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痕》 第1章 初见 青州。 刚进六月，天气就渐渐灼热起来，偶有风过，却也裹着绵延不绝的热气。 顾初白踏进家门时，还正在打着一通电话。 他刚回国不久，却已经接管整个顾氏。 饶是能力再强，也总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只不过—— “boss，怎么了？” 对面的助理没再听到顾初白的声音，正奇怪时，后者沉沉的嗓音，就落在了自己耳畔。 “先这样。”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沙发上坐着的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时，刚刚好对上顾初白幽沉打量的黑眸。 宋以宁发誓。 这是她在青州生活那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他穿一件黑衬衫，肤色却冷白，仿佛天边的月，又好似不是这凡尘俗世里的人。 狐狸眸，高鼻梁，薄唇长睫，每一寸一毫，都极尽上帝之手的雕琢。 尤其是浑身上下透着的气息，似古井清澈，却又惹人注目。 顾初白。 顾家现任的家主。 宋以宁很快得出这个结论，正要起身向对方问好时，顾妈妈就走了出来。 “阿白。” 她柔和轻笑，走到宋以宁身边，向他介绍，“这是你宋叔叔的女儿，宋以宁。” 宋以宁。 顾初白收敛眸中最初时的波动，转而望向宋以宁时，带着令人心头安定自在的温柔笑容。 “我是顾初白。” 宋以宁稍稍脸红。 她不擅跟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打交道，更何况男人的气场，也足以秒杀她。 “小宁是来送请帖的，下周是你宋叔叔的生日宴，你代我去一趟。” 顾妈妈说着，看宋以宁的眼神也愈发和善。 顾初白点头。 “请柬送到，那我就先告辞了。” 宋以宁咬唇，白皙如雪的脸颊上透着几丝淡粉，像是蚌里还未剥落的珍珠，柔和明媚。 顾妈妈本想多留她。 可看天气不好，也便作罢。 “阿白，你帮我送小宁回家，外面要下雨了，她一个人不安全。” “……” 宋以宁本想拒绝，可扫过顾夫人脸上的笑，终是不忍开口。 拒绝长辈，总是有些不太礼貌。 顾初白似看懂她眼神，先一步出门。 开车等人时，他烟瘾又犯了。 他抽烟其实算不上凶，只是从小优渥至极的条件让他在做任何事时，都能凭心而为，包括这种生理上的冲动。 只是—— 他目光稍顿，偏转时看向从内宅走出来的女孩儿。 白色棉布长裙，眼睛又圆又亮，看着人时，漾着无比真诚的光。 刚才在宅子里时，还有些拘谨，可此刻蹦蹦跳跳的样子，却又像极了一只可爱又漂亮懵懂的小兔。 这样的姑娘，是不会喜欢烟味的。 他笑，唇角拉开莫名弧度。 宋以宁全然不懂他此刻的情绪，上车时，顾初白仍旧那一副霁月风光的模样。 像是山巅的雪，不染任何尘埃。 “顾先生。” 她声音低了低，似乎不太熟练这样的称呼，“谢谢你送我。” 真可爱。 连说话声音都软软糯糯的。 顾初白浅笑，在外人面前，他一向完美，也从不展露那种足以压死人的上位者气息，“要去哪里？” 她咬了咬唇，正要回答时，口袋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起。 落入耳畔的，是一道低沉的男人嗓音。 第2章 礼物 窸窸窣窣的对话声从副驾驶位上传来，对面的人似乎又说了点什么。 不过声音太小，顾初白没有听清。 只隐约觉得那道嗓音，似乎有些熟悉。 听刚刚见过一面的人讲电话到底是件不太礼貌的事，顾初白开了窗，看外面雨幕终于落下。 少女的声音，也被覆盖在了雨声里。 依旧软糯，也依旧动听。 他大半的人生都是在国外度过的，从来热情洋溢的环境里，少见这样会害羞的女孩。 仿佛说一句话，耳根就要红一分，娇的像朵花。 也不知像宋家那样横行霸道惯了的，是怎么养出这么软嫩娇怯的姑娘。 眼眸微垂的瞬间，宋以宁结束了通话。 “男朋友？” 顾初白歪了歪头，表情轻松自在。 宋以宁一愣，脸颊红起，忙摇了摇头。 “不是，是哥哥打来的。” 她笑，眉眼似月牙，“他说天气不好，让我早点回家呢。” “那直接送你回宋家？” “好，谢谢顾先生。” 比起刚才的生疏，现在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顾先生，倒是顺畅了不少。 不过，顾初白不爱听。 “我和阿朗认识时，你还小。” 他指尖搭在方向盘上，黑白相称，指节根根分明，微微凸起的骨头上，泛着一抹轻粉，“所以不记得我，也是理所当然。” 宋以宁眨眼，表情中有过一抹无措的茫然。 顾初白低声笑，声音磁沉而动听。 “宋顾两家是世交，你比我小六岁，叫我一声哥哥，也不算过分？” “……” 猝不及防的，宋以宁脸颊就红透了。 不过碍于顾初白找的借口实在太过合情合理，宋以宁觉得自己要是拒绝，好像更不懂礼貌了。 她小口的喘气，似乎是在心头组织情绪，指尖都捏出点点粉红。 顾初白也不急。 这样明媚的姑娘，合该是被捧在掌心里的。 粗鲁，只会吓到对方。 “白哥。” 须臾间，裹着甜气的声音入耳，似清风拂过海面。 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宋以宁的目光投向顾初白，清凌凌的眸里，似乎是期盼着他会有什么样的回应。 “小宁。” 顾初白开口，声调恰到好处，甚至还真的带上了来自哥哥的宠溺。 这样的距离，是宋以宁能够接受的。 她歪歪头，似乎心间的防线，没有那么重了。 很快，车子开回宋家。 外面雨势渐大，雨点砸落在车窗上时，是不规则的乐章。 “到了，小心点。” 宋以宁点头，出于礼貌想叫他一起进去，顾初白却拒绝了。 “雨大，我改日来拜访。” “……” 他轻轻开口，俊朗的面庞被罩在夜雨朦胧的光环里。 清淡的光芒闪烁，似一阵迷离的梦。 宋以宁了然，接着似是想起什么，低头从随身的背包里，抽了一把伞出来。 递到了顾初白的面前。 是把嫩黄色的伞，顶端还有着细碎的小花。 看起来，很符合宋以宁的品味。 “雨大，白哥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 他二十七年被光环簇拥的人生里，有太多的人给他送过东西。 真情假意，林林总总，看似珍贵无比，实则俗不可耐。 像今天的这把伞。 似乎是最不值钱的。 可是，又好似附着了少女的真心。 那是无法用价值衡量的贵重，顾初白看着那把伞，又看着宋以宁下车，顶着背包踏入宋家大门。 那曾经泛滥悸动却又归于荒芜的情绪。 渐渐复苏。 第3章 缘分 雨夜。 正是做梦的好时候。 顾初白洗完澡出来，刚巧接到了宋以朗的电话。 对方含笑嘲咧的嗓音落在了自己耳畔。 “我妹妹说，是你送她回去的。” 顾初白坐在窗前，看外面淅沥沥的雨不曾停歇，而散开在房间里的玫瑰酒香气，也被无限的放大。 他嗯一声，抿了口酒。 “装什么大尾巴狼？” 宋以朗毫不留情的揭穿后者的本来面目，这本就是他们正常的对话方式。 “能劳动您亲自开车送人，存着什么坏心眼儿呢？” “……” 顾初白却笑，含含混混的嗓音，有着极致勾人的魅力。 “怎么，怕我拐跑？” 呵。 隔着电话，宋以朗翻了个白眼，恨恨的开口，“你要真能拐跑，我也就认了。” 顾初白听着，倒是觉得他话中有话。 “穆野，不陌生吧。” 顾初白指尖点了点桌面。 当然。 不仅不陌生，还熟悉的很。 那可是他大姐的心肝宝贝，他名副其实的小外甥。 “那么个纨绔富二代，最拿手的一套，就是蛊惑小姑娘。” 宋以朗深深叹了口气，越说越觉得血气往脑子里涌。 “偏偏宋以宁瞎了眼，非得看上他。” “……” 啧。 那是有够糟糕的。 顾初白随手把酒杯放下，窗外仍是滴滴答答的雨滴，接连不断，绵长动听。 “拆人姻缘，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宋以朗冷笑出腔。 “总比她以后哭哭啼啼，让我瞧见的强。” 话已至此。 顾初白了然宋以朗的态度，他含混不清的笑了笑，隔着听筒，丢了句话。 “不如我帮你一把？” 宋以朗听着，先是一愣，等到他反应过来要回嘴时，电话早就被挂断了。 正好，一杯酒喝完。 宋家。 日子总是过的快。 眨眼间，从那天拜访顾家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天。 宋以宁也正在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 她读的是设计专业，许是宋家人觉得自家姑娘心性至纯，从来也没接触过黑暗面，和珠宝打打交道，也总比跟那些泥泞不堪的人心交往要好得多。 忙完，她从楼下下来。 宋以朗正在厅前准备自己开庭的资料，扭头看见她，轻笑了笑，“要出门？” 宋以宁点点头。 她穿了件浅绿色的纱织长裙，又背了个羊咩咩的绒包，长发披在肩上时，是少女该有的清纯靓丽。 宋以宁长得好，这在宋家是公认的。 尤其是那双眼，没有过分的大，线条却极其完美，睁着眼看人时，漾在眸底的水波，一层又一层。 简直是无差别撩人。 “我还是不太赞成你和穆野，不如你趁早换个对象。” “……” 宋以宁略显无语。 对每个少女而言，肆意张扬的如同烈火般的男人总是会首先吸引她们的视线，即便是宋以宁，也过不了这道坎儿。 就这个问题，宋家人早就发表过他们的见解，大多是不同意的。 不过宋以宁也懒的争吵。 宋以朗望着她的背影，忽而想起顾初白昨晚的话，笑了。 “说起来缘分还真是奇妙，穆野跟阿白，还是亲戚呢。” 闻声，宋以宁微微停住脚步。 第4章 穆野 乍一下听到顾初白的名字，宋以宁有明显的愣神。 她昨晚…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很混乱，暂且不提。 而偏偏这做梦的对象，就是宋以朗刚才提到的顾初白。 宋以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一个刚刚认识了三天的人纳入自己梦中的，可那跟走马灯一样的场景，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一个度。 宋以朗只当是兄妹间的聊天，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说着，“有时间多跟阿白学学，顾家五爷在青州的名声，可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 “……” 他这话意有所指，宋以宁不傻，自然听得出来。 是说给穆野的。 她以为自己会有些失望，毕竟这样的话题在最初的那段时间，宋以朗没少跟她讨论。 可现在，却因为顾初白这个名字的出现，心慌大过了失望。 见宋以宁始终没说话，宋以朗这才抬头。 “宝贝，你怎么了？” 宋以宁回神，忙笑笑，“没什么，我走了。” 说完，忙不迭的往门边走去，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好些。 宋以朗一阵疑惑，可望着她的背影，到底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门外。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早就等候多时。 穆野坐在驾驶位上，手中的烟抽到第三根时，宋以宁终于出来了。 “怎么这么晚？” 他丢了墨镜，一贯张扬的俊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极其漂亮的凤眼狭长勾人，又流淌着淡淡的坏，简直称得上摄人心魄。 像这样的男人，完全具备勾动少女心的资本。 她浅笑笑，软声回答：“没什么，哥哥和我说话来着。” “……” 穆野并不喜欢宋以朗。 换句话说，他很讨厌对方的高高在上。 即便是身为青州的金牌律师，但那种走到哪里都能压人一头的高傲气息，是最无法让人容忍的。 不过当着宋以宁的面，他并不想说对方的坏话，只嗤笑一声。 “他不去管他的案子，倒是有功夫来管你。” 宋以宁听着这话，细眉稍稍拧了半分。 “宋以宁，事事让他管着你，你哥难不成不准备做律师，准备改行当保姆了吗？” “……”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调底色仍旧是藏不住那一抹嘲讽。 宋以宁不想跟他闹红脸，可仍旧是不舒服。 穆野冷笑，驱动车子的瞬间，宋以宁就开口说话。 比过往跟他讲话的声调都要大。 “穆野。” 他不甚在意，转头瞬间，看见少女乌黑的发顺着耳际滑落，“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她坦诚回答，眼眸晶亮璀璨。 穆野的脾气算不上好。 或许是从小到大的顺风顺水造就了他的说一不二，就连当初追宋以宁，虽然费了一点功夫，可到底人是追到手了。 她从来性格都温温软软的，除了在某些底线问题上不容触碰外，其他事，倒是没有反抗过他。 怎么独独三天不见。 都学会顶嘴了？ 穆野笑，眯起的眸中裹了些许的危险。 “小宁，你真的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仿佛蜡烛迸出的火星落在了手背上，宋以宁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有些慌，可看向穆野时，后者脸上的神色，明显不太好。 须臾。 有电话打了进来。 穆野转头，接起瞬间，甜腻腻的嗓音就顺着电话那端传了过来，“野哥，我到青州了，你来接我吧。” “……” 第5章 礼物 说话的人，宋以宁也认识。 穆野的青梅竹马。 听着旁边两人对话，旁若无人的态度让宋以宁有些不舒服。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她好像才意识到这其中的差别。 很快，电话就挂断了。 宋以宁脸上虽然平静，可心里却有些慌了，她转头，和穆野目光接触时，眼底透着几分祈求。 “能不能…别去？” 她不想。 他去接那个姑娘。 穆野却笑。 他有着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可以有着最温柔的情绪，也可以说出最无情伤人的话。 “小宁，别那么善妒。” “……” 这大帽子往头顶一扣，宋以宁当即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说多错多，到最后，他还得怪自己善妒。 穆野抽手，视线扫过宋以宁有些仓皇的脸颊，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指尖抬起，想要去碰她的脸。 却被宋以宁躲开。 她后退一步，身上的清甜香气也裹出了稍稍的冷意，虽还是那软绵声调，可也听得出不大高兴。 “我不做善妒的人。” 言下之意。 自然是你爱去不去。 穆野冷嗤，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他能宠就宠，但前提却是，别作。 宋以宁有多乖巧，他清楚的很，否则也不会在乱花缭乱的名媛圈里，独独看中了她。 只可惜。 乖巧的人要是做作起来，也是挺恼人的一件事。 穆野失去耐心，越野车疾驰而去的尾气，喷了宋以宁一身。 宋以宁眨眼。 在眼泪即将夺眶而出时，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硬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 “……” 宋以朗杀人的心都有了。 宋家养起来的金贵姑娘，从小没受过一丁点的委屈。 可如今却被穆野这种混球揉扁搓圆，说出去，宋以朗都觉得是在打自己的脸。 偏偏宋以宁是个傻子！ 宋以朗深吸一口气，暂且保住了自己的精英形象，一步上前。 “我在玉阁约了茶点，吃了多长点脑子！” “……” 午后。 正值玉兰开的季节。 玉阁在青州年头不短，起初也不过是个普通会所，不过这几年借着青州发展的东风，也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宋以宁来过几次，却每次都迷失在让人眼花缭乱的金碧道路上。 这次，也不例外。 她有心事，闷头走路时也只注意到脚下的步子，一个拐角，就冷不丁的撞到了别人身上。 后者低低的笑了出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宋以宁混沌的大脑立刻清醒，抬眸，就对上了一双勾着邪气的狐狸眼。 “白—” 她哑口，想要拉开自己和顾初白的距离。 却不想顾初白忽而伸手，攥住了她的小臂，轻轻一扯，将人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 香气溢开，他身上的味道像极了开在冰天雪地里的玫瑰。 冷冽至极，却又诱人指摘。 身后，有服务生推着叮铃咣当的酒车路过。 “谢谢。” 宋以宁定了定神。 她微微低头，挥去面颊上的尴尬，可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自己的小臂，有些异样。 尤其是被顾初白抚过的地方。 似乎，在一阵阵的发烫。 顾初白居高临下，一贯毒辣的眼神让他将宋以宁的全部表情都看在眼中。 唇角，立即扯开轻笑。 “阿朗约我吃茶点，早知你也来的话，就该带礼物了。” 第6章 再见 一句话，成功带偏宋以宁的思路。 她忙摇了摇头，说着不必。 “忘了上次那把伞？” 顾初白绕开她的身侧，若有似无的距离感，让宋以宁不再那么紧张。 他笑，注视着她清澈明朗的目光，自顾自的开口。 “不要礼物的话，那下次再见面，我把伞还给你。” 宋以宁略略失神。 顾初白看她，似察觉到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摸了颗糖。 递到了宋以宁的面前。 宋以宁一愣，看着掌心里那颗包装花里胡哨的硬糖，深觉这东西和眼前人的气质，极其背道而驰。 顾初白倒是坦然。 “临出门时，佣人家的小孙女塞到我口袋来的。” 他摊摊手，表情轻松又无奈。 “拒绝一个小孩子，不是成年人该有的举动，而且——” 他停了停，眸中流光深潜，最终沉溺于眼底。 “就目前来说，这颗糖已经发挥了它该有的甜蜜价值。” 宋以宁笑起来，心情莫名的好了些。 她握了握手中的硬糖，回身去看顾初白时，只觉鼻腔间都漾着他身上的香气。 宋以宁深知这世上有种人，天生自带蛊惑气质。 而眼前这位，明显就是佼佼者。 顾初白却不再多说，转身先一步离开，恰到好处的拉开距离。 只是背过身的那一刹。 他脸上挂着的温和尽数褪去，转而换上的，是寻猎者的极致伪装。 时间太短了。 他们不过才见了两面。 太着急，是会吓着小朋友的。 进到包厢。 宋以朗早已开吃，见着宋以宁和顾初白一前一后的进来，向来警觉的神经立刻渗出危险。 不过他没多问，只丢了个眼神给顾初白。 后者却镇定自若的坐下，完全忽略他。 宋以朗无语，眼神打过宋以宁，把茶点推到了她面前。 “奶油小卷，吃。” “……” 来自哥哥直白又粗鲁的爱。 宋以宁看看茶点，又看了看宋以朗，最终选择了默默低头吃东西。 这种时候。 还是不要招惹金牌大律师的好。 不过气氛，倒是和谐。 宋以朗和顾初白多年好友，又许久未见，自然有话要聊。 不过交谈间，说的更多的，还是关于青州的生意格局。 宋以宁在这方面不太擅长，但从两人的对话里，也能听出顾初白的实力有多么强悍。 简单一句话。 顾家如今在青州那不可撼动的地位，是顾初白挣来的，可不是他享受了家族的荣光。 宋以宁暗暗讶异，看顾初白的眼神，也几多敬佩。 过了会儿，顾初白先行离开。 “阿白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 宋以宁没明白宋以朗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想了想后，如实回答。 “很—完美。” 她确实从他身上找不出什么缺点来。 “完美？” 宋以朗呵笑，没再解释什么，只换了个话题。 “你不是一直想做一个珠宝工作室？” 宋以宁点点头。 这个计划，她在心中酝酿很久，甚至连合伙人和资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宋以朗嗯了声。 不过随即，他似是想起什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正好，你白哥专做风投，他倒是可以给些专门意见。” 第7章 猫咪 回家。 宋以宁洗漱完毕。 她裹了浴袍出来，坐在床边时，目光刚巧落在亮着屏幕的手机上。 一整天过去了，穆野那边丝毫动静都没有。 她也试探着发了几条消息过去。 可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宋以宁盯着手机，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又酸又涩的，像吃了个还没成熟的柠檬。 不过很快。 这股酸涩就被人打破了。 宋以朗难得在微信上跟她说话，反手就推了个名片过来。 还特地备注：顾初白。 “……” 宋以宁连带着指尖都抖了抖。 下午的时候，她已经从宋以朗的嘴里得知，穆家和顾家的关系。 简单的来说。 顾初白是穆野的小舅舅。 这个消息，不能说是晴天霹雳，只能说是意外至极。 顾初白和穆野—— 这两个人摆在一起，是一丁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却偏偏是亲戚。 只能说这世界可真奇妙。 宋以宁花了一分钟来平复心情，旋即小心翼翼的点了好友申请。 竟然还是个猫猫头像！ 宋以宁当即有些惊喜。 她喜欢猫猫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这世上能有谁不喜欢小猫咪呢？ 只可惜，宋以朗猫毛严重过敏。 本着兄友妹恭的态度，宋以宁再三衡量。 最终，她还是觉得哥哥的性命比较重要，放弃了养猫。 只是人一旦有了执念，越是被压制的时候，就越是会蠢蠢欲动。 宋以宁握着手机，正幻想着要不要将来在工作室里养只猫时，顾初白那边就验证通过。 很快，对方发来消息。 ——抱歉，刚刚在喂猫。 “……” 啪嗒一声，宋以宁感觉自己脑子里的弦儿断了。 她咬了咬唇，和顾初白寒暄几句后，拐弯抹角的表达了自己想要看猫的小小心思。 然而，顾初白那边却没了动静。 宋以宁握了握发凉的指尖，直反思自己是不是哪句话唐突了对方。 要打字时，一个小视频就甩了过来。 和他的头像一模一样。 纯黑缅因，琥珀一样的眸，从上到下，毛色蓬松又顺滑。 隔着视频，宋以宁都能感觉到那股霸道总裁的气息。 当场就被折服了。 “猫就在顾家，闲的时候可以来看看。” 落地窗前。 顾初白打完这一行字后，便将手机丢到了床上。 他不太在乎宋以宁会回什么。 大概率是犹犹豫豫的拒绝。 可是一旦种子种下，她总有一天会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思，主动登门的。 这是人的通病。 “小五~” 门外，男人清亮明睿的嗓音响起，还裹了些许的笑意在其中。 顾初白眼神扫了过去。 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顾绪川探头进来，表情促狭。 “我那工具猫用完了吗，可以还给我了吗？” 顾绪川。 顾家小四，比他早三分钟出生的国际知名艺术家。 虽是双胞胎，可两人倒是长的不算太像，尤其是性格方面，更是南辕北辙。 “现在是我的了。” “……” 顾绪川眉眼一耷拉，正要还嘴，顾初白就摸到了话头，抢先拦断。 “我觉得你艺术家的光辉人生里，还缺个珠宝展览馆。” 第8章 巧合 不。 他不缺。 顾绪川吊高了眉梢看顾初白，毫不留情的戳穿。 “你追姑娘，不要拿我当怨种，赔本买卖的事儿，我不干。” 再说了，他对珠宝当真没兴趣。 “我投钱。” “不——” 顾绪川义正言辞的拒绝，他艺术家的傲气，可不是钱就能买断的。 再说了。 谁还没点钱。 “五个亿，再一辆私人订制的柯尼塞格。” 顾初白说着，指尖轻轻一摊，表示遗憾，“如果不行的话，那就——” “哥哥~” 话音未落，顾绪川就扑到了顾初白身前，和他相似的狐狸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你是我亲哥，不就是个展览馆嘛，我明天就去开！” 顾初白这才勾了勾唇。 然而虽然被金钱迷失双眼，但顾绪川到底还是没忘了八卦的初衷。 “你实话跟我说，那姑娘到底何方神圣？” 他可从没见过顾初白这幅铆足了劲儿勾人的德行。 仿佛老房子着火，绵延千里。 顾初白却摇头。 他抬了抬眼，和顾绪川好奇的眼神相接时，眸色微凉勾魂。 “以后你会知道的。” …… 交完毕业设计，时间将近六月底。 宋以宁本就性格慢热，做事又追求至简至真。 以至于工作室一旦提上日程，外界所有的人都能被她抛诸脑后。 其中，自然包括穆野。 “狗东西！” 清吧里，白思思恨恨的将手机一摔，义愤填膺的开腔，“趁着你忙，他就到处勾搭姑娘，这拈花惹草的，全都被拍到了！” 照片拍摄的角度还挺刁钻，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两人缠缠绵绵。 对此。 宋以宁只是淡淡的扫过几眼，没什么特别想说的。 心酸吗？ 那是肯定的。 她付出的所有感情都是真的，所以会失望，也是真的。 见宋以宁没说话，白思思适时的闭了嘴。 “那些狗仔肯定想要拍个大新闻嘛，这照片还指不定是怎么来的呢。” 白思思尽量打着圆场，在看到宋以宁冲她笑了笑后，松了口气。 “你要是不开心，我带你去个地方，那儿的果酒相当好喝，还不醉人！” “……” 宋以宁想拒绝，可却架不住白思思的热情。 跟着对方离开。 不多时，两人到达目的地。 比起方才的清吧，这里明显就要热闹的多，极其豪华奢靡的装潢风格，再被场内忽闪的灯光一打，更是满目绚丽。 “这儿，在青州可是出了名的圣地。” 白思思笑，在四周略显暧昧的气氛中，递了杯酒给她。 宋以宁起先没懂她什么意思，直到有人过来搭讪，才了然几分。 圣地。 能圣到哪里，无非还是饮食男女，互相撩拨那一套。 食色，性也。 “穆野能出去拈花惹草，你就不能啦，这世道，谁给谁气死，都是功德一件。” 她拍了拍宋以宁的肩膀，以作安慰。 “宝贝，委屈谁，可都不能委屈自己。” “……” 宋以宁听着，虽不怎么喜欢这地方，但白思思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倒是认同。 轻抿了口酒，宋以宁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空气里酒气弥散，甜甜腻腻的，惹得她脾胃总有些不大舒服。 洗手的功夫，宽大的洗手台旁边就站定了一个人。 宋以宁起初没太在意，直到对方含着笑的声音落在耳畔时，才勾的她眉尾稍动。 “哟，这么巧啊？” 第9章 喝酒 宋以宁脾气好。 这在她的熟人圈子里，都是公认的。 可脾气再好，也架不住在看见自己男朋友的青梅竹马时，还能保持优雅态度。 尤其这位青梅，从来就没存着什么好心思。 宋以宁没回头，只透过镜子用余光扫了岑之心一眼，继而收回目光。 风情又艳丽。 这是外界予以岑之心的评价，在宋以宁看来，也是一字不差。 “巧。” 宋以宁嗯了声，关了水龙头要走，却被岑之心挡住去路。 “别着急啊。” 后者笑了笑，眼底挑衅，“小野也在这儿呢，既然大家碰到了，不如一起来喝一杯？” “……” 宋以宁拧了眉看她。 她没说话，那张漂亮至极的脸庞上散开淡淡的冷意，少了几分素日的温软。 “不必了。” 再度要走。 岑之心唇角却扯开蔑笑，她眼疾手快，伸手就攥住了宋以宁的胳膊。 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放开——” 话音未落，宋以宁就被推进了宽阔的包厢里。 原本热闹的气氛因为突兀的变化而稍稍冷却，众人目光投过来时，岑之心笑意吟吟的扶住了宋以宁。 而接下来的话，却是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说的。 “小野，你女朋友可来了呢。” “……” 这三个字一出口，旁边一片看好戏的人。 宋以宁站定身体，平静的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儿，有一半的人都是穆野的朋友。 其中几个，她还见过好几次。 “呵。” 穆野冷嗤一声，向来张扬冷酷的脸上显出几分不满，“打你电话也不通，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 话音落，屋内响起窸窸窣窣的窃笑声。 宋以宁眉头皱的更深。 不过这种场合，以她的教养，还做不出当众吵架的姿态。 “我正在组建工作室，所以有些忙，很抱歉。” 温和轻柔的语调出口，倒是惹的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尽数落在了穆野的身上，毕竟人姑娘的礼数摆在那儿，再怎么也不能抹人面子。 “多大点事儿，小野你这几天过的不也挺好嘛。” 说着话，有人就嘻嘻哈哈的出来打圆场。 然而穆野却不吃这一套。 他侧过身，眼眸稍眯间，黑沉的视线仿佛掺了霜雪似的，冷的温度都要下降。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自罚三杯。” “……” 宋以宁视线看过去。 她不常喝酒，可家里酒柜中那琳琅满目的瓶子，她倒是认识不少。 桌上的那一瓶玫瑰白兰地，度数就够高。 堪称烈酒。 “小野。” 岑之心不动声色的绕开宋以宁身旁。 她笑了笑，妖娆的脸庞在屋内灯光映衬下，更显媚态，“就别让小宁喝了，实在不行，我替她吧~” 说完，岑之心身体一动，就要去拿桌上的酒杯。 偏巧穆野从来就不爱这一套。 他视线冷冷扫过去，在岑之心的手即将碰到酒杯时，命令了一声。 “放下。” 岑之心指尖一颤，眼神中都透出诧异。 穆野抬了抬脚，身体窝进沙发里，态度随意，可却不容人抗拒。 “你来喝。” 第10章 醉倒 四周气氛，急转直下。 宋以宁起先没动，直到抬头的瞬间和穆野对视时，她才看到了对方眸底的些许顽劣。 他是故意的。 这个认知一入脑，宋以宁感觉流淌在心间的血液都凉了三分。 在场的全是人精，看出这跟对峙没两样的场面，也生怕惹的穆野不高兴。 得罪这位祖宗，是够要命的。 宋以宁深吸一口气。 她平了平自己的心情，下一秒，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桌前。 纤细粉嫩的指尖在触及冰凉的杯壁时，留在她脸上的神色，更是冷淡。 仰头。 一杯酒尽数喝下。 穆野视线随着她而动，喉间滚动热烈，想要说话时，却只听耳边一阵碎裂声！ 砰—— 宋以宁把酒杯砸了！ 在场的人没一个不被惊呆的。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人早就从包厢里消失了，只有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打着转。 岑之心脸色白了一刹。 她早就看宋以宁不顺眼，也眼热她竟然能够成为穆野正大光明的女朋友。 今天这么一出，她本就是有意要羞辱她的。 可现在—— “满意了？” 凉如水的声线从隔壁飘过来，惹的岑之心身体颤了颤。 “小野，我——” 她哑口，接着就见穆野起身，燎原般的黑沉气势迫的在场人纷纷避让，眼睁睁看着他出了包厢。 外面。 宋以宁乖巧的站在路边。 她酒量其实不算差，只是那杯白兰地喝的急，度数又高的很。 以至于她现在看过往的车，都有些重影。 不过。 她抿了抿唇，混沌的脑子里思索着自己刚才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太过粗鲁了。 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滴—— 远处有车驶过来。 宋以宁脸颊红红的，大脑的晕眩只让她记得抓紧自己的手机，保持仅有的安全感。 很快，一辆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放下，有人视线探出窗外。 “要我带你吗？” “……” 酒精上头的一瞬，宋以宁明显反应迟钝了，她眨眼，木木的视线从上扫到下，最终落在了那张帅的天怒人怨的脸庞上。 有些眼熟。 她反应了大半天，才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些许线索，唇角扯开微笑。 “猫——咪——” 又轻又软的调子，像是粘牙的白糖糕。 顾初白眉梢挑了挑。 他侧过身子，替宋以宁开门的瞬间，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正在逼近。 眸底，当即挂了一抹郁色。 “上车，带你去看猫。” “！” 宋以宁明显什么都没听懂，可下意识的灵魂反馈里，只有猫这个字触动了她。 湿漉漉的大眼睛仿佛易碎的琉璃，她向前一步，上了车。 砰的一声。 顾初白替她关了车门。 绝尘而去。 车厢里有好闻的木质香气，宋以宁蜷在座椅上半睡半醒，极顺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慢悠悠的荡着。 车速平稳，更加剧了宋以宁的困意。 直到车子开进别墅，她依旧没有醒。 顾初白熄了火。 他不着急动作，只轻轻开了窗，点了根烟。 葡萄烟香味悠悠荡荡，在空气里散开青灰色的雾，四周寂静无比，只有宋以宁尽在咫尺的呼吸。 安宁，平和。 他转头，扫过宋以宁熟睡的侧脸，脑子里漾开的，却是这些年在南欧的纸醉金迷。 权利，金钱，诱惑，堕落。 该有的，不该有的，他都尝试过。 原本以为内心荒芜，也再不会对什么东西产生原始冲动。 可现在。 他笑，表情无比坦荡。 …… 再醒来时。 已经是夜深时分。 宋以宁揉了揉眼，目光扫过四周略显陌生的环境，挣扎着要从软床上爬起来。 可下一秒。 她就感觉到一阵热流从小腹深处汩汩划过。 当即，脸就红了大半。 第11章 秘密 宋以宁不是没遭遇过社死事件。 可过往种种加起来，都比不过眼下这一回。 她是真的想找个地缝爬进去。 幸好现在房间里没人。 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体，宋以宁僵硬的爬到床边，秉着呼吸站起身的瞬间，却忽而感觉到了身下的些许异样。 那触感—— 宋以宁当场就惊呆了！ 她记得出门的时候，她没有把姨妈巾放进包里啊。 可现在—— 砰的一声。 宋以宁感觉自己的脸仿佛即将爆炸的气球，四肢百骸里的血液一股脑的往头上涌去，连空气里都被染上了几分羞臊。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忽而传来。 宋以宁被吓了一跳，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女人嗓音。 柔柔的，是礼节性的客气用语。 “宋小姐，您醒了吗？” 宋以宁回过神来，赶忙去开了门。 门外。 女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西装，年纪看起来倒是有些偏大，她推了推眼镜，自我介绍。 “我是顾总的助理，薇薇安。” 宋以宁了然。 薇薇安笑了笑，目光在宋以宁身上转了半圈，小声说道：“您不用担心，顾总他不在。” 顾初白不在？ 宋以宁微有些讶异，不过也多亏了他不在，才让她少了些许的尴尬。 “我——” 她张了张嘴，看薇薇安的眼神有些犹豫，原本白皙的脸颊也因为难以启齿的害羞，而染上了几丝轻粉。 那纯净明媚的面容仿佛盛开在夏夜中的玉兰，温软娇柔。 可却又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见状，薇薇安似乎明白了些。 为什么她那高高在上的老板会在深夜召唤她，只为了照顾一个陌生女孩子。 垂眸，薇薇安轻声解释。 “是顾总让我来照顾宋小姐的，至于——” 她停了停，再度开口时，表情和善温柔，“女孩子都会有些秘密的，您放心，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 宋以宁眨眼，转而抱歉的笑了笑。 不得不说。 这种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还真是和顾初白相似的很。 虽然，她也不是很了解他。 “楼下准备了红糖羹，您吃完之后，我就送您回宋家。” …… 顾家。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穆野正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 低气压四散。 路过的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对劲儿，就触了他的霉头。 只不过—— “哟，大外甥。” 顾绪川慵慵懒懒的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瞧见了沙发上坐着的人。 他走过去，摘了颗葡萄丢进嘴里，“跟舅舅说说，谁惹我们大外甥生气啦？” 穆野不语。 只一个眼神扫过去，似笑非笑的嘲讽。 顾绪川挑眉，漆黑的眸底闪烁着微光，接着就听穆野开口。 “小舅舅不如先管好自己，再来管别人。” “……” 啧。 熊孩子。 顾绪川从小就娇生惯养，长大之后更是被顾初白惯出了一身的毛病，听着穆野的阴阳怪气，他当即没了跟对方搭话的兴趣。 起身要走。 抬头间，顾初白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笔挺的衬衫是刺眼的白，再往上，那张清冷高贵的脸庞挂着淡漠的表情，距离感十足。 “小五，我~” 然而还没等顾绪川说完，后方的穆野就突然起身发难。 “顾初白，你把我女朋友弄哪儿去了？！” 第12章 训斥 “？？？” 这话一出口。 顾绪川当场看顾初白的眼神就冒出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不过他还算有分寸，只扭头看穆野那张气势汹汹的脸，耸了耸肩。 “小野，发疯也要有个限度。” 他笑，推着顾初白坐在了左侧的沙发上，身体靠在边缘。 “小五拐你女朋友，怎么着，她是天仙不成，人人见了都想拐？” “……” 穆野冷嗤。 他在顾家向来无法无天，没人敢跟他过不去。 即便是当着这两位不怎么熟悉的小舅舅，他也照怼不误。 “她长的好不好看，你问他不就知道了？” 顾绪川挑了挑眉，顺着穆野的视线看向顾初白，似是在认真询问。 可顾初白却连一个多余的反应都没给。 他指尖向前，伸手捏了颗葡萄，灯光落在指骨上时，分明漂亮。 有种极勾人的魅。 “叫我什么？” “……” 四周的空气顿时被静止了。 穆野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气场能强到骇人的地步。 可此时此刻他面对顾初白，注视着对方那张平静疏离的脸时，竟然从内心深处，漾开了一丝恐慌。 更别说，旁边的顾绪川还在添油加醋。 “小野，我们家小五的脾气可没那么好，上一个对他大放厥词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两米高了。” “……” 话音落，穆野倏然攥紧了拳头。 认输。 “小舅舅。” “自己的女朋友都照顾不好，还要长辈帮忙处理。” 顾初白抬眼，深眸倒映着穆野那张脸，不紧不慢的再度开口。 “这就是你从顾家学到的道理？” 丝毫不带训斥音色的话语，可落在穆野耳畔时，却和羞辱没什么两样。 更别说，顾初白本就高高在上。 四周，气氛低沉暗淡。 穆野铁青着脸，被压制的感觉并不好受，好半天，他才组织好语言。 “是我的错。” 顾初白抬眼，淡淡流光划过穆野的脸，笑了笑。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好好哄哄人家姑娘，至于阿朗那边，我会替你说好话的。” “……” 穆野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人一走。 顾绪川就连忙调整姿态，凑近了顾初白的面前。 刚要开口，就被顾初白堵了回去。 “别问，没有你要的答案。” “……” 顾绪川瘪嘴，却仍旧不死心。 “那珠宝馆到底要怎么样，我都准备开业了。” 顾初白眼睫挑动，似是在琢磨什么，过了会儿，他缓缓站起身。 “你尽管开，她会去找你。” …… 隔天。 宋以宁是在酝酿好一切情绪后，才鼓足勇气，打开了和顾初白的对话框。 她看着那逐渐熟悉的猫猫头像，抿紧了唇，跟对方道谢。 林林总总的，发了好几条。 她不常喝酒，就是因为喝完容易忘事，也不知她昨天上车之后，有没有做些令人发指的举动。 越想，宋以宁心头就跳的越厉害。 正忐忑时。 顾初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宋以宁一个激灵，险些没拿住手机，等到平了平气息后，才小心翼翼的接听了。 对面，倒是有些嘈杂响声。 隔着听筒，顾初白嗓音低低的，略显失真的感觉仿佛自带电流，直往人的耳朵里钻。 “昨天的事，你不必在意，我要出差一段时间，回见。” “……”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第13章 道歉 嘈杂机场。 顾初白把手机收起来的功夫，就听到了旁边薇薇安愉悦的轻笑声。 他转头，望着对方的侧脸，“笑什么？” 薇薇安正在整理资料，被顾初白抓包，也没有丝毫的尴尬，伸手合了笔电。 “没什么。” 顾初白挑眉，显然不信。 见状，薇薇安这才开口。 “我只是忽然想起我先生追求我的时候，态度还挺直白的。” 啧。 顾初白眸色轻顿，转过头时，喉间嗓音沉沉。 “拐着弯儿骂我心机？” “不敢。” 薇薇安抿唇微笑。 作为顾初白多年的助理，薇薇安一向对他的私生活缄默不言。 毕竟能走到这位子上的人，从不缺自四面八方涌来的低劣欲望，她从没见他主动看过谁，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停留过。 只是这一回—— 薇薇安垂眸，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后，才开口。 “宋小姐是个很善良心软的人。” 她说着，特地转了头去看顾初白。 看他英朗无瑕的面容融在天光里，散着勾人的极致魅力。 “说到底，小野少爷做的事还没到不可原谅的程度，您真的不担心——” 后半句，她虽然没有说完，但顾初白也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正值热恋期的少女。 哪怕对方做了再可恶的事，只要态度够诚恳，也不是没有被原谅的可能。 更何况在这段感情里，穆野本就居于高位。 “担心？” 薇薇安眨眼。 她凝视着顾初白，看他指尖伸进口袋里，拿了两颗眼花缭乱的水果糖出来。 一颗给了她，一颗撵在掌心里。 “越是善良心软，就越容易被伤的透彻，被小刀划出伤口，和被割破了动脉，到底是不一样的。” “……” 薇薇安愣住。 她细品了品顾初白的话，心底默叹。 顾初白展了展指尖，接着看窗外透亮的阳光落在糖纸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何况，他本就没那么喜欢她。” …… 工作室。 宋以宁正在作图，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寒战。 她吸吸鼻子，感觉到空调的凉意，正要起身去调高温度时，门外就闯进了一道身影。 来者气势汹汹，被卷进来的香水味逼得宋以宁身体后撤。 “宋以宁！” “……” 被点名的宋以宁看着明显刚刚哭过的岑之心，微微挑动了半边细眉。 这是要干什么？ 砸场子？ 她站直身体，明媚温柔的脸庞聚起少许冷意，开口问。 “你来做什么？” 岑之心当即冷哼，“装什么装，我来干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 宋以宁实在觉得她脑回路清奇的很，也不想跟这种人撩架，随手关了空调。 “我不读心理学，猜不透你想什么。” 被这么温温软软的语气怼回去，岑之心浑身上下写满了憋屈。 可偏偏她又不能说。 深吸了一口气，岑之心忽然后退半步，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忽而深深鞠躬。 “那天的事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 “！” 宋以宁按住了自己叫医生的冲动。 “你——” 岑之心直起腰，眼眶红的厉害，“我道过歉了，这下总可以吧！” 冷冰冰的语调，却是冲着门口的位置说的。 第14章 和好 连空气里，都充斥着几分尴尬。 宋以宁似乎看明白了她这番操作的意义，目光落在门边时，正巧看到穆野进门。 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已经道过歉了，总没我的事儿了吧！” 岑之心气呼呼的，越发觉得此刻的自己站在这里，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穆野应了声，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嗯，你走吧。” “哼！” 岑之心咬紧了牙关，她狠狠的瞪了宋以宁一眼后，这才转身离开。 四周，顿时寂静。 宋以宁侧身而坐，一双黑眸虽没有刻意关注穆野，可当眼角余光扫到他愈发靠近自己的动作时，心头的那点紧张，就越是被放大。 砰砰砰的—— 仿佛无数个瓶子被撞倒，紧张，酸涩，害羞，还有不知所措。 “小宁。” “……” 宋以宁咬了咬唇，没主动回应，可细腻白皙的皮肤却悄悄的蒸腾起了几丝红意。 “我是来给我你道歉的。” 穆野站定，开门见山的说着，嗓音低沉间，有着勾人的力量。 宋以宁惊讶。 她猛的抬头，视线对上穆野那双桃花眸时，能看到他眼底猝然闪烁的流火。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那天是我喝多了。” 他说着，在宋以宁面前慢慢蹲下，姿态放低的同时，声调也慢了些许。 “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 “……” 听着他的话，宋以宁心头都颤颤的。 在这段不算长的感情岁月里，宋以宁早已习惯了做低位者，她仰着头看穆野，也始终着迷于他身上所有的危险气息。 可如今，高位者低头俯视，甚至，还向她伸了手。 说不震动，那是假的。 猝不及防的，宋以宁脸颊就红透了，她眼睫疯狂眨动着，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平复自己的内心。 “我——” 她语无伦次着，嗓音都喑哑。 穆野早已习惯她身上的天真和善良，也知道这样的姑娘，是最好哄的。 他浅笑笑，抚了抚宋以宁的下巴，温柔又真诚。 “不生气了，好不好？” “嗯——” 宋以宁答应了。 穆野如释重负，他站起身，长腿靠在桌边，先是和宋以宁闲聊了几句，过了会儿，才切入了自己想要的主题。 “你和顾——” 话至一半，穆野就改了口风，“你和我小舅舅，是怎么认识的？” “……” 宋以宁歪着头扫过穆野，却总觉得拢在他身上的气息，有种若有似无的敌意。 不是对她。 倒像是，对顾初白。 她没想明白其中道理，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听完，穆野没给出特别的反应，只是语焉不详的哼笑了几声。 “我那位小舅舅，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指尖向前，轻攥了攥宋以宁的手指，嘱咐道：“别跟他走的太近，他杀人诛心的手段，多着呢。” “……” 宋以宁本能的蹙了蹙眉。 她想要辩解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化作了沉默。 从工作室出来。 穆野还没来得及上车，就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语气冰冷无情。 “在哪儿，来见我一面。” 第15章 交谈 “……” 在穆野狂放又不受控制的二十年人生里，有两个人，是他的克星。 一个是远在国外小岛常年钓企鹅为乐的亲爷爷，而另一个，就是他母亲。 顾家长女，顾静谊。 典型的飒爽女强人，做事雷厉风行，尤其她这几年上了年纪，连带着看人的眼神，也愈发的冷飕。 穆野没多耽误时间，赶到地方时，顾静谊已经点好了咖啡。 她看起来很忙，可抽空与他见面，想必是有大事要说。 穆野琢磨了一番，在她对面坐下。 “妈咪。” 顾静谊嗯了声，抬眼扫过来时，眸带几分审视，“喝酒了？” “……” 穆野微蹙眉，摇头否认。 见状，顾静谊也没说什么，只自己认真打量了他一番，才跳过了这个话题。 气氛，稍显沉默。 穆野虽然从小是跟着顾静谊长大的，可介于对方性格实在太过犀利，单独跟她见面时，少不了内心忐忑。 “我找你，是有件事要说。” 顾静谊抿了口咖啡，接着抬眼，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最近在和宋家那姑娘谈恋爱。” 话至此，穆野似乎了然几分。 他抬头，接着就听顾静谊冷淡至极的声调落在耳畔。 “如果宋家不能在商业上对我们有任何帮助的话，那我的建议，就是尽快分手。” “……” 穆野没着急反驳顾静谊，只是眼神幽幽，问：“出什么事了？” 他不信他母亲好端端的会说这种话。 顾静谊从不插手他的私事，如今却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的如此直白。 只怕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顾静谊沉默了一阵，抬头。 “穆泽的妈妈，死了。” “……” 穆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和许多耽于酒色的中年男人一样，他父亲，也曾经犯过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即便他母亲强势如刀，可到底是没能阻止那个孩子的降临。 父亲曾经当面承诺，不会让私生子进穆家的门。 可如今—— 手心手背都是肉，尤其是当某一方处于极端弱势的地位时，做父亲的心，自然而然的就会偏过去。 更别说那个死掉的女人，还是父亲的初恋。 种种光环压下来，即便冷静如顾静谊，也无法判断接下来的事情会走向何种地步。 “父亲难道还要接他进门？” 顾静谊摇了摇头，是不确定的表情。 “我不知道。” “……” 穆野脸色更差，他攥紧指尖，眸底阴狠起来，“一个私生子，也配进穆家的门。” 简直做梦！ 顾静谊扫过儿子冷硬的面颊，比起这个，她现在更关心这两个儿子在她丈夫的心中，究竟孰高孰低。 如果是穆野也就罢了。 如果是穆泽—— 顾静谊眯了眯眼，开口道：“我的话，你最好认真考虑一下。” 穆野没吱声，可看表情，也知道他心里极其不痛快。 “穆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的，至于顾家。” 顾静谊指尖轻轻摩挲了一番杯壁。 再开口时，有种异样的沉。 “你真的甘愿，顾家就这么被你小舅舅们拿走吗？” “……” 第16章 报名 一石激起千层浪。 顾静谊的话落在穆野耳畔，惹得他表情停顿了那么一瞬。 他爷爷一生娶了两个老婆，像顾绪川和顾初白，就是这位后进门的太太所生。 所以单单从血缘亲疏上来论，他和那两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舅舅，没什么感情可言。 更别说是顾静谊。 “如果不是老三不争气，老爷子又怎么会抓着小五培养？” 顾静谊眯了眯眼。 说起这件事时，表情也愈加冷淡阴沉。 “你在你爷爷面前是招他疼爱的，多用点心思在这方面，比你拈那些外面的野花野草有用的多。” “……” 穆野低头不语。 顾静谊淡淡眼神扫过他，过后又似想起什么，说道：“听说你把岑家那丫头惹恼了？” 穆野有些不耐，指尖轻揉了揉额角。 “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一个小时都不到，这消息就传到了他母亲耳中。 岑之心倒真是讨她喜欢。 “呵。” 顾静谊冷笑，拎包站起身的时候，丢下一句，“别因小失大，岑家对我们的帮助，可比宋家要来的靠谱的多。” 说完，她起身离开。 穆野久久未动，只目光落在了那杯没喝完的咖啡上。 …… 工作室。 白思思进门时，宋以宁刚刚结束了一版草稿的制作。 她伸了伸懒腰，回头看见白思思，冲着她浅笑。 “怎么突然过来？” 白思思却不言，只火速冲到宋以宁的身边，一边拎起她的包，一边抓紧了她的手。 夺门就往外跑。 “？？？” 宋以宁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人就坐在了副驾驶上。 轰的一脚油门，车子开动了。 “这——” 宋以宁当即傻眼。 她看了看外面疾驰而过的景色，又打量了一番白思思严肃认真的面容，满心满脑都是问号。 “这是怎么了？” 火急火燎的，仿佛被狼撵了。 “城南开了一家新的珍宝馆，你知道吗？” 宋以宁摇头。 她这几天忙着赶稿，外界的事倒不是很清楚。 不过青州向来艺术气息浓厚，尤其是城南那边，艺术馆多如牛毛。 多开一家，有什么稀奇？ 白思思手握在方向盘上，否定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珍宝馆。” 趁着红灯，白思思扫过宋以宁的脸，见她还有点懵懂，便认真的解释了一遍。 “绪川，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当然。” 国际上赫赫有名的艺术大师。 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把两座殿堂级的艺术奖杯揣进口袋。 在同龄人之中，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他本来就是青州人，这次归国，特地在城南选址开了家珍宝馆。” 她说着，车速也提升了些许。 “而且重要的，是这家珍宝馆正在招揽合作对象，如果咱们工作室能被选上，还愁将来没有单子？！” “……” 这么一说，宋以宁也突然有些心动，“那我们现在就是去报名？” “对，我们——” 然而话音未落，白思思就猛的紧踩刹车。 刺啦一声—— 剧烈而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彻两人耳边。 第17章 碰瓷 急诊室。 偌大的科室里来去匆匆，空气里四漾开来的消毒水味道，更是加重了白思思心底的不安。 她紧握住宋以宁的手，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时，还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小宁，我不会就这么进去吧——” “……” 宋以宁轻拍了拍她，以示安慰，“不会的。” “当真？” 宋以宁点了点头。 刚才事发突然，白思思没来得及刹车，这才撞到了人。 不过她也跟警察确认过了，对方是突然间扑上来的，且白思思在驾车过程中也没有违规的操作。 这个责任判定，最起码也要等人醒了再说。 不一会儿，主治医生就走了出来。 是个年轻医生，身量很高，又带着一副金边眼镜，走起路来时，白大褂都带着风。 “墨哥。” 宋以宁上前，冲着医生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林墨。 宋以朗的多年好友。 对方也是她印象中为数不多，经常去她们家做客的一个。 林墨摆手，目光落在白思思身上，道：“你是肇事司机？” “……” 虽然这名声不怎么好听，但事实确实如此，白思思只能点头。 “病人没什么大事，就是脚崴了，你也没真的撞狠他，回头交了医药费就行了。” 说完，林墨抬脚离开。 宋以宁却还有些不大放心。 她跟在林墨身后，出了急诊室后，才叫住了对方。 “怎么了？” 比起方才在急诊室里的冷沉，此刻的林墨说话，倒显的温和几分。 “那个人真的只是脚崴吗，可为什么还没醒？” 从把人送来医院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按理来说，早该醒了。 林墨却笑笑，他推了推眼镜，凭借自己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给出了一个答复。 “你们撞的这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两天没有吃饭了。” “……” 宋以宁呆了呆。 “所以，他不是不想醒，而是被饿的醒不过来。” 闻声，宋以宁本能的回头看了眼病房。 她蹙了蹙眉尖，原本聚拢的思绪却因为手机的震动而被打散，拿出一看时，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听，对方清冷无垠的嗓音，简直是这个夏天最好的馈赠。 “是我。” “……” 宋以宁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机，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浅浅的笑声，“不记得了？” “不不不，不是。” 她连忙否认，环视一遭四周的景象，原本想着过一会儿再联系他，却不想顾初白在此刻开了口。 “你在医院？” 宋以宁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他低沉的呼吸声摩擦着听筒，落在宋以宁耳畔时，有种别样的感觉。 酥酥麻麻的，勾人心魂。 “我有特殊能力。” 她被逗笑，简单的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顾初白，末了，仍藏不住话底的担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碰瓷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多少有些无妄之灾。 电话那端的人却没再给宋以宁胡思乱想的时间，直截了当的开了口。 “等我，十分钟就到。”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宋以宁傻愣愣的握着手机站在原地。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第18章 见面 顾初白到医院时，外面阳光正好。 隔着老远，他就看见了站在外面马路上的宋以宁，看她乌黑的发被风卷起些微的弧度，拂过人心上时，又痒又麻。 一瞬间，顾初白似乎预估到了些许事情的发生。 那是一种极微妙的情感。 他从小顺风顺水，太过优渥舒适的环境让他几乎没有做不成的事情，自然对情绪的把控，也相当完美。 只不过现在—— 他低了低头，胸腔处传来的明显共鸣让那原本就深沉的眸愈加深邃，车窗放下时，宋以宁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顿时一愣。 可顾初白却不动声色的敛了情绪，歪头，“怎么了？” “……” 宋以宁脸颊可疑的红了红，等到她再看时，后者依旧那副风光霁月的矜贵模样。 仿佛那一瞬她从对方眼底探到的欲，不过是错觉。 “没，没什么。” 她摇头否认，等到顾初白停好车后，才突然想起问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看看老朋友，顺便——” 他笑笑，揶揄的表情勾的宋以宁脸颊烫烫的，“也拯救一个有可能被碰瓷的可怜小姑娘。” 宋以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低了低头，跟在顾初白身后，进了医院正门。 病房里。 白思思作为肇事司机，正在和躺在病床上的受害者进行着友好交流。 她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盯着对方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心里有几丝异样划过。 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 她咬了咬唇，脸上也愈加愧疚，“是我大意害的你脚崴，你放心，医药费我会全包的。” 后者倒是摇了摇头，挣扎着坐了起来。 “是我突然跑出来吓了你一跳，是我不对。” “不不不，你不要这样说。” “不不不，这都是我的错。” “……” 宋以宁进门时，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副双方极致拉扯你友我恭的诡异场面。 这要是再晚来一步，高低两个人得现场磕一个。 她眨眨眼，视线和那年轻男人对上时，脑中划过的，却是穆野那张帅气张扬的脸庞。 细细看，这人和穆野竟然还有几分相似—— 简直神奇。 忍不住，宋以宁又多打量了对方几眼，直到白思思看不下去，拦断了此刻的气氛。 “那你住在哪里，等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年轻男人却自嘲一笑。 “我刚来青州，还没有住的地方。” 隔壁。 林墨刚刚结束了一场会诊。 他揉了揉额角，取下眼镜正擦拭的功夫，门外就站了个人。 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 他抬头，略显模糊的视线扫过那道人影，冷嗤，“装什么大尾巴狼？” “……”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连吐槽的句式，都一模一样。 顾初白倒是无所谓，他进门，浅浅的香水味冲淡了办公室的冷冽，林墨抬头去看时，只注意动他的侧脸。 诚然一个成熟的成年男性不该用颜值这种粗浅标准来评判同性，可顾初白这张脸，实在是长得好。 就这么个人，往他们医院一放。 得多勾小姑娘？ 林墨重新戴好眼镜，视线扫过顾初白身侧，“来看我，就空手来的？” “怎么会，不是送了你一份大礼？” 第19章 阿泽 林墨几乎以为他在说梦话，语气也渐显鄙夷。 “你怎么越来越小气，拿空气当礼物？” 顾初白失笑，不过对待林墨的脾气，却是出奇的好。 “你眼力这么差，将来怎么升院长？” “……” 这要是换了旁人，林墨高低要给他一棍子，他眨了眨眼，正要还嘴的功夫，脑中就突然灵光一闪。 浮现起个人影。 当即，他脸上的表情就扭曲起来。 “你可别告诉我，是宋家那小丫头。” 顾初白没开口，只是眼尾微抬，流光璀璨生波。 可这一副模样落在林墨眼中，却远比他开口承认，要来的更加震撼。 “不是吧——” 林墨忽而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就连做医生的冷静底色也早已被抛弃。 “可是那小姑娘不是在跟穆家那小子谈恋爱，穆家可是你——” 话至一半，林墨理清楚其中逻辑，摇了摇头。 “顾初白，你真变态。” “……” 顾初白轻扫过他，沉淡的视线不含任何感情，可就是让屋内的压力倍增。 林墨挡了挡自己的眼睛，坐在顾初白身边，避开了和他的直接对视。 “真要抢？” 顾初白却笑，意义不明。 林墨啧啧两声。 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正要刨根问底时，突然一拍大腿。 “都是你，让我差点忘了正事！” 外面。 白思思推了轮椅。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伤员坐在了轮椅上，推着他往外走时，随口发问。 “对了，你叫什么啊？” 年轻男人正欲回答，走廊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顾初白和林墨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远不近的距离中，那种若有似无的对峙感让白思思呆了呆，总觉得有点什么，可却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林墨微沉了沉视线，表情一派融洽。 “这就要出院？” 白思思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轮椅上的人就抢先回答。 “伤得本来也不算重，也不好浪费医药费。” 倒是通情达理的很。 林墨浅笑，回头扫了顾初白一眼，意思再明了不过。 顾初白却没动。 他站在向阳处，本就修长如竹的身形被泼了一身阳光，连轮廓都被镀上了浅金色。 “白小姐。” 白思思一愣，和这种大人物搭话时，那种从心底深处滋生的慌张感让她脸颊红透。 “在，您有什么事吗？” 顾初白往前走了两步，视线扫过少女红透的脸，温和提醒道，“城南珍宝馆的报名，再有半个小时就要结束了，你们还来得及吗？” “！！！” 白思思当即傻眼！ 她们今天的初衷就是为了去报名，如果因为这意外事件而错过这个机会的话，她一定会懊恼到薅光自己的头发！ 可是—— 白思思下意识的看了眼轮椅上的男人，为难起来，“可我还要送他回家，我——” “我来送吧。” 顾初白轻轻开口，那副清冷高贵却又不是善解人意的做派，简直就是每个少女的大杀器。 白思思当即感动的都快要哭出声。 “那就多谢顾先生了，我立刻就去报名，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说完，她转身就跑。 安静的走廊里，立时就只剩下了三个男人。 顾初白眼神冷了冷，望着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表情更是意味深长。 “阿泽，这回算是下血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