慨道。 tmd,现在该怎么办啊...宁泉烦的一逼。 明天就要去镇魔司检查,而且还是人家亲自来接,一跑就准会被怀疑,而且如果他现在收拾东西就跑的话...想起身后的那个老魔,他就觉得头疼。 镇魔司刚刚离开,他就马上收拾东西准备跑路,那个老魔会怎么想?那不得也怀疑他? 一点前辈的逼格都没有。 搞不好这老魔当场就要反。 可不跑的话,等明天到了镇魔司,多半还是一个死字。 现在简直就是左右为难啊!宁泉在心里一阵抓狂,但表面上还是端着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可不会忘了,那个老魔始终在盯着他。 转过身,他看向身后的寂魂老祖,就见到这老魔向自己低下了头,恭声说了一句。 “前辈。” “你怎么出来了?” 宁泉随口说道,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一会,至少不要看见这个老魔在身旁。 可寂魂老祖却毕恭毕敬地回道:“前辈放心,在下也发现了那个炼器师留下来的监视法器,虽然很隐秘,但效果并不怎么样,只能检测有没有人离开这个院子而已。” 听到还有监视法器,宁泉都无语了。 他什么档次,居然还要留一个法器来监视他这么一个萌新小修士。 要是怕我跑了,干嘛不直接就带我过去检查...诶?等一下... 正吐槽着,宁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对方如果放这么一个法器是担心他跑了,可如果担心他跑了的话,为什么不现在就将他带去检查? 还是说镇魔司根本没法检查得出来他是不是夺舍? 如此说来,对方根本不是不想检查他是不是夺舍,而是不能,所以只能故意给他一个晚上的时间,还留下一个隐秘的法器监视,只要他心虚离开,那一切就都不言而喻了。 相通这一点后,宁泉茅塞顿开。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毕竟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但比起先前左右为难的情况,现在他的心情可好受多了,至少可以赌一把... 这一番思虑想得挺长,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宁泉几乎是马上就挥手道:“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也去休息吧。” “哦...”刚刚还有点兴奋的寂魂老祖一听这话,顿时兴致缺缺了起来。 随后他也想明白了。 以壹前辈的修为,肯定察觉到了那个法器,而他现身没有被阻止显然就是知道法器的效果,而他偏偏还要废话一下,真是太不懂事了... 正当他打算回坛子里休息的时候,却又听到壹前辈说道: “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你觉得我需不需要加入镇魔司玩一玩?” 这一下就让寂魂老祖立马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前辈发问,他怎么说也得好好回答啊,虽然前辈应该已经有了主意,但这也是他表现的机会。 如此想着,他开始跟前辈说起了加入镇魔司的利弊,以及对镇魔司的了解。 宁泉在一旁听着,他原本是因为不知道这个镇魔司是个什么东西,才好奇地用旁敲侧击的方式问了问寂魂老祖,然后才发现,原来这镇魔司已经存在很久了,哪怕是王朝更迭,也一直存在,只是会因为不同的皇朝而用不同的名字。 成立的原因,则是因为凡人王朝处理不了各种邪修鬼祟或者妖物,只能依靠修士出手。 听到这镇魔司还负责处理邪修的时候,宁泉心里有点意动,想着要不要把这个老魔上交了。 然后又想到,如果把这个老魔上交了,自个也得完蛋,现在两个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可恶,该怎么才能摆脱这老魔? 宁泉看向一旁滔滔不绝的寂魂老祖,心中千回百转,始终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寂魂老祖则是越说越起劲,因为他注意到了前辈眼神中的欣赏。 果然,自个当了那么多年的邪修,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 另一边,从院子里离开后的何义全,与自个的两个正在回衙门的路上。 “头,你怎么说明天还要去找他啊?”壮汉疑惑地问道。 “你觉得他没被夺舍吗?”炼器师反问道。 “哈?那干嘛不马上抓他?” “你抓了他就能知道是不是夺舍的了?还是说你有这个本事验出来?” “这...”壮汉一时间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小声嘀咕道:“可拖得越久,就越不好分辨啊...” 何义全打断了两个手下即将爆发的争吵,平静地解释道:“我知道,拖得越久魂魄就会越适应身体,但一个晚上改变不了多少,而且,我也决定他不像是被夺舍了,只是想要确保万无一失。” “那为什么把他留在那里?”壮汉一脸懵逼。 听到这个憨憨手下的疑惑,何义全无奈地说道:“你觉得如果你是那个邪修的话,被我们追杀到夺舍,还冷静地将我们骗走,却听说我们明天还会再来将你带回镇魔司,你等我们走了之后,第一个反应是啥?” “跑!”壮汉即答。 “这对了,只要他跑了,那他就是那个邪修。” 何义全说道。 但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年轻人有点古怪,却又说不出来,只能通过这个方法试探一下,如果对方真有问题,那听说要被镇魔司带走的话,应该会尝试逃走吧? 第十八章 加入镇魔司 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虑。 其实是镇魔司走后没多久,就选择遇到困难睡大觉的宁泉,决定赌一把。 即便赌输了的结果,也不过是这一次的肉身寄了而已,他现在本质上还是在阴间里,只不过是控制了这具肉身,像是在阳间建了一个小号,大不了就删号重开。 不过,根据昨天夜里的推测,他大概率能够赌赢。 如果能够赌赢的话,他倒是想要顺势加入镇魔司看一看。 之前不愿意加入,是不大想掺和到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烂糟事里,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闷声发大财,听了寂魂老祖的一番介绍后,他倒是有了一些好奇,当然不是按寂魂老祖所说的那样,加入进去当卧底,而是想要更多地去了解这个世界。 从到了阴间做大牢开始,直到现在来到阳间,他始终都对这个世界没有多少的了解。 基本认知就只是停留在表面,仅仅知道在这个看起来与前世古代相似的天下,其实还有着一群超凡脱俗的修士以外,其他的都一概不知,甚至对于修炼都是一知半解,只能看着秘籍依葫芦画瓢。 如果并没有被困在阴间,其实当个十里坡剑神也不是不行。 可如今,他得找到从阴间脱困的方法,自然就免不了要到处探听。 所以,加入镇魔司算是一个开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一直待在那个老魔身旁了。 因为一旦加入镇魔司,那他自然得要接触更多镇魔司里的人,也会进出镇魔司的衙门,自然就有理由让那个老魔没法一直跟着,免得万一发现。 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宁泉听到了院门被敲响的声音,走去将门打开,就看见昨晚站在屋檐上的壮汉,还有门口停着的一辆马车。 “准备好了吗?”壮汉咧嘴一笑,看起来相当的憨厚。 宁泉瞥了一眼这家伙比他腿还要粗的胳膊,笑着点点头道:“当然。” 说完,便顺手关上了门,跟着壮汉一起走向马车。 等他掀开帘布,才发现中年人已经坐在了里边,一把长剑平放在双膝上,瞧见他进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稍稍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宁泉也点了点头。 虽然觉得气氛有点古怪,但打定主意准备赌一把的他,依旧坐了下来,视线不留痕迹地飘过中年人那放在剑柄上的手。 习惯? 还是想要动手? 他心里一阵狐疑,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注意起了这位中年人身上的杀意。 可让他奇怪的是,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自己感觉错了,还是对方在故意吓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我叫何义全,你呢?” 中年人开口问道,平和的语气配上那四方国字脸,竟有几分和蔼的感觉。 “李遵。”宁泉报出了这个名字,这是那位李家小少爷的名字,也是身体的原主。 演戏自然是要演全套,他可不想因为名字的问题露出马脚。 “那现在你们是要带我去检查么?”他看着中年人试探着问道。 然而,中年人却忽然拔出长剑,速度之快,他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剑就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冰冷的剑锋让他瞬间绷紧了身体,还听到了中年人冷冷的询问。 “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是夺舍的吗?孙二亮,演得挺好啊。” “谁...谁?” 忍着想要叫寂魂老祖出手的冲动,宁泉咽了一下唾沫,感受着喉咙上锋利的剑尖,勉强笑着说道:“是不是搞错了?” 由于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宁泉决定再试探一下。 因为这保不齐也是对方在试探他。 只见中年人在盯着他沉默片刻后,嘴角忽然又勾起笑意,长剑也收了回去,语气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抱歉,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出此下策,现在你不用紧张,我们已经确定你不是那个邪修了。” “呼,吓我一跳。”宁泉干笑着,拍了拍胸口,故作出惊魂未定的样子,但的确是有点心有余悸。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感受这种,差点被人割了脖子的刺激。 中年人再次歉意地笑了笑:“呵呵,实在抱歉,来日我再赔礼道歉,现在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回去了,当然,我建议你考虑一下我昨晚的提议,加入镇魔司,比起当一个散修会好一些。” “好,我加入。” 经过昨晚上的考虑,宁泉几乎是立即就做出了回答。 “嗯?不仔细想想?虽说想退出镇魔司不难,但也不是能说走就走的。”何义全有点意外,昨天他说的时候,这个年轻人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现在却是果断得连思考都没有。 “没事,我已经想好了。”宁泉认真地说道。 既然已经决定了目标,那他就不会再有丝毫迟疑了。 “需要进行什么考核吗?” “那倒不需要,只是需要你记住一些常识而已,像是不要在凡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手段,顺带检测一下你的天赋,话说,你是怎么踏入修行的?” 中年人说着,好奇地看了过来。 宁泉心里咯噔一声。 对啊,我是怎么踏入修行的? 在阴间的大牢里发现了金手指后,忽悠着一把邪剑的剑灵,骗来秘籍后成功修炼? 这刚说到阴间,就得被砍回阴间吧? 他看着一脸好奇的中年人,果断回答:“我原本住在乡下,有一个路过的老头,见我有天赋,教了我一个修炼的法子后就离开了,然后我自己练着练着就成了。” “呃...” 中年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而他心里也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这临时编出来的话,不能不糊弄过去。 好在,中年人也没过多纠结细节,点了点头就说:“这倒也不奇怪...有些家伙就喜欢点拨有灵根的凡人,剩下的,等到了镇魔司里再说。” “哦。”宁泉应了一声,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松懈。 谁知道进了镇魔司里,还有什么问题和麻烦需要应付? “回去吧。” 何义全向着车厢外说了一句,眼神又瞥向了那个正看着窗外出神的年轻人。 虽然已经排除了夺舍的可能,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第十九章 灵根测试 “欢迎来到镇魔司。” “这就是镇魔司???” 宁泉一脸懵逼地指着眼前这个堪称破败的门庭,目瞪口呆地看着微笑的何义全,想要确定一下没有走错。 你确定这是镇魔司? 门扉都掉漆了呀! 两边的院墙爬满青藤,还有几道裂纹遍布其上,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大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暗淡的油漆早已龟裂翘起,宛若一片片随时都会被风刮走的枯叶黏在门扉上。 挂在门上的牌匾歪歪斜斜,写着四个大字——官府库房。 这和他想象中的差距有点大… 而且,为什么是库房? “虽说镇魔司位列州府的七司之一,但不为世人所知,在凡人看来,我们就是一群看仓库的。”何义全微笑着解释。 可这也太破了一点… 宁泉仍就忍不住想要吐槽。 壮汉倒已经是打开了门,大步往里走了,还不忘回头叫他们:“快点,想要加入镇魔司是没有考核,但事可不少啊。” “哦…” 宁泉也走了进去,只见前院种了几棵大树,枯黄的落叶盖住了铺满院子的青石砖。 三人一起踩着落叶,咯吱咯吱地往里走去。 壮汉还边走边介绍道:“这院子两边的屋子,是存放杂物的地方,像是什么案件记录,或者是公文之类的东西,都丢在这里,正中间是办公的大堂,等你领了自己的令牌后,还会有一个令牌挂在这里。” 跟着壮汉走到院子正前方的大堂里,宁泉就看到进门后左边墙上有着一块板,上边挂着几个令牌,令牌下边则是写了名字,他在上边看到了何义全,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空位。 “这是干嘛的?”他疑惑地问道。 “进入镇魔司后,你会有两个令牌,一个自己拿着,一个挂在这里,每天来的时候你就记得翻一次面。” 听着壮汉说完这话,宁泉恍然大悟。 这不是打卡吗? 怎么我都穿越过来修仙了,还特么逃不过要上班打卡的命运? 然而,壮汉还在继续解释:“这玩意象征着你,只有你能翻动它,如果你出事了,这个令牌就会自动发亮,如果你有三天没动,这牌子也会发亮。” 原来不仅是一个打卡器,还是一个警报器,有人出事就会发出警示。 希望我的不要亮... 宁泉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想着,同时注意到这上边只有五个令牌,便纳闷地问道:“这怎么只有五个令牌?难道镇魔司里,只有五个人?” 人那么少,怪不得想招他进来,这不就是缺人干活吗? 他正在心里吐槽时,就听到旁边的何义全开口了。 “这里并不是镇魔司的总衙门,我们只是城里的一支小队罢了,只负责城里的一部分区域,剩下的地方还有其他的小队负责,相比于其他小队动辄十来人的情况,我们人数的确是有点少,不过,等你进来后,我们就是六个人了。” “呃...贵在精不在多...” 宁泉尴尬地附和。 旁边的壮汉一听这话,倒是乐呵呵地点头:“这话我爱听!” 何义全则是看着壮汉傻乐的样子,哑然失笑道:“五个人里,你也见过三个,我你知道了,这大个则是叫牛椿,还有一个炼器师昨天你也见过,但她今天不在,到时候再跟你介绍,先来把必要的东西给填了吧。” 说着,他走到大堂里的一张桌子前,抽出一个卷轴递了过来。 “把上边的东西填一下,然后给我,大概明天就会有令牌给你了。” “哦。” 宁泉接过卷轴打开一看。 其实就是跟前世填入职表差不多,不过大概是要查他背景的,还好身体原主的过去也算是处理得干干净净了,哪怕他表现得与原主不同,也不会有人来揭发他。 等他大致填完后,何义全将这卷轴拿起,随口向旁边的牛椿吩咐:“他今天就交给你,带他熟悉一下。” “好嘞!”牛椿豪气地拍了拍胸膛。 而何义全跟牛椿说完,又转过头来问道:“你的功法是完整的吗?虽然有很多人喜欢指点有灵根的凡人,但他们一般都只会给入门的口诀,如果你的功法不完整的话,可以向上边申请一个新的功法,不过这得先等你干一段时间先。” “朝廷能有功法给我们?” 听到这话,宁泉有点讶异,不是凡人王朝吗?怎么忽然就能修仙了? 搞得他一头雾水。 好在有何义全解释:“不是朝廷给,而是跟朝廷合作的门派会给,不过朝廷自个也有一点,这事你干久了就懂了。”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拿着卷轴离开了。 留下他在原地懵逼。 一旁的牛椿倒是已经将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感叹地说道:“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先帮你测一下灵根吧,我的灵根是丙级上等,算是中人之姿了。” “丙级?” 听到这个词汇,宁泉有些疑惑。 牛椿发现他的疑惑,也跟着愣了一下,随后才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你是散修,关于修士的常识,怕是一点也不知道吧?这丙级说的就是灵根的级别,分为甲乙丙丁四级,每级又分三等。 其实这也只是粗略的划分而已,哪怕拥有相同级别灵根的人,修炼起来的速度也会有所不同,虽然修行路上有很多问题,但不管怎么说,天赋是最重要的。 毕竟,我们与凡人的区别,也就在这天赋上了。” 宁泉万万没想到,这五大三粗的家伙居然这么能唠,一边说着,一边将他领到了大堂后边,也就是后院。 “这后院里,左边是暂时关押犯人的地方,右边是藏宝阁,其实就是给我们用的各种丹药和宝物之类的东西,正中间是训练场,至于角落里的那个屋子,是停尸房,建议你没事不要去。” 听到这话时,宁泉注意到牛椿的表情似乎有点不自然,但还没来来得及细琢磨,就被这货拉去测灵根了。 其实也就是这家伙从那所谓藏宝阁的屋子里,翻出一个玉盘递给他。 玉盘上刻着甲乙丙丁四个大字,把凡胎俩字夹在中间,更内一圈还分有好一些等级。 “来,你握着这玩意试着感受一下,它会自主测出你的灵根等级。”牛椿说着,搓着双手,期待地在旁边看着。 宁泉其实也想试一试这具身体的灵根如何。 毕竟夺舍的时候,他只知道有一个灵根,至于等级...他才刚知道有甲乙丙丁这四个档次,现在倒是能够好好看一看自己的眼光如何了。 应该不差吧? 只见,玉盘上的指针开始缓缓移动,可就在即将移出凡胎的时候停了下来。 “呃...这算什么?”宁泉抬头茫然地看向呆在原地的牛椿。 这个家伙在纠结了许久后,才尴尬地说道: “那个...其实心境也挺重要的...” 第二十章 心境 在搞明白这玉盘的意思后,宁泉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搞了半天,自个夺舍的这具肉身,所谓的有灵根,只是有着一个伪灵根,比起真正的灵根还差一截,属于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水平,就这种灵根修炼起来可以说是举步维艰,结果旁边这货还补上了一句,心境也挺重要的? 这还哪来的心境,直接就崩了呀... 还好这只是一具夺舍的肉身,并不说是就不能换了。 想到这点,宁泉也没有太过纠结,把玉盘递了回去便问道:“你说的除了天赋,心境也很重要是什么意思?” “哇...你这都不知道吗?看来教你的那个家伙很不负责啊...”牛椿拿回玉盘,一边将其放回藏宝阁里的架子上,一边吐槽道。 “修行可不是一直躲在什么地方打坐吐纳,还得历练道心的,不同的功法要求也不同,比如我,我走的是炼体的路子,功法自然也要求的是刚猛无畏,想突破的话,就得不断战胜自己的恐惧,直到最后无所畏惧。” “这听起来有点玄乎啊...”宁泉听得一知半解,纳闷地说道:“如果是战胜恐惧的话,如果本身就无所畏惧的话,会怎么样?就比如说是你,你应该没什么害怕的东西吧?。” “这是自然!”牛椿当即一拍胸膛,豪迈地说道:“就算是要上刀山下火海,我眼也不带眨一下的。” “那你现在的修为有多高?”宁泉好奇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牛椿思考片刻,认真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小队第二?” “不,是功法的第二层。” “...”宁泉一阵无语,合着你原来就比我这个刚入门的家伙厉害一点而已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 瞧见他无语的表情,这个熊腰虎背的汉子粗着脖子就开始喊,古铜色的脸皮似乎有点泛红,“第二层也很厉害了好吧?!你以为第二层就很好突破吗?!” “好好好,我没说你不厉害。”宁泉赶忙安抚,并且接着往下问道:“那你是怎么突破的?” “当然是在战斗中挑战自我,最终战胜过去的自己,完成突破,并且反杀强敌!”牛椿掷地有声地说道。 “噗呲!” 忽然,院子里传来另一个人憋不住的笑声,让牛椿顿时老脸一红,骂骂咧咧地喊道:“笑什么?!” “没什么,就听你瞎吹,有点忍不住而已。”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那间被牛椿称为停尸房的屋里走了出来,有些缺乏血色的皮肤,让这个老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死尸,浓密的白眉几乎连在了一起,身上的长衫还沾了些血迹,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说道:“别人不知道你是怎么突破的,我还不知道吗?” “你这老不死的家伙。”牛椿气得直咬牙。 然而,这老人的一句话,就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啧,我本来还不打算说呢,可你就这么跟我说话,让我很难不开口啊。”老人玩味地说道。 牛椿顿时一改方才咬牙切齿的模样,搓着手便嬉皮笑脸地凑到了老人身旁,足有两米多高又熊腰虎背的身材,挤在站在身形单薄的老人身旁,就像是一只大猫在撒娇,说道:“哎呀,卢爷爷,方才小子跟您开玩笑的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说完,这货就伸手搂住老人,看了过来,郑重介绍道: “这位卢爷爷是我们队里资历最老的一位!干了差不多有一百年了,就连队长在他面前也得喊一声卢爷爷!卢爷爷,这就是我们队里的新人!叫李遵,是个散修。” “您好。”宁泉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打了个招呼。 “你不知道自个是体修吗,动手动脚的,差点把老头子我给折腾散了,去去去,一边呆着去。”老人嫌弃地推开试图继续蹭来蹭去的壮汉,然后才饶有兴趣地看向了他。 “新人是吧?叫我老卢就好,看样子,你似乎对修炼都是一知半解的,这也正常,比起门派或家族出身的修士,散修的确是比较困难,你刚刚是想问如何突破是吗?” “嗯。”宁泉点点头。 虽然他自个就有秘籍可以看,但对于他而言,上边的很多拆开了他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就两眼一抹黑了,就比如说是突破的问题。 “每种功法都有不同的突破要求,比如拿这货的功法来说。”老卢说着,指向了旁边尴尬的牛椿,“他的功法的确是要不断战胜恐惧才能突破,可你知道他第一次是怎么突破的吗?” 一听这话,牛椿都变了脸色,拼命地使眼色,就差苦苦哀求了。 然而,老卢看都没看一眼就说:“他被何义全那小子直接丢去跟三四个邪修拼命,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后才突破的,因为他战胜了自己对于战斗的恐惧,如果他想再突破到下一层,那就得再战胜一次恐惧,当然不是对于战斗的恐惧,之前他对于战斗可是十分害怕的,虽然藏得很好,但还是能看得出来,现在倒不会了。” 说完这话,老卢瞥了一眼旁边的牛椿,说道:“这样说可以了吧?你被那几个邪修打得蹲在地上喊妈妈的事情,我可没有说出来。” “...”本来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牛椿,现在干脆两眼一闭,直接开摆。 宁泉倒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那下一次突破,他又得战胜什么恐惧?” “这就得看他自己了,有的人,一开始就能看清自己的道路,并且能够坚定地走下去,但大多数的人都看不清前路,只能在路上踌躇半生,偶有一两次好运,能够误打误撞地走对,最后又会在路上迷失。” 老卢说着,颇有些惆怅与迷惘,随后又迅速收敛了起来,补上了一句。 “当然,你别看他被邪修打哭了,但你要知道,平时的训练,与真正的战斗可有着天壤之别,他算是不错的了。” “我用你捧?老东西...”牛椿不满地嘟囔着。 宁泉正打算再继续问些别的东西时,先前出去的何义全,正好就在这时回来了,瞧见他们还有点意外地说道: “都在啊?正好,有事跟你们说一下。” 说完就看向了他。 “有一个任务,刚好可以让你先熟悉一下镇魔司的工作。” 第二十一章 太平府?火药府! “任务?” 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牛椿顿时就来了兴趣。 “什么任务?让他一个人去吗?” “不,得找一个人带着” “谁啊?”牛椿说着,左瞅瞅右看看,最后发现在院子里的另外两个人都在看着自己,表情顿时就耷拉了下来,“不能是我吧?我不合适啊,队长您经验比我丰富,您来带新人不是最合适?”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老卢一般不出动,而我刚刚才结束一个任务,打算休息,所以就指望你了。” “那我也是啊,之前的那个任务,我也有在干活啊。”牛椿急了。 “可我是队长。”何义全认真地说道。 “...” 听到这话,牛椿彻底蔫了。 搞定了牛椿后,何义全看向老卢问道:“昨天送回来的尸体呢?” “在屋里。”老卢指了指身后自己刚刚出来的屋子,自己率先走了回去。 随后,何义全点点头,说道:“来,去停尸房,说一说任务的具体情况。”说完,揪住打算悄悄溜走的牛椿,就向着停尸房走去。 宁泉则是跟在后边,也走进了这间被称为停尸房的屋子,好奇地打量着里边的一切。 比起外边,这屋里冷了许多,有种瞬间到了冰库里的感觉,屋里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仅有一盏油灯散发着昏暗的烛火,两边是装东西的柜子,看大小,右边的似乎是装药材或者是什么小物件的,而左边就应该是用来装尸体的了,在两旁的柜子中间,有着四张并列的石床,其中一张上正躺着一具尸体。 这尸体,他怎么看都有点眼熟的感觉,好像是在哪见过。 “熟悉吗?就是昨天晚上准备夺舍你的那个邪修。”何义全在旁边说道。 宁泉这下才认出来,原来就是这个慌不择路的倒霉蛋。 “他叫孙二亮,原本是在街上混日子的泼皮,忽然就成了一个邪修,连续作案八起,以各种手段连杀十数人,练的还是阴命九转,这个邪修功法应该失传了才对,可现在却被一个泼皮练成了,不得不说很奇怪。”何义全说着,讲出了任务目标。 “你们要做的,就是查明白,他的这本功法是哪来的。” “哦...”宁泉看着石床上的尸体,感觉好像看到了自己。 还好他这个邪修没被发现,要不然,怕是也得躺在这石床上,若是被抓了那就更倒霉,不仅在阴间蹲大牢,在tm阳间也得蹲大牢。 不过,比起眼前这具尸体,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底线的,至少,即便是夺舍,他也没有害人性命。 但他觉得,除了没有杀人以外,自己好像与之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自从接触恶念开始,他就发觉自己正在被潜移默化地改变,原本的他,在看到尸体的时候,不可能无动于衷,即便鸡肉很香,但在杀鸡的时候,他还是会有点于心不忍,可现在,哪怕是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他都觉得自己的心情可能连一点起伏都不会有。 过去的底线和原则,已经开始在模糊了。 我还有多久会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邪修?这具尸体一样... 宁泉想得出神,直到一只手在面前晃了晃。 “嘿!看傻啦?第一次见到尸体?”牛椿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他的身旁,感觉是要贴上来一般,“没事,我第一次看也觉得不舒服,难受就吐吧!我不会笑的。” “还好还好...” 在牛椿遗憾的注视下,他勉强笑了笑,完全没注意到石床对面的何义全正看着自己。 “好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人,先做调查,不要擅自行动。”何义全收回了目光,继续说道:“除了这个任务外,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静静地听着接下来要说的事。 “根据上头的消息,临枫楼的楼主死了,就在附近。” “临枫楼?”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称,宁泉心里咯噔一下。 他差点将这事给忘了! 现在想起来,他只觉得大事不妙,但表面上还维持着一副疑惑的表情。 因为他也的确很疑惑,对于临枫楼,他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拿了一点东西而已。 “差点忘了你是散修,简单说一下,临枫楼其实就是一个以暗杀出名的宗门,门人大多数走的都是剑修的路子,临枫楼的楼主更是有着一把号称天下至邪的宝剑,他的死,可不是小事,许多赫赫有名的魔头还有名门正派的前辈,都跟他一起陪葬了,所以,你知道这动静有多大了吧?” “上头的意思是,最近城里可能会有点热闹,大家都得仔细一点,别出了乱子,当然,只要不出乱子,就不用管。” 听着何义全说完。 宁泉也大概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这事引来了很多修士,并且因为就在附近的缘故,所以这些修士大多都会聚集到这个城里,而且正道邪道都有,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这还叫什么太平府,直接改名火药府得了。 一点就炸的那种。 他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因为临枫楼楼主的那把剑,现在就在他这里,确切来说,是在他捡到的那个小女孩手中,而他自己也将临枫楼楼主身上的东西收刮一空。 光是这两个,他就觉得自己脖子有点发凉。 但是他还得硬着头皮,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模样,与身旁的牛椿一样,纳闷,又不以为然。 “那个什么楼主为啥死了?还死在附近?”牛椿不解地问道。 “不清楚,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我们只要确保不出乱子就行。” 何义全没有再多说什么,叮嘱完注意安全后,便是让他们两人去调查了。 牛椿倒是无所谓,可宁泉就满心忧虑了。 毕竟,这事他可是干系最大的那一个,连临枫楼楼主的盒都被他舔干净了,还有谁能比他干系大? 满脑子烦心事的他,甚至没注意到身后,何义全正在目送他走远。 “你觉得他怎么样?” 停尸房里,何义全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的老卢有点疑惑:“那个新来的小子?还行啊,就是天赋差了点,是个伪灵根,可惜了。” “伪灵根?那的确是可惜了...”何义全喃喃自语道。 可老卢却看出了些许端倪,叹了口气问道:“你还怀疑他啊?不是已经搞明白了吗?他是一个魂修,解决一个与自己差不多,还强行出窍导致魂魄大损的邪修很简单,而且这两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一个就是地痞流氓,一个你刚刚也看到了,习惯这种东西,不可能说改就改的。” “我不是觉得他被夺舍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古怪。” “...” 老卢听到这话,沉默了许久,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的事,该过去就过去吧,你的天赋很不错,别因为过往的事情停下了。”说完,转身去检查尸体了。 而何义全则是在门口出神地站了许久... 第二十二章 功法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子?” 大街上,宁泉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色劲装,疑惑地问道。 准备离开衙门的时候,牛椿忽然叫住他去换了一身衣服,也就是他现在身上穿的这件黑色锦衣,两肩上纹着一对银白色的飞鱼,腰间挎着一把刀,看来就像是古装剧里的锦衣卫,更别说他现在腰带上还挂着一枚刻着绣衣二字的令牌。 走在街上,路人都是纷纷低头避让,跟躲瘟神没啥区别。 “这是我们的伪装,有些任务需要我们前去调查的时候,就可以用这一身衣服,当然,这一身衣服相应的职权我们也有。” 牛椿说着,拿起腰间的令牌:“有了这玩意,我们可以先斩后奏,也可以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抓人,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一身衣服,干什么都方便,也没有人敢来找麻烦。” “听起来挺威风。”宁泉不置可否地说道,同时看了看周围躲着他俩走的路人,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话说,你都能力是什么?说一下,以后好配合。” “能力?” 走在路上,牛椿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让他愣住了。 见他疑惑,牛椿有点无奈,但也解释道:“天底下的修士划分起来就几种,可就算是同一种的修士,修炼功法的不同,也会有不同的能力。 比如我修炼的功法,第一层的时候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但比其他同样是体修功法第一层的修士,我的肉体会更强一些,到了第二层后,我才有了一个能力,就是暂时用气血强化身体的一方面,让其达到极限。” 听了解释,宁泉大概明白了。 所谓的能力,也就等于是技能,不同的功法,就是不同的技能组,而剑修体修的划分则是侧重点,跟坦克战士射手这种划分差不多。 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很明显就是坦克或者战士。 那我是... 宁泉回想了一下自己学的秘籍,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因为他记得自己练的那个功法,入门的要求是炼化一只厉鬼,而他炼的是黄泉石里的恶念,功法里的能力是说可以操纵驯服恶鬼,而自个是控制恶念... 嘶...这不会是练出问题了吧? 之前他一直都没在意,觉得顶多是炼化不同的东西,带来不同的效果而已,现在看来,倒像是他把功法练歪了,而且这怎么说自己的能力? 控制恶鬼还是控制恶念? 这俩无论是哪个说出来,都像是一个邪修,属于是妥妥要被当场打死的那种。 看了一眼旁边牛椿那好奇的眼神,他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回忆了一番,才尴尬地说道:“好像也没有。” “没有?那应该也是跟我差不多,单纯地强化了魂魄,怪不得我们之前上门的时候,你那么淡定,是早就察觉到了对吧?” “嗯。” 看到牛椿不觉有异,他也松了口气,随后想起来,一个问题。 好像自从谈论起修炼开始,他就没有听到说是什么境界之类的问题,说的一直都是功法第几层,难道不应该是有着什么诸如炼气期之类的境界划分吗? 想到这,他试探着问道:“修士之间,有没有什么实力划分的标准?” “实力划分?这个得打过才知道,不过,修炼功法的层数,一般就相当于是实力了。”牛椿说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宁泉也跟着停了下来,下意识地看向前方。 这条街道并不宽敞,两边却还挤满了摆摊的小贩,还有许多行人不时驻足询问商品价钱,可谓是人声鼎沸,但他们身边除外,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他们,以至于他们就像是汹涌人潮中的一块礁石,让汹涌的人潮只能从两边绕行,时不时还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 “怎么了?”他有点不自然地问道。 这种被人群所畏惧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只想快些离开。 然而,牛椿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完全没有在意这点,很自然地说:“在你来之前,我们就已经调查过不少关于这个孙二亮的事情了,他就住在这条街,平日里就是靠带着一帮泼皮,在这里敲诈勒索混日子,直到最近这段日子才忽然改变的。” “也就是说,他才修炼了几天?”宁泉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对方好歹也得有那么十几年修为,才跑来夺舍的,结果最多就十几天? “很正常,邪修都这样,他们修炼的功法本来就是歪门邪道,讲究的就是一个速成,昨天要不是你干掉了他,他怕是现在已经突破到第二层了。” “第二层?” 宁泉听得目瞪口呆,修炼才十几天,就能突破第二层,天才都不能这样吧? “不用那么吃惊。” 瞧见他的震惊,牛椿哭笑不得地说:“他们修炼的功法是快,可也凶险得很,就比如说是,那家伙修炼的阴命九转,相比我想要突破就得不断战胜恐惧而言,他只需要不断炼化恶鬼,同样的,我突破了之后,除了实力会变强以外,就没有什么事了,而他则是得警惕恶鬼反噬。” “听上去...似乎也能接受?”宁泉想了想,觉得厉鬼反噬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压制住不就行了? “的确,但他们为了修炼,要杀很多的人,而我们不需要,所以才叫他们邪修嘛。”牛椿说着,向着一队正坐在街边有说有笑的捕快招了招手,然后就见到这几个捕快马上陪着笑脸,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两位爷,有什么要吩咐的吗?”为首的那个有着八字胡的捕快谄媚地问道。 “知道孙二亮吗?”牛椿问。 “知道啊,这条街上的泼皮小头头。”那八字胡捕快立马答道,随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过这几天都没见他怎么出门,您找他有事?” “我们不找他,找他比较亲近的人,想问点事。” “有,跟他混街面的泼皮无赖都跟他挺要好的,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行。” 牛椿点点头,那捕快立马就点头哈腰地在前边带起了路,其他捕快也跟在旁边,殷勤得就差嘘寒问暖了。 第二十三章 树欲静风不止 “看到了吧,这身衣服,还能让我们使唤这些家伙。” 牛椿靠过来悄声说道:“别看他们都是凡人,有时候调查少了他们可不行,就说是这条街上的事,他们可熟得很,各种油水都蹭了不少。” 一边听着牛椿在耳边嘀嘀咕咕,一边跟着带路的捕快往前走,没一会便是到了一家店铺前。 这里被人群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似乎在围观什么事情。 宁泉看着一众原本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捕快,在转过头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凶神恶煞地将挡在前边的人推开,硬生生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分开一条路。 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被推开的人,原本在看到捕快时虽然不敢多说什么,却也流露出了不满,不情不愿地往旁边退开,但瞧见他跟牛椿后,瞬间就是脸色骤变,像是逃命一样往旁边挤,尤其是被他看着的,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这威力,可比捕快大多了。 等走过人墙后,他才看到人群在围观什么。 几个混不吝的粗野汉子正在一家茶馆里闹事,折腾得一个客人都没有, 茶楼老板就在一旁苦苦哀求:“几位好汉麻烦高抬贵手,小本生意实在拿不出那么多啊。” 那为首的粗野汉子坐在柜台上,一只脚就踩在上边,看也不看老板,满不在乎地说:“拿不出那么多也行啊,俺们就继续闹呗,是吧?!”说着,还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小弟,引来一阵怪叫。 这场闹剧直到捕快们到来才停止,犹如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八字胡捕快站在外边喊道:“林狗子!还不快点滚出来!” 茶馆里那个为首的粗野汉子顿时一愣,转头看见八字胡捕快就站在外边后,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向着茶馆外边走来,声音拖得老长地说道:“哎呀,宋捕头,干什么嘛,我有犯事吗?还是您看我不顺眼啊。” 这摆明了就是根本不怕捕快。 宋捕头自己也知道,这帮子家伙根本不怕自己,惹急了怕不是还得在暗地里咬他一口,而且平日里这些家伙也会送些油水给他,他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不一样了。 身后那两位爷可都在看着呢! 要是办事不力,让那两位爷不快了,怕是砍了他都没人帮他说话的。 所以,在看到这帮泼皮吊儿郎当的样子后,他气不打一处来,板起个脸冷哼一声:“别在这里跟我废话,动作快点!有两位大人要问你话。” “两位大人?”林狗子有点意外,顺着捕头示意的方向看去后,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虽说他不认字,看不懂令牌上的刻的字是什么,但他知道那一身衣服意味着什么,哪怕是那些权贵豪门,看到穿着这一身衣服的人上门,都会胆战心惊,更别说他这么一个混迹街面的屁民了。 可...为什么要找他? 短短的一瞬间,他想遍了自己干过的所有坏事,可哪怕是他干过最坏的事,也不过是将几个流民里的女子搞死后丢河里而已,这种小事连捕快都不管,怎么会引来这些人? 他绞尽了脑子也想不到答案,只能战战兢兢地跟在宋捕头后边,来到那两位大人的面前。 然后,就瞧见平日里在街上威风八面的宋捕头,此刻谄媚得像老狗一样,向这两位报告道:“两位大人,此人名叫林二狗,熟悉他的人一般都叫他林狗子,跟那孙二亮很熟,平日里都混在一起的。” 孙二亮? 林狗子心底一惊,小心翼翼地开口:“两位大人,不知想问小人什么?” “别怕,跟你无关,就问问孙二亮的事。” 牛椿说着,走到这个家伙的面前,低头俯视着他,在普通人里,这个叫林狗子的家伙也算是魁梧了,可在牛椿面前,却是足足矮了一个头。 “进去说吧。”牛椿说完,看也不看捕快和这些泼皮,径直走进了茶馆里。 宁泉也跟在后边,看着这货在无人的茶馆里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壶茶后,才看向一直跟在后边的泼皮问道: “他最近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呃...最近这些天,我都没怎么见过他,真的,他做了什么事,我就更不知道了。” 林狗子满头大汗地说着,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了一下面前这个壮汉的脸色,在看到其如死水一样的表情后,又迅速地低下头来,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表情。 “那在这些天之前呢?”壮汉那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又响起了。 “这些天之前?就...就跟现在这样没区别啊...”林狗子迟疑地说道。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没有让你觉得奇怪的事?比如他的反常举动。”说到这,壮汉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想好了再说。” 听到这话,林狗子腿都软了,绞尽脑汁开始拼命回想之前的事。 “我...我我想起来了!我之前有一次去找他的时候,听到他好像在跟谁讲话,说什么...命格之类的东西,好像是在算命,发现我来了之后,都没让我进去就把我赶走了,也是在这之后,他就不怎么跟我们混一起了。” 听到这话,牛椿便是转头看了过来。 宁泉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在传授这个泼皮邪修功法,可为什么要传给这么一个泼皮?还让这泼皮在城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有点不像是想要找传人的样子,还是说两者闹掰了,又或是其他什么缘故? 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牛椿点点头,说道:“好,你可以走了,我可能还会来找你。” 刚听到前半句,林狗子还松了口气,可后半句却又让他心里七上八下,但这一切都不如最后补上的这一句。 “但我不想再在这里见到你,这里的茶很不错,你懂吧?” “明白,明白...小人这就滚!”林狗子说着,忙不迭地叫上那几个手下,屁滚尿流地跑了。 至于旁边的捕快,则还是留在旁边候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们俩的脸色。 牛椿则是将一袋钱放在了桌上,说道:“各位兄弟辛苦了,这是我请大家的茶钱。”说完,就起身,在捕快们千恩万谢中出去了。 等打发掉捕快,来到外边后,两人才有交流的机会。 “看样子,城里可能还有一个同样练着阴命九转的邪修,最近你可得小心点,我们现在正在调查,说不准他会出手动我俩,尤其是你。” “唉...怎么打了小的还有老的?” 宁泉都麻了。 临枫楼的事还没有结束,现在又来这么一个邪修,他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事情一多,他倒是没那么慌了,也可以说是开摆。 大不了就寄了重开。 如此想着,他问道:“接下来该去哪?” 然而,牛椿却指了指天,说道:“当然是休息啦,都正午了,你不饿吗?就算是魂修,还没突破到第二层也是没法辟谷的吧?而且我可是体修,最需要补充各种食物,所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拜拜~” “...” 宁泉目送着这个壮汉走远,忽然觉得自个在镇魔司里的生活,大概不会太过平静。 可他只是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苟着啊... 第二十四章 交换的条件 宁泉一路胡思乱想地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推开门,就看见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小女孩,正在院子里试图挥舞那把邪剑。 而他则是注意到,在瞧见他进门一瞬间,女孩似乎有点慌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发现是他之后,才恢复了平静。 “你很怕这身衣服?” 关上门,宁泉走到女孩的面前问道。 在他进门后,女孩便是停下了试图挥剑的动作,站在原地看着他。 听到问题后,赵湘灵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这身衣服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因为那一夜,屠杀王府的凶手,就身穿着这身衣服。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宁泉预感到,这小女孩本身,恐怕也是一个麻烦。 虽然,他方才也穿着这一身衣服在街上散步,同样也收获了一众路人的畏惧,可那跟眼前的小女孩又有些不同,路人们的畏惧,仅仅只是担心惹麻烦和不想招惹是非,而小女孩则是除了对死亡的恐惧以外,还有着一股强烈的仇恨与杀意。 能感受到恶念的他,对此相当的敏感。 并且顺带意识到了女孩的仇恨与朝廷有关。 毕竟,按照牛椿的说法,穿着这一身衣服的人,除了他们这些为朝廷打工的修士以外,就是那些真正的朝廷鹰犬了。 而出手的大概不是修士,要不然他估计见不到小女孩,那就只剩下真正的朝廷鹰犬了。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摆明了就是锦衣卫和东西厂差不多的机构,而让这些机构出手的原因,不是犯事的话,那就是朝堂上斗争的牺牲品。 再一想到女孩的名字,他忽然有点头疼。 这个凡人王朝的皇帝,好像也姓赵。 原本,在找到这女孩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会有麻烦,可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麻烦。 “我父亲是景王,那天晚上,就是穿着这种衣服的人,杀了他。”赵湘灵简明意赅地说明了缘由。 宁泉深吸一口气。 这结果与他猜测的可能大差不差,顶多就是更严重一点... “之前一直跟在我身旁的那个鬼魂去哪了?”他问道,在小女孩面前,寂魂老祖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所以这对于女孩而言,也不是什么秘密。 早上离开时,他就让寂魂老祖留在院子里藏好,可现在回来后,他却没有感知到寂魂老祖的存在。 “他回坛子里头休息了,红姐姐说他没法出来太久,而且回去之后没法感知外边,所以您回来,他也没出来见您。” “红姐姐?” 听到这个称呼,宁泉愣了一下。 这又是谁? 然后就见到女孩举起了手中的剑:“她说她没有名字,我就叫她红姐姐了。” “看起来你俩相处得不错。”宁泉若有所思地说道。 并不是因为女孩与邪剑的关系,而是对于寂魂老祖居然会回到坛子里休息有些意外,最重要的是,寂魂老祖回到坛子里没法感知外界的话,那他不就能乘机摆脱这个老魔了吗? 随便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刨个坑一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至于眼前这个丫头... 如果说,想要尽快摆脱麻烦的话。 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趁此时机,在麻烦还没有找上门的时候,把小女孩连同那把邪剑与魔头都丢在这座院子里,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座城市。 反正他所需要的东西都装在自个身上,要走随时都可以。 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发现被骗后的寂魂老祖会有什么举动,也许是大发雷霆,发誓一定要找到他之类的,但小女孩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如今,临枫楼楼主之死,引来了一众修士,为的不就是那把邪剑吗? 只要甩掉这些包袱,他就能安安静静地发育。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宁泉就默默地将其打消了,他现在还不想变得那么冷漠无情,况且在不用担心自己死亡的时候,尝试做一些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的选择。 如此想着,他转身离开,准备回到自个屋里,看看这么处理这一堆麻烦事。 然而,女孩却叫住了他。 “请问,我能拜您为师吗?”赵湘灵认真地问道。 这些天里,她除了得到一把邪剑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即便是得到了这把奇异的邪剑,她也发现自己完全没法使用,邪剑的剑灵更是告知她,想要使用就得修炼,而邪剑本身并没有任何修炼方法,她也只能求助于这位壹前辈了。 “她没告诉你,我是一个邪修吗?而且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吧?所以你是打算拜师一个邪修?” 宁泉回头看着女孩。 他根本就没有收徒的打算,因为收徒就意味着责任,他的麻烦事本来就够多的了,可不打算再添一笔。 “可您答应过,会教我东西的。”赵湘灵焦急地说道。 “是,但我不会收徒,至于教你什么,我还没有想好。”说完,他头也不会地进了屋。 自从听说了功法的不同效果之后,他就打算整点正常的功法给这个丫头,只是目前他手边貌似只有邪修功法,所以也只能暂且推迟了。 然而,就算是进了屋里,这事也没算完。 “在进屋之前,你是不是得敲一下门?” 站在门口,宁泉瞥了一眼旁边的红衣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惜,红衣女子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吐槽,只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打算教她什么?” “不是说了吗?我还没想好。”宁泉说着,坐到了屋里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所以,你打算说些什么?不会就只是想说这个吧?还是说你打算换一个朋友?” “不,我打算跟你提一个条件。”红衣女子清冷的目光看了过来。 “什么条件?” “不许教她邪修的功法。” “哦?我可是一个邪修啊,不教她邪修的功法,还有什么可教的?而且,你这是在关心她?”宁泉颇感意外。 他完全没想到,这俩的关系发展得如此迅速,那个小的已经开始叫姐姐了,而这个大的,甚至开始关心起修炼功法了。 想到这,宁泉下意识看向院子里,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垂头丧气的女孩,她正撅着小嘴踢树叶呢。 “我挺喜欢她的。” 红衣女子同样是在望着屋外,喃喃地说道,随后又恢复了冷漠看了过来。 “我知道,你喜欢做交换,我可以再给你一个作为交换的条件。” “什么条件?” “其实你现在是在装腔作势对吧?” 红衣女子平淡的一句话,让他心中一沉,虽然表面上极力维持着平静,可眼神却已经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难道被识破了? 第二十五章 整个城池的恶念 屋子里一度陷入沉默。 直到红衣女子再度开口,才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猜不出你想做些什么。” 说完这话,又像是安慰似地补上一句。 “放心,那家伙现在在坛子里,听不到我们说话。” 然而,宁泉可没有感到丝毫宽慰,反倒压抑得很,只能尽力平复心情,维持着那胸有成竹的姿态,装作漫不经心地试探道:“那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不管你是谁,肯定是想挣脱某种束缚吧?我不清楚你的本体到底有多么厉害,但就眼前这具分身,肯定没法发挥出多少实力,更别说这个分身的肉体还如此孱弱了,要不然,你也没必要找那个坛子里的家伙。” 听到这话,宁泉终于松了口气。 对方似乎依旧没有发现他的真实水平,只是看出他的确是在装腔作势了,但还是能稳一手的,而且也不妨以此演下去。 他故意沉声说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发挥全部实力?” 不过,红衣女子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一点,直截了当地说:“是,也许你可以,但一定会付出某种代价吧?像是失去这具肉身?我想你暂时不会这么做,所以,我可以帮你出手一次,虽然我先前已经消耗掉不少积累下来的力量了,但剩下的还是足以解决一些泛泛之辈。” 一个功法,交换一次解决敌人的机会? 这好像是一个不错的交易。 至少,对于他这个萌新修士而言,让这把邪剑出手一次,能解决很多麻烦了,尤其是他刚刚才调查到城里有一个邪修,可能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情况下,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而且代价也只是一个他原本就想维持的底线而已。 “成交吗?”红衣女子问道。 “成交。” 宁泉尽力压平自己略有些起伏的声线,以免让这把邪剑的剑灵,觉得他占了便宜。 交易达成后,红衣女子便是干脆利落地打算离开,然而却在身形消散之前,再度转头开口说:“另外,如果你帮她调查一下她家的事,我也会再帮你出手一次,这算是一个约定。” 说罢,不等他答应,红衣女子便消失了。 宁泉则是在等了片刻,确定屋里再无动静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舒缓一下方才起伏有些过大的心情。 新的交易。 找到一本正道修士的功法么?可我上哪找去? 从镇魔司申请?那估计还得等一段日子,自个刚刚加入不久,镇魔司里的人应该还都有点怀疑呢,贸然申请功法有点不大妥。 更重要的是,申请了功法之后,又被发现根本没练的话,怕是要暴露。 那就只剩下,再次尝试用恶念寻找,有没有合适的交易人选了。 宁泉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再度将意识沉入那片恶念之海中,化作一道虚影,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女孩正拿着一把扫帚,笨拙地打扫着院子里的落叶,可以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干过这种活,不过心情貌似挺不错的,应该是剑灵跟她说了些什么。 这让他有点感慨。 女孩背负着血海深仇,也失去了所有,但如今却还能有一个可以倾诉,甚至是会主动关心的剑灵。 而他,穿越到这里,孤身一人,没有谁可以倾诉,除了要绞尽脑汁逃出地府以外,还必须得在人前伪装得强大,要不然一切都得功亏一篑。 “你这个眼神...是在羡慕吗?” 忽然,他听到了剑灵的声音,随即想起,剑灵是能察觉到他如今这个形态的,只是女孩什么反应都没有,依旧在低头扫地,大概是剑灵在传音吧...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差点露了马脚后,他匆匆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院子。 “没有。” “没有?” 红衣女子颇感意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她还是察觉到了这个家伙的眼神变化,而且那匆匆离开的脚步,让其丢下的那一句没有,更像是在强行掩饰方才的软弱。 这种家伙居然还会有软弱的时候...她若有所思地想着。 而另一边,离开院子后的宁泉,正站在街头,感受着整个城市散发出来的恶念。 眼下,他的这种形态,只能在有足够恶念的地方活动,然而每个人的心里都或多或少地有着一点恶念,一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恶念也许不够,但整个城市的人,那可就太充裕了,足以让他在整个城市里随意漫步。 当然,说是可以随意乱逛。 但他还是十分小心谨慎的,毕竟先前就已经在镇魔司里听说了,最近会有很多修士来太平府,所以难保会有哪个实力强大的修士察觉到他,那样子的话,会引起注意不说,还可能会让本身就很大的麻烦,变得更大。 不过,他原本也打算是回来就用一下这个能力。 寻找上午跟牛椿调查时,查出来的那个传授泼皮阴命九转的邪修。 如果对方还在城里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找出来。 因为,根据那个邪修古怪的行动而言,如果对方是要传艺的话,不可能会让那个泼皮在城里搞事,闹得满城风雨,引得镇魔司出手,更像是在将那个泼皮当成一枚弃子,故意丢出来搞事情的。 这感觉就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事,才需要搞出另一件事情吸引注意力一样。 如此一来,对方想要完成什么事情,就意味着欲望,而欲望也是恶念中的一种,只要是恶念,就会被他所察觉。 但是,等真正走出院子后,宁泉才发现自己好像想得有点简单了。 在这座拥挤的城市里,人人都有着欲望,人人都有着不可言说的恶念,浓郁得几乎爆棚,当这些七情六欲全都交织在一起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巨大且杂乱的毛球。 这种浓郁的恶念的确给了他行动上的方便。 可当他想要在其中寻找某个特定的东西时,就像是要在这团毛球里找到那根能解开一切的线头。 光是想想,他就已经觉得头皮发麻了。 然而更要命的是,在这团本就已经乱得出奇的丝线里,还不断有新的丝线缠绕进来,以及旧的丝线被强行扯出去,这让他不禁怀疑,自个会不会累死在寻找的路上... 第二十六章 锻魂法 可当真正开始调查的时候,宁泉发现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由于恶念太过浓郁,导致他若是想分辨清楚的话,就得一小块地方一小块地方地探查,而且还得花不少时间。 控制着用恶念凝聚而成的黑猫身躯,从一处房檐上,跳到对面楼阁的阳台,继续着又一次的探查。 宁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在玩毛球的猫,并且在一通折腾后,已经被毛线缠住了,想停下又有点不甘,好歹也差了不少地方,若是放弃得话就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好在他也不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调查上。 而是一心两用,一边控制着黑猫形态的恶念身躯,在城里四处调查,一边控制着肉身待在屋子里,翻看着先前从临枫楼楼主尸体上扒来的东西。 眼下,他在控制肉身行动之余,还能另外再分心控制一具恶念身躯。 这也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再多的话,那就完全没法精准控制,更别说利用其来探查了,也许等到功法再进一步后,就能控制更多。 可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功法是不是练歪了。 只能怀着不安的心情,去翻看之前没看到的后半截功法。 临枫楼楼主身上就只有一个储物戒指,大概是先前被剑灵破坏了防护,他现在可以随便查看,戒指里边的空间格外的大,除了他之前看过的那本秘籍以外,还有许多东西,像是装着液体或药丸的瓶瓶罐罐就有几十瓶,长剑铃铛等的杂物也有不少,还有几本书籍。 那些瓶瓶罐罐,他每个都看了一下,但没敢试一试里边的液体或药丸到底是什么效果,因为有些药丸他光是闻一闻就有点发晕,而且药瓶上也没写说明,鬼知道是毒药还是什么补品。 倒是杂物里让他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这些杂物似乎都是法器,除了那把长剑他试出不来有什么效果以外,其他的物品他一将恶念输入其中,就会立刻起效,有的是撑起一个防护罩,有的是发光,还有的可以操控着攻击,可以说是攻防齐全。 然而,这些东西不到关键时刻,他也不敢轻易使用。 因为这都是那临枫楼楼主的东西,若是随便乱用,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来,尤其是在现在,那不就是摆明在说临枫楼楼主的尸体是自个搜刮的吗? 而且就算没人认出来,他也没法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历。 只能是当做杀手锏来用。 至于那几本书籍,他也翻开来看了看,发现是功法,但都是邪修的功法,大概就是临枫楼的功法了,将这几本东西丢到一旁后,他拿出了那本剑灵用来交易的秘籍。 比起另外的几本功法,这本秘籍就显得厚了许多,而且里边也不只有一种功法,更像是邪修的功法大全。 宁泉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所修炼的那一个功法。 这一次,他看到了先前没有记住的功法名字。 锻魂法。 看起来一本正经,可是实际上却是邪修功法,不过倒也正常,毕竟谁会把自个的功法名字,取得一看就是邪典。 宁泉认真地对照了一下功法的入门诀窍,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后,陷入了疑惑。 怎么自个不按功法的入门要求来修炼也成功了? 而且,为什么修炼成功后,他的能力与书上写的不一样? 之前他还可以怀疑是自己记得不大清楚,现在他能够明明白白地看见书上写着,在功法第一层的时候,就有着可以驯服与控制厉鬼的能力,并且还建议,在突破到第二层之前,最好只控制十个左右,这样不仅能够压制得住,也能形成不错的战斗力。 反观他自个,只能勉强完全控制一个恶念躯体不说,还没什么战斗力,只能用来唬人。 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宁泉一边在心里郁闷地吐槽,一边往下继续翻,想看看这功法怎么突破。 他记得牛椿说过,邪修的功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修炼起来相当的简单,只要条件足够,就能够突破。 而这个锻魂法的突破到第二层的条件是,炼化十个厉鬼... 在书上,还有一段突破建议。 【修习此功法者,可以将原本控制的十名厉鬼引入体内,锤炼自身魂魄,正好也免去了在突破时,由于自身的虚弱导致厉鬼反噬的可能,不过这也导致突破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所以建议修炼者在突破的这段时间里,能确保自身安全...】 这贴心得就像是在手把手教人怎么当邪修一样。 宁泉也看到了这功法第二层会有的能力。 不仅控制的厉鬼数量能增加几倍,还有一个名为鬼雾的能力,能够干扰敌人心智,阻隔感知与视线,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控制加隐身,打起架来讲究的就是一个拉扯。 他已经能想象到修炼这锻魂法的人,到了第二层后,是如何战斗的了。 一边放出几十只厉鬼围攻敌人,一边再躲在雾里,不断给敌人上各种debuff,属于是打不死人也恶心死人的那种。 书上在这段能力的后边,还有一段吐槽。 【这虽然被道门那些家伙称为邪门功法,可对付起邪修而言,却是有着奇效,因为邪修大多道心不稳,稍有干扰就浮躁混乱,这源于他们的力量得来太过容易,没有经过苦修与磨练,反观修炼正常功法的修士,这能力的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这算是一个提醒吗? 宁泉无语,合着自个修炼的功法是邪修里的内战幻神呗。 将书上所记载锻魂法的篇幅看完后,他也确定了,这本锻魂法修炼起来也的确简单,只要有着充足的厉鬼,那么一直突破到最高的第九层也没问题,因为每突破一层所需要的厉鬼数量,比起上一层而言,只是在后边加一个零而已。 不过,这都是在有充足厉鬼的前提下。 书上就有一段吐槽说过,这个功法是绝无可能修炼到第七层以后的,即便可以用厉鬼的质量弥补一下数量,也没法凑足那么夸张的数量,所以上边也没有记载第七层之后,这本功法所能拥有的能力。 宁泉算了算,也觉得挺离谱的。 随后更加郁闷了,本来他就觉得自个练得有点不大对,现在再一看这功法根本没前途,人都要自闭了。 还好这书上在记载锻魂法的篇幅最末尾,还有一段感慨。 【在上古时期,这锻魂法原本也是一本正常的魂修功法,上古修士修炼此功法的时候,会尝试用各种东西锤炼魂魄,所以称为锻魂法,可后来有人追求速成,便尝试将其修改。】 【最后逐步成为如今这种邪法,行炁的法子被改得面目全非,连功法的能力也完全扭曲,只留下原本的名称。】 【如果有人想尝试接上第七层之后的突破方法,那我建议尝试一下用黄泉石,或是血泪竹,要么是其他对于魂魄刺激极大的东西,也可以尝试用阵法,在乱葬岗或是古战场上,聚集杀气或怨气淬炼魂魄,如果还不行的话,建议尝试一下地府里的忘川河,死了的话,当我没说过。】 【反正有别人看到这本东西的话,就意味着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第二十七章 功法兼修 黄泉石... 这不是自个入门时就用过的东西吗? 可书上的建议,却是在第七层突破的时候才用,一番尝试后,宁泉确定自己没有一步登天,因为功法前七层的能力他都没有,就只有一个控制恶念,甚至和第一层的能力都不一样。 当然,这一点他也想明白了。 秘籍上说,前人为了速成修改功法,以至于让功法面目全非,连能力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他能够控制恶念,也可能是利用黄泉石来入门的缘故。 至于往后该怎么突破... 看完这秘籍后,宁泉感觉也有点眉目了,不就是不断增加锤炼魂魄的强度吗?那就是什么劲大来什么呗。 同样的物品,大概是没法再用来突破第二次的,而想要找到新的,以他目前的状况大概是有点难度。 他也不打算马上就要突破。 因为这秘籍上还说,虽然邪修能够速成,但速成得越快,隐患也就越大,搞不好就会堕入心魔,变成一个疯子,所以哪怕是邪修,想要好好活着,也得小心翼翼地稳扎稳打。 联想到自个的转变,就算是现在能突破,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倒是锻魂法里的行炁方法,可以一直修炼。 从这本秘籍上来看,每个功法的行炁路线都不太一样,随着功法突破的层数增加,行炁的路线也会越发的复杂,可没有哪个功法是能一直通过不断练炁突破的,都是需要经过一些必要的条件才能突破,练炁倒像是在增加蓝条,而功法的突破则是增加等级,获得新技能的同时,增加原有技能的威力。 在来太平府的路上,宁泉也尝试打坐练炁过。 不过,除了让身体不再那么虚弱以外,蓝条增加的速度慢得感人,让他一度以为自个是努力错了方向。 直到在镇魔司里测试天赋,得知自个这具肉身是伪灵根的时候,他才明白,这练炁的速度怕是与灵根有关。 虽然没有到开摆不练的程度,但目前仅有的那一点蓝条,可以说是可有可无,连用一个法器都能被一下抽干,还好能用恶念代替,相当于是无限蓝条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这个水闸能开多大而已。 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宁泉起身将戒指放进怀里,再次起身出门。 正午已过,他得回镇魔司看一看,如果第一天就摸鱼的话,可有点说不过去。 然而回到镇魔司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想多了。 整个镇魔司里安静异常,要不是先前来过,他绝对会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在转了一圈后,发现除了停尸房以外,根本就没人在这镇魔司里,就连被安排来带他的牛椿,也没有回来。 不会都去摸鱼了吧? 宁泉纳闷之余,走到了停尸房门外,就见到老卢在里边整理着尸体,除了原本那张本就有尸体的石床以外,剩下的三张石床也都放上了尸体。 “这是新的尸体?”他惊讶地问道。 “不,之前的。”老卢手上拿着针线在往尸体上缝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道。 “哦,可为什么...”宁泉试着触碰了一下石床上的尸体,发现这尸体的肌肤还保持着弹性,甚至他用力吸了一口气,还没闻到丝毫腐臭。 老卢见状,抬起头来笑道:“奇怪为什么没有腐烂对吧?” 宁泉点点头,他的确很纳闷,按理来说,尸体死后,别说几天了,几个小时就该臭了,可现在这尸体看起来,却跟睡着没什么区别,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手段保存。 放在这种修仙世界而言,应该是什么炼制尸体的手段...可那不应该算是邪修功法了吗? 正想着,他就见到老卢将手中的针线放好,然后将手按在了尸体身上,随后幽绿色的炁团从手掌散发开来,逐渐笼罩整具尸体。 待到炁团散去后,老卢收回了手,而躺在石床上的尸体也忽然睁开了双眼,径直坐起来,看向了他,双眼中冒着幽绿的火光。 宁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瞬间就绷紧了身体。 然而,却没察觉到丝毫针对自己的恶念。 他看向一旁的老卢,指着面前的尸体,强行镇定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尸语,我的能力。”老卢笑了笑,有点意外地说道:“你这反应,可比牛椿那小子淡定多了,他第一次见到这场面的时候,直接就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去找了何小子呢。” “是吗?”宁泉勉强挤出笑容。 虽然,比起从前,现在的他被恶念转变了许多,但在一具双眼冒绿光的尸体注视下,他还是有点难以淡定的。 老卢却是乐呵呵地说道:“就是因为这是,那小子现在都不敢进我这屋里呢。” 您老这么吓人,人敢进这屋才怪了... 宁泉心里吐槽着,脸上则是陪着笑容,这情况是有点瘆人,但没针对自个的恶念的话,也没必要紧张,趁机了解一下才是需要做的。 不过,还没等他问,老头自个就解释了。 “很奇怪我修的是什么功法,居然会有这种能力对吧?” “嗯。” 宁泉点点头,就见老头摆摆手,让一旁的尸体站起,走去旁边的柜子前,拉开柜子躺了进去,而自己则是拿着一块抹布擦着手上的血迹。 “养尸经,一门快失传了的功法,我也不是主修的,只是因为干这活需要,就练了入门而已,看看,多方便。” “这可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是...” “像是邪修功法对吧?”老卢笑了笑,补上了他没说完的话,“是不是邪修功法,得看这功法的修炼手段,伤人性命,绝人轮回之路的,才是邪法,而这养尸经,原本只是为了运送尸体回乡方便而已,谁不想回家?哪怕是死了,也得回家嘛。” “...” “对了,到时候你申请功法,可以再申请一门关于炼体的功法,免得魂魄太强导致肉身无法承载。” “可以兼修多门功法吗?” 听到这话,宁泉感觉自己好像又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为什么不能?”老卢笑着反问道,“只是一个人的精力太少,做不到全都尽善尽美罢了,当然,功法与功法之间,也不是全都能兼修的,比如一个要求浩然正气的功法,就没法与一个需要到处炼魂的邪修功法一同修炼。” “如果强行修炼呢?”宁泉试探着问道。 老卢即答:“那人就疯了嘛,很简单啊。” 嗯...那我修炼的到底是不是邪法? 宁泉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八章 线索 “你们一个上午,调查出什么没有?” 老卢将擦手的抹布丢到一旁的架子上,转头走向了唯一还放在石桌上的尸体,这是那具邪修的尸体。 宁泉也跟着走了过去,一边下意识地看向尸体,一边感叹地说:“我们去问了一个之前经常跟这邪修混在一起的泼皮,据那泼皮所说,他曾在这邪修的家里,听到有一个神秘人正在与其交谈,时间就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前,所以我们觉得,是有人故意教了其阴命九转。” “故意吗?” 闻言,老卢笑了笑,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想故意把水搅浑是吗?” “是的,可我觉得有点奇怪,如果他想要故意把水搅浑的话,以这种方式,难道他不怕这邪修被抓住,然后让自己暴露吗?”宁泉纳闷地说道。 虽说,人现在是死了,可以牛椿他们的态度来看,对于邪修,他们的态度可是以抓捕为主的。 能够传授他人阴命九转,就意味着那个躲在幕后的家伙,是一个老手,不会不清楚这一点,就算是不确定,那也不应该会赌这一点。 “除非,他根本不怕自己暴露,又或是这个倒霉蛋,根本不知道多少东西。” 老卢说着,伸手敲了敲石床上,这邪修尸体的脑袋,说道:“我检查过了,他脑袋里没有受到过能力影响的痕迹,全身上下也没有被下过任何禁制,所以,让这家伙出来捣乱的人,根本就不担心这家伙会暴露自己。” “那他是怎么教这家伙阴命九转的?”宁泉疑惑地问道。 “这种事情很简单,又不一定是要自己现身才行,只要挑中一个合适的人选,然后再用一些传音手段,传授其功法不就行了?”老卢不紧不慢地分析着,“再根据你刚才说的,能让旁人听到的手段,就意味着那不是传音,如果是使用能力的话,就不能离得太远,有暴露自身的危险,所以就剩下一种可能,法器。” “法器?” “对,对一般修士而言,法器是个稀罕物,只有一些修炼特殊功法的修士,才能炼制这种东西,但用于传音的法器并不是那么的稀奇,我们的令牌就有传音的功能,所以,那个躲在幕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通过法器传授功法的,这样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模样,甚至真实的声音都能掩盖。” 老卢说着,却叹了口气:“可惜,我没在他身上找到任何法器。” “所以,法器很有可能就还藏在他的住处。”宁泉恍然大悟,“只要找到法器,就能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了,对吧?” “只能说是有机会。”老卢虽然笑着,却没有很高兴。 大概是见得多了,根本就没怎么在意,笑了笑便低下头去,整理起了尸体,不时用炁蕴养一下。 宁泉也注意到,尸体上,原本依靠缝合在贴在一起的脖颈处,现在已经看不见缝合的痕迹了,与他先前所见到的尸体相差不多,几乎就跟睡着没啥区别,只是没有呼吸而已。 如此完整的尸体,他都怀疑自己可不可以夺舍这具身体。 不过,他的思绪还没有发散开来,就被一个闷闷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干嘛呢?” 门外,牛椿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屋里,看见他后纳闷地问道:“你在这干嘛?” “聊天,顺带探讨一下案件。”宁泉当即答道。 “那你们探讨出什么没有?” “站在门外干嘛?进来说啊。”老卢笑着向门外的牛椿招了招手。 然后,宁泉就见到牛椿在沉默片刻后,就义正词严地说道:“作为一个勤奋的人,我去为你们收集线索,就不进去打扰你们探讨案件了!”说着,转身就走,跟逃跑一样。 看得老卢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后看了过来,摆摆手示意他跟上去。 宁泉也点点头,转身就快步追了上去,顺带还问道:“走那么快干嘛?” “当然是为了帮你们寻找线索,此次案件,事关重大!我们需要争分夺秒!”牛椿一脸严肃地说,顺带还挥舞了一下拳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若不是正午的时候,见到过这家伙摸鱼的样子。 宁泉怕是真的就信了,不过,现在他也懒得去戳破对方,而是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地笑了笑。 倒是这家伙说完话后,又一改方才的严肃,看了看左右,才一脸神秘地凑过来问道:“话说,那老家伙有没有用尸体来吓你啊?” 瞥了一眼牛椿那明显是想看戏的表情,他便也顺着点头道:“有啊,怎么了?” “哈!”这货一听,顿时乐得一拍大腿,“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吓人?” “还好吧。”宁泉淡定地说道,看着这货想要幸灾乐祸的表情,忍着笑意反问:“你这么清楚,是不是也被吓过?” “呃...有是有...”听到这反问,牛椿脸上稍有些不自然,“不过,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刚猛勇敢啊!正所谓青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小小一具尸体,怎么可能吓得到我?” “嗯嗯嗯。”宁泉随声附和,忍着快要抑制不住上扬弧度的嘴角。 这货大概也知道,这个话题谈论太多会有暴露的可能,于是就果断地换了一个问题:“刚刚你跟那老头探讨出什么来没有?” 说到正事,宁泉也认真了,收敛了笑意,答道:“我把上午的发现跟老卢说了一下,他推测,那人是通过法器传授邪修阴命九转的,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了。” “法器?好像有点道理...”牛椿嘟囔了一下,沉思了起来。 “老卢在尸体上没有发现,所以,我们也许可以去那邪修家里找一找,话说,你们之前找过了吗?”说到这,他才想起来,镇魔司先前就对这邪修有过调查,也许早就已经去翻过一遍了。 然而,牛椿却摇了摇头。 “没去过,之前我们都是监视跟踪,以免其察觉从而导致其在城里大闹,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所以我们从没有去他家翻过,现在正好可以去看看了。” 说着,牛椿也不多废话,直接领着他又往那条路去了。 第二十九章 暗格 再次来到那条喧闹的街道,原本繁多的行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下午的时候,已经没多少人了。 牛椿也没在街上停留,而是在前头带路,走进了一条小巷,一顿七拐八扭后,来到了一座有些简陋的小院前,宁泉打量着这个破旧的院门,转头看了一下铺满破瓦片的屋檐,就听到牛椿在旁边说: “这家伙原先是个泼皮,你知道的,在街上混了多年,也算是混得不错的,直到出了这事...” “我们就这么进去吗?” 宁泉有点诧异,虽然不是查案的专业人才,但根据多年的影视经验,就这么进去是不是有点太过草率了,难道不应该准备一些勘查工具,或者在这个修仙世界应该说是侦查法器之类的东西,再来的吗? 然而,一旁的牛椿根本就没在意这点。 “不然我们来这里干嘛?反正,不要将动静闹得太大,也别破坏现场就行了。” “哦...” 宁泉有点懵,但看着旁边也算是资深前辈的牛椿,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他也没再说什么,反正跟着学就完了。 直到他看到,牛椿瞥了一眼门上的锁头,然后抬手就扯开门锁,推门而入,丝毫没有一点小心翼翼的样子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条线索了。 跟着牛椿走进院子,宁泉不忘反手把门虚掩上,然后才打量院子里情况。 相比于他所租下的院子。 这座院子就显得简陋得多,地上没有铺上石砖,而是踩得硬实的泥地,几块大小各异的石头遍布在院子里的空地上,顽强的小草从墙缝与石头下钻出,院子里仅有的两个房屋,一个在正前方,一个则是在右边,看起来也是许久没有修缮过了,雪白的墙面甚至爬上了青藤,左边则是一个棚子。 这个混得不错的泼皮,还不如他这个随手从土财主那拿了一点的家伙。 宁泉没有流露出心中的感慨,而是跟着牛椿一起在院子里查看了起来。 左边的棚子是一个厨房,应该没怎么用过,灶台都裂了,里边连灰都没有,反倒是堆着各种杂物,大概是孙二亮这泼皮从街面上敲来的各种赃物,有桌椅长凳这样的家什,还有推车大鼓这样的吃饭家伙。 他在这堆东西里翻找了一通,也没找到可疑的东西。 而牛椿也从右边的屋子里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挥手扇着灰尘,脸色有点涨红,显然是被呛到了,刚出来就骂骂咧咧地吐槽:“这家伙是多久没打扫过了?这尼玛灰尘多得跟沙暴似的!差点没把我呛死在里头。” “你还能被灰尘呛到啊...那我去?”宁泉哭笑不得地看着。 “怎么不能?高手也怕石灰粉好吧?”牛椿撇撇嘴,瞧见他要去那屋里检查,就喊住了他,“不用去了,我检查过了,是一间柴房,放着一堆没用的杂物和柴火,不可能有法器的。” “怎么分辨有没有法器?” “用神识感知啊,在感知里,与寻常物品不一样的东西,不是法器,那也会是一些奇物,要不就是用炁一个一个试。” 牛椿才说完,就像想起什么似的,惊喜地看了过来。 “差点忘了你是魂修,我记得你说过自个的感知挺强的是吧,快找一找!省得咱俩在这里费尽心思翻了。” “呃...” 听到这话,宁泉着实有些尴尬。 因为,自个是个魂修没错,可他所谓的感知强,那不过是因为能感知到恶念而已。 只有生灵才会散发恶念,除非要找的法器是向邪剑剑灵那样的东西,要不然他也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面对牛椿差不多就是两眼冒星星的期待,他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我没感觉到有什么特殊东西...” “啊?” 满怀期待的牛椿懵逼了,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向着正中间的房屋走去:“那就只能一件件试了。” 宁泉尴尬跟上。 正中间的屋子大概就是孙二亮的住处了。 可这依旧跟干净没什么关系,甚至能跟脏乱直接画等号。 几坛喝完的酒就放在门边,桌上还放着酒楼的食盒,里边的碟子还有着没吃完的东西,散发着异味,床铺一团糟,袜子还丢在一旁... “这特么是个邪修?” 牛椿捂着脑袋哀嚎,他发誓这是自个见过最奇葩的邪修了。 其他曾被他追捕过的邪修,哪个不是费尽心思想要凑足各种突破条件,哪顾得上如此大吃大喝,更别说是放荡不羁了,要么低调做人生活俭朴,要么就是平易近人乐善好施。 眼下这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想到这家伙才当了不到十几天的邪修,牛椿决定忍了。 宁泉也忍不住眼角抽搐了几下,虽说他也不是什么洁癖强迫症,但要他在这里翻东西,难度实在是有点大,谁知道翻到的东西,是一个什么玩意...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俩还是捏着鼻子,在这屋里翻了一通。 然后让两人都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们硬着头皮,将这个堪称垃圾堆的屋里,翻了一遍后,什么都没找到。 “卢老头是不是猜错了?”牛椿郁闷地说道。 宁泉则是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会不会...有人提前来将东西拿走了,以免被我们发现?” “不可能。” 牛椿果断地否决了,并且解释道:“我们虽然没有让人来看着这里,但在昨天行动之前,我们就在这院子里布置了一个侦查阵法,一旦有外人进入,就会发出警报,而直到现在为止,这个阵法都没有被触发过,所以不可能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那是他将东xz在别的地方了?”宁泉越想越觉得古怪。 如果有这么一个对自己相当重要的传音法器,不随身带着的话,那自然是得放在自己觉得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家里,那泼皮还能将东xz哪? “哼,大不了再去找那帮泼皮问一问嘛。” 牛椿说着,黑着脸就往外走,可当他踩到屋里的一块石砖上时,却忽然愣住了。 “怎么了?” “石砖下是空的...这泼皮还真特么会藏!” 牛椿一边骂着,一边蹲下身去,挪开脚,将那石砖一掀,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怎么...是阴命九转的功法?”牛椿抬起头来呆呆地看了过来。 可宁泉也是一脸懵逼。 第三十章 命格 当这本阴命九转的功法,被丢到镇魔司大堂里的桌子上时,围着桌子的四个人都沉默了。 一发现这东西,本就一无所获,打算直接下班的两人,立刻就带着这个唯一的收获,赶回了镇魔司,将在停尸房里的老卢给叫了出来,想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正巧又赶上何义全这个队长回来。 于是就干脆直接汇报了。 何义全看着桌上的那本秘籍,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才布置任务不到一天,这俩居然就能有这种发现。 “说一下吧,什么情况?”检查了一下这本功法,他皱眉问道。 牛椿当即便是将前后过程,一五一十全都讲了一遍,顺便吐槽道:“我们没有找到法器,但我们找到了这个功法,也许那家伙是直接把功法丢给孙二亮,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正好也免去了自己暴露的可能?” 何义全听罢,没有什么表态,只是转头看来。 “你呢?” “?” 宁泉一脸懵逼。 作为一个才刚刚步入修行之路的萌新,甚至是刚刚步入这个世界的新人,他几乎什么都两眼一抹黑,正处在尝试了解的阶段,现在被这么一问,自然是什么都答不上来。 可面对领导询问,他又不好两手一摊,问啥啥不知,只能憋出一句。 “这书看起来好新...” 不过,这本秘籍也的确是新,比起他从临枫楼楼主那儿搞到的几本功法,这本就像是刚写的一样。 让他奇怪的还不止这一点,但眼下作为一个新人,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毕竟,他只是来这里混日子的而已。 对于他的回答,何义全点点头,没说什么,反而看向了老卢:“老卢,跟他俩说一说这阴命九转吧,他俩应该还不太了解这东西。” “嗯。” 老卢也不废话,开口就说:“阴命九转其实也没什么大来头,就是多年前曾被剿灭的一支邪修传承而已,他们甚至没有形成宗门,只是靠着师徒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承,能力也很诡异,但最终还是被镇魔司剿灭,当初我跟何小子也参与了,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余孽留下的。” “这一脉的邪修,喜欢找福薄命浅之人作为弟子,对于命格的研究很深,执着于逆天改命,也就是改换自个的命格,也因如此,修炼这种功法的人,往往都会横遭天谴,莫名身死,修为越高越是如此。” “说回阴命九转,这功法的突破方式,就是找到九种不同命格之人,将这九人杀死之后炼魂,之后的每一次突破,都需要同样九个相同命格的人,那些邪修相信,这样就能夺取他人的气运,并最终让自己逆天改命。” 说到这,老卢停下了。 牛椿在旁边等了片刻,却没见到老卢再次开口,顿时就纳闷了起来。 “说完了?” “说完了。” 老卢瞥了一眼诧异的牛椿,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没听出重点吗?” “重点?”牛椿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这哪有重点啊?你不就说了一下阴命九转,还有你跟队长一起参加过剿灭邪修的事情吗?哦...是之前修炼这阴命九转的邪修里头,还有余孽存在是吧?那最多是将藏在幕后的人,确定为是当初的余孽而已,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啊。” “唉...” 旁边的何义全看不下去了,出言道:“老卢话里的重点是,想要修炼阴命九转,就得需要九种不同命格的人,想要找到这些人可并非易事。” 说到这,何义全顿了顿,看着牛椿问道:“你会推算别人的命格吗?” “不会啊。”牛椿茫然地答道,“可我是体修啊,不会这个很正常吧?” “是很正常,我也不会,我们四人里,就老卢懂一点,你觉得,一个刚刚踏入修行不久的泼皮,他懂吗?”何义全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所以,在他背后,一定有一个懂命格的人,指点着他去寻找目标。” “哦,我明白了,幕后主使是卢老头!”牛椿恍然大悟。 宁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就见到这货还没得意一会,就被老卢一句要不要去停尸房做个客,吓得忙不迭地赔笑喊卢爷。 而即便是已经当了许久队长的何义全,也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出戏,等着闹上了一阵后,才说: “所以,眼下要找的,就是这个给了孙二亮目标的人。” 说罢,又看向了老卢。 “老卢,又得靠你解释了。” “没事没事,这不显得我这老头子还有用吗?而且这正好免得被某些人怀疑。”老卢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看着旁边的牛椿。 只见这货一脸谄媚的笑容,跟个太监似的在一旁,又是帮老爷子拍胸脯顺气,又是帮老爷子捋胡子,可算是让老卢烦透了,恨不得给这货来上一脚,可惜这货皮糙肉厚是个滚刀肉根本就不怕。 推开作怪的牛椿,老卢说道:“想要推算这东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其实只要有目标的生辰八字就行,可这玩意,也不是说要就能要到的,万一有点差错,那功法可是会练死人的,虽然孙二亮只是一个被抛出的棋子,但幕后之人也不想让其轻易死去。”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调查那些死者吗?”牛椿苦着脸问道。 “是的。” “可有的死者全家都没活口咋办?剩下的那些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吧?” “既然有线索,那不管有没有结果,都得试一试,而且这不还有一个吗?”何义全拍了拍不想加班的牛椿,然后看向了这边,招了招手,示意跟上。 “?”宁泉有些疑惑,确定是自己之后,才跟了过去。 一直走到大堂门口才停下,看着外边满院的萧瑟,他有些纳闷怎么回事,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事情露馅了。 结果就看见何义全从怀里拿出了一枚令牌递了过来。 “上边通过了,你现在正式成为镇魔司的一员了。” “哦...” 宁泉接过这枚令牌,看着上边刻着的镇魔二字发愣。 这好像是他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身份,有着恍若隔世的感觉。 正恍惚时,又听到何义全在问: “刚刚的讨论,你好像有点问题想说?” 第三十一章 幕后之人 宁泉看着面前中年人那严肃坚毅的脸庞,沉默许久后,才开口说道:“那本书有点新,我感觉很奇怪。” “你是觉得,这本东西,是那幕后之人最近才特地写出来的是吗?”何义全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显得很是平静,大概早就想到了。 “我们会查一查这书的纸张来源,还有笔墨字迹之类的,但希望不大。” “呃...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宁泉有点尴尬地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根据那个泼皮的生活情况来看,他应该不能把书保存得如此崭新,甚至连污渍都没有。” “很正常嘛,活了那么久,忽然得到了仙缘,自然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保管是正常。” 何义全说完这话,却忽然话锋一转。 “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之前说过,那泼皮才修炼几天,没道理懂命格这种东西,所以他是被人指点去寻找目标的,那么,作为一个泼皮,他认字吗?” 这一句话,让原本疑惑的宁泉陷入了沉默。 在前世默认有义务教育世界里长大的他,几乎都忽略了这一点,在这个看起来跟古代没什么区别的世界里,不是人人都应该识字的。 所以,如果不识字的话,那这本功法还有什么作用? 如果没用的话,为什么还要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 “这个问题有很多解释,可能有人故意将这本东西留下,想要误导我们,或是那泼皮真的识字,还有可能是那幕后之人,给了功法后才得知,那泼皮不识字,但又懒得将东西拿回,就留了下来,你觉得那个是真的?” 何义全笑了笑,随后又严肃了起来。 “刚才你也听说了,那些袭击的目标都是被挑选出来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挑选中的目标之一,但你也得小心,了解命格的途径,除了刚才老卢所说的以外,还有像是望气,或者是相面之类的手段能够知晓,但都需要见过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 宁泉听得心中一紧,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来这城市就被盯上,而且还需要见过面? 他努力地回想了好几遍,可依旧没有想起任何可疑的地方,除了让他更加毛骨悚然以外,就没有别的收获了。 一旁的何义全,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紧张,伸手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紧张,出事直接叫我们就行,这令牌就是一个传音法器,用炁激活还能定位你的位置。” “明白。”宁泉勉强笑了笑。 可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出事就叫人? 怕是人来了他也凉了。 依照自个对于恶念的感知,如果有修士在附近,他也能分辨的出来,而且,就算是他分辨不出来,那在进城之时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寂魂老祖也应该有所察觉,可寂魂老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就意味着,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了寂魂老祖。 一旦动起手来,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得快点完成与剑灵的交易了,那样也许还有机会。 他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又听着何义全的吩咐。 “一切的事情,都需要去调查才能知道真相,我让你们去调查那些死者,不仅仅是想让你们去找幕后之人可能留下的线索,也是让你们找这些死者之间的联系。” “联系?” 听到这话,宁泉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幕后主使很可能是在让孙二亮杀特定的人?” “有可能,毕竟,同一种命格的人有很多,并非一定要是那些死者才行,当然,这一切都的要等你们明天再去调查,才能有一个结果,今天就先休息吧,别忘了令牌。” 说完,何义全在他肩上拍了拍,然后才收回了手,慢悠悠地走回了大堂里。 宁泉则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令牌,又看了看挂在大堂内侧墙上的另一个令牌,伸出手去,将其翻了过来。 “欢迎正式加入镇魔司!”牛椿忽然从后边一把揽住了他的肩头,然后丢下了一句明天见后,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镇魔司。 宁泉哭笑不得地看着,心里却是在想着刚刚听到的一切。 自个很有可能是被幕后主使盯上的目标,而那些目标也都有可能不是随机选中的。 如果自己不是被随机选中的目标,或是邪修逃命时慌不择路的选择,那么,幕后主使将他选为邪修的击杀目标是为什么? 他才刚来这座城市,与这城里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瓜葛,对方就算是有目标,也不应该找他才对。 虽然想不出缘由,但他想到了一个可以询问的人。 回到院子里,宁泉第一时间便是用恶念将坛子里的寂魂老祖给唤醒了。 “知道阴命九转吗?” “知道,一个才出现没多久的邪修传承,据说功法的创立者是一个天煞孤星,命中注定横死,而他不愿意接受如此的命运,于是才创下这门功法,企图为自己改命,但最终,他也依旧没有改掉这个命,不过,功法倒是传下来了。” 刚刚出来的寂魂老祖,听到这个问题,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迅速作出了回答,说完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前辈为何问起这个?” “昨天那个倒霉蛋你记得吧?”宁泉自然是不打算实话实说的,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演了起来。 “记得。” “他练的就是阴命九转。” “啊?” “我加入镇魔司后,就在调查这事,发现挺有意思的,这家伙背后居然还有人指使,好像也是一个练阴命九转的,不过,那个躲在后边的家伙应该不是想收徒,而像是把这个倒霉蛋丢出来捣乱的一样,感觉是想掩盖什么,我有点好奇,你觉得呢?” 说完,他看向寂魂老祖。 而听完这一切的寂魂老祖则是有点懵。 这位前辈玩心大他知道,毕竟人家就是出来找乐子的,可您好奇就好奇啊...叫我出来干啥?唠嗑啊? 当然,这话也就在心里说一说了,在面上他依旧毕恭毕敬地陪着聊。 “这也的确让人挺好奇的。” “嗯,那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呃...”寂魂老祖看着面前兴致勃勃的前辈,真的很想问一句:您认真的吗?我才刚出来,您就问我这种问题?我能知道有鬼了! 不过,他随即也意识到,前辈是想问他,在他印象里,有什么值得修炼阴命九转的修士在意的东西,让其不得不在这里搞事情。 一阵苦思冥想后,他还真想到一个。 但那只是一个传言。 “据说...创出阴命九转的那个邪修,好像就死在这附近...” 第三十一章 调查的结果 总不会是有人想要刨坟吧? 虽然从寂魂老祖那儿,得知了创出阴命九转的邪修就死在这附近,但也一样没有什么头绪,因为寂魂老祖也是听说,别说具体位置了,是不是这里还不确定呢。 而且就算是要刨坟的话,也不应该是用这种在城里闹事的方式。 由于想不通,宁泉也只能暂且将之搁置,一边在寻找着一个能完成剑灵交易的人,一边则是老老实实地跟着牛椿去调查死者。 可这俩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剑灵要求的是一个正常的修炼功法,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对于他而言,想用恶念精准找到那么一个能有着正常修炼功法的人,并且这个人还得愿意将功法给出来,可就太难了。 凡是能被精准锁定的,可没有是几个好人,这些人手上能有正常的修炼功法的可能太小了。 至于另一个方法,等向镇魔司申请,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至于,案件里的死者,不是被灭门就是独来独往,前者是熟悉目标的人几乎都死了,甚至还分不出哪个是目标,而后者则是根本就没几个熟悉的人,几乎调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得不说,孙二亮这泼皮变成邪修后,是真的狠,为了九个不同命格的目标,杀了足足几十人。 光是灭门的就有三家,还有三个目标是死了一堆人的,看样子是朋友正巧聚在一起吹牛喝酒,结果被团灭,剩下的俩也是除了目标以外,还死了好几个路人。 “有什么头绪吗?” 镇魔司的大堂里,牛椿趴在桌上,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卷宗。 经过几天的调查,他们收集到了一大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信息,顺带还将所有死者的资料从衙门那儿拿了过来,现在正摆在桌上分析。 明显对这种事情不擅长的牛椿,才看没一会,就趴在桌上自闭了。 宁泉也看得是头昏脑涨的,作为一个非专业人士,别说找线索了,能捋清楚着一桌子的信息,就已经够他喝一壶的,所以他也只能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叹息道:“没有...感觉这些目标就是随机选的。” “可老大让我们找这些死者之间有没有联系...”牛椿有气无力地拿起手边刚刚放下的卷宗,继续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吐槽,“这三家被灭门的,别说是认识了,估计连见都没见过,一个城东,剩下两个城北,还足足隔了六条街!” “应该与认不认识没关系。” 宁泉说着,想起这几天的经历,也不免扯了扯嘴角。 这些个死者的死亡现场,分散在城里的各处,而且就没有一处是相近的,调查完一处想去下一处又得呼哧呼哧地赶去下一处,牛椿这货是体修还可以说是轻轻松松,而对于他这个魂修而言,可就太遥远了,更要命的是,在城里不能骑马,再加上这具身体本来就非常虚弱,差点没把他累嗝屁了。 身为堂堂一个修士,他仍旧记得,自个因为实在走不动,在路上连续休息好几次时,牛椿看过来的眼神。 简直奇耻大辱。 他努力晃了晃脑袋,将这份尴尬的记忆,从脑海里甩掉,然后继续分析道:“也许,与他们的经历有关。” “经历?什么经历,他们也没什么共同的经历啊。” 听到他的话,牛椿虽然是在吐槽,但还是撑起身子,再次翻起了满桌子的卷宗,然后将整理好的卷宗分门别类地摆了出来。 “被灭门那三家,第一家是住在城北的商户,算是小康之家,自出生开始,就在太平府生活几十年了,没有离开过,第二家也是本地人,男的是酒楼的账房先生,女的则是帮人做针线活来补贴家用,与第一家相比就差太多了,第三家则是住在城东的军户,祖上八代都是凡人军队中的一员,前五年才迁过来的。” 将这三份卷宗摆出来后,牛椿纳闷地问道:“你觉得这三家有啥相同的吗?” “呃...”宁泉一时也没了主意,看着自己手上的其他几分卷宗,不知该说些啥。 倒是牛椿问完之后,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兴奋地问道:“你好像也是他的目标吧?” “...你能不能不要说那么吓人的话。”宁泉一阵无语,“他就不能是慌不择路碰上我的吗?” “合理地猜测一下嘛!” 牛椿说得振振有词:“你看哈,如果你也是他的目标,那你觉得,你跟这些人有什么共同之处?” “那天我才刚来。”宁泉忍不住强调。 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从进城开始,就被一个不知深浅的邪修盯上了。 “所以嘛!这才需要你想一想,你们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啊!” 可牛椿还是表现得相当的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破点一样。 “你看看,你身为一个修士,那个人用望气之类的手段,一定会发现你的修为,那他又为什么会让孙二亮去找你?难道就不怕孙二亮跟你打起来,彻底闹大?所以,他很有可能是觉得,孙二亮要脱离他的控制了,才让孙二亮去找你,是在借刀杀人!正好也是利用完后的卸磨杀驴!” “这...好像也有点道理。” 虽然不想相信,但这话听起来,却让他不得不承认,真的好像有点这种可能。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方怕不是跟了他一路,因为那天他才刚进城,连住的地方都不确定,对方想要知道他住哪,自然是得跟着。 想到这,宁泉一阵毛骨悚然。 然而,牛椿却是一点也不带怕的,见他赞同后,就立马兴奋地说道:“快快快,想一想,路上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 可惜,他什么可疑的人都想不起来。 当初刚刚进城,哪想到这么多,还以为这里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太平府,路上光顾着欣赏风土人情了。 至于有谁知道自个的住处,他只能想到是周围的邻居,又或是房东,再要不就是入住之前,前来登记的几个官府小吏,他还花钱给小丫头买了个身份呢。 将所有人一一排除之后,他也只能摇了摇头。 哪有可疑的人呐... 看着再度耷拉下脑袋的牛椿,他忽然愣住了。 因为他好像真的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与牛椿调查的同时,他也依旧用恶念躯体在这座城市里游荡,寻找着任何疑似邪修的目标。 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 第三十三章 道门的天下行走 控制着用恶念汇聚成的黑猫身躯,宁泉从院墙的屋檐上,跳向对面楼阁的阳台。 根据他感应到的恶念来看,这一片地方,也就这里的恶念最为浓郁,也是他一路找来,所见到的最为浓郁的恶念,不出意外的话,是一位修士,而且实力极强,很有可能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幕后之人。 他蹑手蹑脚地踩着阳台的护栏,小心翼翼地向敞开的阳台门走去,瞧见了里边雅致的装潢。 一张案几就摆在阳台旁边,坐榻上却没有人,正前方有一面屏风,几件衣服挂在上边,隐隐约约能看见后边的曼妙人影。 女人? 宁泉疑惑地端坐在了栏杆上,顺带瞥了一眼楼下,才发现这是一家客栈。 难道对方是刚来太平府的邪修? 他还记得何义全之前说过,因为临枫楼的事,最近会有很多修士来这边凑热闹,那眼前这个疑似邪修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他是来找幕后主使的,可碰上因临枫楼才来凑热闹的修士,倒也不是没有收获,正好可以试探一下。 等了一小会,对方才终于从屏风后边走出。 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精致,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寒意,一身青衫素衣,不像邪修,倒像是隐居山野的居士。 宁泉缓缓歪了一下脑袋,有点不敢相信地再次感知了一下对方身上的恶念,才确定这就是自己感应到的目标。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或者只是奇怪为什么会有一只猫坐在阳台上,一双清幽的眸子看了过来。 蓝迎秋皱眉看着阳台上的那只黑猫。 虽然看起来乖巧可爱,但她却没有感知到这只貌似可爱的黑猫,是怎么出现在她房间阳台上的。 她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按理来说,就算是临枫楼那些专修隐匿类功法的家伙,也不一定能躲过她的感知,除非是阁主级别的人物亲自出马。 可临枫楼的人,是不会变幻身形的手段。 或者,这是一只妖? 她疑惑地用神识试着探查了一下... 宁泉被这双眸子盯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脖子还有点发凉,虽然知道这具恶念身躯随便折腾都没事,可他却莫名想扭头就跑。 正当他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对面女人的那双剑眉一皱,顿时一股无可匹敌的锋锐之气就扑面而来。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脖子真的凉了。 对面那个冷女人,不知从哪拔出一把长剑,直接给他来了一剑,速度之快,砍完后他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割开脖子的恶念身躯,宁泉瞠目结舌。 猫猫那么可爱!你居然砍猫猫? 还特么一上来就砍? “要不要那么直接?我来找你可不是来打架的。”宁泉一边吐槽,一边用恶念将身体重新捏回去。 “你居然没事?”蓝迎秋强压着心中的震惊,皱眉看着面前那挨了她一剑,还什么事都没有的黑猫。 刚刚用神识触碰到的一刹那,她就感受到了无比纯粹的邪恶,这是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哪怕一路走来,斩杀了不计其数的邪修,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就好像遇见了邪恶本身。 这也让她瞬间断定,面前的黑猫无论是什么,都不是一个好东西。 于是,就立马拔剑斩去了。 可一剑砍过去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剑气虽然将这只黑猫的脖子砍断了,可它还是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坐在那里,那个完全漂浮在空中的脑袋,甚至还低下头来看了一下身体。 “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分身,怎么可能会有事?” 宁泉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说了,我不是来打架的,你能不能把剑放下?” 蓝迎秋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又再看向黑猫那已经修复好的身体,默默地将剑收了起来,既然已经尝试过,剑对眼前这个不知来历的家伙,没有丝毫用处,她也没必要再拿在手中了。 眼前这东西,虽然有着黑猫的样子,却完全不是一个活物。 而且对方说这是一个分身的话,那大概就是某种能力。 她注意到对方身躯好像是由某种黑雾凝聚而成的,她刚刚砍中的,也仅仅是一团雾气,怪不得没用。 蓝迎秋一边在心里思量着应对办法,一边拖延时间,也是试探地问道: “你是谁?” “你可以称我为...壹。” 宁泉再次慢悠悠地介绍了自己。 这才是他熟悉的节奏啊,先是一番故弄玄虚,把对方唬得一愣一愣后,再开始忽悠。 壹? 蓝迎秋皱了一下眉。 她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称呼,那些个凶名赫赫的邪修大能里,也没有这个称呼的,基本可以断定,这是对方的伪装。 不过,她并不在意,开门见山地问道:“想干嘛?” “当然是探讨一下合作共赢的可能。”宁泉开始试着谆谆善诱。 因为他从对方的恶念里,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执念,那是失去东西的不甘与悲伤。 了解到这一点后,他自觉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既然有对失去的不甘,那就有想要回来的渴望,而他只要满足这一点就行了。 然而,听到这番话的蓝迎秋,只觉得匪夷所思,差点就想笑出来了。 作为道门的天下行走,自从下山历练开始,就不知有多少邪修死在她的剑下,原本她还想不出来,这个明显是邪修的家伙来找她,除了报仇和策划什么阴谋以外,还有别的的什么事情。 结果,对方说要跟她合作? 一个邪修?和她这个道门的天下行走合作? 没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砍掉这家伙,完全是她还没有想到办法,怎么可能还谈什么合作。 “呵,和你?”她冷笑了一声,完全不觉得和眼前这家伙有什么可说的。 但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沉默了。 “当然,我知道,你失去了一些东西,你很想要挽回,可又毫无办法。”宁泉笑眯眯地说着,见到女人那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就笑得更灿烂。 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到了对方的痛处,现在只要继续加码就行。 “你怎么知道的?”蓝迎秋冷声问道。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现在你的有机会挽回这一切。”宁泉继续趁热打铁,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闭嘴...”只见这女人咬牙吐出这两个字,内心像是在挣扎。 他则是自觉得事情已成,继续说道:“只要你...” “你给我闭嘴!”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这原本低头握拳的女人,忽然抬起头来,一掌打出恐怖气劲,让他躲都没地方躲,直接将他整个恶念凝聚的身躯都吹散了。 第三十四章 道门 “我去!” 猝不及防下,宁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恶念身躯被打散。 虽然这对他并不能构成丝毫伤害,但是却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那么好沟通的存在,并且,也因为这次出手,导致整个阳台被直接打成了碎片,动静之大,引起楼下行人的一阵惊呼。 他也暂时没再继续凝聚身躯。 因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城内,迟早会引来镇魔司,这个女人如果识相的话应该会尽快离开,而他也没必要再出现引起更多的注意,于是干脆散去了这个分身。 然而,他还是有点低估了这里的动静。 镇魔司里,原本在无精打采地整理卷宗的牛椿,忽然挺直身板望向大堂外边,楼阁被撕裂的声音传到这边已经很轻微了,但却没有轻微到能躲过修士的耳朵。 尤其是作为体修的牛椿,一下就注意到了。 “你听到了吗?” 这个原本萎靡的壮汉,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兴奋了起来。 宁泉无语地说道:“听到了...可你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当然有必要!各大门派相互约定,不干涉凡人的事务,这才有了镇魔司,为的就是维持约定好的局面,也就只有邪修,才会在城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知道是邪修,你还这么兴奋?” “正因为知道是邪修,我才兴奋啊!有邪修,就意味着有架打了!”牛椿说着,火急火燎地收拾起东西,将散落一地的卷宗胡乱卷起便往桌上一堆,就催着他快些动起来。 看着这货急不可耐的举动,宁泉一阵哑然。 要不是知道这家伙先前还是十分畏惧战斗,他还不会那么奇怪,因为这家伙现在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战斗狂,和他之前听说的,简直是两个极端。 “你就这么高兴有架打啊?”他一边吐槽,一边无奈地起身,跟上这个已经跑到门口,急得直跳脚的家伙。 “当然!打架就意味着我有机会突破!”牛椿没等他跟上,自个就已经先出门去了,还不忘跟他这么说道。 宁泉只能关好门,然后再迅速追上去。 作为一个魂修,他的速度自然比不上牛椿,但在牛椿的刻意等待下,还是勉强追上了。 跟在后边,他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说,需要战胜恐惧才能突破吗?” “对啊,只要在战斗中面对强敌,自然会感受到恐惧,然后我再面对他,不就能够突破了吗?”牛椿随口解释道。 可他听了,却总觉得这样子,好像被打死的可能更大一些... 两人一起翻上屋顶,踩着砖瓦向着声响传来的方向赶去。 然而,这个动静不仅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还让先前一直在外边忙碌的何义全与老卢两人也赶了过来,瞧见他俩,便是靠了过来。 “小心点,这次动静不小,对方敢在城里出手,肯定有底气,别轻敌了。” 刚一靠过来,何义全便是面色凝重地说道。 牛椿倒是一点也不怕,拍着胸膛边说:“放心吧队长!” 而宁泉可就没那么轻松了,他可是见过对方出手的,看那实力秒杀他是轻轻松松。 一旁的老卢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笑着说道:“你小子等下就在旁边看着好了,我们刚刚还通知了衙门,过一会会有捕快过来清场,你就帮忙协调一下吧。” “哦...谢谢。”宁泉知道这是在照顾自己。 但他也不是很慌,毕竟他只是不想重新再去找身体,而且,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那个女人也应该会离开才对,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对方收拾东xz起来了。 如此想着,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客栈,试着再次感知了一下恶念。 结果却让他错愕。 那个女人还在客栈里头,甚至就在那个房间里没有离开,这是什么意思?准备将镇魔司的人一并干掉? “怎么了?”何义全发现了他的异常,回过头来问道。 “出事的地方有一个人。”宁泉没有直接说闹出这个动静的人根本没走,因为他也是才刚来的,没道理知道闹事的人是谁,自然是要装得像一点。 听了他的回答,何义全明显严肃了起来,沉声道:“所有人小心。” 话音未落,他们已经来到了客栈对面的屋檐上,站在这里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客栈三楼被打的粉碎的阳台,以及满街的木屑。 老卢与何义全两人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随后就一前一后地跳上客栈三楼。 而宁泉也跟在牛椿后边,从客栈里边进去,直扑三楼,以便对屋里的可疑人物,形成包围之势。 等他们撞开房间的门时,老卢与何义全,已经与那个女人对峙起来了。 他俩的忽然闯入,并没有影响到房间里的微妙局面。 因为那个女人主动介绍起了自己。 “在下蓝迎秋,道门弟子,惊扰了镇魔司的诸位,很是抱歉,这是我的信物。”说着,这个女人将手中的长剑单手拿着往前一送。 宁泉自然看不出这把长剑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见到何义全与老卢那先是皱起,随后又舒展开的眉毛,也清楚眼下这情况算是打不起来了。 只是,完全不清楚道门是个啥玩意的他,忍不住悄声向旁边的牛椿询问。 “道门是一个门派吗?” “道门你都不知道?你这散修当得也太散了一点。” 牛椿闻言吐槽道:“那可是一个从上古时代就传下来的宗门,一直都是正道魁首,门下弟子无一不是人杰,尤其是这个蓝迎秋,她可是道门这一代的天下行走,擅长剑道,而且嫉恶如仇,不知斩了多少邪修,还是一个冷面美人,之前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你这都从哪听来的...”宁泉无语,尤其是看见这货直勾勾盯着对方的眼神,都有种想扶额的冲动。 “这还用打听?她的名声大了去了,据说那个谁还喜欢她来着...” “咳!”老卢忽然重重地咳了一声。 意识到自个行为有点不妥的俩人,也迅速立正站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位道门的天下行走,也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平静地说道:“刚刚的动静,是我引起的,起因是一个邪修。” 听到这话,宁泉心头一紧。 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一个大错,误把正道门派的弟子,当成了无恶不作的邪修,还试图与其交易...这简直就是在自投罗网。 不过,他也同时在奇怪一个问题。 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一听就是道门里的杰出弟子,大概还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可...为什么出身道门的她,居然有那么强的恶念? 想到这,宁泉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事情貌似也怪起来了... 第三十五章 玩心渐起 “邪修?” 何义全听到这话,皱了一下眉,随后又舒展开来,说道:“很抱歉,蓝小姐,你也知道临枫楼的事情现在闹得很大,会有不少修士因此而来,其中少不了有邪修,但在城中,凡人众多,希望您能稍微忍耐一下,不要在城里动手,至少不要将动静闹得这么大。” “抱歉,给诸位添麻烦了。” 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表现得相当的谦和,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但也低头认了错。 只是她好像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而是继续说道:“但那不是临枫楼的人,也不是寻常的邪修,手段相当的诡异,我怀疑他在暗地里有什么谋划。” 这几天里,一直在调查阴命九转这事的三人,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只有宁泉在心里直呼不妙。 “什么样的邪修?”何义全立刻问道。 “他没有真身前来,而是用了一具由黑雾凝聚的化身,我从没见过这种手段,仅凭神识无法察觉,也完全无视了我布下的阵法,除非整个打散,要不然无法伤害到其分毫。”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提起刚刚所见之事,面色也不经有几分凝重。 “黑雾凝聚的化身?”何义全说着,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老卢。 意思也很明显,就是在问老卢,有没有听说过这种手段。 老卢也马上给出了回答,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阴命九转里,应该也没这种能力。” 这回就轮到蓝迎秋疑惑了。 “可否告知详情?阴命九转又是何事?” 提起这事,老卢不禁苦笑:“蓝小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城里出了一个修炼阴命九转的邪修,一连杀了几十人才最终被我们所找到并杀死,可这并没有完,因为这个修炼阴命九转的邪修,本是城里的一个泼皮,连修真界里的常识都不懂,却忽然得到了阴命九转的功法,我们怀疑有一个幕后主使在捣鬼,但还没有找到。” “阴命九转的功法...我记得除了保存在昆仑禁书阁里的那一份以外,其他的都应该已经销毁了才对。”蓝迎秋皱眉说道。 “是的,眼下我们找到的这一本,是新写出来的,其中的内容只是残篇,因此,我们怀疑,那个幕后主使可能是当年的余孽,给这么一个功法,就只是让那泼皮出来当弃子。”老卢解释道。 “你们怀疑两者之间有关联?” 蓝迎秋立刻就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毕竟,那个来找她的邪修,明显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而这个与阴命九转有关的幕后主使,也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两者是同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嗯。”何义全点点头,没有否认,而是认真地问道:“蓝小姐,可否告知我们,刚刚那件事的详细经过?” 宁泉听到这里,早已是两眼一黑。 自个好好的一个良民,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就被扣上了一个黑锅,现在还快要变成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了,搞不好镇魔司接下来的主要调查对象就是他。 本来,宁泉觉得这就已经够生无可恋的了。 可面前这位蓝小姐的话,才让他明白人世险恶。 只见,这位气质清幽,神色淡然的蓝小姐,在沉默了一会后,平静地说道:“他发现了我,并企图袭击,我只能迎战,还好他的化身不强,最终被我打散了。” 宁泉在表面上表现得无动于衷,实际上早就已经是听得目瞪口呆了。 我?偷袭你? 难道不是你先动的手吗?我甚至都没有还手过! 我告你诽谤啊! 虽然他满腹牢骚,但也只能憋着不说。 同样的,他也意识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为什么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要隐瞒与他的交谈内容? 回想了一下先前的交流,宁泉注意到,在自个提到对方失去了某样东西,想要拿回来的时候,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就立刻变了脸色,像是被刺到痛处似的让他闭嘴。 现在也是避之不谈。 看来是某样很重要的东西,让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耿耿于怀,而且几乎所有的恶念都因此而起。 有意思... 宁泉忽然有点好奇了,只是现在没什么办法去搞清楚,而且眼下他快成幕后黑手了! “是吗?”何义全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您影响到了他的计划,所以才出手,只是还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 “也许,他想要完整的阴命九转。” 蓝迎秋忽然说道:“根据道门里的记载,创立这个阴命九转的邪修,就是在太平府的山里失踪的,也许留下了什么东西,而自从他消了之后,完整的阴命九转也失传了,如果,那个躲在幕后的邪修,修炼的是阴命九转的话,那他可能就是想要得到完整的阴命九转。” “失踪?”听到这个描述,就连老卢也愣了一下,“我记得不是说斩杀了吗?” “对外是这么说的。”蓝迎秋说到这时,也皱起了眉头。 “在道门的记载里,对这事写得很混乱,当初包括我道门在内,昆仑、蓬莱、镇魔司等等,都有派出高手围杀那个邪修,一直到太平府附近的群山里,才终于将其截住,可随后的交手记录相当奇怪,里面提到,有不少参与围杀的前辈,都说自己杀了那个邪修,而有一些却说自己根本就没找到那个邪修。” “最终,由于对方也没再出现过,就记录成了击杀。” “后来,那些说自己击杀那个邪修的前辈,大多都陆陆续续地入魔,疯掉了,而那些说自己没找到那个邪修的前辈,甚至都忘了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由于这事太过诡异,而且阴命九转这传承也被剿灭了,所以就没再提起。” 听完这一番话,几人都沉默了。 最后是牛椿在纳闷地嘟囔:“那他要找完整的阴命九转,为啥来城里,还搞一个家伙出来闹事?干嘛不直接过去?”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找到的话,我们剿灭他们的时候,能那么轻松?而且,这说不定是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老卢在旁边吐槽,眉头却没有松开,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蓝迎秋则是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何义全,说道:“我能跟你们一起调查这事吗?” “道门的天下行走,愿意助我等一臂之力,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何义全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满口答应了。 双方都觉得很满意。 只有宁泉在无语。 我平静的修炼生活呢?怎么这事还越闹越大了,而且...为什么我还会有点兴奋? 第三十六章 合作调查 确定下合作之后,这次闹出的动静就差不多算是结束了。 至于接下来的商议,宁泉就没有再旁听,因为他还得跟牛椿一起,去与赶来的捕快们,协调一下疏散的问题,尤其是该如何稳妥地掩盖此事,当然就算是给出了解释,今后也少不了有奇人异事的传言。 折腾完后,他便是跟着牛椿,一路慢吞吞地往回走。 因为还得回去听一听这次合作的详情,尤其他们还是主要负责调查这起事件的人员。 “今后怕是少不了要与那位道门的天下行走打交道了。”牛椿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百无聊赖地说道。 这让宁泉有点好奇,因为这货先前还是一副猪哥模样,看得哈喇子都快流地上了,现在却是一副不太情愿与之合作的语气,这是直接进入贤者模式了? “你刚才不还看得挺起劲的吗?”他调侃道。 “诶!看是看!我可没动歪心思哈!”牛椿立刻一正言辞地说,“那是纯粹对美的欣赏!不掺杂丝毫不应该有的东西!” “嚯,我差点就信了。”宁泉吐槽道。 要不是经过这些天的了解,他还真就要被这个熊腰虎背,看似脑袋里都长肌肉的汉子,给蒙过去了。 “说吧,你对她有什么看法?” “看法说不上,其实就是羡慕。” 牛椿半开玩笑地说道:“人家是道门的天下行走,年纪轻轻就修为超群,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天赋、资源、师长,像我们这样的家伙,只能仰望,连追赶的资格都没有,本来看不到的时候还好,结果现在居然要打交道?我的道心都要崩了呀...” 听完这话,宁泉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想起来,自己本来还愁从哪了解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现在正好可以从牛椿这里打听一下有关的传言。 “话说,她实力怎样?” “据传言!好像是突破了道门功法的第五层。” 说到这,牛椿又开始吐槽了。 “唉,看看人家这水平,再看看咱,你今年多大?二十有了吧?才刚刚踏入修行,不知道哪时候能换到一个完整的功法呢,至于我,今年都快tm三十了,还停在功法第二层,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突破,人家今年好像才十九,比你还小一岁,就已经突破到功法第五层了,据说还是六岁入门,满打满算才修炼了十三年,唉...” “没事嘛,你要这么想,如果你也是六岁开始修炼,现在肯定比她厉害!”宁泉拍拍这货壮硕的肩膀,安慰道。 然而,牛椿沉默了许久,憋出了一句话。 “我五岁就开始修炼了。” “啊这...” 宁泉一听这话,也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怎么...” “这就是差距啊...我五岁开始打熬身体,不敢有片刻松懈,可直到十二岁的时候,才堪堪踏入修炼的门槛,然后就在功法第一层徘徊了整整八年,十八岁加入镇魔司,混了两年后,才在一次战斗中侥幸突破,如今,又快是一个八年了,可我连突破的影子都没看见。” 说到这,牛椿长叹一声:“人生呐,还有多少个八年...体修若是在五十岁之前,还没有突破到第四层,那气血就会不断衰弱,突破的可能也会越来越小...嗐,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说到最后,这个壮汉又像是没心没肺似地笑了起来,方才的失落就像是从不存在一样。 宁泉也只能是笑一笑,试着开解道:“人家是道门,修的功法肯定比我们练得更快。” 这说是开解,但更多的,其实是他想看看能不能了解到更多。 而牛椿也没让他失望,摇了摇头说道:“不,比起我们的功法,道门的功法更难修炼。” “为什么?” “越厉害的功法,就越复杂,越复杂就越难修炼,对于天赋与心性的要求也就越高,而她修炼的功法好像是道门的剑典,据说在道门里也算是最难修炼的那一档,上一个能将其练到五层的人,是上一任道门的天下行走,她能修炼,就代表她的天赋和修为配得上。” “呃...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宁泉接着问道。 “不清楚,反正听说她之前还以一己之力,斩杀了两个成名已久的魔头,而且那两个魔头的功法据说都突破到第六层。” “越级反杀啊?” “嗐,功法层数不一定就等于是实力,但她肯定很强就对了。”牛椿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有这位帮忙,打架这方面就不用担心了。” “那你岂不是又少了许多突破的机会?”宁泉随口开了句玩笑。 看着瞬间就配合他这话,将表情耷拉下来的牛椿,他也有些感叹,虽然有心帮忙,可惜却没想到什么好方法,这次打听也没打听到多少,只是知晓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很不好对付而已,这个他不用问都感觉得出来,只是没想到有那么厉害而已。 眼下,也只能回去,看看合作的内容到底商议成怎么样了。 ... “我去跟她一起调查?” 镇魔司里,宁泉诧异地指着自个鼻子问道:“就我自个?” 然后得到了何义全的确切回复。 “是的。” “为什么?” 这回没轮到他开口,一旁的牛椿已经帮他问了。 “怎么让他一个人去?好歹得有个人在旁边看着吧?” “蓝小姐指名要他一个人去,打算先详细地了解一下我们的调查情况。” 何义全平淡地答道。 一句话就让牛椿傻眼了。 “哈?那为啥只叫他一个人?这事是我俩一起调查的啊。” “可能,人家蓝小姐看他比较顺眼吧。”老卢在一旁坏笑着说道。 闻言,牛椿瞪圆了眼睛,不忿道:“什么叫看他比较顺眼?我也不差好吧?!”说着,还转头看了过来,一番打量后,声音小了许多,嘟囔道:“是差了一点,可...这不是来查案的吗?怎么还看顺不顺眼啊?这个蓝小姐在想什么?” “少女心事,谁知道呢?”老卢继续坏笑着调侃。 而牛椿也瞬间恍然大悟。 只有宁泉倍感尴尬,还很奇怪,更有一点担心。 这不会是暴露了吧? 如果一开始就玩不下去,那就没意思了呀... 他看向旁边不苟言笑的何义全,就听其平静地吩咐:“明天,你就带着她,熟悉一下情况,牛椿重新回来跟着我一起行动。” “是...” 宁泉应了下来。 他倒是想要看看,对方为啥指名要他去。 第三十七章 诛邪 第二天一早,宁泉便是按照叮嘱,来到了那位蓝小姐的住处。 一身黑色飞鱼袍,发挥了应有的效果,在他进门之后,原本还算热闹的客栈里,一下就变得冷清了,就连原本想要进门的客人,也都在看到他这一身衣服后,悄没声地扭头就走。 可即便如此,店老板也不敢有丝毫怒色,只能是可怜兮兮地小跑过来,赔笑道:“这位官爷,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吗?”说完,还向身后的小二使了使眼色。 “没事,来找个人,打扰您的生意了,抱歉。”宁泉也不看看那拿着东西就跑过来的小二,说完就直接上楼了。 来到那说好的房间门外,还没等敲门。 房门便打开了,那位蓝小姐就站在门口。 “你好。” 没有过多的客套,少女直接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可以开始带我去看看事发地点了吗?还是需要再说些什么。” “呃...这里离事发的地点可有点远。”宁泉忽然觉得这种对话的感觉似曾相识。 “那就路上再说吧。”少女干脆利落地关上门,向着客栈外走去。 被这一套操作整得有点懵的宁泉,也只能赶快跟上,看着已经走到客栈外,打算向左边街道走去的少女,他诧异地问道:“你知道在哪吗?” 蓝迎秋脚步一顿,面不改色地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走什么?” 宁泉看着少女默默收回迈出去的脚步,低头站在原地,无语地伸手指向右边,说道:“这边。”说着,就一马当先,走在前边带路了。 然而,在一连看了三个事发地点后... “蓝...蓝姑娘,能不能...走慢点?”宁泉气喘吁吁地说道,看着前边连呼吸都没有丝毫变化的少女,心中一万匹草泥马跑过。 这尼玛比牛椿那货还能走! 闻言,蓝迎秋回过头来,看着已经累得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的青年,平静地问道:“你的气血为何如此虚浮?” 从一开始,她就察觉到对方的身体相当虚弱,别说是跟修士比,就算是跟普通人比都显得略有不足。 按理来说,一个正常的修士不应该虚弱到这种地步。 “自小体弱。” 宁泉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打算敷衍过去,可看着那双清澈得不夹杂丝毫情绪的眸子,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只能在对方继续询问前,岔开话题,说道:“这些地方,我们之前都已经看过了,你想了解的话,可以回去看卷宗,为什么还要来走一遍?” “因为我可能会找到一些你们找不到的线索。”蓝迎秋没打算隐瞒,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我所修炼的功法,有一种基础能力,名为诛邪,可以分辨出一个人是否是邪恶之辈,也可以通过邪修留下的痕迹,找到留下痕迹的邪修。” 宁泉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不就是一个邪恶侦查器?还自带追踪的那种,怪不得能追着邪修砍。 等一下...那她点名要我来的原因是,发现我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宁泉立马看向前边的少女,仔细地观察着她平静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丝毫端倪。 可惜,看了半天,他也只能看出一个结果。 啧,这的确是挺漂亮的。 “那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由于什么都没看出来,宁泉放弃了察言观色,继续试探着询问,既然对方没有直接动手,那就意味着,要么是没有发现,要么是有话想问。 要不然,他可不觉得,这位先砍一剑再问话的少女,有那么好的耐心来逗他玩。 “没有。” 说着,这位蓝姑娘转头继续看向前方,平静且笃定地说道:“但再看一看其他地方的话,应该会找到。” 宁泉听得一头的黑线。 再看看其他的地方?你怕不是想要我命! “那你可等一等了,我得先休息一下。”他毫无形象地在路边坐了下来。 少女皱眉看来:“你不想破案吗?” “想啊,可你要是想在城中来回跑的话,不应该找我,而是应该找另一个家伙,你也见过,就昨天在我旁边的那货,他完全可以替代我,而且他还比我更老练,也不会喊累。” 宁泉吐槽了一番,说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找我?” “...” 蓝迎秋闻言,沉默了片刻,她也知道对方迟早会猜出来,可没想到会那么快,但再接着隐瞒的话,也没什么好处,于是干脆挑明了。 “因为,你是那个邪修所要杀的最后一人,如果幕后主使是有目的地杀人的话,那你也是他的目标,而且还是没有死的目标,他很有可能会再次对你出手,所以我才让你过来。” “你这是在把我当成诱饵了?” 宁泉明白了。 自个这是被人当成鱼饵,满城带着乱逛,引诱幕后黑手主动出手。 靠! 你当人家傻啊?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都没动手,你来了人家就会动手了?等一下...这几天自个不会也是被镇魔司当成诱饵了吧?! 想起这几天满城乱逛的经历。 宁泉扶额叹息,感慨人世真尼玛险恶。 蓝迎秋也有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了,因为这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一声叹息已经说明了所有...这是在嫌她笨... “我...我也只是试一试,而且我能护得住你。” “好好好,如果你要是想用这种方法的话,那也请让我休息一下。”说完,他两眼一翻,就靠在墙上了。 蓝迎秋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 虽然不是从没跟人交流过,但眼前这样的人却很少见到,对于她的身份,眼前这人似乎没有多在意,也许先前还有点拘谨,但现在却是一副完全放开的模样。 而且,对于刚才的那一番话,她也有点委屈。 对方摆明了就是觉得她在胡闹,可这个方法却不是她提出来的,而是那位镇魔司的队长,她只是来执行而已。 正当她在苦恼时,眼前这人忽然睁开了眼,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说道:“那个...蓝姑娘,你刚刚不是说你有一个能力叫诛邪,能分辨出邪恶之辈吗?能对我用一下吗?” “啊?”蓝迎秋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人。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第三十八章 邪念?不存在的! “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老卢瞥了一眼身旁的何义全,无奈地问道。 镇魔司里,将牛椿打发去整理卷宗后,整个院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俩人。 听到这一句充满无奈的询问,何义全脸上那始终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也不免有些松动,但还是没有任何表态,只是无言地站在原地。 老卢见状,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若是连道门的天下行走,也察觉不出来丝毫异常,那就足以说明他没有问题了,别忘了,这些出自道门的天下行走,每次下山历练,都是为了什么,哪次不是杀得天下邪祟东躲西藏?” 可惜,何义全似乎充耳不闻一般,根本没接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他来镇魔司也快有十天了吧?” “嗯,怎么了?” 熟悉这个晚辈脾气的老卢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奇怪地问道。 结果就听何义全像是妥协了似的,说道:“那也是时候替他向上边申请一个功法了吧?你觉得申请一个怎么样的功法给他比较好?” 老卢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这家伙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心来,于是便干脆说道:“他不是魂修吗?而且还是一个伪灵根,你就帮他申请一个简单点的,对天赋别要求那么高。” “那样的话,对于心境的要求会很高。”何义全轻声说道,可听起来却像是在询问。 老卢则是无所谓地说:“那不就正好了吗?给他选一个讲究浩然正气的功法,他要是能练得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哦,对了,别忘了还得给他整一个炼体的,记住哈。”说完,这个小老头便是悠哉悠哉地向后院走去了。 “怎么了?卢老头干啥去?” 这时,去整理卷宗的牛椿也回来了,一脸茫然地看着哼着小曲向后院走去的老卢。 但何义全没有回答,只是问道:“炼体功法,哪种比较好修炼?对天赋要求不那么高的。” “哦,队长,你这是要帮李遵申请功法是吧?”牛椿立马就明白了,兴致勃勃地分析了起来,“你听我跟你吹...啊不,是跟您说哈...” 镇魔司里,牛椿说得起劲。 而另一边,在街上,宁泉看着面前愣住了的少女,不得不再一次重复了自己刚刚的话。 “能对我用一下你说的那个诛邪吗?” “为...为什么?” 蓝迎秋纳闷地问道,她从没有听过如此奇怪的要求。 但凡是知道她有这种能力的人,都会有意无意地疏远她,甚至会强调别用诛邪,就连她自己也不会随便对人使用,因为这相当于是在冒犯别人。 无论是谁,哪怕是修为高深的老前辈,偶尔也难免会流露出些许邪念。 而诛邪这个能力,则是对一个人所有邪念的彻底剖析,但凡是有丝毫不好的念头,也都会被揪出来。 没有人乐意自己的念头被别人发现。 从前,她刚练成这个功法时候,还不太懂事,根本没在意师父千对于不能随便乱用诛邪的千叮万嘱,在道门自个内部的弟子大会中,随意使用这能力,才发现这并不是除魔卫道的利器,而是一个剖析人心的能力。 她能清楚地发现,道门另一个长老对自己师父的赞叹其实是嫉妒,而同门师兄弟对她的恭维,也多是嫉妒与不屑,更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邪念。 当看多了这些后,她也明白了师父在她修炼这功法之前说的话。 一旦练成了这功法,那就意味着孤独。 不仅仅是因为,大多数人不想身边有一个随时能看破自己心思的人,也是因为,修炼功法者本身,在见多了丑恶之后的冷漠。 她的师父已经是习惯于独居山林之间,不再见任何人。 而她也有点麻木了。 眼下,面前这人的话,倒是让她有几分惊讶,不过随后又释然了几分,因为这只不过又是一个不太了解诛邪的人,自以为这只是一个分辨邪修的能力,可等到她真正使用之后,又会立马转变对她的态度。 先是震惊,接着是被戳穿心思后的尴尬,然后就是刻意的疏远。 蓝迎秋已经习惯了,她可不想现在就跟镇魔司的人闹得不痛快,所以干脆地冷声拒绝了。 “不,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后悔。” 宁泉笑着说道。 他的目的很简单,如果对方真的有这种能辨别邪修的能力,那他若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蒙混过关的话,那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玩不下去了。 哪有狼人明牌杀人的? 自然是得藏起来,好好看戏才对,况且...这一局里可不止他一个狼,杀人的也不是他这个狼,可眼下全部的黑锅却都快要扣到他头上了。 怎么说,也得把另一匹狼揪出来才行。 所以,他的确定自己不会马上就被预言家投出局。 蓝迎秋冷眼看着面前这嬉皮笑脸的青年,这种话她一路上听多了,那些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是自信满满,可她一使用能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发现,这些人要不是对她有想法,就是想要利用她,并且打算以此表明自身没有威胁,借此亲近她而已。 一旦被她戳穿,这些人要么羞愧难当立刻离去,要么恼羞成怒,继而记恨于她。 至于眼前这人,也不会有什么例外,她都能想到对方等一下的丑态了。 她无奈地开口提醒道:“我的能力,与其说是分辨邪修,还不如说是直接分辨人心里的邪念。” 说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对方收敛一下心里的想法,别那么直勾勾的,她看多了也恶心,更重要的是,她还不想与镇魔司的关系闹僵。 “读心?”青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这话,她有点无语,解释道:“不...只是分辨邪念而已,大概就是...能分清你是不是在说谎。” “哦,那我挺期待我有什么邪念的,来吧!” 看着青年期待的样子,蓝迎秋在心里暗叹一声,随手便放了一次,随后... 嗯? 我是用了一次能力吧? 蓝迎秋有点纳闷,因为她什么都没感觉到,难道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她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番,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能是再用了一次。 而这一次,她也再次清清楚楚地得到了反馈。 眼前这个青年身上,一丝一毫的邪念都没有... 第三十九章 纯粹的好人 “怎么样?” 瞧见少女脸上那渐渐变得震惊的表情,宁泉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原本他还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藏得住的,可如果说是分辨邪念的话...我玩的就是恶念,邪念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种罢了,能发现一点算我输! 当然,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疑惑好奇的模样。 在少女的嘴越张越大的时候,还故意忧心忡忡地问:“怎么了?是我邪念很多吗?” 可惜,问完之后,少女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也只能试着伸出手去,在少女眼前晃了晃,喊道:“蓝姑娘。” “啊?” 蓝迎秋被这么一晃,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失态,有点尴尬,虽然想努力冷静下来,但面对这种情况,她还是难以掩盖心中的震惊,只能极力压平声线,说道:“抱歉,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情况,有点惊讶。” “呃...我这样,是哪样?”宁泉问道。 当然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但看着少女那震惊的样子,还有因为尴尬而有点泛红的脸,他还是乐得差点没能忍住笑。 不过,为了更大的乐子,他也只能忍耐,装出一副纳闷又忧心的模样。 “就是...没有一点邪念...”蓝迎秋说出自己的这个发现,还是感到无以复加的震惊。 她从没见过这种情况,无论是什么人,哪怕是小孩也会有想要什么东西的贪欲,而她也有着自己的不甘,但眼前这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因为这比那些追求无欲无求的人都厉害,追求无欲无求本身就是一种求而不得的贪欲。 站在这人的面前,她竟有了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 尤其是在对方听到她的话,流露出了惊讶与感慨后,这种感觉在她心里更强烈了。 “是吗?我还以为我不算是一个好人呢。” 看到青年说完后还松了口气,好像对自己还是很不满意的样子,蓝迎秋又试着再用了一次诛邪,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样,没有撒谎,其他邪念更是一点也没有。 这究竟是一个多么纯粹的人啊... 她在心里感叹,嘴上也忍不住说道:“如果你都不算是好人的话,那天下大抵就都是一些恶人了。” “呵呵,蓝姑娘谬赞了”宁泉自谦地说道,实际上都快要笑出声了。 昨天,他才被眼前这位蓝姑娘称为邪修,刚见面就挨了一剑,最后还直接被打散,结果今天就被当成一个好人了,这变化着实是太大了一点。 虽然心中感慨万千,但他也没忘了自己的目的。 这只不是要试一试自己能不能藏住而已,现在已经达成目的了,自然是快些将这个少女打发走。 他还想看看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呢。 “继续吗?”宁泉站起身来问道。 “啊?哦...”还在震惊的余韵中,久久不能回神的蓝迎秋,有点恍惚地答道。 对此,他一笑了之,既然能伪装得住,那就不用在意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了,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利用一下。 只是这次重返现场,注定是无功而返,若能用这种追踪邪念的方法,找到幕后黑手,那他早就找到了,才不会那么费劲,现在赶紧回去继续调查才是真的。 带着有点恍惚的少女,他继续向着下一个事发地点走去... ... 忙活了一上午后,宁泉终于回到了镇魔司里。 至于少女,在看完所有死者的现场后,就被他以休息的借口打发回了客栈,而且少女也没有反对,大概是忙活了一上午,一点线索也找不到缘故,根本不好意思再继续跟他说要调查。 他也就借机回了镇魔司。 只是一直走到大堂里,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这种跟进了一家废弃宅院一样的死寂,他都快习惯了,扭头就往停尸房走去。 果然,老卢依旧在这里折腾着尸体。 见着他来,这老头儿抬起头,笑了笑,问道:“怎么样?” “嗐,还能怎么样?跑了一上午,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他直接就吐槽了,“倒是差点把我腿给走折了。” “啧。”老卢一听这话,哭笑不得地说:“我是问你,那位道门的蓝小姐怎么样?” “哇,我可是镇魔司的人啊,您都不关心一下我,倒是关心那位道门的蓝小姐?人家什么修为,走路都不带喘气的,我跑上跑下地伺候着,差点没累嗝屁,您都不问我怎样了。” “你这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耍我这个老头?” 老卢无奈地看着就差在石床上打滚哭诉的青年,既是无奈,又觉得好笑,最后只能故意板起脸来严肃道:“那张石床刚刚放过尸体。” “啊?!”宁泉大惊失色,噌的一下就站直了,可惜还是觉得身上有东西在爬。 见他站起,老头儿又继续发问了,颇有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你今天一整个早上,在人家姑娘面前晃来晃去,就没什么想法吗?” “想法?” 宁泉嘟囔了一下,仔细思考后,吐出两个字:“好累...” “我不是问你累不累,我是问你对她有什么想法?!”老卢都想把面前这小家伙的脑袋拆开来看看了,这里边到底装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番话说下来,他觉得自己的气血都有点上头的趋势。 还好接下来的话,让他的气血又平复了不少。 “哦,这个啊...那倒没什么想法。”宁泉随口一说。 “为啥。”老头儿问道,看过来的眼神倒是相当的认真。 宁泉思考了一番,决定用牛椿昨天的话来敷衍一下。 “能有什么想法,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道门弟子,我在几天前,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散修,而且还是伪灵根,能有什么可想的?” 说完,他又想起来了,牛椿当时说这话时的落寞,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老头儿听完他的话后,倒是点了点头:“嗯,这样挺好,不该想的就千万别想,你这表现,比大多数人好多了。” 宁泉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因为他心里在想着另一件事。 “老卢,牛椿他那功法的突破条件,是战胜恐惧对吧?” “对,怎么了?” 原本松了口气,准备继续折腾尸体的老卢,很是随意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面前的青年正若有所思,好像在谋划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他问道。 然后就听到青年认真地作出了回答。 “我想试着帮牛椿突破一下。” “啊?” 第四十章 另一伙邪修 “蓝小姐,有调查到什么线索吗?” 与此同时的客栈里,刚刚回到没多久的蓝迎秋,便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的到访,但目前仍在与镇魔司合作的她,也不好闭门不见,只能是疑惑地问道:“何队长,你去问你队里李遵,也能得知具体情况,而且他应该比我更擅长转述,为什么来问我?” “在下有点迫不及待,正好又跟队员巡逻到附近,就干脆来向您询问一番,还望蓝小姐见谅。” 何义全不卑不亢地拱手说道。 话里话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她也只好回答:“没有结果,这次调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想要引幕后主使出手的法子也没有成功。” “是吗?可惜了。” 何义全嘴上说着可惜,但脸上却没流露丝毫遗憾。 蓝迎秋还觉得有点奇怪呢,就听到这中年人平静地问:“那蓝小姐,您觉得他如何?” “谁?” “李遵。” 听到中年人说出这个名字,她瞬间就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切都是这个中年人搞的鬼,从刚开始商讨时,将幕后主使很可能是在杀特定目标的猜想说出来,然后又将计就计地建议她,利用最后一个并且还活着的目标当做鱼饵,去将幕后主使引出。 可这本身就是一个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方法。 早在她来之前,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并且这个所谓的幕后主使要杀的最后一个目标,还活蹦乱跳地在城里转了几天,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可能她一来,幕后主使就出手? 本来,她心里就有这个疑惑。 但联想到,那个古怪的邪修化身可能就是幕后黑手,以及这还是镇魔司的建议,她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可现在来看,自己只不过是被这位何队长利用了而已。 想到这,蓝迎秋的脸色也不免沉了下来,虽不至于动手,但生气是难免的。 “你让我带着他去吸引幕后主使,实际上只是想利用我来检验一下他?” 何义全沉默片刻,面对着少女完全沉下来的脸色,坦然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畏惧:“是的。” “为什么?”话音未落,少女便是发问了,盯着他的双眼锋芒毕露,让他都感到几分刺痛的幻觉,“你怀疑他?” “嗯。”他本就没打算隐瞒,既然少女问了,他也就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疑虑给说了出来。 “整件事里,他就像是一个不该出现的意外。” “在他之前,邪修所杀的目标,全都是凡人,而到他却是一个修士了,一旦交起手来,双方修为相近,绝对不是那么轻松能掩盖得住的,随时都可能暴露,事实上,他不仅解决了,并且还很淡然地等待我们上门,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一点慌乱都没有。” “当时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后来想起,才发现他平静得实在有点夸张了,刚刚经历过死斗,又碰上陌生修士上门,正常来说,就算是平静,也只会是强装出来的,可他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化。” “而在一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乡下土财主的儿子,有着伪灵根,却始终没法入门,可在他一家全死之后,他就来到了这里,还成了一个修士。” 说到这,何义全顿了顿,才有点怅惘地补上最后一句:“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我一个人的疑虑而已。” “...”蓝迎秋听完这番话后,也沉默了,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听起来的确有点奇怪,感觉就像是幕后主使在灭口一样,还顺带将自己的嫌疑撇清,并且因为一切都是自己谋划的,所以一点也不吃惊。 但想起自己对其用过诛邪后所得到的结果,又觉得这只是巧合罢了。 那个家伙,怎么可能是一个坏人? “这件事,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吧?我记得你说过,他才刚到这个城市就被袭击了。” “我也知道,跟他有干系的可能很小,但我想再次确认一下,蓝小姐,能告诉您的结果吗?” 看着这个诚恳的中年人,蓝迎秋也试着对其用了一下诛邪,确定对方并不是在胡编乱造,也不是在恶意陷害后,她才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比起你我,他更像是一个好人。” “我明白了,多谢告知,这事多有得罪,还望蓝姑娘见谅。” 得到这个答案后,中年人像是松了口气一样,严肃的脸上似乎能看出些许笑意,但很快便敛去了,拱手致歉后,再度严肃起来说道:“不知蓝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之前说过,若幕后主使要的是阴命九转的完整功法,那创出这功法的邪修就死在这附近,我打算去看看有没有线索。” “需要我等一同前往吗?” 何义全试着问道,却被少女一口回绝了,理由还相当的充分。 “不,那邪修也很有可能是在故意误导我们,他的目的很可能依旧是在城内,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们就留下继续调查城里吧。” “好。” 他没有拒绝,因为这的确说的有理。 而且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去寻找完整的阴命九转很可能会有危险,他也曾参与过对阴命九转这一脉邪修的围剿,这诡异的功法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修炼这功法的邪修,哪怕是死了的都有危险,更别说这次还是去找这功法的开山祖师了。 万一出现危险,他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活下来,就别说照顾队里的其他人。 所以,就算要去的话,也是他一个人去,老卢还得留下来,照顾剩下的人,以免城里出事。 现在被拒绝了,倒也是让他轻松了不少。 可就在他打算再次道歉然后离开的时候,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却叫住了他,面色还有些犹豫的样子。 “其实...我来太平府,是为了另一件事而来的。” 蓝迎秋犹豫了许久,才打算把这件一直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 “有一伙邪修我追踪很久了,最后是确定他们在太平府,我想拜托你们调查一下。” “可以,您有什么线索能告诉我们吗?” 何义全当即便答应下来了,别说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正跟他们合作,就算是没有,这位只要开口,他们依旧要帮忙。 道门,多大的名头啊,正道魁首,哪有不帮的理由。 第四十一章 勇敢牛牛 “头,咋样啊?李遵那家伙跟人家姑娘晃悠了一上午,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客栈外,牛椿看到走出来的中年人,便是百无聊赖地问道。 自从又得跟着队长一起巡逻之后,他就分外怀念带新人的日子,因为那样他就有时间偷懒了,可现在在中年人的监督下,他是一点懒都不敢偷,巡逻完后,还被带到了这边来问调查结果。 虽然很奇怪为啥不直接回去问李遵,但他很识趣地什么都没问,直到现在为止。 中年人走出客栈,站在街上看着某处,似乎是在发呆,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说:“没有。” “唉,白忙活一场,现在回去吗?”牛椿早已习惯自个队长这反应,全不在意地问道。 “你先回吧,我去跟上头汇报下最近的情况。” “好吧...” 牛椿也懒得吐槽了,自从接手阴命九转这案子后,他这个队长,几乎每天都要去汇报一下,就差是来回跑了。 不过,这次他要走的时候,又听队长吩咐道。 “回去之后,跟老卢说一下,那位道门的蓝小姐,打算独自一人出城去找线索,创出阴命九转的那个邪修死在附近,她知道位置,打算去看一看,另外,她还摆脱我们寻找另一伙邪修,这事我汇报完后,再回去跟你们说。” “哦。” 牛椿听得一愣一愣的,而中年人说完就向着另一边走去了。 他也只好一个人慢悠悠地往镇魔司里走,打算回去将这话转述之后,就找个地方好好满足一下自己对食物的需求。 可就在他一如既往地打开镇魔司的院门后,却发现李遵正坐在大堂前的台阶上,还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结果一看见他,倒是瞬间精神了起来。 “回来啦?队长呢?” “去跟上头汇报最近的情况了,你这是咋了?干啥坐在这发呆,不回去?” 牛椿好奇地看着迎上来的青年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看到他后就很高兴的样子,不过对方的表现跟前几天也没什么差别,这些天下来,两人也算是混得很熟了,倒也没什么见外的。 他就这么任由着青年人揽住自己肩膀,一边往大堂里走,一边嘴上还不忘调侃道:“咋样啊今天,陪那位蓝小姐在城里闲逛的感觉不错吧?” “啥感觉不错,都快累死了。”青年人果不其然地开始大倒苦水,各种吐槽有多累。 牛椿也是习以为常了,很是感慨地说道:“嗐,累是累了一点嘛,但一路上能欣赏到美女也不错啊,而且人家还是道门的天下行走,不仅名气大得很,长得那也是倾国倾城,虽说不幻想什么,但能近观,也是相当有意思的吧?” 说完,他便促狭地看向青年人,打算其脸上看出些许羞涩后再来取笑一番。 毕竟,一个不过二十的年轻人,陪在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身旁,足足逛了一个上午,他可不信这个年轻人脑海里什么都没有,搞不好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结果却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青年人很是不屑地摆摆手:“什么有意思?她能比你有意思?” “啊?” “啊什么,走啊。”宁泉说着,好奇地看向身旁的壮汉,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忽然虎躯一颤,然后眼神近乎呆滞地看着他。 难道是发现我的计划了? 宁泉心里一阵嘀咕,既然是被发现了,那也就不藏了,本来也是想要说的。 “牛哥啊,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啊。” “...你说。” 牛椿小心翼翼地将宁泉揽着自己肩膀的手给放下,然后不留痕迹地退开一段距离,确保自己随时能够逃跑。 不过,宁泉的话又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我想到一个能帮你突破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哈?”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帮我突破?什么办法?” “你不是说,你要突破就得战胜恐惧吗?我觉得你好像挺怕停尸房的,你要不要去试试?”宁泉忍住上扬的嘴角,他的方法当然不是说的那么简单,但为了不马上就吓跑这位壮汉,他决定还是要循序渐进。 听到这方法,牛椿叹了口气。 “这方法我早用过了,根本就没效果。” “那有可能是你的方法不对,可以试着在石床上躺一天。” “一晚上我都躺过,还是没效果。”牛椿无力地说道。 他还以为是什么别的法子呢,这个方法,他早就试过了,而且还不止一次,要是能突破早就突破了。 “那这么说,你是不怕停尸房咯?”宁泉似笑非笑地说道,开始用起了激将法。 “那是当然,既然没有效果,那就是不怕!”牛椿说得豪迈,可心里还是有点打鼓,尤其是在看到宁泉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后,就更有点发怯了。 但装还是得装一下的。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你看一看,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无所畏惧!” 本来这只是他的托词而已,但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宁泉话锋一转。 “好,来啊,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呢。” “啊?” 牛椿傻眼了,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跟过去,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不得不去了。 “怎么?牛哥,你怕啦?” “怕什么?!走呗!”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能怂吗?他当即向着停尸房走去。 就算是待一天又怎么样?又不是没待过,当初他可是被队长锁在停尸房里过的,大不了就再来一次,这个新人又能整出什么花活? 牛椿在心里这么给自己打气着,但当他真正走到停尸房门外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小看这个新人了。 只见停尸房里,同样是似笑非笑的卢老头,拉开了一个放尸体的柜子,里边还放着枕头和被褥。 这不会是要我躺进去吧? 他怀疑地看向跟来的宁泉,然后在对方那真诚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可... 牛椿看向那黝黑的柜子深处,这可是放过尸体的啊... “怕了?”宁泉在旁边问道。 “谁怕?!我跟你说!这就没效果!”牛椿当即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进去啊~”老卢还在柜子旁坏笑着拱火。 “哼!进就进!”牛椿悻悻说道,左右为难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停尸房,然后躺进了柜子里,心里还在不断安慰自己。 反正就是待在柜子里而已,也没什么可怕的,那么小的地方,总不能冒出别的什么东西。 “好好睡一觉哈。” 老卢说完,将柜子推了回去,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宁泉。 “你确定这有效果吗?” “应该能有吧,毕竟咱俩废了那么大的劲,总要有点效果的。” 宁泉说着,很是贴心地将柜子锁上了。 第四十二章 超勇的 “靠!还上锁?!” 停尸柜里,被推进来后,牛椿便是感到眼前一暗,听到外边的上锁声,忍不住骂了一句。 虽然凭借着修士的身体,等适应后,在黑暗中看东西与在阳光下看东西,并没有什么差别。 但他并没打算要看清什么,而且一个小小的停尸柜里也没啥好看的,闭上眼睛就打算养一会神,和他进来之前所想的那般,只要挺一会,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表示,这玩意对自己没有效果,然后就可以在外面那两个家伙面前吹一波了。 当然,还得让那两个家伙给自个一点补偿,少说也是两顿饭。 牛椿越想越兴奋,已经开始在思考待会出去后,该让外边那两个家伙请自己吃点啥了。 对于自己能不能抗住,他完全不担心。 如果说,该开始进来的时候,还有点心里发怵的话。 那现在,就轻松了许多,毕竟柜子里就那么一点地方,也冒不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在停尸房里的石床上睡过觉,这点承受能力,他还是有的。 就在牛椿思考待会出去是吃肘子还是羊腿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有点不对劲。 按理来说,停尸柜里应该是很狭窄的,只能容纳一具尸体,甚至以他的体型来说,可能连翻身都做不到,但现在他听着自己呼吸声的回音,莫名感觉四周很空荡的样子。 怀揣着疑惑,牛椿伸出手去,试探性地向旁边摸了摸,却没有摸到预想中的隔层,反倒是越摸越宽。 难道是外边那两个家伙,为了避免他躺不进去,还特意改宽了停尸柜? 那还是真够费心的,尤其是对卢老头来说,这个小老头最讨厌有人在停尸房里乱搞了,这次却为他的突破而破例,让他有点暖心,还有那个新人,虽说才来了一段时间,倒也是让他相见恨晚,还为了他的突破费心,是个好兄弟啊。 牛椿感慨着,忽然摸到了一只手... 霎时间,他睁开了双眼,连带着伸出去的右手也立马缩了回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只手?! 刚才还感到心里暖暖的他,现在只觉得如坠冰窟。 牛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运起体内的炁,等到双眼适应黑暗后,就看到了让他血都凉了的一幕。 左边是一排的尸体,右边还是一排的尸体... 那两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将每个停尸柜的隔层都去掉了!现在他在跟一群尸体并排躺着! 牛椿心中汹涌澎湃,但紧紧咬着牙关没有喊出来,他可不想被外边那两个家伙知道,说好的无所畏惧,可不能在这砸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现在表现出害怕,那他怕是睡觉都得在这里睡了,直到突破为止。 要是一直都没法突破的话...他想都不敢想! 为了避免如此惨烈的结局,他也只能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一堆尸体吗?身为堂堂修士岂会怕这个?绝不会让那两个家伙看笑话的! 我超勇的! 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阵,给自己打气之后,牛椿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为了不然自己泄气,他连再次睁眼都没有,准备硬挺。 可这时,他又偏偏听到一个古怪的沙沙声,就好像是衣服在摩擦柜壁。 有东西在动! 牛椿立刻就意识到了,而当他下意识地睁开双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尸体在看着他。 如果没记错的话,所有尸体都是躺得好好的,那这一具... 牛椿心里一沉。 只见,这具尸体双眼中突然冒出绿色火光,然后迅速向他爬来,而在他眼角的余光里,其他尸体也都动了起来...猛男的眼泪在这一刻飙了出来... ... 柜子外,宁泉和老卢一起看着那个关上的柜子,一人背手一人抱着胳膊,但脸上都是同一个表情,纳闷。 “李小子,你这方法有用吗?”老卢有点怀疑地说道。 “应该能有吧...”宁泉说得也有点不自信。 原本他还是信心满满的,虽然一开始卢老头就告诉他,用停尸房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因为之前卢老头他们就已经试过了,甚至还让牛椿在停尸房里睡过觉。 但他觉得,那应该是强度不够。 于是就干脆让牛椿睡停尸柜里,顺带再让卢老头将柜子的隔层去掉,以便让牛椿和尸体亲密接触,而为了让强度再上一层楼,他还特地拜托卢老头让尸体都能动起来,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高强度了。 可牛椿的表现,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进去了那么久,竟然一声不吭... “要不现在让他出来?”宁泉看向一旁的卢老头,试探地问道。 老卢犹豫了一会,也点点头:“行。”说完,就要去开柜子。 可这时,一直没有回来的何义全,却走进了停尸房里,表情依旧是不苟言笑,但眼神明显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人。 “你们干什么呢?” “呃...想办法帮牛椿突破。”宁泉和卢老头对视一眼,就实话实说了。 然后就见到何义全的眼神变得更加疑惑了。 “什么方法?”他问了一句,随后又摆了摆手,“算了,这个等会再说,牛椿呢?我有事要说一下,他人去哪了?” “呃...”宁泉尴尬地抬起手来指向柜子。 “?”何义全疑惑地顺着他的手看向柜子,然后又在疑惑地看向了他,但还没有开口询问,就被柜子里传出来的凄厉惨叫给打断了。 “啊啊啊!!!” 整个柜子就像是有什么怪物被关在里边似的,开始剧烈都抖动了起来,尤其是那个上了锁的柜子。 见状,老卢赶忙捏诀收回能力,而宁泉则是迅速打开了柜门。 然后就见到一个熊腰虎背的壮汉,连滚带爬地从柜子里钻了出来,看见一脸茫然的何义全后,跟看到了救星似的,立马就跑了过去,抱住腿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始哭诉。 “他!就他们两个!没人性的啊!柜子里,都是!”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哭诉,让本就不明所以的何义全,也听得一头雾水,但想到卢老头说的话,还有现在这情况,结果就很明显了。 他伸出手去,拍了拍壮汉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休息一下,晚上你就睡里边吧。” “啊?” 原本还在抹眼泪的牛椿彻底傻眼了。 第四十三章 众矢之的 “好了,现在先来说说接下来的任务吧。” 何义全将抱着自个腿的壮汉拽起,转头看向其他人,说道:“道门的那位蓝姑娘,打算出城,去创出阴命九转的那个邪修死的地方,看看有没有线索,但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让我们守在城内,以免出现意外,顺便还拜托了我们另外一件事,调查另一伙邪修。” “另一伙邪修?” 刚刚关上柜门的宁泉听到这话,纳闷地回过头问道:“怎么又有邪修?” “不是说过,那个临枫楼楼主的死,引来不少修士吗?其中肯定也是有邪修的嘛。”还没等何义全开口,老卢就解释了,说完还顺带问了一句,“对吧?” “嗯,但不全是。”何义全点点头,“这伙邪修,跟修炼阴命九转的那些差不多,在邪修里也算是歪门邪道的那种。” 一听这话,老卢原本轻松的表情顿时就凝重了起来,就连一旁还没缓过劲来的牛椿,也愣住了。 “在邪修里也算是歪门邪道?那得有多歪啊?”牛椿无语地吐槽,一张古铜色的国字大脸,愣是被刚刚的停尸柜体验给吓白了,到现在还没恢复。 何义全解释道:“修炼阴命九转的邪修,追求逆天改命,而这一伙邪修,则是追求永生不死。” 听到这话的宁泉有点疑惑。 追求永生不死,那不就是得道成仙吗?哪个修仙者不是这样?这也算歪门邪道吗?不过,他的疑惑马上就被解开了。 “这伙邪修追求的不是简单的长生不死,而是让自身不朽不灭,永存于世间,哪怕是死了也要再活过来。” “这是哪个邪修传承?没听说过有类似的啊。” 老卢沉思了一会,疑惑地说道:“难道是新冒出来的?” “不,他们传承有些时日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大动静而已,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 何义全皱眉说道:“我去汇报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发现有一些案子跟他们有关,但都是小案子,也没什么厉害人物,所以就一直没被注意,只当是寻常邪修了,不过现在被道门的天下行走注意到了,那他们也就到此为止了。” “话说...道门的天下行走,是怎么注意到这些邪修的?”一旁的牛椿费解地问道。 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意思也很明显。 如果这帮邪修真的像是说的那样,没什么厉害人物,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甚至被镇魔司认为不过是寻常邪修,那这伙人是凭啥被道门的天下行走注意到? 那可是天下闻名的人物,杀的都是凶名赫赫的各路魔头,就这一帮镇魔司看了都说菜的邪修,凭啥? 宁泉也很好奇。 但何义全沉默了片刻,却说:“不知道,但是,既然人家助我们一臂之力在前,现在请我们帮忙,自然是不能推脱,而且,这伙邪修就在太平府里,也是我们的分内事,有问题,也得去做。” “这伙邪修是为什么而来?”老卢思索了一会,疑惑地问道,“和临枫楼有关?” “是的,临枫楼的事情已经搞明白了,他们是为了争抢一本秘籍。” 说到这,何义全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 “衍月老祖你们知道吧?” 听到这个名字,宁泉是一头雾水的,完全没有任何了解的他,只能通过观察其他人的反应来推断,这应该是一个挺厉害的人物。 因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老卢原本就凝重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至于牛椿...反应没那么大,但也皱起了眉头,试探地确认道: “衍月老祖?就是传说中,千年以来,最厉害的邪修吗?” “是,但用厉害来描述并不全对。”何义全注意到了新人的疑惑,那不懂装懂的样子,很像他从前刚刚加入镇魔司的时候,所以特意解释了一句。 “应该用才华横溢,但也的确是最厉害的,据说当年,哪怕是道门、昆仑等的那些门派,连同一众最为顶尖的正道高手,都奈何不了他分毫,不仅如此,他还将几乎所有的邪修功法,以及各种秘术典籍,都整理成册,并且改进创新,成了数百年来,邪修们梦寐以求的秘籍,被人传为衍月宝典。” “当然,在我们看来就是邪法,可这次临枫楼的事情,就是邪修们为了争夺这本秘籍,所闹出来的结果。” “临枫楼楼主身死,几十个修为高深的邪修也一同跟着陪葬了,还搭进去不少想要毁掉那本秘籍的正道高手。” 说到这,牛椿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所以那伙邪修,就是奔着这个秘籍来的对吧?” “按照推测的话,应该是这样,那位蓝小姐说,这伙邪修的祖师,也是数百年前的邪修,跟衍月老祖关系不错,据说交流过修炼心得,甚至功法,而衍月老祖可能对此有过什么见解或修改,他们可能就是想得到这个。” 何义全说得也有点不太确定,随后又补上了一句。 “但据蓝小姐所说,他们是想复活已经死了数百年的祖师。” “也有可能是,他们现在暂时复活不了,需要衍月老祖那本秘籍里的一些东西,所以才来太平府。” 老卢作出了合理推测,但还是眉头紧皱:“可...衍月老祖的东西,能引起的动静可不小啊,他们这是真不怕死...” “现在城里,怕是不止他们一伙邪修,他们凭啥抢?”牛椿吐槽道,很明显是看不起这一帮连镇魔司都说菜的邪修。 而宁泉在一旁,听着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心里在纳闷着一个问题,并且试着将其提了出来。 “这么说的话,关键点,应该是在那本衍月老祖的秘籍上吧?可...那东西现在在哪?” “不知道,但根据调查的结果,当时临枫楼楼主把所有人都杀了之后,又被自己手中的邪剑反噬而死,在此之后,有人到了现场,将秘籍拿走,并且是来到了太平府,以至于所有想要得到这秘籍的邪修,都跑来了太平府。”何义全说着,叹了口气。 宁泉听完后,则是感慨道:“也就是说,有一个邪修,拿到了那本秘籍,躲到了太平府里?” 听完整件事情,他光是想想都替那个拿了秘籍的邪修捏把汗,虽然不知道那个邪修是谁,但现在绝对是众矢之的。 想到这,他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拿到这烫手...” 话还没说完,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有没有可能...拿到那本秘籍的人,就是自个? 沃焯... 意识到这一点,宁泉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坏了,我成众矢之的了, 第四十四章 人死不能复生 “怎么了?” 何义全连同其他两人一起,疑惑地看来,奇怪他为什么欲言又止。 宁泉也只能努力让自己不哭丧着脸,接着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到底是哪个倒霉蛋,拿到了这么一个烫手的玩意。” “嗯,这的确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无论是谁拿到了,都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正道想毁掉秘籍,邪道想抢,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让拿到这东西的人好过。”何义全深以为然地说道。 “不过那邪修也是罪有应得,不是利欲熏心,谁会想去抢这么一本东西。” 您可快别说了... 一想到自个拿到了这么一本秘籍,宁泉头都大了一圈。 虽说他也才刚刚知道衍月老祖是谁,但稍微回想一下,他也知道,临枫楼楼主抢到了那本秘籍,然后不小心被剑灵反噬,结果被他捡了个漏,而他搜完临枫楼楼主身上的东西后,也就来了太平府,完美符合了绝大部分的条件。 除了一条以外... 我不想要什么衍月老祖的秘籍啊!我只是想找个东西练一练,鬼知道会那么巧。 宁泉在心里一阵吐槽,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多紧张。 因为有一个很明显的好消息,那就是没有人知道,这本烫手的秘籍就在他手上,而他机缘巧合地加入了镇魔司后,又进一步让自己隐藏得更深了。 只要他不闲得无聊去自曝,大可在这太平府里,坐看风云变幻,顺带还能嗑个瓜子的那种。 唯一的破绽,就是那个赵姓小丫头手上的邪剑。 不过,就这么一个破绽,他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跟小丫头千叮万嘱过不能拿着剑出门,更让其用布条将剑包了起来,而邪剑收敛杀气后,跟寻常铁剑也没啥分别,就算是他也察觉不出丝毫不对劲。 所以,在听完这番话后,他除了头有点大以外,倒是又燃起了对于那本秘籍的兴趣。 至于,临枫楼楼主那戒指里的几本秘籍,到底哪个是衍月老祖留下的,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原本,他对这些邪修功法没有多少兴趣。 之前的翻阅,也只是草草地看过一部分,最主要的,还是看锻魂法的修炼步骤,确定自己是按部就班的修炼后,就没再看过了。 毕竟,那上边通篇写的都是各种邪法,不是杀人炼魂,就是自虐自残。 而他顶多是个乐子人,并不是变态,完全没啥兴趣往下看。 可听说这是那个什么衍月老祖写的后,他就有了一些好奇,到底是个啥玩意,能让一帮邪修不要命地抢,还让一帮正道修士舍生忘死地想销毁。 “说回那伙要调查的邪修吧。” 正当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何义全又继续往下说起了他们眼下的目标。 “根据蓝小姐所言,他们想要复活自己数百年前的祖师的话,必然是会有不小的动作,无论是在城里还是城外,只要仔细搜索,总会有所发现的,我已经跟其他小队沟通过了,他们也会配合。” “这一次,李遵跟着我去调查,牛椿你就先留下,专心突破功法,老卢你看着他。” 一听这话,原本还有点跃跃欲试的牛椿,顿时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趴在了石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倒是老卢没有什么幸灾乐祸,深深地看了何义全一眼:“万事小心,照顾好新人。” “嗯。” 何义全点了点头,然后又在三人之间看了一圈,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 作为修仙萌新的宁泉举起了手:“他们真的能够复活一个已经死了几百年的人吗?” 比起什么衍月老祖,他还是更加感兴趣这个问题。 毕竟,说起来的话,他也是一个死人,如果真的能够复活的话,那他未尝不可试一下,也许可以借此逃出地府。 然而,他马上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当然不可能,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世间的规矩。”何义全皱眉看来,严肃地说,“之所以把他们称为是邪修,也就是如此,如果任由他们乱来,天下,可就要乱套了。” “哦...”宁泉虽然很想问,为啥不能挑战一下规矩,但见到何义全那严肃的表情,还是忍住了。 他可不想在这时候,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要跳反一样。 不过,一旁的老卢倒是解释得更明白了一些。 “小子,你知道地府吗?” “呃,不太懂...” 宁泉迟疑地答道,他当然不能说,自个可太懂地府了,甚至就在地府里蹲大牢呢。 “那我稍微跟你讲一下哈,地府就是人死后管事的衙门,负责人世间的轮回,让死去的魂魄投胎转世。” 说到这,老卢加重了语气:“但你要注意,这些死去的魂魄,在进入地府轮回后,就会被重新清洗掉所有过往,恢复成魂魄最初的模样,然后一如地府每天都会诞生的无数新生魂魄一起,被投入轮回之中,所以,哪怕这个魂魄轮回转世之后,与前世长得再相像,那也只是一个相似的陌生人而已。” “我明白,我只是好奇而已。”宁泉哭笑不得地说着。 因为听这语气,他也察觉出来,老卢怕是以为他想要复活什么人了。 “那就好。” 老卢虽然还有些狐疑,但也放心了不少,还补上一句:“至于修士...偶尔,地府也会抓一些邪修下去,但那是因为,这些邪修妨碍到了地府办事,毕竟,那些邪修要么炼魂要么驱鬼的,完全是在给地府上眼药,所以,地府往往就会抓捕或击杀那些最张扬的家伙,借以警告其他邪修。” “不过,修士都没法进行轮回转世,地府也不会收,我们的死亡就是魂飞魄散,要么是被其他修士打散的,要么是魂魄衰老到一定程度,自己消散的,所以,要复活一个人的话,根本不可能,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不行。” “原来如此。” 宁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虽然老卢这一番话,费劲巴拉地就是想要告诉他,人是根本不可能复生的,可他听完之后,却是开始期待了起来。 因为,对于凡人来说,死亡,是魂魄重新回归最初的样子,而修士则是将一切都消散于天地之间,属于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可他不一样啊。 他的魂魄还在地府大牢里活蹦乱跳呢,咋就不能复活啊? 也许,这就是他逃出地府的机会。 第四十五章 被拿捏的剑灵 难得发现一个也许能逃出地府的方法。 宁泉自然是相当的上心,在简单地听过任务内容后,便跟着何义全在城里搜寻了起来,可惜忙活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偷鸡摸狗的事情倒是发现不少。 但他并不气馁。 因为,他可没忘了,先前说过,这帮邪修要抢衍月老祖的秘籍,原因是这帮邪修的祖师,跟衍月老祖聊过自个的手段,而衍月老祖可能对此有什么见解或修改。 而现在,衍月老祖的这本秘籍,就在他手上。 怀揣着激动的心,回到自个的小院子里后,宁泉便将自己关进屋里,在确认了周围没有异常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之前完全没有在意的秘籍,再次翻阅了起来。 其上记录的各种邪法,也再次映入他的眼帘。 如果传言没错的话,那这就是衍月老祖所写的秘籍了,记载着无数邪法,还有着相应的改进与见解。 只是他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吐槽多一点,不时就能在字里行间中看到一段。 比起先前那匆匆翻过的态度,这次他看得相当仔细。 这时,一个红衣女子又缓缓穿过墙壁,走进他的屋里,在扫视了一圈后,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你一回来,就要抱着这本东西看吗?” 这位邪剑剑灵的语气相当不客气,隐隐还有着不悦。 宁泉也没有客气,反问道:“怎么?我不抱着这本东西,还要抱着你吗?” “你找死?!”红衣女子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杀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小院,还好被他控制住了,没有逸散开来。 “收一收你的杀气,不想杀我的话,就别爆出那么大的杀气,被人注意到的话,影响不好。”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对那扑面而来的杀气也全不在意,因为他没有从中感受到半点杀意,这只是纯粹在吓唬他而已。 经过这些天,他虽说不算拿捏这位剑灵,但也算是熟悉了。 尤其是在能够察觉恶念的情况下,对方在想什么,他都能猜到几分。 红衣女子沉默片刻,才缓缓收敛了杀气,淡漠地说道:“反正你能控制得住,我又何必在意?” “呵,看来咱俩也挺默契的,说不定也挺配。”宁泉开玩笑似地说道。 而红衣女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是真不怕我毁掉你这具身躯是吧?” “要是之前,我还有点担心,但是现在嘛...你要带点杀意说这种话,才有点威胁力。”他说着,看向了红衣女子,微笑着端详那张冷艳俏脸,幻想着这张脸要是笑起来,该有多好看。 不过,他也知道,邪剑剑灵可不是一个被如此挑衅,还无动于衷的温柔性格。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遂你的意。” 话音未落,汹涌的杀气混合着凌厉杀意扑面而来,几乎是瞬间,剑灵就到了他跟前,蓬勃血色炁团化作一只利爪掐住了他的脖子,顺带招来了作为本体的铁剑,握在手里,直指他的眼瞳。 剑尖在离他眼瞳几寸的位置,稳稳停了下来。 “你不怕?” 红衣女子看着眼前这张依旧似笑非笑的面孔,恨不得一全打上去,将那有恃无恐的傲慢砸碎。 但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倍感无力。 “若是在前几天,我可能会有点紧张,但现在嘛。”宁泉说到这,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么一个朋友,不好找吧?” “你!?”红衣女子咬紧了牙,却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剑。 无论她多么想给这家伙一剑,都不能这么做,因为这家伙说的没错,她不想那个小丫头出事... 如果她真的气不过,给了这家伙一剑的话,这家伙大不了就不要这具身躯,也损失不了什么,而她们就得面对接下来的困局,一个人在城里死了,还是死在她这样的一把剑下,早已牵扯上关系的小丫头,绝对落不得好,而她也会被封印不知多少年。 更别说,这家伙现在还是镇魔司的人,一旦死了,动静绝对小不了,以她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法带小丫头离开。 这家伙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可恶! 愤恨之余,她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哎呀,小野猫被踩到尾巴咯~”这家伙说完,还在肆无忌惮地笑着。 面对调笑,红衣女子默默地捏紧了拳头,看着面前这个坏家伙,最后也只能忍着怒气说道:“你答应过我,会帮她找到一个正常的修炼功法,可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没把东西给我。” “我也想快点给你,但这东西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我在努力了,给我一点时间。” 宁泉此时也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给出了答复。 虽说,他现在拿捏着剑灵的软肋,完全不担心对方会鱼死网破,但也不想真的逼急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主,毕竟,他也不想鱼死网破。 “不过,你这样的话,那丫头不会注意到吗?”他指着那把剑说道。 对方这么直勾勾地飞过来砍他,那小丫头会怎么想? “她睡着了,不知道。”剑灵说着,转头看了一下小丫头房间的方向,又问:“那帮她调查她家的事情呢?” “这个有点眉目了,你再等等。”宁泉随口说道。 但这并不是在应付,因为他真的发现了一些眉目。 关键就是在镇魔司的总部,他眼下所在的小队,是镇魔司在城里的一个个分部,每一个分部就是一个小队,在分部里,虽然也有着不少案件的卷宗存放,但并不多,而且都是跟太平府有关的。 但是在镇魔司的总部里,就能查到其他地方的卷宗,而且还分门别类,无论大小事情,都分成一个地区一个地区的存放,只要小丫头家里被灭门的事情有记录,那就不难找到。 不过,他现在不急着去翻。 反正东西就在那,不翻也不会跑,而他眼下正找着秘籍里有没有能让自己复活的手段呢。 眼见这家伙低头看书,完全不想理会自己,红衣女子几度握拳,又几番松开,最后也只能无力地说道:“那你总得跟她说说话,她也是你捡回来的,别把她当做不存在。” “嗯嗯...”宁泉敷衍地应付了过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而且,您跟一个邪修谈责任,是不是有点大可不必? 好在我还真不是邪修。 宁泉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翻看着手中的秘籍,可就在他往后翻了几页后,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这书...怎么被撕过啊?” 他拂过残缺的书页,估算这至少得被撕了好几页。 “你不知道?”本来要离开了的剑灵,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他。 而他心里则是一咯噔。 完了,这下风水轮流转了... 第四十六章 景王府 此前,宁泉并未有翻看到这么后边。 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本寻常秘籍的他,在看过前边的大半邪法后,完全没有丝毫修炼的兴趣,自然没有再次往下看。 可如今为了寻找与复仇相关的手段,头一回翻到了如此后边,才发现这本书越靠后的位置,缺少的书页也就越多,甚至是有硬生生拽下十几页的地方,剩下上半截或者是下半截,根本看不出完整的内容到底写的是啥。 “你以为,这几百年来,就只有你得到过这本东西吗?”剑灵无语地说道。 “这东西一旦被发现,都是被各方争夺的宝贝,争夺中撕扯可少不了,哪怕这本东西的材质上佳,也撑不住,没碎就算好的了,而且有一些得到这本东西的人,自知留不住,就干脆撕下自己需要的那一部分,然后再丢给其他人,这一来二去,缺的地方可不少。” 说到这,剑灵顿了顿,端详了他一番后,笑了。 “你没有找到你想看的东西。” “说吧,你一定知道其他书页的下落,条件是什么。” 宁泉一边检查着剩下的部分,一边头也不抬地询问。 光是听这语气,他不用去猜,都能知道这位剑灵一定知道一些书页的下落。 “调查出小丫头她家的事情,我就告诉你其中一部分书页的位置。” “一部分?” 宁泉抬起头来,看向打算离开的剑灵。 听到他的疑问,剑灵也回过身来,没好气地说道:“以为我能知晓全部书页的下落吗?我只是一把杀人的剑而已。” “好吧。” 宁泉也只能认了。 翻完秘籍剩下的部分后,他确定没有看到丝毫跟复活有关的字眼,要么是衍月老祖根本没写,又或是被人撕掉了。 如此一来,收集那些被撕掉的书页,就成了他眼下的目标。 小丫头她家的事么? 宁泉瞥了一眼剑灵离开的方向,闭上双眼开始再度以恶念虚影的形态行走人间,去哪查这件事,他已经有眉目了,而且位置就在城内,完全不用担心以恶念虚影的形态够不着。 甚至,只要他还能直接就在目的地,凝聚恶念身躯。 当然,那样就太过嚣张了一点。 毕竟他要去的,可是镇魔司的总部。 以虚影的形态,宁泉就直接出现在了镇魔司总部的院子里,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其他人发现,在这种形态下,只要他刻意隐藏,就连剑灵也不一定能够发现他,镇魔司里就更不可能有人能发现他了。 在走廊穿行了一会,他来到了镇魔司的案牍库里。 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毕竟肯为朝廷办事的修士并不多,除了一些不得不为了修炼而来的散修,剩下的就是各个宗门依照规矩,派来历练的弟子了,人手不足是常事。 “景州...” 宁泉一边看着书架上标注的地名,一边往里走。 之前应诺下要帮忙调查后,他就已经开始了相关的了解,以他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被灭门,与朝廷有关,这样的人可不多,又再缩小到赵姓这个与当朝皇帝一样的姓名后,那目标就更小了。 被灭门的皇亲国戚啊... 那好像就只有景王了,封地位于大炎王朝十二州之一的景州。 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列标注上景州字样的书架旁,转身走了进去,扫视着架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卷宗。 以他目前这个虚影的形态,是完全触碰不到任何东西的。 可在能够控制恶念后,这一点缺憾就被弥补了。 宁泉操控着恶念,化作一团黑雾,将架子上的一本本卷宗翻开又合上,终于在他翻开第三百六十一本的时候,找到了关于景王的卷宗。 【景王恪,数次上奏,直言权相把持朝政...】 这镇魔司里的卷宗,丝毫没有给朝廷留下半点颜面,直接就写明了,是皇帝昏庸无能,躲在深宫不理朝政,只顾夜夜笙歌,而宰相把持朝政已有十多年,许多忠诚良将看不下去,上书劝谏,可要么是被提前告老还乡,要么就是被诬陷下狱,甚至连累全家。 这位宰相已经肆无忌惮到了驱使着直属于皇帝的鹰犬,去把皇帝的手足兄弟,也就是景王,给灭门了,给出的理由是景王打算谋反,而起因却只是景王上书弹劾他的几份奏折。 镇魔司对此并没有多少记录,只是在标明没有修士干涉之后,就没了下文。 至于景王府里所有人的情况,则是旁边罗列出了一份名单,有失踪的,也有确认死亡的,小丫头的名字赫然在其上,还写上了一个失踪的备注。 虽然早已有所猜测,但真正看到之后,宁泉还是难免叹息了一声。 权力争斗的牺牲品啊... 不过,这也比他想得要简单。 原本,他还以为,景王可能是有跟邪修勾结,又或是惹到了什么穷凶极恶的邪修门派,现在看来居然还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权力争夺。 可如此一来,也是最为麻烦的。 因为,凡人的事情归凡人管,在镇魔司呆了这些天后,他也算搞明白了一些基本的修士常识,只要不跟凡人扯上关系,哪怕修炼的是邪法,镇魔司也不会管。 但就眼下这个情况来看,小丫头很难说不会扯上什么杀戮凡人的罪名。 而他更头疼的是,该怎么把自己查到的事情跟剑灵说出来。 屋子里,宁泉睁开双眼,透过一旁开启的窗户,看着院子里正在拿着铁剑挥舞的小丫头。 该怎么说呢? 他起身走出屋子,小丫头也停下了挥剑,转头看向他。 “前辈?” “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也是跟你手中的那把剑说。”宁泉一边斟酌着话语,一边如此说道。 剑灵也在小丫头身边,显化出身形,皱眉向他看来。 “你父亲是景王对吧?他想要弹劾宰相,被宰相诬陷谋反,并且,也是宰相派人杀的他,他已经死了。”宁泉说完,看着小丫头。 本以为会看到其泪流满面,但却只是看到她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我知道,我看见了...”小丫头低声说道,随后又带着些许冀望,仰头看向了他。 “那我姐姐呢?” 宁泉记得自己在名单上看到过,小丫头的亲人,除了景王夫妇以外,还有一个姐姐,与两个弟弟,应该算是挺美好的一家子了。 至于小丫头为什么没有问两个弟弟,大抵是因为小丫头亲眼看见了吧。 因为名单上,就写着景王的两个幼子,在当晚突袭的时候就被杀了,而剩下的那一个姐姐... “也死了。” 第四十七章 朋友 “你还真是够会伤人的。” 屋里,剑灵皱眉说着,与身旁的宁泉一起,望着坐在院子里发呆的小丫头。 自从刚刚说完景王府里的事情后,小丫头就开始坐在院子里发呆了,似乎没能承受的住如此打击,毕竟,就算是在她听来,都觉得有几分残忍。 她看向身旁的宁泉, “你就不能委婉点?” “我...也是实话实说嘛...” 宁泉也很无奈。 刚刚在说完小丫头那个姐姐的死讯后,小丫头就忍不住追问到底是怎么死的,因为她看到自己的姐姐也和她一样,逃出了王府,只是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跑而已。 被问得无可奈何的宁泉,也只好把卷宗上的记录给说了出来。 小丫头的姐姐,最终还是被追兵追上了,只能跟护卫一起躲进了一座楼内死守,最终追兵干脆放火烧了整栋楼,然后再从中找到尸体回去复命。 听完这话后,小丫头就呆住了。 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情况的一鬼一剑,也只能在一旁的屋子里待着,等小丫头自己冷静下来。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姐姐还活着,跟我说了很多次。” 剑灵在一旁如此说道:“我觉得,她应该很喜欢自己的姐姐。” 宁泉无语地吐槽道:“你平时都在跟她聊什么啊...” “我只是一把剑,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不过,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要安慰一下她?” 剑灵的话锋一转,让他有点没反应过来,诧异地看向身旁的红衣女子。 这真的是一把邪剑的剑灵能说出来的话吗? 而且,这该怎么安慰? “你会吗?”他反问道。 然而,剑灵看向了他,相当认真地说道:“不会。” “那你怎么就觉得我会?” “我觉得你虽然是一个邪修,但至少是一个人,在这方面而言,比我这把剑,要好得多。” 剑灵一板一眼的回答,让他根本没法反驳。 而看着小丫头,他也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可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到什么能够说出口的话语,只能转移话题道:“我已经完成你的条件了,现在该说一下剩下的书页在哪了吧?” 听到这话,剑灵斜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说道:“这个消息是我在临枫楼的时候听说的,他们打听到有一部分残页,被一群和尚藏在了寺庙里,好像是叫...净山寺。” 净山寺... 默默地在心里念叨了一遍这个地名后,宁泉起身出去了。 让一旁没有反应过来的剑灵低呼了一声:“你过去干嘛?” “你不说是要安慰一下她么?” 丢下这句话后,他便向着小丫头走了过去。 树荫下,小丫头就坐在石凳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地面发呆,不时有落叶飘下,盖在她的头上,只要稍微晃动一下就能抖落,可枯叶却始终微丝未动,愣是堆了好几片。 虽然刚刚听说了一堆坏消息,但小丫头却没有哭,连眼眶都没有红,只是默默地看着地面发呆。 这并不是麻木了。 哪怕是之前站在屋里,宁泉都能感受到那股悲伤,似肝肠寸断般的痛苦,却连一丝都没有流露出来,也许她早就没有眼泪可流了。 面对这种悲伤,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将那一片片枯叶轻手轻脚地拿下,然后按住小丫头的脑袋揉了揉,一边感受着柔顺的手感,一边蹲下身来,看着那双枯寂的眸子,说道:“一切还没结束呢,等到那个宰相的脑袋落地后,再来这里发呆,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哪怕是你想掀翻这个王朝都行,还有她。” 说着,他向小丫头示意了一下,刚刚从屋里走出来一脸错愕的剑灵。 “她可是相当在意你的。” 在小丫头身上,除了感受到悲伤以外,宁泉还感受到了孤独,毕竟失去了所有后,感到孤独也很正常,所以他干脆就给其指出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朋友。 “握紧她,别丢了。” 在小丫头耳边说完后,他便收回了手,重新向屋里走去。 虽然这番话说得很烂,但他也注意到了,在他说完之后,小丫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剑,并且看向剑灵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惊讶与冀望。 不仅如此,那股悲伤和孤独也缓和了许多。 所以,他这才如此放心地起身回屋。 倒是被小丫头看着的剑灵,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在他走近之后,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说什么推翻王朝?还砍下那个宰相的头...你不知道这会让她被镇魔司,还有那帮子自诩正义的卫道士追杀吗?” 对于这番质问,宁泉轻描淡写地回道:“她不会放弃的。” 这一句话,就让剑灵哑口无言了。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久,但他们两人都知道,这个小丫头就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更不会说什么识时务之类的事了。 “现在,作为朋友,你该陪陪她了,别害怕。”宁泉笑着调侃了一句,又被剑灵瞪了一眼,但却没有被反驳。 因为他真的从这个杀人无数的剑灵身上,感受到了畏惧。 这不是在畏惧小丫头,而是在对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自己第一个朋友的无所适从,也是对自己万一搞砸了的畏惧。 他略感好笑地看着这俩,心里则是在想着另一件事,也是关于小丫头的。 一个正常的修炼功法... 如果不是从镇魔司里搞的话,那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位道门的天下行走了。 道门的功法肯定算是正常的修炼功法,而且按照牛椿的说法,估计还相当的厉害,唯一的问题是,他该如何搞到手。 他虽然从那位蓝姑娘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对于失去的不甘与想要拿回的贪欲。 可他连对方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才开口试探,就被直接打散了。 再试一下的话,结果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除非出现什么转机... 正想着,宁泉忽然想起,对方似乎是要去城外,寻找阴命九转的线索,而且去的还是人家开山祖师的殒命地点。 也许,自个可以去看看。 无论是发现什么,都是稳赚不赔。 第四十八章 密林深处 等待了一天后,宁泉才动身出城。 因为他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只能等着蓝迎秋行动,才能跟着一同前往,而他也只能通过感知城里的恶念,关注对方的行动,足足等了一天,对方才准备出城。 而他自然不可能会用肉身前往。 这种危险的事,当然是用恶念的虚影形态行动是最方便的。 原本,他还担心出了城之后,会不会因为恶念不够,从而超出行动范围,可跟了一段后,才发现这一路走来,恶念虽然比之城里,减少了很多,但也足以支撑他行动,而且还有着蓝迎秋这个行走的恶念源头。 虽然没法搞什么大排场来唬人,但简单凝聚出一个身躯还是足够了。 宁泉看了一下前往的方向,发现是一片郁郁青青的密林,顺着更远的地方望去,就是起伏的山峦了。 一条布满野草的泥路,延伸入密林间。 从前大抵是有不少人走过,但如今,原本被压实的泥路都长满了野草,只有这位素衣青衫的少女一人,提剑漫步在这条路上,剑眉微蹙,环顾着四周,但更多的还是望着前方愈来愈近的密林,表现得相当的谨慎。 大概前方就是那位邪修祖师的殒命之地了,要不然,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也没必要那么谨慎。 宁泉也听其说过这位邪修祖师的诡异,更是从老卢每次提起阴命九转时,都会有的凝重,看出这功法的确给不少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但没人能将这阴命九转的能力说个明白。 所以,直至如今,对于这阴命九转,他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但这不妨碍他对此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也不管蓝迎秋还在小心翼翼地前进,就自己先行进入了密林。 反正,就算这阴命九转再诡异也好,最多也是打散他这一股恶念罢了。 不过,等他进入林子里后,却没发现丝毫异常。 密林里枯叶满地,茂密的树荫让阳光碎成无数光点,洒落在枯叶堆上,阵阵虫鸣声不绝于耳,偶有几只鸟雀飞过。 随着越发深入密林,躲开了其他人的视野后,宁泉也渐渐凝聚恶念,化作一团黑雾,穿行在密林间,从容地观察着四周,与他印象里,正常的林间风光也没啥区别。 静谧,祥和。 是一个野营的好地方,时不时还能看到几只野兔。 按理来说,这地方就离太平府不远,应该会有不少人来,打打猎,或是游山玩水之类的,不至于如此人迹罕至,连道路都快荒废了。 如此违和的情况,就让这份祥和透出了一丝诡异。 宁泉纳闷地化作一只黑猫,坐在林间看着一只来回窜了好几遍的兔子,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七遍了,而且来回啥也不干,难道这是一只爱锻炼的兔子? 纳闷之余,他也在一直关注着蓝迎秋的动向。 对方已经进入了山林,只是还没他那么深入,行动相当缓慢和谨慎,最后还停了下来。 这是在干嘛? 难道我跑太前了? 揣着疑惑,宁泉扭头赶了回去... ... 蓝迎秋走在林子里,脚下枯叶嘎吱作响。 本已是深秋的季节,在其他地方早已掉光叶子的树木,在这里却依旧繁茂,嫩叶与枯枝混杂,本应在春季盛开的花朵,如今却还在含苞待放。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不敢有一丝轻慢。 有关阴命九转的事情,她早就听说过了,每一个与之接触过的人,无不都说其诡异难测,一定要小心,能走就先走为妙,可从没有人能够清楚地说出,这阴命九转到底诡异在哪。 就连她的师父,上一任的道门天下行走,也没能讲明白。 或者...只是根本没打算费口舌。 蓝迎秋想起自己那位师父,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这的确很有可能懒得说,虽然按照道门里其他师长的标准,她的师父几乎可以说是不负责任,但还是告诉过她,面对修炼阴命九转的邪修时,最重要的一点。 千万不能给其准备的机会,一旦见面就要立刻速杀,一击不成,就要立即撤走,如果实在走不了,那就得拼自个的道心了。 眼下,按照公开说法,那位阴命九转的邪修祖师已经死了。 但在道门长大的她,知道这事的说法其实并不确定,有说是死的,也有说没找到的,但归结接下来,就算是失踪了,依照时间来推算的话,如果一直没有突破,那对方如今也该是寿终正寝了。 不过,万事小心为上,而且自从她一进到这林子,就总觉得不对劲。 不仅是这里处处透着反常的景象,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这个直觉是她在下山后,经历了无数次与邪修的战斗中,锻炼出来的,并且救了她很多次。 而这一次,她的自觉一直在告诉她,这里有问题。 可哪有问题又说不出来...蓝迎秋也只能不断深入探究,直到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敢进来。” 这声音像是许多人在一同说话,有暮暮垂已的老者,也有天真烂漫的孩童,沉稳威严的中年人等等,可这又像是一个人在说话,只是将所有声音都糅合到了一起,让人听了,说不出的难受。 但蓝迎秋没有一点迟疑,回身就是一剑砍去。 只见,她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月白圆领袍的男子,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 凭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她准确地砍中了对方的脖子。 然而,她的剑锋什么东西都没碰到,仅仅只是划开了空气,而对方就站在那里纹丝未动,身上也不见丝毫损伤。 “一见面就砍,这脾气,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啊。”男人玩味地说道,“她是道门的天下行走,你不会是她的徒弟吧?” “你是...创出阴命九转的那个邪修?”蓝迎秋全身绷紧,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对方出现在了这里,还认识她的师父,她很难不想到这个答案。 男人叹了口气,感慨着笑道:“创出阴命九转的那个邪修?现在外边都这么称呼我了吗?” 居然真的是! 蓝迎秋心里一沉,她已经感到这事不妙了... 第四十九章 陌生的记忆 “你居然没死。” 蓝迎秋难以置信地说道。 按理来说,就算是对方当时没死,现在也应该老死了才对,为什么... 可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一番后,说道:“这个气势,还有这熟悉的炁,你是道门的弟子吧,也是她的弟子,不得不说,你们师徒俩的剑,几乎同出一辙啊,而且都是那么的傲慢。” 听到这话,蓝迎秋眉头一皱,直接就运起了体内的炁,剑锋上,也开始吞吐着剑芒。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动手。 刚刚那一下为什么打空了,她还没搞清楚,自然不会再次试图主动进攻,只是为了戒备与试探而已。 男人却像是没看到那吞吐的剑芒一样,慢悠悠地伸出手来,捏住了身后树上飘落的一枚枯叶,得意地笑了。 “不过,你可比你师父的话多一些,我也可以跟你多说一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真正掌握了我的命,所谓天生注定的一切,也不过是我手中随意拨转的命局,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说着,他身后的那棵原本枝叶繁茂的树木,在顷刻间,所有的叶子就迅速枯黄,如同下雨般全都落了下来,整棵树,就如同从初春一下子跨越到了深秋。 “万事万物...”男人还在说着话。 然而,蓝迎秋可没管那么多。 在看见这个男人握住落叶的那一瞬间,她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挺剑直刺。 因为对方既然能抓住落叶,那就一定是有实体的,这就是她最好的机会。 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剑,又空了。 一如方才一般,她这直刺对方心口的一剑,什么都没碰到,就这么径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而男人的话语,在这时也才刚刚说完。 “...尽在我手中。” 话音落下,蓝迎秋注意到,男人正用着一种看待无知之人的可悲眼神俯视着她,嘴角还挂着一丝讥笑。 一击未果的她,迅速抽身退开,来到远处戒备。 男人也没有趁机动手,反而一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只是收敛了嘴角的讥笑,淡然地看向手中的枯叶说道:“你刚刚攻击的,只不过是一个来自久远过去的残影,我既存在于此,又存在于过去与未来,你还没懂吗?可看来,我还是太高估了你们一点。 本以为,像是你们道门或者是蓬莱之类,传承万年的悠久门派,能够稍微理解我的功法和能力,还有理想。 可现在看来,你们只是拒绝新事物的出现,害怕更优秀的东西改变你们从古传承至今的一切,甚至都不打算尝试一下。” “谁会想要修你们那种歪门邪道?”蓝迎秋冷声呵斥,心里则是在琢磨着男人的话。 什么叫来自过去的残影?难道阴命九转还有关于时空的能力?那可就麻烦了...她的心里一阵忐忑。 “歪门邪道?” 男人听到这话,似乎是感到了嘲讽,语气重了许多:“你们那所谓的修身养性就是正道?不过就是一帮虚伪家伙罢了,凭什么你们可以仗着天生注定好的一切,就这么理所应当地站在高处,将我们这些不顾一切向上攀登的人贬为歪门邪道? 就因为我们是没有天生注定好的一切,全都只能靠自身努力的异类吗?” “不,是因为你们伤人性命,有悖人伦,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蓝迎秋当即反驳道。 可男人冷笑一声:“所谓天道,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贩夫走卒被官府小吏所盘剥,而小吏则是要听命于上官,上官的头上还有一个更大的官,一级压着一级,到了皇帝都是如此,想要往上走,就得吃掉其他人,你看看这世间,谁人不是野兽?我只不过是其中较为强大的一只罢了。” “哼,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你只不过是仗着天生好命罢了,没有体会过落入尘土里的经历,才会冠冕堂皇地讲着这些可笑的道理,等你经历过了,你还能说出这些可笑的话吗?” 男人说着,丢掉手中那枚已经从枯叶变成嫩叶的叶子,随手一挥,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但蓝迎秋却能敏锐地察觉到骤然刺痛全身的危机感,可环顾四周,却没见到任何异常,更没法找到危机的来源了,只能看见远处的男人在轻蔑地笑着。 为了摆脱这种未知的危机,她也只能试着以攻代守了。 可就在她提剑,准备发起攻击,才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一段完全陌生的记忆却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是她小时候的事。 那时旱灾,村里闹饥荒,没有粮食吃了,大哥从军战死沙场,没能换来半块饼,小妹饿死在了床上,骨瘦如柴的父亲,为了养活还在襁褓里的小弟,跪在三岁的她面前,拜了一遍又一遍,打算把她卖给城里的富商换条活路。 年纪尚小的她,不明白为什么泪流满面的父亲一直在说对不起。 可就在父亲打算拉着她,去村头卖给城里来的富商家仆时,一个与饿殍遍野的村子完全格格不入的女人走进了他们的家,女人衣着简朴,但布料的华贵,与那遗世独立的气质,依旧让从未见过世面的父亲立刻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向女人问安。 而女人只是提出了要看一看她,如果满意,就会出双倍的价钱买下来,而且保证衣食无忧。 在她原本的记忆里,三岁的她在父亲的近乎恳求的嘱咐下,伸出手去让女人握住之后,女人就满意地笑了,并且给了她父亲三倍的钱财,在她父亲的感恩戴德中,将不愿离开的她带走了。 之后,她便是进入了道门,成为了道门里天赋最好的弟子。 可现在,在这段陌生的记忆里,女人握住她的手后,没有露出满意的笑容,而是皱眉摇了摇头,然后就在她父亲苦苦的哀求声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做了什么?!” 蓝迎秋愤怒地问道。 这不是她的记忆! 这段幼时的记忆离她太过遥远,以至于她都已经记不清楚那个在院子里长跪不起的父亲,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 可现在,在这段陌生的记忆里,她却清晰地想了起来。 “我不是说了吗?等你落入尘土里,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傲慢吗?”男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第五十章 发生改变的命运 感受着记忆的变化,蓝迎秋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了。 她眼神一凝,收剑入怀,随后再一剑斩出,恐怖的剑气将大地撕裂,卷起无数落叶,连带而起的劲风,将周围的树木连根吹飞。 说时迟那时快,剑气眨眼间就要到了男人的面前。 可男人依旧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连躲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站在原地,还摇头叹息道:“你要试多少次,才知道这对我根本没用?” 话音未落,剑气已从中间扫过他的身体,似要将他分为两半。 但男人的身躯在一阵扭曲后,却一点事也没有,而磅礴的剑气已在他身后渐渐消散。 “嗯,熟悉的剑法,连空间与时间都能撕开,让敌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必杀的一剑。”男人感受过这剑气之后,感慨地说道,“当年你师父靠这一剑,几乎在一个照面下,就杀了我,不过还好也只是几乎而已。” “你...”蓝迎秋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刚才那已经是她突破到功法第五层以后,最强的一击了,虽说威力不是最大,但这是无视空间与时间的技巧,不给对手丝毫反应的机会,追求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和速杀。 哪怕对手修炼的功法,也是精通这方面的技巧,也绝对没法应付得如此随意。 但这人与师父对决过,可能专门研究过针对的方法... 蓝迎秋的心里愈发沉重了起来。 眼下这情况,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如果想不出办法的话,很有可能就要死在里了。 不过,对方似乎不急着解决她,而是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这眼神她很熟悉。 是猫捉耗子时的戏谑,对于到手的猎物,猫儿一般是玩到死,才会开始进食,或者只是为了玩而已... “你师父,在第一剑后,就猜到了我的能力,比起她,你可差太多了。”男人笑着走近,“我的能力,跟时间和空间,可没多大关系,我的能力是更高级的存在。” 听这个男人得意地说着自己的能力,蓝迎秋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她也不知道对方这是在误导她,还是真的当她是盘中餐了,一点顾忌也没有地在炫耀自己的能力,但她的脑海里又开始出现新的记忆了。 “滚出我的脑海!”她低喝道,同时努力用神识对抗,可却毫无作用。 男人则是戏谑地笑着。 “别挣扎啦,我可没有对你的脑子动什么手脚,这种手段太低级了。” 说着,他开始转身打量起周围,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枚断裂树枝,感慨道: “命运呐,可真是一个相当神奇的玩意,只要你稍稍作出一些改变,事物的一切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就像是一条丝线,如果这根线从一开始就断掉了,那活到现在的你,没有了过去,也没有了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所以,别以为我这是在修改你的记忆,也别做一些无所谓的抵抗,因为这就是你的命运被改变之后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记忆,不是我强加的。” 话音落下,男人手中的树枝也从原本的断裂,迅速枯萎,化作了尘土。 而被男人用戏谑的眼神看着的蓝迎秋,也意识到了不妙。 可她已经来不及作出丝毫应对了,因为她的脑海里,已经被无数涌出来的记忆给填满... ... 由于没有拜入道门,她的父亲坐在院子里颓废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她卖给了村头一位前来卖人的富商家仆,被带到了城里,成为了富商家里的一个小婢女,后来因为长相不错,被挑出来教导舞蹈与乐曲,专门在富商宴请客人的时候献舞弹曲。 六岁的她,学得相当的认真,各种乐器样样精通,舞姿就连最严格的老师挑不出问题,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城里最好的舞姬与乐师了,还被人传为离州第一美女。 但随着年岁渐长,她也被富商看上,准备纳为小妾。 她不想就这么成为一个玩物,想尽了办法逃跑,但花费了无数金钱培养她的富商,怎么可能让她逃走。 于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逃跑,又一次又一次地被抓回来。 最终,在富商失去耐心,准备强纳她为妾的前一天,也是她打算自尽的这一天,一场恐怖的屠杀却意外的发生了。 之前,城里就传过,有一个杀人狂魔在城里游荡,动辄就会灭人满门,已经有好几家人死了,可城里的捕快还是没有找到,搞得城里人心惶惶,就连富商也是不敢出门,还加强了护卫人手。 可就算如此,那个杀人狂魔是上门了。 而被关在屋子里的她,只能听到一阵又一阵惨叫声响起,被吓得手足无措,只能躲进衣柜里瑟瑟发抖,就在她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的时候,又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似乎在杀人狂魔之后,又有人闯进了富商家里,还跟杀人狂魔打了起来。 不知多久,一个女人打开了衣柜的门,将吓坏了的她带到了一个名为镇魔司的衙门里,在询问了一番事情后,说她有修炼的天赋,询问她是否乐意留在镇魔司里,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镇魔司,也是第一次知道什么是邪修。 无处可去的她,自然是留了下来。 也是在留下之后,她才得知,还有一人跟她一样,也卷进了这次的事情里,不过那人早就已经是修士了,轻松反杀了邪修,还顺带加入了镇魔司,跟她一样成为了新人。 见面的第一天,她对这个同为新人的青年没有什么好印象。 因为对方的模样,与那些沉迷酒色的少爷没有区别,不断透支身体导致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她可太熟悉这种人了。 可在分配任务的时候,她却与这个青年分到了一起,成为了搭档。 虽然很不满,但她也习惯了逆来顺受,只要不牵扯到最关键的问题,她都会选择沉默,只是,她原以为,对方会在两人一起行动的时候,时不时调戏一下她,可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巴不得快些结束的意思,这让她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但在后来,她发现对方不仅和她以为的纨绔子弟大相径庭,还是一个挺好的人。 镇魔司里的人,也在有意无意地撮合她和这个家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以后应该会跟这个家伙在一起,成为道侣... ... 不对! 蓝迎秋抱着脑袋,痛苦地挣扎着,她过去熟悉的记忆开始渐渐淡去,留下的是塞满她脑海的陌生记忆... 第五十一章 忽然出现的黑猫 蓝迎秋努力回忆着过去。 可她越是回忆,过去就越是模糊,那些陌生的记忆也变得愈发熟悉与真实了起来, 纷乱的记忆逐渐占据她的脑海,手中的长剑也不知不觉地掉落在地。 因为她对于自己手中握了十多年的剑,居然感到了一丝陌生,甚至想不起来该如何使用,体内的炁也纷乱了起来,她只能拼命回想过去。 我叫蓝迎秋,是道门的弟子,来这里是为了...为了... 她跌坐在地上,错愕地看着周围,因为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而她是道门... 道门是什么? 蓝迎秋愣在了原地,因为她想不起来了,甚至就连自己是谁,她也迷茫了。 我是道门的弟子...不... 我是... 我是镇魔司的新人,我在调查阴命九转的事情,可为什么会来这里,眼前这个陌生人又是谁? 她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啧啧啧,居然没有疯掉?”男人啧啧称奇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你知道吗?好多人在经历过这一切后,立马就疯掉了,因为他们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看来你的修炼真的很到位啊,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蓝迎秋还在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忽然就觉得胸口一痛,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看着满手的鲜血,她大惊失色地问道:“你究竟是谁,做了什么?!” “放心,这只是你刚才道心不稳,导致的气息紊乱而已。” 男人收敛了嘴角戏谑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还相当惆怅地叹了口气。 “看来你并不是单单只依靠天赋就爬上高位的蠢材啊,这份心性,我佩服,无论是何种人生,都能坚定地走下去,哪怕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过去,也没有对自己产生丝毫的质疑,依旧能够继续勇往直前...唉...” “看来,就算是跌入尘土,你也能再次爬起。” 说到这,男人有点感慨,又有点不舍。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与那些靠着天赋,天生就占据高位的虚伪家伙不同,你是个天才,无论是有着什么样的命运,如果你要是我的弟子,该有多好啊...可惜,你是道门的人,而且为了计划,你必须死这里。” 计划? 听到这个词,蓝迎秋立马想起来了。 自己作为镇魔司的一员,现在应该正在城里调查阴命九转,而她们现在已经发现这件事的背后有一个幕后主使,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眼前这人所说的计划...难道就是跟此有关? 她下意识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故意向泼皮传授阴命九转,让其在城里大肆杀戮的幕后主使?!” “泼皮?幕后主使?”刚准备动手的男人愣住了,满脸疑惑地念叨着这两个词,还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见到男人这番疑惑的表情,蓝迎秋也懵了。 难道对方跟这件事无关?要不然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还是说这是在故意骗她?可她现在都无路可跑了,对方现在骗她还有什么用? 而且,这个人也不像是那种谨小慎微的家伙,刚刚胜券在握的时候,还故意猫戏耗子似地逗她呢... 等一下...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又是怎么来到的这里。 蓝迎秋脑海一阵刺痛,一段让她倍感陌生的记忆,又浮现上她的脑海。 那是她在出城前,与李遵的对话,讨论的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到底想干嘛。 可这也说不清为什么我会出城啊? 蓝迎秋绞尽脑汁回忆着,随着记忆一阵混乱,又一段新的记忆浮现。 这回来到了一处阳台上,好像是她所居住的地方,而她则是站在阳台发呆,这时,一只黑猫忽然从旁边的屋子上,跳了过来,踩着阳台的护栏,迈着优雅的猫步向她走来。 这只黑猫看起来不过七八个月大,毛发乌黑柔顺,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杂色。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黑猫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口吐人言,说了好多话,可她却想不起来它到底说了什么,难道就是这只黑猫让她来到这里的吗? 不对... 记忆再次出现错乱,她的回忆又闪回到了先前与李遵说话的时候。 可这次与之前有所不同,因为之前,李遵的怀里没有抱着一只黑猫,而这一次,却有一只黑猫就坐在李遵的怀里,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而她也不知为何,注意力全被这只黑猫吸引力。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只黑猫很熟悉,好像是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 而李遵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她发呆,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只是她逐渐有点听不清了,周围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直到...那只黑猫忽然歪了一下脑袋,说道:“你好像...该醒了吧?” 一句话好似晴天霹雳般,在她脑海中炸响,一切的记忆全都如潮水般涌回。 她是道门的天下行走,在调查着太平府里发生的一桩惨案,其中牵扯到阴命九转,所以她才来到这里,却碰上了阴命九转的开山祖师,被其所困。 蓝迎秋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这段梦不好也不坏,但在惊醒之后,她却也是一身的冷汗。 而更让她感到震惊的是...记忆里的那只黑猫,此刻就坐在她的面前,一如记忆里的那样,歪着脑袋盯着她,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她也想起来这只黑猫的来历了。 这不就是之前想要引诱她的邪修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它跟阴命九转的开山祖师是什么关系? 而且,如果阴命九转的开山祖师与太平府里的事无关,也没有化身成为黑猫的话。 那这只黑猫又是何方神圣? 它跟太平府的这桩惨案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蓝迎秋的脑海里充满了问题,并且下意识地抓住了刚才脱手的长剑。 然后就听到一旁的男人,用带着些许忌惮的语气,看着黑猫说道:“你是谁?” 而黑猫看也没看身后的男人,而是依旧在打量着她,并且漫不经心地开口答道:“我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如果你愿意,可以称呼我为...壹。” 第五十二章 名为壹的神秘存在 密林中,被剑气肆虐过的林地一片狼藉,大地被撕裂,土地被翻了一遍,数不清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吹散开来,或是落入远处的林中,又或是歪七八扭地堆叠在两旁,被同样掀飞的泥土掩埋。 整个密林里,就这么被硬生生清出一片巨大的纵向空地。 只是,做出这一切的少女,此刻正跌坐在地上,手里虽然提着一把剑,却根本没有抬起,而是在警惕且小心地看着就蹲在脚边的一只黑猫。 而原本与少女对峙的男人,此刻依旧站在远处,一身月白圆领袍没沾上半点尘土。 但同样的,他也在皱眉看着那只黑猫。 壹?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在场的两人都是眉头一皱。 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 蓝迎秋努力地回想着曾经听说过的所有相关信息,可即便她将道门记录的所有活跃又或是不活跃的著名邪修,全都与之对照了一遍,却也没有发现与面前这个黑猫相同的名号,哪怕是相似的能力也都不多。 若是在具体到实际的遭遇上,那就是闻所未闻了。 要知道,天下有点名气的修士,无论正邪,道门都或多或少地会记录其一些信息,在昆仑的帮助下,哪怕就算是阴命九转这种诡异的功法,都会有所记录和分析。 但眼前这只黑猫,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在她用诛邪的感知里,这只黑猫简直就是邪恶的化身,纯粹得不掺半点杂念,如果说其他人是为了什么而作恶的话,那眼前这只黑猫,就是为了作恶而作恶的存在,甚至是会以此为乐。 这么一个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看这样子,还是它救下了自己,这又是为什么?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阴命九转的邪修祖师,与太平府里的事无关,那最大的嫌疑就是眼前这只黑猫了。 这简直是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了。 蓝迎秋心里越发的沉重,却也不敢在这时候轻举妄动。 从方才的情况来看,她完全没法应付的手段,却被对方用一句话,轻而易举地破除了,这样来看的话,实力上的差距几乎无法弥补,她上次能打散对方,仅仅只是对方没想动手罢了,就像是现在来搭救自己。 这只黑猫一定是对她抱有某种目的。 所以才试图接近她,并且不允许她死去。 想到这,她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猜不透这个黑猫的目的,但她知道,接下来将是这两个邪修的对决。 相比于道门而言,邪修出身的男人,走的是野路子,没什么丰富的消息渠道。 但曾经也是名噪一时的他,也听说过不少有名的修士,可都没听说过壹,这个名号。 从少女的反应来看,他也能猜出,对方应该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至少在现在没什么名气,要不然,这位道门出身的少女,不会在听到这个名号后,就疑惑地皱起眉头。 而且,从头到尾,他就没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哪怕是对方就这么慢悠悠地丛林里,一直走到少女面前。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寻常野猫。 直到少女忽然挣脱出命运的轨迹,回归自身原有的命运时,他才发觉有异。 不过,他并没有多在意。 因为修炼阴命九转的他,无需借助什么情报网,只需要看上一眼,他就能知晓来者的命运,尤其是在这里,哪怕遇上比自己更厉害的存在,他也完全无惧。 所以,他很淡定地问道:“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找人。” 宁泉听到这句询问,就随口实话实说了。 他的确是来找人,只是没说要来找谁而已。 先前,他跑到前边探路,愣是没找到任何线索,倒是发觉这个林子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诡异。 不断在两个位置来回闪现的树木,还有倒流的河水,以及身体情况不断改变的动物,像是一头鹿走着走着,忽然就没了一条腿,变成三条腿走路,然后没走两步就莫名其妙地死在路边,一点伤都没有,就是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堆伤疤。 如此种种,让他一度以为自己跑到了什么鬼地方。 接着就发现,后边的蓝迎秋好像在跟什么人打架一样,忽然就杀意勃发了起来。可他感受了半天,愣是只感受到蓝迎秋一个人的恶念。 搞得他还在寻思,这是不是在试探自个呢。 可发现打得还挺激烈后,他也只能过来看一看,结果就看到了此番情形。 “你好奇怪啊。” 宁泉转过头来,看向这个穿着月白圆领袍的男人,好奇地凑了过去。 来之前,他的确是只感受到了蓝迎秋一个人的恶念,等来到这里后,他才从蓝迎秋那爆棚的杀意里,分辨出来另一个人的恶念。 只是,这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对方离开后,过了很久残留下来的一样。 出于好奇,他还试着触碰了一下。 但尝试了半天,都没碰到,每一次,他伸出去的爪子,都直接穿过了男人的身体,让其扭曲了一阵,等他收回爪子,又恢复了原样,像是一个虚影一样。 可宁泉总觉得哪有不对,因为他总能感受到,自己每一次尝试触碰,都是差一点点就能碰到对方,可总是差一点点。 “你也不差啊。” 男人低头看着脚边的黑猫,任由对方尝试触碰自己,也没有闪躲。 原本,他还以为,这只黑猫是打算攻击他,可到头来,却只感受到对方在尝试触碰,从这浑然不惧的态度来看,这应该是一具化身,对方只是在试探他而已。 很有经验,也很谨慎,是个老江湖。 他在心里默默地作出了判断,另外,他也尝试着探查过对方,发现对方这具身躯全是由一种像是雾气一样的东西所凝聚而成,这也才让他能判断这是一具化身。 同样,他也奇怪,为什么自己无论怎么探查,都没法探查到对方用以构成身躯的雾气,到底是什么,神识完全触及不到。 难道对方也掌握着跟命运有关的能力? 男人心里提起了些许警惕,但也仅此而已了,这里是他的主场,对方还是一具化身,本体的实力十有九都发挥不出来,还用怕什么? 由于觉得一切都尽在掌握,他也就好奇地多问了几句。 毕竟,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见到人了,更何况是这种可能是同级,甚至更强的修士。 “你这是什么能力?”男人好奇地问道。 “这话问得一点诚意也没有,干嘛不先说说你的。”宁泉也不急,见触碰不到对方,也就坐了下来。 反正,他也没有啥战斗能力。 能唠,挺好的。 第五十三章 让我看看! “我的能力很简单,命运二字就可概括。”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然而,宁泉完全听不懂,歪了一下脑袋,简明意赅地问道:“为什么我碰不到你?”说着,他还好奇地用尾巴接着碰了一下。 这一次,他是用尾巴缠上去的,可惜还是碰不到,就愣是穿了过去。 感觉又是差一点点。 “因为,这就是命运。”男人淡然地说道,很是自信地张开双臂,“就算我站在这里,任由你攻击,你也一样碰不到我分毫。” “哦...” 宁泉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一点:“也就是说因为命运,我没法攻击到你,或是触碰到你。” “是的,命运注定了我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男人得意地说道。 “嘶...”宁泉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他觉得这能力有多可怕,而是觉得好玄里玄乎,总有种像是穿越前,听算命先生,说什么命中注定有什么劫难的感觉一样。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男人弯下腰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如果你问完了,那该到我了。” “诶,还没有。”宁泉当即抬起一只爪子,制止了对方想要提出来的问题,紧跟着将爪子指向身后,问道:“那你刚才对她用的,是什么手段?” 虽然,他刚刚到这里,具体情况还没搞明白,但用尾巴想,他也知道,蓝迎秋跌坐在地上,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眼前这个男人用了什么手段。 但具体是什么手段,他很好奇。 到底怎么样,才能在没有明显外伤的情况下,让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跌坐在地上,连剑都丢了,甚至没了一战之力。 “很简单。”男人瞥了一眼远处还坐在地上的少女,一点藏拙的想法都没有,悠然开口道:“我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自然也能够改变其他人的,我刚刚只是将她原本的命运轨迹,稍微更改了一下。” “稍微更改一下,有那么大的效果?”宁泉转头看向脸色还有点发白的少女,不免啧啧称奇。 但男人轻描淡写地解释了这一点:“人活在世上,总要有点追求,而所有的追求,都源于对自身的认知,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认知都出现了问题,那他距离崩溃也就不远了,尤其是对于修士而言,看不清自己,也就意味着看不清自己所追求的道,一旦偏离或是行差踏错,那就差不多是要身死道消了。” “那你改变自己的命运,就不会影响到自己吗?” 宁泉听了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解释后,忽然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既然,对方仅仅只是对少女的命运作出了一点改变,就差点让少女崩溃,那么对于自身命运的改变,难道就什么事都没有么? 果然,在他提出这个问题后,男人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才接着开口说道:“我只是为我自己添加了一份永远不会受到伤害的命运,而非是对过去作出改变,自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不离开这里,如果你注定不会受到伤害,那天下之大,你都可来去自如啊。” 在男人刚刚回答完的时候,宁泉又立马提出了新的疑惑,完全不给任何思考的机会,诱使对方下意识说出一些重要的事情。 不过,对方也不是没有混过江湖的愣头青。 意识到自己在被诱导的时候,男人也收起了方才漫不经心的姿态,低头看向脚边的黑猫,尤其是在看着它那张猫脸上跟人几乎一样的狡猾笑容。 男人止住了原本的话题,冷冷地说道:“你问了这么多,该轮到我了吧?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许能给你提供一点帮助。” 察觉到机会的宁泉,又开始循循善诱了。 虽然这一次,他没法通过感受目标的恶念来分析目标心理,但是通过目标的话语,他也大致了解到,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因为某些原因,必须待在这里。 如此一来,他就有机可乘了。 本来,他就是打算将蓝迎秋带走,但很明显是不可能在对方不允许的情况下离开,对于没有战斗力的他而言,这件事根本没法通过武力解决,那就只能是通过利益交换了。 他要带走蓝迎秋,就得付出某些代价。 眼下,他就正好找到了对方的需求。 “你想离开这里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被困在了这里,又为什么觉得,你有办法让我离开?”男人既不否认也没拒绝,而是反问了一句,眼神相当幽深地注视着他。 宁泉也不在意,就算是对方的眼神充满杀意,他也不慌,随口说道:“我随便猜的嘛...至于有没有办法,那得先等你说了,我才能想出来,也不用怀疑我有什么坏主意,我只是打算跟你做一笔交易罢了,你说出你的条件,我说出我的。” 不过,男人似乎不打算接受他的交易邀请,伸出双手缓缓握拳,并说道:“想让我跟你交易,至少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或者是,说一说你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周围的砂石无风自动,逐渐漂浮了起来,然后是被掀翻的树木,野草...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静止在空中一样。 场面相当的壮观。 宁泉也在环顾着四周,欣赏着这一幕,至于对方想干啥,他不在意,想动手的话,他可以一直凝聚恶念身躯,等到对方打累了再谈。 但是,他并没有收到攻击,反而听到男人带着些许自傲的语气说道: “感受到了吗?这股扭转命运的伟力!” “呃...” 宁泉一阵尴尬。 因为他什么也没感觉到,而且恶念啥的也没有动静,还是跟之前一样,要不是对方说话,他还真不知道对方有动作了,但看到身后蓝迎秋那看着四周的震惊表情,他也猜到,对方大概是用了什么范围形的手段,将这一片笼罩之类的。 大概是被他这什么反应也没有的态度给激怒了。 男人有些愤怒地加重语气,又一次介绍了自己的能力:“这是命局,是我所创功法阴命九转第七层的能力,只要我布下此局,我就能掌控范围内万事万物的命运!哪怕是你,也不例外,在这命局里,我就是神!” “哦...”宁泉干笑着,挤出了一个哦字,表示自己听懂了。 虽然他并没有听懂这个能力厉害在哪,甚至觉得有点捞。 但这很好地激起了男人的怒火,还气笑了。 “我倒要看看你这傲慢的态度,能端到何时!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吧...” 话音未落,男人的双眼亮起。 跟两盏灯似的,宁泉差点没被晃瞎,然后就看见这家伙伸出手掌对准了他,掌心里探出无数莹白丝线,向他缠绕而来... 第五十四章 九天之上 “不要想着躲闪,我的所有能力,都是注定命中的,这是身为我的对手,永远无法逃避的命运。” 男人如此说道。 眼前的黑猫并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可他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因为黑猫这一副完全看不起人的态度,实在是太气人了。 许久未有跟人接触,这一次久违的交流,让他十分不爽。 虽然,在这命局里,对方无论如何躲闪都没有丝毫作用,但对方丝毫不躲的态度就很过分。 能不能躲得过,跟有没有躲,是完全的两码事。 前者是完全没将他放在心上,后者则是至少给予了他起码的尊重,就算这只是对方的一具化身,也未免太过分了一点。 作为一个在江湖上也游历过百来年的魔头,他也知道,对方这番无所谓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这只不过是一个化身,就算是损失了,对于本体的损失也不大。 不过,对方要只是这么认为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他的能力,从来都不是针对事物本身,而是命运。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哪怕是他到现在也没能完全捋清楚,但对方只要插手了这件事,哪怕仅仅只是让一具化身前来,他也能找到对方那涉足此地的命运,并以此为线头,探知剩下的所有。 就算你是天下最为顶尖的那一小撮强大存在,你的命运在我面前,也一样一览无余! 这是他自诩为掌握命运之人的自傲。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宁泉就这么看着这些丝线向自己缠绕而来,并且坐在原地纹丝未动。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对于只不过是用恶念捏了一具分身的他,并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只是,有点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些丝线在缠绕上他的这具恶念身躯后,就好像光线一样,渗入了他的体内,末端的归拢处,是男人的掌心,并且这些丝线在逐渐绷直。 对此,他啥也没感觉到。 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打算散去这一具分身,然后再重新凝聚一个新的,反正恶念够用。 让宁泉意外的是,就在他打算散去分身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忽然失声感慨道: “这...这是多么璀璨的命运,又是那么的坚不可摧...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脸上原本藏着几分愤怒的表情,逐渐变得惊叹了起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又像是求知的学者,遇到了自己无比渴望的知识,惊叹之中,开始夹杂起了些许狂热。 宁泉看得有点心里发毛,但同样的也是相当的好奇。 于是,就干脆在散去原本的分身后,又再度在里原本的位置不远的地方,又一次凝聚身躯,出现在男人面前,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不过,他的这一次移动似乎并没有影响对方的能力施展。 男人依旧是在用掌心冒出的丝线,缠绕着他原本待着的位置,并像是缠住了一根不存在的丝线,如两盏灯火般的目光,也在死死地盯着这根不存在的丝线,看都没看已经移动过的他。 “一条命运的轨迹,这是多么的灿烂辉煌,又是多么漫长坚韧,如果说修改寻常人的命运,像是随手扯断一根丝线,那修改道门行走的命运,就是折断一根树枝,虽然柔韧,但稍微认真也能做到,而这条命运轨迹不同...这是...” 男人在说到这时,连续念叨了几次这是,似乎是在拼命思索着合适的形容词。 终于,在其绞尽脑汁后,脱口而出道: “这是九天之上的银河,没有人能修改...不,哪怕是置身入其中,都只能随波逐流!而且又是如此的悠久漫长,这究竟是来自多么久远的过去?拥有这样的命运...你绝对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哪怕是在人神共存的时代,也必然是最为耀眼的存在。” “哈?” 宁泉有点没听懂。 依照方才见到的一切来看,对方是有着关于命运方面的能力,还能作出相关的修改,而现在这大概是在看他的命运。 可他不懂的就是... 你说的什么璀璨,什么辉煌灿烂我都懂,毕竟穿越者嘛,就算是阴间开局的穿越者,那也是穿越者,命运自然是不缺乏传奇色彩,但是悠久漫长是什么鬼? 我总共也没来几天啊... 宁泉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满打满算,哪怕是加上阴间的时间,他来到这个世界,也不到一个月,咋就说是悠久漫长了? “你好像搞错了...”他试着想要说点什么。 可男人完全没有理会他,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那条看不见的丝线上,甚至还伸出了第二只手。 这下,就算是宁泉,也感受到了那非比寻常的气势。 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无风自动了起来,形成了一个风暴,以他们为中心,卷起周围的一切,一些若隐若现的丝线,也开始在他面前浮现,这些丝线交织缠绕,几乎全都归拢到男人身上,将其缠得浑身都是,感觉动弹一下都得费很大劲。 不过,他所能看到的仅此而已了。 只见男人双手合十,随后艰难地拉开双手,莹白的丝线在其掌心聚合缠绕,似乎是在将什么东西用力撕扯开来。 宁泉看得一头雾水。 但男人是在尽全力解析着这条他叹为观止的命运,这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壮丽。 同样的,他也愈发好奇起了对方的真实面目。 依据这条他尚未解析完的命运来看,对方实力绝对是当世顶尖,而且存在的时间极为悠久,甚至他也说不清对方是从何时就存在的。 不过,在感受到这些之后,他的心理就稍微平衡了一点。 至少,对方有这个资格看不起他,更别说是提出要跟他交易之类的话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对方还是看得起他的表现。 如此一来,他也就没有再解析下去的必要了。 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观察对方实力,现在对方微丝未动,就已经将实力展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他也就可以就此停手,谈论合作了。 但他不想就此服软。 虽然对方相当强大,命运也是如此璀璨,但他可是真正掌握了命运的人,要谈,也得是面对面的谈! 所以,他要看一看对方的真面目。 可当他竭尽全力,才得以一窥对方本体所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所见,竟是一片云雾缭绕,脚下则是一望无垠的广袤土地,山河都是那么的渺小。 在这片云雾缭绕之中... 有一人,行于九天之上,俯瞰众生。 第五十五章 越界之人 “你越界了,凡人。” 就在他试图打量这个云雾中的身影时,突然便听到其侧过头来,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 男人还没有意识到对方说这话是何意,先前还说好是要进行交易,可现在却来了一句越界了?开什么玩笑。 而且...凡人? 听到这平淡的语气,连一丝刻意的轻蔑都没有,就像是在说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这让他不免有了些许愤怒,将他这么一个大能级别的修士,称为凡人?就算对方是世间的顶级强者,也不能如此看不起人。 “称呼我为凡人?阁下可是有点托大了吧。”他冷声说道。 可对方却毫不在意,甚至连原本侧过来的头,也转了回去,背对着他,俯瞰大地,语气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自诩为掌握命运的你,只不过是一个欺骗命运的顽童,终究会被命运所愚弄,早已深陷其中的你,不过又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凡人罢了。” 听到这话,他心里本能地一阵恼怒。 但同时也是相当的忌惮,因为他虽然不赞同前半句,但后半句却又说中了他的困局。 他的确是可以随意修改命运,但命运并不只是将一根线剪断或连上就行,而是需要在一堆纠缠在一起的命运里,进行协调直到找到一个合适的点为止。 但这绝非易事。 单单就他一人的命运,就牵连到了数十万人,要是扩散到万物的话,那就更多了,哪怕只是修改他一人的命运,也都困难重重,这也是他为什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再度现身的缘故。 在逃跑时,一次性修改数十个大能级修士的命运,已经让他无力再行动了,只能依靠维持命局,才能不迷失在错乱的命运里,并试图进行修改。 时至今日,他依旧没能摆脱命运的束缚。 他修改了自己横死于他人之手的命运,却没能避免自己被困山林的结局,一旦离开这里,他又不得不再次面临早就应该到来的横死。 但是现在,有这么一个存在打算帮助自己的话,似乎他也不是不能彻底摆脱这种困局。 可让他有点奇怪的是,对方好像和他刚刚所见到的有点不太一样。 方才,那个黑猫应该只是从他的话语中,猜出来他不能离开那片山林。 可眼前这个身影,则是看都没看他,就说出了他的困局,而且两者的语气和态度简直天壤之别,但顺着命运轨迹而来的他,应该看到的就是那只黑猫的真实面目才对...可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心中纳闷之余,他也对这个身影的身份作出了些许猜测。 能跟他合作的,只会是邪修;并且这个邪修还能轻而易举地识破他的困局,两个条件相加之下,在所有可能还活着的邪修里,就只有千年来,最为妖孽的天才邪修,衍月老祖,才有这个可能,也就只有这位的才华,才能让他甘拜下风。 甚至让他一度崇拜,千辛万苦也只为望其项背。 可在传言中,衍月老祖的脾气虽然古怪,但并非冷漠,而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洒脱,眼前的身影,在这点上就有点不符... 他心中狐疑着,但也试探着问道:“你是...衍月老祖?” “呵...” 听到这个名字,前方那个身影似乎被逗乐了,轻笑了一声,但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只是在笑过之后,平淡地说道:“我记得这个名字,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凡人,但还不够聪明。” 这让他一度想要怒喝对方,休要侮辱自己的偶像,但却又难以说出口。 因为在对方的话语里,他甚至没察觉到一丝鄙夷与笑话的意思,也没有佩服和惋惜,反倒是像一个人看着一只蚂蚁在水里挣扎许久,在差一点点就碰到岸时,结果还是被淹死后,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挺会游的,可惜还不够。 除开这一点外,一个新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如果对方不是衍月老祖,那又会是谁? 但对方并不打算再这么跟他说下去了,在继刚刚的话之后,又开口道:“熟知命运的你,应当知晓,当鱼儿跃上岸边的时候,它就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但它也会看见自己从未看见过的一切,既是愚蠢,又是幸运的,你呢?做好准备了吗?” 话音落下,他立刻感受到了极致恐怖的危机感,哪怕是从前被数十个大能级别的高手追杀时,他都没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危机感...不,这应该说是恐惧。 虽然前方的身影纹丝未动,但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大恐惧感,还是让他迅速作出脱离窥探的选择。 原本,在过来之前,他并没有多担心。 毕竟,他这只是借住命运的轨迹,一窥对方的本体,根本就没打算做些什么,也没能力在这么漫长的命运轨迹里做些什么。 而对方想要做些什么的话,按理来说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这是窥探状态,并不是直接与对方面对面。 所以,对方如果想要攻击他的话,除了要跨越如此漫长的命运轨迹以外,他还有着永远不会被伤害的命运加持,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就算对方也是精通命运类的能力,那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完全能扛下来。 可接下来的一切,还是超出他的预料。 对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他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的双眼直刺而来,哪怕他已经在退出窥探的状态了,这种锋芒直刺双眼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退,甚至愈发强烈了起来。 而他连躲闪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这股锋芒越来越近,直到... “啊啊啊!!!” 林地上,宁泉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刚才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命运的男人,忽然双眼爆出鲜血,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双眼,原本跟两盏聚光灯似的眼睛直接就瞎了,现在还在捂着双眼哀嚎呢,指间满是不断流出的鲜血。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好看到爆的那种? 宁泉目瞪口呆,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蓝迎秋,然后就发现蓝迎秋也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见他看来之后,就接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了,并且下意识地戒备,还有要闭上双眼的打算。 嗯,看样子,不是她做的。 但坏消息是,她觉得是我做的... 宁泉一阵无语,天地良心,他啥也没做啊,这家伙自个好端端的就忽然爆眼球了。 第五十六章 堕入心魔 蓝迎秋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毛骨悚然。 面对这俩人,她也知道自己没法反抗,而且看样子,其中那只黑猫还想让她活着,所以她一直也没有轻举妄动,也正因如此,她看完了全过程。 对于那只黑猫,她也更加忌惮了。 原本,她还只是推测,对方最多是大能级别的邪修,与她相比差不了多少。 毕竟,她也不是没有斩过大能级别的邪修,这也是她敢于独自一人前来探查的底气。 可等她碰上创出阴命九转的邪修后,才发现,自己所面对过的邪修,只不过是大能级别里,战斗力最为寻常的,当她真正对上其中的佼佼者时,根本不是一合之敌,仅仅只是挥了挥手,她就输了。 而这个让她毫无还手之力的邪修,却在黑猫面前,输得一塌糊涂。 这是多么可怕的差距。 在她看来,黑猫仅凭一句话,便将她被修改得面目全非的命运,重新拉回正轨,随后又轻描淡写地与邪修谈判,谈判破裂之后,面对邪修的忽然动手,连躲闪也没有,就这么任由对方攻击自身,最后移动的那一下,倒像是在躲开即将喷洒出来的鲜血,显得是那么的从容不迫。 这个黑猫...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 瞎了双眼的男人,在捂着双眼,跪在地上哀嚎了一阵后,忽然笑了。 先是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越笑越夸张,甚至站了起来,状若疯癫地大笑着,两只手也不捂着眼睛了,就这么睁着一双仅剩眼眶的瘆人眼睛,‘看’着周围,口中还像恍若大悟般地念叨着一些话。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个瞎了双眼的男人呢喃着,抬手指着周围,但根本就没有固定的指向目标,而是胡乱挥舞,“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局!你,我,所有人,都在这场局里。” 这仿佛垂死之人的哀嚎,凄厉沙哑,听得人心里一阵发毛。 宁泉更是如此。 他是那个最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人,从头到尾,他啥也没做,对方却莫名其妙地爆了双眼,说是看了他的命运,可他总觉得哪有问题,现在又听到这番话,就更觉得奇怪了。 虽然,怎么听,都觉得像是疯话,但也许又真的是看到了什么。 那真的是他的命运吗?对方又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些问题都压在了他的心头,本来是忍不住想问的,但看着对方这状若疯癫的模样,他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对方完全没有搭理他。 在说了一堆疯话后,这个男人才逐渐冷静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一样,忽然又跪倒下来,鲜血滴滴哒哒地往下流,原本疯癫的大笑,也成了颓丧苦涩的惨笑,低声地喃喃自语:“原来,命运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我努力了几百年,却都没有发现这个答案...错了,全都错了...” “你看到了什么?” 在这时候,宁泉终于有机会插上嘴了。 他凑过去,试探着问道。 然而,对方只是抬起头来,用那两个血淋淋的窟窿盯着他,还在咧嘴笑着,怎么看都相当瘆人,无言地对视了好一阵后,这家伙的嘴巴才动了动,挤出了一句话。 “邪不压正,这就是命运。” 才听完,宁泉就见到这家伙身上,逐渐冒出一堆黑色纹路,像是一根根青筋般,从皮肤下凸起,而这家伙也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样,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喉咙里也冒出嗬嗬的声音。 同时,他还发现,周围的恶念,变得愈发浓烈了起来。 而这一切增多的恶念,全都来源于他眼前的这个家伙。 与刚才不同,在这家伙的双眼爆了之后,他现在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家伙身上的恶念。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因为他所感受到的,都是绝望与崩溃,仿佛是一生的努力与追求都被否定了一样,属于是已经不想活着的状态了。 “这是...堕入心魔?” 身后传来蓝迎秋惊讶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就见到少女也在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堕入心魔? 宁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就见到眼前这家伙,在继黑色纹路蔓延至全身后,又发生了新变化,忽然仰头张开嘴来,吐出了无数鬼魂,而原本不断散发的恶念,也开始迅速回流汇聚。 出于好奇,他就加速了一下这个过程。 于是,场面变得愈发壮观了起来。 恶念汇聚成黑色的旋涡,开始疯狂回流,就连周围的其他恶念也都被吸了过来,形成了一片弥漫在山林间的黑色雾气,被吐出来的无数恶鬼,在这雾气间游荡徘徊,疯狂地撕咬着作为恶念汇聚中心的男人,凄厉的惨叫在林间回荡。 最终,在恶念撑到极致后,这个男人从内而外,连灵魂都一起崩溃了。 一瞬间,爆出巨大的炁团,直接就将近在咫尺的他给笼罩在了其中,并且不断扩散,掀起巨大的气浪,如压得周围的树木都弯了腰,在林间升腾起一朵蘑菇云。 “我去...自爆啊...” 在爆炸后被推平的空地上,宁泉再度凝聚身躯,无语地吐槽了一句,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这范围是真的大,将半个林子都抹掉了。 他下意识地探查了一下少女的恶念,发现其已经逃离了林子,现在正向着太平府赶去。 估计是用了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在爆炸的一瞬间,逃出了爆炸的范围。 但他没有贸然地追上去。 这次爆炸的动静不小,还就在太平府旁边,肯定会引起不少关注,若是他现在就这么跑过去截住蓝迎秋,那估计还得横生不少事端,而且他还能以另外的方式去接触蓝迎秋,没必要一直用这种形态穷追不舍。 最重要的是,万一暴露在世人面前,那所谓的神秘感就荡然无存了。 他还想多玩会儿...不对,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逃出地府,才会如此谨慎。 宁泉及时纠正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一边散去自己的身形,一边却早已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对方发现,他实际上还是镇魔司的一员,并且还一直跟在她身旁,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他忽然有点期待... 第五十七章 摇人了 散去恶念之躯后,宁泉坐在自个小院的屋里,没有动弹。 因为,他知道,如此大的动静,不仅会引来满城人的注意,还会让本就知晓城外有事的镇魔司精神紧绷,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得到通知。 而只要蓝迎秋一回来,必然会要去镇魔司告知整件事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果不其然,没一会,他怀里的镇魔司令牌便是散发出了些许温热,拿出来,稍微注入些许炁后,一个声音便传了出来,是何义全。 “李遵,现在回来镇魔司,有要紧事情。” 这只是一个留言。 在说完这话后,镇魔司令牌又恢复了原样,但宁泉却是满意地笑了。 这场戏,他又能继续看下去了,不仅是坐在观众席,还是亲自下场,虽然逃出地府才是他的头等大事,但在此之前,找点乐子也是必要的放松环节。 把令牌揣入兜里,宁泉便是立刻起身出门了。 这么有趣的事情,他可不想迟到。 一阵紧赶慢赶后,他来到了镇魔司,才一进门,就看见大堂里站着好几个人,而方才还在城外的蓝迎秋,此刻也比他早一步来到了镇魔司,速度比他这个萌新快多了。 当他面带歉意地走入大堂时,也并没有人责怪他。 因为谁都知道他这个萌新的速度。 “来啦。”何义全看着他点点头,接着看向其他人,最终将目光汇聚到蓝迎秋身上,“人齐了,就开始吧,麻烦蓝小姐说一下,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那个邪修的失踪地点看过了,他没死,还活着,但现在死了。”蓝迎秋简明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宁泉,完全能够听懂,但是其他人嘛... “不是...您等一下,那个邪修我知道是谁,可他没死是什么意思?现在死了又是什么情况?”牛椿纳闷地问道。 从脸上就能看出,这位倒霉蛋,昨晚过得并不好,两只眼睛的黑眼圈,就快跟熊猫一样了,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能把体修熬成这副模样,看来停尸柜里的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蓝迎秋闻言,从善如流地答道:“他没死的意思是,我去到那里的时候,他还活着,并且现身对我发动了袭击,而他现在死了的具体情况是,上次在城里试图袭击我的邪修又出现了,并且试图与他达成某种交易,只是谈判破裂后,双方大大出手,最终他死了而已。” 这段话才说完,又有人提出了疑问。 不过这一次,宁泉并不认识提出问题的人。 这是一个年纪略显年长的女人,如果将蓝迎秋称为少女的话,那这位就得被称为熟女了,模样看起来并没有蓝迎秋的精致,但也是不错,而且举手投足都有着一股成熟的韵味。 当然,最主要的是其足够成熟的身材,那是少女完全比不了的,那一袭修身的黑色锦衣,更是将此衬托得淋漓尽致。 只见,这位熟女问道:“你所说的那两个邪修,都分别是谁?” 听完后,宁泉只有一个想法。 这车灯真大,啊不对...是这个理解难度的确是有点大了。 也不怪蓝迎秋没说清楚,因为之前,这位熟女与另外一位略显拘谨的青年,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的讨论中,不知道也正常。 “这两者,分别是创出阴命九转的邪修,与用化身袭击蓝小姐的不知名邪修,前者是刚刚蓝小姐去城外寻到的,后者则是蓝小姐在城里遇到的。”何义全简单地概述了一下,随后又转头看向蓝迎秋,问道:“蓝小姐,您能说得再详细一点吗?就比如是城外这事的具体发生过程。” 听到这,宁泉也好奇地看向了蓝迎秋。 他很好奇对方会怎么将这件事圆过去。 因为如果实话实说,那么他就是试图救下对方的好人,至少目的是好的,而且与上一次,对方所说的主动袭击截然相反,如此一来,可就前后矛盾了,很难不让人怀疑。 少女很明显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听到这请求后,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才平静地说道:“我本来是在寻找线索,然而,那创出阴命九转的邪修忽然出现,并对我出手,在我勉力招架的时候,那个不知来历的邪修就忽然出现了,并且试图与其当成某种交易,在谈判破裂后,才动起手来。” “不过,两者的实力差距相当大,那个不知来历的邪修,几乎都没有动一下,就让创出阴命九转的那个邪修堕入心魔,最终因体内的炁错乱而爆体。” 蓝迎秋说完后,犹豫了一下,又补上一句。 “在其死之前,曾在堕入心魔的阶段,说过什么这都是一个局之类的话,而在此之前,我也曾试探过他,是否知晓太平府里的事,发现其对此一无所知。”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是那个来历不明的邪修?”何义全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少女回答得斩钉截铁,“在其说完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而他自己又明白了一切到时候,那个不知来历的邪修,就过去问了他一句,你看到了什么,应该是在担心什么,但他是怎么回答的,我就没听到了。” 宁泉听到这,顿时就是一愣。 tmd!那家伙临死前搞了他一波?最后那一句话用的是传音? 而且就这么一通讨论下来,他就算是被钉死在幕后黑手这个位置上了。 简单来说,就是好处没捞到多少,倒是黑锅一个没少背,单凭这一点,他就一定要将真正的幕后黑手揪出来,争的就是这口气。 “原来如此...”老卢嘟囔道,“看来,凶手是另有目的,而非是为了阴命九转,可这样的话...他是怎么拿到的阴命九转秘籍?” “这个...我不知道。”蓝迎秋摇了摇头。 她不擅长这方面的工作,也不习惯,但她可以寻找一些援手,尤其是在眼下遇到如此强大的邪修之时,她需要找一些前辈过来镇住对方。 当然,师父大概是指望不上了,传音法器都不一定会听,还好她能找别人。 “这个邪修相当厉害,我打算找一些前辈过来帮忙,诸位怎么看?” 这话一出,大堂里的众人都愣住了,随后就是一片赞同之声。 能有大佬站台,谁不乐意? 只有宁泉在心里吐槽。 我去,这是摇人了是吧?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太平府本来就热闹,现在都要成大佬聚会了。 第五十八章 镇魔司的另外两人 在赞同过后,作为小队队长的何义全,也没忘了问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一个问题。 “蓝小姐,如果那个邪修如您所说的那般厉害,那您又是怎么逃回来的?” 这个问题直指整件事里的矛盾点。 如果那个不知来历的邪修,真的是如蓝迎秋话里所说的那样厉害,有怎么可能会让她逃掉? 要么是故意放走,要么是她刻意隐瞒了什么。 听到这话,蓝迎秋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用了道门的秘术,才侥幸逃遁回城的,而且那个邪修也没有追来的打算。” “原来如此,蓝小姐辛苦了。”何义全低头道了个谢。 不过,宁泉却从感知到的恶念里发觉,何义全似乎在忧虑着一些事。 也不知是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假,还是在思索他没有追来的原因。 其他人也是就此议论纷纷,让他这个当事人有点不自在,听着这么一帮人在一本正经地讨论着自个,而且他还得时不时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插上几句,这要不是在讨论案子,他高低得笑两声。 也正因为得严肃,他现在憋得相当难受。 “现在,已经能够基本确定,那个在城中袭击蓝小姐的邪修,就是幕后主使,可他的目标不是阴命九转的话,那又会是什么?有没有可能是奔着衍月老祖的那本秘籍来的?” 老卢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对此,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什么意外,毕竟身为邪修,谁不想要衍月老祖的秘籍?能联想到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合不合理的问题而已。 所以,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在思考着这个推测的合理性。 只有宁泉,是在假装思考。 因为衍月老祖的秘籍就在他手上,还需要搞什么小动作拿到吗? 诶,等一下,我又不是真的幕后黑手!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搞混了讨论目标后,他忽然细思极恐,虽然眼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在讨论他这个假的幕后主使,是不是想要衍月老祖的秘籍,可这玩意本身就在他手上,不可能再搞其他小动作。 那真正的幕后主使想要什么呢?是不是也是衍月老祖的秘籍? “这真的很有可能。” 牛椿是在老卢提出猜测后,第一个开口的,他笃定地说道:“你们看,发现临枫楼楼主尸体的时候,就已经确定死亡时间了嘛,就在咱们城里发生第一起命案的前两天,这俩件事的时间那么接近,肯定有问题!” 可何义全却否决了这个猜测。 “时间离得近,跟事情有没有联系无关,重要的是为什么?” “很简单啊,他原本是要从临枫楼楼主手上拿到那本秘籍的,可发现临枫楼楼主死了,并且秘籍被带到了城里,于是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试图找到那个拿走秘籍的人。”牛椿说完一拍手,很是骄傲地挑了挑眉毛,“我说的有道理吧?” “嗯,有一堆歪理,完全是在牵强附会。” 老卢捂脸叹息道,似乎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提出这个猜测了。 虽然,即便他不提出,大家伙也都已经在往这边想了,但现在提出完全没有头绪,还让牛椿这憨货一顿搅和,更没有了。 “卷宗上说了,在场的全部尸体,并不是同一时间段内死去的,也就是说,在临枫楼楼主死后,还有人去到了现场,并且死在了那里,从伤口来看,是临枫楼楼主所为,或者说,是临枫楼楼主死后,被手中的邪剑控制了身体,杀光了后续赶来的所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有人拿走秘籍?” “啥意思?” “意思就是,你说的,幕后主使在知道有人将秘籍带入城内后,才开始作案,试图寻找秘籍的说法,是错误的,按照推测,秘籍进入城里的时间,那至少是第五起命案之后的事了。” 老卢看着一脸懵逼的牛椿,无奈地吐槽道。 “而且,你用脑好好想一想,在这么大的城里,用这种方式去找,那得找到猴年马月?而且要找的话,也应该要找那些最近有出入城池记录的人才对,整整八起命案,就只有一个是外地旅人,还有一个是行商,剩下的都没出过城,他为啥要杀?” “嘶...也是喔...”牛椿一听,恍若大悟地点了点头。 可这货才停顿了片刻,鬼脑壳一转,又冒出了新的想法,而且这次还把他给拉上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对方打算在城里布置什么阵法,才让那泼皮在城里的各处杀人灭门,制造各种凶案,就是为了准备布置阵法的条件?不然他干嘛到处乱跑?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李遵也是这么想的!” 宁泉无语地看着牛椿那指着自己的手,瞥了一眼老卢狐疑的眼神,干巴巴地辩解道:“我就是随便说一说...因为...调查的时候,我在地图上随便标了一下现场位置...然后就觉得有点像,就随便说了一句...” 在他这一通干巴巴的辩解下,老卢总算是没再用看牛椿的眼神看他了。 不过,宁泉觉得,这是自个比较萌新的缘故。 另一个不认识的拘谨青年,也在这时小声说道:“阵法不是这么布置的...这么分散的位置,不足以构成一个阵法,而且他需要一个中心来维持...” 青年细若蚊吟的声音,在众人的注视下越来越小,脸也开始红了起来。 这是个内向的娃啊... 宁泉在心中感叹。 而一旁的牛椿则是干脆拍了拍其肩膀说道:“唉,你直接说,这就不是一个阵法,不就完事了吗?” 青年挪了挪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变成了点头。 “李遵,你还不认识吧?我介绍一下,这是咱们队里的阵法师,邹一,另一位,是我们的炼器师,你叫她孙姐就行。” 听到何义全的介绍,宁泉赶忙向这两人点点头,孙姐显得很热情,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邹一就拘谨多了。 不过,这都是一些旁枝末节。 正当他们打算继续讨论下去的时候,孙姐说话了。 “你们没注意到人家姑娘脸色有点发白吗?人家动用秘法不需要消耗是吧?说那么多干嘛,让人家休息一下。”说到这,孙姐还看了过来,“尤其是你,昨天你跟着人家走了那么久,今天还站在人家旁边,就没注意到吗?” “啊这...” 不说不知道,宁泉下意识瞟了一眼,还真觉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有点虚的样子。 而且在孙姐说完后,蓝迎秋也点了点头。 “是的,刚刚动用秘法,消耗有点大,多谢关心,但不碍事,可以继续。” 语气简洁平淡,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但何义全却没有再顺着继续讨论,而是说道:“其实就现在这情况,也讨论不出什么,蓝小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还需养精蓄锐,剩下的事情,我们来继续调查。” “那就...麻烦了。”蓝迎秋没再继续推辞,点点头便转身向大堂外走去。 可就在即将要走出大堂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问道: “你能陪我回去吗?” 第五十九章 女人的直觉 这一句话,让整个大堂里为之一静。 宁泉疑惑地与那一双平静的眸子对视了片刻后,转头看向站在周围的镇魔司众人,发现所有人也都在看着自个,眼神都说不出的古怪。 再迟疑了片刻后,他伸出手来指向自己,试探着问道:“我?” “对。” 少女即答,没有丝毫犹豫与其他任何情绪,就像是在说一件很是寻常的事情。 宁泉完全想不出来,对方为什么要特地叫自个送她回去,难道又是想要将他当饵? 没道理啊,经过昨天的吐槽后,对方应该不会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了。 可如果不是的话,又是为什么? 光是从恶念的感知上来看,他完全猜不出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没有不怀好意,更没有爱或是欲,平静得让他发慌。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嗯...” 少女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后,答道:“因为我想跟你说话。” 话音未落,大堂里更加安静了,宁泉能感觉到,众人看他的眼神更加古怪了,甚至牛椿都忍不住想要开口说什么了,只是被老卢死死按住了而已。 作为队长的何义全,则是意外之后,点了点头道:“去吧。” 这下,有了队长许可的他,就算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了,要不然,倒像是害怕和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接触一样。 所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少女倒是没说什么,见他跟来,就回过头去,径直走出了镇魔司,而他也只能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后边。 ...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目送着两人离开镇魔司后,老卢迟疑地问了一句,像是在自问自答,又像是在问其他人。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其他人都没有轻易开口。 只有牛椿,在呆若木鸡了一会后,突然一捶掌心,恍然大悟道:“我懂了!这小子是个情圣!”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老卢无语地看向这货。 然而,这货半点收敛也没有,继续道:“我就说,这小子前面干嘛怎么主动向我打听人家姑娘,然后我后来怎么问都是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原来是早就已经拿下了呀!才一个上午!” “你这小子,能不能有点正经心思...” 老卢无奈扶额。 不仅是老卢,其他人对这番话也是跟没听到似的,就当是背景音了。 何义全也在疑惑着这个问题。 因为,上一次,对方所谓的主动要求李遵作为搭档,还是他私底下出的主意,现在却是对方完全主动的行为,这两者可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甚至,他都已经开始有点怀疑。 是不是真如牛椿所说的那样,那位道门的天下行走,真的看上了这个新人。 这虽然不能说是离谱,但也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在场的唯一女性。 注意到队长看来的目光后,孙姐立刻便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喜欢。” “你怎么知道?”发觉自己的猜想被再次推翻的牛椿,顿时是不爽地问道。 “因为这是女人的直觉,憨货。”孙姐撇了撇嘴,“我觉得她,好像只是找个借口,跟那小子单独说一些话。” “那不还是喜欢?现在都想要独处了,还要再进一步的话,我都不敢想!”牛椿咋咋呼呼地说道。 听到这话,孙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拜托,那只是想要单独说个话,也可能是想要问一些事,跟喜欢有很大差别好吧,像她这样的姑娘,喜欢一个人的话,会直接说的,不管人多还是人少,她只会在乎她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想。” 才说完,她又转头看向了何义全。 “队长,你不会觉得牛椿说的对吧?” “不,喜不喜欢,是他们两人的事,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让我请她离开?”何义全说完,静静地看着孙姐。 虽然刚才的那一番话,像是孙姐在关心那位道门的蓝小姐一样,可相处那么久,他当然知道,这番话就是在暗示他,要先请那位蓝小姐离开后,才能再继续接着谈案子。 孙姐沉默了一会,有点犹豫地说道:“我觉得她...好像在撒谎。” “说什么的时候?” “说城外那事的具体过程的时候。” “这话可不能乱说。”一旁的老卢赶忙神情严肃地想要止住话题。 因为这话根本就不能深思。 道门的天下行走居然撒谎?还是在事关邪修的事情上,什么叫在说具体过程的时候撒谎?难道是因为具体过程不能说吗? 那是这位道门的天下行走,被邪修胁迫了,还是跟邪修合作了? 又或者是,想要隐瞒一些什么事情? 这些问题都相当的敏感与危险,不仅牵扯到道门这个正道魁首的名声,还跟牵扯到了一城之人的性命。 这件事情,太大了... “所以,我才让你先请她离开,再商量该怎么办。”孙姐无奈地说道。 牛椿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他没忘一件事:“那她带走李遵,想干嘛?” ... 大街上,行人三三两两,两边不时传来商贩的叫卖声。 蓝迎秋就在街上走着,并特意放缓了脚步,试图与跟上来的男人并排而行,但对方似乎有意跟她保持了一段距离,还落后了半个身位,让她想要观察,都得转过头去。 不过,她用诛邪,倒是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什么警惕,又或是害怕之类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存粹,也许也能说是纯真。 当然,她也不觉得对方会是什么坏人。 只是... 男人一路走来,左顾右盼,表现得相当从容,完全没有在意她的存在。 这表现,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 虽然在那只黑猫的帮助下,她的命运回归了正轨,可先前被改变命运后,衍生出来的记忆并没有消除,她甚至还能想起,那段记忆里她曾学过的舞该怎么跳,曲又该怎么谈。 同样的,她也记得身旁这个男人。 而且印象相当深刻。 不出意外的话,那段记忆里的我...是会嫁给这个男人吗? 蓝迎秋如此想着,到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对方可是她用诛邪都看不出一丝邪念的大好人,记忆里的她会喜欢对方,也并不奇怪。 但她这次并不是因为记忆里她喜欢对方,才将其叫出来,而是因为记忆里,对方怀里抱着的那只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