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


 0001 新生

    睁开眼睛，刘润泽立刻看到了身旁悬垂下来的帐幔，他不由得又是感到一阵欣喜！虽然这一段时间他每次醒来都是看到这样的景象，但是依旧让他感到很快活！毕竟是一个垂死之人突然有了第二次生命，自然是要欣喜异常的！

    刘润泽从床上坐起来，扯过床头的衣服穿好。这衣服可不是现代的装束，而是一套古代的衣服！

    他先穿上缅裆裤，再用一条细布腰带系住，然后再套上斜襟的外裳，将衣襟交错压好，再用一条宽布腰带系住。之后才下地穿上布鞋，准备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穿好鞋子，他坐在桌子旁对着铜镜看去，铜镜里映出一张模糊的小脸。这张脸还是孩子的圆脸，但是一副浓眉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让人觉得颇有些这个年纪不该有豪气。而高挺的鼻梁和弯曲的唇线又给这张脸添加了几分柔和，总之，不远的未来，这张脸应该是一副英俊的相貌！

    这一点自然是让刘润泽感到满意，但是唯一让他不满的是，他的身体太小了，还是一个孩子！所以许多事情做起来并不方便。不用问，这个孩子就是刘润泽附身的新载体！

    刘润泽的前世并不是大明人，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现代人！刘润泽的家庭乃是显贵之家有，一个市值近百亿的上市公司！不过他对管理公司毫无兴趣，反而对医学有着非常寻常的喜爱！所以他非常强烈的支持他哥哥接掌整个家族生意。

    可是就在他在美国即将博士毕业的时候居然遇到杀手的袭击！他完全是靠着常年锻炼养成的强健体魄和一丝运气才逃出生天！

    他躲过袭击后就发现自己跟父母和哥哥完全联系不上了，而之后的杀手又追击而来。一路追杀之下，他不得不逃往南美洲躲进从林之中。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他遇到了一支刚和毒贩打完仗的雇佣兵。

    本来这些雇佣兵想把他顺手做掉之后赶路，但是他发现雇佣兵当中有伤员。而他依靠精湛的医术救回了伤员，加入了队伍当中，总算是安全了。

    等队长帮他安排好了假身份之后，他开始联络家里的人，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哥哥在出海钓鱼的时遇到风暴失踪，随后父母遭遇车祸身亡。整个公司已经落在他二叔的手上！

    刘润泽这时候就是再傻也知道真么回事了，而且他知道一个掌握百亿公司的人有多么可怕！所以他隐姓埋名的和同伴们到处打仗，同时悄悄调查情的前因后果。

    并且他和几个敌对家族做了交易，他利用自己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允诺将整个家族企业拆分卖给四个敌对家族以换取对方的支持。就这样几年后，他终于终于如愿所愿的杀掉他二叔全家，算是彻底报仇了！

    可是就是在他准备归隐山林了此残生的时候，却被那四个家族派来的杀手灭了口！而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至于他附身的这个孩子名叫刘昊嘉，是从墙上跌下来身亡，这才让刘润泽接管了身体。他清醒过来后不得不连续装病了许久，好不让家人发现他的异状。直到他彻底整理好所有记忆，确定自己不会穿帮，才决定今天正式离开房间。而且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他觉得自己应该下决心做出某些决定了。

    通过记忆刘润泽得知，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家庭不是一般的家庭，而是有爵位的贵族！而且还是大明朝的贵族之一！没错，就是历史上由朱元璋缔造的那个大明朝！

    刘昊嘉的祖上是跟随朱棣起兵靖难的众多人员之一，因为其勇猛敢战，所以朱棣得天下的时候得以分封爵位！可惜的是，刘家的老祖识字不多，又不会钻营，只得了一个顾宁伯的爵位！

    要知道，明朝是没有子，男两爵，只有公侯伯三等爵位。所以这个顾宁伯已经是最低档的爵位了！

    按说有了爵位，刘家一家应该是日子过的快活无比。可是偏偏就不是这么回事！反而是一代不如一代！

    要知道勋贵当中也并不是完全一体的，他们相互之间也是有争斗的！而偏偏刘家祖上几代人都不善经营，也不通官场之道，就慢慢的被其他勋贵们彻底排挤出了团体外面！

    勋贵虽然是贵族，但是他们权势的来源除了皇帝的信任外，靠的就是数不清的钱财，听话的士兵和手中的差事！

    皇帝的信任自然是难以得到的。因为想得到皇帝的信任，你得先能靠近皇帝！而一个一年之中只能朝觐皇帝一次的伯爷，还是和很多人一起朝觐的时候，他连话都不能和皇帝搭上，又何来的信任那！

    没了皇帝的信任，那就要靠钱财了！有了钱财，自然就有可以驱使的人，还可以用钱来生钱！可是偏偏刘家这几代人都不善经营，做什么赔什么！而他们又不愿意欺压百姓，做些丧良心的事情，所以家中的用度自然窘迫！

    没了钱财自然就没了驱使的人，在想要进钱就更加艰难！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同时没有了钱财自然无法走门路，许多好差事就抓不到手中，这刘家的声势自然就弱了下来！

    最初的几代还好，可是等到传到刘昊嘉爷爷那辈的时候，顾宁伯府已经彻底被勋贵抛弃了，就连朝廷的一些大祭都不带通知他们的！

    没了差事，自然就没有了正常和灰色收入，家中的用度也日渐窘迫，就连家丁也遣散了不少！等顾宁伯这个爵位传到刘浩家父亲这里时算是彻底败落了！甚至朝廷每年应该拨给他们的细银禄米也不见了！这自然都是被大内的太监和其他们勋贵们吞掉了！

    所以刘家已经彻底没有了勋贵家族的体面！就连刘昊嘉出生后应该得到的恩萌也没有颁下来！按照惯例，勋贵家的子弟当有一子恩萌进入锦衣卫，以表示朝廷对勋贵的重视和信任！毕竟锦衣卫是天子近亲军，是和皇室紧密相连的庞大势力！

 0002 刘家

    权势庞大的勋贵人家其实看不上这个，因为这个差事带来的那点俸禄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但是他们还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荣耀传承下去！

    在一般情况下，长子是要继承父亲的爵位的，所以这份差事会传给其他的子弟。权势滔天的勋贵甚至会将这个差事交给旁支的子弟，也算是给旁支的人留一条活路！

    可是如今刘家连这份荣誉都被剥夺掉了，可见朝廷和勋贵团体已经彻底默认了刘家的没落！

    自从朱元璋定鼎天下，以及朱棣靖难之后，他们所封的勋贵不知凡己！像刘家这样没落的绝对不是单独现象！毕竟分蛋糕的人多了，大家吃的都不舒服，所以一些人在竞争中被排斥出勋贵的团体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些竞争中失败的人，由钟鸣鼎食之家变得泯然众人也是常事！更有合家死于非命的更是屡见不鲜！像刘家这样默默的从勋贵中消失的虽然不是第一家，但也绝对不是最后一家！

    顾宁伯府败落至此，刘昊嘉的父亲自然是不愿意坐以待毙的！可是他多方求告，不仅没有如愿得到差事，反而将不多的家底子耗空了！

    而姻亲方面顾宁伯府更是借不上力！因为同他这样的没落勋贵结亲的，不是同样的没落的勋贵，就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出身。像刘昊嘉的父亲迎娶的就是一个早就没落的勋贵嫡女！她的娘家人早已经搬出了京城，更是借不上力气！

    所以刘昊嘉的父亲一狠心，也彻底撕下了勋贵的面皮，将自己的伯爵府租给了一个豪商！

    刘家的老祖建造这座伯府的时候朱棣还没有迁都北京城，地价还比较便宜。所以修建的伯府占地广大不说，地理位置也相当不错！所以其他勋贵排挤刘家，未尝没有吞了刘家宅子的想法。

    所以刘昊嘉的父亲也不敢对外说是将伯府租了出去，因为那样会打了所有勋贵的脸面，勋贵们会立刻打上门来，彻底吞了刘家仅剩的东西！

    最后刘昊嘉的父亲干脆给那个豪商挂了一个远方亲戚的名头，以借住的名义才算是将伯府租了出去！

    而那个豪商也是八面玲珑，背景深厚之辈！他入住伯府之后，不仅没有勋贵上门讨扰，反而依照着亲戚的规矩和刘家走动起来！房子的租金也是以四时八节孝敬亲戚的名义送过来，倒是维持住了刘家最后一分脸面！

    有了一笔丰厚的租金，刘家算是度过了最后的难关。所以刘昊嘉的父亲干脆求富商将后院的几栋房子用围墙间隔出来，在院墙上开了院门当做一个独立的院子居住下来。日子虽然说不上快活，但是维持一个中等人家的用度还是绰绰有余的！

    刘家的家庭也很简单，刘家几代单传，所以刘昊嘉没有叔伯。刘昊嘉的父亲叫做刘润林，表字雨树。母亲刘张氏。刘昊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刚刚成年，叫做刘昊年，表字思远。不出意外的话，顾宁伯的的帽子就要落在他哥哥头上了！

    除此以外，家里还有一个刚入府几年的小丫鬟，专门伺候刘昊嘉的父母，还做一些杂活。至于刘昊嘉母亲的陪嫁丫鬟前些年病死了。

    府里还有一家人，男的就是和刘昊嘉父亲同岁的家丁刘光远，兼着家丁和管家两个职位。婆娘刘李氏管着厨房。他们还有两个儿子，分别叫做刘金宝和刘银宝，专门做些杂事，闲下来就和刘父他们一起练武。

    刘光远一家人家已经在刘家待了四代，早已经随了刘姓。虽然说他们是家丁的身份，可是如今刘家都是把他们当做自家人看待。至于其他的家丁早就自寻生路去了。

    等刘昊嘉推门出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所以他毫不意外的看见父亲和兄长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打熬身体。

    他父亲虽然说不会经营，也不善钻营，但是家传的武艺倒是练的很好！虽然已经是四旬开外，但是一身的体力倒是正巅峰的时候！他正拿着一个石锁甩来甩去，浑身的汗水顺着脊背躺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他大哥身材倒也随了父亲，十几岁的年纪已经练出了一身的腱子肉！浑身上下被晒的发黑，显得格外的健壮！

    他也是学着父亲一样正在耍弄石锁，只不过他还做不到甩动，只能拎着两个小石锁不断的提动，锻炼双臂的力气！

    刘父听到门响，回头看见老儿子出来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他们刘家几代单传，到他这里总算是开支散叶了！虽然说祖宗留下的荣光没落了，但是好歹有了两只根苗，也是对得起祖宗啊了！

    所以他丢下石锁说道：“小二，今天感觉如何？头可还疼？”

    刘润泽此时早已经适应了刘昊嘉的身份，当下乖巧的点头说道：“见过爹爹，见过兄长！头已经不疼了！”

    刘昊嘉的兄长这时也放下石锁走过来说道：“那敢情好！再歇个一两日，也就能跟着父亲打熬身体了！”

    刘父拍了大儿子一巴掌，说道：“什么打熬身体！小二日后是要读书的！现在咱们武人的地位益发的低下了，只有读书才是正经的门路！小二若是能读书有成，说不定咱们家就能由武改文了！不对，应该是文武并重才是！”

    刘昊年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不过他倒是赞成老爹的说法，现在武人的路是越走越窄了！要是老二读书有成，说不定还能拉扯自己一把！

    这时刘父接着说道：“小二，既然起床了，就赶紧洗漱，然后去你娘亲哪里，给你留了早饭！”

    此时刘润泽肚子里早已经饿的前心贴后心，听到刘父的说法自然是答应下来。随后到院墙下面的水盆哪里洗漱完毕，这才脸上带着水珠向勉强算是正房的屋子走去。

    还未等进门，他母亲刘张氏已经迎了出来。看到刘润泽后紧走几步上前，摸摸他的头说道：“我的儿，今日可还头疼了？”

 0003 定心

    刘润泽说道：“头已经不疼了，只是肚子饿的很！”

    刘张氏见小儿子说肚子饿了，立刻拉着他的手进了房间，一连声的喊道：“环翠，环翠，赶紧给二少爷把饭拿来！”

    就听门外有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答应说道、：“知道了，夫人！饭菜都在灶上热着呢，马上就来！”

    不多时，饭菜被端上来，刘润泽坐在桌子旁边甩开腮帮大吃！刘家的饭菜很简单，一样是炒青菜，一样是炒豆腐，但是难得的是，这两样菜都是用荤油炒过的！这对当时的大明百姓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奢侈品了！

    因为京师城里现在居住的人越来越多，物价很贵！即便刘家父子天天练武需要营养，也无法供给上每日的肉食，所以他们补充脂肪的最好手段就是荤油。

    刘润泽三口两口扒完了饭，而他母亲已经顺利的给他扎好了一个发髻。他伸手摸摸发髻后甜甜的笑笑，说道：“多谢娘亲！我出去玩了！”

    他母亲自然是不想答应。本来还想着今天问问儿子病情如何，如果不行的话就要再休息几天了，可是看儿子样子刘张氏实在是狠不下心来让他回房躺着！

    就在她想要多叮嘱几句的时候，刘润泽已经一溜烟儿的跑出门去了！刘润泽之所以跑的这么快，是因为他今天有几个重要的决定要做出，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

    出了门外，刘润泽就放缓了脚步，在阳光下溜溜达达起来。同时开始梳理这一个多月来所有的想法。

    这一段时间里，他的思想斗争是极为剧烈的！毕竟由死到生这么刺激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了一次，怎么可能没有触动？而且他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温暖，自然是让他激动万分，甚至让他对上天有了一丝感激！

    想到这里，刘润泽回头看着变成巴掌大的自家的院门，终于下了第一个决定：那就是从今天开始，他决定忘掉自己刘润泽的身份，名字，彻底用刘昊嘉的身份活下去！

    毕竟他现在已经再这里回不去了，就是回去也没有亲人再现代了！更何况就是回去了也几年好活了，还不如再这里待下去。

    想到这里，刘昊嘉心头不由得轻松了几分，就连阳光都感觉有些分外的明媚起来！于是刘润泽默默的对自己说道：“刘润泽已经死去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刘昊嘉了！”

    可是他刚放下这一桩心事，又一个想法浮了上来，那就是自己要不要造反当皇帝？

    在前世的时候，他也看过各种穿越小说，但凡穿越过来的人都是要干一场事业的！而他们最常干的就是推翻当时的王朝，自己做皇帝！那么自己要不要起兵造反那？

    想到这里，刘昊嘉又重新梳理了这段时间得来的消息。现在是大明隆庆三年年末，按照刘昊嘉模糊的记忆，大概有个两三年的时间万历就要登基了！

    随着万历帝登基，将会开启大明王朝最稳定的一段时间！同时上位的还有堪称大明历史上最优秀的首相之一，张居正！他会将大明的国力推上最巅峰！

    而且经历了战事洗礼，虽然已经过了巅峰状态，但是仍然不容小觑的戚继光等名将依旧活跃在这个时间段里！同时还有大批受过战火洗礼的士兵，战斗力绝对超强！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大明朝这几年和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虽然有小冰河气候冒头，但总体来说还是风调雨顺的。这让民间的民心完全归纳于大明朝廷之下，可以说现在和未来的朝廷有着极高的民意基础。

    想到这里，刘昊嘉就干脆在街边儿的一户人家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开始认真捋顺自己的优势。

    首先自己岁数太小了，不可能服众！就算等到自己长大了，到了能服众的年纪，却正遇到正是大明王朝最鼎盛的时候，在那时候造反就是和找死没什么区别了！

    其次，造反用的钱财就是不够的！想想自己家里吧，到现在为止，家中的用度都是靠着将顾宁伯府租出去的租金的过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刘昊嘉虽然有信心能够让自己能够发家致富，但是过上奢侈生活和造反所需要的资金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

    最后再想想自己的家人。在这段时间里，自己的家人对自己可谓是关爱有加，自己一旦走上造反这个这条道路，恐怕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

    更何况自己的父亲本身就是大名勋贵之一，他一定会阻止自己造反的，说不定还会亲自带兵来捉拿自己！到时候自己就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

    而偏偏古人非常看重这些事情，一旦套上这样的名头，那绝对是无法翻身！到时候追随自己的人还能有多少？就是还有剩下的人，除了一部分随波逐流的人以外，恐怕就全是别有用心的了！到时候就是当了皇帝夜里睡觉也不敢合眼啊！

    更何况，自己一旦造反，自己的家人就会面临朝廷打击！面对叛乱，任何一个王朝都不会心慈手软！杀戮是唯一的解决方式！别说造反不成功，最后全家上法场，就是造反成功了，恐怕这些家人们也不全了！不说别的，管家兼家丁刘光远父子三人说不定就会折在沙场上！

    想到这里刘昊嘉吐出了长长的一口闷气，做出了决定！哪怕是为了不让家里人受连累，刘昊嘉都觉得放弃了造反这条路是正确的！

    既然放下了这这条道路，那摆在刘昊嘉面前的唯一条路就是重振家声了！而这条路在他看来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也就是先赚钱，然后赎回顾宁伯府。之后想办法重回勋贵之列，最后再立上一些功劳，讨得皇帝的信任，提一提爵位，最后将刘家推上大明朝的顶级勋贵之列！

    如果在这个过程之中能够为大明朝做一些事情，比如说开拓一下眼光，搞一搞殖民地和文化入侵之类的东西那就更好了！反正这些事情都是要再重振家声的过程也要做，大不了做的细致一点就是了！

 0004 第一步

    等到定下了未来要走的路，这时候刘昊嘉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人家门前的台阶上坐了小半个时辰了！由于坐的久了，刘昊嘉感觉身体有些酸胀，但是却不影响心底的轻松！

    有了明确的目标事情好办多了！现在剩下就是制定一个长期计划了！不过随后刘昊嘉就苦了脸！

    自己现在年纪太小了，在家里根本没有什么说话的力度！恐怕让父母听他的指挥恐怕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如果刘昊嘉想要做什么，就必须得从他父母手里拿到一定数额的资金，还得让他们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常，正确的。要不然就是他自己弄到钱也会被没收！

    不然的话，就是自己弄到钱，家里人也不会让花用，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行为怪异，会请和尚道士之类的人来给自己驱魔！一不小心说不定就把自己弄死了！

    不过这一点对他来说应该也不算个难题。从这几个月和刘家人相处的情况来看，所有人对他这个最小的孩子是十分宠爱的！不说是有求必应也差不多了，但是要影响家事还不够！

    想到这里，刘昊嘉迅速拟定了一个计划，目的就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家人的信任，取得话语权！

    办法很简单，就是从小事做起，逐渐指点父母在日常生活中做事的方式方法，同时在学堂上表现的更好一点，然后将家里存下来的所有书籍都看完！

    在学校里表现突出，是因为学习好的学生在家里的话语权要大的多。在细节方面指点家人，让他们形成听从自己指挥的习惯，只要家里人习惯了，自己稍微提一些过分的要求他们也不会在意，而会习惯性的听从。

    至于看书，是为了等自己做出事情后可以直接推说是在书里看到的，反正那些书在家里摆着好多年也没人看过！自己要是有什么发明创造，就直接望书上推就行了！

    等刘昊嘉拿定主意，做好计划，他这时候才发现已经是日暮西山了，身体也是酸软无比！可是他的精神却十分的振奋，因为在今天他已经彻底确定了未来几年的发展路线！

    所以等到他回到家中的时候，晚饭已经摆上桌了。刘张氏看到老儿子回来了，小脸儿走的红扑扑的，急忙喊道：“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刘昊嘉答应一声，洗干净了手坐在桌子上，接过饭碗开始吃饭。刘父坐在他对面，见小儿子确实没事了，才不着急，不着慌的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今日可是托了老儿子的福可以喝上二两！

    要知道刘家平日里用度紧张的很，没有太多的闲钱买酒喝。因为算上刘光远父子三人，家里有五个半人在练武，油水少了可不行！所以大部分的钱财都给这几个人买肉补身子了！所以刘父想喝酒也得看时间。

    刘昊嘉人小胃口也小，扒拉了一碗饭就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接过母亲递过过来的鸡腿，转手就塞给了大哥刘昊年。而刘昊年又夹了回来！两个人相互谦让了一番后，最终这个鸡腿还是落再刘昊嘉的嘴里！而他们的父母看着这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十分开心！

    吃完了鸡腿，刘昊嘉大声说道：“父亲，母亲，我决定明天去学堂读书！”

    其实以刘家的家境来说，请一个塾师先生还是有能力的。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刘家的几个男人整日练武，打熬身体是短不了油水的，所以开销很大。最后不得不让刘昊嘉去了一座私塾读书。

    刘母听到这话放下筷子关切的说道：“还是不着急去读书吧！多在家休养几天也好！”

    刘父放下酒杯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的，受伤在家躺一阵子也就行了！该读书还是要读书的！明天就去学堂吧！”

    刘母转身瞪着眼睛说道：“那怎么行？小二摔着的可是头啊！”

    刘父说道：“你看小二现在不是没事儿了吗？再说了，读书可是件大事！咱家老大是个愚的，跟我学武还行，让他读书根本念不进去！上了几年私塾也写不出一篇文章来，只是把字儿认全了！现在朝廷文官益发的得势了！就连戚继光那样的猛将都被那些文官支使的团团转，其他武人哪里有好日子过？咱家小二若是日后走了文官的路子，再配上咱们勋贵的身份，日后才有好日子！”

    刘母自然是不肯答应，说道：“净瞎说，戚大人那等英雄好汉哪里会被人搓弄！”

    可是刘昊嘉却知道他父亲说的不假！当时文官势大，就是戚继光给张居正写信的时候都得写下门下走狗这四个字，可见当时武人地位的之低下！

    他刚想说话，就听他大哥说道：“娘，你就让小二去吧！现在他岁数还小，还用不着打熬身体，趁着这时候正好多读点书！小二可比我聪明多了！”

    刘母当时伸手就拍了刘昊年一巴掌，说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弟弟？”

    刘昊年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刘昊嘉急忙说道：“母亲不用担心，我肯定没事！而且爹也说的对，读书要趁早！”

    刘母见小儿子也是这么说，无奈之下只能嘟囔两句不再说话。等大家吃完了饭，环翠上来收拾了碗筷，刘昊嘉就跑到书房里去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的读起来。

    刘母看见小儿子用功，既开心又担心，急忙点了蜡烛，过去将油灯换下来。在这时候，一般家庭里面使用的都是油灯，只有贵族和大富之家夜间才使用蜡烛。

    因为蜡烛需要油脂，所以价格昂贵。油灯虽然烟气大，光线暗淡，但更多的百姓还是选用油灯。就是大部分中等人家也是用油灯。

    既然换成了蜡烛就不能浪费，刘母和环翠两个人就借着烛光做起手工活来。而刘父几个人则点上一根火把在院子里操练兵器。这时候不光是他们父子二人，就连刘光远父子三人也一起上阵，一时间院子当中呼和不止！

 0005 考校

    刘母抬头看着自己老儿子认真的读书，还听着院子里自家男人的呼喝声，心中十分满意！日子总要这样过下去就最好了！

    第二天一早，收拾利索的刘昊嘉吃过早饭，拎着篮子告别了父母出发去私塾。他要去的私塾是一个专门发蒙的私塾，再附近颇有名气！

    要知道，京师当中有很多像刘家这样的中等人家，他们单独请一个塾师有些吃力，但是上这样的私塾刚刚好。既能学到学问，家里也承受得起！

    刘昊嘉所在这个私塾再四条街以外。这个私塾的夫子也是城中的老户了，祖上也曾经出过几任官员。可是最近两代人里却没有人中举入仕，家道衰落！等到夫子这里就更差了，他参加科考多年也不过是个秀才的身份，不要说进士，就是举人也无望！

    最后这个夫子觉得自己才能有限，干脆绝了中举的心思，直接将自家的宅子改成了私塾，靠收取束脩为生。不过这些年里，他的私塾里接连出了几个秀才，到时让他有了一定的名气！

    走到私塾门前，刘昊嘉认真打量了一下门面，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乌黑的大门上已经有些斑驳了，显示出这个宅院有些年代了。两侧有乌木雕刻出的一副老旧对联。上联是忠厚传家久，下联是诗书继世长。木板也和大门一样老旧了！

    大门门沿后面有一个腰背略弓的老人，他正看着学生们进入私塾。这老人看到刘昊嘉的时候，他也刚好看到老人。刘昊嘉知道这时夫子家的下人，但是本着尊老的念头，他还是躬身施礼。老人则是点点头，示意他快点儿进去。

    刘昊嘉到来的时间是他刻意计算过的，比他平时到来的时间要晚一点儿。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和太多的同窗打招呼，只需要坐下就好。

    等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夫子已经从后面走到了前堂，刚好在椅子上坐下。夫子看上去接近五旬，面容清瘦，留着三缕长髯，到时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看到刘昊嘉进来就说道：“听说你前几日摔坏了头，今日可完全好了？若是未去了病根，不妨多修养几日！”

    刘昊嘉躬身说道：“回先生的话，已经大好了！”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他翻动了一下手中的书卷说道：“也好。不过你已经落下了很多功课，当加倍努力才是！”

    刘昊嘉立刻说道：“谨遵先生教诲！”

    看到刘昊嘉乖巧的样子，夫子脸上表情松动了一些，随后挥手示意他坐到位置上去。

    刘昊嘉再次施礼后按照记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先把笔墨纸砚摆好了，然后才从篮子里拿起书来翻看。

    刘昊嘉现在已经完成了发蒙，基本上能够认识绝大部分的文字。而且在夫子的教导下，已经开始学习四书五经。不过目前他还没接触到比较高深的地步，还仅仅是处于背诵阶段。

    在前面一段时间里，刘昊嘉早已经把该背诵的东西背诵了下来。毕竟在现代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医学博士自然是有足够的学习能力。所以这些东西根本难不倒他。

    他现在所学的是《大学》，经过他仔细的研读后不敢说是倒背如流，但是应付夫子的考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还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此时夫子已经开始按照顺序考教弟子们的功课。整个私塾里面大概有三十余人，因为入学的时间不同，学生们的年龄差别很大。最大的和最小的年龄相差将近十岁。所以他们的学习进度各有不同。

    岁数小的还在认字，而最大的一批学生已经开始尝试着在写文章了！不得不说，这对夫子的记忆力来说也是个考验，因为他需要记住每一个学生的学习进度，根据他们的进度来进行考教。

    夫子拎着戒尺，背着手走到一名学生面前对他说道：“昨日教给你的课业可背下来了？”

    这个学生一看就是平日里学习优秀的，只见他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施礼之后说道：“回先生，都已经背诵下来了！”

    夫子满意的点头说道：“且背诵来听！”

    只见这个学生摇头晃脑的背诵了一长段中庸的文章，中间只有几次停顿。夫子听了满意的让他坐下了。而当夫子走向下一个学生的时候，他的眼光就严厉了许多！而刘昊嘉也记得这个学生是个不靠谱的！

    果然，这个学生背起文章来磕磕巴巴，多次停顿不说，刘昊嘉还听出他有多处的错误！结果就是被夫子打了三戒尺，不得不带着眼泪坐下来继续背书。

    就这样，夫子一个个的考教下去，很快就来到了刘昊嘉这里。不过此时的夫子耐心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眼睛里已经有了一丝怒火。他对着刘昊嘉生硬的说道：“这段时日你不曾学习新课业，只是教过你的那些可忘记了？”

    刘昊嘉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说道：“先生，这些日子里学生不曾浪费了时光，大学我已经能够背诵了！”

    夫子听了眉毛就是一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过他的眼睛还是有了几分惊喜的色彩！在他的印象当中，刘昊嘉读书虽然不差，但绝对不是特别出众。就是身体要比其他的学生好了不少，打架斗殴的事情时有发生，倒是让他有几分头疼，所以往日里也没少挨他的戒尺！可是今天听刘昊嘉这么一说，他到有几分惊奇了！

    想到这里，夫子把手中的戒尺一亮，说道：“要知道读书人首重德行，你若是哄骗于我，当心受罚！”

    刘昊嘉信心满满的说道：“学生若是说谎，甘愿受先生责罚！”

    夫子说道：“既然如此，你先将《大学》背诵一遍！”

    早有准备的刘昊嘉立刻朗朗上口的开始背诵：“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花了一点时间，刘昊嘉将《大学》背诵完毕，期间居然没有一处错误！夫子听了不免有些心怀大畅！觉得这学生在家里定是被家人督促着认真学习，可见他的父母也是一心向学的！

 0006 奖励

    想到这里夫子放轻了语调说道：“我问你，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这句话何解？”

    刘昊嘉稍一思索，沉声说道：“人们所说的让天下平定的功劳在于治理国家的人：皇上敬重老人，国人就会尊重老人，皇上敬爱兄长，国人就会敬爱兄长，皇上体恤孤儿，国人就不会背弃他们孤儿，因此道德高尚的人有管理别人，制约别人的方法！”

    夫子听完刘昊嘉的回答后感到十分惊奇和满意，就多问了其他几个问题，而刘昊嘉则一一作答！熟悉刘昊嘉的其他学生们见他回答的快速准确，也是惊讶非常！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夫子虽然努力保持着脸上刻板的深情，但是眼睛里的欢喜已经快止不住的溢出来了！最后他满意的说道：“好，看来这段时间你并没有荒废学业，而且进步很大！回去告诉你父母，下个月的束脩就免了！”

    夫子的话引发了在场学生们的一阵喧哗，随后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年纪小的学生还不觉得怎么样，年纪大一点儿的已经知道生活的艰难，自然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每月三两银子再加上其他送给老师的礼物，就一般家庭来说绝对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而在这里读书的人大部分也不过是家中略有余钱罢了！免掉一个月的束脩自然会让家里松一口气！

    而且更重要的是，免掉这一个月的束脩代表了巨大的荣誉！这表示老师对学生的认可，绝对相当于在家长会上老师给某个好学生的家长进行辞藻华丽的表扬！

    而且学生们都知道，在每月交束脩的日子里，夫子绝对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每一个家长！这对这些学生们来说就等于给了父母念叨的机会，甚至有学习差的学生说不定还会被脾气暴躁的父母教训！

    夫子检查完刘昊嘉的课业，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他坐下，然后走向下一个人。刘昊嘉则稳下心神，拿起书来继续温习。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一幕成功了，之后想要保持住恐怕还要再下一些功夫！

    一整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傍晚时分，刘昊嘉辞别夫子，拎着篮子赶回家中。

    一进院门就看见母亲正从厨房端了一盘菜往正房走，哥哥和父亲，还有刘光远父子正在院墙边洗漱。看来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天的运动，他们不顾秋日的寒风，赤裸着上半身正在擦洗！

    这时刘母看到刘昊嘉回来了，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哎呀，儿子，你回来啦！今天可有头疼！”

    刘昊嘉没有急着回答母亲，先是对众人施礼，然后说道：“见过父亲，母亲，叔叔，几位哥哥！今天很好，一点儿都没头疼！而且还有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后大声说道：“今天我课业学的好，先生说免了下个月的束脩！”

    院子里的几个人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就是大喜！刘父率先走过来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小二，干的好！你果然比你哥聪明！”

    本来还很高兴府刘昊年立刻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没有出声。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妒忌的心理，因为他知道自己弟弟读书确实比自己强！自己更适合当一名武将或者士兵！

    刘母听了更是大喜！她飞快的跑进正堂，将盘子放在桌子上，随后又抓了一把铜钱跑出来，连声喊着：“光远，你去弄半只熟猪头，再打两斤酒来，托小二的福气，今天你们让你们哥俩喝个痛快！”

    刘父几个人听了自然是大喜过望，一连声的答应下来！刘光远拿了铜钱去买猪头和酒，而刘母则扯着刘昊嘉问东问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详细的问了一遍！刘家父子和刘金宝兄弟自然是在旁边旁听。

    达到了目的，刘昊嘉自然是大声详细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详细的讲了一遍，听得刘母神采飞扬！就连旁听的几个纯武夫也是连连点头！毕竟作为父母来说，没什么比儿女出色更让人心怀激动的了！

    刘昊嘉好不容易说完了，刘母就带着丫鬟环翠兴冲冲的下厨房去加菜了！等刘母的菜端上桌子，挂了管家旗号的家丁刘光远已经兴冲冲的拎着一个荷叶包和一坛酒进了院门。

    这顿饭一家人吃的是兴致盎然，喝的畅快无比！酒至半酣，刘父还畅想了一下自己的老儿子成为状元时的盛况，其他人自然是大声附和！兴致之下，刘父甚至允许刘昊年和刘金宝两兄弟每人喝了两杯酒，一时间一家人其乐融融，快活无比！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刘昊嘉早已打定了主意，他根本就没打算走文官的路子！

    一方面来讲，他是勋贵出身，和文官群体天生就是敌人！所以即便是刘家没落了，也仅仅会使文官集体对他的警惕略微降低而已！

    这么多年来，大明朝的勋贵不是没培养出走文官道路的子弟，可是这些人全部被文官群体默契的压制住了，都只是在低级官僚群体里徘徊！他们是不会允许勋贵在自家的地盘上占下一块地的！

    其次，刘昊嘉觉得自己作为文官能做的事情太少！只有自己成为武官，自己心中的计划才能得到充分的实施。所以他对读书的态度就是知晓了，明白了就可以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晚饭，刘家父子等人休息过后还要去操演兵器，刘昊嘉自然是坐在书房里抄起藏书细细观瞧。

    刘家的书房里书籍种类不少，有满满的五个大书架的数量！虽然刘家不是读书人家，但是再接近两百年的时间里积攒下来了书籍也是不少！虽然说涉及到四书五经的并不多，最多的则是各种神怪志异，乡村野史的杂书！而这些书籍偏偏最合刘昊嘉的心意！日后的事情就要着落在这些书上了！

 0007 要发财了

    他们正要打招呼，却发现刘昊嘉神色僵硬，完全没有理睬他们的意思。而是紧紧的捏着一侧书卷直奔院墙上的火把而去！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只见刘昊嘉已经打开书册，直接将书册讲的一角凑近火把点燃！

    存放多年的干燥书册遇到明火立刻燃烧起来，眨眼间，大半本书册就燃烧殆尽！而且刘昊嘉还不罢休，他将不易燃烧的书脊扔在地上，拔出火把不断摁在上面直接烧，直到确保所有的书页都烧成灰烬之后，还用脚踩了又踩，将所有的灰烬同泥土拌在一起！至此这一本书彻底从世上消失了！而刘父，刘母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刘昊嘉拿的是哪一本书！

    在刘昊嘉烧书的过程当中，刘光远本想阻拦一下，可是却被若有所思的刘父一把拉住！一直等到刘昊嘉处理完了书册的灰烬，刘父才带着刘光远上前说道：“小二，你这是做什么？莫非你在书中有了什么了不起的发现？”

    刘光远也跟着说道：“就是啊，难不成书里有什么大隐秘不成？”

    刘昊嘉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反而直接说道：“兄长，你带着金宝哥他们两个去看看咱们家周边有没有人？”

    刘昊年不知所措，只好将眼光看向父亲。而刘父则不加思索的摆手示意他照做。无奈之下，刘昊年就告诉金宝兄弟去查看院墙，自己则开门在外面转了一圈。然后回来说到院子外面没人，金宝兄弟也说爬墙看了，院墙周边也没人

    刘昊嘉这才长出一口气，示意几个人凑到一块，然后低声说道：“父亲，光远叔，咱们家要发大财了！”

    刘父和刘光远两人听了精神一振，不由得对视一眼！随后刘父说道：“发大财？多大的财？”

    刘昊嘉说道：“大到我们家不仅能拿回顾宁伯府，还能重建祖上的荣光！”

    刘父两个人听到这话脸色立刻胀的通红！要知道，重新恢复顾宁伯府的荣光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执念了！而且他们可知道这需要及其庞大的财力，可不是几万两银子就能办！而刘昊嘉这么说，说明这笔财源明显是要比几万两银子更大的一笔财富！

    刘父立刻压低的声音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什么样的财路？”

    刘昊嘉烦躁的摇着头说道：“一时片刻很难跟你们说清楚，我得把东西做出来，你们才有个直观的感受！”

    刘光远急忙说道：“那就做啊，还等什么？”

    刘昊嘉说道：“做容易，可是我需要去准备一些物件和材料，这需要不少银子！”

    刘父立刻转头对刘母说道：“咱家还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

    刘母听了一哆嗦盘，算了一下说道：“大概不到100两！”

    刘父立刻扭头说道：“这些银子够不够？”

    刘昊嘉听了暗自高兴，急忙说道：“够了，够了！我把样品做出来用不了这么多，有个十几，二十两应该就够了！”

    刘父想都没想就说道：“那就先拿三十两去用！”

    刘昊嘉连连摆手说道：“先别着急，三十两肯定是够了，但是不必急着给我，明早给我就行！我还要再琢磨琢磨细节问题，你们今晚不要打扰我！”

    说完刘昊嘉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装作一副闭门思考的样子，而实际上他已经钻进被窝睡觉去了。而院子当中的一大帮人还在你看我，我看你的的发呆！因为刘昊嘉放出的消息对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时刘光远期期艾艾的说道：“老爷，你觉得大少爷说的事儿是真的吗？”

    这时候刘昊嘉几个月来的表演就派上了用途！在这一段时间内，他已经在刘家人的心中建立起了一个聪明无比，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做什么事就成什么事的印象！所以刘父毫不犹豫的说道：“小二不是那么没谱的人！他既然敢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刘光远也点头说道：“是啊，这段时间二少爷变得比以前厉害多了，做起事情来有板有眼的！也许这事儿还真能成啊？”

    刘父点头说道：“但愿吧！如果这事儿真的成了，咱们刘家复兴指日可待啊！不过这还要看小二这几天能忙出什么东西来，咱们看了心里才有谱！”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众人也没心思练武。刘母也不想着做衣服，大家简单讨论了几句就各自散开回房了。在回房之前，刘父还专门叮嘱了刘昊年和金宝兄弟，让他们守口如瓶。

    他们三个人已经是半大小子了，早已懂事，自然是满口的答应下来。之后众人就各自满怀心事的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刘昊嘉就从母亲那里拿了三十两散碎银子，还专门让大哥去学堂里给他请了几天的假。然后他一个人就神神秘秘的出去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会回来。

    刘父倒是大气，根本没有问他一天去做什么了，只是招呼他正常吃饭。席间刘昊嘉也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目前进展还算顺利。刘父看他脸上的神色不像是作伪，心情也跟着开朗了许多。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刘昊嘉叫上刘昊年和金宝兄弟，四个人一大早就出发了。等到下午他们赶回来的时候，他们拉回了三车东西里面。里面全都是各种大小的粗瓷瓦缸和漏斗状的粗瓷器具。还有一口大锅和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刘昊嘉这几天订制的。

    刘昊年把东西安置好了，就是低声对父亲说道：“爹，看来小二对这些东西很是上心！这些东西我们是从城外拉回来，但不是一次拉回来的，而是中间换了两次马车才拉回来的，每次都差不多围着京师走了小半圈！”

    刘父听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的说道：“小二心思敏锐啊！他这么做是防止被人窥探！要知道，这些东西若是直接拉进府里来，日后有人就能寻着痕迹直接摸上来了，做的好啊！”

 0008 被吓一跳

    刘昊年虽然没有完全想明白，但还是附和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刘昊嘉快步走过来说道：“兄长，金宝哥，银宝哥，你们过来！”

    等他们三个人靠到近前，刘昊嘉拿出早就准备好了三包散碎银子递给他们说道：“这些银子你们拿着，然后去到市面上去采买褐糖，一次不要买太多，买个三四斤左右就可以。而且你们三个要分开来买，买完了也不要嫌麻烦，就直接回家放下再去买第二次，千万不要拎着买到的褐糖去下一家！”

    这褐糖就是红糖当时的叫法，刘家虽然没落，但也是勋贵人家出身，这褐糖吃得起，还是知道的。但是刘父听了褐糖的名字眉头就是一皱，不过他还是摆摆手说道：“你们三兄弟照做就是！”

    三兄弟不明所以的拿着银子出发了，刘昊嘉随后换了一身儿干活的衣服，推起独轮车，拿上工具和口袋也离家出去不知做什么了。

    等到傍晚时分，刘昊年三个人已经出门回来的折腾了好多趟，银子都花完了，家里包着褐糖的荷叶包也堆了几十包，差不多有两百多斤的样子。就在刘昊年三个人休息的时候，刘昊嘉也推着独轮车回来了，车上捆着两个装的满满的大口袋，就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刘昊年帮着他卸过车后打开口袋一看，惊讶的说道：“这不是黄土吗？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咱家又不砌墙！”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这个你别管，我自有用处！”

    说完之后，刘昊嘉就指挥得刘昊年三兄弟团团转！让金宝在院子中搭了一个炉灶，再让银宝将黄土加水泡开做成黄泥汤。他自己和刘昊年两个人则把那些褐糖都打开包，丢进一个大锅里加水搅拌溶解。

    炉灶完成了，装满褐糖的大铁锅也放在炉灶上开始小火熬煮。这时候刘父上前一步皱着眉头说道：“小二，你是打算把这些褐糖做成白糖吗？”

    刘昊嘉听了一愣，随后就是一惊！难道这时候已经有了白糖了吗？他本来意图就是制造白糖来谋取暴利，可是如今被刘父一口说出来自然是惊讶万分！

    刘父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准了，当下叹了口气说道：“小二，你也许不知道白糖这个东西，这东西虽然少见，但是市面上不是没有！只不过都是被那些勋贵和大户人家买去了，很少在市面上流通而已！”

    很多人都认为白糖是在清代初期才出现的，其实不然，白糖最早出现的时候是在元代末期！根据陈仕撰写的《泉州府志》记载，元代泉州府南安县，有一个黄姓的制糖匠人，他再制糖时家中的土坯房子突然倒塌，导致糖浆里面掺上了黄土，等他收拾完家里，发现掺了黄土的糖浆里出现了白色的糖霜，这才让这个工匠发现了红糖脱色的秘诀。

    制糖工匠们根据这个情况发明了盖泥法。就是用成块的黄泥覆盖在糖浆上。后来慢慢改进技术，变成了黄泥浆脱色法，还被记录到了《天工开物》这本书中！还配有插图！

    其实中国的食用食糖的历史相当悠久的，只不过始终在技术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就是在人们人们发现红糖脱色的技术之后，由于保密的原因，这个技术根本没有被大规模的推广开来！少部分掌握红糖脱色技术的人一直将这个办法当做家族秘方流传下来，而外人无法得知。

    而当时糖价比较昂贵，普通百姓家里一般很少吃糖。即便是吃糖也只不过是麦芽糖之类的而已，很少直接吃红糖。至于大户人家和更多的是食用蜂蜜和脱色过的白砂糖，加上白砂糖产量稀少，一上市就被这些人买走了，所以市面上普通百姓根本见不到白糖的流通，这才让刘昊嘉觉得自己制作白糖有利可图。

    刘昊嘉知道父亲不会骗自己，就怀着一线希望问道：“那您说的那个白糖是什么样子的？你见过吗？”

    刘父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家好歹是勋贵，有些好东西还是见过的！那些白糖和这些褐糖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比褐糖松散一些！那些褐糖总是粘成一团一团的，而那些白糖就像沙子一样一粒一粒的，吃起来未必有褐糖甜！”

    刘昊嘉听到这里心中暗叫一声侥幸！幸亏自己多做了一手准备，要不然的话，挣钱的大业还真就夭折了！当然这也怪自己见识短！所以他定下神来，神秘的一笑说道：“父亲猜对了一半儿，剩下的事情你慢慢看就知道了！”

    刘父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也只能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由得他去了。但是他在心里已经将花出去的银子判了死刑！不过好在他觉得自己还损失的起，也就随刘昊嘉自己去弄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这时刘昊嘉看到糖浆熬煮的差不多了，就讲瓦缸放好，把漏斗装的瓦溜架在上面，然后用稻草填死底部的出口。等他做完这一切，糖浆已经彻底熬好了，粘稠的糖浆甜香味儿十分的诱人！

    他们兄弟四人将糖浆倒进几个瓦溜当中，很快，粘稠的糖浆就灌满了瓦溜。等糖浆凝固住了，他才将瓦溜下面的稻草拔出。随后刘昊嘉将搅拌好的黄泥浆小心翼翼的倒进了瓦溜当中，然后观察这几个瓦溜的变化。

    慢慢的，随着黄你将逐渐下沉，露出来的糖浆结晶果然是白色的砂糖！看到原来乌黑的褐糖逐渐变成了雪白的白砂糖，刘光远他们几个人兴奋异常，更是连连夸奖刘昊嘉好手艺！可是刘父却摇摇头回到房间去休息了，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刘昊嘉他们折腾到午夜时分，把所有的褐糖都转化成了白砂糖。最后那些混着泥浆的糖浆因为没有后续原料无法再提纯，只好单独存放在瓦罐里。制取出来的白砂糖也单独存放，刘昊嘉还给每人抓了一把解馋，可是让刘昊年几个人高兴坏了！

 0009 绵白糖

    等到天亮时分，刘昊嘉又拿了银子出门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就背着一口袋。刘父打开口袋一看说道：“小二，你买这么多檬果回来干什么？这东西不好吃，只能入药和调味！”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父亲果然见多识广，连少见的檬果都认识！不过好教父亲知道，这秘方的最后一步就要靠着檬果了！”

    刘父口中的檬果指的就是柠檬！很多人都以为柠檬是舶来品，其实根本不是，柠檬是正宗的中国地产货！

    其实在唐代的时候就有岭南出产柠檬的记录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扩散开来，一直扩散到了印度。在阿拉伯人兴起垄断海运的那段时间里，水手们发现柠檬能有效的治疗败血症，所以开始大量购买柠檬，并向西方传播。

    等到大航海时代的到来，进一步加快了柠檬的扩散。所以柠檬随着帆船的航迹传遍了世界各地，并落地生根发展起来！

    而大明的京师是天下货物汇集之地，刘昊嘉想要找到一些柠檬还真是容易的很，只不过是数量不够多而已。

    说完他招呼刘昊年几个兄弟将口袋里的檬果全部剖开，挤出汁液来。几个人的手劲都不小，再加上事先准备的工具，足足挤了一瓦罐新鲜的柠檬汁。

    这时候刘昊嘉又架上一个大陶罐，将一部分白砂糖和一定的水混合，开始小火慢慢熬煮起来。他除了在开始的时候搅拌了一下之后，基本上都没有搅拌。

    一直等到白砂糖全部融化成了糖浆，已经开始沸腾的时候才端起装满柠檬汁的陶罐，估量了一下分量倒入适量的柠檬汁，然后将火里木柴抽出不少，保持着最小的火苗慢慢的熬煮。

    一直煮了差不多接近半个时辰，糖浆里的水分熬煮的差不多了，糖浆的颜色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深。这时候刘昊嘉才熄了火，将熬煮出来的糖浆放置在陶罐之中密封起来。然后才直起腰来说道：“好啦，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真正的成果要明天才能看到！”

    刘昊嘉费了半天劲熬制出来的东西叫做转化糖浆，是制作绵白糖的重要催化剂！有了这种东西，再结晶的白糖结晶颗粒会更小，甜度更高！

    第二天一早，刘昊嘉把所有剩下的白砂糖重新溶解后，加入水熬煮，再加入转化糖浆进行重新结晶！这次的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随着糖浆的逐渐结晶，这次结出来的就不再是白砂糖那样一粒一粒的了，而是非常细小的结晶，相比于白砂糖简直细腻的不得了！至于颜色虽然不如现代工业产品那样雪白，但是也比白砂糖要白出数倍！

    刘昊嘉再大家惊讶的目光中捏一撮白糖放进嘴里仔细品味，果然，没有白砂糖那淡淡的土腥味，也比白砂糖溶解的快！可以说是入口即化，而且是满口的甜香，让人感到十分的愉悦！成了！

    在充分感受了口腔中的甜蜜后，刘昊嘉示意每个人都尝一尝。其他人这时候都将目光转向了刘父，毕竟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在他没有动手之前大家是不会动的。

    本来今天刘父是不想出现在这里的，因为他觉得儿子的尝试已经失败了！但是为了教训一下小儿子，让他能长记性，以后不再听风就是雨的，所以他才等在这里的。

    在他看来，白砂糖虽然是条财路，但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一方面这些生意已经有人做了，而能经营白砂糖这种高档调味品的人绝对是背后有支持的，自己一个没落勋贵一头扎进这个市场恐怕会受到打压！

    最关键的一点，糖类的市场并不大。因为糖的买主主要是生活优越的群体，人数并不多、自己就算插进去了，也得不到多大的市场。

    可是经过刘昊嘉的一番折腾，生产出来的白砂糖却变了样子，变得细腻务必不说，颜色还还洁白如雪！而且看起来成本一点也不高！只不过是把褐糖再熬一遍，再用黄泥汤淋一下，黄泥能有什么成本！

    甚至连转化糖浆都是用白砂糖熬制的，顶多在里面加了一些檬果的果汁！但这又能值多少钱？而这种雪白的白糖在市面上的价格一定比会比那些白砂糖高上数倍！至于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种白糖！

    想到这里，刘父抛开心思，小心翼翼的捏起一撮白糖放进嘴里。一瞬间，白糖就在他的口腔中融化开来，那浓郁的甜味儿根本不是白砂糖能够比拟的！

    等刘父尝到甜味的这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些白糖一旦推上市场，那些大户人家就会立刻抛开白砂糖，选购自家生产的白糖！而这白糖的成本几乎和白砂糖没什么分别，这样自己就可以收购别人家的白砂糖来制作这种新白糖，既不影响现有的白糖市场格局，还能够谋取到暴利！看来是祖上显灵了，刘家复兴有望啊！

    这时候刘光远几个人也每人都品尝了一下白糖。刘光远更是夸张，直接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同样的，他也感觉到口腔中的甜润是如此的浓厚，以至于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晕眩！甚至他现在想说话都不肯张嘴，唯恐口中的白糖漏出去！

    至于刘昊年三个人已经吃的停不下来了，白糖是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就连刘母和环翠也是一脸陶醉的样子！不过她们的吃相就斯文了许多！

    这时刘昊嘉拍拍手说道：“行了，大家不要再吃了，再吃都被你们吃光了！再说了，你们也不嫌齁得慌！”

    这时候刘父终于清醒过来，急忙说道：“对，对！小二会做这东西，日后咱们家短少不了！现在大家伙都别吃了，赶紧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一下，该存的存起来的存起来，不要让人发现了！”

    听见刘父这么说，其他人才依依不舍的开始动作，帮着刘昊嘉分装白糖，清理器具。

 0010 商议

    等大家清理完了，刘父打发走了刘昊年几个人，带着刘光远和刘昊嘉进了正房，准备商议一下以后的动作。

    刘昊嘉是白糖的发明者，自然要参与商讨。而刘光远虽然是下人的身份，但是几代人和刘家绑在一起，已经是不是亲人的亲人了，所以刘父对他也是极为信任的。

    三个人坐下之后，刘父和刘光远开始拿起茶杯不停的喝茶！刚才这两个人糖吃的太多了，一时间有些齁住了。

    等两人各自灌下一大杯茶，刘父才稳稳心神说道：“小二啊，你烧的那本书上就是记载着制作白糖的秘方，是吧？”

    刘昊嘉装模作样的点头说道：“没错，这个秘方就是在书里找出来的！不过他写的不完善，是我慢慢推敲出来的！而且我把它烧掉了，现在除了咱家人以外，没人知道怎么制作这种绵白糖了！”

    刘父听完放心了，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棉白糖这个名字好听，果然像棉花一样绵软雪白！”

    刘昊嘉一听就知道刘父把字想错了，把绵软的绵字当成棉花的棉字了！当下他微微一笑说道：“父亲，这个绵字我取的不是棉花的棉，而是绵软的绵！”

    刘父愣了一下，也不想再字眼上纠缠，就说道：“嗯，这也不错！不过现在有了绵白糖了，那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是咱家直接出面售卖吗？”

    刘昊嘉苦笑着说道：“咱家要是直接售卖这些绵白糖，能顶住朝廷，文官和勋贵们的压力吗？”

    刘父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能想到这个道理我很欣慰，这是我最担心的！你若是一意孤行去售卖，只怕会得罪了那些卖白砂糖的商家！要知道，他们背后的人物可都不是善茬！”

    刘昊嘉说道：“其实父亲不用担心，因为咱们对他们得罪的不深！所谓的绵白糖只不过是白砂糖的再加工而已！如果批量生产的话，完全可以从他们手中收购白砂糖，这样他们完全没什么损失！说不定还会成为咱们的供货商！只要我们不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刘父听刘昊嘉这么说，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只要对方的白砂糖卖出去了，没什么损失，对方自然不会来找他的麻烦！说不定还能帮对方加快周转。而且还可以借机同他们身后的人结成同盟，拓展人脉！

    想到这里刘父说道：“现在街上的糖价多少？我想知道咱家的棉白糖能卖到多少钱？”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那是市面上的褐糖是五分银子一斤！我没见过白砂糖，不知道它们多少银子一斤，但是我想应该在六分到七分银子左右！既然白砂糖能卖到这个价格，我想咱家这种棉白糖卖到一两银子应该是说得过去，甚至还可以更高一点！”

    听了这话，刘光远不了解糖类的消耗，所以神色没什么变化。但是刘父可是激动的脸色通红！因为他好歹也曾经厚着脸皮参加过不少勋贵的宴会，可是知道这些勋贵是如何使用白糖的！

    光他们每日里要食用的各色点心需要的白糖就不是个小数字！除此之外，还有那些跟着主子们沾光的丫鬟家丁，一些高位置的管事的，那些点心对他们来说也都是放开了吃的，所以勋贵家庭里每日里消耗的糖绝对是一个大数字！

    而京师城内，勋贵人家可谓多不胜数！再算上那些文官家庭和大户之家，还有青楼酒家，每天市场里消耗的白糖数量绝对在百斤左右！所以他这么粗略一算，就发现原来自家掌握了一个每天近百两进账的市场！这怎么能让他不激动呢！

    刘昊嘉看出了父亲的激动，他劝解的说道：“父亲，这事急不得！咱们都不是生意人，根本不晓得绵白糖再市场上的真正价格，还是要找一个明白人问清楚才好！”

    刘父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对，对！你说得对！只是找谁才好了？”

    这时刘光远嘿嘿一笑，他指了指东面说道：“老爷，你这是一时急昏头了！”

    刘父见状拍拍额头起身说道：“还真是昏了头了，放着这么大的一个商人都忘记了！赶紧的，咱们去拜访一下！如果行的话，顺便把销售白糖的事情委托给他，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刘昊嘉拦住刘父说道：“父亲，此事万万不可！我等勋贵人家去拜访一个商人，说出去被人耻笑！虽然咱们家已经没落了，但是现在已经有了兴起的希望，越是这时候，越不能给人留下话柄啊！反正不久就是中秋节了，他自会登门，到时候和他慢慢商议就是！”

    刘父听了这话冷静起来，坐下来说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刘昊嘉接着说道：“这人和我们接触的不多，我们只是每年收租金的时候见面，这人的秉性如何我们并不清楚，总要防一手！”

    刘光远插嘴说道：“这点二少爷尽管放心！张员外在京师之中口碑还算不错，很是诚信，也不曾有过恶迹！要知道，当初老爷决定把顾宁伯府租给他，我和老爷也是仔细打听过他的！好歹咱这是顾宁伯府，总不能让劣迹斑斑的人住进来！”

    员外原来叫做员外郎，指的是设于正额以外的郎官。最早出现在晋代。等到隋文帝开皇年间，于尚书省各司置员外郎1人，为各司之次官。到唐宋沿置，与郎中通称郎官，都是中央官吏中的要职。

    后来一直到明代仍沿此制。以郎中、员外郎、主事为三级司官，得以递升。当时员外郎简称外郎或员外，通称副郎。

    等到明代中期，员外郎成为一种闲职，不再与科举相关。而且此类官职变成可以捐买的位置，所以当时富豪纷纷购买这个职位，以后出门就都自称称员外。所以员外这个官职渐渐和财富联系在了一起，只要肯花银子，地主和商人都可以捐一个员外官职来做。

 0011 人选

    刘昊嘉说道：“这倒是好事，只是父亲和光远叔不要忘记一点，正所谓在商言商，咱们和他谈的是买卖，咱们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动歪脑筋？举个例子，他们若是得到秘方，之后把我们踢出去怎么办？我们既没有财力，人力重新开拓市场，没有他的人脉、渠道，到时候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刘光远也跟着帮腔说道：“就是！商人自古以来地位低下，就是因为他们见利忘义嘛！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一二为好！”

    刘父听了点点头表示明白，说道：“那小二，你有什么章程？”

    刘昊嘉说道：“我的意思是在初期的时候，咱们一定要把控住秘方和制作方式，哪怕咱们家人辛苦点儿，制作好成品卖给他，任由他由他去售卖，售卖的银子双方按比例分成！等到以后家中声势恢复了，再结交几家勋贵，就不怕他把咱们踢出局了！到时候就可以把秘方交给他，让他生产售卖，咱们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刘父和刘光远两个人听了刘昊嘉的话，拼命思索其中的漏洞。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至于刘昊嘉完全不指望他们两个人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他们脑袋里已经被肌肉塞满了！

    所以最后刘父瞪着眼睛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是说道：“小二，这些事情就你来安排，需要我出面的话告诉我！另外咱们现在应该干写什么？”

    刘昊嘉说道：“咱们现在什么也不做，该干什么干什么，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刘光远说道：“二少爷，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让你来做吧！好歹我也能做些什么！”

    刘昊嘉说道：“光远叔，不是说我不让你做，而是现在真的不需要你！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要找出配方最好的配比，这需要反复的实验！这些事情你和父亲都做不来，我带着兄长和金宝兄弟就可以了！”

    刘父和刘光远两个人对视一眼，想说什么，但是还真没什么可以说的！因为让他们劈柴火还可以，调配秘方这种精细活儿他们还真做不来！所以刘父憋了半天最后说道：“那行，有什么要我们干的，到时候你招呼便是！”

    刘昊嘉说道：“这段时间倒是没有事情，只是我还需要一些银子再买点褐糖回来！母亲说家里还剩不到一百两银子，我可能要用掉大半！就怕家里用度吃紧！”

    刘父说道：“没关系，你只管花用！你娘那个人我了解，她说有一百两银子，那她手里至少还有一百两！所以家里的用度你不用担心，大不了这段时间不练武艺便是！”

    刘昊嘉听到父亲这么说，不禁暗自感慨，这女人在现代还是古代都一样，总是希望掌控家中的大权！好在这是明代，还是男人说了算！

    想到这里刘昊嘉就和他们商量了一些细节就散去了。不提刘父喜不自胜，回到刘母里去吹嘘。刘昊嘉回头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开始设计配比方案！

    因为他的记忆当中很多数据都是模糊的，想要达成一个真正相对完美的配比需要反复的测试。所以在随后的日子里，刘昊嘉每日开始就领着刘昊年兄弟三人开始调整配方。

    好在那些糖类都是可以反复溶解的，不花什么银子。唯独需要制作转化糖浆要消耗不少白砂糖和柠檬，花的钱倒不是特别多，还在接受范围之内！而且有了刘昊嘉比较科学的配比实验方式，很快就确定了最佳的配比和工艺流程！

    当他在餐桌上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刘父和刘母欢喜异常！刘父说道：“这真是个好消息！而且马上就要中秋节了，按照惯例，张员外肯定会在中秋节那天登门，到时候就可以和他谈谈合作的事情了！”

    刘昊嘉说道：“商人重利，我想这次合作应该是能够谈得成的，只不过就看能够得利多少了？”

    刘父感慨的说道：“是啊，要是谈成了，咱们刘家复兴有望啊！”

    说完了他直接在刘昊年的脑后抽了一巴掌，说道：“你也多学学你弟弟，别整天就知道闷头吃！”

    可怜的刘昊年正在闷头吃饭，哪里想到被突然袭击？所以他只能含着满嘴的饭看向母亲。刘母伸手帮他摘下嘴角的米饭说道：“你也别怪你父亲说你，你也该多动动心思！你是兄长，总要帮他一把的！”

    刘昊年瞬间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但是他也没办法，只能闷头吃饭！好在刘昊嘉及时打岔，拦住了刘父，刘母两个人的攻击，说道：“母亲，这些日子还要辛苦你多做一些点心，就用我做出来的白糖和糖浆！到时候让那个张员外外尝一尝，想来他就知晓咱家的绵白糖比白砂糖要好的多，就更容易谈成这笔买卖了！”

    刘母听说需要她出马，高兴之余立刻答应下来，说道：“小二你放心，你娘做点心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保证张员外吃的连舌头都吞下去！”

    随后他们三个人又在餐桌上商议了具体的细节，就很快就结束了这顿晚餐。在整个吃饭过程当中，刘父刘母和刘昊嘉是愉快的，唯独刘昊年吃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秋节那一天，刘家整理好院子房间，等待着张员外的到来，刘母还一口气做了十几种点心，专门等待张员外的品尝！而且她还是按照刘昊嘉的安排，除了几种点心使用白糖，其余的都是用熬制出来的转化糖浆！这种糖浆的甜度更高，吃起来口感更好，有助于加深张员外对雪糖的印象！

    这时刘昊嘉也没有事，就在自己房间里静静的等待。等他闭上眼睛，他还感慨着明代身份等级的差异是如此的巨大！

    就拿他们家和张顺平两家相比，刘家已经没落了，甚至已经到了将顾宁伯府租出去的地步！可是一旦出门的话，他们的身份依然是高于张员外一家的！

 0012 张顺平

    就像现在这种情况，张员外若是想通过正常渠道租下顾宁伯府根本就不可能！一个低贱的商人入住伯府，会让张员外和刘家都会成为勋贵阶层的敌人！

    以至于张员外不得不套上一个表亲的名义，就连房租都得以年节礼物的形式送上，而且还得他们亲自来！想到这里，刘昊嘉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让刘家重新崛起的意愿！

    就在刘昊嘉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那院子里一阵喧哗，他就知道张家来人了！他急忙起身出去看。他对这个张员外也很好奇！

    他走到门外，看见刘光远正打开院门请张员外进来。而刘父根本就没有出来迎接，只是在正屋门前等待！这就是身份上的差别了！

    刘昊嘉以前在张员外登门的时候见过他，只不过那时他年岁还小，不太关心这个事儿，所以一般几个面就跑出去自己玩了，所以对他印象并不深刻。他只知道张员外名叫张顺平，表字长年，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所以今天他特意想仔细观看了一下张员外。

    这时候张员外领着两个下人抬着礼物刚进门，刘昊嘉仔细看去，只见这个张员外和其他的商人倒是有些不同，不是那副大腹便便的样子。而是身材颀长！再往脸上看去，细眉细眼，鼻梁高挺，嘴唇却是很丰满，留着三缕短髯。而且面上也没有那些商人的市侩之色，倒是有些读书人的样子，以看就是家境优越，读过诗书。只是刘昊嘉觉得他似乎面带愁容！

    这时张顺平已经和刘光远寒暄完毕，正向正房走去。张顺平看到站在厢房门口的刘昊嘉还略为拱拱手，刘昊嘉也急忙还礼。然后才跟在他们身后溜进了正堂。

    一靠近正堂，张顺平先紧走几步，向站在台阶之上的刘父拱手说道：“见过兄长！”

    刘父还礼之后说道：“贤弟来的刚好，你嫂嫂做了不少点心，一会儿一定要尝尝！”

    由于他们两个人对外一直宣称是有亲戚关系，而刘父是兄长，所以两个人都不愿意被别人拿到把柄，于是两个人何时何地见面的时候都是以兄弟相称。

    刘父一直站在台阶上面等待张顺平进门。他可不能下去迎接张顺平，那叫降阶相迎，是重礼！所以他若走下去实在是有失身份！不过若是张顺平走到近前了，再加上他们兄弟相称，所以这时候迎接张顺平既亲切又不失身份。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并肩走进正堂分宾主落座，等环翠上了茶水，张顺平率先说道：“兄长，今日是中秋，小弟带了些节礼来，兄长万万不要嫌弃！”

    刘父自然是说道：“又让贤弟破费了！”

    说完，刘光远接过礼单下去安排张顺平带来的两个下人，刘父和张顺平两个人则在正堂寒暄！刘父还特意叫来刘昊年兄弟二人给张顺平见礼。张顺平自然是一连声的夸奖少年不凡等等。

    过见礼后刘父打发了刘昊年出去，单独留下了刘昊嘉，倒是让张顺平感到有些惊奇！不过他以为只是刘昊嘉在家中比较受宠，多看两眼也就过去了！

    按正常来说，双方寒暄一阵，张顺平交完了房租也就该离开了。可是刘父今日有大事要办，怎么好让他离开！更何况刘父眼光也不差，就没话找话的说道：“兄弟，我看你面带愁容，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成？”

    张顺平苦笑一声说道：“罢了，此事不提也罢！”

    刘父见张顺平不愿意谈，急忙说道：“往年我这里都是你给我送些节礼，愚兄却一直没有回报，心中甚是愧疚！这几日你嫂嫂得了秘方，做了不少点心，你一定要尝一尝！”

    张顺平收敛心情说道：“嫂嫂做出来的点心想来一定是好的，应该尝一下！”

    刘父见张顺平答应，就吩咐环翠将点心上来。结果这一上点心就让张顺平颇为疑惑！因为一般情况下，主人招待客人，上个三四样点心也就够了！可是现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林林总总摆了十几样，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再加上刘父一直殷勤的招呼，更让他觉得这似乎其中有些古怪！难道他家真的有了什么做点心的秘方吗？不过随即张世平就抛开这个想法，毕竟这点心做了几百年了，你便是做出花来又能如何？还不是那些东西！

    不过等张顺平仔细看去，尤其是闻到味道的时候，就你觉得这点心似乎不一样了！尤其是点心中间的一盘月饼，不光更是颜色鲜亮，还透着隐隐的甜香，十分的诱人！就是其他点心也看得出来做的十分用心，摆在一起，简直如同花团锦簇一般，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张顺平在刘父的招呼下拿起一块月饼来掰开，可是还没等看清是什么馅料，但是一股甜香之气却直冲鼻端！张世平不由得心下一愣！按说他作为一名豪商，天下好吃的东西差不多也都尝过了，但是这股味道确实从来没尝过！

    张顺平不知道的是，这里的大部分的点心都是用转化糖浆做出来的，味道闻起来甜香味格外的浓厚！等到吃起来的时候，更是比普通白糖做出来的点心口感要更上一层楼！

    闻到这股香气，张顺平掰一小块月饼试探着放进嘴里，一瞬间，一股纯正的甜味儿在口腔里扩散开来，让他觉得浑身都愉悦起来了！甚至他的眼睛都幸福的眯起来了，就连脸上的愁容都淡了几分！

    看他的样子，刘昊嘉就知道这事情差不多应该能成了！都说甜食能够驱散忧愁，刺激分泌多巴胺，能够让人产生幸福感！眼前的张顺平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块月饼入口，这甜香的味道让张顺平一吃起来就停不下来了！而且再加上刘父的招呼，更是让他多吃了不少点心！这种香甜的点心简直是让他感觉幸福的忘乎所以！

    直到他几乎把每种点心都尝试了一遍，这是才恍然大悟的起身说道：“兄长，失礼了，失礼了！”

 0013 坏消息

    刘父也起身招呼他坐下，说道：“你我兄弟，这算什么失礼！好吃就多吃一点嘛，没什么的！”

    张顺平认真的说道：“看来嫂嫂是用了上等蜂蜜做的这些点心，吃起来极为香甜！只是这蜂蜜的口感很古怪，就是吃不出来是什么花蜜？而且虽然我也吃过不少种点心，要论甜香还是嫂嫂做的数一数二！这点心要拿到市面上发卖，肯定会大卖呀！“

    说到这里张顺平又拍拍额头说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兄长乃是勋贵之家，怎么好去街上卖点心！“

    刘父却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我兄弟之间哪有什么秘密！刘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兄弟你啊，只怕真的要上街去卖点心了！“

    张顺平嘿嘿一笑说道：”不至于！我知道兄长每日都在操演武艺，若有机会的话，兄长必定会一飞冲天！“

    刘父听了笑着说道：”那就借兄弟吉言了！不过我看兄弟你似乎有什么难事儿，不如和哥哥说说，说不定还能帮你出个主意什么的！”

    本来张顺平今天是不想说这个事情的，但是他吃了这么多的甜食，心情平复了许多，当下叹了口气说道：“倒是不瞒兄长，我可能年后就要返回江南了，这院子小弟恐怕是住不得了！”

    刘父听了心中一紧，急忙说道：“这是为什么？难道老家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张顺平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时代，就在前不久，小弟我接到一封家信。信中说南京的吏部尚书李大人重病不起，只怕是时日不多了！”

    刘父听了立刻就猜出了其中的关窍！张顺平能将生意做的如此之大，背后是必定有人的！因为在明代这个时候商人地位极低，是所有人鄙视的对象！

    一个商人想要正常做生意，除非是小本生意，否则根本不可能！很多大商人背后都站着不少官员，勋贵和大户人家！他们有的讲究一点，付出一些真金白银入股商家！若是不讲究的，干脆就以官身入股，直接占了一部分干股！

    当然这些官员占的股份也不是白占，自然要给商人提供庇护，还要提供一些免税之类的特权。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帮助商人在商场上打压竞争对手！但是反过来说，商人也就变相的被控制在了这些官员和大户人家手中，成了他们牟利的工具！

    有些官员还好一点，在卸任或是调任的时候直接就从商户手中退还股金，好给其他官员让位。有些却贪婪无比，不禁不肯退股，在临走的时候还要敲上一笔！好在这样的人不多，要不然的话，一个大商家用不了多久就被这些官员和大户人家吞噬殆尽！

    现在从张顺平的意思来看，这个南京的户部尚书就是他们家背后的靠山！如今他突然重病不起，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来说，说不定哪天就会驾鹤归西！张顺平失去了这个保护，说不得身家就要被人拆分的干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回家做一个富家翁！若是坏的结果就是财产被人剥的干净，再被一脚踢开，灰溜溜的回到老家去！若是再惨一些，就是丢了小命也不是不可能！

    想明白了这一点。刘父试探性的说道：“莫非你们张家身后站着的人就是李尚书？”

    张顺平沉重的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李尚书！而且我们家张记那里面不仅有李尚书的份子，还有南京城其他几位官员的份子，所以做起事情来一直顺风顺水的！现在我就担心，如果李尚书真的一病不起的话，其他几个人会不会把在张记参股的份子抽回去？”

    刘父听完了沉默片刻才说道：“兄弟，恐怕你面临的局面会更加严重！”

    张顺平在商场上行走多年，当然知道刘父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点头说道：“所以现在我就等家里传来消息，如果一旦李尚书病故的话，我就要返回南京了！总不能看着张家三代人的心血一朝丧尽！”

    刘昊嘉这时候觉得时机到了，就插话说道：“张叔父，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京师找一些靠山那？”

    张顺平听到刘昊嘉说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他的大哥刘昊年居然不在，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可能不只是受宠而已，所以他扭头说道：“贤侄有所不知，以前李尚书未曾生病的时候，我是不能在京中寻找靠山的，那样会坏了规矩，到时候里外不是人！可是如今李尚书突然生病却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再短时间内想要找到一个肯庇护我的人又何其难也！而且现在我还压着消息没有传出去，可是像李大人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一旦生病，消息会很快传到京师，到时候只怕大家更愿意我拆分我张家，那样得到的好处只怕更多！”

    刘父和刘昊嘉听到这话顿时默然了。尤其是刘父，他太了解这些高官大户们的手段！庇护一个商人或许能够细水长流的得利，但是如果吞食一个巨商的残骸却能壮大家族自身！这种事情的里外轻重是根本不用想的！所以在刘父看来，这次的准备恐怕是彻底失败了，还要另做打算！

    就在这时，刘昊嘉说道：“张叔父，不知你有没有考虑过和买呢？”

    刘昊嘉所说的和买就是指宫中物资的采购。每年春秋两季，宫中都会进行大规模的采买。一旦发现新奇的东西或是合用的东西，宫中就会下令和买！说穿了就是指明这东西可以送进宫里，供皇帝和其他人享用！

    但是和买里面也有很大的问题，因为和买给的钱很少，或者干脆不给钱！在明代早期的时候，朱元璋还曾经下令宫中和买必须给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禁令根本就没人在乎了！

    现在宫中的宦官们借着合买的机会，和宫外的官员相互勾结，上下其手，大捞特捞！所以每年和买的时候都是他们发财的好机会！

 0014 和买

    但即使是这样，依然有很多人愿意加入到和买当中，甚至有些商人宁愿不花钱，也愿意将货物的送到宫中去！

    他们愿意这么干，一方面是贪图御用的噱头，他们可以更多的推销自家的产品。另一方面，拿到和买的名头对自身而言也是一道护身符！

    其实宫里的宦官们贪婪的程度和那些高门大户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有一道底线，那就是必须保证宫里的供应！所以虽然他们也很愿意吞并商家丰厚自己的钱囊，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就要抽身参与到管理当中，这对长年在宫中的宦官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

    但是要是让他们的家族子弟管理宫外的生意，天知道这份家产会落到谁手中？所以他们对参与和买的商家多少会留点底线，但肯定也要接受宦官们无止境的敲诈！

    这一点对那些有后台的商家来说没什么，知趣的宦官们会适可而止的拿走一部分利益。但是对没有后台的商家来说，这些宦官就是敲骨吸髓的吸血鬼！所以很少有小门小户的商家参与到和买当中，因为那意味着长久不断的敲诈，甚至沦为宦官手下的工人！

    而且一旦宦官拿到了秘方和制作流程，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赶尽杀绝，再将秘方卖给其他大商家！所以对小商家来说，和买就是一条不归路！但是现在对张顺平来说，和买就是一条暂时保住身家的临时办法！他可以再这段时间里和其他势力达成协议，到时候就可以摆脱和买这个无底洞了！

    张顺平听了刘昊嘉的话后说道：“贤侄有所不知，参加合买这个办法也想过，只是现在手头没有能打动宫里的东西！”

    刘父此时也明白了刘昊嘉的意思，立刻说道：“那你没有去市上寻找一些可能合用的东西吗？”

    张顺平摇头说道：“不瞒兄长，这几日我早把市面上转遍了，甚至还派人四处打听，但是始终没有什么能入宫中眼的东西，所以也就熄了这个心思，专心等着南京方面的消息。”

    听到张顺平这么说，刘父心里就有底了！他坐直身体指了指桌上点心说道：“你已经尝过这些点心了，觉得怎么样？”

    张顺平此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他还是恭维说道：“这些点心确实不错，十分可口！想来宫中的点心也不过是这种这般水准罢了！”

    刘父笑着说道：“你就没从这点心里面品尝出什么其他的东西来？”

    张顺平一时有点适应不过来这种突然转换的话题，居然楞住了！他看了看桌上的点心，再想想刚才尝过的味道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因为张顺平出身大富之家，家里很多点心都是用蜂蜜做的，从甜度上来说，还真和转化糖浆不相上下，所以他真的想不出来什么。

    刘昊嘉见张顺平愣住了，就干脆将话挑明了说道：“张叔父，这些点心是用了一种新糖制作的，所以味道十分香甜！我想这种新糖足够参与和买了！至少从价格上来讲，他肯定要比蜂蜜便宜的多，而味道却丝毫不差！”

    说完刘昊嘉转身取出了两个细瓷坛子放在桌子上示意张顺平打开，而刘父还贴心的递过来一柄勺子。

    而张顺平此时已经完全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来送个房租还会遇到这种事情，所以他下意识的揭开了第一个细瓷坛子，顿时一股浓郁的甜香味瞬间冲上鼻端！味道闻起来很像蜂蜜，但又有一些不同！

    他急忙定神仔细看去，直见罐子里装着一写深褐色粘稠的液体，虽然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制作的，但是味道闻起来绝对诱人！但是这并不足以让张水平感到吃惊，因为类似的液体还有一种就是蜂蜜，很多大户人家都是常年储备的大量的蜂蜜，想来眼前这东西也就是和蜂蜜差不多！

    顺便说一句，小时候经常有不法商贩，尤其是那些挑着担子，沿街叫卖蜂蜜的人，他们往往就是用白砂糖制作的转化糖浆冒充蜂蜜牟取暴利！而当时人们见识浅，被骗的不知凡几！

    看了这罐东西，张顺平有点小失望！本来他还以为能有惊喜，原来只是蜂蜜！想来这蜂蜜应该是有些特殊，但是宫中绝对不会在意！

    所以他定了定神，随后打开了第二个罐子。这次他就真的吃惊了！直见罐子里面满满的装着一坛细碎如同雪花，雪白如同棉花的物体，闻起来味道要比市面上的白砂糖要香甜许多！所以他不由得脱口而出说道：“这是什么？这时糖吗？怎么比白砂糖细腻了许多！”

    刘昊嘉说道：“没错，这就是我家根据祖传秘方制作出来的绵白糖！吃起来口感要比白砂糖更好！要是不信的话，张叔父还可以品尝一下！”

    张顺平此时已经被白糖的征服了！他已经下意识的觉得这种东西绝对有资格参加和买！于是他伸出勺子挑了一勺尖白糖送进嘴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种白糖入口即化，瞬间就将甜香味填满了整个口腔！这种融化的速度和他以前吃过的白砂糖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候刘昊嘉指着另一个罐子说道：“张叔父尝过白糖了，你再尝尝这个糖浆味道，这个味道更好！”

    张顺平此时已经相信刘昊嘉的话了，立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好洗掉口中的甜味。然后他用勺尖调起一块糖浆，看着糖浆拉出的长长的细丝就更是惊讶了！

    他扯断细丝，将糖浆抿在口里。润滑的感觉立刻弥漫再舌尖上！果然这个糖浆的甜味更大，味道也更香甜！不过张顺平觉得，从味道上来说，糖浆虽然不如蜂蜜的味道醇厚，但是从甜香程度上来说，却远超蜂蜜！

    张顺平迫不及待的将口腔中的糖浆咽下去，连茶水都顾不得喝一口，急切的说道：“这两样东西叫什么名字？我吃过白砂糖，这种糖从口感上来说胜过白砂糖数倍！”

 0015 妙处

    刘父心中得意，就按照事先说好的话本说道：“贤弟有所不知，这制糖的秘方是我刘家祖上下来的，只是年代久远早已残缺不全，所以才没有拿出来使用！最后还是我家小二想办法补全了秘方做出这些东西来！这种像蜂蜜的叫做仿蜜糖浆，这种其白如雪的就叫绵白糖！我还给起了个新名字，叫雪糖！”

    张顺平惊讶的扭头说道：“贤侄果然高才！连这种秘方都能补全，看来刘家复兴指日可待了！”

    刘昊嘉拱手表示感谢之后说道：“叔父觉得这雪糖和糖浆可能参加和买？”

    张顺平连连点头说道：“这雪糖绝对能够参加和买了！只是这糖浆吧，照比蜂蜜还要差一点，只怕宫里未必能看得上眼！要知道宫里面有头脸的人物平日里用的都是蜂蜜，很少吃糖！”

    刘昊嘉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这糖浆就不算数了，只拿雪糖去参加和买就好！”

    其实刘昊嘉拿出糖浆之后就已经有些后悔，因为他怕有人发现了雪糖就是由转化糖浆催化出来的秘密，所以他借机直接把转化糖浆摘了出来。

    刘父这时候急切的说道：“那依贤弟看来，这雪糖定价如何？”

    张顺平断然说道：“起码一两三分银子！就是卖到一两五分银子也说得过去！光这颜色就值这个价！”

    刘父听了这话在心中稍微一盘算，就感觉太阳穴被血液冲个嘣嘣响！这是多么大的一注财源呀！看来刘家复兴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这时张顺平已经冷静下来，恢复了商人本色！他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问题所在，也就是说，刘父根本就是个充数的，真正掌握这个秘方的应该是刘昊嘉！

    因为这个孩子从始至终对他的报价就没做出太大的反应，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度，可见他事前对今天的说事情已经有预测。再加上刘父已经明确说了，这个秘方完全是他推导出来的，那就只有他最懂雪糖了！所以张顺平转头对刘昊嘉说道：“贤侄，不知道这雪糖产量怎么样？成本比白砂糖如何？”

    刘昊嘉无奈的看了父亲一眼，知道事情已经瞒不过去了！因为此时刘父已经陷入到畅想之中不可自拔！他此时满面通红，口中似乎是念念有词，但是毫无声音，眼睛已经盯着一处虚空不知所以了！

    所以刘昊嘉干脆的说道：“这产量吧，初期肯定不会高！但是每月提供个几百斤还是没问题的！而且随着技术的熟练，产量还会提高！至于成本吧，就恕小侄卖个关子！而且这雪糖更有一般妙处！”

    张顺平听完来了兴趣说道：“有何妙处？不就是糖嘛，难道还能入药？”

    刘昊嘉没有说话，转身向环翠招招手。环翠会意，立刻出门提了一个食盒进来。等她走到近前，从食盒中拿处一个小碟子出来放在桌子上。

    只见碟子上面摆的是一块儿一块儿雪白的方块。等放在张顺平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白色的方块竟然都是由白糖做成的！这这让他感到一丝奇怪，难道这白糖能够挤压成方块儿吗？这虽然有点新奇，但也算不上奇妙！

    这时环翠又从食盒中拿出一个小碟子，他就将目光转过去。但是这一看目光就转不动了！因为另外一碟子里面放着三个趴着的小兔子！细细一看也是由雪糖做成的，虽然不如面塑雕刻的惟妙惟肖，但是形状却显示出来了！尤其上小兔子眼睛位置还是用花汁点出两只通红的眼睛，更是让这个小兔子糖块儿增添了几分灵动！

    这时候只见刘昊嘉接过环翠手中的一个小竹夹，很优雅的夹起一块方形的白糖放进张顺平的茶杯当中。白糖入水的瞬间就失去了原来方正的形状。随后他又拿起一个汤勺轻轻的茶杯中搅动两下，所有的白糖就融化在茶水当中！

    然后刘昊嘉放下汤勺，对张顺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可以尝试一下这杯加了糖的茶味道如何？他这一整套动作下来如同行云流水，有说不出的优雅大方！

    随后刘昊嘉对着惊讶的张顺平说道：“这种雪糖比白砂糖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可以挤压成各种形状！要知道身为上位者，一举一动都要符合上位者的样子！以前的白砂糖给客人享用的时候，就像一盘沙子扔在桌子当中，多么难看！现在经过加工之后，您看如何？至于这些动物形状的雪糖，应该很受女人，孩子的欢迎吧？”

    张顺平听了这话简直要拍案叫绝了！他知道刘昊嘉算是挠到这些雪糖未来用户的痒处了！

    单说那些勋贵人家，自恃百年传家，又是贵族出身，自然要讲究仪态！更不要说那些文官了，这些读书人处处讲究风雅，有了这等显示风雅的器物，他们怎么不会用一用？

    张顺平甚至还想到，在一场文会上，那些文人墨客们一个个衣着华贵，拥着美妓诗歌唱酬！这时下人们端上来一盘方糖，这时一名美妓动作优雅的用小银夹子夹起块方糖放进身旁官员的茶碗里，再用银勺轻轻搅动，这是多么风雅的场景啊！说不定以后这会成为文会上一道必不可少的风景！

    还有，一个美艳至极的青楼花魁斜躺再美人榻上，旁边的几案上一杯清茶正在腾起袅袅的热气，旁边的玉碟当中放着各种形状的糖块！不仅有可爱的小兔子，甚至有活泼的小鹿，憨态可掬的小牛！

    只见这名花魁含笑夹起一块小牛形状的糖块放在茶中，再摇晃着茶杯看糖块溶解，这场面不得让对面的那些公子哥们看得眼睛鼓出来！更不要提宫中那些闲的无聊至极的女人们，他们肯定会迷恋上这种糖！

    再加上女人孩子本来就喜欢甜食，有了这种即好吃，又好看，甚至还有点好玩的糖出现，他们怎么可能不追捧！那样的话，这种雪糖的销量会提高多少倍？真是一注好财源啊！

 0016 议定

    所以张顺平感叹过后，不由得说道：“贤侄真是好心思呀！看来刘家中兴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肩上了！”

    说到这里，张顺平拦住了想要谦虚几句的刘昊嘉说道：“客套话就不要多说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能看出贤侄心思细密，想来贤侄已经有了一番谋划，不如说出来，你我二人参详一番如何？”

    刘昊嘉再看父亲一眼，见他还在幻想之中不可自拔，就叹了口气坐直身体说道：“此事小侄确实早有了一番计较，而且我相信我叔父也能够接受！当然，小侄经验不丰富，还需要指正！一些条件也需要双方详细的商议！”

    张顺平似笑非笑的说道：“难道此时我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刘昊嘉认真的说道：“自然是有的！叔父与我家相交日久，也应该知道我家家风如何？若是历代先祖包括家父在内，有一个人肯眛了良心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刘家岂能到没落至此？再说了，做生意自然是讲究互惠互利，哪有单方面得利的道理？那样的生意岂能长久？”

    张顺平当然知道刘家的家风不错，但他也知道刘昊嘉话中的漏洞！因为刘家已经没落了，勋贵不支持他们，文官更是恨勋贵不死，巴不得把这些勋贵全部干掉好独掌大权！

    所以如果刘家去欺压百姓的话，这些文官和勋贵们会兴高采烈的为民做主，对刘家穷追猛打，彻底把刘家的吞掉！但是张顺平却不能戳破这话，只好拱手说道：“倒是本人失言了！”

    刘昊嘉躬身说道：“这都是小事，叔父还是听我说说未来的计划吧！”

    张顺平沉声说道：“愿闻其详！”

    刘昊嘉说道：“叔父，这个秘方我整理出来花了不少时日，但要生产确实不难！而且我相信叔父已经猜到了白糖的原料也和其他糖类没什么分别，雪糖只是妙在一个新字和一个白字上面！”

    张顺平听了捻着胡须笑道：“确实如此！甚至我还能猜出来，你的原料就是市面上采买的褐糖！如果有必要的话，你甚至可以直接采用那些白砂糖也能生产出雪糖来，只是其中的奥妙就不为人所知了！”

    刘昊嘉笑着说道：“就像叔父所说的那样，许多事情只不过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就不稀奇了！不过这窗户纸现在还是多保留一段时间为好！但是小侄可以保证，叔父早晚会有明了的时候！”

    张顺平听了这话眼睛一亮，点点头没有说话，等着刘昊嘉继续说下去。刘昊嘉说道：“我家的情况叔父是知道的，为了复兴刘家需要的银子恐怕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在初期的时候我会给张记单独供货，货物我们刘家会自行生产，然后卖给张记，由张记去销售。这里就有两个方式，一种是刘家以固定的价格出货，另外一种就是我告诉叔父雪糖的成本，销售所得由两家分账！”

    张顺平刚想说话却被刘昊嘉拦住，说道：“叔父，这如何合作的细节问题容后再谈，您先停我说下一步计划。”

    张顺平点点头不再做声，刘昊嘉则接着说道：“初期的合作自然是这样了，等到我刘家有了一定资金，能够涉足其他行业的时候，我会就会将秘方交给叔父，由张记生产售卖，我家只从其中分利即可！当然了，到那个时候双方分利的数目可以详细再谈！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

    张顺平缓缓说道：“莫不是贤侄还有其他谋划？”

    刘昊嘉说道：“当然了！正所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作为一个勋贵之家自然也不会单纯依靠一个白糖生存下去，所以刘家必须要开拓其他的财源！这方面小侄已经有了全盘的谋划。”

    张顺平定定看了刘昊嘉片刻后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别的先不说，先说雪糖的事情吧！初期我选择双方分利，至于后期拿到秘方之后如何分利我们再谈！”

    刘昊嘉说道：“叔父如何就要选定这分利的办法了？”

    张顺平微笑着说道：“我料定你这雪糖生产出来成本应该不会太高！若是单纯进货的话，你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与其这样，还不如摊开了说对大家都好！而且我还可以告诉先知你，明年一年白糖销售的利润我可以一文钱都不拿！当然，还是要扣除掉人工，运费之类的成本。这也算是我还一还这么多年刘家对张某照顾的人情！更重要的是，我倒是想借此参与到你后期的那些谋划当中！想来以贤侄的没事，不会只拿出雪糖一件东西吧？”

    刘浩家当然知道张顺平的想法，那就是看到刘家复兴有望，就赶紧下注！顺便谋取一波利益和好感！反正他所谓的投入简直就是不算什么，换来的人情却是巨大！

    要知道现在他才是最着急的人，只要李大人不治身亡，张记就面临着被人分食的危险，所以雪糖是他救命的东西，他讨好刘家，好确定能拿到雪糖的销售权是当务之急，而刘家却完全可以撇开他另找合作者！京师之大，找到一些手眼通天的商人可不难！

    可是偏偏刘家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这些银子，而且他们还担心秘方被人夺走，所以刘家虽然有选择，但是选择的余地并不大！而且远不如和张顺平合作来的快，毕竟他们相识还算日久，多少有些交情，所以张顺平想用话套住雪糖的销售权，顺便落个人情！

    刘昊嘉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正想说话。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刚刚清醒过来的刘父一拍巴掌说道：“好兄弟，你这人情哥哥记下了，日后刘家必有后报！”

    刘昊嘉听了心中暗暗叫苦，心里暗道：“你这亲爱的老爹呀，早不清醒，晚不清醒，你怎么这时候清醒过来了！你答应欠下的人情不要还的吗？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0017 突然聪明的老爹

    刘昊嘉本想将事情挑明，想着和他讨价还价一番将人情抹掉，可是此时刘父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他做儿子的自然没办法多说，也只能拱手说道：“多谢张叔父了！”

    张顺平当然看到了刘昊嘉眼中的无奈，但是人情就是人情，既然落下了，日后总要有还的时候！尤其能看到这个精明的小家伙无奈吃憋的样子就让他心头舒畅！所以他笑着说道：“这事都是小事，先不要提，咱们还是商议一下如何受生产，如何售卖的事情！”

    随后三个人就商议了一下所有生意的详细细节，而且就像张顺平说的那样，他保证在未来一年内除了经营成本以外，所有的利润全部返还给刘家，并且不问雪糖的成本。

    从第二年开始，双方分利，刘家七，张家三。共同承担成本！等到第三年的时候，刘家将秘方交给张家，由张家负责生产，销售及运营，刘家取纯利润的三层。

    同时刘家在头一年内必须满足朝廷的和买需要以及推广所用的雪糖，第二年刘家的产量必须能满足整个京师市场的需要。这是刘昊嘉据理力争争下来的！

    因为在头一年的时候，他们必须要找到柠檬的供应商！要不然以京师那写柠檬的存量完全不足以生产足够多的转化糖浆，而没有糖浆就没有绵白糖！

    而且这个事情必须得秘密的进行！若是让张顺平知道了刘家在购买柠檬果，那他马上就会知道柠檬果乃是生产绵白糖的必备之物！到时候说不定整个秘方都会被他推敲出来！刘昊嘉绝对相信中国古代的工匠有这样的智慧和能力！

    等到他们三个商议完细节之后各自匆匆离去，房间里只剩下了刘昊嘉父子二人。这时刘昊嘉半埋怨的说道：“父亲，你答应的太快了！现在让他逃出水火不说，还让咱们家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有点吃亏了！”

    刘父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咱们家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刘昊嘉闻言一怔！可是不等他说话，刘父接着说道：“你觉得将雪糖交给张记是帮助他们摆脱了现在的困境，所以应该是他欠咱们家一个人情，而咱们还有其他选择的余地，是不是？”

    刘昊嘉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这样！京师城中大小商人不计其数，联络不到大商人，扶持一些小商人也是能做到的！实在不行，哪怕是咱们家自己去售卖，这生意也做得起来啊！”

    刘父微微一笑说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你并不懂得，也不知道。所以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咱们只有张家这一个选择！因为雪糖这个东西能够颠覆现有市面上售卖糖类的格局，而凡是售卖糖类的商人背后无一不是大家族！所以和大商人做生意，他们不会顾及咱们刘家的感受，而会拿雪糖和其他其他家族交换利益，到最后还是会被人找上门来！可是咱们和小商人做生意的话，他们根本保不住销售的渠道，还是会被人找到头上来！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拿到一笔钱，从此雪糖与我们无关！要是坏一点的结果，只怕刘家转眼间就不存了！要不然你以为咱们家和那么多破落勋贵家族就都没想过其他办法吗？是因为其他勋贵和文官们都不希望我们复兴！而且他们做事的手段你没有看到过，根本就是毫无底线！所以刘家这些年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敢动！现在你明白了？”

    刘昊嘉听到这话沉默了！他结合自己在现代所经历的一切，终于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利益的争夺根本没有好坏之分，根本就是看实力的强大与否！再现代他们全家不也是死于非命了吗？而他们家的公司还不到影响市场格局的地步！

    而他手中的雪糖却可以实实在在的颠覆整个大明的糖类市场格局，不考虑交通因素的话，甚至能够影响世界的糖类市场！这么大的财源怎么可能会安安稳稳的放在刘家手上？

    而且刘昊嘉觉得自己似乎是小看了这些古代人！这时候他终于想明白，这些古代人并不缺少智慧，他们只是没有打开眼界而已！若是在同样的规则之内，他未必斗得过这些古人！

    更何况刘昊嘉作为一个现代人还不了解古时候的规则，那么再他不熟悉的规则之内，处于弱势的反而是他了！

    刘昊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刘父通过他脸上神色的急剧的变化就能猜到他的想什么！于是他就对这个儿子更加满意了！错了不要紧，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所以他沉声说道：“另外我听了你和张贤弟说的话，觉得你似乎是只想简单的和他谈利益，其中却没有任何人情的打算，这是不对的！”

    刘昊嘉听了又是一怔！双方之谈利益这一点在后世已经是金科玉律一般的存在！正所亲兄弟明算账啊，怎么到了刘父这里就不对了？

    好在刘父接着说道：“谈利益没问题，但是其中一定要顾及到人情！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心里只有利益，但这是行不通的！人与人之间，家族与家族之间，虽然看中的是利益，但是总要有点羁绊才好，否则你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要知道，单独一个家族是走不远的，否则你看各大家族为什么会在生意上彼此交错，甚至还采用联姻的手段，就是要把更多的人绑在一起，这样才能走的更远！这一点一定你要记住！”

    随后他看刘昊嘉似乎听进去了，就接着说道：“至于你说的咱家直接去售卖雪糖更是坚决不可以的！你看所有勋贵，大户之家哪个没有参与到生意当中，但是他们的生意可有摆在明面上？这就是贵族的颜面！若是失去了给这层颜面的遮挡，我们又与普通百姓有何区别呢？而且这不单单是颜面的问题，而是不能让普通百姓发现我们在本质上他们没有太多的不同，这样我们才能继续过人上人的日子！若是让他们明白过来，陈胜、吴广之事只怕是举不胜举，所以有些时候我们宁可放弃利益也要保住颜面的原因就在这里！”

 0018 开工

    刘昊嘉听了这话简直惊讶至极！这还是那个整天操练武艺的老爹吗？怎么似乎比我这个经历了几千年文化和现代文化熏陶的人更加清楚世间的一切！而且既然他看的这么明白，怎么刘家还会一蹶不振？

    于是刘昊嘉就想问这个问题，可是他又不好直接质问老爹，所以最后只是张了张嘴而已！

    可是这时刘父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老子我说起事情来头头是道，为什么还让顾宁伯府败落到这个地步？”

    刘昊嘉不好意思的咧咧嘴，但还是用力的点点头。而刘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我整天琢磨如何中兴顾宁伯府，自然能想到一些东西！可是事情我虽然看的明白，但是爵位传到我这里的时候，顾宁伯府已经没有钱了！而没有钱就什么都做不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毕竟我不懂经营，只会武艺呀！所以我只能勤练武艺，希望将来有一天能打仗，好靠军功中兴顾宁伯府！要知道，这时唯一不会受到打压的方式了！另外你知道咱家为什么能逍遥到现在吗？”

    听父亲说的彻底，刘昊嘉也放开胆量低声说道：“不是因为咱们家已经完全无害了吗？毕竟咱们顾宁伯府已经被排斥在勋贵之外了，只有一个空院子了！”

    可是刘富苦笑着说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是因为咱们顾宁伯府这个院子现在有两个实力相当的人盯上了，又都一时拿不下对方，这才容忍咱们家存留到现在！你信不信，现在就是你想卖院子都没人敢买！而且我还不敢卖，卖给一个人就会得罪另一个，到时候更倒霉！”

    刘昊嘉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是哪两家人？这是生死大敌呀！”

    刘父摆摆手说道：“你现在不用考虑那么多，日后你自然知道！况且若是咱家这次谋划成功了，他们自然也就会收手了！如果他们不收手，自然就需要你来谋划了！”

    说完刘父放下茶杯出门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刘昊嘉！刘昊嘉此时才知道事情永远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这时候他对古代人轻视已经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反而努力的提醒自己要小心！

    因为现在的局面就像他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那样，当时你和傻子发生争执的时候，傻子会把你拉到和他同一个水平线上，然后利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这个比喻虽然不是很恰当，但是最开始的时候，刘昊嘉何尝不是把这些古代人当成傻子！但是等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些人将现有的规则利用的很好，反而让自己无处下手！这逼的刘昊嘉觉得有必要调整一下计划，不然的话，时间拖久了只怕夜长梦多啊！

    第二天一大早，刘父和刘光远就出门了，他们两个人是要去确定褐糖和檬果的采购渠道。而且他们要联系不止一个渠道，这才能保证供应的安全！至于刘昊嘉带着金宝兄弟去采买工具。而刘昊年则在家中等着张世平派人来取走所有的雪糖！

    现在整个刘家已经彻底动员起来了！有了雪糖这个天降财源，刘父已经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这上面！成了，顾宁伯府中兴！败了就是一败涂地！刘父甚至已经悄悄做好准备，必要的话，他会让刘光远保护着刘昊嘉兄弟离开京师，而他留下来迎接最后的风暴！

    几个人忙碌了几天之后，终于把一切都搞定了，而且动作相当隐秘！不光外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就是连给他们供应褐糖和檬果的商家也不知道是谁采买的货物，会被送到哪里去？整个事情进行的波澜不惊，没有任何人发现其中的秘密！

    只是不久后商家们发现今年糖类似乎在京师市场上格外受到欢迎，所以他们纷纷加大了供应量，还提高了价格！至于花钱的人们却完全不在乎上调的价格！

    因为凡是能够消耗得起糖类食品的人家，无一不是大家族和豪商，多花几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的事情！甚至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至于虽然有一些中等人家和一些酒楼点心铺之类的商人抱怨了几句以外，没有人发现有人在市场上大肆收购褐糖！

    至于刘家的小院子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刘家的全家人热火朝天的加工雪糖，甚至刘母和环翠也去掉了首饰，穿上了粗布衣服帮着烧火，熬糖！相对悠闲一点的就是刘昊嘉了！但他也没闲到哪里去，因为他要不停的在各个炉灶之间奔走，指点他们该如何做！

    很快，大批的雪糖就被生产出来，随后就被装进了刘昊嘉特别定制出的木桶当中。木桶并不大，一个木桶只能装30斤雪糖。木桶在装满雪糖之后会盖上盖子密封好，送到房间里储存起来！随后就从悄悄打通的院墙那里运进顾宁伯府，交到张顺平手上！

    时间在这种忙碌中过得很快很快，转眼间距离新年已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不过今年糖价高企，自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抱怨！

    这部分人都是百姓中稍有余钱的人家，他们准备在过年的时候多做一些点心，给孩子准备一些糖果！可是糖的价格却比去年上涨了五成！但是他们用量本身就少，所以抱怨一番后，干脆再降低了一部分采买的数量也就过去了！

    不过在另外的一些地点事情就不一样了！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张顺平也并没有闲着。他按照自己的思路和刘昊嘉的提示进行了预先的宣传。不过他根本没有在市面上做任何宣传，而是另辟蹊径。他将目标放在了最喜欢吃甜食的人身上！

    在京师有一个青楼，名叫明月楼！在楼子里有一个头牌姑娘名叫明月！当然，并不是说因为头牌姑娘叫做明月才有的明月楼，而是历年来所有明月楼里的头牌姑娘都叫明月！而且历年来的明月姑娘无一不是色艺双绝！

 0019 明月姑娘

    传说明月楼背后的东家乃是朝廷的勋贵之一，能量极大！还能从教坊司里面请来擅长舞蹈的人调教楼子里的姑娘们，所以明月楼的历代姑娘们都擅长舞蹈！尤其是最近几年红起来的明月姑娘舞技更是惊人！

    根据那些经常流连青楼欢场的文人墨客们评价绝，明月姑娘的舞蹈在京师当中绝对能排进前两名之列！和城西的花语姑娘不分上下！所以一直有人希望这两人有一天能够同台竞技，好真正的分一分高下！

    这样的姑娘在明月楼里自然是招引来了大批的文人墨客和纨绔子弟，但是比明月楼更兴旺的就是明月姑娘的小钱囊！在那些富家子弟的追捧之下，大量的金银、礼物潮水般的涌进了她的钱囊之中！

    这让明月姑娘的身家变得非比一般！所以明月姑娘的吃穿用度自然无一不是精品！而且还有绝妙的一点，就是明月姑娘特别喜欢甜食！尤其她跳舞后消耗很大，一杯甜甜的饮品对恢复体力有很大的帮助！

    这天天夜，明月和繁星挂在高空，和城市中的人间灯火交相辉映！甚至在某些地方，这里的灯火还压过了明月与繁星的光芒！其中明月楼就是其中之一！

    在明月楼的大堂之中有一座高台，这座高台就是专门给明月姑娘炫舞使用的！这时候明月姑娘刚刚舞过一曲，脸上带着醉人的笑容倒退着走到幕布后面去了。而此时轰天的叫好声还没有停止！

    走到幕布后面，明月姑娘的贴身丫鬟立刻递过来一个雪白的毛巾，好让明月姑娘擦拭一下手脸。而她则拿着另一个毛巾，细心的在明月姑娘的肩背上仔细擦拭，将汗水擦掉。

    她手中不停，嘴里轻声说道：“小姐，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这时候温度刚刚好！您赶紧去洗个澡吧！另外，今天小姐想见几个人？”

    刚才舞蹈虽然收到了不少礼物，但是哪有面对面的交流好！这样才能刺激那些公子哥们送出更多的礼物！

    此时明月姑娘的娇喘已经平息，她随手将毛巾交给丫鬟之后说道：“还照老规矩吧！让刚才送礼物最多的前七个人上楼！另外在刚才写的那些诗文里挑三个能入眼的，也叫他们上楼吧！

    俗话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但是楼子里的姑娘们更爱金银！尤其是明月姑娘更喜欢黄白之物！

    因为凡是能做到一个楼子头牌位置上的姑娘，没有一个是蠢的！尤其是明月姑娘这样自幼被卖进青楼的女子，看多了名妓年老色衰后的凄惨景象，自然是心有提防，以免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而作为能够保证她安度晚年的自然只有金银喽！所以跳完舞之后再和这些公子哥们拉进一些感情，就还能再收割一波礼物！至于一起叫上来的三个没钱的穷酸，明月姑娘也有她的打算！

    她自然是希望借着三个人擅写诗文的书生作诗来传扬她明月的名号，这样才有更多的人愿意到明月楼来，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反正在明月姑娘看来，这些穷酸只要给个笑脸，再夸奖几句就可以了！

    等明月姑娘洗漱完毕，擦干了头发，再装扮完毕，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可是等到她来她专用会客室的时候，还是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会客室里面有十个人正分成三批坐在那里。其中有三个人特别显眼，因为他们的衣着最为简单朴素，这大概就是明月姑娘口中所说的穷书生了！

    另外的有四个人坐在一起，他们衣着华贵，所用的面料及配饰无一不是精品，神色之中还透露出几分骄横！就连身体也比另外六个人要结实许多！可见必是勋贵家庭出身！毕竟勋贵家族乃是依靠军功出身，所以即使是纨绔子弟也要多少操演一下武艺，以示不忘本！

    还有三个人虽然穿戴不输那四个勋贵子弟，不过看着身体就差了许多，一脸的文弱之气，明显是文官家族出身的子弟！

    明月姑娘从后面过来，没穿过珠帘之前，只是眼光一扫就已经明白了这些人的情况，不由得对丫鬟的选择感到很满意！所以在丫鬟他给挑开珠帘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刚一进客厅，明月姑娘就娇笑着说道：“奴家洗漱的久了一些，倒是有劳各位公子久候，实在是罪过，罪过！”

    虽然她口中说着罪过罪过，但是神色之中却没有什么真正道歉的意思！但是这十个人不仅没有怪罪，反而立刻起身拱手，纷纷表示不碍事，他们有充足的时间等候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下，挨个和这个人打招呼。看起来关系很是熟稔。而且她将每个人都照顾的很好，就连那三个普通书生都没有觉得被怠慢！

    明月姑娘和众人坐下后，自然有丫鬟上来将众人喝过的残茶撤下，换上新茶！但是奇怪的是，每人的茶杯旁边都多放了一个小小的细瓷碟子，每个细瓷碟子当中都有一个白色的小动物雕塑，而且每个碟子里的动物都不一样！这让这十个人感到非常的惊讶！

    这些动物虽然线条很简单，但是每个都惟妙惟肖！有小兔，小牛甚至还有一只仿佛正在湖中游动的天鹅！再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小动物都是由极细班的砂砾做成的！

    这些人期初以为这些动物都是雕刻出来的，但是细看之下却发现，这些动物似乎是某种糖类！因为那甜香的味道瞒不过这些人这鼻子！

    这时这些人当中一个消耗家的子弟惊讶的说道：“明月姑娘，这是何物啊？闻起来似乎是糖的味道！”

    他这么一说，除了那三个家境稍差的书生以外，剩下的几个人纷纷议论起来！“诶，没错呀，确实是糖的味道！”

    “可是以前的糖也没见过这么雪白细腻的，而且还能做成这种形状！”

    “这个就是糖吗？本少爷没见过！家里用的都是蜂蜜！”

 0020 文会

    “这糖做成这个样子倒是别出心裁！不过这颜色确实是好看！只是不知怎么做出来的？”

    “是啊，以前我见过的白糖就像是沙子一样，而且还带着一层灰色，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完全不如这种糖好看！”

    这时一个公子哥拿起勺子轻轻在糖上敲了一下，结果天鹅的翅膀就掉了下来！他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道：“原来这糖是挤成这个形状的！我还以为是怎么做出来的呢！看来挤的并不紧，一碰就垮了！”

    这时候明月姑娘拿起一个小银夹子，夹起来一个蜗牛轻轻的放在茶杯当中，慵懒的说道：“这糖可是奴家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据说是从海外传来的！味道不仅香甜如蜜，而且还能做成各种喜人的形状，更是让人喜爱！”

    一名颇有些发胖的公子惊喜的是说道：“姑娘也喜欢甜食吗？”

    明月姑娘说道：“是呢！奴家每日里除了弹琴，跳舞，还要不停的练习！累的很！所以跳完了舞，喝上一杯甜甜的糖茶很容易补充体力呢！”

    胖公子身边的人接话说道：“原来如此！若是明月姑娘喜欢，可否将这铺子的名号告知，明日本公子派下人帮姑娘采买便是！”

    听到这个公子哥这么说，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态愿意帮着明月姑娘采买这种新奇的糖块！在他们看来，这些糖块反正也不值几个钱，若是能讨得明月姑娘的欢心才是好事！

    明月姑娘笑着说道：“几位公子有心了，奴家在此谢！只是奴家只知道这是张记出售的，具体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这些公子哥们立刻纷纷表态，回头就差人打听一下张记到底是哪路的神仙？到时候一定会采买写上等的糖块来给姑娘品尝！所以一时间宾主尽欢！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的情况不止在一家青楼出现过！

    第二天午后，在城外的一个庄子里，有十几辆马车正聚集在一个红漆大门的大户人家门外。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但是明显能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儒门弟子！

    先下马车人年岁都比较小，他们下车后都挑起车帘，搀扶车里年纪比较大的人下车。而且从他们的举止态度能看得出来，那些年轻人应该同车老者的子侄或是弟子！而这些人下了马车自然要相互寒暄一番才陆续进了宅院。

    这个宅院是京师中一个致仕官员的家宅。这人姓陈，曾任礼部侍郎。在京师士林中有些名望。因此他致仕之后经常在家里召开文会、一方面是为了老朋友之间进行文章切磋，另一方面也给各家的子侄，弟子们有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这文会其实就是文官们相互联络感情，结交人脉的一种手段！所以此类的文会在京师中颇受欢迎！但是有资格经常召开文会的也就是那么十几个知名的大儒！剩下的一些诗会，文会都是借着年节，或是一些年轻人相互串联而成的！

    那些稍微年轻一些的文人非常热衷于参与文会，因为若是他们的文章在文会上受到了好评，转眼之间就会名声鹄起！若是被某个大儒相中了点为弟子，更是立刻身价百倍啊！

    这些人进了大堂之后纷纷脱下身上的皮裘交给仆役处理，然后和迎过来的主人打招呼！这里的主人看起来年龄大约七旬左右，头发非常端庄的挽成发髻，梳理的整整齐齐，看得出来是仔细打理过的，发髻上面插着一个青翠欲滴的翠玉发簪！脸颊清瘦，但是目光却是很是敏锐！

    只听他和一个人说道：“上次文会你没来那可是你的损失哦！上次文会上，德松贤弟的侄子写了一篇文章，颇有些可入目之处！”

    “哦，如此甚好！希望这些后生们够认真读书，将来科举有望，这才能不负门楣呀！”

    “陈翁，张兄不要急着夸人，这一次我的弟子也带了一篇文章供诸位品评！”

    “……”

    他们正在寒暄的时候仆役们已经将准备好的火盆端了上来！热气蒸腾之下，正堂顿时变得温暖如春。而客人们也按照各自的年纪，地位纷纷落座。而他们带来的子侄、弟子们则在外围坐下，同时都用仰慕的目光看着最当中的十几个人！

    这些人在京师中之中无一不是小有文名的人物，甚至还有些人是掌握各部权利要害的人物！所以他们仰慕这些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众人坐定之后，就有年轻貌美的丫鬟们端着端着盘子送来茶水。但是随着茶水送过来的还有细瓷碟子上摆着的三个白色小方块！这些小方块看起来晶莹剔透，十分惹人喜爱！

    其中一人看来与主人相熟，所以好不避讳的端起碟子来嗅了嗅，说道：“陈兄，这是何物啊？闻起来甚是甜香，想来应该是糖吧？”

    陈翁呵呵笑道：“李贤弟鼻子倒是厉害，一闻就猜出来了！这的确是糖，是市面上刚出现的新东西，名叫雪糖！”

    其他人听到陈翁证实了这是食糖，纷纷惊奇的议论说道：“这雪糖倒是第一次见到，名字倒是取的不错！”

    “我倒是见过白糖，但是似乎和这种糖不太一样！”

    “没错，市面上的白糖形如沙粒，怎么会有如此方方正正的？”

    “且不说形状，只说这种糖洁白如雪，细腻如盐，可见在制作上是下了功夫的！”

    等众人议论一番后，最先发话的人说道：“陈兄，这是怎么回事，给大家介绍介绍吧！”

    陈翁捻着胡须说道：“这糖乃是一个商人送来的！他说他曾经读过咱们文会上流传出去的文稿，十分的喜欢！所以送来些糖来供大家品尝！”

    众人听了这话都面露得色。不过有一个人却说道：“陈兄，咱们文会又不缺他几两糖，何必受这种逐臭之辈的赠予？”

    立刻就有人附和说道：“就是！这种商人身份低微，心中还有万般的算计，陈兄何必与他们往来。没来由的失了身份！”

 0021 成功

    陈翁微微笑着说道：“老夫一开始也是如此想，不过我见此人身姿仪态颇有风度，应该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因此老夫随口考校了他几句，他也是对答如流！所以此人也算得上我半个儒门弟子，老夫才允他拿雪糖来供大家品尝！要不然老夫哪有功夫理睬一个商贾！”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陈翁做的对，这是提携后进之举！还有人说道：“这人既然能够饱读诗书，想来也算是有上进心的！倒也可以让他得了这个便宜！”

    陈翁微笑说道：“正是如此我才给了他这个面子！要不然这等商贾之辈哪里有资格登我的门？不过话说回来，他送来的雪糖老夫也尝过，确实比往日用的白糖要甜润许多，颜色也更加好看！就是照比蜂蜜也不差！而且最有趣的是，他这糖不仅能做成方块，而且还可以做成不同的形状！他还送来了一批糖块，里面还有不少禽畜形状的糖块！我虽然不在意这些东西，但是我的小孙儿非常喜欢！”

    一名清瘦的老者说道：“哦，还有这样的东西？陈兄不妨拿来一观！若是好看，我让人给我家孙儿买一些去！”

    这个要求对陈翁来说自无不可，当即吩咐丫鬟给每人面前添了一些动物形状的糖块。众人看着这些糖块议论纷纷！有人说道：“这些商人心思果然精巧，将食糖做成这种样子！不要说是娃娃们了，便是在下都想着尝一尝了！”

    陈翁说道：“有何不可！诸位以将糖加在茶中尝试一下！”

    众人闻言纷纷将糖加入茶中，再轻轻摇晃茶杯，看着白糖迅速的融化开来更是连连赞叹！因为他们都知道以前的白糖想要融化可没有这么快的速度。等他们尝过之后更是感觉口感不错！

    一位老者说道：“这糖入水即化，看起来倒像是有几分雪花入水的意思，颇为风雅！”

    “确实如此！不过这加过糖的茶虽然甜润，但是我却并不喜欢！我更喜欢原来清茶那种苦口回甘的感觉！”

    陈翁随口说道：“这有何难？让下人按各自的口味换了即可！”

    说完他招呼丫鬟们重新进来，依照个人的口味重新更换了茶碗！坐在中间的这些年纪比较大的人中有半数换回了原来的清茶。而外围的年轻人当中大部分则选择了加了糖的甜茶！

    等换完了茶水，陈翁说道：“诸位，其实我肯接纳他送来的糖还有一个缘由，各位不妨猜猜！”

    众人纷纷问他其中的缘由，陈翁却微笑着卖了个关子，指着碟子中的糖块说道：“原因就在其中，诸位慢慢猜！”

    在坐所有人都盯着眼前的糖块冥思苦想起来！片刻之后有一人拱手说道：“原来如此啊！陈兄果然是令人敬佩呀！”

    众人纷纷向说话的人看去。说话的人是京师中少有的大儒之一！此人专攻尚书，颇有几分功力！

    陈翁笑着说道：“哦，原素贤弟可以说一说！”

    这人说道：“这种糖既然名叫雪糖，便是指的这种糖颜色洁白如雪，便如我等读书人的德行一般，洁白不沾烟尘！所以陈翁是想告诉我等读书人，一定要多修德行，如雪至白！”

    陈翁听了捻须微笑，众人听了纷纷叫好！未等众人话音落下，又有一人说道：“诸位，我料想还有一番道理！诸位，陈翁刚刚给大家送上来的可都是方方正正的糖块，却没有将那些禽畜形状的糖块送上来！可见陈翁是希望我等日后做起人来，便如这糖块一般方方正正，这才符合我士林的风范！”

    众人听了顿时又是一阵叫好，纷纷夸奖这个人的见识好！又有人说陈翁目光长远，志向高洁等等！

    陈翁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想不到诸位都是才思敏捷之辈，眨眼之间便想到了老夫所想！我等身为读书人，自然要品德高洁，为人方正，才不负先贤教诲！才能辅助圣天子成就大业！所以老夫以此糖与诸位共勉！”

    听到陈翁的话，在座的人纷纷激动起来！尤其是那些外围的年轻子侄和弟子们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双手握拳！恨不得立刻就能到庙堂之上向天子陈述自己治国的方略，好让整个国家达到三代之治的样子！而此刻他们更是将陈翁当成了榜样来膜拜！

    等大家安静下来，陈翁说道：“诸位，还有各位后生们，要知道，我辈读书人就应该有此眼光，以点带面，从圣人的微言大义当中寻找治国的道理！好啦，先不说这些糖块儿了，我们来正式召开我们的文会！”

    众人听到陈翁招呼，纷纷拿出文章，准备按照往日那样轮流诵读。但是桌子上洁白的糖块却已经印在他们的心中！不过此事自然不用他们操心，自然会有下人去市面上寻找。

    至于陈翁除了每年家里消耗的食糖都被张记包圆了以外，陈翁又收了一大笔丰厚的资助大家就不知晓了！当然坐在中间的那十几个人自然知道，只是无人挑破这件事情！而且他们更明白，将来有一天他们有了陈翁的地位，这种举行文会的事情自然也就该由他们来举办了！

    而且就在春节前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忙着过年放松一下！此类的文会更是一个接一个！不知不觉之间，雪糖两个字已经印在了各大家族人的心中！雪糖的市场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打开了！

    至于朝廷的和买张顺平早就已经安排完毕了！事情简单到了不能再简单的地步！首先他花了一笔钱贿赂一个宦官，让他将自己引荐给了八局之一，酒醋面局的掌事太监！他掌握着打量采买食物和调料的权利。

    见面之后，张顺平直接将塑成成各种动物形状的雪糖展示出来！经过高手匠人的开发，挤压雪糖的模具更加精细，塑造出来的动物更加生动可爱！所以掌事太监一眼就相中了这种新的白糖！

 0022 大礼

    因为他太清楚后宫那些无聊的女人们喜欢干些什么？那些本来就喜欢甜食的女人看到这种可爱的白糖一定会欣喜若狂！自己能供奉上这么好的东西，这些女人若是肯帮自己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的话，自己说不定还有进御书房的机会！

    尤其张顺平在奉上一笔厚礼，说明自家的情况后，掌事太监当即就表示可以开出和买的文书！有了这份和买的文书，张顺平就可以保证即便是李尚书去世了，也能有一年的缓冲时间！

    拿到和买文书的张顺平简直是如获至宝！随后他就安排人给家里送信，好稳定住后方。同时要求家里协助刘家采买足够多的褐糖。毕竟目前来说，南方才是褐糖的主要产区！

    而按照刘昊嘉的计划，张记的下一步就应该是在北方购买一定的土地种植甜菜，同时还要和大批的农户签订甜菜的购销契约，好稳定日后的原材料供应。

    甜菜最早起源于地中海沿岸。后来经长时间人工选择，到公元4世纪已出现白甜菜和红甜菜。到了公元8~12世纪，糖甜菜在波斯和古阿拉伯已广为栽培，其栽培品种后又传入高加索、亚细亚、东部西伯利亚、印度、中国和日本。但当时中国主要以甜菜的根和叶当做蔬菜来食用，同时也被纳入到了中药的行列当中,没有用来制糖。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接近年关了！京师里面气氛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尤其是商家们更是鼓足力气的叫卖，想在新年之前将自己手头的货物售卖出去，好让自己过一个愉快的新年！

    此时刘家也同样正忙着准备过新年！今年刘家过年的气氛照比往年就有了巨大的区别！因为今年刘家手头不缺银子，自然要好好过一个痛快年！就连今年给历代祖先的贡品都丰盛的不得了！

    这一天刘家正在进行彻底的大扫除！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努力打扫，的就连刘昊嘉也被分配了一个重要工作，那就清理临时充当祖祠的房间和擦洗祖宗牌位！

    这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一般来说，每年擦洗祖宗牌位的时候，都是由家族中的家主或是家主的嫡亲来做，以示对祖宗的尊敬！所以每年这活都是刘父亲自做的！可是今年刘父却点名让刘昊嘉，而不是刘昊年来做这件事，显然是想让祖宗们看看自家的麒麟儿！

    而且这份活也是一个繁重的工作！首先来讲，每一个祖宗牌位都是用厚重的铁木制作，本身就已经很沉重了！在因为刘家是勋贵之家，祖宗牌位自然要做的大一些，所以想要搬动起来格外的沉重！

    最关键的一点，擦洗牌位并不是说直接上去擦就是了，而是有一整套的程序！进了祖祠要先焚香祷告，还要大礼参拜！而且要动每个祖先牌位的时候还要单独祷告，所以非常消耗精力！特别是刘家传家将近两百年，祖宗牌位之多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刘昊嘉在安置牌位的房间里面，按照要求开始仔细的打理各个牌位。他并没有敷衍了事，而是按照规矩，一板一眼的开始打扫卫生。

    其实要是他还是在现代时候的刘润泽，恐怕真的会敷衍了事！别说是还要叩拜祈祷，怕就连牌位也只是掸掸灰尘也就算是过去了！

    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古代的生活，他已经越来越明了这些古人为很么对祖先这么恭敬了！因为这是一种发自骨子里对祖先的崇拜，而我们的祖先也值得这种崇拜！

    天塌的时候，我们的祖先没有像西方人那样逃窜，而是干脆的去补天！发洪水的时候，我们的祖先没有造出巨舟逃走，而是疏通河道！生病的时候，我们的祖先没有向祈祷，而是积极的去尝百草寻找草药来治疗疾病！

    所以我们华夏文明能走到这一天绝对不是偶然的，而是祖先们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开创出来的！所以啊，我们的祖先是值得子孙后辈们尊敬的！

    尤其是刘家出身于勋贵之家，他和家人们所享受的富贵，高人一等的地位，都是祖先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所以作为继承血脉的刘昊嘉必须对自家的祖先充满感激和崇敬！

    可是正在打扫的刘昊嘉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稍后他就听见张顺平说话的声音。刘昊嘉猜测是不是雪糖上面出了什么变故，所以他放下手中的家什走出房间，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他出来房间，却出乎意料的看见张顺平正带着十余个健壮仆人走进院子，这些人不停的将礼物运进院子里。见他进来，刘父急忙整理了一下干活的衣服上前问道：“贤弟，你怎么还在京师？本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南京了！”

    张顺平上来施礼过以后说道：“兄长也知道现在的事情如此重要，我哪里有心思回南京过年！只有这里尘埃落定了，我才放的下心来啊！”

    刘父点头说道：“这倒也是，还是正事要紧！只是你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张顺平说道：“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总要给兄长送些节礼过来！”

    刘父说道：“这种事情你差遣管家跑一趟也就是了，何必亲自过来？”

    张顺平笑着说道：“今年的节礼可是和往年的不一样！兄长看了一定喜欢！”

    刘父以为张顺平可能要送份厚礼，就说道：“你我两家的关系那是别人比得了的！借着贤弟的关系，今年已经能过个好年，你又何必破费！”

    张顺平去没有说话，反而带着一点笑意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塞到刘父的手中说道：“兄长，你先看了再说！”

    刘父拿到文书就觉得熟悉，随后就瞪大眼睛，明显是反应过来！但是他还是打开文书翻看，好像要确定什么东西！结果就是看到文书内容的时候，他的眼圈红了，手也颤抖了！原来这份文书不是别的，正是二人签下的租赁顾宁伯府的协议！

 0023 回家

    当初租赁房子的时候，虽然刘父对外宣称张顺平是自家的远亲，只是在顾宁伯府暂住。但是二人私下里还是签了契约的。而且这份契约要到新一年的6月份才算结束！

    而此时张顺平将这份契书拿出来，意思就是刘家可以直接搬回顾宁伯府了！这个新年他们将在顾宁伯府里度过！

    此时刘父的眼圈越来越红，嘴唇都在颤抖了！按照他的为人来讲，他很想把契书还给张顺平。可是他的情感却约束了他坚决不松开手！

    要知道，拿回顾宁伯府对他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代表着顾宁伯府中兴的开始，也证明他对得起祖宗了！至少顾宁伯府没有在他这一代衰落下去！

    这时张顺平也看得出刘父心中的纠结。所以他伸出手攥着刘父的手，将契书合拢，说道：“兄长，这份不成敬意的礼物，你无论如何要收下，千万不要客套！只怕刘家的列祖列宗都盼着回家的这一天了！”

    刘父听了连连点头，刚想说话时张顺平又低声说道：“兄长，制作雪糖的那些家什存放在哪个房间里？千万不要让我带着的人看见！他们虽然是我家的下人，但是也是可以被收买的！”

    随后他直起腰来大声说道：“刚好后院的院墙已经打通了，东西直接从这里挪过去就是！而且前几天我已经把府里的东西都清空了，房间也打扫过了！不过院子里的祖祠我可没动，那得哥哥你亲自动手才行！”

    刘父听了眼含热泪的连连点头，就连听到声音出来的刘母也站在门口直抹眼泪！而且刘昊嘉此时也是感觉胸中蒸腾不已！

    随后刘父狠狠的擦了一把脸，向张顺平施礼道谢，之后转身对刘母低声嘱咐了两句，想来应该是让她看好了制作雪糖的家什。然后他大声说道：“刘家的男丁都和我回家去打扫祖祠，然后请祖宗们回家！”

    刘光远和刘昊嘉几兄弟几乎同时大声答应下来，随后紧紧跟随刘父从后面院墙开出的小门直接进了顾宁伯府去打扫组祖祠。而张顺平带来的人则在刘母的指挥下开始搬运各种物件。

    由于人多力量大，再加上张顺平事先准备的充分，所以过了午时没多久，刘家就已经全部搬进顾宁伯府安置完毕了！剩下一些细致的活儿就是他们自己要慢慢干的了！

    等搬完家，张顺平对刘父说道：“兄长，这道院墙本来就是后间壁出来的，是现在拆掉还是年后拆掉？我这里人手多，随时可以动手！”

    可是刘父却坚定的说道：“不！这道墙我准备留着，好让后世子孙知道祖上曾经落魄过，但是又站起来了！”

    张顺平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兄长好气魄！”

    随后张顺平也没有在顾宁伯府多停留，在刘父的千恩万谢当中带着人离开了。张顺平一走，刘父就带着全家人进了祖祠，等所有人都跪好了，刘父就开始给祖先们上香！

    祖祠当中，跪在最前面的是刘父，刘母。刘母是刘父的正妻，自然是有资格进祠堂的。跪在第二排的就是刘昊嘉兄弟，再后面就是刘光远父子三人了！他们一家人和刘家生活在一起，早已经是刘家的一份子！更何况他们的祖先陪也已经跟随着刘家的祖先牌位进了祠堂。至于环翠跪在最后。她虽然不是刘家的人，但是这几年和刘家生活在一起，众人认可她忠诚肯干，所以刘父也特别准许她可以进祠堂！

    众人跪好后，刘父先带着众人大礼参拜历代祖先。等刘父将三炷香插上香炉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其他人也知道刘父这些年顶住了多大的压力，今天放松下来自然有些失态！而他们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也是鼻端酸涩，只是强忍着罢了！

    刘父哭了片刻之后擦干眼泪，直起腰对着祖先牌位大声说道：“列位先祖有灵，得先祖庇护，今日我刘家又回到顾宁伯府了！不孝子孙刘润林终于敢说一声对得起祖宗了！”

    说完刘父带着众人对着众多的牌位拜了又拜！等他拜完了扭头对刘昊嘉说道：“你跪到前面来！”

    刘昊嘉闻言一愣，但还是听话的起身跪在刘父身旁。只听刘父对着牌位大声说道：“历代列祖列宗在上，如今我刘家有麒麟儿在此，祖宗们要多多看护啊！”

    随后他就将刘昊嘉最近的所作所为，以及未来的计划向祖宗们详细汇报了一遍。最后刘父大声说道：“列祖列宗在上，日后光大刘家门楣的重任恐怕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了，请祖宗们多多庇佑！另外好叫祖宗们得知，顾宁伯的爵位我已经决定日后传给长子刘昊年！但是家主的位置恐怕就要落在次子刘昊嘉身上了！希望祖宗庇护刘家子孙！”

    这时候就听刘昊年在后面低声说道：“不应该吧？小二他比我聪明多了，爵位给他便是，我不稀罕！我要去战场上立功封爵！”

    刘父没有理睬刘昊年，反而扭头对刘昊嘉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吗？”

    刘昊嘉点头说道：“我明白的，父亲不必担心！”

    刘父满意的说道：“你明白就好！”

    回头他示意刘昊年也跪到身边来。等他跪稳了，刘父对他说道：“你虽然是老大，武艺也练的不错！但你也只是守成之人！所以你继承爵位之后就要替你二弟守住后路！至于我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你二弟，就是因为他比你聪明，能出去打拼！说不得他自己还能挣一个爵位回来！若是刘家真的有那么一天，能够一门双爵，我就是立刻死了都甘心了！”

    虽然刘父这么说了，但是刘昊年还是带着歉意看向刘昊嘉，意思是他得了爵位，只能让刘昊嘉白身了！而刘昊嘉则微微摇头，表示没关系！

    事实上刘昊嘉也根本不在乎顾宁伯这个爵位，依照他的计划，未来肯定也是要奔着爵位努力的！而且他已经有了一个长期的计划。若是顺利实施，他觉得自己至少是个侯爵的位置，至于公爵就要看运气了。

 0024 晚宴

    等随后拜祭完先祖，众人离开了祠堂。刘父觉得今天折腾了一天已经疲劳至极，所以干脆让刘光远出去叫一桌酒菜回来，刘父还扯走了刘母，看来是不想让刘母留在这里和刘昊嘉兄弟说些什么。

    此时刘母的心情刘昊嘉也能体会得到！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又能偏向那个那！一个人继承了爵位，他的未来就有了一定的保障。虽然说刘父说指望着刘昊嘉再拿一个爵位回来，但是他也知道，爵位哪有那么好拿的！

    刘父刘母走了之后，刘昊年红着脸上来说道：“小二，我……”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大哥，你不用说什么！我觉得父亲的安排是对的！而且要拿到爵位对我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现在我已经有了通盘的计划了，说不定日后爵位比你还高呢！”

    刘昊年的年纪要比刘昊嘉大几岁，他早已经知道了爵位的意义！但是他也不想和自家的兄弟产生芥蒂，所以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他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是真不怪我就最好了！不过父亲答应把族长的位置让给你，以后我肯定听你话就是了！你可比我聪明多了！”

    刘昊嘉说道：“哪有什么谁听谁的！咱们兄弟两人商量着办就是了！再说还不是有爹娘在，就是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情，让他们帮着拿个主意不就行了！”

    刘昊年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就是这个道理！咱们兄弟两个一条心，一定能够光宗耀祖！”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问题，相信我吧，咱们刘家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说到这里，刘昊嘉摇晃一下身体说道：“现在我累的浑身都散架了！咱们还是回房休息一下吧！”

    刘昊年被他这么说一说也感觉浑身酸涩，好在他勤练武艺，倒不觉得太难过。所以他说道：“日后小二你也要多练习武艺了！你身子比我差远了！”

    然后两兄弟就慢慢说着闲话各自回房休息。等到刘昊嘉醒来的时候是被人敲门吵醒的，是刘金宝来喊他吃饭。他起身想窗外看去，发现天色已经擦黑了。就急忙匆匆洗漱后随着刘金宝来到正堂，

    这时候正堂上已经摆上了一桌宴席，菜色非常的丰盛！看来今天刘父是十分的高兴，格外的下本！

    看到刘昊嘉来了，刘母笑着招呼他坐下。而他到了人就彻底齐了。刘父见状举起酒杯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刘家又搬回了顾宁伯府！而最大的功臣就是小二啊！来，大家敬小二一杯！另外今天破例，你们几个小子也允许多喝几杯！”

    刘昊年，金宝贤弟三个人立刻欢呼起来！刘昊嘉还小，也只能苦笑着举起杯来。不过酒到了口中他却发现自己杯中装的是甜酒，并不是刘父他们几个人喝的高度数酒，所以他这才放心的一饮而尽！

    大家相互祝几轮酒之后就开始兴奋的边吃边聊起来！今天可谓是一个畅快的日子，刘家上下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和信心，所以做顿饭吃的格外的痛快！

    等到酒宴尾声的时候，有了几分醉意的刘父突然说道：“可惜呀，诺大的顾宁伯府只有咱们几个人，太冷清了！”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这么大的顾宁伯府在鼎盛时期，族人连同仆役差不多有将近两百人，而现在只有酒桌上面的七个人而已，确实是太冷清了！

    已经喝的满脸通红的刘光远也叹了口气说道：“离开的那些兄弟很多都已经联系不上了！若是他们都在，今日就能热闹许多了！”

    刘昊嘉就问道：“光远叔，你说的是哪些人啊？”

    刘光远大着舌头说道：“当然是那些家丁喽！”

    刘昊嘉知道他说的家丁可不是那些干活的仆役，而是在明朝每个武将手下都少不得的精锐武士！他们在以前被称为家将！各个武将手下家丁的数量是由自家的财力决定！

    这些家丁几乎是同家主的生死连在一起的！他们依附家族而生，为家族作战！而家族则庇护他们的家庭，给予高额的俸禄。这些家丁在上战场的时候要维护家主的安全，同时还要帮助家主掌管部队，是一个勋贵家族的重要帮手！

    这些家丁有的随主家改姓，有的不改姓。但是他们在忠诚度方面和地位绝对要高于普通的服役。甚至还高于一些旁系子弟！

    随着刘光远的讲述，刘昊嘉才知道原来顾宁伯传到他爷爷辈的时候还有六个家丁。只是后来顾宁伯府财力耗尽，越来越难以支撑，不得不逐渐把他们遣散出去。所以等到刘父接掌爵位的时候，刘家已经只剩下刘光远一个家丁了！而且这些人星散四方，早已经没有了联络！

    刘昊嘉听完后就劝说道：“父亲，光远叔，你们也不用伤心！再过几年，咱们顾宁伯府必然名声鹄起，到时候消息传到各处去，他们若是听到消息必然会来投靠，到时候咱们好好待他们，多给些补偿也就是了！”

    刘父连连点头说道：“就是这个道理！”

    这时刘光远却突然说道：“老爷，你还记得不，前些年光亭曾经来过京师给老爷磕头，当时我记得他说他在天津那里安了家！要是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他！”

    刘父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可是刘昊嘉却不想让一些不知根底的人进府，所以他说道：“光远叔，这人可靠吗？”

    刘光远一拍胸脯说道：“二少爷你放心，光亭这个人绝对可靠！他跟我一样，几代人都在刘家，早跟着太祖爷改姓了！再说了，若是不可靠的话，他头几年也不会来给老爷磕头了！我当时记得是他是帮人送货到京师，借着这个功夫来的！”

    刘昊嘉结实说道：“光远叔莫怪我多心，咱们家如今不同往日，家里有雪糖的秘方藏着，不能轻易让人进入到府中！而且日后咱们家的秘密会越来越多，还是小心点为好！”

 0025 寻人

    刘光远连连点头说道：“二少爷放心，我明白的！不过你放心，光亭这个人我是能保的！”

    刘父也说道：“没错，光亭这个人确实是个实在人，话不多，但是有股子狠劲儿！若是上了战场必定是员悍将！不如这样，过了年，光远你去天津周边转转，看能不能把他找回来！”

    刘昊嘉见不能阻止这件事情就说道：“父亲，我倒是觉得能在年前把他找回来最好！”

    刘昊嘉的意思是在自家被人注意之前招纳一些人，这些人就没有被人收买的可能。天知道以后顾宁伯府壮大了，其他人家会塞些什么人进来！尤其是雪糖的秘密不可能永远隐藏下去，早晚会被人觊觎。更不要说他以后计划若是成功了，只怕锦衣卫都会想办法混进来！

    刘父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就点头说道：“对，对！光远，明日你放下一切事情，就去天津周边转转，务必要在年前将光亭找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

    刘光远自然是一连声的的答应下来，甚至还憧憬着和光亭一起练武，喝酒！还猜想着他有没有成家这类事情。一时间和刘父聊的非常开心！

    可是刘昊嘉出于自身的经历，却对这样的人不是很放心！所以他说道：“若是这个人能找回来的话，咱们家就暂时不要进人了！尤其是那些曾经依附咱们家的族人，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其他缺的人，等到家里财力宽裕的时候多买一些人回来也是了！”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刘父一脸严肃的放下酒杯说道：“小二啊，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以往依附咱家的那些亲族虽然离开了，但那也是迫于无奈啊！他们若是能回来，咱们能支应的还是要支应一下！毕竟这世界上真正能信的过的也就是家族内部的人了！俗话说家国天下，这家字还是要排在国前面的！”

    刘昊嘉听了这话默然不语。因为他很难理解古代人这种对家族的极度依靠！在他经历当中，家族里面的人甚至是最需要提防的对象，因为他们最有可能替代你的位置！其中的典型就是他的二叔！而同样的例子在现代社会可谓屡见不鲜！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刘昊嘉看了很多书籍和事情，却表发现各个家族当中虽然有一些吃里扒外的人，但大部分人却真的是将家族当成了依靠！他们团结在族长的旗下，齐心协力的为了这个家族做奋斗！甚至可以为了家族壮大做出巨大的牺牲，乃至丢掉生命！

    这些事情他虽然不理解，但是不妨他觉得有必要遵从下去。毕竟存在的就是有他的道理！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从自己家族当中挑选一些人出来，总比使用外人要放心的多！最多要多督促检查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也就点头说道：“这一点我明白！若是光亭叔和亲族他们回来了，我会尽量照料，并酌情使用！不过若是有出卖家族，脑后长反骨的，我也不会客气！”

    刘父听了一拍桌子说道：“正当如此！你以为族长是做什么的？就是干这个的！他要负责把家族拧成一股绳，造就一个强大的家族！至于那些搞事情的不必留情，直接用家法打死便是！”

    刘父见很有主意的小儿子接受了自己的想法非常高兴，端起酒杯一口干掉，又开始和刘光远两个人回忆着过去，畅想未来！最后自然是两个人喝得大醉，被各自的儿子扶回房间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光远就骑着快马往天津方向赶去。是刘昊嘉亲自送他出门的。刘昊嘉看着刘光远的背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看刘光远的背影明显是擅长骑术的，虽然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但上战场已经绰绰有余了！可是好笑的是，刘父他们有一身骑术却养不起马！就是这匹马还是张顺平留下来给刘父代步的！

    想到这里，刘昊嘉不由得摇摇头转身回房，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在采买的名单上再加了一笔，就是战马和马车！不过加上这些就要雇佣马夫和采购草料，豆料，又是一件麻烦事！

    在随后的几天里，刘昊嘉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写了下来，反复的推敲。而刘父带着家人继续制作雪糖，他们准备在年前把所有的原材料全部消耗掉。在全府人一起努力的工作中，整个顾宁伯府安宁无比！

    刘光远这一去就是七八天，直到腊月二十六那天才赶回来！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辆破旧的马车。看马车上挂着的幡子就知道这是一辆驿车，估计是负责赶马车的老汉偷偷的干私活！而他也没想到居然会停在一个贵族的府邸面前，一时间把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负责临时充当门房的金宝开门之后发现是他爹回来了，急忙向里面传信。很快刘父就带着刘昊嘉兄弟迎了出来！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刘光远已经带人进了院子。来的人里面有一个岁数和他相仿的中年人。想来这人就是刘光亭了！这人看起来十分的壮实，一脸的络腮胡子！从露出的皮肤来看，是经常暴露在日光之下，被晒得黝黑！不过从腰间挎着的腰刀刀鞘上看，这刀是经过仔细保养的！

    中年人身旁有一个比他要年轻几岁的妇女，她还牵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孩子还不懂事，只是用眼睛打量眼前这个漂亮的府邸，而女人眼中闪烁着着希望的光芒！她们的共的想法就是都知道未来要在这里生活了！

    刘父赶过来仔细端详眼前的人，随后就大喊了一声：“光亭！”

    刘光亭早就盯着刘父，见刘父开口，他“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刘光亭给老爷磕头了！”

    不等他头磕下去，刘父已经冲过去一把将他拖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啊，好啊，回来就好了！”

    说着话，两个人的眼圈都红了！不仅是他们，就连站在屋门口的刘母也是泪光闪烁！

 0026 过往

    刘昊嘉倒是能理解这些人的感情。当年他和雇佣兵混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之间也是有着深厚的战友情谊！虽然他们都是为了利益聚合在一起的，但是他们更清楚的知道，只有相信你的队友才能在战场上活得更久，所以他们的关系远比其他人更加紧密！

    不过还是刘父率先清醒过来，他拉着刘光亭的手说道：“光亭，还不给我介绍一下！”

    刘光亭擦擦脸说道：“老爷，这时我家婆娘，姓孙，船工出身！那个小的是我儿子，有个大名叫刘大河！”

    说完他扭头对女人说道：“这就是主家的老爷，还不赶紧见礼！”

    那女人急忙蹲身福了一福，又让儿子给刘父磕头。刘父不等小孩跪下，伸手就把他抱起来说道：“你我兄弟，不讲究这个！”

    说完他将刘昊嘉兄弟叫过来见礼，双方都见过了以后，刘父打量刘光亭一家三口穿着，说道：“是我这个做家主的对不起你们呀，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不过现在好了，咱们顾宁伯府中兴有望，总要好好补偿你们才是！”

    刘昊嘉这时上前一步说道：“父亲，光远叔他们一路赶来已经辛苦了，不如先安置下来洗漱一番，在好好吃顿饭！现在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刘父一拍额头说道：“对，先进去安排房间洗漱一番！光远，再去叫一桌席面，今天给光亭接风！”

    刘昊嘉听了刘父的话心中暗笑！这几日刘父从酒楼里叫席面的频率可是非同一般，算是好好的过足了瘾！不过现在这点儿酒菜钱已经对刘家造不成什么负担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后，众人洗漱完毕，酒楼的酒菜也送到了。虽然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但是刘家全部的人依旧聚在正堂，开始了给刘光亭的接风宴！

    别人倒还没事儿，只是刘光亭的婆娘对这种情况非常的不适应！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贵族坐在一个桌子上，所以十分的拘谨。不过他的儿子倒是很开心！因为他是这里最小的人了，所有人都照顾他，他面前的碟子上满了高高的一堆肉食，吃的不亦乐乎！

    而刘父他们三个人已经端起酒杯先喝了几轮，然后边喝边倾诉这些年各自的际遇，气氛十分热烈！不过刘昊嘉知道这种情况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现在刘家人丁单薄，这些人关系又好，自然可以做到一张桌子上吃饭。等到刘家随着时间的推移更进一步，肯定会添加很多的人手，到时候阶级的不同就会出现了！到时候他们就没机会这么聚在一起了！如果他们不这么做的话，必然会被勋贵阶层耻笑，甚至排斥，所以就让他们享受现在的快乐吧！

    刘昊嘉在吃饭的时候听着他们的谈话。通过倾听得知，刘光亭是在刘父继承爵位第二年离开的！因为那时顾宁伯府已经败落的不像样子！而刘父想要继承爵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其中的关节想要打通也得花上一大笔银子，一下子就将顾宁伯府掏空了！

    刘父在继承爵位后坚持了一年多，实在是找不到财源，不得已下达了遣散所有人的命令。刘光亭就是再那时候离开的。那时候他还没有娶亲，所以他孤身一人也不知道去哪里，只能四处打零工。

    后来跟着一个商队到了天津，刚好碰到有人招船工，他就去应聘，结果被选上了！他被选上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勤练武艺身体强健，而且在顾宁伯府多年也染上了一丝贵气，和普通的泥腿子可不一样！

    负责招工的人是船帮里面的一个小头目，他见刘光亭姿容不烦，就把他招进来了！这人还有个小心思，就是他膝下只有一女，想把刘光亭招成上门女婿！可是赘婿是被人瞧不起的，刘光亭又怎么可能答应！不过后来他虽然没有当赘婿，但还是迎娶了小头目的女儿！两人还生下了一个儿子！然后他就安静的在天津当船工，直到被刘光远找到！

    刘昊嘉听了他的故事也很感慨，不过这没有耽误他观察刘光亭这个人！他发现这个人就像他父亲说的那样，话比较少！看他的样子，若不是要把自己的过往讲清楚，他几乎都不想多说什么！

    即便是这样，他说话都是尽可能选择比较简练的语言。很多事情都轻飘飘的一带而过，只有在刘父他们追问的时候才会讲的详细一些！而且这个人还没有明朝普遍的大男子主义，他对妻子相当照顾。总体来说还是一个稳重可靠的人！

    刘光亭一家的到来给冷清的顾宁伯府增添了很多热闹！尤其是他的三岁的小儿子在度过了怕生的两天之后，就开始府里乱撞，闹出了不少笑话来！同时刘光亭夫妻两个开始帮着熬糖，抽空的时候还和刘父他们一起打熬身体，切磋一下武艺，日子过得很舒服！顾宁伯府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很快，春节到了！这一天京师里的爆竹声音就没有断过！刘家自然也不例外，狠狠的放了一顿爆竹，算是讨了个彩头！刘母她们三个女人整治了一大桌饭菜，让众人好好的痛饮了一番！

    至于亲戚间的走动就更简单了！来顾宁伯府的人只有张顺平一个，所以府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等到初五这一天，刘昊嘉借着刘父名头青睐刘光远和刘光亭，四个人一起坐在书房里商议事情。

    经过这段时间的生活，刘光亭已经知道刘昊嘉在府里的地位。所以他对刘昊嘉发起这场会议并没有什么异议。所以他直接坐在椅子上等待吩咐。

    刘昊嘉见人齐了就说道：“父亲，两位叔叔，这次有重要的事情和大家商议。主要就是出远门！恐怕你们两位一个要去山东，一个要去江浙了！”

    刘光亭没做声，而刘光远则直接说道：“二少爷要做什么直接吩咐就好！”

 0027 海肠子

    刘昊嘉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让光远叔去江浙一代办事。去那里的主要目的就是采购檬果！更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和当地农户和商家签署契约，让他们多种些檬果，然后在委托当地的商家代为收购和运输到京师来！制作雪糖需要大量的檬果，所以这件事情很重要！这就需要在江浙待一段时间，确实很辛苦！”

    刘光远皱着眉头说道：“我我们兄弟出门倒是不要紧，只是这府里面人丁太少了，万一有宵小之辈袭扰的话岂不是麻烦？”

    刘昊嘉说道：“这事儿我已经有了打算！一方面我准备先在向张顺平借几个仆役充当护院。另外我准备在从张家支一笔银子买一批人进来！最起码咱们府里就不会太冷清了，也就不会招人惦记了！”

    刘光远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只是关于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是很懂，还请二少爷多多指点！另外，二少爷要防着点张家的人，不要让他们把秘方偷了去！”

    刘昊嘉说道：“这个我知道！他们来了也只能待在前院，后院的东西他们发现不了！而且你们回来之前我也不打算制作雪糖，所以不怕他们学了去！至于去江浙具体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说，我先和光亭叔说说去山东的事情！”

    说完刘昊嘉扭头对刘光亭说道：“光亭叔，这次可能需要你在山东走一趟，时间也短不了！”

    刘光亭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刘昊嘉继续说下去。于是刘昊嘉继续说道：“光亭叔，这次你去山东可能也要很辛苦，因为你要走遍渤海湾周边的渔村。”

    刘光亭说道：“只是渤海海湾那里吗，那很简单，那里人不多！”

    刘昊嘉说道：“那就最好了，这能简单许多！你到了当地，就让渔民帮助你捕捞一种叫做海肠子的东西！或许我说的名字和当地的叫法不太一样，但是它们很好辨认！大致的形状就像一只特大号的蚯蚓，但是皮肤是光滑的，没有一环一环的结构！捕捞到之后要渔民们剪去头尾，挤出内脏后晒干，咱们按干货的价格收购。”

    刘父插嘴问道：“小二，你要捞那东西做什么？难道是什么特别好吃的海鲜吗？可要是好吃的话，我们京师里面不会看不到啊！要知道，现在的勋贵就剩下吃和玩女人了！”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我保证他们没吃过这东西，而且这东西味道也并不是特别好！还有，这东西实在是太丑了，所以渔民们若是打捞上来这种东西就顺手带回来喂鸡！”

    刘父皱起眉头说道：“那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刘昊嘉认真的说道：“父亲有所不知，这种东西虽然直接吃不怎么样，看起来也很丑陋！但是它有一种好处，就是晒干了磨成细粉之后加入到菜中，能够让菜的味道更好！到时候咱家开一个酒楼，只要请一个差不多的厨子，让他在炒好的菜中加一点海肠子粉，味道就会变得鲜美无比，到时候咱们家自然是财源滚滚来！”

    刘父听了瞪大了眼睛说道：“这是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刘昊嘉一脸无辜的指着书柜说道：“书里面写着的，只是你们没注意而已！”

    刘父听了连拍大腿说道：“哈，咱家人就没有读书的天分，亏得你有这个本事！要不然这方子就埋没了！”

    刘昊嘉得到刘父的夸奖后故意露出一点得意的表情，因为他不想跟刘父解释，在未来清初期的时候，鲁菜的崛起靠的就是这个海肠子！

    当时山东的厨师们发现这种再菜里撒上海肠子粉后味道香浓至极，所以他们就将这个办法当做秘方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而实际上，这种海肠子的体内有大量的谷氨酸钠！而谷氨酸钠恰恰就是味精的主要成分！所以这种晒干再磨粉的海肠子实际上就是原始的土味精而已！

    这时刘光亭说道：“二少爷，那么还是和他们签订契约，由商家代为收购运输吗？”

    刘昊嘉点同说道：“没错，就是这个办法。”

    说完他叹口气，说道：“按正常来讲，这种隐秘的事情实在是不应该通过外人的手！因为一旦被有心人知道的话，稍微推敲一下就能知道很多东西！但是咱们家人丁实在是太单薄了，没办法派人长期驻扎在外地，只能采用和当地商家合作的办法！所以这次你们去的话，一定要更名换姓，万万不可透露出顾宁伯府的任何消息！至于这些事情，在商言商就是了，多花点银子也要保住咱们家的秘密！”

    刘光亭听了这话，眯起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老爷，二少爷，你们自管放心，绝对一点儿消息都透不出去！”

    听到这话，就连刘光远也用力的连连点头，一时间屋子里面居然有了一些悲壮的气氛！刘昊嘉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在座的人已经把这一次当成了刘家翻身的最后一博！如果这次顾宁伯府不能翻身的话，恐怕真的就要一蹶不振了！

    原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如果顾宁伯府不能再短时间内赚取大量的利润崛起，那些吃人的勋贵和大户就会掉过头来把顾宁伯府吃掉！这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所以刘昊嘉想了一下说道：“父亲，两位叔叔，我心里有的主意不止一个，只不过雪糖和酒楼是最容易启动的一个项目，其他的投资都太大，短时间内看不到效果！所以你们不用担心顾宁伯府的未来，我心里有数！因此两位叔叔在外面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哪怕是这次不成，我们还有下次！”

    刘光远两个人附和性的点点头，但是刘昊嘉却知道他们两个根本就没往有心里去，依旧是抱着全力一搏的想法！所以他也只能无奈的随他们去了！

    随后刘昊嘉详细的向他们讲述了此行的方略，挑选商家的技巧等等。刘光远两个人仔细的听了，也都记下了。

 0028 买人

    等商议完事情，刘光远犹豫的说道：“老爷，若是我们走了，你们再府里一定要小心那！咱们府里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刘昊嘉接口说道：“光远叔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向张家借了一些人手，下午一个就来了！有他们在，府里绝对不会有事情发生！”

    刘光远听了放心的说道：“那就好！还是二少爷心思灵活，提前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刘昊嘉说道：“不仅如此，我打算今天就买一批人回来，尤其是准备多买点孩子回来自己培养，这样府里就会热闹了！”

    刘光远听了大喜，说道：“好，这种善事我们顾宁伯府一定要做一做！”

    刘昊嘉闻言就是一愣，他心中暗想，这买人做奴隶的事情怎么也谈不到善事上吧？还是我听错了？

    刘光远看出了他的想法，就说道：”二少爷，虽然咱们顾宁伯府败落了，但是吃用还是没短过，所以你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咱们府里若是只买一些寻常的仆役，那只不过是一桩买卖而已！但要是像你说的多买一些孩子回来，那就真的是做善事了！因为除了一些出挑的丫头和长得秀气的小男孩以外，其他的孩子都活不长的！“

    刘昊嘉听了觉得非常的惊讶！因为刘光远说的和他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情况根本不一样！在电影里面遇到灾年的时候，父母总是会将孩子头上插个草标把他们卖出去，好给孩子求个活路！怎么到现实社当中反而颠倒过来？所以他急忙问刘光远这是怎么回事？

    刘光远叹了口气说道：“为人父母的，若不是被逼到绝路上，哪个肯卖孩子子！女孩子还好，养大了可以卖给青楼或是鳏夫。男孩子就不行了！运气好点的就被卖去做妾童，倒霉的还会被阉割了！其他的孩子要么被卖给乞丐，打断了四肢或是弄出伤口来扔在街上沿街乞讨；要么就被卖给马戏班子，装在坛子里养成侏儒人取乐！剩下没人要的就全部低价卖给矿山，因为矿山里面有很多地方需要身形瘦小的人钻来钻去的！所以这些孩子都活不了多久的！”

    刘昊嘉惊讶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最起码来说，那些孩子也是人伢子的手中的货物，他们这么对待这些孩子不担心赔钱吗？”

    刘光远说道：“二少爷，这时因为人伢子手中的孩子要么是拐来的，要么是在灾民里买来的！可是那些孩子年岁小，干不了活，人伢子根本就不愿意买！就算买了，女孩子还能给点儿银子，男孩子只怕是扔下两个饼子就领走了！所他们除了花了几个饼子钱，根本就没花费多少，怎么可能会赔钱？”

    刘昊嘉愤怒的说道：“可是难道各个大户人家的小厮不都是从小孩子培养起来的吗？怎么会没人买？”

    刘光远说道：“确实有很多大户人家需要小厮，但是二少爷你别忘了，但凡是能买得起人的都是富贵人家，家里根本不缺家生子！这些家生子自小培养起来，忠心程度要比买来的孩子高的多！也就是咱家这样的人才需要买人，像一些比较大的人家，每年家生子都要打发出去不少才行！”

    刘昊嘉听完了这些，接受现代教育的他完全不能接受这种事情！虽然他参加过雇佣兵，见惯了死亡，但那也是再再战场上相互厮杀，生死有命怪不得旁人！这让他完全不理解人怎么能狠毒到这个地步！所以一时间他身上的气息有些不稳定！

    刘光远看了还不觉得什么，只是觉得二少爷似乎变得有些阴冷起来！可是刘光亭可不是从来没出过府的刘光远！他在外面漂泊多年，还参与过帮派厮杀，所以他看到刘昊嘉的样子心里就是惊！

    他不由得暗自想道：“难道这二少爷也是杀过人的？只有手上沾过人命的人才有这么阴冷的气息！”

    但是他转念一想，二少爷一辈子没出过府，而且这才几岁，哪里有本事杀人！所以他反而高兴起来！因为刘昊嘉的表现在他看来，这就是天生的将种！所以他觉得眼前的二少爷若是日后从军，一定能杀出个富贵来！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有热切起来！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家丁身份，只有主家兴旺了日子，他们才有好日子过！日后主家若是掌握重权，遇到好差事也会放出家丁为官，到时候说定自己也能独挡一面了！

    刘光亭正想着这事情，结果突然敲门声响起，就听金宝在外面说定：“老爷，二少爷，张家派了一个掌柜的带着几个人过来，还抬着一个箱子，说是和二少爷说好的来送人，送银子！”

    刘昊嘉对刘父解释说道：“我们张叔父打过招呼，先从他那里支一笔银子，好给光远叔他们出门用。回头用雪糖的货款还账！”

    刘父点头表示明白，说定：“那你去迎接一下吧。”

    刘昊嘉出门后不久就回来了，身后的金宝兄弟两个人还抬着一个木箱，看着样子颇为沉重。刘昊嘉伸手打开木箱，里面是有一层层的木板隔开的，最上面的木板上面有不大的凹槽，里面放着九个金挺！把金挺拿出来，下面还有三层，放的全是银挺！

    这些金挺、银挺都是大半个巴掌大小。从正面看是双刃斧头的形状。从侧面看是一个扁平的小船样子。一面微微凸起，一面略略凹陷。凸起的部分刚好可以放在木板的凹陷处。不过由于当时提炼和浇注方面的技术原因，金挺还算好，而银挺上面有很多气泡孔，导致银挺并不是十分的光滑。

    银挺正面凹陷的地方。中间竖着刻着四个字：张氏藏银。四个角各有一行字：真花细银。两侧位置还刻着两个葫芦，取自福禄二字谐音，看起来还挺不错的样子！

    看到这些东西，刘昊嘉不禁皱了皱眉头！现在大明朝的金融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做生意出远门必须要携带大量的金银，实在是危险又不方便！虽然自己已经计划着将来将银行开办起来，但是眼前却只能采用这种落后的交易方式。

 0029 孩子到了

    刘昊嘉拿起一块沉重的金挺说道：“这次两位叔叔出门要多带黄金，少带白银。等到了济南，南京的时候再找金银铺子兑换，要不然路上着实不安全！”

    现在的大明朝经济虽然比较发达，而且已经出现了钱庄的雏形，就是各地的大商家利用本身信誉所出具的庄票！但是这种庄票的使用范围非常狭窄，只能在这种大商家的所在地及周边地区流通，稍微远一点儿就没人认可了！

    至于刘昊嘉所说的金银铺一般有两种职能，一种是制作金银首饰获利，另外一种就是靠兑换往来商旅的金银收取手续费。而且手续费不低！

    所以当时很多商人往来都要雇佣镖师保护随身携带的金银，甚至有的商人直接携带高保值的小件物品，比如说玉石，珍珠之类的东西。可是这样的话，由于各地对这类物品价格评判不一，导致价格差异也很大。所以最常见的还是使用金银！

    看到眼前的一箱金银，刘父总算是见过钱的，所以表现还好。可是刘光远二人就很是激动了！不过刘光远还是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估算了一下说道：“二少爷，我们两个人用不了这许多金银吧？刚才听你说过，这些海货、檬果在当地都不值什么钱的，要不我们少带点，多给府里留一点！”

    刘昊嘉说道：“确实是这样，不过你们总要给商家留下足够的定金才好方便他们运作。要知道给足钱和没有给足钱的，干活方式可是不一样的！另外一点，正所谓穷家富路，在你们在路上多带点银子也多一点保障！此时正是刘家需要两位叔叔出力的时候，万万不要吝啬银子而坏了身子！”

    说完话刘昊嘉假装不经意的看了看刘光远两个人，果然两个人一脸的激动！这让他觉得这些古人还是很好忽悠的！想到这里他又接着说道：“不如这样吧，这次两位叔叔出去门的时候把金宝，银宝两位哥哥也带上，他们也应该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刘父犹豫着说道：“他们岁数还小了点儿吧？现在还只是个半大小子而已！”

    刘昊嘉认真的说道：“父亲，若不是因为兄长要将来要继承爵位，不能出问题，否则我想连他都派出去了！要知道，只有经历过疾风暴雨的雄鹰才能真正的展翅翱翔！咱们刘家面临着巨变，可是能用的人手太少了，所以我们没有时间给他们慢慢的成长了！”

    刘光远也点头说到：“老爷，金宝已经十五了，银宝也十三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定亲了，现在也该让他们跟着我们出去历练一番，也能长长见识！”

    刘父犹豫片刻后说道：“既然这样，我也同意他们出去转一转！只不过路上务必要多加小心，不要住一些荒郊野店，尽可能的在比较大的村镇落脚！”

    站在一旁一直紧张听着的金宝兄弟听到这话都高兴的大叫一声，转身出门去向他娘报喜去了！他们可能意识不到，他们给母亲带去的绝对不是好消息！但是在这个男人当家做主的时代，他们的母亲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利！

    金宝兄弟离开后，刘昊嘉分配了一下各自携带的金银数量，自己留下了三百两银子，剩下的都交给刘光远兄弟带走。拿好金银，刘光远说道：“二少爷不是想买人吗？现在咱们就去人市转一转吧！”

    可是刘昊嘉听到刚才刘光远的介绍，对人市已经没有了任何好印象，所以他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不如光远叔你们两个去吧！除了买些孩子回来之外，拖家带口的人也要买个四五家！”

    刘光远说道：“那二少爷，咱们家要多少孩子？这些孩子全要男童吗？”

    刘昊嘉犹豫了一下说道：“男女都要吧！不过还是以男童多一点为好！”

    随后他对刘父说道：“父亲，张家送来的几个仆役我已经让他在前面候着了，还得劳烦父亲安置一下。”

    刘父自然是点头答应，几个人这才拿着金银各自离去。刘父出面去安置了那几个从张家借来的仆人，他们被严格限定只能在前院活动，这些人自然是答应下来，态度恭谨的不得了！

    或许他们还想着，如果做的好了，得到了主家夸奖，或许就能留在不宁伯府！在他们看来，成为顾宁伯府的仆人要比商户之家更有面子！只是他们未必敢表现出来这种想法！

    他们只能靠努力的加倍工作引起顾宁伯府的注意。要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话，这种背主之徒恐怕两家都不会容纳，最好的结果是吃一顿家法，最坏的结果不是被发卖掉就是被人打死！

    等到傍晚时分，刘光远两个人带着几辆马车回到了顾宁伯府。马车上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跟随马车步行的还有十几个成年男女。看他们经常向马车看去就知道，他们自家的孩子应该也是在马车里。

    马车从侧门进了顾宁伯府，听到消息的刘父，刘昊嘉人带着几个临时仆役过来。等他们赶到时，马车上所有的孩子都已经走了出来，整个队伍分成了两批。

    一批人就是大人带着孩子的完整家庭。这些男人女人们虽然眼神里带着惶恐，但还是努力的挺直身体。而且刘昊嘉明显的从他们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欣喜和希望，大概是觉得马上就能有一个稳定的生活了！毕竟自己被卖到了一个勋贵府邸里面，而且家庭还算完整，总比待在人伢子手底下要好得多！

    另外一批就是挤在一起的一大片孩子。这些孩子里面有男有女，他们就像刚刚被丢到陌生地区的小兽一般，惶惶然的挤在一起！似乎依靠彼此的体温取得一丝温暖！在他们的眼中，恐惧与希望交替出现，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能走向哪一步？

    再看他们的衣裳，刘昊嘉就真的有些愤怒了！这些孩子小的五六岁，大的与他相仿，可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就没有一件完整的！甚至一些孩子脚上连鞋都没有，只是用稻草草草包裹着！

 0030 入府

    不少孩子的脸上，耳朵上，手上有着明显的冻疮，在对比旁边那些有父母的孩子，那真是一个天上地下！果然是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些稻草包裹下的脚冻成了什么样子？要知道北方的冬天哪里是能轻易度过的？而且看他们摇摇欲坠的身形就知道已经很久没有吃饱饭了！也许没有刘昊嘉插手，这些孩子过不了多久就会默默的消失在人世间！

    这时刘父咳嗽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这些人立刻明白，这个人应该就是顾宁伯府的主人了，所以所有人的神态变得更加恭谨了！

    只听刘父大声坚定的说道：“想来你们已经知道这里是顾宁伯府了，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因为我们刘家从不苛待下人！不过反过来说，犯了错你一定会受罚！你们现在看好了，在你们面前的人就是你们的家主！我身旁的两个把你们带回来的人就是顾宁伯府的两个管家。至于其他人日后会慢慢的让你们一个个都认识清楚！行了，现在天气寒冷，我也不想多说，你们听从安排就是！”

    说完刘父挥挥手，刘光远两个人带着仆役将这些人领到了两侧的厢房里面。厢房里面已经烧起了碳盆，还烧好了洗澡水。有家庭的自然按照家庭洗漱。那些男孩子由仆役们带去，女孩子们则由刘母和环翠两个人带到了后院。

    就在刘昊嘉琢磨着是不是出去采买一批衣服的时候，就又有人敲响了侧门。金宝打开侧门问了一下之后就叫来了刘光远。

    刘光远匆匆赶来，将侧门打开领进来一辆马车。他和车夫简单的交流几句就叫人从马车上卸下来一包又一包的大包袱！看起来里面应该都是衣服！

    卸完了货，刘光远才上前说道：“老爷，二少爷，我看这些孩子身上的衣服根本顶不住风寒，就自作主张在当铺里买了一批旧衣服回来。”

    刘父点头说道：“做的好！”

    可是刘昊嘉却奇怪的问道：“光远叔，你买旧衣裳怎么到当铺去买？”

    刘光远笑着说道：“二少爷你不知道，那些当铺里面最多的便是这些旧棉衣，旧棉鞋了！每年都夏天的时候，不少穷苦人家需要钱周转，就会把棉衣，棉鞋当掉，等到冬天的时候再赎回来！反正这棉衣，棉鞋也当不了几个钱，利息也不多，很容易赎回。有人赎不回来或者有钱做新棉衣了，这些东西就变成死当了，都用很低的价格向外发卖！”

    说到这里刘光远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说道：“这些赎不回棉衣，棉鞋的人，一般都过不了这个冬天！不过好在大部分的人还有自卖自身这一条出路，到时候主家自然会给他们准备衣服！”

    刘昊嘉一时间沉默无语，因为他这时才明白，古代的社会绝对不是什么首善之地！在这里，下层人民接受的压榨远比现代社会要可怕的多！至少现代社会还能让人吃饱穿暖，而在这里一旦陷入破产的境地，恐怕就只有卖身为奴这一条路，从此以后，子子孙孙再无翻身的余地！

    这时刘父说话惊醒了还在沉思中的刘昊嘉，他说道：“小二，我以前没问你为什么买这么多孩子回来，现在你总该说说了吧！”

    刘昊嘉摇摇头驱散了心中的想法，说道：“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是准备未来的班底而已！”

    刘父说道：“那你不觉得他们太小了一些吗？指望他们长大成人，能顶上用场还不知要多久呢！”

    刘昊嘉说道：“父亲尽管放心，我已经有了长期的计划，而且还写了一份计划书，就在你的书房里，回头您一看便知！其实他们未来的用处并不在出力上。要是指望他们出力，还不如直接雇人的好！他们更多的是为了顾宁伯府的未来做储备。”

    刘父点了点头不在言语，转身去看他的计划书去了。刘昊嘉看着父亲的背影大声大声说道：“那本计划书要保密，除了咱家的几个人以外，谁都不要泄露！”

    刘父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刘浩佳这才转身参与帮忙安置这些刚买进来的孩子。在刘浩家的计划当中，这些孩子是他未来很重要的一环！因为从小把他们养大，他们的忠心程度自然是无与伦比！

    这些孩子的未来将会有几条出路。第一条，有读书天赋的他自然要想办法把他们送进官场！哪怕用银子砸也要砸出一条路来！毕竟现在文官是这个社会的主流！只有在里面安插一定人手才有人呼应于他！

    第二条路就是从武！有天分，愿意从武的自然要交给刘光远几人教导。将来他们就是自己和刘昊嘉两个人的亲兵！剩下的一些人就要派出去做事了！

    在刘昊嘉在计划当中，将来刘家还有很多生意要做，起码这些人要都到参与到生意当中去。他们会成为掌柜的，工匠等各种职业！

    至于那些什么都不行的人那就留在府里面做伺候人的下人吧！若是连下人都做不好就直接赶出府去！刘昊嘉虽然有同情心，但他并不乱用！自己都不肯上进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还获得他的同情！

    对这个庞大计划来说，几十个孩子根本是不够用的！等到日后财力充沛了，他还要源源不断的培养新人。甚至他还要再这些孩子之中选取一些有天分的人，再他的指导下作为研究人员复制一些现代技术。

    等这些孩子洗漱完，换上新的棉衣，再喝了一碗稀粥之后，刘昊嘉才把他们聚拢在一起。他把这些孩子聚拢在一起，是想通过他们更多的了解一下底层社会的生活方式。

    因为他自从来到明代之后就在相对富裕的家庭中生活，接触的也都是百姓中的富户，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窗口了解大明的情况。而在整个大明，人数最多的就是底层的民众。只有在了解之后，他才能有效的利用这些力量！

    有了厚实的棉衣，还有一碗稀粥入肚，孩子们的精神好了许多！至少在他们看来，现在的境地可要比在人伢子的手中好多了！所以他们的眼中变得更加有光彩了！

    经过简单的询问，刘昊嘉发现这些孩子果然大部分都是在灾民中买来的，而且真的就刘光远说的那样，基本上就是扔下张饼子就带走了一个孩子！甚至有些孩子人伢子根本就不想要，是被父母硬塞过来的！

    那些没有见识的底层民众以为把孩子卖掉是给他们找了一条活路，至少不用和自己一起饿死！但是这些一辈子可能都走不出村庄的人，哪里知道世上的险恶！

    通过询问，刘昊嘉发现这些孩子知道的不多，给他提供的帮助很有限！面对这种情况刘昊嘉也是很无奈！不过他还是耐心的提出一个个问题。然后用这些孩子七零八落的回答拼凑出一个大致的答案。通过这种手段，让他对大明的底层情况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了解。

    完成了整个调查，有些疲惫的刘昊嘉对这些孩子们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不用再担心过上挨冻受饿的日子！但反过来说，你们也要努力的完成我安排的每一样工作！否则你们一样会受到惩罚，你们明白了吗？“

    所有的孩子都惶恐的点头表示明白了。而刘昊嘉也不想给他们留下太恶劣的印象，所以接着手段：“现在我教你们第一件事情就是守规矩！吃饭的时候要排好队，不得插队，不得争抢，因为食物足够你们吃的！不过今天你们可能还不能吃饱。因为你们长久处在食物不足的状态，一次吃多了怕是会出人命！所以晚餐除了一碗粥以外，只给你们加了一张饼！现在去和门外的仆人们去吃饭吧！”

    听到刘昊嘉说完了，性急的孩子已经转身向屋外跑去。聪明一点儿的躬身向刘昊嘉施礼！还有心善的孩子努力照顾着比较小的孩子一起向外走。这一切刘航家都看在眼里，并给他们做好了评价。毕竟这些人即将是他未来第一批的班底！

 0031 一年

    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将近一年，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首先是张顺平重新找到了一位靠山，就是大内四局之一，酒醋面局的掌事太监！其中的原因非常奇妙，就是因为后宫中的女人们对雪糖的喜爱，极大的影响了这个掌事太监的地位！

    自从被制作成各种模样的雪糖被送进后宫之后，后宫的女人们几乎发了疯！不仅将雪糖的消耗提高到了一个新的程度，还对这个给她们无聊生活增加了新亮点的太监充满了好感！

    在不少后妃主动帮他说好话的情况下，这个掌事太监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巩固！现在他虽然还没有挑战其他太监的实力，但是在后宫之中也形成了一个小小团体！现在他准备进一步积蓄力量，想向下一个职位进行挑战！

    所以他对带来这一切变化的张顺平极为欣赏，居然破例的没有逼迫张顺平交出秘方，反而给予他庇护！同时张顺平也投桃报李，对他在宫外的亲族加以扶持。

    现在那些乡下来的太监亲族已经有了四个个铺面傍身，这在寸土寸金的京师城内可谓难得！而且家里能够读书的人也全部被送进了学堂！所以双方结成了牢固的盟友关系！

    可惜这个太监不知道的是，他侍奉的这个皇帝活不了多久了！等他死了之后，新皇帝年纪幼小，宫中的后妃要空缺很长时间。到时候他就无力再挑战其他太监的地位了，他想更进一步的梦想可能就要无疾而终了！

    借助宫中的力量，雪糖已经正式在京城铺开了！而且经过刘昊嘉和张顺平的巧妙运作，顺利的吞并了整个京师的白糖市场，而且没有引发太强烈的反噬！

    这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张顺平尽可能的采购那些商家的褐糖和白砂糖来作为雪糖的原材料，没有太多的触动那些大商家背后人的利益。所以他们虽然眼馋雪糖的巨大利润也没有仓促动手！

    至于等他们知道张顺平搭上了宫里的路子，他们基本上也就放弃吞下雪糖的想法。不过他们还是在张顺平身上挤压出了一些利益，这就是体现在他们将糖的价格上浮了一部分！但这一部分损失张顺平干脆的将它转嫁到了所有购买雪糖的大户人家身上，他并没有什么损失！

    还有就是经过一年的教学，第一批买回来的孩子已经开始分流了！在这一年里，他们学习了基本的文字和简单的算学，随后刘昊嘉根据他们的意愿和特长将他们开始分别培养。

    不过他依然没有放弃对他们的教育。除了几个专职准备走官场路线的学生以外，其他人都进入了半工半读状态。而且刘昊嘉还在其中挑了几个有潜力的学生进行专职培养，日后他们将会成为专职老师和科研人员。

    在这个过程当中，刘昊嘉不得不感慨人的潜力之大！他回想自己小时候接受初级教育时的过程，都觉得自己那时候简直太轻松了！

    他买来的这些孩子除了个别真的没有天赋的人以外，剩下的孩子对学习都有着强烈的欲望！因为刘昊嘉告诉过他们，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通过学习才行，否则主家绝对不会对他们客气！所以他们一年的学习进度几乎抵得上现代小学四年的教育！

    再经过一年的半工半读，他们绝对有受过完整现代小学教育的水准！这对明代这个时间段来说已经是足够用了！至于几个专门做研究的孩子还有着刘昊嘉的指导，自然会都派上大用！

    最后的一件事情就是刘昊嘉在和刘父商议过之后，动用所有的存款买下了一座酒楼并进行了扩建，而今天就是酒楼正式营业的日子！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大喜的日子刘父是一定要到场的。可是他偏偏是勋贵的身份！以他的身份如果出现在一个酒楼开张的仪式上，这对整个勋贵阶层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羞辱！所以他只能遗憾的和七八个人坐在酒楼的三层，从窗口看着下面。

    在这一年之中刘父也没有闲着！他手头有了银子自然要结交朋友，尤其是要在勋贵当中打开一个进入圈子的通道，重新进入到勋贵阶层当中。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可以说是万世皆通的！大把的银子撒下去很快就有了回应，一些相对活跃的勋贵家族已经初步接纳了顾宁伯府！今天坐在刘父身边的就都是一位伯爵家族的代表人！

    毕竟顾宁伯府的出身也比较低，想要攀上更高层的勋贵还需要时间。不过有了这十几个勋贵作为朋友，那么通过一定的利益交换，顾宁伯府不说在京中横着走，但绝对是自身安全无忧了！这也是刘昊嘉选择在这个时候将酒楼开业的原因，至少没人会来抢秘方了！

    这座酒楼被重新修前就是三层的结构，这被刘昊嘉保留下来。重新修缮过后，从外表看还是符合传统的建筑方式。不过在外观设计的时候，刘昊嘉做主使用了大量的红色作为基调，所以在周围的建筑当中相当的抢眼！所以很多人干脆将这个酒楼叫做红楼！

    此时在楼下正门左侧搭了一个小小的高台，刘昊年，刘昊嘉和张顺平三个人正在台上低声说着什么。他们身后四个厨师刚刚站好。

    这个酒楼刘昊嘉本想独立投资，可是张顺平却硬是塞进了两成股份进来！而他却没办法拒绝！因为在这一年里，顾宁伯府的开销很大，雪糖的收入远远抵不上，所以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让张顺平在酒楼里投资了两成的份额。

    不过刘昊嘉可不打算暴露自己的秘密，所以在填写契约的时候，他给的条件相当苛刻！就是张顺平所在的张记虽然可以参与分红和管理，但是却不能染指秘方！

    因为秘方是顾宁伯府所有，只是授权给酒楼使用的。所以一旦顾宁伯府不再提供秘方的时候，就注定酒楼的没落！这样的话，张记派出来的代表人一定会努力维护酒楼的生意和顾宁伯府的合作关系。

 0032 食味斋

    这时候吉时即将到来，张家派出的掌柜走上高台，向下面看热闹的人群大声拱手说道：“诸位，诸位，今天是我们酒楼开张的好日子，为了感谢诸位能够来捧场，三天内所有的菜色一律八折！”

    掌柜的话音刚落，底下人群中就响起了一阵不满的嘘声！因为一般来说，在京城里做酒楼生意的，开张头三天的折扣相当大，普遍都是五折左右。

    掌柜的听到嘘声也不慌，反而再次拱手说道：“诸位，诸位，不要嘘嘛！咱们开酒楼的讲究的可是是手艺！正所谓一分钱一分货，我们饭菜做的好吃，自然也是下足了本钱的，大家总不能让我赔本做生意吧！”

    不过此时人群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全部看向他身后站着四个人。他们很受瞩目并不是说这四个人特别英俊或是特别难看，他们只是普通的四个人而已，只不过是他们的穿着有些古怪！

    这四人下身都穿着黑布鞋，黑布的裤子，看起来倒是普普通通。但是他们的上身却穿着长袖的白色上衣，围着一条白色的围裙。尤其是他们带着一顶奇怪的白色帽子，将整个头发全部包裹起来！

    下面的人群看到他们这古怪的装束自然是议论纷纷。而这四个人穿的就是刘昊嘉特别模仿现代制作的厨师服装。本来他是打算让厨师穿上一身白衣服的，但是遭到了所有人的强烈反对，因为那太像孝服了！所以他不得不做出了一定的退让，让这些厨师们穿上了黑裤子和黑鞋。

    这时候下面就有人就向身边人打听这四个人的来路，一时间场面倒是有些嘈杂。而且不光是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们有想法，就连高台周围到来的嘉宾也是议论纷纷！

    就有人说道：“赵兄，这四个人是什么来头，怎么穿着如此古怪？手里再拿一根棒子可就像是哭丧的了！”

    他身旁的人说道：“我也不知道哇！看起来古古怪怪的，不知道老张又要搞什么花样？”

    这时另一个人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他们都是厨子！”

    先说话的人说道：“什么，厨子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说出答案的人得意的说道：“老张和我说过，说这是酒楼另一个东家定下的规矩，主要就是为了保证饭菜的干净！你想啊，厨子穿着这一身白衣服，干干净净的，做出来的饭菜咱们也吃着放心那！”

    又有人接口说道：“不错，不错！这样的厨师做出来的饭菜只要一想就觉得干净！我可见过一个酒楼的厨子，浑身上下油腻腻的，那衣服都快赶上油布了，也不知道洗一下！”

    还有人说道：“我也看着明白了！诸位，你们看那几个厨子头上的帽子，它把头发牢牢的包扎起来，这样做菜的时候就不会有头发头皮屑掉到菜里面了，咱们吃着更安心！”

    “原来如此，这酒楼看来果然是用了心思的！”

    这些嘉宾们身份地位都高于普通百姓，自然是消息灵通，其中更有和张记以及张顺平本人往来密切的，所以知道一些消息是很自然的。可是台下的百姓们可就不清楚这些消息了！

    但是刘昊嘉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宣传的机会？他现在还梦想着将来成为京师里酒楼的祖师爷，好制定诸多的规矩，所以他早就安排了一些人充当托，在人群中宣扬自己酒楼的情况，所以这些消息很快就在百姓中传扬开了！

    掌柜听到众人的议论，就说道：“诸位，咱们这个酒楼可是请了真正的大师傅，以及特有的的秘方，所以味道上绝对是一流的！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酒楼的几位大师傅！”

    说完掌柜的转身将四个人一一介绍，被介绍到的厨师则向人群拱手施礼，只听掌柜的说道：“这位师傅是张小泉师傅，这位是李万林师傅，这位是李杰师傅，这位是杜四海师傅！”

    听到掌柜的介绍，嘉宾和百姓当中更是议论纷纷！因为这四个人并不是京师里有名的大师傅，根本没人听过他们的名号。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这四个厨师只不过是中规中矩的厨师，如果要仔细计算的话，他们只不过是京师众多厨师中二流比较靠前的。毕竟在任何一个行当中，人们永远能够记住的不过是第一名，其他的没人在乎！

    不过这四个厨师面对众人的议论不仅没有羞愧的神色，反而表现得得意洋洋的，甚至还有点儿期待的神色！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就要扬名京师了！

    在签订雇佣契约之前，刘昊嘉请他们吃了一顿饭。这顿饭是丫鬟环翠做的。当饭菜上桌的时候还被几位厨师鄙视了一番！因为这几个厨师的水平要比环翠高的多了，随便一眼就看的出菜色的刀工火候都有问题！

    可是当他们不耐烦的将菜肴吃到嘴里的时候，却发现这些菜简直是鲜美无比！这让几个厨师完全不理解，连火候都没掌握好的厨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美味的饭菜？

    这时候刘昊嘉才告诉他们秘方的存在！这个秘方让一个只会做家常菜的丫鬟做出了可以媲美顶级大厨的菜色！再等他们自己下厨做了一道菜后，四个厨师毫不犹豫的签下了雇佣契约，成为了酒楼的大厨！所以他们知道，过今天之后他们就会名扬京师了！

    介绍完了厨师，掌柜的大声说道：“好了，话不多说，现在有请东家开匾！开完匾请大家看戏！东家可是请了戏班子和杂耍班子，讨完完整整的表演一整天！当然了，咱这台子太小，演不出什么大戏，老少爷们就当捧个场，在这里多看片刻！现在有请东家开匾！”

    听到这话，下面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因为在这个年代娱乐实在是太少了！富贵人家能去个戏园子，青楼什么的，但是是对普通百姓来说，娱乐是件很奢侈的事情！所以既然有免费的戏班子能看当然是件好事！

 0033 请客

    这时候刘昊嘉兄弟退后了一步，凸显出了张顺平的存在。张顺平笑容满面的想众人拱手施礼后，从一个伙计那里接过一条细细的麻绳轻轻一拉，蒙在牌匾上呢一块红布就落了下来，露出了后面的乌木牌匾！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食味斋！

    这三个字写的苍劲有力，是张顺平花了大价钱请名家写的！

    等牌匾上的的红布一落下，旁边的伙计就点燃了爆竹！“噼噼啪啪”的声音顿时再长街上响起，整个街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酒楼算是正式开业了！

    鞭炮声刚一结束，张顺平就带着嘉宾们进了酒楼。酒楼的第一层一般来说都是接待散客的，所以都会尽可能放着比较多的桌子。但是食味斋根本就是准备走精品路线，所以即便是一楼散客的位置也摆的比较松散！

    而且最奇妙的是，每张桌与桌之间都是用高低不同的矮墙分割开来，矮墙上则放着一盆盆大小不一的绿植，将每个桌子分割成独立的单独空间！绿植的高度并不高，刚好比人的视线高一点，绝对保证看不到邻桌！而且有了植物的格挡，就连邻桌说话声音都能被阻隔许多！

    看到这一幕，这些嘉宾们一个个都啧啧称奇，夸奖张顺平好心思！有人说道：“用这些花草树木一格，这一个个的散桌就变成了雅间的样子，让人自在了许多，好心思！”

    “确实如此！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些绿植高度刚刚好能挡住大家的视线，看不到隔壁桌去！”

    “这些花草里面居然有不少是南方的常绿植物，北方怕是不好养活，养护来恐怕要花大价钱了！”

    “这倒不是特别难，冬天日里只要多放几个碳盆也就是了，花费不了几个钱，效果却非常好！”

    等他们在一楼转了一圈，顺着楼梯上到二楼是发现，再二楼中间空出来地方制成了一个小舞台的样子，周围的雅间呈个大半圆形环绕着舞台。更让大家称奇的是，所有雅间的门都是一整面墙壁！

    整面墙是由十六块木板组成的，木板中间有折页，上下有凹槽滑道。若是拉开全部木板就会形成一面墙壁，就将在这个房间封闭成一个密闭完整的雅间！可是若将这些木板推开，他们就会折叠起来，整面墙就都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餐桌。这让坐在里面的人就能看到舞台上伶人的表演！

    这个发现又让众人将张顺平好顿夸奖！张顺平一脸得意的接受了，但坚决不说这些主意都是其他人出的！

    就当众位嘉宾想向三楼走去的时候却被张顺平拦住了，说道：“诸位，三楼就没什么好看的，全都是一个个的单独雅间，只是面积大了一点儿！而且现在三楼里有贵人在，不好上去打扰！等日后诸位有时间了，张某一定请大家上去坐一坐！”

    这些嘉宾都是商人，自然知道惹不起那些贵人，所以打个哈哈，跟着张顺平在二楼落座，等着上菜，好尝一尝这个食味斋到底有什么手段？

    就在他们落座的时候，三楼刘父的那一桌已经开始上菜了！最先上来的都是冷拼和凉菜。在这些东西上面刘昊嘉实在没有什么创新的办法，因为很多卤味的方子就是从明清时代传下来的，传到现代的时候改进也不大。

    再加上刘昊嘉本身也不是厨师出身。所以也做不出太多的改进，他能做的只是在市场上尽量的收集一些香料交给厨师们处理。所以这些冷菜让这些勋贵们尝过之后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惊讶，只有几道菜还让人眼前一亮！

    要知道，刘父再一开始的时候可是狠狠的吹嘘过，所以大家尝过冷菜后都有一点失望！不过好在大家都是勋贵，还要讲些面子，不会这时候直接笑话刘父。

    但是刘父看众人脸上的表情也猜到了一些，所以他马上说道：“咱家的本事不在凉菜上面，都在在热菜上！一会儿热菜上来你们就知道高低了！”

    说话的时候第一道菜已经上来了，是一道麻辣豆腐！一看菜的颜色众人就起了好奇的心思！等一筷子下去众人就连喊着“过瘾！”

    “太辣了，受不了！”

    “赶紧给我拿水！”

    “这道菜好吃！”

    刘父看了众人的样子也是心中暗笑！不过他心里知道，他当初第一次吃这道菜的时候也是这个德行！天知道刘昊嘉从哪里寻来的这种鬼东西，吃起来香的很，就是太辣，还有点儿烧舌头！

    其实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很多外来物种都已经在中国生根发芽，并且开始逐渐本土化。这辣椒就是其中之一！

    根据明朝的一本著作《花草录》记载，辣椒在明朝中叶的时候就已经本土化了，只不过那时候他的名字叫做番椒，是被当做观赏植物来种植的。结果这些辣椒都被刘昊嘉派人搜罗来做成了调味料！

    而且在这个时候中国的八大菜系还没有成型，所以很多菜色还没有完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刘昊嘉只能向这些厨师描述了这些菜的样子和大致的做法，以及原材料及配料后，由这些厨师们自行摸索。

    这些厨师们有了这么多的提示，很快就将这些未来的菜色复制了出来不少，而且做的有模有样的！这也是他开这个酒楼的底气！

    随着一道道菜端上来，这些勋贵们终于知道今天这顿饭不同以往了！这写勋贵们在京师里面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完全可以拍着胸脯说这天下没有几样他们没吃过的东西！可是今天的菜色大部分他们还真没吃过！

    菜色新鲜倒还罢了，慢慢研究还能研究出来。可是不好学的是，这整桌菜突出了三个特色！第一个就是咸香，这是北方菜色的主要传统之一了，特别适合北方人的口味！

    第二个就是辣！过去的人吃辣一般都是用茱萸这种东西调味料。但是茱萸做出来的辣味更偏向于辣根的那种辣！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涩味！所以在辣椒正式被列为调味品之后，他们就被彻底淘汰了！

 0034 吃撑了

    第三个特点，也就是整个酒席最大的特点，就是凡是不辣的菜色，尝到嘴里无一不感觉到鲜美无比！尤其是最后两份汤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不到十个人把一桌子的菜横扫一空，一个个撑的躺在座位上直哼哼！这时候这帮人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失态了！

    这时一位中年人不好意思的摸摸胡子，笑着说道：“这食味斋的菜果然出乎了我的预料，这一不小心都吃多了！”

    他这么一致自嘲，其他人也跟着纷纷的表示自己吃撑着了，实在是丢了勋贵的面子！还有人说道：“今天很多的菜色我都没见过，大概是新开发出来的吧？”

    “没错，估计那几个厨子也是下了大力气！不过以前可没听过他们的名号啊，怎么突然就这么能干了？”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刘家秘方的功劳！”

    “你若是说菜做的味道鲜美，这绝对是秘方的功劳！可是很多新菜色出现可就不单单是秘方的事情了！怎么样？刘兄给大家解释解释！”

    刘父哈哈一笑说道：“这新菜色嘛，自然是厨子的功劳！不过嘛，就像李兄说的，菜做的好吃自然是要靠秘方喽！”

    之前开口的中年人说道：“老刘，有了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独享呐！”

    刘父眉头一挑说道：“这时自然！忘了各位说了，给各家的秘方调料都已经准备好了，走的时候让你们家下人直接去柜台那里拿就行了！另外，和你们说的贵宾卡也可以一起带走！”

    “刘兄仗义，果然是好朋友！”

    众人听到能拿到刘家密传的调味料自然是欣喜若狂！或许其中还有人打着主意想要破解秘方！可是刘昊嘉怎么会给他们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早就防着他们了！

    先不说海肠子经过仔细的磨碎之后，细碎的根本认不出是什么东西！而且他还在海肠子粉中加入了另外一样东西的粉末，那就是竹荪！

    竹荪其实只是一种普通的菌类，他本身的味道平平无奇。但是它有一个特点，就是一旦遇到含有谷氨酸钠的东西时，就会将这种味道放放大几十倍！所以刘昊嘉将竹荪竹笋磨成粉末之后同海肠子粉按照1:20的比例配置好，所以是最佳的原生调味品之一！

    在制作调料的时候，刘昊嘉带着人把海肠子和竹荪磨了又磨，已经细到不能再细的地步了，再混合到一起，便是神仙也认不出来！除非他们有现代的检查手段，否则就慢慢的猜去吧！

    勋贵们吃完了饭，各自心满意足的拿着调料包离开了。等送走了这些人，同样吃撑了的刘父摇摇晃晃的扶着楼梯扶手走到了二楼，看见刘昊嘉正坐在一个空包间里听着舞台上的演奏，看他的样子摇头晃脑的颇为陶醉！

    此时舞台上有一名女乐师正在弹着瑶琴，轻声如同流水，悦耳动听！这名女乐师大约已经有三十余岁的样子，身材虽然依然婀娜，但是眼角已经有个细细鱼尾纹。

    刘父走过去问道：“小二，今天中午吃饭的人多吗？”

    刘昊嘉站起身来搀扶着刘父坐下，一指周边说道：“你看吧，二楼也就是三桌人，一楼还好一点，大概有五六桌人吧！”

    刘父听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说道：“怎么会这么少？是不是定价太高了？”

    刘昊嘉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们这是第一天开门，人少点儿也是正常！等日后食味斋的名声传扬出去了，人自然会多的！”

    刘父想想觉得也是个道理，说道：“那你守在这里吧，我要回家休息一阵儿，今日午间喝的有点儿多！”

    他起身后刘昊嘉自然要起身相送，可是刘父走了两步回头说道：“这些乐师都是教坊司的人吧？你还是安排个人在这里守着，万一有人喝醉唐突乐师也好阻拦一下！”

    刘昊嘉点头说道：“明白，我随后安排。咱家已经和教坊司谈妥了，该给的银子咱家一点儿都不少。若是客人有打赏也乐师所有，咱家只按规矩抽成！”

    刘父说道：“我其实不担心有人祸害了教坊司的人，我主要还是担心外头请来的乐师和舞姬受了客人的搅扰！都是苦命的人，能帮还是要帮一把！”

    刘浩家自然是点头称是。其实他也是就在这几天才明白什么事教坊司？以前他一直以为教访司就是一个官办的妓院，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教坊司实际上是明朝的礼乐机构，主要职责是掌管国家礼乐，主要人员是乐工乐户，而井非是大多数人所理解的官办妓院。至于官妓，的确也隶属于教坊司管辖，但并不是他的主要职责。

    教坊始于唐代。教坊上升为乐署，始于金。教坊司之名，始于元。教坊司的真正确立在于明朝。因此，教坊司作为正式的官方机构实际上只有明朝。

    在《明实录》中有“教坊司”的大量记载，但基本都是在一些重大典礼仪式上设“乐舞”。所以教坊司正式取代太常，成为一代礼乐机构的核心。

    而真正容纳一定官妓的其实是富乐院、丽春院、十六楼、勾栏瓦舍等机构或者场所，虽然它们也隶属于教坊司。而这些机构或者场所的官妓，其来源也极少来自没官罪犯妻女。

    比如富乐院，洪武初立，其实也并非主要为容纳官妓的场所，而是为教坊司乐工居住的场所。

    至于十六楼则是洪武年间朱元障于南京大建的十余处酒楼，以“蓄往来歌妓”。所以十六搂才是与明初官妓制度直接挂钩的。

    还有勾栏、瓦舍主要是供教坊乐工搬演戏文杂剧的场所，也有一些歌妓。永乐迁都后，北京也设有勾栏。这种场所在宋元较兴盛，入明后很快衰落。

    所以总的来说，明朝以教坊司为核心，以乐籍制度为基础，京师并设富乐院以为乐工居所，建十六楼以利歌妓有酒往来，立勾栏以备乐工搬演，又自京师至地方也有相应教坊司、乐院与酒楼。

 0035 试探

    至于影视剧里常说的发往教坊司为奴根本就是假的！其实除了靖难之役后朱棣普将一些不服从自己的官员的妻女发教坊司为乐户，实际贬为官妓或者配给象奴以外，明朝极少有将犯罪官员的妻女发送教坊司的，这基本只存在于建文、永乐之际处置所谓的“靖难奸臣”，是“文皇特典，非律令所有也”！也就是说，这本来就不是律法所规定的正常操作，是恶意羞辱。

    其实在正常情况下，一股官员充军、抄家后，其妻女家小如果不直接没官的话，要么作为家属随住，要么配给有功官军，最恶劣的才是发勋贵家为奴。

    如果没官的话，该送哪里呢？答案是送浣衣局，其实前面处置所谓“靖难逆臣”的时候已经提到了，并非所有人的妻女都被送教坊司了，还有一些是“发浣衣局”，这才是有明一代的比较常规的操作。

    浣衣局是明宦官官署名，为宫廷服务的八局之二，排于御膳房之后，专为宫内皇亲国戚提供洗衣服务。除了靖难时的特例有送教坊司外，其他基本都是送浣衣局。其实送往浣衣局的大多是造反谋叛者的妻女。

    例如《明实录》记载：弘治二年五月庚午（五月十三日），初，嘉兴贼余党曹阿寿等为官兵所获，巡按御史陈金奏：阿寿依共谋叛不分首从律斩枭首示众，并具各犯家属财产应没入、安置、给亲等第以闻。

    诏：阿寿依议行法，家属应没官者，妇女送院衣局，男子别奏，应安置者编发湖广武冈州，妇女随住，女子许嫁者归其夫，余给亲收领。财物入官，房产给军民承业，税粮子粒并如旧徵纳。

    所以刘父才说不担心教坊司的人被欺负，因为他们是有国家编制的公务员。若是欺负了他们，他们上告说被受伤了，不能在大典上奏乐，有人会倒霉的！

    送走了刘父，刘昊嘉回到位置上继续停听乐师弹琴。那乐师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听，自顾自的弹下去。偏巧此时二楼有客人的雅间还都关着门，所以二楼一时间倒是挺安静的。

    刘昊嘉听了两曲之后，这时候忽然一个雅间的墙壁向左右拉开露出了里面的人。原来张顺平招待的那桌客人们已经吃完了，一个个正挺着肚子走出来！众人一边儿走一边儿夸奖的今日的菜肴做的好吃，下回定要捧场云云，听得张顺平自然是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过不多时，张顺平来到二楼，扯了一把椅子坐在刘昊嘉身边说道：“今日事情成了！这些人这几天肯定是要来吃饭的！有他们带动，生意一定能好起来！”

    刘昊嘉说道：“张叔父，那些贵宾卡可发下去了？”

    张顺平点头说道：“都发下去了！我跟他们说过规矩之后，他们一个个震惊的不得了，都问我身后有哪位高人替我出主意？不过我可没提你的名字！”

    刘昊嘉叹口气说道：“没办法，现在顾宁伯府还不是很稳定，所以能低调点就低调一点儿吧！”

    在酒楼开业之前，刘昊嘉就把现代的一些什么贵宾卡，积分卡，积分制度之类的东西统统告诉了张顺平，让他操办下去！

    其实那个时候各个商家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制度，只不过是没有这么系统罢了。而且操作起来也没有现代的手法这么吸引人！所以张顺平很快就接受了刘昊嘉的理论并实行起来。

    这时候张顺平却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已经能够想象的到，未来食味斋日进斗金的样子啦！”

    刘昊嘉奇怪的说道：“张叔父，既然你已经能猜到日后日进斗金了，怎么还叹气呀？”

    张顺平说道：“我叹气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你这声张叔父！你们刘家已经是中兴在即了，日后若是再有了功勋，只怕是侯爷的位置也能坐一坐！所以你家的地位会越来越高，等那时候只怕我就不敢称你贤侄了！”

    刘昊嘉知道这是张顺平在试探，所以他微微一笑说道：“张叔父，你我两家虽然没有抬久远的交情，但是相识的这几年并无任何矛盾，双方都执礼甚恭，所以也算是有些情义了！再说近前，你我两家已经卷到一起，有了共同的利益，还有比这更稳妥的盟约吗？”

    张顺平听了自然是大喜过望！因为他也听明白刘昊嘉的暗示了：只要双方利益捆绑在一起，只要张家不背叛，那么刘家就会一直带着张家走下去！

    这对张家来说是个非常利好的消息！而且这话若是刘父说出来，他未必敢信！但是这话在刘昊嘉嘴里说出来他至少敢信八成！一方面刘昊嘉做事相当公平，该给他的利润一分钱都不差，该自己收的银子短一钱也不行，这很符合商人的规矩！

    而且最重要的是，刘昊嘉已经被他父亲定为未来的族长。也就是说，未来的顾宁伯说话做事也要考虑刘昊嘉的分量！而他现在不过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日后掌握顾宁伯府的日子还长着呢！所以有他的许诺，刘家至少能保住张家的两代人！

    所以张顺平眉开眼笑的拍着刘昊嘉的手臂说道：”好，好！老夫明白了！另外贤侄你是在这里再等等还是回家去等消息？我稍晚点儿会到府上拜访！“

    刘昊嘉刚好听曲子已经听了厌了，就直接说道：”我自然是要回家了，就有劳张叔父了！“

    等到刘昊嘉赶回到家中的时候，半醉的刘父已经睡下了。而他忙活了一天也感到很累了，就和母亲打个招呼回房睡下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晚饭时分。在吃晚饭的时候，刘父一次次的欲言又止，看来是想要问食味斋的情况。而刘昊嘉起了逗弄父亲的心思，就是不理他这茬！到最后刘父反而放下心来不再犹豫，倒是让刘昊嘉赞叹一声：“父亲，你的心好宽那！”

 0036 生意火爆

    但是吃完晚饭后，刘父破例的没有急着去院子里操演武艺，而是坐在大堂上慢慢的喝茶。刘昊嘉兄弟两个人则在院子里操纵起刀枪来。结果两个人刚活动开身体，门房就通报说是张顺平到了。

    刘昊嘉两兄弟知道这时来报信的，就收了兵器将人迎接到正厅。一进正厅刘父就急切的问道：“兄弟，食味斋的生意如何？”

    张顺平见他着急也就没有施礼，笑着说道：“好叫兄长得知，今日咱们的店里收银四十余两！我来的时候还有几桌客人没有结账，算上他们大约能收六十两上下的样子！”

    刘父想想说道：“那今日是赔钱了还是挣钱了？”

    张顺平说道：“若是扣去的今日招待的花费还是要少赔一些！”

    刘父下意识的说道：“早知道给这些混账少上几道菜好了！今日净给他们挑好东西吃了，亏了，亏了！”

    张顺平和刘昊嘉听了刘富的话一起笑起来！张顺平笑过之后说道：“兄长不必忧心，这酒楼的生意和其他生意都差不多，最开始的时候挣不得几个钱，怕还是要亏些钱的！等到日后口碑做起来了，自然是客似云来！”

    刘父拍拍大腿说道：“我信贤弟的话！做生意我是不懂的，要不然刘家也不会这么多年翻身不得啊！”

    张顺平则信心满满的说道：“兄长自管放心，不出半个月生意必然有起色！你不知道，今日晚间就有中午我邀请过的人带着客人来吃饭，我还特意让掌柜的多给他们一些折扣！”

    刘父一听高兴了，说道：“原来已经有了回头客了，那就好，那就好！”

    张顺平说道：“这还只是开始，等日后那些贵宾卡发挥作用，人就更多了！说到这里，我倒想跟贤侄讨个情面，这贵宾卡，积分制度可否在我张家实行？”

    刘昊嘉微笑着说道：“自无不可！这东西各家实际上早就已经在使用，只是没有系统归纳而已！所以这些东西别人一看便知，叔父还是早些安排下去，总要抢个先手才好！”

    张顺平听了大喜，说道：“我已经将全部的规章制度整理好了，就等贤侄今日答应了，我便送往南京去了！”

    刘昊嘉点头说道：“这些事情叔父自己做主就好！另外，日后报账让掌柜的差人来报就可以了，叔父何必亲自跑一趟！”

    张顺平说道：“我也就是看看开头，等到食味斋走上正轨了，我也就抽身不管了！”

    刘昊嘉点头说道：“那就好！现在就等着回笼银子，好进行下一项计划了！”

    张顺平早就知道刘昊嘉还有下一步计划，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听到他说起这事就笑着说道：“贤侄，能不能先跟我说一说你后面的计划？我只知道有计划却不知道内容，弄的心里痒痒的！”

    可是刘昊嘉怎可能提前透露秘密，反而摆出一副佛陀的样子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张顺平挨了个软钉子，只能将无奈的目光看向刘父。可是刘父也不傻，他和张顺平虽然熟识，但是在利益引诱之下，自己怎么会知道对方会不会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所以虽然他知道刘昊嘉的计划，但是他依旧在刘昊嘉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对张顺平说道：“莫要理睬这个小混蛋，让他得意去！这一段时间他得意的厉害，连我都不肯说实话！等到他出了纰漏我再寻他的错处教训他！”

    张顺平虽然猜到刘父可能在敷衍他，但是他也没办法说，只能谈起别的事情来。等到张顺平走了，刘父拍着刘昊嘉的肩膀说道：“小二，你真行！你这一个主意接着一个主意的，还真都是赚钱的买卖！这真是祖宗保佑啊！”

    刘昊嘉也认真的说道：“我也觉得应该是祖宗保佑才把我送来的！”

    刘父听了哈哈大笑，一脚把他踢出门去，大声说道：“赶紧去练家伙去！”

    说完他再将在一旁看热闹的刘昊年也踢了出去，就哈哈大笑着去找刘母说话去了。看来他今天是真的放心了！

    就像张顺平说道那样，食味斋的生意第二天就好起来了！当天的收入就跨过百两大关！第三天直接翻倍到了二百两！然后就是天天爆满，真是收银子收到手软！

    其实京师之中富贵闲人不少，这些人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玩，玩够了再吃！所以一个新酒楼的开张肯定会引发他们的注意。更何况张顺平借助自己的的人脉接连下了不少请柬，这些人自然要来品尝一番！

    所以京师里的不少人都知道新开了一个酒楼叫做食味斋，里面有很多闻所未闻的新菜式！而且他们做的饭菜鲜美至极，简直能让人吞掉自己舌头！于是食味斋的名号再短时间内就彻底打开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食味斋针对的是不缺钱的高端客户，还提供了高质量的饭菜，服务以及环境，这样更让饕餮之徒和富贵闲人们趋之若鹜！再加上酒楼布置位巧妙，让那些文人墨客们觉得风雅至极，自然愿意到这里体验一番！

    甚至有的人干脆不愿意去二楼，更愿意坐在一楼的散客台上吃饭，好享受一番在城市之中体味不到的野趣！吃的舒爽之余还要吟诗作赋，这些好的坏的诗句流传出去，更是让食味斋的名头更上层楼！

    不过好的服务环境和菜色，自然就是代表着昂贵的价格！尤其是一些其他人家没有的菜色，比如说麻辣豆腐，这样的菜价绝对不便宜，利润高到离谱！但是深谙垄断之道的张顺平更是将菜价定的高高的！所以食味斋收起银子来也真是收到手软！是真真正正的日进斗金！

    甚至刘父惊讶的发现，食味斋一个月的营业额甚至超过了雪糖在京师中一年的销售额！这让他感到万分的惊奇！

    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雪糖再怎么好吃，它也只是一种调味品，使用的数量有限，肯定是比不过食味斋菜肴的价格！所以刘父觉得这次顾宁伯府真的是要翻身了！

 0037 两年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两年多！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非常多的事情！首先就是老皇帝去世，新皇帝登基。新皇帝就是朱翊钧，年号万历！

    随着老皇帝驾崩，新皇帝登基，朝廷里自然免不了一番龙争虎斗！高拱生性狂狷，又自以为自己是顾命大臣，资格又老，所以免不了有些飞扬跋扈！

    若他只是飞扬跋扈还说的过去，但是他几乎将整个朝廷的权利全部捏在手里就得罪了太多的人！尤其是他试图掌控内廷，坚决要推举陈宏或者孟冲出任司礼监掌印太监，这就将陈、李两位太后太后和冯保彻底得罪了！

    权利是个好东西，谁都想得到！所以众人又哪里容得一个人全部拿下！这时候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宰相之一，张居正出现了！他借助自己是朱翊钧老师的便利，能够出入宫中，很顺利的和李太后以及冯保两个人达成了协议，形成了一个坚固的铁三角同盟！

    张居正先是悄悄帮助冯保借助遗诏登上掌印太监的位置，然后在冯保和高拱相互攻讦的时候表面上帮助高拱。但实际上，张居正与冯保关系非常密切，双方结成同盟已经内外串通起来，欲置高拱于死地！

    穆宗去世时，高拱以主幼国危时说了一句：“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朱翊钧即位后，冯保挑个时候将这句话告诉了他！朱翊钧听到这话，“专权之疑，深中帝心”。之后他不问高拱说此话的背景，是否属实，即于隆庆六年（1572年）六月十六日将他免职，以张居正取代他的位置。

    高拱下台后自然就是人员的清洗！一番折腾之后，朝廷内就形成了张居正掌握外朝，冯保掌握内庭，而李太后借助皇帝的名义居中调和的局面。朝政终于变得平稳起来！

    朝政平稳了，就意味着张居正两个人可以腾出手来办些实事了！张居正开始试探着将自己的想法在朝廷上一件一件的推开来，冯保也对内廷的掌握越来越严密！

    相比之下，张居正的手腕更加漂亮一些！他用比较从容的手法剔除了一些反对改革的人，让整个朝廷平稳的转向。

    而冯保下手就狠辣了许多！反对他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被赶出去内廷，要么就被打发到了偏僻的地方等死。这也是内廷斗争的一大特色！反正都是没根的人，谁不必给谁留什么情面！

    至于李太后借助自己是朱翊钧生母的优势，完全压制着另外一个太后，成了真正的后宫之主！而且因为皇帝年纪小，无法打理朝政，所以她适度放权给张居正。结果大明在他们三个人的合力之下，居然出现了几分中兴的样子！

    只是这三个人就没有一个人顾及到小皇帝的感受！张居正教导朱翊钧素来严厉！一旦背不上书或者出现错误便会被打手板，最轻也是个严厉的训斥！所以小皇帝吓得每日最不想见到到的就是张居正了！

    至于冯保掌握内廷，大权在握！说句难听的话，皇帝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更是对小皇帝的恭敬只流于表面！朱翊钧虽然年纪小，但也能察觉出冯保骨子里对他的轻视，自然是不喜欢冯保。

    其母李太后试图将小皇帝教导成千古一帝，又不想让小皇帝过早插手朝政，好削弱她手中的权势，自然是配合了张居正对小皇帝严格要求，每日不可行差踏错，硬是将小皇帝管束的死死的！

    可怜的小皇帝在这三个人的包夹之下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偏偏他还不敢开口诉说，只能每日跟身边的贴身太监悄悄的嘀咕两句，日子过得可谓是压抑至极！

    小皇帝这里日子过得不开心，可是顾宁伯府的日子确是蒸蒸日上！先说雪糖，在这几年里，张顺平和不少农户签订了甜菜购销的契约。按质量和数量付钱！甚至还可以给农户们提前付一笔定金出来！这让农户们种起甜菜来更是精心呵护，所以产量不错！

    刘光远更是秘密沟通了南方的几个商家，能够采购一批糖浆过来不说，还保证了檬果的供应！有了充足的原材料，再加上刘昊嘉不断改进技术，把雪糖的成本进一步拉低了，所以很轻松的就吞下了京师市场！

    而张顺平在南方开拓雪糖市场的同时，并没有把所有生产糖类的商家赶尽杀绝！因为那样会得罪太多的人！所以他用温和的手段逐渐把这些人变成原材料供应商的同时，还分配给他们雪糖的分销权，让他们作为代理人在各自所在的城市里销售雪糖。通过这个办法，雪糖为刘家提供了源源不绝的财富！

    随后就是食味斋了。经过几年稳定的发展后，食味斋已经成了京师里面的一绝，名声甚至传到了江南！但凡有到京师来的，无不以在食味斋吃上一顿饭以为荣！

    这种巨大的名声当然也引来了很多觊觎的目光！很多人都将目光定在了刘家的秘方上！他们通过各种手段收买食味斋厨师所使用的调味料，甚至还挖走了两个厨师！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办法破解这种调味料的具体成分！

    不过像辣椒之类的香料却被这些人学去了，并开始在自家的酒楼里使用起来。不过顾宁伯府却并没有损失多少利益！因为这些香料早就已经被刘昊嘉成规模的种植起来，他们想要用就只能在顾宁伯府手里买！所以无论这些竞争对手们怎么做，最后都是食味斋在得利！

    有了钱之后，刘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抓紧时间买地！可是这个想法被刘昊嘉制止了！因为京师周边的地价奇贵无比不说，而且这些土地大部分都是勋贵和大户人家所有，想让他们卖地如同割了他们的命根子一样，怎么可能买的到！

    所以刘昊嘉按照计划指挥他母亲，联合着一票勋贵家族的主母开设了一个叫做清雅小筑的园子！所谓的清雅小筑说穿了就是一个女子会所！

 0038 壮大的刘家

    因为有现代生活经验的刘昊嘉知道，无论在那个世界上，最好挣的钱就是女人和孩子的钱了！而且在明代这个封建年代，女子地位低下，更是没有可以娱乐的地方！男人还能上青楼吃个花酒，总不能也让女人上青楼玩耍吧！所以他就把现代女子会所那一套东西搬到了明代！

    一共二十几个家族的主母，位置最高的是几个侯爵夫人，剩下的全都是伯爵夫人。她们凑钱买下了一个园子进行改造后，按照刘昊嘉的想法，把什么美容美体，体操，瑜伽，按摩，洗浴，吃饭，棋牌，休息等一条龙的服务布置齐全不说，他甚至还在园子里面布置了十几个小型铺面，搞了一个简单的商业步行街，专门卖女子需要的物品！

    当然，店面里面的从掌柜的到伙计全都是女人，而且园子里的护卫也都是女人！甚至他还请了女郎中在园子中坐诊，让那些不好和男性郎中讲述病情的女人们能够受到比较好的诊疗！

    虽然说这女郎中的水平不是最好的，但是她能起到一个中转的作用，能将女病人的问题向高明的郎中解释清楚，避免了许多因为礼教问题不能及时诊治的疾病得到了诊疗，很受女客人们的欢迎！

    而且最巧妙的是，刘昊嘉把整个清雅小筑规划成了上院和下院两部分。不过两个院落提供的服务却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于上院里面只接待录入族谱的正牌主母和嫡女，而下院则接待各个家族的妾室和庶女！这样一下子就把身份区别开了，让各个当家主母纷纷叫好！毕竟谁也不愿意在出来玩的时候还要看见狐狸精在眼前乱晃！

    自从清雅小筑开业之后，这写受到封建礼教束缚的女子们简直疯狂了！这清雅小筑简直就是她们的人间乐土！所以清雅小筑一开业就是爆满，很多勋贵和大户人家的正妻捧着银子要买一个会员的身份！便是那些得宠的妾室们也要在清雅园里面有个身份才行！

    因为这些女人们都发现，清雅小筑里面不止能够放开心神的娱乐，购物，这还是一个相互交际，相互交换资源的好地方！最关键的一点，那美容美体真的好用！做完了之后，能让家里的死鬼多在自己的房里待几晚，而不是经常往狐狸精的房间里钻！

    所以即使清雅小筑里面的每个项目的消费价格异常昂贵，依旧是门庭若市，一卡难求！甚至不得不扩建了院子！好在这里的股东都是实权的勋贵夫人，再加上一大批客户推波助澜，让买地的事情轻松的解决了！

    这就导致清雅小筑的收入很快就超过了食味斋，成了刘家最大的收入来源！最关键的是，刘母通过清雅小筑已经成了京师上层女子圈中教母级的人物，走到哪里都要给几分面子！

    毕竟在她身边已经团结了几乎半个京师的各个家族正牌夫人，这是一股根本无法忽略的力量！要知道枕头风的威力可是无穷的大！更何况这些当家主母本身就掌握了家族里很大的权利！这等人脉甚至比刘父经营起来的人脉都要强大了许多！最终证明就是刘母帮着刘父在五军营里寻了一个把总的职位！

    不要小看这个巴中的职位，它虽然品级不高，关键这代表刘家终于在勋贵圈子里面插进一只手去，也说明勋贵阶层已经开始接受顾宁伯府！所以刘父虽然老大的不好意思，但还是带着被点为亲兵的刘昊年兴，高采烈的每日去上差！

    现在顾宁伯府已经是蒸蒸日上了，但是刘昊嘉本人也没有落下！自从家里有了银子之后他就没有再去私塾里读书了，反而请了名师在家中学习。

    有了名师教导，再加上他天分高，又有现代的学习方法在身，学问上进步很大！不过让先生感到遗憾的是，读书并不是他的首要目标，他反而对练武比较上心，这让先生经常叹息！不过他倒也能理解刘昊嘉的选择，毕竟他是勋贵出身，天生走的就是武官的路！

    就这样，刘昊嘉上午习文，下午练武，晚上的时候还要给那些孩子上课，所以这几年来过的极为的充实！

    而且由于营养充分和长期的锻炼，他比同年龄的孩子要高出一个头来！身体虽然还是少年人特有的颀长，但是脱下上衣就能看到他身上已经有了肌肉的轮廓！

    而且据刘父说，他现在已经有了上阵的本事！只要第一场仗能活下来，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然后刘昊嘉调皮的问他的父亲说道：“既然您这么说，那您上过阵吗？”结果刘父狠狠的给了他一脚！

    至于刘昊嘉买回来的那些孩子，除了个别年纪比较小的以外，其他人已经在刘府里开始听差了！根据他们的喜好和能力，刘昊嘉给他们派了不同的任务。

    有的掌握了复式记账法，成为了刘家的账房；有一些不适合读书，适合练武的人已经每日里跟着他打熬身体，学了几分本事，开始跟在刘昊嘉兄弟身后当做亲随；还有的人直接参与到刘家的生意当中。虽然他们现在年纪很小，只能当伙计，但是日后成为一个掌柜的一点儿都不难！还有的文不成，武不就的，干脆就在刘家做了仆役！

    还有，自从刘家发了财的消息慢慢传出去，在最近的一年里，居然有很多亲戚来投奔！有些人刘父还认识，有些人则根本不认识。但是只要能拿出族谱或是有明确身份证明的，他全部都收留下来，然后他把这些人一股脑的全部丢给了刘昊嘉！

    刘昊嘉当然知道这是一个考验，或者说是一个培养的过程。毕竟他身上挂着未来族长的身份，有些事情还是早经历一点的好！

    所以他接过这个任务后，很干脆的就把所有年纪小的孩子统统塞进学堂读书。上了年纪的要求他们半工半读。不要求他们能干什么，至少能识得几个字。能看明白告示写的是什么！茱萸那些不愿意学习的就干脆打发出去干活！

 0039 棋盘街

    而刘昊嘉则在日常行动中观察这些人的表现。干的好的自然会得到提拔和奖赏，干的不好的家法也不是吃素的，总要教训一番才好！要不然他们还真以为顾宁伯府是好欺负的！

    而且就在两个月前，刘昊嘉还下令将一个来投靠的远方亲戚直接用家法打死！原因很简单，这家伙居然想偷取秘方的配比！所以刘昊嘉连考虑都没考虑，也没有拷问他背后的主使，直接在院子里打死了这个人！

    负责动手的是刘昊嘉兄弟的亲随，而且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血！虽然最后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身体摇晃，但还是在刘光远的呵斥中没有吐出来，算是过了这一关！

    其实刘光远的呵斥对压制他们呕吐欲望并没什么作用，反而提到呕吐这个词却更加让他们想要吐出来！只是当他们看到刘昊嘉那张沉静的脸，就感到一股寒意从脚跟直接窜到了头顶，所以几个人呕吐的欲望瞬间就消失了！从此以后，那张脸就刻在了他们的心中！

    但是如果这时候他们还有心思看一下刘光远和刘光亭两个人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脸比他们还要扭曲！因为他们一直在关注着两位少爷，他们的表现太让人吃惊了！

    作为未来顾宁伯府的顶梁柱，两位少爷是必须要过这一关的！他们在看刘昊年的时候就得他很不错！因为他们在他脸上看到的是一分的嗜血，两分的兴奋，三分的不安和四分的不舒服！

    可是当他们看到刘昊嘉的时候，居然没有在他脸上看出任何情绪的波动！所以两个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下了一个论断，就是老爷选择的未来族长果然是选对了！

    这几年里，刘昊嘉在府里完全充当了智囊的角色！而他父亲作为顾宁伯府的家主，对他简直是言听计从！所以现在刘昊嘉已经在府里确立了独一无二的地位！有些时候刘光远做事拿不定主意，又找不到刘父的话，就会直接会请示刘昊嘉！

    所以在刘昊嘉的调度下，顾宁伯府稳中求胜，稳步提高！尤其是成立清雅小筑这一神来之笔，简直让兄弟二人敬佩到家了！而且在掌握着雪糖，食味斋和清雅小筑三大财源的同时，还将势力伸进了其他的行业，零零散散又增加了七八个店铺！

    在赚钱的同时，顾宁伯府的人脉也已经扩展到了候爵一级，可以说顾宁伯府已经成为了京师里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新贵！所以即使刘昊嘉有些时候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他们也只会低头照办！

    比如说今天刘昊嘉就准备去干一件很出格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已经做了一年多，差不多二十来天就要干一次，已经成了京城的一景了！那就是去当恶霸！

    下午时分，刘昊嘉收养的第一批孩子里最小的一个孩子跑了过来，只说了一句话：“小龙要出水了！”

    刘昊嘉瞬间就反应过来，他等候已久的目标终于出现了！那孩子口中所说的小龙自然就是指的是刚刚登基一年有余的万历帝，出水了自然就是指他离开宫中！所以刘昊嘉立刻下令说道：“换衣服，去棋盘街！”

    他所说的棋盘街是就是最大的商业区之一！自从永乐迁都北京之后，随者政权的稳固，北京城内商业渐趋兴盛。永乐以后，城中“闾鬧栉比，闻闺云熊。鳞麟其瓦。盘盘其屋，马驰联害，车行毅击，纷纭并取，杂遥相逐。富商巨贾，道路相属百货填委，邱积山蓄”！

    在《松窗梦语》中亦有记载，京师“彼其车载肩负，列肆贸易者，匪仅田亩之获，布帛之需，其器具充栋与珍玩盈箱，贵极昆玉、琼珠、淇金、越架。凡山海宝藏，非中国所有，而远方异域之人，不避间关险阻，而鳞次辐辏，以故畜聚为天下饶东南财货与山海珍载尤不聚辇毂下，诚为塞途积路”，城内商贸繁盛情况可见一斑！

    明代硫通大运河之后，元代曾依赖于漕粮运输而兴盛起来的城北鼓楼商业区日渐哀落。同时，城南的正阳门地区因为北京商货流通渠道而逐渐兴盛起来，而因此造就了大明门至正阳门之间的棋盘街商业街区。

    嘉靖末年万历初年所作《皇都积胜图》描绘了棋盘街地区的繁荣状况。画中所见，由北京郊区而至的络绎不绝的马驮、车载、肩挑、手提的运输线，在正阳门和大明门之间的“朝前市”上，出现了布棚高张、纵横夹道的情景，出卖货物的摊子一个挨着一个，冠巾靴袜、衣裳布匹、绸缎、皮毛、折扇、雨伞、木梳、蒲席、刀剪锤头、陶瓷器皿、灯台、铜锁、马镫、马鞍、书籍、字画、纸墨、笔砚、彝鼎佛像、珠宝、象牙、草药、线香、纸花、玩物等应有尽有，数不尽，看不完。

    正阳门外大街亦十分兴盛，据《京师五城坊巷胡同集》记载：正阳门外廊房胡同，从北向南，依次有头条、二条、三条、四条和西河沿街，商品贸易异常活跃。

    其中头条胡同主要为灯笼市，这里聚集了二十多家灯笼铺，尤以文盛斋、华美斋、秀珍斋三家最为出名；廊房二条胡同，是玉器古玩商铺集中之地：廊房三条胡同，以经营针头线脑等小商品而闻名：廊房四条胡同（今大栅栏）的店铺

    同时兴起的还有东、西牌楼地区。东西城的东四牌楼及西四牌楼地区是城内另外两处重要商业区。东四牌楼商业区称为东大市，因其位子运河商货进城之交通要道而逐渐兴盛起来。东大市附近仓储众多，除元代设立的七座仓储外，明代又增设禄米仓、新太仓、旧太仓、南新仓、富新仓和海运仓。

    同时，随着灯市作为明代北京城内重要的定期市集的兴盛，也带动了灯市口地区商业贸易的发展。明代灯市主要陈设于今灯市口大街、灯市口西街、灯市口北巷，同福夹道一带，创设灯市的目的则是“太祖初建南都，盛为彩楼，招徕天下富商，放灯十日”，迁都北京之后仍袭旧制形成的。

 0040 小皇帝出宫

    西四地区的商业中心位于西四牌楼附近，称为西大市。永乐迁都北京之后，外地货物进城通道除可由水路经东边朝阳门之外，由西北地区经陆路而至的商货则走西侧西便门进城，并集聚在西直门及卓成门附近，由此造就了西四牌楼商业区的繁荣。

    明代北京居民日常饮食消费所用的猪牛羊等牲畜都来自西北地区，并集中在西大市商业区贸易，久之便形成了专门的骡马市、羊市及猪市。同时，城内燃煤多由北京西山运来，也都集中在西大市销售。

    此外，西四牌楼附近集中了众多的戏院和妓院。西安门外的砖塔胡同，为当时著名的“歌吹之林”，这里一度是北方杂剧的活动中心。可见当时京师商贸之繁盛！

    刘昊嘉之所以要去棋盘街，就是因为万历帝出宫了！而且他在那里布局将近两年了，自然是想制造一起偶遇，好和万历帝搭上线。否则顾宁伯府距离万历帝太远了，难以得到万历帝的的青睐。

    最初刘昊嘉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还觉得困难重重，也许不会成功！但等他着手的时候就发现一件事情，这皇宫大内看起来森严无比，实际上烂的如同筛子一样！只要给足了银子，什么消息都打探得到！

    尤其是那些身处底层的宦官们，他们对钱财的渴求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宫内一些比较正常的消息根本就是明码标价，至于那些被各位主子要求严格保密的消息也只不过是价格不同罢了！即使是皇帝的消息他们也敢卖！

    当然还有一些消息是这些宦官们不敢出卖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皇帝的行踪！虽然他们绝对不敢出卖皇帝和其他重要人物的出行计划，但是他们可以卖掉他们过去的出行路线和时间！

    也就是说，刘昊嘉可以从宦官们的嘴里得到皇帝以前出宫的时间，路线，随同的人员等消息，然后就能合理的推断出他大致会在什么时间段出宫！然后再派人再宫外等候即可。

    毕竟皇帝每日的课业排的很满的，休息时间是有限度的，这就有了估算的余地。毕竟也不需要推断出精准到哪一天，只需要有一个大概的时间就可以了。至于剩下的就要交给运气了！

    而且万历帝出宫的时候并不多。因为宫禁或许不会限制其他人，但是对他的限制格外的大！所以他珍惜每次出宫的机会。

    最开始的时候，万历帝想出宫去玩个痛快，所以他只打算带着贴身的宦官张嘉。为此他还特意吩咐张嘉准备了小宦官的服饰，好试图蒙混出去。可是他却看不到张嘉眼里全是苦笑！

    万历帝不清楚，但是张嘉可清楚的知道万历帝身边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毕竟万历帝身系国运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他头一次出宫，兴高采烈的以为自己逃出宫门的时候，却不知道身边的人差不多全都是宫里派出来的好手！

    甚至就在他筹备着溜出宫门的时候，消息早已经禀报到了太后那里！只不过是太后怜惜他读书辛苦，想给他个玩耍的机会，要不然他根本就出不去宫门！

    后来万历帝之所以能够识破自己被团团包围的事实，是因为他第一次出门有点儿忘乎所以，花钱花的有点儿多！结果把张嘉的月例银子花的精光，所以张嘉不得不在便装跟随的侍卫们那里拿银子，这才将侍卫们暴露出来！

    这个发现虽然让万历帝有些沮丧，但是等他看清楚事实之后也就放弃自己出门的想法，认命的带着大批的便装侍卫出宫。虽然这样玩的不痛快，但总比没得玩要强！

    今天乘兴而来的万历帝打扮的像一个富家少爷，而他身边的张嘉则穿着青衣小帽，一副大户人家小厮的样子。他在张嘉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手扶着腰带问道：“你看今天朕的装扮怎么样？”

    张嘉后退一步躬身说道：“万岁爷自然是龙章凤姿啊！”

    听到奉承，万历帝得意的哼哼两声说道：“那就准备出发吧！另外，今天你带的银子够不够？”

    自己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间说道：“万岁爷放心，奴婢带了十几两银子，肯定是够用了！”

    说完他低声抱怨说道：“万岁爷，您出去可少买些东西吧！那些市面上的东西哪有宫里的东西精致！宫里的物件都是大匠制作出来的，比外面的好千倍万倍！还有，外面吃的东西哪有御厨做的东西好吃！”

    万历帝说道：“你懂什么？这叫乐趣！”

    说完了，他低下头让自己帮他戴上帽子说道：“你说那个欺行霸市的家伙是不是也会出来？”

    自己说道：“算是日子应该差不多该出现了！”

    万历帝抬腿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那个混账如此欺压百姓，这顺天府怎么不管一管？”

    张嘉跟着万历帝走动起来说道：“许是没人去告官吧？这官场上讲究的就是一个民不举，官不究！”

    万历帝说道：“那也不对呀！不是说有有几个效仿他的人都被顺天府和他们家里人谈过了，都不去祸害百姓了，怎么就不去治他呢？难道他背后势力很大不成？”

    张嘉摇头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奴婢听说他家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顾宁伯府，哪里有什么大势力！只是这其中的原因奴婢也猜不到！”

    万历帝听了很有气势的挥挥手说道：“既然顺天府管不了他，朕来管！今日若是撞上这个混账，朕就直接把他拿下交给顺天府处置！朕倒想看看他的后台有多厉害！”

    张嘉陪笑着说道：“他的后台再硬也硬不过万岁爷！只是奴婢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万岁爷还是不要贸然行事的好！”

    万历帝满不在乎的说道：“一个小小的伯爵府有什么稀罕的？都没听过他的名字！今日朕就要行侠仗义一番！”

    此时万历帝两人已经出了宫门，大殿外面有五六十个穿变装的侍卫正在等候。他们看见小皇帝出来立刻下拜施礼。万历帝摆摆手说道：“都免了吧，赶紧随我出宫去行侠仗义一番！”

 0041 恶少

    这些人暗自苦笑着相互对视一眼，就将小皇帝和自己两个人裹在中间向宫外走去。一出宫门，人群当中就有六七个人围成一个圈子圈住万历帝两个人，其他人就散布在周围的人群，但是依旧将万历帝围在当中。

    就在小皇帝带领侍卫们兴高采烈出宫的时候。刘昊嘉也正在召集人手前往棋盘街。不过他就不像万历帝那么着急了。因为他猜测万历帝刚出宫，肯定会像撒欢的小狗一样到处嗅一嗅，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然后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所以他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就像他猜测的那样，万历帝一过了东四牌楼那里就花了眼睛！东边看看，西边看看，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就要打听一下，喜欢的就会掏银子买下，路边的摊贩小摊里面有什么好吃的他也要去闻一闻，感觉味道好的就要尝一尝。所以很快张嘉身上很快就挂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张嘉拎着这些东西也是无可奈何啊，而且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东西回宫之后最好的下场就是给宦官宫女们分掉！因为他觉得万历帝对买东西的过程要比买来的东西更感兴趣！

    万历帝带着人连走了几条街终于有些累了，他回头欣赏了一下张嘉身上的战利品，觉得有些满意了！但是他觉得今天还没玩够，还想再去下一条街去看看。因为那条街上人也很多，看起来很热闹！

    不过这时候他觉得有些疲劳了，正琢磨着是不是找个茶馆坐一坐，喝点茶休息一下时候，突然就听前面街口那里传来一阵喧哗！就听人群中有人喊道：“净街虎来了！”

    “顾宁伯府的小少爷又来了！”

    而来的听到这些声音精神就是一振！他直接将手里啃了一半的米糕丢掉，向前一指说道：“走这边儿，我们去教训教训那个纨绔子！”

    张嘉向拦住万历帝，可是他刚抬起手又放了下去，叹了口气快步跟上。同时还对身旁的侍卫们打了个手势！侍卫们立刻随着万历帝的身形快速移动，再移动中依旧将万历帝隐隐围在中央。

    万历帝的目的地是前方一个并不长的街道，两条主要的大街由这条小街连接着。说是小街，也只不过是相对与正街来说的，他其实一点也不短！而且街上密布着垫布和摊贩，看起来是一条综合性的街道！

    等万历帝他们赶到的时候，引发混乱的人已经进入了长街，万历帝只看到一片密集的人群！不过好再他身边有人，不等他发话，那些侍卫们已经很有技巧的将人群挤开，在他前面留出一条足够他看清一切的缝隙！

    万历帝凝神看去，只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华服少年，身边有四个青衣小帽的家丁。万历帝看得出来，这个少年的衣服质地不错，甚至可以说通身上下都是好东西！从背影看，应该是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郎。

    但可惜的是，帽子故意被他歪戴，腰带也斜挎在身上嗯，硬是弄出一副流氓的样子！他身边的几四个仆役也学着他的样子，歪戴着帽子，还抖动着身体，一副豪奴的架势！

    只见那个恶少走过的路上已经有七八个摊子被砸，乱成一团，老板正在重新整理。这时候恶少正从旁边的摊子上抄起一个青瓷花瓶，恶声恶气的对老板说道：“老头，你这瓶子多少银子？”

    老板一脸陪笑着说道：“不贵，不贵！只要三钱银子！”

    可是只见那个恶少“啪”的一声将花瓶摔在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板大声喝道：“你个死老鬼，这破瓶子居然还敢卖三钱银子！老子家狗喝水用的碗都比你卖的东西强！”

    老板看都没看被摔碎的花瓶，反而赔笑着说道：“那是，那是！顾宁伯府用的东西自然比小老儿这里的东西要好的多，这怎么好比嘛！”

    听到这话，恶少得意的抖动着身体说道：“算你还有几分眼力价！告诉你，以后这种破瓶子就只准卖20个铜子，多一个小爷打断你的腿！

    说完恶少一脚将桌子踢翻，又是七八个瓶子摔得粉碎！可是老板貌似没看见，依旧非常惶恐的连连鞠躬说道：”是的，是的，就按少爷说的办，明天就降价！“

    恶少哼了一声，又摇晃着身体向长街尽头走过去。他越过几个摊子，就当看不到那这几个老板莫名的眼神，反而向一个小摊子走过去。

    这个小摊是在两个摊位中间的夹空里放了一辆独轮车，车上有四个口袋，看样子里面装的都是水果。那摊子的老板明显只是一个乡民，看到恶少在自家独轮车前站住，整个身体都吓得僵硬了！

    恶少站在独轮车面前上下打量着那个乡民，突然说道：”第一天来这里？”

    乡民颤抖着身体连连点头，想说什么可是没有说出口，估计是想请这个恶少放过自己！可是既然是恶少，又哪里肯放过这样的乡民呢？毕竟他们是最好欺负的了！

    只见那个恶少伸手从口袋里抓了几个梨出来，再丢给身边的四个仆役，自己拿着一个梨大口的啃起来！结果他吃了没两口，就狠狠的把梨子摔在地上，硬是摔成了一团果酱！

    随后他抬腿一脚踢翻了独轮车，四个口袋散落在地上，里面的梨子更是滚了满地！那恶少用脚用力的踩着梨子，一脚一个！同时还大声的骂道：“什么狗屁梨子，酸死了，差点儿酸掉了本少爷的牙！这种破梨子你还敢到这里来卖，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那个乡民大叫一声就要去捡回那些梨子，可是他刚扑过来就被一个仆役推了个屁股墩！乡民惨叫一声想要爬起来，随后就被身后几个摊贩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就连嘴都被堵住了！其中一个摊贩冲着恶少连连鞠躬说道：“刘少爷，这个夯货第一天来这里，不知道您的规矩，您千万别跟他计较！”

 0042 缘由

    恶少没回话，他先将脚下的梨子踩扁才说道：“呸，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爷跟他计较！要不是今天你们几个，爷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说完他又狠狠地踩烂了一个梨子，才大摇大摆的领着仆役向前走去。而他也不是每个摊贩都祸害，在他前行的过程之中，又有四五家店铺和摊位倒了霉，不是被砸了摊子就是被摔了东西！凡是被他祸害过的店主还不得不连连鞠躬！

    万历帝看到这个景象已经是义愤填膺！他刚要迈步上前，却被张嘉一把拉住，他低声说道：“大少爷，有古怪！”

    万历帝恶声恶气的说道：“有什么古怪？”

    张嘉指着前面被摔坏瓷瓶的那个老板说道：“少爷，你看那个店老板哪里像是被欺负的样子？”

    而来的扭头看去，看见那个老板笑眯眯的将地上的瓷片一个个的捡起来，再丢到一个小竹筐之中后交给伙计。那个伙计不仅没有把瓷片丢掉，反而将篮子放在了门旁边台阶边缘，人碰不到的地方，仿佛是要长留下来的样子！

    万历帝看到他这幅样子也是觉得有些奇怪，被欺负的人不应该是如丧考妣，在背后指着恶少破口大骂才对嘛！就算是不敢大声骂，也该笑声诅咒两句的，怎么还一脸笑眯眯的表情？

    万历帝眼珠一转，就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店铺走去。老板看到他过来，一看装束就知道是个贵公子，急忙招呼说道：“这位少爷可是要为家里添些瓷器吗？小老儿这里有上好的瓷器！不过我外面摆着的都沾了灰尘，不如您到店里细看一下？”

    万历帝迈步进了他的店铺之中，只见店铺之中层层竖立着多排多宝格，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瓷器。以万历帝的眼光来看，这些瓷器虽然算不得你上品，但也有可观之处！

    他顺手拿下一个马踏飞燕放在手中装作仔细观看，同时漫不经心的说道：“刚才那个横行街市的恶少是谁呀？你们怎么不报官呢？”

    老板说道：“这个人我们都知道，是顾宁伯府家的二少爷，姓刘！他每隔二三十天总要来这一带逛一逛！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来到我们这个街面了！至于说报官的事情就就没必要了！”

    万历帝眉头一皱说道：“哦，为什么呀？这等横行街市之徒不应该报官吗？难道他的后台极大不成？”

    老板笑着说道：“在这京师里面，一个伯爷还真算不得什么！不过要是说来头嘛，他的来头确实极大！”

    万历帝听到老板卖关子，就将手中的马踏飞燕放下说道：“怎么，还卖上关子了？来，详细说说他的后台是谁？我看看有没有我家的后台大！”

    只听老板笑眯眯的说道：“这没什么不能说的，这刘二少爷的后台其实就是银子！”

    本来以为能听到一个熟悉名字的万历帝却被“银子”这两个字弄得楞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下：“银子？”

    老板肯定的说道：“没错，就是银子！当初刘少爷到我们街上打砸东西的时候，我们也曾想过报官！可是毕竟是民不与官斗呀，更何况是贵人了！就在我们以为要认倒霉的时候，就有刘家的仆役告诉我们，损失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到顾宁伯府去领赔偿！”

    万历帝听了很感兴趣的说道：“那你们去了吗？难道真的给银子了？”

    老板笑着说道：“第一次的时候，真的没几个人敢去！结果还真有几个愣头去登门了，没想到这顾宁伯府还真的给了银子！而且还给多打赏了不少跑腿钱！所以等到后来大家也都知道了，刘少爷砸了摊子，摔了东西都是给钱的，他只不过是来玩玩而已，所以我们也就陪着他一起瞎胡闹了！”

    说完他指着门口的篮子收说道：“您看这东西我都留着呢，一会儿伙计自然会拿着东西去顾宁伯府里面领钱回来！保证是按原价包赔，不会赖账！”

    万历帝疑惑的说道：“那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这岂不是瞎胡闹嘛？”

    老板赔笑着说道：“这怎么会呢？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

    老板说完这话就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结果万历帝没明白过来。他身后的张嘉上前将万历帝刚才看过的那个马踏飞燕拿过来，又拿了几钱银子一起重重的塞进老板怀里。

    老板一连声的吩咐伙计赶紧将马踏飞燕包起来，再将银子塞进袖子里，然后笑着说道：“这事小老儿还真的知道！其实不仅我知道，这一片儿店铺的老板差不多全知道，只是大家不说而已！”

    万历帝不耐烦的说道：“银子也给你了，怎么还卖关子？快点儿说！”

    老板赔笑着说道：“您别着急，小老儿就给您说个明白！想来您也听说过食味斋的名头，哪里的伙计经常往顾宁伯府送些时鲜菜蔬，那些伙计当中就有一个家住在这片儿的。据他所说，顾宁伯府的规矩大，对两位少爷管束极严，每日里要读书练武的！大少爷倒还熬得住，可是这二少爷可是熬不住的，所以他时不常的到这里来搅扰一番，就当是玩耍了！反正顾宁伯府又不曾少了我等的钱财，所以我等就当陪着刘二少爷玩耍就是了！”

    万历帝听了恍然大悟，说道：“这刘少爷做的是好事啊，你们怎么不说呢？平白让他背上了一个纨绔的名声！”

    老板笑着说道：“这其中原因最是简单，这刘少爷每隔一段时间到这里玩闹一番，已经成了京师中的一个景致，引得不少人都经常来这里逛逛，盼着能碰到这件事，连带着这里客流都增加了不少！所以我们哪里舍得把这事儿挑明！再说刘家的仆役早就说过，二少爷现在年纪小可以胡闹，等到明后年元服了，恐怕就没有机会出来闹了！而且小老儿这双眼睛还算点儿眼光，看得出您是为位贵人，不会胡乱传话。否则这话我都不会跟您说！”

 0043 相见

    万历帝用手指点着老板说道：“都说商人狡狯，无义，果然如此！”

    那老板被万历帝用手指点着也不说话，只是陪笑着站在那里。这时万历帝突然说道：“我看刚才那个卖梨的乡民被他身边的那些人按住，想来他们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吧？”

    老板笑着说道：“这是自然！今日那乡下汉怕是走运了！几个破梨子能值几个钱，到就是到太阳落山他也卖不出去多少！可是刘少爷将梨子都踩烂了，这就等于全买下了，反而让他得了便宜！”

    万历帝听到这话缓缓的点头说道：“原来这是还是个有良心的！”

    万历帝不理会老板，直接迈步走到了街上。这时候刚好看见恶少已经从长街的一头返回来，他站在长街中央双手举起，大声喊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有谁——？”

    万历帝听着他那长长的调门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后大声说道：“何方狂徒在此，等我来拿你！”

    那恶少听到有人居然搭腔，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就快步向万历帝这里走来。等他距离万历帝还有七八步的距离时却站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万历帝及周围一番，说道：“我不和你斗，这块地盘让给你了！”

    万历帝听到这句话被憋了个半死！难道我九五至尊是和你一个泼皮来抢地盘的吗？不过冷静下来的万历帝还是开口说道：“你是觉得斗不过我吧！”

    没想到对面的恶少居然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斗不过你啊！”

    随后恶少缓步上前，而万历帝周边的便装侍卫本来想拦住他，可是看到万历帝的眼神也就放他过去了。等他走到万历帝近前，两人隔着两步站定就看出差别了！

    万历帝年纪小，个子矮，又有些微胖，身材倒是圆滚滚的，不如这恶少身材颀长高大！尤其是他在最后几步的时候已经把衣帽整理到了正常状态，这时倒是显出了几分少年才拥有的锐气！

    只听这恶少说道：“这位兄弟身边我能认出来的差不多就有二十多个人，认不出来的恐怕更多！我身边就带着四个人，怎么打的赢啊？所以干脆认输！”

    万历帝听了哈哈大笑，说道：“算你有眼力！听说你是顾宁伯府的二少爷？”

    恶少拱手说道：“正是在下！在下全名刘昊嘉，还没有表字！还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万历帝说道：“我姓李，双字赫明！”

    万历帝报的是他娘舅家的姓氏，还随意起了个名字。但是他哪里瞒得过刘昊嘉呀！要知道他这两年都冒充恶少在这里硬生生的弄出了京城一景，不就是为了和万历帝搭上线嘛！今万历帝站在他面前，宫里宦官递出来的画像他又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他又如何认不出！

    这时刘昊嘉心中感慨，但还是抑制住心中激动，拱手说道：“见过李兄弟！”

    这时万历帝说道：“刘兄这般胡闹，家中长辈可曾知晓？”

    刘昊嘉叹了口气说道：“家中长辈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我没有元服，又不曾损了这些百姓的钱财，所以家里人才允许我胡闹！不过，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元服了，恐怕没机会再来这里玩耍了！”

    这话被周边的商贩们听到之后，这些商贩居然发出了一阵叹息！看来对刘浩家日后不能来这里胡闹感到十分的惋惜！尤其是那个卖水果的乡民更是一脸的后悔，似乎他因为没有及时来这边儿损失了不少钱财一般！

    别说那些摊贩乡民了，就连万历帝都感到有些惋惜！这是一种多么有趣的游戏呀，他就从来没玩过！他每天被人要求坐有坐的姿势，站有站的姿势，走路有走路的姿势，吃饭有吃饭的姿势，实在是快烦死了！所以他对眼前这个敢于胡闹的少年充满了好感，甚至隐隐有一种把他当做替身的感觉！似乎他胡闹了，自己就能体会到乐趣！

    所以他对眼前的少年就有了些兴趣，于是他就随口问道：“本公子听说顾宁伯府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只是最近几年才听到些名声，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刘昊嘉为了抓取主动，直接伸手示意万历帝跟随他向不远处的茶楼走过去，同时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历代家主不善经营，顾宁伯府破落的不像样子，差点就把伯爵府卖了！这几年家里做了些生意，挣了不少银子，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也算是在京师有了些许名声！”

    万历帝一听这话来了兴趣！甚至刘昊嘉都觉得万历帝的眼睛都放光了！说句实话，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可能是因为朱元璋自幼穷怕了，坐下了遗传病，所以历代皇大明的皇帝一个比一个爱财！

    眼前的万历帝在历史上来说就是属于比较爱财的，再加上他平日被管束的狠了，可能有了些逆反心理，再加上出来玩没银子总是玩不痛快，这让他对金钱就有了一定的渴望！

    所以万历帝居然停住了脚步说道：“哦，这么厉害！那你们家做的什么生意？哎，不对呀！你们是勋贵人家，这么大模大样的做生意岂不是很没面子？会不会被人说操持贱业？”

    刘昊嘉再次示意他向前走动，然后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你可能是不知道，这京城里但凡有点身份的，无论勋贵人家还是文官出身，哪家没有买卖？要不然他们哪里来的那么银子，能锦衣玉食，买古董，玩字画，捧花魁的！”

    万历帝听到这话就更惊讶了！不过这次他没停下脚步，而是边走边问，说道：“不是吧？我家先生说从商乃是贱业，那些大户人家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刘昊嘉可不敢批评万历帝老师，只能说道：“他们可以把生意挂在亲戚身上啊！实在不行还可以挂在家丁身上！这京城里的勋贵都是这么干的，我家也是！对了，还有不少文官也是这么干的！”

 0044 相谈

    万历帝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又站下了！他现在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自己的师傅们不是说过，既然成为官员就要一心一意的为国为民吗？怎么还会插手低贱的生意呢？这让他感觉到有些糊涂了！

    刘昊嘉挑起眉毛看了一眼万历帝，猜到了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心里不禁暗自说道：“可怜的娃娃，大概你被你的老师们忽悠了！”

    不过这一点儿都不奇怪，而且文官们就是靠着说胡话糊弄皇帝，好玩欺上瞒下把戏，便于从中渔利！其实在这一点上，无论文官和武官根本没什么差别！

    不过万历帝这个状态正对他的胃口！万历帝知道的越少，而他揭开的迷雾越多，万历帝就会越信任他！而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和万历帝建立起信任的关系，至于其他的可以再日后慢慢加深！反正他说的也都是实话，只不过是提前一些年让万利地知道而已！

    这时候刘昊嘉再次摆手示意万历帝跟着他走。于是万历帝就迷迷糊糊的跟着他来到了一座茶楼。这座茶楼不高，只有两层，所以刘昊嘉直接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劳烦把二楼的客人都请出去，二楼暂时我包下了！”

    因为这个时候并不是喝茶的时间，刚好二楼还没有人。所以掌柜的欣喜万分的将万历帝三个人迎了上去。和他们一起上楼的还有六个便装侍卫，他们在二楼转了一圈才下楼。至于刘昊嘉带来的四个仆役被粗暴的拦在了一楼，他就当做没看见！

    三个人在楼上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刚坐下，伙计就在便装侍卫的监督下送上了茶水和点心。等他们退下去，刘昊嘉起身恭敬的对回过神来的万历帝大礼参拜，说道：“草民刘昊嘉拜见陛下！望陛下饶恕草民先前的大不敬！”

    此时万历帝已经清醒了许多，再听刘昊嘉这么一说就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不过他虽然年纪小，阅历少，但这家伙却是一个天生的帝王，在政治方面极为敏感！

    他稍一思索就阴沉着脸说道：“这么说来，朕与你的这次巧遇应该是你刻意为之的吧？”

    刘昊嘉立刻回答说道：“回陛下，确实是草民刻意为之！”

    万历帝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为了见朕一面，做局能做到一年多，也算是辛苦了！只是你这么做意欲何为呀？”

    刘昊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说道：“陛下，顾宁伯府乃是勋贵之家，作为勋贵，顾宁伯府向陛下靠拢不是应该的嘛！只是当年刘家落魄至极，差点连饭都吃不起了，哪里还能想其他！如今顾宁伯府已有起色，自然是愿意为陛下效力！只是顾宁伯府与陛下隔着千山万水，总要想些取巧的手段才好！”

    万历帝听了这话感到很是受用，就哼了一声说道：“起来说话吧！”

    刘昊嘉谢我之后起身侍立在桌旁。万历帝看他的恭谨的样子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就随意的摆摆手说道：“朕今日也是便装出行，所以你也别站着了，赐坐！”

    刘昊嘉谢过之后坐在侧手相陪。这时万历帝说道：“你说你家原来落魄的不像样子，可是作为贵族的一员又能穷到哪里去？朝廷不是年年有俸禄下发吗？”

    刘昊嘉说道：“陛下，朝廷下发的俸禄根本养不起一大家子人！不说别的，那时候光是各处投奔来的亲戚就不知有多少，得多少俸禄才养得下这些人啊？所以各家参与商贾事也是情有可原！像我们顾宁伯府鼎盛时期，单算来投奔的亲戚便有百余人！这些人光是吃饭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就像宫中的宫女宦官不知有多少，开销也是极大！”

    刘昊嘉附和说道：“就是啊，为了维持体面，还要请一些仆役，一来二去就亏空了底子！想当年，我爹都在顾宁伯府最落魄的时候都把伯爵府租出去了，这才维持了生活！”

    万历帝听到这话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说道：“你们家居然连伯爵府都租出去了？真是丢了贵族的面子！”

    刘昊嘉耸耸肩膀说道：“那总得先活下去吧！难不成守着伯爵府饿死？那岂不是丢了朝廷的面子？”

    万历帝煞有其事的说道：“那倒也是！不过我现在想知道你们顾宁伯府是靠什么翻身的？”

    刘昊嘉说道：“第一桩买卖就是雪糖，是在家里书堆里找出来的秘方！”

    万历帝一听雪糖两个字就一拍桌子说道：“原来是雪糖啊，朕知道了！原来这是你们家的买卖啊，以前母后喝茶的时候都是都喜欢加点儿蜂蜜，现在有了雪糖之后她都不加蜂蜜了！关键是雪糖做出来的那些小动物真是很好看的！”

    刘昊嘉谦虚说道：“那都是小手段，不值一提！”

    万历帝接着说道：“可是光靠雪糖应该也赚不了多少钱吧？毕竟只是个调味品而已，一年在京师里也卖不出去多少！你家应该还有其他财路吧？”

    刘昊嘉心中暗笑，你可不知道雪糖一年的利润有多少！只是这事他不能点破而已！所以他拱手说道：“陛下真是明见万里！这雪糖确实赚不了多少钱，现在我家最赚钱的买卖是清雅小筑！”

    万历帝思索着说道：“朕似乎听谁说过清雅小筑的名字，它是干什么的？”

    刘昊嘉就简单的把清雅小筑形容了一遍。结果万历帝又是一拍桌子说道：“朕知道了！这事儿已经传到宫里去了！应该是那些命妇们进宫时说给母后听的，母后还说这么有趣的地方她去不了，实在是可惜！对了，听说那里不让男人进，可是真的？”

    刘昊嘉说道：“这主要也是为了各家夫人，小姐的名节考虑，所以那里真的不让男人进！别说是男人，除了三岁以下的男童以外，超过这个岁数的男童都不让进！而且哪里的仆役都是女人，就连护卫都是选择会武艺的健妇！”

 0045 请皇帝吃饭

    万历帝很惋惜的说道：“原来真的是这样，我还想，这么有趣的地方一定要陪母后去转一转，看来我是进不去了！”

    刘昊嘉苦笑着说道：“别说陛下了，就连我现在都进不去！别看这园子里面有我家的份子，结果除了开业前我去转了一转后，我就没再进去过！不过太后娘娘若是想体验一下倒是不妨！我可以直接封了园子，到时候再让几十个命妇陪着太后一游也是可以的！”

    万历帝听了之后颇为意动，说道：“这也是个办法，回头我和母后说一下，看他愿不愿意去！”

    刘昊嘉听了这话心中已经是喜不自胜！虽然他知道李太后亲自去清雅小筑的可能性很低，但他还是希望能达成这个愿望！如果李太后真的驾临清雅小筑的话，他就敢把目前的清雅小筑的面积再翻上一倍！那怕周边不想卖土地的人恐怕也得乖乖的把地卖出来！

    所以他立刻说道：“如果太后娘娘真的有意，陛下一定要提前吩咐草民，草民好提前安排妥当！”

    万历帝说道：“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你家肯定还有什么买卖？”

    刘昊嘉说道：“还有一桩生意就是食味斋了！那是草民用家里的祖传秘方开起来的！”

    万历帝一听食味斋的名字，就连眼睛都瞪圆了！他大声说道：“食味斋是你家开的？”

    刘昊嘉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是这个表情，所以紧张的说道：“千真万确呀，陛下！难道有什么问题？”

    万历帝大声说道：“我早就听说食味斋做的饭菜味道冠绝天下，可惜一直没吃过！我每次想去吃，张嘉这个狗奴才总是说那里官员多，朕容易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只怕弹劾的折子又要堆满案头了！所以朕就一直没去上！”

    刘昊嘉立刻说道：“这个简单！食味斋有角门，草民可以请陛下从那里直接上三楼，绝对没人能看见！”

    万历帝听了简直是欢心鼓舞！还立刻站起身来说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走啊！”

    看到万历帝这么着急，刘昊嘉急忙起身去安排身边的仆役提前去通报，自己则骑着马陪在马车旁边慢慢的向食味斋走去。

    在马车里，万历帝对张嘉说道：“张伴伴，你觉得这刘昊嘉说的，那些官员插手生意的事情是真的吗？”

    听了这话张嘉心中苦笑！本来有些事情应该是内庭的人在以后慢慢告诉万历帝的，可是转眼却被刘昊嘉抢了个先！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他还是低声说道：“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各家插手买卖的情况屡见不鲜！而且事情也像他说的那样，都是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开销大，不做点生意根本补不了亏空！”

    而来的知道张嘉有些事情没说，但还是点点头说道：“这个事情以后再说。朕问你，你可知道顾宁伯府具体点的消息吗？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曾经落魄过，现在又好转了？”

    张嘉摇头说道：“万岁爷，这个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毕竟顾宁伯府的爵位太低，只是个伯而已！就像他自己说的，跟万岁爷您隔着千山万水呢！但是我觉着他应该不会说谎，因为这些事情一查就知道了！”

    万历帝若有所思的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张伴伴你回宫之后就派厂卫去查一查！”

    完了正事儿，两个人就又讨论起今天出来游玩遇到的趣事。马车也很快就在刘昊嘉的指点下来到了食味斋的侧门。刘昊嘉将万历帝等人带进院子之后，直接顺着外墙上的一个楼梯直奔三楼而去。这楼梯本来是他仿造现代的逃生梯，现在也直接当做暗门用倒也是隐蔽！

    刘昊嘉带着万历帝和张嘉钢筋包厢刚坐下，各种菜肴就流水般的上来，由于事先刘昊嘉吩咐过有贵人来，所以厨子们也算是拿出来最顶级的手艺，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

    等万历帝拿起筷子试探性的吃了一口之后他就再也停不下来了！甚至连张嘉帮他布菜都跟不上趟！所以他干脆自己拿着筷子大吃特吃！

    刘昊嘉见张嘉着急，就说道：“张公公，陛下吃的痛快用不着您，您就多少也尝一尝吧！”

    张嘉刚想拒绝，万历帝就含糊不清的说道：“张伴伴，你也坐下吃点儿吧！难得出宫吃点儿好的，反正也就是咱们三个人，不用顾及别的了！”

    得到万历帝的允许，张嘉只好也坐下来陪着万历帝吃饭。刘昊嘉叫人拿来空盘子，给张嘉拨了一些菜，结果他也一样吃起来就停不下了！

    刘浩家为了避嫌根本就没有下筷子，只是陪着万历帝说话。他知道万历帝吃相差的原因。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宫里的预膳房距离皇帝的寝宫实在是太远了！无论什么样的菜端上来都凉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给皇帝上膳程序极多，要求也多，所以最后皇帝吃到嘴里的永远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温吞水般的东西！所以历代后妃想要巴结皇帝，首要就是取得在自己的寝宫立一个小厨房的权利。这样能让皇帝吃点儿可口的东西，也能够让皇帝多待几日！

    可是万历帝登基太早，年纪小，根本就没有后宫！如果想吃到点儿可口的东西就要到太后宫里去蹭饭！可是宫里规矩多，也蹭不到几顿饭，所以他以吃到这种加了土味精的菜就停不下来了！

    不过好歹万历帝是受过皇家教育的，倒是维持住了皇家仪态，在吃饭的时候还能和刘昊嘉两人攀谈。借此机会，刘昊嘉就将自己家里原来的情况和如何翻身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被他说的跌宕起伏，听得万历帝主仆二人眉飞色舞，如同听了一部演艺小说一样！而且他还穿插了不少各地的趣闻，地理和特产等只是。最关键的，他还将一些万历帝以后会知道的事情隐晦的说了一些，好增加万历帝对他的信任！

 0046 李太后

    等饭吃完了，刘昊嘉的故事也讲完了。万历帝喝着茶水说道：“看不出你倒是挺有本事的，居然就这么将顾宁伯府拉扯出来了！”

    刘昊嘉奉承说道：“那也是因为圣天子在位，这天下海晏河清才有草民施展的机会！不然只怕连上阵搏命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点万历帝倒是能够能够理解。毕竟勋贵这么多，官职那么少，哪有机会轮到刘家父子统兵上阵？想到这里万历帝说道：“你一直自称草民，莫非连萌补那关都没过去？”

    刘昊嘉苦笑着说道：“原来的时候没钱打通关节，可是如今有钱了，却一天天忙着习文练武，根本没时间去推动这件事情，所以就耽误到现在！”

    万历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今日出来倒是值得，听了许多有趣的事，又吃了顿好饭菜！朕就先回宫了，日后有机会出宫再来找你玩耍！”

    刘昊嘉急忙起身将万历帝二人送了出去。直到看着大批的人簇拥着马车走远离了，他才算是松下一口气来！不过他对今天事情的发展感到非常满意！至少和万历帝搭上线了，而且他还答应以后再出门的时候会来寻他，这才是最重要的！

    万历帝带着人回宫去了，还想着去跟李太后显摆一下今天的收获。他却不知道，就在他在食味斋吃饭的时候，宫里面已经得到消息了！

    毕竟但凡是做母亲的就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唯恐他受伤害！尤其是一位权倾天下的母亲，自然会对自己的儿子格外的关照！所以万历帝觉得自己是在宫外自由自在的游玩，实际上他一举一动都有人通报到宫里去。

    当时李太后正在和几个宫女聊天，随后就听有人通报说陈宏公公求见。李太后笑着说道：“想必是万岁爷在外面的消息到了！看来今天是在外面又遇到新鲜事儿了，消息来的倒是快！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陈洪走进来给太后施礼。李太后说道：“免了吧，整日拜来拜去的也没什么意思！说说吧，万岁爷在外面又遇到什么新鲜事儿了？”

    陈洪说道：“回娘娘，万岁爷今日去的是棋盘街！开始的时候倒是没什么，不过今天万岁爷正好碰上了京城十景之一，所以万岁爷就去凑了个热闹！”

    李太后笑着说道：“这京师十景哀家倒是知道，只是不知道今日万岁爷碰到的是哪一景啊！”

    陈洪笑着说道：“就是顾宁伯府的净街虎刘昊嘉今日又出山了！”

    太后听了面露不悦，说道：“万岁爷身边的人是怎么当差的？怎么能让万岁爷接近这种纨绔子弟！”

    陈洪说道：“娘娘，刚才万岁爷身边的人传回来消息，说这其中还是另有隐情的。”

    李太后惊奇的说道：“一个纨绔子弟哪里有什么隐情？若不是有民不举，官不究的规矩在，早就该知会顺天府拿了他！”

    陈洪急忙说道：“娘娘有所不知，那刘昊嘉虽然在街上横行霸道，摔东西，砸摊子，但却不曾伤人，还是有些分寸的！而且最有趣的是，他砸坏的东西最后都给钱了！”

    李太后闻言更是惊讶了，说道：“还给钱了？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陈洪说道：“万岁爷身边的人传来消息说，这刘昊嘉被家里人约束每日读书练武憋的狠了，又顶不过爹娘，只好出来寻那些百姓的晦气！只怕是拿那些百姓当出气筒，但是又怕坏了朝廷的规矩，所以背地里都是给足钱的！”

    说完陈洪还将整个事情的前后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主要是以前顾宁伯府实在是没什么看头，所以奴婢们也没关注，要不然早就知道其中的内情了！”

    李太后听了哈哈大笑，说道：“真是个有趣的小猢狲！倒是想出个这么个办法来解闷儿！”

    等李太后详细听完了全部消息，知道万历帝跟着刘昊嘉去食味斋吃饭，就微笑着说道：“陈洪啊，哀家想，那个刘昊嘉这么做，是不是刻意在引着万岁爷去找他呀？这办法可不高明！”

    陈洪躬身说道：“奴婢想来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娘娘倒是不必忧心，这当今天下想巴结万岁爷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多他一个！只不过他能想出这个办法来倒也算是动了心思的！至于这办法是不是高明就无所谓了！不过依着奴婢看来，用这种办法将心思摆在明面上，倒是比其他人强了许多！”

    李太后闻言点头。她不怕臣子有心思，因为有心思就有所求，就能为皇家所用！她担心的是那些看不透心思的人，因为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她脸色缓和了许多，说道：“这倒也是！只不过这顾宁伯府我恍惚是听过几次，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陈洪躬身说道：“还请娘娘恕罪，匆忙之间，奴婢也只打听到顾宁伯府最近的一些消息。不过其他的消息奴婢已经派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会有回报。”

    李太后说道：“那就说说现在你知道的吧！”

    陈洪说道：“要是说起顾宁伯府娘娘可能不知道，但要说顾宁伯府有关的就是雪糖了！除此以外，娘娘一定还知道食味斋和和清雅小筑！”

    李太后听了之后坐直身体惊讶的说道：“怎么着，难道这几样样东西都是和他家有关的？”

    陈洪点头说道：“没错，娘娘！这雪糖的方子就是顾宁伯府出的，由张记的人制作，贩卖！现在宫里很多人都愿意食用雪糖，就连御膳房做菜都用雪糖了！至于清雅小筑是由十几家当家的夫人一起凑银子办的，最大的是几家侯爵夫人！当初这些夫人就是为了寻个自己能开心解闷儿这地方，却没想到变成了大买卖，这其中顾宁伯府就是清雅小筑最大的股东！目前这一段时间，顾宁伯府通过清雅小筑和勋贵各家联系的十分紧密，这就很厉害了！”

 0047 回响

    李太后稍一思索就说道：“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有不少人进宫的时候跟哀家说起清雅小筑的事情。这清雅小筑被她们说得世外桃源一般，哀家听着都羡慕了！只是哀家的身份不同，不好轻易去转转。”

    陈洪笑着说道：“这有何难？奴婢通知顾宁伯府一声，让他将园子封了，娘娘自然就可以随意去看看！要是娘娘觉得一个人闷，那就多带几个命妇也就是了！”

    李太后放松身体，斜靠再锦墩上说道：“这都是后话了，还是接着说说顾宁伯府的事情吧！”

    陈洪躬身说道：“其实顾宁伯府的事情一时间奴婢能打探到的不多，只知道以前他们挺穷的，几代人沉沦下去，就快被排挤出勋贵的行列了！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这几年突然就生发起来了！所以奴婢想着应该是背后有高人在支招！”

    李太后很感兴趣的说道：“哦？看样子确实像是有人有高人支招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姓甚名谁？能把一个破落勋贵府重新带回到顶级的勋贵行列之中可不是件易事！只怕这清雅小筑也是刻意为之的，而不是解闷的玩意！不过说来这人倒是好心思！若是能招揽过来，好歹也能给万岁爷能当个帮手！还查到什么了！？”

    陈洪说道：“目前就是这些了！不过奴婢刚才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人去查了。虽然说前些年忽略了顾宁伯府，但是这几年他生发起来之后，奴婢就上了心了，已经在他的买卖里安插了人手。只不过一时间安插不到府里去！不过打听一些消息想来是够了！”

    李太后听了这话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非常好！万岁爷身边就应该有你这样的人，时刻帮帮扶着才行！”

    陈洪听了这话在心里暗自苦笑一声！现在他哪里沾得上万岁爷的边儿啊？冯保他们整天防着他们靠前那！不过好在娘娘这里还能搭上线，不至于被赶出宫去！

    想到这里他振作精神，开始陪着李太后说起闲话来。陈洪久在宫中，和太后早已熟识，两个人也算是能说得上话。再有几个宫女帮衬着，一场谈话倒是欢声笑语不断，十分的惬意！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外面有人有通报说有一个宦官请见。李太后说道：“想来是消息到了，把人叫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宦官走进来，他参见过太后和陈洪之后，将一份文书高举过头。陈洪接过文书挥手示意宦官退下。然后开始看文书封面上的贴纸。

    这种贴纸在内庭当中常见，基本上就是用于各种奏折，手折。因为在当时奏折之类的东西内容比较多，所以就由内书房的专人将其内容写成节略贴在封面上。由看的人来判断这件事情值不值得看？如果是重要的事情就亲自批阅，不重要的事情就转到其他的地方去。

    陈洪久在宫中见惯了文书，早已经练出了一目十行的本事！那贴纸拿到手里他扫了一眼就看的明白，饶是他早就练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脸上还是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太后自然看得到他的脸色的变化，但也没有说话。反正陈洪也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她只是就觉得有点奇怪，一次普通的调查还能调查出什么让人欣喜或者惊讶的东西不成？

    这时只见陈洪揭下贴纸，将文书恭恭敬敬的双手递李太后。李太后接过翻开来细细研读，结果看了没多久居然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文书并不厚，不过是十几页而已。所以李太后很快就看完了。她随手递给了陈洪，缓缓说道：“你先看看吧！”

    陈洪接过文书快速的翻看。等他看完了合上书册说道：“娘娘，奴婢一直以为是顾宁伯府招揽了哪个人物，却没想到从中做主的倒是个孩子！”

    如果刘昊嘉能够看到陈洪手中的书册，他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上面将顾宁伯府最近几年来的活动记载的相当清楚！

    从刘昊嘉如何在故纸堆里找出雪糖的秘方，到食味斋的开业，包括所用的调味秘方也应该是从刘家藏书中所得的猜测，以及清雅小筑开业前后的原因，股东的名单等一应俱全！

    其中肯定不乏有猜测的地方，但大体是准确的。就连猜测也是八九不离十！好在一开始刘昊嘉就注重保密，倒没有将雪糖和调味料制作方式流出去。但是这表明了朝廷对勋贵的掌控能力！

    其实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作为皇家对勋贵们是既倚重，又要提防！朝廷倚重勋贵们是因为他们与国同休，双方在利益上高度一致！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他们也会拼命的扶持大明朝廷延续下去！

    就想大仲马笔下的人物阿托斯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国王依靠贵族变得强大，而贵族依靠国王才变得有权势！

    当然皇家提防勋贵也是非常正常的！因为历朝历代造反成功，得以建立王朝的，除了朱元璋以外全都是勋贵出身的人物！换句话说，皇室只不过是勋贵里头力量比较大的那个！既然他们的能推翻前朝夺取皇位，那坐在龙椅上的自然要提防着同样是勋贵的人！

    就在这时，又有宫女前来通报说有文书送过来。陈洪接过文书之后，发现文书上居然没有贴纸。他就知道里面记录的东西并不多，就直接交给了李太后。李太后打开文书观看，居然连连点头，似乎是很满意的样子。这让陈洪有了一些期待！

    等太后看过将文书交给陈洪阅读，他才明白，原来上面是记载的是历代顾宁伯的情况。不过陈洪没有看前面的具体说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去看锦衣卫的结论，只见上面写着：“历代顾宁伯皆有忠，勤，廉之德，然多为不懂变通之辈，不善经营。武艺尚可，可为冲阵锋将。”

    陈洪看完了并没有急着说话，因为评价臣子的事情是太后和皇帝干的，不是他的事情。所以他只是拿着书册站在那里等着太后发话。

 0048 要习武

    过了片刻太后才说道：“从锦衣卫的记录上来看，这刘家是忠直之家，是忠于朝廷的！只是这样的人家居然出了这么一个机灵的小猢狲，倒是让人难以相信！”

    陈洪这时才敢接口说道：“想来是上天垂怜吧！这等老实人，老天爷也不会亏待的！”

    李太后不置可否的笑笑说道：“文书还是不详细呀！陈洪，明日你再拟一份详细点儿的，哀家要看！现在哀家有些累了，你先退一下吧！

    陈洪退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兴高采烈的万历帝就来到了李太后这里，他献宝一样的，将他买回来的一些精品在李太后的桌子上摆一堆，还说着这些东西的来历，神情之中颇为兴奋。

    李太后应付着万历帝，同时偷眼看他的神色。发现今日他的神色比往日回来时还要兴奋，心中就有了计较。她配合着王老师看完了所有的战利品后微笑着说道：”万岁爷今天似乎是兴致很高啊，难道这次出门遇到了什么好事不成？”

    万历帝放下一个摆件是：“没错，今天我还真是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他叫刘昊嘉，是顾宁伯府的二公子”

    接着他就手舞足蹈的将今天和刘昊嘉在一起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他说道：“母后，你知道吗，他懂得好多啊！尤其是他今天跟朕讲了许多我不曾知道的东西！而且他长得好高大，朕还以为他至少比朕大十岁，却没想到他只比朕大四岁！后来朕问他怎么才能变得高大威猛，他告诉朕说习武即可！说是这样能促进长高！所以朕也打算习武！”

    最后这句话听在李太后耳朵里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所以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说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万历帝点头说道：“没错，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还和我说皇帝怎么样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文弱！要不然恐怕很难压住军营里的骄兵悍将！不懂兵事也不行，否则在遇到外敌入侵的时候就会被人左右，容易吃败仗！”

    李太后装作没听到这句话说道：“怎么，万岁爷打算练武了？”

    万历帝斩钉截铁的说道：“是的，朕要习武，要长高！”

    李太后说道：“习武可是很辛苦的，万岁爷可坚持的住吗？”

    万历帝说道：“这话朕也问过刘昊嘉，结果他说皇帝不需要精通武艺，只要操练一些最基础的马步功夫就行！他还说，皇帝可以驭使千军万马，征伐的事情自然有悍将代劳，皇帝只需要有副好身体就可以了！”

    李太后听了微微点头，说道：“这话倒是不错！回头可以和你老师商议一下！另外，你今天说食味斋的饭菜味道很好是不是？”

    万历帝全然不知道话题已经被李太后转移走了，当即兴奋的说道：“味道是真的很不错啊！朕问过他，他说他手中有一种秘制的调料，加到饭菜里就会很好吃！食味斋全靠这种调料赚钱，要不然就他的那几个厨子做不出这么美味的饭菜来！”

    李太后哈哈大笑说道：“那他就没说给万岁爷带回点调料来，也好让哀家尝尝！”

    万历帝为难的说道：“朕倒是和他说过了，可是他说入口的东西不可以轻易送到宫里去，须得让宫里下旨才好！母后要是想尝尝的话，明天朕就下旨，让他将调料送来！”

    李太后点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了！不过万岁爷今天也跑了一天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被李太后这么一说，万历帝还真感觉累了，就告别李太后回去休息。等万历帝的身影不见了，李太后低声自言自语说道：“鼓动万岁爷掌兵权，还提供了办法，倒也可以试试！只是这兵权被文官夺走这么多年，那里能轻易得回的！到底是年轻人啊！不过试探一下也无妨！”

    再李太后收到消息的时候，冯保也收到了消息。现在冯保在宫中大权在握，自然要培植党羽！可是因为太监都是断子绝孙的，所以往往他们更喜欢收些干儿子，干孙子来满足一下有后代的愿望，这就导致每个掌权的太监都有一大堆干儿孙。

    现在站在冯保面前正在说话的就是他的干孙子之一，叫做冯宁。他原名叫做张宁，认了冯保当干爷爷后就改了姓！

    只听冯宁低声说道：“老祖宗，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我这一收到消息马上就给您报信来了！”

    冯保淡淡笑着说道：“这顾宁伯府咱家倒是有印象！他们家这几年生发的厉害，尤其是他们搞的那个清雅小筑在京师里很受各家后宅夫人，小姐们的喜欢！”

    冯保可不像其他人那样瞧不起女人！他整天在后宫的女人堆里打滚，自然知道这些女人一旦发起狠来有多可怕！所以清雅小筑刚一成立的时候，他就敏锐的发现了其中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清雅小筑几乎把京师里高层官员和勋贵阶层的后宅联络成了一体！

    刘家借助这些后宅的枕头风能够得到不少助力！虽然说大事办不成，但是小事可是能轻轻松松的办到！但是别忘了，许多大事就是小事组成的！

    冯宁见冯保知道顾宁伯府，就立刻说道：“没错，就是那个顾宁伯府！依着孙儿想，恐怕这宫里还是有人向顾宁伯府传了消息！”

    冯保自然清楚没有内鬼的话，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小皇帝出行的消息！因为这个消息绝对不是一个伯爵府能够掌握的！所以他冷笑的说道：“看来顾宁伯府这几年生发起来，已经是不甘寂寞了！”

    冯宁狞笑着说道：“可要孙儿给他们添些麻烦，整治他们一下？”

    冯保想了想说道：“万岁爷回来的时候神情如何？”

    冯宁说道：“据说很是开心，看来在外面玩的痛快了！”

    冯保想了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是万历帝终于找到年岁相当的玩伴了！于是他说道：“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要为主子着想，主子在外面玩的痛快，心情愉悦了，这是好事儿！所以就不要针对顾宁伯府做什么了！不过你个猴崽子还是要派人将他们给我盯紧了，有个风吹草动马上来告诉咱家！”

 0049 幸进之辈

    冯宁被说了一声猴崽子，反而兴高采烈起来！立刻躬身说道：“孙儿明白！这就去厂卫那里打个招呼！”

    冯保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冯宁就一溜烟的跑出去办差了。而冯保坐在书房里嘿嘿冷笑着说道：“新皇登基了，这人人都不安分了！难道这个小崽子别打算效仿江彬钱宁之流不成？且看你的本事吧！”

    万历帝回了寝宫之后简单洗漱一下就休息了，可是此时精京师里面却是暗流涌动！原因很简单，有人打破了上层的默契和小皇帝见面了！

    不要以为小皇帝出门玩耍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当然，这一点对大多数人来说确实如此，但对京师中最顶级的那些人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大家很默契的严守着一个未曾说出口的规矩，那就是不要私下里接触万历帝！

    这个规矩说穿了，就是给压制底层的官员不要和万历帝发生联系，同时各家要确保不会有人再和万历帝私下里接触时说些什么。只要是正常的接触，万历帝身边总有人在，大家总会了解到每个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要是私下接触就很难查到了！不然他们也不会默契的联手压制万历帝偶尔会在京师游玩的消息！

    可是今天却有人和万历帝搭上线了！不仅如此，他还和万历帝在酒楼的雅间里面待了一个多时辰！天知道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说了些什么？所以大家都开始调动起自己的力量开始关注这件事情。同时这件事情也被送到了张居正的案头上！

    由于今天是休沐日，张居正难得的在家中休息。职位到了他这个高度，已经不要谈有休息的时间了！不说公务，光是大量拜访的人就在他家门前扎成了堆！不过好在见不见他们全看张居正的心情。

    此时张居正在伏案书写着什么，就听敲门声响起。他皱起眉头但是没有发脾气。因为他知道敢在这个时候敲门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管家游七！

    果然推门进来的就是他的心腹管家游七！要知道，游七虽然挂着管家的名，可没干过管家的活，干的可都是张居正交给他的机密事！这一点不仅张居正府里的人知道，全京师的人也都知道！所以游七在外面极有牌面，但凡见到他的人，甚至一些低级官员都要抢先拱手喊一声：“七爷！”

    游七此人四十余岁上下，身体消瘦但是并不瘦弱！浓眉大眼，留着山五缕短髯，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和张居正再一起久了，他看起来不像管家，倒像是一个低级官员！

    张居正写完最后几个字，放下笔问道：“什么事情？”

    一起说道：“老爷，今天万岁爷出宫游玩，和顾宁伯府的二公子碰上头了！”

    张居正听到这话，眼中就有厉色一闪而过，他沉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说的详细点！”

    一起能够作为张居正信任的管家，并将很多机密事都交给他去做，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他已经把整个事情打听着清清楚楚，其详细程度也仅仅比陈洪交给李太后的文书稍差一筹！

    张居正听完游七的话，用手拂了一下胸前的长髯，眯着眼睛说道：“又一个希求幸进之辈！”

    游七看到张居正的脸色，就在心里给小皇帝和顾宁伯府默哀了一下！他素来知道张居正的脾气，他有了这副表情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张居正乃是文官之首，天然就要站在文官这一边，自然不喜欢勋贵去影响皇帝！如今顾宁伯府的人居然搭上皇帝试图幸进，这明显就是逆了他的意思！被当今首辅盯上了，小皇帝恐怕要有更多的课业，受更多的训斥！而顾宁伯府只怕就要成为千夫所指了！

    游七正要退下去的时候，张居正说道：“且慢，我先问你，那顾宁伯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游七事先做过功课，说道：“这顾宁伯府老爷没听过也属正常！历代顾宁伯都是只会打仗，不懂钻营的的人！甚至连经营都要差了许多！当代的顾宁伯刘润林把一个商人挂上自家亲戚的名头，把顾宁伯府租给了他！要不然只怕早就从京师中除名了！只是这两年刘家出了一个聪明的二少爷，从故纸堆里扒拉出点儿好东西，这才重新生发起来！对了，前一阵几位姨娘跟您说过的清雅小筑，其中刘家就是股东之一！”

    张居正听到游七的介绍神色缓和了许多！在他看来，这种只会厮杀的武将家族是最好摆弄的。不过他依然对刘昊嘉擅自和皇帝搭上线感到很不满意！但是他想了一想问道：“今日陛下回宫表现如何？”

    张居正这话已经表明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宫中，但是游七依旧毫不犹豫的回答说道：“宫里传出来消息说，万岁爷回来的时候比往日要高兴许多！而且万岁爷还问过一件事，就是京师里面的勋贵是不是个个家中都有买卖？”

    张居正听了微微一笑，感觉到很高兴！他本打算日后过一段时间再对万历帝讲述勋贵们插手生意，与民争利的道理，如今他提前知道了，倒是省了他的手脚！

    所以他沉吟片刻说道：“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一个希求幸进之徒，不必过多关注！”

    同样的事情在京师的顶层之间发生了很多次，但大家得出大致的结论都差不多，那就是顾宁伯府府出了一个希求幸进的小辈，值得关注，但是不必太在意！

    送走了万历帝之后，刘昊嘉可谓身心俱疲！他既要表达出自己愿意位万历帝效命的态度还不能过于谄媚，要说清楚顾宁伯府的过往以及现在，还要穿插天下的奇闻异事，地理美景，还要注意留心有没有僭越的事情，这真的很难！

    所以万历帝走了之后，他干脆就在食味斋里睡了一觉，恢复了精神才向家里返回。等他回到家中的时候刚好赶上吃晚饭，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刘昊嘉立刻感觉到更饿了！

 0050 郁闷的父亲

    因为现在顾宁伯府里的下人也多了，总要讲些规矩，所以就刘光远他们已经没办法一起上桌吃饭了，所以饭桌上就只剩下刘父刘母以及刘昊年他们一家人。

    刘昊嘉进门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吃上饭了。刘昊年正大口的扒着饭菜，刘母不断的给他夹菜。而刘父端着小酒盅，美滋滋的喝着小酒！看见刘昊嘉进来，刘父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也不说给家里送个信儿！赶紧的，饭菜刚上来，坐下吃吧！”

    刘昊嘉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手脸，再接过刘母递过来的饭碗和筷子，说道：“我可饿坏了！今天下午和万岁爷一起吃了顿饭，为了避嫌我一口都没吃！”

    这话一出，刘父手里的筷子差点儿没丢出去！就连刘母和刘昊年也停下动作，瞪大眼睛看向他！随后刘昊嘉就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听的刘父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紫，实在是好看极了！一旁的刘昊年还好一些，可是刘母已经是脸色苍白了！

    等刘昊嘉说完了，刘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小二啊，这么说，这一年多你在外面胡闹，就是为了引着皇帝来看你？”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啊！要不然没事我砸人摊子干什么，还得赔钱！”

    刘父急切的说道：“可是这个办法会不会让陛下觉得你是个纨绔子弟呀？而且若是想要觐见陛下，通过正常渠道不行吗？偏要用这种办法！”

    刘昊嘉说道：“通过正常办法？您觉得哪一家勋贵肯把我们引荐给陛下？他们巴不得把陛下藏的好好的，让其他人一辈子见不到！至于说会不会对我印象太差？应该不会！”

    刘父这时冷静多了，开始用官员的眼光来看这件事，说道：“可是你的办法太粗糙了，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为什么！就算陛下年纪小看不出来，宫里可有那么多太监，他们也会告诉陛下的！”

    刘昊嘉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除了这种办法我见不到陛下的！不过好在结果还不错！陛下说下次出宫的时候还来找我！”

    听到这话刘父三个人总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刘父指着刘昊嘉说道：“小二，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先告诉我一声！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刘昊嘉笑着说道：“我要是告诉你，你会答应我这么干吗？”

    刘父想了想摇头说道：“肯定是不能！”

    刘昊嘉立刻接着说道：“所以我才不会先说的！不过您就放心好了，这些事情我心里有谱！”

    刘父听了这话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外人看来只是个孩子，可他却知道这是个成了精的小妖怪，心里的主意一个接一个！眼见顾宁伯府已经快成了刘昊嘉的天下了！好在他做的事情都是对顾宁伯府有利，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没办法说什么！

    刘母这时候也帮腔说道：“老爷，小二也是为了咱们家好！再说了，他聪明着呢，不会弄出乱子的！”

    刘父气哼哼的说了一句：“哼，慈母多败儿！”

    说完了他也没心思吃饭，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心里盘算着和皇帝搭上线以后的动作。可是想来想去也绕不过刘昊嘉，而且恐怕还要征求他的意见！所以刘父一气之下一口干掉杯中酒，就抄起饭碗开始吃饭！既然管不了，就不管！反正我有个聪明的儿子，交给他就行了！

    刘昊嘉吃饱了，放下碗筷才长出一了口气！今天下午动脑太多，消耗太大，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他抄起自己的专用茶壶到院子当中休息。

    因为每天晚上是雷打不动的操演兵器时间，所以他也没有坐下休息，反而在院子里慢慢的走动，消化晚饭同时脑子里思考着万历帝可能的动向。但是他左思右想也没有个主意！反正现在鱼饵已经丢出去了，至于鱼能不能咬钩那就要看鱼的意愿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大哥刘昊年悄悄的从背后走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头低声说道：“老二，你今天见到皇帝了，他长得啥样？”

    刘昊嘉听了觉得十分好笑，就随口应付说道：“还能什么样？两个鼻子，一个眼睛呗！”

    刘昊年用力的勒了一下他的肩膀头说道：“我还不知道他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我是问他有没有身上有没有紫气冲天什么的？我才皇帝肯定和咱们不一样，要不然凭什么他做皇帝，咱们给他做臣子啊！”

    刘昊嘉无奈的说道：“那是他家老祖宗打天下打出来的！咱家的老祖不也是拼了个伯爵出来吗？”

    刘昊年蛮横的说道：“少说虚的，赶紧说说这皇帝和咱们到底有哪些不同？”

    刘昊嘉只能无奈的将万历帝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听得刘昊年十分的失望！不过他转眼又对宦官感兴趣了，缠着刘昊嘉问张嘉的情况！他还怂恿刘昊嘉下次看见张嘉的时候扒他的裤子，看看他的裤裆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话听得刘昊嘉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还是叮嘱刘昊年说道：“大哥，咱们家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咱家跟普通的小民没什么区别，所以可以不在乎这些！但是咱家以后往来的都是勋贵和高门大户，你说话就要小心了！尤其是那些太监心眼儿小的很，千万不能提他们没有小丁丁的事情，他们会跟你拼命的！”

    刘昊年听了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好奇而已！这不是没见过宦官嘛！”

    刘昊嘉说道：“宦官有什么稀奇的！你也别纠结这事儿，他们都是苦命人，何必戳人的痛处？”

    刘昊年撇着嘴说道：“你这人真是无趣……”

    刚说到这里，就听刘父在院墙旁边大喊说道：“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赶紧过来炼家伙了！”

    听到刘父喊人，两人不约而同的答应一声，勾肩搭背的向院墙下的武器架子跑过去。

 0051 神秘老人

    再刘昊嘉和万历帝会面后的第四天，京城中这股暗流还没有完全平息下来的时候，城外的一个庄子里陆续来了四辆马车。这写马车从不同的方向赶来，却几乎同时进入到村子里，可见车夫的手艺不错！

    这几辆马车看起来似乎是很平凡，但是行家里手就会知道这几辆马车所用的物料无一不是精品！而且就是拉车的马也是神骏非凡，一看就是极品！跟随在马车旁边的仆役要么是精明能干的面相，要么就是孔武有力，腰间挎着腰刀，可见都是训练有素的。这充分的说明马车上的人何等的不凡！但是奇怪的是，这四辆马车上面没有任何标记，让人猜不透这是哪家的贵人出行！

    这辆马车很有默契的没有争路，而是鱼贯来到了村庄中央的一栋大宅子门前相继停下。这栋大宅子从外面来看修整的非常不错，古朴自然。虽然说岁月给他留下了痕迹，但却没有显得老旧，反而带上了一股悠然的气息。

    而且门房和墙头的瓦片都被清理过，一点青苔都没有！尤其是两扇朱漆大门，它们的颜色随着风雨有些晦暗了，但却没有任何脱落的地方！门上的铜质门钉也被擦的锃亮！可见这里的仆役勤快能干！

    如果有熟悉官场的人在这里就会知道，这栋大宅子那是前任礼部尚书张启达的家宅！这个张尚书出身官宦世家，家中代代有人在朝为官，代代有官员依附，势力极大！而且张启达本人也素有清明、敢言，不畏权贵的名声，在士林中声誉极高！

    随着车帘挑起，仆役们放下踏脚凳，从四个马车上下来了四个老人。他们看起来差不多都有花甲之年的样子，但是行动起来却依然很敏捷！而且身上所穿所用看起来虽然不起眼，但无一不是精品！

    就说几人身上所穿的青袍，这种布料在京师的市面上要二两银子一尺！腰间的玉佩更是价值千金！尤其是其中一个人腰间的玉佩形状古拙，明显是先秦的老物件！

    几个人见面彼此刚打个招呼，大宅的中门就已经大开，四个老人说笑着鱼贯而入。门前站着一个和他们年岁差不多的老管家，引着他们直接到了正堂。但是他们没有在正堂停留，反而穿过正堂直奔书房。

    老管家推开门书房的门，几个人很熟悉的直接进了书房，而老管家则关上房门悄然离去。

    书房里面的布置和整个宅子一样，有着十分的古意，但所有的用料都是极精的！而且这间书房的布局和普通的书房不太一样。这个书房里面没有书桌，只有五把椅子围绕成一个圆形。每个椅子旁边都有一个小小的茶几，上面放着一杯香茶，袅袅的热气升起，看样子分明是刚放上去的，可见仆役们对时间的拿捏很到位！

    他们刚进入好书房，一个和他们年岁差不多的老者正站在房间当中。这老者没有带冠，头发只是用一个玉簪扎起，看起来十分利落。一双剑眉斜飞，双眼并没有因为年老而浑浊，反而日益明亮！三缕长须垂在胸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只见他拱手对众人说道：“育才兄，名清，润泽，越林，一路辛苦了！“

    被称为育才兄的老者哈哈一笑，说道：”步远，你今日怎么没到前面去迎接我们，居然偷懒躲在房间里！”

    张启达听到指责哈哈笑了，迎上来两步说道：“诸位赎罪，不是我偷懒，而是足疾复发，实在无法出行啊！”

    众人看着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确实是足疾复发的样子，就相互笑话了几句各自坐下。可是如果有熟悉官场和仕林的人在这间屋子里恐怕就被会吓一跳！因为除了前任的礼部尚书之前以外，剩下的四个人也是个个非同小可，都在官场和仕林中享有巨大的声望！

    从张启达左手依次坐下的第一个人是名震江南的大儒林怀英！此人表字育才，江苏人士。在江南曾经自己主持过一个书院。只是后来关闭了书院孤身北上，说是要将圣人义理传到北方！

    他这番狂言说出来，北方士林虽然非常的不满，但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因为自从大明建立以来，北方培养出来的读书人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都远远逊于南方，导致在大明最初建立的时候朱元璋还不得不下令设立南北榜！

    林怀英来到京师之后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从南方汇过来，帮助他在京师开辟了一所书院开始教课授徒！而他也没有让金主们失望，不仅在京师近郊建立了一个私人学院，大开门户广授门徒，还和北方的宗师有过多次切磋，表现出了极高的学问素养，很受当地人的敬仰！

    第二个人明叫胡之誉，表字名清。祖籍河南。这人并不是官身，只是进士出身，原因是他考中进士后正准备授官的时候其父亲过世，不得不回乡守制！但是他回乡之后就再没有出仕，反而在家中教育子弟！

    经过听到教育，现在他的子侄辈里进士就有三个！举人更有七个，至于秀才有十几个！而且其家族不仅为官者众多，还在当地还极有名望！最关键的一点。他们家再河南当地拥有极多的土地，只不过这些土地都挂在家族人身上，名声不显而已！

    况且胡家在当地修桥铺路，舍粥施药，做了极多的善事！不仅在家乡当地声明巨大，就连河南省内提起胡家和胡老太爷的名字都差不多人人知晓！只是传说胡老太爷在十几年前已经不理世事，在家中修身养性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师的郊外的庄子里？

    第三个人叫去梁溪涵，表字润泽，祖籍山东。乃是嘉靖朝的进士，是三朝老臣！再士林里声望极高！他最初是再京师任职，只是在嘉靖朝的时候曾经上书抨击皇帝迷信修道，触怒了嘉靖皇帝被贬至南京。后逐渐升至南京刑部尚书。

 0052 议事

    或许有人会奇怪，这人都当上刑部尚书了，怎么还会是贬谪呢？还真是这样！因为南京自朱棣迁都以来，一直被作为陪都存在。所以那里另有一套完整的朝廷班子，但是他们却几乎没有什么权利！也就是刑部和礼部有一些事情忙碌，其他部门清闲的很！

    所以南京的这趟班子从表面上说他们是朝廷的预备役，但实际上来讲，他们是由一些被贬谪，但是还想着有一日能在朝堂上大放光芒，不死心的官员组成的！他们坐在南京等待着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京师的朝堂上，尽管大部分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还是愿意等下去！

    不过梁溪涵的选择到很是很奇怪！在南京升任刑部尚书之后很是勤勉的工作了三五年，然后就辞官归隐，不知所踪了！世人都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在京师郊区的一个庄园里住下了！

    最后一个人，也是坐在张启达右侧的这个人身材微胖，看起来一脸的横肉。一脸的长须虽然看起来努力的打理过，想让胡须变成五缕长髯，但是明显失败了！所以导致他的脸看起来就像一个留长了胡子的张飞！

    但是如果有人以为他是武将的话，那就错了！这人名叫陈乔东，祖籍福建，乃是北宋名臣陈文龙的后人。陈文龙是北宋末年的副宰相，闵广宣抚使，谥号忠肃，是福建历史上抗元牺牲的最高官员！

    陈乔东本人也是进士出身，家中田产不多但是善于经营，乃是是巨富之家。他本人曾经做过浙江知府，卸任后辞官归故里，然后就很少听到他的名字了，结果他也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众人坐下后，林怀英先端起茶杯来轻轻的嗅了嗅然后才缓缓的说道：“果然还是这里的茶水好啊！”

    张启达不在意的说道：“育才兄要是喜欢这茶叶，你叫人给你送些去！反正你的徒子徒孙多，你又何必做此姿态？”

    旁边的胡之誉笑着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抢别人的东西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你以为他弄不到这茶叶吗？”

    众人听了就是一阵大笑，随后被笑的人不甘心，又去揭其他人的短处，引发了一阵又一阵的大笑！看得出来，这五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依旧十分的有活力！

    笑过一阵子之后，张启达说道：“好了，好了！先不要开玩笑啦！一会儿一不小心笑死一个，家里的子孙来向我要人可怎么办？”

    梁溪涵笑着说道：“放心吧，漫说这几个人短时间内还死不了，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找你要人的！”

    陈乔东说道：“你们也不忌讳，死啊死的，总是把死字挂到嘴边，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就死了，你们舍得眼下的一切吗？”

    这话让热烈的气氛微微有点降低，张启达叹了口气说道：“要说煞风景还是越林厉害啊！算了，我们还是该说正事了！先说一件事情，你们应当都听说顾宁伯府家的二小子布局和今上有了联系的事情吧？”

    林怀英说道：“这恐怕京师里有很多人都知道了，你们怎么看这件事情？”

    梁溪涵沉声说道：“我觉得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我知道大家不就是担心勋贵们卷土重来嘛！但是我觉得一个小小的顾宁伯府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陈乔东也不屑的说道：“我觉得也是这样！现在的勋贵们已经彻底被养成猪了，偶尔有一两个试图反扑的也抵不住大势所趋，没什么用处！”

    胡之誉说道：“没错，不过是增加一个幸进之徒罢了！现在朝廷掌握在我们读书人的手中，一个小鬼翻不起风浪来！所以我觉得这事就不用再提了！”

    张启达说道：“既然大家都是这么认为，那就讨论一下真正的事情吧！就说说当今首府张太岳变法的事情吧！”

    林怀英说道：“他的动作还不算变法吧？我看他做事还是有些章法的，他不会不知道急切变法的害处！”

    陈乔东说道：“其实他真的是在变法！只不过这小家伙手腕太过灵活，这才没有惹得天怒人怨！我看呐，过不了几年他就能润物细无声的把朝廷里的人事更迭一遍，到时候他做事就再无顾忌了！”

    梁溪涵捻须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有察觉！据说他和冯保走的非常近，又对李太后极为恭敬，所以李太后也是向着他的！要是这么说起来，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小辈呀！”

    陈乔东冷笑着说道：“都坐上首辅的位置了，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相当手腕！”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五个人都沉默了！原因很简单，这五个人作为文人，哪个没有封侯拜相的想法！可是偏偏他们此生再无机会，所以当他们看到一个在他们眼中还很年轻的人登上相位的时候，怎么能不让他们黯然伤神！

    过了片刻之后，张启达最先收回思绪说道：“诸位，诸位，不要跑题了！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是讨论他变法的事情！”

    胡之誉说道：“他的变法真的已成定局了吗？”

    张启达肯定的说道：“几乎是已成定局了！根据咱们的人反馈，他已经有了相当庞大的计划，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拿出来，但是已经足够证明他有变法的决心和想法了！”

    林怀英说道：“变法倒是未必，也许他只是想理顺一下朝政！”

    回忆着冷笑着说道：“那可说不定！他前面做事情太顺了，后面自然就会张扬起来！天知道他会不会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张启达抬手说道：“这话就不要再说了！你应该知道咱们的规矩，只论事情，不论猜测！”

    胡之誉说道：“他现在已经开始清洗朝堂了，还大肆提拔赞同他意见的人，等他稳住了朝廷大概就要动手了！”

    梁溪涵说道：“你估计他全面掌握朝廷大概要多久？”

    胡之誉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再有两年吧！最多两年，朝廷中就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反对他的声音！”

 0053 讨论变法

    众人听了这话又沉默了！都暗自感叹张居正的手腕，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掌控朝廷，真是一代人杰啊！同时他们暗自揣测，要是自己再那个位置上，是不是能很快达到这个地步？

    良久之后，张启达缓缓说道：“如果让我们的人投向张太岳，那他能用多久彻底掌握朝廷？”

    梁溪涵说道：“半年到一年吧！”

    胡之誉则放下茶杯大声说道：“步远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为什么让咱们的人投靠他，难道你还想帮着他变法不成！”

    张启达面色严肃的说道：“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我们从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他或许是为变法在做准备，或许是想理顺一些东西！但是从他的所做所为来看，他做的事情是有利于朝廷的！所以我们不妨让他先试着做下去！”

    胡之誉冷笑着说道：“让他做下去？我不用想都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了！肯定是要厘清田亩，清理隐田、隐户，整顿税收！这是在对着天下士绅下刀子啊！要知道，这天下士绅才是国朝的基石啊！”

    林怀英说道：“士绅是国朝基石倒也没错，只不过下面的人做的过分了一些！诸位，国朝建立以来，从太宗时期统计天下田亩，到如今朝廷账目记载，可以交税的田亩不仅没有增长，反而比太祖年间少了两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须知现在与太宗年间相比，人口数翻了数倍，开垦了无数的良田，可是怎么会出现这种结果？”

    陈乔东插嘴说道：“当然是被各位士绅老爷们隐没了！不过还好，他们没有把人口都隐没掉！至少在国朝账目上，人口不还是增长了嘛！”

    胡之誉听了勃然变色，说道：“我胡家的土地是多了一点，但那也是一代一代人积攒下来的，可不像你管了一大堆作坊，又联系了不知多少条走私的航道，这才攒下这么多身家来！比起你来，我们这些靠着土地生活的人可干净多了！”

    陈乔东说道：“你们又能干净到哪里去？隐瞒土地，隐瞒人口，隐瞒税收，压榨佃户和百姓，勾结当地官员，欺男霸女，无恶不做！虽然我们和海贼往来，但是好歹也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不比你们一副伪君子的样子要强的多吗？”

    胡之誉刚要张口说话，张启达抬手说道：“诸位，别忘了我们这是在议事，不是吵架！”

    林怀英也跟着帮腔说道：“确实如此啊！咱们几个人坐在这里商议天下事，那就要以天下为先！须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将百姓逼到造反的境地，首当其冲的就是天下士绅那！”

    胡之誉气哼哼的说道：“不是有勋贵吗？让他们领兵去剿贼嘛！”

    林怀英无奈的说道：“就不要提那些勋贵了，他们早就被富贵泡软了骨头！让他们吟风弄月都要比让他们骑马打仗容易的多！现在我都怀疑还有多少勋贵骑得上马？”

    梁溪涵愤愤的说道：“就应该把这些勋贵全部弄下去，有我们读书人来掌权就够了！他们不过是一群趴在祖先牌位上吸血的虫子而已！”

    陈乔东说道：“这是不可能的！朝廷也需要勋贵来平衡我们，我们也需要勋贵这个对手，不然朝廷恐怕就要清洗我们了！”

    张启达拦住话头说道：“不要说这些了！越林贤弟，我想问现在南方士林之中对于张太岳要变法的态度如何？”

    陈乔东沉吟片刻说道：“说到变法，自然是没人希望变法的！毕竟安稳挣钱才有好日子过！不过他们虽然觉得可以在土地税收上让步，但是他们担心朝廷在拿到土地的利润后，会将手伸向工商啊！”

    胡之誉立刻说道：“我反对！我们这种人可比不得你们！只要刨点儿土烧一烧，养点儿桑蚕，就有大把的银子入手！我们可是土里刨食的！我们可是靠着年复一年耕种庄稼才能得点儿散碎银子！现在朝廷一张嘴就要按田亩收税，那怎么能行？”

    随即双方唇枪舌剑的争论起来，全无先前儒雅的样子！好像是市场上锱铢必较的小贩一样！这五个人中，林怀英和陈乔东支持才有清查隐田、隐户，而胡之誉和梁溪涵表示反对。至于张启达则是居中不表示意见。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也实属正常！陈乔东支持清查隐田、隐户，是因为他是取利的途径源自工商业，他本身就没有多少土地！甚至他们还想着只要朝廷收了农税，就不要在工商税上打主意！

    至于林怀英支持这件事情则是出于一个读书人的本心。在他心中还是为了朝廷的正统着想。在他看来，皇粮国税是天下最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胡之誉反对这个事情的原因最直接，因为他本身就是大地主出身，家中田地无数！若是让他交税岂不是要肉疼死了？

    至于梁溪涵之所以主张维持现状，是替官员们考虑。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各地真正掌握土地和人口的都是当地的士绅。官员们如果不能和当地士绅打好关系，这官儿就做不稳！所以无论是支持的还是反对的，都有着各自的道理，只是没有人考虑朝廷的情况！

    双方争执了许久之后，也没有说服对手。最后还是在张启达的示意下才停了下来！张启达拦住大家后叹了口气说道：“诸位，我们今日聚在一起可是为了国事，而不是为了私利。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胡之誉说道：“说到大局为重自是对的，可是也不能光让我们损失吧！”

    陈乔东不屑的说道：“你们损失什么了？在座的哪个没有收过工商的孝敬，只不过是或大或小罢了！要不然眼前的这些用度是怎么来的？”

    张启达见双方又要争执起来，急忙拦住他们说道：“诸位，你们争论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如果实在还拿不定主意的话，就老规矩，举手表决吧！”

 0054 梅花社和主宰会

    在座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番后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尤其是胡之誉和梁溪涵知道自己表决会输，也只能捏着鼻子同意。

    张启达沉声说道：“听大家说了这么多，我总结了一下，那就是我们配合朝廷，向朝廷上交一部分土地之利！但是我们必须要求朝廷不能再将手伸向工商了，同意的请举手！”

    说完张启达率先举起手来，林怀英和陈乔东紧随其后。其他两个人眯着眼睛不动，似乎是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张启达放下手臂说道：“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三个人赞同，那么我要求这个结果被执行下去，诸位可有问题吗？”

    支持这个决议的林怀英两人自然是痛快的点头，就连不支持的梁溪涵和陈乔东也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看到大家都点头了，张启达高兴的说道：“看来诸位还是能够以大局为重的呀！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各位各自约束手下的人配合朝廷的政令，同时让我们的人投向张居正，帮助他尽快的掌控朝廷！现在国事艰难，不能在引发太大的风波了！”

    梁溪涵见事已不可更改，也就不再纠结于刚才的问题，反而说道：“那找谁去和张太岳谈这件事情那？”

    林怀英说道：“这事不能派在野的人去，需要有官身才能让张太岳知道我们在朝廷中有足够的力量！”

    张启达说道：“这话说的是啊，各位，可有人选推荐？”

    梁溪涵说道：“我倒是有一个人选推荐！此人名叫李三才，现在是我们的外围成员！此人做事练达，机变过人！由他出面应该是可行的！”

    张启达是：“其他人还有人选推荐吗？”

    其他几个人有人摇头，有人说出了所推荐人的姓名和履历。经过一番争论后，最后众人推定将此事交给李三才。最后张启达说道：“既然大家同意，那就安排人和这个李三才谈一谈，看他是否愿意接下这件事情？如果他做得好，考察一段时间后可以将他引入菊花社！”

    这一个议题众人已经争吵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这么激烈的争吵，对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现在有了结果了，精神松懈下来，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委顿！

    看到大家的样子，再摸摸自己昏沉的头，张启达就说道：“既然今天的事情已经定下了，那就各自回家早些歇息吧！唉，毕竟岁月不饶人，我等都已经老了！”

    梁溪涵拍了拍大腿说道：“老是老了些，但是我等是凭心思做事的，还是能够再熬上几年！”

    张启达笑而不答，和几位几个人寒暄一阵送走了梁溪涵三个人。这样书房里就剩下他和林怀英两个人。

    丫鬟换上新茶之后悄悄退了出去，张启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现在已经有点压不住江南的那些人了！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给我给我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投靠到他们那边儿去了！”

    林怀英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谁叫那些人钱多呢！那里本身就土地肥沃，气候适宜，很容易产粮，再加上这些年工坊发展迅速，挣的银子多就花的痛快，自然会吸引更多的人投靠过去！”

    张启达说道：“他们钱多我倒不担心，可是我担心的是士大夫为了钱改变自己的理想！难道钱的力量就这么大吗？”

    林怀英说道：“当初前辈们成立梅花社的时候，只不过是想着能够背地里约束皇权，避免出现昏庸之主搞乱国家！可是这么多年传承下来，咱们梅花社的味道也已经变了！对了，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管我们叫做什么吗？”

    张启达惊讶的说道：“叫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好名字吧？”

    林怀英说道：“确实不是什么好名字，不过很有气势，他们叫我们主宰会！怎么样，这个名字霸道吧？”

    张启达眉头拧的老高，说道：“我们何曾主宰过什么东西，我们所做的都是为国为民，为了维护公理正道，为了维护这天下读书人和士绅的地位，怎么就被传得如此不堪？”

    林怀英低垂双目说道：“自然是还是因为钱喽！现在咱们下面的人已经越来越贪得无厌了，为了钱他们什么都敢干！现在不少人已经开始运用手中的力量驱使下面的人收取好处，我们如何努力都无法约束他们！他们想方设法的在朝廷和百姓手里掏银子，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张启达说道：“何止如此啊！现在土地兼并何其严重！贫苦百姓无立锥之地！若是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十年，恐怕就有陈胜吴广之辈振臂一呼了！”

    林怀英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只是他们都觉得这件事情未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已！况且别人都在捞了，自己不捞岂不是亏的慌！更何况大家都说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或许有些人都觉得现在的朝廷垮了，自己还能在新朝里得个好位置，或者干脆就打着建立新朝的想法，在其中推波助澜！”

    张启达说道：“还不止如此！现在西北的力量正在崛起，那些人可是真正的只认钱不认人的混账东西！他们大肆向塞外走私铁器，药材，甚至是军械，吃的一个个脑满肠肥！现在已经敢借助财力和人力向我们施压，要求在梅花社里增加一个西北人的名额！”

    林怀英说道：“这怎么可能！当初前辈们就定下梅花社里做主的人只能是单数，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僵持不下的情况！如果增加了一个西北的名额，那岂不是还要再增加一个名额？若是真的如此，只怕江南的势力就会借机将这个名额纳入手中！到时候怕这梅花社就由江南人做主了！恐怕他们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张启达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效仿江南，将子弟送入官场已经很长时间了，已经有了庞大的势力！而且他们十分抱团，能够集中起资源来辅助某个人或某几个人，现在内阁里的张四维就是他们的代表！”

 0055 暗流汹涌

    林怀英听了长叹一声说道：“真是世事艰难啊！现在土地兼并的越来越厉害，能纳税的百姓越来越少！而士兵食不果腹，勋贵和军官们更是喝兵血喝的不亦乐乎！也就九边的军队还有些战斗力！但是他们的军饷和禄米也开始拖欠了！怎么看都像是大厦将倾的样子！可是现在大家都再忙着争权夺利，对这些情况视而不见！”

    张启达断然说道：“所以我们才要支持张太岳进行变法！先帮他在土地上做文章，把隐田，隐户都挖出来还厚，这些税收就足够朝廷的用度了！等他稳定了这些事情，我们再想办法向工商矿税下手！”

    林怀英惊讶的说道：“向商税矿税下手！你还真敢说，你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你一旦动手，不，你一旦让人知道你的想法，那就是真正的千夫所指啊！”

    张启达严肃的说道：“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林怀英看着张启达眼中闪烁的光芒缓缓说道：“我倒是愿意陪你折腾一番，反正我是无儿无女，了无牵挂！只是我们两个人又能将现在的情况维持多久？只怕不等那张太岳清理完田地的事情我们就归西了！”

    林怀英这么一说张启达也顿时没了气势，片刻之后才艰难的说道：“尽力吧！只要我等无愧于祖宗，无愧于朝廷也就是了！”

    他说完这话书房里彻底静了下来，只有香炉里的熏香飘出的袅袅青烟在房间里回旋！

    就在张启达和林怀英两个人默默相对的时候，庄子外面的三辆马车已经上了大路，各自分道扬镳了。可是在最后面胡之誉的车夫却看见前面梁溪涵的车夫作了一个减缓速度的手势，他立刻明白应该是前面的梁老爷有事情要和自家老爷商议，于是他轻拉马缰，让马车的速度放慢下来。

    两辆马车缓缓向前跑了一段距离就相继停下了。随后两个人相继下了马车。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裳后走到了一起，胡之誉说道：“现在越林兄已经走远了，润泽兄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啊？”

    梁溪涵笑着说道：“你就这么肯定是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胡之誉一撇嘴说道：“我的马车前面就是你的马车，所以车夫一降低车速我就知道是润泽兄有事情要和我说了！”

    梁溪涵哈哈一笑说道：“贤弟果然是心思敏锐啊！为兄确实有事情要和贤弟商议一番，只是不好让越林兄知道，所以才出此下策！”

    胡之誉竖起一根手指说道：“那你先不要说话，让我来猜猜！我猜润泽兄是想和谈谈我如何反对这次决议的事情吧？”

    梁溪涵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咱们梅花社的规矩是议定的事情就要认真去执行，为兄这一点做的还是很好的！”

    胡之誉听了这话有点糊涂了，就说道：“难道是我猜错了？本来我还决定拒绝你的要求呢！那你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梁溪涵将双手背再身后，示意胡之誉跟随他缓缓向前走，同时说道：“现在步远兄他们的行事越来越迂腐了，下面不少人都对他们的一些决定很不满意，也不知贤弟如何看？”

    胡之誉说道：“润泽兄，你与我同为五位社首之一，这样非议他们不好吧！”

    梁溪涵不以为意的说道：“就事论事而已！况且你也不要忘记了，我等五个会社社首也不过是从菊花社里推举出来的！要是真的惹恼了下面的人，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胡之誉不屑的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他们还能将我的掀翻了不成？”

    梁溪涵似笑非笑的说道：“是吗？不过贤弟可不要忘了，会规还有一条，只要有半数以上的是人同意就可以罢免社首，另行推举！”

    梁溪涵见胡之誉目光闪烁没有说话，于是继续乘胜追击说道：“这次若是按照决议执行下去，恐怕你的损失不小，菊花社里和你一样身份的人不少，恐怕他们会不愿意！当心他们把怨气发泄在你身上！”

    胡之誉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是咱们的最高决议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说道：“其实这次的事情我还是能够和他们谈妥的，毕竟这天下是朱家的，种了老朱家的地总要给人家交税的！可是我最担心的就是朝廷收税收的手滑了，万一开始琢磨着收工商矿税怎么办？到时候朝廷借着收田税的银子武装军队，咱们连反抗都没有机会了！”

    梁溪涵也点头说道：“我也是担心这件事情啊！我认识步远兄比你还早，当然更了解他！我敢打赌，他一定打着你刚才说的主意！”

    胡之誉接着说道：“还有林怀英这个笨蛋，满脑子都是读书人应该这样，应该那样！读书人不吃饭的吗！”

    梁溪涵点头说道：“是啊，所以我打算联系一些菊花社里的人，将张步远换下去！他年纪太大，做社首的位置也坐的太久了，应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胡之誉反而问道：“那林怀英该怎么办？”

    梁溪涵缓缓的说道：“都说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那林怀英是个君子，留下来也无妨，总有办法牵制住他！要知道，书院就是他的命根子，只要在这上面做点文章，不愁他不配合！”

    胡之誉这时抬头说道：“润泽兄，你不会是盯上张步远的位置了吧？”

    梁溪涵坦然的说道：“没错呀！而且我不妨告诉你，就连增补的新人我都已经有了人选了！”

    胡之誉想了一想，眯着眼睛说道：“不会是西北那边的人吧？我可知道最近你和西北那边的人打的火热！”

    梁溪涵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西北那边的人，也是姓张天峰，表字俊奇。”

    胡之誉说道：“我知道他，是九年前进入菊花社的，很有本事的一个人！”

    梁溪涵停住脚步说道：“现在你也知道了，我有了西北方面的支持，再加上你我能够联络上的人，绝对能够手机超过半数的票数，怎么样？该下定决心了吧？”

    胡之誉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来。而梁溪涵则会意的伸手和胡之誉击掌，然后两人各自无言的登上马车离去。

 0056 讨主意

    就在主宰会结束碰面五天后，明里暗里的余波还在涌动的时候，万历帝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想法，想去找张居正聊一下学武的事情。可是张居正给他留下了印象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且他也明白张居正并不喜欢自己和勋贵往来，所以在双重重压之下，他根本就没敢跟张居正提出习武的问题。所以这几天时间时间里他表现的相当的焦躁！

    尤其是今天读书的时候，因为分神还被张居正打了三记手板，现在他的手心还钻心般的疼痛，这就让他更加的暴躁了！

    他刚回到寝宫，喝了一口宫女递上来热茶，可是明明温度刚刚好的茶水在他感觉就是特别的烫嘴！所以万历帝愤怒的将茶杯摔在地上，对着宫女大声喊道：”你想烫死朕呐，滚下去！“

    可是惊恐万状的宫女却不敢退下去，因为地上都是碎瓷片，若是割伤了万历帝，那她就只能用脑袋来顶罪了！

    这时候张嘉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宫女才如梦大赦般的退下。张嘉见宫女出去了，他才蹲在地上开始收拾茶杯的瓷片，同时说道：”万岁爷万万不可发这么大的脾气，须知气大伤身呐！万岁爷还是要保重龙体才是！”

    万历帝坐在椅子上气咻咻的说道：“保重龙体，怎么保重啊？刚被人打过，现在手心还疼呢！”

    张嘉将瓷片弄好之后丢到一旁在痰盂里说道：“万岁爷，那也是张师傅为了您好好读书才打的！所以您下次读书的时候还是要认真点的好！”

    没想到听了这话，万历帝突然放松身体瘫在椅子上说道：“我倒是想认真，可是这两天就是集中不起心思来，我有什么办法？”

    张嘉作为万历帝的贴身宦官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他说道：“万岁爷还是在为习武的事情揪心吗？您要是拿不定主意，您何不不问问太后那！想来太后应该会支持万岁爷的！”

    万历帝一听来了精神，立刻站起来说道：“对呀，母后一定会支持我的！走，现在就去母后那里！”

    说完万历帝就急匆匆的向外面走去。张嘉急忙跟在他身后一起出门，出门时还向宫门外伺候的宫女示意，让她赶紧去清理茶杯碎片和水渍。

    很快万历帝就赶到了李太后的寝宫，外面的宫女不敢拦阻，直接将他引到了寝宫里面。等万历帝看到李太后的时候，她正在修剪一盆鲜花。看到万历帝进来就放下剪子说道：“万岁爷今日怎么得空到哀家这里来？是不是今日被张师傅打了，就上哀家这里哭诉了？”

    万历帝心里恼恨不知道哪个混蛋嘴这么长，但是脸上去只能陪着笑脸说道：“怎么会！朕又不是小孩子了！”

    李太后拉着万历帝到桌子旁坐下，吩咐宫女送上茶水，然后才说道：“既然万岁爷知道自己不是个孩子了，那读书就要多用些心思才好！”

    万历帝垂头丧气的说道：“母后放心，朕以后读书会用心的！”

    见万历帝认错了，李太后也没有过于训斥他，转而说道：“万岁爷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只怕是还想着习武的事情吧？”

    万历帝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后，确实是这个原因！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跟张师傅说这件事！”

    李太后神色不变，目光却有些锐利起来！说道：“怎么，万岁爷连说都不敢跟张师傅说吗？你就这么怕张师傅？”

    万历帝扭动着脖子说道：“这不是因为张师傅不喜欢朕跟勋贵多接触嘛，朕若是提出习武，朕担心他反对！”

    李太后说道：“那万岁爷知道张师傅为什么不喜欢勋贵吗？”

    万历帝点头说道：“知道！张师傅说过，现在的勋贵早已经失去了他们先祖的勇武，一天天只知道醉生梦死的，怕他们带坏了朕！”

    李太后点点头说道：“张师傅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过呀，万岁爷还要记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万岁爷万万不可以疏远了勋贵，因为我们对他们有借重的地方。这其中的道理万岁爷日后自会知道！”

    万历帝此时已经隐约知道了文官，勋贵和皇家之间的关系，但是他还没有完全形成系统性的想法，所以他只能是点头说道：“放心吧，母后，朕知道了！只是朕想请母后给出个主意，好让张师傅答应朕去习武！”

    李太后点头说道：“其实哀家觉得这事情很简单，只要你跟张师傅说你想学习武艺强壮身体，想来他是不会阻拦的。”

    可是万历帝却吞吞吐吐的说道：“可是，朕，朕想多找几个人，陪着朕一起习武！”

    李太后听了笑着说道：“恐怕万岁爷不是想找几个人陪着你习武，是想找几个玩伴吧？”

    万历帝立刻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说道：“没有，没有！朕就是想多找几个人一起习武！因为刘昊嘉曾经说过，习武这东西总要有个比较，有个对练的对手，这样才能有提高。光是一个人苦练作用不大！”

    李太后听了这话眼睛微微一亮，她停顿了一下说道：“这话这么说也有道理！要不这样，万岁爷只选几个人也没什么意思，若是真有习武的想法，不妨多招一些人和你一起练习！”

    万历帝听了这话居然有些惊喜！他身边并无玩伴，一向是觉得寂寞的，听到李太后这么说，岂不是默许了自己可以有很多伙伴一起陪着他玩耍！所以他兴奋的说道：“母后说的可是真的？”

    李太后慢悠悠的说道：“哀家说话岂能有假？哀家只有你和潞王两个已经觉得对不起祖宗了，再加上这宫里你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哀家也觉得万岁爷辛苦！万岁爷若是身边多几个玩伴，哀家看着也是高兴的！”

    万历帝听了大喜，觉得这样最好！可是他刚想向李太后道谢，却听李太后慢悠悠的说道：“不过哀家却不会给你出这个面，你要去习武，想要多找些玩伴，你得自己去想办法跟张师傅说！”

 0057 打招呼

    万历帝听了苦着脸说道：“母后，您这不是难为朕吗？”

    李太后听完笑了笑说道：“也罢，哀家就替你在张师傅里那里打声招呼，说是同意你习武！但是万岁爷若想多招些人进来同你一同习武，那就要你自己去说服张师傅！这也算是哀家给万岁爷的一个小小考验！毕竟万岁爷是皇帝，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由别人替你去解决！”

    万历帝拉着李太后的袖子苦苦哀求，说道：“母后，您就再帮帮朕吧！朕见了张师傅就不知道如何张口了！”

    可是李太后确实轻轻的抽袖子说道：“万岁爷已经长大了，不可能凡是都要求着别人！难道这祖宗留下来的江山你也要求着别人帮你治理吗？”

    万历帝见太后态度坚决自然没有办法，但是为了以后能有人陪他玩耍，也只好应承下来。随后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万历帝就离开了李太后的寝宫。

    送走了万历帝，李太后叫来一个宫女说道：“你去将冯保找来，就说哀家要见他！”

    宫女离开不多时就将冯保带来。一进寝宫冯保就向李太后施礼说道：“奴婢见过娘娘！”

    李太后说道：“罢了，不用施礼了！到近前来坐吧！”

    冯保起身之后说道：“娘娘前面前哪里有奴婢的座位！只是不知娘娘有什么吩咐？”

    李太后缓缓的说道：“冯公公，这几天你也知道万岁爷为了习武的事情弄得心神不宁的，今天读书时还被张先生责罚了，所以哀家想着，你是不是跟张先生说一声？让他安排一下万岁爷习武的事情。哀家也不盼着万岁爷练成什么绝世武功，只盼着他能够身康体健，长命百岁！到时候顺顺利利的把哀家送进先帝的寝陵里面去，哀家也就心满意足了！”

    冯保听了心中就是一沉！因为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准备答应，只准备找几个人糊弄一下万历帝就过去了。在这一点上他和张居正立场一致，就是不打算让万历帝接触太多的勋贵。甚至让他一辈子待在深宫里不理世事才好那！

    可是李太后的话已经说的很重了，这就说明李太后对皇帝习武的这件事情很是看重，所以他只能躬身说道：“娘娘菩萨般的人物自然是有上天庇佑的，想来必定会福寿绵长！至于说跟张先生打招呼的事情，奴婢这就去办！只是不知道万岁爷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李太后眨眨眼睛说道：“哎呦，那哀家就不知道了，这事儿你得问万岁爷啊！”

    冯宝听了这话心里就打起鼓来！他和李太后最是熟识，看着李太后的表现就知道这里肯定是有事儿啊，只是他一时还猜不透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躬身答应下来。随后冯保向李太后汇报了一下宫里的情况就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冯保刚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差人叫来了冯宁。片刻的功夫冯宁就敲门进来了，也难为他再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跑出一脑门子汗来！他一进门就大礼参拜冯保说道：“干爷爷，不知叫孙儿来有什么吩咐？”

    冯保就将在太后寝宫里发生的事情跟他学了一遍，然后说道：“猴崽子，现在你就去张相爷府上，把咱家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然后停张相爷怎么回复！”

    冯宁听了欣喜若狂！这可是能在张相爷前露面的差事！要是自己做的好了，入了张相爷的眼，只要他在干爷爷面前夸奖自己几句，那自己就真的飞黄腾达了！所以他立刻躬身说道：“干爷爷放心，孙儿现在就去！”

    冯宁走了之后，冯宝就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情来。他琢磨来琢磨去，就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勋贵插手万岁爷习武的这件事情！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与国同休的，还都有家传的武艺在身，用来教导皇帝还能加深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一定不会放手！

    可是冯保却知道，文官们好不容易把勋贵们养成猪了，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重新再化成猛虎？要知道，一旦有勋贵参与到陪皇帝习武的事情上，他们就会全力以赴的发动所有资源来培养下一代，好和小皇帝一起长大！到时候恐怕勋贵们会仗着这皇帝的情分壮大起来，那庙堂的格局就会完全的变化！

    至于像他这样没根的人，全靠着皇帝的宠幸才能存在！所以庙堂的格局一旦变化，勋贵分走了皇帝的注意力，那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就在冯保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听到房门被敲响了！冯保收回思绪说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正是冯宁！有趣的是，他在京师这地方跑了趟腿，弄得满头是汗不说，居然还在脸上弄出了两个泥道子，简直是说不出的狼狈！仿佛他是历经了多么大的艰难险阻一样！

    冯保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冯宁不过是想表明自己辛苦而已。所以他不但没有点破这件事，反而对这个态度比较欣赏！最起码这是上进的态度！所以冯保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之后说道：“猴崽子，你可是见到张相爷了？”

    冯宁看到冯保的眼神简直是心花怒放！不过他还是恭谨的说道：“回干爷爷的话，孙儿见到张相爷了！”

    冯保说道：“那张相爷可有答复？”

    冯宁说道：“张相爷说了，万岁爷习武不过是少年心性罢了，更多是因为少了玩伴！既然这样，给万岁爷安排一些玩伴是没问题的，只是万万不可从勋贵当中选拔，只需从锦衣亲军挑选一些良家子便是了！”

    冯保听了心里彻底安静下来，他搓了搓手说道：“猴崽子，那张相爷用了用了多长时间给你答复，当时他的表情是个什么表情？”

    冯宁回忆着说道：“张相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开始是有点儿惊讶的！然后就神色很淡然的回话了。至于回话的时间，恐怕连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得了答复孙儿就回来了！对了，出门刚好碰到了游七管家，他还打赏了孙儿五两银子！”

 0058 拒绝

    冯保对冯宁这种坦诚的态度感到很满意，说道：“既然是游七赏你的，你自己拿着便是！而且跑一趟也辛苦了，去歇息吧，今天就不用当值了！”

    冯宁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冯保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万岁爷啊，您怎么就这么不省心那！”

    两天之后，盘算好了的小皇帝又到了授课时间。作为授课的老师一共有六个，不过今天正好是张居正亲自主讲。所以万历帝打算在今天和张居正谈一谈关于他习武的事情。

    为了给张居正留下一个好印象，今天上课的时候万历帝可是打足了精神，倒是得了张居正几次嘉许。

    等到课程结束的时候，冯保“恰巧”出现在书房当中！明面上他说是打算看看一下万历帝需要些什么，好伺候着，但实际上他也想知道小皇帝和张居正交涉的结果。

    上完课，张居正开始收拾书本，这时小皇帝鼓起勇气说道：“张师傅，朕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张居正慢条斯理的放下书本说道：“不知陛下有什么事情吩咐？”

    万历帝说道：“谈不上吩咐，只是想跟张师傅商议一件事情！”

    张居正将目光转向万历帝说道：“陛下想说什么？”

    万历帝看着张居正好看的丹凤眼不由得有些气馁，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张师傅，朕向习武，不知张师傅怎么看？”

    张居正哈哈一笑说道：“陛下，这是好事情啊，本相自然同意！须知国事繁重，若是没有个好身体的话，日后想要治理国家恐怕就要难上加难了！只不过不知陛下想如何安排习武的事情？”

    万历帝听到张居正赞同顿时大喜过望，他信心大增的说道：“张师傅，朕问过了，习武是需要天分和时间的，所以朕不想着练出一身好武艺，只求强身健体即可！而且朕觉得自己练习没什么意思，就向多招一些人陪朕一起习武！这些人的年岁要和朕相当，这样一起操练的话，也能相互砥砺！至于人数嘛，暂时未定，但是起码我想要有个四五十人左右！”

    开始的时候万历帝还有点紧张，但是看张居正没有反对的意思，慢慢的就安稳下来，还洋洋洒洒的提了几个要求。

    等他说完了，张居正说道：“陛下的要求本相明白了！但要是按照陛下的要求恐怕就不能在宫里习武了！毕竟若是请一两个人教导陛下武艺倒是简单，因为宫里就有演武的地方！但是这么多人在皇宫之中武刀弄枪的，只怕会伤了皇宫里的祥和之气！”

    万历帝听了一拍脑袋说道：“那么在宫外找地方不就可以了吗？”

    张居正说道：“如果在宫外面寻地方倒是能解决这个问题，可是这笔银子从哪里出？要是按照陛下的说法，首先就要买地，清理民宅。这就要给百姓一些补偿，然后修建场地也要银子，安排各种器械，尤其是战马，花费的银子更多！林林总总下来只怕要十二三万两银子，这笔钱到哪里去寻？”

    万历帝说道：“从国库里拨出来不可以吗？”

    张居正摇头说道：“陛下，这种事情未曾有过先例啊！”

    万历帝想了想说道：“张师傅，若是从内内库出银子可以吗？”

    张居正呵呵一笑，说道：“陛下，冯大伴就在这里，您不妨问问他敢从内库里拨出银子吗？”

    冯保闻言立刻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内库里的银子本就已经入不敷出了，e还要留出各处赏赐用的银子就根式难上加难了！再加上没有成例，真的无法拨出这笔银子！除非是太后吩咐，否则奴婢是不敢的！不过……“

    万历帝性急的说道：”不过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

    冯保低头说道：”恐怕就是娘娘也不敢下旨拨出这笔银子！”

    小皇帝想了想，咬着牙说道：“我让舅舅出这笔银子总可以吧？”

    张居正摇头说道：“陛下，哪有身为人主却向臣子借银子的！这岂不是伤了陛下和朝廷的体面！而且此例一开，恐怕下面的人就会觉得朝廷在买官卖官，那就对朝廷大大的不妙了！”

    万里一听了彻底傻眼了，不由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叫朕如何办？”

    张居正眼帘低垂，说道：“陛下若是只想单纯的锤炼一下身体，完全可以从侍卫中抽调几个人陪着练习，这在皇宫里就能安排下去。”

    说完了这话，张居正和冯保两个人隐蔽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两个都认为这次应该能把万历帝难住了！只要这件事让他们安排下去，他们依旧可以很好的把勋贵隔离在万历帝身外，绝对不会给勋贵再次靠近皇帝的机会！

    可是万历帝却不想这么办，因为他想有很多人陪着他玩耍。同时他隐约的觉得当初李太后跟他说多几个人的那句话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还是想坚持下去。于是他说道：“既然如此，张先生，冯大伴，你们可还有其他办法？”

    张居正轻轻的摇头表示没办法，而冯保则躬身说道：“请恕奴婢无能为力！”

    看到两个人的表情，万历帝气不打一处来！他怒冲冲的说道：“既然如此，这银子朕来想办法！放心，朕不动国库，不动内库，也不借银子，朕自己去挣！”

    说完万历帝草草的向张居正施礼后，怒气冲冲的走了。张嘉也向两人施礼后跟着出去了。御书房里是顿时安静下来。这时张居正缓缓说道：“冯大伴，你猜陛下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冯保笑着说道：“再咱家看来，陛下的话只是小孩子的气话，大概过几日想出不出办法来也就没事啦！”

    张居正说道：“话虽如此，不过冯大伴依旧要小心看护着陛下，免得陛下做出一些事情辱没了皇家的体面！”

    冯保一甩手中的拂尘说道：“相爷放心，咱家心里有数！既然万岁爷回寝宫了，咱家也就去忙了，就不送相爷了！”

 0059 求助

    张居正拱手说道：“冯大伴哪里话来，等张某休息片刻自行离去便可！”

    等冯保摇摇摆摆的离开了，张居正捻须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有趣呀！是谁给他出的主意呢？大概太后娘娘这段时间觉得无聊了吧？”

    万历帝回到寝宫后越想越气，忍不住连摔了两个杯子才算把这口恶气出了一些，不过他依旧感觉胸口憋得慌！张嘉急忙扶着万历帝远离了地上的瓷片，再椅子上坐下之后说道：“陛下万万不要过于气恼，要小心龙体呀！”

    万历帝直着脖子吼道小：“有什么可小心的！气都被他们气死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就要守着规矩过一辈子吗？”

    张嘉小心的说道：“张先生和冯大伴也是为了万岁爷好！再说了，在他们那个位置上，可谓万众瞩目！所以他们也不敢轻易逾规！”

    可是万历帝却不想停这个，他站起身来说道：“张嘉，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张嘉苦着脸说道：“万岁爷，您就别惦记了咱们宫里的银子了！咱们宫里所有的吃用都是内府送来的，不需要花银子！唯一的一包银子还是为了出宫时候准备的，也不过几十两而已，派不上什么用场！”

    万历帝听了更是生气，怒气冲冲的说道：“朕去找母后，母后一定有办法！”

    无奈之下，张嘉也只好跟着万历帝去求见李太后。等万历帝见到李太后，把今天的情况一说，李太后就明白了，这分明是张居正对她纵容万历帝学武有些不满了，所以这才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但是她同时也知道，如果解决了这个难题，那么，万历帝在张居中眼中的地位就会有一个质的提升！而且一旦打开这个突破口，依照张居正的脾气，他就不会再阻拦下去，毕竟堂堂首辅也是要面子的不会和普通人那样纠缠不清！不过他肯定会在其他方向上压制万历帝，但这样总比一个突破口都没有强！

    所以李太后缓缓的说道：“这件事情冯大伴那个老奴才说的还真不错，哀家确实不能从内库里给你拨银子！”

    万历帝听了大急，说道：“这是为什么呀？不是说内库是咱们皇家自己用的吗？如今朕修习武艺，内库出钱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李太后眯着眼睛说道：“万岁爷，非是哀家不帮你，实在是内库里仅存的银子都已经有了去处！”

    说完李太后简单历数了一下要用银子的地方，什么宫中用度，各军队赏赐，林林总总有十几样，细算下来，内库的银子不仅不够，而且还有不少缺口！最后太后说道：“万岁爷，内库的银子您是动不了的，怎么不找旁人想点办法？”

    万历帝听了李太后的话之后愣住了！他没有完全没有想到李太后会拒绝他的要求，这让他感觉到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所以他干脆的施礼离开了！

    等离开李太后的寝宫，张嘉压低声音说道：“万岁爷，太后也有太后的难处，你可不要迁怒于太后啊！”

    万历帝气冲冲的说道：“这天下都是朕的，朕用点银子有什么了不起？怎么都是推三阻四的！就是欺负朕年纪小！”

    张嘉听到万历帝的喊声心里叫苦，急忙低声说道：“娘娘不是交代您去找人想办法嘛，您何不照着去做呢？也许有人能弄明白娘娘的心思！”

    万历帝听到这话突然回头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母后是什么意思？”

    张嘉急忙摇头说道：“奴婢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猜到娘娘的想法！”

    万历帝发狠说道：“那朕去内库提银子，朕就不信有人敢拦朕！”

    他说完抬步要走，却被张嘉死死的扯住袖子！同时他低声说道：“万岁爷，您就别去折腾了！没有冯保和太后点头，您就是去了也白去，没人敢给您拿银子的！”

    万历帝愤怒的说道：“他们怎么敢这样？他们还是不是皇家的奴才？冯保这个狗东西现在宫里说话比朕都好用，什么事情都他都要插手！若是有一天他不喜欢朕了，是不是还要把朕换掉？”

    听到这话吓得自己脸色苍白，急忙拉住万历帝的手臂不让他说下去，同时紧张的向四面观看！好在周边倒是没有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万岁爷，这话万万不能说出口啊！现在这宫里上下下下都在冯大伴的管辖之下，要是这话被人听到了，传到他那里就不妙了！”

    万历帝也是知道轻重的人，被张嘉拦住后就不再多说话，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寝宫走回去。他一路走一路思索着如何破局，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了刘昊嘉，就扭头说道：“朕下次休沐还有多久？”

    张嘉立刻说道：“还有五天时间。”

    万历帝一甩袖子说道：“那你就提前准备吧，朕五日后出宫！到时候我去舅舅府上问问，看他怎么个说法？如果他也不知道的话就去问刘昊嘉！”

    张嘉听了这话心中叫苦！他知道国舅爷肯定是不会透露出什么东西来的。而且就算他想说也未必猜得出来答案！所以张嘉只能盼着刘昊嘉能够把事情想清楚，拿出个主意来！

    和万历帝一肚子的闷气不同，张居正今天可是心怀大畅的回到家中！因为他不认为万历帝能解决这个问题。只要国库和内库都不出钱，最后万历帝也只能乖乖的按照张继正的安排，从军中抽两个听话的武将到宫中给万历帝传授武艺，还是能彻底将他和勋贵隔离开！

    张居正回到家中刚换了一身家居的便装，就有丫鬟通报说游七求见。张居正知道在这个时候没有重要的事情，游七是不会求见的。毕竟他刚刚从值房回来，劳累一天迫切需要休息。所以说明游七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他对丫鬟说道：“让他在书房等我。”

    张居正洗漱完毕后去了书房，见书房的门开着，游七正在等候他。游七见张居正到来，急忙将他迎接进来，随后顺手关上了书房的门。

 0060 主宰会

    张居正坐下说道：“这时候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游七说道：“老爷，今日有人寻到我，让我给老爷传个消息！”

    张居正听到这话眼神不由的凌厉起来！现在他身居相位，居然还有人通过游七给他传递消息，做这种隐秘事，恐怕真的不是小事！想到这里他说道：“是谁？传递什么消息？”

    游七知道兹事体大，所以不敢啰嗦，就直接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说道：“这个人叫李三才，乃是今年新科进士！有人让他找到我，说是可以帮助老爷尽快的掌握朝堂，将变法的事情推行下去！条件就是要求老爷在变法结束后不要再去收工商矿税！”

    张居正听了不由得冷笑起来！居然还有人跟敢给他传消息，做交易，还夸大其词的说帮他操控朝廷！这种事情他身为首辅做起来都艰难无比，何况他人！说不得这人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刚要说话，只听游七说道：“老爷先不要急，先听我说！那李三才是代表主宰会那些人来传话的！”

    张居正听了就是一愣，说道：“你是说梅花社的那些人？他们不是一直在暗地里做事的吗？怎么这次突然跳出来了？是什么事情将他们惊出来了？”

    游七苦笑着说道：“老爷，这朝廷里的人都长着七窍玲珑心，老爷变法的心思是瞒不住他们的！这些人大概是怕丢了官帽子，再失了钱财，所以这才跳出来吧！”

    张居正听了这话沉默不语。他以前就听说过梅花社，也就是主宰会的名头，只是他认为这些人所做之事回避了正途，失了堂堂正正的风范，必然没什么前途。再加上也没有人联络他加入主宰会的事情，所以他也不甚关心。

    可是等他进入到朝堂中枢的时候，他的老师徐阶就曾经告诉过他，在大明朝有一个半隐秘的组织叫做梅花社，又名主宰会，在大明内部的影响力极大！当时他还留心了主宰会的一些事情，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和朝廷作对，他也就没有在意！

    可是如今这主宰会居然跳出来干涉朝政了，他就必须注意了！想到这里，张居正说道：“你去一趟刘守有那里，让他把他所知道主宰会的消息全部送来！”

    张居正口中的刘守有乃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此人也是世家出身，名臣之后！不过此人早已被张居正驯服，全然忘记锦衣卫的职责是侍奉皇帝，已经全心全意的为张居正服务。

    不说别的，现在锦衣卫每日汇总的消息要先送到张居正这里过目，然后才会送到内廷去。所以张居正向他要主宰会的消息，那他一定会送来最准确的消息！

    因为刘守有听话，所以在万历前期张居正一手遮天时，刘守有自然也顺风顺水，官至左都督、太子太傅！等张居正死后万历就对其进行清算，刘守有失去了靠山也被弹劾，最终罢官去职。

    而且刘守有自身的能力也不高！他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锦衣卫完全被东厂压制，只能顺着东厂中官的意思行事，而东厂历来被后世所诟病，所以刘守有名声并不太好。

    不过刘守有本人却留下一桩千古悬案，就是其与国宝《清明上河图》的牵连！事情就是与他同朝的名臣王世贞在自己的文章中影射刘守有，说他在在抄冯保家的时候，私吞了冯保所藏《清明上河图》！

    要知道，冯保是个文化水平很高的太监，很喜欢收藏！传说《清明上河图》曾经在张居正手中，而张居正为了换得冯保的支持，将此图送给了他，于是此神图最终落到了也喜欢收藏的刘守有手中。

    当然，这是王世贞的说法，最终也没有得到证实，而张择端真正的定稿本，到现在也还众说纷纭，踪迹全无。

    打发走了游七，张居正很从容的去吃了晚饭，还在后花园里散步片刻才回到书房休息。作为一国的首辅，他有信心面对任何任何人和组织，无论是敌对的还是友善的！

    张居正在书房里坐下没多久，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张居正放下手中的书册淡然说道：“进来！”

    书房的门被推开，只见游七是捧着一摞书册进来，说道：“老爷，锦衣卫那里的消息都在这里了！”

    张居正瞄了一眼游七手中的书册说道：“想来路上你应该看过了这些东西了，而且我觉得你也能从李三才嘴里掏出不少消息，所以你就直接说说吧。”

    游七听到张居正的命令，就将书册放在书桌上，站直身体说道：“老爷，我已经将收集到的的消息整理了一下，发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情况！一开始我以为主宰会应该是一个秘密组织，但实际上并不是。他们更像很多由同学，同乡，同年，师生等关系组合成大大小小的团体联合起来的一个松散的同盟！”

    张居正奇怪的说道：“如果照你这么说，他们不应该拥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才对啊！这种松散的结构根本就不适合发力！”

    游七摇头说道：“老爷，事情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主宰会整个结构很松散，但是它的上层却是很隐秘，很团结！”

    张居正听了之后点点头说道：“要是这样就说的通了！他们大概有由一个或几个强力的带头人吧？那你从上至下的说一说吧！”

    游七点头说道：“好的，老爷。据刘大人讲，最早发现主宰会的踪迹是在英宗朝之后，推测应该是在于谦，于少保死后才正式成立的！应该是当时的官员们为了限制皇权，不让于少保被杀的这种情况再次出现。”

    张居正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志向很好，恐怕日后就会变了味道吧？”

    游七不置可否的继续说道：“据传说主宰会的真正名字叫做梅花社，因为他们里面真正说了算的人就是五个人，刚好与梅花的瓣数相同，所以才叫做梅社！”

 0061 梅花社

    张居正赞叹的说道：“这一看就是读书人才能想出来的名字！想来他们做主的也应该都是读书人吧？”

    游七说道：“老爷说的没错，根据所有的消息，这五名社首应该都是读书人出身！甚至李三才跟我说的时候都没有隐藏这一点，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五个社首到底是谁？他只是告诉我，想要做社首就必须有极大的声望，办事果决，而且最关键的还得经过推举！”

    张居正听到这话哈哈一笑，说道：“推举？难道他们还有正规的程序不成？”

    游七严肃的说道：“他们确实有正规的程序！在梅花社下面还有一个附属的组织，叫做菊花社。因为菊花多瓣合，所以菊花社里人数众多！而且菊花社里面人员的身份也同样神秘！想要加入菊花社的人都只能是通过邀请，而且选择的都是同样在各行各业里很有声望的人物，能够代表一大批的人才行！”

    张居正听到这话神情严肃起来，因为这完全已经是一个模拟朝廷的组织了！而且张居正可以肯定，这梅花社和菊花社分明就是内阁和朝臣的关系！要知道，内阁的成员也是要经过大臣的庭推才能诞生的！

    游七接着说道：“菊花社人员的身份也极为神秘，只有一小部分经常同外面联络的人被我们侦查到了。”

    张居正立刻问道：“这些人都是谁，有名单没有？”

    游七立刻翻动书册报出了七八个名字。其中有人张居正有印象，其他人经过游七的介绍，他终于发现就像游七说道那样，这些人要么是曾经为官，又因为各种原因致仕的人，或者干脆就是当地的高门大户，亦或是某一个行业之中的翘楚，都有拥有巨大的声望！所以就是张居正想动他们都需要仔细的考虑！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这些人再朝野和当地都素有清名，一旦没有合适的理由抓捕这些人，那一定会在朝廷和士林当中引起轩然大波，完全是得不偿失！

    这时游七苦笑着说道：“想必老爷已经猜到了这些人控制下面人的手法了！这些人一般都是通过掌握某些人的把柄和短处，或者是利益交换来驱使其他人，所以他们才很容易被查到名字！但是根据老奴的估计，他们应该是菊花社故意暴露在外面的人！”

    张居正明白听到意思。毕竟这么大的一个会社不可能不同外面有交流，那么暴露出一批人来，同时隐藏其大部分人对他们最有利！

    张居正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底层除了一少部分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身边的朋友，师长就是菊花社的人吧？”

    游七点头说道：“老爷说的没错，菊花社的下面的就是各个不同的利益团体，这些利益团体由菊花社和梅花社共同驱动，力量相当强大！唯一让人庆幸的是，他们做事只是在暗中动作，只是掌握了一些刺杀，灭口等初步的力量。而且他们一向不与朝廷的大政方针作对，否则锦衣卫就会着手剿灭他们了！”

    张居正听到主宰会的人掌握着灭口的力量一点儿也没感到吃惊！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除了规章制度约束以外，一定会有严厉的惩罚措施，要不然不可能维护住组织的运转！

    而且他们并不是不和朝廷的大政方针作对，而是因为朝廷里力量最大的就是读书人，而梅花社掌权的也是读书人，双方的利益一致，这当然不会有冲突！所以他们掌握着力量自然就用来发财。而眼下张居正准备变法的消息出现，这些人害怕自己的既得利益受损，自然就跳了出来！

    想到这里，张居正轻声说道：“这些事情确定吗？”

    游七说道：“确定！刘大人提供了一份名册，这份名册就是当初他们调查主宰会过程当中被人灭口的一些人的名单。只是后来锦衣卫发现他们确实对朝廷危害不大，再加上朝廷里面还有人出面干预，这才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张居正说道：“那些出面干预的人追查了吗？”

    游七点头说道：“刘大人说了，他和历代指挥使也都派人追查过，但是追查到最后也没什么明确的结果！这些人中有些人是被身边的人鼓动，由得接到师长的要求，有些人是接到朋友的请托。可是再往上追查也没有结果，他们上一层的人有的只是听到身边人议论某件事情，处于义愤或者道义冲动之下就请人做事了！由得干脆就是收到了匿名信，点明了他们的把柄，胁迫他们做事！更离谱的是，还有的干脆就是有掮客从中搭桥收买！可见他们的手腕相当灵活！”

    张居正沉默片刻说道：“那他们暴露出来的人员很多吗？尤其是朝廷里的官员很多吗？”

    游七苦笑着说道：“很多！现在暴露出来的人里面至少有六成以上都是在朝的官员！其中位高权重的人物不少！已知身份最高的就是本朝的吏部侍郎高劲松！”

    张居正疑惑的说道：“已经做到这个位置了，怎么还会贪图一个见不得光的位置，这说不通啊！”

    游七说道：“这话我也问过李三才，结果他告诉我，凡事进入菊花社的人都是确定无望进入内阁的人！据说这是当年最初一代梅花社五个社首定下的规矩，说是因为不能因为私欲而妨碍国事！毕竟入阁了，就会和会社的利益有冲突！”

    张居正听了不由得感慨当初初代梅花社五个社首的魄力和胸襟！不过他还是立刻转换了心思说道：“那李三才可说了哪些人能为我们所用吗？”

    游七从怀里掏出一份名递给张居正说道：“这是他给我的名单，说是只要老爷同意了，他们会立刻通知这些人或是说服这些人。”

    张居正皱眉说道：“说服？难道这些人不全是梅花社的人？”

    游七说道：“那李三才说了，这名单中真正知道自己属于梅花社的人不到三成！剩下的人里，有的人甚至根本就没听说过有梅花社这个会社！”

 0062 出宫问策

    张居正打开名单稍一估算心中就是一惊！这里面的人数已经接近朝堂的一成半的官员了！而且其中还真有几个关键位置的官员！若是得到这些人的投效，张居正操弄朝堂将更加得心应手！

    但是张居正也不敢保证这份名单就是主宰会在朝堂里的全部人手，因为换做是他也不会将所有的底牌全部交出来的！所以他沉默了很久之后突然说道：“游七，你觉得我应该答应梅花社的条件吗？”

    游七并不知道张居正的具体的想法，但是他充分表现出了一个智囊应有的作用。他缓缓说道：“我觉得老爷应该答应！”

    张居正双目闪动，说道：“你的理由是什么？”

    游七组织好语言说道：“接纳这些人对老爷掌控朝堂有着莫大的助力！与其将他们推到对立面，不如将他们纳入到掌控之中。”

    张居正摇摇头说道：“不够！”

    游七点头说道：“还有第二点，那就是这些人的身份！他们首先是官身，然后才是梅花社的人和菊花社的人！而老爷是当朝首辅，能给他们飞黄腾达的机会，而这是主宰会给不了他们的！毕竟他们有些事情只能在暗处运作，而不如老爷光明正大的行事方便！若是老爷日后运作得当，说不定能将这些人真正的纳入麾下！到时候说不定就老爷也可以反客为主，将梅花社掌握住！”

    张居正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你明日告诉李三才，就说他们的条件我答应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既然他们投效于我，那就要认真做事，容不得他们鼠首两端！”

    游七听了这话答应下来，然后说道：“老爷，那个李三才还想借此机会拜望老爷，老爷怎么看？”

    张居正不屑的说道：“一个区区探路的小卒子哪里有资格到我面前张牙舞爪！就说不见！”

    游七点头表示明白，之后接着说道：“老爷，厂卫那里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他们那里也许还有一些主宰会的消息。”

    张居正沉吟片刻说道：“去问问也好。”

    游七随后将桌上的文书整理好就起身离开了。而张居正坐在椅子上沉思半天才推门离开书房去休息了。

    在这几天里，万历帝可谓过得食不甘味！不过他还是听从了张嘉的劝告，努力集中心精神应付张居正和其他几位师傅的教授和考教、不过他这一努力反而得到了张居正等几位师傅的夸奖，倒是算是歪打正着了！

    等他好不容易到了休沐的日子，他就急三火四的催促自己换了衣服，带着人便装侍卫直奔顾宁伯府而去。甚至他连路上的一些新奇玩意儿都没有仔细观看，可见他已经急躁到了一定程度。

    到了固定伯府，张嘉上前敲门。门房打开门，上下打量了一番主仆二人，再看到他们身后一群便装侍卫，就急忙打发另一个门房到里面去报信，自己则大开中门将万历帝等人迎了进去。

    万历帝进了大门说道：“你这人很有眼色啊，居然知道开中门来迎接本公子！张嘉，看赏！”

    在过去的时候，大户人家的正门一般是不开的。一般人都只能走侧门。身份高一点的人进门时也只开半扇大门。只有来了重要人物，或是地位高于自家的客人来到时才能全开正门。

    张嘉从腰里掏出两钱银子丢给门房，门房接过之后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急忙解释说道：“这都是我家二少爷吩咐的，小的不过是照做而已！”

    万历帝奇怪的说道：“怎么，你家二公子知道本公子要来的的消息？”

    门房一边引路一边连连摇头说道：“那怎么可能！我家二少爷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他只是跟小人形容了一下贵人和伴当的身形体貌，叫小的一看到贵人就立刻大开中门迎接！二少爷说了，符合这个相貌装扮的可是了不得的贵人，要小的一定要小心伺候！”

    万历帝身后便装侍卫听到门房的解释心里安定了许多。如果刘家要是能知道万历帝出宫的消息，恐怕他们都要被问责！而万历帝听到这话倒是对刘昊嘉增添了一些信心！他既然能够算到自己要来，说不定真的能拿出应景的主意来！

    他刚想到这里，就看见刘昊嘉带着人急匆匆的迎了出来。他刚要大礼参拜，万历帝就不耐烦的一甩袖子说道：“行了，行了！别施礼啦！朕这次来找你是有要事的！”

    这话一出，还不等刘昊嘉说话，站在一旁的门房已经浑身发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想磕头但是身子发软，完全不成个样子！

    刘昊嘉急忙拱手说道：“让陛下见笑了！家里的下人没见识！”

    随后刘昊嘉对身后目瞪口呆的刘光远说道：“光远叔，告诉大家都把嘴闭严了，都待在自己房间里不要出来。另外陛下带来这些侍卫大哥们也都好好安排一下！”

    说完刘昊嘉陪着万历帝两人进了正堂。进了正堂，万历帝随意的问道：“怎么只有你来迎接朕？顾宁伯和你大哥可在？”

    刘昊嘉引着万历帝在主位坐下后说道：“父亲和大哥在军营里得了差事，每日都要去点卯。现在还不到下值的时辰，怕是要在午时之前才能回来！”

    万历帝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看来顾宁伯很是勤勉啊，很好！”

    说话件，已经有丫鬟战战兢兢的端着茶水送上来。刘昊嘉接过茶水交给万历帝后坐在下手相陪，说道：“不知陛下今日草民家里有什么要事？”

    一说到这个话题，本来想喝一口茶水的万历帝顿时没了兴致，直接将茶杯放到桌子上说道：“我找你还真是有要事！朕想习武，可是张师傅和冯大伴他们都明里暗里的反对，要朕自己想办法筹措银子修建场地！”

    于是他就讲自己表示想要习武后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讲一遍。当讲到李太后允许他多招一些玩伴的时候，刘昊嘉打断他的话说道：“陛下，娘娘当真是这么说的？”

 0063 恐吓万历帝

    万历帝奇怪的说道：“当然啦，这怎么会有假？”

    刘昊嘉立刻冲着皇宫方向拱手说道：“娘娘圣明啊！”

    万历帝下意识的脱口说道：“母后哪里圣明了，她都不肯帮我！”

    刘昊嘉装作没听到这句话的样子，转移话题说道：“陛下可曾明白娘娘的深意了？”

    万历帝疑惑的看向张嘉，没有再他那里得到答案，就只能是摇摇头等待刘昊嘉的回答。刘昊嘉低声说道：“陛下可知道羽林卫？”

    万历帝想了想说道：“这个朕知道！朕记得应该是汉武帝手下的一支军队吧？”

    刘昊嘉将目光转向张嘉，想看他怎么回答。张嘉作为一个能到万历帝身边做事的人自然是足够聪明，而且也是内书房培养出来的佼佼者！所以他想了一下说道：“这羽林卫是汉武帝刘彻亲自培养出来的一支队伍！名字来自于为国羽翼，如林之盛的意思。他训练这支队伍的时候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所以整支军队的战斗力很强，可以说是如臂指使！”

    刘昊嘉看着他们两个人没有补充了，就略带一丝不满的说道：“陛下，你们两个就想着这些吗？”

    万历帝想了半天发现还是没有补充，然后才犹豫的说道：“师傅们教后汉书的时候就教了这些，难道这其中另有什么深意不成？”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真是其心可诛！”

    万历帝虽然不满几位师傅的严厉，但是内心对他们还是尊重的，所以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就有些不满！他眉毛挑起来说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的学问比几位师傅还高不成？”

    刘昊嘉说道：“草民的学问自然是比不上那几位大人的，但是连草民都知道的事情，陛下的几位师傅却没跟您说，说明他们就是存心不良，所以我才说他们其心可诛！”

    万历帝不高兴的说道：“那你来说啊！你今天如果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别怪朕治你的罪！”

    刘昊嘉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陛下您听我说就知道了！汉武帝组建羽林卫这件事情要结合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作为一国之主为什么要单独组织一支军队呢，难道大汉的军队还不够多吗？是因为当时整个国事都掌握在太后和国相手中，汉武帝手里没有兵权，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他为了以后能够保证自身安全和夺回权力，他不得不利用抚养孤儿的名义组建新军！毕竟他只要处在军营当中，他就是安全的，甚至要比呆在皇宫之中更安全！同时汉武帝并没有把羽林卫当成一只普通的军队来对待，他将所有身边的士兵都当做军官来培养！所以日后有机会的时候，他只要向羽林卫里塞士兵，顷刻之间一支能打硬仗的军队就出现了！”

    万历帝的政治素养并不差，听了刘昊嘉的话脸色就僵硬起来！如果不是刘昊嘉说了羽林卫的第二个作用，他恐怕就要更害怕了！不过还是大声说道：“刘昊嘉，你这是污蔑太后和首辅，你可知罪？”

    刘昊嘉拱手说道：“陛下莫急，您先回答草民几个问题再治草民的罪不迟！”

    万历帝盯着刘昊嘉的眼睛说道：“你说吧！”

    刘昊嘉问道：“陛下，现在的朝政操于何人之手？陛下插的上手吗？”

    万历帝被他问的愣了一下，但是他还是瞪着眼睛说道：“那是因为朕年纪小，母后和张师傅觉得朕现在还不能处理国事！如果……”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好，这个问题先过去。那我现在请问陛下，国朝有百万大军，陛下能够指使哪一支？”

    万历帝张嘴想回答，可是他这时发现自己真的任何一支军队都调不动！军队要么掌握在兵部手里，要么掌握在勋贵手中，哪一个都不是他能调动的！不过他还是想了一下大声说道：“御马监的净军朕调动得了！”

    净军，就是由太监组成的军队。主要分布于皇宫、皇家园林、皇陵。有的有些战斗力，但大部分都是做些苦差事。

    净军主要来自三个方面，其一就是私自自行阉割的人。再过去的时候，为了保证人口的增长，民间是不许私自阉割的。但是一些人因为生活所迫或者其他目的就进行私下阉割！

    有史料记载：“京畿民家羡慕内官富贵，私自奄割幼男，以求收用。亦有无籍子弟，已婚而自奄者，礼部每为奏请，大率御批之出，皆免死，编配口外卫所，名净军。遇赦，则所司按故事奏送南苑种菜，遇缺，选入应役，亦有聪敏解事，跻至显要者。”

    这个意思就是，有人自己自宫，想进皇宫当差。可是，没能如愿。这样的人多了后，朝廷就免他们罪，把他们组织起来。命好的，可以进宫当差。也有会来事儿的，跻身高层的。

    还有就是宦官犯错后被贬斥到净军。这样的人在净军中的比例非常大！甚至一些比较势大的太监也有被贬斥的。比如王安、尚铭、王岳、李芳等。

    《明史》的王安传记中记载，本来王安是光宗朱常洛的心腹，在移宫案中对天启皇帝也有拥立之功。但是，他和东林党走的太近。后来失势，就被充军到南海子做净军。后来被杀。

    最后一批来源就是天子或者当权太监特意组训的、由身体素质较好的阉宦组成的部队。但是实际上这种军队的战斗力非常低下，没什么作用。

    这时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陛下，你真的能指挥净军吗？他可是在冯保的手里，不通过他，你叫不动净军的！而冯保和谁关系最好您不清楚吗？况且最关键的一点，国朝既然有雄兵百万，为什么还要成立净军呢？”

    这下子万历帝和张嘉两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想不出答案来！只听刘昊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说道：“因为绝大部分的军队都掌握在文官手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军队掌握在勋贵手里，而这部分军队还被文官压制住了，在里面插了不少沙子！如果宫里不成立净军的话，宫门和宫墙就等于是摆设！恐怕陛下在里面睡觉都睡不安稳吧？可是偏偏冯保和张居正关系密切，这支净军就等于废掉了！”

 0064 武宗皇帝

    听了这话万历帝脸色煞白！就连张嘉也浑身直哆嗦！现在他们已经彻底想明白了现在的情况，知道自己始终处于别人的掌控之中！

    而刘昊嘉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不由得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给万历帝心里种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

    这不是刘昊嘉破坏朝廷的和睦，而是他出身于勋贵，天生就和文官不对盘！而勋贵没有了军队就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只能想办法通过万历帝拿到一定的兵权，这是他的出身天然决定的，没有改动的办法！

    现在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因为万历帝在拼命的思索着刘昊嘉的话，越想脸色越是铁青！因为他对照的时候发现，自己现在的局面和汉武帝早期的时候非常相似！

    等他想通了之后沉声说道：“刘大哥，这么说来，母后是想让朕借此机会在身边聚拢一批绝对听话忠诚的力量，是不是？”

    听到万历帝称呼他为刘大哥，刘昊嘉心中更是满意！不过这不耽误他再次向皇宫方向拱手说道：“这就是娘娘圣明的地方！她没办法在宫里说的太透，因为宫里耳目众多，所以就要靠陛下去领悟！不过好在陛下想通了整件事情！”

    万历帝见刘昊嘉没有居功，反而将功劳都摊自己头上，脸色就缓和了许多，说道：“那在刘大哥看来，组织人手的事情应该怎么着手？”

    刘昊嘉没有接话，说道：“以草民的猜测来看，只怕张相爷和冯宝他们不会让陛下痛快的达到目的吧？”

    一听到这话，万历帝刚刚缓和起来的脸色又变得铁青！看他的脸色，刘昊嘉暗自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看来自己又说中了，这离间计恐怕又要生效了！

    随后万历帝果然将和张居正，冯宝两人交涉的结果说了出来，最后他愤怒的说道：“这朝政朕参与不得是因为年纪小，朕认了！这军队调动不了朕也没办法！可怎么连这花银子都不准许，他们、他们也太跋扈了！”

    刘昊嘉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宫内是冯保说了算，朝廷上是张相爷说了算，再加上有军队在手，他们两人一内一外完全可以把持朝政了！”

    万历帝神色阴晴不定，片刻之后说道：“难道他们还敢行大逆之事不成？”

    刘昊嘉知道此时火候已经到了，恐吓的差不多了。如果过了头的话，搞不好就会将万历帝刚生出来的勇气吓回去，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马上说道：“这个他们暂时不敢！只不过，恐怕以后陛下就要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了！”

    万里一听到这话脸色立刻阴沉起来！历史上所有的皇帝，除了极个别的奇葩生物以外，其他的全都是权力的生物！让他们不掌握权力还不如直接干掉他们来的痛快！所以万历帝一听到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立刻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掌握权力上面！

    他思前想后半天之后说道：“可是朕年纪还小，张先生和冯大伴势力又大，朕难以掌握朝政，你有什么办法？”

    刘昊嘉摇头说道：“陛下，您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接手朝政，而是培养心腹！嗯，就从先确保陛下身边的安全做起！”

    万历帝惊讶的说道：“你不是说他们不敢行大逆之事吗？怎么又说安全的事情？”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什么叫做不敢行大逆之事？他们敢的，只看有没有必要而已！敢问陛下可知道武宗皇帝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话，万历帝和张嘉两人都是心头巨震！张嘉更是恐惧不已，因为他的命已经和万历帝绑在一起了！万历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个被活剐的命！所以他抓着万历帝袖子，用几乎变了声的嗓子说道：“武宗皇帝不是因为贪玩，翻船栽到水里才染病而死的吗？”

    此时万历帝也是被吓得心动神摇，自然是不会在意张嘉抓自己袖子的事情。两人都瞪大眼睛看向刘昊嘉，等着他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可是刘昊嘉不仅没有答复，反而说道：“武宗皇帝确实是贪玩的性子，所以要是有人在他耳边窜叨几句，他就去秋日游船了，我一点都不奇怪！”

    张嘉听了这话立刻打了个冷战！因为他知道，万历帝虽然比不上武宗皇帝贪玩，但也是喜欢玩的！而万历帝更是直接把自己对上号了，自然是吓得不轻！

    这时候刘昊嘉咬着牙说道：“陛下在京师这么安全的地方游玩一圈，身旁都有几十个便装的侍卫保护，那武宗皇帝身边又岂能少了人？可是他偏偏怎么就再翻船之后，在冷水里泡了差不多泡了一刻多钟才被救上岸去？难道他身边的都是死人不成？”

    万历帝两人听了这话更是毛骨悚然！甚至张嘉还站起来向门外望了望！随后又听刘昊嘉接着说道：“皇宫中的太医医术冠绝天下，可是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无法治愈，以至于武宗皇帝缠绵病榻数月之久，最后撒手归西！难道这些太医一辈子学医，学的都是假的？”

    再听到这话，万历帝两人已经是面如土色了！尤其是张嘉已经是浑身筛糠般的抖动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看着他们的样子，刘昊嘉就知道火候已到，不可再施压了！若是再吓唬下去，只怕就要起反效果了！所以他不再说话，只是把两人的茶杯推近一点，坐在那里不做声。

    过了许久之后，万历帝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说道：“他们怎么敢那？他们是谁，刘昊嘉，你一定知道是不是？”

    刘昊嘉叹息一声说道：“是文官集团！他们谋害武宗皇帝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在集中兵权，并且不愿意按照文官们的要求来行事，所以他就成为了文官集团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偏偏勋贵们又无法保护武宗皇帝，所以这才被他们得手了！而且这些文官还篡改历史，生生将一个刚健勇毅的皇帝写成了纨绔子弟一般的废物！”

 0065 诱导

    此时万历帝显示出了强大的自制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控制，最起码脸色正常了许多！他一口气将杯中开始变凉的茶水喝掉之后说道：“可是张先生他们给朕授课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先生们说他不知礼法，宠信奸佞！还说他好好做皇帝不做，还封自己做大将军出去打仗，结果死了好些人却没杀掉多少鞑子！还说……”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宠信奸佞？文官不听话，不做事，皇帝自然要安排别人做事！这就是宠信奸佞了？还有，皇帝就一定要住在深宫里面不露面吗？难道他们就不怕培养出个不知民情，大喊着何不食肉圆的皇帝出来？最离谱的就是那场大仗了，文官表现的简直是无耻至极！”

    万历帝年纪小，正是喜欢听打仗故事的时候，听到刘昊嘉这么说急忙说道：“难道那场仗里面也有猫腻儿不成？”

    刘昊嘉说道：“陛下，想来你的几位师傅应该告诉你，武宗皇帝那场仗自家死了六百多人，却只杀掉了16名鞑子士兵，完全是劳民伤财，是也不是？”

    万历帝点头说道：“没错啊，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他们差点就成功的将陛下也变成不通军事的糊涂蛋了！我且问陛下，大军行军上千里，中间出现事故，病死的人恐怕就不止600人了！更不要说双方接战了！一场大战下来，战死的人数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的人数？”

    万历帝一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刘昊嘉挡住，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当时武宗皇帝率军作战，并无文臣跟随，而史书上有没有提那个武将上报的伤亡人数，那这史书上我朝战死六百人，杀死十六名鞑子士兵的数字是哪里来的？而且史书上还记载武宗皇帝曾经亲手手刃一人，这就说明当时的占据已经危险到皇帝都要亲自上阵的地步，这怎么可能是一场小仗？”

    万历帝立刻想起来，本朝史书上记载和鞑子开战的时候，哪场仗不是死伤成千上万的，怎么到了武宗皇帝这里，一场仗打起来就像是开玩笑一样！

    刘昊嘉接着说道：“这场仗明明是一场大胜，可是生生被文官们丑化了！最直接的证据就只有一个，陛下可以翻翻武宗皇帝时的文书，你就可以看到，自从武宗皇帝同小王子大战一场之后，一直到他驾崩，小王子都没敢犯边！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当时这场仗把他打疼了，打怕了！要不然依照着鞑子的德行，这仗若是打输了，只怕是要年年扣边的，说不准还要尝试着越过内外三关，试探性的进攻京师呢！所以武宗皇帝冤枉啊！”

    万历帝茫然无措的说道：“可是，这样的皇帝不应该受到群臣拥戴吗，怎么能够变成这个样子？”

    刘昊嘉长叹一声说道：“早些年或许还可能的，只是武宗皇帝赶上的时候不对！因为那个时候文臣已经掌握了朝廷，他们绝对不希望出现一个像太祖太宗皇帝那样杀伐决断的皇帝！”

    万历帝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是说他们怕被皇帝杀头？”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怕被杀头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怕的是无法发财啊！我读过不少史书，我敢说我朝刚刚建国时，官场上是历代朝廷里最清廉的时候！只可惜随着太祖皇帝的驾崩，太宗皇帝又专注于武事，对官员们的监察懈怠了下来，以至于现在尾大不掉！”

    万里地点点头表示明白，因为他也读过史书的。那个时候，他们朱家的老祖宗果然够强悍，动不动就将贪墨的官员剥皮实草！那时候在朱元璋手底下干活的官员，有的甚至要写好了遗书再上朝！可见当时朱元璋杀戮之重！

    这一点和朱元璋出身底层有关，他太了解底层民众的疾苦，所以他想通过严刑峻法来管控贪墨的事情。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太过于理想化，并没有成功。

    很多人都说这是因为官员俸禄过低的原因，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在明面上朱元璋开给官员的俸禄确实很低，但是他给各级官员的实物补贴非常多！可以说足够当时官员的花销了！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拿清官海瑞作为一个对比。按照当时的物价和从来没上涨的官员俸禄来说，如果没有那些实物补贴，海瑞别说做个清官了，大概上任几天后就饿死了！可见那些贪墨的官员们还是贪心作祟！

    刘昊嘉把这其中的道理简单的讲给万历帝之后，见他表示明白了就说道：“现在陛下明白了吧？现在只要陛下不去触碰军权，再小心一些，安全上还是有保证的。”

    可是万历帝哪里甘心当个傀儡皇帝，他咬着牙说道：“安全上有保证那又有什么用？难不成做一辈子木雕泥塑不成？”

    刘昊嘉说道：“陛下，娘娘不是已经给陛下指出一条路了吗？我们可以先保证陛下身边的安全，然后再逐步的掌握锦衣卫！毕竟锦衣卫是天子鹰犬，是受陛下直接指挥的！我们只要动作小心一点儿，就不会引发太大的反弹。等我们掌握了锦衣卫之后，自然就可以徐徐涂图之！”

    万历帝立刻一拍桌子说道：“好！就这么办！”

    不过随后他又泄气的说道：“可是眼下这一关怎么过？没有银子总是白搭！就像张先生说的，修建场地，购买器械都是要用银子的！就是之后的吃用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这件事情朕是没有办法了，就靠刘大哥想办法吧！”

    刘昊嘉故作为难的皱起眉头说道：“可是一时间草民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呀！”

    万历帝站起身来说道：“朕不管这些，就要你想办法！你能把你们家拉扯成这个样子，就一定能想处办法来！若是有了办法，朕就让你直接做锦衣卫的小旗！”

 0066 杖毙宫人

    刘浩家听到万历帝的话心中暗喜，但是依旧紧锁着眉头说道：“陛下，这样吧，您让草民想想办法。也许下次您休沐的时候陛下再来就有办法了！”

    张嘉听了立刻从腰里解下一个腰牌递给刘昊嘉说道：“若是有办法了，你直接拿着腰牌到宫门处让侍卫通知我就可以了！”

    刘昊嘉接过腰牌收好，而此时万历帝心事重重，也没了和他说话的心思，直接了当的告辞离开了。等送走了万历帝，刘昊嘉摸着怀里的腰牌，自言自语的说道：“小旗啊！小了点，老朱家人就是抠门！但还算个好开始！”

    万历帝带着张嘉回了宫，直奔李太后的寝宫。他甚至都不等宫门口的宦官通报，就直接一溜烟的冲了进去。

    他进了寝宫，只见李太后正和几个宫女说话。她们说说笑笑的很是开心！那些宫女们见到万历帝来了，急忙起身施礼，李太后也坐直身体说道：“万岁爷今日怎么得空来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连通报都等不及了吗？”

    万历帝挥手让几个宫女起身，直接说道：“母后，你可知道武宗皇帝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太后听了神情骤变，大声喝道：“住口！”

    随后她对身边的一个宫女使个颜色说道：“紫萝，把他们都带下去，哀家和万岁爷说几句话！”

    这个紫萝乃是李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深得李太后的信任。看到李太后的颜色急忙带着几个宫女离开，整个房间里就剩下李太后母子二人。这时候李太后面目森然的说道：“万岁爷，今日可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了？可是那刘昊嘉？”

    万历帝听到李太后的话心中就是一阵别扭！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行动又被别人掌握住了！要是在往日的时候，他不会在乎这件事，甚至还觉得这是被人重视的结果。但在今天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这分明是被人牢牢掌握住的结果！

    不过他还是压住这股感觉，简单的把今天在顾宁伯府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李太后听完了万历帝的描述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将双手交叠的腿上。长长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敲打在腿上，双目低垂，呼吸几乎微不可闻！

    万历帝也被李太后的这个样子吓住了！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李太后身上出现过类似的情景。可见今天的事情有点大！而就在他鼓足勇气准备说话的时候，李太后的贴身宫女紫萝已经从外面快步走了回来。

    万历帝看她脸色煞白，身形有些瑟缩还有些不理解。可李太后对身边的人已经非常熟悉了，她听脚步声就判断出是紫萝回来了。她依旧双目低垂的低声说道：“人是怎么处置的？”

    紫萝垂首说道：“回娘娘，都仗毙了！堵着嘴打死，没说出话来！”

    万历帝听了立刻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导致了那四个宫女被活活仗杀！他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就好像只是一件比较喜欢的摆件被打碎了，如此而已！但是这也让他清醒的认识到，刚才他的一句问话有多么大的破坏力，蕴藏着多少问题了！

    这时只见李太后抬起手来一推，桌子上摆着的宝蓝色细瓷花瓶就被推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摔的粉碎！而万历帝进来的时候，李太后她们正在观赏这个花瓶！

    花瓶落地之后，李太后缓缓说道：“把消息传出去，就说这几个人打碎了哀家的花瓶，所以哀家一怒之下将他们杖毙了！不过正好赶上万岁爷来给哀家请安，还劝阻了几句！只不过哀家盛怒之下不曾听万岁的话，还是下令将他们打死了！”

    紫萝低头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而李太后这才转过头来说道：“万岁爷，因为您的一句话死了四个宫人，您觉得值得吗？”

    万历帝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值得，只不过是宫人而已！”

    李太后听到这话皱了一下眉，但是没有说什么，反正低声说道：“万岁爷，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再讲一遍，一个字都不要落下！”

    万历帝只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他说道：“母后，武宗皇帝的死，真的像刘昊嘉说的那样吗？”

    李太后长叹一声说道：“这些事情哀家本来打算日后再慢慢跟你说，却不想这个小猴子倒是肆无忌惮的说了个痛快！但是哀家可以告诉万岁爷，他说的这些事情纯属猜测，完全没有任何证据！”

    万历帝听到这话神情轻松了一些，他抖抖袖子说道：“那岂不是说根本证明不了刘昊嘉说的是对是错，是不是？那也就是说，他也有离间我和朝臣的可能！”

    李太后缓缓的说道：“万岁爷，今日哀家就和你说两件事情，你要记住了！第一，你是皇帝，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看证据！你只要看着在这件事情中，哪些人得利，哪些人就是始作俑者！毕竟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买卖可没人做！这庙堂上的人，个个精的像猴子一样，哪里有人会会吃亏？”

    万历帝沉思片刻说道：“朕好像明白一些了，母后，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李太后嘴角露出意思几乎微不可察的笑容，然后说道：“哀家再告诉你第二件事，那就是如果一件事情对万岁也有利，对朝廷有利，对着天下社稷有利，冤枉一些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万历帝听了这话之后思索了半天才说道：“这么说来，武宗皇帝的死确实有可疑！因为这其中得利最大的就是文官！他们弄死了江彬，收拢了兵权，彻底再朝堂上一家独大了，朕说的对不对？”

    李太后说道：“万岁爷，这就需要你自己去判断了！有些事情万岁爷就得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了！”

    李太后说完这话整个房间里面安静下来。而万历帝突然感觉到以前很多并不清楚的事情清晰了很多，但有些事情反而更加模糊了！

 0067 联络

    万历帝沉默片刻后说道：“母后，那你觉得刘昊嘉这个人值得相信吗？”

    李太后缓缓点头说道：“至少目前来说他是值得相信的！但是万岁爷也要注意一点，即便他是忠心的，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今天这番话若是传了出去，整个顾宁伯国府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到这里李太后突然笑了笑说道：“这顾宁伯府的底子哀家也吩咐人探查过，这几辈子忠厚老实的人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心思伶俐的小猢狲？这倒也是个异数啊！”

    万历帝听到李太后的评价心中松泛了许多。他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所以他也不在乎刘昊嘉胆子是不是大，他更在乎刘昊嘉是不是忠心！所以他凑趣说道：“也许是老天爷垂怜，总不能总叫老实人吃亏吧？所以几代人的聪明劲儿就全落在他身上了！”

    这时李太后收敛了笑容说道：“不过万岁爷还是要注意一件事情，正所谓听其言，观其行！尤其是重要的就是观其行！这样才能分清一个臣子是否真的忠心！”

    可是万历帝突然张口说道：“母后，那张先生是忠臣还是奸臣？”

    李太后严肃的抬眼说道：“张先生自然是忠心的！不过他终于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而不是万岁爷！”

    万历帝冷笑一声说道：“这个朕自然是有所体会！不过冯保可真是的不忠了！他本是皇家的奴婢，事事要以皇家为先，可是他现在就惦记着大权在握，贪图风光，这是忘了本了！”

    李太后因为在宫中和冯保接触的久了，再加上冯保支持她主持后宫，事情也办的妥贴，所以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她听到万历帝的话本能的想替冯保解释两句。

    但是再李太后看来，冯保有些事情确实做的过了！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万历帝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冯保不过是个奴婢而已！若是能借此磨砺一下万历帝的话，她也不在乎送冯保去死！

    所以李太后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说道：“万岁爷，你现在年纪还小，内庭和后宫还需要冯大伴的支持。而且他一直做事妥帖，所以万岁爷现在还是不易动心思为好！”

    万历帝很容易就听懂了李太后的话，那意思就是现在你不能动冯保，你也没那个本事动！不过日后你若是翅膀硬了，怎么拿捏冯保哀家是不管的！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就没在说话。

    自从和李太后谈过话之后，万历帝更是心急如焚！但他还是按住性子，每天跟着张居正几人学习，耐心等待着刘昊嘉的消息。

    时间转眼中就过去了一个多月，就在万历帝即将忍无可忍的时候，一个小宦官送来了一个腰牌。

    张嘉接到腰牌之后简直是欣喜若狂！他可知道这几天万历帝私下里都快暴躁成什么样子？所以他拿到腰牌之后，直接扔了那个小宦官差不多有二两重的一块银子，也不管小宦官惊喜的连连施礼，一路快跑的赶往万历帝的寝宫。

    再张嘉跑进寝宫的时候，万历帝正在大声呵斥一个宦官。听起来就是因为茶水弄得太烫了！万历帝听见跑步的声音，心里更加烦躁，抬头正准备呵斥，就看见张嘉跑过来。于是他大声喝道：“狗奴才，有什么事急成这样？”

    张嘉也不说话，直接双手捧着腰牌送到万历帝面前。万历帝一看腰牌心情立刻就变得愉悦起来！他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宦官说道：“滚吧，今天你运气好！”

    这个宦官听到这话，高兴的连滚带爬跑了出去。而万历帝直接说道：“张嘉，这确实是你那块腰牌，是不是？”

    张嘉连连点头说道：“万岁爷，这就是奴婢的那块腰牌，绝对没有错！”

    万历帝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好！看来刘昊嘉是有主意了！他果然还是聪明的！张嘉，朕什么时候能够出宫？”

    再来的路上，张嘉早已盘算好时间，他立刻说道：“须得大后日才行！”

    万历帝听了皱眉说道：“那岂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太长了！太长了！朕等不了！你说朕装病怎么样？”

    张嘉急忙劝阻说道：“万岁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您要是装病出了宫，只怕张先生那里说不过去！”

    万历帝听到张嘉提到张居正，心里有些打怵，不由得犹豫起来。张嘉趁机劝道：“万岁爷，您都等了一个多月了，也不差这几天时间了，您说是不是？”

    万历帝思索片刻点头说道：“那好吧，你先准备着，到日子咱们赶早就出宫！”

    等到出宫的那一天，万历帝带着人兴冲冲的直接赶往顾宁伯府。他刚被刘昊嘉迎进院子里，就看见院子里乌泱泱的跪了一地人！

    万历帝见状不由得一愣，刘昊嘉急忙在旁边解释释说道：“陛下，上次您来到草民家里时父亲不在，他未能得见天颜十分的遗憾！所以他知道草民将腰牌送进宫里后，这几天就一直守在这里，就想拜见陛下！而且草民都吩咐过了，让所有人都封住嘴，不准外传陛下驾临的消息！”

    万历帝对顾宁伯府的态度感到很满意，点了点头说道：“管住下人们即可。这京师里面该知道消息的还是会知道，不知道的也就不知道了！”

    说完他直接向人群中走去，而刘昊嘉不敢跟在他身后，只能站到一旁去。刘父见万历帝大步走过来，急忙大礼参拜！

    万历帝也知道收买人心的道理，急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又示意其他人站起来。此时刘父已经激动的满面通红！这一刻他已经感觉自己已经到了人生巅峰了！

    他上几代的祖先别说是请皇帝到家里来了，便是在大殿里远远的朝拜皇帝都没有机会！而他有个好儿子，却能把皇帝引到家里来，这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他被万历帝叫起来之后微微弯着膝盖，躬下腰，尽可能的和万历帝的身高保持一致，沉声说道：“陛下能够驾临微臣家中，微臣不胜欣喜！微臣阖家上下必定孝忠陛下，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0068 接驾

    万历帝听到这话自然要抚慰两句。还在刘父的指点下接见了刘家的几个主要人物。当然这个主要人物也只是刘母和刘昊年两个人而已。刘光远他们虽然和刘家关系亲密，但是身份却不足以受到万历帝的接见。

    不过刘父也是很有眼色的人，他早就知道万历帝这次来是有重要事情的，所以他简单的介绍过家人之后就告退了。随后刘昊嘉直接将万历帝引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万历帝万里急切的受到：“刘大哥，这次可是有好消息了？”

    刘昊嘉点头说道：“确实有办法了！”

    万历帝大喜说道：“快说，快说，是什么办法？”

    刘昊嘉说道：“陛下稍安勿躁，草民先给您看一样东西！”

    说完刘昊嘉回身从书房上柜子里捧出一个楠木的小盒子。这盒子看起来雕工自然，非常有晚唐风范！这是刘昊嘉特意让匠人制作出来并做旧的，目的就是为了烘托气氛！

    万历帝两人看到这个盒子已经颇为贵重了，果然觉得里面的东西必然更加值钱！所以他们两个人凝神屏息的看着刘昊嘉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书本大小的事物！

    也不知道刘昊嘉是不是故意的，他端着这个平板型的东西手腕一扭，从窗户中透过的阳光就照到这物件上面，反射出来的光芒就在两个人的眼睛上划过，刺目的阳光刺激的两人一阵眨眼！

    不用说，这东西就是镜子了！实际上在很早之前刘昊嘉就已经将镜子制作出来，但是做镜子生意这种几乎无本的买卖自然是暴利，所以他根本就不敢拿出来！要是一旦拿出来了，只怕那些大户人家就真的不会放过他了！眼下有了我万历帝做靠山，他才敢放心大胆的拿出了这项技术！

    等到刘昊嘉对着万历帝端稳了镜子，万历帝立刻就看到镜子当中自己的脸！这简直是纤毫毕现啊！大吃一惊的他立刻就明白这东西的功能，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脱口而出说道：“好宝贝！”

    说完万历帝伸手抢过镜子放在手中仔细观看。这镜子刘昊嘉已经加了镜框，所以他返来覆去也没看出个子午卯酉来。不过万历帝毕竟是生活在宫中，见惯了好东西，他伸手在镜面触摸敲打一番之后抬头说道：“刘大哥，你这东西是用琉璃做的吧？我还不知道琉璃能做成这种样子的镜子！”

    刘昊嘉指着镜子说道：“万岁爷好眼力！这东西和琉璃差不多，不过比琉璃的效果要好多了！您觉着这东西能好卖不？”

    万历帝没有说话，张嘉已经抢先说道：“好卖！这宝贝是个人就想要！只怕是价格昂贵，一般人用不起！”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这东西我就没准备卖便宜了，就是为了赚那些大户人家的钱，好让他们出钱给咱们修建场地，购买器械！”

    万历帝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好，就让他们出钱才能出了朕心头这口恶气！”

    张嘉伸手摸了一把镜子说道：“只是不知这东西定价多少，中间又有多少差价？”

    刘昊嘉说道：“张伴伴，不如你先说一个你觉得可行的价格。”

    张嘉捧起镜子反复的上下观看之后说道：“琉璃本身就贵重，少见，这东西看起来和琉璃类似，恐怕要卖上两三百两才成！再多了，那些大户人家恐怕也舍不得用了！”

    万历帝也点头说道：“是啊，若是两三百两一面镜子，别说是那些大户人家了，就是朕用着都心疼！”

    这时刘昊嘉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说道：“若是一百两一面大家会不会买？”

    万历帝和张嘉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肯定会买呀！”

    他们说完了，但是看着刘浩佳的表情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万历帝眨眨眼睛，压低的声音说道：“你这镜子不会是价格很低吧？”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这么大一块镜子真实的成本还不到一两银子！”

    其实这一两银子的成本价格都是刘昊嘉多说了，但是依旧将万历帝两人吓了一跳！万历帝惊讶的说道：“什么，不到一两银子？这怎么可能？我有一串琉璃的念珠，子粒颗颗饱满，圆润无比，足足要两千两银子！”

    刘昊嘉笑着说道：“那陛下可知道琉璃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吗？”

    万历帝随口说道：“当然知道！据说是烧瓷器时产生窑变才能烧出来啊！”

    刘昊嘉继续引导着说道：“那陛下可知道瓷器是用什么作为原料烧制出来的？”

    万历帝不耐烦的说道：“当然是瓷土……啊，难道这镜子也是用土烧出来的？”

    刘昊嘉一拍巴掌说道：“陛下聪慧！这镜子虽然不是用土烧制出来的，但也是用差不多的东西，就是沙子掺了一些其他东西而已！”

    万历帝满脸惊讶的说道：“那岂不是说这东西很便宜？”

    刘昊嘉得意地说道：“东西便宜是便宜，但是卖价可要高！因为这东西全大明就只有我一个人和两个老窑工知道配方和烧制流程，想要镜子就得从我这里买，所以我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这时候被刺激的一脸迷茫的张嘉喃喃自语说道：“一百两银子的镜子，居然要获利99两，这是飞天的横财呀！”

    听了这话，万历帝和刘昊嘉两个人都大笑起来！刘昊嘉说道：“这确实是是一注飞天横财！不过若是我提前拿出来，对我们顾宁伯府来说就是飞天横祸了！不过如今有陛下看顾，草民才敢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万历帝一脸通红的搓着手说道：“那刘大哥，你看你靠着朕才敢把这东西拿出来，那分银子的时候，朕是不是能够多分一点儿？”

    刘昊嘉说道：“那是自然，陛下甚至还可以占大头！”

    万历帝听了喜不自不自胜的呵呵大笑，可是刘浩家随后又说道：“不过陛下，有一点要说在前面，这将来卖镜子的钱先是要用来修建场地，招募人员的。陛下想要现银怕是还要等一段时间！”

 0069 谋划

    万历帝很豪迈的一挥手说道：“没关系，朕在宫中也用不着多少银子，吃用都有宫中供给，还是先办正式要紧！”

    刘昊嘉立刻躬身说道：“陛下圣明！草民一定将所有账目做好了请陛下御览，保证一分银子都不会花到没用的地方去！”

    万历帝说道：“这一点朕相信你！而且这次刘大哥立了大功了，回头我就下旨让你进锦衣卫，可以直接做个百户官！”

    刘昊嘉听了心中高兴！万历帝上次许诺的时候只是许诺了一个小旗的官职，这次看到实物了，一高兴就直接许诺个百户！这可是个位高权重的位置啊！所以刘昊嘉立刻躬身施礼说道：“下官必定效忠陛下，万死不辞！”

    万历帝听了哈哈一笑，说道：“只要卿家日后能多多替朕出力，朕定然不吝官爵赏赐！不过，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大量制作这种镜子发卖？”

    刘昊嘉说道：“陛下，您先别着急！制作销售镜子您打算通过谁来办这件事情啊？”

    万历帝说道：“当然是内廷了！内廷有很多大匠，让他们做出来直接售卖就可以了！”

    刘昊嘉摇头说道：“陛下，若是这样的话，收到的银子算是内廷的，还算是陛下的？再说了，内廷不在万岁爷的掌控之中，恐怕方子今天送进去了，傍晚就摆在各家家主的桌子上了！”

    万历帝听了愣住了！经过刘昊嘉的提醒他这才想清楚，如果这银子落到内庭里，只怕就与他再无关系了！而且他敢肯定，秘方也一定会泄露！所以他皱眉说道：“那应该怎么办？”

    刘昊嘉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书熟手递给万历帝，说道：“这里面是草民的一点想法，陛下可以试试，说不定就能过了这一关！”

    万历帝伸手接过书册打开来看了看，犹豫的说道：“也许有可能，试试看吧！”

    随后刘昊嘉又拿出一份书册说道：“这是草民对日后的一些打算，陛下可以拿回去慢慢琢磨琢磨！陛下若是有其他想法可以修正。”

    万历帝草草翻看了几眼之后，觉得确实言之有物，就说道：“看来刘卿家果然是用心了，恐怕一个百户还真未必能匹配卿家的功劳！这样吧，朕先回宫，随后的事情就让张嘉和你联络。”

    随后万历帝就急匆匆的带人回了皇宫。回到寝宫之后，万历帝拿出书册反复琢磨一番说道：“这刘昊嘉果然是聪明过人！他若是真的能效忠于朕也是件好事！”

    张嘉说道：“万岁爷乃是天命之主，各路英才自然应当效忠于万岁爷！只是万岁爷真的打算按照他的安排行事吗？”

    万历帝说道：“就让他试试看！毕竟朕在宫内，很多事情都难以插手。他在宫外反而方便了许多！”

    在随后的十几天里，万历帝非常安静的照常读书，休息。一直关注着他的人也慢慢放松下来。他们觉得万历帝应该是没有在刘昊嘉那里得到支持，应该是死心了。

    这一天，万历帝照常来给李太后请安，顺便在这里吃一顿晚饭。吃饭的时候，母子二人摒弃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饭桌上说说笑笑，很是开心！

    等吃完了饭，宫人们撤去餐具，送上消食的茶水。万历帝美美的品了一口茶水之后说道：“母后，这些天我跟着张先生他们学习是深有体会啊！治国真是大不易呀！”

    李太后看到儿子能这么说，感到十分欣慰！她微笑着说道：“万岁爷能有这份心思，就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须知治大国如烹小鲜，需得慎重！”

    万历帝听了连连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朕一想到日后亿万生民的生计全要落在朕的肩上，朕就十分的惶恐，唯恐坏了祖宗的期望，父皇的重托，耽误了百姓的安危！”

    李太后听到这话更是高兴，觉得万历帝长大了！所以她温言抚慰说道：“万岁也不必担忧太多！现在你年纪还小，正是学习治国的时候。等将来万岁爷学业大成了，自然能够挑起这祖宗留下来的江山！”

    万历帝挺起胸脯说道：“母后，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朕决定认真的和先生们学习如何治国？朕要把将这祖宗留下来的江山打造成铁桶一般！”

    李太后听了眉开眼笑，连连说好！可是这时万历帝突然又泄了气的说道：“朕很想和张先生商议一下，拿一个县来练习治理之道。可是朕思前想后，觉得还没这个本事，也就只好作罢了！”

    李太后一时没摸清万历帝想说什么，就顺着他说道：“万岁爷现在确实不易轻动！须知上位者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下面小民的生计，总要慎而又慎才好！”

    万历帝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母后，朕觉得吧，朕现在确实不能拿一县百姓的生计开玩笑，所以朕想了个办法，需要母后的支持！”

    李太后睁大眼睛说道：“万岁爷想要说些什么？”

    万历帝这时候突然转变了表情，笑嘻嘻的拉着李太后的衣袖说道：“母后，朕听先生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但是朕觉得朕目前还没有扫天下的本事，那就扫扫屋子吧！所以朕想着是不是能将城外的皇庄划一个到朕的名下，由朕来治理！等朕熟悉了，再去治理一个镇子，然后再去管州县！最后等朕长大了也就有本事治理天下了！”

    李太后听了这话脱口差点脱口而出说出一个“好”字，但是她在宫中多年，能从一个宫女爬到太后的位置上，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所以她硬生生的压住这个“好”字，开始琢磨万历帝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片刻之后，李太后晒然一笑说道：“万岁爷，您讨要皇庄是假，恐怕筹备银子是真吧？”

    万历帝嘿嘿一笑说道：“母后，这不是一回事儿嘛！朕若是有本事将皇庄管理好了，能挣回来银子，皇庄里的百姓也能得些好处！”

 0070 选址

    李太后叹息一声，摸摸万历帝的头说道：“万岁爷，哀家即便是给你一个黄庄恐怕也没什么用处！再宫里掌握的那些皇庄里，除了几个特殊的皇庄，普通的皇庄根本就没有多少产出！而那几个特殊的皇庄，产出的东西要维持宫中的用度，不可能划给万岁爷去祸害！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万历帝急忙说道：“母后，朕真不要那几个特殊的庄子，只要一个普通的庄子就好！朕觉得柳庄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人口不多好管理，而且离着京师还近！”

    李太后听到柳庄的名字想了一想，觉得完全没有印象。但是以她对万历帝的了解来说，他索要柳庄绝对不是无的放矢，那里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想要万历帝说实话却是是未必！

    想到这里，李太后直接对身旁的宫女说道：“万岁爷的伴当的在宫外吧？叫他进来！”

    因为是在太后的寝宫里面，所以张嘉虽然是万历帝的伴当，但是也用不着他靠前伺候。毕竟太后宫里有的是人手，所以他一直是在宫外守候，顺便也蹭了一顿太后宫人的小灶。

    因为他的身份，这里的宫人很是巴结，但是他这顿饭吃的并不开心。因为他知道万历帝的所有计划，说不得自己就要被李太后拎过去查问，弄不好还要吃顿板子！所以他一直提心吊胆的等到现在，结果果然李太后派人来宣他了！

    不过这时他反而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反正已经临阵当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按着计划来就是了！

    张嘉进宫看见太后立刻跪下施礼，而李太后恼恨他和万历帝一起有事情瞒着她，所以根本就没张口让他起来！这对张嘉的身份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羞辱了！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毕竟他可是当今天子的伴当！

    但是此时张嘉可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只是跪在那里听李太后说道：“张嘉，你是万岁爷的贴身伴当，很多事情你都知道。那哀家问你，万岁爷要去管理一个皇庄是谁的主意？”

    张嘉低着头大声说道：“回娘娘，是顾宁伯府二公子刘昊嘉的主意！”

    李太后接着问道：“他撺捯着万岁爷弄个皇庄，是不是为了筹集银子修建武馆的事情？”

    张家依旧垂首说道：“回娘娘，确实如此！”

    李太后见张嘉回答的老实，心里宽松了许多。就缓和了一下声音说道：“起来回话！”

    张嘉谢过李太后，起身依然是低头躬身的站在那里。然后李太后接着问道：“这刘昊嘉安的是什么心思？撺捯万岁爷去管理一个庄子，传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再说了，一个皇庄能弄到多少钱？把那些庄户门的骨头都榨出油来又能弄出几个钱来！”

    张嘉说道：“回娘娘，这话万岁爷也问过，可是那刘昊嘉却死活不说，只说他有秘法能够挣到大量的银子，同时还不伤民力！他还说，能顺手让庄户们变得富裕起来！他还说要是做不到就用自己的人头抵偿！”

    李开后听了心中一动！这时候她觉得刘昊嘉应该不是在说谎！因为在这个时代说出人头相抵的话来绝对不是能掺假的！尤其顾宁伯府只是一个低等的伯爵，李太后若是想拔掉顾宁伯府甚至都不用费太大的力气！所以刘昊嘉敢这么说就必有所持！

    她思虑片刻问道：“这柳庄可是刘昊嘉点名要的？”

    自己说道：“是奴婢选了几个黄庄出来，他在其中圈的。至于他选定柳庄的缘由奴婢也是不知！”

    李太后想来想去，依旧对柳庄完全没有印象，就说道：“这柳庄有什么产出，或者有什么特异的地方？”

    自己说道：“回娘娘，奴婢也查了文档，这柳庄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柳庄中合计共有庄户三百七十六户，合计丁口一千六百余人。主要的产出就是粮食和菜蔬。此地也没有矿场。对了，在柳庄还有一口瓷窑，平日里给宫里烧些瓷器。不过都是给低等宫人用的，也对外售卖。”

    李太后将张嘉的话翻来覆去思量一番，也没觉得柳庄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不过要说这柳庄唯一多出来的地方大概也就是那口瓷窑了！御史李太后说道：“莫非这小猢狲想在瓷窑上打些主意不成？”

    张嘉说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奴婢详细询问了一下瓷窑的情况。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匠人。而且奴婢还问过宫内烧瓷的匠人，他们说烧瓷手艺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瓷土！而在京师附近没有上佳的瓷土，所以烧出来的瓷器也只是普通！可若是从外地运送上好的瓷土过来，恐怕也是得不偿失，便是烧出上好的瓷器来也收不回本钱！”

    李太后又反复询问了不少问题，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打发张嘉出去。然后看着故作一脸纯良的万历帝说道：“万岁爷，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和哀家说说吧！”

    万历帝愤怒的说道：“母后，非是朕不说，只是那刘昊嘉咬死了口，就是不说实话！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他曾经说过，如果他说出去的事情做不到，就愿意将雪糖和食味斋调料的秘方双手奉上！我想着，他连脑袋都压上去了，那两个秘方也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了，就没有和母后说！”

    李太后知道雪糖和做菜的秘方可是顾宁伯府翻身的凭借，若是他肯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做抵押，那就是真的有极大的把握了！想到这里李太后沉声说道：“万岁爷，你若想将这皇庄拿到手里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答应哀家几件事情！”

    万历帝见李太后松口了，立刻说道：“请母后请吩咐，孩儿一定照办！”

    李太后缓缓说道：“第一件事情，无论你和刘昊嘉要做什么，不得损害庄户的生计，不可竭泽而渔！若是如此，哀家立刻收回庄子！”

 0071 谈条件

    万历帝点头说道：“母后放心，您就是不说孩儿也会这么做！这点心思孩儿还是有的！”

    李太后没有理睬他的表态，继续说道：“第二，柳庄再小也涉及到宫中的用度，所以往年交给宫里多少银子，你要原封不动的交上来，不可授人以柄！”

    万里地心中暗笑，那镜子随便卖出几面，庄子的收息就出来了，哪个会稀罕那点银子！但他依旧表情诚恳的点头说道：“母后放心，这一点孩儿也一定做到！”

    李太后再次缓缓说道：“万岁爷，须知你为天下之主，万万不可做出与民争利的事情来！你若是做出这种事情来，只怕张先生第一个就不肯答应！而且你管理皇庄的事情，你自己去和张先生说！”

    万里地听了心中一宽，立刻说道：“母后放心，孩儿肯定不会扰了民间的生计！至于说张先生那里就不必说了，左右是宫里的事情，朕自己做主就是了！”

    李太后听到这里，益发的肯定万历帝在刘昊嘉里讨到了主意，怕是要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而且九成九落在那个瓷窑上面！要不然他生产民间所用的瓷器，张居正那里一个与民争利就能把万历帝堵回去！

    不过她不曾在表情上露出分毫，反而缓缓说道：“若无张先生点头，那冯大伴可未必会答应？”

    万历帝收起笑嘻嘻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母后，若是宫里的事情母后和朕都做不了主的话，这冯保就该死了！”

    李太后再宫中得势借了不少冯保的支持，听到这话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依旧为儿子的话感到兴奋！因为这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而冯保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虽然他现在掌权得势，那也是借了皇家的势！当年刘瑾号称“立皇帝”，那武宗皇帝在豹房里传出一张二寸宽的小纸条，还不是立刻将他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想到这里李太后淡淡的说道：“那哀家就差人唤了冯保来，万岁爷和他说便是！”

    万历帝听了这话心头有些紧张，但面上却是不显，缓缓点头说道：“母后安排人便是！”

    李太后深深的看了万历帝一眼，就对身边的宫女说道：“去传冯大伴来，就说万岁爷有事情吩咐！”

    宫女答应一声后退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冯保就进了房间。他先给李太后和万历帝施礼，起身后说道：“娘娘，万岁爷，不知召唤奴婢来有什么吩咐？”

    李太后摆手说道：“是万岁爷有事跟你说！”

    冯保立刻躬身对万历帝说道：“万岁爷请吩咐，奴婢一定尽力去办！”

    这段时间以来，万历帝对冯保的印象越来越差！听到“尽力”两个字心头就是不快！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朕这里有件事情和冯大伴商量，是涉及到皇庄的事情。”

    说完他就将刚才的一番大道理和冯保说了一遍。冯保也是心思伶俐之辈，立刻将万历帝是心思猜了个差不多，所以他对刘昊嘉十分恼怒！他原以为武馆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再这里等着他！

    冯保听完了说道：“万岁也有这个心思，这是社稷之福啊！只是，万岁爷乃是天下之主，只是治理一个皇庄，奴婢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万历帝一甩袖子说道：“笑话什么？凡事总要从小到大的做起来！就连张先生那样的人，不也是在翰林院观政了许久才逐步接手政务的嘛，他又不是中了进士就直接升任首辅的！朕这也是效仿张先生和先贤罢了！”

    冯保眼睛一转说道：“但是这事张先生可曾知道？”

    万历帝斜了冯保一眼，淡淡的说道：“这是内廷的事务！张先生操劳国事已经是十分疲累了，难道内廷的事情也要让张先生插手不成？”

    冯保听了心里一惊，急忙躬身说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关键是最近几年宫内收入越来越少，每一个皇庄对宫内的用度都十分紧要，若是少了这个皇庄的收入，只怕宫中的日子不好过！”

    万历帝知道这是推脱之词，就更加的厌恶冯保。但是他还是说道：“大伴不必担心，庄子该上交宫里的用度会一分不少的上交。怎么？大伴连这点事情都要推三阻四吗？”

    冯保偷眼撇了李太后一眼，见李太后双目低垂，如同菩萨一般坐在那里，就知道李太后那里恐怕已经被万历帝说动了。同时他也猜测出来万历帝要这个庄子就是为了筹银子。他只要卡死了这个庄子的收入，量万历帝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所以他立刻说道：“那奴婢回头就去安排！只是这庄子上原来的管事人员如何安置？还请万岁爷示下！”

    万历帝听了十分感叹刘昊嘉料事如神！他早已将应对的办法说的清楚，那就是所有宫里的人全部撤回。须知那些管事的人都是冯保的手下，他们在庄子里做事瞒不过这些人。

    本来万历帝是打算拿到庄子之后再把这些人送回来，却没想到冯保倒也有魄力，直接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万历帝顺口说道：“宫中的人手也是紧缺的，这个庄子里管事的人就全部撤回来吧！到时候我另外选派人去。”

    随后冯保又提了几个问题，万历帝一一的安排下去了。起事这些事情都被刘昊嘉提示过，所以万历帝安排的有条不紊，看得李太后眉开眼笑的！

    最后冯保躬身说道：“娘娘和万岁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告退了！明日奴婢就把这件事情安排下去，把柳庄挂在万岁爷名下，从此再与内廷无关！”

    万历帝点头说道：“好，你去吧！尽快将事情办好！朕等着！”

    李太后也说道：“冯大伴辛苦了！办完了事情早点歇息！”

    此时冯保心中不知是什么想法，但是在面上依旧是笑眯眯的。他向万历帝母子二人施礼以后摇摇摆摆的离开了寝宫。

 0072 准备

    他以回到自己的书房就立刻吩咐人叫冯宁来。冯宁进到房间立刻磕头说道：“不知道爷爷叫孙儿来有什么吩咐？”

    冯保从腰间摘下腰牌甩过去说道：“拿着咱家的腰牌，立刻去张相爷府上，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

    说完他就把在太后寝宫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冯宁，他记住之后转身出宫去了相府。一个多时辰之后，冯宁拼死拼活的赶了回来。

    冯保见他进门急忙问道：“张相爷怎么说？”

    冯宁喘吸着说道：“张相爷说他知道了，还说他明日会与万岁爷分说！”

    冯保听了很是高兴，说道：“猴崽子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打发走了冯宁，冯保坐在书房里沉思。在辖制万历帝这件事情上，他和张居正虽然目的不同，但是却站在同一个立场。所以他非常不希望万历帝脱出掌控！

    但是他的身份非常尴尬，因为他是皇家的宦官，若是做出违背皇家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很难办，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寄在寄托在张居正身上！

    今日这一夜，大明最有权势的四个人都睡的不是很踏实！不过不同的是，万历帝是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而且张居正，李太后和冯保三个人则是因为对万历帝有些脱出掌控而感到烦闷！

    第二日万历帝去御书房上课，他的心情有些忐忑，担心张居正向他发作！但是张居正就像没事儿一样的授课，这让他安下心来。

    等到授课完毕，张居正挥退了伺候的宫人，万历帝就知道张居正真的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了，心中不由得更加厌恶冯保！夜间宫门封锁，冯保都要派人出去给张居正通风报信，你心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但是他心中虽然愤恨，依然恭敬的说道：“张先生，您这是有事情要和朕说吗？”

    张居正淡淡的说道：“本相听说陛下将一个皇庄挂在名下，应该是为了筹银子吧？”

    这时万历帝鼓起勇气，对视着张居正的双眼说道：“也不光是为了筹银子，朕也想拿一个小庄子练练手！毕竟早晚有一天朕要担起这个天下的！”

    张居正听了这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道：“陛下有这心思是好的，只是陛下需要记得一点，与民争利的事情是做不得的！要知道，陛下乃是天下第一人，您若是插手商事一则容易引发众人效仿，恐怕那些豪商们就更加无法无天了！二者您身份贵重，下面的人更是会仗着陛下的势，恐怕无人能制！到时候发生强买强卖，影响了百姓的生计恐怕就不好了！”

    万历帝点头说道：“先生放心，朕绝对不会做与民争利的事情！”

    张居正说道：“如此甚好！”

    说完他收拾书本便离开了御书房，扔下万历帝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万历帝本来以为他要和张居正辩论一番，却没想到张居正三言两语问清事情，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他突然想起刘昊嘉在书信上的话，他说张居正乃是一代人杰，不会纠缠于小事。只要陛下能做到公平公正，不插手民间商市，那他是不会阻止的！

    因为世间本无玻璃镜子，将此物制作出来算是开了一个新的行当，根本就不会产生与民争利的事情！而且所售卖的人家也都是大户人家，根本影响不到小民的生计，所以完全不必担心张居正！想到这里万历帝益发的佩服刘昊嘉有先见之明！

    等万历帝回过神来，他叫张嘉过来问道：“刘昊嘉要的那几个老窑工调过去没有？”

    张嘉连连点头说道：“几天前就已经安置妥当了！不仅窑工过去了，他们的家人也跟着安置在了柳庄。”

    万历帝感慨的说道：“好，成败就看这一局了！”

    张嘉信心满满的说道：“万岁爷，这次肯定不会出问题！那刘昊嘉既然能够做出一面镜子来，他就能做出更多面来！而且有了宫里的窑工相助，事情就更是简单了！”

    原来在几天之前，张嘉已经悄悄将四个内廷的几个窑工全家安置在了柳庄里面。再这个时代，匠人的地位本身就低下，再加上张嘉又使足了银子，所以几个几乎没人关注的窑工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安置在了柳庄，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因为安置他们的人只是告诉他们在庄里等消息就可以，所以他们还在心惊胆战的等待着未知命运的降临！

    而主管这件事情的人拿了银子自然是闭口消灾！反正也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也许只是张嘉想找人干点私活。此类的事情可谓屡见不鲜，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上报，张居正和冯保也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当天傍晚，冯保就将相关文书送到了万历帝这里。万历帝拿到文书之后急忙安排张嘉将文书送到了顾宁伯府。刘昊嘉拿到文书也是如获至宝！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的计划就要一步一步的展开了！

    两天后，收拾停当的刘浩家就带着人赶往柳庄，准备接手柳庄的一切。随行的除了家丁以外，他还带上了自家的两个窑工，就是为了传授经验，好尽快的打开局面。

    在此之前，刘昊嘉已经做好了全盘的计划，准备先给庄户们一点好处，好收拢他们的心思，然后再让大部分人各司其职就可以了。其余的人他准备用来扩大窑场，然后再新建一个镜子作坊。然后他只要在镜子的利润当中稍微拿出一部分来，就能改变庄户们的生活了！

    他之所以打算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皇庄上的庄户们是极为辛苦的！大家可千万不要以为皇庄上的庄户受天子庇护，日子就过得逍遥无比！其实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

    恰恰相反的，是因为管着他们的人都是极有来头的人，再加上又是隶属于内廷管理，当地的官府根本没有办法管到皇庄内部，所以这些庄户们受到的欺压反而更多！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绝大部分皇庄内部的庄户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0073 皇庄

    但偏偏他们还不敢逃亡，因为他们的户籍在皇庄之内！一旦他们逃亡之后，全天下的人为了取悦皇家和内廷，都会真正的缉拿他们，那才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

    但刘昊嘉却认为这种情况是对他最有利的情况！因为中国的普通百姓最是知恩图报，你只要给他一点点支持，一点点好处，他就会全身心的投入来回报你！只要有了庄户们的支持，刘昊嘉就能确保镜子的秘密不会外泄！

    所以这一刻刘昊嘉是踌躇满志的，就连胯下的骏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跑起来格外的轻快！可是他这种好心情一进柳庄就被打乱了！因为他远远的看到在村中央聚集的大批人群，有一个人正在十几个人的簇拥下，站在碾盘上大声的在说着什么！

    见此情况，刘浩嘉心就是一沉！他以为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发生了，那就是有人不肯配合他的工作，说不定直接就是冯保安排的人再捣乱！

    因为刘昊嘉人骑在马上比较高，看的比较远，再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人群当中，所以这些庄户们根本就没发现有人进村口。借此机会，刘昊嘉直接摆手示意众人下马。随后他留下两个人牵马，其他人跟着他悄悄的靠近人群。

    走了一段距离，他就能听到人群中那个站在磨盘上的人说道：“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叔叔说了，他这次回宫待不了多长时间，还会回来的！我作为他的侄儿自然要替他把家看好！所以你们这些人都记住了，这庄子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我叔叔最大！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按照以前的规矩过下去，我担保我叔叔回来不会难为你们！但是你们要想打着什么歪主意，那就别怪我姓李的不仁义！”

    他一个人站在磨盘上大声嘶吼，身旁也有十几个人摆出一副王牌打手的架势，一个个挺胸叠肚的看起来特别好笑！至于下面的庄户们则一个个神色木然，看着那个人手舞足蹈的大放厥词！

    这时刘昊嘉站在一个房子的拐角从侧面看去，那个说话的人大概三十余岁，长得一脸横肉，身材倒是粗壮的很，看样子似乎是练过的。至于他身边的十二三个人，一看就是青皮混混之类，应该就算是庄子里的打手了！

    正在这时，只听那个磨盘上的人喊道：“把那四家人给我推上来！”

    只见人群当中又出现七八个人，将他们围着的十余个人推推搡搡的推到人群中间的空地上。这些人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刘昊嘉立刻就意识到这四个人应该就是从内廷过来的四个窑工，其他人则是他们的家属。想到这里，刘昊嘉的眼神就冷了起来！

    直见那个磨盘上的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四户窑工大声说道：“你们说，你们四户人家为什么落到我们柳庄来？你不知道这是皇庄吗，怎么可能让些闲杂人等随意过来！”

    他喊完了，打手们也跟着纷纷鼓噪，恐吓这四家人。可是这四家人的表现可没有让那个磨盘上的人满意！因为四个老汉一字排开站在家人前面，将家中老弱挡在身后。

    当中的一个老汉朗声说道：“这位爷，虽然老汉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身份？但是我们老哥几个落在柳庄也是有官凭的！您那，管不到我们头上！”

    刘昊嘉看到这一幕感到很满意！果然不愧是搞技术的人，这样的人都有些执拗的心理，在他们心中只有手艺最大，旁的一切都是虚幻，要不然这四个老窑工也不会被选拔到宫中去！

    就是因为他们有着钻研的韧劲儿，这才有了技艺的提升！而同样作为技术人员的刘昊嘉对此感同身！作为医科博士，他当年也是靠着钻研的韧劲才快速的通过了博士答辩！

    磨盘上的人被老汉顶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他大声喊道：“老子管你有没有官凭！这庄子里是我叔叔管的，自然是我叔叔最大！平日里老子也要帮衬我叔叔的，现在他不在，老子自然要将庄子管好！”

    那个老汉说道：“老汉我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大小管事的见得多了！你要是想拿老汉开刀也没关系，说出你靠谱的身份来，老汉认打认罚就是！”

    磨盘上的人气急败坏的大声说道：“在这里老子就是天，要什么身份？来人，把这老不死的拖出来！老子要教训教训他！”

    他说完这话，立刻有几个打手向老汉扑过去，想把老汉从四个人当中拖出来！可是这四个老汉虽然说是老汉，但也只是相对的老而已，其实正在壮年。尤其是他们整日劳作不休，筋骨强壮，所以拉老汉的两个人一拽之下不仅没有拽动人，反而被老汉一把推了出去！而且老汉身后的的几个后生也挥舞着拳头扑过来！

    磨盘上的人见状挥舞着双手喊道：“都上，都上！把这几个老不死的按住，他们身后那个小娘皮长得不错，把他给老子拖过来！”

    这个人一声令下，他身边的十几个人立刻扑了上去！而且他们相互之间居然没什么干扰，可见平日里类似的事情做的多了！

    那四个老汉带着家里的青壮拼命抵挡，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还是被这十几个人冲得分散开来！更为可恶的是，老汉身后的老弱当中有一个年轻的媳妇子，被两个打手正扯向磨盘那里！她的家人连连怒吼，想要将人抢回来，但却被其他打手拦住！

    这时周围的村民不仅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瑟缩的躲的更远！有些人虽然不忍心，但他们能做的也只是低着头，攥着拳头，不敢站出来！可见平日里这些打手积威甚深！

    看到此处刘昊嘉已经不打算再看下去了。他从屋角大步走出，大声喊道：“都给我助手！”

    可是他这一声喊却完全没有被兴奋中的打手们听见，依旧围着这四户人家厮打不休！四家人里的青壮已经都被打倒在地，正在苦苦挣扎！

 0074 柳庄

    刘昊嘉见状更是生气，他觉得居然被一群打手无视了！他却全然没想到，这时候正是嘈杂的时候，他又在二三十步外的地方喊了一嗓子，还隔着人群，那些打手哪里听得到？

    但是刘昊嘉已经不准备再喊了，他直接向前一指，他身后的八个人就直接冲了上去！

    这次他来到柳庄带了十个家里培养起来的家丁。这十个人都是半大小子，全都是刘家收买来的孤儿！这些孤儿当中最适合学武的人被刘光远他们拉去细细调教了几年，再加上平日里吃的好，早已经今非昔比，一个个壮的像小老虎一样！

    这八个人冲进人群，一下子就在人群中挤出来一个通道来！然后他们就分别扑向那些打手！这些人平日在家里操练得十分认真，学了一身好武艺！再加上又是初次跟人对阵，下意识的就将全部功夫拿了出来！

    所以二十余名打手眨眼之间就被他们全部击倒在地！有几个能挨打的打手还想挣扎，随即就被兴奋的小子们再次打倒，呻吟着站不起来！

    此时四个老人已经被扶了起来，媳妇子也被丈夫接了回去。这四家人聚成一团相互查看伤势。而外面的庄户们退的更远了，但是他们依旧是像一群沉默的羔羊一样！至于那个站在磨盘上的壮汉早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刘昊嘉才顺着几个家丁撞出来的道路走进人群。

    刘昊嘉出身勋贵，顾宁伯府虽然败落了，却不曾短暂他的吃喝。再加上这几年他勤练武艺，更是身体强壮，站在那里就比寻常人高了一头！所以站在磨盘上的人立刻看到了负手而立的刘昊嘉！

    他看刘昊嘉衣着虽然不是很华丽，但绝对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样子！再加上他还有八个凶悍的手下，又敢在皇庄里动手，必然是有大来头的！所以他立刻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是什么人？怎么到皇庄里的撒野？”

    刘昊嘉不以为意他抬头看了这人一眼后说道：“我不喜欢有人说话的时候站的比我还高！”

    话音刚落，一个离得近的家丁直接连踏两步跳起来一记飞脚，将他从磨盘上踢了下来！这些家丁正是兴奋至极的时候，下手没有轻重，踢得这人直接扑倒在地，连鼻子都撞破了！

    这人嚎叫着挣扎要爬起来，那个家丁迅速上前，一脚踩着他的腿弯，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硬生生的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跪在那里！这人被腿弯被踩住，疼的痛彻心扉，连连惨叫！

    刘昊嘉摆摆手，示意家丁松开手，然后他上前一步说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你叔叔又是哪位？”

    这时候这个家伙已经老实许多，其实这类人就是欺软怕硬而已，现在刘昊嘉势大，他不肯再吃眼前亏，立刻说道：“小人姓李，叫李利，就是这庄子上的人。平常帮助我叔叔管这个庄子。我叔叔李松，是宫里派到皇庄的管事，也是宫里有头有脸人物！”

    刘浩家听了晒然一笑！一个管庄子的宦官在宫里又有什么地位？真正有地位的宦官都在宫里努力的往上爬，哪个肯到外面做个庄头？

    刘昊嘉直接说道：“我问你，你叔叔走了，是不是交代你留下来给我个难堪？”

    李利听到刘昊嘉的问话，本能的就觉察到危险，觉得自己似乎卷进了什么大事里面！所以他立刻大声说道：“小的就是这庄子里的人，叫小的往哪里去？至于说给贵人难堪更是不能！小人也只是照了庄子上的规矩做事而已！”

    刘昊嘉看他神色就知道他说的话不尽不实，但是他也懒得理睬一个小人物，所以索性不问其他，说道：“庄子上的规矩就是让你打人，就是让你欺男霸女吗？我可不曾听说过哪个庄子有这种规矩！”

    李利还想辩解，刘浩佳却不想听下去。他直接挥手说道：“堵住他的嘴！另外把所有和他一伙儿的人都捆起来！”

    八个家丁立刻上前解下这些人的腰带将他们直接捆好，连踢代打的让他们跪在地上。刘昊嘉则走到四个老窑工面前说道：“四位师傅受惊了，是刘某人来迟了！”

    四个老窑工疑惑的相互对视一眼，一个人说道：“您就是新的庄主？”

    刘昊嘉说道：“没错，在下就是皇庄管事的！当然是临时的那种，日后宫里会安排人负责！另外老人家放心，这口气我一定替你们出！”

    就在这时，突然人群外有人大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人都聚到一起了？快让开，让我进去！”

    刘昊嘉抬头望去，只见人群中闪开一条缝，快步走进一个人来。看穿着打扮是宦官的身份。这人大约三十余岁，看服色应该是个没品级的。

    他走进人群看到刘昊嘉后眼前一亮，急忙上前躬身施礼说道：“奴婢见过小伯爷！小伯爷万安！”

    刘昊嘉急忙说道：“你可别叫我小伯爷，现在我只是个白身的身份，你是哪位？”

    这名宦官说道：“回二公子的话，奴婢乃是万岁爷宫里的人，有个贱名叫张强，是张公公差遣奴婢前来协助二公子治理这个庄子！张公公还特意向奴婢形容过二公子的形容相貌，如今见到了，果然是英武不凡！”

    这人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人，一张口就是一连串的马屁抛过来，弄到刘昊嘉猝不及防！他这时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叫张强的宦官是张嘉派过来的。他应该是这个庄子实际的管事的。但是他大概听了张嘉对刘昊嘉的推崇，所以极力的巴结自己。

    刘昊嘉明白过来后拱手说道：“原来是张公公当面！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咱们二人要相处下去，还望能够相互扶持！”

    张强脸上笑的如同一朵菊花一般，连连摆手说道：“奴婢可担不得公公二字，二公子您喊我的名字就行了！只是二公子，这里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都不去干活吗？”

 0075 问案

    刘昊嘉就简单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张强听了大怒，三两步就窜到李利面前，抬起手来大耳光轮了下去！一边打一边骂道：“好你个混账行子，还敢在二公子面前拿大，你是个什么东西？你……”

    刘昊嘉知道这是张强再立威，可是他不想让张强成功，至少前期不行。因为前期他需要全体庄户们的配合。所以他说道：“好了，先不要打他了！这种人直接定罪便是。打他倒是脏了手！”

    张强闻言立刻转身回来说道：“全凭二公子的吩咐。”

    刘昊嘉转身对庄户们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本公子奉旨接管整个柳庄，本来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没想到还有人在这里为非作歹！所以今天本公子替大家除了这帮祸害！你们往日若是收了欺压，今日都同本公子说，本公子做主处置了他们！”

    刘昊嘉说完之后看向周围村民，希望他们能够举证这些人的罪证，可是这些村民却依旧麻木的看着他，没有任何人说话。

    这时张强却是急了！他原来在宫中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宦官，只是因为做事妥帖才被派到这里来！若是这个差事没办好，岂不是失去了向上爬的机会？所以他也跟着大声喊道：“你们这些泥腿子好不晓事，二公子是替万岁爷做事的，有二公子替你们做主，你们还不赶紧说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这时人群当中有一位老者颤声问道：“这位公公，小老儿想问一下，您真是代表着陛下来的？”

    张强大声说道：“那是自然！除了当今陛下，哪个人还敢驱使咱家？咱家可是宫里的宦官！”

    他身边的刘昊嘉心中暗道，能驱使你这种低等宦官的人多了！但是他却不想挑明这件事情，他还要借着张强是宦官的优势来打破村民的恐惧和怀疑。

    果然，张强宦官的身份给了村民们极大的勇气，因为他们知道皇庄历来都是宦官做主的。所以刚才说话的老者出来指着李利说道：“这恶贼因为收粮的事情打断了我儿子一条腿，养了小半年才算是勉强下地！不知道贵人能否给小老儿做主？”

    刘昊嘉上前一步说道：“尔等都是这里的佃户，交租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殴打你和你儿子，难道你们交粮交的不够？”

    老汉一听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他以为对方刘昊嘉要找他的毛病，急忙说道：“不是不交粮食，而是他们收的太狠了！他们居然要七成的收息啊！活不下去了！”

    刘昊嘉来到大明已经很久了，对收租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就皱眉说道：“七成高是高了一点，但也不至于你们交不起吧？”

    老汉大哭着说道：“这位贵人不知啊，他收的可是所有收息的七成啊！”

    刘昊嘉听了惊愕的说道：“什么？所有的七成！这个混蛋疯了不成？”

    在民国之前，甚至在民国的时候，中国部分地区也是延续下来古老的收租传统，那就是收租只收主产粮的一季租金！

    意思就是说，今年某个农户租用了地主的土地，他今年主要种的是稻米，那么这一季稻米他就要和地主分成。一般情况下来讲，有良心的地主都是五五分成或是四六分成，但是七成、八成也有！

    但是收了稻米的地租之后，农户在土地上所种的其他作物都是不收租金的！也就是说，除了稻米之外，这个农户还种了豆子之类的东西，收获全部归农户所有，与地主无关！

    中国的地租里面有很多说法，包括什么铁板租，人头租等等等等，就不一一详述了。而在这个皇庄里面上任管事，对农户的所有产出都收了七层的地租，这就是竭泽而渔了！因为只剩下三成的收获也只是勉强让人饿不死而已！所以刘昊嘉才会说他疯了！

    刘昊嘉上前扯下李利口中的破布问道：“那老汉说的可是实情？”

    李利瞪着眼睛说道：“皇庄里都是这么收租的，不只是我一家啊！”

    刘昊嘉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将手中的破布丢在地上，对家庭说道：“把他嘴堵上，我不想再听他说话！”

    说完他转回身来对着这么说道：“这老汉说的可是真的？”

    众人见刘昊嘉表明了态度，胆子大了许多，纷纷上前表态证实这老汉所说不虚！一时间人声嘈杂，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刘昊嘉大声喊道：“各家户主出来说话，其他人等全部退后！”

    张强也跟着尖声大叫：“没听二少爷说话吗？都退后，都退后！”

    几个家丁也上来帮着维护秩序，很快就将人群控制住。不少胆子大的庄户直接留在原地，还有不少胆小不敢说话的人随着家人退到外围。随后刘昊嘉吩咐家丁搬来一张桌子，又拿来纸笔将，留在原地的农户一个个叫上来询问。

    在愤怒的加成下，刘昊嘉此时来了一个大爆发！他唤上人来一个个盘问各种消息，手中还不停做着记录，就犹如庞统在县中问案一般，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在短短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内，刘昊嘉就记了厚厚的一摞纸张！这上面记录着上任管事以及手下打手的种种恶行！

    在这些记录当中，打人骂人，偷鸡摸狗已经是寻常事，欺男霸女也是多有发生！在这几年里，光是受了欺辱后自尽而死的媳妇子和大姑娘就有五人之多！更不要说还有些人吃了亏没有声张！另外他们因为收粮还打死数人也被记录在案！

    刘昊嘉问完了最后一个人，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对身边的家丁说道：“安排这些乡民上前来认人，把罪名都落实了！”

    几个家丁都是能文能武之辈，办这点小事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将事情落实了。随后带队的家丁捧着一摞纸张过来愤恨的说道：“这帮混蛋不说坏事做尽也差不多了！除了其中七八个罪名小一点，剩下的全杀头都够了！不说别的，这几年他们打死打残的庄户就有七八个，差不多有半数人都参与了！”

 0076 杀人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也不必跟他们客气！官府管不了这里，咱们就用宫里的规矩管！该杀的一会直接砍头！至于这砍头的活儿就由你们兄弟几个来干！你们也该见见血了！”

    家丁听了这话脸上便是一阵潮红，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不过他还是说道：“明白了，二少爷放心，我们肯定能办好！”

    这时他身旁的张强心中却是震动不已！这位好大的杀心啊！张嘴便是十余个人头落地，这在京师里面也是极少见的！只是这么做会不会引发陛下不快？

    这时刘昊嘉对他说道：“张公公，一会儿我手写一封书信，就由张公公直接带回去面呈陛下，就说此事都是我一人主导便可！”

    张强听了立刻放下心来躬身说道：“二公子放心，奴婢一定送到！”

    这时候李利连同十余个打手已经被家丁们拖了出来跪在地上，然后他们抽出兵器等待着刘浩家的命令。刘昊嘉看着庄户们眼中的惊惧和希望，然后随意的一挥手说道：“斩了！”

    八个家丁稍一犹豫。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杀人！不过他们一向被用军法管理，深知执行命令的重要性，所以他们还是奋力挥动战刀，眨眼之间就有六个人头落地！还有两个人头没被砍下，也是因为经验不足！不过随后两人补刀斩下人头！

    随着人头落地，庄户们就是一阵惊呼！他们真的没想到，这些人真的被杀掉了！

    随后刘昊嘉抬手指着剩下几个已经被吓得屎尿横流的人送到：“一并斩了！”

    八个家丁强忍住胸口的翻腾，将几个人拖起来依次斩下首级！这次倒是很顺利！

    随扈刘昊嘉对着身后那几个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打手送到：“这几个吊起来，鞭50，贬为奴隶！”

    几个家丁立刻将剩下的几个人吊在树上，用马鞭轮番抽打起来！随着噼噼啪啪的鞭声，周边庄户人群中想起了零零散散的欢呼声，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欢呼声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整齐！

    刘昊嘉知道从此以后，这个庄子应该彻底能够掌握住了，只要他严加管控，就不必再担心镜子的秘密泄露出去。

    他重新回到桌子那里快速的写了一封信，将事情的前后结果写的清清楚楚，还在信中夸奖了张强几句办事得力。他讲信折好之后没做任何封闭的措施，直接交给张强。

    张强双手接过之后就一溜烟的离开了。随后刘昊嘉重新制定各种规矩，收拢人心不说，只说张强回到宫中之后，往日他熟识的一些宦官纷纷过来打招呼！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得了万历帝的差事才出宫的，日后说不定有飞黄腾达的机会，自然要巴结一些！

    此时张强心中自然是得意非凡！原先一个见人都要点头哈腰的普通宦官，今日却有这么多人来招呼他，甚至他的顶头上司都要好言好语的和他说话，让他感觉灵魂都要飞起来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此时万万不可耽搁了送信的事情！要知道，他的一切可都从顾宁伯府的二少爷那里得来的，耽搁了听到事情自己的青云之路就要断了！所以他一路上尽管不停的在和人打招呼，脚下却没有停步，很快就来到了万历帝的寝宫。

    他报上名字后不多时就传来消息，万历帝让他直接进去。此时在寝宫当中，万历帝背着手在原地打转，想着张强怎么今天刚出去就跑了回来，莫非柳庄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正在思索间，只见张强小跑着进来，万里地撇了他一眼，看他脸色还正常，心就放下一半儿。而张强看到万历帝站在自己面前，忙不迭的上前施礼。

    他刚跪下，就听万历帝说道：“今日刚派你出宫怎么就回来了？柳庄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作为一名宦官，察言观色已经快练成本能了！他听到万里地口吻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即将和刘昊嘉自己一起做的事，要比自己预料的要重要的多！看来以后要和刘昊嘉打好关系才是！

    他心中想着事情，口中说道：“回万岁爷，柳庄并没有出什么大事！顾宁伯府的二公子只是清理了庄子里的一些混账行子！奴婢回来的时候，那些庄户们都围着二公子欢呼那，都说万岁爷神目如电，知道百姓的疾苦，特意派二公子来救民于水火！”

    说完他用简略的语言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最后双手呈上刘昊嘉的信件。此时万历帝心中已经大定，这才接过信慢慢的看起来。

    结果他越看越是怒火升腾！再他想象之中，皇庄的这么有皇家庇护，自然应该生活的不错才是！却没想到他们完全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是不知道这柳庄的事情是单独的特例，还是所有皇庄都是如此？

    不过万历帝这次并没有急着发脾气，他看完信后坐下，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刘昊嘉在信中的暗示，这才说道：“张嘉，你带几个人看看原来柳庄的管事在哪里？在打听一下他昨日回宫后都见了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如果他昨日和冯保的人有接触就直接打死他，若是没有接触，就带他来见我！”

    张嘉知道这件事情如果确实有人给刘昊嘉添堵的话，也未必是冯保亲自吩咐的。毕竟到了冯保这个位置，他一般是不会搞这种小动作的。更多的可能是底下人胡乱猜测冯保的意思而胡乱行动。如果直接匆匆忙忙的去将李松抓过来，只怕会影响到万历帝和冯保之间的关系。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万历帝，不如奴婢先派人出去打探一下再做决定？”

    万历帝心烦意乱的点点头表示同意，张嘉就赶紧去们派人打听。而且他觉得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事实上就像张嘉猜测的那样，这宫里的跟筛子一样，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说在冯保安排人写好文书之后，他的干孙子冯宁就派人出宫了一趟。张嘉明白可能就是这个冯宁自作主张了，但是他却不能将这个判断告诉万历帝。因为这种事情他还是不插嘴的好！

 0077 杖毙

    当张嘉小心翼翼的将这个消息告诉换万历帝后，万历帝果然大怒，大声喊道：“张嘉，现在立刻带人去将李松拿过来！再派人抄了他的家，看看这些年他吃了多少民脂民膏！”

    张嘉心里暗暗叫苦，但是万历帝既然下了命令他就要执行，所以他亲自带上宫中负责刑责的宦官出宫。因为所有人都认得张嘉和他身后的宦官，所以他一出门，差不多半个皇宫的人就都知道了！而张嘉就要在消息扩散到冯保那里之前将李松拿到万历帝那里！

    张嘉的动作很快，等他赶到李松住处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面的李松正和几个宦官谈笑风生。他一看到张嘉立刻就露出笑容起身说道：“不知什么风将……”

    讲没说完他就看到张嘉身后的六个宦官，他立刻就认出来这些宦官是宫里专事刑责的宦官，当时脸色就是大变！而和他谈笑的几个宦官同样也认出了这些人，一时间房房间里鸦雀无声！

    寂静当中只听张嘉冷冷的说道：“万岁爷拿李松去问话！”

    这话一出，李松立刻面色惨白，浑身颤抖！而其他几个太监则松了一口气，纷纷忙不迭的侧身逃出门外。因为他们在宫里见多了这种情况，但凡是被这样拿去的人，很少有能活着回来的！少数活着回来的也是不成人形了！

    不等他辩解什么，张嘉身后就有四个宦官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反剪了李松的手臂用绳索绑好，还连他的嘴一起堵住，直接拖着他向外就走。另外两个宦官则进了房间开始返检李松的住处。

    绝望至极的李松看向周边满面都是惊讶和恐惧的宫女宦官们，看上去似乎是想寻求帮助，直到他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宦官在人群中影子一闪就不见了，他眼里才有了些神采！

    皇宫虽然很大，李松也在极力的拖延，但他还是被带到了万历帝的寝宫。一进门，押送他的宦官就重重的一推将他推的跪倒在地。李松的膝盖被磕的钻心的疼，可是他依旧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虽然他被堵着嘴，反剪着手，依然连连向万历帝扣头。

    万历帝一看李松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不顾身份上前扯下堵嘴的布，厉声问道：“你就是李松？柳庄的掌事？”

    李松颤声说道：“回万岁爷，奴婢确实是李松，也是柳庄的掌事？”

    万历帝指着桌上的信对张嘉说道：“念给这个畜生听！”

    张嘉拿起信来，将刘昊嘉汇报的事情念诵起来。信上面将李松和他的侄子李利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罗列的清清楚楚！听着这些事情，李松是浑身颤抖，瘫软在地上！

    等到张嘉念完，门外又有两名宦官捧着一堆东西进来。他们进来跪倒在地对万历帝说道：“万岁爷，奴婢们抄了李松的住处，得到京师几个大商号的庄票合计八千余两！另外还有大小银锭和散碎银子三百余两！”

    万历帝听了更是暴怒！几千两银子，这哪是一个低等宦官能够积攒起来的！可见信上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他本想斥骂李松一顿，可是胸口憋着一堆话却说不出，只是指着李松大声说道：“你这该死的奴婢，你怎么敢，怎么敢……”

    万历帝一时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词汇来，所以他手臂挥舞了半天之后大声吼道：“直接拖出去打死！”

    李松连连哭叫着求饶，可是押送他的四个宦官立刻冲上来，将他的嘴堵住拖了出去！张嘉则搀着万历帝坐下，说道：“万岁爷万万不可伤了龙体啊！须知气大伤身那！”

    万历帝指着外面大声说道：“这叫朕怎么不生气？他这样做下去，皇家在民间哪里还有声望可言？再下去就是官逼民反了！”

    张嘉急忙说道：“万岁爷，事情还不到这个程度，不过有几个小人作祟罢了！之后万岁爷严查一番，在惩戒一批恶徒也就安定下来了！”

    这时大殿外面已经传来了“噼噼啪啪”仗击的声音，可是刚打了十七八下，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万历帝原本缓和一些的脸色立刻再次阴沉了下来！

    不等万历帝发话，张嘉立刻说道：“万岁爷您别着急，奴婢出去看一看！”

    张家抬腿向外走，顺便他还拿起了桌上摆着的信件。万历帝看着他的背影想了也起身向外走去，不过他没有出门，只是顺着门缝向外张。

    只见院子里的李松被四个刑责宦官用长仗压在地上，正在扭动身躯似乎是向一个人求救。那个人也穿着一身宦官的服色，不过万历帝却不认识这人。

    这个宦官低声向张嘉说了几句什么，张嘉回了几句话就将刘昊嘉的信折了折，只露出一部分内容递给他看。这个宦官看过之后拱手施礼就离开了。

    见他离开了，张嘉挥挥手示意刑责宦官继续。而此时李松已经完全瘫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似乎丧失了求生的欲望。万历帝见宦官们再次举起长杖就转身回来坐在凳子上。

    等张嘉一进门，万历帝问道：“外面是谁来了？”

    张嘉不敢隐瞒，躬身说道：“是冯大伴的干孙子，冯宁。”

    听到这话万历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张嘉猜想着，万历帝估计是将这件事记在冯保头上了！想到这里张嘉不由得开始在心里梳理自己身边的几个心腹宦官，想着他们别惹出了事弄到自己身上！

    这时就听万历帝悠悠的说道：“张嘉，你说全天下的皇庄是不是都像柳庄这样？”

    张嘉听了心里一惊！他生怕万历帝下手彻查全天下的皇庄，那就是揭开了大盖子了！他急忙说道：“想来柳庄的事情只是个例！而且冯宁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就意味着冯大伴也知道了，说不定他会派人彻查的！万岁爷不如等几天看看结果再说？”

    看着万历帝冷笑一声后没有说话，张嘉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也就放下心来。这时候万历帝确实不宜和冯保起冲突！这时刘昊嘉前一段时间说的话，张嘉可是记得牢牢的！

 0078 产品推介会

    这时候外面刑责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一个负责刑责的宦官在门外用冰冷的声音说道：“万岁爷，那李松已经杖毙了！可要验一下？”

    张嘉不等万历帝说话就大声说道：“验什么验！既然死了就赶紧拖出去！”

    就这样，一个在宫外还有些颜面的宦官悄无声息的死在了万历帝的寝宫之外。而这个消息瞬间也传遍了整个皇宫。至于李太后听了没有任何表示。

    冯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叫来几个人详细询问了一番，就派人去各个庄子巡视。但是他也知道因为这件事情他被万历帝记恨上了，但他不觉得他有什么错处。毕竟他不会，也不能亲自过问每一个皇庄的事物。

    但是他对冯宁擅自去万历帝寝宫询问消息感到非常的不满！若不是冯宁犯蠢，万历帝是不会记恨他的！所以他干脆利索的将冯宁送进了净军。以后估计再也见不到他了！

    消息传到朝廷里面也没有引发什么波澜。因为文官对宦官们始终没有什么好感。就连张居正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他问清了原委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不过朝廷里还是有声音说，万历帝年纪不大就已经开杖毙宦官，有些过于暴戾了！但是这些声音很快就就彻底消失了。毕竟宫里死个宦官实在是寻常不过的事情！

    此时刘昊嘉却没有心思理睬这些事情，他现在已经住在了柳庄，正指挥庄户们改造瓷窑，修建镜子作坊。

    在刘昊嘉接掌柳庄以后，那些打手们就被彻底清理掉了。很多苛捐杂税也被废除。但是他不仅没有放松管理，反而更加严格的要求庄户们。差不多快成了用军法来管理整个柳庄了！

    但是得到了好处的庄户们唯恐得罪了新掌事，把好日子再过回原来的样子，所以他们对刘昊嘉的指令非常的支持，积极的响应！他们服从、学习刘昊嘉抛出的新制度不说，还把整个村子清理的干净整洁，还按照刘昊嘉的要求设置了巡村的队伍！

    虽然不敢说整个柳庄被刘昊嘉经营的水泼不透，但是只要他坚持将制度维护下去，日后村庄里有任何外人进来马上就会被村民们堵住盘问！反正这里是皇庄，行的是宫里的法律，就是将外来人打死了也不过是向宫里报告一下，这给了刘昊嘉极大的方便！

    至于说张强则完全配合刘昊嘉的一举一动，而且积极的学习各种制度，还经常缠着刘昊嘉问为什么要这样做？而刘浩家也不藏私，一五一十的将原因说的清楚，两个人相处的相当不错！

    尤其是在刘昊嘉明确告诉张强，他以后不会管理这个庄子，目前只是过度后，张强就彻底讲他制定的方略当做圣旨一般对待！所以两个人合作的非常愉快！

    在瓷窑改造完毕前，刘昊嘉带来的两个老窑工和宫里的四个窑工已经进行了充分的交流。宫里的四个老窑工经验非常丰富，对于去除原材料的杂质很有一套，所以第一炉的玻璃原液非常的成功！炼制后的平板玻璃就被送进了新盖的作坊里面进行背后镀层作制作。

    制作出来的镜子虽然依旧带了点蓝色，但是已经相当的淡了，完全不影响使用。甚至看着带点蓝色的镜面，还有一些特殊的光影效果！

    等镀膜完成的那一天，窑工将镜子竖起来，宫里的那个四个老窑工几乎都惊呆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神一般的技艺！这让他们对刘昊嘉变得非常的崇拜！等刘昊嘉教他们用金刚石做成的刀切开镜子的时候，他们就更加崇拜了！

    这一天是宫外命妇们进宫的日子，有头有脸的命妇们在这一天里都会云集到李太后的寝宫。有机会进宫的人可不会放弃这个和李太后拉近关系的机会，毕竟这位可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了！

    此时李太后的寝宫里面可以说是花团锦簇！因为这些进宫的命妇们不仅自己来，往往会带着家中即将出嫁的女儿一起来，来指望着能被太后指一门好亲事！

    而李太后也很喜欢这种气氛，毕竟她在深宫里面冷清的很，有人陪着说话，还能看到一些年轻的小姑娘，连她也感觉自己似乎是年轻了不少！

    就在李太后好和命妇们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有宫女通报说道：“娘娘，万岁爷在外面求见！而且万岁爷带着一个用红布蒙着的东西，似乎是专门给娘娘送礼物来了！”

    四周的夫人们听到宫女这么说，纷纷凑趣的夸奖万历帝！“万岁爷真是孝顺，有什么好东西总是想着娘娘！”

    “就是啊，娘娘可是个有福的呢！”

    “陛下送来的东西必然是不凡的，今日咱们也算借此机会开开眼界！”

    李太后被众人恭维的很是舒服，就说道：“那就让万岁爷进来吧！万岁爷年岁也不大，孩子们就不用回避了！”

    片刻之后，万历帝带着张嘉和四个宦官得意洋洋的走了进来。万历帝主仆走在前面，后面的四个宦官却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蒙着红布的物件，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沉重。

    万历帝进来，周围的夫人和少女们纷纷起身行礼，万历帝随意的挥挥手说道：“都免礼吧！朕今天来这里主要是给母后送礼，诸位就不必多礼了！”

    说完万历帝快步走向李太后说道：“母后，朕今日带了好东西，您一定没见过！”

    李太后听了万历帝的话心里却是不以为意。她能看得出，那四个宦官抬着的就是一个长方形，扁扁的框子，那不是刺绣就是书画之类东西！这类东西她在宫里见的太多了！

    但是万历帝既然有献宝的心思总是好的，所以她还是笑着说道：“万岁爷有心了，快打开让哀家看看，是什么宝物让万岁爷这么高兴！”

    万历帝转过身来示意宦官将东西竖起来，然后他上前伸手扯下蒙在上面的红布，露出里面的东子，原来是一面一人多高的落地穿衣镜！

 0079 成功

    这个穿衣镜的边框是用的上等红木，非常的雍容华贵！边框上面还镶嵌了不少宝石，可谓熠熠生辉！可是这些宝石的闪光相较于反射出无数灯光的镜面来说，简直就是黯然失色！

    随着红布被扯开，周围的所有人，包括李太后在内都依次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那四个宦官扶着镜子在原地转了一圈，让每个人都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等镜子转了一圈，再次面对李太后的时候，李太后已经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向着穿衣镜走过去！

    她站在镜前细细端详着镜中的那个中年丽人，等她肯定了这就是自己之后，就忍不住抬手向前摸去！而镜中的人也同样抬起手迎过来！当颤抖的手指碰到一起的时候，李太后感到指尖一阵冰凉！她不由得失神的说道：“还真是个好东西呀！”

    在这个时代，镜子对于女性的杀伤力堪比核弹！因为平日里她们虽然使用铜镜，但是模模糊糊的铜镜哪里比得上玻璃镜子的纤毫毕现？尤其是这么一个巨大的穿衣镜，简直是一个完整的自己站在面前，怎么能不让这些妇人们发狂那！

    此时她们已经完全忘记了万历帝还在这里，纷纷走上前去和李太后挤在镜子前面看个稀罕，甚至将万历帝都挤出了人群！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只能自嘲的笑一笑，留下扶着镜子的四个宦官自己离开了！

    因为在此之前刘昊嘉就告诉过他，这个镜子亮相之后估计就没他的事情了！这些女人们要不挨个照个遍是没心情理睬他的，结果还真就让他说中！

    在过了许久之后，李太后的寝宫里才算是安静下来。夫人和少女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可是她们依旧眼睛发亮，脸色潮红，纷纷议论着眼前的镜子！半响之后才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夫人拍了拍胸口说道：“太后您是真有福气，这般宝物陛下都能找到，可见陛下真的是用心了！”

    此时镜子正遥遥对着李太后，她一边欣赏着镜子中自己的形象，一边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万岁爷可是个纯孝的！”

    众人恭维了李太后片刻，终于有一个人有夫人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说道：“咱们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失礼了，恐怕让陛下生气离开了！要不然咱们还可以问一问这镜子是在哪里买的？花了多少银子？”

    冷静下来的李太后心思转的是非常快的，此时她早已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前后后，所以她笑着指了指扶着镜子的四个宦官说道：“你们问这四个吧，哀家猜他们肯定知道！”

    在刚才被人围观的过程当中，这四个宦官为了保住镜子不被人推倒，还不能冲撞了各位夫人，早已经是累的浑身发软，前后心都湿透了！

    这时刚刚恢复点精气神就听到李太后问话，其中一个宦官立刻说道：“这宝物叫做穿衣镜，在棋盘街一家新开的聚宝斋专门售卖这种镜子！”

    听到这个名字，在座的夫人小姐们纷纷议论，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商铺的名字！按常理来说，能卖这种宝物的铺子应该是名满京师才对，怎么可能连她们都没听过？

    李太后此时放松身体，斜靠在椅子上，带着一些得意说道：“不用问了，我敢说这家店今天刚开业，以前肯定是没有的！”

    宦官立刻奉承说道：“娘娘真是圣明，一猜就猜中了！这个店是顾宁伯府的开的，算算时辰应该过了开张的时间了！”

    有了名字和地址，夫人小姐们立刻小声议论起来。而李太后挥了挥手说道：“看来你们的心思也不在这里啦，有兴趣的就直接出宫去看看！”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哪能撇开李太后去看镜子的！既然有个店，这镜子早晚能买到手，何必为此得罪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大家纷纷表态愿意继续和太后说说话，不过话题自然就是眼前这面镜子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在棋盘街上有一家店面静悄悄的开业了！这家店和其他店铺开业不同，既没有放鞭炮，也没有请宾客，掌柜的只是扯下了牌匾上的红布就算是正式开业了！

    这番举动让街坊们看的啧啧称奇，都觉得这家店铺的老板心思有问题，这生意肯定好不了！

    果然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店铺自从开业之后一个人都没有进进去过，甚至路过的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一个新铺面开张！而最离谱的是，这写聚宝斋的邻居们居然都不知道他这里到底卖什么货？

    因为没有人邀请他们，他们也不好擅自进去，所以整个店铺就一直冷冷清清的。这让大家更是议论纷纷。

    就在街坊四邻推测这个店到底卖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倒闭的时候，突然间一长串的马车从长街的一头奔驰过来。看这些马车用料考究，帷幔华丽的样子，就知道全都是贵人了！而且能做这种马车的全是勋贵人家的当家娘子或是嫡亲贵女！

    来的全是勋贵家人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今天进宫的全是勋贵家族中的女子。勋贵历来和文官不对盘，皇家也有意加大这种裂痕，所以勋贵家人和文官家人进宫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而且每月李太后选他们进宫的顺序也会调整，可谓煞费苦心！

    这些店铺掌柜的都暗自欣喜，觉得今天可能会有大收获的时候，他们却看见马车纷纷在那间不起眼儿的聚宝斋门前停下，一看就是勋贵当家娘子的夫人和带着帷帽的少女们纷纷从马车走下，蜂拥走进了聚宝斋！这情景看得周围店铺老板和掌柜的一个个都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思议！

    而事情并没有就此打住，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的马车和轿子越来越多，以至于这里根本无法容纳那么多的马车，后面赶来的人不得不将马车赶到远处，然后留下仆役在店铺外面等着主子出来！可是即便是如此，留下的马车和仆役也把店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0080 抢购

    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往常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小姐们，在从店铺里面出来的时候，居然不让仆役们拿着采购的货物，反而如获至宝的自己捧在手里！

    虽然不知道货物的分量，但是光看那大小不一的木质盒子就已经沉重无比，再加上盒子里的物件自然是更加沉重。可是平日里走几步路都要喘息一阵的夫人小姐们，却奋力抱着盒子不肯撒手，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大家闺秀的样子！这就更让人猜测这家店铺里卖的是什么货物了！

    这个聚宝斋就是万历帝和刘昊嘉两人合股开的店铺。这铺子原来是隶属于内廷的商铺，被张嘉转到了万历帝的名下，交给刘昊嘉去打理。

    他装修一新后把这里当做专门售卖镜子的店铺。店铺里面各式各样的镜子都有，从书本大小的手持镜到带着镜子的梳妆台，再到一人高的穿衣镜应有尽有！不过刘昊嘉为了保持价格，他命令掌柜的以难以制作为接口，每月只出售一面穿衣镜，还要采用竞拍的方式！

    现在看来这个铺子应该是成功了，而且随着夫人小姐们的宣扬，这股抢购的风潮越来越大，来抢购的人几乎将整条长街堵的死死的！而且人群还在不断的变多！

    外界的纷纷扰扰对张居正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他在衙门里一直将所有的公务处理完时天色已经有些擦黑了！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身体准备回家。

    在他看来，整个大明帝国已经是千疮百孔的破船！而他作为这个帝国的首相想要修好这艘船，还不能把船弄沉，对他来说也是一个繁重无比的工作。所以结束每天都公务都会让他很疲惫。

    等他恢复了清醒状态，想起家中新进的一位小娘子，他不由得身上有些发热！张居正寡人有疾的事情全天下人都知道，可是到了他这个地位，别人再说起来就是大能者必有大欲，反而是一件雅事！

    等张居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刚一进门游七就迎了上来。张居正一看游七扭曲的表情就奇怪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游七摇了摇头，张嘴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道：“一时说不清，老爷还是亲自去看一眼吧！”

    张居正随着游七向内宅走去，同时说道：“什么事情能难为住你，还搞出这副表情来？”

    游七说道：“陛下今日差人送来一件礼物，小人做主放在书房了。”

    张居正不满的说道：“一件礼物而已，能闹出什么乱子？居然让你失了分寸！”

    游七依旧是一脸扭曲的没有说话，跟在张居正身后直奔书房。等到了书房门前，游七抢先一步推开书房的门，张居正抬脚迈过门沿，余光觉得有人迎过来，他一抬头就是一惊！因为他看见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随后他就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原来游七故意将一面巨大的穿衣镜放在了正对书房门口的地方，所以张居正一进门就好像看到一个人迎着他走过来一样！

    张居正眨眼之间就冷静下来，看出了事情的原委。他呵呵笑了两声，围着镜子转了三圈圈，又站在镜子前面反复端详了自己的相貌，最后捻着长须呵呵笑道：“好心思！好手段！”

    游七在他身旁看到张居正嘴上虽然说着夸奖的语言，但脸上分明是挂着苦笑！看来他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甚至游七还大胆的猜测万历帝差人送来这面穿衣镜固然是尊师重道，恐怕其中也有一些向张居正示威的意思！

    这时张居正看够了镜子，斜眼看了一眼游七说道：“看来你也清楚其中的关窍了！”

    游七苦着脸说道：“陛下倒是好手段！”

    张居正长叹一声之后说道：“陛下是本相的学生，他到底如何本相是知道的！恐怕这东西还是那个顾宁伯府二公子的手笔。”

    游七当然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总不好当着张居正的面夸奖别人。不过他还是说道：“老爷，那刘二公子在棋盘街开了一家铺面，叫做聚宝斋，专门卖这种镜子！小人今日派人去打探了一下，回报的人说那些夫人，小姐们几乎快疯了，捧着银子去买，这一天不知卖出了多少镜子去！小人差人打听了一下价格，估算了一下，今天聚宝斋差不多就有三万两银子进账！”

    张居正见惯了钱财，可是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很震惊！他思虑片刻，伸手敲敲镜面说道：“琉璃做的东西贵一点倒也寻常！这下子万岁爷不止武馆的钱快凑出来了，平日里胡闹的钱也有了！还真是个难题！”

    游七眨巴着眼睛说道：“那老爷准备如何应对？”

    张居正对着镜子捋顺了胡须说道：“本相什么也不管！他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自然要自己去平息！”

    游七说道：“可是这么大一注财源他们能守得住吗？”

    张居正说道：“如何守不住？难道谁还敢从陛下手中抢东西不成？”

    游七苦笑着说道：“老爷，你分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张居正叹了口气说道：“别说是那些人了，就是本相想着这些银子都有些眼红了！且看他们如何应对吧！不过本相不打算出声，且是看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再说！”

    说完张居正看着镜子再次说道：“游七，这镜子咱们府里只有一面，似乎是不够啊！等过了这段时间，你找那个刘昊嘉，让他多送几面来！”

    游七听了也只能无奈的苦笑退下了，留下张居正对着镜子顾盼自雄！

    张居正这里安静下来了，城里各家勋贵和高官的后宅可都不太宁静！当各家的男主人回到家中，发现家中多出一面或是几面大小不同的镜子时他们还是欢喜的！毕竟这种东西对第一次看到的人都是很有吸引力的！

    可是等他们知道些镜子的价格从一百余两到几千两不等的时候，尤其是他们知道自家的娘子和女儿还各自定了一个六千余两的梳妆台时，他们的脸色就更加精彩了！

 0081 重要事情

    这些人也不糊涂，他们既然知道琉璃都是瓷窑里产出的，那他们自然能够轻易推断出镜子的成本也不会太高！只不过他们的思想还局限在瓷土上面，而没有想到镜子是用比瓷土还要便宜的沙子烧制的，否则他们的心都会痛的！

    不过钱既然已经花出去了，也追不回来了，也就只能轻轻放过。毕竟是自家的娘子和女儿，花点就花点吧！可是等他们静下心来发现镜子是一条可观的财路的时候，各种算计就出现了有人！

    有人想着合作，有人想着抢夺，有人甚至想着断掉这条财路，自然是不一而足！于是在这个夜里，无数人开始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走？同时，顾宁伯府也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和众人不同的是，此时万历帝几乎兴奋的在宫里打滚了！原因最简单不过在，宫门关闭前，刘昊嘉差人递进来一封信，告诉他这一天一共收到银子五万余！

    游七估计这一天聚宝斋能卖出三万两银子，是因为他派人出去观察的时候时间不对。他得到消息在派人去的时候，那时消息还没有正式传开。等到消息彻底传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候的事情了。

    毕竟自家得了好东西总要在姐妹那里炫耀一下，而被刺激到其他人了！夫人和小姐们离开朋友的府邸再赶去棋盘街，时间就已经很晚了。所以游七派去的人根本就没看到真正热闹的场面，这才让他的计算有些错误！

    兴奋以极的万历帝也顾不得茶水放凉了，他连喝几口丢下茶杯大声说道：“这刘昊嘉果然是个厉害的，一天就赚了几万两银子！这可是谁都做不到的！”

    张嘉也笑着说道：“刘二公子确实是个厉害人物，眨眼间就开了一条财路出来！”

    万历帝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没错！照他这个进度，大概三天时间就能将需要的银子筹齐了，真好！”

    张嘉说道：“刘二公子不是在信里说了嘛，今天消息扩散的还不彻底，等到明后两天消息才能真正扩散开来，那时候才是收银子的时候！不过过了这几天恐怕就没有这么多人去买了！”

    万历帝选择性的没听到张嘉的后半句话，挥舞着手臂说道：“那就最好了！多收点儿银子修一个大大的武馆，朕好多安置些人手！张嘉，你说什么时候开始动工为好？”

    张嘉哭笑不得的说道：“万岁爷，您先别惦记武馆的事情了，有了银子随时都可以动工。您别忘了刘二公子信里还说了，让您务必在这两天以内出宫一趟，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

    万里不以为意的说道：“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挣银子更重要的？”

    相比于万历帝，身份低微的张嘉显然想的更多！他对踌躇满志的万历帝说道：“万岁爷，奴婢觉着您还是想办法出宫一趟吧！刘二公子的话出来是有准儿的，他既然说是重要的事情，那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您别忘了，当初张相爷和冯大伴可都反对你修建武馆，兴许刘二公子说的事情就和这件事情有关！”

    万历帝一听这话脸色就阴沉起来。可见当初张居正他们的反对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种被压制，浑身有力使不出的感觉实在不是个好回忆！所以他想了想说道：“今明两天是哪位先生给朕上课？”

    张嘉说道：“明天是翰林院的王先生，后天是赵先生！”

    万历帝说道：“王先生还算好说话，那明天朕请一天假出宫一趟！”

    张嘉答应一声去安排了。在出门的时候他还安排两个小宦官进门伺候着才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万历帝就带着侍卫赶往顾宁伯府。而张嘉为了糊弄翰林院的王先生不得不留在宫内。这主仆二人破天荒的分开了一次。不过张嘉倒也不担心，毕竟只是去一趟顾宁伯伯府而已，还有侍卫跟着，所以他很轻松的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结果时间过了没多久，还不到午时的时候万历帝就赶回了宫中。折让张嘉十分吃惊。因为按着万历帝的性子，出了门肯定要玩个痛快才行，这么早回来一定出事情了！

    张嘉迎过去后发现万历帝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满，这样张嘉感到很惊讶。等进了寝宫，张嘉赶走了其他人，只剩下他们主仆二人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万岁爷，您这趟出宫是碰到不顺心的事情了吗？”

    万历帝带着一丝不满说道：“还不是刘昊嘉，朕真以为他今天让朕出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议，原来是要告诉我小心张先生还有新贵他们！说他们有可能会逼他交出秘方，甚至还会抢夺镜子这门生意，还怕朕守不住聚宝斋！结果给朕说了一大堆罗里罗嗦的东西！”

    张嘉听了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万岁爷，您能给奴婢学学他是怎么说的吗？”

    万历帝一五一十的将刘昊嘉的说法跟他简单的学了一遍，最后说道：“张先生虽然为人严厉了一点儿，但也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这个地步，朕看他是多虑了！”

    听到这话张嘉心里却是苦笑了一声！他和没经历过波折的万历帝不一样，他能从一个底层小宦官一路厮杀到万历帝身边，可以说是历尽了坎坷，用尽了心思，自然也见识过人心险恶！

    所以他对刘昊嘉说的事情不仅认可，而且他可以确定这些事情一定会发生！他只是一时高兴没想到而已！而且镜子生意里有万历帝一份的事情只有很少人知道，还是大家猜出来的，所以外面的那些高门大户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所以他低声劝慰着说道：“万岁爷，奴婢倒是觉得刘二公子说的有道理！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张先生为人光明磊落，不至于做这件事情，但是那么多的朝臣难免没有一两个起歪心思的，奴婢觉得您还是小心为上！”

 0082 入锦衣卫

    万历帝听到张嘉的话有些冷静起来。他之所以没有立刻相信刘昊嘉的话，一方面是因为他自觉自己是皇帝，怎么会有人敢在他手里抢东西！所以一副满不在乎的心态！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文官们最擅长用站在道德制高点来巧取豪夺！

    另外一方面就要归咎于张居正他们成功的教育了！他的那些先生们每日里向他灌输的是，文官都是苦读经典子集，以道德立身，乃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怎么可能做出不择手段追逐名利的事情来？这些事情都是那些勋贵们干的！

    所以这导致万历帝一直没有回过弯来，不过有了张嘉的提示，他也逐渐清醒过来。他想了想说道：“勋贵们是什么德性朕还是知道的。先生们没少向朕抱怨勋贵强取豪夺的事情，所以朕相信他们能干的出来抢夺镜子生意的事情！不过有朕在这里，他们就夺不走！至于文官那里有张先生在，也不用担心！”

    张嘉放低了声音说道：“万岁爷，您可别忘了，当初最先反对您修建武馆招人的可就是张相爷啊！”

    万历帝闻言一愣，张嘉则趁机说道：“万岁爷，现在您不妨将刘二公子跟您说的都记在心中，看是否一一经验？若是无事自然是最好，若是真的应验了，您也好应对！您可别忘了刘二公子说过，这卖镜子得来的银子涉及到后面的一个巨大计划，万万损失不得！”

    万历帝缓缓的点头说道：“朕知道了！”

    张嘉见状也只能无奈的退下。这时候他知道万历帝心中对文官还有着一丝幻想，可是他却知道，贪墨最狠的就是这些文官！差不多朝廷上下各种来钱的渠道都被他们霸占了！

    不说别的，单说漂没这词就已经被文官们用到了极致！漂没原本是指在水中运输物资时发生的损耗才叫做漂没。可是现在从陆地上运输物资居然也用上了漂没二字！

    无论任何物资，哪怕是军饷军粮贪墨也敢再过手的时候层层扒皮！以至于等物资到了该送达的地方已经所剩无几，所以朝廷不得不在发送物资的时候多筹备不少数目出来！这多出来的钱财就全部落入了文官的口袋！所以张嘉对文官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这时万历帝突然说道：“张嘉，你去写份旨意给刘守友送过去，就说朕任命刘昊嘉为锦衣卫百户，安置在北镇抚司！至于由头嘛，功勋之后萌补吧！”

    张嘉听了心中高兴，他对刘昊嘉的能力有着十分的期许！他还指望着刘昊嘉高升之后能够和他一起辅佐好万历帝。皇帝若是在宫外没有自家的人手，就能被官员们遏制在深宫当中动弹不得，说不得连旨意都传不出宫去。所以张嘉干脆利索的拟好旨意，然后由万历帝盖了私印，差人送出去。

    在大明朝，皇帝的旨意如果没有经过内阁加印，那就是属于中旨，外面的官员完全可以不奉诏！但是对于锦衣卫来说就没有这个问题，因为锦衣卫属于皇帝的私人武装，直接归皇帝统属。

    这种情况就像类似于美国的海军陆战队。如果美国总统想要调动其他海陆空三军就绕不开五角大楼，但是他可以随时指挥海军陆战队做任何事，所以万历帝直接就给刘守有下旨了。

    可是万历帝不知道的是，他的旨意传出宫外没多久，刘守有就去求见张居正了！

    其实张居正并不很待见刘守有，因为这个人太贪心，太没有骨气！但是他的位置却是十分关键！刘守有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能够刺探天下消息！而且他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不是第一时间报给万历帝，而是先送到张居正这里！可见刘守有已经完全被张居正驯服了！

    张居正接到刘守有的请见通告立刻就答应下来，而且直接让他进了值房。等刘守有进门的时候，正看到张居正在文书上刷刷点点的做批示。

    张居正可没有晾一下刘守有那个意思，因为那毫无意义，反而伤了情分。所以他见刘守有进来，一边写着字一边说道：“思云，你来啦！先坐下，等我写完这几个字！”

    刘守有受宠若惊的说道：“不急，不急！相爷的事情是要紧的！”

    这时候有小吏送上茶来，等他躬身退出的时候，张居正也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看到张居正放下笔，刘守有立刻上前端起茶杯双手递给张居正，然后说道：“相爷为了国事操劳，着实辛苦了！”

    张居正很自然的接过茶杯说道：“有劳思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国事艰难那！”

    刘守有正色说道：“正因为国事艰难，相爷才更应该加倍的注意身体！须知只要相爷的身体康健，这大明就有了定海神针了！”

    张居正被恭维很开心，笑着说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离谱！”

    刘守有摇头说道：“并不离谱！这朝廷里事物繁多，全靠着相爷处理啊！对了，相爷，我手下从北边送来两只长白山的老参，年份极高，简直是眉目婉然那！回头下官就差人送到相爷府上去！”

    张居正也不客气，因为他知道刘守有能拿出两根老参来，那他手里就至少还有两根以上！所以他点点头说道：“思云有心啦，多谢，多谢！对了，你这么急来找本相，可是有什么大事？”

    刘守有陪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大事？但是总觉得先要问问相爷的意思才好。”

    张居正听到这话很满意，眉头一挑说道：“那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刘守有从怀里拿出万历帝的旨意说道：“这是下官刚刚收到的旨意，您一看便知！”

    张居正一听说刘守有收到了万历帝的旨意，而自己没有看到过这个圣旨，就知道这是万历帝私自下的中旨，所以就有些不高兴。但是他还是稳稳的接过圣旨展开观看，不过他看过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0083 中旨

    因为锦衣卫是不受朝廷管辖的，只属于万历帝，所以他要想向锦衣卫里安插或是提拔某个人，完全可以不通过内阁。所以这个中旨是有效的，哪怕张居正想拦下这份旨意也不能！

    张居正看完圣旨将它交还给刘守有，说道：“思云，你怎么看？”

    刚才刘守有已经看过张居正的神色，自然知道这道旨意不讨张居正的喜欢，所以立刻心里有了计较，说道：“其实万岁爷这道旨意问题倒也不大！毕竟朝廷厚待勋贵。这刘昊嘉身为顾宁伯府的二公子，得一个朝廷的恩萌也是应当的！只是万岁爷直接下旨意让他直接升任百户，下官以为多有不妥！”

    张居正眉头展开说道：“哦！恐怕陛下可不是这么想的！”

    刘守有看着张居正舒展开的眉头，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他立刻信心满满的说道：“相爷，这顾宁伯府多年以来并无什么建树，所以即便是恩萌也不宜过高！毕竟百户官在锦衣卫里来说已经是位高权重了！所以下官想着不如直接打发一个校尉算了！”

    张居正想了想说道：“思云，你的想法是对的！我们不能在朝廷里大开幸进之门！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再次出现江彬、钱宁之流，另一方面也是对朝廷负责！若是让酒囊饭袋之辈坐上了朝廷的高位，害处太大了！不过这些勋贵祖上也是为朝廷出过力的，要是直接打发个校尉恐怕多有不妥，说不得所以你会也遭人物议呀！”

    刘守有大义凛然的说道：“下官乃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替万岁爷掌管这种机要之处，那下官就要负起责任来！锦衣卫是朝廷时时都要用到的，若真是混进了一些不堪用的人，那就是罪过！至于说到物议嘛，下官是不怕的！”

    张居正微笑着说道：“好，思云果然是赤胆忠心那！有你掌握锦衣卫，想来陛下也是十分安心的！”

    刘守有谦虚的说道：“都是相爷指点所致！虽然下官学不到精髓，总要学一些皮毛的！”

    张居正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好，所以既然有这种心思，陛下和本相都不会亏待了你的！”

    刘守有说道：“那下官就多谢相爷了！”

    张居正随后说道：“思云，锦衣卫里多有勋贵亲族，这些人往往都是纨绔子弟，所以你对这些人一定要严加管束，同时还要认真磨勘！能够磨练出来的才是对朝廷有用的人才！若是磨练不出来，就给他个吃空饷的闲职。这方面你要把握住！”

    刘守有拱手说道：“多谢相爷指点，下官一定谨记！”

    两个人随后简单寒暄了几句，都没有再提万历帝旨意的事情。而且刘守有也知道张居正这里忙碌的很，所以他干脆利索的告辞了。等他出了值房，转身就直奔宫内求见万历帝。

    万历帝接到刘守有求见的消息十分高兴，觉得他接到旨意就能进宫，对自己还是忠诚的，所以立刻接见了刘守有。

    刘守有见到万历帝后大礼参拜，等他起身之后万历帝和颜悦色的说道：“刘卿家可是接到朕的旨意了？”

    刘守有说道：“万岁爷，微臣确实收到了您的旨意赶来的！”

    万历帝满意度笑了，他以为刘守有已经帮刘昊嘉安排好位置，是特意进宫来回话的，就微笑着说道：“那你准备将刘昊嘉安置在哪里？”

    刘守有面露苦笑，说道：“万岁爷，恐怕刘昊嘉一时安排不下去！”

    万历帝一听这话急了！他已经许诺刘昊嘉一个百户的位置了，可如今刘守有却说安置不下去，这怎么可以！他立刻说道：“为什么？”

    刘守有立刻躬身说道：“万岁爷，现在锦衣卫百户里面并无出缺，没有地方安置啊！”

    万历帝听了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原来是这问题！简单，你给他挂一个百户的衔，不需要实缺即可！”

    可是刘守有依旧苦着脸说道：“万岁爷，这就是微臣要说的第二件事情了！锦衣卫乃是机要之地，所办的差事无不是关系到朝廷社稷的大事，若是有这么一个占着缺却不做事的人在，只怕会在锦衣卫里引发很多问题！毕竟锦衣卫里面功勋之后太多，若是因为此事相互攀比的话，卫里的人心就散了，就没办法办事！”

    万历帝大声说道：“胡说！锦衣卫里面领着俸禄混吃等死的人多了，怎么朕安排个百户就不行？”

    刘守有躬身说道：“万岁爷，锦衣卫里确实有不少恩萌子弟再混日子，但是他们品级都非常低，没有一个人挂着百户衔的！若是开此先例，只怕其他功勋之后也会纷纷闹腾，到时候反而伤了做事人的心！”

    刘守有这话其实不假！不少勋贵家族的人都在锦衣卫里吃一份饷，但是这些人都是旁支远亲，他们也实实在在的在干活。至于那些嫡亲的勋贵后人也看不上那点饷银，自然是无所谓高低，随便挂个低级武官的头衔也就够了。

    可是万历帝却想着以后让刘昊嘉效力，自然想给他高一点的起点，这才许诺了百户的位置。可是现在却被刘守有拒绝了，而他的理由相当充分。所以他想了一想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刘守有见万历帝被糊弄住了，就更有信心了，说道：“万岁爷，这顾宁伯府多年来并无什么成就，突然间将其子弟简拔为高位确实不妥！”

    万历帝大声说道：“朕想提拔一个人难道不行吗？”

    刘守有低头说道：“万岁爷要提拔一个人自然是可以的！可是微臣要为锦衣卫的整体来考虑！所以万岁爷的旨意微臣真的不敢奉诏！”

    万历帝听了气的脸涨的通红，大声说道：“你以为你是文官吗？还学者他们的样子！朕告诉你，这件事情必须按朕的意思办！”

    刘守有说道：“万岁爷，直接按您的意思办确实有困难！不过这其中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是就不能完全让万岁爷满意了！”

 0084 被拒绝

    万历帝听到这话收敛一些怒气说道：“说！”

    刘守有说道：“万岁爷这般看中刘昊嘉，想来他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但是让他直接担任百户是真的有问题！毕竟是没有缺给他，而且也不能乱了资历顺序，免得军中生怨！但是如果位置放的太低，埋没了人才也是个损失！所以微臣觉得不如给他一个小旗官的位置，等他稍有建树之后微臣就提拔他做总旗，这样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

    万历帝大声说道：“难道直接给个总旗不行吗？”

    刘守有说道：“此事万万不可！须知一个总旗已经管着几十个弟兄去办差，若是这人经验不足，做出的决定稍有差池，跟随他的这些兄弟身家性命就有危险了！”

    万历帝听到这话正要发怒，突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冷冷的看着刘守有说道：“这么说来，如果朕执意安置刘昊嘉的话，你是不肯奉召了？”

    刘守有低头说道：“微臣确实不能奉诏！毕竟儿郎们的身家性命要紧，朝廷的差事更加重要！若是误了朝廷的大事，微臣万死莫赎啊！”

    在大义的压制之下万历帝说不出什么来，不过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了！沉默片刻后万历帝说道：“那你的意思，最多是给刘昊嘉一个小旗喽？”

    刘守有说道：“是的！望陛下恕罪！”

    万历帝说道：“既然如此，朕替他选个地方总可以吧？”

    刘守友知道此时已经将万历帝逼到了死角，如果他再抗旨的话，恐怕日后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他立刻说道：“小旗的位置还是有空缺的。若是下旨安排的位置满员了，微臣可以调动一番，保证刘昊嘉能安置下去！”

    万历帝说道：“既然如此，就将他安置在棋盘街附近吧！”

    万历帝还指望着聚宝斋给他筹银子，所以他想将刘昊嘉就近安置好，能照顾到聚宝斋。但他还是不知道，他选的地方其实还真不是个好地方！

    棋盘街附近聚集了众多的商贾，店铺林立，有本事打秋风的衙门都在那里下了死力气争夺，所以各个衙门在这里多有冲突！而且棋盘街的大商家背后都有人在，锦衣卫在这里办差都是束手束脚的，根本就不是个好去处！“

    万历帝不知道这些，可是刘守有却是门儿清！当他听到万历帝这么安排，他自然能猜到用意！而且他本来就想将刘昊嘉安置在棋盘街，日后好寻他的错处！所以他立刻答应下来说道：“万岁爷放心，微臣马上去安排！明天一早，官服和腰牌就能送到顾宁伯府上！”

    万历帝此时对刘守有非常的不满，直接一甩袖子说道：“朕乏了，你退下吧！”

    看着刘守有退了出去，万历帝恨恨的一拳锤在桌子上！张嘉急忙上前说道：“万岁爷保重啊，千万别伤了手！”

    万历帝扭头说道：“以前你跟朕说过，这刘守有阿附张先生，甚至锦衣卫侦缉得到的消息都要先送到张先生那里。现在你去给朕打听一下，刘守有来见证之前是不是先去见过张先生？”

    张嘉自然对这件事情也是清楚的。他也猜测刘守有可能先去见过张居正，不过猜测做不得数，总要去核实一番！所以张嘉躬身答应下来，直接出了房门。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嘉推门进来。万历帝瞪着眼睛看着张家等他答复。张嘉关上房门低声说道：“万岁爷猜的不错，刘指挥使先去了值房见过张相之后才来求见万岁爷的！”

    万历帝虽然对这个结果已经有了预料，但是事情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非常的生气！他不由得咬牙切齿的说道：“刘守有这个混账，到底谁才是他的主子？而且压着刘昊嘉的事情肯定也是张先生许可的，要不然刘守有没这么大的胆子！”

    张嘉低声说道：“万岁爷，这事情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但这毕竟只是您的猜测，您不能拿这个想法往张先生身上套！”

    万历帝知道张嘉是好意，就哼了一声没再说张居正的坏话。不过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既然张先生在其中插手了，恐怕朕答应刘昊嘉的事情就做不到了！所以，你出宫一趟去见见刘昊嘉，就说这次只能先委屈他做个小旗，日后朕再想办法提拔他！”

    张嘉见万历帝不再执拗很高兴，立刻说道：“奴婢这就去办！想来刘公子也不会有怨言的！”

    万历帝无奈的挥挥手去看书了，张嘉也赶紧退出。随后他出宫直奔顾宁伯府。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必须在宫门落锁前赶回来。

    刘昊嘉听说张嘉到了，急忙出来迎接。他想请张嘉入内说话，张嘉却摆摆手说道：“二公子不必折腾了，咱家只是给万岁爷带个话！”

    刘昊嘉立刻做势要跪，却被张嘉一把扯住，说道：“万岁爷说了，这是口谕，不用施礼！”

    刘昊嘉听了立刻向皇宫方向拱手说道：“多谢陛下！”

    张嘉看到刘昊嘉的动作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万岁爷想安排你入锦衣卫担任百户，可是却是被张相爷和刘指挥使拦住了！万岁爷也是无奈，最后只能答应让你从小旗做起！不过万岁爷说了，他会记得这个事情，日后一定会找机会提拔你的！”

    刘昊嘉再次向皇宫方向拱手说道：“倒是草民让陛下费心了！还请张伴伴转告陛下，草民一定认真办差，不负陛下所托！”

    张嘉看到刘昊嘉神色不似作伪，高兴的说道：“二公子有这番心思，陛下也必定是高兴的！咱家一定把话给二公子带到！”

    交代完了正事，张嘉就匆忙赶回宫中去。刘家的仆役则是欢声一片！毕竟自家的二少爷在锦衣卫里有了差事，顾宁伯府的权势就又大了一分，这让大家更有盼头了！

    等到傍晚时分，刘父和刘昊年两人回到府中知道了事情原委，正在摆酒庆祝的时候，就有锦衣卫的人送来了袍服，腰牌和两把刀。其中一把就是大名鼎鼎的绣春刀！

 0085 绣春刀

    在历史上，绣春刀是一直是一种颇为神秘的武器！因为没有任何出土文物能够证实它的存在！所以它的外形也只在一些古画当中有简单的描绘。可以肯定的是，绣春刀刀身比正常的刀要稍短，而且刀鞘上有鞘裙，鞘裙下面有简短的流苏，看起来十分的威武漂亮！

    不过根据其他的历史记录佐证，绣春刀并非锦衣卫专用！很多部队，例如像棋手卫之类的军队也可以得到绣春刀，所以可以初步断定绣春刀并非是作战武器，而是专用于某些特定场合，例如祭祀等场合的礼仪性武器！

    这时候刘家一家人，包括刘光远他们都围着桌子上的袍服评头论足，一脸的羡慕！尤其是刘昊嘉的大哥刘昊年更是看的眼睛发红！

    像他这个岁数的年轻人哪个不是满腔热血，想要独掌一方！可是他现在却只能在他父亲身边做个亲兵，而他弟弟刘昊嘉却已经是锦衣卫中的小旗了！这让他十分的羡慕！

    大家围观讨论了一番后，都强烈要求刘昊嘉穿上全套的锦衣卫服饰给大家看看。而刘昊嘉也想试试这套新装！毕竟对现代人来说，锦衣卫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如今他能够亲身加入其中，心里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刘昊嘉将全套袍服带进室内去换衣服，众人则在正堂里依旧议论纷纷。片刻之后，只见内堂的门帘一挑，刘昊嘉大步走了出来！等众人看到他的一瞬间都是眼前一亮！

    见刘昊嘉头戴黑色无翅纱帽，两侧各有一条同色丝带，丝带在下巴下面系成一个滴水结！一身大红的衣袍十分贴身，胸前的补子在红色袍服的映衬下更是鲜艳夺目！上面的飞鱼随着呼吸起伏，仿佛在游动一般！

    腰间被一根黑色的腰带束起，显出刘昊嘉的宽肩细腰的好身材！衣服的下摆自然下垂，在下面露出了一双黑色的官靴！腰带的左侧悬挂着锦衣卫的腰牌，右侧腰带上的带钩上悬着一把绣春刀！刘昊嘉左手叉腰，右手扶在绣春刀的刀柄上，往那里一站那叫一个英武非凡！

    看到此情此景，刘母按捺不住满心的欢喜，快步走过去帮刘昊嘉扯平衣襟，一连声的问着这里紧不紧，那里松不松，要不要修改之类的话！至于刘父几个男人也是看的赞不绝口！尤其是刘父，更是快把满心的自豪都溢出来了！

    众人围着刘昊嘉品头论足的，他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他也知道这是大家关心他，也就配合着大家在屋里走了几步，转了两圈，这更是赢得了大家的一阵赞叹！

    而刘母更是非得扯着他到院子里，向所有的下人们去炫耀一下！一方面刘昊嘉拗不过刘母的要求，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这是治理家族的需要！毕竟向下人们展示一下家族的实力，也更有利于增加他们对家族的忠诚！

    等刘昊嘉随着刘母出了正堂，院子里果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刘父他们还听到刘母在外面大声宣布今晚加菜，另外本月月钱翻倍，再次引发了一阵欢呼！

    刘父呵呵笑着说道：“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要庆祝一下！光远，光亭，今天晚上你们两个陪我好好喝一杯！”

    刘昊年在旁边挥舞着手臂说道：“父亲，也算我一个！”

    刘父点头说道：“好，算你一个！不过不可以喝太多，你现在年龄还小，喝太多的酒伤身体！”

    刘光远说道：“是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咱们顾宁伯府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现在二少爷得了差事，又入陛下的眼，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刘父笑着说道：“他也不过是仗着奇技淫巧讨了陛下的欢心而已！要想飞黄腾达还要靠实际办差的本事，这他还差的远！”

    很少说话的刘光亭这时却说道：“老爷，恐怕这次你走眼了！二少爷的本事大的很！他进了锦衣卫，这才是虎入南山，鱼游大海！”

    刘父得意的说道：“光亭，你这话就说过了，这明显是拍马屁呀！”

    刘光远也笑着说道：“是啊，你想拍二少爷的马屁就要当着他的面说啊！”

    说完他们三个人就大笑起来！可是他们三个看着刘光亭严肃的面孔，笑声不由得很快就停了下来。这时候刘光亭才说道：“我不知道老爷你看没看出来，但是我觉得二少爷恐怕是见过血的！至于有没有人命在身，不好说！”

    刘父三个人听了都很惊讶！刘光亭虽然说的是不好说，但从他的语气里就可以判断出，他笃定刘昊嘉身上有人命！所以刘父有些疑惑的说道：“不能啊，他哪里有这个本事？”

    刘光远也说道：“是啊，二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直太太平平的！最多就是和小孩子打架了！”

    就连刘昊嘉都反对说道：“光亭叔，二弟和我一起长大的，他经历过最大的事情就是和隔壁街的小子打架了，怎么可能杀人呢！”

    刘光亭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信我的话，但是你们别忘了，原来我是在运河上给人当打手的，经常和人厮杀，不会看错的！”

    刘父虽然不相信刘光亭的话，但他还是被他确定的语气说的心神不宁！所以他犹豫一下说道：“光亭，话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

    说完了这话，刘父他们三个人都定定的看着刘光亭，等他拿出个说法来。可是刘光亭又哪有什么证据？不过他还是想了一想，扯着刘光远一起后退了两步，然后说道：“你和我一起摆出迎敌的架势让老爷看！”

    刘光远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配合的做出最长使用的动作。就是双脚略略分开，丁字步站稳，膝盖微微弯曲，双手自然下垂，右手虚握，犹如握着一把刀剑一般！

    而刘光亭也在他身旁摆出了同样的动作。毕竟他们两个人受到的训练都是一个套路，所以两人的姿势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0086 猜测

    这时刘父和刘昊年两个人上下左右的打量对面两个人。刘昊年瞪着眼睛没看出什么区别来，但是刘父却是慢慢的看出点门道来！

    刘光远他们两个人的姿势虽然是一模一样，但是他们此时的气质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刘父感觉刘光远没什么变化。而刘光亭的眼神就显得凌厉了许多，周身上下似乎萦绕着一股子戾气，甚至让刘父也感到了一丝压力！

    刘父这时候终于有点明白了！刘光远虽然一直跟着他操练，但也仅仅是操练而已，没有真正上过阵！而且他作为顾宁伯府的管家也没和人动过手！

    而刘光亭在河帮上当打手，无论是官兵还是水匪，亦或是同行都厮杀过！身上自然就带着一股杀气！这就是两人最大的不同之处！此时刘父再回忆起刘昊嘉刚从屋里走出来，手扶绣春刀摆出架势的那一刻，确实是锐气逼人！和两个共同极度相似！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儿子真的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人交过手，而且沾染过人命？

    刘光亭看到刘父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到结果了，随后他收了架势说道：“老爷，这回你心里有数了吧？”

    刘父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小二这孩子是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没见他和人有过争斗啊？难道他在外面加入了帮派？”

    刘光亭这时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说道：“二少爷绝对没有加入帮派！帮派厮杀只不过是一场混战而已，就是出了人命里也是偶然！可是二少爷身上的那股劲儿可不一样！说不定是哪位大侠看中了二少爷资质，带着他在外面历练过也说不定？”

    刘父连连摇头说道：“这不可能！他从小到大就没出过京师，哪里有什么大侠带他去历练！再说了，你在外面待了那么久，你见过几个高来高去的大侠？”

    刘光亭语塞了一下，但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我倒是见过几个高手，功夫很厉害的那种！放翻三五个我不在话下！”

    刘父说道：“你都说了是在外面了，这京师里面哪有大侠？恐怕刚一露头就被官府围剿了！”

    两个人正在争执的时候，刘光远突然说道：“二少爷肯定在外面有个额外的师傅！”

    刘父几个人一起将眼光转向他，意思是让他赶紧拿出证据来！

    刘光远说道：“我其实最早怀疑的时候是在二少爷制作雪糖的时候！二少爷说是在家中藏书里发现的秘方，但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肯定是有人教他的！那书里就没有秘方！”

    刘父瞪大眼睛说道：“你怎么知道？”

    刘光远说道：“咱们府里的那些书放在那里，几辈子的人都看过了，也没看出个什么东西来，难道咱们府里的人代代都是蠢货？”

    刘父摇头说道：“你这道理说不通！咱们家人练武个个都是好汉，要说起读书，一个个都是棒槌！所以前人没发现秘方也是寻常！”

    说完他还愤愤的在刘昊年的头上拍了一张巴掌，拍的他直翻白眼！这时候刘光远突然说道：“我还有证据！”

    这次刘刘父他们是真的惊讶了！刘父说道：“什么证据？”

    只见刘光远扭扭捏捏的说道：“二所以当初烧的那本书我认得，那就是个话本！里面有几个小娘子的插图画的好看，所以我看过好几遍！后来年岁大了才不去翻弄，所以那里面根本就不可能有秘方！”

    刘父几个人听了这话都楞在那里，过了半天才一起大笑起来！等笑过了之后刘父说道：“行了，你还真有兴趣啊！不过这也不能说明小二在外面是不是真的有师傅？就算有，也不知道这人是好意还是恶意？咱们又如何应对？”

    刘光远认真的说道：“这有啥，咱们就当做不知道就是了！反正得了好处的是咱们府上！再说了，能带着二少爷历练，又能送雪糖和调料的秘方，这样的恶意我也愿意多吃几次！”

    刘父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他刚想点头，刘光亭忽然说道：“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二少爷的这身本事是天授！说不定老天爷看咱们府上憋屈了这些年，就给了二少爷一身本事！”

    刘父听了眼前一亮，说道：“没错，没错！就是天授！”

    说完几个人就一起嘿嘿的笑起来。这时外面的声音已经小了下来，刘父估计刘昊嘉母子就要回来了，就说道：“这事儿就打住，咱们谁也不要再提！”

    这时刘昊嘉母子挑开门帘进来，刘母喜滋滋的说道：“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好好庆贺一番！好酒管够！”

    几个人听了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随后一家人又开始围着刘昊嘉说长道短，畅想未来！甚至连他未来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事情都想到了，更是弄得他哭笑不得！

    第二天上午，刘昊嘉收拾停当，穿上全套的袍服，准备去百户所报道。可是他在选择武器的时候倒是犹豫了。不过他最终没有选择绣春刀，而是挂上了他前一段时间重金求购的一把战刀！毕竟绣春刀乃是仪刀，厮杀方面不如真正的战刀好用！

    收拾停当之后，刘昊嘉在众人的欢送当中骑上战马赶往棋盘街。头一天上任，刘昊嘉也是踌躇满志！虽然他还不知道上官是什么脾性，但是棋盘街百户所里的情况他已经很让人打探的清楚了。

    就在接近百户所的时候，他突然看见路边有两个穿着锦衣卫袍服的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看他们衣裳凌乱的样子，似乎是被人打过一样！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在这京城里面，难道还有人敢招惹锦衣卫不成？

    见到这种情况，刘昊嘉策马赶到近前，跳下马来说道：“两位，你们可是棋盘街百户所的人！”

    说话的时候他顺便看了一眼他们的腰牌，看形制应该是校尉。校尉可是锦衣卫里最低级的人员了。

 0087 入职路上

    两个人抬头打量刘昊嘉，看见他腰间的腰牌，被搀扶的那个人就拱手说道：“见过上官！我们就是棋盘街百户所的校尉。这位上官不会是姓刘吧？”

    刘昊嘉说道：“本官确实姓刘，只是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被搀扶的这个人努力站直身子说道：“昨天就听上头说了，有个顾宁伯府的二公子要到百户所报道，所以小人也是斗胆猜测！”

    刘昊嘉说道：“原来如此！还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而且你们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说话的人说道：“小人叫于卫力，是百户所里的一个校尉。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叫赵铭阳！”

    刘昊嘉点点头表示记住了，说道：“你们还没说遇到了什么事情那？”

    赵铭阳吐了口吐沫，说道：“没大事，就是和县衙的差役干了一仗，他们人多，没打过！”

    刘昊嘉惊讶的说道：“你们怎么跟县衙的人对上了？”

    于卫力说道：“还不是因为收钱的事情！”

    接着于卫力就给刘浩家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原来锦衣卫再负责巡街的同时，他们顺便还向各个商家收钱，说穿了就是敲诈而已！而且不只是他们收钱，县衙的差役们，还有巡街的民军士兵也经常敲诈各个商家！不过民军主要财源是收入城费，再街上收钱的时候少一些、

    这些钱除了一部分被他们自己挥霍掉以外，大部分都要交给上一级的官员。这些钱就算是弥补各处衙门经费的不足之处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入了私囊。所以这些有巡街权力的衙门都把敲诈商家和小民当成了一个生财的渠道！

    但是这时就有一个问题出现了，大家都有巡街的权利，那在收钱的时候难免就会撞到一起！一旦撞到一起的时候，双方难免会产生口角，甚至最后就是大打出手！今天两下想都只是众多斗殴中寻常的一起，只不过这次锦衣卫人少，被打了一顿而已！

    其实锦衣卫本来权势滔天，是专门用来监视官员的，一般官员哪里敢纵容手下和锦衣卫作对！但是偏偏锦衣卫的最高长官是刘守有！因为他投靠了张居正，所以对手下人极力约束！

    而差役们的上官归属于文官系统，自然是不再害怕锦衣卫！尤其在京师，文官的力量最为强大，所以差役们自然是气势滔天！何况每个差役身边都有几个帮闲，人数少的锦衣卫自然就吃亏了！

    至于民军出来巡街都是成队的士兵，打起架来人多势众，总是能占上风。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是勋贵在撑腰，也不怕没人做主。

    而文官讨厌有人监视他们，一直想解散锦衣卫，所以对上锦衣卫毫不客气！锦衣卫稍有动作就在朝廷里弹劾。同时文官和勋贵斗了多年，知道斗不倒勋贵，所以双方就有了默契，一直是斗而不破！下面自然是有样学样，不会真的撕破脸。

    这样一来，他们觉得三家收钱哪里比得上两家收钱好，所以一直共同针对锦衣卫，以至于三方打架，十次倒有七八次是锦衣卫吃亏！偏偏刘守有又不肯替手下人做主，下面的人就只能吃哑巴亏！

    说完了事情原委，于卫力大声骂道：“他娘的这些文官就不是好鸟！锦衣卫出去收钱，抓人，就说我们横行街市，欺压良善！等他们手下人收钱就当做看不见！难道他们手下的差役就不收钱，就欺压良善了？他们做的比我们还过分！”

    刘昊嘉说道：“那些文官自成一体，素来瞧不起我们武人，得了机会自然是要坑咱们的！算了，不说这些，我这里有马，两位上马走一段吧！”

    有马骑两个人自然是高兴的，御史他们在刘昊嘉的帮助下合乘一匹马，缓缓的向百户所走去。一路上三个人说说笑笑，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

    他们两个人敢跟刘昊嘉这么说话，不畏惧他小旗的身份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两个人只是个普通校尉，有自家上官的。自己也分配不到刘昊嘉手下去，所以自然也就缺了一份恭敬。

    等到了百户所门前，两个人跳下马来，于卫力说道：“多谢刘大人帮忙了！进门右边就有马厩，您的马可以寄存在那里。”

    后刘昊嘉致谢过后就各自分开了。等刘昊嘉安置好战马去正堂报道的时候，就听见正堂里面有人大声咆哮着吼道：“你们两个蠢货，又被人打了一顿！简直是丢了我们百户所的面子！”

    随后听赵铭阳说道：“大人，不是我们兄弟不卖力气，实在是对方人多啊！”

    刘昊嘉知道赵铭阳口中的大人应该就是这个百户所的百户官吴良才了！按照他打听来的消息，吴良才这个人还算不错，并不苛待手下。

    这时听到吴良才喝道：“他们人多，那你不会多叫几个人去啊！”

    就听于卫力大声说道：“大人，我们倒是想多叫几个兄弟去，可是大家散得四面八方的，上哪里去找人？再说了，这一片兄弟们都不愿意去，所以根本凑不起人来！”

    只听吴良才大声吼道：“行了，行了，不想看见你们两个，赶紧滚蛋！”

    刘昊嘉知道里面的训话完毕，就对站在门外的亲兵拱手说道：“还请这位兄弟通报一下，就说小旗刘昊嘉前来报道！”

    亲兵瞄了一眼他腰间的腰牌就直接推门进去了。随后于卫力两个人就从里面出来，不等三个人打了个招呼，就见通报的亲兵出来说道：“大人让你进去！”

    刘昊嘉向三个人拱拱手，抬腿进迈进正堂。一进大门，他抬眼就看见了正堂墙上悬挂的一幅猛虎下山图！图画下面坐着一个壮汉，看年纪有四十余岁的样子，一脸的落腮胡子，双目炯炯有神！再看他身上筋骨粗大，坐在那里就真的如同一个猛虎一般！

    经历过战争的刘昊嘉知道这人是真正见过血的，所以不由自主的挺直身体，握紧了刀柄！

    坐在椅子上的人就是棋盘街的百户吴良才。他本来对刘昊嘉的到来并不在意，他以为只是又一个来吃空饷的纨绔子弟！

 0088 任务

    因为他这个百户是再边关斩获鞑子首级换来的，当然他们的家族也出了一把力！所以他对京师这些少爷兵非常的不满意，觉得他们毫无用处！

    但是等他看到刘昊嘉站直身体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似乎是看到同类的感觉！他知道，对面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是只有真正上战场厮杀过的人才有的，这让他对刘昊嘉有了几份欣赏和好奇！

    但是随后他想到上官的交代，就不想再多和刘昊嘉说些什么了！因为上面交代他要压制住刘昊嘉，不要让他搞三搞四。所以他一时间有些兴致全无！

    没想到这里吴良才说道：“你就是刘昊嘉？”

    刘昊嘉俯身拜倒说道：“锦衣卫小旗刘昊嘉见过吴大人！”

    吴良才挥挥手说道：“算了，起来吧！”

    等刘昊嘉起身，吴良才说道：“你既然来了就直接说正事儿吧！我不知道你走了谁的门路来咱们棋盘街，但是到了棋盘街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懂吗？”

    刘昊嘉自然是表示明白。吴良才见他态度恭谨，就缓和了语气说道：“你初来乍到，恐怕对百户所里的规矩还不熟，出去之后要多问，多听！”

    刘昊嘉说道：“谨遵大人吩咐！”

    吴良才想了想说道：“咱们百户所里一直缺人，你到这里本官也没有太多的人给你，就刚才那两个混账吧！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直接找他们，就说以后他们两个归你管了！”

    刘昊嘉说道：“多谢大人！只是剩余的缺额怎么办？”

    吴良才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个嘛……咱们百户所里缺人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上面也知道！不过京师里治安一向良好，所以上面也就没有补充人手！”

    刘昊嘉一听就明白了，这些缺额九成九就是被吴良才吃了空饷了！所以他以为自己知道了吴良才对自己态度并不热情的原因！毕竟手下多出一个小旗来，就要实实在在的多发一份俸禄，自己就少了一份，这怎么会让人高兴！

    不过刘昊嘉反而很高兴！因为这样他就能把自己的几个家丁安置进来！想到这里，他干脆利索的说道：“属下明白了！这缺额属下会自己填补！粮饷也会自己想办法！”

    吴良才见刘昊嘉很上道，满意的哼了一声说道：“你既然正式报道了，辖区也应该确定下来了。这样吧，一会你去找刚才那两个混蛋，他们今天收钱的辖区就发给你了！另外咱们百户所素来粮饷不足，就要向商户摊派一些钱款。所以你的辖区每月要交上来300两银子就可以了！现在还有什么事儿没有？”

    刘昊嘉本来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但是吴良才既然已经摆出了送客的架势，他也就只好躬身说道：“暂时没有问题了，若是有问题属下再来求见！”

    吴良才随意的挥挥手，示意刘昊嘉退下。等出了门，就对站在门外的亲兵说道：“这位兄弟，打听一下，刚才出去的两个人去哪里了？”

    亲兵向右一指说道：“隔壁院子里是值房，没差事的人一般都在那里歇息一阵儿，你去那里找吧！”

    刘昊嘉谢过之后转身去了隔壁院子。果然隔壁院子里面是一圈的房屋，只是看起来这些房屋旧的可以，似乎很久没有修缮过。

    刘昊嘉想了一下，于卫力他们两个人身份是校尉，应该不会在正房那里。所以直接向左侧厢房走去。可是他刚迈步就听见右侧厢房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所以他直接转向右侧厢房。

    等他推门进去，看到赵铭阳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罐药酒，正涂在手上帮着于卫力揉搓伤处。他听到的鬼叫声就是于卫力喊出来的！

    刘昊嘉看到他呲牙利嘴的样子非常不厚道笑了！他上前将腰刀摘下来放在桌子上，自己坐下来说道：“刚进院子就听见你在叫唤，本官还以为这屋子里在杀猪呢！”

    一脸扭曲的于卫力说道：“刘大人，你也别笑话小人，日后你挨了打，治伤的时候怕是还赶不上我那！”

    刘昊嘉慢悠悠的说道：“那得等我挨打的时候再说！不过我刚从吴大人那里回来，他把你们俩发给我了！所以，以后咱们兄弟就在一个锅里捞饭吃了！”

    听到这话，刘昊嘉就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脸色变得非常精彩！刘昊嘉不由得心中暗笑，让你们对着上官不恭敬，现在报应来了吧！“

    等两个人清醒过来，不顾自己还赤裸的上身，起身齐声说道：”属下见过大人！“

    说完之后，于卫力赔笑着说道：”此前有些不恭敬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小事而已，不必在意！不如这样吧，你们两个收拾完，本官请你们去德胜德喝酒，算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庆贺一下！”

    听到这话，喜上眉梢赵铭阳眉飞色舞的说道：“这怎么好让大人破费！”

    刘昊嘉轻描淡写的说道：“放心吧，本官的身家比你们想象的要丰厚的多！你们吃不穷本官！”

    二人听了也不客气，草草的收拾一番之后跟着刘昊嘉直接赶往德胜楼。来到德胜楼的时候还不到饭口的时间，所以他们进门发现里面很是冷清。

    伙计一见三个锦衣卫打扮人进来，微微的一皱眉头，但还是上来迎接吗。他上前说道：“三位爷倒是来得早啊，赶紧里边请！”

    刘昊嘉看到伙计的表情就知道锦衣卫在这一带的名声并不太好，而且德胜楼明显并不惧怕锦衣卫的人，看来也是背后有人的。

    不过他并不想计较这些，直接说道：“去二楼找个雅间。”

    伙计引着他们到二楼的雅间坐下，刘昊嘉直接点了六个菜，四荤两素，还要了一坛花雕。伙计记下菜名后说道：“三位爷，我们这德胜楼可是小本买卖，概不赊欠！所以三位爷还是先把账结一下吧！”

    于卫力听到这话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喝骂，却被刘昊嘉挡住。他今天来是打算和这两个人好好聊聊，了解一下情况，而不是伙计起冲突的。

 0089 辖区摸底

    所以刘昊嘉从腰间摸出两张银叶子摆在桌上说道：“既然过来吃饭，银子自然是有的！不过就冲你刚才那句话，你的赏钱没有了！找头多少，一文不少的给本官拿回来！”

    伙计听了有些懊恼，还有点生气，但是他也没敢说什么就直接下楼去了，这时于卫力愤愤的说道：“这狗娘养的伙计也敢瞧不起咱们！早有一天把他店砸了！”

    刘昊嘉说道：“这家店老板是什么人？”

    赵铭阳想都不想的说道：“知道，这家店有两个东家，一个是普通商人，姓刘。另一个是大东家，是工部侍郎李如海。不对，也不应该算是他家的，应该算是他继承来的！”

    刘昊嘉感兴趣的问道：“继承来的不还是他们家的吗？你怎么还特意用继承这个说法？”

    赵铭阳说道：“原来这家店的大东家是上任的工部侍郎，至于之前是谁就不知道了！上任侍郎致仕之后就将店转给了李如海。起事京师里很多店铺都是这个样子，毕竟没有大人物参股，生意就做不下去！所以这些文官就直接在生意里占个份子，若是致仕了就让出来！反正这么多年也赚的够了，回家当个富家翁也是好的！”

    刘昊嘉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官员利用权利通过商家赚钱，典型的以权谋私！但是这对商家来说也有个好处，最起码后面有人了，不会担心哪一天生意被人霸占去！至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收到一部分银子，能过上富足的日子。

    想到这里刘昊嘉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和两个人天南海北的扯起来。这两个人都是京师的土著，再加上又在锦衣卫这种消息灵通的衙门里当差，所以这京师里的事情他们还真是知道的不少，倒是让刘昊嘉得到了不少消息。

    片刻之后酒菜流水般的上来，三个人开始推杯换盏吃喝起来！有了酒肉下肚，两个人对刘昊嘉就更加恭敬了，真正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到外面的消息说的差不多了，话题自然而然就转移到了百户所。这时候刘昊嘉才知道，他们这个小旗根本就没有总旗！

    按照大明的规矩，十个人一队，设置小旗一人。而总旗管理五个小旗。上面就是试百户，百户，副千户和千户。而眼下他们上头没有总旗就说明这个百户所人员缺额的厉害，只怕是空饷没少吃！

    想到这里刘昊嘉说道：“那咱们就是直接归吴大人管辖了！只是吴大人平时安排的差事多不多？”

    于卫力放下酒杯说道：“还好，咱们百户所素来没什么大事，最大的事情就是收银子了！对了，吴大人跟大人说每月交多少钱上去没有？”

    刘昊嘉说道：“说了，说每月要交300两银子！这是多还是少？”

    于卫力想了想说道：“不少，但是还算客气！看来他是没打算坑您！”

    刘昊嘉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于卫力说道：“咱那一片儿有不少大小商人，按说收三百两银子是比较轻松的。可是真要凑齐300两银子还真得费把子力气！”

    刘昊嘉说道：“是不是因为这一片的商户背后都有人，银子不好收啊？”

    于卫力说道：“有这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缘由就是这条街上县衙的人和民军的人也经常来收钱！一旦碰到一起，说不得就要做过一场！打输了不仅收不上来钱，身上的钱都会被他们抢走的！”

    刘昊嘉笑着说道：“那岂不是说你们今天被人抢了？”

    赵铭阳吐出嘴里的骨头说道：“没错！不过这帮狗日的连我自己的钱都抢走了！他娘的，早晚有一天抢回来！”

    于卫力接着说道：“还有就是大商户不愿意给钱，也要不到，就只能向小商户下手！可是小商户也架不住三批人来收钱，逼得很了，买卖就做不下去了！而且被人告到县衙去，咱们又得吃排头，所以很多时候收的钱并不多！所以说要想凑齐这300两银子，大人你得想点儿招数才行！”

    刘昊嘉问道：“那平日里你们能收到多少银子？”

    两人对视一眼后，于卫力才红着脸说道：“一个月也就几十两！”

    刘昊嘉哈哈大笑说道：“看来这个月你们几十两都交不上去了！”

    于卫力梗着脖子说道：“大人你也别笑，这差事可落到你身上了！”

    刘昊嘉老神在在的说道：“不怕，本官家里有的是钱！随便垫上个一两年都垫得起！”

    两个人听了这话楞住了一脸的不可思议！当官都是为了捞银子，哪有拿自家银子垫上的！

    突然赵铭阳抓起桌上半截肘子直接抱着啃起来，还嘟嘟囔囔的说道：“大人这么有钱，属下就不替您节省了！反正大人这么败家，估计这个小旗也当不了多久了！趁着机会我还是多吃两口吧，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刘昊嘉听了大笑，随后说道：“放心吧！我这个官当的肯定长久，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不在话下！”

    于卫力放下筷子说道：“其实在大人来之前，咱们这片儿辖区是没人管的，因为根本就收不上来多少钱！这回大人来了，吴大人才趁机给大人提的要求！大人家里若是势力大，就同那些商户谈谈，说不定这银子能收齐了！”

    刘昊嘉说道：“先不管这些，我问你们，咱们百户所空额那么多，吴大人也许了我自己补充空额，只是要自己承担粮饷。所以往里补人要走什么手续？”

    于卫力惊讶的说道：“大人，咱们小旗十个人只有我们兄弟俩，剩下八个空额，这八个空额您好歹也能分润一些，干嘛还往里补人呢？”

    刘昊嘉说道：“你别管那么多，我就问你怎么处理？”

    于卫力说道：“按正常来说直接拿名字报备就可以了，但是既然是空额了，那肯定是有人名占着，所以大人直接领人来就可以了！反正是您自己出银子，多少人都无所谓了！”

 0090 招人

    刘昊嘉说道：“那袍服武器怎么解决？”

    赵铭阳捧着肘子抬头说道：“这个也简单！只要给管库的老李塞点儿银子，什么都拿得出来！”

    刘昊嘉立刻说道：“好，就这么定了！吃完了饭我给你们银子，你们两个去将袍服武器领回来，明天早上在百户所汇合！”

    敲定了这件事，三个人就开始放心的吃喝。期间刘昊嘉一直打听着百户所内的消息。同时他发现这两个人还是可以用一用。

    于卫力这个人算是比较有担当的，凡事总是冲在前面。要不然他也不能被差役打的那么惨，还要赵铭阳搀着回来。而赵铭阳则油滑了许多。不过既然他能陪着于卫力去收银子，能一起挨打，也算是比较讲义气的人了！

    但是他们这些优点也只是相对于烂到家的锦衣卫来说的。在刘昊嘉看来，他们两个想要真正用起来还需要磨练，敲打！但是现在他手中熟悉情况的只有这两个人，也只能将就着用一下。

    当晚刘昊嘉回到家中，把自己的几个家丁集中起来，告诉他们以后可以入锦衣卫的时候，这些小伙子们都快乐疯了！

    虽然他们也知道他们并不是在册的校尉，粮饷也是在刘家领取，但是穿上正规的袍服，挂上腰牌，谁又能说他们不是锦衣卫呢？

    第二天早晨，刘昊嘉带着他们来到百户所。在值房里面找到了于卫力两人。这两人办事咋还是妥贴的，已经领出来八套袍服和武器，正等着他带人来。

    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刘昊嘉示意家丁们全换上。随后值房里面就出现了一排英气逼人的锦衣卫！因为这些少年郎还没沾染社会上的油滑气息，换上锦衣卫的袍服之后更是显得朝气蓬勃！

    但是这一幕看得于卫力两个人心中有些不安！眼见的自家这个新上司有钱又有人，而且看起来这些小子身材魁梧，明显是练过的，还是家丁的身份，日后若是让他们在锦衣卫混的熟了，自己二人说不得就要边缘化了！

    所以于卫力下意识的说道：“小子们，入了锦衣卫可不是穿上衣服就是了！最起码身手得差不多才行！来，跟哥哥过过手！”

    几个家丁都将眼光看向刘昊嘉，等着他答复，但是眼睛里的跃跃欲试已经是挡不住的了！

    刘昊嘉猜出于卫力的想法，就想着顺手给他个教训！他们两个可不知道这些小子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还以为小孩子好欺负，于是他顺口说道：“点到为止，别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这八个人得到刘昊嘉的允许立刻争执起来，原因就是由谁出面较量。最后他们八个人还是靠猜拳推举出来两个人来！这可把于卫力两人气的够呛！难道说老子三十几年是白活的，你们这帮半大小子都这么瞧不起人？

    等他们出去较量的时候刘昊嘉根本没出屋，只是坐在值房里等消息。片刻之后，于卫力两人灰头土脸的进了值房，另外八个人则是换呼雀跃！

    刘昊嘉笑着说道：“怎么样，老于，老赵，他们的身手如何？”

    赵铭阳抿着嘴唇不说话，于卫力哼唧着说道：“大人好手段，把这些半大小子调教的不错！”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行了，都是自家兄弟，别伤了和气！中午你们去喝一杯吧，银子我出，我就不去了！不过别喝太多，下午要上街去转转熟悉情况。”

    听到有酒喝，于卫力两人再加上其他八个人也是喜笑颜开！随后他们稍微收拾拿了银子就去开心了！

    可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刘昊嘉却惊奇的发现自家的八个家丁居然将于卫力两个人簇拥在中间！而他们两个人则是一脸的得意洋洋！看样子他们居然成了家丁的主心骨！

    刘昊嘉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的八个家丁虽然武艺不错，但毕竟没在社会上历练过。遇到这两个老油条，恐怕三言两语就被忽悠的迷糊了！然后两个人再故作神秘的透露一点儿朝廷和大家族的秘闻，在传授他们一些社会上的生存之道，说不定还真就成了这些年轻人的主心骨！

    想到这里刘昊嘉说道：“你们两个注意一点儿啊，别把人都给我带坏了！”

    赵铭阳急忙说道：“大人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我们只是给他们讲了一点儿新鲜事儿！”

    刘昊嘉以不以为意，直接说道：“走吧，咱们一起去街上转转！”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刘昊嘉带着人熟悉着他的辖区，打探辖区里的情况。最奇怪的是，他还拿了不少银子出来，时不时的让于卫力两个人带着他和其他小旗，甚至其他辖区的人去吃喝！

    一时间银子撒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弄的大半个京师的锦衣卫都知道棋盘街百户所里来了一个义疏财的好汉！钱财多，喜欢交朋友！谁若是有了难处，上他那里讨几两银子救急也能轻松到手，倒是闯下了诺大的名声！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两耳不闻天下事的，但实际上刘昊嘉一直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市面和朝廷里的动向！因为他知道关于镜子的事情马上就要出最后结果了，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就在这段时间里，镜子在京师大卖！现在京师里面人人都在讨论着镜子这个神奇的东西！而且现在镜子似乎成了女方陪嫁的必备物品之一！

    尤其是刘昊嘉让人将镜子分割成更小的面积，将价钱进一步降低，就更拉动了市场的销售！就连那些中产人家也会咬着牙，花上几十两买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镜子！这样一来，一片一百两的镜子被分成四片，卖出了一百六两，这让这种小镜子的利润反而比大镜子更高！

    而且经过一个多月的售卖，整个京师的市场差不多已经饱和了，镜子销量开始急剧下滑。但是即便是这样，聚宝斋也已经狂揽六十余万两银子！这真是飞来横财啊！

 0091 焦虑的万历帝

    外人不知道聚宝斋的详细账目，只是猜测聚宝斋可能收了四五十万两银子，可是万历帝却知道精确的数字！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快乐疯了，每天开心的不行！可是也有一件事的很不开心，甚至让他的心情一天天变得低落下来。那就是在万历帝得知账面上已经有了二十万两银子的时候，他就下旨给工部，让他们开始收购地皮，修建武馆。可是工部的人却以种种理由推脱，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万历帝想起了刘昊嘉对他说的话：“这笔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陛下一定要顶住才是！要不然不仅这笔银子保不住，恐怕连镜子的秘方也保不住！更关键的是，若是文官们这次得逞了，他们会更加嚣张，会更加变本加厉的钳制陛下！”

    等万历帝想起这番话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提高了警惕。所以他上朝的时候不仅开始观察朝臣的动向，还经常派宦官到街面上打听一些消息。期间他还派张嘉出宫和刘昊嘉见过面。

    前一段时间张嘉带回来消息说，刘昊嘉猜测，等到镜子销量下滑的时候，大概就是朝臣们发难的时候了！而这几天时间里，聚宝斋那里虽然还有人去买镜子，但是人已经变得很稀少了！

    而且聚宝斋的掌柜四处找人谈判，想通过其他商人将镜子销往其他城市，却都被对方婉拒了！万历帝明白这些人是再等着看顾宁伯府能不能守住镜子。如果守住了，他们自然会上门谈生意；守不住，他们就和继任者谈生意，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事情就像万历帝猜测的那样，巨大的利益引发了巨大的贪婪，朝臣里面不少人早就对镜子的巨大利润垂涎三尺！无论是文官还是勋贵，一直都在估算着镜子的销量，好根据销量来决定自己是否下场争夺，或者说出几分力去争夺！

    而偏偏知道内情的张居正等人却是闭口不言，以至于现在外面所有人都以为镜子是顾宁伯府的生意。所以刘昊嘉告诉他，文武官员们会利用他向聚宝斋下手，至于这聚宝斋落到谁手里那就是各凭本事了！所以万历帝知道镜子销量下滑的时候，他就明白朝廷上很快就会有事情发生了！

    这就让万历帝心急如焚按！因为他知道这么一大笔银子有多大的诱惑力！要知道，大明全年税收也不过几百万两银子，而刘昊嘉两个月就弄到了60万两银子，这在当时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所以急不可耐的他不得不再次出宫找刘昊嘉拿主意。

    这次万历帝和刘昊嘉见面并没有在他的顾宁伯府中，而是在聚宝斋。因为万历帝觉得自己身为聚宝斋的东家之一，而且是大东家，居然一次没到店里去过很是遗憾，这次出门自然要去转一转。

    万历帝带着张嘉来到聚宝斋的时候，刘昊嘉已经在门前等候，他看到万历帝身着便装就没有大礼参拜，只是像寻常朋友一样拱拱手，就引着万历帝进了大门，

    进了大门，万历帝好奇的左右观瞧，发现产品种类并不多。他能看到的也不过十几个产品，而且都是小件的镜子。像手持镜，圆镜，梳妆盒镜之类的东西。每种镜子都有一个单独的柜台摆放。折让大厅看起来很是空旷。

    看完了万历帝撇撇嘴，觉得这一楼的摆放有些寒酸了。刘昊嘉在旁边解释说道：“万岁爷，这镜子毕竟只是个单一的物件，能开发的品类并不多。尤其是大件东西都在二楼，所以一楼就显得单薄了一点儿！”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朕明白，上楼去瞧瞧！”

    几个人上了二楼，万历帝看到这里虽然摆的都是大尺寸的镜子，还包括梳妆台等大件，但是依旧没有占据多少空间。这让万历帝看了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没了兴致。

    刘昊嘉知道他的心思不在聚宝斋上面，就直接将他引到了内侧的净室。他亲手给万历帝两人送上茶水后说道：“万岁爷，您这次来还是为了银子的事情吧？”

    万历帝说道：“上次刘爱卿和朕说过之后，朕就心烦的不得了！所以朕这次来，就想着和刘爱卿商议一下怎样才能保住这笔银子？”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这笔银子是保不住的！不过咱们可以将银子花出去，让他们拿不到！”

    万历帝一听有些急了，说道：“这银子都花出去，那咱们用什么？武馆不开了吗？”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不要着急，您听微臣慢慢给您说！”

    当下刘昊嘉就将自己的计划慢慢的讲解了一遍，听得万历帝没开眼笑，占据是提泪横流！最后万历帝拍着刘昊嘉的手臂说道：“刘大哥果然是天才，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若是事情成了，朕一定好好的赏赐于你！”

    刘昊嘉心中暗想，没主意的时候就是刘爱卿，有主意就是刘大哥，你也够现实的！但是他还是躬身说道：“都是为万岁爷效力，谈不上赏赐！”

    万历帝吃了一次亏，就没有再次纠结于赏赐的问题，直接说道：“后天！后天刘大哥进宫，咱们就把这事儿办了！”

    刘昊嘉自然是答应下来。得到了刘昊嘉的主意，万历帝可谓心满意足！他站起身来说道：“朕被刘大哥这一番话说的心情舒畅，还把这几天烦闷睡不着觉的困劲儿都引上来了！朕要回宫补觉了！”

    见万历帝这么说，刘昊嘉急忙在前面引路，将主仆二人送了出去。等他看着他们会合了侍卫离开，刘昊嘉才回到房间里将计划重新理顺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失误这才回了顾宁伯府。

    后天上午，刘昊嘉早早的到了宫门外远远的站定。他这样的位置就是候见官员待的地方。周边各级官员和小吏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在京师里面但凡能戴上官帽子的，怎么也得四十开外，就是五六十岁也是寻常。便是一些小吏年纪小一些，也得有三十余岁！所以刘昊嘉穿着大红的袍服往人群当中一站，分外的抢眼！

 0092 宣旨

    众人虽然知道他是锦衣卫的小旗，官儿不大，但毕竟也是官啊！尤其是锦衣卫这种天子亲军，若是入了万历帝的眼，升官那叫一个快！所以他们看向刘昊嘉的目光都带着酸味！

    刘昊嘉等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正在他逐渐不耐烦的时候，宫门里面出来了一个宦官。众人看到宦官出来，纷纷将热切的目光转向他，盼着他宣布自己能进宫去。

    可是这个宦官对众人熟视无睹，只用眼睛一扫就看到了鹤立鸡群一般的刘昊嘉！只见宦官快步走到刘昊嘉近前，谄笑着说道：“您可是顾宁伯府的二公子，锦衣卫小旗刘大人？”

    刘昊嘉拱手说道：“见过这位公公！在下刘昊嘉！”

    宦官一听是正主，就笑的更加谄媚了！他一甩拂尘说道：“别，别，别！二公子，咱家可当不得公公的称号！咱家姓李名汉，您喊咱家李汉就行了！不过咱们先别说别的了，跟咱家进宫吧，万岁爷可等着您呢！”

    宦官态度谄媚，可是刘昊嘉却没有大意，依旧拱手说道：“有劳李公公了！”

    说完放下手的时候还极其隐晦的向李汉手里塞了一个小元宝！这次李安没有客气，喜滋滋的接受了李公公的称号和元宝，然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之中，带着刘昊嘉大摇大摆的进了宫门！

    在李汉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万历帝的寝宫。就在宫门前的空地上，不断有各处的宦官和宫女赶来战争在那里。人虽然多，但是鸦雀无声！只有张嘉正站在台阶上指挥两个宦官记录着各处来人的姓名。

    张嘉看到刘昊嘉来了，急忙拎着袍子走下台阶，上前说道：“刘大人到了，展架可等了许久了！”

    张嘉拱手说道：“让张伴伴久候了，罪过，罪过！”

    张嘉却急不可耐的低声说道：“刘大人，咱家有件事儿想问问你，你可得给我个准信儿！”

    刘昊嘉说道：“有什么事情？”

    张嘉皱着眉头说道：“刘大人，昨天晚上万岁爷不知为什么发了性子，决定宣布事情的时候不通知冯大伴！可是咱家想着，这宫里的事情可是绕不过冯大伴的！要是不通知他引发了事端可如何是好？”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张伴伴，你多虑了！这事情是冯大伴能拦得住的吗？他若阻拦，只怕宫里处处就都是他的敌人了！他就不怕有人给他背后下毒？”

    张嘉听了恍然大悟的拍拍额头说道：“刘大人可是一言提醒梦中人呐，倒是我多虑了！”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一个宦官走过来躬身说道：“张公公，各处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张嘉抬头看一下殿前黑压压的人群说道：“各处掌事的也都来了？咱家说过，每个掌事的要带十个低等宫人，也都齐了？”

    宦官说道：“都来齐了，而且只有几个人抽不开身，派副手来的。宫人也是按要求带来了！”

    张嘉点头说道：“知道了，咱家现在就去请万岁爷！”

    片刻之后，万历帝再张嘉的陪伴下走出大门。看到万历帝出现，台阶下面聚集的人群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刘昊嘉也跟随众人一起大礼参拜。

    万历帝随口说了句“平身”之后，就和刚站起来了刘昊嘉说笑起来。皇宫里的人最擅长察言观色，因为他们时刻要揣摩着主子和上官的想法，所以他们看到万历帝和一个年轻的锦衣卫有说有笑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紧盯着刘昊嘉的脸，想把这张脸记住。在他们看来，这名锦衣卫肯定是万历帝的心腹人，和他打好了交道日后自然是大有好处！

    这时张嘉走过来打断了两人说话，说道：“万岁爷，人都齐了，可否现在就宣旨？”

    万历帝随意的说道：“宣旨吧！”

    可是刘昊嘉突然说道：“万岁爷，微臣觉得，你应该在宣旨之前给大家讲几句话，也让大家感受一下万岁爷的仁德！”

    万历帝本来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但是主意是刘昊嘉出的，总要给他一点面子。所以他还是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今天朕将你们叫来，你们可能不知道朕想做什么？那么朕现在就告诉你们！”

    万历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而下面的人就更加紧张了！因为他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在他们的印象当中，万岁爷有事的话，一般都是直接吩咐各级掌事的就可以了，哪会理睬野草一样的普通宫人？所以那些普通宫人们格外的关注万历帝的讲话。

    这时万历帝接着大声说道：“以前朕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是这段时间朕出宫之后，朕知道了很多事情！而且朕碰巧有了一笔银子，所以朕就准备做两件事！一件事就是，朕准备在各地设置一些皇庄，这些皇庄的产出将全部用来供养年老体衰，无力执役的宫人！第二件事，朕还准备在皇陵外面设一座道观，让那些无儿无女的宫人们也能享受到香火！总之，你们为皇家操劳，皇家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万历帝说完了这番话，得意洋洋的等待宫人的欢呼！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现场死寂一片，甚至比刚才他说话之前还要安静！这让他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这种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十几秒钟的时间，突然间，人群当中有人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万岁爷呀……！”

    然后整个如同雕塑般站立的人群突然间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向万历帝这里冲了过来！汹涌的人潮似乎是想将万历帝碾碎一般蜂拥而来！

    这时候台阶上的所有人都觉得万历帝说的事情是好事情，众人应当叩拜才是，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根本没反应过来，都被吓住了！倒刘昊嘉最先反应过来他！

    他距离万历帝最近，他看见人群涌过来就知道不妙！所以他上前一步扛起万历帝就往门里跑，同时还大声喊着：“拦住他们！”

 0093 意外

    直到刘昊嘉跑出两三步去了，他身后的宦官们才算是反应过来！他们凑到一起结成人墙想要拦住人，同时还大声喊着：“退后！退后！你们要造反那！”

    眨眼之间，刘昊嘉就扛着万历帝冲进大门！随后他将万历帝往地上一丢，顾不得他踉跄着没有站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转身就将大门关上，同时用肩膀死死地顶住门扇！

    就在刘昊嘉做好准备迎接冲击的时候，可是大门却没有受到任何推动，反而外面的喧哗声逐渐低了下来，同时宦官们大声呵斥的声音逐渐响亮起来！

    过了片刻之后，外面的声音彻底安静下来。随后他听见有人敲门，只听张嘉在外面喘息着说道：“万岁爷，没事了！”

    刘昊嘉听到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刚才只是下面的宫人们一时激动而已，估计有了各级掌事们的阻拦，这才很快会安静下来！

    所以他悄悄地打开一扇门向外面看去，从狭窄的门缝中，他看到外面的人在台阶下面跪了一地！这时他才真正放下心来，伸手将万历帝从地上扯起来，受到：“万岁爷恕罪，刚才微臣是一时情急！”

    万历帝揉揉屁股说道：“没事，朕不怪你，你是有功的！”

    说完他心有余悸的说道：“刚才怎么回事？”

    刘昊嘉受到：“估计是宫人们听到好消息一时欢喜的过头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冒犯万岁爷的意思，大概只想感谢一下万岁爷！”

    万历帝摇摇头说道：“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咱们现在出去吗？”

    刘昊嘉推开大门受到：“万岁爷尽管出去，微臣就在您身边！”

    听到刘昊嘉的话，万历帝鼓足勇气，扯了扯衣服迈过门沿走了出去。出了门万历帝才看到张嘉领着一群宦官站在大门两侧，一个个衣衫不整！看来他们刚才拦住人群也是费了一把子力气！

    他在看到地下跪着的人群老老实实的，胆气就壮了许多。他走到台阶前站定向下面看去，还没想好说什么的时候，人群中已经有人偷眼看到他出来了，这人立刻开始磕头！

    这个头磕的可不像以往那样虚应故事，而是扎扎实实的磕出了“崩”的一声！

    有一个人开始磕头之后，周围的人没抬头也猜到是万历帝出来了，也开始跟着一下一下的磕头！眨眼之间，所有的人都开始磕头了！几百人一起磕头的场面万历帝不是没见过，可是磕的这么用力，这么实在的他可真没见过！

    这些人磕了没几下，声音居然变得整齐起来！这些磕头的声音汇聚到一起，居然有了战鼓般的效果！可是这一声声的磕头声却听得让人心碎！

    此时万历帝听着那响成一片的磕头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就在他迷茫的时候，刘昊嘉在他身后用手指捅了捅他的后腰，万历帝立刻明白过来，大声喊道：“都平身，不用磕头了！”

    他的声音不小，按理说广场上的人都能听到，可是除了那些掌事的停下了，其他的宫人依旧一下一下的磕着头，只是这磕头声中又加上了哭泣呜咽的声音！

    刘昊嘉见状心中叹了一口气，扯了一把张嘉低声说道：“带着人下去拦着他们吧！再这么下去会出事的！”

    张嘉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招收带着身后的宦官走下台阶，到人群中一个个的将宫人们扯起来。有了张嘉等人的拦阻，这磕头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万历帝感慨的说道：“原来刘爱卿你跟我提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怎么样！看来事情和朕想的可不一样啊！”

    刘昊嘉没法再说什么，也只能是点头附和一下。因为该说的在上次他们会面的时候都说过了，只是万历帝没有深刻的领会罢了！毕竟他的身份和那些宫人们相比判若云泥，自然是无法理解底层宫人的痛苦！

    在皇宫之中生活的宫人们看着光鲜，其实是一群很可怜的人！他们往往都是自幼进宫，在宫里学了一辈子伺候人的手艺。等到年老体衰，无法执役的时候，往往就会被皇家遣散。

    实际上，这种遣散和抛弃没有太大差别，只不过是会对这些遣散宫人发上几十两银子！可是这些被遣散的宫人就好像那些做了几十年大牢后被放出来的囚犯一样，根本和社会脱节，完全无法在社会上独立生存！

    有很多宫人在离开皇宫后不知所措，直到银子花完还找不到谋生的渠道，要么沦为乞丐，要么饿死街头！甚至不少宫人在歹人的诱骗下想做些小买卖为生，却被骗光了银子，横死街头！而在没人告官的情况下，官府也只是将尸体扔到乱葬岗而已！

    其中遣散的宫人当中宫女还好一点。这个时代女性们普遍都会女红，至少她们能在绣房给自己找个活儿干。聪明一点儿的，有品级的宫女甚至还可以在大户人家找个教养嬷嬷的活计，能陪着小姐一起长大，有人给养老送终。

    至不济还能找个讨不到老婆的光棍汉，或是干脆由官媒配个人，还算勉强能活下去。可是这些宫女生活在宫中，往来接触的都是贵人，眼光早就被抬的高高的，嫁给了这类人自然是心中不甘不愿。再加上这类人要么是穷的要死，要么是有着某种恶习，往往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于宦官就更悲惨了！宦官本身就被人认为是卑贱人物中的卑贱人物，哪个人家里若是出了宦官，家人都羞于谈起。不过若是这个宦官混的好，有品级，能给家族带来银子和庇护，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些有品级的宦官往往会利用手中的职权聚敛一笔银子，够自己养老的支出。他们出宫之后往往都会在亲族中过继个儿子，或是认个干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但他们的这种做法也不是一帆风顺！

    聪明些的宦官能抱紧银子，日子过的还算勉强。如果是被人忽悠的，把银子花光了，那下场肯定不美好！

 0094 恩典

    那些原来对他们虚寒温暖的人拿不到银子，只怕变脸变得比谁都快！还有一些宦官干脆被自己认下的儿子卷走了银子，落个人财两空，凄惨死去的更是不计其数！

    至于低等宦官们就更惨了，高门大户哪个敢用宦官？除了皇亲国戚以外，敢用宦官那是谋反的罪名！光是这一条就断了他们的一条生路！至于让他们做其他的活儿又年老体衰，根本做不了！

    所以他们的下场大多数都非常凄惨，这也是那些宫人们为什么贪得无厌的原因！因为他们下半辈子已经没有依靠，只能靠银子防身，这是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了！

    所以在宫里面，不论宦官还是宫女都表现出了对金钱的强烈欲望，这并不是他们心理上有问题，而是他们为了生存的客观需要！所以他们为了银子自然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毫无忠诚可言！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时代很多人未必怕死，但是他们却怕自己死后无人祭祀，少了血食！所以刘昊嘉才怂恿万历帝给宫人们设庙祭祀！虽然说只是在皇家陵园外面设置一个道观，并不是专门给他们安置牌位的地方，但至少这个道观建立起来后，他们魂魄有所依托，这已经是这些没有家的人，最后的梦想了！

    刘昊嘉之所以想出这两个主意，就是用来降低宫人们对于金钱的渴望，提高他们的忠诚。虽然说这不做不能保证他们百分之百的忠诚，至少能让他们的忠诚度提高许多！

    只要他们想一想，如果万历帝有一天死了，还会有人花钱给他们养老吗？绝对不会有！所以出卖消息可能依旧还会有，但是一旦涉及到万历帝安危的时候，除了少部分以外，恐怕就会有人冒死来报信了！

    刘浩家之所以安排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插手了万历帝的生活之后改变了历史，会不会引发反噬！因为他插手之后，万历帝所做的事情肯定和原本历史上不一样！在这个文官权力达到极致的时代，他的性命如无根的飘萍一般，所以他必须保住万历帝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此时万历帝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再次充满了豪情，他对下面跪着的宫人大声说道：“刚才你们的举动可把朕吓坏了！不过朕知道你们也只是一时情急，所以朕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

    下面的宫人们感激莫名，整齐的喊了一声“多谢陛下！”又整齐的给万历帝磕了一个头！

    万历帝说道：“行了，别磕头了，今天磕的够多了！下面由张嘉告诉你们具体的细节！”

    这时候自己已经整理好衣帽，从怀中拿出一个书册大声宣读起来。下面的人都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生怕漏了一个字！

    实际上刘昊嘉提供的方案一点儿也不复杂。首先一点就是本着自愿的原则。毕竟有些有品级的宦官和宫女早已积攒下足够的身家，他们可不愿意和众多低级宫人凑合在一起。还有一些家里人有人情味儿的，也会把人接回去奉养，像这类人就可以不用皇庄的奉养了。

    剩下的低等宫人有能自食其力的，例如说能到某个大户人家做教养嬷嬷的人也不在奉养之列。其余的就单纯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低等宫人，他们将会分几处集中供养。同时还会有人组织他们做一些简单的工作，能补贴一下自己的生活。

    至于在皇陵之外设置道观的事情就更简单了，有银子就成！甚至还可以直接从这些年老的宫人里选几个人充做道士，专门负责道观的运营和祭祀。

    深知人性之恶的刘昊嘉明白，这套东西运行起来后，早早晚晚会出问题！总会有贪心的人在其中上下其手！但是至少他这个办法给了宫人一条活路，能保证大部分人不至于死于非命，这也算对得起他的良心了！

    张嘉很快就宣读完了所有的要求，最后他合上书册大声说道：“万岁爷给了咱们一条活路，还让咱们死了以后有香烟祭祀，这是大恩德啊！咱们这些没根的人可都得记清楚了！不过万岁爷既然给了咱们恩典，咱们心里也得有点儿数！宫里的规矩我就不多说了，日后谁要是再犯了规矩可别说咱家不讲情面！”

    下面的人听了张嘉的话，立刻七嘴八舌的答应下来，完全没有了宫里肃然的气氛。张家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接着说道：“这次把你们叫到这来，甚至还包括普通宫人。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为了让你们把消息传开之后不走样！所以你们回去之后，要把万岁爷的旨意原原本本的传出去！别多，也别少，都听懂了吗？”

    这次下面人的回话声就整齐了许多。看到他们一个个兴奋到涨红的脸，张嘉也觉得心中蒸腾不已！张嘉相信，如果此时万历帝有了什么风险，眼前的几百人怕是都能冲过来，将他牢牢护住！

    不过事情办完了，就不能再让人聚集再这里。所以他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这些宫人退下去了，但是各级掌事在万历帝面前都有些脸面，这些人都留到最后，给万历帝留下一箩筐的马屁这才离开。

    见众人都离开了，万历帝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对刘昊嘉说道：“刘爱卿今日做得好，护驾有功！”

    刘昊嘉躬身说道：“微臣是没有什么功劳的，那些宫人根本也没有作乱的意思，只是一时情急而已！”

    万历帝感慨的说道：“爱卿就不必自谦了！只是事情未成，朕现在也不好重赏于你！等过一段时间事情办妥了，朕不吝封赏！”

    刘昊嘉躬身说道：“多谢陛下！另外，旨意已经宣读完毕了，微臣告退！”

    万历帝说道：“好，你就先退下吧！朕被刚才这么一折腾，也有些乏了！”

    万历帝转身回宫，张嘉却破例将刘昊嘉送到宫门。两人依依惜别的时候，万历帝宣布的消息已经在皇宫之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0095 各方反应

    这两个消息比闪电还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皇宫，同时张嘉安排了一些心腹混在人群当中，将这笔银子的来路私下里交代的清清楚楚！现在所有宫人们都知道这笔银子是聚宝斋的少东家，顾宁伯府的二公子进献给万历帝的！之前不说是因为不能抢了万历帝的风头，现在得让这些宫人知道是谁帮万历帝出的主意，出的银子！

    最先收到消息的自然是冯保！他在宫里经营多年，手下人手无数！在万历帝开始集合宫人的时候，他就塞了自己的心腹进去。

    等他听完了回宫的回报，冯保心里是五味杂陈，半天没有说话！他现在积攒的钱财无数，自然不担心养老的问题，所以他的全部注意力就放在了稳固权势上，而万历帝的举动让他感觉到手中的权柄在松动！但是最后他只能砸砸嘴说道：“这万岁爷真是……真是仁慈啊！”

    报信的宦官也是一脸感动的道：“是啊，万岁爷还能惦记着奴婢们，真是仁圣之主啊！”

    冯保点点头说道：“可是想办成这两件事开销可是不小啊！看来那聚宝斋还真没少收银子！”

    那个宦官听了眼前一亮，低声说道：“那您是要准备……”

    不等他说完，冯保一甩袖子说道：“别想了这么多了！以后啊，这聚宝斋不但不能碰，还得护着才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宦官离开了，冯保坐在那里不知心里盘算的什么？最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刘昊嘉这小子有钱又有主意，嘿嘿，日后朝廷上恐怕要多事了！本来不想理睬你的，但是你要是夺走了万岁爷的信任，咱家可怎么办？”

    他思虑许久之后，叫来一个宦官说道：“你去找刘守有刘大人，就和他说，咱家觉得那个刘昊嘉冒头冒的太快了，要是压不住，过几年这指挥使恐怕就要换人了！”

    宦官说道：“干爷爷，这么说那刘指挥使能相信吗？”

    冯保不耐烦的说道：“你懂什么，照做便是！”

    打发走了宦官，冯保开始连续不断的写信，只是不知道写给谁。看来他也早就在外朝经营了一些人脉出来。

    这时在太后寝宫里，太后被几个宫女簇拥着，正听一个宫女讲述万历帝寝宫前发生的一切。这个宫女口齿伶俐，将事情讲的绘声绘色，十分的生动！就连万历帝被刘昊嘉抗走都说的清清楚楚！

    等她讲完了，宫女说的：“娘娘，奴婢听到张伴伴说完这番话，心都快飞出来了！万岁爷真是仁慈呀！”

    其他几个宫女听了也极力的夸赞万历，一个个兴奋的满面通红！而李太后听了事情的原委和宫女们的夸赞，自然是老大慰怀！心里觉得儿子这手玩的漂亮，日后在宫中算是稳如泰山了！

    但是她嘴里却不曾提起这事，只是说的：“万岁爷自小就是个仁善的，做出这事儿来不稀奇！你们把哀家的话传出去，万岁爷既然这样替大家考虑了，那大家就更要认真的办差才是！”

    众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可是就在大殿中气氛其乐融融的时候，一名掌事女官看到门外有人影晃动，不由得心中暗说这些人今天都没规矩了！随后就向李太后告罪一声，准备出门去管教一下这些宫人。

    可是片刻之后，李太后看到她一脸古怪表情的走了回来，就问道：“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女官笑着说的：“娘娘别担心，是好事儿！外面的人到我这里来请假，说是要去万岁爷寝宫那边磕个头去！”

    李太后一听心里松泛下来，就笑着说道：“哀家当时什么事儿呢！这还用特意来问一下嘛，不当职的时候就可以去呀！”

    女官说道：“这话奴婢也说了！可是这帮人说了，若是等到当值的时候再去就显得不诚心，怕是亵渎了万岁爷的心思，这才来请假！”

    李太后听了心中欢喜，就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就传下话去，愿意去的就去吧，宫里有你们几个人陪着哀家也就是了！”

    女官传下话去不久，太后的寝宫里的人几乎走了个干净！这一幕也同时在其他宫中和各处衙门上演！

    无数低等宫人聚集带万历帝的寝宫外面，恭恭敬敬的磕上几个头，双手合十祈祷一番才匆匆退去！人潮川流不息，像是永无止境一般！这阵仗甚至都惊动了万历帝！

    不过这次万历帝多了个心眼儿，他没有出门，只是派张嘉站在门外替他受了这些礼。那些宫人们也守规矩，只是远远的磕头之后就离开了，没有造成丝毫的混乱！

    这宏大的场面让宫里各级掌事都暗暗咂舌！他们在宫里多年，可从来没见过这些宫人们对任何人有这种恭敬的态度！估计此时万历帝在这些宫人心中已经是万家生佛了！

    消息很快又传到了张居正那里，他听到描述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不禁感叹一声：“这刘昊嘉好心思啊！现在谁敢觊觎聚宝斋，就是和整个宫里的宦官们作对！只要有人动手，内廷就会做出最凶悍的反击！”

    或许那些掌事的太监老于宦海不会这么做，但底下的宫人们却会逼他们这么做！因为一旦底下的宫人们觉得上官在出卖他们的切身利益，不好好当差都是轻的！就怕有人去万历帝那里告密，牵扯一些事情出来，那可就就是大祸事了！所以那些掌事的太监就算是为了做姿态，也为讨万历帝的欢心，他们也要保护聚宝斋！

    同时张居正也为自己的学生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并开始尝试着付诸实践而感到高兴！这一招就是神来之笔啊，日后在万历帝宫中可谓是稳如泰山了！

    等随后数千名宫人在万历帝寝宫前面叩拜的消息传过来，张居正都有些坐不住了！因为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形成了一种大势！正所谓大势所趋，在这种大势之下，张居正也要避让！恐怕日后再想拿捏这个学生就有点难了！

 0096 小故事

    这时候值房里的其他几位阁老也终于从刚才的消息当中清醒过来，张四维捻着胡须说道：”陛下这个办法可真不错，活人无数啊！”

    在座的都是千年的狐狸，哪有听不懂这话什么含义的！因为一件事情若是说做的好，自然说这件事情做的好！可偏偏他用了办法这个说法，这说明他将万历帝的用意看的清清楚楚！

    申时行也点头说道：“确实，陛下真是仁慈之主，活人无数！我就遇到过一件事情，现在想起来还是感慨不已！”

    几位阁老听他这么说，都把头转过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就连张居正也睁开眼睛看向他。

    只听申时行说道：“你们知道我素来喜欢听琴，喝茶，所以经常去教访司。那里有一个叫桂娘的琴师，弹琴弹的极好！”

    众人听到这里都呵呵的笑起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听琴喝茶嘛，这是雅事，至于为什么非要到教访司去听琴喝茶，那肯定是因为那里的茶香嘛！

    申时行也没有不好意思，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接着说道：“就在前一年，有一次我去教坊司。刚下轿子就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个乞丐。按常理说，这种人看到我等都巴不得躲的远远的，可是他却连滚带爬的向我这里跑过来！”

    张四维奇怪的说道：“还有这般大胆的乞丐，难道他就不怕被打死不成？莫非……”

    申时行点头说道：“子维兄大概猜着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众人大致也都猜到结果，自然是更加关注事情的始末。申时行接着说道：“当时我的护卫就想赶开他，却没想到他直接向我大喊申阁老！却把我喊的一愣！我倒是不知我的名字居然连乞丐都能知道了！”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张瀚笑着说道：“休要卖关子，继续往下说！”

    申时行笑笑接着说道：“当时我也很惊讶，所以我就让护卫放他过来。等他到近前了，他蓬头垢面的我也没认出这人来！所以我就让他自报家门。没想到这人咱们还真认识！诸位还记得一年前专门负责给咱们这里换碳盆的那个老宦官吧？”

    张四维仰头想想说道：“倒是有印象，只是不知道名字。难道是他不成？”

    申时行一拍大腿说道：“就是他！他当时他倒也机灵，没说自己名字，只是说他原来是宫里人，专门负责值房的火烛和碳盆，我这才想起他来！”

    众人听了都唏嘘不已，发出一阵感慨。申时行接着说道：“当时我就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就哭哭啼啼的和我说了一遍。原来他年岁大了，到了遣散的时候，宫里给他发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让他回乡。可是他家乡早已没了亲人，就是回去也没有着落。所以他就打算在京师我做点小买卖。可是结果他遇到了骗子，那些遣散的银子连同自家积蓄，大概三百余两银子被人骗了个精光，只能沦为乞儿！我看他实在可怜，就给了他100两银子，让他回乡去了！”

    在场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叹息！可是众人却听到值房门外有呜咽的声音。申时行就差值房的小吏出门查看。随后小吏就带着一个哭泣的中年宦官进了房门。这人大家都认识，是负责执掌灯火的那个宦官。这时他正咬着嘴唇在低声哭泣。

    申时行明白过来，就问道：“那个老宦官和你是什么关系？”

    宦官擦干眼泪躬身说道：“回阁老，那是我师傅！原来值房里面的灯火和碳盆归他执掌。他走了后这差事就归我了！”

    有了这个宦官的对照，众人心中那个老宦官的形象清晰了许多！不多言，不多语，做事稳，从未出过错！平时就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一样，但是需要灯火和炭盆的时候，东西一定会准时出现！这就让他们更加叹息了！

    这时小吏说道：“若他是你师傅，他怎么不来找你救个急？”

    宦官低声说道：“宫里规矩大，奴婢出不去，他进不来！就是偶尔有休沐的日子，奴婢又不知道他在京师，根本就看不到他！若不是阁老说起这件事，奴婢还以为他回乡了！”

    众人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叹息，不过也只不过是叹息而已！毕竟一个宦官的生活对这些掌握着大明最重要事物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增加了一些谈资而已！

    众人又简单议论几句，张四维看见张居正一直没有说话，就好奇的问道：“太岳，你对陛下安排的这两件事情怎么看？”

    张居正缓缓说道：“这两件事情乃是善政，只是这出主意的人恐怕不是陛下，而是那个锦衣卫小旗刘昊嘉！”

    张四维说道：“看来太岳是格外关注此人呐，难道此人有什么特异之处不成？”

    张居正说道：“我觉得此人甚为危险，应该打发出京师去！”

    申时行挥手示意那个宦官退下，然后说道：“不至于吧？他出的主意不是挺好的吗？”

    张居正说道：“此人若仅仅是个幸进之徒也就罢了，只是从这两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此人十分聪慧！如果日后此人立于庙堂之上，只怕祸害要比江彬钱宁之流更烈！”

    众人听了都一阵沉默。当然大家心里也明白这么给刘昊嘉定罪并不公平，但是没人打算替他说话！原因最简单，就是因为刘昊嘉是武人出身！现在整个大明朝由文人主政，正是歌舞升平的时候，哪里需要武人来冒头？所以如果武人上位的苗头出现，将其除去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张四维沉默片刻说道：“只是现在就处置了他却没什么明目！”

    张居正说道：“无妨，不着急！日后寻个机会，远远的打发出京师去也就是了！等日子久了，陛下也就忘了他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附和，表示这种幸进之徒就应该远远的离开陛下才对！至于刚才他们谈论的那个老宦官和还在哭泣的中年宦官，早已经被他们忘记了！

 0097 可敢杀人

    等到风声传到外朝的时候引发了更大的讨论！大多数人都称赞万历帝要做的两件事情是仁善之举！但是有一小部分人却说这种银子就不该花费在这些卑贱的宫人身上，应该用到国朝更为紧要之地！比如说现在朝廷欠了许多俸禄，有这银子还不如补发一下俸禄！

    不过随后让人惊讶的事情就出现了！持反对意见的官员在进宫的时候连连出错！不是走错了路，就是拿错了东西，要不就和某个宦官撞到一起，弄的衣衫不整，最后落个失仪的罪名！

    被问责的官员自然是要追究宦官的责任，可是此类事情却依旧是屡禁不止，乃至变本加厉！甚至有一名官员被一名倒污水的宦官将污水泼了半边身子，就连奏本都被水淹了！

    这名官员自然受了重罚，但是他气不过就向掌事的宦官告状。掌事宦官笑着赔礼道歉，下令将人拉下去责打！可是让人惊讶的是，第二天被责打的宦官依旧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面前！

    这名官员大怒，气势汹汹的责问掌事宦官，却被不阴不阳的顶了回去！这人气不过，更是大骂宦官都是卑贱之人等等。结果就是他在某次上朝的时候连奏本都丢失了，直接被记大过，算是断了前程！这时候众人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于是针对这两件事情的反对声才平息下去！

    就在京师里面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刘昊嘉依旧继续着他的撒钱之旅！他到处广交朋友，就连他辖区收钱的事情都是顺手为之，每月收上来几十两银子根本就不够用，剩下的全是自己补上的！

    这让于卫力两个人很是不明白，哪有当官还要倒贴银子的！但赵铭阳要比于卫力油滑的多！他虽然不明白刘昊嘉到底要告诉干什么？但是他知道绝不会有人蠢到把银子往水里丢，自己这个上司一定所图非小！

    所以他不仅自己积极向刘昊嘉靠拢，还督促的于卫力照做。还阉割遵守刘昊嘉的要求，倒是和刘昊嘉拉近了不少关系，得了不少信任。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整个棋盘街百户所里所有人提起刘昊嘉来都得挑个大拇哥。说一声仗义！就连其他几个百户所提到他的时候也是称赞不断！不管怎么说，这几个月时间里，刘昊嘉已经在京师各个百户所里都混了个脸熟！

    而且让赵铭阳更加上心的是，无论刘昊嘉如何出门和人玩耍宴饮，该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落过！对他们十个人的要求更是严格！这让他更是觉得刘昊嘉所图非小，所以他靠上去的心思就更加强烈了！

    这天下午巡街后，众人在值房里休息。诺大的值房之中只有刘昊嘉这一个小旗的人在，其他的人早就各自寻乐子去了。

    赵铭阳两个人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瞌睡，刚刚醒过来就看见刘昊嘉正在擦拭佩刀。见他们两个人醒过来就说道：“睡醒了？醒了就过来，有事儿和你们说”

    两个人听了精神一振，立刻靠了过来。他们两个知道刘昊嘉的脾气，要求规矩的规矩严是严了一些，但是办好差事该有个赏赐却从来没少过。

    两个人坐下之后，于卫力兴冲冲的说道：“大人，有什么差事？”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你们在锦衣卫当差这么多年，可杀过人？”

    于卫力无奈的说道：“大人，咱们京师这里太平的很，哪里有机会厮杀！”

    不过他随后又来了精神说道：“不过大人问这事，莫非是大人知道哪个江洋大盗落脚的地方，要去捉拿？”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哪里有那么多的江洋大盗让我们抓！我就问你们，既然没有杀过人，可敢杀人吗？”

    两个人听了心中一凛，不过还是毫不犹豫的齐声说道：“自然是敢的！”

    刘昊嘉将擦拭完的长刀插回刀鞘放在桌子上，说道：“本官跟你们交个底，今晚本官就要去杀人，而且不止一个！你们若是愿意跟着我做事，过了今夜之后就是自家兄弟！日后若有了富贵少不了你们的一份！若是不愿意，我在百户所里还有些面子，把你们调到其他小旗手下也可以平安度日！只是这嘴巴就要闭的严一点了，不然休怪我无情！”

    这时两人心中最后的一丝困意已经不翼而飞，满身都是冷汗！心想着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去杀人，难道这人要造反不成？

    随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偷望向其他八个人，就看见那八个人远远的坐着，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这时他们才想起来，这八个人根本就是刘昊嘉的家丁，莫说是让他们杀人了，恐怕让他们真的造反，说不定他们都会照做！

    刘昊嘉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绝对不是让你们干杀官造反的勾当！”

    两人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害怕！他们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怕是想不入伙都难了！如果牙缝里蹦出一个不字，恐怕连值房都未必能走出去！

    想到这里，于卫力的手就缓缓向腰间摸去！他准备问个清楚，如果不行的话就拼死一搏！

    可是他手刚一动，就听见赵铭阳说道：“干了！刘大人怎么说，咱怎么做！”

    这句话听得于卫力心惊胆战，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接下来就听刘昊嘉说道：“哦，你怎么立刻下决心答应下来啊？要知道我说的可是杀人！”

    赵铭阳咬着牙说道：“咱们这是在百户所的值房，虽然说百户所里差不多都空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在。若是真在这里出了大人可是解释不清！可是大人偏偏在这里说着杀人的事情，那就说明这事情根本与官府无关，恐怕是大人的私仇更多一点！若是帮了大人这个忙，依照大人的性子，恐怕日后不会亏待我们兄弟！”

    刘昊嘉慢悠悠的说道：“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还有日后呢？万一我杀人被抓了怎么办？”

 0098 出发

    赵铭阳陪笑着说道：“最近京师里的事情大家都清楚，都说万岁爷赡养老宫人，设置道观祭祀的事情都是大人出的主意！大人既然能在万岁爷面前说得上话，日后富贵又岂能少了！所以属下觉得该拼一把！”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你倒是好心思！放心吧，给你们交个底，和我办事绝对不会让你们染上官司！这大明朝我待着好好的，还不想逃亡塞外！”

    二人听了这话立刻就放下心来，汗水止不住的从额头上掉下来。看他们的样子刘昊嘉说道：“把头上的汗擦一擦吧！过了今晚你们就知道，上了我的船不亏！还有，记得今晚宵禁前到我府上来。”

    说完刘昊嘉施施然的带着其他八个人离开了，一点防备他们去告密的架势都没有！当然，于卫力他们也知道光凭自己的一面之词，他们就是告也是告不出个结果来！

    于卫力两人在值房里一直待到很晚才回到家中。就是各自回到家中后也是心事重重，连晚饭都没有吃好。好不容易等着快宵禁了，两人急匆匆的赶往顾宁伯府。

    等他们到了直接就被门子引到了后院。结果他们看见在火把照耀下，有十几个锦衣卫打扮的人站在这里。除了其中八个人他们比较熟悉，剩余的人他们都不认识。

    看到他们两个人到来，一个人笑着迎过来说道：“两位哥哥来了！稍等片刻，二少爷马上就到！”

    借着火把他们两个认出说话的人叫做刘善，是个开朗的人。经常凑在他们身边听京师里的各种传说和小道消息。而且他们这些人姓名的来历于卫力也知道。

    刘昊嘉带去的八个人都是孤儿出身，有的还知道自己的姓名，有的干脆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到了刘家之后，经过他们自己要求，最后统一改姓了刘！

    他们的名字就是按照《三字经》里面的人之初，性本善排下去的。于卫力还问为什么这么排名？当时年岁比较大的刘人就告诉他们，说当初他们识字的时候学的就是《三字经》，所以干脆就以《三字经》里面的字为名。

    这让于卫力两个人非常惊讶，因为在大户人家里面也不会教全部人识字的，除了一些特殊的位置以外，身份越低的下人识字率就越低！可是刘家不一样，这些半大小子完全是文武双全的样子，可比他们两个强多了！他们两个也只是识字，能看懂最简单的公文而已。

    两人寒暄完了，于卫力低声说道：“刘善，跟哥哥透个底，今天晚上到底去干什么？说实话，我还真不大相信大人会带着咱们去杀人，要说打架还差不多！”

    刘善笑眯眯的说道：“这你就不用再问了，一会儿等到宵禁开始了，咱们就出门儿！现在咱们在院子里歇着就行！”

    于卫力见问不出其他的，就说道：“你们哥几个我都认识，那些人是什么人？”

    刘善说道：“都是家丁啊，我们一样，都是孤儿出身。不过他们平时跟着老爷和大少爷办事。”

    于卫力说道：“那他们的飞鱼服是哪来的？不会是私造官服吧？”

    刘善哈哈一笑说道：“哪能！我给了管库的老龅牙银子，就说多领几套，日后好换洗方便，他就直接给了我了！”

    于卫力听了低声笑道：“老龅牙这家伙只要有银子，什么都敢往外拿！你再多给他几两银子，他连刀都能给你配好！”

    刘善拍拍腰间的长刀说道：“他库里的刀可不如我们府上的刀好用！都是花了大价钱的！”

    二人正闲聊着，就听外面鼓声响起，这是宵禁开始的标志。听到鼓声，其他人都开始摸索身上身下，做好动身的准备。

    等他们整理完，刘昊嘉也出现在院子里，见大家准备齐整就直接说道：“刘相带路，刘人压在队尾，出发！”

    众人随着刘浩家鱼贯出了侧门，在他带领下像如同散步一样向前走动。而且他们是光明正大的挑着灯笼在前进，完全不像是做隐秘事的样子。

    此时街上行人虽然已经没有了，但是还偶尔有官宦人家的马车和轿子经过。虽然说到了宵禁的时间，但这一点对这些大户人家来说毫无用处！这就是特权了！

    而且许久没有夜间上街了，于卫力居然发现连巡街的士兵都很少碰到，看来也是松懈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偶尔碰到了，双方也是各自擦肩而过，互相不理不睬！毕竟双方是有过节的，不过现在又不是收钱的时候，自然没人愿意生事。

    他们慢慢的越走越偏，居然走进小巷子当中，而且明显是在向着贫民聚集的地方前进！这让于卫力更加放心了，觉得肯定是捉拿盗匪！因为一般盗匪都喜欢躲在人员密集的地方。

    在他们快接近城墙的时候，忽然有人从暗处闪身出来，拦在队伍前面。只听那个黑影躬身说道：“二少爷！”

    本来有点吃惊的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人。只听刘昊嘉说道：“让你盯着的人都在吗？”

    黑影这时候已经走到近前，借着灯笼的火光看他身上也是穿着一身飞鱼服，难怪他能在京师宵禁的时候来去自如。只听这人说道：“都在。”

    刘昊嘉直接摆手示意他前面带路。大家跟着这个人在小巷里穿来穿去，很快就来到了一片近乎废弃的小巷。这里整片的房子都残破不堪，不过京师地价腾贵，这里面依然都住满了人，只不过都是穷困至极的人。

    带路的人伸手一指，说道：“二少爷，就是前面那个院子！”

    刘昊嘉一挥手，身后几个人就快步上前翻墙进去，不多时将院门打开，刘昊嘉手扶长刀昂然而入。身后的人则直接向房子里面冲去。

    于卫力两个人也赶紧跟着一起往里冲，只不过他们看着众人没有拔刀，也就知道事情不大。可是他还没等他们冲到门口，房间里面就传出了一阵厮打的声音！

 0099 乞丐窝

    随即就有人腰里夹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跟随他出来的几个人拎着的都是大小不一的孩子，最后的四个人才各自扭着一个大人来到院子里。于卫力这才发现后面那个押出来的四个人里，三个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只有一个壮年汉子还是个瘸子！

    三个老的被人拿住，动弹不得。可是那个壮年汉子却是极力反抗，和锦衣卫厮打不休！只是他的体力和技巧相差太远，几拳就被打的翻倒在地，随后被人摁住了肩膀跪在那里。

    这些人无论老人，孩子全部被摁在地上跪好，大人们有见识，他们看到对方一水锦衣卫的服饰，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身体发软，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而那些孩子们小的七八岁，大的也不过十一二三，什么都不懂，在锦衣卫手中还不停的挣扎喊叫。

    这时孩子们的叫声已经惊动了周边的邻居，隔壁墙上还有人探出头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刘善举起灯笼，让灯光照清自己的服色，对着只露出两个眼睛的邻居大声喊道：“看什么看！锦衣卫办事，不想死的老实进屋待着！”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把头缩了回去。随后左右邻居就是一阵子人仰马翻的声音。很快周围的人就全都安静下来。

    这是最后进屋子的人已经将里面搜索完毕，出来说道：“二少爷，里面搜完了，没有人！”

    刘昊嘉随口说道：“日后办事的时候要叫我大人！行了，留人看着孩子，把四个大人带进屋里去问话。”

    说完刘昊嘉迈步进了房间。房间里面一股怪味儿，东西更是凌乱得一塌糊涂！即使这样也能看出，只有一些破烂棉絮和简单的生活物资。看起来这些人生活的十分不如意。

    赵铭阳上前在仅存的三个凳子里挑了一个稳当的，然后擦干净请刘昊嘉坐下。刘昊嘉坐下之后对四个跪下的人说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

    四个人被吓得齐刷刷的点头！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一位就如同洪荒巨兽一般，要碾死他们比碾死一只臭虫费不了多大事情！只是此时他们还疑惑自己怎么可能招惹锦衣卫？

    刘昊嘉说道：“本官手下的人观察你们好久了，你们是京师里面最低等的乞儿了！老的老，小的小，别说吃饱饭了，时不常的还断炊！不过现在本官看上你们了，日后替本官办差，吃饱喝足不在话下！若是差事办的好，顿顿酒肉也不是不能！”

    其中一个年岁比较大的乞丐看起来是这些人中主事的，连连扣头说道：“这位大人，小人们只是乞丐而已，帮不上大人什么忙，还请大人放过我们吧！”

    刘昊嘉笑着说道：“你这老儿倒是聪明，知道和锦衣卫沾边儿的事情都是了不起的大事！可是你也不想想，你有拒绝本官的余地吗？”

    那老汉听了这话当时就愣住了，随即眼泪噼里啪啦就掉了下来。然后他叩首说道：“大人，您要小老儿的命尽管拿去，只是大人能不能放过这些孩子，他们都还小，不会乱说的！”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你不用担心他们！本官可以保证，只要你们认真办差，他们不仅没有性命之忧，还能吃饱穿暖！若是有聪明的，还能直接送到学堂里面去读书，说不定能出几个读书种子也说不定！”

    老人听了这话面色更是灰败，他以为刘昊嘉是把这些孩子当成人质了。所以也不再多说话，只是跪在那里说道：“要做什么事，还请大人吩咐！”

    刘昊嘉看到他们这么容易就屈服了，不禁感兴趣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而且不问问他们的想法？”

    老汉苦着脸说道：“大人不是说了嘛，我等哪里有拒绝的余地！而且若不是为了这些孩子，我们几个人只怕早就自我了断了！只要孩子们没事的话，我们四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吧！而且这些孩子跟着大人说不定还能有个前程！”

    刘昊嘉见这老汉极为明白事理，很惊讶的说道：“看不出来你这老汉倒是聪明！”

    老汉说道：“这位大人，小老儿今年六十有三，却是做了三十余年的乞丐！这京师里的事事非非见的多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刘昊嘉点头说道：“看你这么明白，那本官倒是可以跟你交代一下事情的始末，说不得日后还要借助你这个不糊涂的脑袋！”

    刘昊嘉坐直身体说道：“你知道我们锦衣卫乃是天子的鹰犬，专司打探各种消息！而京师里面消息最灵通的恐怕就是你们下九流当中的人了！而下九流当中最不引人注目的就是乞丐！所以本官有意整合京师的乞丐，成立一个帮派，就叫做丐帮，好方便打探消息！这时其一，其二，京师乞丐群中有很多害群之马，不过看着心烦，准备一一除了去！所以发现你们几个人还算良善，能护着几个孩子，没有把他们当成敛财的工具，所以本官才给你们一个效命的机会！”

    老汉四个人听到这话才如梦方醒！原来不是祸事来了，是天大的馅饼砸到脸上了！当下四个人连连扣头，表示要为陛下效力，听刘昊嘉指派！

    刘昊嘉摆手让他们安静下来，说道：“跟我做事有规矩！做的好，有赏，做的差有罚，就是丢了性命也没什么稀奇的！今天不过就先告诉你们第一个规矩，就是嘴严！记住了，一但泄露消息了，直接被处决，没什么好商量的！”

    四人听了这话更是被吓得连连磕头，纷纷表示一定保守秘密。等他们安静下来，刘昊嘉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一伙人，他们不仅参与拐卖幼童，还残害幼童身体，将他们弄成残疾来聚敛钱财，所以本官决定今晚就拿他们开刀，你们谁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这时跪在边上的老汉突然挺直身体大声说道：“大人，我知道！大人若是去捉拿他吗，小人愿意带路！”

 0100 动手杀人

    刘昊嘉说道：“看来你和他们有仇怨啊？”

    那老汉咬牙切齿的说道：“确实有仇！小人的肋骨当年就是朱四打折的！”

    刘昊嘉说道：“说说看，他为什么打你？难道是为了争地盘？”

    老汉说道：“大人，根本就不是为了争地盘，是老汉一时心软，断送了一个孩子的性命！”

    老汉的话引发了刘昊嘉的好奇心，就追问下去。原来在早两年前，这个老汉出门乞讨。路过朱四的地盘时看见一个双腿俱断的小乞丐，他眼巴巴的看着他碗里的东西，十分的可怜！

    他知道朱四对这些孩子非常恶毒，一时心软就分了一些吃的给那孩子。但是他运气不好，刚好碰到朱四带人来收钱。看见了他二话不说就将老汉打了一顿！

    老汉是逃脱了，但还是断了两根肋骨！等他养好了伤再上街的时候，就打听到那个双腿俱断的乞儿被朱四打了个半死，当晚就病了，没几天就死了！

    刘昊嘉眯着眼睛说道：“那朱四怎么为了一口吃的就打你们？哦，本官明白了，他以为你是和他争地盘的，是不是？”

    老汉说道：“他肯定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也不想想，我们这里老的老，小的小，能活下来都是靠着憨头庇护，哪里有争地盘的本事？”

    刘昊嘉再追问才知道跪着的中年汉子就是憨头。于是说道：“这也是你们做人本分，本官才看得上你们！如果你们学朱四那般，今天夜里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听到这话四人更是连连表示不敢。刘昊嘉也不愿意再多言，吩咐说道：“留下两个人看着这里，你们带路去朱四那里。”

    再两个老汉的带领下，众人很快就摸到了朱四住所。一群人站在院子外，居然能闻到从里面飘出一阵酒肉的香气！看来里面的人正在吃喝。

    于卫力奇怪的说道：“怎么乞丐窝里还能有酒肉的香气？他们还有钱买酒肉？”

    老汉说道：“这倒是不奇怪！那朱四手下有五六个壮汉，敢打敢拼，附近的好地段都被他夺了去！再说他把孩子弄残了，看着可怜的很！有些贵人们多少能打赏写铜钱，所以他们几个人时不时的都有酒肉吃！”

    于卫力惊讶的说道：“乞讨还讲究地段吗？”

    老汉说道：“当然讲究地段了！要想讨银子，就得往青楼多的地方去！那里的人出手大方。若是运气好，遇到贵人挟妓出行，说不得还能得点散碎银子！要是想讨口饭吃，就往饭庄子聚集的地方去，残羹剩饭总是有一些的，绝对饿不死人！”

    众人听了都感觉到很新鲜，原来这要饭也有许多门道在其中。刘昊嘉虽然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但是现在是办事的时间，还是打断众人说道：“行了，不要再说这个事情了，直接冲进去，把人拿住！”

    众人低声答应一声，就有人翻墙进去开了院门。众人快步冲进去，刘昊嘉最后带着两个老汉施施然的进了院子。

    等他在院子当中站定的时候，锦衣卫们已经开始从房间押着人出来。当先一个人被打的满脸是血，但是依旧凶悍，居然还敢挣扎！直到他看清了锦衣卫的服色这才安静下来！

    可能因为是朱四平日里比较凶悍的原因，院子里闹腾了这么久，大人的吼叫声，厮打声，还有孩子的哭闹声响成一片了，居然街坊四邻没有任何人来看热闹，倒是省了不少事！

    片刻之后，院子里六个人依次排开的地上跪好。孩子们也被锦衣卫连哄带吓唬的弄的安静下来。刘昊嘉招招手，示意两个老汉上前，说道：“去认人，看抓错了没有。”

    两个老汉刚上前没等说话，朱四已经大声吼道：“你们两个老混账，居然阴老子！等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然后他调过头来对刘昊嘉说道：“大人，这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小的只是平日里行乞为生，不曾招惹过什么事情！”

    刘昊嘉根本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说道：“人绑好，堵了他们的嘴！”

    等他们的嘴堵住，人也绑好。刘昊嘉再次让两个老汉上前认人。两个老汉相互掺扶着上前细细看过，最后两个人一起回报说是没有抓错人。

    看到确认无误，刘浩佳对于卫力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一人挑一个吧，直接杀了了事！”

    两个人早有准备，知道这投名状肯定是要交的，所以他们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拔刀向前，各自抓了一个人准备下手。只是他们两个从来没杀过人，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下刀，有些犹豫！

    刘浩家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就拍了一下额头说道：“不一定非得砍头！抹脖子，穿胸口都行！”

    听到他的话，朱四等人挣扎的更加厉害了！怎么什么都不问就要命啊！而于卫力他们却被刘昊嘉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谈起杀人震惊了！自家的大人得多冷血，才能那么轻描淡写的就把六条人命灭掉！

    但是有了刘昊嘉的提示，他们也不敢耽搁，各自犹豫片刻之后几乎同时选择了抹脖子的方式！

    二人用长刀将自己手中人的脖子上一抹就杀死了两个人！可是于卫力他们缺乏经验，没有及时闪开，被死者脖子上喷出的血染了一身！被血腥味一冲，当时两个人就吐了出来！

    他们两个一吐不要紧，旁边的那些锦衣卫们也是忍不住开始呕吐！好一点儿的咬紧牙关，鼓着眼睛硬挺！但是这样的人也不过三五个而已！结果就是院子里面唯一能站稳的就剩下刘昊嘉一个人了！

    刘昊嘉看到这种情况什么也没说，因为这些人都是头一次见血，出现这种情况倒也正常。毕竟平日里打斗只是为了磨炼武艺，哪里有真正的死尸躺在自己面前冲击力大！

    看到他们的样子，刘昊嘉就知道让他们见血这件事情做对了！要不然以后需要他们和人厮杀的时候见血手软，脚软可怎么办！所以他也没有催促众人，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大家回复过来。

 0101 乞丐的战争

    可是等到大家恢复过来的时候却被刘昊嘉吓了一跳！因为他们在呕吐的时候自然是下意识的寻找偏僻的角落，或者远一点儿的地方，等他们回过来神的时候就发现刘昊嘉手扶刀柄站在两具鲜血横流的尸体前面，还有四个软瘫如泥的壮汉，简直是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尤其是在鲜血的映衬下，他淡然的目光和面容非但不但不显得违和，反而更让人觉得这人天生就是属于沙场的！

    看他们的目光都转过来，刘昊嘉说道：“刘人，你是老大，你带头选一个人动手！”

    刘人立刻打了个激灵，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扯起一个人来。他伸手扯住一个人的发髻向后一拉，这人就被拉得做了起来。这人已经被吓得浑身发软无力挣扎，只剩下被堵住的嘴里呵呵有声！

    刘人将长刀放平对准这人后心，稍一犹豫就一狠心捅了下去！鲜血从伤口喷出，溅到他的手上，让他感到非常难受！不过他还是忍住不舒服松开死者的头发，按照练习的样子，右手抽刀，用左脚一踢，尸体就扑倒在地！喷出来的鲜血把他衣服的下摆都染红了！

    刘昊嘉看完整个过程说道：“还行，下次该闪的时候闪一闪！弄一身血好玩吗？”

    随后在刘昊嘉的点名下，有三个人依次出列，顺利的了结了剩下的三个人！现在整个院子里面尸体横陈，血气冲天！

    这时候刘昊嘉一拍额头说道：“忘了找大车了！你们谁去找辆大车来？再找几个麻袋回来。”

    刘善比较机灵，他扯过已经瘫在地上的两个老汉，要他们带他去找马车。最熟悉附近情况的大概就是这两个老汉了。

    不多时马车回来，众人一起动手，将尸体塞进麻袋，又养染血的土直接铲进麻袋里，再扔在马车上，最后用屋里的被子盖住。就裹挟房间里的十来个孩子一起回到老汉的住处。

    看到两个老汉活着回来了，屋子里的两个人和其他孩子们都放松下来。

    刘昊嘉把孩子们都赶到院子里，对四个人说道：“你们就是本官的第一批帮闲了，日后好好办差，有你们的好处！”

    四个人哪里敢反驳，只是连连点头。刘昊嘉接着说道：“不过给你们另寻了一处院子，以后你们住在那里。每月吃用的银子会按月给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任务就是抢地盘，把整个京师的乞丐彻底收拢住！”

    那个中年汉子瓮声瓮气的说道：“大人，打架我们不行啊！他们三个老胳膊老腿儿的，去被人打还差不多！就我一个人，又能打赢谁呢？”

    刘昊嘉说道：“怪不得你叫憨头，果然是够憨！本官岂能想不到这个问题？不过身后的这些人，在最开始的时候会化妆成乞丐帮你们去争地盘！你们要做的就是指出其中谁比较该死，他们会下手除去！等你们聚拢了一批人之后，他们就会逐步退出。”

    憨头听了急忙说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把全京城的乞丐都打服了！”

    刘昊嘉点头说道：“不过给了你们这么大的便利，要是做不到的话，也就该死了！行了，把孩子都带着，值钱的东西拿着，其他的破烂东西都不要了，直接去你们住的地方！”

    正所谓破家值万贯，这些乞丐穷怕了，这也要拿，那也要拿！如果不是刘昊嘉强令禁止他们，恐怕地上的树叶他们都要带走！

    等他们安顿下来天色已经亮了。刘昊嘉带着人，赶着马车直奔城门而去。他们走到城门的时候刚好是开门的时辰，城门洞里面的人流川流不息。城防军的士兵只顾着收城门费，根本没人查验进出的人群。

    一个士兵看到一群锦衣卫带着一辆马车过来就随口问道：“车里面装的什么？”

    刘昊嘉很直白的说道：“死尸！”

    城防军和锦衣卫之间虽然有矛盾，但也不至于相互挑衅。再说了，城防军太平日子过久了，怎么可能相信那几床棉被下面装着死尸？所以那名士兵随口说了一声：“德性！”就掉头离开了。

    刘昊嘉带人出了城门向右一拐，找到僻静的地方，直接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绑在麻袋上，将死尸丢进了护城河。从此朱四几个人就算是人间蒸发了！

    在之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有些人突然发现京师里乞丐之间似乎爆发了大规模的争斗！

    他们经常看见一群乞丐厮打在一起，而且相当凶悍！石块，木棒，甚至短刀都用上了！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出现几具乞丐的尸体！但是真正注意到的人并不多！

    百姓们是不在意的，毕竟他们每日要忙着养家糊口。就是看到了也是避之不及！心善的唠叨几句乞丐们也不容易，下次家里剩饭多了就多给他们一点，省的他们打架！而更多的人则是转身避开就是了！

    真正注意到这件事情的就是一些闲人。不过在他们看来，乞丐之间的争斗根本是无所谓的事情，无非就是争夺点餐羹剩饭，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若是他们碰到了，说不定还要跳脚喊几声好，给打赢的人丢几个铜钱！

    至于差役们虽然觉察到了情况不对，但是这些乞丐相互争斗，又没有苦主上告，他们也乐得轻松！看到死尸就直接打发收尸人将尸体用芦席卷了，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这些尸体引发的最大问题就是差役和收尸人的抱怨！

    至于说衙门里的官老爷则完全不知道市面上发生了什么！因为下面的差役和小吏们根本就没有将这些事情上报！死的不过是一些寝宫而已，怎么能因为这点事情就扰了老爷和花魁们的谈论诗词歌赋！所以那些官员们完全不清楚一场统一京师所有乞丐的秘密战争在进行中！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的时候，刘昊嘉身边的这些家丁就和以前完全都不一样了！包括于卫力两人在内，一个个眼光锐利，精神沉稳，可以说每个人都脱胎换骨了！这才让刘昊嘉放下心来，日后就用得上他们的时候不会出问题！

 0102 丐帮初成

    随后他讲京师分成东南西北四个片区，每个片区由两个自家的家丁配上一个乞丐头目，三个人执掌整个地区的活动。他还给这个乞丐头目起了个名字叫做团头！

    每个团头下面根据去辖区居住人数，店铺数量等条件安排若干个队头！每个队头控制数量不等的乞丐。这些乞丐平日里自行去乞讨，有事情时服从队头的命令去做事或是打探消息，然后换取价值不等的物资，铜钱，甚至是银子！

    同时每个团头手中都有一支由壮年乞丐组成的打手队。专门负责管理不听话的乞丐，对他们执行家法。还有就是管控外地流窜到京师的乞丐。这些人都是好勇斗狠之辈，下手极重，很好的震慑了众多的乞丐！

    而且让刘昊嘉感到惊讶的是，他在乞丐之中居然选出了不少读书人！其中身份最高的居然是个秀才！刘昊嘉不管他们如何沦落到乞丐当中，直接将这些人打发到团头手下，专门负责记录和存档，算是物尽其用了！

    就这样，经过刘昊嘉的整合，整个京师的乞丐已经被他牢牢的捏在了一起！而当他开始尝试着第一次启动丐帮的时候，他就收到了一个巨大的惊喜！但他却被这巨大的惊喜弄得手忙脚乱！因为各种消息雪片般的飞来，将家里专门负责处理消息的几个家丁累的半死！不过京师里的很多秘密都向他敞开了！

    原因最简单，因为任何人在做事的时候，除非是做极机密的事情，否则没有人会在乎几步远的地方有个乞丐躺在那里！有人遇到满嘴吉祥话的乞丐也愿意和他多说几句，不经意间就能透露很多东西！

    更有一些大户人家的仆役懒惰，丢过两个馒头让他进院帮忙干点活，这也是常有的事情。结果干活的乞丐从他们聊天的只言片语里就能得到不少消息！所以很快刘昊嘉就掌握了京师里面很大一部分的情报！

    这些情报按照他的要求被记录存档起来，随时等候调阅。这些情报里面五花八门，无所不包！从各处的菜价到店铺的幕后老板是谁，甚至是谁家的小妾再外面和人私通都有记录！

    更让刘昊嘉哭笑不得的是，他真的掌握了京师很多江洋大盗的窝点，还有一些坐地分脏的窝主地址！也就是他心思不在这里，要不然他能将整个京师的黑道分子一网打尽！

    就在刘昊嘉整合情报的时候，万历帝督促的武馆终于建成了！整个武馆被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在城内，有一个很小的操练场地。另外一个在城外，是专门用来操演马术的。毕竟城内跑马根本跑不开！

    这一天，刘昊嘉接到张嘉的通知，万历帝让他到城里的武馆去汇合。刘昊嘉不敢怠慢，急忙按照要求穿上便装去了武馆。

    他赶到时发现，武馆的大门很简朴，十分的低调，甚至连牌子都没有，好像一个普通民居一样。毕竟要考虑到万历帝的安全，不好大张旗鼓的做事。

    刘昊嘉进了武馆大门。他看到这里正在进行最后的修整，还有不少工匠在忙碌。更让他吃惊的是，居然有一批人正在移栽几颗大树！看来有了银子万历帝就可劲的祸害了！

    此时万历帝正带着张嘉一处一处的观看，神情非常兴奋！看到刘昊嘉来了他更是开心！他招呼刘昊嘉走到近前说道：“咱们的武馆马上就要修建好了，到时候朕就可以和你一起操练武艺啦！到时候你要多教朕一些东西！”

    刘昊嘉说道：“微臣必定不敢藏私！只是想来宫里面一定会选些武艺高强的教头来，只怕微臣的这点儿本事万岁爷瞧不上！”

    万历帝哈哈一笑说道：“也是，毕竟宫里的好手比较多！我已经听说了，母后亲自帮我选了四个教头，据说都曾经是军中的悍卒！”

    刘昊嘉说道：“娘娘圣明！别的不说，微臣的骑术就很差，要认真的学一学！”

    万历帝遗憾的说道：“爱卿勋贵出身，自然是要好好学一学！可是朕就不行了！母后特意叮嘱朕，让朕练习一下就可以，怕伤了身体！”

    刘昊嘉说道：“自当如此啊！陛下乃是当今天子，当统御将官，指挥千军万马，何须万岁爷亲自上阵！自然有微臣等代劳了！”

    万历帝听了哈哈大笑，心中已经幻想着指挥大军征讨不臣的景象了！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说道：“对了，这次叫刘爱卿来就是为了选人进武馆的事情。张嘉，把名单拿过来！”

    张嘉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厚厚的名册交给刘昊嘉，刘昊嘉翻开来细看，发现上面刚好有100人的名单，每一个名单后面都附上了整个家庭的情况。

    从表面看来，这些家庭都是从锦衣卫百户所的和五军营里面选出来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身家清白，职位比较低，为人比较老实忠厚，没有过不良记录。

    刘昊嘉快速看过一遍之后说道：“万岁爷，这份名册我拿回去，再派人核对一下。没什么问题了再交给张伴伴！”

    万历帝皱眉说道：“还用这么麻烦吗？”

    刘昊嘉说道：“微臣觉得有必要！”

    张嘉也跟着帮腔说道：“万岁爷，奴婢以为还是让刘大人查验一下比较好！这份名单虽然是锦衣卫和东厂下了力气弄出来的，但是难保他们没有点儿自己的心思！就让刘大人过一遍筛子也是好事！”

    听到张嘉这么说，万历帝也就点头表示同意。刘昊嘉有了事情就直接告别万历帝回去办事。

    回到府中他将命令传了下去，一声令下后，京城的乞丐们就动了起来，开始分头调查这100个家庭的情况。

    乞丐们为了完成下派的任务可谓是各显其能！有的人直接的这些人家附近蹲守，观察情况；有的派小孩子去和这些家里的孩子接触；有能说会道的上门乞讨的时候花言巧语的反复套话；甚至还有人将自己洗刷干净，故意弄伤自己，在目标家里住上两天！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0103 开始操练

    在丐帮众人的努力下，这100个家庭的情况很快就汇总过来！不出意料的是，这些人里面确实被人掺了沙子！足足有20人之多！

    他们往这些人里掺沙子，未必是想对万历帝做什么。更多的是想固宠而已！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些孩子和万历帝有过一段共同生活的经历，天然就是万历帝心腹！日后万历帝掌权了，这些孩子必定水涨船高！到时候就可以通过这些人稳固万历帝的信任和地位。

    若是这件事情隐瞒住了自然是好事，若是隐瞒不住那就是祸事了！果然就像刘昊嘉猜测的那样，当他把名单交上去的时候，万历帝简直是暴跳如雷！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最受不得拘束！偏偏他被自己的老师和母亲压制住倒也罢了，一帮官员居然还敢往他身边的人手里掺沙子！这又怎么能容忍？

    不过刘昊嘉还是劝慰万历帝说道：“万岁爷，这事儿按说也是件好事儿！”

    万历帝大声说道：“这算什么好事儿，都被奴才骑到脖子上了，好在哪里？”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他们往这些人里安插人手也未必有多的心思，大约只不过是固宠罢了，所以您犯不着生气！最关键的一点，这些和您一起练习武艺的孩子可都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只要咱们笼络的好了，再加上您还有大义在身，到时候他们就是万岁爷的心腹！说不定咱们还能利用这些人反过来牵制他们！”

    万历帝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也罢，你看着办吧！”

    刘浩佳说服了万历帝后就将名单交给张嘉，让他去安排这些人家把孩子送来武馆。之后他就不再理睬这件事情，开始专心致志的调理着丐帮的事物。

    十天后的下午，刘昊嘉穿上崭新的飞鱼服赶往武馆，今天武馆要正式开始训练了。对刘昊嘉来说，他并不在意武艺上的操练，他在意的是这100个小家伙的领袖地位！

    这些小家伙们将来注定是会进入万历帝的班底，拿到其中的领袖地位作用自然是不言而喻。

    虽然这些人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对官场上的事情还不清楚，但是只要刘昊嘉穿着飞鱼服往那里一站，那就是天生的领袖！毕竟这些人还只是处在小孩子打闹的阶段，但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人却已经是锦衣卫的小旗官了，那一身威风的衣服谁不羡慕！到时候他再使些手段笼络住这些半大小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刘昊嘉赶到的时候，这帮小孩子们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相互打听着彼此的情况。他的出现瞬间就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在悄悄议论这个锦衣卫小旗是不是要和他们一起操练，还是说负责武馆内秩序的维护？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议论，却没有人敢向刘昊嘉证实！

    这时万历帝穿着一身短打，兴冲冲的从外面赶过来。这次他把张嘉留在了武馆外面，是因为张嘉宦官的身份太明显，容易暴露他的身份。而他则准备好好享受一下和同龄人一起操演武艺的乐趣。

    本来万历帝还有点紧张，可是他看到刘昊嘉站在人群当中，那点儿紧张的心思就不翼而飞了！他还特意向刘昊嘉挤挤眼，示意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刘昊嘉见状心中暗笑，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他知道万历帝很想和周围的小子们接近，可奈何他生长在宫，中根本就不会和同龄人交流，一时片刻想不出什么融入集体的办法来，居然愣在那里！

    那些半大小子们见他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自然是没有人搭理他，依旧是三五群的聚在一起。这让万历帝根式心中畏缩，更加不好融入人群了！

    就在万历帝发愣的时候，从房间里大步走出一个人来。刘昊嘉抬眼望去，只见这人身体粗壮，一身结实的肌肉将袍服撑的鼓鼓的！一步踏下，沉闷如同雷声！看得出来是个拳脚高手！

    这人在台阶上站定，大声喊道：“所有人都到我面前来站定！”

    那些孩子们早就被家人教导过，到了武馆那里要听话，听到招呼，自然是呼啦啦的向台阶前面跑过去。万历帝和刘昊嘉对视一眼也跟着人群凑过去。可是这些人都没经过统一的训练，直接就在台阶下面挤成一团，看得壮汉直皱眉头！

    壮汉没有说话，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他才走下台阶，扯过一个个子最矮小的孩子让他站定，然后指挥着其他人依次在这个孩子左右排开。不多久，小操场上就出现了一个不是很规矩的方阵。

    这时壮汉才回到台阶上大声说道：“从今天起，你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你们永远的位置！自己记牢了，下次我再喊列队的时候就要站好！”

    刘昊嘉特意观察这个壮汉，发现他把万历帝安排在中间稍微偏左的位置，而且他拉扯万历帝的时候，下手也非常的轻柔，可见他是知道万历帝的身份！

    这时壮汉再次说道：“你们所有人都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高大亮，是你们的拳脚教头！以后你们还会认识枪棒教头，弓箭教头和骑术教头，不过这是后话了！今天告诉你们第一个规矩，列队之后不得嬉笑，不得喧哗，违者按军律仗五！”

    这下可将这些孩子们都吓住了，纷纷挺直了身体。高大亮满意的哼了一声说道：“今天你们第一天上操，就来点儿简单的，就站桩吧！不过不是站大桩，而是教你们如何像一个真正的军人那样站立！”

    说完高大亮挺直身体，两脚微微叉开，双手背在身后，做了一个跨立的姿势。他还仔细经这个姿势讲解了一番，随后他就让所有人照做，他自己则下来纠正动作。

    第一天操练，所有的孩子们心气儿都很高，很认真的站在那里。可是站小桩也是很消耗体力的！站小桩讲究抬头，平肩，挺胸，收臂，夹臀，腿用力！站上一刻钟浑身就会发酸！除了每天操演武艺的刘昊嘉以外，每个人都很吃力！尤其是万历帝这种没锻炼过的人已经站的浑身冒汗了！

 0104 贵人

    不过高大亮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很粗豪，实际上很精明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宫中这种激烈竞争的地方站住脚！所以当他看到万历帝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就立刻宣布队伍解散，开始练习列队。

    他让所有人解散之后散到四周，然后他一声令下再聚集起来。反复练了几次之后，不仅大家对队列熟悉多了，就连刚才站小桩时引发的酸痛也缓解了不少。

    接下来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内，所有人就在站小桩，解散和列队当中度过了。等到高大亮估计他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宣布解散，可以休息两刻钟！

    话音刚落，不少孩子直接就地坐下，哭天抢地的叫起苦来！这时候仆役们立刻将准备好的绿豆汤端了上来。有了清凉解渴的绿豆汤，这些半大小子们喝完了立刻活跃起来！

    就在刘昊嘉拿着一碗绿豆汤慢慢啜饮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有些憨实的小子走过来，故作老成的说道：“这位哥哥，我看您穿的是锦衣卫的袍服，还有小旗的腰牌，可是在锦衣卫当差的？”

    刘昊嘉说道：“没错，我是棋盘街百户所的小旗，我姓刘。叫刘昊嘉！”

    半大小子羡慕的看着他身上的飞鱼服说道：“我叫刘大虎，我爹也是锦衣卫的，他也是小旗！我爹说了，等他退下来我就可以进锦衣卫了，不过只能从校尉做起！”

    刘昊嘉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在锦衣卫里没有功劳可升不上去！”

    刘大虎瞪着眼睛说道：“那刘大哥，你的小旗是立了功劳挣来的？”

    刘昊嘉摸着腰牌说道：“那是自然！”

    刘大虎羡慕的说道：“你可真厉害！不过将来我肯定也能当个小旗！”

    本来所有人就关注穿着飞鱼服的刘昊嘉，眼见他和刘大虎两人谈笑风生，就引来了更多的关注！于是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他们这里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就已经是小旗官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刘昊嘉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众人的领袖！可是可怜的万历帝却依旧没有融入到人群中去，休息的时候只能孤零零的坐在一边，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其他说笑的同伴们！

    休息时间过后又练了大半个时辰的站桩和列队后，高大亮终于宣布队伍解散！累的半死的小子们被仆役们领去宿舍休息了，万历帝一脸不高兴的在刘昊嘉的安慰下回宫了！

    可是让万历帝疑惑的是，几天时间下来，刘昊嘉已经在人群中一呼百应了，可是依旧没有人和他说话，这让他非常烦闷！若不是刘昊嘉经常陪他说话，他几乎郁闷的都快发狂了！

    这天操练解散后，万历帝见没人了，急忙跑过来扯着刘昊嘉说道：“刘大哥，这几天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所有人都不理我？”

    刘昊嘉听了心中暗笑，因为这个情况根本就在他的预料之内！因为在当初宫里招人的时候，万历帝交代办事的人不可以泄露自己身份，因为他想享受一下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你说要安排孩子去操练武艺，做父母自然要问清楚孩子的去向吧，否则怎么可能将孩子送出去！要知道，为了保证万历帝的安全，武馆采用的是寄宿方式，要十天才能回一次家，孩子的家人自然要追问清楚。

    同时那些办事的官员怎么敢完全按照万历帝的想法来！要知道那可是皇帝呀！和这些泥腿子的孩子在一起，他们下手没个轻重，把皇帝打了怎么办？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自然要隐晦的交代几句，有的干脆就直说，你的孩子是要是陪贵人练武的，得了贵人的青眼，日后青云之上不在话下！

    这些孩子父母要么是锦衣卫的人，要么是五军营里的低级军官，在这地方待着的人又有几个是傻子！在他们看来，这个贵人不是皇帝也是皇亲国戚，自然要交代孩子们去了之后打听一下所有人的背景，不要冲撞了贵人！

    而孩子聚到一起相互交换了身份之后，自然可以发现唯一一个身份神秘的人，那自然就知道他是贵人了，又怎么可能和他打成一片？所以可怜的万历帝就是这样被孤立起来了！

    刘昊嘉想了一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因为万历帝日后掌权的日子还久，他必须给他留下一个忠诚可靠的印象。所以他就把猜测的缘由一五一十的说给万历帝听。

    万历帝听了之后愤怒的说道：“这帮混账办事真是不靠谱！反复告诉他们不要泄露了朕的身份，他们还是说出去了！”

    万历帝说道：“万岁爷倒是不必生气，他们也是为了万岁爷的安危着想。”

    万历帝一脸愁苦的说道：“那刘大哥，现在朕该怎么办啊？”

    刘昊嘉心想，你这现用现交的性格还真是直白！没事就是刘爱卿，有事就是刘大哥！不过他还是想了一下说道：“要解决这件事情不难！实际上这里的人还都是孩子，只是他们的父母告诉他们不要冲撞了贵人才出现的这种局面。要想破局也简单，明日陛下多从宫里带一些点心来分给他们，他们很快就能接纳万岁爷了！”

    万历帝瞪大了眼睛说道：“就这么简单？”

    刘昊嘉解释说道：“其实真的就这么简单！万岁爷您想啊，这些人年岁都不大，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们本身就是胃口大的时候，再加上又操练了一个多时辰，肯定是又累又饿！这时候您把点心拿出来，他们肯定抢着来吃啊！只要搭上话，其他就好说了！最关键的一点，他们年岁都不大，根本就不像家里的长辈那样有那么多的想法。在他们的眼里，能带来好吃的，好玩的，那就是兄弟！”

    万历帝听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说道：“好的，好的，明天朕就让御厨多做些点心来！”

    刘昊嘉说道：“那微臣就祝万岁爷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

 0105 点心的妙用

    万历帝哈哈一笑，急不可耐的跑出去了。刘昊嘉也回身离开。

    第二天的操演依旧像昨天一样，还是进行站桩和队列练习。这些刚刚接受训练的孩子们本就浑身酸软，今天再次操练下来更是一个个叫苦连天，不过好在大家还坚持的下去。就连万历帝也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等到休息的时候，这些孩子们稀里哗啦坐了一地，一个个叫苦连天，哭爹喊娘！可是刘昊嘉却看到万里摇摇晃晃的直奔门房去了。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万历帝手里就多出一个大包袱！

    中午刘昊嘉看到万历帝空手进院子的时候，还以为他忘了这件事情。原来他将吃的东西放在门房了！

    万历帝吃力的抱着包袱放到了墙边一个石桌上，打开来露出里面油纸和荷叶包好的各种点心，大声说道：“大家快来吃点心啦！快来呀！”

    可是他喊完了，那些孩子们却没有一个上前，眼睛只是在点心和万历帝之间来回转动，一副想去吃又不敢的样子！

    刘昊嘉看到这个样子也是一愣，随后就明白过来了。这些孩子在家里被大人叮咛万嘱咐的千万不要冲撞了贵人，现在贵人已经明确就是眼前的这个小胖子，他们又怎么敢靠前？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万历帝守着一大堆点心已经不知所措起来，甚至委屈的眼圈都有点红了！他是很想跟小伙伴们处好关系的，可是所有人见到他都会畏之如虎，这让他非常伤心！

    刘昊嘉见状大步走上去，扯开一个荷叶包，拿出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然后回头向了人群中喊道：“刘大虎，快来，这点心真的很好吃！”

    小孩子们嘴本身就很馋，他们的肚子就像填不饱的无底洞一样！又锻炼了半天，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更不要说一堆御厨做出来的点心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就有着更大的诱惑力！

    所以听到召唤的刘大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抵不过点心的诱惑走了过来。他结果刘昊嘉手中的绿豆糕塞进嘴里大嚼，同时还一连声的感谢刘昊嘉。似乎点心在万历帝手里接过来就是有毒的，经过刘昊嘉转手一道就没有问题了！

    刘昊嘉笑着伸手拧了他耳朵一下，说道：“谢我有什么用，点心又不是我拿来的！你得谢谢黄老弟！”

    刘大虎吃了点心，胆子大了很多，直接向万历帝问道：“你姓黄啊？”

    万历帝见终于有人跟他说话，满脸都笑开花了，连连点头说道：“对！对！我姓黄，叫黄野，田野的野！”

    这个名字还是刘昊嘉给起的，取的就是皇爷二字的谐音。取这个名字刘昊嘉也是费了心思的！

    一方面万历帝隐姓埋名和同伴们玩耍，能好好交几个朋友，过一段自由自在的生活。另一方面，现在毕竟是封建社会，万一有人借着直呼皇帝的名字的缘由发难，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是谁也承受不起的！所以刘昊嘉给万历帝起了这么一个谐音的名字也是保全大家的意思。

    这时刘大虎已经干掉了一块绿豆糕，不等他说话，万历帝主动往他手里塞了一块。接过绿豆糕，刘大虎两眼放光的说道：“黄野，你带来的点心真好吃！以后能多带几次不？不白吃你的，以后谁要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万历帝听到这话更是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说道：“能的！我家的厨子做点心很快的！”

    刘昊嘉见他们搭上话了，就让他们两个自己去说话。他抬手招呼可怜巴巴等在一旁的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都是和刘大虎一起玩的，他们看到刘大虎有东西吃，早已经馋的口水横流！所以刘昊嘉一招呼就过来了。万历帝见状主动打开荷叶分发点心，几个人吃的狼吞虎咽的！

    这时刘昊嘉大声说道：“都来呀，今天的点心足够多，每人两块儿是没问题的！你们要是再不过来就被别人都吃光了！”

    有了刘大虎他们吃了东西也没什么的前车之鉴，早已经馋了的孩子们呼啦一下围过来，几下子就将点心分光了！借此机会，万历帝也认识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有点心吃，一定会帮着万历帝不受欺负！所以万历帝算是彻底融入到了这些孩子当中，快乐的像一只无忧无虑的胖小鸟！

    等到第二天休息的时候，万历帝从门房里背出一个比前一天更大的包袱！看到这个包袱，所有孩子们都欢呼起来！他们围上去七手八脚的帮着万历帝将包袱送到了石桌上面，然后就按照昨天的顺序开始分点心！

    不过让他们感到惊喜的是，这次不仅有点心，还有不少肉干！刘昊嘉拿了一块肉干放进嘴里，一尝就知道是上等的牛肉干！所以孩子们就更加开心了，嬉笑打闹着把点心和肉干一扫而空！

    而且高大亮似乎是接到了通知，这次休息的时间格外的长！让孩子们尽情的嬉笑打闹，增进感情！

    而且孩子们已经知道万历帝是贵人，和他打闹起来也有些分寸，不敢做的太过！再说有刘昊嘉在旁边，也不会让事态扩大。不过刘昊嘉猜测，就是为了每天能柴刀好吃的，这些人也不会过分！毕竟这些孩子家里都是普通家庭，不可能让他们天天迟到好吃的点心和肉干！

    就这样，每一天万历帝，刘浩家和孩子们的关系都在拉近！刘昊嘉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整个所有人的核心，而万历帝靠着御厨的点心一个称为核心的，但是他受困于贵人的身份，在孩子心中始终有一层隔膜，就只能屈居第二！但这对万历帝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突破了，他十分满足，日子过的很快乐！

    刘昊嘉跟随他们受训了三个多月之后，就以公务繁忙为借口退出了。但是他为了保持自己领袖的身份，还是时不常的回到武馆去和大家保持接触。

 0106 开心的日子

    而自从他走了之后，万历帝就是这些孩子当之无愧的核心！他也很满意这种情况，一天天玩的乐不思蜀！

    不过经过锻炼之后，万历帝原本有些肥胖的身体瘦下来，能跑能跳，精神也十分健旺，在读书方面反而有了提升！这让一直想找借口废掉武馆的张居正他们无处下手！无奈之下，他不得不以增加课业的办法压缩了万历帝去武馆的时间。

    张居正之所以冒着被万历帝记恨的风险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因为武馆正式开始操练之后，勋贵一方的动作明显增加了许多！

    在朝廷上，他们对于军队的事物明显增加了兴趣，开始提出自己的一些意见和想法。

    在开国之初，大明朝的军队完全是由勋贵们把持着的，可是几经变迁之后，现在军队几乎彻底由文官们控制了，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由勋贵控制，算是他们的自留地。

    按照以前的情况来看，军方的事情几乎都是由文官们一言而决，勋贵们只能是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现在虽然依旧是这种情况，但是不少勋贵已经跳出来开始指手画脚，毕竟军队里面还有不少他们的亲属子侄下属之类的人存在，勋贵借助这些存在开始和文官们试探性的争夺权益，这对文官来说不是个好现象！

    还有就是有勋贵家的子侄在青楼玩乐的放出话来，拿前宋的事情举例说文官不懂不懂打仗，直接影射文官。

    还有人说勋贵是与国同休的，只要勋贵不造反就能与国同休！而文官们一批一批的换，这样的家族因人而立，必将因人而败，哪里有勋贵家族稳妥！所以只要靠上勋贵前程就有了保证！

    这话迷惑不了大部分的读书人，但是总有一些人相信这些说辞，转而投靠了勋贵。折让勋贵在地方的实力上确实有了微不足道的增长。但是这毕竟是增长，而不像以往那样对上文官只能步步后退。

    这其中表现最明显的就是锦衣卫了！由于有孩子被选去陪贵人习武，大家很容易就能猜到是陪皇上练武，这无异于给了日渐萎靡的锦衣卫一剂强心剂！

    在他们看来，这是万历帝信重他们的表现！既然是这样，他们总要表现出一些功劳来才好！可是偏偏自家的指挥被张居正训的如同家奴一般，这就让底层的锦衣卫十分的不满，一时间无处发泄之下，就只能和京师县衙的差异，帮闲们打架！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其实对现实的改变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对文官上层的人来说却不是一个好的苗头！这些历经宦海才升到这个地位的人是敏感的，是希望能将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扼杀在摇篮里的！

    可是偏偏这一切都是由万历帝练武带来的，他们总不能阻拦万历帝练武吧！尤其是这段时间里，万历帝的身体好了，课业成绩也提高了，他们完全没有借口！所以他们也只能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但是他们把所有的责任都记在了刘昊嘉身上！他们觉得，如果没有刘昊嘉就不会有武馆的出现，也就不会给武人发出错误的信号，让他们重新有了希望！不过刘昊嘉眼下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若是他们出手的话，只会被天下人笑话以大欺小，所以他们也只能按捺住情绪，等待着以后抓刘昊嘉的小辫子！

    和满腔愤怒的阁老们不同，此时刘昊嘉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原因很简单，他升为总旗了！而且这个总旗还是太后亲自给他要来的！

    就在不久前，在太后召见命妇的日子里，李太后当着众多命妇的面说道：“这段时间可是哀家最开心府日子了！”

    周围的命妇自然是凑趣儿的问太后如何开心？李太后说道：“哀家年纪大了，其他的想法都淡了，就是心念着万岁爷！只要他读书有成，身体康健就别无所求了！这段时间万岁爷每日打熬身体，康健许多不说，就连精神头也好了许多，连带着课业都跟着精进了，所以哀家才这么高兴！”

    这时立刻有命妇说道：“有个好身体自然能有精力读书了！所以现在虽然是太平盛世了，不需要万岁爷像太祖皇帝那样打天下，那有个好身体也是必须的！”

    命妇七嘴八舌的恭维一番后，李太后说道：“所以呀，现在哀家看着万岁爷现在的样子就非常高兴，就想着感谢给万岁爷出主意的人！只是哀家不能干涉朝政，就只好委屈了这个人了！”

    众位命妇听了这话都是心中一阵羡慕，知道这个人马上恐怕就要平步青云了！李太后说不干涉朝政怎么能当真，现在张居正有时候做事都要向李太后禀报一番！

    而且能有机会进宫的命妇都是有品级，有地位的，有些时候甚至比那些低级官员的消息更加灵通！所以她们当然知道万历帝习武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刘昊嘉，现在她们已经决定回去就告诉家里人，应该和顾宁伯府结交一下了！

    同时坐在人群当中的刘守有夫人，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的座位比往常要靠前了！因为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所以她恭维太后同时，已经将太后的话记在心里。

    等到她回家之后，立刻让人找回刘守有，将太后的原话告诉了他。

    刘守有听了说这话牙根子直发酸！因为张居正和冯保都暗示他要压制一下刘昊嘉，可是眼下李太后出面了，这叫他怎么往下压？

    所以他思来想去之后，给张居正和冯保各自去了一封信说明了缘由。之后他捏着鼻子给吴良才写了一封信，让他找个理由给刘昊嘉升一级。毕竟总旗也只是个低等职位，刘守有亲自插手的话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吴良才接到刘守有的信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猜测可能是刘昊嘉走了门路！毕竟他出身勋贵，家里又有银子，疏通一下上官买的总旗还是容易的。所以吴良才也没有拿捏刘昊嘉，直接给他办了升职的手续！

 0107 会议

    而且他还划拨了三个不满员的小旗过去，并且暗示刘昊嘉，里面缺少的人全是空额，上面拨下来的银子里面可以有你一份！当然，你要是想补充人手也不能要银子了，得自己发饷银！

    刘昊嘉虽然并不在意吃空饷的几两银子，但是他对总旗的这个位置很感兴趣！有了位置自然就有下属，人多了自然势力大！

    升职之后，刘昊嘉再次摆宴招呼新加入他手下的人，又和其他百户所相熟的不断聚会，每日里都是呼朋唤友，高朋满座！这让关注他的人听到消息后都有些鄙视他的小家子气！一个总旗而已，就乐成这个样子，看来也没什么出息！一时间对他的关注居然少了许多！

    而底层的锦衣卫就不一样了！要知道锦衣卫现在是处于低潮时期，底层的总旗，小旗和校尉们每日也是靠着单薄的饷银和敲诈回来的银子过活，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有人请吃请喝自然是乐不得的！

    可是吃人嘴短，吃过之后自然要大肆夸奖刘昊嘉。所以提起他来，听说的人都挑大拇哥，要赞一声豪爽义气！所以刘昊嘉在京师底层的锦衣卫当中有了相当的知名度！

    同时刘昊嘉还有第二个喜事临头，那就是那些大商家按捺不住赚钱的欲望，开始从聚宝斋购买镜子转手销售到其他地方去，尤其是江南来的豪商更是砸下了大笔的银子！

    在最开始的时候，大部分消息灵通的豪商都觉得顾宁伯府挺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将聚宝斋和镜子的秘方夺走。到时候他们自然可以和新东家谈生意，免得白花了银子！

    可是让他们惊讶的是，时间已经过去半年多了，聚宝斋居然还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每日不停的大笔收银子，这让他们眼红的不得了！

    更让他们眼红的是，本身就是江南出身的张顺平一船一船的向江南运镜子，大把大把的赚银子，让他们妒忌的都快发狂了！

    所以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后，他们终于按捺不住赚钱的想法，开始大量采购各式各样的镜子运往大明各处。这一下子就让聚宝斋的销售有了井喷一般的发展！银子如同流水一般的进入顾宁伯府，数量之多甚至让刘昊嘉都感到了吃惊！

    不过这也不奇怪，在这个时代投资的渠道少而又少，民间百姓有了钱后第一选择往往就是买地！等地足够多了，大概也就是干些捧花魁，养相公之类的事情了！所以依旧有大量的银子花不出去，沉淀在民间。

    甚至这种沉淀下来的银子还催生了一个职业，就是铸造没奈何！这种没奈何说穿了就是一个几百上千斤重的大银球！

    这种银球被高手匠人加工过之后，浑身上下滴溜圆，极少有气泡，孔洞之类的东西！摆在那里没有合适的工具，十几个人都弄不走这种东西！

    说穿了就是为了防大盗，不在乎小偷的一种方法。因为小偷看到这大银球只能是望之兴叹，因为他拖不走！而且对付大队盗匪作用更大！

    大队盗匪来攻打庄子的时候，主家只要跑就行了，因为仓促之间盗匪也没有合适的工具运走几百斤的大银球，只能是丢在原地！等主人家带官兵回来的时候，这银子就物归原主了！

    要知道，这几百上千斤的大银球没抓没落的，没有特殊的工具根本就抬不动！即便是抬起来也要有特殊的马车来运输，否则几百斤上千斤的银球在马车上一摇荡，这马车直接就散架子了！

    现在顾宁伯府就是这个情况，大量的银子堆在库房当中用不出去，看的刘父，刘母二人眼皮子直跳！要不是前一阵宫里提走了二十万两银子，现在家里到库房就快堆不下了！

    其实刘昊嘉也知道修建武馆，购买器械根本花不了二十万两银子，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按照要求数目将银子送过去。因为宫里和各级官员过手不沾油水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为了解决这件事情，刘昊嘉和刘父商议一下，将家里的主要人物都集中起来准备召开一次内部会议。他必须对顾宁伯府的未来做一个统筹，让大家都明白自己的计划。其实这个会议他早就想召开了，只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忙于丐帮的事务不得不拖延下来。

    这天晚饭后，刘父，刘昊嘉，刘光远，刘光亭加上刘昊年五个人一起来到了书房。书房里早就准备好了茶水，就等着众人落座了。

    大家坐下之后，刘昊嘉先做了个罗圈揖说道：“这里我最小，可是我却借着父亲的手把大家叫过来，就是想对咱们顾宁伯府的以后做一个长远的安排！要是有得罪的地方，就对不住诸位长辈了！”

    话音刚落，刘父就说道：“这事儿好说！你还是先解决一下咱们府中银库的问题吧，里面银子都快堆满了！唉，老祖宗大概也没想到府里会有这么多银子，库房修的太小！对了，不是说这买卖里有万岁爷的份子嘛，让他派人提走吧！这么多银子，多放一天我的心都悬在半空里！”

    听到刘父这么说，刘昊嘉立刻笑了！因为镜子这个东西吸金能力确实不一般！不是说没有和镜子一样庞大利润的生意，而是这类生意都需要很大的经营和货物成本，现金反而相对比较少，都沉淀到库存等其他方面去了。

    而镜子则不然，这东西成本太低！就是刘昊嘉拼命的压库存，他的成本依旧低的令人发指！所以即使他存了几库房的镜子，实际上也没花多少钱，反而收上来的银子基本上都是纯利润！这就让他的现金流变得极为充沛了，以至于库房里面堆满了银子而无法及时消化掉。

    刘光远看到刘昊嘉笑了，以为他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很麻烦，就不由自主的帮腔说道：“二少爷，我知道银子多了是件高兴事儿，可是咱家的银子也太多了！多到真的让人提心吊胆的地步了！”

 0108 分派任务

    刘光亭也跟着说道：“是啊，若不是咱们这里是伯爵府，只怕各种盗匪早就扑上来了！”

    刘昊嘉说道：“这我倒是相信！父亲，两位叔叔，你们知道这段时间柳庄出了多少条人命吗？从柳庄出产镜子开始到现在，柳庄哪里已经打死十七个人了！”

    几个人听了心里就是一惊，柳庄的镜子作坊可是顾宁伯府的命根子，千万不能出了事！所以刘父立刻说道：“是不是来打探消息的，想要偷取秘方的？”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都是准备偷秘方的！不过我银子给的厚实，把村民们都喂饱了！又跟他们解释得清楚，这作坊只要在一天，他们的好日子就有一天！若是秘方被人盗走了，他们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所以那些村民们对防守村庄非常的在意！”

    刘光远说道：“二少爷，那衙门那里有什么说法没有？那些背后的人有没有发难？”

    刘昊嘉不屑的说道：“他们敢吗？那是什么地方，是皇庄！地方官府根本就管不到，打死了也是白打！况且有人查问起来，这事情就一定要经过内廷，经过内廷陛下就会知道，难道陛下还会放过偷他银子的人？”

    众人听到这里就放心了，之后刘父说道：“但是咱们家里的银子这么多，你还是要想个办法的！”

    刘昊嘉说道：“今天请诸位长辈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现在我有一个比较长远的计划和几位说说。”

    众人听了精神一振，都聚精会神起来。尤其是刘父知道刘昊嘉心思多，出的主意有用，所以竖起了耳朵准备仔细听。

    刘昊嘉坐在椅子上，用心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在我的计划之中，父亲和两位叔父都有安排。先说父亲要亲自去做的事情。”

    刘父听了这话满心欢喜，甚至还得意的挺挺胸。说句实话，这段时间他也算是痛并快乐着！家族兴盛了，家里有钱了，地位提高了，但这一切似乎和他关系不大！

    雪糖和酒楼是儿子弄的，就连最大的财源，镜子也是儿子弄的，家里最大的三个财源和他没什么关系！随后他夫人和一些其他夫人合伙开了清雅小筑，虽然有利润并不大，但是清雅小筑却是整个京师内的一个隐形权力机构！

    现在各个当家夫人都喜欢去清雅小筑拉拉关系，谈谈合作，比以前各个家族单打独斗要好的多！谁能想得到，一群妇人联合到一起也能像男人一样做得好大事！

    熟悉情况的刘父知道，在清雅小筑当中已经催生了几个家族的联合体，只不过现在是非常弱小，只是由几个小家族联合起来形成的，还无法挑战一个单独的老牌家族，但是已经看得出他们的实力在不断的增长！

    最离谱的是，他在五军营里的那个把总位置还是他夫人替他走通门路得来的！而他虽然跟着勋贵们每日吃吃喝喝，联络感情，可是那些家伙吃喝起来绝不嘴软，但是办事的时候就滑不留手，很是难缠！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刘父觉得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似乎有些动摇。如今刘昊嘉提出有事情让他去做，这让他恢复了不少信心！

    只听刘昊嘉说道：“父亲，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结交上官和同僚，尽可能的结成一个比较大的关系网！咱们不指望他们能够成为咱们顾宁伯府真正的助力，但是至少在咱们遇到问题的时候能通风报信，或者说落井下石的时候能犹豫一下就够了！”

    刘富听了急不可耐的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你不说也要做的！赶紧说第二件事！”

    刘昊嘉笑笑接着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尽可能的想办法收买一些工部的官员，不用职位太高，能管理工匠就可以！”

    刘父皱着眉头说道：“小二，工部都是文官，看见我跟看见仇人一样，也搭不上话啊！”

    刘昊嘉坚决的说道：“那也要搭上线！这时为了未来考虑，工部的那些匠人非常有用！”

    刘父说道：“好吧，我去想办法！还有什么安排没有？”

    刘昊嘉说道：“有！第三件事情就是配合张叔父将镜子和雪糖这些东西尽可能的卖到大明的各处去，给家里储够足够多的银子！不过这方面您多听听张叔叔的意见！回头找个时间和张叔父一起坐坐，我还有有很多生意上的事情要交代他。其他的事情就没有了！”

    刘父听到这里虽然觉得自己依旧不大受重视，但总比以前要好的多。所以还是重重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刘昊嘉转回头来对刘光远说道：“光远叔，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买地！先尽可能的在京师附近买一些，买这些地的时候要大张旗鼓！另外还要在外地买一些。这时候就尽可能买下整个庄子。但是要低调一点儿！”

    刘光远以为自己猜到了什么，就郑重的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在外面买地的时候我会不用顾宁伯府的名字，只是这样在当地官府那里就要费把子力气，要多花不少银子！”

    刘昊嘉摇头说道：“光远叔，你想错了，我们完全不必要避讳这一点！该报顾宁伯府的名号还是要报的，我们的后路不在外地的庄子，我另有安排！”

    刘光远点头表示明白，说道：“我明白了，二少爷，那第二件事是是什么？”

    刘昊嘉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收拢孤儿放到各个庄子上去培养。不过这件事情就要低调一些了，就当做善事来做！咱们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说咱们阴蓄死士，有不轨之心！而且事情闹大了，说不定就有人贩子拐了孩子卖过来，咱们家反倒是造孽了！”

    刘光远点头表示明白。刘父也说道：“没错！咱们家银子现在是够用了，做些善事也是该当的！”

    刘昊嘉说道：“光远叔，对这些孩子的培养就参照咱家第一批买回来的孩子，能学文学文，能学武的学武，能当掌柜的就去当掌柜！咱们家发展的太快，不如那些百年大家底蕴深厚，就得抓紧培养人才啊！”

 0109 后路

    刘光远说道：“那我可不可以从现在的人手里抽调一些当教头？”

    刘昊嘉说道：“当的可以！有了他们当例子，新人也能努力一些！”

    刘光亭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急切的说道：“二少爷，那我干些什么？”

    刘昊嘉正色说道：“光亭叔，你的担子是最重要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我是绝对不会怪你的！”

    刘光亭却毫不犹豫的说道：“二少爷，你尽管吩咐！若是事情能做我自然会去做，如果我做不到，我会跟二少爷明说！”

    刘昊嘉说道：“我会在这一段时间里帮你寻一些帮手，咱们家的人也可以随意调动，银子也是一样！至于你的任务就是出海当海盗！最好能在五年之内一统海外，就是做不到也要做到成为一方豪雄！”

    几个人听到刘昊嘉的这个任务都是一惊！不等刘昊嘉说完，刘父就说道：“小二，你别说你有造反的心思！”

    刘昊嘉听了哭笑不得的说道：“父亲，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是真的没有造反这个想法的，我只是想给咱家多留一条后路而已！”

    刘父迟疑的说道：“现在咱们家可以说是蒸蒸日上，正是过好日子的时候，干嘛要花如此大的力气留一条后路呢？”

    刘昊嘉说道：“其一就是居安思危了！咱们家现在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但是过了山峰可就全是下坡路了！所以早做一些打算也是有好处的！另外我和陛下接触的多，就发现一件事，当今陛下乃是个刻薄寡恩之人！当你有用时什么都好说，当你无用时他必然弃之如敝履！所以总要防备一些！”

    刘昊嘉可是知道万历帝在张居正死后饿死他一家人的事情！这事情虽然还没发生，但是已经充分说明了万历帝的本性！脸老师一家子都能这么对待，又如何能真心对待其他的臣子？

    刘父沉默了半天才缓缓说道：“陛下是不是刻薄的性子我不知道，因为只有你跟陛下接触的多，所以你若是说防备一些也是该当的！但是，我家世受皇恩，你绝对不能有造反的心思！”

    刘昊嘉苦笑着说道：“父亲，现在大明哪里是造反的好时候！我不怕跟你说，现在谁要是造反那就是必死的局面！”

    刘父素来对朝廷，对皇帝是忠诚的，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不由的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哦，你为什么敢这么说？”

    刘昊嘉无奈的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虽然陛下年纪小无法亲政，但是咱们有个好首辅啊！张相爷这几年办了许多实事，清理隐田隐户，增加税收，督促官员理政，做了不少实事！现在大明已经有了中兴之相！我可以肯定的说，再过几年就是大明朝最鼎盛的日子！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力量充沛，民间安定，哪里有人能够造反成功？”

    众人听了刘昊嘉的话，仔细琢磨一番还真是这个道理！在最近几年当中，田税和盐税增加了不少，官员们也能从青楼中抽身出来做一些实事，还组织农民开荒，这让民间百姓的生活宽松了许多！甚至就连流民都减少了！在这种人心所向的情况下，造反绝对是死路一条！

    听到刘昊嘉的这一番解释，刘父明显放心了许多！他用放松的口气说道：“小二，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这几年来你表现的多智近妖，所以我就是担心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很行了，连天都要捅一下！”

    刘昊嘉听到这话就当父亲再夸自己，摇摇头后转向刘光亭说道：“光亭叔，我的意见你要仔细考虑，但是不必现在就答复我！毕竟出海之后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尤其更是离家万里！所以如果光亭叔你不想去的话也完全没关系，我有备用计划！”

    可是刘光亭却斩钉截铁的说道：“二少爷,我想知道有哪些具体要求？”

    刘昊嘉说道：“你要想办法在大琉球扎下根来，并且移民过去。在那里我们要慢慢的兴建造船厂，铸炮厂之类的工坊！日后那就是我们顾宁伯府最大的退路！”

    刘光亭听完了不加思索的说道：“二少爷，这件事情我能做！”

    刘昊嘉认真说道：“光亭叔，你先不必急着做出决定，3日之后给我回答就可以了！”

    随后刘昊嘉就所有人的问题一一做了详尽的解答，同时大家集思广益，尽可能的将事情考虑的更加周到一点。

    等到会议结束的时候，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刘昊年一把扯住刘昊嘉说道：“二弟，哥哥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你跟爹商量商量，让我跟着光亭叔去海外吧！”

    刘昊嘉一把打掉他的手臂说道：“大哥，你想多了吧！你是顾宁伯府的嫡长子，将来要注定要城继承爵位的，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吗？你一旦长时间不出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听到这话，刘昊年的脸色就垮了下来！他看刘昊嘉态度坚决，就知道自己出去看世界的想法彻底破灭了！

    刘父在一旁早就听到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嘀咕声，自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上去一脚将刘昊年踢开，说道：“滚一边儿去，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好好给老子当亲兵，等有一天你上了战场后活下来，再和老子说出门闯荡的事情！”

    刘昊年不敢和老爹犟嘴，只能揉着屁股嘟囔着说道：“现在天下太平，连个土匪都没有，到哪里去打仗？”

    他看刘父做势还要踢，就一溜烟的跑开了。等到刘昊年跑远了，刘父低声的问道：“小二，你跟爹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没有造反的心思？”

    刘昊嘉哭笑不得的抬手说道：“神明在上，我刘昊嘉确实没有造反的心思！”

    这时候的人对神明还是笃信的，听到刘昊嘉居然发誓了，刘父也终于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顾自的离开了。只剩下刘昊嘉站在那里哭笑不得！

 0110 破门

    不过他看着父亲走了之后并没有回房去，而是仔细听了一下更鼓的声音，叫了两个人一起离开了顾宁伯府。

    他们三个人在巷子里左转右转的，避开了所有巡夜的士兵，来到了一户小院门前。刘昊嘉敲了敲门板，低声说道：“开门，是我！”

    随后就听见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然后院门就拉开了。一个穿着青衣小帽，好像大户人家仆役的人出现在门口。他看见刘昊嘉面露喜色，低声说道：“刘大人，您来了！里边儿请！”

    听此人说话的声音不像寻常男人，倒是带了些阴柔，再看他白面无须，还没有喉结，分明是一个宦官。但是刘浩家看到人并没有惊奇，直接抬腿进了门。

    他直接进了正房撩开门帘，房间里有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张嘉。见到张嘉，刘昊嘉拱手说道：“张伴伴，劳你久候了！”

    张嘉起身还礼说道：“没关系，反正咱家今晚也回不到宫里去了！来，坐下来喝杯热茶。”

    刘昊嘉坐下之后说道：“张伴伴，这段时间恐怕你连着几天都回不到宫里，万岁爷那边不会有什么事吧？”

    张嘉自然是担心万历帝的，可他担心的并不是万历帝能不能被人伺候好，而是担心是否有人占了他的位置！但是他还是说道：“这点时间万岁爷还是能够容忍的。不过咱们该快还是要快一点！”

    刘昊嘉自然明白张嘉心中所想，立刻说道：“没问题，只是张伴伴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一些了！”

    张嘉说道：“都是为万岁爷办事，谈不上辛苦！”

    说完他招手示意那个仆役打扮的宦官上前说道：“刘大人，这是咱家的干儿子，叫张志。日后他就留在这个小院子里专司负责联络的差事。”

    刘昊嘉笑着说道：“张伴伴，你才多大，怎么就收起干儿子来了？”

    这不是刘昊嘉笑话张嘉，而是他收的这个干儿子看起来年岁比他还要大上几岁！

    张嘉不以为意的说道：“刘大人，你这就不知道了，宫里就是这个规矩！到了咱家这个位置，要是不收几个干儿子，如何在宫中做得下事去？”

    刘昊嘉摇摇头没有说话。他也知道宫里的事情非常复杂，能不参与还是不参与的好。

    这时那个叫张志的宦官直接上前躬身施礼，说道：“奴婢张志见过刘大人！日后在刘大人手下办差，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刘昊嘉随意的点点头说道：“好说！不过依本官想来，张伴伴能收你做干儿子，想来你还是有些本事的！好好做事便是了！”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张嘉的：“张伴伴，时间不早了，咱们是不是早点儿出发？明日早晨你还要回宫呢！”

    张嘉说道：“也好，那咱们抓紧时间。”

    随后五个人出了院子钻进小巷当中，没多久就来到一条胡同前面。刘昊嘉身后的刘之低声说道：“大人，张公公，咱们要找的第一个人就住在巷子里面，进去第二家就是。”

    刘昊嘉一摆手，刘之带着同伴就抢先进了巷子。等到刘昊嘉三个人慢步来到院门前的时候，院门已经被打开。站在门口的刘之低声说道：“人再东厢房，还没睡。不过老人和孩子已经睡了。”

    刘昊嘉低声说道：“好，动作要快，别让他喊出声来！周围住的全是锦衣卫，泄露行踪就不好了！”

    刘之点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就带着同伴向东厢房摸去。此时房间的窗户里面灯火摇曳，但是没有人影子投在窗户上，看来油灯是摆在窗下桌子上的。

    刘昊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张志已经将院门关上，还没发出什么声音，就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个张志能被张嘉选上当干儿子也是有原因的。

    等他再回头，刘之已经带人摸到了房门口！他轻轻的一推门，发现门并没有别上，就直接推开门快步向里冲去！同时在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在窄小的空间里，匕首可比长刀有用的多！

    两个人闪身冲进去之后，就听见里面有女人发出一声尖叫，随后就各种了！刘昊嘉皱了一下眉，直接带人进门。看见刘之果然已经制住了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人一把匕首正架在夫妻两人的脖子上。这两个人都穿着家居的便服，看来还没有马上睡觉的意思。

    就在这时，只听正房有一个老妇人咳嗽一声说道：“老大家的，出什么事了？”

    刘昊嘉知道这是男主人的老母亲再说话。他的父亲在五年前就已经病逝了。刘昊嘉歪头向院子里示意，让男主人应付过去。刘之也将匕首下压了一点，提醒他别乱来。

    这个人虽然脸上虽然带着惊慌的神色，但还是很快拿定了主意，不想将危险牵扯到老母亲身上，就大声说道：“娘，你睡吧，没事！那笨婆娘打翻了针线笸箩，被针扎了一下！”

    随后就听老太太嘟囔了两句，就再没了声音。刘昊嘉不由得摇了摇头，这种老式的院子就这点不好，隔音太差！相邻的房间有稍大点的动静都能相互听得！

    这时男主人低声说道：“兄弟，大家都是锦衣卫的同僚，有什么事儿不能摊开的说？再说各位都眼生的很，想来我不曾得罪过各位，那你们深夜到此到底想做什么啊？”

    刘昊嘉见他眼光不住的向院子里瞟，知道他担心自己的母亲，所以他低声说道：“李景涛是吧？放心，找你是有事情，而且也不会牵扯到你母亲身上去。现在让你婆娘去西厢房，陪你孩子待一阵儿。我们和你谈完了事情就走，不会伤人的！”

    李景涛听完松了一口气，对着筛糠一般的女人低声喝道：“憨婆娘，还不赶紧去西厢！小心别惊动了儿子！”

    经过刚才的一幕，女人已经被脖子的匕首吓得手软脚软！虽然此时匕首拿开了，却是依然是迈不开步，如同裹了小脚一般，一步一步的向外挪！

 0111 埋钉子

    刘昊嘉他们也不着急，甚至张志还帮她轻轻推开房门。这女人才咬着手走了出去。

    张志关上房门后，刘昊嘉和张嘉两个人大模大样的坐在椅子上。而刘之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挟持着李景涛，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刘昊嘉拿出腰牌让李景涛看清楚，说道：“本官是棋盘街百户所的总旗刘昊嘉，也许你听说过本官！”

    此时李景涛已经理智了许多，声音虽然颤抖但比刚才已经稳定许多，他说道：“我听说过你，都说你为人很豪爽，很大方，只是没有照过面！”

    刘昊嘉微微一笑，觉得这段时间的努力没白费，但是他不想再这里纠缠，直接说道：“坐在本官旁边的这位乃是万岁爷的贴身伴当，张嘉张公公！”

    李景涛听了真的惊讶了！他不知道张嘉怎么会来他家里，毕竟两个人的身份差距太大了！但是他还是明智的没有说话。

    张嘉从怀里掏出一份书册翻开念道：“李景涛，表字建水。传闻是出生的时候五行缺水才起的这个名字。一家世代在锦衣卫供职。今年38岁。其父五年前病逝，其母李张氏尚在。夫人李赵氏，育有两子，长子……”

    张嘉洋洋洒洒的低声念完了履历之后说道：“可有差错？”

    李景涛低头说道：“没有差错！”

    张嘉收起书册说道：“一辈子熬到现在也只是个总旗，但是办事谨慎，行事稳妥，没什么大用！不过你倒是有个好儿子啊！”

    李景涛听到这话突然激动起来，说道：“张公公，莫不是犬子在武馆惹了什么事端，冲撞了贵人不成？”

    张嘉看他的脸色都白了，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这你倒是猜错了，你到大儿子在武馆里待的好好的！另外咱家问问你，你口中的贵人，你觉得是哪位呀？”

    李景涛听到儿子没什么事，就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原来下官只是猜测贵人可能是万岁爷，现在看到张公公在这里就能确定了，贵人肯定是万岁爷！”

    张嘉说道：“也是，咱家在这里一亮身份，就是头猪也猜得到了！”

    说完了张嘉转头看向刘昊嘉说道：“刘大人，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尽快跟他交代一下！”

    李景涛立刻将目光转向了刘昊嘉，现在是福是祸就看刘昊嘉怎么安置他了。

    只听刘昊嘉低声说道：“李总旗，你既然知道你大儿子在随着万岁爷习武，那你也应该明白，只要你儿子不犯蠢，再过几年必然是万岁爷的心腹，这一点你能明白吧？”

    李景浩连连点头说道：“下官明白！”

    刘昊嘉说道：“你我都是总旗，你用不着用下官这个称呼。我接着往下说，你儿子要是成了陛下的心腹，将来的前程不敢说不可限量，至少比你这个当了一辈子总旗的老爹强！所以为了你儿子前程，你也应该效忠于陛下，你可明白？”

    李景涛也是个机灵人，闻言立刻扑通一下跪下说道：“下官可以发誓，必定忠于万岁爷，愿为万岁爷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张嘉听了哈哈一笑说道：“倒是个机灵的，顺杆爬的倒是快！在咱家看来，你若是在锦衣卫里待不下去，就随着咱家进宫也是个好差事！”

    李景涛此时已经知道是有好事来了，自然不在紧张。他陪笑着说道：“张公公说笑了，下官哪有那个命去伺候万岁爷呀！”

    刘昊嘉不理睬他们说笑，继续说道：“眼下文官势大，就是指挥使也要以张相爷马首是瞻，这是锦衣卫都快变成张相爷家的奴才！弄的万岁爷根本就不不敢相信锦衣卫！而且万岁爷在宫中消息十分闭塞，所以这次万岁爷让咱家选一批办事忠诚可靠的人，充做万岁爷在锦衣卫里的耳目！不用你做什么，是要你们干着平常的事情，但是所得的消息不能隐瞒，要老老实实的报上去，这你能做到吗？”

    李景涛听了兴奋的满面通红，斩钉截铁的说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做到！”

    刘昊嘉说道：“之所以第一个来找你，就是因为你的位置！你负责各种消息存档，从你这里查阅一些东西比较方便。”

    李景涛说道：“大人放心，日后若是需要查阅消息，您只管派人来寻我，绝对不会耽误大人的公事！”

    刘昊嘉说道：“很好！不过你要小心，不要泄露了身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当今夜我们没有来找你，听明白了吗？”

    李景涛眼珠一转想要说话，却被刘昊嘉拦住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孩子入选的人家未必会被我们选中，所以你别想着串联那些人！要是暴露了身份，你就死路一条！”

    李景涛听了更是高兴！看来这次被选中的人很少，这就意味着自己日后升迁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立刻说道：“大人尽管放心，属下一定守口如瓶！”

    刘昊嘉放缓了语气说道：“以后每月你可以多得到一份额外的饷银，当然在私下里领取的。而且日后万岁爷亲政，掌握朝廷大权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了！所以要忍得住寂寞！”

    此时李景涛心头狂喜，脸上却是坚毅的表情说道：“属下明白，多谢大人指点！”

    刘昊嘉这才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给你介绍个人，是你日后真正的上司！”

    张嘉随即摆手示意张志靠前。他一站出来，李景涛就认出他是宦官的身份。急忙上前拱手说道：“属下李景涛见过这位公公。”

    张志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李景涛，说道：“咱家叫做张志。另外咱们都是给万岁爷效力，而且日后接触的时间还长着呢，自然是要好好亲近一番的。另外条子上是咱家在宫外的住址，还有平时碰头的地方。仔细记住了，然后把条子毁掉，千万不要露了行迹！对了，你那个婆娘不会多嘴吧？”

 0112 宴请

    李景涛说道：“公公放心，我那婆娘嘴严的很，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张志说道：“咱家倒是觉得你应该跟你那婆娘说的明白一些！你的儿子现在已经在万岁爷身边效力了，若是随着万岁爷一起长大了，那是什么样的情分？如果他再机灵点，立下一些功劳，说不得连侯伯这些爵位都可以望一望！这大好前程若是被你们自家毁了，那得多糟心啊！”

    李景涛拱手说道：“多谢公公提醒，属下一定把这话跟婆娘说透了，保证不会误了万岁的事情！”

    张志见他这么说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转向刘昊嘉二人说道：“刘大人，干爹，这儿的事情看着差不多了，该说的都说过了，您二位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刘昊嘉站起身来说道：“该说的也跟他说透了，若是犯蠢，谁也饶不得他！”

    李景涛见刘昊嘉等人向外走，急忙抢上前去将门打开，一路护送着他们出了院门。在整个过程当中，除了正房的老太太嘟囔了几句以外，西厢房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看来确实把他那个婆娘吓坏了！

    刘昊嘉五个人离开了李景涛的家门后，又直奔下一个目标。就这样，他们忙活了一晚上，接连拜访了五家人。这五家人里除了李景涛一家以外，其他人都是被堵在了床上，弄的十分狼狈！但是好在没有出意外。

    这些人刚被刘昊嘉他们闯进家门的时候都是惊恐万分，等听到知道他们入了万岁爷的眼，能够为万岁爷效力的时候，一个个都兴奋的脸色通红，拍着胸脯发誓为万历帝粉身碎骨！

    就这样，刘昊嘉两个人轻松的在锦衣卫里面敲下三十余个钉子，日后通过这些人再发展一些下线，基本上锦衣卫内部的消息就会源源不断的汇总到他这里来！

    到时候刘昊嘉手握丐帮和锦衣卫一内一外两条线，他就是整个京师里面消息最灵通的人！虽然说有些特别隐秘的消息是无法打听得到，但是正所谓凡走过必有痕迹，他完全可以从一些蛛丝马迹当中将这些隐密事推断个七七八八！更何况有李景涛这个负责将各种消息存档的人在，自然不怕有消息遗漏。

    安排完锦衣卫内部的事情，刘昊嘉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所以这一天他特意在下午回到家中，直接钻进房间里想好好的睡一觉！

    这几天夜里他要连夜出去找人，白天还要当值，回来还要和刘光亭讨论未来的计划，筹备物资，可是把他累坏了！所以他躺在床上一闭眼睛就睡过去了！

    他正在睡着，突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就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可是突然间他彻底惊醒过来！他感觉到有人推自己，这让他非常的惊恐！

    因为早些年在战场上他就养成了习惯，睡眠非常浅！只要有人靠近，他马上就会有反应！可是今天居然有人站在床边推他才清醒过来，可见最近的好日子过得多了，警惕性放松了很多！

    快速的检讨一番后刘昊嘉睁开眼睛，看到他的父亲就站在床边。还没他说话，刘父已经抢先说道：“你这几天做什么去了？很少见到你睡得像死猪一样，睡得这么沉，叫都叫不醒！”

    刘昊嘉掀开被子坐起来，揉搓连说道：“还不都是万岁爷的那些事情！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刘父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今天晚上你张叔父宴请咱们一家人，估计是要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刘昊嘉听了放下心来，向后一倒躺在床上说道：“生意的事情你们两个商议就好，干嘛还扯着我？”

    刘父说道：“少啰嗦！这段时间我忙着点卯，和你张叔父见面的时候都少了，正好联络一下感情！”

    刘昊嘉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到时候再喊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刘父再他腿上拍了一记狠的，然后在刘昊嘉的嚎叫声中得意的离开了！

    到了傍晚数时分，已经睡醒的刘昊嘉换上便服，汇合刘父他们一起出门了。刘母由丫鬟陪着坐再马车上，他们父子三人则各自骑着一匹马，所以行动起来很是快速。

    等他们赶到张顺平家门口的时候，张顺平正大开中门迎接他们。刘昊嘉等人下马将缰绳交给仆役后刘父说道：“贤弟，你怎么还把中门打开了，这太过了吧？你我交情深厚，哪用得着这个！”

    张顺平笑着说道：“早些年你来我府上，我肯定不开中门！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顾宁伯府已经生发起来，有些规矩就要讲究了！”

    这话张顺平倒是没说错。在这个时代，他一个商人别管他有多豪富，但是真论起社会地位来相当的低！不过随着商人财富的增加和影响力的增大，现在他们的地位已经有了一定的提高，但是对比起顾宁伯府来说还是差的太远！

    以前刘家穷困的时候可以不讲究这些，现在顾宁伯府已经是京师中有名的勋贵人家了，张顺平若还是往日的做派，恐怕不用顾宁伯府翻脸，就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因为会有人觉得他的做法羞辱了勋贵这个群体！

    刘父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感慨的说道：“这都是身份闹的！算了，今天不提这个！贤弟可是备好酒宴了，咱们不醉不归！”

    张顺平大笑说道：“这是自然！里边儿请！”

    刘富他们父子三人直接跟着张顺平向正厅走去。载着刘母的马车则直接进到了后院。张顺平的两个妾室已经在后院等着迎接刘母。

    因为张顺平的夫人还在南京，没办法赶来，就只能让自家的两个妾室去陪伴刘母，身份上虽然差了一些，但好歹两家很熟悉，不会有人计较！

    众人一进房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圆桌摆在大厅当中，上面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这些菜肴看起来颜色鲜艳，闻起来更是香味扑鼻！刘昊嘉看到闻到都是食指大动！

 0113 少女

    刘昊嘉在现代跟着队长打仗，世界各地都去过。而且雇佣兵来钱来的快，花的自然也快！这些游走在生死之间的人总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用命换来的钱花掉，换取各种奢侈品和服务，其中食物就是最多的一个选项！

    所以他真正在世界各地吃到的美食真心不少，但是即便如此，他看到这张桌子的时候依旧是吃了一惊！

    不说别的，光是在桌子中央银盘上那个将近三尺长的黄花鱼就是他前世想吃都吃不到的！所以他的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惊愕的表情！至于刘父和刘昊年两个人简直就是被惊呆了！

    顾宁伯府虽然这几年生发起来了，攒着银子也多了，但是刘家人还保留着简单生活的习惯！唯一的变化就是衣服料子变得更加贵重了，食物变得丰盛了，但要说让他们花大价钱吃这么一条鱼那时是断断不肯的！

    张顺平看到刘父和刘昊年的神色自然是感到十分的得意，可是等他看到刘昊嘉的时候，发现他脸上也只是带着一丝讶然而已！而且随后立刻平静下来！他不由得赞叹这个年轻人的心性如此之稳！

    说实话，他以前和刘父刚接触的时候，还以为他会和那些落魄的勋贵一样，明明已经穷到吃土了，却还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可是等双方接触之后却发现对方是一个很平和的人，只是一脑子忠君报国和富贵沙场取的思想让他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其他的方面两人十分合拍，要不然两人也不会成为要好的朋友。

    以往两个人喝酒的时候，下酒菜也不过是普通的家常菜罢了，像这些这么丰盛的菜肴更多的是为了展现自家的实力，好告诉刘家我是一个可以合作下去的盟友！

    张顺平见达到了效果，就热情的招呼刘家父子三人上席，说道：“来，来，来，都坐吧！不用担心嫂子，我有两房妾室在那里维持着，而且菜色都是一样的！”

    刘父说道：“兄弟呀，咱们都是自己人，何必弄得这么铺张那！”

    张顺平说道：“没关系，这就是招待兄长一家人，换了旁人我也是舍不得的！这一顿酒席没有600两银子置办不下来，我也心疼！”

    刘父听了哈哈一笑，就带着刘昊嘉两个人坐了下来。之后事情自然是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在张顺平的刻意引导下，两个人还回忆了一番当初结交时的景象，各自都十分的感慨！

    张顺平感慨的说道：“说句实话，我也是得了大哥的造化！来，敬您一杯！”

    两个人干了杯中酒后刘父说道：“不过是一些钱财上的事情，哪里谈得上什么造化！”

    张顺平放下酒杯正色说道：“兄长，有一事你不知道，我马上就回南京了，日后有可能接掌整个张家！”

    刘父一听非常惊讶的说道：“以前你可没跟我说过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顺平端起酒壶给刘父满上酒，说道：“兄长应该知道我在家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位哥哥。可是你不知道我这一房是张家的嫡支。我大哥和我是一母同胞，我二哥是庶出！”

    刘父这才说道：“怪不得张家能派你到京城来，原来你是主支嫡脉啊！”

    张顺平点头说道：“没错！其实我大哥这个人做生意的手段也不错，但是比我还差一点。本来家中就有意让我接掌家主的位置，只是碍于传承有序才一直拿不定主意！这次我来京城，在兄长一家的帮助下，不仅稳住了南京的生意，我还得了雪糖和镜子的财路，现在我的重要性在家族当中急剧攀升，所以他们已经正式通知我回到南京去，做好日后接掌家族的准备！”

    刘父高兴的端起酒杯说道：“这是大好事啊！须得再干一杯庆贺一下，祝兄弟你日后大展宏图！”

    两个人痛快的干了一杯之后，刘父说道：“那你走了之后京师的生意怎么办？失去了这些东西，会不会对你的地位有影响？”

    刘父这么问很恰当。因为刘昊嘉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他不相信张顺平能够放开京师的生意，这对他来说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且他对张家原来的生意不感兴趣，他只是关心自己的镜子和雪糖能不能继续卖？

    果然只听张顺平说道：“这个简单，我已经去信和家族的人谈妥了，把京师的生意分成两块，一部分就是原来的生意，将会有我大哥来接手。至于雪糖和镜子的生意我另外安排了人！”

    刘父说道：“是谁呀？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张顺平微微一笑，向身边的仆役打个手势，然后回头说道：“我去叫人来。”

    随后他又招呼几个人继续享用美食。三个人虽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太在意。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通往后宅的小门里面走出一个容颜俏丽的丫鬟，她躬身对张顺平说道：“老爷，小姐到了！”

    说完她伸手撩开门帘，从门后走出一个少女来！这位少女穿着鹅黄色的长裙，腰间用一个淡绿色的丝带束住，显得细腰盈盈一握！腰间缀着几个压裙的环配，但是走路之间之中却从无碰撞出声。

    一双如同秋水一般的漂亮大眼睛目光闪烁，不像是寻常大家闺秀，反而看起来带有几分英气！鼻梁高挺，嘴唇润红，十分的可人！但是偏偏脸型不是明朝人最喜欢的鹅蛋脸儿，而是更像是现代社会的蛇精脸！不过这个脸型配上她眼中的英气倒是相得益彰！

    少女进门之后蹲身万福说道：“见过刘叔父，见过刘家两位哥哥！”

    这少女一进来，刘家父子三人都惊呆了！他们原本以为进来的会是一个掌柜的，却完全没想到是一个如此漂亮的少女！而且看她的岁数也不过十五六岁而已，算起来也刚刚成年而已，难道这就是张顺平物色的人选？

 0114 张家有女

    少女说话恒惊醒了他们三个人，刘昊嘉兄弟起身还礼，而刘父作为长辈没有起身，但他还是连连招手说道：“好孩子，快起来，不用行礼了！”

    见少女起身，刘父埋怨的说道：“贤弟，你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这么突然就把孩子叫过来，可吓了我一跳！”

    在古代封建礼教的支配下，稍微有点地位的家庭，家中的女子一般都是不怎么抛头露面的。如今张顺平能把自家的女儿叫出来，这分明是将刘家当做了通家之好的！

    只不过他们的身份上差异太大，若不是张顺平有把握刘父不会翻脸，他也是不敢这么做的。要不然不是白白搭上了姑娘的名节！

    看着刘父他们的反应，张顺平是眉开眼笑！因为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先对自己女儿介绍了刘昊嘉两人，随后绝对刘父说道：“我这女儿有个闺女叫佩珈，刚才在后院儿就是她陪着夫人说话。”

    刘父说道：“好侄女，辛苦你了！只是你父亲安排的不周，所以这次根本没有给你带礼物来！等明天我差人送来，连你两个哥哥的一并算上！”

    张佩珈躬身说道：“长者赐，不可辞，侄女多谢叔父了！”

    这时张顺平说道：“行了，既然人已经见过了，你就去后院陪着刘夫人吧！”

    等张佩珈离开，刘家父子三人终于轻松起来。刘父笑着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怪不得藏的紧，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张顺平说道：“不是不与兄长说，而是她也是刚刚抵达京师。”

    刘父说道：“可是你怎么想起来让女儿抛头露面来打理生意的？”

    张顺平说道：“兄长，我也不瞒你，镜子和雪糖我肯定要我在手里的，这时我再家族里的立身之本，只有握在我手里才放心！另外，我知道我女儿能做得很好，比我儿子还能做的更好！”

    刘父惊讶的说道：“这么厉害？”

    张顺平得意的说道：“那时自然！不是我自夸，我女儿自幼聪慧，绝对是琴棋书画无有不通！最厉害的是，我这闺女手下掌管着一家绣房，那是用她自己的体己银子开起来的！如今已经有了百余个绣娘，生意十分火爆！只是家里的商贾身份耽搁了她！她若是生在大户人家，当个当家主母轻而易举！”

    其实刘父三个人此时已经大致猜到了张顺平的意图，大概率也就是联姻而已！只是此时他们在酒席上确实不易多说，反正刘夫人在后宅，该打听的事情肯定也会问到。

    既然如此，他们四个人也就放开了心事开怀畅饮，就连刘昊嘉兄弟也跟着蹭了不少酒喝，居然也有了熏熏醉意！

    酒宴一直维持到了宵禁之后才算是结束。不过宵禁可难不倒刘家人。刘昊嘉起马走在前面，靠着锦衣卫的腰牌和顾宁伯府的灯笼，足以打开一条顺畅的通路。

    回到家中，刘父，刘母两个人进了正房，刘母给刘父去端来茶水让他醒酒。喝了茶水之后刘父清醒了许多，他忽然说道：“今日你看到张家的姑娘了吗？觉得如何？”

    刘母一听这话立刻眉飞色舞的说道：“那姑娘可是个好姑娘！知书达理不说，懂得的事情还多！据说还自己打理了一座绣房，是用自己的体己钱建的！据说现在规模已经不小了，是的能干的好姑娘！”

    刘父说道：“你说张贤弟把自己的姑娘推出来，是不是打算和咱们家结亲呀？我想应该是这个道理，不然哪里还用姑娘从南京赶过来！“

    刘母皱着眉头说道：”姑娘倒真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还聪慧，就是这身份和咱家配不上！你想啊，她自己都能开办一个绣房出来，管理家里的事务岂不是轻松的很！“

    刘父说道：“你就这么看好这姑娘？”

    刘母说道：“他家若是个普通百姓人家，我立刻就把这姑娘拽回来当儿媳妇儿！”

    刘父叹口气说道：“咱家孩子都大了，也到了成婚的时候！只不过是前一段时间家里太穷，这才耽搁下来！现在也是该给他们找个好亲事的时候了！”

    刘母点头说道：“是啊，这段时间里，明里暗里和我递话的人不知有多少！只是咱家的情况一天一变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跟你说了几次，你也没个回应！”

    刘父说道：“回应什么？我都能看得出来，现在找上来的全是看上咱家的钱财了，怎么回？不回！”

    刘母犯愁的说道：“那可怎么办啊？也不能挺着啊，你还得那主意！”

    刘父说道：“老大应该会听话，给他定下什么亲事他都会答应。但是老二可是个有主意的！这事得他自己点头才是！”

    说到这里刘父突然说道：“我估摸着，张家未必盯着正妻的位置！毕竟他们家也知道两家身份相差太多，也许能做个贵妾也是好的！”

    刘母听了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做妾的话，那就可惜了这个好姑娘！而且以她的手腕来讲，一般的当家祖母可拿不下她，只怕孩子们的后宅会多事！”

    刘父说道：“咱俩说这个没有用，不如把小二叫过来，问他什么意见。毕竟结亲和他有关系不说，对各家的关系也是件大事，总要让他来商议一下！”

    刘母也点头说道：“没错，小二心思多，一定能出个好主意！我这就去叫他来！”

    于是迷迷糊糊刚睡下的刘昊嘉又被父母两个人拖了起来。不等他清醒过来刘父就说道：“小二，今天你对张家那个姑娘怎么看？”

    刘昊嘉灌了一大口浓茶，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缓慢的说道：“还能怎么样？大概是张家觉得现在和咱们家的地位差距越来越大了，想提出联姻了吧！”

    刘父说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只是想问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你爹我的心思没你灵活，需要你出个主意。”

 0115 拿主意

    刘母也跟着说道：“是啊，现在已经有不少勋贵人家明里暗里提出了联姻的想法，只是你爹和我都没经历过这个阵仗，一时间想不出办法来！”

    这时刘昊嘉已经清醒过来，他立刻说道：“不能随便答应！尤其是那些老牌勋贵更是不可以理会！”

    刘父听到他的话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不想跟那些大家族结亲！毕竟咱们家的底子太薄了，若是被人家插手进来，有没有顾宁伯府还两说！”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只是我突然想起来，定亲的事情你们你不问大哥问我做什么？而且以前你们就没给大哥说过亲事吗？”

    刘母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候倒是想给你大哥说媒，可是家里穷啊，你爹又丢不下勋贵的面子，一年拖一年才拖到现在！你哥今年都19了，这婚事还没着没落的！”

    刘父不耐烦的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还是说回刚才的事！在勋贵当中，联姻本就是一种正常手段！小二，你说刚才不能找大家族联姻，难道给你们两个两兄弟找破落户不成？那也没有助力呀！”

    刘昊嘉说道：“没错，我的意思就是从破落勋贵中寻一个老实听话的人家跟大哥结亲，然后再从其他家里选些庶女或是旁支的女子给大哥纳妾，然后咱们家全力扶持这几家。这样这些人家就会以我刘家马首是瞻。虽然说在庙堂上没什么大用，至少声势不能弱下去！而且时间久了，通过他们就可以带动更多的人，成气候也不难！”

    刘父仔细想想说道：“也行，只是人选需要好好的挑一挑！”

    刘昊嘉说道：“确实要仔细挑选一下！不过也不用太刻意去挑，咱们扶持起他们来，他们家的经济命脉就在咱们家手里握着，弄垮他们也就是几下子的事儿，不愁他们不听话！”

    刘父听了点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让你大哥把张家的姑娘纳成妾室，你张叔父心里也就稳当了！”

    刘母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可惜这么好的姑娘了，就是出身低了一点儿！不过你爹和她父亲算是朋友，到时候给个媵室的名头，也辱没不了她！”

    很多人以为在古代的时候，男人娶的老婆就叫做正妻，其他娶进门的女人全都是妾。这种观点不能说是错，但是妾和妾之间的地位有很大的差别。

    首先第一等的就叫媵妾，一般指的是古代女子嫁人的时候，娘家会为她准备陪嫁的女子。有的是家中的庶女，有的是旁支的女子。这种跟着正妻嫁过去的女子就叫做媵妾。

    这种媵妾的地位很高，能够参加正式的宴会。如果正妻去世之后，一般情况下会被扶正，成为正妻。说白了就是为了保证男女双方家族的关系稳固，保持最大化的利益关系。

    还有一种就是侧室。侧室的地位比别的妾高很多！名字能够入族谱，死后牌位也可以享受家族的供奉。也有资格被扶正成为正妻。很多后宅剧里面，能把正妻气的半死的基本上都是这两种妾，因为他们地位高，不怕被收拾。

    剩下的还有叫副室，偏房等等，地位就越来越低了。这些妾室再正妻面前就是受气包了，不说打死白打也差不多了！所以刘母说给一个商贾之女媵妾的名分，在当时来说是很慷慨了，是很看重的表现！

    可是刘昊嘉突然说道：“慢着，张家的姑娘不能给大哥做妾室，我要娶她做正妻！”

    刘父两个人闻言一愣，刘父说道：“张家姑娘只是商贾之家出身，做你的正妻身份太低了！”

    刘母则打趣说道：“怎么，看人家姑娘漂亮动心了？”

    刘昊嘉说道：“怎么可能！凭你儿子的身份相貌还找不到漂亮媳妇儿吗？其实我是这么想的，一则张叔父对我未来的计划很重要，那么纳他女儿为妾就显不出对他的重视！二来我不会继承爵位，算起来也就是个白身，迎娶张家的女儿也勉强算是门当户对。”

    刘父想想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将来有什么计划，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你了！还有，你可不要觉得人家姑娘漂亮就动心思！以咱家的情形来说，再漂亮的姑娘都娶得回来！正妻是涉及到两个家族的事情，玩笑不得！”

    而刘母则喜滋滋的说道：“若是这样就最好了！那姑娘和陪我聊了一晚上的，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她！要是能做小二的正妻也是好事！”

    刘昊嘉说道：“此事就劳烦母亲了！”

    刘父干瞪眼！刘母则说道：“明天我就给张家的两个妾室下帖子，等她们来了一说这事情就成了！只是就是定了亲也不能太早成亲，毕竟你大哥还没成亲！”

    刘昊嘉说道：“这事儿我不着急，先紧着大哥来就行。”

    随后他又转头对刘父说道：“父亲，这几天你要选出几户人家来，我差人调查一下这些人家的情况。有必要的话还要提前安插一些人手进去。”

    刘父按了口气，觉得儿子打了，不听话了，但是他还是说道：“这个倒是容易，明日我便写个名单给你。说实话，这些年来你们两个的婚事我一直记挂着，可是那时候家里穷没有办法，好不容易有钱了，扑上来的又都是别有用心的人，这才一直拖延到现在！”

    刘昊嘉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回去睡了。今天喝了不少酒，头还有些晕晕的！”

    刘母听了急忙打发人来伺候着刘昊嘉回了房间，自己扯着刘父又不知说了多久的话。对已刘母来说，现在天大的事情也比不过儿子们的婚事！至于刘父酒意上涌，昏昏然又睡不得就不再她考虑的范围内了！

    第二天刘父写了一张名单给他，刘浩佳也没犹豫，直接把这份名单丢给了于卫力，让他带着丐帮的人查下去。至于官面上，他手里还有三十余个锦衣卫可用，就是花点银子的事情。

 0116 吃酒

    这天旁晚，两个差役带着五个帮闲正吵吵嚷嚷的前往一家小酒楼，他们一路上不断的在谈论哪个暗门子的小娘子最妙，那个最风骚，时不时的还发出阵阵淫笑的声音！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家酒楼前面，这个酒楼并不大，消费也只是中等而已。最适合略有钱财但并不充足的人。所以这些差役经常带帮闲到此类的小酒楼里吃酒。

    当然，他们吃饭是不会给钱的。若是心情好的话，说一句这个月的月例就不用交了，爷们儿再来吃几顿就抵了！若是凶恶一些的白吃白喝不说，每月的例钱还要照收不误！

    掌柜的一见这伙人进来心中暗暗发苦！可是脸上还得带笑迎上去，说道：“几位爷里边请，里边请！今日还照老规矩来吗？”

    为首的一名差役说道：“当然照老规矩了！告诉厨子多拿点儿本事出来，把爷们儿伺候好了，这个月的例钱少收你一份！”

    说完了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十分的快活，可是掌柜的心里骂娘，却依旧引着他们向里走去，将他们直接领到大堂正中央的大桌子那里安置坐下。随后酒菜就流水般的上来，这些差役们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他们每次到这里来吃饭的时候，都是即将开始收月例的时候。两个差役请帮闲们好好的吃一顿，他们也会更卖力气的敲诈商户们。

    而且这些差役们也很狡猾，他们每次吃饭并不把手下所有的帮闲都带过来，而是挑上两三个上个月干活比较卖力气的，让他们来吃饭作为奖赏。同时也是为了刺激其他帮闲在这个月干活更卖力气！

    就在他们在大堂当中吃喝的时候，普通食客都不愿意进来吃饭。所以整个酒楼里面都是比较清闲，只有远处的墙下的几张桌子坐着一些食客，弄的掌柜的心中暗恨也是毫无办法。

    就在这帮差役喝的酒酣耳热的时候，有两个秀才打扮的人从大门走了进来。可是他们举目四望，发现大堂周边的桌子都已经满员了，只有大堂中央一大帮差役身边还有几张空桌子，但是看他们喝的红头胀脸的样子明显是已经有了醉意，这时候靠近他们身边可不是什么好做法。

    伙计的看他们两个人明显有了退意，就更加卖力的招呼起来。这让两个人明显有些犹豫，他们低声商议了几句，就随着伙计坐在差役旁边的桌子上。

    这两个秀才明显家财并不是丰厚，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没有补丁，但也是老旧之极。这种秀才在京师中到处可见。今日他们两个人到酒楼里来喝酒，说不得后半个月都要吃饼子，咸菜！所以这帮差役们扫了一眼也就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他们坐下的时候刚巧差役和帮闲们爆发出一阵大笑，十分的刺耳！引得两人用厌恶的目光扫了一下桌子上的人。他们的目光刚好被一个差役看到，但他是看着他们一身秀才打扮，也不想白无故的招惹读书人，就直接读低声说了句“穷酸！”，就不再理会这两个人。

    慢慢的，他们这批人吃饱喝足了，自然变得懒散起来，说话声音也小了许多。就在这时，刚才骂人的差役恍惚听到的两个书生在谈论着“锦衣卫”的字眼，他立刻向周围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

    这些人合作的时间很久了，立刻都收了声音，装作打瞌睡的打瞌睡，装作剔牙的剔牙，很是默契。

    他们这里不吵闹了，两个书生说话的声音就比较清晰的传了过来。这些人仔细一听，原来是两个书生在谈论前不久他们和锦衣卫打架的事情。那次他们将四个锦衣卫狠揍了一顿！

    说是狠揍，其实他们之间的斗殴也是相当有分寸的，最多就是皮外伤而已。毕竟都是为皇家办差，下手太狠毒了就说不过去了。

    差役们听到两个书生谈论打架的事情，都很有兴趣的继续听下去。结果发现这两个人居然在争论那次打架到底谁更厉害？

    一个秀才说差役和帮闲们打赢了，自然是他们厉害！而另一个秀才则说差役们占了人多势众势，胜之不武！

    听到两个人的争论，差役们都越来越兴奋！尤其是听到一个秀才居然说人数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若不能利用起来岂不是糊涂，难道还要一个个的单打独斗不成？

    听到这里，那个差役哈哈一笑站起来说道：“好了，兄弟们吃饱喝足了回家睡觉去，明日好好的办差！”

    众人听了都附和着起身离开，在路过那两个秀才身边的时候，打头的差役还拍拍支持他们的书生肩膀，说道：“说的好！人多势众就是这个打法！”

    说完还顺手推了一下对面秀才的脑袋，说道：“听你说话就知道是个死榆木疙瘩，能考个秀才也就是万幸了！”

    推完了人，那名差役在帮闲的大笑声中走出门去。身后的那个书生脑羞成怒的低声喊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差役走到门口回头吐了口吐沫，又说了句“穷酸！”，然后大声说道：“兄弟们，去寻锦衣卫的晦气去，再打他们一顿，显显咱们兄弟的威风！”

    一帮人喝酒喝的头昏脑胀，本身心里就焦躁的很，再有人招呼去闹事自然是兴奋至极！一个个吆吆喝喝的随着差役去了！但是要说他们真的去闹事也未必，喊两嗓子抖抖威风才是真的！

    此时外面已经华灯初上，过不了多久就要到了宵禁的时间了，所以街上的人们都抓紧时间要干完手头的事情，这让街上的人群显得十分稠密。

    他们刚过一个街口，被风一吹正是酒意勃发的时候，刚好对面走来四个气喘吁吁的锦衣卫！他们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还在人群中四下搜索，像是再找人的样子。

    差役和陛下们看到这四个跑得脸色苍白的锦衣卫不由自主的就兴奋起来，但是也只是兴奋而已。打架又不给钱，谁会无聊到主动招惹事端。

 0117 斗殴

    随着双方的接近，两方人自然而然的相互对视。一名帮闲随口向地上吐了口吐沫，说道：“看什么看！”

    那四个锦衣卫本来没想挑衅，因为他们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做，但是被人说到头上了，一名锦衣卫就下意识的说道：“看你又怎地！”

    早已酒意上涌的差役听到对方居然敢还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身后有人喊道：“揍他！”

    这名帮闲头脑一热就扑了上去！他身旁的帮闲们见有人动手了，也借着酒意嗷嗷叫的扑了上去，和四个锦衣卫厮打在一起！人群中的差役还糊涂着，不知道是谁喊的话！但是看见手下的帮闲已经开打了，也顾不得再问，也冲上去对着锦衣卫就是一顿乱打！

    那四个锦衣卫根本就没有打架的心理准备，又因为长时间的奔跑早已体力不支，眨眼之间就被打倒在地！差役和帮闲们见胜利来得如此容易就更加兴奋，纷纷围着四个锦衣卫踢打不休，打得四个人惨叫连连！

    片刻之后，差役有些清醒过来，连喊带叫的拦住了其他人。可是那四个锦衣卫早已经被打到鼻青脸肿，满脸是血！差役看了一眼，发现都是皮外伤，不是很严重。也就定下神来，指着他们大声嘲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大声附和！

    四个锦衣卫被打成这个样子，又见对方人多势众，哪里还敢还嘴，只是缩成一团在地上不住的哼叫。

    差役看他们已经无力反抗了，就得意的如同获胜的大将军一般挥手说道：“走吧，给这些锦衣卫的狗子一点教训就行了！咱们再去找地方再喝一杯！”

    说完他带着一群人吆喝着推开看热闹的人群扬长而去，留下四个形容凄惨的锦衣卫躺在地上。他们过了半天才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四个人里面一个是小琪，剩下三个都是校尉。

    小旗刚站起来就冲着一个人大声骂道：“你他娘的蠢死了！你没看见对面有十几个人嘛，你还和他们搭什么茬？”

    被骂的那个人一脸的鲜血，看得出来鼻梁骨都歪了！他捂着鼻子说道：“我也没寻思他们能咋样啊！再说了，总不能让人吐了口水还不吱声吧！”

    另一个校尉帮衬着说道：“大人，咱们运气不好啊！看得出来，这帮混蛋刚喝完酒出来，这是酒上头了！他们看咱们人少，故意招惹咱们的！”

    小旗也知道这事不怪手下人，只好骂道：“他娘的，真是晦气！被人偷了钱抓不到人，还他娘被人打！等我抓住这个贼偷，把他两条腿都打断了！”

    骂完了人，四个人也不好意思在街上待的太久，毕竟被人围观实在是太难受了。他们相互搀扶着钻进旁边的巷子里准备离开。

    可是他们刚绕出这个巷子的时候，迎面走来四个差役打扮的人。这四个人明显身上带伤，头脸上都用布裹着，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他们走了一个照面都愣住了！因为他们一方刚被人打了一顿，浑身酸痛，站都站不稳！而另一方身上裹着布条，看得出来前不久也被人打过，伤势还没有痊愈，一时间双方都有些同命相怜的架势！

    锦衣卫的人刚刚挨完打，没有力气，也不想惹事，就想从他们身边绕过去。可是那四个差役却指着他们大声嘲笑起来！

    “看见这四个憨货没有？看来是刚被咱们的人打过，打的好像狗一样！”

    “那个夯货用手捂着鼻子，看来鼻梁骨都被打断了！”

    “你还笑话别人，你的鼻梁骨不也是被锦衣卫的人打断的嘛！”

    “娘的，老子就是还没找到人！找到人老子也把他的鼻梁打断！”

    “不知道是哪些兄弟替咱们出的这口气，得谢谢啊！这帮锦衣卫的就得好好拾掇拾掇！”

    锦衣卫的四个人本来不想搭理他们，可是对方却说的越来越难听，那个小旗忍不住说道：“咱们老大别说老二，都是一个德性，不如各自回去养伤，他娘的在这里费什么口水！”

    对面那个被打断鼻梁的差役指着他大声骂道：“他娘的，就是你们这帮人下的黑手！要不然老子能这么惨！揍他！”

    说完四个差役就扑了上来，同四个锦衣卫纠缠在一起！可是锦衣卫因为刚刚被人打了一顿，根本就没有余力反击！而那四个差役虽然头脸上裹着布条，可身手居然没有什么迟缓，很快就将四个锦衣卫再次打倒在地！

    四个差役围着四个锦衣卫一阵猛踹后，断了鼻梁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棒子来，一棒子就敲在那个小旗的小腿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个小旗就是一声惨叫，小腿骨被彻底打断了！

    听到锦衣卫小旗的惨叫，另外三个差役似乎也吃了一惊！其中一个人伸手拦住断了鼻梁的人说道：“你下这么重的手干吗！”

    断了鼻梁的差役大声喊道：“他们打我的时候就下手轻吗？今天就是要他们吃点儿苦头！”

    说完他推开阻拦他的人，接连三棍将剩下的三个人的小腿全部打折，然后他们四个人在惨叫声当中一溜烟的跑的无影无踪了！

    此时刘昊嘉就在几条街外的酒楼里宴请同僚，酒楼里一共坐了四桌，三十余个锦衣卫正在开怀畅饮。中间一桌是刘昊嘉带着三个总席和两个小旗，剩下两桌全都是校尉。他们此时在划拳行令，开心的不亦乐乎，就快把酒楼的天花板掀开了！

    和其他酒楼们不同的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和伙计个个眉开眼笑，极为殷勤！原因就是刘昊嘉在进门的时候就扔了一锭元宝过去，告诉我掌柜说道：“酒菜只管上，银子不够了再添！多了就算是赏钱！”

    可是按照掌柜的经验来看，这些人吃喝剩下来至少还有三四两的找头，这都是能进到大家兜里的赏钱，所以他们伺候的极为起劲，周到！而且从这些锦衣卫的脸色上来看，一个个红润无比，看来已经是喝到酒酣耳热了！

 0118 报复

    他们有的敞开了嗓门大声说笑，更有人掐着旁边的人脖子正在灌酒，还有人猜拳行令，更有人大声的讲着各种下流笑话，场面十分热闹！

    就在他们喝的十分畅快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锦衣卫冲进门来。他先站在门口看了一下，等看到主桌上似乎有他找的人，就快步跑过来！

    可是还没等他跑到主桌，路过一桌锦衣卫的时候，就被一名说完一把抓住灌了一杯酒进去！灌酒的那个人还在大声说道：“小郝，刚才叫你来的时候你说有事不来，现在跑过来可晚了，先罚一杯再说！”

    被称作小郝的这个锦衣卫校尉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杯酒灌的连连咳嗽！直接引发了众人的一阵大笑！我连主桌上的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

    小郝推开灌他酒的那个校尉，直接跑到主桌对着一个总旗说道：“胡大人，老赵他们被县衙的人打了！四个人的小腿都断了！”

    在场的众人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因为他们和差役们打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虽然说锦衣卫不敢放开手来打，吃亏的时候多，但最多也就是个皮外伤而已。

    可是当他们听到下半句的时候，在座的这些人都震怒了，纷纷呼喝着让小郝把话说清楚！尤其是刚才小郝上报的那个总旗更是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小郝，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们的腿断了是真的吗？”

    小郝擦了一把脸上的酒水说道：“是真的！李小旗加上赵耀文，赵耀武兄弟，还有张志勇他们四个人都被那写差役打断了左小腿，现在人在百户所里！我来的时候问过郎中，郎中说不是大事，但是怕是要躺上两三个月了！”

    众人听了都放下心来，但随即又开始破口大骂！而那个总旗拍的桌子说道：“小郝，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小郝说道：“我刚才已经跟李小旗问清楚了，他们是被两伙差役打成这样的！第一批只是寻常打个架而已，可是第二批的人却下了狠手！”

    众人听了更是连连拍桌子，打椅子，破口大骂那些差役！刘昊嘉这时抬手说道：“诸位，先别着急着骂人，先让这位兄弟说清楚！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督促着小郝赶紧把事情说清楚。小郝感激的看了刘昊嘉一眼后说道：“几位大人，今天李小旗他兄弟搬家，他们几个去帮忙，顺便吃酒。回的路上荷包被人偷了！”

    旁边有人插口说道：“他娘的，怎么还有人敢锦衣卫？”

    他身旁的人说道：“本地人肯定是不敢，说不定就是外地流窜过来的小贼！这种人穷的狠了，遇到什么人都敢下手！”

    刘昊嘉说道：“先不要管这个，继续往下说！”

    小郝接着说道：“李小旗他们当时就发现了荷包被偷，他们就去追那个贼偷。可是那个贼偷腿脚倒是灵便，不到三条街就把李小旗他们甩开了！可是偏巧这时候这时候他们遇到一群喝多的差役，双方产生了口角，然后就被那群差役打了一顿！不是李小旗他们不卖力气，他们只有四个人，对方可是有十一个人！”

    他的上官本身因为自己手下被打生气，眼下小郝又刻意强调人数的多少，根本就没有几分底气，所以这个总旗就更加生气了！他一拍桌子说道：“说这个干嘛，继续往下说！”

    小郝缩着脖子说道：“李小旗他们人数少，挨了打之后也没办法还手，只能是往回走。可是他们走了没多远又碰上一伙差役，而且李小旗说这伙差役明显是前一段时间和咱们打架打输了的，看到他们几个人十分狼狈，二话不说上来就打！其中有个差役曾经被咱们人打的狠的，所以打发了性子，直接打断了李小旗的左小腿！后来这家伙一不做二不休，把其他三个人的腿也都打断了！”

    话音刚落，中人已经破口大骂起来！等他们骂了几句之后，刘昊嘉一拍桌子说道：“平日里我们忍让他们也就是了，相互打斗也都留着情面！今日他们可是欺人太甚了！走，诸位跟我报仇去！”

    在座的众人平日里就有气难出，再加上此时被酒上头，又有人挑头，立刻纷纷叫嚷着，跟着刘昊嘉冲出门去！

    一群人在街上连吼带骂的行进，刚好碰上一对巡街的差役和帮闲。刘昊嘉用手一指说道：“先拿他们出气，打！”

    说完他自己率先冲上去，一脚踢到了一名带队的班头！旁边的人被他带动之下，纷纷吼叫着跟着冲上去！

    这队巡逻的差役本来是无所事事的在街上行进，赶着在宵禁之前清理一下街上的人。哪想到突然迎面冲过来一队锦衣卫，猝不及防之下，十几个人全部被打倒在地！

    他们被打倒后，锦衣卫们围着他们踢打，打的他们惨叫连连！听到对手的惨叫，锦衣卫们兴奋无比，更是用力的去踢打！

    刘昊嘉看准机会暗中示意，立刻有两个习武冲出来按住带队的班头，而刘昊嘉抬腿就向他的小腿上跺去！只听“咔嚓”一声，这个班头的小腿就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明显是断的不能再断了！

    在众多的惨叫中突然出了一声特别激烈的惨叫，让正在打人的锦衣卫们纷纷向惨叫发出的地方看去。看见一个差役抱着变形的腿在地上打滚，十分的凄惨！所以大家不由自主的停下拳脚。

    这时刘昊嘉抬手说道：“不用喊了，记住了，本官叫做刘昊嘉！你们这些人不守规矩！打了我们的人也就罢了，那时我们技不如人！可是你们仗着人多就把我们兄弟的腿打断可不行！不过咱们不像你们这帮差役那么卑鄙，今日只把为首的人腿打断了，算是小惩大诫，以后见着我们锦衣卫赶紧绕着点走！走了兄弟们，再去找第二批人去！”

 0119 真相

    锦衣卫们听了这话都觉得很提气！因为既打断了对方的腿报复，又显得己方宽宏大量，所以纷纷大骂了这些差役一番，跟随着刘昊嘉穿过小巷直奔另一条正街。

    他们都知道宵禁之前巡街的差役和帮闲们最多，所以只要往正街上去找，往往都能堵到他们。而巡街的差役们往往只有十几个人，他们则有三十余人，必定占上风，所以各个勇猛非凡！

    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他们兴奋的穿过两条小巷，出现在另一条正街上的时候，刚好有一批差役和帮闲们走到前面去了！刘昊嘉依旧是不打招呼，一声大喊就带着锦衣卫从后面扑了上去！

    结果这队差役连上一队都不如，再第一匹进攻都没挺住，眨眼间就被全部打倒在地！上一批人好歹是正面交手的，可是这次是在背后被人偷袭，没等反应过来就全军覆没了！

    众人围着他们踢打了一会儿，纷纷将目光看向刘昊嘉，意思是这次是不是还要打断人的腿？而刘昊嘉不负众望的挑出其中的头领，一脚跺上了他的小腿，引发了众人的一阵欢呼！

    又刘昊嘉指着差役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就带着锦衣卫们钻进了另一条小巷去堵下一批人。不过这批差役们的运气比较好，他们刚刚被锦衣卫们打倒在地，刘昊嘉还没来得及下黑手，净街的鼓声就响了！所以刘昊嘉他们不得不匆忙散开。

    不过刘昊嘉在散开前还是喊了一嗓子：“明日诸位贤弟等我的消息，都不要在家睡懒觉了！”

    兴奋中的锦衣卫纷纷答应下来，然后各自钻到巷子中散去，留下一地哀嚎的差役。好在这时候差役吗都再巡街，被打的人都被自己人接应回去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锦衣卫和差役之间的矛盾算是彻底亮在明面上了！

    锦衣卫不用说，斩了便宜自然是得意洋洋，但是差役们也不傻，吃了亏的消息立刻传开了！差役里那些说得上话的班头们聚在一起一商量，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他们盘问过之后却发现这件事情确实是件巧合，也只能放过去琢磨着怎么报复。

    但实际上真的是巧合吗？根本就不是！酒楼里那两个书生就是刘昊嘉派家丁假扮的！他安排他们跟着那队差役蔡艺已经四五天了，总算找着机会做了这个局，接着酒劲三言两语挑动了差役们的情绪！

    至于那四个锦衣卫荷包被偷了，自然也是他安排的手笔！目的就是为了引着他们和大队差役们碰面，好引发他们的冲突。就连那声“打！”都是刘家的家丁混在人群中喊的！

    最后打断锦衣卫小腿的差役干脆就是他们亲自出手的，是刘光亭亲自带人动手打断的！反正他们脸上包了布片，衣服里面又塞了东西，面像身形全部被掩盖住，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刘昊嘉安排这个局面，就是想让京师里乱起来！正所谓浑水摸鱼，若是大家各安各处，哪里有他出头的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就将自己身边的人都派出去，去几个百户所去送消息，口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想要报仇的锦衣卫到棋盘街百户所集合！这几天的饭食饮水他全包了！若是有人受伤，汤药费也由刘昊嘉出！

    在这个时代，城市里面可没有公交系统，大家出行要么坐私家马车或是轿子，要么就得靠两条腿走路。所以人们的聚居地往往距离自己工作的地方并不太远，甚至同一个行业的人往往也会在一个区域扎堆，这样方便自己的往来。

    所以锦衣卫们居住的地方往往就是靠近百户所，或者是南北镇抚司衙门附近。这就让消息的传递变得异常的快捷。像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快速的传开了，大部分锦衣卫都知道自己人被差役打断了腿，然后棋盘街百户所那个很仗义的总旗带人打了回去，为断腿的兄弟报了仇！而且今天他又开始召唤各个百户所的人集结起来，看样子还有大规模的报复行动！

    更关键的是，传信的人说了，只要去了，中午，晚上两顿酒饭是管的！若是听从指挥出去报复，那就除了酒饭之外还有银子拿！如果是受伤了也有汤药费！这就很吸引人了！所以有大批的锦衣卫都向棋盘街百户所那里聚集而去。

    有的锦衣卫因为谨小慎微还去问了上官的意见。有的百户官直接翻个白眼转身离开了，算是给你一个眼神自己去体会！有脾气暴躁的直接就骂上了！“他娘的，咱们的人平日里被打了都叫着没人出头！现在有人出头了，还出银子，都他娘的坐在这里做什么？！”

    还有的人不忿，想请百户官出面去主持，可是百户官却纷纷推脱掉了。有的锦衣卫就埋怨上官不肯出头，不如一个总旗向着兄弟们！这时就有人解释说，上官们此时不插手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事情若是局限在底层这里，闹出再大的事情也不怕！若是山关们参与了，只怕文官们那里也会闹将起来！

    总之一句话，现在棋盘街那里聚集了差不多两百多号人，而且都是敢打敢拼的人！那些老实巴交的，或是不想惹事的人早就躲在各自的百户所当中不闻不问了！

    这时候百户所的院子里面被两百余号人挤的满满当当的！这些人兴奋的相互议论今天要做什么事情，是不是好好的收拾一下对方等等。

    就在这时，刘昊嘉手扶绣春刀走进正门，有认识他的就像身边人介绍。在他们口中，刘昊嘉已经成了孟尝君一般的人物，有担当，有本领，尤其是有钱！

    刘昊嘉站定后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我想大家已经听说了今日的规矩，只是摇旗呐喊的有酒有饭，若是敢跟着在下出去为兄弟们报仇的，每日一两银子！受伤有汤药费，每天给现银！”

 0120 打架要分组

    话音刚落，底下人就大声吵吵起来，有人喊道：“打死那些狗娘养的！”

    “咱爷们儿到这里可不是为了那几两银子，也不稀罕的酒饭！就想打那些狗日的！”

    “果然豪爽！真的是孟常君一般的人物，俺老李服了！”

    “……”

    刘昊嘉再次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说道：“现在院子里人太多，不好一股脑的出去！所以咱们也别分是哪个百户所的了，就从门口往外走，我安排人在门口守着，每二十人一队，我的人会带着你们寻那些差役给兄弟们报仇！但是丑话说到前面，出去了要听指挥，而且也不能弄出人命来！”

    说到这里众人又是一阵喧哗，纷纷表示同意！然后有人带头往院子外面走去，大门那里果然站着一排锦衣卫的校尉。当他们数到30个人出来的时候，就有一个人高举手臂大声喊道：“诸位，你们就是第一队的人了，跟我走！”

    片刻之间，棋盘街百户所的院子里就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三五个人。这些人都是锦衣卫中的老油条，办正事儿的时候没有他们，吃吃喝喝的时候却是一个也落不下！

    不过这些人刘昊嘉也没打算放过，直接安排自己身边最后一个手下，让他领着这些人去酒楼里打个前站，去布置好一切，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刘昊嘉这么一安排，造成的最大后果就是整个上午京师里面乱成一团！出门的差役和帮闲们，只要人数少于20个人，就会被突然冲出来的锦衣卫们一顿暴打！不过这次他们下手很有分寸，没有再打断人的腿，只要把他们打的倒地不起也就停手了！

    同时这些斗殴事件引发了当地百姓的一阵混乱，但随即就平息下来。百姓们都兴致勃勃的观看锦衣卫殴打差役！

    这些差役每天带着帮闲们在京师城内耀武扬威的出行，欺行霸市，敲诈商户，庇护小偷，将京师城里弄的乌烟瘴气的！百姓们早就烦的不行！虽然他们对锦衣卫也没什么好感，但是这可是一场难得的好戏！

    很快差役一方也得知了锦衣卫大举出动，袭击他们的消息，就连其中的理由也弄得清楚。只是他们始终找不出那个打断别人腿的差役！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当务之急是要报复回去！要不然以后岂不是被锦衣卫压了一头！

    而且他们也很默契的没有把这件事情往上捅，只是局限在内部。其实他们的上官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只不过和锦衣卫百户一样不想参与进去。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所有锦衣卫队伍都得胜而归，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来到事先安排好的酒楼还吃庆功宴！酒楼那边早就有人安置好了，他们一进去就看见酒肉早已经上了桌！果然是大块肉，大碗酒！

    这些锦衣卫一看见酒菜就两眼放光，不用人招呼，自己就坐下开始大吃大喝起来！一边吃喝一边炫耀今天上午的战绩！虽然有不少人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但不妨碍他们吹嘘自己的功劳！

    等所有人吃喝上了，刘昊嘉端着酒碗出现了，挨桌子敬酒！这更是赢得了锦衣卫们一阵阵的欢呼和欢迎！众人纷纷表示，只要刘昊嘉愿意继续主持这件事，他们就跟差役们斗到底了！

    而刘昊嘉更是拍着胸脯表示，这次一定要彻底将差役和帮闲们打服了，让他们见到锦衣卫就绕着走！

    他的表态自然是引发了大片的叫好声，几乎将酒楼的屋顶都掀开了！一时间刘昊嘉的名望在急剧攀升！并且在在场的锦衣卫回到卫所将今天的事情传播开来，他的名望还会继续攀升！

    就在锦衣卫庆功的时候，差役们也正在集合力量！实际上按人数来说，县衙和大理寺的差役人数是属于较少的的一方，不过差役们有帮闲！

    所为帮闲就是界面上的闲汉，泼皮之类的人物，他们依附着差役生活，帮助差役打探消息，办案，敲诈商户。甚至可以去顶罪，帮助差役消掉破不了的案子！

    但是即使算上他们有帮闲。差役一方人数依旧要比锦衣卫少很多。不过这一点差役吗不担心！因为他们和城防军关系很好，一直算是联盟性质。

    其实民军真正的名字叫做民兵！是军籍之外，由官府选拨，用以维护地方治安的部队。又被称为民壮，义勇，机兵，弓兵，快手等名目。像少数民族地区有苗兵，狼兵。还有不同行业职业主城的军队，例如矿兵，盐丁，僧兵等。这些兵马平时守卫地方，遇到战争可能被征召，战争结束后各自回家。

    这些民军和差役都是本地人，甚至还有一家人分别当差役和民军的。再加上有差役处理不了的悍匪往往都是民军出面，所以双方都是熟悉的，最关键的是，双方的上司都是文官，所以他们天生就是一家人！

    而锦衣卫就不一样了！他们天生自成一体，多数时候都是父死子继，所以相对封闭。而且他们还是用来制衡官员的，所以天生就是差役和民军的死对头！所以差役吗借助民军的力量一点都不出奇！

    而且锦衣卫在京师里面多年不动弹，时空饷吃的厉害！一个锦衣卫百户所里面能有半数人的话，这百户官就已经算是清廉的了！所以当差役们认真起起来的时候，人数上就可能超过锦衣卫。

    于是就在锦衣卫们庆贺上午大获全胜的时候，县衙和大理寺几个有威望的班头已经在呼朋唤友的在集合人手，好准备下午去堵锦衣卫报复回来。

    那些班头们很精明，他们问了一下上午挨揍的差役，帮闲们得知，这些锦衣卫都是20个人一队，于是就将自家的人分成了30人一队，有了十个人的优势，打垮这些锦衣卫不成问题。

    可是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吃完了庆功宴，刘昊嘉宣布下午所有队伍两队合一。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防着差役们利用人数优势！

 0121 闹大

    正所谓吃人手短，拿人手短。吃喝的酒肉全是刘昊嘉出银子置办的，自然要他听他的话。所以锦衣卫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合成了几个40人一队的大队伍，开始在城中巷子里兜圈子去堵那些差役！

    还真别说，这个战术还真好用！锦衣卫依靠的人数优势打垮了几队差役，可谓是大获全胜！可是在这大好的局面上还有人真是捅楼子！

    下午有一队锦衣卫堵住一队差役，给他们一顿狠揍！结果刚好有一队巡街的民军路过再旁边看热闹。既然是看热闹就难免的评论几句。结果一个锦衣卫对民军大放厥词，随后双方大打出手！

    因为巡街民军人数少，只有十一个人，差役们又都倒地不起，所以锦衣卫仗着人数优势把巡街的民军也狠打了一顿！一时间差役，帮闲，加上一队民军滚了一地，场面十分壮观！

    看到这种情形，围观的百姓更是纷纷叫好，更让这些锦衣卫们气势昂扬！他们一个个虽然被打的脸上青肿，但是依旧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势，呼三喝六的去堵下一批差役！

    在路上，挑事的锦衣卫被队伍里老成的人训斥了几句，怪他不该随意招惹民军的人。现在正和差役们动手，胡乱树敌是不对的！

    但是人已经打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继续下去。只不过其他人都没看到被训斥的锦衣卫转过身去就是一脸贱笑！不用所，这也是刘昊嘉安排的人！而民军的人本来不想理睬这事，也顺理成章的被牵扯进来，倒是省了差役的口水！

    就这样，在刘昊嘉的挑动之下，锦衣卫，差役和民军展开了三方大混战！双方各有胜负，不过锦衣卫还是略胜一筹！

    首先来讲，差役那边虽然人数众多，但大部分都是闲汉，青皮之类的人。这样的人让他们打顺风仗还行，一旦厮打的久了，他们就会先跑路！所以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却每次都吃亏！

    虽然民军那边人数更多一些，但是他们那里吃空响的情形更为严重！再加上大部分人还要每日在城内外巡逻，所以真正能抽出来的人并不多。这让锦衣卫再获得了最初几次胜利后居然鼓舞起士气，对上差役和民军居然有了明显的心理优势！

    而且他们往日里憋气憋的狠了，这时候正是出气的时候，所以在打架的时候总是出尽全力！最关键的是，刘昊嘉每日里大把的撒银子出去，每日有酒有肉，更让锦衣卫们士气高昂！

    尤其是刘昊嘉在锦衣卫的钉下的三十余个钉子收到他的指令后，更是明里暗里鼓动锦衣卫和他们斗下去，这自然让事情变得更加混乱！

    同时是他还将这种打群架当做战争来指挥。他将锦衣卫分成若干队，各有其责。有的正面进攻，有的充当诱饵，有的封堵后路，有的负责支援，打的有声有色！相比一盘散沙的差役和民军自然是胜多败少！

    于是三方就这样纠缠起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差役和民军也越来越适应现在的局面。所以刘昊嘉改变了战术，命令锦衣卫们如果发现对方势大的话干脆就躲藏起来！反正京师那么大，兜圈子也没问题！若是发现对方的少数人还能打一个伏击！所以现在刘昊嘉完全将京师当成了练兵的场所，进行了一场游击战！

    最有趣的是，双方很默契的都没有在繁华地区大打出手！所以京师里面虽然将三方斗殴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但是影响并没有特别大！甚至在消息传到阁老那个层级的时候，张居正也只是说了一句“胡闹！”，此事就过去了！

    在那些阁老们眼中，虽然说差役和民军算是他们的嫡系手下，但是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一群家养的狗而已！假如今家养的狗和邻居的狗撕咬起来了，又没有吃多大的亏，他们自然不是很在乎！

    而且让大家想不到的是，刘昊嘉居然将每天的战况写成信托人送到宫里面，再通过张嘉直接交给了万历帝！在信里面他将每日的战况交代的清清楚楚！他是如何指挥的，下面的人是如何做的，敌人是怎么样的，我们是怎么样的写的清清楚楚！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没有吹嘘自己长胜不败，就连自己打输了，是怎么输的也写的清清楚楚的！

    万历帝接到这些信的时候简直是欣喜若狂！这个岁数的男孩子都有一个纵横沙场的梦想！可是万历帝作为一个皇帝是不可能上战场了，所以眼下他就把三方的斗殴当做一场战役来看！

    于是信送来后，万历帝看到锦衣卫获胜了，就在皇宫里兴高采烈的载歌载舞！要是看到锦衣卫打输了，就臭着脸不开心！不过无论胜败，刘昊嘉在他心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重了！

    而且他还写信给刘昊嘉，鼓励他再接再厉，把差役彻底打垮！这让接到信的刘昊嘉哭笑不得！

    不过他确实是想把对方打服了，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再加上对方已经开始适应了锦衣卫的节奏，现在双方的输赢已经是对半了！这让刘昊嘉决定尽快结束这场混战！

    于是在这一天中午出现了一幕场景，在前门的一个酒楼门前，八个锦衣卫一字排开，驱赶着靠近这个酒楼的食客，嘴里不住吵嚷着：“这楼子今天大爷们包下了，走开！都走开！”

    此时酒楼的大堂里面，所有桌子上都摆满了酒菜，看样子能招待百余人同时吃饭。其中左侧的桌子上已经做了三十余名锦衣卫。他们再闻着饭菜香味的时候还在低声谈论着什么。

    这些人一个个脸上都有伤，都包着布片。看得出来，都是平日斗殴里比较勇猛的人，所以今日特意被请来在酒楼里吃饭，算是奖赏了。

    酒楼大堂正当中有一张圆桌，桌边坐着三个总旗。其中刘昊嘉坐在当中，他左侧是前门百户所的总旗尚斌，右侧是鼓楼百户所的总旗王洪峰。三个人面前也是摆满菜肴，不过他们三个也没有动筷子，只是端着茶杯在那里低声讨论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0122 谈判

    这时候就听尚斌话风一转说道：“兄弟，你觉得他们能来人吗？”

    王洪峰也跟着说道：“是啊，我觉得直接给他们送信这事儿有点儿不靠谱！不过听起来倒是挺带劲儿的！有点儿阵前挑战的意思！”

    刘昊嘉嘿嘿一笑，端起茶壶给二人倒上茶水说道：“两位哥哥放心，我猜他们肯定来！”

    尚斌摇头说道：“我看未必！咱们双方已经打了小半个月的架了，各自送进医馆里的差不多就有二十几号人，这么大的仇怨他们敢来吗？就算来了说不定也是带着报仇的心思来的！”

    刘昊嘉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盯着了，他们出来的人是谈判还是打架，一露头咱们就能知道！”

    原来经过三方十几天的斗殴之后，刘昊嘉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直接给差役和民军那里的人送了口信，约好了今天中午在这家酒楼里见面。双方各带30个人来见面谈判。

    其实大部分锦衣卫对这次谈判都不抱希望。毕竟双方的仇怨已经那么大了，哪里是做下谈谈就能谈妥的！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众人的吃喝，包括受伤人的汤药费全都是刘昊嘉出的，也就只能由着他去安排这些事情。

    三个人正悄然说话的时候，有一个便装的锦衣卫快步从酒楼外面跑进来，向三个人拱手说道：“三位大人，大理寺和县衙那边儿的人出来了！很快就能到！”

    尚斌立刻问道：“来了多少人？”

    报信的锦衣卫说道：“大约三十五六个的样子。”

    尚斌听完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还真是来谈判的样子。”

    刘昊嘉笑着说道：“咱们平日里虽然相互大打出手，但是好歹没伤到过人命，哪里就不能谈了！”

    随后他转向报信的锦衣卫问道：“看清楚带队的是谁了吗？”

    便装的锦衣卫说道：“看清楚了！打头的是县衙的黄班头，还有李班头和大理寺的王班头。”

    王洪峰说道：“我知道黄班头这个人资格很老，而且武力很高！据说使得一手好刀法！他若是出面，应该就是能拿主意的了！”

    刘昊嘉听了点头说道：“这位兄弟辛苦了，先去一旁休息一下。”

    随后刘昊嘉让王洪峰给他讲了一下黄班头的历史，正说着话，又有一个人跑进来说道：“民军的人进城了！打头的是三个总旗，至于姓什么叫什么不知道。人数是三十五六个的样子。”

    刘昊嘉表示明白，然后打发人退下后笑着说道：“看来他们已经通过气儿了，这是准备吃定我们了！”

    尚斌两个人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一旦差役和民军双方勾连起来的话，人数上就要比他们多的多！再相持下去对锦衣卫很不利。

    刘昊嘉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低声说道：“两位放心，我已经有了定计！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让兄弟们吃亏就是了！”

    二人听完也只能无奈的点头，盘算着这次要损失多少利益出去。场面一时间沉默起来。

    就就像刘昊嘉想的一样，差役和民军果然是商量好了的，他们从不同的方向来，却几乎同时在酒楼门口回合。而且见面后双方亲热无比，一副老熟人的样子。

    看到人到了，刘昊嘉等人自然要出门相迎。虽然是对手，但礼数总要有的。但是他们三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对面两方谈笑风生的样子，尚斌两个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等他们寒暄完将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刘昊嘉笑着拱手说道：“几位，刘某人在此有礼了！”

    这时年纪最长的那个班头说道：“你就是刘昊嘉？听说这段时间的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

    刘昊嘉笑着说道：“在下就是刘昊嘉！至于事情是不是在下搞出来的自有公论！不过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站着不太好看，不如进里面坐下。兄弟们远来也是辛苦了，刘某人备下了酒肉招待一下兄弟们！”

    黄不同和身旁的民军总旗对视一下，那总旗就大声说道：“有酒肉自然是要吃的，难不成还怕你摆下鸿门宴不成？”

    刘昊嘉闻言侧身相手想请，随后他们九个人进了酒楼。他们身后的差役，帮闲和民军士兵们也都跟着涌进酒楼。等他们看到桌上的酒肉顿时眼前一亮！

    差役和帮闲他们在城里厮混，总能敲诈些银钱来吃酒，但是民军就差了许多。所以他们看到桌子上的酒肉，眼睛都放光了！

    刘昊嘉看到他们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诸位兄弟，你们可以自行吃喝，不必管我们，这顿算我招待诸位的！”

    刚一坐下来，民军的人已经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看他们的吃相好像几天没吃过饱饭似的！看得他们的那三个总旗面沉如水！

    这也怪不得这些民军贪吃，他们不像差役和锦衣卫正在城里能敲诈商户，他们军饷很低，而且只能在巡街的时候，还有在城外巡逻的时候敲诈一下农户，远远没有差役和锦衣卫们过得舒服！

    刘昊嘉装作没看见民军的样子，端起杯来说道：“诸位，事情要谈，饭也要吃！今日刘某人感谢几位给面子，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吃完喝完了咱们再谈事情也不迟！”

    说完了他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又向众人亮了杯底。身边和王洪峰两人也跟着干杯，同样亮了杯底。其他六个人见状也就全都端起酒杯来干杯！

    干了杯中酒后众人拿起筷子开始吃菜，可是整个酒楼里面却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状况，就是所有人都在闷头吃饭喝酒，但却是鸦雀无声！弄得掌柜和伙计们心惊肉跳，生怕这些人吃完了，喝完了，将酒碗一摔就开始一场大混战，到时候他的酒楼就彻底毁了！

    刘昊嘉所在的主桌这里气氛还算可以，毕竟大家都已经是官身了，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他们只见虽然交流不多，但是他已经知道民军那里带队的总旗姓李，另外两个总旗一个姓杨，一个姓何。他们在民军里也算是老资历了。

 0123 谈崩了

    九个人慢慢的吃喝着，同时虚情假意的交谈着。但是大家非常默契的几乎没怎么喝酒。即便是偶尔端杯更多的是礼节性的相互招呼一声。倒是下面的人吃喝的很开心！

    片刻之后，九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筷子。刘昊嘉见状拿出一块手帕来仔细的将嘴角擦干净，完全是一副贵公子的样子，一下子就将其他几个用手背抹嘴的人比了下去！

    看他们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刘昊嘉收起手帕说道：“看来几位确实没什么胃口！也是，毕竟是大事当前啊！既然这样，不如大家谈谈正事吧！”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人吃饭的动静立刻小了很多，都竖起耳朵听主桌上的动静。

    听到刘昊嘉的话，黄班头冷笑一声说道：“有什么好谈的？你们锦衣卫打伤了我们这么多人，自然是要赔偿汤药费的！而且日后见到我们的人绕着点走！”

    民军的李总旗一拍桌子说道：“不只是这样，日后街面上的钱你们就不用收了，我们替你们锦衣卫收了，收完之后自然会分给你们一份！”

    听到这话，尚斌一拍桌子大怒说道：“简直是欺人太甚！你们这是平事的意思吗？分明是想要把事情闹大！”

    王洪峰也气愤的说道：“我们请你们来是有诚意谈的，可你们却是在这里消遣我们！看来你们根本就没想谈下去！”

    等他们说完了，不等对方说话，刘昊嘉就说道：“你们别想着搅混水，事情我们早就调查清楚了！你们的人喝酒喝多了打伤了我们的人，还有四个人乘人之危打断了我们兄弟的小腿！我们是为了兄弟们报仇才动手的，错处全在你们那里！”

    黄班头冷笑着说道：“你说是就是啊？我还说是你的人先打了我的人呢！”

    刘昊嘉从怀里掏出一摞衙门里专门用来记录口供的供状，一张张的摊开排在桌子上，然后指着供状说道：“这些都是我这些天来查问并记录下来的，上面有我们兄弟说明事情始末的记录。而且在前几天的时候，我们还找到当时围观的百姓，他们也说了实话，双方的口供都对得上！就是打断我们兄弟腿的那四个人没找到！”

    黄班头伸手抓过的供状草草看了看，就扔在桌子上说道：“这些东西就别摆在咱们这些人面前啦！想要的话我们随时能炮制出几百份来！”

    民军的李总旗也故意打岔说道：“我也觉得这东西没什么可信的！不说别的，我们民军怎么卷到这个事情里的你们不知道吗？是你们的人动手在先，我们的人只是反击而已！”

    刘昊嘉说道：“你怎么不说你们的人满嘴的污言秽语，指着人骂娘，这人难道不该打吗？”

    不等李总旗说话，刘昊嘉紧接着说道：“我们锦衣卫和你们民军的人虽然偶尔有冲突，但是冲突不大，所以咱们的事儿回头再说，你们犯不着牵扯到这里来！”

    随后他调过头来对黄班头说道：“黄班头，我敬你是前辈，咱就把话说在实处！这阵子双方相互斗殴都有损伤，这事儿咱们就算抹平了！但是，打断我们人腿的那四个人得交出来！”

    黄班头冷笑着说道：“交出来？怎么着，你还想杀了他们？”

    刘昊嘉说道：“杀了他们倒是不至于，不过他们四个人先坏的规矩，这要是没点惩戒可说不过去！所以人交出来，磕头认错，这事就算完事！”

    黄班头冷笑一声说道：“你说交人就交人那，也没这个规矩！”

    刘昊嘉心知肚明对方根本交不出人来，所以故意摆了个高姿态说道：“好，我们锦衣卫先退一步！这两天有不少跌打损伤的兄弟，他们的汤药费我全出了，就要这四个人出来给我们受伤的人磕头赔罪，这总可以了吧？”

    黄班头和李总旗两人听了都是暗自倒抽一口冷气！因为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前后十几天里双方斗来斗去的，虽然说没有大损伤，但是请跌打郎中也没少花银子！算起来差不多有两三百两的样子！如今刘昊嘉一开口就说承担了这笔费用，这就把黄班头逼到了悬崖边上！

    如果他不答应，这道理可就全在刘昊嘉这边了！本来应该是双方各自承担损失，但是人家已经替你承担损失了，你们却不肯交出罪魁祸首，日后他黄班头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可是你让黄班头到哪里交人去？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四个人是谁！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沉默起来！

    差役这碗饭更多的是靠面子过日子，若是在就算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事儿，只要亮出的黄班头的名字，一般情况下都比较好解决！当然，事情不能太大！

    可若是他坏了名声，没人相信黄班头的话，那他可就惨了！不仅日后出了事打招呼没有用，除了案子没人给提供线索，那就是死案！更关键的是，他的名头坏了之后，没人跟他打交道，就意味着断了金钱的来源！过惯了好日子的黄班头可不想过上穷日子！

    看到黄班头沉默下来，整张桌子都诡异的沉默了下来。就连民军那三个总旗都用奇怪的目光打亮黄班头！因为这个要求明显是给足了姿态的！更何况那些人现在该用药的已经用药过了，这汤药费直接能塞到他们几个人的怀里，顶多是请下面的人吃几顿酒肉罢了！可是黄班头的样子明显却不想交出罪魁祸首，这就是真的坏了规矩！

    而且刘昊嘉看着黄班头那扭曲的脸，几乎快笑破了肚皮！不过他还是眯着眼睛说道：“怎么着？黄班头您挺护着下面人啊！看来您是不打算交人了，是不是？”

    此时黄班头心里真是憋屈至极！说实话，他也想把这几个人找出来，当然不是为了交出去，而是想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但是他反复查找却始终找不到人，所以他只能沉默片刻才说道：“我始终找不到这几个人！”

 0124 约斗

    刘昊嘉听了这话哈哈一笑说道：“黄班头，您这可是说笑话了！整个京城里面谁不知道您面子大，手眼通天！您说找不到人，谁会相信？您大概是故意推脱吧？”

    黄班头恼怒之下大声说道：“本来就是找不到人嘛！再说了，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你们锦衣卫假扮来故意搅浑水的？”

    刘昊嘉闻言脸色一变说道：“您这是指责我们锦衣卫自己人打自己人，是不是？好，你指出来是谁？我们锦衣卫有家法，我们自会处置！”

    这时候让黄班头指认人，他又怎么可能指的出来！所以他也只能报以沉默。而刘昊嘉等了片刻，见黄班头没有回应就说道：“黄班头，你护着下面人我也能理解，既然如此，我们再退一步！你不交人就不交，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不过嘛，以后收月例银子的时候就由着我们锦衣卫先收，我们收足了你们才能去收！”

    这个条件黄班头怎么能可能答应！他若是答应了，这个班头的位置就别想做了！所以他当即摇头说道：“这不可能！”

    刘昊嘉把身子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说道：“黄班头，你既不愿意交人，也不愿意赔偿损失，还不愿意让步！而我们锦衣卫是受害的一方，反而步步退让，现在你说这话说的过去吗？”

    黄班头自然是不可能退让的，他揪着找不到人，所以有可能有人在中间捣鬼这个想法不撒口，弄的谈判难以推进下去。所以双方围绕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争辩了起来。

    但是在这事情当中，最先动手的确实是差役们。虽然他们没找到那四个下重手的差役，但他们也没有怀疑别的。黄班头更多的觉得，可能是自家的兄弟把人打坏了，见引发了事端怕受责备，不敢露头而已。

    至于民军这边则干脆就是浑水摸鱼。因为他们大部分的职责是在城墙外和城门那里，街面上的事情他们能插手的不多，所以收钱收的最少。于是他们准备这次彻底把手伸到城内去，好多收点钱回来。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以往没人撑腰的锦衣卫这次居然这么硬气，硬是摆出了和他们斗到底的样子，完全不肯后退！要知道，刘守有现在是投靠了张居正，下面的人若是和文官的人马有了冲突，他绝对不敢庇护手下，所以差役和民军才越来越嚣张！可是现在的局面这导致谈判两次走到了破裂的边缘！

    两次几乎谈崩的时候，双方身后站脚助威的兄弟们都站起来相互对骂，吓得掌柜和伙计们脸色煞白！好在刘昊嘉，黄班头他们还是控制住了局面，但是整个谈判却毫无推进。

    谈到最后，刘昊嘉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直接说道：“黄班头，李总旗，我看二位也没打算解决这个事情！既然如此，咱们也不要再谈下去了，日后还是各凭本事吧！我姓刘的在这里放出话来，日后锦衣卫的兄弟无论有多严重的损伤，所有的汤药费我刘家包了！若是出了人命也没关系，我们刘家出银子抚恤！我就和你们斗到底了！”

    话音未落，黄班头和李总旗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说道：“那可不成！”

    “不能再斗下去了！”

    他们这么说确实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民军那里还好说，他们不涉及到什么公事，每日里守城门，守城墙，沿着城墙巡逻，再去村庄里转转就可以了。可是黄班头就不行了！

    双方斗了半个月，衙门里的公事全耽误了不说，失去了差役们的镇压，京师里的城狐社鼠借此机会开始兴风作浪，导致这段时间里各种案子特别多！好在黄班头他们压制下来了，要不然他们上头的官老爷早就跳脚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刘昊嘉有钱，能给得起汤药费！可是他们手下的人可没人给掏钱！找郎中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谁也承受不起！现在底下人还忍得住，等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就是怨声再道，没人跟着黄班头他们出去打架了！

    这时刘昊嘉冷笑着说道：“你们说不行就不行啊？这事儿我觉得行！”

    黄班头一拍桌子说道：“你也不要欺人太甚！如果我们两家合力对付你们，你们也讨不到好处！”

    刘昊嘉也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你当我怕你们啊！不服的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城西小校场荒废已经很久了，咱们在那里分胜负如何？”

    黄班头闻言灵光一闪，立刻大声说道：“就这么定了！你们要是输了，这些事情就揭过去！而且收钱的时候得等我们收完了你们才能去收！你们若是赢了，条件也是也是这样！”

    刘昊嘉大笑说道：“好！既然如此，五天后咱们在城西的小校场见面！双方各出一百人！说好了，可伤可残，不可以出人命！”

    黄班头见刘昊嘉上套了，大喜说道：“好，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和李总旗一起带人去！”

    刘昊嘉惊讶的说道：“这个事情关民军什么事？”

    李总旗立刻说道：“怎么不关我们的事？是你们的人先动手打了我们的人，所以就有我们的事了！”

    黄班头这时也说道：“没错，就是这个说法！怎么着，刘总旗你不敢了？”

    刘昊嘉听了哈哈一笑说道：“我怎么不敢！别以为你们当兵的了不起，我看你们糊弄老百姓还行，对付锦衣卫你吗不行！你们军营里有多少人咱们都心知肚明！”

    听到这话李总旗哼了一声说道：“这你管不着！到时候我们肯定有人去就是了！”

    刘昊嘉也哼了一声说道：“先说好了，你们一起上阵也只能有一百人！别想着玩车轮战那一套！”

    黄班头笑嘻嘻的说道：“那时自然！”

    说完几个人简单商议了一下细节就各自离去。见他们离开，酒楼的掌柜和伙计们连连念佛，说是佛祖保佑，这些人才没在酒楼里大打出手！

 0125 寻人

    在众人回去的路上，身边忧心忡忡的说道：“刘老弟，我觉得这事儿你答应的草率了！”

    刘昊嘉说道：“哦，尚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说？”

    尚斌说道：“黄班头的手下好对付！他们那些人平日里欺压老百姓还算是行的，真要是动手的话打不过咱们！尤其是那写帮闲肯定不是咱们的对手！但是就怕民军那里出幺蛾子！”

    刘昊嘉说道：“他们能出什么幺蛾子？”

    尚斌说道：“民军虽然和五军营是两套人马，但是他们彼此之间都是熟悉。我担心他们从五军营里请来好手和咱们作对，那咱们兄弟可顶不住！”

    尚斌说道：“是的，我就是担心这个！要知道军营里面有不少人还是很骁勇善战的，如果他们真的请来好手，咱们这些人还真不够看的！”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哥哥放心，我早已经有了计较！”

    王洪峰说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刘昊嘉招手示意他们两个凑过来，然后低声说了几句话。等他说完了，尚斌立刻大声说道：“那可不行，上面要是怪罪下来，是要出大事的！”

    王洪峰也说道：“是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刘昊嘉自信的说道：“两位哥哥放心，绝对出不了事情！要是出了事情，小弟我一力承担！”

    尚斌还要说什么，却被刘昊嘉拦住说道：“尚大哥，你不要再说了，你相信我就行！另外，你们二位这两天帮我挑出一百个名敢打敢拼的兄弟就行，然后你们就不要露面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尚斌二人见刘昊嘉坚持己见，也只能是答应下来。而事情就像尚斌和王洪峰预料的那样，在路上的时候，黄班头和李总旗两个人不断的低声商议者什么。而且两个人居然没有各自归家，而是去到了黄班头家里过夜。

    第二天一大早，穿戴整齐的两个人在街上买了两坛老酒，然后直接出了城。他们没有走多远就来到了一个小村庄旁边。这个小村庄看起来并不繁华，但是占地面积却颇为广大，而且只有零星的田地，并不成片。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个村庄根本就是依托着军营出现的。而这个村庄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军属，这些人聚集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类似村庄的聚集地。在京师周边类似的聚集地有很多。但是像这种能够紧贴着军营存在的聚集地里面，一般住着的都是大小军官。稍远的地方才是士兵家属聚集的地方。

    两个人走进村庄后，黄班头有些好奇的四处张望，而李总旗则是熟人熟路的样子。他看到黄班头的样子就随口问道：“怎么，这地方黄老哥你没来过啊？”

    黄班头说道：“你还别说，这地方我真没来过！这地方衙门管不到，就是出了什么事儿也是内部解决，用不上我们，自然是没来过。”

    就在这时，一群小孩子尖叫着呼啸而过。黄班头的视线一直看着孩子们绕过屋角不见了才说道：“看来军队的日子过得不错呀，这些小娃子个个身强体壮的！”

    李总旗嗤笑一声说道：“黄老哥，你想多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住的不论大小都带个官字，日子自然过得逍遥！日后有机会领你去看看那些普通士兵聚集的地方，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倒霉了！”

    黄班头很感兴趣的说道：“这么说来，军队里面吃空饷的情况很严重？”

    李小旗嘿嘿一笑说道：“黄老哥，你们衙门里面每天要面对无穷无尽的事情，所以差役和帮闲们自是少不得。可是如今国朝百余年没打过仗了，那些军营里面差不多早就空了！不说别的，这五军营里面差不多有三层是空的，剩下的士兵也很难拿到足饷！就是这样，还要听从长官的命令给他们去做工。运气好能拿到点赏钱，运气不好什么都拿不到！”

    黄班头闻言点头说道：“这个我倒是知晓，京师里面不少活儿都是京营的士兵在干。雇主的钱也没少给，不过看来都被当官的昧下了！”

    李总旗说道：“其实京营的士兵还算运气好，混个温饱不难。其他的地方的士兵就有的罪澡了！”

    黄班头笑着说道：“那你说说，一个总旗五队人，你吃了多少空额？”

    李总旗嘿嘿笑了几声说道：“那你跟我说说，你每年敲了多少商户，宰了几只白鸭？”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嘿嘿一笑，就没人再提这个话题了。随后一转弯他们就来一户宅院前面。由于村庄里面住的全都是军官，大家都没有种地。而且聚居的人很多，所以这个村庄的院子都不大。不过院墙倒是比庄户人家的要高很多。

    李总旗上前敲响了院门，大声喊道：“钱百户在家吗？”

    他喊了两声之后就听院子里有女人的声音说道：“是谁呀？”

    李总旗急忙说道：“在下来是民军的李长有，以前来家里拜访过的！”

    院子里里的女人随后大声说道：“稍等片刻，我去禀报老爷。”

    听到里面脚步声向里走了，李总旗低声说道：“看来是在家了，估计昨天晚上又是宿醉未醒！”

    黄班头点点头没做声。他和这个钱百户并不熟，所以他不想惹出什么麻烦来。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大门“咣当”一声打开，一个壮汉披着蓝布直缀，露出长满了护心毛的胸口，满脸倦容向外张望。等他看到李班头的时候使劲挤挤眼镜才看清门外的两个人。然后他打个哈欠说道：“原来是你呀，先进来吧！”

    等他的目光转到两人手中拎着的老酒时，眼睛立刻就明亮起来。他将二人让到正糖坐下，自己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稀里糊涂的在脸上一顿猛擦。在他擦脸的时候，丫鬟顺手将他披散的头发挽成发髻。所以等他起身扎上腰带之后，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了许多。

 0126 请外援

    这时李总旗将放在桌子上的酒向钱百户一侧推了一推，说道：“钱大人，我等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两坛酒就给大人尝一尝！”

    钱百户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实在是太客气了！”

    李总旗说道：“两坛酒而已，算不得什么！只怕大人还看不上呢！”

    接着双方就是一阵毫无意义的寒暄，在这个过程当中，李总旗向钱百户介绍了黄班头的身份。等到最后寒暄完了，钱百户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面，问道：“你们两位来找我想必是有事情的，只是我琢磨不出来你们有什么事情求到我这里？”

    钱百户这话说的没错，黄班头那里属于县衙，根本和军队就是两条线。李总旗虽然是个民军的身份，但是和五军营的这些士兵又是一个层级。说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那就是野战军和地方武警区别。所以他们虽然是同属于军方的系统，却没什么交集。

    李总旗说道：“这次还真是有事儿求到！”

    随后李总旗就将锦衣卫和差役相互斗殴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着重强调了双方约斗的事情。

    听完了李总旗的叙述，钱百户拍着大腿笑道：“这真是太有趣了！本官许久没到城里去，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情居然都不知道！”

    黄班头说道：“大人军务繁忙，不关心一些俗事也是有的。”

    钱百户说道：“那你们二位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本官从营里抽士兵帮你去放对儿？”

    李总旗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您看，黄班头的手下都是差役，更多的是帮闲。让他们抓个鸡，逮个狗还是可以的，要是打架就不行了！再说我们民军这里，平日里也没操练，就忙着家里事情了，怎么跟人打呀？所以才想着从钱大人这里借点人手！”

    钱百户嘿嘿一笑说道：“这太简单了！本官这里能厮杀的军汉有的是！只是本官有什么好处？”

    李总旗立刻说道：“肯定不能让钱大人白忙活！我和老黄商量了一下，我们愿意出200两银子给兄弟们当酬劳！”

    他们两人虽然不知道这钱能有多少落到普通士兵手中，但是估计不会太多。能有50两就算是钱百户宅心仁厚了！最多再招待一顿酒饭！可是这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钱百户听了这话突然嘿嘿一笑说道：“老李，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拿我当棒槌呀！这中间什么事儿虽然我不清楚，但猜也猜得到！不就是因为你们在街面上收钱的事情嘛！你们收起钱来一年几千几万两的，到这里就打发我二百两银子？”

    黄班头急忙说道：“哪有钱大人说的那么多！而且收上来的钱没多少，落在我们手里的就更少！大头孝敬上官后，剩下的钱兄弟们再分分，真的就不剩下多少了！”

    李总旗也连连点头，跟着配合说道：“是啊，这两百两银子还是我们兄弟俩私人凑出来的！”

    钱百户不屑的说道：“你们甭向糊弄我！你们真以为本官不进城，这街面上的事情就不清楚了！就说黄班头吧，一年捞个几百两银子根本就是玩一样！”

    黄班头听了捶胸做足的说道：“钱大人猜的倒是没错，只是我当了班头，想要办事就得养不少帮闲，根本就积攒不下钱财来！”

    李总旗也哭丧着脸说道：“钱大人，你也知道民军的事情，在下确实吃了点儿空饷，可是上头拨下来的饷银也不足啊！一年到头也剩不下什么！”

    钱百户嘿嘿笑着说道：“哭穷吧，你们两个接着哭！我才不信那！我跟你们两位说一句，这次你们打输了，街面上的银子你们还能捞到多少？要是打赢了，花出去的银子早晚能补不回来，你们怎么就不明白那？”

    李总旗二人说不得又是一顿哭诉哀求，但是钱百户就是毫不心软，完全拒绝了他们两个人的提议！

    最后李总旗咬牙说道：“钱大人，你说个数，看看我们兄弟二人能否承担得起！要是我们兄弟二人受得住就应下来，要是真的拿不出这笔银子，大人也别怪我们另寻他人！”

    钱百户没有在乎这句隐含威胁的话，因为他知道这只是阐明一个事实而已。毕竟像他这样的百户官在京营里面多的是！李总旗他们若是舍下脸子来，肯定能联系到其他人的。所以他犹豫片刻说道：“五百两银子，不能少了！”

    李总旗立刻大声说道：“这太多了！”

    黄班头也说道：“是啊，现在就是把我们两人骨头都靠油了，也靠不住五百两银子啊！”

    钱百户瞪着眼睛说道：“我给你们挑选一百名精壮士卒，都是上过阵，见过血的！这总可以了吧？”

    李总旗说道：“钱大人那，你说一百个精壮士卒在下相信是有的，但是你说上过阵，见过血就是瞎说了吧？”

    钱百户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红！大明承平百年，士兵们更多的是被他们差遣去做工，为他们挣银子。一年到头根本没有几次操练时间，甚至连会操的时候还要花钱雇一些闲汉青皮来冒充人数，怎么可能上过阵！

    被人戳穿了谎言，钱百户也不在乎，反而说道：“虽然说没上过阵，但最起码是操演过的，总比你们手下的那些人要强吧？”

    双方随即对这笔银子的数目进行讨价还价。最后以三百五十两银子成交！而且双方约定，期间产生的汤药费要由李总旗两个人承担。

    事情谈妥，双方约定好了其他细节，李总旗两人就告辞离开。两人走在路上李总旗说道：“黄老哥，看来这次还是比较顺当的。不过回去马上就得凑银子，要不然后天就送不到了！”

    黄班头一咬牙说道：“回去我就向下面摊派下去，一时片刻不一定能全凑出来，但是我自己可以先填补一点！不过你那里的银子也得抓紧送过来！“

 0127 事件发酵

    听到这话李总旗立刻苦着脸说道：”黄老哥，你也知道我这里的情况，除了俸禄就是吃一点空饷，一时片刻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黄班头不屑的说道：”别扯别的，你们光是收城门费一天就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再说了，这份子钱是咱们早就商量好了，你别想变卦！而且就这么点儿银子，你还要往下拖，也太不地道了！”

    李李总旗闻言急忙说道：“好，好！不变，不变！我回去尽力筹银子！”

    谈妥了银子的事情，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开始肩并肩的往回走，一路上两人还畅想着彻底打垮了锦衣卫，以后锦衣卫见到他们就低头，他们可劲的收银子时的情景，更让他们充满希望！

    在双方头脑碰面商议之后，两方人马都沉默下来，街面上顿时平静了许多。再也看不到锦衣卫和差役斗殴的百姓们居然觉得有些若有所失！

    可是刚刚安静了一天之后，第二天就有小道消息在街上流传开来，说是差役和民军联合起来，要和锦衣卫在城西废弃的小校场一决雌雄！赢的人获得在街面上收钱的权利，输的人只能等着别人丢过来点残羹剩饭！

    这个消息瞬间引爆了整个京师，所有人都开始谈论这件事情。甚至不少赌场还开了盘口，联军得胜一赔二，锦衣卫得胜一赔四！看来很多人都猜到了联军的手段，知道他们要请外援，所以都不看好锦衣卫！

    等到第三天那时候，居然有消息从军营里面传过来，说是有两个百户联手挑选了不少精锐士卒，还将自家的几个家丁都塞进了这些人中去，看来他们是准备狠狠的教训一顿锦衣卫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赌场上的盘口应声而变，变成了联军得胜一赔一成二，锦衣卫得胜一赔五！

    而这个结果不仅没有让赌徒们失望，反而刺激的他们开始大量压注！在他们看来，锦衣卫不可能打过军营里的士兵。虽然那些士兵们也许久没有操演过了，但是他们人数众多，从其中抽出一批能打敢杀的汉子还是容易的！

    等消息彻底传开，差役和民军那里是欢天喜地，连出门喝酒都是昂着脖子！而锦衣卫则彻底没了声息，甚至连巡街的锦衣卫都看不到几个人影子了！

    有不少不服气的锦衣卫当街放出话来，说若是对方请了外人参与约斗的话，赢了也不算数！而反驳他们的人则说民军和五军营本就是一家人，算不得外人！而且能请到人也是自家的本事，有本事你们锦衣卫也可以去请人！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整个京师里面已经将这次约斗当成了一次盛大的娱乐活动！普通百姓平日里娱乐生活特别少，听到这个消息难免要和家人，邻居津津乐道一番！

    还有一部分人跑到赌场里面去下注，自然是买锦衣卫输的多一些！还有一些好事的人干脆连夜到城西的小校场那里去蹲守，只要躲过宵禁的巡查，第二天就能占个好位置！更有大批的小商小贩已经盘算着明天早晨就到小校场那里去出摊，想来那里一定是人山人海，生意必定火爆！

    同样的，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朝廷那里，不少官员都接到了消息。勋贵们得到了消息反应很简单，就是像去赌场下注，或者是自己人之间相互对赌！不过，勋贵这里几乎是清一色买锦衣卫输！

    这里面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手中掌握着不少军队，自然知道五军营的底细。在他们看来，军队这里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庞大的基数里，选出一些能打的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也是锦衣卫监控的对象，所以他们自然对锦衣卫也没有什么好感。遇到能羞辱锦衣卫的机会自然是要出一口气！如果说出气的同时还能挣一点银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事情传到文官那里时，他们的反应就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这只不过是狗咬狗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再说只不过是百人约斗，像这样的情景哪年不在京师城里城外出现过几次！那些帮派械斗的时候要比这个人数多多了！

    还有一批文官觉得应该对双方都进行严惩！他们身为朝廷衙门中人，不仅自己不能严守纪律，反而相互约斗，真是丢了朝廷的脸面！这种行为和街头坡道浪荡子没什么分别！

    就在官员们吵吵嚷嚷如何应对的时候，宫里面传出来消息，说是万历帝也听到了这件事情，只是他不仅没有发怒，反饶有兴趣的问清楚了前后经过。最后他还说道：“斗一斗也是可以的，至少能看出谁平日里懈怠了！”

    听到这个消息，争论的官员们纷纷偃旗息鼓。不过还有一部分把规矩看得大如天的官员把这个状告到了内阁，希望内阁的几位阁老出面惩戒这些不守规矩的丘八！

    内阁里的意见自然是以张居正为首，而张居正也听到了冯保传过来的万历帝原话，同时他更想知道京营和锦衣卫到底是个什么水准？现在他忙于改革，军事改革自然也是准备纳入其中，所以他对这件事情保持了缄默。

    就在京师当中将这件事情议论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事情的中心人物，刘昊嘉却是不见了人影！他带着和几个相熟的总旗选出来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派来的人也没有找到他！

    这个刘守有的心腹找不到人，不得不要求几个百户派出人手去寻找刘昊嘉，甚至他还派人到刘府打听消息。可是刘府也只是告诉他，二少爷已经三天没回家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气急败坏的回去复命，临走的时候还对吴良才留下话来让他转告刘昊嘉，这次约斗只许胜，不许败！胜了还好说，若是输了，刘昊嘉的这个总旗也就算是干到头了！

    而吴良才也只能苦笑着答应了这件事情，心里却把刘昊嘉恨得透透的！在他看来，锦衣卫这边是输定了，自己说不定会因为这个事情跟着刘昊嘉一起吃排头！毕竟他是百户所的百户，出了事情他一个管束无力的名头是跑不掉的！

 0128 涤烦楼

    在大家热议约斗的时候，在前门一个茶楼里，茶客们也在发表各自的意见。这些茶客可都是身份不凡，因为他们几乎全是朝廷里的官员！少量不是官员的茶客也是在京师里很有名望的读书人。

    这个茶楼叫做涤烦楼，取自“茶为涤烦子，酒为忘君忧”之意。茶楼从外观看起来古色古香，很有韵味。而且这座两层的茶楼在京师里已经有了很多年的历史。背后据说是某个侍郎的产业，想来也应该是一代代“继承”下来的！

    这座茶楼一楼里面装饰非常古朴，并不奢侈，但是非常的雅致，这就吸引了很多官员和读书人到这里喝茶，论道。所以里已经成为京师里读书人交流学识，官员交换情报的地方，更是他们在此发表言论扬名的地方！

    茶楼一楼的面积非常广大，差不多能做百余人的样子。在一楼的东墙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舞台，这个舞台上面经常有说书人或是卖唱卖艺的进行各种表演。

    二楼是一个个的雅间，非常的宽敞，里面也同样是布置的古色古香，甚至还有一些当代名家的画作挂在里面供人欣赏！尤其令人惊讶的是，二层的雅间天花板上都是通透的云纹格子，直通三层！

    这么巧妙的设计是有原因的，因为涤烦楼有一个很厉害的乐师坐镇，她在三楼弹奏的时候，袅袅的琴音就会丝毫不阻碍的飘入二楼雅间！在这里喝着清香的茶水，再听着悠扬的琴声，简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不过茶楼的一楼收费已经是很贵了，这二楼的价格就更加高昂了，所以这二楼往来的都是真正的高官显贵！于是这就注定了这是一个供身家丰厚的读书人和各级官员享受的地方，而且据说申阁老就喜欢到这里听琴喝茶！

    就在约斗消息传开的第四天下午，茶楼里再次热闹起来！不少读书人和官员按照往日的习惯开始聚集在茶楼之中喝喝茶，吃吃点心，讨论一下时事，日子过得惬意无比！

    不过往日的时候，这些一楼的茶客们往往都是同熟人或是临近的几张桌子来讨论一个话题，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今天所有人都在讨论一个共同话题，那就是锦衣卫和差役们的争斗到底谁能赢？赢了又有什么样的变化？

    此时小舞台上的弹奏琵琶的乐师已经停止了弹奏，因为一个三十余岁，一身书生打扮的人正在向台下人侃侃而谈，时不时引发一阵叫好的声音。

    经常来茶楼的人都认识这个人，此人名叫陆天华，表字玉文。此人出身河北大族主支的嫡子。他本人也十分争气，二十八岁就高中进士，目前受官在礼部。

    此人最喜欢针砭时事，而且往往能从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发掘出一些东西来，说出的话发人深省！尤其是他家中有钱，能够时不常的接济一下同僚，这让他他在读书人和低级官员中有很高的声望！所以当他站在舞台上颇有风度的讲话时，整个一层茶楼里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听他的讲话。

    “……所以说我们离开那些差役是不行的！京师这么大的地方就总共只有不到两百名差役，而京师当中犯案人员层出不穷，让这些差役们疲于奔命，很是辛苦！所以这些差役聘请一些帮闲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他说到这里下面的人纷纷表示赞同，有人说道：“是啊，这京师里人口繁多，不到两百人的差役确实少了一些！”

    “确实是这样！可是那些帮闲实在讨厌，我曾经看到过不少帮闲欺压百姓敲诈商户！”

    陆天华听到有人说这句话，就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这位仁兄说的确实不错！那些差役和帮闲确实有敲诈勒索的现象，可是我们不能以偏概全呀！一方面国朝的俸禄稍微低了一点，而差役和帮闲们也要养家，所以手脚难免也有些不干净！更何况他们都是一些粗人，根本不懂圣人的道理，所以偶尔出现一些手脚不干净，欺压百姓的事情也是有的。这就是民间所说的一样米养百样人，我们不能苛求差役全都是如我等一般坦荡君子，所以就是出现一些恶徒也是够接受的！”

    下面的人听了之后纷纷说道：“陆大人说的有道理，世上人不可能只有好人，没有坏人吧？”

    “唉，国朝的俸禄啊……不好说，不好说！”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陆天华又得意的说道：“不过我们真的能放任差役这样错下去吗？不能！我们虽然理解差役的苦楚，但是我们却不能让他们随意的作恶下去！这就要对他们说严加管束，这一点我们可以和他们的上官交涉。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借助教化的力量！首先就需要我辈以身作则，做一个清廉的官员，给他们榜样！再言传身教，让他们知道圣人的微言大义！长久之下，想来那些差役必有改观！”

    “说得好！说得好！真是有道理！”

    “不愧是陆公子啊！”

    台上的陆天华听到大家赞叹声后得意的一笑，然后话风一转接着说道：“可是锦衣卫就不同了！锦衣卫诞生之初就是一个监视百姓的特殊衙门，他的掌管者根本就不是我等道德之士，而是一群粗鄙的武夫！在这些武夫的操弄下，他们欺压百姓，滥用私刑，诬告官员，贪赃枉法，所做的坏事可谓是罄竹难书！诸位若是不信的话，从国朝开国时的蓝玉大将军案一件件的数下来，哪个不是锦衣卫一手操办的？”

    听到这话的人纷纷情绪激昂的大声喊着“对！对！对！”！

    没等众人安静下来，陆天华再次大声说道：“但是这些都不可怕！他们诬陷我等读书人，我们能挺过去；他们欺压百姓，百姓也能挺过去！可是最关键的是，这群锦衣卫他们蒙蔽圣听，向圣上进谗言！这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长此以往下去，国将不国！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就想一想我朝太祖，他是何等英明神武的人物，可是在锦衣卫这帮武夫的糊弄之下弄出了多少冤案？好在这些冤案最终大多数都平反了，但是那些为国而死的忠贞之士却再也回不来了！”

 0129 百姓的想法

    听到这话，下面的茶客们不由得纷纷发出了叹息的声音，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哀婉！就在这时陆天华大声说道：“不过大家不要伤心！别忘了现在我朝正是众正盈朝之时，上有明君，中有贤相，下有我等读书人！只要我等团结一心，心怀大义，借着这次他们相互争斗的机会向锦衣卫发难，即便是不能去裁撤锦衣卫，也会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变得老实一点！所以这次他们私斗之后，在下就准备上书，请求裁撤锦衣卫，不能让这种私斗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听到如此大义凛然的话语，下面的读书人们简直感动的热泪盈眶，纷纷站起来，慷慨激昂的说道：“吾等愿随骥尾！”

    “愿与陆大人共进退，定要与锦衣卫斗个死活才成！”

    “国朝养士两百年，建功立业便在今朝！”

    在众人一声声的呼喝声中，茶楼中气氛逐渐变得慷慨激昂起来！一时整个茶楼的人都一副众志成城的样子！而借此机会，陆天华开始讲述自己如何上书的构想！

    就在他用极佳的风度讲话时，在一旁的掌柜和伙计也终于忍不住开始讨论起来。毕竟现在约斗这件事情在京师里面实在是大热啊！

    只听伙计说道：“掌柜的，我觉得他们说的像是有点儿偏了呀！他们不是说锦衣卫和差役们的事情嘛，怎么跑到弹劾锦衣卫这事上去了？”

    掌柜的说道：“你哪有这些读书人知道的事情多，看的远！所以你管这么多干嘛？由他们说去便是了！”

    伙计说道：“他们说的事情我也不懂，我还是觉得打架比较有趣！只是不知道他们谁能赢？”

    掌柜的随意的划拉着算盘珠说道：“还是那句话，和你有什么关系？干好你的活就是了，反正无论谁赢了，他们也不敢到咱们茶楼来收钱！”

    伙计笑着说道：“这倒也是！咱们的大东家可是刑部的官员，哪个不开眼的敢到这里得瑟！到时候让东家用大枷枷了他！”

    这时突然听身后有人说道：“掌柜的，小五，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可是跟我关系可大了！”

    两个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在茶楼门口摆摊的张老汉。张老汉有一手煮豆子的好手艺，他煮出来的豆子咸香绵软，非常好吃！茶客们喝茶的时候经常会要一碟豆子当做点心来吃。

    所以茶楼的掌柜也就特别允许他在茶楼大门的右侧摆下他的车子，这样既方便茶楼里的客人吃到豆子，他们偶尔也能从张老汉这里抓两把豆子解馋。而张老汉有了固定的摊位，不仅能把自己的客源固定下来，也更容易将豆子零散卖给路人，可谓是一举三得！

    见是张老汉说话，掌柜的放下心来，低声呵斥说道：“你个煮豆子的老汉懂得什么？”

    张老汉顺手把一碟豆子放在柜台上，说道：“刚煮出来的豆子，这时候最好吃，掌柜的尝尝，小五也吃一些！”

    看他们都抓起豆子丢在嘴里，张老汉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我说，锦衣卫还是差役哪方赢了都无所谓，只要有一方赢了就好！据说输了的不能上街面上收钱，掌柜的，是这样吗？”

    掌柜的犹豫一下说道：“我也只是听说，未必是真的！”

    张老汉说道：“要是真的就好了！现在做个生意艰难的很！锦衣卫要收钱，差役们要收钱，街上的闲汉们时不时还来打秋风，就是民军巡街的队伍过来也要在抓两把豆子走！再加上捐税和杂七杂八的，要交七八样的钱！若是真的打输了的不能收钱，说不定我就能少交一份钱！”

    掌柜的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张，你想多了！就是这件事情是真的，赢了的那个也会多收一份钱，你该出钱的还是要出的！所以我早就说过，你把煮豆子的方子卖给茶楼，你也直接到茶楼来专门负责煮豆子！挣的钱比以前多不说，还没人敢敲诈你，你又何苦这么硬挺下去？”

    伙计在旁边嬉皮笑脸的说道：“掌柜的，这话可不能再往下说了，再往下说就是谋人产业了！”

    掌柜的将手中的两粒豆子丢在伙计的脸上，呵斥说道：“你懂什么？这年头若不是有贵人庇护，你以为咱们茶楼能过得这么逍遥！说不定哪天不是被锦衣卫砸了，就是被差役砸了，再就是被哪个恶少刁奴砸了！所以我让老张卖了方子也是为他好！”

    张老汉摇头说道：“掌柜的，你的好意老汉心领了！只是这方子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家人还靠着他吃饭呢，万万卖不得！”

    掌柜的说道：“我也不是逼你，你自己琢磨去！想好了来寻我。”

    张老汉摇摇头，拒绝了这个话题，转向伙计说道：“小五，他们两头约好了打架是在哪一天？”

    伙计说道：“就是明天啊！就在城西的小校场那里。怎么，你想去看热闹？”

    张老汉说道：“我哪里有时间去看热闹，我想着明天那里肯定人多，所以想去那里摆个摊子，说不定能多卖点铜钱出来！还有，我知道里面的老爷们见识广，就想听听他们觉得谁能赢？我好去赌坊里押上几注，说不定能多得些银钱！”

    掌柜闻言惊讶的说道：“怎么，赌场里面都已经开出盘口来了？谁的盘口高些？”

    伙计说道：“我知道！只是这盘口倒是奇怪的很！差役那边是一赔一成二，锦衣卫是一赔五！”

    张老汉惊讶的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平常看着锦衣卫和差役们都是差不多的德性，甚至我还觉得那些差役们还不如锦衣卫有本事那！”

    掌柜的说道：“是啊，确实让人琢磨不清啊！不过想来赌坊那里消息更灵通一些，他们应该不会开出赔钱的盘口来！要是这么看的话，差役那头肯定是有什么杀手锏也说不定！”

    张老汉说道：“会不会是民军里面有武艺高强的高手啊？”

 0130 琴师

    掌柜的一撇嘴说道：“可算了吧！民军那些人多少年都不操练一次，除了巡查的时候就是给上官出苦力，就连他们会操的时候都要出钱雇佣街上的闲汉来充数，怎么可能有真本事！”

    伙计说道：“话是这个道理，可是事情却不是这个事情！赌坊那里既然敢开出这个盘口肯定是有缘由的！嗯，我也要去买两注，就买锦衣卫输！”

    掌柜的嗤笑一声转向张老汉问道：“老张，你准备买哪家人？”

    张老汉说道：“我也不知道，不如我跟小五一样都买锦衣卫输吧！掌柜的，你买不买？”

    掌柜的摇头说道：“你们知道我是不赌钱的！赌坊那种地方，你有泼天的银子塞进去都不够！所以你们两个也小心一点！”

    伙计说道：“我不过是押上几十个铜钱罢了，哪里有银子去赌？再说了，我下注就当是寻个乐子。”

    张老汉也连连点头说道：“是的，是的，就当寻个乐子！”

    掌柜的说道：“这样倒也说得过去。记住，千万不要真的去赌！这京师里面破家的人不知有多少，不都是败在一个赌字上！”

    就在掌柜的三人和茶客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在一楼一个隐蔽的楼梯口门帘后面，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正在竖着耳朵听众人的言论。等她觉得自己听的差不多了，就顺着楼梯小跑上去。

    长来长往的茶客们都知道这道楼梯的存在，但是却没人向这里走动。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道楼梯不通其他地方，而是直接通到三楼，是茶楼当家琴师休息和演奏的地方。

    整个三楼的面积虽然不小，但是由于二楼的天花板都是镂空的，所以真正能够走人的地方并不大。这里只有三个卧房，一个客厅，一个浴室，还有就是一个开放式的琴台。

    小丫鬟很轻快的跑到了三楼，直接冲进了一间卧室里面。她刚进屋就大声说道：“小姐，小姐！刚才陆公子又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了一大串话，大家都纷纷叫好那！”

    听到这话，坐在桌子旁的女子回过身来说道：“是吗？陆公子又说什么了？”

    只见这个女子看起来大约十七八上下，正值妙龄！黛眉清扬，双目含烟！一副红唇不曾点过却红润至极！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上裳，同色的褶裙。外面还还套着一件天青色的比甲，再扎着同色的腰带更是衬的纤腰盈盈一握。这人就是涤烦楼的当家琴师谭翠颖！至于那个小丫鬟就是她的贴身侍女小竹。

    小竹聪明伶俐，口齿清楚，很快就将陆天华所说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不仅内容说的比较详尽，就连语气，表情居然也模仿的惟妙惟肖！

    听完了小竹的话，谭翠颖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了，辛苦小竹啦！”

    小竹看着谭翠颖脸上淡淡的笑容，有些泄气的说道：“小姐，你怎么反应这么冷淡啊？难道陆公子说的不对吗？”

    谭翠颖反问说道：“那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小竹歪着头说道：“陆公子是京师里有名的读书人，又是官身，他说的话怎么会错呢？难道那些差役不辛苦，锦衣卫不可恶吗？”

    谭翠颖拉着小竹的手在身边坐下，说道：“你这么相信读书人，早晚有一天会被读书人把你骗走了！”

    小竹红着脸说道：“怎么可能？我肯定要和小姐一起嫁出去的！再说了，读书人读的可都是圣贤书，肯定不会搭理我这样大字不识的小丫头！”

    谭翠颖摸着小竹的头说道：“小竹啊，你要记住一件事！这人呐，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这样你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假！”

    小竹不服气的说道：“听小姐这么说，是不相信陆公子的话喽？那小姐你说他的话错在哪里？”

    谭翠颖笑着说道：“哎呀，从头到尾都是错的，没有一句是对的！”

    小竹撅着嘴说道：“小姐肯定是骗人的！”

    谭翠颖强笑着说道：“我本是官家小姐，自幼就随着父母亲去任职，家中又只有我一个独女，所以父亲有什么事总是与我娘和我说。所以官场上的事情我是再了解不过了！”

    小竹看到谭翠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就抱着她的手臂说道：“对不住啊小姐！又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谭翠颖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已经过去好些年了！不过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还是可以说给你听他到底错在哪里！不过我在这里说了，你不能跟其他任何人说，明白吗？”

    小竹听了兴奋的连连点头，说道：“好的，小姐！我绝对不说出去！”

    谭翠颖这才缓缓的说道：“这个陆天华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小人而已！他说差役好，可他们哪里好了？这几年你在茶楼里听到了不少风声吧？那些差役敲诈原告，欺压被告，窝赃庇赌，什么坏事没干过？他们怎么能是好人！只不过他们都是文官的手下，而陆天华也是文官，所以他才向着差役们说话！”

    小竹听了这话，再回想起历年来她在茶楼里听到的事情，一下子串联起来好像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顿悟却让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居然愣住了！

    随后谭翠颖接着说道：“都说锦衣卫蒙蔽圣听，诬告官员，做尽了坏事！其实他们不过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罢了！而那些被锦衣卫处置的官员不过是皇帝要处置的人而已！陆天华不敢将矛头对准今上，就只能对准锦衣卫了！所以他才张罗着裁撤锦衣卫！不过他倒是不蠢，知道锦衣卫裁撤不了，就只想着借此机会打压锦衣卫一番！”

    突然间接到这么多劲爆的消息，小竹的眼睛都快画出蚊香圈了！所以她思索了半天才说道：“那照小姐这么说，这次约斗岂不是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谭翠颖噗嗤一笑说道：“又说些市井俗语！不过你说的倒是没错，他们这次约斗只不过是狗咬狗而已！”

 0131 士兵出场

    这时下子突发奇想说道：“可是如果像小姐说的那样，他们两方都不是好人的话，要是陆公子他们真的搞垮了锦衣卫，那不是就死了一条狗吗？顺便还能替小姐报仇！”

    谭翠颖笑着说道：“锦衣卫哪能那么容易就被裁撤的，你这是异想天开！而且锦衣卫若是真的被裁撤了，那些文官就得意了，只怕天下的百姓就遭殃了！”

    下子迷迷糊糊的说道：“这跟天下百姓遭殃又有什么关系？”

    谭翠颖说道：“因为锦衣卫就是皇帝监视百官的衙门。若是没有了锦衣卫，天下的官员只怕贪渎更甚！到时候天下就真的民不聊生了！”

    小竹惊讶的说道：“啊，怎么会这样？不都是说出了昏君才会天下大乱吗？”

    谭翠颖嗤笑一声说道：“世上哪有那么多昏君？皇帝一个人，再算上他的后宫，就是每天吃金子喝银子，又能耗得了多少财物？那些银子还不都是那被那些官员们拿走了，落到皇帝手中的恐怕还不到一个零头！等到这些官员把天下搞得民不聊生，烽烟四起的时候，他们只要大喊一声昏君害得天下大乱，转头就投靠了别人！到时候只要皇帝一死，他们就跪在新皇帝面前表忠心了！”

    此时小竹已经完全被谭翠颖描绘的东西搞晕了！看到她的模样，谭翠颖干脆捧着小竹的小脸说道：“小竹啊，现在整个世上就只有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了，而且随着我的名声越来越大，来听琴的人越来越多，身份也越来越高，说不得就需要你替我去周旋一番！所以这些事情我会慢慢的教你，希望咱们两个人能相互扶持着，直到脱离这苦海！”

    小竹虽然没有完全明白小姐的意思，但是她还是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小姐！小竹一定行的！”

    看她这没来由的信心满满的样子，谭翠颖笑着抱了小竹一下说道：“好了，去收拾东西吧，弹琴的时辰快到了。”

    小竹答应一声，起身轻快的跑出去准备熏香和琴，只留下谭翠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

    就在京师百姓们度过了躁动的一夜后，宵禁刚刚结束，大批的人就蜂拥赶往城西的小校场，几乎眨眼之间就将小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不仅人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就连残破的围墙上都坐满了人！

    更有不知多少小商小贩在大声吆喝着售卖早餐和酒水，甚至赌坊的人直接架好了桌子，现场开单收银子，忙的不亦乐乎！贼偷们根式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寻找着下手的机会！一时间小校场这里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热闹的不得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变得越来越焦躁！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来了，来了！”

    人群外面的人纷纷转身看去，只见长街的尽头拐出来一队人。这些人最显眼的就是手中拎着的如同而儿臂粗细的木棒！众人一看到木棒就知道正主其中之一来了，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等他们走进了，众人看的清楚，发现赶来的是差役那方的人马。只不过这些人虽然穿着差役的服装，但看身形却绝不是那些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差役。因为他们的身体颇为壮实，甚至有的人身上的差役袍服根本就不合身，显得分外短小！这下子所有人都猜出来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差役，只怕是他们从别处借来的人手！

    就在人们相互揣测询问的时候，一个声音大声喊道：“前排左首的那个人我认得，他是一个李百户的家丁！”

    随着他这一声，百姓们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因为在普通百姓看来，家丁是武将的心腹，是军队的中坚！只有那些真正武艺超群，敢打敢杀的人才能在将主身边做个家丁！

    他们不仅平时要护卫将主，训练士卒，战时还要帮助将主掌握部队，更要跟随将主一起冲锋！所以一个个肯定都是好手中的好手！如今差役们居然将这些家丁都请来了，可见是志在必得了！

    等队伍再靠近，人们不约而同的动起来让出一条路。而这些穿着差役袍服的士卒也走进了人群形成的甬道之中。而且他们一个个还得意洋洋的左右张望，拱手和熟人打招呼，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来打架的，倒像是来游玩的！可见他们对取得胜利是极有把握的！

    等他们穿过人群之后，一部分跟随队伍的闲杂人等直接汇进了人流当中，只留下参加约斗的一队人站在了校场东侧。这些人看来还是有经验的，知道此时太阳初上，正在东方。他们背对着阳光有地利的优势。

    此时站在队伍前面的黄班头已经是兴奋的满脸通红！他觉得此时已经是自己人生最高光的时刻，恨不得所有人的都将目光看向他才好！

    而就在他得意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黄班头，我可在你们身上下了重注，你们可有把握？”

    黄班头冲着声音来源方向拱拱手，然后大声说道：“好叫诸位兄弟们得知，这次比斗咱们可谓是三指拿田螺，稳稳当当啦！刚才大家也看得出来了，这些兄弟其中有不少五军营的悍卒，更有几位大人的家丁在其中，所以打败那些锦衣卫不会吹灰之力！”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出一阵叫好声！就更让黄班头得意至极，不断的向四周拱手施礼，倒像是他一个人要包打所有锦衣卫一般！这幅样子，将他身边的李总旗的风头全盖过去了！

    他得意洋洋的跟四周的人说了不少话之后，兴奋过去就有些疲惫了，可是此时锦衣卫一方却迟迟不见踪影，让他的心情有些忐忑！多年当差的经验提醒他，反常即为妖，也许出了什么岔子也说不定！不过随后他又告诉自己，说不定是锦衣卫听到他借来人的消息吓得不敢来了！

 0132 锦衣卫出场

    此时围观的人群也等的不耐烦了，他们从开始的兴奋逐渐变得焦躁起来！从低声议论开始，逐渐的大声咒骂锦衣卫！甚至有人断言那些锦衣卫都是怂货，已经不敢来了！

    又过了片刻，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甚至已经有人提议去堵锦衣卫百户所的时候，有人大声喊道：“快看，快看！那些人是不是锦衣卫？”

    众人抬头向长街的另一头看去，只见那里确实出现了一队人，只是看不清服饰，只看到一片红彤彤的！等他们走的更近一些才发现，来人居然都用大红披风将身子遮蔽住了。不过从斗篷之中伸出的木棒和胸前露出来的服色表明他们就是众人期盼的锦衣卫！

    这时候大家看清了确实是锦衣卫之后，人群反而哄堂大笑起来，纷纷嘲弄起锦衣卫来！毕竟马上比斗就要开始了，他们居然还穿着拉风的大红披风，摆明的是装模作样！

    看到锦衣卫靠近，有人在人群中大声喊道：“诸位，有没有认识里面人的，看他们到底是不是锦衣卫？别是他们也悄悄的请了外人来参与比斗！”

    随后就听人群当中有人接二连三的答应说道：“我认得第二排边上的那个人，他确实是锦衣卫！他找过我们掌柜的收钱！”

    “我也认得第四排右边那个，他们确实是锦衣卫的人！”

    很快人群当中就有人发话，点出了四五个人的身份，证实了这些人确实是锦衣卫的身份。落实了身份之后，焦灼的人终于安静下来。一方面是锦衣卫他们惹不起，另一方面，他们知道锦衣卫没有请外人帮忙，他们觉得自己赢定了！

    随着锦衣卫走近人群，人们依旧给他们让出了道路。不过走在人群让开的道路当中，这些锦衣卫就没有差役的好待遇！围观的人群纷纷冲他们大喊：“赶紧认输吧，别耽误大爷挣银子！”

    “穿上上披风你们就能天下无敌啦！一会千万别脱了！”

    更有一些混在人群当中的人，知道锦衣卫找不到他的身份，更是对着锦衣面大放厥词，满口的污言秽语！气的队伍中的锦衣卫一个个脸色发白！甚至有人还想脱离队伍，去人群中抓出骂人的家伙！

    但是站在队伍前面的刘昊嘉大声说道：“好了，不要这和这些蠢货们计较！过了今天，有的是时间拿捏他们！”

    有了刘昊嘉的阻拦，锦衣卫们才保持着队形继续前进。但是他们的眼睛却在人群中四处扫视，见那些对他们不敬的人一个个记在心中，准备日后报复。一些但小弟人直接隐没再人群中。胆大的反而在和锦衣卫对视！他们不觉得这次比斗后锦衣卫还有脸再街上活动！

    随后刘昊嘉带人走进校场，看到对方占据了东方的位置，就冷笑一声对身边的人说道：“看来这些人确实是当兵的，知道利用地利！不过这也没用，一会儿有他们哭的！”

    知道刘昊嘉话中的含义，他身边的锦衣卫都低声狞笑起来。不过他们没有表示太多，在刘昊嘉的带领下直接向校场西侧而去，双方隔着三十余步站定。不过和对方乱糟糟的站成一团不同，锦衣卫这里居然摆出了一个横着的方阵。这个方阵一共五排，每排二十人。

    这个小方阵一出，周边围观的人群立刻发出了一阵赞叹的声音！这大家看来，锦衣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居然还知道列队，看起还是挺整齐，比对面要强多了！

    不过也有人喝倒彩。因为再他们看来，只是不过是一百来个人打个架而已，用得着这么正式吗？再说了，你方阵摆的再整齐有什么用？从来都不操练，临时摆个样子出来，被人一冲就垮了！

    刘昊嘉没有理会议论的声音，自己大步向前。对面的黄班头和李总旗也快步走了过来，双方在两队人马中间站定。还不等刘昊嘉说话，黄班头就抢先说道：“李大人，你听我一句劝，你们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被打得哭爹喊娘的，可是没面子的很！”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让我们投降，你凭什么呀？”

    黄不要得意洋洋的说道：“凭什么？就凭我借来的这100精锐士兵！另外我还不怕告诉你，队伍前排的前面的几个人都是家丁出身，各个武艺非凡，打败你们不会吹灰之力！”

    刘昊嘉颜色不变的说道：“打不打得过，要打过才知道！”

    黄班头意气风发的说道：“既然刘大人坚持，那咱们就做过一场！别忘了输了的人就不要上街收钱了！”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好像这事儿是咱们能说了算的一样！”

    黄班头早就接到过上面的暗示，如果打赢了，上面的人会出面处理这件事情，所以他得意的说道：“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答应就行了，其余的事情自会有上头人去办！”

    刘昊嘉说道：“既然如此，你我各自回去准备便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家的阵中去，并且站在了第一排。而黄班头两人却没有去阵中，而是一溜小跑的跑到了校场的边缘，看来他是不准备参与这次比斗了。

    他跑到人群前面的时候，看刘浩佳已经回到了自家人身边，就大声喊道：“别等了，动手吧！”

    听到黄班头的喊声，那些士兵们纷纷将木棒拎在手里或是扛在肩头，大步向对面的锦衣卫走过去。可是走了没几步，前排的人就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原来他们的对面的锦衣卫也有了动作！

    只见刘昊嘉一抬手，所有锦衣齐刷刷的解开脖子上的披风。随着披风落地，第一排的人全从背后解下一只小圆盾牌，然后将木棒拎在手中蹲下，居然组成了一个盾墙出来！

    而另外四排的锦衣卫则更离谱，披风落地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他们居然在背后摘出一架弩弓来端平，而且腰间分明还挂着一桶弩箭！原来他们披上红披风根本就不是为了装模作样，而是为了遮蔽身上带着的武器！

 0133 亮家伙

    就在这一瞬间，这些士兵们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黄班头等人也是同样的吃惊不已！尤其是黄班头本来还挥舞着手臂大声呐喊，可是等他看到锦衣卫接下披风，抄起武器的时候，听到手臂立刻僵直在半空，嘴巴张的合不拢！这一瞬间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锦衣卫想把我们都杀掉！

    至于旁观的百姓们看到这种情况，所有的欢呼声都嘎然而止！随后就是一阵纷乱的喧哗！一部分人不停的向身边的人求证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还有人开始大声咒骂锦衣卫犯规；还有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胡乱喊些什么，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已！

    住在周边乱成一团糟的时候，已经带着第一排蹲下的刘昊嘉大声喊道：“第一排，射！”

    在他身后的第二排锦衣卫听到命令，立刻扣下了弩弓的扳机，将弩箭射了出去！随后他们就蹲下开始装填第二支弩箭！而他们身后的下一排锦衣卫则放平弩弓，再次射出弩箭！

    随着弩箭的破空声响起，黄班头一下子就晕倒在地！他知道，无论今天的比斗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他都死定了！不过他身边同样呆若木鸡的李总旗却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发现那些弩箭射在人身上并没有扎进去，而是将人射翻后直接落在地上。而被射中的人还能惨叫，还能翻滚，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可是他离得太远，一时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但至少他已经放下心来，知道今天应该是不会闹出人命了！

    黄班头表现的很不堪，但是比他更不堪的就是那些冒充差役的士兵了！因为那些普通人没受过训练，不知道弩箭的可怕！而他们却清楚的知道，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被弩箭射中，百分百的死定了！

    所以他们刚才看到对方端起弩弓的时候，前排看的清楚的人就乱成一团！有的想趴在地上躲避弩箭，有的人向左右上撤退，还有的人干脆想向后跑，整个队伍乱成一团！

    可是不等他们散开，第一波弩箭就已经射了过来！眨眼间就将这些人射倒了一片！尤其是那些被射中的人在跌倒的时候还在大声惨叫，更是让后排的人弄不清楚前面到底出什么事情？

    等到第二排弩箭射过来，再次射倒了一批人的时候，第一批被射中的人才回过味来！自己身上好像除了疼痛似乎没什么事！

    终于有一个聪明人抓起身边的弩箭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弩箭没有箭头，上面只有一个鹌鹑蛋大的铅块！被这种弩箭射中死是不会死，但是受伤和疼痛却是免不了的！

    这个被射中胸口的人兴奋之下摸了一把胸口被射中的位置，立刻一阵剧痛传来，他明白自己的胸骨恐怕是被打断了，但是他不但不恼怒，反而高兴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要知道现在正是夏末秋初的时候，人们穿的还是很单薄的。那层薄薄的一副对这种铅头弩箭来说毫无作用！被射中骨折是唯一的下场！

    这时候一个最机灵，最先趴在地上的家丁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抓过一支弩箭看过后大声喊道：“别怕，别怕！弩箭没有箭头！”

    可是他的喊叫声太微弱了，完全被淹没在了几十个人的大喊大叫当中！而对面的弩箭依旧一批接一批的袭来，将混乱中的士兵们一排排的射倒！因为弩弓的力量要比弓箭大很多，在现在三十余步的近距离之内，弩箭的飞行路线几乎是笔直的，只要瞄准了就不会射偏，几乎每箭必中！

    因此锦衣卫们兴奋无比，一个个脸色涨红，神情亢奋！在这种精神状态的支持下，四排使用弩弓的锦衣卫们不停的射击，再蹲下装填弩箭，然后再起身射击！一整套的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至极！

    他们每轮射击都会有20支弩箭射到对方人群当中，基本上被射中的人都是一击而倒！少数强悍的人挺过了第一轮射击，但是在第二轮，第三轮射击中也会被射倒在地！

    更有一些糊涂的人被射到之后居然还起身想要逃走，但是随即就被追射而来的弩箭再次射倒！只有少数几个机灵的一直趴在地上抱着头，反而毫发无伤！

    刘昊嘉半蹲在地上，从盾牌后面露出眼睛看着对面的狼狈模样，不由得的呵呵笑出声来！

    在这几天里他没干别的，就是在操练锦衣卫如何使用弩弓。至于弩弓的来源很简单，就是各个百户所的武库！

    别忘了锦衣卫他先是卫所军，然后才是一个特务机构，所以他们的武库里面存放着除了火炮以外所有能够用的上的武器！刘昊嘉只是给几个百户所看库房的人一笔贿赂，就把这些弩弓拿了出来！整个过程轻松无比！

    真么简单的愿意一方面是因为贿赂的力量，另一方面看守库房的人也是锦衣卫的人，他们也希望打的对手狼狈不堪。当他们知道刘昊嘉准备用无头弩箭来射对手的时候，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还专门将库房里最好的弩弓拿了出来交给刘昊嘉使用！

    随后刘昊嘉带着人和弩弓悄悄的藏到了城外柳庄，并在这里训练可以玩如何列队和使用弩弓分段射击！而柳庄是皇庄，没人敢到这里搜查，柳庄本身又被刘昊嘉彻底掌握住了，所以这就是众人都在寻找他却根本找不到的原因！

    而且刘昊嘉为了防止对方发现锦衣卫身上的武器，还专门给他们定做了大红的披风！这披风披在身上不仅威武，而且将身上的武器遮蔽的严严实实的，以至于他们一直走进了小校场对方都没有发现！

    就在这时候，每个锦衣卫已经各自射出了五只弩箭，已经想对面的人射得人仰马翻！除了少数人还在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跑以外，其他的人要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么躺在地上不停的呻吟，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了！

 0134 得胜

    看到这种情景，刘昊嘉大声喊道：“第四，第五队的人向两翼散开！其他人再射两轮！”

    随着命令的下达，第四排和第五排的锦衣卫分别向左右两侧跑去，而第二排和第三排的锦衣卫则按照他的命令又射了两轮，掩护移动中的两翼。等他们射完弩箭，俩昂侧包夹的人已经到位，开始对着人精准射击，将能站着的人依次射倒！

    见此情景，刘昊嘉将手中的木棒一挥，大声喊道：“上！揍这帮狗娘养的！”

    第二排和第三排的锦衣卫们立刻欢呼着丢下弩弓，抄起木棒跟着刘昊嘉向前冲去！三十余步的距离对奔跑中的锦衣卫来说是非常近的距离，但是已经足够一些对面的士兵爬起来！

    在他们靠近后，那些没有受伤或是受伤比较轻的士兵纷纷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准备困兽犹斗！尤其是几个反应最快的家丁，他们一早就扑倒在地上，根本就没有受伤！

    同时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次输定了，唯一的胜利机会就是抓住对方的头目，逼迫他们认输或是停手。所以这些家丁不约而同的向刘昊嘉这里冲了过来！可是刘昊嘉却不慌不忙的迎了上去！

    双方快速接近之后，第一排的锦衣卫两三个人一组，纷纷用盾牌护身撞了过去！而刘昊嘉同样亲自迎上了对手！此时他正处在三个人最前面的位置上！

    刘昊嘉带人冲了没几步，一名跑的最快的家丁已经冲到他面前！这名家丁目露凶光，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木棍向他砸了过来！

    刘昊嘉立刻站稳脚步，左手提盾格挡！只听“咚”的一声，木棍重重的敲在盾牌上弹了开去！随后刘昊嘉将盾牌压低，对方踢过来的一脚也被盾牌挡住！同时他右手的木棒直接轮向了对方！

    这个家庭也是反应迅速，自己的脚刚被挡住，就已经将木棒抽了回来，架住了刘昊嘉砸过来的木棒！可是他面对的不单单是刘昊嘉，而是三个人！就在他挡住刘昊嘉进攻的时候，刘昊嘉身后的两个锦衣卫已经从两侧夹击过来！两人同时将手中的木棒向前直接捅了过去！

    此时那个家庭正是中门大开的时候，根本无法躲闪招架，一时情急之下，他用左手挡住了一根木棒，但是右肋却被另一根木棒捅中！

    顿时一阵剧痛从肋下传来，当时他身上就没了力气！刘昊嘉看准时机，抬腿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腹上，当即就将这个觉得踢的弯下腰来！随后三个人的木棒就雨点般的砸了下去，将这个家丁直接打倒在地！

    至于其他冲过来的其他刘家也被手持盾牌的锦衣卫拦住！他们其中表现最好的四个人也不过是各自打翻了一个锦衣卫，然后就被雨点般砸下来木棒击倒！毕竟在战场上你有再高的武艺，十几把兵器一起砍过来也难逃送命的结局！

    现在虽然不像真正的战场那么残酷，但是十几个木棒砸过来，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是被打的惨叫连连倒在地上！根本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就在刘昊嘉带着人在人群中往来冲突的时候，两侧的手持弩弓的锦衣卫开始压制射击！但凡想要逃跑的士兵都被密集的弩箭射倒！最多的一个人身上甚至同时被射中了七箭，简直是痛不欲生！

    不过很快冲锋的锦衣卫就和对方的队伍混杂在一起，弩弓彻底失去了射界。看到不能射箭了，这些锦衣卫将手中弩弓扔掉，抽出木棒，嗷嗷怪叫着冲进人群开始殴打对手！

    此时他们的对手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已经失去了反击的能力，少部分有反击能力的人面对绝对的人数优势也很快全部被尽数击倒！所以就在锦衣卫一个冲锋之下，就打翻了所有对手！

    随后我的事情就简单，锦衣卫们拎着木棒，围着所有敢动的人猛打，一直到打到他们惨叫连连，彻底没有了反抗能力为止！

    这时候刘昊嘉已经不再亲自动手了，而是大声喊着调配人手，将对方所有人围起来殴打！等他觉得差不多了，才大声下令说道：“停手，停手！都停手！检查一下有没有重伤的，赶紧叫郎中过来医治！轻伤的都押到一边去！”

    接到命令的锦衣卫陆续停手，开始在人堆中扒拉着，将人按照伤势轻重分开。轻伤的直接在地上跪了一排，伤势严重的就从人堆里拖出来，等事先安排的郎中来处理。

    经过检验，这些受伤的士卒还真没有致命伤！虽然突然看去，这些人满身满脸都是血，但其实都是皮外伤！不过不少人被明白敲过，青肿和骨折是免不了的！

    最后统计，这些士兵里完全没受伤的一个都没有，每个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另外有六十多人轻伤，这其中包括了骨折。茱萸自己走动的人不到十个。其他无法走动的人在地上被摆成了一排，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锦衣卫们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开始兴奋起来！这一次他们真的是大胜了！他们都将目光看向刘昊嘉，这个带给他们胜利的人！

    而的百姓们在锦衣卫开始射击的时候就变得默不作声起来，等到此时战斗结束了，他们才终于清醒过来，发出了巨大的喧哗声！有叫的，有骂的，有胡乱喊叫的，有向场中投掷杂物的，一时间校场里面人声鼎沸！

    百姓里有不少人买了锦衣卫获胜，结果现在锦衣卫真的赢了，他们已经乐的合不拢嘴！尤其是那些赌坊的人简直都快乐开花了！因为大部分人买的都是锦衣卫输，如今他们可是大赚了一笔！

    但是大部分人买的都是锦衣卫输，他们自然是大声叫骂！各种污言秽语和哀嚎声混在一起，再加上摔东西，跳脚大骂简的，直是群魔乱舞一般！

    刘昊嘉可不管百姓们如何激动，他用手点过几个人，向旁边一指说道：“去把黄班头两个人请过来！”

 0135 服不服

    这几个人如狼似虎的冲到人群当中，把刚刚醒过来的黄班头，李总旗两个人直接扯到了校场中间，连踢带打的将两个人按得跪在地上！

    黄班头挣扎着大声喊道：“给点体面！给点体面！”

    刘昊嘉一直等到他跪在地上才说道：“你要我给你一点体面，可是平日里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们锦衣卫的时候体面在哪里？”

    黄班头狡辩说道：“都是意气之争，何必呢？”

    刘昊嘉用木棒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胸口说道：“以前或许是意气之争，但是现在不是了！本官今天别的事儿不问，现在本官就问你服不服？”

    黄班头看刘昊嘉有缓和的意思，居然梗着脖子说道：“刘大人，事情闹的这么大，你们还动用了军械，等上官追究下来，你怕是还要要求我帮你，识相的，今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谁也别找后账！”

    刘昊嘉见他居然这时候还这么硬气，呵呵一笑说道：“果然是好汉子！”

    说他轮起手中的木棒敲在黄班头的左肩上，只听“咔嚓”一声，估计黄班头的锁骨断了！黄班头年纪本身就很大了，那里受得了这份苦楚！当即哀嚎着在地上滚动起来！

    刘昊嘉可不管这些，他大声说道：“让他跪好了，我再问他服不服？不服就把他这手臂也打断！”

    黄班头听到这番狠厉的话语吓得魂不附体！他现在左肩锁骨已经断了，他可不敢打赌刘昊嘉会不会真的打断他右肩的锁骨？所以他在锦衣卫的帮忙下老老实实的跪好。

    刘昊嘉把棒子架在他的右肩上，大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服不服？”

    黄班头连连点点头说道：“服了，服了！刘大人，你厉害！”

    刘昊嘉嘿嘿一笑，抽回明白架在李总旗的肩膀上说道：“那你呢？服不服？”

    有了黄班头的前车之鉴，李总旗自然不能吃这个眼前亏，一连声的说道：“我也服了！我也服了！”

    听到这话，刘昊嘉后退一步高举起木棒，大声说道：“兄弟们，听到没有？差役和民军的人都服了，以后他们不敢得罪咱们锦衣卫了！”

    看到刘昊嘉打断黄班头左肩这一幕，再听到他的喊话，在场的锦衣卫立刻大声欢呼起来！人群中看热闹的锦衣卫和向着锦衣卫的百姓也跟着大声欢呼，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好像是他们刚刚打胜了一场决定国朝生存的战役一般！

    此时刘昊嘉打赢了自然心情愉快，也乐得让手下们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等到欢呼声降下来之后他大声说道：“走了，兄弟们！德胜楼庆功去也！今日酒肉管够，不醉不归！”

    锦衣卫欢呼着将他簇拥在中间，大摇大摆的向小校场外面走去。看热闹的人群自然而然的给他们让出一条道路，让他们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等他们走远了，人群也逐渐散去。只剩下校场中心的一大群残兵败将，还有刘昊嘉叫来的郎中在给他们包扎伤口，看起来凄惨无比！

    比斗刚一结束，消息就在京师当中传扬开来，飞快的传遍了京师上下！普通百姓还要等着口口相传，而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早就安排人来探听消息，等结果一出来就飞奔回去报信。散开的那些百姓中就有不少各家和各个衙门的探子。他们的主家都觉得这是个可以插手的好机会！

    差役一方获胜，他们就可以说锦衣卫无能，连差役都打不过，不能拱卫陛下，当裁撤或者缩减。若是锦衣卫胜了，一个私下比斗，目无法纪的帽子绝对跑不掉，应该让各级官员对他们严加管束！

    按照往日来说，涤烦楼上午的生意应该很是清淡的，可是今天却是不同，茶楼里面坐满了茶客！

    一楼里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了比斗的结果，声音非常嘈杂。而二楼雅间里面也是座无虚席，不过这里就清净了许多。包间里的人低声讨论着比斗的结果和未来产生的影响。看来朝廷里的官员对这件事情也是非常关心的。

    就在一楼众人吵吵嚷嚷的时候，只听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出现，有十几个人从茶楼外面跑了进来。他们一进门，就有十二三个人放慢脚步直奔二楼而去，看来应该是二楼雅间里茶客的下人，应该是得到了消息赶回来报信的。

    留在一楼大厅里的三个人，最当先的一个正是陆天华的亲随。他正站在大厅门口寻找陆天华的座位。陆天华看到亲随出现，不急不忙的站起身来摆摆手，示意自己在这里。

    亲随看到他后急忙快步走到他身前，喘息着说道：“老爷，有消息了！是锦衣卫胜了！”

    这个亲随说话的声音不小，再加上一楼的茶客们都竖起耳朵等着他们报出消息，所以他的话整个一楼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消息如同在他们头上扔了一个炸雷一样，把他们炸的有些目眩神迷，他们立刻大声的吵嚷起来！有人喊着不信，有人说不可能，还有大声叫嚷让亲随说清楚的，整个个一楼乱成一团糟！

    陆天华闻言也是神色一怔，不过很快他脸上泛起一阵恼怒的红晕！因为他刚才还在和同桌的人吹嘘自己眼光如何得，锦衣卫必败！等他们输了之后，自己要如何羞辱他们！可是如今却传来了锦衣卫胜利的消息，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过他还是快速的调整好情绪，对亲随说道：“大点声，慢慢说！”

    亲随用力的吸口气，缓和一下喘息之后大声说道：“老爷，我怕看不到校场里的情况，所以再宵禁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拿着老爷的名帖出门了，直接去了小校场等候。那时……”

    还不等他说完，陆天华同座的茶客就说道：“别在这里表功了，赶紧说点有用的！少不得你的赏钱！”

    这亲随陪笑着拱拱手说道：“事情变化的太快，小的还是给诸位老爷们说的详细一点儿吧！”

 0136 等来的坏消息

    陆天华坐下来说道：“那就尽可能的简练点。”

    “是的，老爷！”亲随接着说道：“先到校场的是差役那边的人。当时有不少人认出他们确实是五军营里的士兵，里面还有几个百户官的家丁！这些人一个个壮实的不得了，还懂兵法站，知道抢先站在东边，背对着太阳！”

    一名嘴快的茶客说道：“这确实是兵法，背光也是地利的一种！”

    “不要打断他，赶紧接着往下说！”

    亲随接着说道：“黄班头带人到场之后等了许久那些锦衣卫都没露面，弄得大家一个个心浮气躁的！太阳又毒的很，晒的人面皮疼！所以大家都再骂锦衣卫！”

    插话的茶客又说道：“这也是兵法，乃是疲敌之计！”

    “这些锦衣卫真不要脸！”

    “就是！就是！”

    等大家安静下来，亲随接着说道：“一直等了许久，那些锦衣卫终于来了！可是他们一个个穿着大红的披风，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后来他们进了校场之后，锦衣卫的刘总旗和黄班头碰面说了写什么，然后双方就准备开打了！”

    亲随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一楼已经是雅雀无声，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他说下去，因为至关重要的转折就要出现了！

    亲随接着说道：“可是等到差役们跑起来的时候，怪事就出现了！那些锦衣卫直接把披风直接解下来丢在地上，露出了一身的家伙！原来他们穿着披风是为了遮盖身上的家伙！”

    多嘴的茶客及时问道：“他们用什么武器？”

    还有人说道：“太卑鄙了！这些锦衣卫简直是无耻！说好了比斗居然用武器！”

    等众人安静下来，亲随说道：“那写锦衣卫也是懂兵法的，他们居然排了一个横长的方阵出来！前排的人全是圆盾和木棒，后排的人拿的全是弩弓！”

    话音刚落，陆天华“腾”的一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说什么？他们用的弩弓？”

    不仅陆天华吃惊的厉害，就连其他茶客们也吃惊的纷纷叫嚷起来！一时间整个茶楼里嘈杂无比！陆天华双手高举示意大家安静，之后问道：“你确定他们使用弩弓了？”

    亲随点头的说道：“肯定啊，老爷！我站在前排看的真真的，那一排排的弩箭射的差役那边人仰马翻的！”

    陆天华紧跟着问道：“差役那边死了多少人？”

    亲随说道：“老爷，怪就怪在这里！差役那边儿受伤的很多，但是死的一个都没有！我看弩箭射到人身上扎不进去，就猜着那些弩箭应该是没有箭头的！”

    有人说道：“没有箭头的弩箭射在人身上也会疼的要死！眼下这天还不冷，身上穿的衣服单薄，哪里能顶得住弩箭的攒射！怪不得差役那边三两下就输了！”

    就在他们茶客都在发表意见，咒骂锦衣卫的时候，突然一长串的大笑声爆发出来！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陆天华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背后，正在仰天大笑！

    众人一时间都被他笑的愣住了，稍等片刻之后，等笑声停歇，就有人问道：“玉文兄，你怎么还笑起来了！难道这次你输了钱反而还高兴不成？”

    陆天华潇洒的一甩袖子说道：“输点钱算的了什么？我笑是因为刚刚发现了一个打击锦衣卫，让我等扬名于天下的好机会！”

    众人听别的没什么兴趣，但是听到扬名天下这四个字立刻就来了精神，纷纷追问他如何做，是怎么回事？

    陆天华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大家刚才都听见了，锦衣卫在比斗当中使用了盾牌和弩箭，这可是擅动军械的大罪呀！”

    众人听了就是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在他们的记忆当中，任何一个衙门，包括军队在内，除了执行军务的时候，根本就不允许携带武器出行！尤其是弩弓这种远程武器更是重中之重！

    如果锦衣卫真像这个亲随说的那样使用了弩弓的话，这些参加比斗的锦衣卫，以及向他们提供弩弓的人全部都得掉脑袋！

    当下有一人站起来拱手说道：“陆大人，你可是打算借此机会弹劾锦衣卫？”

    陆天华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按在桌子上，大义凛然的说道：“正是！我等读书人执掌天下正气，就是要为天下人的张目！那锦衣卫公然在京师手持弩弓行凶伤人，这种事情怎么能容忍？要知道，私自携带使用弩弓乃是谋反的大罪！”

    闻听此言，问话的人立刻拱手说道：“在下愿随陆大人一同弹劾锦衣卫！”

    话音刚落，又有人接二连三的站起来拱手说道：“我也也愿意同大人一起上书！”

    “陆大人说的对，我等读书人执掌天下正气，自然是不平则鸣！”

    一时间酒楼里大部分的人都站了起来，每个人都神色严肃，仿佛要做一件天大的事情一般！

    陆天华看到眼前众人的样子，脸色激动的通红！他向四周做了一个罗圈揖之后大声说道：“好，好，好！得诸位之助，陆某人今日定要与奸賊斗个死活！”

    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说道：“陆公子说的对！只是择日不如撞日，就请掌柜的取了笔墨来，请陆公子亲手做书弹劾锦衣卫！”

    众人闻言纷纷较好！更有按捺不住的人自行去柜台取了笔墨，还有身上携带了空白的奏本的直接打开来铺在桌子上，然后众人齐声邀请陆天华执笔。

    只见陆天华左手拉着袍角，大步走向摆放奏本的桌子，同时说道：“既然诸位抬爱，陆某人就却之不恭了！”

    他走到桌子近前，抓起笔来饱蘸浓墨，稍一思索就刷刷点点书写起来，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写完了！

    旁边有好事之人立刻举起奏书大声念诵。这个奏书确实写的有水平，用典极多而且非常的工整！更重要的，他在奏本当中，将这次锦衣卫使用弩弓的事情抬的极高！按照他的说法，仿佛此事若是放任过去，只怕大明就要亡国了！

 0137 赌徒和官员

    众人听完了陆天华的奏本后纷纷叫好，同时再征得他的同意后，纷纷自动按照职位高低，文名的大小排好队，神色肃穆的在奏本上用力的写上自己名字！然后双手将笔比交给下一个人，好像再传递一种信念一般！

    一时间整个茶楼之内气氛变得格外的慷慨激昂！似乎都是要去挽救大明天下一般！看的掌柜的和伙计们目瞪口呆！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也不由自主的站直着身子，严肃起来！

    就连进来听消息的张老汉也受到感染，努力的挺值自己的身体！不过他还是低声对伙计受到：“小五，不是在说打架论输赢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怎么打赢了还要被弹劾，这不是赖皮吗？”

    伙计也低声说道：“这叫军械私用，是大罪，要杀头的！”

    张老汉听了一激灵，低声说道：“不就是打个架而已，干嘛非得要人家命啊？”

    说完这话，他突然他靠近伙计的耳朵低声说道：“你说是不是这些老爷们下注的时候下错了，结果输的狠了，是在报复锦衣卫？”

    伙计听了用力憋住笑，低声说道：“许是有可能吧！但是你可千万别说出来，要是被这些老爷们听见就得打死你！”

    张老汉低声说道：“明白，明白！我也见过输红眼的赌徒，和这些官老爷差不多！”

    伙计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了，急忙抬手推张老汉，说道：“快出去，快出去，别在这里捣乱！卖你的豆子去！”

    张老汉知道厉害，一溜烟的回到自己的摊位。而楼道里的小竹听完墙根就回到三楼，她一进房间就大声说道：“小姐，小姐，分出胜负了！是锦衣卫打赢了！”

    刚弹完琴，正在活动手腕的谭翠颖说道：“你在下面肯定听得明白，说说是怎么打赢的？”

    于是小竹绘声绘色的学了一遍亲随的话，然后说道：“可是下面的老爷们听到这个消息好像很不高兴！尤其是陆公子还说锦衣卫擅动军械，要向皇上弹劾他们！”

    谭翠颖点头说道：“没错，擅动军械要按谋反论的，只怕那些锦衣卫都要掉脑袋！”

    小竹闻言吓了一跳，用手捂着脸说道：“怎么会这样？”

    谭翠颖说道：“大明朝廷就是这个规矩！这些锦衣卫不守规矩犯了杀头的罪过，又怨的谁来？”

    小竹惊恐的说道：“要杀一百多人的话，那我们京师里不得血流成河呀！多少年京师都没有这种事情了！”

    谭翠颖说道：“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就像你说的，狗咬狗一嘴毛！两头都是坏蛋，死了谁都不冤枉！这些锦衣卫就是太过骄狂了，将律法视作无物，的歌教训也就老实了！算了，不要理睬他们了，帮我泡杯茶来！”

    同时在京师东北角的一栋大宅子里面，一个人也正在听仆役的汇报。这人正是梅花社里的胡之誉！

    他听完了仆役的汇报后挥手打发他下去。等仆役走后，他对身边的师爷说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师爷笑着说道：“东家心中早有计较，又何必来问我。”

    胡之誉哈哈大笑说道：“这帮锦衣卫为了收点街面上的钱财，连性命都不顾了，居然在京师里面动用弩弓！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呀！”

    师爷说道：“东家，看来你是准备安排人上奏弹劾了？”

    胡之誉说道：“确实要安排人弹劾锦衣卫，而且不能是少数人！吩咐咱们的人全部动起来，就说锦衣卫在京师里面使用军械，是诛九族的大罪！另外叫宫里的人也都活动起来，在几位太后和皇上身边多传一些流言，就说锦衣卫太嚣张了，这样的人作为皇帝的亲卫早晚会出大事！”

    师爷说道：“您不和其他几位社首商议一下吗？”

    胡之誉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商议的！说不定他们也在安排人手！步远兄总是说官场在于制衡，要留下锦衣卫才能让朝政平稳。可是有了锦衣卫我们行事却不方便。如今能有机会打击一下锦衣卫，这是好事！”

    师爷说道：“可是依着在下看来，锦衣卫未必会有大损失！那刘守有早就投靠了张江陵，再抛出一些替罪羊就能平安过关了！”

    胡之誉说道：“我根本就没想怎么着他们，不过十几颗脑袋落地，恐怕锦衣卫也会安静一段时间！再说了，我若是做好了这件事情，说不定日后愿意靠近我的人更多！张步远的位置我也可以想想了！”

    师爷说道：“其实我倒是不建议东家去做那个社首。”

    胡之誉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到了我这个地步，就必须得步步向前了！先不要管那么多了，你亲自写信安排人都动起来！”

    师爷领命后一封封的写起信来，最后有胡之誉挨个信件署名。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大举弹劾锦衣卫，要求将这些不法之徒捉拿后明正典刑！

    同时锦衣卫得胜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朝廷内部。

    值房当中，张居正和其他几位阁老正在批阅着公文，拿不定主意就相互商讨一下，或者请教一下张居正。就在值房当中一片祥和的时候，张瀚的家人送了一封信来。

    世人都说张瀚的是泥塑的阁老，意思是嘲笑他在内个从来不说话，万事都以张居正为首。但实际上，真正能做到阁老这个位置上的哪有纯良之人！最起码张瀚的消息是极为灵通的，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一步步做出正确的判断，最后做到阁老这个位置上。

    张瀚看过家人送来的信后呵呵笑了，说道：“首辅，诸位，我这里有件新鲜事同大家说一说。”

    张居正对于这个十分听话的阁老还是给面子的，所以他放下笔说道：“是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见张居正这么有兴致，其他几位阁老也纷纷放下笔，转过头来等着张瀚继续往下说。顺便放松一下疲惫的精神。他们身边伺候的宦官很有眼色的马上送上茶水和点心。

 0138 各方反应

    这时张瀚笑着说道：“前几天市井里面一直传说顺天府的差役和民军组成联军，要和锦衣卫比斗，彩头就是日后上街收钱的权利。今日便是他们双方约斗的日子，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了！”

    张四维闻言不屑的说道：“一群吃饱了不干正事儿的东西，居然还约期比斗，简直是失了朝廷的颜面！”

    申时行则感兴趣的说道：“风磐兄，你也不用太苛求下面的人。他们薪俸不高，总要有个来钱的路子！再说了，一群小家伙相互比斗一番，也算是一件趣事！子文，赶紧说到底是什么结果！”

    张瀚此时却严肃起来，说道：“结果嘛，是锦衣卫一方胜了，而且是大胜！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受伤，反而将对方打的溃不成军！要知道，对方可是那些差役和民军凑钱请来五军营里的精锐士兵！据说还有几个百户的家丁在里面！”

    张四维听了惊讶的问道：“这怎么可能？如果说是打听消息或许锦衣卫还有用，正面争斗他们怎么能打得过五军营的精锐士兵？”

    张瀚板着脸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锦衣卫使用了大量的弩弓！”

    听到这话不仅张四维惊讶了，其他几位阁老也是神色大变！就连张居正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他们个个都熟悉律法，知道私用军械是大罪！尤其是在京师中使用弩弓，按谋反论的话，这些人绝对不冤枉！

    申时行急切的说道：“子文，赶紧说，死了多少人？”

    张瀚双手一摊说道：“一个人都没死！”

    申时行一甩手说道：“你这便是玩笑话了，动了弩弓怎么可能没有死人？”

    张瀚说道：“真的没死人！锦衣卫虽然动用了弩弓，但是弩箭上都没有箭头，而是安了一个小铅块，打在人身上肯定是疼的厉害，但是最多也就是个骨折，死还真不会死！”

    听完这话，包括张居正在内的几位阁老都松了一口气！在京师城内私斗也就算了，若是动用了弩弓，还死伤了大批人马，这事情就遮掩不下去了！说不定史书上都会记载一笔，那他们几位阁老就真的面上无光了！

    等张瀚将详细的消息说完，张四维目光闪动，缓缓的说道：“这次私斗虽然没有造成死伤，但是影响很不好，恐怕会有朝臣弹劾这件事情！”

    张居正和其他几位阁老当然知道张四维说的是正确的。因为从锦衣卫成立以后，他们就是朝廷百官背后的一把尖刀！所以在对待锦衣卫的这件事情上，无论文官还是勋贵都非常一致，那就是巴不得彻底裁撤才好！即使不能裁撤的话也要借机打压，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所以朝廷里的那些官员，尤其是那些言官清流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像红着眼睛的疯狗一样扑上来！这么做即附和文官集团的利益，还能扬名天下，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申时行也说道：“是啊。这下子朝廷里的那些言官清流们又有事情做了！”

    张瀚说道：“唉，提起这些言官清流就让人头疼不止！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朝廷的大局，为了扬名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不过此事如何处置还需首辅大人拿个主意。”

    张居正闻言淡淡的说道：“这何须我拿什么主意，按律办就是了！”

    申时行说道：“首辅，若是律办的话，只怕参与比斗和看守仓库的人全部都要掉脑袋！可是一次处决一百余人，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京师里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血淋淋的景象了，恐怕不易这般处置！”

    这时张居正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就是游七曾经将这次比斗当做笑话讲给他听，而且他也知道这次比斗的前因后果，同时他还知道锦衣卫这里带头的人正式万历帝身边的红人刘昊嘉！

    只不过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把这次比斗当回事！以他的身份地位来看，这次比斗毫无意义，根本就是大人在看一群小孩子为了糖块在打群架而已！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上心。

    但是此时他想起这件事情来，心境就有了变化。于是他说道：“对了，子文，刚才你说到锦衣卫里带头的那个人是谁来的？似乎是个姓刘的？”

    张瀚说道：“没错，此人叫做刘昊嘉，是棋盘街百户所的一个总旗。”

    张四维说道：“一个小小的总旗就能搅出这么大的风浪，看来他是仗着陛下的宠信开始胡作非为了！而且锦衣卫哪里也能随着他胡闹，看来也需要整顿一下了！”

    张居正点头说道：“风磐说的不错，锦衣卫也确实该整治一下！这样吧，回头通知刘守有将这个刘昊嘉捉拿归案。由他去处置就是了。想来锦衣卫的家法还是有用的！”

    众人听了张居正的话都立刻反应过来，只怕是刘昊嘉这个总旗恶了张居正！当然，他们也明白这其中的理由。这段时间以来，万历帝和刘昊嘉走的太近，而且对万历帝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让张居正很不满意！恐怕这次张居正就是要借着这件事情直接处理掉刘昊嘉！

    众人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没人在乎刘昊嘉的死与不死！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旗而已。以前张居正没有对付他，一方面是没借口，更重要的是身份相差太大！张居正若是出手对付一个总旗，不论成功与否都会大失颜面！

    有了张居正的结论后，申时行却依旧皱着眉头说道：“朝廷里面已经安静许久，那些言官们也许久没有发声，只怕他们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张瀚点头说道：“没错！有首辅坐镇京师，天下太平许久了，骤然得了这个事情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只怕事情会被他们闹大！”

    张居正淡淡的说道：“事情闹大了也没关系，就让刘守有再多拿上几个从旁协助的人，一起交付有司审问！想来那些言官也该满意了！”

 0139 开心的皇帝

    众人知道这是个办法，就默认了张居正的决定。随后众人又就这个事情谈笑了几句，就开始审阅各自面前的公文。一件搅动京师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的定了下来！

    既然内阁都接到消息了，万历帝那里自然也有消息送到。不过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是他和李翰林结束了一节课，正在休息的时候。

    在刚才授课的时候，万历帝一直惦记着比斗的结果，所以心神不稳，学习的效果很差，弄得李翰林也很不满意。不过李翰林可没有张居正的威势，也不敢处置万历帝，只能是温言规劝。而万历帝虽然嘴上答应下来，但心思还在宫外，弄得李翰林也只能摇头叹息！

    万历帝刚喝了半杯茶水，正琢磨着是不是把张嘉叫进来问问的时候，就听见张嘉的脚步声传来！他扭头看去，果然是张嘉一脸喜色的出现在他面前！

    万历帝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了，不过他还是急切的问道：“张嘉，怎么样？打赢了吗？”

    张嘉喜气洋洋的连连点头说道：“万岁爷，确实是打赢了！刘大人这边连个受伤的都没有，就把对面那些五军营的士兵全部打翻了！据说一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十分凄惨！”

    万历帝高兴的说道：“快说说详细的情形！”

    张嘉就把具体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好像他就在现场看到一样！万历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了之后说道：“刘爱卿果然说到做到，说赢就能赢！不过那些五军营的士兵也太脓包了，这么快就被打垮了！”

    张嘉也笑着说道：“万岁爷，这也不能怪那些五军营的士兵没用，刘大人他们用的可是强弓劲弩！虽然说弩箭没有箭头，但是射在人身上只怕也是疼的厉害！而且听传信的说，有不少人直接就被弩箭射的骨折了，躺在地上起不来！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打赢！”

    万历帝却没听张嘉解释，反而一脸向往的说道：“真可惜！要是朕在现场就好了，就可以看刘爱卿大发神威了！张嘉，你说朕日后会不会有统兵的机会？”

    张嘉说道：“万岁爷乃是万金之体，怎么可能去那等兵凶战危的地方！这种事情自有刘大人这样的人去承担，万岁人只要坐等得胜的消息就是了！”

    万历帝闻言很无奈的趴在桌子上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没劲！”

    然后他忽然坐直身体说道：“张嘉，既然比斗已经完事了，剩下的事情就按咱们商量好的去做吧！”

    张嘉立刻躬身说道：“奴婢明白，奴婢现在就去找刘指挥。”

    万历帝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顺便请李师傅进来上课，上完课朕还打算去武馆那！”

    张嘉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他刚出去不久书房就有人进来。万历帝还以为是李翰林进来，就起身想要迎接，却发现进门的人是冯保！

    认出是冯保，万历帝放松身体又坐回到椅子当中去，说道：“冯大伴怎么来了？李师傅哪里去了？”

    冯保施礼后说道：“万岁爷，因为奴婢有重要的事情禀报，所以请李翰林稍等片刻。”

    万历帝说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等到朕上完课再说？”

    冯保义正言辞的说道：“万岁爷，这是事关您安危的大事！奴婢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万历帝眉毛挑起，惊讶的说道：“是吗？那你说来听听！”

    万历帝虽然不知道冯保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既然涉及到自家的安危，他总要认真一点。现在万历帝最近一段时间努力地习文练武，觉得自己有了很大的进步，正巴不得有一试身手的机会。

    冯保说道：“万岁爷，今日锦衣卫的总旗刘昊嘉率领百余名锦衣卫同五军营士卒比斗的这件事情您是知道的吧？”

    万历帝一听冯保说的是这件事情立刻就没了兴趣，他放松身体说道：“这件事情朕知道了！不过是打场架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冯保却神色端正的说道：“万岁爷，若真是只是打架那确实是小事情，可是刘昊嘉他胆大包天，居然在这次比斗当中使用了大量的弩弓！虽然说没造成死伤，但是影响却极其败坏！这弩弓乃是军中的重器，随意使用的话就开了个坏头，只怕下面的人有样学样，到时候就不好管束了！日后……”

    不等他说完，万历帝打断他的话说道：“冯大伴，那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冯保此时已经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了，但是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刘昊嘉，他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道：“陛下应该命人拿下刘昊嘉，交付有司审问，按律定罪！”

    万历帝深深的看了冯保一眼后说道：“朕知道了，朕已经差张嘉去办这件事情了！行了，冯大伴你先退下吧，叫李师傅进来继续授课！”

    冯保还想追问万历帝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情的，可是看着万历帝坚定的眼神只好怏怏不乐的退下去了。但是他却不知道小心眼儿的万历帝又给他的账本上记上了一笔！

    随后李翰林就走进了御书房开始给万历帝授课，不过万历帝得了好消息之后心情大好，听起课来也能集中起精神来，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李翰林虽然不知道刚才张嘉和冯保说了些什么让万历帝这么开心，但对他来说，万历帝能够认真的听课就是一个大好的消息！所以他也使出浑身解数将书里的文章讲的天花乱坠，一时间御书房里倒是和谐无比！

    张嘉出了御书房直接唤过来一个宦官问道：“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宦官躬身说道：“回干爷爷的话，刘指挥使接了您的帖子就一直在北镇抚司没有离开，专门在等着您呢！”

    张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备车，直接去北镇抚司！”

    等张嘉的马车到了北镇抚司，得到消息的刘守有已经亲自迎了出来！他热情地将张嘉迎接到了大堂，派人奉上茶水，然后就海阔天空的闲谈起来。

 0140 两难

    等闲谈过后，刘守有小心翼翼的问道：“张伴伴，不知道您这次来寻下官，可是万岁爷那里有什么吩咐？”

    张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刘大人可知道今日锦衣卫和人比斗的事情？”

    刘守有听了心里一惊！难道是万岁爷对这件事情不满意了？毕竟是在京师里动用了弩弓，他有些担心也是正常的！

    不过刘守有转念一想，这刘昊嘉目前还是万历帝跟前的红人，这事情说不定早就跟万历帝汇报过了。以万历帝的小孩子心性来看，说不定会支持这次比斗！而且搞不好刘昊嘉敢带人使用弩弓，说不定就是万历帝默许的！

    想到这里他就益发的小心了，于是他说道：“张伴伴，这事情下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万岁爷是怎么个想法？”

    张嘉笑眯眯的说道：“如果万岁爷是想让刘大人护住刘昊嘉的话，刘大人该怎么办？”

    刘守有听了心中有了计较，但是他还是试探着说道：“张伴伴，按说这刘昊嘉是我们锦衣卫的人，下官自然应该庇护他。但是他弄出来的事情太大，只怕朝廷里面物议汹汹，本官恐怕也难以插手啊！”

    正好说话间，有人在门外禀报说道：“大人，有内阁的文书送到！”

    本想说话的张嘉听到这句话也就坐直身体，想看看内阁的文书里说什么。而且他猜测这份文书大概就是张居正的意志了！

    刘守有让人送文书进来，接过来细看，眉头不由的皱在了一起！内阁的文书上清楚的写着，让他将刘昊嘉暂时收押，然后看朝臣的反应。若是事情不大的话，就直接按锦衣卫的家法处置。若是朝臣反应强烈的话，就将刘昊嘉转送大理寺审问，按律处置！

    同时刘守友还认出来文书后面的签押乃是张居正亲笔！这说明张居正是真的想处置刘昊嘉了！要不然处理一个总旗只要一封文书即可，哪里还需要他专门签押一份文书！

    刘守有看着这份文书顿时感到十分的为难！他手里这份文书明确要求刘昊嘉是必须要死的！可是他分明觉得张嘉的意思是要他包庇刘昊嘉的！而张嘉又代表着万历帝，这就让他陷入到了两难之中！

    不过他还是怀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张伴伴，您给交代个实底，万岁爷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毕竟有了章程才好办事啊！”

    张嘉看他的样子自然是猜到了他想投机的心思，当下轻笑一声说道：“刘大人，其实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也不怕明白的告诉你，万岁爷的意思肯定是要护住刘昊嘉的！怎么，和这份文书的意思有些相悖吧？”

    刘守有听完这话是彻底死心了！他吧苦笑着把手中的文书交给张嘉，说道：“张伴伴果然是神机妙算！您猜的不错，这是张相爷亲自签押文书，你先看看吧！”

    就在张嘉看文书的这段时间里，刘守有是心思百转啊！一方面他不敢违背张居正的命令，因为现在张居正的权势已经大到将他踢下锦衣卫指挥使都不费力的地步！而且他现在能混的风生水起是全靠着张居正才得到的！

    但是他同时也不敢得罪万历帝。万历帝现在虽然年幼，但是他早晚会长大，会继承大统！要是这时候逆了他的意思，将来会不会被秋后算账可说不准！

    当下两种念头在他心里左右盘旋，弄得他烦不胜烦！不过他还是很快下定了决心，决定按照张居正的意思举去办！

    在他看来，小皇帝年岁还小，距离亲政还有些年头。再说了，就算万历帝亲政了，张相爷说不定依然在相位上，能庇护自己！说不定到时候自己依旧能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在他脸色变化，下定决心的时候，一直在看文书的张嘉同时也在用余光注视着刘守有！单看刘守有的神色，善于察言观色的张嘉就知道他大概是下定决心了，而且他猜测刘守有可能会完全听从张居正的命令！

    其实这并不难猜测，毕竟现在张居正权势滔天，背后还有李太后和冯保在支持。至于说万历帝虽然占着皇帝的名分，但是他年纪太小了，距离亲政的时间还长的很！

    再说还有张居正，李太后等人占据着权利，万历帝能不能掌握实权都是另外一回事，历史上的傀儡皇帝还少吗？所以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难猜！

    看完了文书，张嘉将文书交还给刘守友后淡淡的说道：“刘大人大概是准备下令捉拿刘昊嘉了吧？”

    刘守有被人点破了心思，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的说道：“张伴伴，您也看到文书了，本官也是很为难呐！”

    张嘉心里哼了一声，觉得刘守有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刚才还自称下官，下定了决心之后转眼就自称本官了！想到这里张嘉压住怒火，依旧用淡淡的口吻说道：“刘大人，你若是处置了刘昊嘉，就不怕万岁爷生气？”

    刘守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抬头说道：“张伴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现在万岁爷不曾亲政，乃是是张相爷说了算，本官也只能是执行张相爷的命令，所以张伴伴千万不要为难本官！”

    张嘉看到刘守有紧张的样子，就笑眯眯的说道：“刘大人，你紧张什么！好像咱家能提出什么古怪要求似的！你放心，咱家也不难为你，就一个要求，咱家已经让刘昊嘉过来了，你也别难为他，直接找个院子让他住下，别动刑也别审！”

    刘守有听说是这个要求立刻放下心来，但是他心中暗道，只要你不让我放了刘昊嘉怎么都好说！但是他还是问道：“张伴伴，您这是何意呀？”

    张嘉叹了口气，一脸愁苦的说道：“刘大人，你也知道刘昊嘉这个人这段时间给万岁爷出了几个主意，还帮着做了不少事，所以万岁爷对他很是欣赏！于是就想着护住他，这才差遣咱家到刘大人这里来知会一声！”

 0141 入诏狱

    刘守有闻言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刘昊嘉能脱罪的理由，但是他知道，只要刘昊嘉来了，还能关进自己的院子里，只要再需要的时候能把他交出去，也就没有自己的事情了！所以他大包大揽的说道：“张伴伴放心，别的事不敢说，这事情本官还是做得到的！回头刘昊嘉来了，我给他安置下来，保证不审不问啊！”

    张嘉笑眯眯的说道：“那咱家就多谢刘大人了！只要刘大人这头稳住了，朝臣那里再没有太多的反应，万岁爷就会找个由头开脱于他！刘浩佳这人机灵，日后有他帮您出主意，给您打好了下手，说不得立下功勋，就是国朝的爵位也可以想一想！”

    刘守有心里却是想到，这小子这么受万历帝的信任，日后说不定都会夺了我的位置，我怎么放心用他给我出主意！但是他转念一想，他自己作死要把自己玩死了，以后也就没什么威胁了！所以他放心说道：“能为万岁爷效力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正说话间，门外有人通报说道：“大人，棋盘街百户所总旗刘昊嘉求见。”

    自己笑着说道：“你看看，这人就是不禁念叨！一提他的名字人就来了！”

    刘守有听说刘昊嘉真的来了，直接大声说道：“叫他进来！”

    片刻之后，刘昊嘉迈步进入大堂。他看到刘守有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位上，而张嘉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他。他们两人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光后，刘昊嘉上前大礼参拜。

    刘守有本想难为一下刘昊嘉，准备让他多跪一会儿，可是不等他说话，张嘉抢先说道：“刘总旗快起来吧！今日大概是你第一次见到刘大人，而且你们两个人都姓刘，说不得500年前还是一家人，就更应该多亲近亲近！”

    刘守有被张嘉这话恶心的不行，但是张嘉的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他也不能硬按着刘昊嘉跪在地上，只能说道：“张伴伴叫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刘昊嘉起身之后说道：“多谢刘大人，多谢张公公！”

    刘守有说道：“内阁刚下了文书叫我捉拿你，按规矩来讲，我得先用家法惩治你一番才行！但是张伴伴亲自给你说情，这家法就免了！不过这几天你就在衙门里待着，等候朝廷的消息，你可明白？”

    刘昊嘉躬身说道：“多谢大人体恤！”

    张嘉这时也说道：“刘总旗放心，你替万岁爷出过力，万岁爷都记得！安心且在镇抚司里待着，且看看朝廷的风色再说！”

    刘昊嘉再次拱手说道：“多谢张公公！”

    刘守有急着给张居正回话，此时已经不想和刘昊嘉再啰嗦，直接喊道：“来人！”

    门外有人答应一声，随即一名锦衣卫走进正堂。刘昊嘉看他挂着小旗的腰牌，又在门外守着。想来应该是刘守有的家丁。

    只听刘守有说道：“咱们衙门这里已经许久没开张了，但是还有不少人关押在这里。那可有还有单独的院子？”

    这名锦衣卫小旗说道：“回大人，甲字七号空着，里面也维持的很好！”

    刘守有说道：“戛然如此，你带刘总旗安置进去。这几天不要难为他，饭食上也不要克扣了！”

    锦衣卫小旗答应下来，随后他向刘昊嘉示意跟他走。这时张嘉站起身来说道：“刘大人，咱家跟着去看一看。回头万岁爷闻起来咱家也能说清楚。”

    刘守有跟着起身说道：“张伴伴，这关押人的院子有什么好看的！”

    张嘉说道：“没事，反正咱家也没见过，就当开开眼界了！而且咱家到院子里转一圈也就回宫了，李大人您就不要送了！”

    刘守有猜测两人可能要交流些什么，就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不送张伴伴了，恕罪，恕罪！”

    张嘉随意的摆摆手说道：“好说，好说！”

    随后他和刘昊嘉跟小旗出了正堂直接向后面走去，三拐两拐就来到了一排院子前面。带路的小旗再其中一个小院门前停住，伸手推开院门说道：“张公公，刘总旗，这是七号院，独门独院，清静的很，请！”

    两人迈步进了院子，都好奇的东张西望。只见这个小院子并不大，方圆只有十步左右的样子。院子里无花无草，但是很是平整干净。在院子的尽头有一间不大的房间。

    两个人随意的进入方房间，发现这个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桌一椅，还有一个普通的木制衣柜。刘浩家随意的摸了一把床上的铺盖，很是干爽，也没有什么异味！

    见状他不由得说道：“都说诏狱里面如何如何恐，可是眼前的样子倒像是个小客栈一般！”

    张嘉笑着说道：“但凡能进诏狱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天知道哪天万岁爷想起来就又把他们起复了！所以这些看守的人又如何肯得罪他们！自然要好生侍候着！”

    刘昊嘉说道：“这我倒是听说过！而且我还知道，只要肯花银子，街面上的什么好东西都能送进来！”

    张嘉说道：“那是自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也算进了诏狱了，你就不紧张吗？”

    刘昊嘉说道：“事情都已经反复琢磨的透了，这院子住不了几天就出去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张嘉说道：“你不紧张，咱家可是怕的要死！咱家可已经收到风声了，不少朝臣准备弹劾你呢，恐怕今天不知道会有多少奏书送上来那！”

    刘昊嘉笑着说道：“那不是正好嘛！万岁爷应该细细的读一读奏书，看哪些人是为了公事，哪些人是为了私利，日后也好有的放矢的用人！”

    张嘉摇头说道：“罢了，罢了！咱家的胆子到底是不如你大！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咱家现在就回去复命！”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张伴伴好走！只是在下不能远送了！”

    张嘉苦笑着在刘昊嘉的陪伴下出了房间直奔院门。他推开院门之后，那个锦衣卫小旗果然还站在这里。

 0142 弹劾

    张嘉对他说道：“这几日刘总旗就由你照顾了！他有什么要求，只要不出格，你就尽管满足！这刘总旗可是身家豪富，少不得你的银子！”

    锦衣卫小旗说道：“张公公请放心，刘大人在这里绝对吃不了亏！”

    说完之后张嘉转身和刘昊嘉打个招呼就摇摇摆摆的离开了，而那个锦衣卫小旗则对刘昊嘉说道：“刘大人，下官姓张，日后和您打交道的时间还长，所以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刘昊嘉说道：“多谢张大哥了！我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每日三餐都会有会有人送来，只需要张大哥转送一下。不过不会让张大哥白帮忙，送饭的人自有些礼物奉上！”

    张小旗自然知道礼物是什么，而且皇帝身边的贴身宦官亲自送刘昊嘉进牢房，可见圣眷深厚，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只见他笑起来说道：“好说，好说！这事情简单！而且刘大人若是还有什么吩咐，尽管与我说，一切都好办！”

    刘昊嘉心里说道，只怕是有了好处才好办吧！不过他还是说道：“多谢张大哥了，现在还真没有其他的要求了！”

    张小旗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关门了！刘总旗好好休息便是！”

    刘昊嘉没说话，拱拱手转身向房间走去。随后听到身后张小旗直接关上了院门，甚至他还听到张小旗连锁都没有锁就直接离开了，这让他不由得摇头暗笑！都说这诏狱如同龙潭虎穴一般，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等他进了屋躺到床上，一时间酒意上涌，就直接睡了过去。他在这里睡的昏天黑地的，可是朝廷那里却乱成了一团糟！因为通政司那里，各级官员的奏本已经收到手软了！

    奏本里面的内容五花八门，但是核心思想就只有一个，就是严惩自刘昊嘉以下一百余名锦衣卫！至于惩罚的要求由按律处置到满门抄斩不一而足！

    事情报到内阁，张居正根本没发话，而张四维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挑几个文采好的送过来，其他的该存档的存档！想来他们的内容也都差不多！”

    内阁发话了，下面办事的人自然是心领神会。书吏挑了几份奏本送过来之后，其他的奏本尽数装到箱子里准备存放起来，等到若干年后，这些奏本大概都要被烧掉。

    收拾妥当，两个宦官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奔向库房，一路上两个人还时不时的闲聊几句。只听左侧年轻一点的宦官说道：“今日这奏本也太多了！简直是往日六七倍的分量！”

    右侧年长的宦官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通政司那头还在不停的收奏本，怕是一会儿还有一箱子要送到库房去。”

    年轻宦官说道：“可不是！今日咱们哥俩算是倒霉了！不过听说这些奏本全是弹劾锦衣卫一个总旗的，看来他犯的事情不小啊！”

    年纪大的宦官说道：“不要再说了！咱们干这个活儿就是要少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年轻的宦官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前面有人说道：“嗯，这话说的不错！你们两个要是能够保持住谨言慎行的态度，日后说不定还有进一步的可能！若是张嘴胡咧咧，说不定哪次就把小命断送了！”

    两个人闻言吃了一惊，急忙抬头看去，随即就认出说话的人正是万历帝宫中的一个掌事！

    认出人后他们急忙放下箱子拜倒在地。不等头磕下去，那个掌事宦官说道：“行了，别失礼了，赶紧抬箱子跟咱家走！万岁爷等着看这些奏本那！”

    两名宦官对视一眼犹豫着不敢说话。那掌事宦官一甩拂尘说道：“知道你们想什么！不过咱家也不会难为你们，这奏本不会丢，明天早晨到咱家这里来拿奏本。左右一个晚上而已，这些破烂还能飞了不成？”

    两个人闻言放下心来，年长的宦官陪着笑脸说道：“哪能，哪能！公公吩咐下来的事情，咱们一定照办！”

    说完他用目光示意另一个宦官一起抬起箱子，跟随着这个掌事宦官直接来到了万历帝的寝宫。张嘉出面接收了这些奏本，还每人打赏了二两银子，让两个宦官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两个宦官刚离开，万历帝就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急匆匆的说道：“赶紧开箱子，朕要看看这些奏本上都写些什么？是不是像刘昊嘉说的那么不堪？”

    张嘉不敢多言语，麻利的打开箱子，快速的开始给奏本分类。而万历帝则随意的拿了一本奏本，慢悠悠的看起来。

    张嘉忙活着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偷眼看一下万历帝的表情，结果看见他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到后来眉毛已经拧到一起去了，两只眼睛里更是怒火熊熊！

    还不等张嘉说些什么，万历帝已经把折子“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张嘉被吓得一哆嗦，心中暗想，看来是被刘昊嘉说中了！

    这时就听万历帝暴躁的说道：“好了没有？”

    张嘉看看还有大半箱子的奏本，然后指着桌子上的奏本说道：“左边最少的这一摞还算是秉持着公论，其他的奏本就都是喊打喊杀的了！”

    万历帝气哼哼的从最矮的那一摞奏本当中抓起一本，恶狠狠的展开，同时说道：“朕就不相信那么多朝臣都是蝇营狗苟的！想来总有些忠心国事的吧？而且朕也不相信这么多朝臣里面就没有一个明白人！”

    那就这样，两个人一个草草翻阅奏书然后分类，另外一个则从不同类别的奏本里面抽出一本来看。场面看起来似乎很协调，但实际上气氛却一点都不好！

    卡没了十几份奏本，万历帝都快被这些奏本气炸了！这些奏本当中只有很少数的人秉持着公心，说要对这件事情按律处置。至于大部分都是借着这件事情引申到其他事情上，一个个引经据典，骈四俪六的，就要把刘昊嘉等人千刀万剐，抄家灭族！

 0143 首辅的反应

    甚至还有一些人要求朝廷裁撤锦衣卫，理由就是锦衣卫都是粗鄙武人，居然被用来监控朝廷里面的道德之士，实在是有辱斯文！这是对孔圣子弟的大不敬云云！

    更有一些奇葩的奏本，居然在奏本里面对着万历帝破口大骂，指责是他纵容锦衣卫为祸朝廷！还说锦衣卫除了诬告官员再无建树，让万历帝先裁撤锦衣卫，再下罪己诏！

    现在万历帝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若是张居正等人训斥他，他还压得住气！可是他看到几个普通朝臣居然也敢羞辱他的时候，简直都快气炸了！

    他挥舞着手中的奏本大声喊道：“廷杖！朕要打他们的板子！一个都跑不掉！明天早朝就打！”

    张嘉急忙丢下手中的奏本，搀扶着万历帝坐下，然后劝慰他说道：“万岁爷，这可打不得呀！这些人就指着骗廷杖好天下扬名的！而且万岁爷还未曾亲政就用廷杖，只怕会被他们说成暴戾呀！”

    万历帝指着手中的奏本说道：“那他们就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胡说八道吗？张师傅都不管吗？也不怪刘昊嘉说朝廷的风气不正！现在办事的人都被人左挑右挑的找毛病，而不做事的人却靠挑毛病过日子，好显得他们比那些做事的人更聪明！”

    张嘉叹了口说道：“张相爷并不是不管，而是这股风气形成已久，就是想扭转一时也扭转不过来！而且朝廷上的事务那么多，他哪里顾得上！”

    万历帝闻言恨恨的说道：“朕今日和他们还真就对上了！张嘉，你去通政司将所有的奏本都拿来，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朕就想看看这些人的心肝是不是都长歪了？”

    张嘉无奈之下只好领命而去，又从通政司那里搬回来一箱子奏本！结果这写奏本里面能够秉持公心的人不多，而且这种人往往并无应对的方式，只不过是一味的强调着规矩，祖制而已！真正能够发现问题，提出意见，解决问题的人少而又少！这让万历帝烦不胜烦！

    而且万历帝向通政司要奏本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内阁那里。而且不只是张居正收到消息，就连其他几位阁老也都收到了消息。所以他们都想看看张居正是什么反应。

    可是没想到的是，张居正只是淡淡的说道：“陛下早些接触一下朝政也是有好处的。”

    几位宫里没从张居正脸上看出其他东西来，都多多少少的有些失望。不过他们也没指望真的能够发现些什么，于是个人就各自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忙碌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更多的奏本被送到了我朝廷当中。毕竟昨天上午比斗才刚刚结束，只有一下午的时间，不少人还拿不定主意或者酝酿不出足够的文采来写奏本。如今经过一晚上的酝酿，他们终于写出自觉够分量的文章送了过来。

    这些奏本万历帝和张嘉都大致翻阅过。得到的结论就是和昨天的情况几乎是一致。那就是刘昊嘉罪大恶极，其罪当诛！并应该抄没家产！锦衣卫飞扬跋扈，横行街市，当予以裁撤！

    而且在早朝的时候，就有官员公然站出来，要朝廷对刘昊嘉和锦衣卫从重从快的处置！不过被张居正一句“知道了！”挡了回去！

    这次被挡回去之后，事态不仅没有平息下来，反而变得更加激烈起来！不少已经上书过一次的人，甚至还上书了第二次，第三次！同时他们的要求也越来越多！

    而且随着消息传递开来，周边府县有资格上书的人也纷纷开始投递奏本！而万历帝在张嘉的提示下，发现很多奏本送来的时间根本不对！

    因为算上奏本在路上的时间，根本就是比斗的事情刚结束，这个奏本写完了，然后就被快马送了过来！

    这说明什么问题？这说明这些上奏本的人要么有千里眼，顺风耳，比斗一结束就知道了原委！要么根本就是有人替他们写好了奏本，然后用他们的名义送了过来！

    结果百密一疏，忘记了现在的交通情况和信息传播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快得到消息！或者是说他们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有人能够看出来，他们相信在众多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他们的目的一定能达成！

    就在刘昊嘉在北镇抚司里住到第20天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理的程度了！因为通政司每天收到的奏本数以千计！而且这些奏本里面不再是往常的公务，而是众口一词要求处置刘昊嘉，处置锦衣卫，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朝廷的运转！

    张居正和几位阁老连续下书训斥也没有扭转这股风气，只不过他们在每次上书的时候增加了一本公务的奏本，而且写的不甚详细。现在在那些上书的官员看来，惩治锦衣卫才是天下最正确的事情，至于公务只是捎带。

    而且万历帝能够忍耐这么多天，也是因为刘昊嘉借着张嘉的手传给他书信。在这些天里，张嘉每日傍晚前都会赶到北镇抚司和刘昊嘉一起吃饭，然后将当天的消息告诉他，再听取他的意见。

    针对现在的情况刘昊嘉就做出过论断，他认为张居正等几位阁老不是没有掌握压制朝臣的力量，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想阻拦这些人！甚至他们本人就在其中推波助澜！

    因为所有的阁老都想看看除了自己的心腹人之外，其他朝臣都是什么想法，又有哪些人身在曹营心在汉！而有了这件事情一搅和，很多人的本来在面目就会暴露出来，这对阁老们掌握朝廷有着重要的作用！

    而且刘昊嘉还教会张嘉按照奏本内容，时间等方式分类，这样很容易就能看出上奏的人到底是属于哪一个派别。还能从他们的奏本之中看出来这个人是否是实心用事的人，好作为日后提拔或惩罚的参考。

    就在这天下午，张嘉还是在往常的时间来到北镇抚司看望刘昊嘉。以他的身份来说，进北镇抚司更回宫没什么区别！就连刘守有接待他几次后也都不露面，只是交代下面的人招待好张嘉即可。

 0144 放消息

    一进甲字七号院，张嘉就看见刘昊嘉正赤裸着上身在院子里操练拳法。他一身的腱子肉上全是汗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张家羡慕的看了一眼，嘴里却说道：“先歇歇吧，没看到咱家来了！赶紧给咱家弄杯水来！这秋老虎还真是热的很！”

    看到张嘉进了院子，刘昊嘉就收回架势，将晾好的凉茶倒了一碗递给他。张嘉一口气将茶水喝干之后看了看院子，说道：“今天咱家似乎是来的早了一点，晚饭还没送到！”

    刘昊嘉说道：“也许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反正饿不着咱们两个，应该很快就会送来了。”

    张嘉吧唧吧唧嘴说道：“还别说，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吃饭，把咱家的嘴都吃刁了，吃着宫里的东西就是不对味儿！”

    刘昊嘉也给自己倒了一晚凉茶说道：“宫里的东西永远都是不凉也不热，不甜不咸的，怎么能有食味斋的味道好！如果你和万岁爷若是想吃的好一点儿，直接自己设个小厨房不就好了吗？”

    自己叹了口气说道：“哪有这么容易的！有着张相爷和太后盯着，时刻要求万岁爷日子过得勤俭，设立小厨房只怕又要挨上一顿训斥，还不如忍一忍呐！算了，不说这事儿，我和你说说今天的情况。”

    刘昊嘉抬手拦住自己说道：“行了，今天不用说了。我感觉事情已经差不多到了一个关口，不能再往下拖了！再往下拖，张相爷那里恐怕就要着手扑灭下面的言论了！”

    自己听了一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几天张相爷他们已经把形式看的差不多了？”

    刘昊嘉指着桌子上厚厚一摞的图表说道：“别的都会说谎，这数据统计说不了谎！很多在最开始鼓动上书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而且这两天我传出去消息，让人查过这些人，基本上都与几位阁老有着或明或暗的关系。而现在基本上所有对朝廷有影响力的官员都已经上过奏本了，这就说明几位阁老想看的东西已经看到了，自然不会容忍他们再耽搁公务，肯定要着手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张嘉嘿嘿笑着说道：“而压下去的手段大概就是将你直接押赴刑场，咔嚓一刀了账了！”

    刘昊嘉也笑着说道：“那是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才会挨着一刀，但是咱们可是有准备的，所以就不会有这种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自己说道：“既然你有了想法，那说说下一步要干什么？”

    刘昊嘉说道：“回头你直接放出风声去，就说三日后万岁爷要在早朝上亲自处理这件事情，然后等着就行了！”

    张嘉突然说道：“那你说张相爷他们会不会插手这件事情啊？”

    刘昊嘉思索片刻后说道：“他们应该不会插手阻止这件事情。一方面来讲，万岁爷乃是天下之主，尽管没有亲政，但名分在这儿，他说的话底下臣子总要给些面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情的已经不会有什么逆转了！估计他们琢磨着万岁爷肯定会庇护我，所以还打算借机给万岁爷一个下马威，所以他们巴不得在早朝上公开审理这件事情。所以我猜他们知道消息之后也会默认。”

    张嘉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说句实话，这些天来咱家是吃不好，睡不好！生怕张相爷一声令下，直接把你拖出去砍了！到时候万岁爷和咱家阻拦都来不及，那你可就真的白死了！”

    刘昊嘉笑着说道：“朝廷就是要杀人也要走几个去衙门，盖几个印，哪那么容易的！不过这人情我还是领下了！”

    张嘉说道：“咱们自己人，不谈这个！你知道咱家的辛苦就好了！不过今日的饭咱家就不吃了，得赶紧回去和万岁爷禀报一番！万岁爷这几日也是焦虑的很，得了这个消息，大概能睡个舒服觉了！”

    刘昊嘉说道：“你急什么，吃个饭再回去也来得及！”

    可是张嘉还是起身向外走，同时他说道：“算了，算了，还是不吃了！在路上的时候指不定会碰到谁，顺便先把风声吹出去，省的明日出现变故。”

    刘昊嘉见拦不住张嘉也就只能将他送到门外。自己回到院子中休息。而张嘉果然在一路上偶遇到了很多人。

    按照往日的时候，张嘉都会直接将这些人赶开。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遇到他根本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各怀心思。不过今日他遇到这些人脸上却有了笑脸，还主动和他们攀谈了几句。而他露出的几句口风却让这些人欣喜若狂，总算是拿到最新的消息了！

    消息当天晚上就在京师里面传开了，而且迅速的传到了张居正那里。当张居正听完了游七的汇报，他皱起眉毛细细思索了一番之后说道：“消息确实吗？”

    游七说道：“已经证实是真的。消息是由张伴伴那里放出来的。而且最有趣的是，他是从镇抚司出来之后才放出的消息，看来是得了刘昊嘉的指使。”

    张居正很奇怪刘昊嘉的这套操作，因为他完全看不出刘昊嘉有什么保命的招数。这让素来淡定的他也是眉头紧锁。

    游七自然知道张居正在想些什么，所以他试探性的说道：“老爷，关于刘浩家的事情我也想过多次，完全找不到他有脱罪的可能！可是他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居然还撺捯着陛下在朝会上来处理这件事情，这说不通啊！”

    张居正捻动胡须说道：“事反必为妖！他既然这么有恃无恐，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确实有脱罪的办法！”

    游七说道：“难不成他是指望着陛下强行庇护住他？”

    张居正摇头说道：“这不可能！此时朝臣纷纷上书，至此已经形成了大势，他做不到顶住全部朝臣的压力。不过也无所谓，如果这次能够处置了刘昊嘉就直接处置了，处置不了也没什么。左右不过一个小小的总旗而已，日后有的是机会处置他！”

 0145 早朝

    游七听了自然是点头称是。他对张居正的信任程度可以说是当世第一！他觉得既然自家老爷这么说了，那事情就一定会这么发展，所以他又汇报了一些其他事情就转身离开了。

    而此时其他几位阁老也各自收到了消息，他们的反应和张居正大同小异。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看清了朝中不少官员的派系和背景，只要顺手将刘昊嘉的脑袋丢出去平息众人的怒火，朝廷就可以走上正轨，他们也可以有的放矢的调理朝廷。

    如今万历帝跳出来说要处理比斗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若是万历帝保下了刘昊嘉，说明这君臣二人还是有些本领的，他们日后应对他们的时候自然要小心一些。若是万历帝保不住刘昊嘉，就当这次给他上一课了！反正这些阁老们是不会有任何损失的！

    同时京师里面的朝臣们听到这个消息各种反应都有，但是他们可不像几位阁老那样信息来源比较多，思虑的也比较远。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万历帝的最后挣扎了！他想在早朝上利用自己皇帝的身份来保住刘昊嘉的性命！

    所以这些朝臣们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在这次早朝上，好好的和万历帝地辩论一番。在他们看来现在大势已成，几乎所有的朝臣都上书要求严惩刘昊嘉和锦衣卫！而他一个未曾亲政的皇帝不可能和满朝文武对抗！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胆量，就是有这个胆量他也做不到！

    更有人放言处置了刘昊嘉后他们还要继续上书，让皇帝裁撤锦衣卫！即便不能裁撤锦衣卫的话，也要严惩他们，让他们无法再次在朝廷里面搅风搅雨！

    甚至个别偏激的人已经放出话来，在这酒楼里定下了庆功宴，还要用刘昊嘉上法场的消息佐酒！

    至于普通百姓则没什么反映。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有一个人要被处决而已！他们更感兴趣的是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人人头落地，他们好去法场上瞧个热闹！

    京师里的这些消息都被刘昊嘉手下的人仔细收集起来，他们能查证到的人名连通他们的言论一起记录下来，形成了厚厚的文档，等着他从北镇抚司里出来后慢慢查查阅！

    这些人虽然人心惶惶，但是接到刘昊嘉的命令后还是将事情做了下来。因为他们敏锐的察觉到，刘昊嘉书写的手令里措辞很平淡，看起来心情非常轻松，不像是要被推上法场的人，所以他们才怀着试试看的目的在执行命令。

    消息一出，整个京师就奇迹般的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偃旗息鼓，等待着三天后的到来！他们都期望着一幕大戏的开幕，每一个人都希望在这部大戏里面扮演一个角色，或者取得一定的好处！

    三天后的凌晨，万历帝不等自己来叫，他自己就从龙床上爬了起来。听到声音的自己看到万历帝醒来，立刻叫来宫女伺候他洗漱。

    等到万历帝穿上龙袍之后，他打发其他人都下去，只留下自己一个人。这是万历帝才说道：“张嘉，今天朕就要真正的面对群臣了，朕的心中还真是有点儿害怕！”

    张嘉帮着万历帝整理龙袍，同时低声说道：“万岁爷不必害怕，他们都是您的臣子，您你只要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他们一定会遵循的！”

    万历帝苦笑着说道：“要是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这些天刘昊嘉派人送来的消息你又不是没看过，这些大臣根本不在乎朕这个皇帝！在他们眼中，朕只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罢了！

    张嘉用力扯平袍角，确定没有皱褶了，才直起身体认真的说道：”为我所用万万不必忧心有，有些臣子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您也有忠诚于您的臣子！”

    万历帝感动的拍拍张家的手臂说道：“朕知道你和刘昊嘉都是忠心的，但是这不够！朕还要你们发掘出更多忠心的人来！”

    张嘉躬身说道：“万岁爷放心，奴婢一定实心用命！只不过还需要岁爷暂时忍耐！”

    万历帝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朕年纪还小，朕等得起！走，上朝去！”

    张嘉见万历帝出发了，他也急忙跟上。两个人居然走出了义无反顾的效果！

    万历帝乘坐步辇很快就来到了皇极殿，他和几位阁老打过招呼之后，再由张嘉搀扶着在龙椅上坐下。随后外面等候的朝臣们才鱼贯入。

    坐在龙椅上的万历帝看着大殿里的群臣，发现数目明显要比以前多很多！他不由得咬了咬牙！看来今天想来逼迫朕的人很多啊！

    随后群臣大礼参拜万历帝，然后各归两班，这才正式开始今天的早朝。但是所有人都感觉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大殿里面气氛古怪的很！但是大家在程序上依旧没有什么错漏，不停的有朝臣出班汇报自己管辖的政务。

    至于张居正等人能现场答复的直接就在现场予以答复，少部分需要思考的就会将奏本留下来，等到早朝结束之后由几位阁老商议一下，再给予反馈。

    但是今天走的流程非常快，就连那些奏事的人语速都提高了不少，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追着他们一样！结果就是今天比往常少用了半个时辰就处理完了所有的政务，

    随后整个皇极殿内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众人好像都在等着特别大的事情发生！而万历帝端坐在龙椅子上不言不语的，就想看看谁带头弹劾刘昊嘉！反正自己只是放出风声去，又没有肯定这件事情。如果没有人带头的话，万历帝还怀着一个侥幸的想法，那就是将弹劾的事情含糊着过去。

    但是万历帝的希望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一个官员出班大声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万历帝恼怒的抬头看去，只见出班的这人四十岁上下的样子，身材颀长，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一脸的正气，倒是符合他御史的的身份！

 0146 钓鱼的皇帝

    这人名叫赵明华，是一名都察院的御史谏官。而且此人在清流之中名声极好，唯一的缺点是有点贪花好色！不过他家中豪富，买几个人进家门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万历帝看着他这一张脸就感到十分的厌恶！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这人说出来的话肯定会让他很不高兴！但是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准奏！”

    听到万历帝说话语气，朝臣们都愣了一下！不过他们随后就释然了！因为他们也猜到赵明华要说些什么。小皇帝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听赵明华大声说道：“臣弹劾锦衣卫总旗刘昊嘉五大罪！其一，在京师首善之地聚众斗殴！刘昊嘉在二十余天前纠结百余人同人约好在废弃的小校场斗殴！须知京师太平已久，居然还有这种恶徒纠集数百人相斗的场面，将京师几乎沦为战场！简直……”

    万历帝听到这话就是一阵腻歪！这赵明华只提了刘昊嘉与人私斗，可是对手是谁却被他一笔带过！所以听到这里他就没心思再听下去了。但是早朝的规矩就是要让人说完话，所以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赵明华的文章写的确实很好，用词独到，用典也没有失误！听得朝臣们都连连点头，如饮琼浆一般！不过他在整个文章当中真正要说的就是两件事！一件就是刘昊嘉聚众私斗，另一件就是私用军械！其余的三条在万历帝听来完全是牵强附会而已！

    不过他还听出来，这个赵明华并不仅仅是针对刘昊嘉，他更大的意图是针对锦衣卫！不过应该在处置刘昊嘉之后再发作了！

    等到赵明华念完了奏本，又有人出班大声说道：“臣也有本奏！”

    随后又是一份华丽的文章被念诵出来。再这人之后又有四个人出班弹劾刘昊嘉，整整给他凑出来十一条罪状！而且在他们的文章当中，已经将刘昊嘉描述成为大明王国的祸乱根源！如果不把他明正典刑，只怕天下就要烽烟四起了！这益发的让心绪不宁的万历帝心中烦闷不止！

    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只不过一场聚众斗殴，怎么就能转而引发大明王国的覆亡上面去？难道朕的样子像是亡国之君吗？

    好不容易容易等这几个人将手中的奏本都念完了，万历帝坐直身体大声说道：“可还有人要上奏的？不过如果都是大同小异的文章就不要拿出来读了！”

    此时万历帝已经完全出离了愤怒，彻底冷静下来！他在心里反复念叨着刘昊嘉的话：“万岁爷万万不可以有任何裁撤锦衣卫的念头！锦衣卫乃是万岁爷的耳目，若是裁撤了，到时候文官他们告诉您告诉什么，您就只能听到什么！那时候天下就是文官说了算了！所以必要的话，抛弃微臣也要保住锦衣卫！”

    以前他对刘昊嘉的话还没有完全理解，但是刚才这些朝臣的上自已经彻底让他认同了刘昊嘉的话！这更加坚定了他保住刘昊嘉和锦衣卫的决心！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刘昊嘉的话听起来忠心耿耿，但实际上里面也有他的盘算！

    万历帝这个年岁正是属于讲义气，不讲利益的时候，这时候刘昊嘉摆出一副牺牲自己也要成全万历帝的架势，反而刺激得他更要下决心保住刘昊嘉！而且刘昊嘉却未必有向万历帝尽忠到底的想法！

    如果事情真到了保不住自己的那一步，他早就带着全家人往南跑了！以现在大明朝的行政能力来说，在他逃亡海外之前根本就抓不到他！更何况他有万全的把握脱身，所以他才说出那一串大义凛然的话来！

    万历帝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按照刘昊嘉的要求进行钓鱼！他希望更多的朝臣站出来发表自己的意见，好让他看清这些人真正的想法！他甚至还希望几位阁老也站出来发表一下意见，好让他有机会猜测一下他们的想法！

    但是万历帝实在是太稚嫩了！他有想法的时候，眼光不由自主的就在人群中四处扫事寻梭，甚至还看向了几位阁老！可是他的眼中期盼的神色哪里瞒得过这些久经宦海的阁老们！

    他们再几天前就对这件事情已经存有疑虑了，再看到万历帝的眼神就知道万历帝他们有应对的办法，所以他们稍一权衡之后，都向自己的心腹手下微微摇头，把按兵不动的信息传了出去！

    而被他们示意的朝臣自然也会将他们的要求传下去，所以整个皇极殿里面就出现了非常奇怪的局面！

    随着万历帝的话语站出来的人，要么是清流谏官，要么是低级朝臣，要么就是受人指使或是别有用心的人！真正表达意见的这些人里，连一个二品的都没有！就连三品官也只有星星点点的几个人！而偏偏这些人站在大殿中央，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大殿里的气氛正在走向奇怪的方向！

    万历帝见还没有人站出来，尤其是几位阁老和他们的掌握了朝臣全无动静，多少有些失望！所以他酝酿一下语气说道：“朕虽然还没有御极天下，但是广开言路，虚心纳谏的心胸还是有的！所以朕希望诸位爱卿能够畅所欲言！若是哪位爱卿还有本奏，尽管奏来！”

    在万历帝的鼓动下，一些愣头青或是一心热血的人，还有一部分想出名想疯了的，以及一部分受人指使或是别有用心的终于站了出来，表示赞同前面几位上奏的意见！

    此时站在大殿中央的朝臣已经有了五十余人的样子，就再也没有增加了。看得万历帝惋惜不已，十分感慨今天没有钓到大鱼！

    随后他看向几位面无表情的阁老，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才继续说道：“看来已经没有其他人想上奏了！那么朕再说几句，朕以为朝廷设置各项律法，就是为了让人遵守的，任何不遵守律法的人必须受到严惩！但是朕还没有见到刘昊嘉，所以朕想着总要给他一个自辩自变的机会！这样吧，锦衣卫总旗刘昊嘉进殿！”

 0147 颜回盗饭

    听闻这话，几位阁老更加确定万历帝他们早有万全之策，更是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安排手下人跳出来，否则不能处置刘昊嘉事小，折损了自己的面子事大！

    这时候站在大殿中间的那些人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了！已经有不少人神色有些慌乱起来！本来说好的一起上书的，我们只不过是想抢个头功而已，怎么等我们跳出来，你们都不出声了呀？

    他们之中甚至有人开始用求救的眼光看向两班朝臣，可是那些被他们看到的朝臣们都双目下垂，完全当做没看到的样子！

    赵明华也同样觉得不对劲，更是额头见汗！听闻万历帝这么说，他急忙上前一步说道：“陛下，那刘昊嘉带领锦衣卫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证据确凿，根本就不需要他们自辩！还请陛下直接下旨处置便是！”

    万历帝微笑着说道：“那怎么行？朕岂是不教而诛之人！”

    赵明华这时确认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此时他已经没了扬名天下的心思，只是想着如何从这个局面里脱身出来！所以他一时情急之下大声说道：“陛下，这刘浩家率领锦衣卫私斗之事，京师上下只怕有数万人都见过，难道陛下还以为微臣说谎不成！”

    万历帝眯着眼睛说道：“难道你不曾听说过颜回盗饭的事情吗？”

    万历帝说的事情是孔子当年在周游列国时发生的一件事。当时孔子带领弟子们困于旅途之上，根本找不到粮食吃！在饿了两天之后终于弄到了一些白米！孔子就让颜回负责将这些白米煮成饭。

    结果就在饭快熟的时候，孔子饿的支持不住，就去厨房看饭好了没有？结果他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他看见颜回做好饭后先抓了一把塞在嘴里！

    孔子的主张里就有尊师重道的一项，所以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饭虽然是要大家一起吃的，但他是师傅，肯定要由他先吃才行！

    但是孔子没有发作，而是立刻转身回到房间里去了。他刚进房间不久，颜回就端着一盆饭上来。孔子看见饭上果然缺了一块，就问道：“这块缺少的饭去哪里了？”

    颜回说道：“我刚才将饭端出锅的时候，房梁上的灰落了下来撒在饭上面，所以我就把这块落灰的饭吃掉了！”

    孔子听到之后很是感动，就说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事情也不一定是真的啊！”

    这就是颜回盗饭的事情。按照正常来说，这个故事应该会成一个很出名的典故！但是在后人读书的时候，谁也弄不清到底是饭上落灰了，颜回怕老师吃到灰尘而抢先吃掉，还是他饿的实在受不了，先吃了一口糊弄肠胃！所以这个事情到底没有形成一个典故！

    不过世人更愿意接受第一种说法，尤其是几位师傅教导万历帝的时候，采用的也是第一个说法！

    赵明华也是熟读经史子集的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他觉得很没面子，站在那里脸色涨的通红！而他身后的那些朝臣们也是一阵心惊肉跳！皇帝这些年从来不怎么说话，怎么今天话这么多，还这么狠？

    正在这时大殿门口有人大声说道：“锦衣卫总旗刘昊嘉带到！”

    众人都向大殿正门看去，只见刘昊嘉穿着一身大红的飞鱼服，大步对着中间的朝臣，不避不让的走了过来！

    那些朝臣被他气势所慑，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路，让他直接走到了最前面。他走到众人最前面时看到只有一人，就知道此人大概就是率先上书的人，所以他快速的上下打量了赵明华一番，然后才大礼参拜万历帝。

    等他参拜的时候，万历帝确认是刘昊嘉到来，不由得感觉胆气一壮，立刻说道：“爱卿平身！”

    众人闻言心里又是一激灵！到现在这时候万历帝还用爱卿这个称呼，看来两人关系匪浅！那些站出去的朝臣华然间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还没站出来的人则是一阵庆幸！

    这时就听万历帝说道：“刘爱卿，这些人弹劾你聚众私斗，私用军械两大罪过！至于其他什么欺行霸市之类的林林总总还有十几条，就不必一一多说了！现在朕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你要好好掌握！”

    刘昊嘉立刻躬身说道：“多谢陛下给微臣这个机会！”

    他刚直起腰来，身旁的赵明华就大声说道：“刘昊嘉，你的所作所为都在众人眼中，你若是尚有一丝羞耻之心，就应该自承错误，承担后果！我等到时可以向陛下求情，得个从轻发落！”

    刘昊嘉闻言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赵明华一番，看得他满面怒火！不过刘昊嘉在他发作之前就收回目光，拱手向万历帝说道：“陛下，他们说微臣率领锦衣卫与人私斗，这根本就是栽赃陷害！”

    不等他说完，赵明华大声喝道：“此事全京师的人都知道了，你怎么还敢狡辩？”

    刘昊嘉立刻转身怒视他大声说道：“本官在与陛下讲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赵明华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居然有一个总旗敢冲他大吼，所以他被吓了一跳！连退了几步后用手指着刘昊嘉说不出话来！

    刘昊嘉不理睬他，转回头来大声说道：“陛下，我确实带领一批锦衣卫的兄弟与人相斗！但那不是私斗，而是双方约好了切磋武艺，比较战阵之法！”

    刘昊嘉这话一出，群臣顿时哗然！这些大臣们纷纷暗道，我觉得我等颠倒黑白已经是很有功力了，却不想照你还差上三分！你居然一点弯子不绕，直接全盘否定了！就连几个阁老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刘昊嘉身后那些站出来的朝臣更是大声指责他说谎！“胡说！分明是私斗！”

    “就是，消息传的全京师都知道，你当我等都是聋子瞎子吗？”

    就在群臣喧哗的时候，负责掌管朝会礼仪的御史连声呼喊：“肃静！肃静！”

    在他连喊之下，朝臣们终于安定下来。但是还不等声音完全消失，赵明华就指着刘昊嘉说道：“你这是撒谎！这可是欺君之罪！”

 0148 勋贵反水

    可是刘昊嘉慢慢悠悠的说道：“你说我说谎是吧？好，那你把和我对打的那些人全部叫来，咱们当着陛下的面，就在这金殿上对质一番！”

    刘昊嘉这话把赵明华噎了倒仰！不过就在他刚转过头来，想向万历帝请求找人人进殿对质的时候，却看到两班朝臣里有不少人恶狠狠的望着他，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时他立刻反应过来，这对质对不得！如果要对质，就要承认大理寺和顺天府的差役们确实参与了私斗！而这又牵扯到朝臣里的官员！而偏偏这些人又凑钱请了五军营里的士兵顶替，这又牵扯到武官！

    他若是坚持要对质，就一下子同时得罪了文武两方势力，那他这个朝官能不能做得稳还真不好说！所以他一番话全部噎在了嗓子眼里！

    这时就听武官人群里有人慢悠悠的出班说道：“陛下，这件事情微臣也听说过，确实是双方为了操演武力才相约比斗，并非什么聚众私斗！

    众人大惊之余纷纷奇怪，怎么还有人敢公然支持刘昊嘉？所以众人抬头看去，发现只是一名参将。但是这个参将的叔叔却很是了不得，就是成国公朱应祯！所以众人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五军营一方为了撇清关系派他出来澄清一下！

    几位阁老转念想一下就明白勋贵一方为什么会出面澄清这个问题了！首先这个问题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问题。说穿了，就是认下来也不过是聚众打群架而已，最多就是罚银，所以无论他们是否认还是承认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其次，就是这些勋贵们因为有爵位在身，往往是与国同休的。所以他们在忠诚度上就要比文官集团稍微高上那么一点点！毕竟他们的权利来源于皇帝，而在皇帝已经表明要保护刘昊嘉的情况下，卖皇帝一个面子就可以向皇帝示好，表明勋贵是忠诚的，很划算！所以他们才出面解决了这个小问题。正所谓惠而不费，谁都愿意干此类的事情！

    果然万历帝很满意勋贵的表现，还特意向勋贵的队伍那里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看到这一幕，这个参将才回到了队伍。

    万历帝这时候回过头来对赵明华说道：“赵大人，这件事情已经有人证实确实是普通的比斗，你可有异议？”

    赵明华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厉害，所以他决定放过这条罪名。但是第二条私用军械才是重中之重，他准备借此机会彻底给刘昊嘉定罪！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说道：“陛下，这一点虽然澄清了，但是刘昊嘉私适用军械的罪名他逃不掉！几十把弩弓啊，都足够打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了！所以还请陛下下旨将刘昊嘉交付有司审问，明正典刑！”

    万历帝转向刘昊嘉问道：“刘爱卿，这个事情你怎么说？”

    刘昊嘉说道：“陛下，微臣确实使用了弩弓，不过这并非私用，而是朝廷的律法准许的！”

    朝臣们听到刘昊嘉再次狡辩的话，又是忍不住发出一阵喧哗声，不过几位阁老和少数朝臣却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而赵明华则气急败坏的大声说道：“胡说！朝廷怎么会有这种的律法！你当制定律法的人都是傻子吗？”

    他刚说完就听刘昊嘉大声说道：“陛下，微臣弹劾赵明华大不敬之罪！”

    赵明华听了又惊又怒的指着刘昊嘉说道：“你胡说，本官何时对陛下不敬了？”

    他身后的其他人也纷纷指责刘昊嘉胡说八道！还有人说他是狗急跳墙了！就是站在两班的朝臣也纷纷表示赵明华并无失仪之处。

    等朝臣们都安静下来，万历帝说道：“刘爱卿，朕虽然觉得赵大人说话的声音稍大了一点，但是这也算不上大不敬吧？”

    听了皇帝的话，朝臣们立刻发出一阵赞同的声音，所有人都盯着刘昊嘉，看他怎么回答。要是回答不好，一个诬告的罪名怕是脱不掉！

    只见刘昊嘉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双手举过头顶，大声说道：“这赵明华并非是对陛下不敬，而是对太祖皇帝不敬！陛下若是不信，查看这份文书便可！里面需要陛下和诸位了解的地方，微臣已经用红笔标注过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感到非常的惊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他们弄不清这事儿和太祖皇帝有什么关系。而几位阁老也是眉头紧锁，不知其所以然。但是朝臣里面少数几个博闻强记的人则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碍于现在的气氛和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也就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只见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接过文书，然后转呈成给了万历帝。他接过来慢慢翻看，那动作落在众人眼中，完全看得出他是在装模作样！而且城府不深的他眼角眉梢挂着的笑意，更是暴露出了他心中所想！

    几位阁老看到这种情形互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文书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们已经可以肯定，刘昊嘉绝对是不会有事了！这君臣二人绝对设好了套子等人来钻！

    看到这一幕，张居正甚至还有一些感慨，觉得万历帝终于长大了不少！不过还是稍显稚嫩，事情才刚刚到了这一步，就压制不住心中的想法，露出了苗头来！

    就在他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万历帝将手中的书册交给只见说道：“这里人太多了，没办法一一传阅。张嘉，你就给大家说一说这是什么，再念一遍里面的内容！想来大家也都着急了！”

    相比万历帝，张嘉情绪就稳定了许多！他面无表情的接过书册大声念道：“该书册名为锦衣卫军律，乃是洪武二年制定的！”

    朝臣们一听就立刻反应过来，洪武，这不是太祖当年的年号吗？而且时间非常早，分明是太祖当年刚刚登基的时候！这让所有朝臣心中一紧，难道太祖时期真的有什么有利于刘昊嘉的命令遗留下来吗？

 0149 两百年前的军律

    这时再看张嘉的动作也暴露出了问题，因为他拿着书册直接打开，立刻就找到了需要他的念诵的内容，可见他已经翻过多次，早已经熟练了！但是紧张中的朝臣们完全没有打扰或是追究的意思，只是聚精会神的等他念出内容！

    随着只见的念诵，朝臣们头脑中嗡嗡作响，一个个全是目瞪口呆的样子！别的他们都忘记了，就记得只见最后最后高声念诵的话，说道：“……授锦衣卫有临机专断之权，可披甲，可动用弓箭弩弓，不可使用踏张弩，车弩。火器亦可使用！”

    此时张居正和几位阁老已经暗自苦笑起来，他们已经明白刘昊嘉肯定是逃过这一劫了！而且他们还想明白事情的原因到底怎么回事了！

    刚才张嘉念诵的锦衣卫军律是真的，里面允许锦衣卫可以使用弩弓等远程器械也是真的！

    因为那个时候大明国朝初立，反对大明朝的人还很多。而且当时朱元璋为了铲除各种不稳定因素，甚至是有大功在身的功臣，所以杀戮极重！

    但是这些人都是经过连年混战洗礼出来的人，反抗的意志坚定不说，手中也存有各种武器！而作为抓捕这些人的急先锋——锦衣卫，自然也被准许使用各种大威力的武器！

    但是时过境迁，锦衣卫的军律经过几次修改，早已经和当时不大一样了。再加上时间太久了，锦衣卫已经逐渐退化成了一个特务部门，完全失去了军队的特性，自然不会有人记得这事。

    而且现在锦衣卫动手都有一定的规矩，更不要说他们抓人的时候只要一亮出身份，被抓的人就被吓得肝胆俱裂，根本不敢反抗，自然不需要披甲持弩，所以他们自己都忘记了曾经的辉煌！

    更何况锦衣卫里的武人读书的时候少，就是读书也不会去读早就没用的废弃军律，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有这条规定。至于现在的读书人和朝臣就不会关心一本过时的军律，所以他们早已忘记了太祖朝时期锦衣卫军律里面的内容。

    但是此事妙就妙在“祖制”两个字上面！要知道，文官辖制皇帝最厉害的一条就是“祖制”！你不按你祖宗说的办，你就是不孝，是昏君！所以我们得监督你按你遵守祖制！等皇帝妥协了，说的算的就是文官了！

    但是现在他们坐蜡了！如果文官们强行依靠现在的军律判定刘昊嘉有罪的话，那么以往他们依靠“祖制”获取的优势就要全盘丧失！如果他们若是想要维护“祖制”的存在，那刘昊嘉反咬一口赵明华等人诬告和大不敬的罪名就彻底坐实了！

    而且若是万历帝依靠“祖制”二字追究的话，朝廷里大半的朝臣都要背上一个违反祖制和大不敬的罪名！谁让他们上书的那么起劲那！现在奏本全在仓库里放着那！

    最让朝臣们惊恐的是，这两个罪名可大可小，就在万历帝的一念之间！万历帝若是狠心，一大半的朝臣都要倒霉！虽然朝臣们笃定万历帝会轻轻的揭过这件事情，哪怕他想追究，恐怕张居正等几位阁老也不会同意。但是赵明华等几十个人就死定了！至少也是个罢官夺职，永不叙用的结果！

    所以想通了的群臣却被眼前的局面难为住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但是刘昊嘉却不肯放过他们，他大声说道：“陛下，微臣弹劾赵明华等人诬告微臣，对太祖皇帝不敬！微臣请陛下将这些人交由锦衣卫捉拿并细细拷问，看他们是何居心！”

    朝臣们闻言又是一阵喧哗！终于明白这时刘昊嘉得理不饶人了！就在他们想办法的时候，有一名朝臣迈步出班，众人都看得清楚，这人是督察院的副院判宋成伟宋大人！

    只听他说道：“陛下，这本军律乃是太祖开国时期定下的，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两百余年，恐怕知道的人都没多少了！所以并不能以此为依据判断赵大人等人污蔑和大不敬的罪名！而且……”

    不等他说完，刘昊嘉就大声说道：“他不知道并不代表这本军律不存在！”

    宋成伟大声说道：“可是大明朝的军律自立国以来历经数次修改，早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自然要以现在的军律为准！”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哦，原来祖制两个字在宋大人这里并没什么分量啊！怎么，对你们有利的时候，你们左一句祖制，又一句祖制的，唯恐陛下不按祖制行事！现在出问题了，祖制就是用不上的老物件，可以抛在一旁了是不是？”

    随后刘昊嘉转向万历帝说道：“陛下，微臣弹劾宋成伟等人欺君之罪！他们平日里拿着祖制当幌子辖制历代帝王，逼迫陛下和先帝们按他们的意思行事！可是一旦对他们不利的时候就立刻将祖制抛开，依靠人数众多的优势继续辖制帝王，这种人万万留不得！”

    朝臣们闻言顿时一阵哗然！他们完全没想到刘昊嘉这么狠，直接掀桌子！这层面纱要是掀开了，指不定要死多少人！

    因为这些文官们可是清楚的知道，他们用祖制二字压制了历代的皇帝许久，逼迫他们按照文官集团的意愿行事！如果事情对他们不利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舌绽莲花般的扭转局势！反正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由的他们！

    万历帝这时来了一记助攻！他摸着下巴说道：“好像真的是这样啊！张嘉，去将宋院判以往的奏本全部拿出来，朕想看看里面对祖制到底是怎么个看法？”

    话音未落，宋成伟，赵明华等人立刻吓得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他们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万万不可以让万历帝查阅之前的奏本！要知道他们在里面提到祖制的时候可是不少！

    这时候就听刘昊嘉狞笑着说道：“宋大人，你们现在承认我呈上的军律可用，那你们就有诬告和大不敬的罪名！若是你们不承认的话更好，那欺君之罪就坐实了！怎么样，选一个吧！”

 0150 摘桃子

    刘昊嘉说完话后，朝臣们一反常态的再无一声喧哗，因为他们都在权衡这事情如何处理！甚至已经有不少人打定了主意，宁可选择让宋成伟等人承认自己是诬告，也要保住祖制这个法宝！

    而站在大殿中央的宋成伟他们却不愿意背上这另个罪名！他们十余年的寒窗苦读，最后金榜提名，然后又在官场里一步步的苦熬，终于才熬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们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又怎么可能甘心放弃？可是现在两条路怎么选都有责任，只不过是责任大小的问题，倒是让他们变得踌躇至极！

    文官这里倒霉了，勋贵那里却兴奋了许多！他们都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有人说道：“这孩子有前途！下了个套子把这些文官全套住了！”

    “这些文官平日里祖宗长祖宗短的，对他们有用的，就把祖宗挂在嘴上，对他们没用的时候就把祖宗丢到一边，真是无耻至极！”

    “这人能进入锦衣卫，可见也是勋贵出身！谁知道他是哪家的子弟？”

    “要不我们也出去弹劾一下文官吧！站在中间的这些人都和咱们挺不对付的，咱们合力把他们都送去砍头，好不好？”

    就在大殿左侧的文官们鸦雀无声，右面的勋贵变得越来越乱的时候，有人重重的咳嗽一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张居正起身缓缓的向大殿中间走过来。他这一起身，文官们立刻有了主心骨，而武将们则再也没有窃窃私语下去。双方都盯着张居正，想听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张居正这一起身，满朝文武包括万历帝在内，所有人心里都很惊讶！张居正作为几位阁老之首，以往在早朝上说话的时候好从来不曾走到过大殿中央，他只是和几位阁老一起坐在文官一侧，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了。

    可是今天他突然站起来走向大殿中央，就让人心中颇为疑惑，不知道他是想劝慰皇帝还是想要发作！

    只见张居正走到大殿中央，先向万历帝拱手施礼。慌得万历帝急忙从龙椅上站起来起身还礼。随后他说道：“张先生，您若是想指点朕和朝臣们，您直接说就是了，何必出班呢！”

    张居正微笑着说道：“今天的事情很是有趣，所以本相也是实在是忍不住，就走了出来！”

    万历帝说道：“那就请张先生指点于朕！”

    张居正说道：“指点谈不上，本相就是有感而发，想说说我的一些想法。”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转身面对着所有的朝臣，缓缓说道：“在以往讨论朝政的时候，不少人都提过祖制的事情，就连本相也颇以为然！毕竟我朝提倡忠孝为先，所以我等总不能否认了祖先的丰功伟绩吧！”

    能在这座大殿站着的，不说都是千年的狐狸，起码也是八百年的老妖！他们怎么可能立刻就赞同张居正的说法！而且他们知道张居正这些话后面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所以整个大殿里面依旧安静的可怕！

    而张居正似乎是料到了这个局面一样，他轻轻的一甩袖子，将双手背在身后继续缓缓的说道：“可是不忘记祖先的丰功伟绩，也不等于我们就要完全和祖先保持一致，不然的话我们又何谈进步呢？更何况真的要论起祖制来，只怕是刀耕火种，茹毛饮血才是我们的祖制吧？”

    他这里说完了，文官那里却是静悄悄的！因为不少文官似乎是已经猜到张居正想要说什么了，他们正在思考着是不是打断张居正的话！并评估这种行为的风险。

    至于勋贵那里则是笑声一片！他们巴不得这些文人自己打自己人的脸，所以他们笑得很是开心！可是等张居正将目光转来之后，人马立刻偃旗息鼓了！

    张居正随后收回目光说道：“就是因为我们每一代人都有进步，所以我们的祖先才摆脱了茹毛饮血的日子，穿上了华美的衣裳，并有了流传千古的文章，这才有了华夏之名，才有了我们今天这泱泱大明！所以本相觉得，一味强调祖制是不可取的，需要做出一定的改变！”

    张居正的话还没说完，文臣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而起来。在他们看来，张居正这话等于是背叛了文官集团，而且还主动放弃了辖制皇帝最好的武器，完全是为了自身利益的说法！

    文官开始喧哗了，而勋贵这里反而安静下来，甚至有不少人还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居正，想着，莫非是这厮想要投靠我们勋贵不成？可是他若是投靠过来，应该给个什么样的爵位？

    面对着骚动的群臣，张居正脸上依旧淡然。他直接一甩袖子，骚动的朝臣们立刻就安静下来！可见这几年张居正在群臣心中构筑起了高不可攀的形象！

    而看到这一幕，万历帝的眼角不由自主的跳了两下，随后又恢复正常。

    只听张居正继续缓缓说道：“要改变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完全抛弃祖制！本相相信，老祖宗在做出任何一个决定的时候，都是权衡再三才下的决定！所以这个决定在当时看来一定是有着良好的作用的。但是时过境迁，事情有了变化，那么我们再按照老祖宗的路走下去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本相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刚才张公公念道‘火器亦可使用’，指的就是锦衣卫可以在城池里面使用火器。而这火器指的就是火铳！但是火铳在当时只不过是一根铁管罢了，威力并不大！可是时至今日，我朝的火器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现在不仅有了大大小小的不同火铳，甚至还有了威力强大的火炮！可是如果还是按照太祖朝时的规矩，锦衣卫依旧可以在城里面动用火器的话，他们没事乱放火炮，那岂不是天下大乱！所以我朝的军队才严格规定，火器除操演和作战以外不得由任何人私用！这就是改变的缘由！”

 0151 虎头蛇尾

    听到张居正的这番论述，无论文武所以有人都有了些动静！有的人愤愤不平，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则连连点头！更有的人完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而张居正站在大殿中央，自然将这一切都纳入眼中。

    这时候小皇帝接到说道：“可是张先生，那按您的意思，我们到底应该如何对待祖宗成法？”

    张居正听到万历帝提问满意的点点头，似乎是很满意这个问题，他说道：“这个其实很简单！祖宗成法可用的自然效仿而行；如果是不当用的，自然要做以调整！说穿了，不过是因地制宜四个字罢了！”

    听到这番话，群臣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只是碍于张居正的面子，声音压的比较低。所以万历帝拍拍龙椅的副手，示意朝臣们安静下来，然后他说道：“您说的事情，朕……”

    他刚说到这里，就看到刘昊嘉向他疯狂的打眼色！所以他立刻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朕还是不太明白的！不过政事上的事情有张先生做主，朕也是安心的！不过现在朕只是想知道今天这个事情当如何处置？”

    张居正捻须说道：“这事情非常好处理！其实他们双方都没有什么过错，不过是各自遵照着不同的规矩行事而已！依本相看来，小惩大诫也就是了！”

    万历帝闻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请张先生处置吧，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耽搁了朝政！”

    张居正闻言更是高兴，大概是觉得万历帝有关心朝政的心思是自己教导有方！所以他先向万历帝点头致意后，才转回身来对着宋成伟和赵明华等人说道：“你们身为朝臣，读书却读的是少了！若是你们多翻一些故纸，只怕就知道这本锦衣卫军律的事情了，也就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以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今日你们这些站出来的人统统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随后他又看向刘昊嘉，但是神色就严肃了许多！他盯着刘昊嘉说道：“你倒是难得的伶俐，能让你钻一个空子，误导了众多的朝臣！不过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一味耍些小聪明，对你未来的仕途和朝廷都很不利！日后当多走正途！罚俸半年吧！而且下次若是再有钻空子的举动，只怕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两边人都被张居正训斥了一顿，却还说不得什么。就连刘昊嘉也只能是躬身施礼表示接受教诲。就这样，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在这次早朝上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倒是让众人大跌眼镜！

    早朝散朝之后，万历帝喜不自胜的回寝宫去了。在他看来，今天是一场了不得的胜利！因为张居正对他表现出了一丝非常寻常的尊重！他不禁再次想起刘昊嘉说的话：“想要得到尊重，必然要有足够的实力！所以他现在心心念念的想着如何增加在朝臣当中的影响力。

    至于朝臣们则三个人一伙，五人一群的相继离开。同时还相互讨论着今天的事情。而刘昊嘉不愿意被群臣指指点点的，所以他特意留在最后才出了大殿，孤零零的一个人向宫外走。

    他走了没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大声喊道：”刘大人且等一等！“

    他回头一看，只见张嘉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刘昊嘉急忙往回走了几步迎过去说道：”张伴伴，你怎么不去陪着万岁爷，反而出来送我？“

    张嘉笑着说道：”自然是万岁爷吩咐的，当然咱家也来想送送你！毕竟这次大获全胜可都是你的功劳！“

    可是刘昊嘉却叹了口气说道：”这算什么大获全胜啊！在我的计划之中是要进一步逼迫群臣让步的，可是胜利的战果却全让张相爷收走了！“

    张嘉闻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说道：”这话怎么说？“

    刘昊嘉说道：”其实不用我说，过一段时间张伴伴你也会想明白的！这次张相也半路杀出，不仅在群臣心中树立了改革的理念，还展现了权威！最重要的，这几天他就能分辨出那些朝臣是敌人，那些朝臣可以分化收拢！所以今天过后，只怕他在朝廷里的行事就会益发的得心应手了！“

    张嘉想了想立刻就明白过来，不由的连点点头说道：”张相爷果然是厉害！这一招借力打力可是将不少守旧的群臣都弄得晕头樟脑的！日后若是再有人拿祖制说事，只怕就没有以前那么顺利了！”

    刘昊嘉说道：“所以才说这次真正胜利的是张相爷！”

    张嘉也无奈的说道：“那我们又能如何？张相爷智谋无双，又掌握着大义的名分，我们我斗不过他的！”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谁说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张嘉闻言眼前一亮，低声说道：“你有妙计啦？赶紧说说！”

    刘昊嘉严肃的低声说道：“张伴伴回去告诉万岁爷，我们的年岁可比张相爷小多了！慢慢熬死他就是了！有些时候活的久就是胜利！”

    张嘉闻言脱口而出说道：“这算什么妙计！”

    但是他随后就反应过来，仔细想了想拱手说道：“刘大人果然看的长远，这句话咱家一定告诉万岁爷！”

    刘昊嘉站直身体说道：“这就有劳张伴伴了！而且咱们下一步的计划也该动起来了！”

    张嘉闻言一拍巴掌说道：“那可太好了！偏偏你这人嘴严的很，从来不说下一步如何做，弄得咱家心里痒痒的！”

    刘昊嘉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张嘉说道：“大致的计划都在里面了，张伴伴可以和万岁爷一起看看。不过计划终归是计划，总会有变化的。若是有了其他变化，我自然会通知张伴伴。”

    张嘉接过信来急忙塞到怀里，说道：“那咱家就不送你了，得赶紧将信送给万岁爷过目才是。”

    说完他和刘昊嘉两人拱手作别，而刘昊嘉自己一个人出了皇宫。他刚离开皇宫的警戒范围，就被一群等消息的锦衣卫包围了起来！这些兴奋至极的锦衣卫纷纷涌上来拥抱他，触摸他，把他身边围得水泄不通！

 0152 这是背叛

    那些挤不上前的锦衣卫都在外围大声的叫好，引得城上的警卫和还没走远的朝臣们频频侧目。而刘昊嘉也没有摆什么架子，而是拍拍这个，拍拍那个，和他们打成一片！

    直到他们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盯着刘浩家的时候，他一挥拳头大声说道：“兄弟们，今日去食味斋，酒肉管够！”

    锦衣卫们顿时大声欢呼起来！他们早就听过食味斋的名头，但是那里高昂的价格却让他们望而止步！如今食味斋的少东家亲口许诺酒肉管够，他们自然是要好好的尝尝食味斋的菜色！

    早朝发生的事情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师，尤其是再朝臣之中争论的非常厉害！有些人认为祖制就是祖制，不可撼动！而有人则认为没有万世不易的事情，所以总要因时而变的。更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朝臣保持着沉默，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按说刚刚天亮的时候，一般茶楼里是没有生意的。但是此时涤烦楼的一楼里面可以说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很多官员和尚未授官的读书人都在这里高谈阔论，讨论着早朝上可能会出现的结果。

    而在众人的中央，几个人和陆天华坐在一起，正讨论着他所上的奏本。有人说道：“这次事情过后，只怕陆大人就要名满京师了，说不定得了上官的赏识还能更进一步！”

    “那是自然！以玉文的文采来看，这个奏本可谓字字珠玑，那些大人自然要高看一眼！”

    众人起劲儿的夸着陆天华，而他则神色淡然的拱手说道：“诸位说的太过了！其实本官只不过是仗义直言罢了！”

    他身旁的一个人说道：“现在朝廷里面就是缺乏陆大人这样敢于仗义直言的人！那些朝臣们因循守旧，早就应该给陆大人这样的才俊让路才是！”

    陆天华闻言摇头说道：“那些大人们经验丰富，哪里是我能比得上的？”

    他虽然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是眼睛里得意的光芒却是盖不住的！本来以他的品级是有资格上朝的，可是陆天华办事要稳妥的多。所以他不仅没上朝去，反而躲在茶馆里和众人谈东论西！

    在他看来，自己上书朝廷的功劳已经有了，又何必到早朝上去抢他人的风头？等大家传扬开自己的名字后，自己的家族再使把力，未尝不能再进一步！

    更何况他在朝臣当中属于年纪比较小的小字辈儿，到了早朝上只有唯唯诺诺的份。而他在茶馆里便是众星捧着的明月，这样的感觉何其舒畅！

    可是就在他得意地接受恭维时，一个人从茶楼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众人一看这人连朝服还没有脱，就知道是刚结束早朝的官员，所以都提起精神等着他的消息。但是众人看听到脸色却都察觉到一丝不妙！

    陆天华看到此人后更是眼前一亮，立刻抬手示意让他向自己这边来。这人看到陆明华后就绕过其他桌子直接走了过来。同桌的几个人急忙给他让了个位置，还有人给倒了一杯茶水。

    这人向其他几位拱拱手之后对陆天华说道：“陆贤弟，这次朝会里面出事了！”

    说完这人就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等他一说完，整个茶馆里面就彻底炸开了！

    有人大骂刘昊嘉和锦衣卫无耻，钻空子！还有人大骂那些朝臣无能！更有甚者更是捶胸顿足，对于祖制被打落凡尘表示出万分的悲痛！至于陆天华更是将牙齿咬的咯咯响！随后他他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这是背叛！这是背叛！”

    他虽然没有说出名字来，但是众人都听得出来，他说的就张居正！所以他这一嗓子吼出来，茶楼当中顿时就是一静！

    别看这些人平日里嘴上挂着“风骨”，“报效朝廷”之类的话，说穿了也不过是为了求官求财而已！所以他们又怎么敢指责当朝首辅张居正！而且他们若是有这个胆量，又怎么会在一间茶楼里面高谈阔论，自吹自擂？

    那个朝官听到陆天华的话更是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听到手臂说道：“慎言！”

    陆天华有心想多说几句，好维持一下自己意见领袖的地位。可是心中权衡再三，也没敢再多说一个字，反而将心中的万千话语尽数化作一声长叹！

    众人听他这一声长叹反而放下心来，都知道他不会在说出什么让人猜忌的话来，大家才慢慢的恢复之前的状态！该骂锦衣卫的继续骂，该说同僚无能的更加大声，倒是比刚才还要热闹几分！

    这时候大门口摆摊的张老汉已经忙碌完了，他刚将一锅豆子煮进锅里，然后听到茶楼里面的叫喊斥骂声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又不想这个时候进茶楼里面去触了官老爷的霉头，就扒在门口冲着伙计招手。

    伙计也不想听这些官员们的叫骂声，再加上茶楼从来没有这么早做过生意，弄得他起的很早也很烦躁，所以他干脆的溜出门去坐在张老汉的摊子上说道：“叫我出来干嘛？”

    张老汉陪笑着说道：“这不是想知道这些老爷们在吵闹什么嘛？”

    伙计就将刚才听来的话简略的讲给张老汉听。听完后张老汉惊讶的搓着手说道：“这怎么又和老祖宗扯到一块儿了？”

    伙计说道：“所以说啊，以后老祖宗的规矩不一定全好使啦！这天下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那！”

    张老汉一脸惋惜的说道：“那可不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多好啊，像那些剥皮实草的规矩就应该继续用下去！到时候把这些差役，锦衣卫什么的通通挂起来，到时候就没人收老汉的钱了！”

    伙计嘲笑着说道：“你这就是白日做梦！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该交的钱，一文钱都少不了！而且以前因为几家一起收钱，还能互相攀扯。现在若是锦衣卫一家独大，他们说收多少就是多少，指不定你这个摊子挣的钱都不够交钱的！”

 0153 没用的祖制

    伙计说完了一抬腿回茶楼里面去了，留下张老汉一脸的惊慌，不住的在那里搓手嘟囔着：“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与此同时，在胡之誉华丽在宅邸中，他和张启达两个人正相对而坐。

    在此之前，胡之誉调用菊花社人手的时候，张启达就收到了消息。可是他终究慢了一步！等他赶到胡之誉这里的时候，菊花社里该上书的人都已经上书完毕了！

    面对这种情况，张启达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是约好今天一起来听消息。而现在传递消息的仆役已经退下去了，张启达终于打破沉默说道：“以前我就说过，做事情万万不可以急功近利！如今你帮助掀起的风浪平息下来了，但是什么也没得到！还让张太岳有机会更加深刻的影响庙堂，说不定还暴露了咱们不少人的身份，得不偿失啊！”

    胡之誉也没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低声说道：“谁知道那个锦衣卫的总旗这么狡猾，几百年前的东西他都能翻出来！回头看我碾死他！”

    张启达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还是稳定一些比较好。”

    胡之誉没听他的劝解反而说道：“张居正真是过分，居然借机摘桃子！要不是我们知道事情是怎么样开始的，我都快怀疑这是他一手策划的了！”

    张启达说道：“张太岳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弄这种鬼域伎俩！”

    胡之誉说道：“这倒也是。只是他也真下得去手去，居然他有胆子对祖宗成法下手！”

    张启达说道：“他欲行鼎革之事，这祖宗成法自然是压在他胸口的一块巨石！如今借机搬了去，只怕就要大展身手了！”

    胡之誉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会影响我们再朝廷里的布局！”

    张启达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现在你万万不可再行动了！张太岳不是傻子，只怕他早就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动作！这次我们在朝廷里推波助澜，只怕会惹得他不高兴，会下手对付我们的！”

    胡之誉冷笑一声说道：“他知道我们是谁吗？他知道有多少官员投靠我们吗？我不给他添乱就是他运气好了！”

    张启达此时却板起脸来说道：“我并不是和你在商议这件事情，而是要求你这么做！咱们会社做到如此局面，我不能放任你毁了他！”

    胡之誉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张启达见他答应下来，哼了一声就直接起身离开了。而胡之誉也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等张启达离开后，他哼了一声说道：“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装什么君子！这些年来底下孝敬上来的东西你不也是没少收吗？咱们走着瞧！”

    在随后的几天里，京师上下的所有人都在议论着“祖制”被半废这件事情，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阶层表达自己的意见，并努力劝说别人接受自己的意见！连那些平民百姓在养家糊口之余也要念叨上几句。

    不过这场类似大辩论一样的讨论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停止下去，反而随着外地官员的不断上书而愈演愈烈！现在每天送到京师来的奏本都有几百本的样子，意见自然是各不相同！

    可是就在这股风潮之中，一些高品级的官员却开始收缩自己的人马，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前奏！

    他们太清楚张居正是什么人了，他一定会有后续应对的手段！只怕是现在他正端坐在首府的位置上，细细看着每一个人的表现。等时机一到，必然是雷霆万钧之势压过来，将反对他的人碾成齑粉！

    更关键的是，在这段时间里，张居正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这让那些坚持着祖宗成法大于天的人没有地方指责他。这让他们的言论就成了无根之水，更加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所以有人估计，等张居正再冷处理一段时间，这件事情也就逐渐平息下去了。毕竟大家出来做官都是为了自己和本家族的利益，没有几个人是真正在乎什么祖宗成法的！

    那东西就像一面大旗一样，竖起来能有人当兵纳粮那就竖起来，要是没人来就丢到一边去！

    就像那些朝廷大佬猜测的这样，张居正其实真的没有放开这件事情。他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朝臣中那些人可用，哪些人需要打击？他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他有更好的人来办这件事，那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

    这段时间以来，刘守有接到张居正的秘密指示，背地里忙的不可开交！各地的锦衣卫都接到了他的指令，以京察的名义开始调查各级官员的工作成果。但背地里真正掌握这件事情的是他派到各地去的心腹。

    可是就在他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却有人来打扰他，而他却不得不做好迎接的准备。而他要迎接的人就张嘉！而且张嘉并不是找他办事，而是先派人递上帖子，约好时间之后才来拜访的！这样刘守有非常疑惑，但是他却没办法拒绝！他虽然投靠了张居正，但是可没傻到对抗皇帝！

    到了下午约好的时间，刘守有带人在大门外迎接到了张嘉。不过这次张嘉没有像往日一样穿着便服过来，而是穿着朝服。这让刘守有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等进了正堂，张嘉捧着拂尘四处张望，说道：“这和我来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啊！”

    刘守有笑着说道：“张伴伴，这里好歹也是公堂，怎么会有变化！”

    随后双方落座，张嘉更是满嘴的天下奇闻，听得刘守有心中烦闷！要听奇闻异事我干嘛不让手下进来汇报，他们知道的可比你多多了！但是他又不好打断张嘉，只好陪着他绕圈子。

    可是两人说了许久之后依旧没有进入正题，倒是让刘守有看出些端倪来！他试探性的问道：”张伴伴，您这是在等什么人吗？”

 0154 聚齐

    被刘守有点破了张嘉也不恼，而是嘿嘿一笑说道：“稍等片刻，刘大人自然就知道了！”

    听张嘉这么说，刘守有也只能是无奈的接受！所以两个人就天南海北的胡扯起来，倒是缓和了房间里的气氛。

    就在两人都快说的无话可说的时候，一名锦衣卫一路小跑的跑进来说道：“大人，刑部的吴侍郎，县衙的张县令，还有民军的孙参将一起求见大人！”

    刘守有闻言一愣，下意识说道：“他们怎么凑到一起来找我的？”

    随后他就反应过来看向张嘉。只见张嘉说道：“李大人猜的不错，是咱家派人请他们来的！让他们都进来吧！”

    刘守有苦笑着说道：“张伴伴，不过是真的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而张嘉却笑眯眯的不做声，他也只是摇摇头出门去迎接。若是只有张县令和孙参将两个人来了，他在大堂里等候也就是了。可是刑部的吴侍郎却是实权的文官，他总要给写面子。

    刘守有刚出了正堂的大门，就听见有人大声说道：“刘大人果然练的好兵啊！一通乱箭几乎将我的手下全部射死！你不是锦衣卫还真是出人才呀！”

    刘守有闻言抬头看去，直见正有三个人走过来，说话的这个人就是民军的孙参将。这人身高体壮，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倒是一个雄壮武将的样子。但实际上刘守有知道此人胆小如鼠，全靠着家族和银子才做到了参将这个位置上，根本就是个无能之辈！所以刘守有根本不在乎他！

    可是他身旁的另一个人他就要小心应对了。这人站在三人中央，身材比正常人稍矮一些，面容清瘦，三缕短髯没有服帖的贴在脸上，反而硬撅撅的翘起来，让人感到有些喜感！

    不过此人双目炯炯有神，倒是完全将这个缺陷压了下去。这个人就是刑部右侍郎吴振江！此人办事干练，行事滴水不漏，所以刑部对外的事情一般都是由他负责。比如说下面差役去街上收钱，有人顶罪销案之类的事情。

    在他右侧落后半步的地方，还有一个人正努力的弯曲自己的身体，好让自己显得矮一些。可是这人身高偏偏比正常人要高一些，所以任他百般努力也没什么成果。这个人就是顺天府的县令张友斌！

    正所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所谓的“知县附郭”，就是知县和知府在同一座城里，这样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牵制，“疲于奔命”，完全没有了“父母官”的威风。

    “附郭省城”就是知县、知府、巡抚同在一城，更是没有地位！附郭京城就不更用说了！天下最难当的县令就是京师的县令了！

    在京师之中，那真是大佬横行！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谁都得罪不起！就是平民百姓都不知道背后是不是有个高官的亲戚，所以日子难过的很！

    更可悲的是，由于在当时这个时代，各个衙门的责权划分的并不十分明晰，所以往往就会出现一个衙门侵占另一个衙门权力的情况！现在顺天府就被刑部吃的死死的，这个张县令其实比木雕泥偶也强不了太多，最多能管一些街上小偷小摸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被刑部抢过去了，完全是一个摆设！

    这时吴侍郎不阴不阳的时代：“孙大人，好歹你的士兵还是敢上阵的，可是我们刑部和县衙的差役却连上阵都不敢，居然花钱雇人去打架！看来得好好的操练操练他们！不过既然锦衣卫的人这么厉害，不如请刘指挥使出人调教一下我们手下那些不争气的混账，如何？”

    刘守有知道他们这时在发泄不满，但是锦衣卫打赢了也是给他做面子，而他作为胜利一方自然要大度一些！所以他呵呵一笑时代：“两位言重了！麾下儿郎也不过是占了器械之利，胜之不武啊！”

    三个人虽然说话相互挤兑着，但是依旧相互见礼。至于他们身后的那个张县令则被所有人无视了。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自动自觉的向着刘守有施礼，然后跟着前面两个人接进了正堂。

    他们三个人一进大门就看到张嘉笑眯眯的站在大堂中央，就立刻笑着上前施礼。张嘉还礼之后，居然以主人的姿态时代：“来，诸位赶紧坐下吧，一会儿怕是有大家头疼的时候，还是省点力气吧！”

    说完了话张嘉率先坐下，不过好在他并没有抢刘守有的位置。而刘守有也只能苦笑着坐在主位上。他知道现在情况已经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现在屋子里的人不多，可是却代表着不同的利益阶层。张嘉代表着万历帝，而刘守有则代表着张居正。孙参将代表着军方，而吴侍郎和张县令则代表着文官。要是再加上一个勋贵，差不多就把一个小小的朝廷组建起来了！

    而其中更加有趣的是，刘守有投靠了张居正，实际上是统合在文官集团这个大旗下，但是张居正的诉求又和普通文官不同，而他还有武官的身份，很不受文官的待见，所以他们只见的气氛十分微妙！

    大家沉默片刻之后，吴侍郎率先说道：“张公公，不知道您下帖子叫我们来这里来有什么吩咐？”

    众人都很想知道这个答案，都将目光转向张嘉。张嘉正要说话，突然一名锦衣卫进来通报说道：“大人，棋盘街百户所总旗刘昊嘉说奉命来到，要求见大人！”

    刘守有闻言一愣，刚想下令将他赶出去，但是他随即反应过来，这刘昊嘉肯定是张嘉叫来的，所以他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张嘉。

    但是吴侍郎却以为刘昊嘉是奉乐乐刘守有的令赶来的，就有些不高兴！所以他冷笑着说道：“怎么，刘大人，你们锦衣卫这次靠着诡辩子朝廷上蒙混过关了，难道还想在本官面前炫耀一番不成？”

 0155 收钱的事情

    刘守有苦笑着说道：“吴大人不要着急，此事本官也是不知情的！”

    这时张嘉说道：“这刘昊嘉是咱家让他来的，是有要事要和几位大人商量。所以刘大人还是赶紧让他进来吧！”

    刘守有无奈之下只好吩咐让刘昊嘉进来。而吴侍郎知道自己误会刘守有了，就向他歉意的拱拱手。刘守有苦笑着还礼，这事情算是过去了！

    片刻后众人听见脚步声响，各怀心思的众人抬头看去，不由自主的都在心里念叨了一声：“好一个英俊的少年郎！”

    刘昊嘉进门之后大礼参拜过众人后站起身来侍立再一旁。吴侍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说道：“张公公，如今人已经到了，有什么事情也该交代了吧？”

    张嘉说道：“这事情由刘总旗和诸位说就是了！咱家受了万岁爷的命令，只是到此来看一看，听一听！”

    众人闻言都非常奇怪，一个小小的总旗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碍于张嘉的面子，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想听听他有什么惊人的言论。

    这时张嘉接着说道：“刘总旗，几位正主都已经在这儿了，你就把跟万岁爷说的事情再说一遍！”

    众人听到是万历帝都听过的事情，想必他是同意的，所以都打起精神来准备听听。而刘昊嘉上前说道：“几位大人，今天下官要说的事情倒是与咱们几家人的斗殴相关。因为下官想出一个办法来，想一劳永逸的解决几家相互争斗的问题！”

    几个人闻言都对视一眼，心里颇不以为然！几家争斗说穿了还是为了街面上收钱的权利。如果其他几家不收，只有一家收取的话自然就没有争斗了！可是谁又甘心放弃一大笔钱呢？所以众人都不大相信刘昊嘉有这个能力。

    这时刘昊嘉说道：“咱们三方时常发生争斗，说穿了就是为了收钱的事情！但是现在咱们各收各的钱，里面弊端很多。而且百姓苦不堪言不说，就是上官拿到手里的钱也不多！所以下官想了办法，即能让百姓减轻压力，还能让上官多拿到一些银子！”

    这下几个人就来兴趣了！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有了这东西，坏的能变成好的，黑的能变成白的，没有官位都能砸出官位来！所以几个人立刻兴奋起来！

    见他们关注自己了，刘昊嘉得意的手扶刀柄侃侃而谈，说道：“现在收钱的方式有很多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三家人马同时在街面上收钱，这就让每个交钱的小商户最少要交三次以上！这就让那些小商家疲于奔命，积攒不下多少钱才来！第二点就是有些兄弟过于贪婪，遇到好拿捏的人家就反复去敲诈！这让不少小商家无力承担月例，不得不将买卖关掉去做工。时间久了的话，市面上会逐渐变得萧条起来，我们收到的钱会变少。第三点是市面上有很多商家身后都有背景，这些人一文钱都不肯交，反而出现过打骂去收钱兄弟的事情，这让咱们三家的兄弟们都很没面子！而且这种情况从总体上缩小了收钱的范围上，收到的钱变得更少了！第四点，咱们兄弟收了人家的钱却不管事，任凭街面上的黑帮青皮等人去敲诈商家，这些人下手比咱们兄弟还重，逼的很多小商家无法维持生存，而且还坏了咱们兄弟的名头，落个收钱不办事儿的骂名！还有一点就是界面上可收钱的地方肥瘦不一，收不上钱的地方就越没人去，迁就越收越少！还有，有些生意和帮派过于集中，为了争抢生意，他们弄得借面上非常的混乱，经常有斗殴厮杀的事情发生，甚至屡屡闹出人命，害得咱们兄弟被上面责罚，最后一点，就是街面上的帮派依附于不同的衙门下面，有些时候管理他们会引得自家兄弟内斗。以上就是现在咱们收钱面临的现状！啊对了，还有最后一点，那就是下面收钱的兄弟中有人中饱私囊，多收了不少钱都是自己花用了，交不到诸位上官的手里。上官却背了恶名！”

    吴侍郎看大家都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收到：“你说的这些事情本官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这些习惯已经绵延的时间太久，早已成了管理难以扭转，难道你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

    刘昊嘉斩钉截铁的收到：“有办法，那就是成立一个三家合作的队伍，专门负责每月收钱！同时还要规定不同的商家要交多少钱上来，这样商家能松一口气，下面的兄弟们也有了约束！最关键的一点，我敢保证按下官的办法收钱，日后诸位大人分到的银子会更多！”

    孙参将是武人出身，说话最是直白，他直接收到：“刘争抢，可是我听了你的话却觉得很不明白！现在三批人收钱上面都收不到多少，你若是每次只收一笔钱，那收到的银子不是更少了，分到我们手里的岂不是少而又少！”

    刘昊嘉收到：“孙大人，其实这事情你要这么想。我专门成立了这个班子之后，不仅是要向小商人收钱，还要像那些大商人收钱！他们哪里才是大头！就拿我家的食味斋来说吧，到现在为止，我家的食味斋不曾交过一文钱！但是按照食味斋的实际的收入来说，一个月至少要交二百两银子！几位大人可以想想，我们敲诈多少小商户才能凑齐这两百两银子呀？而京师之中，收入比食味斋多的酒楼，青楼这些生意可谓不计其数啊？他们若是交钱了，又能收上来多少银子？要是把这些人的银子都收了，我们甚至都可以不收那些小商户的银子，就能将每月收到的月例银子翻上五倍还不止！”

    众人听到翻五倍还不止的时候，就连呼吸都沉重起来！不过孙参将还是收到：“可是刘自治区你都知道那些商家背后都是有人在的，你叫兄弟们怎么敢去收钱啊？而且你都说了以前出现过去收钱却被打了一顿的事情，这次再去收钱，难道不怕被打？”

 0156 舆图

    刘昊嘉嘿嘿一笑收到：“先说他们背后的这些高官大户吧，他们敢把身份亮出来吗？”

    众人听了这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还真是这样！别管这些高门大户将买卖做的如何风生水起，可是他们却不敢将生意直接挂在自己的名下。要么挂在家仆名下，要么挂在亲戚名下！就是食味斋也是挂再刘光远名下的！

    这时刘昊嘉接着收到：“文官那里好对付！咱们就当不知道他背后的东家是谁，该收钱就收钱，敢打人就抓人！有种让他们直接承认这买卖是他们名下的，可是他们敢吗？”

    这群人里面吴侍郎本身就是文官出身，所以最了解这些文官的想法，不禁笑着说道：“你这不是耍赖皮嘛，不过应该倒是好用！”

    刘昊嘉收到：“那是自然！若是真的有敢亮出名号的文官，到时候孙大人联络几个人弹劾他一下，他也就乖乖的把钱交了！”

    听到刘昊嘉说的话有些贬损文官的感觉，吴侍郎有点不太高兴！所以他沉下脸色收到：“文官这里倒是好说，可是那些勋贵为了捞钱可是不要脸的，你又当如何？”

    刘昊嘉说道：“勋贵最是做事最是狂放，所以对付他们就得更加狂放才行！他们的买卖不交钱，就安排人砸他们的门面，泼油漆，泼屎尿，总之折腾到他们肯交钱为止！让他们看清楚，是买卖做不成损失大，还是乖乖交银子损失大？”

    孙参将迟疑的说道：“可是那些勋贵手中养了不少家丁，这些人下手又很又重，那些去捣乱的人若是被捉住，不死也得扒层皮，他们怎么肯干？”

    刘昊嘉说道：“这个更是简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多给银子不怕找不到做事的人！而且咱们的兄弟都在街上，自然知道他们店铺里什么时候没人看守，到时候就可以安排人动手！而且就是被捉到也不怕！他们一动手，咱们的人就按照斗殴的罪名将他们捉到衙门里来！先打上一顿板子，等他们家里来捞人了，人也打得半死了！有了一两次之后，这些家丁也就知道什么时候该认真，什么时候该糊涂了！”

    吴侍郎这时突然大声说道：“你知道你这么做会弄得满京师的高官都会成为你的敌人，你就不怕自己死的太快？”

    刘昊嘉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吴大人，我还真不怕！原因太简单了，因为这京师当中自家有买卖的人终究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强行参股而已。他们只会逼迫原来的东家把该交的钱交上，他们那里是不会损失分毫的！况且这笔钱收上来之后，几位大人也可以分润给其他衙门里的人，特别是那些清流谏官，有他们保驾护航，我哪里会有事！”

    几个人听了还真是恍然大悟！这么算来，那些强行入股商家的大人们根本没什么损失，最多是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若是所有人都被收钱了，也就不存在没面子的问题。再加上有清流那帮疯狗护着，这事情还真有搞头！

    随后就连刘守有也来了兴趣加入到提问当中，甚至就连的从来不出声的张县令都见缝插针的提了两个问题，也得到了满意的解答。

    几个人说到兴头上，刘昊嘉拱手说道：“几位大人，我在外面还有两个兄弟，他们带了舆图来。有了舆图解释起来更加方便。”

    这时候不用人催促，来了兴趣的刘守有已经一连声的吩咐让人把东西拿进来。片刻之后，两个锦衣卫抬着一个小箱子进了大堂，将箱子放在地上之后躬身退出。

    刘昊嘉上前打开箱子，拿出一卷卷的舆图摊在桌子。大部分舆图被放在一旁，一张最大的舆图被摊开。

    大家仔细看去，只见这个京师的舆图上面被用黑色粗线勾勒成大大小小的区块，上面还涂满了不同的颜色。而且不同的区块上面还写着甲乙丙丁等字样。

    经常需要使用舆图的孙参将他看到这份地图就惊讶的说了一声：“诶，画的蛮精细的嘛！”

    刘昊嘉拍拍舆图说道：“这可是下官费尽心思画的，上面按照人口多少，铺面的多寡以及不同生意等条件分成了不同的地区。而且根据不同的地区，我这里还有详细的舆图。”

    说完他从旁边的舆图堆里随意抽了一张出来摊开，大家都看见舆图的右上角写着丁，众人就明白这张舆图应该是对应着大舆图上丁字号的区域。而且舆图右侧空白的地方还有密密麻麻的字迹。

    几个人认真看去，发现这个丁字号的舆图绘制的十分详细，不仅有街道的名称，甚至还有店铺的名称。最离谱的是，因为丁字号地区靠近城墙，甚至连城墙上守军的数量，巡逻的时间都标志的清清楚楚！

    吴侍郎看完后眉头一挑，故作淡淡的说道：“刘总旗，私下临摹朝廷的舆图可是重罪呀！而且你这舆图上面连巡逻的人数和时间都标志的清清楚楚的，这就是罪上加罪了！若是被外人得了去……”

    刘昊嘉瞟了一眼吴侍郎，知道他是想故意拿捏自己。所以他也用淡淡的语气说道：“吴大人，这可不是下官临摹朝廷的舆图，朝廷的舆图可没这么详细！其实这舆图是根据那些文人墨客的游记，笔记画出来的！只要在京市里搜集一下这些东西，画出这个舆图一点儿都不难！”

    说完刘昊嘉从箱子里掏出几本书册来，从中挑了一本递给吴侍郎。他接过来一看，就认出是当朝一个有些文名的朝官写的一本集子。里面有他写的诗词，更有各种游记，随笔。

    随后刘昊嘉指点他翻到一篇游记，并指着用红笔描出来的位置让他看。只见上面写着“……初上城头，凉风习习，颇为心旷神怡！静寂之下有飘然绝思之感！然片刻之后有巡卒踏过，方如梦初醒。问之，方知巡卒为一旗之数，半时一巡。观巡卒身无盔甲，队伍松散，脚步拖沓，可见……”

 0157 计划

    这写文字不仅吴侍郎看的清楚，就连伸过头来的孙参将也看的明明白白！他下意识的说道：“这些文官怎么什么都写！这书若是被敌国拿去，这京师哪里保得住？”

    等说完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身边就站着一个文官！他急忙呲牙向吴侍郎露个笑脸，却被吴侍郎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算是略过去不提了！

    其实这事情还真不奇怪。在大明朝，甚至包括唐宋在内，那些文人为了宣扬自己的文名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到一个地方写出的游记，为了让读的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所有描写唯恐不细不实！甚至连关隘的长高尺寸，战位的大小等都写的明明白白，完全没有一丝一毫保密的意识！

    不过也多亏他们这种描写，让现代人知道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其中很大一部分内容就是从那些文人墨客的笔记，游记，手札，书信等记录中搜集整理出来的。

    不过好在这时候大明一家独大，敌方也缺乏用这种方式搜集情报的意识，不知道这种手段！要不然的话，他们只要大肆收购各地官员的文集，就能拿到当地详尽的城池防御情报。

    至于那些官员们看到有人收集他们的文集，也许还会以为对方喜欢自己的文章，在传扬自己的文名，说不定还会主动送去一些对方收集不到的文书，唯恐他们拿的拿到的文书不详不细！

    刘昊嘉见他没动静了，也不想再纠缠，就直接指着舆图说道：“诸位大人请看舆图，我慢慢与几位大人解说。”

    众人人随着刘昊嘉的手指一处处的看过，同时他说道：“这丁字号地区里面有五家帮派，他们之间因为利益纷争经常鞋都。还发生过死伤！咱们的兄弟多次去这里抓人拿人，效果依旧不好！不过若是地区里只剩下三家帮派的话，这里的利益就足够他们分配了，也不会再发生大规模的鞋都！所以我准备再这里只留下三家帮派！”

    孙参将说道：“那剩下的两个帮派怎么办？”

    刘昊嘉看了一眼舆图旁边的标注说道：“那两家帮派可以迁到庚字号地区去！那里没什么帮派，足够容纳他们两家了。”

    刘守有插嘴说道：“可是他们肯搬迁吗？按照你定下的地区来说，庚字号地区颇为穷困，没什么油水的，他们一定不会同意！”

    刘昊嘉闻言狞笑着说道：“他们不搬才好啊！西山的煤矿总是不停的买人，把他们送进去便是了！”

    刘守有皱眉说道：“可是咱们用什么名义拿人呢？”

    刘昊嘉哈哈大笑说道：“咱们锦衣卫拿人什么时候要由头了！咱们说他们该抓那就该抓！”

    几个人听了都是一怔，随即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刘守有更是抚掌说道：“这倒是，咱们锦衣卫拿人直接抓了便是！”

    这时孙参将却插嘴说道：“本官倒是认识一些西山煤矿的掌柜，和他们喝酒的时候都说过矿里人手总是不够用。”

    几个人闻言之后对视一眼再没有提这个问题，反而催促刘昊嘉继续讲下去。而刘昊嘉却笑笑说道：“大家不用忌讳谈这件事情，这些帮派里的混蛋哪个不是坏事做尽，死了都没人在乎！说句实话，有一些帮派下官就是想找借口把他们灭掉！这写帮派的人参与拐卖妇女儿童，敲诈勒索，除了他们，京师也会安静一些！”

    孙参将听了大喜，说道：“没错，没错！这样既清理了京师，还有银子赚，好事，好事！”

    就连张县令都义正言辞的插嘴说道：“我等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为百姓除去这种丑类也是应有之意！”

    吴侍郎呵呵一笑，说道：“这些事情都是小事，继续往下说你的计划。”

    刘昊嘉又扯过一张图纸，指着说道：“大家看这里。这片区域里面的赌坊也需要清理一下。这里有正规的赌坊三家，却有地下赌场七家！这七家地下赌场必须解散掉！这帮混账从来不向我们交银子不说。还经常出老千，敲诈赌客放高利贷，弄得不少人家破人亡！清理掉他们是个好事，而且那三家正规赌坊和他们身后的人也会支持我们的。到时候咱们在向赌坊收钱，他们也乐不得的交上来，毕竟咱们清理了那些地下赌坊，去他那里赌钱的人多了，他们的收入也高了！”

    随后刘昊嘉再次扯过一张新舆图说道：“这一区的小商小贩不少，只是他们平日里被咱们兄弟敲诈的太狠，没什么赚头。所以我将他们做了一个分类。像这种小贩每日里交上十个铜子儿也就够了。”

    刘昊嘉再次扯过一张图纸说道：“像这个地区暗门子有很多！这些暗门子不交钱倒也罢了，关键是他们里面的姐儿有不少都是逼良为娼的，而且他们不管这些姐儿的身体，生病了还逼着他们接客，结果弄得不少客人都得了脏病。把他们清理掉，或者让他们交钱，在让他们定期给姐儿们检查身体，医治疾病，去光顾的人就更多了！”

    刘昊嘉就这样按着舆图给他们讲解，而且每一张舆图上他只是挑一个例子重点说一说。具体的做法在舆图右侧有比较详细的描述。大家发现这个秘诀之后，干脆就将刘昊嘉推到一边，自己拿着舆图慢慢观看，时不时的还交换一下。

    这些人不愧都是官场的老油子，他们在看到刘昊嘉的解说之后收到了启发，反过来又提出了不少意见。几个人一边商量着一边改动，逐渐将整个计划完善了许多。

    不过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诉求，都想着给自己人提供一些方便，比如说免了月例。但是刘昊嘉却坚决不同意！他的理由就是你免了一家就要免第二家，到最后又是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这些人同刘昊嘉争辩一番后还是被他说服了！因为刘昊嘉告诉他们，收到钱越多，大家分到的钱就越多！这银子可是放进自家荷包的！

 0158 不爱钱的皇帝

    所以你看是为自家的亲戚朋友免月例银子，换回几句夸奖合算，还是自己多拿些银子合算？刘昊嘉提出这个问题后，他们立刻就没有一个人再争论这个问题了！

    众人对着一摞舆图一直商议到了深夜，才基本上拟出了一个大致的计划。而舆图也被众人涂抹的面目全非！

    看到这种情况，刘守有豪迈的一挥手说道：“不用着急，咱们锦衣卫有制作舆图的高手，让他们连夜加紧制作也就是了！”

    说完他叫人进来将舆图全部送走，转过头来笑眯眯的说道：“那现在就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了，那就是真的按计划收上来这么多银子，当如何分配的问题？不过依不过想来，我们锦衣卫的人出了主意，又定下方略，而且日后抓人，拿人还得靠我们锦衣卫，所以我们锦衣卫应该拿大头才是！”

    张县令这时也不顾官场的体统，大声说道：“抓人的话我们也可以出人的！而且我们差役加上帮闲人更多，还熟悉地理，倒是我们应该多拿一点！”

    而孙参将则大声说道：“我们民军也是可以出人的！而且我们的人训练有素，穿上便装动手也没人知道！”

    刘守有冷笑着说道：“那还不是被我们锦衣卫射的屁滚尿流的！”

    随后刘守有转过头来向刘昊嘉说道：“刘总旗，这主意是你说的，你总该发表点儿意见吧？”

    刘昊嘉把双手一摊，说道：“这意见我没法发表！大人，你别忘了我们上头还有不少人那！”

    这时吴侍郎不屑的说道：“我一直没说话，看着你们吵，就是看你们能不能想到这个问题！没想到啊，你们连个总旗都比不得！而且我觉得，刘昊嘉是你们锦衣卫的人不假，但是主意是他个人出的，他自己多拿点儿倒是无所谓，倒是你们几位可别想拿大头了！别忘了上面大大小小那么多大人都需要打点！”

    众人被吴侍郎这么一说都冷静下来。而且他们明白吴侍郎说的没错。别看这只是在街面和周围乡镇收钱的事情，但是里面涉及到的不还真不少！

    首先民军参与进来了，这就离不开兵部。顺天府的差役参与进来了，就避不开刑部！有了好处不打点一下吏部，那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所以最起码就有三个部门需要打点。更不要说还有一个相对独立的锦衣卫也要参与其中。所以不把这些大人们摆平，你想去街面上收钱，那是妄想！

    吴侍郎见他们不吵了，就满意的点点头。不过他话风一转，对刘昊嘉说道：“你年纪尚小，但是心思灵便，如果你这个时候开始读书，走正途，未必没有个结果！”

    刘守有闻言说道：“吴大人，这时候你来这里抢人，有意思吗？”

    刘昊嘉则拱手说道：“多谢吴大人的抬举！只是下官出身勋贵，就是将书读通了只怕也走不远！”

    吴侍郎自然也知道文官集团默认压制勋贵的规矩，就叹口气说道：“倒是可惜了！算了，不谈这件事情了，各位回去各自跟上面谈一谈，到时候把意见拿回来再碰碰！”

    不等众人表态，刘昊嘉敲敲桌子说道：“诸位大人，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在这里？”

    众人这时才想起来张嘉一直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由得心里一阵懊恼！吴侍郎拍拍头说道：“倒是让张公公见笑了，没来由的被几两银子糊了眼睛！”

    张嘉笑嘻嘻的说道：“没事，没事！反正这事情是万岁爷点过头的，想来你们也少不了万岁爷那份吧？”

    众人闻言都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万历帝居然会在这笔钱上插一手！所以大家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

    随后吴侍郎则悄悄向张县令打了个眼色。张县令看到后知道该到自己出头的时候到了，就咬咬牙，一脸苦相的说道：“张公公，万岁爷富有四海，这点儿银子怎么也瞧得上？”

    张嘉呵呵一笑，说道：“万岁爷自然是瞧不上这些银子的，所以万岁爷早就说了，这银子拿到手之后直接入国库，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众人听闻万历帝是这样安排，一时间有些肃然起敬！他们真的没想到，那么爱钱的老朱家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异类！只是他们不觉得万历帝有这么大公无私，但是他们也猜测不到万历帝真正的打算，也只能是恭维万历帝爱民如子！

    这时刘昊嘉说道：“诸位大人，天色已经快放亮了，还是抓紧时间各自回去休息吧！”

    随后刘昊嘉拿出几张清单交给在座的几个人，清单上写着如何划分各个商户的等级，每个等级对应的要收多少钱，以及相关的理由写的清清楚楚，可谓一目了然。

    刘守有看过是什么之后，直接将清单塞进怀里，揉着大腿说道：“居然没注意弄到这么晚了！本官现在觉得双腿发酸，口干舌燥！”

    吴侍郎同样收好清单笑着说道：“本官也是许久不曾做事做到深夜了！却不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因为做事熬夜，却是为了如何收银子，分配银子！真是笑话啊！”

    一旁的孙参将同样是叫苦不迭！他虽然是个武人，但是他早就在京师这种繁华之地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又许久不曾操练，和文官相比也强不了多少，一样的跟着呲牙咧嘴！

    众人都感觉已经疲惫不堪了，又将该谈的事情都谈的差不多了，自然要各自散开。而刘守有作为主人自然要将他们一一送走。

    其他人都离开后，张嘉才最后离开，而且他喊着刘昊嘉上了他的马车。刘守有知道他们肯定是有事情要私下交流，但他也没心思打听他们的秘密，就由得他们二人最后出门上了马车。

    张嘉吩咐车夫赶往顾宁伯府之后，他瘫在车厢里说道：“真没想到居然折腾到这么晚，万岁爷在宫里怕是都等急了！”

 0159 结果

    刘昊嘉今晚说话多，也累的声音嘶哑，他清清嗓子后才说道：“放心吧，此时万岁爷应该已经睡了，具体的事情明早和他说就行了。今晚你是进不了宫了，就在我家睡一晚，明天起早进宫就是了！”

    这时张嘉突然坐直身体低声说道：“万岁爷可是说了，这笔银子一定要放到内库里供他花用的，可是你怎么坚持让咱家说将银子交到国库去？事情要是办砸了，咱家岂不是被万岁爷怪罪？”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张伴伴你不要问，也不要管，就按我说的办！若是有人下次再问起，你还是坚持按今天的说法说就可以了！”

    张家摇摇头表示不理解，但是他还是说道：“咱家倒是信得过你，只怕是万岁爷那里未必肯答应！这万岁爷要是执拗起来，那才是九牛拉不回那！”

    刘昊嘉放松身体，缓缓的说道：“那你不告诉他不就得了！反正事情到出结果也还有几天的时间，到时候自然随了他的心愿，也就不会再提这茬了！”

    张嘉闻言只能无奈的说道：“你呀，总是卖关子！”

    说到这里，张嘉突然嘿嘿一笑说道：“刘守有这个蠢货，他根本就没看出来万岁爷把我派过来的心思，这就等于把他排除在了心腹人的圈子外面！可是他居然还一脸得意的和咱们讨论如何收钱！”

    刘昊嘉不屑的说道：“自从他投靠了张相爷，他心里恐怕就没有万岁爷了！张伴伴也应该知道，锦衣卫那里有什么新消息，他都先通报给相府，然后才会送到内廷去！恐怕在在他心里，张相爷的分量要比万岁爷大多了！”

    张嘉哼了一声说道：“这个背主之徒！难道不知道锦衣卫乃是天子鹰犬吗？”

    刘昊嘉说道：“无谓是利令智昏罢了！他觉得投靠张相爷有更好的前途，却不知道这种背主之徒，没谁真正会信得过他！你信不信将来日后万岁爷收拾他的时候都不会有人替他说话！”

    张嘉却迟疑着说道：“可是如今张相爷把持外朝，冯保把持内廷，他们两人互为同盟，还有李太后支持他们二人，这局面又如何破呀？”

    刘昊嘉眉头一挑说道：“张伴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和万岁爷年岁都小，且等着就是了，总熬得过他们！”

    张嘉闻言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的说道：“真没想到，这居然也算是个办法！”

    刘昊嘉说道：“张伴伴，你别以为我是在敷衍你！如今张相爷年事已高，偏偏此人又大欲非凡，每日又操劳着朝廷上的事务，比起诸葛亮怕是还要辛苦几分，你以为他离油尽灯枯还有多久？”

    张嘉瞪着眼睛说道：“诸葛亮死的时候也不过五十三岁，如今张相爷也马上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难道你觉得张相爷还活不过他不成？”

    刘昊嘉虽然知道答案，但是他却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调转话题说道：“再说冯保，他帮着张相爷斗倒了高拱，外朝里不知有多少人恨他！在内廷里面，他又逼着一些老家伙远离了权位！或许这些老家伙闲云野鹤的，已经没有了太多想法，但是他们的徒子徒孙可是巴不得他死了！至于李太后，不过是一届女流而已！没了张相爷和冯保，她还能掌握大权多久？到时候万岁爷万只要喊出亲政两个字，李太后手头的那点权利顷刻之间就会被剥个精光！所以张伴伴不要想那么多，安心便是！”

    张嘉拍拍胸脯说道：“咱家经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了主心骨了，也能安抚着万岁爷多安静一段时间！”

    刘昊嘉知道现在万历帝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欲望，只是张嘉不甘寂寞而已。但是他还是说道：“我知道万岁爷肯定是不甘心这么待着，但是别忘了，有太后牵头，张相爷发话，这皇帝换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别忘了潞王到现在还没有出宫呢！”

    张嘉被刘昊嘉这冷森森的话说的浑身都是冷汗，不由自主的抬手擦了一下额头说道：“这话咱家回去就跟万岁说清楚！”

    说完他停顿下来，紧盯着刘昊嘉说道：“刘大人，你是个忠心的！这话若非是心里有万岁爷，是断然说不出来的！咱家一定把你的话带给万岁爷，日后刘大人封侯拜将必定是轻而易举啊！”

    刘昊嘉则笑着说道：“到时候秉笔的职位自然是张伴伴的囊中之物！咱们兄弟二人一起博个前程！”

    两人隐秘的达成同盟协议后都松了一口气，算是有了底气。随后两人又说了些闲话，马车就到了顾宁伯府。听说张嘉要在顾宁伯府借宿，已经睡下的刘父还起来见过张嘉，又客套一番众人才安歇去了。

    等到三天后，刘昊嘉几个人又再次聚集在北镇抚司。毕竟当今天下除了皇宫大内就是这里谈机密不会泄露了。

    几个人再次聚首自然要客套一番，但是今天所有人对刘昊嘉都客气了许多！由此可见，他们和他们背后的人对刘昊嘉的评判很高！

    客套一番后大家直接进入主题，在刘昊嘉的主持下，所有人很痛快的各自亮出底线！而事实证明，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对他人和自己的需求以及能力十分了解，大家提出的分配方案几乎相差无几，所以很容易就达成了一致！

    最后大家商定，如果事情真的成了的话，最后收入的银子里，万历帝得到总收入的三成。剩下的银子在扣掉开销之后按照不同的级别，职位来分配。不过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包括刘昊嘉在内，他们可以共同得到一成！当然，这几个人里不包含张县令，只是刘昊嘉三个人！

    只是吴侍郎和孙参将坚持要求一件事，那就是万历帝得到的三成银子绝对不能入国库，倒是可以入内库！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张嘉惊讶的目瞪口呆！他完全不理解这些官员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平日里不是拼命的在限制万历帝的花销嘛，要他勤俭节约！怎么这么一大笔银子就入了内库了呢？这和他们往日的形象不符啊！

 0160 掌握

    不过张嘉没有多说，他故意坚持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在刘昊嘉的“劝慰”下，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这个条件！

    条件谈妥了，刘守有这时说道：“正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不过各位都是有差事在身的，恐怕没时间主持这种小事。所以本官觉得主持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就是刘昊嘉了！毕竟事情是他提出来的，方略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做起事情来方便！”

    吴侍郎沉吟片刻之后终于想起了被众人遗忘的张县令，说道：“事物繁杂，只怕李总旗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安排张县令做他的副手吧！”

    张县令坐在一旁差点没哭出声来！合着分银子的时候没有我的事，做事的时候就把我推出来！但是他还不敢反对，只好点头表示同意。而且他也知道，做这件事确实有风险，但是不大，还能有银子拿！

    刘昊嘉瞟了他一眼后说道：“张县令要做的事情也是辛苦的，总要拿一份额外的俸禄才是！”

    张县令小心翼翼的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没有反对的意思，大喜之下向刘昊嘉拱拱手表示感谢。

    这时孙参将迫不及待的说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收钱呀？”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刘昊嘉，而刘昊嘉不慌不忙的说道：“恐怕这个月是不行了，就让兄弟们先乐呵一个月吧！不过现在开始就要从各处抽人集训。上来的人别的不说，一定要听话！同时我也会撰写一些对下面兄弟的要求，几位大人带回去之后要广为宣扬，让每个人都知道怎么做。否则日后出了错被我拿住了，轻者开革，重则直接送去西山挖煤！”

    众人闻言自然都是答应下来，还纷纷表示要将手下最听话，最能打的人送过来。刘昊嘉提出要一笔银子修缮一下城西的小校场，那里将作为他们的新总部。至于这笔银子等收上钱后算到费用支出里面。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大家自然是痛快的答应下来。随后众人又商议了一下细节，就带着希望各自散开。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会议，张嘉迫不及待的拉着刘昊嘉上了马车。刚进车厢张嘉就急切的问道：“他们怎么会同意将这笔银子纳入内库的？这完全不是他们的做派啊！你是不是答应他们什么条件了？”

    面对张嘉一连串的提问，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我早就猜到这些人不会同意让这笔银子入国库的！因为说穿了，这笔银子就是商税！若是这笔银子入了国库，他们担心日后皇帝借此机会将商税推开到全国去，所以宁可将这笔银子放进皇帝的内库，也不会允许入国库的！”

    张嘉闻言恍然大悟的说道：“这帮文官真是什么事情都算到骨子里了！不过他们不担心日后这收钱的规矩在其他方推开吗？”

    刘昊嘉苦笑着说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在全国推开的话，那你我二人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没看张相爷想出了各种增收的办法，却独独不去碰商税！”

    张嘉惋惜的说道：“那就太可惜了！若是按你的计算来说，全国都收起商税的话，只怕是泼天一般的银子！若是这笔银子都入了内库，恐怕万岁爷做梦都会笑醒！”

    刘昊嘉眯着眼睛，轻轻的拍着大腿说道：“别着急，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二天刘昊嘉叫了工匠来开始修缮城西的小校场。其实小校场说起来是废弃的，但实际上只是没人长时间居住维护，房屋出了一些问题。刘昊嘉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后，工匠们干活的热情极高，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将小校场里面的房屋修缮一新。

    刘昊嘉还购买了不少座椅之类的物品，一番布置下来，这里总算是有了一个衙门的样子。随后他就带着自家的全部家丁入住，等着其他人陆续来报道。

    很快，从各处当中抽调出来的人按时间到达了小教场，刘昊嘉安排人一一接受，并编练出队伍。中间过程也没有出现不听话的人物。因为这些人在来之前都被上官反复交代过，到了那里要绝对听话，万万不可开罪刘昊嘉，否则下场就是去西山挖煤！

    等到众人到齐了，刘昊嘉按花名册点过之后，发现他手下差不多有了两百六十多人。这个数字是刘昊嘉反复推算过的，用来收钱是足够用了！

    随后刘昊嘉就对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而且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早晨起来的时候，他们要背诵刘昊嘉规定的各种纪律条款，以及如何划分各个商家的标准和收费的金额。而在这个时代，底层百姓的识字率简直是太低了！除了部分差役能写会算以外，其他人根本就是文盲一个！

    这一大堆需要背诵的东西可把这些人折磨的头疼欲裂！借此机会，刘昊嘉将他手下的家丁推上了各队小旗的位置。毕竟他手下的这些家丁这几年习文练武，每个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同时还能写会算，基本上都达到了现代小学教育的水准，所以充任各个小旗是绰绰有余！这就让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这个队伍完整的领导权。

    到了下午的时候，刘昊嘉会给他们进行队列训练和格斗训练。队列训练是为了让这些人走出去之后有个好的风貌，给其他士兵和差役们做个榜样。训练格斗主要是训练小队之间的配合，这就是为了对付那些抗拒收钱的人，尤其是那些帮派分子！

    刘昊嘉这么折腾，这些人自然是怨声载道！不过刘昊嘉伙食安排的不错，每日大鱼大肉的供着，让他们吃的不亦乐乎！他还许下了高额的饷银和未来升官的希望，这才勉强压制下去了所有不满。

    不过这种不满会一直隐藏下去，直到正式发饷银的日子。如果是刘昊嘉发不出饷银，来恐怕一场大闹就会出现！但是刘昊嘉毫不在乎，因为再商定的时间之内，他肯定能收上来大批的银子！他们的饷银相对于即将的收入来说，那真是真正的九牛一毛那！

 0161 校阅

    二十多天后，刘昊嘉正式通知吴侍郎几个人，让他们赶到城西小校场。理由就是检验阶段性成果！

    等他们到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操场上面站着一个规模不大，但是很严整的方阵！而且他们在从侧面走到正面的时候，居然发现这个方阵站的极其严密整齐，真正的是横成排，竖成列，斜成线！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等他们在方朕正前方站定的时候，孙参将不由自主的说道：“看不出来，原来刘总旗还有这练兵的好本事，这可真是名将种子呀！想来这是刘总旗的家学渊源吧？”

    刘昊嘉对孙参将的赞美嗤之以鼻！因为在他看来，这两百多人虽然看起来不错，其实只是个样子货而已！他们只是掌握了最基本的站姿，队列以及行进其而已，他的什么都不会！其水准也不过是现代小学生的队列水准。

    刘昊嘉之所以对他们进行这么短的训练，主要是为了向吴侍郎他们以及他们身后身后的人，特别是万历帝展示自己的能力，告诉他们我不仅会出主意，还能练兵！毕竟现在他的官位实在太低。他得不断展示出实力来向上爬。现在可不是藏拙的时候！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毫不谦虚的说道：“确实是家学原因！若不是祖上有些本事，也得不来这伯爵的位置！”

    吴侍郎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他也知道想让这么多人站成一个整齐的方阵有多难！心里将刘昊嘉的定位再次调高之后说道：“如今我大明有雄师百万，但是当年的将帅已经渐渐老去！如今刘总旗显出这般本事来，日后封侯拜将指日可待啊！”

    随着众人恭维完毕，刘昊嘉上前一步抓起令旗号令起来，指挥方阵表演起在现代人看来简单到不能简单的科目。那就是向前走，行进间左转向，右转向。更是看得众人惊讶不已！

    等操演完毕，众人少不得赞叹一番。这时孙参将突然说道：“不过看这些人左臂上好像都带着什么东西，是这写人的特殊标志吗？”

    刘昊嘉挥手点过一名锦衣卫上前，等他走到近前众人看去，原来这名锦衣卫的左臂上裹着一块红布，上面用黄色的丝线绣着“宪兵”二字。

    吴侍郎问道：“这宪兵二字何解呀？”

    刘昊嘉说道：“下官始终觉得当兵就得有个当兵的样子，所以特意训练出这批人来。教会他们行走卧皆有规矩，就是给其他的兵立个样子出来。还有一节，咱们知道自家的兄弟多年以来缺少管教，纪律涣散，所以下官还安排他们有纠正他人错误的责任，算是专门维护纪律的人员，所以才有了这宪兵二字！”

    吴侍郎闻言点头说道：“维护纲宪之兵！果然起的好名字！”

    孙参将也说道：“这些宪兵确实有个兵样子！看起来队伍森严，行动之间皆有规矩，这宪兵的名字当之无愧！”

    刘昊嘉说道：“其实下官认为第二条才是宪兵真正该做的事情！若是有他们维护纪律，下面的人做错事的时候就会少很多！而且之后这些兄弟们还要管着其他人乱收钱的事情，所以下官才将宪兵这个名头扣给他们了！”

    刘守有说道：“这是无所谓的事情了，反正这些人只是用个名头而已。”

    这种毫无建设性的话说出来不仅没受到指责，其他几个人反而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这刘昊嘉不禁在心里叹息，难怪大明朝完蛋的这么快！上层的人发现有用的事情不去推广，两只眼睛只盯着白花花的银子，这怎么能不出问题！

    士兵们解散后，孙参将迫不及待的说道：“刘总旗，如今这人手已经操练出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收钱？”

    刘昊嘉说道：“就这几日了！不过这几日这些人全要散出去，到各处宣讲，让各处的商家们都明白自家该交多少钱，还得先将地面上的帮派清理一下，清理完了帮派才是正式收钱的时候。毕竟有些事情我们不好出面，让帮派的人出面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中人自然知道刘昊嘉指的是砸人店铺之类的事情，自然是心领神会！而妾他们看了刘昊嘉的操演，对他的计划更是添了无数的信心，所以纷纷在离开时表示回去禀报消息时会说好话，并且一切事情由刘昊嘉做主安排！

    而刘昊嘉则痛快的告诉他们，十天后他将开始清扫整个京师城内的帮派！听招呼的帮派该解散的解散，该迁移的迁移。至于一些不听招呼的，还有一些已经计划彻底清理掉的帮派自然在首批打击之列！

    十天后的上午，城西小校场里终于有了动静！在周边居民和行人惊讶的目光当中，大批锦衣卫和差役打扮的人蜂拥而出！虽然他们穿着并不一致，但是明显有着队伍的划分。他们迅速的向四面八方散开，消失再人群中。

    其中刘昊嘉亲自跟在一个队伍当中，和他在一起的还有黄班头以及另外一个穿着班头服色的人。但是看他眼神慌张却走在队伍前面，明显是被逼着带路的样子。

    他们这些人在巷子里兜兜转转，很快就来到了贫民区里面。这一片的民宅普遍破旧，生活再这里的人都是底层的百姓。

    这时只见带路的班头畏畏缩缩的停在一个斑驳的黑漆大门前，低声说道：“就是这里了！就是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黄班头随后将目光转向刘昊嘉点点头。刘昊嘉上前轻轻推推木门却没有推动，可见是在里面别住了。随后刘昊嘉扭头问道：“你没弄错吧？”

    带路的那个班头点点头没有做声。刘昊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直接退后一步一挥手，身后的队伍当中随即冲出来四个人来。这四个人抬着短粗的原木，上面系着粗麻绳。

    四个人走到门前，手握粗麻绳将圆木甩了起来，在空中悠荡两下之后重重地撞在了门上！脆弱的门栓根本挡不住这种重，击立刻就听到了木头撕裂的声音！随即第二下撞击到来，门栓彻底折断，大门洞开！

 0162 清理帮派

    不用刘昊嘉招呼，撞门的四个人退开，其他人蜂拥而入！等人都冲进去了，刘昊嘉三个人才进了院子。这时候就听房间里面传来了吼叫声和厮打声！听到这个声音，带路的班头更是脸色发白，眼睛乱转，明显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有五个人拖出房间摁在院子当中跪下。其中一个人扭着身体，明显是肋下受到了重击。

    等他们跪下，人也清醒过来。其中一个人看见带路的班头后大怒说道：“李班头，我们可是给足了钱的！你怎么带人来抓我们？你……”

    话没说完，他的肚子就被一脚踢中，人跌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再也说不出话来。

    听到刚才那汉子的大喊，李班头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跳起来大声厮打：“你别胡说！我可没收你们的钱！”

    刘昊嘉他眼神闪烁，就冷笑一声厮打：“李班头，你不用争辩这事。你收不收钱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咱们之前宣教的时候就说过，打今日起，过去所做的事情既往不咎，所以不会找你的后账！不过嘛，日后什么钱可以收，什么钱不能收，你总该明白吧？”

    李班头闻言如释重负的擦着额头上冷汗，连连说道：“明白，明白！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时就听西厢房里有人大声喊道：“大人，这里有两个被绑着人！是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

    刘昊嘉闻言眉头皱起，大声厮打：“照规矩做，不要问我！”

    这时又有一名锦衣卫上前厮打：“大人，查验过这五个人了，都是正主！但是他们的头目不在！”

    刘昊嘉扭头看着黄班头二人说道：“我们一大早就过来突袭，而且看这几个人连衣服都没穿完整的样子就知道风声没有泄露出去。但是他们的头目不在这里，这就说明他另有住处。这也符合这帮人狡兔三窟的做法！怎么样，李班头，你知道他们其他的窝点吗？”

    李班头连连摇头说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么紧要的事情，他们怎么会告诉我？”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本官刚刚说过，有些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若是再替他们隐瞒，那可就有问题了！”

    黄班头这时不满的说道：“刘大人，我觉得李班头并没有说谎！这种犯案之人最是狡狯，真正的藏身之地他怎么可能告诉其他人？不如仔细审审这五个人，也许他们知道！”

    刘昊嘉没有理睬黄班头，而是盯着李班头的眼睛，逼着他四处扭头躲闪，同时说道：“李班头，我问你，槐树胡同第三家，你去过没有？”

    李班头闻言脸色大变，眼睛睁的老大不说，汗水瞬间就从鬓角流淌下来！看到李班头的样子，黄班头又怎么能不知道他撒了谎！一时间怒气攻心，指着李班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昊嘉看着李班头的样子轻蔑的说道：“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来人……”

    刘昊嘉话没说完，李班头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非常聪明的没有哀求刘昊嘉，而是抱着黄班头的大腿哭叫着说道：“帮我说句话吧，师傅！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刘昊嘉听到他向黄班头叫师傅，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隐瞒匪首的地址。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刘昊嘉手下的丐帮早就把这一切摸得清清楚楚了！

    黄班头挣了几下没有脱开李班头的手，但是看他提泪横流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他狠狠的在李班头脸上打了两巴掌之后抬头说道：“刘大人，这是我不争气的小徒弟，平日交骄纵些，所以做了些错事！刘大人放他一马，老汉我保证他日后绝对能听话！”

    李班头不知道实际情况，还以为这次又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样子。最多多交出几个人定罪，等朝廷风头过去了，街面上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可是老练的黄班头却是从各处透露出的风声里觉出了不妙！而且他资格老，人脉多，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这次行动是几个部门的统一行动，上面已经放出话来，哪个不听话坏了事情，直接就送到西山去挖煤！

    西山那个魔窟一般的地方，人送进去基本上就死定了！可是人死了不要紧，一家老小可怎么办？所以他面对小徒弟的哀求，也只能舍了老脸求情！

    刘昊嘉闻言暗笑，因为他就是等着黄班头开口呢！黄班头的在差役当中威望极高，他若是低头了，其他的差役也全得老实！所以他见到黄班头低头，心里可是畅快至极！

    不过他还是故作犹豫一下才说道：“黄班头，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他一次，但是我不会再放过第二个人了！”

    黄班头立刻明白了，他点头说道：“刘大人放心，我马上就安排人去传话，叫他们都老老实实的配合做事！再有下一个直接送到西山挖煤去！”

    说完他又打了李班头两记耳光说道：“还不赶紧谢谢刘大人！”

    李班头绝处逢生，终于觉得身上有了力气，连连给刘昊嘉磕头，嘴里还不断说着：“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刘昊嘉抬腿勾住他的肩膀让他磕不下头去，然后放下腿说道：“死罪难免，活罪难熬！你别做班头了，从差役做起吧！想来有黄班头罩着你，日后还有机会再爬起来！”

    李班头听了这话满脸的惊骇，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向黄班头，想向他求助。可是等来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黄班头大声说道：“刘大人给足了面子，你还不知足！怎么着，还想在班头这个位置上赖下去？窝藏匪首是个什么罪名你不知道吗？”

    李班头闻言都傻了！但是他看黄班头眼中的急切就知道这是为他好。明白过来的他再黄班头的吼声之中又给刘昊嘉磕了几个头才站起身来，灰溜溜的站在一边。

 0163 抓拐子

    这时西厢房里的人扶着一个女子出来，那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大约三四岁的样子。看起来明显是一对母子被拐来锁在这里。

    刘昊嘉神色复杂的看了这母子一眼。他知道这母子二人的不幸恐怕还在后面！现在大明的封建礼教虽然没到大清朝那么严苛的地步，但是对女子来说也是极大的束缚！

    这等失陷在盗匪窝里的女子，无论他有没有失节，只怕世人都会不会认可！说不定孩子会被夺走，人被驱赶出宗族！这样的女子不是自杀就是沦落风尘，总之没什么好结果！不过好在刘昊嘉事情也安排了一些手段来处理此类事务，至少能让这些女子活下去！

    这时那女子抱着孩子摇摇晃晃的走出来，看到负手而立的刘昊嘉，立刻就猜到他是这些人当中说话算数的人，就抱着孩子来给刘昊嘉磕头。

    刘昊嘉福气女子之后说道：“日后不必担心，我这里都有安排！尤其是你还有一个孩子，好好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女子闻言更是痛哭失声，连连叩首！但是好在眼里却有了希望的光彩。随后就有人领着女人悄悄的离开了。

    这时候其他宪兵已经屋子里翻了个底掉，搜出来的银子物品统统堆在院子中间。而那五个人已经被牢牢的捆住，嘴也被塞住。整个行动干净利落！

    刘昊嘉巡视一圈，发现没什么疏漏后就说道：“人和东西都拉回小校场去。房子登记照册，日后作为赃物卖掉！”

    这是黄班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刘大人，那大槐树胡同……”

    刘昊嘉笑着说道：“黄班头，本官都已经点出匪首的所在，难道还能留着他吗？放心，自然会有人去料理他！”

    黄班头心里撇撇嘴却没声张。他岂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想的是刘昊嘉派人去了，那匪首家中的金银只怕是剩不下什么了！

    刘昊嘉见人赃并获，院子里没什么事情了，就带人出了院门。这时才发现周围的百姓早已经被惊动了！他们要么趴着门缝，要不在墙头上两只眼睛在看发生了什么。

    借此机会，刘昊嘉大声喊道：“锦衣卫和顺天府联合办案，已经拿住五个拐子！尔等百姓日后当警醒一些，若是邻居当中有做不法事的，当去衙门举报！”

    他这一嗓子在胡同里面可以说是振聋发聩，让百姓们听得清清楚楚！其实拐子窝点周围的这些邻居未必不知道这家人是做不法事的，只是这些京师里的居民早就知道他们官匪一体，就是报官了也没什么作用，说不得还是被人报复！

    如今被这些人被拿下了，百姓们自然是精神振奋，居然有些人还打开院门站在胡同当中围观。同时还兴奋的议论纷纷！

    这时其他锦衣卫敲开周边邻居的门，搜了几辆独轮车出来，又丢出些铜钱，让这些百姓帮着将搜出来的赃物运走。

    这些百姓见他们确实是来拿贼的，又有铜钱可赚，自然是踊跃非常！等随后他们看到五个人被捆绑着压到胡同当中时，这些百姓纷纷指点着破口大骂！

    尤其是等到锦衣卫告诉他们，这写都是拐子的时候，百姓们更是大骂不止！甚至有孩童捡了石块，菜叶向他们投掷，打的五个人惨叫不止！可惜他们嘴里被塞了东西叫不出来！

    等到这些人被押到正街上，知道缘由的百姓们更是大声欢呼，不断喝骂！更有一户被拐了孩子的夫妻二人跟疯子一样扑上来厮打！如果不是刘昊嘉见机的快，其中一个拐子就要被掐死了！

    这对夫妻被架开之后连连向刘昊嘉磕头，哀求他细细审这些拐子，好将他们的女儿救回来！

    刘昊嘉虽然答应下来，但他心里却是暗自叹息！因为他知道这户人家的女儿怕是永远找不回来了！

    随后刘昊嘉并没有直接将人送往城西小校场，而是带人在大街上直接游街示众！所到之处无不人生鼎沸，群情激愤！之后便是百姓们夸奖锦衣卫和差役们为民做主，做了好事！

    这些被夸奖的人一个个将胸脯挺得老高，仿佛是立了多大的功劳一般！不过他们恍惚中觉得，自从他们从当差的那一天起，这是第一次有人夸赞他们！

    同样的场景在京师各处不断上演！那些锦衣卫和差役们将抓来的犯人捆住，嘴巴塞好，在脖子上拴上一根绳子，一面在街上游街一面大声宣扬的这些人所做的恶事，更是引得一连串的叫好声！

    要知道，凡是被刘昊嘉点名要抓的这些人都是有大官司在身的！其中不单单有帮派分子，还有不少早就在衙门里挂了号的豪强人物！只不过这些人在当地都有官场庇护，一直才没有被抓而已！如今几个衙门联合下重手整治他们，他们的靠山根本就不顶用，顷刻之间便被抓了！

    这些人往日在街面上呼风唤雨，恶事做尽！今日被人像狗一样的牵着溜，出来报复他们的不知凡几！甚至有人被打的头破血流也是有的！

    街面上的百姓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管事的衙门居然开始抓贼了，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的热情！他们在怒骂这些贼人的同时，还对抓人的锦衣卫和差役们感激不已，各种感谢的话不断的落在他们身上，夸奖的这些人脸都红了，但是他们的心情却很好！

    刘昊嘉有事情在身，所以他这一队人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行程将游街进行到底，再行程接近一多半的时候就直接拐回来小校场。

    等他们赶回来没多久，其他负责抓人的队伍也各自返回。前前后后这些人就带回来差不多一百余名人犯的的样子。

    见人都回来了，刘昊嘉寻来各个小队的队长开了一个短会，听他们汇报后告诉他们休息一刻钟，继续出去给抓人！

    随后这些人再次从小校场里蜂拥而出，有了经验的百姓们纷纷站在街边大声呐喊，叫好！更有不怕事儿的，干脆尾随着锦衣卫他们去看抓人！

 0164 小庆功

    若是在平日里，锦衣卫几皮鞭下去就把人打散了！可是这些临时宪兵都接了刘昊嘉严厉的指示，就只能让这些人跟随着去观看如何抓贼！等这些人看了一场现场版的抓人大戏后，随着百姓们的口口相传，来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尤其是在抓着犯人游街的时候，简直是人山人海！附近无事的人几乎都出来围观！刘昊嘉就是想通过游街来增加百姓对他们的认可，好为以后收钱做准备！

    在这批人带着人犯再次回到小校场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午时了。他们将这些人犯直接丢进充当临时监狱的房间里，准备询问一下刘昊嘉是不是可以去吃午饭。

    就在他们相互怂恿着身边同伴去问的时候，小校场外面却涌进一大批人来！来的这些人挑着担子，推着车，眨眼间就在操场上布置下三十余桌的席面！

    原来刘昊嘉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特意从酒楼里叫了酒席，只是不准上酒。他为了犒劳这些人也算是下了本了，一桌席面差不多要花五两银子！虽然说没有什么特别贵的山珍海味，但是这些人平日里吃不到的菜色也有不少，而且量大实惠，最适合这些人的胃口！

    等刘昊嘉招呼着众人坐下，他端起一碗水大声说道：“诸位兄弟们今日办差辛苦了！所以本官特意设下席面招呼大家！不过这可不是庆功宴，真正的庆祝宴还在后头！到时候本官亲自给诸位兄弟们敬酒，不醉不归！来，预祝诸位兄弟们办事顺利！”

    说完刘昊嘉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还亮了一下碗底！他的动作引得众人一阵欢呼！随他们纷纷学着刘昊嘉的样子向他致敬，然后就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嘴里吃着的同时还向身边人吹嘘今日行动时自己的英姿！

    能够坐在同一桌上的一般都是同一队的人，自然知晓当时的情况。所以就有人嘲笑他人当时表现，但是更多的人则是相互吹捧！一个人说完一个场景，另一个人则补全细节，将晚上午抓人的事情硬生生弄成了一部生死攸关的大戏！

    这种气氛很快就感染了被点名叫来配合的锦衣卫和差役，他们不由自主的配合着这些人开始相互吹捧起来，一时间其乐融融，倒是有些融合的样子！

    等众人吃完之后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这小校场里面早已修缮好了通铺，有的是休息的地方。而且刘昊嘉治军严厉，不得令根本不可以随意进出小校场！所以众人散去的时候，看的主桌上的孙参将双眼发光，连说这都是好兵种子，应该去他手下当差云云！

    不过随即刘昊嘉就破了他一盆冷水，说道：“下官可没时间再训练一批人去收钱了！”

    孙参将闻听此言也只好熄了心思。不过他可没看到刘昊嘉眼中的轻蔑！就他手下民军的情况，多好的兵送进去也只能变成一个烂桃子！

    刚刚过了午时，已经被操演出习惯的临时宪兵们纷纷按照往日的时间在操场上聚拢，习惯性的排出方阵，这更是让孙参将看的眼睛冒火！不过刘昊嘉没有理睬他，直接叫来各队的队长分派名单和任务，让他们下午再去抓人！

    整个抓人的事情整整持续了两天，将京师闹得鸡飞狗跳！百姓们自然是心满意足的看看够了热闹，发泄了情绪，可是官场上却已经弄得风声鹤唳了！

    须知这些被抓的人里有很多都在官面上有关系，可是这次出重手抓人明显是上面同意的，所以聪明的官员就直接低头，不问不看。可是还有一些昏了头的官员居然还敢想办法捞人！结果被刘昊嘉记下名字报到了他们上司那里，随即就被一顿训斥！个别出言不逊的，还被记过，降职！

    至于平日里街面上的青皮游手，小偷小摸之类的人，更是吓得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就连稍大一些的帮派，帮主都将手下约束在堂口里面不敢轻易外出，一时间京师街面上太平无比，清净无比！

    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该抓的人都已经抓的差不多了，小战校的临时牢房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差不多塞进了将近500人的样子！

    刘昊嘉让人核对过名单无误之后，直接扥富说道：“各个辖区的队长带人去将各处的帮派主事人都叫过来！”

    众人得了命令直接散开，结果不到一个时辰，那些没有被抓的帮派头目们几乎全被“请”了过来，聚集的小校场上！

    他们一个个神情闪烁，都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不过好在去叫人的时候宪兵们说的清楚，不会对付他们，只是让他们来看戏，另外有事情吩咐。他们这才能够站稳脚跟！要不然的话，只怕这会儿早已经跪了一地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维持着体面，可是等到宪兵开始从将人犯拉到操场上一排排跪好后，这些人是真的害怕了！有的人已经是脸色苍白，两股战战！若不是顶着一口气，只怕真的就有人当场跪了！

    不管这些帮派人物平日里如何嚣张，面对着官府的暴力机构，他们也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尤其是他们背后的靠山已经明确表示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人心如铁，官法如炉！

    被拖过来的那些人犯已经饿了两日，早已没了力气，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跪在那里。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明显被分成了几堆，似乎是中间有些差异，但是没人注意到。

    尤其是这些宪兵还存了恐吓的心思，人犯从房间里被拖出来的时候还用湿毛巾将他们的脸擦干净，让操场上的这些帮派头目看得清楚！这些帮派头目看到眼前形容凄惨的这些人，前几天还和他们一起在街面上横行，如今却落得惨淡的下场，更是心有戚戚！

    就在他们好奇的时候，有四辆马车直接进了小校场。这马车装饰极为华贵看起来就是权贵人家。但是这些帮派头目眼睛都尖，一看上面的配饰就知道这是四个京师顶级权贵家中管事所坐的马车。

 0165 卖人犯

    但是奇怪的是，马车旁边不仅有仆役跟随，还有大批的打手同行，而且后面还有一长串的囚车。

    马车在进入小校场就靠边规矩的停下，从里面下来四个衣着华贵的人。踩着踏脚凳下车后直奔刘昊嘉这里走过来。

    孙参将则陪着刘昊嘉迎过去，将几个人介绍给他。如果是在平日里，这四个管事见到刘昊嘉这等总旗，眼皮都不带夹一下的！可是今天却奇怪的很，一个个面带笑容不说，还居然抢先向刘昊嘉施礼，倒是将这些帮派头目们都惊吓的不轻！

    他们还以为刘昊嘉背后是有什么极大的权势，所以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管事才会这样做派！要知道他们身后的人个个都是王爷出身，权势极大！如今眼见他们的样子就是有求与刘昊嘉，所以这些头目们都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

    这时只听孙参将指着一队大约二十余人的人犯说道：“几位，先看这批人，这一批人都够上杀头的罪过了，都是上好的货色！而且这些人平日都是做奸犯科的，整日里油水不断，身子都壮健的很，一个人不二价，四十两！”

    一个身材胖大的管事说道：“四十两？你怎么不去抢？老子买个年轻貌美的小娘才花十两银子！太贵了！”

    这个管事的还真没说谎，明代一个人还真不值钱！明朝末年小说家西周生再长篇白话小说《醒世姻缘传》第三十六回里说，有个叫沈善乐的裁缝给别人做衣服做坏了，没办法，只有将自家十一岁的女儿喜姐卖了偿还别人银子！

    沈家“足足要银七两”，谁知“领了几家，出到四两的便是上等的足数”，由于后来女善人晁夫人“看得中意，先出四两，添到五两”，已经是买个好价钱，看样子当时花四两银子就可以买到一个普通的丫鬟。

    当然，这里说的是年纪幼小的丫鬟，不能够干重活，又没什么技术，还得慢慢的把她养大。但是对于一些有心计的主人，他们在平时的使唤中就有意培养丫鬟的一技之长，比如有的针线活见长，有的灶上的活见长，那么等她们长大了，有了这个一技之长，可以卖个好价钱！主人不但白使唤了这么多年，还可狠狠的再赚一笔！

    第五十五回讲狄员外要寻个全灶――会做菜的丫头。海岱门里卖布的头冉有一个丫鬟，年龄十八岁了，脚不十分大，白净，细皮嫩肉的，经过面试、技术考核等程序，很是满意，最后经过讨价还价，二十四两银子外加一两介绍费成交。

    由此可见，在明朝买一个丫鬟，根据年龄的大小和技术水平的高低，价钱在银子三四两到二十五两之间！而明朝的一两银子使用米价作为基准来进行推算，得出明末一两白银折合现在的人民币是五百元。也就是说，在明朝买一个丫鬟，最低需四两银子合现在人民币两千元！

    当然，这里说的买人指的是不出挑的丫鬟，若是出挑的就不是这个价格了！尤其是明代盛行的扬州瘦马就是天价了！

    所以孙参将立刻说道：“你都说是个小丫头了，什么都做不得，还要花钱养着，自然要便宜一些！而本官卖给你们的可是能干活的精壮汉子，放到井下就能出力！用的好了，怕是能用上三四十年，四十两一点都不贵！”

    一个留着老鼠须的管事则嗤笑一声说道：“用上三四十年？你当咱们爷们是开善堂的？他们能活上三年都是祖上积德！”

    孙参将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买回去可就是自家的物件了，老子不信你们会往死里用！”

    几个管事的见孙参将不上套，对视一眼就下了决心，胖管事说道：“一个四十两嘛，贵是贵了点儿，不过若是像孙大人说的那样都是精壮汉子，倒是也是可以接受！”

    一个刀条脸的管事也说道：“那是自然，这矿上人手永远是不够的！先不说别的，先去看看人再说！”

    随后几个人在一群打手的簇拥下直奔那些被划为死囚的人犯而去。他们到了近前，在这些人身上摸摸捏捏不说，还有的拔出塞口的破布仔细观看牙齿！

    这些人犯虽然有些人凶性不减，但是饿了两天早已软手软脚，想反抗也没什么力气！反而一有动作就被那些打手痛击，打的他们哀嚎连连不敢乱动！

    听着这些人被打的惨叫连连，长了一双细眼的掌柜连连跺脚说道：“轻一点，轻一点！这都是自家的物件了，打坏了如何做事！给他们点教训就行了！”

    这时那些站在一旁的帮派头目们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被卖西山煤矿！这些头目不由得一个个大惊失色！西山的煤矿他们可是真心知道的，进了里面的人基本上就别想活着回来！而且说不得就连他们都向西山煤矿里卖过人，这些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当他们想到眼前的这些熟人，就要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艰辛劳作，最后无声无息的死在矿洞里时，他们就觉得心中一阵惨然！所以他们看向刘昊嘉的目光之中已经充满了恐惧！

    胖管事验过人犯后转回身来说道：“老孙，这人嘛倒都是精壮汉子，只是你也知道矿洞里的活劳累，用不了几年就完蛋了，所以是不是价格稍降一点？”

    孙参将身为官员却没有官员的觉悟，反而像商贾一样和四个管事的讨价还价。他大声说道：“你们四位老哥也太心黑了吧！这么壮的汉子你到人市上都买不到的！而且这种人你只管用，死了都没人在乎的，怎么还跟我讲起价来？”

    长着一对招风耳的管事上前一步说道：“老孙，话不是这么说啊！这种人买回去就是自家的物件了，总要用的仔细一些，所以饭食医药也要跟得上才能多用几年，花费不小，能便宜自然要便宜一些！”

    其他四个躬身也跟着讨价还价，要求降价，可是孙参将不为所动，一口咬定了四十两银子一个绝不松口！还有威胁说道：“我知道西山矿洞可不止你们四家，价格压低了我就寻旁人去！”

 0166 租人犯

    老鼠须管事眯着眼睛说道：“可是没有人能像我们四家一样，一口吃下这么多人去！”

    孙参将梗着脖子说道：“那我就麻烦一点，多卖几家也就是了！”

    双方讨价还价了许久，最后还是孙参将取得了胜利，以每人四十两一个的价格将所有的死囚全部卖掉了！之后这些人就会在官府的名册上被勾决，只是少了杀头这个过程，让百姓们就少了一项娱乐！

    谈好了价格之后，四个管事就指挥着打手们将这些人犯往囚车上装。看得出来他们早有默契，这些人犯都是平均分配的。

    那些人犯在旁边听的明白，所以在被打手往车上拖的时候，一个个玩命的挣扎！可是这些打手都是狠人，几拳几棒下去就把人打的瘫软在地，身上还没什么重伤，尽数都被塞进了囚车之中。就是这样，那些管事的还嫌弃打手们下手太重，打坏了自家的物件！

    等死囚这批人谈完了，孙参将指着旁边一批人犯说道：“这批都是已经准备判处终身流放的，也是一个人四十两！你们拉回去就能干活！过了一年半载，接收地那里直接打个文书上来，就说他们病死的病死，被野兽吃的被野兽吃，你们完全可以放心用！”

    其实在明朝一般很少有流放的判决，人犯基本上都是充军！所谓充军，就是强迫犯人在戍守地服军役。它是明朝除死刑外最重的刑罚。充军按期限分为“终身”和”永远”两种。

    “终身”者服役到本人死亡为止；“永远”者则要罚及子孙，直到“勾尽补绝”，才能“开豁”。明代充军刑运用的十分广泛，流刑则“常设而不用”，实际上是以充军刑取代了流刑。不过正因为有这个条文，刘昊嘉才钻了个空子，把人都卖了！

    随后管事上来再次验过成色之后，照着刚才那样子直接平分了这批人犯。将这批人犯装车之后，孙参将指着最大的一群人说道：“四位老哥，这批人判处的流刑，有长有短，所以最后统一折了一下，就是八年！所以这些人你们可以用上八年！但是先说好了，前面两批人是一定要死在矿洞的，但是这批人八年之后要全须全尾的交回来！而且每人每年十两银子的租金不能少！如果有死了的就要赔四十两银子！”

    胖管事撇嘴说道：“你们就不能下手狠点，统统算成终身流放不就得了！这些精壮实汉子拉回去，却让我们用几年还要还回来，这怎么可能！”

    老鼠须管事也说道：“就是啊，矿洞里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塌方，到时候人死在里面，我们没了干活的劳力还要给你们赔银子，里外都是亏的！”

    孙参将则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些人虽然是租给你们的，你们是一定要还回来。但是只要还回来的时候人活着，没缺胳膊少腿就行啊！所以你们平日里往死里用就是了，不用怕别的！”

    招风耳掌柜点点头说道：“倒也是这个道理，只是每年十两租金贵了！别忘了，要保他们的命总要多用些粮食，药材，这些东西很贵的！”

    孙参将说道：“几位，你们就不要和我讲价了！还是那句话，你们不要有的是人要！”

    四个管事的知道自家已经是占了大便宜，要求降价只不过是商贾本能而已。如今见孙参将不肯后退，自然也只能是答应下来。随后双方交接了人犯和花名册，孙参将又出面点收了银子，算是彻底交易完毕了！

    等囚车拉走了这些嚎哭不止的人犯，刘昊嘉将目光转向那些帮派头目。被他看到的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打个激灵，觉得如同被猛兽盯上了一般！

    刘昊嘉手扶刀柄在众人面前来回走了一趟，让他们都看清了自己的同时，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些人。最后他站定之后大声说道：“诸位都是一方豪雄，在江湖上也有好汉的称呼，比起本官一个区区总旗要强得多了！想来我这样的总旗也不在诸位的眼里！顺便说一下，本官姓刘！”

    这时已经有机灵的人说道：“原来是刘总旗，小弟这里有礼了！”

    刘昊嘉看到说话的人居然一愣！原来眼前这位仁兄看起来都有四十了，居然还舔着脸称了一声小弟！不过这个人开口之后，其他人也是一个个点头哈腰的，叫大人，叫兄弟的，什么样的都有，但自称小弟的还真就只有这一个人！

    但是这些人的态度还是极为恭敬的，因为他们也看得出来，刘昊嘉虽然刚才一直没有说话，但绝对是这里的主事人，而且连孙参将都只是站在他这个总旗身旁，可见其权力之大！

    刘昊嘉仔细的看了那个自称小弟的人之后，接着说道：“刚才那一景诸位都看清楚了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回答！说看清了吧，那分明是私卖囚犯，是犯法的勾当！说看不清吧，偏偏在你眼皮子底下直接把这事儿办了，所以他们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又是那个壮汉抢先说道：“刘大人，小弟看清楚了！”

    众人立刻都看向刘昊嘉，看他没有反应才纷纷点头表示看的清楚。刘昊嘉说道：“看清楚就好！那就是杀鸡给猴看的！不过本官可以给你们交代个实底，那些人都是平日里作恶太多，已经过了线的，所以该死！就是那些不是死罪的，只怕从西山回来的时候人也废了！”

    在场的众多头目闻言也是心下惨然！因为他们知道刘昊嘉说的是真话，那些死囚和终身流放的人还好一点，他们落到矿上就算是主家的物件了，对自家的物件总要好好保养，希望能够用的久一点！

    至于那些干上几年活就要送回来的人犯，对他们来说就是租来的物件，自然是往死里用，只要留口气儿，能交回到官府，哪个会管他们这个人日后是不是废了！

 0167 发饷银

    刘昊嘉看着头目的脸色，知道头目将刚才的场景都记在心里了，这才满意的接着说道：“想必这几日你们已经联系过自家的后台了，不过得到的结果应该让你们很失望吧？”

    众人闻言脸色更是沮丧！因为他们真的联络过后台了，结果什么作用都没有！因为像他们这样的帮派，即便是有官员庇护等级也不会太高。真正高等级的官员哪里会需要这种江湖豪侠！

    刘昊嘉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被自己猜中了，当下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既然你们的后台不管用了，那从今天开始本官就是你们的后台！换句话说，本官让你们向东，你们不能向西！我定的规矩你们必须要守，不然就和他们一起去西山挖煤吧，诸位听懂了没有？”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答应下来，唯恐答应的慢了，刘昊嘉一个不高兴把自己也卖了！

    刘昊嘉见状满意的点头说道：“很好，我这里的规矩少，就一条，听话！一会儿会有人和你们交代你们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别跟我提条件，讲困难，我要求的你们必须做到！来人，找你们各自辖区的人，带到一旁去把事情交代清楚！”

    随着刘昊嘉的命令，各个队长上前点名，将自己辖区的帮派头目全部各自聚拢到一起，然后开始宣讲他们的要求。各个头目听得无比用心，唯恐漏下什么惹出祸事来！

    其实刘昊嘉完全没有扫平黑帮的意思，尽管他能做得到。但是他同样知道，在诺大的京师里面，这些地方帮派就像杂草一样除之不尽，与其费心费力的全部除掉，不久后有春风吹又生，还不如直接把他们掌握在手里。

    而且日后他还有用得到这些帮派的地方。比如一些高门大户的买卖，锦衣卫不好直接出面，这时候这些帮派就有用了！而且最关键一点，没有这些帮派衬托着，如何显示锦衣卫的光明伟岸！

    这时候装车的囚犯已经全部运走了，去结算银子的孙参将已经回来。他看到刘昊嘉正一个圈子一个圈子的巡视，他也抬腿跟上去听听。

    其实每个人堆里的情况都差不多，无所谓就是被迁徙的帮派头目哀求着不想迁徙，讨价还价每月上交多少银子。而且这些人最大的勇气也就是讨价还价了，一个炸刺儿都没有！毕竟刚那些人的惨状还在他们脑海中时不时的闪过，他们可不想落得这种境遇！

    花了一段时间，各个队长总算把事情跟他们掰开了，揉碎了的说透了，这些帮派也纷纷表示愿意听从调遣。之后的事情自然就是庆功宴了！

    今日刘昊嘉依旧摆出了三十桌的席面，不过是酒肉管够！而且在正式开宴之前，他把这些宪兵的第一个月饷银发了下去，每人八两银子！

    不要以为八两银子少，其实已经很高了！据史料记载，明代一个大人一年需要3.6石米，一个小孩需要1.8石米。如此看来，假设一个5口之家，两个大人和三个小孩，一年需要食米12.6石，相当于13两银子。

    而且明朝的米价一直处于变动之中，在战乱和饥荒之年每石米在2两银子以上，而太平年间大约在1两。更何况明代的百姓还有其他许多花费，米和食盐两项相加需要15两，再加上其他的消费如柴、油、酱、醋、茶，还有祭祀、人情等，一年的开销不低于20两银子，这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有不小的压力。

    同时随着明代商品经济的发展，工匠阶层收入提高了，但也只有少量技艺超群的人获益，大部分雇工收入也仅比自耕农稍高。例如在明代万历年间的《工部厂库须知》中记载，当时在宗人府从事“裱褙玉牒”的工匠，每月工食银为1.5两，全年收入在18两左右，与自耕农的收入水平类似。而在南明弘光朝银作局中工作的匠人，收入竟能达到“日给工食银一钱二分”，折算全年收入在40两以上。

    再说普通官吏。官员作为社会的上流人群，不同于平民百姓，需要接触应酬的都是有地位、有门面的人，所以花费更高。

    同时根据王世贞《觚不觚录》记载，一个刚中进士的官员在京城生活，需要拜见朝廷重臣、宴请同僚、赏赐奴仆等，一年下来，至少需要一百两银子，正常为三百两银子，有的甚至需要六七百两。

    而一个地方官在平时需要支付衙门的费用以及家眷的费用，还有日常的应酬，一年大约需要50两银子。由此看来，即使是已考取功名的士大夫阶层，同样面临着很大的经济困难。

    所以当这些宪兵们真的领到没克扣的八两银子时，一个个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就欢声雷动，拼命的夸奖刘昊嘉说话算数，并一个劲儿保证日后一定老实听话！

    拿到第一个月的饷银之后再吃起酒来，众人感觉便是畅快非凡，更是酒浓菜香！一时间操场上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于耳，气氛热闹至极！

    而刘昊嘉端着一碗酒挨个桌子敬了一杯，得到了众人的极大尊重！因为往日里都是他们给上官敬酒，上官怎么会放下身段给他们敬酒！所以所有人不分年龄大小全部起身不说，刘昊嘉只是简单抿一口酒，众人已经将碗中的酒全部干掉，并纷纷表示日后一定为大人马首是瞻！

    等刘昊嘉回到主桌上，孙参将已经喝的脸色见红。他给刘昊嘉倒满了酒之后身段：“刘总旗，我说你专门说让他们拿现银来，原来是为了发饷啊！”

    刘昊嘉和孙参将碰了一下酒碗，抿了一口酒后说道：“兄弟们跟着我苦熬了一个月，总要看到点儿盼头！再说还有这个机会拿到现银，就直接给他们发了饷银。”

    孙参将见酒桌上只有他们二人，其他几个陪酒的都学着刘昊嘉的样子给下面敬酒，就毫不掩饰的说道：“刘总旗，饷银你就这么干脆的发下去了，怎么不抽水呀？而且我看你一点儿空额也没吃，太可惜了吧？”

 0168 甥舅

    刘昊嘉咽下去口中的鹿肉说道：“要挣钱的办法多了去，何必在自家兄弟身上抓挠！要想着如何开源才是！况且把兄弟们拢住了，他们也愿意帮你想办法挣钱。就像这次，他们收钱的时候肯定是精神十足，到时候分到的钱不比你抽水拿到的更多！”

    孙参将说道：“你说的似乎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哥哥我心思不好使，不像你能想出这么多主意，所以也就只能用这些办法了！”

    刘昊嘉又敬了孙参将一碗酒后说道：“这个月你就能分到一笔钱，绝对很多！所以我劝你就不要抽水了。”

    孙参将不以为然的说道：“蚊子小也是肉啊！”

    刘昊嘉见试探出了底细，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同路人，就呵呵一笑说道：“你这般举动，就不怕上阵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射上一箭？”

    孙参将咧个大嘴笑道：“不怕！京师承平百年，哪里有什么仗可打？就是打仗我也不会上阵的，上面那些人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德性！”

    刘浩家闻言也大笑说道：“算了，我说不过你，你自己拿主意吧！”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酒之后孙参将说道：“那他们几个算定觉得这里都是武人，不想过来，但是他们还是让我问一句，什么时候开始收钱？”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不着急，马上我会派人上街上去宣传收钱的事情。最起码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如何收钱了，各家的月例是多少才好收取。然后顺便看看那些商家的反应。而且还有点小事要解决，解决了我才能安心办事！”

    孙参将说道：“什么事情？”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孙参将见刘昊嘉卖关子，随意嘟囔了两句就开始和刘昊嘉拼起酒来，最后二人自然是喝的大醉。

    早上起来，黄顺才正百无聊赖的坐在百货所里，琢磨着是不是再招一个校尉进自己的小旗。因为现在他手下的这个小旗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原来黄顺才手下还有一个校尉，叫谭建宇，是他的外甥。两个人搭档着负责巡检一地。黄顺才的年岁要大一些，也更油滑。而谭建宇刚入锦衣卫一不到年，还没有完全染上锦衣卫里面的习气。

    再加上黄顺才在锦衣卫里日久，消息比较灵通，就在刘昊嘉挑人的时候，觉得这是个机会，向上面推荐了谭建宇。结果谭建宇顺利地选入到了宪兵当中。

    本来谭建宇走的时候黄顺才虽然很不舍，但是心中还多了一份窃喜。想着谭建宇走了，他又能多拿一个人的饷银。只是这一个月下来，有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去办，让懒惰的他烦躁的厉害！如果不是京师里面比较太平，事情少，他早就抓狂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想法。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门帘一挑，一个人走了进来。黄顺才抬头一看，不由得又惊又喜！原来进来的人正是谭建宇！

    谭建宇看到黄顺才一脸惊讶的表情，就笑眯眯的拱手施礼说道：“舅舅，这段时间辛苦了！”

    黄顺才和谭建宇关系非常好，要不然他也不能想办法推荐谭建宇去参加选拔。所以他看见谭建宇之后非常惊讶的说道：“你怎么回来了？莫不是被人刷下来了？”

    谭建宇指着左臂的红袖标说道：“舅舅，我可没别人刷下来！我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宪兵了！”

    黄顺才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这次你回来做什么？是有差事要办吗？”

    谭建宇说道：“是有差事办。要将收钱的新规矩进行宣讲。而且我想着许久没见舅舅了，就特意求了大人。揽下咱们辖区的差事。对了，上面发下来的规矩你都看了没有？”

    黄顺才不耐烦的说道：“看了，看了！不就是以后不准收钱了，只准你们收钱，然后我们等着分润！也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想出的办法，不让收钱，让舅舅我喝西北风去？”

    谭建宇坐下来说道：“舅舅，这事儿你还是没算明白账！大人的意思是以后不光要收小商户的钱，那些大中商户也要交钱！只要他们交钱了，不知能多收多少银子出来，总比咱们平日里敲诈小商户要来的多！”

    黄顺才瞪着眼睛说道：“你就胡说吧！我就不信有人敢去收那些大商家的银子！那些大商家后面哪个没有大户人家做靠山，他们怎么可能向咱们交钱？还有什么吃饭要给钱，不许随便打骂人之类的破规矩，啰嗦死了！”

    谭建宇说道：“舅舅，我觉得吧，刘大人应该能把这事儿办成！前两日抓人的事情舅舅听说过了吧？”

    黄顺才闻言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岂止是听说过呀，舅舅我还亲眼去看了呢！真是带劲儿！而且我还看见黄虎头也被捉了！平日里这混账连我的面子都不给，这次终于事发了！对了，那黄虎头怎么处置的？”

    谭建宇见四周没人，就低声说道：“这事儿也就是瞒上不瞒下，所以过几天你也能知道！那黄虎头被卖到西山煤矿去了，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黄顺才眼睛瞪的老大，惊讶的说道：“这么狠！那个刘什么总旗居然下的死手！上面就没说什么吗？”

    谭建宇说道：“上面不仅没动静，好像反而很支持他的做法！因为我听说人犯的名册直接送到刑部，当天就被批复了！所以舅舅你千万不要违背了上面的意思，否则容易出大事的！”

    黄顺才连连点头说道：“我明白，我明白！若是平日里上面做事估计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如今涉及到银子了，恐怕就要认真做事了，还真得小心一点！对了，你那个宣讲是怎么回事？”

    谭建宇说道：“就是把以后收钱的规矩和所有人都说清楚，包括其中的标准，收钱的方式，甚至那些大商家都要宣传到。”

    黄顺才想了一下说道：“那咱们辖区里的福运楼也要收钱吗？收多少？”

 0169 宣讲

    谭建宇从怀里拿出一份书册翻了翻说道：“福运楼肯定也是要收钱的。我看看账本，在这里！福运楼每月要交一百二十两银子！”

    黄顺才再次惊讶的瞪大眼睛说道：“我的个乖乖，你们那个刘大人真是疯了！我就不相信这钱他能收上来！”

    谭建宇说道：“我想刘大人肯定会有办法，只是我还不知道。但是我只要听安排也就是了。”

    黄顺才说道：“对，咱们听话就行！”

    谭建宇收回书册说道：“对了，上面要求我们宣讲的时候，必须有本地的锦衣卫或者差役作证才行，所以还得劳烦舅舅跟我上街一趟。”

    黄顺才说道：“这个简单，走，咱们俩正好好久没有一起巡街了，一起乐呵乐呵去！”

    说着他起身就往外走，但是却被谭建宇一把拉住袖子，说道：“舅舅你可记住了，这次去我们只是宣讲，不是收钱，千万不要闹出事端来！也别想着白吃白喝了！”

    黄顺才闻言拍拍脑门说道：“想起来了！你不说还真忘了！得了，大不了这次请你吃饭，老子花钱便是！”

    随后他们按照以往巡街的习惯，先来到自己辖区内最繁华的一条街上。这条街上酒楼林立不说，小贩也是极多。

    两人走到街头，黄顺才说道：“你要怎么宣讲，我陪你。”

    谭建宇说道：“舅舅你看我的便是。”

    说完他带着黄顺才向街头的几个小商贩走过去。走到近前，他招呼五六个商贩聚拢过来。这些商贩虽然依言走过来了，但是看着他们两人却神色沮丧！只有一个胆子大的说道：“黄头儿，这不是还没到收钱的日子嘛，叫我们兄弟做什么？”

    黄顺才瞪着眼睛大声说道：“叫你们当然是有事情做了！我兄弟现在做了宪兵了，有事情跟你们说，你们都老老实实的听着！”

    众人都向谭建宇看去，发现这人原来也是老熟人，只是胳膊上多了一个红袖标，所以心情也就放松了一些。

    这时谭建宇摆出往日板着脸的样子，手扶着刀柄说道：“有些事情和诸位通报一声，从本月起，你们每个月的月例只交一份就行了，其他的衙门不会再来收钱了，你们只需要把钱交给我就可以了。这一点黄小旗可以作证！”

    这几个商贩闻言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相互对视了几次后才有人说道：“那这一份儿钱要交多少？是不是把以前几份钱都合到一起了？”

    谭建宇依旧冷淡的说道：“你们每个人每月最多交六钱银子，不会再多了！”

    几个人闻言都觉得不可思议！六钱银子，这简直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以往的时候，各方来收钱，杂七杂八的加到一起，只怕都快有二两银子了！如今只收六钱银子，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所以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半天都没人相信，半响才有一个人犹犹豫豫的说道：“黄头儿，你这外甥怕是说错了吧？”

    黄顺才看他们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就得意的了不得！他大声说道：“我外甥说的话当然是有准儿的，都是上官交代过的事情，怎么会说错？”

    几个人见有黄顺才作证，觉得这事情应该是假不了的，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随即他们扯着谭建宇七嘴八舌的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谭建宇抬起手来把他们手劈里啪啦的全打回去，然后大声说道：“急什么急！再抓老子官服打死你们！”

    众人被谭建宇好顿拍打再加上威胁之后，反而觉得事情终于正常了许多。这才应该是锦衣卫的样子嘛！不过他们收回手后依旧不肯退后，围着谭建宇问东问西。

    谭建宇示意他们安静后说道：“以后收钱都是有规矩的，你们只能交给我，交给旁人都不做数！要是有人来收钱，你们直接告诉我！看见我胳膊上的红布没有，以后我就是宪兵，专门管收钱的事情！”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还是继续追问收钱的事情，谭建宇接着说道：“今后收钱都有规矩了，像你们这种只是推个独轮车摆摊的，每月最低八十个铜子，最高三钱银子，不会再多了！其他不同的商铺上面也定了规矩，像是咱们这条街上最大的福运楼每月是六十两银子！说穿了，就是生意大的多交钱，生意小的少交钱！”

    这几个小商贩一边称赞上官英明，一边反复询问收钱的消息，直到得到了反复确认之后才散去了。而且他们连自家的生意都顾不得，反而主动去向街上的小商贩解释这方面的事情。

    黄顺才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屑的说道：“看见没有？这帮小子马上就把事情传出去了，想要把这事儿坐实，真是一帮没见识的东西！”

    谭建宇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民嘛，还能指望他们些什么？”

    两个人正说话间，街上的小商小贩都被惊动了，将他们两个人围的水泄不通，纷纷七嘴八舌的询问事情的真相！有急的人就去拉扯两个人，好像怕他们跑了一样，根本没有往日唯唯诺诺的样子！

    黄顺才两人被他们拉扯的站立不住，只能是抓起连鞘的腰刀一顿乱砸，才把这些人打的退散开。但是挨打的人也不叫疼，最多退后两步依旧会扑上来拉扯两人！

    这倒不是这些小商小贩们要钱不要命，因为每月挣钱的大头都被人收走了，剩下的钱也仅够糊口而已！若是这种收钱的新规矩真的定了下来，家里日子就宽松了许多，也不由得他们不着急！

    等过了许久，这些小商贩在反复和谭建宇确认了收钱的事情之后，都欢天喜向他们二人作揖打拱。谭建宇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袍服说道：“该说的已经都跟你们说清了，而且说了好几遍，你们也都应该听明白了！现在我还要去其他商家通知，都散开吧！”

    小商贩们闻言都恭恭敬敬的让开一条路，让那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人群。尤其是黄顺才，感觉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威风过！可是当他跟着谭建宇走向街头第一家商铺的时候，他挺着的胸脯就塌了下来！

 0170 狗眼看人低

    这家商铺铺面并不大，是专门销售笔墨纸砚的。背后的东家是一个进士。这家铺子借着东家进士的身份，从来没交过一文钱！理由就是朝廷厚待读书人，所以不需要纳税！

    其实朱元璋在世的时候并没有免了这些读书人的税，只是给了他们一些优免的政策。目的就是为了培养更多的读书人出来。因为当时大战方歇，读书人实在太少，各地连官吏都凑不齐，这才有了优免政策。

    可是随着太平日子久了，读书人越来越多，而且他们掌权之后，利用手中的权利将优免政策无限度的扩大，最后弄居然弄成了读书人不交税，不服徭役的惯例来！

    这些读书人借助这个由头从来都不肯纳税，做起生意来相比于其他正常纳税的商人自然是有着相当的竞争力，结果就是挤的正规商人越来越少！尤其是各级官员开始插手商事之后，仅靠自己经营的商人就更少了！还有商人反过来借助着读书人的优免政策，大肆偷税漏税，让原本就不多的税收变得越来越少。

    黄顺才两个人刚进铺子就有伙计上来招呼，但是伙计看到两个人后有点发愣。在他印象当中，这些锦衣卫可不像是能买笔墨纸砚的人。他们当中读书识字的人都不是特别多，最多只算粗通文墨，能看懂文告而已。

    但是伙计依旧笑着迎上去，完全没想到他们有可能是来收钱的，因为他们从来没交过钱！伙计笑着迎上去说道：“两位爷，要点儿什么东西？”

    黄顺才也没了刚才的得意劲，指着谭建宇低声说道：“是他有话跟你说。”

    伙计眨巴着眼睛看向谭建宇。只听他缓缓的说道：“通知你一件事儿，从下个月开始，你们这个铺子每月也要交月例了！一个月二十两银子！”

    伙计一听到这话就下意识的挖挖耳朵说道：“这位爷，麻烦您再说一遍，我是真没听清！”

    其实做伙计的人首先讲究的就是耳聪目明，现在两人还不到一步远的距离，又如何听不清楚谭建宇在说些什么呢？只是这伙计自以为是给进士老爷做工，同时铺子又不像其他人那样交月例，日子久了，他就真的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至少比外面那些小商贩要高的多！所以他听到让他这间铺子交钱的话，他根本就不相信！这才多问了一句。

    谭建宇见到他这种情况当然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所以他冷笑一声之后大声说道：“以后你这个铺子每月要交十两银子！”

    那伙计先是吃惊的张大的嘴巴，随后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且他笑过之后说道：“这位爷，我瞅你很面善，你应该也是在这条街上巡街的，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赵进士的铺子吗？什么时候进士老爷也要交钱啊？”

    谭建宇说道：“你是这个铺子的掌柜吗？你说的算吗？”

    伙计说道：“我肯定不是掌柜啊！”

    谭建宇不耐烦的说道：“那你啰嗦什么？他不在，你负责转告就是了！”

    伙计冷笑一声说道：“您兜里缺银子了，你也别上这里来搅扰啊！这赵进士可是京师里有名的人物，交游广泛，就是顺天府里面也有面子在！所以您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这时谭建宇握在刀柄上的右手猛的一拉，腰刀就拔出来差不多一半的尺寸！同时他还上前一步拉近了和伙计的距离，这刀柄就重重的撞在了伙计的肚子上！伙计当既怪叫一声，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谭建宇将刀压回刀鞘说道：“你们东家可以跟我这么说话，你不行！另外赶紧通报你们东家吧，这事你做不得主！”

    说完谭建宇带着黄顺才直接出门奔下一家店铺。他到了每家铺子都会和掌柜的或是伙计交代清楚你们家要交多少钱，以及交钱的标准。

    被通知的掌柜和伙计无一例外的都十分惊讶，不过反应却各有千秋！有的只是淡的说一声“知道了！”，有的则试图理论，更有的破口大骂！不过但凡骂人的都被谭建宇收拾了一顿。

    等他们通知完所有店铺，走出这条街之后，黄顺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暴戾？但凡有叫唤的你就开打，往日可没见你这么凶啊！”

    谭建宇也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舅舅，我心里其实也是害怕的！但是刘总旗说了，对方要是好好说话，咱们也就好好说，但凡敢扎刺的直接打了再说！他还说这种人最是得寸进尺，不收拾他们一顿，他们还觉得锦衣卫怕了他们那！”

    黄顺才想想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就怕上官不给你撑腰啊！到时候收不上钱了，他再把你卖了可怎么办？”

    谭建宇犹豫了一下说道：“不会吧？我看刘大人这几天连那些帮派人物都动手抓了，这些人应该好对付吧？”

    黄顺才跺脚说道：“你懂什么？那些帮派后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人物撑腰，可是这条街上的铺子最起码都是个进士出身的人在照看着！要知道读书人可不好惹！”

    谭建宇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有些害怕起来，刚才打人的兴奋劲儿也消失掉了。不过他想着发到手里的八两饷银，就把心一横说道：“不管了，上官说什么咱就做什么！好歹已经领了八两银子的饷银，事情做不成以后就拿不到这么多的饷银了！”

    黄顺才闻言大吃一惊，惊讶的说道：“八两银子的饷银！怎么这么多？上官抽了多少？”

    谭建宇摇头说道：“上官没抽！当初说的就是八两银子的饷银，如今实实在在的给出来了！”

    黄顺才闻言一脸悲痛欲绝的说道：“早知道饷银这么高，咱也去报名选拔了！八两银子呀，也值得发一回疯了！”

    谭建宇见他羡慕了，就得意的笑了，说道：“是啊，可惜现在宪兵那里不招人了！要是招人的话，我自会告知舅舅。不过咱们还是奔下一条街吧，先把上官交代的差事办了！”

 0171 阁老们的闲话

    这种大规模的宣讲活动在京师及其周边彻底铺开了！基本上所有涉及到的人都接到了通知。被通知的人担心者有之，不屑者有之，怒不可遏者有之，总之各种反应不一而足！

    而刘昊嘉接到众人的反馈之后依旧不为所动，一项一项的继续推动着事情的进展。而且他给张县令和孙参将每天一份书面报告，上面会写清楚今日多少个帮派合并了，哪些帮派解散了，哪些帮派搬家了，又搬哪里？今日又约谈了哪些赌场的老板，又宣讲了多少条街，一共多少户商户接到了通知！

    这种详细的汇报方式让张县令他们身后的人觉得耳目一新，每天的进度看起来一目了然。所以他们虽然急切的想要拿到银子，但是看到事情一步步的按照计划正在推动，也能忍耐下来。

    事情进行了七八天之后的早晨，几位阁老结束早晨来到值房当中，正在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同时也在放松的闲聊。

    因为早朝的时间太早，众人一般都吃不上早饭，只能随意在家里吃一些点心。所以结束早朝之后，值房里面的宦官都会安排点心和茶水，让阁老们补充一下体力。而且这段时间也是他们难得的闲聊时间，要不然片刻之后铺天盖地的奏本就会把他们一天的时间淹没掉。

    张瀚美美的喝了一口茶水，把口中的点心渣子漱掉之后说道：“听说这几天下面的锦衣卫和差役们居然合作在清理帮派，而且干的还不错！”

    张四维闻言放下茶杯说道：“是吗？他们不是一向水火不容吗？怎么会联合起来查案呢？查的怎么样？”

    其他几位阁老各有消息来源，其实也都清楚这些事情。张瀚提起这件事情来，大家只不过是多了一份谈资而已。而张瀚自然也是心中明了，但是他依旧说道：“你还别说，他们合作的真不错！就在这几天时间，大批的帮派人物被抓捕，而且顺道还抓了不少以前的逃亡的通缉犯，结了不少陈年旧案！刑部应该上过文书了吧？”

    申时行是负责刑部报上来的文档，想了想就说道：“确实是这样！这几天刑部报上来不少销案的奏本，光是判处斩刑的就有二十余人！不过奇怪的是，往日这些人犯判处的都是充军，可是这次底下报上来的全是流放！不过我也没有深究。”

    这时张四维意味深长的说道：“汝墨，怕这几天此类的上报很多吧？”

    申时行稍微回想后说道：“是很多！不过我特意抽验了几份案卷，证据确凿，口供也对得上，我就全核准了！怎么，这其中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张四维笑着说道：“这其中确实有些问题，不过这些被抓的人本身却没什么问题！”

    申时行闻言来了兴趣，说道：“子维兄，你知道我素来不大厅下面的事情，所以有些事情我还真不知道！不如你来说说！”

    张四维当然不相信这话！身为阁老没有耳目简直就是个笑话！只不过申时行确实不重视底层的事情，但是最多也就是晚几天收到消息而已。所以张四维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这几日锦衣卫和顺天府的差役们准备联合起来向界街上的商家收钱！可能是觉得只收钱不办事儿不好意思，所以就把这些帮派清理了一遍！这只不过是给收钱打前站而已！”

    申时行说道：“收钱的事情原来就有，难道这次有什么不同，居然大张旗鼓的清理帮派？”

    张瀚抢着说道：“以前这些人收钱只是敲诈一些小商户，有背景的商户他们根本不敢碰！可是如今他们联合起来了，居然想向京师里所有的商户都收钱！听说他们还定出了标准，不同商家收钱的额度都不一样！”

    张瀚这话说完，值房里面却是一片寂静。其实在座的所有人早就知道，锦衣卫他们现在收钱的方式已经是变相的商税了。现在大家说出来，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其他人对这件事情的想法。

    可是在座的人都是修炼有成的老妖了，哪里会有人肯表露这个心思！所以值房之中显得安静无比！而就在这时，值房的门被敲响，众人才从我这种难言的安静中解脱出来！

    申时行松了口气大声说道：“进来！”

    随后门被推开，一排宦官各自端着一托盘奏本走了进来，熟练的放置在每个阁老的桌子上。而就在诸位阁老摊开奏本准备细细研读的时候，忽然听到张居正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且看看！”

    众人闻听之后心中都松了一口气，知道张居正默许了这件事情。其实他们也清楚张居正肯定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收钱的事情各级官员都有分润，谁又能把阁老们忘掉那？

    而万历帝那份银子进入内库的主意就是张四维定下来的，同也得到了几位阁老的默许。要不然按照刘昊嘉的预算，这么一大笔银子怎么可能白白便宜了万历帝！

    就在阁老们想要开始看的时候，张思维却发现负责呈送奏本的宦官还留在房间里没有出去，就奇怪的问道：“今日你有什么事情吗？”

    宦官赔笑着说道：“张阁老，奴婢确实有件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所以想问一下几位阁老！”

    张四维就知道肯定是奏本出了某些问题。因为这个宦官是专门接受，转送和存储奏本的，别的事情牵扯不到他身上。所以他放下笔说道：“到底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宦官躬身说道：“今日收到一批奏本，一共30本，全是一个人上来，署名是锦衣卫的一名总旗。”

    张四维说道：“胡闹！一个总旗哪有什么资格上奏本！直接丢出去便是！”

    宦官得了主意刚要离开，申时行却说道：“慢着，先别处理奏本！”

    随后他转头说道：“子维兄，锦衣卫也是有上奏职权的！只不过他们的奏本都应该是直接呈送陛下那里才是！”

 0172 再弹劾

    诸位阁老这才想起来锦衣卫确实有上奏的权利，只不过这些年来内阁的权利越来越大，侵夺了锦衣卫的职权，尤其是刘守有上任之后投靠了张居正，再加上缺乏皇帝的支持，所以益发的不堪了！就连文书一般都是先送到内阁来之后才会转送内廷。

    这时候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张居正，因为锦衣卫递过来的奏本都是由张居正先过目的。而张居正对此事也很好奇，想知道这些奏本的内容。

    而且按正常来说，锦衣卫那里有什么大事的时候，刘守有都会事先禀报，不会无缘无故的上奏本。而且一上就是三十本，这就有些太离谱了！所以他直接伸手说道：“拿来我看！”

    听到张居正的话，宦官明显送了一口气，命人端上来一个盘子，上面单独放着这三十本奏本。

    张居正翻开最上面的一本，眼睛一扫，眉头就皱了起来。随后他放下这本奏本又拿起第二本，眉头皱的益发紧了。可是他连看了七八本之后反而松开了眉头，笑着说道：“这人报复的心思倒是重了一些！都看看吧。”

    宦官急忙上前将奏本分给其他几位阁。申时行拿过一本奏本开来看，快速的扫了几眼后说道：“这人作文毫无文采，居然用的是白话文！不过事情倒是写的清楚，有条有理的。”

    张四维也跟着说道：“怪不得首辅说这人心报复的心思重了一点，原来上书的人是刘昊嘉，弹劾的居然是上次弹劾他的那些人。”

    张瀚也说道：“这真是有辱斯文！锦衣卫做事怎么这么不妥帖？不过若是奏本上面说的事情是真的，还真不好办！”

    张四维说道：“首辅，这些奏本可要压下去？”

    张居正默然片刻后皱眉说道：“恐怕压不下去！他既然敢上奏本，就说明这事情他还是要闹下去的！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奏本上说的事情似乎都是真的，他占着道理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张瀚哼了一声说道：“我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总旗还敢翻了天去！”

    但是他嘴里说的话硬气，还是将目光看向了张居正。毕竟在这个房间里真正能够做主的还只能是首辅大人。

    这时张居正说道：“据我所知，这刘昊嘉和陛下身边的张嘉一直有联系，说不定这事情都已经报到陛下那里了。而陛下也可能一直在等着这些奏本。”

    其实其他阁老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没人肯提出来而已。既然张居正说出了这件事情，张四维就顺势再次问道：“那奏本说道事情我们该怎么处置？”

    张居正悠悠然的说道：“当然是依律处置了！诸位也不想在陛下心目中留下个徇私枉法的印象吧？更何况，陛下说不定就要来了！”

    诸位阁老闻言立刻心中明了！甚至一直关注着张居正的张四维发现，首辅的嘴角微微翘起了片刻。

    就在当天下午的时候，有一个惊人的消息快速在京师中流传开来！那就是以督察院御史赵明华为首的三十个人全部挨了处分！其中赵明华受到的惩处最重！罢官，抄家，全家充军边疆，终身不到返回！

    至于其余的二十九个人也遭受了不同成都的惩罚，从罚俸到罢官都有！理由嘛，从大不敬到包揽诉讼等不一而足！总之，这三十本奏本全被准了！

    消息一传出，京师官员当中顿时大哗！因为朝廷已经很久没有一次性处罚过这么多官员了，这让官员们觉得接受不了！这些官员早就被长期的自家人掌权惯坏了！

    因为是文官掌权，文官自然要对自家人客气一些！毕竟今日你处理了别人，下次如果自己犯事儿了，自然也希望别人网开一面！所以朝廷对文官的处置越来越轻了！

    而且他们习惯了这种情况后不但不觉得是问题，反而鼓吹什么刑不上士大夫！反正他们认为自己是读书人，总得有些特权的！所以议论这件事情的官员和读书人都认为判罚太重！

    谁知等到傍晚的时候又有消息传出来，说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阁老们决定的，是陛下钦定的！连阁老们求情都被训斥了！

    具体原因就是陛下体恤几位阁老辛苦，亲自送了一些水果点心过去，结果在翻看奏本的时候发现了弹劾的文章。陛下初看的时候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并没有说什么。可是等他看到赵明华在国丧期间纳妾的事情时，这才勃然大怒，钦定的罪名！

    随后更有准确的消息传来，赵明华的罪名确实了！其实赵明华原本就比较贪花好色，奈何家中有钱，经常买人入府倒也不碍事。只是他在几年前去河北沧州办事，当地官员自然要请他观赏一下沧州的美景，其中自然少不了沧州本地的青楼楚馆！

    结果他就相中了当地青楼一个刚刚出道的清倌人，还执意要花钱买下！奈何这名女子刚刚出道，还没成给青楼挣出足够的银子，鸨母自然是不肯放人！所以寻了个借口说自家的姑娘要买走也可以，只是只做妾，不做寻常的丫头！

    赵明华自然知道这只是一个抬价的手段，奈何他确实相中了这个清倌人，所以他一掷千金，用七百两银子买下了这名清官人不说，当场还写下了纳妾的文书！

    有了这笔银子，又对手下的姑娘有了交代，鸨母自然是痛快放手！可是谁都没注意的是，他们写下买卖文书交的那一天，距离国丧结束还有六天时间！

    在这个时候，文官在大明的势力已经很大了，大部分官员觉得自己才是朝廷里说的算的人，难免不重视规矩。再加上万历帝年纪小，缺乏威慑力，而赵明华又是色欲上头，完全忽略了还在国丧时间。

    最关键的一点，赵天华本人就是御史，只有他挑别人的毛病，哪有人敢找他的岔子！所以忘乎所以之下就写下了纳妾文书，兴高采烈的抱得美人归！可是这份文书在衙门里的存档偏偏就落在了刘昊嘉手中！

 0173 开始收钱

    这消息一传出，京师官场就是一片寂静！再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说判刑太重的事情了！你在人家老爹死的时候还有心情纳妾，你这是自己找死啊！这分明是你一个人连累着其他二十九个人那！

    随后赵明华啷当入狱，家产被抄没，家人一并被送往边疆！眼见一个大明官场的明日之星就这样陨落了，引发了众人一阵哀叹！

    其实在官场里的人哪有糊涂的，所有人都看出来这是刘昊嘉对这些人弹劾他的报复！但是偏偏这个罪名抓的太准，让人辩无可辩！

    首先大明就是以孝立国的，在国丧期间纳妾，这时典型的目无君父，放到哪一个朝代也容忍不了！其次，这事儿不管真实情况怎么样，万历帝遇到这种事情就必须严格处置！如果他不这么做，只怕会被天下人瞧不起！

    所以消息一出，有心反击的官员们全消停了！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情形让他们难受的几乎要吐血，偏偏还不能张嘴说话，只能背地里骂两句锦衣卫如何如何！倒是让勋贵那里看了个笑话！

    等到赵明华的判决下来了，收到消息的刘昊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觉得胸中块垒尽消，心思畅快了许多，也终于有心思办事了！

    他当即传下命令，安排大家从明日起开始收钱。但是他也提出要求，只收那些小商贩的月例。平日里不交钱的那些商家进行最后一次宣讲，要明确的告诉他们交钱的时间和金额，至于其他的暂时不问！

    宪兵们收到命令立刻兴奋起来，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不过他们心中也很有疑虑，若是那些有后台的商家不肯交钱来的话，只怕靠小商户交出的那些钱维持不住这么大的场面！如今他们只领了一个月的饷银，可不想领不到下月的饷银！

    宪兵们接到命令后大举出动，眨眼间，整个小校场里面的人走了个精光！就连刘昊嘉都换了一身便装准备到街上去看一看实际情况。

    出了门，刘昊嘉随意挑了一个辖区，就信马由缰的在街上游荡起来。到了选定的地方，他在路边买了一包栗子，分给身后的家丁一人一把，自己边吃边闲逛起来。

    走了没几步，刘昊嘉看到前面锦衣卫的服色闪过，就知道收钱的人来了，所以他快走两步凑到近前去。他逛的这个辖区就是黄顺才和谭建宇的辖区。谭建宇接到通知就赶到百户所里，拉着他舅舅黄顺才上了街，正好撞上刘昊嘉。

    刘昊嘉看到他们两个人后就皱了皱眉头！因为按照他下定下的规矩，收钱的时候至少要有三个人，一人记账，一人收钱，另外一人负责维护秩序。所以看到眼前只有两个锦衣卫让他感觉有些恼火，以为有个人偷懒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顺手在身旁的小摊上抓起一个荷包，在丢了一把铜钱过去，然后装作随意的样子说道：“锦衣卫出街不都是三五成群吗？怎么只有两个人这么寒酸？”

    那个摊贩手忙脚乱的捡拾铜钱，随口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百户所的百户官是个狠的，吃了一多半的空额！下面的人自然更狠，一个小旗只剩下两个人又有什么稀奇的？”

    刘昊嘉闻言大怒！见过吃空饷的，没见过吃的这么狠的！一般吃空饷吃到一半已经算是丧心病狂了，没想到这个百户所居然把整个小旗都吃进去了！

    不过他随即又将火气压了下去，毕竟是这是积弊已久的事情，现在一时间也扭转不过来。而且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收钱，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更何况他还没有掌握到足够的权利，也管不到这么多的事情。所以他才安下心来看两个人的做事。

    只见谭建宇两个人走向街头第一家摊位。那摊子是个卖卤肉的摊子，车子上面架着一口大锅熬煮卤汁，香气扑鼻，看来生意应该不错！

    摊主看到两个锦衣卫过来，一个人手上拎着账本，一个人肩上搭着褡裢，就知道这是收钱来的。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绕出摊位，带着希望拱手说道：“两位爷，今日可是到了交钱的日子？我这摊子里要交多少钱？”

    说完了，摊主用又紧张又怀有希望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扫来扫去，还试图看到账本里面的内容。

    谭建宇原来就是这片辖区的锦衣卫，所以对这里的人也是熟悉的，但他还是公事公办的说道：“王油手，喊了你几年的外号，还不知道你真名，报上全名来登记造册！”

    王油手急忙点头哈腰的说道：“我的全名叫叫王全有！这个王油手都是大家胡说罢了！卖卤肉只弄的一手油，自家却吃不上肉！”

    谭建宇笑着说道：“王油手，你也别在这里叫穷，这不是好事儿已经来了嘛！按照上面发下来的规矩，你这个摊位物价高，属于一等摊位，本月要交二钱银子！”

    王油手闻言睁大了眼睛说道：“二钱银子？真是二钱银子？”

    黄顺才笑骂着说道：“怎么着，王油手，你觉得交的少是不是？大爷可以多收你几钱银子，帮你凑足一两！赶紧拿钱来！”

    王油手欢喜的脸都涨红了，连连摆手说道：“不多，不多！这就交，这就交！”

    这也不怪王油手兴奋的快发狂了！在平日里几波人马来要钱，一个月差不多要交出去接近一两的银子！再加上他卤的肉味道，好收钱的时候顺便拿块肉走，简直就是天经地义了！里外里比旁人还要多交几钱银子！

    如今一个月只收他二钱银子，一年下来差不多就省出十几两银子来，这对一个小商贩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有了这笔钱，听到日子就轻松多了！

    王油手说完话，急忙从褡裢里开始往外掏钱。褡裢里没有银子，只是交上来一大堆铜板。而黄顺才从腰间拿出绳子来，将铜钱穿上的同时又数过铜板，确定无误后大声说道：“收王全友本月月例，铜子儿合计二钱银子，已收！”

 0174 第一笔

    谭建宇则拿笔在账上连勾了几笔，说道：“收到王全有铜子儿，折合二钱银子，落笔入账！”

    话音刚落，周边围观的小商贩们已经兴奋至极的扑了过来，纷纷抢着问道：“黄头儿，我家的摊子要交多少钱？”

    “谭兄弟，我家摊子小，能划到几等？”

    已经有了经验的谭建宇二人抬起脚来连踹回去三四个人，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就听黄顺才大声喝道：“乱什么乱！再冲上来就治你们抢劫的罪名，看你们都不想活了！”

    谭建宇也跟着大声说道：“不用你们抢着过来，各自回去做生意去，我会挨家收取的！”

    众人听到他们两个人这么说，都千恩万谢的让开，不再围着二人。就连被踢的几个人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连身上的脚印都没有拍打一下，就跑回自己摊子上等着交月例！

    就在他们两个人刚要迈步的时候，王油手已经从锅里捞出两个猪蹄，用荷叶包好塞了过来，说道：“两位大人办差辛苦了！吃两只猪蹄补补脚力！”

    谭建宇一把推开猪蹄说道：“王油手，你别坑我！上面说不准接受商户们的东西，若是被发现了要吃板子，严重的要革职！老子现在一个月八两银子的饷银，你要是害的老子丢了差事，老子一定打死你！”

    通道谭建宇的喝骂，王油手满不在乎的继续将猪蹄塞过来，嘴里说道：“不要理睬上头的说法！若是上官追究你，你就说是老汉硬塞给你的，不收都不行！”

    说完他看谭建宇还有拒绝的意思，就手疾眼快的将猪蹄挂在他腰刀的刀柄上！至于黄顺才则笑眯眯的把猪蹄拎在手里。

    这时其他商贩也纷纷大声说道：“拿着吧，拿着吧！我们帮你作证！”

    “就是，一只猪蹄算什么？上官若是寻你晦气，我们便一起去找他理论！”

    谭建宇手里拿着账本和笔，一时间推脱不得，身旁黄顺才伸手将猪蹄拎了过来，说道：“不要啰嗦了，免得伤了大家的心气儿！再说了，上面可没给我立规矩，借着这个机会咱也多吃多占点儿！”

    商贩们闻言齐声叫好，纷纷夸奖黄顺才聪明！然后这些人也开始准备各家摊位上的东西等，等他们二人来收钱的时候好带走。

    谭建宇见实在是推脱不得，也只能是默认。但是他还是跟黄顺才说道：“舅舅，这事情有这一次就行了！我估摸着，新规矩马上就要发给你们了，若是不守规矩丢了差事就不好了！”

    黄顺才早就被肉香迷了眼睛，嘴里却是连声的答应说道：“晓得，晓得！舅舅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不用你来啰嗦！”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收钱一路记账，等他们走到街尾的时候，黄顺才肩上的褡裢已经快装满了！毕竟这时候还有大量的铜板在使用，很是沉重，所以他们不得不到旁边的店铺里兑换了一笔银子出来，才算是轻松了许多。

    而且这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已经挂满了大包小包的各种东西，好这些东西里面大部分都是吃食。至于那些卖贩卖其他物件的小贩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们的，一个个不好意思连连躬身。一时间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看完了他们收钱的整个过程，刘昊嘉还是满意的！所以看他见他们停下来就快步走上去。刚走到他们身后，就听到谭建宇叮嘱黄顺才说道：“舅舅，这次收东西咱们瞒住上官也就罢了，下次不能再收了，容易坏事的！为了这点儿好处丢了差事，实在是不划算！”

    黄顺才挪动了一下肩上的褡裢说道：“晓得了，不要啰嗦了！还有，我问你，上头说没说对那些有背景的商家怎么办？”

    谭建宇摇头说道：“还没有明确的说法。但是上头说了，让我们最近盯紧街面上的消息，多看春风楼和银钩赌坊两处地方。看来是上面是打算先拿这两家开刀了！”

    黄顺才闻言吓了一跳，站住脚步说道：“春风楼？银钩赌坊？你们上官是不是疯了，这可是两家国公的生意！”

    谭建宇说道：“我也不晓得，想来上面应该是有办法吧？”

    听到这里刘昊嘉才插口说道：“本官当然自有办法！”

    两人听到背后有人说话，急忙转过身来。谭建宇可是认得刘昊嘉的，所以认出是上官来了，躬身要下拜。却被刘昊嘉伸手拦住，说道：“不要施礼了，这里人多眼杂。”

    可是心虚的谭建宇不敢完全直起身来，偷瞄了一眼身上的大包小裹的黄顺才后说道：“大人，您这次来……”

    刘昊嘉说道：“我就是随便来看看，碰巧挑到你们这里而已。不过看你们差事办的还是不错的！”

    谭建宇闻言脸色轻松了许多。可是刘昊嘉转头就对黄顺才说道：“刚才我听那些商贩们管你叫黄头儿是吧？”

    黄顺才此时身上挂着大包小包的，连躬身都做不到！因为他一旦躬身的话，身上的东西掉下来场面就会更加尴尬，所以还不如低个头站着等待发落。所以他听到刘昊嘉问话，就低头说道：“属下确实姓黄，叫黄顺才。”

    刘昊嘉说道：“不过本来想着，等这次收完了钱，将银子发下来之后再给你们立规矩，结果倒是让你钻了个空子！不过你别担心，本官不会因为这事儿罚你，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可明白吗？”

    黄顺才闻言如蒙大赦一般的连连点头说道：“多谢大人，属下一定改过，下次不会再犯规矩了！”

    刘昊嘉想了一想说道：“这样吧，谭建宇，本官派你个差事给你。看这次商贩们热情高涨，主动送了你们不少东西。所以本官估计和你们类似的情况有很多，因此本官开个特例！这次收些东西也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两罪并罚！你们把钱送回小校场去，然后就去替我传话！”

 0175 春风楼

    谭建宇急忙答应下来，勉强施礼之后离开了。随后刘昊嘉带着人又转了几个地方，看到的情况大同小异。都是小商贩们欢心鼓舞，踊跃交钱。来收钱的人身上也是挂满他大包小裹的东西。

    不过刘昊嘉也发现有的人是认真的推辞，实在推辞不过才收下。而有的人则是敷衍了事，更有的人干脆上手拿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些事情刘昊嘉都一一记下，等着日后慢慢清算。

    这次收钱的时候，除了小商贩们欢欣鼓舞以外，整个京师平静无比。这固然是大家都知道收钱的事情没人大惊小怪。更因为刘昊嘉凶名在外，一次弹劾了三十名官员全部成功，可谓凶残至极，所以没人想出触这个霉头。

    另外也是因为听到动作还没触及到那些大商家的利益，虽然大家已经收到要交钱的通报，但是大部分人觉得刘昊嘉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敢付诸行动，所以并不在乎。更有人是在冷眼观，等待他倒霉而已。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刘昊嘉，他依旧我行我素的指挥着宪兵们按部就班的推进。五天之后，所有小商贩的钱都已经收完了，账目也核对清楚。总共收上来一万四千余两银子！

    这个数字让前来查账的吴侍郎等人惊讶的目瞪口呆！因为这个数字已经接近往年他们收钱的一半多！现在收到的银子虽然从账目上看少了很多，但是不要忘记了以前是几家人一起收钱,才收了不到三万两银子，可见中间中饱私囊，浪费的金额有多大！

    吴侍郎想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嘴里不断的念叨着“可恶！可恶！”孙参将更是直接的破口大骂，骂下面的人居然连他的银子都敢贪，看来要好好教训教训。刘守有没说话，但是涨红的脸也表现出了他极大的不悦。

    刘昊嘉摆摆手，示意他们从愤怒中走出来，然后说道：“这万两银子就迷住你们的眼了？大头还在后面呢！”

    几个人闻言清醒过来，但反而都不肯作声了。因为再往下就是收那些有背景商家的钱了，至于他们肯不肯交，结果已经是一目了然了！而且他们也没有和这么大的官僚群体做对的胆气，所以只能用沉默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想法。

    刘昊嘉心里对这几个人极度蔑视，既想吃肉，还怕烫手，没什么魄力！但是他还是问道：“下面一步就是最难的时候了，几位有兴趣跟我一起去转转吗？”

    很自然的，几个人都表示自己工作繁忙，没有时间。不过他们倒是表示可以先将这笔银子分发出去。而刘昊嘉自然是不肯的。而他们还需要刘昊嘉出力，也只好压下心中的念头。

    送走了这几个人，刘昊嘉将手下叫来来做了一番详细的布置后，就给他们放了一天假，算是犒赏他们这几天的辛苦。

    等到第二天晚饭后，他汇合了一大批锦衣卫，浩浩荡荡的直奔春风楼而去。春风楼乃是京师里面最大的一家青楼，里面可谓是美女如云。让往来的恩客们都流连忘返！

    刘昊嘉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路上，路人都不住的旁观。他们都以为锦衣卫是要办什么差事，才聚起这么多的人来。可是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倒不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倒是让人有些糊涂，反而更加关心起他们的行踪来。

    刘昊嘉等人在众人瞩目的情况下，终于在宵禁前赶到了春风楼。此时春风楼正是人生鼎沸，灯火通明的时候，门前更是车来轿往，热闹非凡！不过好在这些人也知道遮掩一些，人下了车轿之后，这些车轿就会绕到后面去，进到春风楼的后院去，那里有专门停车停轿的地方。

    刘昊嘉一大群锦衣卫走到门前，自然是引发了门前打手和龟公的注目。不过他们以为这些锦衣卫应该只是是路过而已，所以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些锦衣卫居然带着人直直的奔大门而来。门前的龟公刚要上前打听这些人的来意，却见刘昊嘉一挥手说道：“把这些打手和龟公都看住了！我进楼后把大门封住，禁止出入。再去几个人把后门也堵了！”

    龟公听见刘浩家的话觉得不妙，掉头就要往里跑，却被一名锦衣卫赶上，一把抓住后衣襟拖倒在地。他躺在地上还要挣扎，被锦衣卫踢了一脚后立刻老老实实的躺下来。至于那些打手就识相多了，都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听从命令在门旁边跪成一排。

    刘昊嘉见这里被控制住了，就点了四个人和他一起进门。一进大门，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就飘荡过来，同时他看到六座蜡烛山将整个大厅照的灯火通明！更有一些彩色的灯笼穿插其间，将整个大厅里蒙上一层暧昧的色彩。

    整个大厅面积很大，全部利用上的话差不多能同时摆上四十张圆桌。可是现在只摆放了二十张桌子，大麦目的就是巍峨防止客人只见相互干扰。

    大厅深处的舞台上，几个舞女正在表演歌舞。而且这几个舞女并不像寻常青楼那样唯恐露的不够多，反而穿戴的极为正常，就连舞蹈也是正常的舞蹈。刘昊嘉看她们的旋转摆动知道是下过苦功夫的。

    此时一楼的大厅当中有十几桌客人，每个客人身边都有楼子里的姑娘陪着，她们一个个巧笑嫣然，将气氛烘托的极为热烈！在看她们身边的客人，一个个穿戴不俗，可见都是一掷千金的豪客！

    刘昊嘉边走边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心中赞叹这春风楼果然不愧是京师里最大最好的青楼，就连楼子里面的装饰也是金碧辉煌，却不并不艳俗，可见是有高人指点过的。

    他正在走动间，楼子里的鸨母已经发现了她们五个人，她看到刘昊嘉等人身上的官服就是一愣，然后急忙迎了过来。这人还未到，笑声已经先传了过来！等他走到近前蹲身施礼后说道：“这位爷倒是面生的很！只是您怎么穿着官服来的呀？”

 0176 搜查

    刘昊嘉仔细打量眼前的鸨母，发现此人三十余岁，容貌艳丽，身材婀娜，尤其是从气质上看倒不像是青楼的鸨母，倒像是是刚刚结束演出的艺术大家！

    那鸨母见刘昊嘉打量他，不禁没有着恼的意思，反而微微侧身，将婀娜的身段显示出来，但又不显得十分过分。

    刘昊嘉见状不由得笑道：“妈妈果然是个风流人物啊，只是本官却是无福消受！因为本官穿着服来是办差的！”

    鸨母闻言立刻变了脸色，但随后又恢复了笑容，刘昊嘉猜测她是将自己当做来打秋风的人了！这时就听鸨母说道：“哎呦，这位爷这可是说笑了，这青楼里哪里有什么差事可办？”

    说话间她眼睛一瞟，已经看见了刘昊嘉腰间总旗的腰牌，眉目之间就闪出一股不屑的神色。显然是不太把刘昊嘉这个总旗放在眼里。

    不过她眼中的声色可瞒不过刘昊嘉，但是他也不在乎，毕竟对方很快就该哭了！所以刘昊嘉直接问道：“不知妈妈贵姓啊？”

    鸨母说道：“奴家姓韩，本名柳娘。不知这位官爷高姓大名啊？”

    刘昊嘉说道：“原来是韩妈妈！本官姓刘，名叫刘昊嘉，想来入不得韩妈妈的耳朵！”

    韩柳娘一听刘昊嘉的名字眉头就是一挑，眼见是想起这个名字的出处了。毕竟青楼本身就是人多眼杂的地方，信息交流的速度极快，所以她听过刘昊嘉的名字也不稀奇。

    刘昊嘉不等韩柳娘反应过来就直接收到：“韩妈妈，前几天本官安排兄弟过来通知，你们春风楼本月的月例是两百两银子，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

    韩柳娘笑着说道：“刘大人真是说笑了，两百两银子啊，奴家这里一个小小的楼子哪里拿的出来呀！况且还是每月都要！不如这样，奴家马上叫人送五十两银子来，就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了春风楼吧！”

    说完话她抬手就要喊人来，却被刘昊嘉抬手拦住，说道：“五十两银子？韩妈妈这是打发叫花子呢？算了，咱们也别兜圈子，本官明白的告诉你，韩柳娘，这每月两百两银子是必须要交的，别想着蒙混过去！”

    韩柳娘这时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沉着脸说道：“看来刘大人是一定要和春风楼过不去了？只是刘大人也该知道春风楼背后站的是谁吧？”

    刘昊嘉双手一摊说道：“本官还真不知道！不如你来告诉本官！”

    韩柳娘哼了一声说道：“奴家不信刘大人不知道这春风楼背后是站着哪一位国公爷，你也就不怕在这里闹事丢了差事？”

    刘昊嘉连连摇头说道：“我不信堂堂的保国公会操持青楼这种贱业！所以你让他当面跟我说我才相信！”

    韩柳娘闻言气的脸色涨红，双手颤抖！就连手中的手帕都被她揉成了一团！老娘都没提保国公的名字，你就自己说出来了，你居然还说不知道？还有，你叫保国公亲自站出来说这青楼是他开的，这怎么可能？国公爷还要不要脸面了？

    所以韩柳娘咬着牙说道：“看来刘大人是执意要和春风楼过不去了？”

    刘昊嘉收起笑容说道：“可是在本官看来。是你们春风楼跟本官过不去！本官已经告诉你们交钱的时间和数量，可是你现在却搪塞我至今，到底是谁跟谁过不去？”

    韩柳娘气急败坏的说道：“当然是你跟春风楼过不去了！每月两百两银子，你怎么想的？便是抢钱也没这没有这么狠的！”

    刘昊嘉此时已经不耐烦了，但还是压住性子说道：“韩柳娘，这两百两银子是本官反复推算的结果！你这春风楼一晚上的流水恐怕就有几百两银子，一个月交出这些银子可以说是轻轻松松！现在本官问你最后一遍，你这银子交是不交？”

    韩柳娘一甩手帕说道：“这银子我交不得！待明日自会有人与你分说！”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说完这句话，不等韩柳娘反应过来，他大声说道：“来人，本官怀疑这里有逃犯！给我搜楼，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厅里来集合！”

    韩柳娘闻言脸色巨变，大声尖叫的说道：“你敢！这里往来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得罪了一个你都吃罪不起！”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是吗？本官就让你看看是否吃罪对不起！”

    这时候他身后的一名锦衣卫打出一声呼哨，门外的锦衣卫听到哨声纷纷吃快步冲了进来！由于事先刘昊嘉早有交代，所以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应该干什么。

    当下一批人沿着左右两侧楼梯冲上楼去，踢开房门就往里面冲，丝毫不管里面的尖叫声！还有的人直接冲进了大堂当中，直接踢翻了几张桌子，将大厅中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人，推推搡搡的聚在一起！还有人顺着大堂后侧的后门往后边冲去。春风楼后院有十几个小院，是单独招待贵客的地方。

    看到眼前的情景，韩柳娘脸色煞白，尖叫着向刘昊嘉扑过来，喊道：“快让他们停手啊！”

    可是她刚抬脚，就被刘昊嘉身旁的一名锦衣卫用刀鞘顶住不得寸进。而刘昊嘉扯过一把椅子，施施然的原地坐下，看着手下的锦衣卫们左冲右突，将整个春风楼里搅成一团！

    此时这些锦衣冲进楼里面，就像入了羊群的灰狼一般！吓得姑娘们尖声大叫，恩客们连声怒骂！甚至还有楼里的打手试图反抗，不过他们很快就被锦衣卫倒在地！

    韩柳娘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煞白，扑通一声就跪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完了！就算是日后国公府摆平了这件事情，她一个管事不利的罪名怕是逃不掉，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时大厅中的那些客人们被锦衣卫教训了一番之后，已经不敢乱说乱动了。他们被强行按照男左女右的规矩分开站好。同时二楼和三楼已经有人被锦衣卫驱赶下来。

 0177 又见祖制

    其中大部分人衣衫不整，有的人甚至是用床单裹身。这些人其中有苦苦哀求的，有破口大骂的，更有威胁锦衣卫的，但是这些锦衣卫根本不为所动，非常坚决的把他们赶到大厅中央。

    偏偏在这时，人群当中一个只用床单裹身，但是依旧可以看到一个硕大的将军肚的人，在骂骂咧咧路过一排花架的时候，居然抓起一个花盆砸向身旁的锦衣卫！

    这名锦衣卫光顾着看前面同样裹着床单的小娘，一时大意被花盆砸在头上！只听“啪嚓”一声，花盆碎了，血也流了出来！

    锦衣卫一模额头见血了，就恼怒的大叫一声，轮起刀鞘就要向他身上砸去！就在这时，刘昊嘉大声说道：“慢着，不要打他，把他拖过来！”

    得了命令，锦衣卫恨恨的收了刀，将这人和他身边的姑娘一起推到刘昊嘉面前。这人倒是嚣张，手里抓着床单还在大声的叫嚷，说道：“你们锦衣卫真是活拧了！敢本官的好事，明天本官一定罢了你们的差事！”

    此时韩柳娘已经有心服软了，但是他认出这人乃是吏部考功清吏司的正五品的郎中！他的官在京师里确实不大，但是却处在要害位置，不少人巴结他，所以交游十分广阔！

    而且最关键的是，此人的家族也颇为不一般！此人的家族乃是京师的土著，这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家四代人代代都有人高中进士！尤其他的父亲乃是翰林院编修的身份，十分清贵！所以韩柳娘就想看看刘昊嘉怎么处理这个人？若是他退让了，那今晚的事情就好办了！

    这时就听刘昊嘉说道：“阁下倒是好大的官威呀！不如阁下报出名字，职位，看能不能吓到本官！”

    这个胖子在吏部待的久了，被人巴结成了习惯，以为所有人都会害怕这些掌握着官帽子的人，居然对着刘昊嘉大声嘶吼，喊道：“本人就是一门四代十一进士张家的子侄，在下叫做张彦古，乃是吏部的郎中！识相的赶紧滚出去，不然明日上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昊嘉闻言坐在哪里没动，说道：“原来是吏部的张大人，倒是没看出来呀！关键是这件衣裳可和您的身份不匹配啊！”

    刘昊嘉身边的锦衣卫立刻哄笑起来，就连一些下面站着的姑娘和客人们也忍俊不住！而被戏弄的张彦古刚想说话，突然听到刘昊嘉大声说道：“把他绑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带回去，明日送交朝廷！”

    张彦古闻言脸色大变，没等喊出声来，就被锦衣卫按到在地捆绑起来。可是他还是不肯消停，挣扎着说道：“你居然敢绑我？快放开我！”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本官已经绑了！而且本官提醒你一件事，按大明律，官员不得宿妓！你是官员，这一点你应该知道！而且这是祖制！”

    明朝初年，太祖皇帝朱元璋改教坊为教坊司。司者—刑狱、纠察管理也！加了一个“司”字，这个组织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朱元璋将政治案犯、战争俘虏等罪人的家中妻女发配到教坊司，其中年轻的会被教习姑姑统一进行传授技艺。或是琴箫、或是吟唱，不同的人学的东西不一样，但之后的命运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在学成之后被教坊司分发到各个官办妓院里去，给那些商贾贵人献艺献身。

    朱元璋在位时，国都在南京，当时的秦淮河岸，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就拥有了14座官办妓院。这也使那时的秦淮河两岸成为了整个南京城晚上最热闹、富人聚集最多的地方。妓院的收入归入国库，里面的女人都是戴罪之身，除非被人高价赎身，要不然永无出头之日。

    不过朱元璋明确规定，官办妓院只对民间开放，任何朝廷官员不得踏入一步！《大明律》与《御制大诰》里记载，凡大明官员，上至六部，下至捕吏，均不可嫖宿娼妓，如果官员嫖娼被抓或是被举报查明属实，要处以六十廷杖。

    朱元璋寒苦出身，因此对于官员的作风纪律性一直是施加高压状态。但正如他极力反腐却导致官员更腐败一样，他的打压并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等朱元璋一倒下，这些官员就没人能掣肘住了！

    自建文、永乐、洪熙三朝的发展，明朝的官吏集团嫖娼一事几乎已经到了让皇帝头疼的地步了。教坊司开办的官方妓院生意火热，许多的民办妓院也趁着政策宽松，法不责众的漏洞，大肆涌现出来。

    宣宗朱瞻基年间，明朝娼妓业遍布全国，南京、苏杭等地发展尤为兴盛。即使是偏远贫困的州郡，妓院也能随处可见。宣德年间，明朝正处于盛世，内无弊政动乱、外无强敌肆扰。所以官员们的精力大多无处施展，于是就全都花在了风花雪月之上。

    宣德年间发生过一件十分过分的事情。都察院的三位御史，严皑，方鼎，何珪，竟然因为在妓院中玩乐无度、忘乎所以，导致第二天没有上早朝。朱瞻基十分恼怒，于是让锦衣卫给他们三人扣上木枷，押送上朝。都察院的御史，是专门负责监察百官的，连他们的作风都如此不堪，可想而知其余的官员对于嫖娼这件事有多放肆。

    这件事无疑给朱瞻基敲响了警钟，其实他自上位以后就一直有过这方面的忧虑，但出于娼妓业发展势大，许多官员牵扯其中，所以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这件事过后，朱瞻基经过深思熟虑，还是狠下心，下达了“扫黄”旨意。

    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由皇帝直接下令开始的“扫黄行动”。朱瞻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整肃朝纲，将官场的淫乱之风扫除干净。

    朱瞻基的决心很大，手段也是雷厉风行。命令一发布，大明的两京十三省立马发生大规模骚动。经营了数十年的官办妓院，街头林立的民办妓院，或被拆除，或被焚毁，大量妓女被遣散。

 0178 我交钱

    朱瞻基还制定法律，对于官员嫖娼行为，除了杖六十外，还加了革职并永不录用一条。他还昭告天下文人士子，一旦有狎妓嫖娼的行为，将被革去功名，禁止参加科举。

    朱瞻基的扫黄力度，是整个明朝历史上最大的，甚至是整个封建历史上最大的。此后很快，全国上下的妓院几乎都被清扫一空了，秦淮河两岸风光不再，官场风气焕然一新，朱瞻基认为自己取得了胜利。

    可是那只是表象，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制度问题是根本问题，风俗问题是根本问题，打掉妓院这样的明面组织，只是治标不治本。

    宣德十年，朱瞻基驾崩。这位制造空前高压扫黄环境的天子死了，官员们被压抑多年的酒色之欲，民间被打压多年的风月习俗开始死灰复燃。

    万历年间，江南有一位叫做邢侗的御史。奉命到苏州审查一桩要案，此桩案件中，有一名叫做刘八的江南名妓牵连其中，邢侗到狱中审讯她时，居然垂涎其美色，直接在牢房中和妓女刘八行起了淫乱之事，可谓荒唐至极。

    现在的内阁首辅张居正，家中更是妻妾成群，其中大部分都是江南的娼优名妓，是官员行贿送给他的。张居正治国有方，房中更有术，他经常服用壮阳药物来维持自己的“高精力”。

    由上层官员带头的淫乱风气，加快了娼妓业的复苏。到了明朝中后期，藩王与皇室子弟的府上，大多养有成百上千的妓女，专门给主人和客人提供服务。

    张彦古听到刘昊嘉的这番话，额头立刻见汗了！而且有趣的是，刘昊嘉这次拿祖制说事还真是堂堂正正！

    上次他拿军律说事还有些强词夺理，因为那军规经过历年调整都有变化。可是官员禁止狎妓这一条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反而随着历经多任皇帝变得愈加严厉！只是这些年来官员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早就把这条规矩抛到脑后去了！

    听到刘昊嘉的话，张彦古不再挣扎，但是他紧闭着嘴，一副完全不服气的样子！看到他这幅样子，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录供状，把他的案子钉死！”

    听到刘昊嘉的分咐，他身后一直站着不动的四个锦衣卫立刻出来一个人，大声问清了张彦古身旁姑娘的名字，然后从柜台上拿了纸笔就开始写起供状来。

    这时张彦古真的慌神了！他不知道自己狎妓的罪名能不能落实，他也相信家里会帮忙解决，但是无论如何，只要他今天被带走了，他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只怕家族里面的人也饶不了他，更不要说吏部的官职也肯定是保不住！毕竟老话说道好，有些事情是宁要人知，不要人见！

    看到眼前这一幕，跪坐在一旁的韩柳娘感觉不寒而栗！他已经知道刘昊嘉是认真的了！但是她绝对不能让刘昊嘉把张彦古带走！一旦让京师的人知道春风楼连他们的顾客都保不住，以后就别想再开张了！

    所以韩柳娘瞬间下定决心，连滚带爬的向刘昊嘉扑过来。但随即一名锦衣卫挡住他。韩柳娘见不能靠近刘昊嘉，就一手抓着锦衣卫的衣襟，一只手伸向刘昊嘉大声喊道：“刘大人，我这就交银子，别把人带走！”

    刘昊嘉看着花容失色的韩柳娘慢悠悠的说道：“现在想起交银子了？晚了！现在已经不是两百两了，要四百两，还得连交三个月！”

    韩柳娘不仅没被这个数字吓到，反而觉得事情有转机，疯狂的连连点头说道：“大人稍等，我马上就给大人筹银子去！”

    可是刘昊嘉却不想轻易放过她，说道：“本官可没时间等你去筹银子，要么现在交银子，要么……”

    可是没想到的是，韩柳娘依旧连连点头说道：“有银子，有银子！只要大人派两个人跟我上楼去，马上就能拿出银子来！只求大人让马上停手！”

    刘昊嘉转回头来说道：“去两个人跟她拿银子，其他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见不到银子就别停！”

    韩柳娘闻言如同中了箭的兔子一样从地上跳起来，向二楼狂奔而去！这幕奇景看的众人目瞪口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居然能跑出风一般的速度来！

    刘昊嘉看她的样子觉得一阵好笑，但他还是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个锦衣卫跟上去。

    不多时，两个锦衣卫各自拎着一个包裹从二楼账房房间里走出来。而在此之前，韩柳娘已经抢先跑下楼对刘昊嘉说道：“大人，银子已经拿来了，还请大人赶紧下令住手！”

    刘昊嘉将目光转向快步走过来的两名锦衣卫，等他们走到近前，其中一人说道：“大人，这里收了现银两百多两，另外有金银铺子的票据二百两。算上折色也肯定是足够了！”

    刘昊嘉这才懒洋洋的挥挥手说道：“好了，都停手吧！再给她写张收条！”

    收到命令后，他身后的锦衣卫大声将命令传了下去。其他的锦衣卫这才缓缓的收手，开始在刘昊嘉周围聚集。尤其是从后门走出来十几锦衣卫让韩柳娘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也明白过来刘昊嘉没想把事情做绝。最起码冲向后院的那些锦衣卫只是守在门口，并没有真的往后去。因为刘昊嘉家也清楚，能在后面小院里玩耍的人绝对是真正的高官显贵，他来这里来是为了收银子了，不是为了得罪人的！在外面那些低等官员收拾一顿也就算了，没必要给自己招惹太多的敌人。

    不过张彦古他可没打算放过，他指着张彦古说道：“把他带走我，明天送到朝廷去，本官还要参他一本！”

    这时张彦古想起刘昊嘉一次参倒三十人的战绩，终于害怕的大叫挣扎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蹦跳，根本就逃不脱锦衣卫的辖制！

    看到这一幕，韩柳娘大叫说道：“不是给银子了嘛，怎么还抓人？快把张大人放了！”

 0179 赔偿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为什么不抓别人专门抓他，因为他打了本官的人！本官若是不能报复回来，只怕被众人看的轻了！”

    韩柳娘闻言心中涌起一阵绝望！这张彦古若真是被带走了，她可以肯定自己有死无生！可是就在这绝望的时候，她灵机一动，一把抱住那个头上见血的锦衣卫说道：“小兄弟，你受伤了，姐姐赔你银子！要多少银子你说个数，只求你不追究这件事情！”

    锦衣卫闻言眼睛一亮，刚想张嘴又把嘴合上，转头将目光看向刘昊嘉。刘昊嘉见状心思一转，呵呵笑了两声说道：“现在你是苦主，是不是和人犯达成和解，你自己说了算！当然，赔偿的银子也全是你的！”

    锦衣卫大喜，脱口而出说道：“五十两银子！”

    韩柳娘连连点头说道：“我给银子，我给！”

    锦衣卫听了更是大喜过望，连头上的伤口都感觉不疼了！毕竟50两银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他现在饷银也不过是八两银子，结果头上挨了一花盆，却拿了半年的饷银，怎么想都是合算！

    不光他这么想，就是他身边的同伴都一脸羡慕的看着他！看他们的样子，倒是希望被花盆砸的人是自己一般！

    这时韩柳娘冷静下来，精明的头脑又发挥了作用。他没有在理采那个可以玩，反而转向刘昊嘉。因为她知道这里真正能做主的只有刘昊嘉！所以她陪着笑脸说道：“大人，您看这位受伤的兄弟都说可以赔银子了，这事儿是不是就算了吧？”

    刘昊嘉点点头，然后一拍大腿说道：“行，拿一百两银子来，这事儿就算了！”

    韩柳娘一听这话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但还是咬着牙说道：“我去拿银子！”

    说完他对二楼大叫喊道：“都是死人呐？还不赶紧拿一百两银子来！”

    片刻之后，一个账房慌慌张张的从二楼跑下来，手里拿着一个钱袋和几张庄票，说道：“账房里没有成锭的银子了，都是散碎银子，不过算上这些庄票的话，一百两只多不少！”

    韩柳娘看也不看，一把将银子和庄票都抢过来，塞在受伤锦衣卫的怀里，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刘昊嘉说道：“大人，银子已经给了，是不是能把张大人给放了？”

    刘昊嘉看了眼同样眼巴巴的张彦古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放人吧！”

    看守的锦衣卫闻言松手放开了张彦古。这时候他老实了许多，不敢再炸刺，直接退后两步钻进人群之中。同时，所有被锦衣卫集合起来，惊魂未定的客人们放松了许多。不过有张彦古的下场在前面，所有人都很老实。

    这时刘昊嘉站起身来对韩柳娘说道：“韩妈妈，我知道你此刻大概恨我恨的不行了！不过没关系，你有千般的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等着你！另外再提醒你一次，下个月的月例银子不要忘记了！”

    说完刘昊嘉带着大队锦衣卫走进了外面的夜色当中。看到他们离开了，大厅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咒骂声！可惜刘昊嘉他们已经听不见了！而倒霉的韩柳娘还得安抚这些惊怒交加的客人！

    出了大门，锦衣卫们立刻变得兴奋起来！说实话，他们一开始也没想到能从春风楼里拿到银子，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刘昊嘉精挑细选出来，能够服从命令的人，再混上他的家丁，这才能做到顺利指挥他们。

    现在锦衣卫里明显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刘昊嘉的家丁。他们早已见惯自家二少爷的神奇，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所以他们虽然也很兴奋，但表现的并不明显。

    而另一批人就是锦衣卫里选出的人。而此时他们已经不能用兴奋来形容了，简直是欢呼雀跃，扬眉吐气！

    不要以为锦衣卫真的能在京师里横行一方，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京城里面地位比他们高的人有的是，甚至有些人是他们上官也吃罪不起的！尤其锦衣卫必须依靠着皇帝才有权利，所以稍微碰到一个软弱点儿的皇帝，锦衣卫的地位就会下降的很厉害！若是做了什么事情被人抓住把柄，恐怕自身也是难保！

    所以今天从春风楼拿到银子，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场战斗的胜利！尤其是那个被张彦古砸破头的锦衣卫，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他身边的同伴也不断打趣他，甚至还有人羡慕的说如果自己被人砸了，一定会要多少钱云云！

    这时刘昊嘉站住脚，包括那个被打破头的锦衣卫在内一共点了六个人出来，说道：“你们几个把银子护送回去，受伤的赶紧去找个郎中，顺便放你一天假！”

    受伤的人刚咧开嘴，还没等笑出声来，就听刘昊嘉说道：“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丁打破了头，真是蠢到不可救药了！等伤好了，加倍操练！”

    受伤的锦衣卫立刻苦了脸连连求饶，他身边的人则兴高采烈的大声欢呼起来，加倍的打趣他！

    刘昊嘉见状微微一笑，扶着腰刀向前迈步。人群很快分成一大一小两队人，大队在刘昊嘉的带领下直奔银钩赌坊！

    等他们赶到赌场的时候宵禁已经开始了，赌坊正门已经关了，还上了门板。可是这时候偏偏是赌坊里面最热闹的时候，所以透过门板，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嘈杂声。现在赌徒们已经准备彻夜在里面赌钱，不到天亮或者输光所有的钱是不会出来的。

    再一名锦衣卫的指引下，所有人都来到了赌坊的侧门。刘昊嘉吩咐一些人去封堵后门。片刻之后，刘昊嘉估摸着其他人已经到位了，就让人上去敲门。

    门敲响没两下侧门就打开了，露出一张满是横肉的脸！借着灯火，他看到外面站着一大群锦衣卫，眼神就是一愣，随即就变成了恐惧！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做出一副强硬的样子说道：“几位官爷，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们赌坊做什么？”

 0180 嚣张

    敲门的锦衣卫很机灵，直接一把推开他迈步就往里走，嘴里说道：“干什么？到赌场来能干什么，当然是赌钱了！”

    这个打手心思明显有问题，他居然被锦衣卫这满是漏洞的话说的一愣！他不是没见过穿着官服来赌钱，但是大半夜一大帮人穿官服来赌钱的他还真没见过！

    可是等他想明白了，锦衣卫已经进来了七八个人！他刚想喊话，连同他身边的三个打手已经被锦衣卫逼到墙角。再他们身后，大批的锦衣卫正鱼贯而入！

    刘昊嘉进了侧门，对开门的打手说道：“识相的，叫你们的管事过来，我也不想搅了你们的生意。”

    那个打手听见刘浩家这么说心里放心了许多，觉得也许他们不是来闹事的，许是真的有逃犯混了进来。这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不过以那些官差并不进来，只是跟他们打个招呼，由他们把人找到抓住之后送出来。只不过这次这些人直接闯进了门而已。

    想到这里，他立刻点头答应下来。用刀鞘压住他的喉咙的锦衣卫见他点头了就松开手。打手揉揉喉咙，扭头向赌坊里面跑去。

    随后刘昊嘉带着人施施然的穿过走廊，直接进了赌场。走廊尽头厚重的门帘一打开，一阵喧哗声，夹杂着汗臭气和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刘昊嘉不由得直皱眉头！

    只见赌坊的大厅当中摆着大大小小十一张赌桌。从最简单的骰子到牌九到猜枚应有尽有！大批的赌徒正围在不同的赌桌旁边，随着桌上的输赢发出欢呼或者哀嚎！然后一次次的把手中的银子，铜钱推出去！

    刘昊嘉抬头看去，，有两道楼梯直通楼上。他知道一楼的赌场都是专门针对普通赌徒的，真正的大赌徒都在二楼，当然赌注也得更大才行！

    刘昊嘉左右摆摆手，示意身后的锦衣卫散开，将所有的出入口全部堵住。锦衣卫刚到位，一个穿着短褂，露出两臂全是纹绣的壮汉，在十几个打手的陪同下直奔这里过来。

    他走到近前拱手说道：“这位官爷，不知深夜登门有什么差事要办？可是有贼人混进来了？您告诉我是谁，小人帮您拿了他！”

    刘昊嘉手扶刀柄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后说道：“你应该就是人送绰号插翅虎的田少坤吧？”

    田少坤矜持的说道：“这都是江湖上朋友胡乱叫的，小人还是当不得的！”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你倒有些自知之明！本官来问你，前一阵儿街面上整肃，你这片儿清走了两家地下赌坊，现在你这里的生意更好了吧？”

    田少坤听到这话心中暗自提高警惕，但还是陪笑着说道：“这都要多谢官爷照拂了！那些小赌坊关了之后，这里客人确实多了不少！大白鹅，赶紧去账房支50两银子给官爷带上，得感谢官爷帮咱们照顾生意！”

    田少坤身后的一个白胖壮汉答应一声刚要离开，就被刘浩家抬手拦住，有些恼火的说道：“慢着！怎么人人都以为我是来打秋风的？本官看起来像是缺这五十两银子的样子吗？”

    田少坤听到刘昊嘉口气不对，就抱起双臂说道：“官爷，您到我们赌坊来到底是为什么事情，还请直说！”

    刘昊嘉说道：“那好，我就和你直说！前一阵儿我派兄弟来通知你们，让你们准备好本月的阅历共计三百两银子，你们准备出来没有？要是准备好了就把银子拿来。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收钱的！”

    田少坤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前一阵儿你们是有个锦衣卫来说了这个事情，我还以为他疯了！没想到不止他一个人疯了，看来你的心思也不太清醒啊！”

    不等刘昊嘉说话，他再次大声说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银钩赌坊，是凉国公家的生意！连凉国公家的生意你都想收钱，你穷疯了吧你？”

    刘昊嘉没想到对方一个打手头子都敢对他大喊大叫，愣了一下才咬牙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交银子了？”

    田少坤摇晃着脑袋说道：“交什么交？一文钱你都别想从我这儿带走！本来还想给你五十两银子，让你们吃顿花酒快活快活，现在一张嘴居然要三百两银子，还是每个月！你就不怕凉国公把你当场打死在这！”

    刘昊嘉身后的锦衣卫听到这么嚣张的言论，已经气得两眼发红了！而刘昊嘉则压住火器，眯着眼睛说道：“好，咱们先不提钱的事儿！既然你这是赌坊，不介意本官玩儿两手吧？”

    田少坤闻言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刘昊嘉转换思路转换的这么快，他居然一时没能跟得上！

    刘昊嘉不等他说话，直接将他推开走向最近的一张赌桌。这张赌桌是专门掷骰子的。就是桌子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海碗，由庄家向里面丢骰子，只赌大小的，是最简单的玩法了。

    刘昊嘉走到近前，他从怀里掏出钱袋的同时，伸出手开始扒拉着前面的赌徒。被拉开的赌徒回头刚想骂人，就看见大红的飞鱼服，立刻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乖乖的让出位置来！

    刘昊嘉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十两重的小银锭往厚厚的桌布上，写着“大”字的一侧一扔，说道：“押大！赶紧打骰子！”

    庄家看见刘昊嘉丢出十两银子有点吃惊！因为在一楼里面很少有一次下这么多赌注的，赌徒们更多的使用散碎银子。而且作为庄家，耳聪目明乃是最基本的要求，所以他早就看到田少坤和这个锦衣卫站在一起，似乎是有矛盾的样子。于是他将目光看向田少坤，意思是如何处置？

    田少坤不知刘昊嘉到底打什么盘算，但是也不想和他闹僵，所以就向看过来的庄家挑了挑左眉毛，意思是一切照旧就好。

    庄家得了指示，心里松泛许多，微微点头，口中大声喊道：“下注了！下注了！押大开大，押小开小啊！”

 0181 作弊

    他再这里喊的大声，可是其他点头们见突然多出一个锦衣卫来下注，就觉得情形不对。再向四周看去，又看见周边站了不少锦衣卫，不由得有些瑟缩，一时间居然没人下注。

    刘昊嘉见庄家发呆，就从腰上摘下腰刀来握在手中，用力在赌桌上敲了敲说道：“看什么呢？赶紧打骰子！”

    庄家又向四周看一下，见没人下注，就一咬牙将手中的骰子摇晃摇晃，向碗中丢去！只见三个骰子滴溜溜的在海碗中蹦跳，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所有的赌徒都屏气凝神的看着海碗，仿佛那里是天下间最美的景色一般！

    只见三个骰子在海碗里慢慢的快速的旋转碰撞，逐渐的减缓下来。等最后一个骰子停下的时候，居然是2，2，3！

    赌徒们当中立刻发出一阵叹息，同时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刘昊嘉。而刘昊嘉虽然输了十两银子，却面不改色的从荷包里又掏出一张价值五十两银子的庄票丢在大字上面，说道：“五十两，押大！”

    此时这个赌台上的气氛因为刘昊嘉的加入已经到了高潮！跟着刘昊嘉输钱的自然是破口大骂，赢钱的则嬉笑颜开！其他赌徒们见刘昊嘉如此豪气，纷纷叫好！这些人还以为他是真的来赌钱的，不再担心，纷纷大叫着将手中的银子，铜钱丢在桌面上，然后催促着庄家赶紧打骰子！

    庄家看着庄票眼角直跳！这可是一笔巨款了！这也说明眼前的这个锦衣卫摆明是来闹事的！所以他不由得再次看向田少坤。而田少坤犹豫片刻，还是示意庄家正常动手。

    刘昊嘉自然是看到了田少坤的动作，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这些赌坊的主持和打手们仗着国公家的势张狂惯了，连几十个锦衣卫进到赌场里面，他们居然还敢大放厥词！真是天欲其亡，必定其狂啊！

    只见只见用力的晃了晃手中的色子大喊一声：“押大开大，押小开小啊！”

    庄稼看到这个结果，然后用力的向海碗中一甩手，三个骰子立刻再海碗打起转来。片刻之后骰子停下来，数字是1，2，5！小！刘昊嘉又输了！

    田少坤心中发闷，他没想到刘昊嘉的运气这么差，没做手脚都连输两次！他正要上前劝刘昊嘉离开，却不想刘昊嘉从荷包里掏出一把庄票拍在大字上，说道：“庄票一万两，押大！”

    看到厚厚的一摞庄票，再听到庄票的价值，赌徒们顿时一阵哗然！银钩赌坊这里不是没人下过万两以上的赌注，但是极少，而且都是再二楼，一楼这里可从来没错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时候庄家已经胆怯了！他立刻斜眼看向田少坤，向要知道听到打算。可是田少坤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把心一横，抬起手来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庄家无奈之下也只能一咬牙，甩动手腕将骰子掷了下去！所有人都定睛看着跳动的骰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慢慢的，第一粒骰子停下，是个四！这是个好开局，赌徒们都欢呼起来！但是欢呼声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因为第二个骰子停下了，是个二！随即第三颗骰子撞在第一颗至于上，蹦跳了一下停下，还是二！

    赌徒们立刻发出了一阵的叹息，似乎是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毕竟赌徒们认为刘昊嘉的身份和他们一样，也是赌徒，所以对他的输赢是有些感同身受的！

    庄家看到这个点数，兴奋的甩甩手腕子，对自己的手法感到很满意！可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刘昊嘉闪电般的伸手将海碗中的三个骰子抢过来拍在自己面前，然后抡起刀鞘砸在最边上的骰子上面！

    脆弱的骰子根本顶不住刀鞘的砸击，立刻被砸的粉碎！刘昊嘉伸出左手一推，破碎的骰子被推开，然后再骨粉当中就露出了一滴银白色的液体！然后他大声喊道：“你们作弊！”

    他这竭尽全力的一嗓子把整个大厅里嘈杂声音全部压下去了！不光是这个赌桌上的赌徒们听到了，连其他赌桌上的人也纷纷扭头看过来！这时刘昊嘉身旁的一个赌徒用手在那液体上一抹，就大声喊道：“是水银！他们真的作弊了！”

    这一嗓子喊出来，整个场里的赌徒顿时大哗，纷纷向这个赌台涌过来！而这个赌台上的赌徒们则开始破口大骂，纷纷讨要自己的赌资！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再心里一阵暗笑！他心里最清楚，其实这个庄家根本就没作弊！他在抢过那三粒骰子的时候，已经换走了其中的一粒，而他换过去的那个骰子才是真正灌了水银的！不过现在已经被他砸碎了，真正的死无对证了！

    就在赌徒们破口大骂的时候，一个声音大声喊道：“他们作弊骗我们的银子，把银子都抢回来！”

    这句话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是赌徒们的眼睛都纷纷亮起来！在众人还在犹豫的时候，一个人先下手在庄家身旁的银子堆里抓了一把，足足抓起来差不多二十多两银子！他们能抓这么多，主要原因是刘昊嘉输掉的那锭银子被他抓在手里！

    庄家大喊着“不准动”的时候还想把这只手扯住，可是当他的手落下去的时候，抓住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手！这只手也抓了一把银子想撤回去却没有成功！随即第三只手，第四只手抓了过来，庄家想拦也拦不住！

    其他的赌桌上的赌徒也开始趁火打劫，纷纷抢夺赌桌上的钱财！银子在众人的哄抢下一扫而空，随即赌徒们就开始对成堆的铜钱下手！一个个哄着眼睛往怀里塞钱！

    看这种情况田少坤急得满头是汗，大声吼道：“把银子都放回去！别找不痛快！都想死啊！”

    若是在往日他的喊声还有些威慑力，可是如今已经有人抢了银子还没被抓到，剩下的人哪管这些，自然是前仆后继的来抢钱！

 0182 我服了

    而偏偏平日里分散在四周的打手全集中在侧门和刘昊嘉等人对峙，根本就来不及阻止！而且就是他们向阻拦也未必拦得住红了眼的赌徒！

    一时间十几张赌台上的银子和铜钱被抢了个精光！抢完银子，这些赌徒纷纷向其他后门跑去。看门的打手形单影只，哪里打得出这么多人，被抢了银子的赌徒们撞倒在地！之后他们打开后门就一哄而散，只有一些还没抢到钱的赌徒才留在赌坊里面大声鼓噪，想要赌坊赔偿他们的银子！

    田少坤此时气的两眼发红，指着刘昊嘉说道：“都是你！居然敢冤枉我们赌坊作弊！恐怕这次谁也救不了你了！”

    刘昊嘉上前一步，猛的抬手抓住田少坤伸出来的食指向下一扭，田少坤大叫一声，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但是刘昊嘉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一再用力！随着他用力田少坤的尖叫变得越来越凄厉！

    只听“咔嚓”一声，田少坤的手指已经被生生扭断！已经围过来的打手们见状立刻冲了过来！他们仗着国公府的势力，从来没吃过亏，现在居然有人把田少坤的手指扭断了，所以他们不顾对方是官差的身份冲过来想报复！

    但是锦衣卫可比他们先动手一步，他们纷纷抽出腰刀迎了上去。打手们哪见过这种阵势，只能被刀尖顶着步步后退，但是他们嘴里依旧不停的喝骂！

    更有一个不知死活的打手，还以为这些锦衣卫未必真敢动手，居然去推搡面前的锦衣卫！这个锦衣卫盯着他的手，任由他推过来。随后借力退后一步之后一刀就劈了下去，直接将这个打手从左键到腹部砍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来！

    刀光闪过，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人也倒了下去！这时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锦衣卫是认真的！不过他们也知道锦衣卫留手了，要不然一刀下去只怕就要给这个打手大开膛了！

    看到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同伴，这些打手们立刻变得老实起来，再也没有刚才张狂的气势。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们只是一群只会欺负老百姓的打手而已，其中根本没有什么忠诚勇敢的人物！若是有这样的人物也不会屈身在这里当个打手了！

    随后这些打手们就被锦衣卫包围起来，全部跪在地上。同时那些发现事情不妙，还没来得及逃走的赌客们也被堵住，被要求站成一堆。

    这时田少坤捂着右手还自顾自的放着狠话，什么国公府不会放过你之类的话一个劲儿的往外喷！刘昊嘉听着心烦，上前一脚把他踢倒在地，然后踩在他的右手上，将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这立刻让田少坤的嚎叫又高了无数倍！

    这时田少坤才意识到，眼前这个锦衣卫总旗可不像其他人畏惧他身后的势力，只好哀嚎着说道：”我服了，我服了！快抬脚！”

    刘昊嘉缓缓收回脚说道：“挑两个打手给那个受伤的裹伤，别让他流血流死了。还有，把他的嘴堵住，别让他叫唤了！”

    随后他踢了一脚田少坤说道：“跪起来，本官问你话！”

    田少坤知道此时不得不低头，只好老老实实的跪起来。但是他眼睛里的凶光却是不停的闪烁。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正琢磨着日后如何报仇。

    刘昊嘉问道：“你说这个赌场的老板是国公，那是哪位国公爷啊？”

    田少坤梗着脖子说道：“凉国公啊！全京师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刘昊嘉微笑着说道：“本官还真不知道，所以才问你！你确定这里是凉国公家的生意吗？”

    田少坤本身就是个打手，没有什么特别聪明的脑筋，还以为刘昊嘉真的不知道，就大声说道：“真的是凉国公府的产业，这点这里所有人都能作证！”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好，这个问题先放过去。本官问你，你们赌坊用灌了水银的骰子骗本官的钱，你怎么说？”

    田少坤大声喊道：“我们赌场公道的很，怎么会用灌了水银的骰子？说不定就是你为了找我们的麻烦，故意陷害我们！”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懒得理会你！来人，录口供，让他画押！”

    一位锦衣卫刷刷点点写了一份供状出来，然后让众人签字画押。可是田少坤居然识的字，看到供状上说他说凉国公府名下的赌坊作弊引发了赌徒暴动，立刻就喊叫着不肯签字画押！

    可是如今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再刘昊嘉的示意下，几名锦衣卫上来按着他，另一名锦衣卫抓着他的手在地上的鲜血上沾了一下，直接摁在供状上！这事情算是定下来了！

    锦衣卫刚一松手，田少坤立刻发狂似的挣扎起来，想抢回供状。只是拿着供状的锦衣卫向后退了一步，没让他抓到。而其他的锦衣卫立刻拳脚齐下，将他打得彻底瘫软在地上。

    随后这名锦衣卫又拿着供状让在场的打手和赌徒们签字画押！打手们自然是不想签的，可是刀尖戳过来也就老老实实的听话了。至于那些赌客们就简单了，他们必须一口咬定银钩赌坊耍诈，这样才能从整件事情里脱身，自然是痛痛快快的签字画押。

    刘昊嘉结果供状看清楚之后交给身后的锦衣卫保管，然后低头对田少坤说道：“一个月三百两银子，对你们赌坊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你们按时交了也就算了，何必自讨苦吃？”

    田少坤说道：“以前哪里有人敢向国公家收银子的？你等着国公府的报复吧！”

    刘昊嘉伸手拍拍他的脑袋说道：“你个夯货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算了，本官也懒得理你！本官估摸着，一会儿我们离开后，你大概就要去国公府里报信了。这也由着你去，到时候谁吃排头就不知道了！顺便告诉你，这次三百两银子已经不够了，要交六百两，还得连交三个月才行，否则本官天天来你们赌坊里查通缉犯！”

 0183 国公们

    田少坤目露凶光，说道：“只怕明日你来的时候就是国公府的家将招呼你了！”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明日国公府家将若是敢来，我就佩服凉国公是个敢作敢当的好汉子！告诉你，明天傍晚之前把银子送到城西的小校场去，不然晚上我会再来！”

    说完刘昊嘉一挥手带着锦衣卫们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那些赌徒们怕被打手们拦住出气，也跟在锦衣卫后面一哄而散了！外面虽然已经宵禁了，但是对这些赌徒来说，他们有的是方法避开。

    见锦衣卫们走了，打手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七手八脚的把田少坤扶了起来。有的张罗着要帮他裹伤口，有的喊着去找郎中，显得他们十分的卖力！

    田少坤看到他们的样子自然是气不打一出来，接连踢倒了几个人之后说道：“赶紧把场子里面收拾干净，我自己去找郎中！天亮了我就去国公府找管家！这回要这帮锦衣卫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闻言纷纷按照他的话动起来，开始打扫起乱成一团的赌坊。只是这些打手手脚也不干净，地上散落的银子铜钱被他们借机藏起来不少！田少坤见状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不过他心中已经把这笔账都算在了刘昊嘉头上！

    第二天一大早，凉国公刚刚起床就被管家告诉了赌坊被抢的消息，他下了一跳，随即就怒气勃发！

    田少坤向管家禀报的时候，自然是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刘昊嘉身上，只说他侍强凌弱，想要强行向国公府收月例银子！至于其余的事情他认为并不重要，就没有禀报！

    再得到管家的转述之后，凉国公直接让人套车，点起家将家丁直接赶往被镇抚司。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刘守有搞的鬼！要不然谁敢向国公府的产业下手？每月三百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三千六百两！这么一大笔银子怎么可能白白交给锦衣卫！

    结果就在北镇抚司门前怒气冲冲下车的时候，却发现保国公的车架也赶到了！两个人同为国公自然是相互熟识的，所以凉国公先拱手说道：“老哥哥，您今日怎么也到这来了？”

    看到保国公同样怒色怒气冲冲的样子，凉国公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估计也是向他们收钱的事情引发的。毕竟大家都是勋贵，相互知根知底的，自然知道保国公家最赚钱的就是春风楼了！

    果然，就听保国宫说道：“还能因为什么？锦衣卫的这帮小崽子居然到家里的生意中搅扰，生生被讹走了四百两银子！而且以后要连交三个月四百两银子之后才变能变回二百两银子！今天我非和刘守有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凉国公也义愤填膺的说道：“太不像话了！不瞒你说，家里的赌坊也被锦衣卫的人搅合了，还伤了两个人！所以这才想着来寻刘守有说说这个事情！”

    两人正说着话，门前守卫的锦衣卫走过来说道：“见过两位国公爷，不知道两位国公爷到此有什么要事？”

    凉国公一甩袖子是：“去通禀你家指挥使，就说保国公和本国公到了，让他出来迎接！”

    这名锦衣卫再次笑着拱手说道：“两位国公爷，真是不巧，早晨的时候我家大人确实来过，但是只待了片刻就离开了！”

    凉国公随口问道：“他去哪里了？”

    本来他都没指望这名锦衣卫能答出来，却没想到他还真的回答上来，说道：“我家大人临走的时候交代了，说是进宫去了！可能今天都要待在宫里了！”

    凉国公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刘守有似乎是在躲他们。所以保国公直接说道：“那咱们也进宫去求见太后！我想太后他老人家总不能由着勋贵被人欺负了！”

    凉国公也说道：“同去，同去！”

    两人来到宫门前求见的时候心中还是忐忑的，因为按照规矩来讲，想要求见太后要提前几天在递上奏本，然后宫里才会酌情安排。像这种突然求见的，一般情况下很少能见到太后。

    可是消息送进去不久，里面居然传出消息说太后现在就有时间，愿意接见两位国公。这让他们两个信心更足了，觉得太后对勋贵还是亲近的！

    两人走到太后宫门前，太后身边最得宠的紫萝正在门前迎候。两人不敢怠慢，自然是要先打个招呼。可是紫萝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哪敢让国公爷先张嘴！所以没等他们张嘴的时候就已经先蹲身施礼，说道：“奴婢见过两位国公爷，太后娘娘已经等着二位了！”

    凉国公在身上一摸，就摘了一块玉佩下来，拉着紫萝的手塞给她，然后说道：“有劳紫萝姑娘了！娘娘这会儿在干什么那，没耽误娘娘的事情吧？”

    紫萝自然知道他两个人的想法，悄无声息的将玉佩送进袖子里，然后才说道：“娘娘这会儿刚修剪完花草，正在休息。而且心情还是不错的！要知道，娘娘最喜欢没事的时候摆弄一下花花草草了！”

    两个人闻言心中安定了许多，和紫萝闲聊着，同时迈步进了太后的寝宫。两人见到李太后立刻上前大礼参拜。李太后说道：“都起来吧，别整天拜来拜去的！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哪还要讲那么多的礼数啊！”

    两位国公听到李太后的话就更加感动了！实际上事情真的像李太后说的那样，他们一年还真的难得见几次面！一方面是男女有别，能经常觐见李太后的还多是国公夫人，而且还得掐着日子入宫。而且和一大群夫人小姐在一起，也说不上什么私密话，更加拉不上交情！

    另外一点就是，这些年他们两家家中的子侄，包括他们本人在内，都被富贵泡软了身子，已经不复先祖的勇武，所以在军中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而对皇家来讲，这样的勋贵是毫无作用的，自然就慢慢的疏远了。

    两人和太后闲话了一番家常之后，李太后说道：“你们两位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到哀家这里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啊？”

 0184 进宫

    凉国公两人对视一眼刚要开口，就听外面有宫女通报说道：“万岁爷驾到！”

    李太后高兴的说道：“不知道万岁爷怎么也有空赶过来，正好你们两位国公也许久没见到万岁爷了，一起坐下来聊聊，也让万岁爷和你们多亲近亲近！”

    两位国公这时心中却感到一阵不妙！怎么偏巧这时候皇帝就赶过来了？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们两个人还得赶紧起身迎接。

    他们两个刚起身要往外走，万历帝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两个人就直接笑眯眯的说道：“这不是凉国公和保国公吗？你们二位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怎么，来和母后拉家常？”

    保国公急忙陪笑着说道：“很长时间没见到太后娘娘的凤颜，所以总要进宫来问候一番！”

    随后几个人坐下之后又是一番东拉西扯，最后万历帝说道：“两位国公爷有什么事情还是直说吧，朕看你们好像都有点儿着急了！”

    保国公闻言知道万历帝肯定是知道什么了，而且以前他就听说收钱的事情后面有万历帝的影子，现在就益发的肯定了！但是此时他也只能无奈的说道：“陛下，臣等这次进宫是想恳求太后和陛下约束一下锦衣卫，不要让他们到臣等的产业中去搅扰！”

    万历帝闻言瞪大眼睛愤怒的说道：“什么？锦衣卫居然敢到国公府上去搅扰，朕看他们活的不耐烦了吧？朕马上叫刘守有来，看他怎么说！”

    保国公两个人也不傻，听到万历帝这话心里就是一阵腻歪！你这着欲盖弥彰的意图也太明显了！这说明万历帝根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让他们心中有些发凉！

    只是他们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所以保国公只能无奈的说道：“陛下，他们并不是到国公府去上去搅扰，而是到微臣名下的产业里去闹事，勒索！”

    万历帝闻言放松下身体，眨巴着眼睛说道：“产业？你们过国公府有什么产业呀？不都是一些农田庄子之类的东西吗？他们怎么敢到那里去勒索？再说了，一个农家庄子他们又能勒索出什么来？”

    这时凉国公知道事情已经完全脱离掌控了，但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子，他还是把心一横直接说道：“陛下，保国公说的不是城外的庄子，说的是城里的商铺！”

    万历帝一拍桌子说道：“商铺也不行啊！等等，商铺？你们怎么会有商铺的？朝廷规定四品官以上禁止经商，你们二位不知道吗？”

    万历帝说道没错，在大明朝有一项明确的规定，就是四品官以上不允许经商！这一点从朱元璋开始，到万历帝这里从来没变过！只不过到万历朝的时候，这条规定已经是形同虚设了！

    早些年的时候，官员们经商还遮掩一下，往往采用入股的手段或者是挂在亲戚家仆的名下。等到万历朝的时候，官员们已经是赤膊上阵，直接亲自开设商铺了！

    官员禁止经商这件事情实际上在很早就有规定了，最初是在汉朝的时候定下了这个规矩。

    在汉武帝刘彻掌权之后，董仲舒就曾经上书说过官员经商的危害！他告诉汉武帝说，官员一旦参与经商的话，他们就会利用手中的权利勾结奸商或者打压正当商人等等，列了一长串官员经商的坏处。

    汉武帝看到这本奏折后深以为然，和董仲舒商讨一番后就定下了官员不许经商的规矩。而这一条规矩被历代朝廷都完全沿袭了下来。而且规定也是越来越细致。

    只是历朝历代都不能杜绝官员经商这件事情。尤其是到王朝中后期的时候，官员经商每次都是愈演愈烈！大批官员吃的一个个脑满肠肥，而商人们就是苦不堪言了！所以万历帝抓住这件事，就把两位国公逼到了墙角！

    在万历帝的逼问之下，保国公两人脸色涨的通红！但是他们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所以保国公立刻欠身说道：“陛下，微臣确实没有遵守大明的律令，微臣有罪！但是微臣也是没办法呀，家里的人口越来越多，来投奔的亲戚也多，而庄子的产出每年就是那么多，日子过的入不敷出，只能是经营一些商铺补贴家用！”

    凉国公也跟着倒苦水，述说生活不易！等他们说完了，万历帝从怀里掏出一份供状丢在凉国公身上，冷冷的说道：“是吗？家里入不敷出了，就去开青楼，开赌场？”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两个人的心头，吓的两人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尤其是凉国公扫了一眼手中的供状后，更是吓得肝胆俱裂！

    身为国公开商铺就已经是错了，可是他们居然还敢开青楼和赌坊，那就是错上加错了！堂堂的国公居然操持贱业，真是一点体面都不要了！这简直就是给朝廷脸上抹黑！

    而实际上，他们开青楼赌坊的事情全京师的人都知道了，只不过是没人掀出来。这就是所谓的潜规则了。潜规则不掀开一切都好，但是掀出来了就一定会有人倒霉！那看现在的情形，倒霉的肯定不是万历帝！

    就在他们两个人惶恐的时候，万历帝已经大声咆哮起来：“你们两个都是堂堂的国公，朝廷赏给你那么多田土，庄子，还不够国公府的开销吗？而且朝廷逢年过节都有赏赐，怎么就不够花用了？我看就是贪心作祟！而且你们要是开旁的铺子朕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是你们居然开青楼，开赌坊！你们不要脸面，朝廷还要脸面，朕还要脸面！”

    听到万历帝开始咆哮，保国公两个人急忙跪下来接受训斥，两人连头都不敢抬！而万历帝借此机会又多训斥了他们差不多接近一盏茶的时间，随后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同时看了李太后一眼。

    李太后和万历帝母子连心，自然知道万历帝是什么意思，就柔声说道：“万岁爷，喝口水消消气！不过哀家想替他们说两句，像他们国公府人口众多，投奔的亲戚也多，再加上总要维持国公府的体面，开销自然会大一些，所以开设商铺也是情有可原的！”

 0185 又打又拉

    随后他转头对保国公他们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也是，什么生意不好做，偏偏做这种的生意，你让万岁爷的面子往哪里放？行了，别跪着了，先起来说话吧。”

    可是他们两个刚被万历帝训斥了一番，哪里敢马上起身，只能是连连扣首！这时万历帝放下茶杯说道：“行了，起来说话吧。”

    两人听到这话才如蒙大赦一般的再次扣首之后起身，但是他们也不敢坐下，只是垂首站在那里。随后万历帝就大倒苦水，将自己过的日子历数了一遍，对比的人自然就是国公府的生活了。

    一番对比下来，还真显得万历帝过的日子挺糟糕的！而实际上也确是如此。因为万历帝的开销主要是来自于内库，而内库财物的主要来源是国库收入的按比例分配。还有一部分就是各处的孝敬以及皇庄的收入。

    可是随着吏治的败坏，各地士绅们隐瞒人口，隐瞒土地，隐瞒税收，官员们则插手盐铁，纷纷截流税款，搞得大明朝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少，所以国库也是入不敷出。

    既然国库已经这样了，内库自然也是开始吃起老本来！而这时候万历帝偏偏摊上了一个张居正这样的帝师，他坚决地按照书中的要求，想把万历帝变成一个千古明君，要求他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根本没有什么享受的余地！所以真要论起来，万历帝的日子还真不如几位国公家过的舒服。

    倾诉完一番后，万历帝说道：“现在内库早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就连今年各军年节的赏赐，还有各家这个的节礼都没有凑齐，所以朕才默许下面的人收这笔钱！”

    保国公两人听到这话眼睛都鼓出来了！他们真的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居然是万历帝！这下子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了！

    随后万历帝接着说道：“现在朕做这个皇帝做的一点味道都没有，下面的赏赐都拿不出来，说出去都丢人！所以朕也只能想些其他办法！你们不要以为朕是在抢你们的银子，你们仔细想想，你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何曾交过一文钱的税？现在只不过是把你们该交的税收上来而已！朕没追究以前你们偷税漏税的事情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怎么，现在还不愿意吗？”

    保国公两人急忙躬身说道：“臣等愿为必下赴汤蹈火！”

    万历帝闻言叹一口气说道：“行了，你们两位也别站着了，都坐下吧！”

    等他们两人告罪一声坐下之后，他接着说道：“最近些年有人有人跟我说过，说皇家这些年疏远了勋贵！其实根本不是这样，而是大部分的勋贵都躺在祖先的功劳上忙着吃喝玩乐，根本就没有进取的心思！反而那些文官们为了出头，一个个刻苦攻读，所以让他们越来越坐大了！两相比对之下，你说朕只能依靠谁？”

    凉国公挤出几滴眼泪说道：“原来陛下还惦记着我们这些勋贵，倒是我们做的不好，让陛下忧心了！”

    万历帝点头说道：“朕怎么能不念着你们呢？你们这些勋贵都是与国同休的，可以说是跟皇家一体的！只要有大明在，就有你们的爵位在！所以你们也得教导后辈们习文练武，帮着朕将这江山治理好！这朝廷好了，勋贵们自然也会好！要是朝廷垮了，你们做哪家的勋贵去？”

    刚才被凉国公抢了个先，这次保国公抢先拱手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回去一定认真督促家中的儿郎们习文练武，若是有一两个出息的，就送到陛下身边来效力！”

    万历帝说道：“对嘛，这才是你我君臣之间应该有的样子！这样吧，回去后你们两家各选一个人出来，送到武馆去陪着朕习武。武馆在哪里你们应该知道的。”

    保国公两人听到这话可是真的激动了！谁都晓得自家的子孙若是在万历帝身边长大会有大出息，只是以前他们不得其门而入而已！现在万岁爷亲口下令让他们送自家孩子进武馆，这就是给了一条登天路啊！所以两个人立刻跪地拜谢起来！

    万历帝摆摆手说道：“都起来，别跪来跪去的，朕看着烦！认真做事比什么都强！以后生意该做就做吧，但是该交的钱要交！另外，出了宫门该怎么说你们知道吧？”

    两人连连点头说道：“知道，知道！多谢陛下洪恩！”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先退下吧！朕和母后还要说说话！”

    他们两人见今天得到的东西远超预期，立刻十分兴奋的起身拜别。对他们来说，损失一点钱财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如果是有子侄能够送到万历帝身边那才是大买卖呢！如果是自家的子侄真的有出息，成了万历帝身边的红人，家族恐怕还能多延续几代的富贵！

    两位国公离开之后，李太后非常满意的笑着说道：“万岁爷这手又打又拉是跟谁学的？倒是熟练的很！”

    万历帝得意的说道：“这是朕和刘昊嘉，张嘉他们商量了许久才得出来办法！段这些勋贵也需要刺激一下才能有点上进心，不然一天光知道吃喝玩乐了！”

    李太后点点头说道：“这办法不错！看来这两个人还是用了心的！”

    万历帝说道：“确实如此，而且刘昊嘉还告诉朕，现在武馆里这批陪练的孩子都可以送回各家去了，刚好可以再招一批人来。朕已经答应了。”

    李太后说道：“这些人在武馆才操练了几年呀，这么放回去能有什么大用吗？”

    万历帝说道：“刘昊嘉说这些人该教的已经都教了，剩下的就靠自己的努力，所以在武馆待的时间再长也没什么大用了。而且这些人既然在武馆待过，就已经打上了朕的烙印，日后想改换门庭也很难，所以借着朕年纪还小，还能习武的机会，要多训练几批人出来，尽可能的在锦衣卫和军营里多塞一些人，日后把握起来才方便。”

 0186 勋贵服软

    李太后若有所思的说道：“他说的很有道理！而万岁爷能虚心纳谏，做的也很好！”

    万历帝母子在后宫里面静坐闲话，可是外面已经渐渐的翻了天了！保国公和凉国公一出宫，就开始喜滋滋的在自家的儿孙中开始挑选合适的人选。可是这也不是那么好选的。

    先是一个年龄问题就卡掉了很大一部分成年的家人，然后又是嫡支旁支的问题，还有个人的资质问题，有的他们头疼的！

    可是昨天晚上刘昊嘉大闹春风楼和银钩赌坊的消息早就已经被传开，两位国公进宫向李太后哭诉的事情也传开了，所以所有收到要交钱消息的人都在盯着他们两家。特别是勋贵的那些人正紧盯着他们两家的风向。

    结果眼看着两个人喜滋滋的回到家中，自然就有人来探问消息。可是无论其他人怎么问，两个人口径非常一致，就是钱是一定要交的！而且凉国公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安排人筹备了银子直接送到了城西小校场，我这就让大家很摸不着头脑了！

    等到两个人吊足了大家胃口，才说出来两人要各自选一个子侄送到武馆去的消息。当然，他们两个很聪明的没说这笔钱里面有万历帝一份，但是这不妨碍大家的猜测和联想。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个消息也够惊人的了！谁都愿意自家与皇帝亲近一些，所以得了消息的勋贵都马上回家去筛选子侄，准备找机会将孩子送进武馆去！甚至他们已经开始盼着刘昊嘉赶紧向自家的买卖收钱，好有借口去觐见皇帝。

    至于文官那里虽然也打听到相关的消息，但是他们的表现就冷淡了很多。毕竟他们都是靠科举出身的，而不是像勋贵那样依靠皇室。所以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在冷眼旁观，少部分人则试图串联起来，拒绝交纳月例。

    但还是那句话，在京师当中有生意的文官毕竟是少数，而大部分有生意的文官只是插手某个行业或者店铺而已，并不是自家亲身去经营，所以他们完全可以把损失转嫁到真正的商铺所有者身上。

    更关键的一点，刘昊嘉早就让人放出风声去，这笔钱收上来之后会按级别进行分润！这一句话就让很多家中没有插手过生意的京师官员保持中立，甚至同意的倾向！他们在等待着刘昊嘉兑现诺言，如果这个风声是假的，只怕随后弹劾的奏章就会无穷无尽了！

    在保国公两位出宫之后，收钱的事情突然就加快起来！尤其是勋贵名下的产业交钱十分踊跃！这些人交完钱之后就会递上奏本想要面见万历帝。而万历帝根据他们的职位，能力选择性的接见了一些人，并许诺给让他们的子侄进入武馆的机会。

    至于其他勋贵则放风告诉他们，这一批人满了，下一批还有机会。这也让那些没被选上的勋贵安静下来，静静的等待下次机会。通过这一手，万历帝大大加强了同勋贵之间的联系，也让他感受到了做皇帝的一些快乐。

    随后万历帝果然兑现了诺言，将选中的人都纳入到武馆之中。但他同时还吸纳了一批普通锦衣卫和士兵的孩子进入到武馆之中。因为刘昊嘉告诉他，勋贵可以依靠，但是不能完全依靠！毕竟普通百姓和低级官员才大多数，要努力的在他们当中扩大影响力。而万历帝深以为然，严格的照着他的要求做了下去！

    由于勋贵的配合，刘昊嘉收钱的速度大大加快了，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就是他和万历帝一起开设的武馆！这武馆给了勋贵另外一条上升的门路，他们自然是趋之若鹜，一个个配合起来乖巧的不得了！

    相对比的是那些文官和传统世家掌控的商铺依旧是一文钱不交，态度相当的消极！但是好在并没有和收钱的人发生任何冲突。不过双方的火气已经越来越大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勋贵这里处理的差不多时，刘昊嘉将手下所有的队长们集合起来，开始听取他们的汇报。

    等他们一一汇报完，最后一个做汇报的队长抱怨说道：“大人，那些人一个个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拒不交钱，我们该怎么办？要是再拖延下去的话，只怕勋贵那里会有反复！”

    其他的队长也纷纷附和，大骂这些人不肯配合！刘昊嘉没有理睬他们的抱怨，差人拿来一摞书册分发下去。每个书册上都写着对应辖区的编号，就连坐在他身旁充当摆设的张县令都得了一份。

    当书册送到他手里的时候，张县令的表情相当精彩！他真没想到，这事情里居然还有他一份！

    等分发完书册，刘昊嘉说道：“从明天开始，连续三天，每天都要派人去商户哪里通报交钱的事情，告诉他们，最后的时限就在十天后，所有商家必须交纳完月例！至于三天之后如何办，答案就在你们手中的书册当中！你们现在就仔细研读，有问题马上就问！”

    众人纷纷打开书册仔细研读，发现原来是未来第四天的行动计划。上面一条一条写的十分详细，不过他们看着看着就有些人忍不住笑起来！甚至就连始终处在梦游状态的张县令也呵呵笑了几声。不过他随后低声对刘昊嘉说道：“刘大人，这么干行吗？”

    刘昊嘉轻描淡写的说道：“让你做的那部分犯法了吗？”

    张县令愣了一下摇头说道：“那倒是没有。”

    刘昊嘉说道：“既然是这样，上官自然不会责怪你，照做便是！”

    张县令闻言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他手中的书册。随后其他队长早已经按捺不住，一个个上来询问书册中不理解的事情。等他们问清楚了，一个个信心满满表示一定能按时把钱都收上来。

    刘昊嘉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现在别跟我表忠心，事情做完了再说！记住了，第四日下午就该动手了！”

 0187 迎亲一

    一个队长原本是刘家家丁出身的队长说道：“二少爷，可是那天是大少爷娶亲的日子，咱们这么动手合适吗？”

    刘昊嘉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收钱还耽误接亲不成？就这么办了！”

    在随后的三天之中，这些宪兵们挨家挨户的通知商户交钱的数量和最终时间，可是由于他们一直没有什么其他动作，这些商户态度反而变得强硬起来，居然有人开始辱骂他们！

    不过好在这些宪兵事先得到刘昊嘉的吩咐，没有跟他们发生任何争执，只是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了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那些掌柜和伙计在门前抖威风。

    就在第四天，一些人准备给催收月例的宪兵们好看时却发现，从早晨到现在，原来天天登门的宪兵一个都没有出现！聪明的觉得风雨欲来，而不晓事的人却在门前大声叫嚷，吹嘘自家的威风吓得那些锦衣卫和差役们都不敢登门了！

    在这一天，刘昊嘉一直都没有出门，因为今天是他大哥正式迎娶新人过门的日子，他要跟随大哥去女方家，将新娘子接回来。

    和顾宁伯府结亲的也是勋贵人家，不过他们家的境遇和刘家差不多，也是败落的不像样子！但是他们家里却没有出现一个刘昊嘉般的人物，带着家族再次腾飞。

    这家人是战功封爵的，封号勇丰伯，现任家主汪占光，夫人汪李氏。共有三个子女。和他们生活再一起的还有汪占光的两个兄弟一家人。

    刘家之所以精挑细选选中的汪家，首先是这户人家虽然败落了，但是家风很正，家里从来没出现过做奸犯科的人！而且汪家人很聪明，开始砸锅卖铁供孩子读书，想要走文官的路子。

    汪家兄妹三人中，长子汪清文已经中了秀才，正在刻苦攻读。排行老二的便是即将嫁入刘家的小娘子汪蓉，老三汪清武倒是好武，只是无钱请名师明指点，只能练一些家传的武艺。

    如今他们家在进了刘家的眼中之后，就受到了优待。刘家带着他们做各种生意不说，还重新结交勋贵中的人物，慢慢已经有了起色。

    而这家人也务实，扎扎实实的办事得了不少好处！如今不仅赎回了当年卖出去的伯爵府，还在外省治下了一个庄子！而这些收入都没有迷了这家人的眼睛，反而更加坚定的向刘家靠拢。所以等到刘家提出结亲的时候，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如今其他的提亲，下聘等流程都已经过了，就剩下接新娘子进门了！

    古代的婚礼一般都是在夜间举行的，所以才叫做昏礼，只不过是后来慢慢演变才变成了婚礼。所以下午的时候才是正式接亲的时候。当然，这个时间也是随着两家人的距离而定的。远一点儿的地方自然是要早一点。可如今两家都在京师城内，还都是在贵族区，实际上是相当近的。所以倒是不用太早出发。

    此时顾宁伯府院子里面花轿已经准备齐备，刘昊嘉扯着他刘昊年大声喊着：“接亲的人都到齐了没有？”

    下面的人喜气洋洋的喊着：“到了！”

    “来了！”

    “在这儿！”

    刘昊嘉再次喊道：“你这么报名，我哪知道是谁到了？按事先分配好的，都报给自家的组长！”

    众人纷纷呵呵大笑起来，然后大声跟自家的组长报备。等组长发现自家的人齐了，就纷纷喊道：“抬轿子的人齐了！”

    “锣鼓队人齐了！”

    “撒糖，撒钱的人齐了！”

    刘昊嘉听到各处的回应，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对刘父，刘母说道：“爹，娘，人都齐了，我和大哥去迎亲了！”

    今天刘父刘母穿着一身新衣服，站在台阶上喜滋滋的看着两个英俊挺拔的儿子！大儿子刘昊年常年习武，身体魁梧雄壮，穿上大红的喜服更显得英武！二儿子刘昊嘉虽然身高上较他大哥还相差一筹，但现在已经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了！

    刘父看到众人已经准备停当，估算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挥手说道：“速去速去，路上不要耽搁了！”

    刘昊嘉双手抱拳，大喊一声“得令！”，然后转回身一挥手说道：“儿郎们，随本将军出征！”

    众人闻言就是一阵大笑，随即过来簇拥了兄弟二人出门去了。刚一出门，冲天的锣鼓声就响起来，告诉所有人，今天刘家好事到了！

    ————————————————————————————————

    与此同时，在城西的小校场上，好多人正缓缓聚集再一起，一批人穿着官府，是刘昊嘉手下的宪兵。另一批人则穿着普通人的服饰。这批人人数不多，都是刚进校场的。

    刘昊嘉亲随的刘人看了一下日影，对身边的各区队长们说道：“去查一下，看看各个帮派的头目来齐了没有？”

    众人纷纷回答说道：“都来了！刚刚查验过！”

    “已经来齐了！”

    刘人说道：“既然如此，叫他们都过来！”

    各位队长纷纷散开，随即领着那些穿普通人服饰的人过来再刘人面前站定。刘人上下打量了这群人一遍。这些人里面有老有壮，不过共同的特点就是面目狞恶，没有被衣服遮掩的部位都有刺青露出，一看就不是善类。只有少数人看起来还算顺眼，不过仔细观其双眼，就会发现对方眼中带着丝丝邪气！

    这些人都是被清理过一遍街面后，刘昊嘉点名保存下来的各个帮派头目！今日把他们聚起来，就是要用他们了。

    刘人用目光震慑了众人一番后，看到这些人一个个低头哈腰，脸上带满了讨好了笑容，这才满意的说道：“前一段时间街面上扫了一大批帮派，而你们都是上头允许留下来的，不然这时候去西山挖煤也有你们一份！不过既然上面留下你们，说明你们平日里作恶还不多，多少还听招呼，这是好事儿！记清自己的身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就能活的长久！”

 0188 迎亲二

    下面各个帮派头目立刻附和说道：“刘大人说的对，就是有道理！”

    “小人一定听招呼！”

    刘人等他们安静下来接着说道：“在这里跟我说好听的没用！得把上面交代的差事办好才行！差事办的好，赏赐自然是没有的，但是能让你们活的自在一点儿！办的不好的，哼哼！”

    下面人立刻又是一顿乱叫：“刘爷放心，一定把大人交代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

    “您放心吧，做别的事儿不行，做这些事儿我们最拿手了！”

    刘人看他们纷纷应承下来就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们既然聚到这里，该交代的事情也和你们交代清楚了！若是有不清楚的，再没离开前抓紧时间去问！我家大人说过，不懂如何做事的可以问，直到听明白了为止，这不是问题！若是不听招呼，瞎搞乱搞，那就是存心坏事了，到时候可不要怨我们心黑手狠！”

    下面的帮派头目们听到这赤裸裸的威胁，不仅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一个个更加的卑微起来，纷纷点头哈腰的说道：“您放心，绝对出不了差错！”

    “下面的兄弟们已经反复叮嘱了，谁出了错就家法伺候！”

    刘人说道：“很好，你们有这个觉悟就好！你们也别嫌我多嘴，我最后再说一次，一会儿再和你们各区的队长，副队长核对一下你们的任务目标，千万不要出错了！行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些帮派头目立刻散开，寻到各处队长，副队长身边再次核对任务，确认清楚之后就一哄而散了。

    刘昊嘉兄弟二人的迎亲队伍已经赶到了亲家的府门钱。兄弟二人跳下马来，仔细打量了一下伯爵府，发现这个伯爵服少很多东西。

    刘昊年扯扯衣服的皱褶说道：“这伯爵府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明白了！大哥，你别忘了这府邸是刚从商户人手里买回来的。估计当初人家买完府邸以后，为了不逾制去掉了很多东西，估计现在还没布置完。”

    刘昊年感慨的说道：“原来是这样！话说起来，如果不是小二你聪明，咱们家估计比他们家也强不了多少！”

    刘昊嘉将马缰绳扔给身边的家丁说道：“说那么多干嘛？咱家的好日子刚开始！走吧，进府去！”

    兄弟二人迈步走向大门，此时大门早已经打开。汪家的几个小辈儿正冲出来迎接他们。尤其是汪清武更是一口一个“姐夫，二哥”的叫着，亲热无比！

    几个人说笑着进了大门直奔正堂，拜见过汪父汪母和其他亲属后，被人簇拥着进入后院，聚集在一座二层的小楼下面。

    这座小楼是临时充当新嫁娘绣楼的地方。二楼的栏杆那里早已挤满了年轻的女眷。她们看到迎亲的队伍到了，就发出一阵尖叫，如同一群受惊的小麻雀一样缩回楼中去了。

    众人赶到楼下，刘昊嘉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新娘子快下楼了！花轿已经备好，就等着接人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上女眷一阵大笑！随后窗口里就丢出一批果子来，打的下面的人一阵混乱！这些女眷平日里没什么消遣，难得参与到这么有趣的环节当中，自然是要放肆一些！

    这时楼上窗子被推开，一个大约十二三岁，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伸出头来大声喊道：“急什么急！我家姐姐还没想下楼呢！”

    刘昊嘉闻言立刻带着身边的人大声鼓噪，叫喊着让新娘子赶紧下楼！双环髻少女被吓了一跳，捂着耳朵缩回头去。等外面声音小了，又伸出头来大声说道：“你们喊什么喊！再喊就不下去了！先念一首催妆诗来听听！”

    她刚说完，身后又露出一片小脑袋来，叽叽喳喳的附和着。好像一批嗷嗷待哺的雏鸟！

    刘昊嘉上前一步，双手叉腰大声说道：“做首催妆诗还不容易！你们听着！怀羞不肯下绣楼，姑母却上金凤钗。银镜看得彩妆罢，却忆阿姆怀抱时！”

    刘昊嘉的诗刚念诵完，楼上楼下立刻响起了一片喝彩声！这首催妆诗虽然只是中规中矩，在难得的其中嵌入了母女深情，自然是引发了大家的一阵欢呼喝彩！

    喝彩声罢，小丫头又在窗口蹦跳的喊道：“不够，不够！还要一首！”

    楼下的人立刻发出一阵嘘声，而楼上则是一阵支持的叫好声！刘昊嘉拍拍胸脯说道：“这个也简单！大家都说我文武双全，做首诗太容易了！听着！环佩叮当响绣楼，严妆绘罢盼月明。欲将双眉淡淡扫，待与刘郎见后描！”

    话音刚落楼自然是一片喝彩声，而楼上则是一阵大笑，隐约还听见有人说道：“这小叔子欠打，居然调笑嫂嫂急着上轿！”

    二楼上的小丫头明显也是有些文学功底的，立刻听出了诗中的意思，她做了个鬼脸说道：“这首不算，再来一首！我家姐姐才没那么着急呢！”

    刘昊嘉说道：“再做一首也无妨，只是新娘子不着急，我大哥可着急呢！”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这时刘昊嘉抬头大声说道：“年初含笑绣鸳鸯，今日红妆当玉凰。别过兄妹拜父母，且随青鸟见刘郎。”

    刘昊嘉念诵完诗句又引发了一阵叫好声，尤其是楼下的男方宾客们都是大声鼓噪，催促新娘子赶紧下绣楼。可是窗口的小丫头明显是想再难为一下刘昊嘉，她刚向窗外伸出手来，还没等说话，背后便有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拖了回去！然后又有一个小丫头扑到窗口，伸出头来对下面大声喊道：“拿喜钱来，拿喜钱来！没有喜钱绝不放新娘子下楼！”

    刘昊嘉大笑说道：“这个简单！来人，赶紧送喜钱上去！”

    他身后的家丁立刻挤出人群，端着一个盘子沿着绣楼的楼梯向上走。盘子里面装满了惟妙惟肖的金叶子，这就是给绣楼上女方亲属的喜钱了！

 0189 迎亲三

    斧头帮的三位当家人从城西小校场离开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堂口。他们一进大门，就有三十多人围过来打招呼。这些人都是提前通知后聚集在这里的全部帮众。

    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帮主三个人站在正堂的台阶上面一字排开。帮主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都知道老子刚才去哪里了。现在官府那里已经派下差事了，大家猜猜，这回官府派给咱们的是什么差事？”

    下面的人沉默片刻，随后有人说道：“管他们官府干什么！大当家的觉得能做咱们就做！”

    这个讨巧的马屁自然引发了其他帮众的一阵附和声。帮主也满意的笑笑说道：“这件事情不仅能做，而且还得做好！这关系到咱们斧头帮以后还能不能存在！别忘了，前一阵儿街面上有不少兄弟可都被送到西山去挖煤了，咱们得那啥，引，引……”

    这时他身旁的三当家低声说道：“引以为鉴！”

    帮主闻言连连点头说道：“对，引以为鉴！”

    这时底下有性急的帮众说道：“大当家的，到底是啥事儿啊？往日官府派下差事来你都愁眉苦脸的，今天怎么眉开眼笑的？”

    众人其实也有这个疑问，只不过是没有问出来。如今听到有人说出来了，自然都将目光盯着帮主看。

    帮主哈哈一笑说道：“兄弟们，你们还真想不到，这回的差事是咱们的老本行，就是用些手段帮着官府去收钱！”

    下面的帮众闻言就是一阵大哗，纷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种新奇的情况。虽然以前这种事情他们也做过，不过那都是为了自己收钱，这次帮着官府敲诈商户还真是头一次！

    帮主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不过这次和以往有点不同，这次咱们动手的地点不在咱们斧头帮的地盘上，而是去城南青狼帮那里。”

    下面的帮众闻言又是一阵喧哗，一个人大声说道：“大当家的，咱们去了城南，那不得和青狼帮对上啊？”

    帮主一挥手说道：“不会！这次是官府统一调度的，咱们去青狼帮的地盘，而青狼帮则去铁拳会的地盘做事！”

    下面的帮众听到这话简直跟听到天书一样，半天没回过味儿来！随后有人几乎同时问道：“大当家，那铁拳会去哪里呀？”

    “大当家的，那谁到咱们的地盘来？”

    帮主说道：“铁拳会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没问！不过到咱们地盘里做事的是城西的铁枪会！”

    下面的帮众又有人问道：“大当家的，那咱们就任由他们在咱们的地盘乱来，不拦着吗？”

    帮主很严肃的说道：“这事儿不用管，有规矩的！不过一会儿我会点几个兄弟看家。等铁枪会来做事的时候，咱们只在旁边看着就行！注意看他们有没有伤人？轻伤就不用管，打重了就要拦住！”

    帮众听到这种奇怪的安排，纷纷切切私语讨论着其中的奥妙。这时帮主一挥手说道：“你们都不用打听那么多，听我安排就是了！我现在我说几件事情，你们要注意听！第一，这次我们去做事，有人拦阻大哗该打就打！但是轻微的皮外伤可以，有把打的躺上几天的重伤就不行了！第二，官府也别说了，咱们趁火打劫，混水摸鱼也是可以的，但是每家铺子上限就是20两银子！过了这个数上面就会追责，都听清楚了吧？”

    下面的帮众听说可以混水摸鱼弄些银子来花销，立刻变得眉开眼笑起来，纷纷盼望立刻动手，都再问去祸害几家？都是什么店铺？

    帮主说道：“这次为了稳妥起见，我和二当家，还有三当家都各自带一批人所。有人都得遵守规矩，做的不好，回来家法伺候！”

    帮众闻言纷纷叫好，表示一定听三位当家的指挥。随后帮主就和二当家，三当家简单商议了一下分派任务，又将下面的帮众分成了三组，各带一组。还专打发了几个人去将外围的帮众集合起来，防止他们闹事，顺便监控铁枪会如何做事。

    很快队伍就分配完成，帮主志得意满的一挥手说道：“老二，老三，咱们出发啦！”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个人各自带着一批人说说笑笑的走出门去。

    ——————————————————————————————

    喜钱刚送上去，汪父汪母已经赶到，和刘昊嘉兄弟打过招呼之后直接上了绣楼。不多时，绣楼里就传出一阵哭声和一阵劝慰声。想必是新娘已经在拜别父母了。

    片刻之后，汪父汪母走下来。兄弟二人急忙上前招呼。汪父拉着刘昊年的手说道：“贤婿，日后你和小女就是一家人了，总要相互扶持才好，太太平平的把日子过下去！”

    刘昊年点头说道：“岳丈大人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对待蓉儿！”

    随后汪母又抹着眼泪说道：“女婿啊，我家蓉儿往日被我惯坏了，日后你们生活在一起，你要多担待一些！”

    刘昊年急忙说道：“岳母大人放心，我们的二人必定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汪母还要再说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身旁的人已经轰天般的叫起好来！原来汪清文已经背着新娘子从楼上走下来！

    那汪清文虽然是书生，但也是出身勋贵家庭，一些基本的防身武艺还是会的，所以背着妹妹丝毫不费力，还有时间和兄弟二人打招呼。而新娘子趴在他背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由于遮着盖头，更是看不清面目。

    随后一对新人就在众人的簇拥和祝福声当中去了前院，直接将新娘子送上了花轿。待新娘子坐稳之后，汪清文摸出一个红包塞给轿夫头。轿夫头摸了摸红包后露出一脸的笑容，将红包往腰中一塞，就大声喊道：“起轿了！”

    听到声音长且响亮，还带着一丝颤音！其实这一声“起轿了”也是有讲究的！好要知道在婚礼，无论是在轿子里还是在洞房，都是要求新娘子坐稳之后就不要乱动，图个安稳之意！

 0190 迎亲四

    所以这时候娘家就要给轿夫们一个红包！红包给了足了，轿夫头喊的声音就辣的长，轿夫们抬着轿子就走的平稳！若是红包给的不足，这轿夫头的喊的声音就短，他们便要使出十八般武艺来颠轿！他们能把那轿子癫得如同波涛中的小船一样！新娘子哪里做的稳？颠的厉害的时候，别说是坐稳了，说不定都能颠的晕头直接吐出来！

    轿子一起，锣鼓声就响起来了！整个队伍锣鼓队在前面开路，随后是骑马的新郎官，跟随新郎官后面就是新娘子的轿子。再往后是跟随的宾客亲人，随后是跟队的马车。

    这马车上装了一袋袋的铜钱和糖块，自然是用来在路上撒钱的！那糖块是刘昊嘉开发出来的新产品，都是水果硬糖。这种糖制作起来简便，吃起来好吃，而且价钱便宜！一文钱便能买到五块糖！

    这种价格就是普通的市民也可以随意品尝，所以这种水果硬糖看起来利润微薄，但胜在量大，利润也是不低。

    随着队伍走上街，马车上的人便将铜钱混着糖块一把把的撒出去，引得街上的人争相抢夺，顺便沾一沾喜气！尤其是那些小娃娃们更是尖叫着追逐马车！

    可是这些小娃娃们却不懂得铜钱的价值，只是去捡那些糖块，弄的家里的大人十分气愤！还有的小孩子年龄大了，知道好歹，就连铜钱和糖块一起捡拾，场面十分的热闹！

    ——————————————————————————————

    帮主带着众人走在路上，他扭头对三当家说道：“老三，这回咱们去办事，需要的东西你让人准备了没有？”

    三当家上前一步说道：“大哥放心，我已经派人准备了，就在前面街角上等着和咱们汇合！那些东西实在是太晦气，不好往咱们堂口里放！”

    帮主点头说道：“嗯，你办事我放心！”

    随后帮主扭头说道：“老二，这次你可收收手吧！你下手太重了，把人打坏了就不好了！”

    二当家点头说道：“放心吧，大哥，这次我和兄弟们说好了，他们动手，我就不动手！”

    帮主点头说道：“那就好！另外你去的那家绸缎铺，若是顺手的话，扛两卷绸缎回来，总比拿那些散碎银子强！”

    二当家皱眉说道：“若是扛了绸缎出来，怕是就要超了限额了，官服会不会追究？”

    帮主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已经掏过耳朵了（打听消息的意思），没事！官府那里是怕咱们下手抢东西抢疯了，这才下了这么个限额！只要事情办的好，多点少点他们是不会管的！”

    正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了街头，在路边有三个汉子各推着一辆独轮车正等在那里。每个独轮车上面都放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瓦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不过隐隐有一阵恶臭传来，怕不是什么好物件！

    这时三当家上前一步说道：“大哥，二哥，打头两辆是掺过水的油漆，稀的很，用起来绝对好用！第三辆就是粪水了！”

    表字大喜，说道：“干的好！来，让他们跟上队伍！”

    不等三当家叫人，那三个汉子已经推着车子赶上来，混在队伍当中，和其他帮众说说笑笑的上路了！街面上的人都认识这时斧头帮的人，纷纷给他们让路，生怕惹到事端。可是往日无事都要生非的帮派分子却向没看到他们一样扬长而去，倒是让街面上的人好生奇怪！

    迎亲的队伍在周边兜了一圈子之后，非常顺利的回到了顾宁伯府。刚到府门前，锣鼓班子就加快了节奏，将一首喜庆的曲子吹的更加热火朝天！同时刘府的家人们看到队伍进了巷子，立刻点起了鞭炮！鞭炮“噼噼啪啪”的炸响起来，配合着锣鼓班子的乐曲，简直是震天响！

    而那些小孩子们则捂着耳朵，尖叫着跟随着燃烧的鞭炮挪动脚步。等长长的鞭炮炸过去了，他们就会在鞭炮碎屑当中寻找没炸开的鞭炮，那是属于他们的战利品！

    轿子在府门前停下，马上就要迎接新娘子了，锣鼓班子的曲调愈加急迫欢快！而这时候车队里的人将最后一批铜钱和糖块撒了出来，更是引得小孩子们尖叫抢夺，气氛十分热烈！

    等鞭炮声停下来，刘昊嘉上前按照喜婆的要求踢了轿帘三下，然后撩开轿帘，由喜娘伸手将新娘子接了出来！

    新娘子一露面，周边人的欢呼声就更大了！等刘昊年带着新娘子跨过火盆，走过马鞍的之后，欢呼声就更加热烈了！这已经是正式宣告新娘子住进新家了！

    随后众人租用一对新人来到正堂，刘父刘母早已经等在这里嗯。一对新人子喜婆的引领下完成了几个简单的程序，之后就到了整个仪式的最高潮，那就是拜天地！

    这时候整个大堂里面密密麻麻站满了宾客。刘刘父和刘母坐在正中央，其他宾客在两侧，都笑盈盈的看着站在中间的一对新人。

    等他们两个人站定了，傧相大声喊道：“乡音渺渺，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蹬花堂！

    这句话就是暗示，所以刘昊嘉率先跪下，随即新娘子在喜娘的帮助下，也对着中间的牌位跪好！这时傧相再次高喊：“一拜天地！”

    新人立刻对着牌位拜了三拜！等二人起身后，有人调整了软垫的位置，就放在刘父刘母面前，傧相大声说道：“跪！”，两个人这时再一次跪下。等二人跪下后，傧相高喊：“再拜高堂！”

    两位新人立刻正对着刘父刘母又拜了三拜！等起身之后有人拿走软垫，喜婆扶着新娘子转身，刘昊年也转身过来，两人遥遥相对。傧相大声喊道：“夫妻对拜！”

    刘昊年闻言躬身下拜，而新娘子也蹲身施礼，相互拜了一拜！随后傧相大喊一声：“礼成！”

    经过这一套程序，二人算是正式结为夫妻！周边的宾客也都大声的喝起彩来！刘昊年得意的向四周连连拱手！而这时喜婆已经上来将新娘搀扶下去送至洞房。

 0191 迎亲五

    随后是外宾上门的时间，刘昊年要留下来招待客人。一般再正堂观礼的人都是有亲属关系的人。外姓的宾客都是掐算好时间之后才会赶来直接吃喜酒的。所以此时刘父和刘昊嘉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大门前去迎接宾客。

    斧头帮的这些人穿街过巷赶往办事的地点，一路上帮主还不断的给帮众们灌输要和官府打好关系的重要性！

    在以前的时候，这个帮主也想在顺天府里，甚至其他衙门里找几个靠山。奈何他们人手少，占的地盘就小，收入自然就少。偏偏这个帮主打打杀杀还可以，经营就是一窍不通了！

    而且他起来的完，不少生意都被占住了，就是一些丧良心的生意都没他的份，所以收入就更少了，根本就无法满足那些官员的胃口！所以经营了十余年之后，整个帮派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可是世道就是这么奇怪！就在斧头帮的帮主都觉得自己快混不下去的时候，他们身边一直威胁、压着他们一头的虎头帮却直接被官府一夜之间抄拿了！全帮将近两百人，只跑出小猫三五只！据说全被送到西山去挖煤去了！

    所以看到当时这种情况，帮主几乎要解散斧头帮了！可是就在他即将下定决心的时候，却有锦衣卫上门告诉他，日后虎头帮的地盘全部由他们接手！前提是要听话！

    得到这个好消息帮主一直到现在都觉得是老天垂怜，但是他更清楚自己的死活就掌握在刘昊嘉的一念之间！所以他下定决心抱住这条大腿不撒手！

    等到他口水都快说干了的时候，隔壁街上一阵鼓乐声传来！帮主竖起耳朵听了片刻说道：“他娘的，这是这世道真奇怪！咱们这头要去打家劫舍，隔壁那条街却要迎新娘子进门！”

    三当家是个机灵人，他也听了一下说道：“大哥，咱们是为了抄近路，擦着贵族区的边缘过去的，说不定隔壁街上就是刘大人他大哥娶亲的队伍！咱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帮主听了很有些意动，但是随即一晃脑袋说道：“咱们算是哪个桌上的哪盘菜啊？咱们把差事办好比什么都强！”

    老三闻言也反应过来，干笑两声就不再做声了。可是这时帮主却说道：“现在我有点儿回忆起咱们去做事那块的地形了！我记得那里有一个十字路口，咱们要做事的三家店铺就在那几条街上！”

    二当家也拍拍脑袋说道：“我好像也想起来了！我记得绸缎铺子应该是在东街上！”

    帮主接着说道：“那个酒楼应该是在南街上。至于那个文具铺子我就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了！”

    他说完看向老三，老三却摇摇头说道：“我对那里完全没印象！”

    帮主说道：“如果没记错就最好了！一会儿等到了地头，安排一个兄弟在十字路口站好了，老二你带人先去绸缎铺动手！等你们一闹出动静来，站在街口的兄弟就摇晃手臂，然后我去那家文具铺动手，老三去那家酒楼。这样老二扛着绸缎出来的时候正是街上最乱的时候，比较容易脱身！”

    二当家连连点头说道：“大哥计划的周详，就这么办了！”

    三个人定下动手的次序，就加快脚步赶往目标方向。走的越近，他们回忆的越清楚！等他们走到十字街口那里时，帮主一拍巴掌说道：“老子就说记得这里的样子！”

    说完他指着一个个子最高的帮众说道：“你就在这里站着，二当家那里一动手，你就马上挥动手臂，然后我和三当家的一起动手！恩，还得带上三四个人接应一下二当家！”

    这个帮众得到如此重任，激动的连连点头说道：“帮主放心，小的一定能做好！”

    帮主勉励他几句，给他挑了几个人聚在这边，然后指派三组人各自将独轮车上的瓦罐抱在怀里说道：“赶紧去办事，做完了早点脱身！”

    众人立刻四散而去。而且这些人很有经验，并没有聚在一起，而是松散的拉出了一个队伍混在逛街的人群当中，慢慢的靠近目标。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是全城第一个动手的帮派！他们更不知道的是，还有几个乞丐蹲在街角，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刘父带着刘昊嘉刚刚在正门站定，就来了三辆马车。一看就知道这三个人是约好时辰一起来的。

    刘昊嘉再看马车上的纹饰心里就有数了，来到这三个人全是最近几年依靠刘家才恢复声势的四个伯爵家庭，所以他们三家人提前赶到也是应有之意。

    果然马车下来的三个人带着子侄都不用刘父迎接，下车后就大步直接走过来先给刘父施礼。而马车则直接赶去侧门，马车里的夫人小姐们从那里直接进后院，由刘母负责招待。

    刘父对待这三个人态度很亲切！双方简单寒暄一番后，为了不耽误时间，刘父直接安排刘昊嘉带他们入座。

    这三家人并不因为刘昊嘉年纪小而小看他，反而因为知道许多事情都是他的谋划，更知道他和万历帝亲近，所以对他也相当尊敬，言语之间十分客气，隐隐约约还当做平辈的人说话。而刘昊嘉自然也是一番恭维送上，将他们说的乐淘淘的！

    走进院子里，刘昊年就带着伴郎迎接过来。听到伴郎就是这几家人家的长子。他们日后都是要袭爵的，现在厮混在一起有利于培养默契。反正他们几家已经准备捆在一起了！

    ———————————————————————————————

    等三足人散开之后，二当家双手背在身后，摇摇晃晃的直奔着绸缎庄而去。这时他想到大哥的话，心里不禁又火热了一分！

    这个绸缎庄里卖的可都是上品的绸缎，价格昂贵至极！随便一匹都要十几两的银子！自己若是多抢一匹出来送到江小娘子那里，说不得今夜就有福了！

 0192 迎亲六

    二当家心里胡思乱想着，但是人已经靠近了绸缎庄大门。他看到门前有两个伙计正声嘶力竭的在招揽客人。毕竟现在是晚饭前后的时间，正是卖货的好时机。为了多得些赏钱，伙计们自然要鼓足力气的叫卖！

    二当家走到门，那两个伙计看他一眼，都觉得他不像是来买货的客人，估计是来闲逛的。就很有默契的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任由他走过去。

    等他踩在门沿上的时候，他就隐蔽的做了个手势！他后面的帮众们立刻向绸缎庄冲过来！

    门前的两个伙计立刻看出事情不对了！因为这十几人动作一致不说，还个个面带狞笑，几个人怀里还捧着莫名其妙的瓦罐，这肯定是来闹事的！

    这个绸缎庄经营许多年了，虽然没有人到这里闹过事，但是闹事的手段伙计们却是见过的！所以两个伙计当中一个掉头就跑，想回去报信！另外一个居然迎上来想要把人拦住！

    可是这一切早被二当家的预料到了！就在报信的伙计即将从他身边穿过进入店内的时候，他抬脚一绊，那伙计就跌在地上！另外一个伙计也被迎上来的两个帮众打了两拳，随即被推倒在地上！最后有两个人上来将他们压住，其余的人则蜂拥而入！

    这时里面的掌柜已经被伙计的惨叫声惊到，正在记账的他抬头看去，只见一群面容狞恶的大汉冲了进来！他心里一慌，手一抖，这下可好，把刚记好的账全勾了！

    不过掌柜的还是顾不上看账本，鼓起勇气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二当家快步走过去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柜台里拖了出来推倒在地上，说道：“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要听话，要乖！”

    说完帮众当中有人上来看着掌柜。至于房间里另外一个伙计倒是聪明的很，他看见掌柜的和另外两个伙计都被摁倒在地了，他直接自己抱着头蹲在地上，倒是省了帮众的力气！

    二当家的眼睛眼睛尖的很，在屋子里一扫就选中了四匹绸缎！他选的丝绸不是极上品的，而是中等的，这样既容易脱手还不打眼儿！他快步走过去，将选中的四匹绸缎向后丢去，后面自有人接住。

    等四匹丝绸全部被帮众扛走了，那掌柜的才反应过来，大喊说道：“抢劫啦！抓贼呀！”

    话音未落已经被一拳打在腮帮上，顿时没了动静，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帮众各自夹着两匹绸缎跑出门去。

    这边的二当家见自家的绸缎已经送走，就得意的一挥手说道：“赶紧动手！”

    得了命令，拿着瓦罐的汉子们揭开罐口的油纸，开始在柜台上面四处泼洒！还有的人直接冲到后面去寻找库房，准备将库房里绸缎也泼上油漆！

    这瓦罐里面都是各种油漆掺杂在一起的，然后用水稀释，期间还混了桐油！若是沾染再绸缎布料上面极难洗掉！所以柜台上的那些绸缎布料就倒了大霉，眨眼在各种颜色的油漆泼洒下，完全失去了绚烂的色彩！尤其是那些素色的绸缎和布匹更是被染的乱七八糟！

    掌柜看到这种情况，虽然被人踩着，但依旧是杀猪一样的叫起来！就是又挨了两拳也没停下来！但是这些人的动作太快，周边的邻居还没能反应过来！便是反应过来了也未必敢拦住这十几条彪形大汉！

    二当家正站在地中间，双手叉腰暗自数着数。等他数到八十七的时候，通往后面的角门再次被打开，冲进去的七八个帮众狂笑着回来了！而且他们手中的瓦罐都不见了，眼见是得手了！

    二当家知道仓库里的绸缎布匹肯定也完蛋了，这差事算是办完了，所以他弯下腰对着掌柜的说道：“告诉你们东家，要是不听话，不肯出银子，就是这个结果！”

    二当家虽然没提出什么银子，但是想来掌柜和他的东家应该能想得到真正的原因！至于他们会不会乖乖的交银子二当家根本不在乎！甚至他还盼着绸缎庄的老板不答应，他好再来一次！

    ———————————————————————————————

    见到刘昊年带人过来施礼，站在中间诚意伯让身后的子侄送上礼物，然后说道：“恭喜恭喜呀！今日小登科，日后就要封侯拜将了！”

    左侧的安兴伯同样让人送上礼物说道：“贤侄果然是一表人才！只可惜我家的大女儿出嫁了，二女儿还小，要不然我也愿意与你们家结亲！”

    右侧的胡宁伯笑着说道：“我没女儿，倒是不用操这个心！”

    刘昊年红着脸说道：“多谢几位叔父赏识，不过咱们几家共同进退，岂不跟亲家也没什么两样！“

    诚意伯笑着说道：”贤侄不仅武艺高强，这口齿也是伶俐！我是没什么话可说了！“

    随后三个人又将身后的子侄推上来与刘昊年见过。其实他们早已经熟识了，不过礼数如此，还是要相互客套一番的。刘昊年身后的几个伴郎看到自家兄弟来了，说不得又要叮嘱一番，然后就拉着这些人去入座了。

    这些人虽然关系和刘家比较亲近，但是身份有些低了，还坐不得上席，但是也分到了离主桌很近的位置，所以众人也很是满意！他们坐下来后就让刘昊年再去迎接宾客，表示自己能照顾自己。于是刘昊年告罪后就带着伴郎们又去迎接下一批客人了。

    ——————————————————————————————

    就在二当家冲进绸缎庄，打发帮众扛着四卷绸缎跑出来的时候，站在十字路口的那个帮众立刻看到他们了！因为两个人扛着四匹绸缎实在是太醒目了！所以他立刻踮起脚，抬起手臂用力的挥动起来！

    帮主看到之后立刻指着前面的一家文具铺子喊道：“上！”

    喊完了他就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身后的帮众也嗷嗷怪叫着跟着他冲起来！

 0193 迎亲七

    这家文具店规模不小，而且还经营着书画生意。还供应各种贵重的砚台和其他文具，很是有名！不过这些贵重文具一般都是在二楼摆放。而帮主也不想把事闹的太大，所以早就告诉帮众们只能祸害一楼的东西，严禁他们上二楼。

    等他们冲进去的时候，掌柜的正陪着两名书生谈笑风声，而伙计在一旁伺候着。帮主知道来采购文具的人都有各自的喜好，几乎是常年不变的，所以铺子里用人很少，眼前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伙计实属正常现象。

    帮主带着人一冲进来，就指挥帮众将掌柜和伙计按倒在地，然后他对着两位客人说道：“我等收钱办事，你们老实站着就没事！若不然有磕到碰到的怨不得旁人！”

    此时他身后的帮众已经冲了进来，揭开手中瓦罐的油布，开始四处泼撒掺水的油漆！

    这文具铺子里面最多的就是各种纸张和毛笔等文具。其他的倒还好说，但是纸张和毛笔却是沾不得油漆的！若是沾了油漆，毛笔就再也不能用了，而纸张则更惨，被油漆染上颜色不说，宣纸还非常容易吸水！一罐油漆下去，一架子厚厚的白纸基本上就彻底不能用了！

    掌柜的和伙计大声叫喊呼救，却被人直接被人饱以老拳，被打的鼻口流血！而那两个客人看到他们的惨状，被吓得站在那里瑟瑟发抖，默不作声！

    帮主见帮众们麻利的将油漆都泼完了，就蹲下身去对着掌柜的说道：“些许钱财你们都舍不得，如今损失的更多了吧？有人让我告诉你，该舍得钱财还是要舍得的！走了，兄弟们！”

    其他帮众听到帮主的吩咐，就将泼空油漆的瓦罐向墙上掷去！随着一连串瓦罐破碎的响声，里面残存的油漆也在墙上涂抹出了花花绿绿的颜色，算是做出了最后一点贡献！随后这些帮众就促拥着帮主冲出门外不见了！

    ————————————————————————————

    刘父二人刚将第一批客人送进去，第二批客人就到了！这次赶来的是张顺平和听到家人。

    虽然张顺平在刘家落魄的时候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后来两家也极为亲近。但是他出身商户的标志却永远也洗不掉！所以但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因为身份的原因总要提前到达。

    不过他下车的时候根本就没带礼物，因为他家的礼物早就已经提前送到了刘家手中，今日只不过是来吃顿喜宴。

    等他下车之，刘父二人急忙上前迎接，刘父说道：“贤弟，你怎么来的这般早，不是告诉你时辰了吗？”

    张顺平知道这是刘家抬举他的身份，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他若来的晚了，落在其他勋贵眼中就会有个不好的印象。所以他还是笑着说道：“我是急着吃喜酒，所以才抢先赶过来的！”

    刘父二人都知道张顺平是在说笑话，他出身富商家庭，什么吃的玩的没见过，怎么会在意一顿喜酒！不过他们还是心中感谢张顺平做事有分寸。所以刘父说道：“先来的也好，不过今晚上晚点走，等人都散了咱俩一定要多喝几杯！”

    说完刘父亲自陪着张顺平向里面走。张顺平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府邸，感慨的说道：“如今顾宁伯府算是彻底活过来了！如今老大已经成亲了，就指望着日后他三年抱俩，顾宁伯府就算是开枝散叶了！”

    刘父也赞同的说道：“是啊，没想到我刘家几代单传，到了我这里才有了两个儿子！日后等他们各自成亲生子了，我也算是对得起祖宗啊！”

    说到这里，张顺平张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口。刘父却猜到他的意思，低声说道：“我家小二和你闺女的事情不用担心，小二已经应承这件事情了！过段时间我请媒人上门把事情定下也就是了！”

    张顺平听了瞬间脸色就涨的通红！这下子他的心思算是彻底落下来了！如今顾宁伯府蒸腾的气势已经起来了，谁都看得出府里有着光明的未来！这时候以他商户的身份和顾宁伯府的嫡子联姻，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助力！日后不光是做生意有靠山了，就是他在家族中的话语权也会大大的提高！

    所以他想到此处急忙说道：“好事，好事啊！回去我就和婆娘通报一声，总要筹备一份厚厚的嫁妆才行！”

    刘父说道：“嫁妆的事情好说！你我兄弟之间哪里谈得到这个，总不会亏了孩子！只不过小二主意正的很，他跟我说先定亲可以，但成亲日子要押后！”

    张顺平急切的说道：“日子要押后？押到什么时候？”

    刘父说道：“这个倔种居然说要等姑娘二十岁才肯娶进门！”

    张顺平停住脚步惊讶的说道：“那不成老姑娘了吗？”

    刘父无奈的说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还劝他不要耽误了人家姑娘，可是这个混账说什么女人年岁太小，生出来的娃娃身子不健康！总要等到二十岁之后，姑娘的身子长开了才行！还说什么这生娃娃就像是种田地，养好的田地里面长出来的庄稼就是壮实！若是地里堆肥不够，庄稼就是不行！”

    张顺平奇怪的说道：“怎么还有这种说法？”

    刘父叹了口气说道：“你别说，还真是真的！我还问过宫中的几个御医，他们都是这么说！而且你没发现吗，宫中那些御医的孩子成亲都比较晚！”

    张顺平小步向前走，一副思索的样子。但是他对京师中的御医不熟，想也没想出什么来。刘父这时安慰他说道：“贤弟你放心，这门亲事我既然已经应下来，就断断不会出什么其他的变故！而且定亲的时候办的高调一点儿，多让人知道些消息也就是了！”

    张顺平知道刘父这是好意，他更知道形势比人强的道理，也只能无奈的扭头看一眼站在大门口的刘昊嘉，然后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他心里还是琢磨着，日后要让姑娘多找些借口来顾宁伯府走动，这样可以增进孩子们的感情。不过若是和刘浩家提前发生点儿什么那才好呢！

 0194 迎亲八

    就在帮主带人发动的同时，二当家也带人快步走向目标酒楼的门口。这个时候酒楼大堂里吃饭的人多，伙计都在店里忙着招呼客人，所以门前就没有伙计在拉客，让他们很顺利的靠近了大门。

    不过三当家又没有急着上前，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酒楼，发现酒楼除了敞开的正门以外，两侧还有四个窗户都被支了起来。他立刻就对几个窗户指了一下，帮众立刻会意的分散开来，快步走向窗户和大门。

    等他们到位之后，不用三当家招呼就一齐发喊一声，将手中的瓦罐顺着大门和窗户投掷进去，完全不管会不会打到人！

    十几个瓦罐有大有小，轻重不一，投掷的人力量也不同，所以非常巧合的将大半个酒楼大堂都覆盖住了！有的瓦罐砸在墙上，有的瓦罐砸在餐桌上，有的直接摔在地上！

    只听一连串的“哗啦哗啦”的瓦罐碎裂声，还有一个倒霉蛋被瓦罐击中的大叫声瞬间响起！随后一股屎尿的恶臭就散开来！没有被屎尿溅到的客人被味道熏得恶心不已，被屎尿溅到的人则连声大叫，有的直接吐了出来！

    还有一个人最倒霉，被一个瓦罐打在头上，头被打破，人也晕倒在地，更是被屎尿淋了一身，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一时间酒楼里面乱做一团！

    帮众们投掷完瓦罐后早已的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而三当家抄着手，装作没事人一样在大门前探头探脑的观望！等他看到大堂里的惨状之后心里暗笑一声，然后他缩回头大声喊道：“掌柜的，有人托我给你和你们东家传个话儿，不要善财难舍，免得省了小钱，却失了大钱！”

    他喊完话，不等酒楼里是不是有人冲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就混进了人群之中，直接跑回堂口去了。

    ——————————————————————————————

    刘昊嘉站在门外，只见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快速的驶过来。看标记居然是两位侯爷！他和刘父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勋贵当中确实有和他们家交好的，但是也没好到这个地步的，能这么早就赶过来。

    不过二人还是赶紧上前迎接。很快，马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安阳侯董奇瑞，一个是昌宁候张志芳。

    刘父带着刘昊嘉上前打过招呼之后说道：“两位侯爷，今日看来清闲的很呐，居然来的这么早！”

    安阳候打个哈哈说道：“今日是顾宁伯府的好日子，我们两个在家里没什么事情，自然要早来一点！”

    刘父两个人都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不过他们两个人不说自然是不好点破，所以两个人殷勤的陪着两位侯爷说话的同时往院子里走。

    走了没几步，安阳侯就伸手拦住刘父说道：“老刘，你就不用送我们了！今日门前往来的客人多，让你家二小子带我们进去也就是了！”

    昌宁候也附和说道：“没错，今天大喜的日子，来的人必定多！不必招呼我们！”

    刘父隐约猜到什么，就故作无奈的拱手说道：“多谢两位体贴！既然如此，就让我家小二陪两位进去，实在是失礼了！”

    安阳候豪迈的说道：“客气什么啊！都是勋贵人家，同气连枝的，哪有那么多礼数！”

    说完他扯着刘昊嘉就往里面走。走了几步，等确定刘父转身离开，安阳侯就说道：“贤侄，这几日恐怕是忙的厉害吧？”

    刘昊嘉猜到他想说什么，也不准备绕圈子，毕竟今天客人多，没机会浪费时间。就说道：“有劳侯爷动问了，毕竟是得了万岁爷的差事，总要努力办的好一些！”

    安阳候闻言心里暗叫一声“上道！”，居然猜到他心中所想，所以送了台阶来，难怪收万岁爷器重！所以他接着话题说道：“是啊，这几日给万岁爷的文官选人，恐怕前后忙碌不少！而且这么多人都要你的面对着，也是难为你了！”

    刘昊嘉说道：“还好，还好！就像侯爷说的那样，咱们勋贵人家同气连枝的，总要相互给个面子，所以倒是没人难为我！”

    话说到这里，旁边的昌宁候明显是个不擅长说话的，脸上已经带出了焦急的神色。他想要张嘴说话，还是强自忍住了。但是他的神色还是被刘昊嘉看到了。而安阳候看到刘昊嘉眼光一挑，再看一眼昌宁候就知道事情穿帮了，属性站住脚步说道：“贤侄，想来你也猜出来了我们兄弟两个为什么找你，就是为了将我们两人的孙儿送去武馆的事情！我们之前想了不少办法，可是还是没选上，所以就求到你这里来啦！”

    昌宁候见安阳候将事情挑明了，也低声说道：“贤侄，下面街面上的事情我们兄弟两人都配合着做了，还劝说了不少勋贵人家去交银子，所以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我家小孙儿送进去？”

    刘昊嘉早已猜到两人找他一个小小的总旗，必然是为了武馆的事情！否则街面上的几十上百两银子的事情，还求不到他头上！而且他们说道不错，刘昊嘉也确实参与到了选人的过程当中，所有的名单都是他和张嘉两个人敲定的。

    只是这两位侯爷的嫡长孙年纪还小一些，不适合送到武馆去。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这两户人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给万历帝提供的帮助不大，所以没有选他们的孙子。这也是他们急迫的想要靠近万历帝的原因。

    不过这个原因不能和他们说，所以他想了想说道：“两位侯爷，既然已经话说到这里了，我就跟两位侯爷明白的说，这次真的没机会送进去了！一方面是人是万岁爷亲自圈的，我也只能在旁边敲敲边鼓，做不得主！最关键的一点，两位侯爷的孙儿年纪实在是小了些，送进去不但起不到和万岁爷拉近关系的目的，反而万一孩子年纪小，说出什么话或是做出什么错事来，恶了万岁爷反而不美！”

 0195 迎亲九

    安阳候急切的说道：“现在放心，孩子我们一定会细细叮嘱，不会让他出问题的！你看你能不能跟爷说说情，事后必有重谢！”

    刘昊嘉摇头说道：“侯爷，非是我不给两位面子，而这事情万岁爷已经亲自敲定，不好再改动了！不过我在这里可以打个保票，三年后我保证送两位的孙儿进武馆！”

    质疑后两个人闻言对视一眼，分明有些犹豫的样子。所以刘昊嘉趁机说道：“两位侯爷若是信得过的话，便照我说的做！你们在这三年之内可以对孩子细心教导，让他们先打个底子。等到三年后进了武馆，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不是更好吗？而且我还知道陛下喜好些什么，等到抽空我给两位侯爷仔细说说，好做到有的放矢，到时候把握不是更大一些！”

    昌宁候还在犹豫，而质疑后却很快下了决心，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下来！等令兄的好事结束之后，还要请贤侄指教一番！”

    刘昊嘉立刻拱手说道：“两位侯爷信得过在下，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安阳候抬起手掌和刘昊嘉击掌之后说道：“既然如此，就这么说定了！”

    刘昊年早就已经看到刘昊嘉他们几个人站在那里说话，只是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所以不好打扰。如今看到他们击掌就知道事情谈完了，立刻迎了过来。双方又是一阵寒暄，送上礼物之后，由刘昊嘉带着两位侯爷入席去了。

    ——————————————————————————————

    斧头帮的三股人马完成自己的任务撤退了，尤其是二当家喜滋滋的打发帮众将三卷绸缎送回了堂口去交给帮主处置，自己扛着一卷绸缎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随着他们的散开，整个京师不少地方都出现了类似的行为！总之各行各业都有被波及到的。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他们所在的区域内生意做的都很大，而且背后都有人给撑腰，往往都是文官或是世家大族。

    这些铺子酒楼之类的产业不是被泼了掺水或是不掺水的油漆，就是被粪水袭击，还有屋子里被丢进了腐烂的死猫死狗！还有居然有人示威性的向院子里丢进点燃的火把！好在丢火把的人很有数，特意把火把丢在空地当中，没有引发火灾！

    还有粮食仓库被人撬开，丢了几百只耗子进去！等发现的时候，粮食已经被耗子祸害了不少！更有食盐铺子里的仓库被人掀开房顶，用水龙车向里面灌水，一仓库的食盐差不多全部化成盐水！

    还有一家贩卖铁制品的商铺被人家在料堆里混进了几把刀剑和一套破旧铠甲！若不是有人送信来挑明这件事情，办他一个谋反的罪名绝对跑不了！吓得掌柜和东家肝胆剧裂！

    最惨的是一家赌坊，被几十个人冲进来打砸，砸坏了不少桌椅板凳，抢走了不少院子，而且负责守卫的十几个打手全部被打断了右腿，场面凄惨至极！

    所以从旁晚时分开始，顺天府的差役几乎跑断了腿！他们接到报案后，一队人刚从衙门出发赶往案发地点后，马上又有人来报案！就这样一批批的差役和帮闲们被指派了出去！而且最奇妙的是，接到报案后派出去的差役和帮闲刚好够用，一个人都没留下！

    由于报案的人数众多，黄班头也也亲自带了一批人去现场。他去的地方就是食盐铺子！

    黄班头带人赶到的时候，迎接他的是面无人色的掌柜。双方简单交谈几句后就来到了后院仓库那里。仓库的大门是打开的，外面地上有一大片水渍，还散发着食盐的腥味儿！看来是在开门的时候，大量的水涌出来弄湿的地面。

    黄班头踩着盐水站在仓库门前伸头看去，几乎要笑出声来！因为食盐不同于其他货物，特别要防潮。所以食盐铺子在修建这个仓库的时候特意用石料打的底，还高出地面一尺半高。然后才在上面修的墙体。

    而且为了防潮，地面上还细细的铺了几层油布。结果高出地面的墙基再配上油布，就成了一个完美的小池塘，现在里面泡着东倒西歪的盐袋，整个仓库里面腥气逼人！

    黄班头回过头来向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你这仓库里存了多少盐？”

    忍到这时掌柜的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哽咽着说道：“具体的数字还没核算出来，但是两百余袋盐是有的！”

    黄班头闻言也是暗自吃惊，觉得这帮人下手实在是太狠了，这可是一笔大钱呢！他再抬头看去，只见天棚上小半个屋顶被揭开，大概水就是从那里灌来的。

    所以他同情的拍拍掌柜肩膀说道：“你家这仓库底子打的密实，这些盐水还没漏出去多少，再熬一熬还能弄回不少盐来！”

    掌柜的咬牙切齿的说道：“黄班头，这时候是说这话的时候吗？这时候抓住贼人最是要紧！”

    随后身后就有一个声音大声说道：“对，黄馒头，你万万不可走了贼人！”

    两人回头看去，掌柜的当时就跪在地上嚎哭着说道：“东家，是我犯了大错呀！！”

    带着几个人走过来的是个白面书生般的的人物，这个人黄班头也认识，正是这家铺子的东家，姓孙。他两个叔父，一个在工部任职，一个外放知州。有这两个人做靠山，所以平日里一向硬气的很！

    这孙东家带人快步走上前来，一脚将掌柜的踢倒在地说道：“回头再和你算账！”

    然后转回头来气势汹汹的向黄班头大声说道：“黄班头，这贼人一定要给我抓住了，我孙家饶不得他们！”

    若是在往日，黄班头早就点头哈腰的应承下来。可是今日发生的事情黄班头心里跟明镜一样，根本就知道是谁做的，也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只是不咸不淡的点点头说道：“孙东家放心，咱们兄弟自会尽力！”

 0196 迎亲十

    他这副态度弄得孙东家一愣，因为他从来没见过黄班头这个样子。但是黄班头没有理他，转回头来对着身边的人一挥手说道：“都散开，前街后街都去转一转，看有什么线索没有？再问问街坊四邻可曾听到，看到些什么？”

    底下人答应一声便四散而去，黄班头自己则带着一个人围着库房打转。这库房是建筑在后院里的，仓库的后墙就是后院墙。等他再转回仓库正门，看着仓库顶上去了小半边的瓦片，就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下手的了。

    肯定是趁着伙计们在前面吃饭的时候，人从后巷直接上了屋顶，然后揭下瓦片往仓库里面丢。仓库里面大部分都是软乎乎的盐包，只有一小部分才是用坛子装的细盐。

    只要他们将瓦片向盐包上丢，根本就弄不出什么声音来。等揭开瓦片，后街的同伴就用水龙车向屋顶洒水。那水龙车力量强劲，能将水喷出数丈远，就更别说这么一个低矮的仓库屋顶了！

    果然不多时，差役们纷纷带着帮闲回来，七嘴八舌的将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果然和黄班头猜测的一般无二。

    黄班头说道：“那水龙车是哪里来的，可曾知晓？”

    一个差役说道：“这个我倒是知晓，是救火队里废弃的一辆水龙车，前几日就丢到城外去了。却不不知怎么的被人捡了回来，还修缮了一番！”

    黄班头问道：“后巷里面的百姓都问过了？可曾见过贼人的模样？”

    另一名差役说道：“已经都问过了。后巷那里住的都是普通百姓，没有其他人，又正赶上吃晚饭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来过后巷。”

    黄班头心里明白，水龙车运作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引得百姓出来观看，只是这些百姓受了威胁不肯说实话罢了。

    但是他也没有追究，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差役们一回答了。最后黄班头得出的结论就是贼人狡猾，没有线索！

    等到黄班头下了论断，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就对孙东家说道：“孙东家，这事我们县衙会认真追查，若是有了消息一定差人通知你。不过我在这里提醒孙东家一句，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孙东家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黄班头说道：“我看了仓库里面，贼人根本就没有带走任何盐包，可见他们是不求财的。若是求财，直接从房顶顺出去几个盐包也值得几十两银子了！可是他们却毫不犹豫的直接灌了水进来，可见不是求财，那便是有仇了！”

    孙东家目光闪烁，转回头去追问掌柜的说道：“最近有没有得罪谁？”

    黄班头和周边的差役对一下眼神，都觉得幸灾乐祸的！毕竟这些人平日里对着他们趾高气扬的，今日看他们倒了霉便是格外的出气！尤其是他们还知道背后下手人是谁，偏偏还不能说，弄得心里痒痒的！不过为了不节外生枝，黄班头不理会孙东家对掌柜的盘问，他直接大哥招呼就离开了！

    ——————————————————————————————

    刘父和刘昊嘉两个人在大门前将一批批的客人迎接进来已经累的不行了！因为今日来的客人格外的多！尤其是勋贵方面，不少人甚至是不请自来，导致预备的酒席都不够了！好在事先准备充分才没有闹出笑话来！

    而且有不少实权官员都派人送来了礼物，就连刘守有都差亲信家丁送来一份不错的厚礼。可见刘浩家这个万历帝眼前红人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官场上讲究的就是趋炎附势，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刘昊嘉是万历帝眼前的红人，多少事情都参与其中，日后只要不出太大的差错，只怕是要权势滔天的！所以自然要巴结几分！

    那些老大人们不好意思亲自下场，但是家里不是有子侄嘛，把他们派出来，借着人家有喜事的机会送上一份厚礼，刘家就欠了一份人情，日后还回来的时候，两户人家自然就有了走动。时间久了，交情也就出来了。

    而且说不定年轻人在一块更有共同语言，能说到一起去，日后成了好朋友，家中借力的机会自然会大了许多。所以今天来的宾客里面很多老牌勋贵都没有亲自来，反而派的都是家中的子侄，打算跟刘家套交情！反正日后刘昊年早晚都是勋贵圈子里的人，所以今天的年轻人来的格外的多！

    那些能够亲自下场的人带着自家的子侄前来赴宴，打的是同样的心思。反正大家地位相当，又早晚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提前接触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刘父看看天色，觉得时辰到了。又眼见着巷子头已经安静下来，应该是没有宾客到了。就拉着刘昊嘉进了院门。

    等他们两个人一露面，就算是酒席正式开始了。此时桌子上冷盘都已摆好，随着刘父一声令下，热菜流水般的端了上来！

    今日刘家也算是下了本儿了，不仅把食味斋的四位大厨安排过来，还专门从其他酒楼请了六位大师傅！各色酒水更是不限量的供应！所以来的宾客对桌上的酒菜十分的满意！

    至于刘父等人就没有吃菜的功夫了，刘父压迫和各个桌的重要人物拉关系，还要陪着主桌的客人。而刘昊嘉则带着其他伴郎，保护着刘昊年挨桌去敬酒。

    今日来的大部分都是你勋贵人家，虽然几代的富贵生活下来，早已摆脱了草莽气息，但是在酒桌上还是喜欢大杯的喝酒。所以他们的责任非常重，若是稍有疏忽，只怕刘昊年今天就进不得洞房了！

    随着新郎和伴郎们的出现，酒宴的气氛慢慢走向了高潮！尤其是酒酣而热之后，各家总要吹嘘一下老祖宗的功绩，其中难免有相互攀比的时候。这就导致偶尔有争论的面红耳赤的！但随即一碗酒下去，两个人就又和好如初了！

 0197 迎亲十一

    同时这种类似场合也是交流信息，拉拢盟友的绝佳机会。所以酒宴的气氛一起来的时候，不少人就坐不住了！他们端着酒杯在各个桌间来回乱窜！偏生这样的人还都长了一张巧嘴，能说会道，往往说的大家眉开眼笑的！之后自然是酒到杯干！

    尤其是刘父还在每个桌上安排了相熟的人，或是专门负责炒热气氛的人，所以在刘昊年敬过一轮酒之后，整个刘府的气氛已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热烈不得了！

    ——————————————————————————————

    按照往常来说，夜色降临的时候，顺天府的大门就会关上，里面的官吏各自散开回家。可是今晚不同，不仅大门没关，进出的人络绎不绝不说，就连大堂上面也是灯火通明，任何人都知道这时出了了不得了的大事了！

    此时大堂站着几十个人，隐隐的分成了两批。其中一批人人数较少，但是站在大堂的前面，靠近张县令的桌子。而且这些人大多衣着华贵，可见身份不凡！而另一批靠后的人数比较多，但看穿着打扮都是各大家族的豪奴。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人数还在缓缓的增加，导致张县令始终不能回到桌子后面去。因为进来的人若是各家的奴仆还好说，可是若是进来的是主家的人，他这个小小县令就只能绕过桌子出来和人打招呼，

    不过好在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进入到大堂之中，这也让张县令松了一口气。不过回头他又在心里将刘昊嘉骂了一顿！都知道他要搞事，但没想到事情搞得这么大！

    随即他又怨恨自己，没想到自己上辈子居然是个耳光满盈的人，要不然怎么会附郭京师！如今便是堂下的一个豪奴他都吃罪不起！

    不过随后他又在心中鼓励自己，今天的事情已经不算事情了！自己身后有了刑部和吏部两大部门的庇护，这些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就在他内心激烈变动的时候，就听一个声音不耐烦的说道：“张大人，今日的事情如何了结，你到给我们个说法呀！”

    堂下的众人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尤其是大堂前面的那些人，虽然他们不是当家的家主，但是也是掌握了具体事务的人，在外面也是呼风唤雨的地位！所以面对着一个普通人出身的县令自然是张狂的很！

    今日被人搞出事端来的这些人，有的损失可谓惨重至极，甚至影响了生意！所以他们迫切的需要将闹事的人抓住，好避免自己在家族中大权旁落的结果！要知道，他们掌握着巨大的权利，商铺盈利的钱财在交到家族中去前，自己早就捞足了，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的，自然不愿意丢了差事！

    这种情形自然也被其他饿的眼睛发绿的族人看到！以前他们一直在寻着掌权人的错处。这时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差池岂能不利用上？所以他们必须逼着张县令尽快将闹事的人抓住！不然的话，一旦失去了现在的位置，可就没有那么多油水可拿了！

    这个人的话引发了众人的共鸣，纷纷追问张县令派出去的人如何了？有没有消息？今天能否把人抓住？

    张县令被人追问的无奈至极，只能安慰这些人，希望这些人平息怒火。同时他也解释说道：“差役都已经被本官派出去了，众位也看得到！而且本官现在就在大堂上，往来差役送来的消息你们也都看到了！并非本官不肯抓贼，实在是贼人太狡猾！”

    又有一个人大声说道：“追比呀！期限紧一点儿！那些贱骨头不打他们是不会卖力气的！”

    这话又引发了众人的附和。可是旁边站着的差役却是冷了脸！这追比是官员常用的一种手段，就是要求差役们在限定的期限内，必须将某件事情做完或是抓捕到人犯！如果做不到就要吃板子！这也是防止差役和人犯勾结的一个办法！

    但是眼前说这话的人就没脑子，或是太过张狂！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张县令对差役进行追比，若是张县令下令了，所有差役都会恨死他，只怕暗中会下无数的绊子！而且现在几十件案子堆积在这里，如果追比下去，只怕所有的差役都会被打的稀烂！

    若是按照往日来说，话谈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张县令早就点头哈腰的应承下来。等送走了告状的人之后，就会吹胡子瞪眼的命令差役赶紧去破案抓人！若是原告来头大，还会当天就定下追比的日期，往往弄的这些差役们苦不堪言！

    可是让大家吃惊的是，今天张县令态度依旧和蔼，但是嘴里的话确是硬气的很！他说道：“是否追比本官自会决定，就不劳诸位费心了！不过诸位放心，本官会加紧处理，有了消息会及时通知大家！”

    张县令这和以往大相径庭的样子，居然让大家惊讶的楞了一下！借此机会，张县令转身对差役们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办差！”

    说完他指挥着众多差役跑东跑西，眨眼间就把他们全部打发了出去。那些差役们也都是积年的油条了，自然知道张县令的好意，一个个口中高喊着“得令”，一溜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至于他们是去办差还是去耍钱，那就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等安排完了差役，张县令转回身来做了个罗圈揖说道：“诸位，你们的案子本官已经知道了，也已经派人去办了！另外本官公务繁忙，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就请诸位回家等候消息吧！”

    说完张县令也不理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直接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后衙去了。刚进后衙，张县令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些年他在顺天府这个位置上受尽了窝囊气，今天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第二日一早，很多铺面出事的消息在街面上传开了！不少人都打听着真正的情况，准备做出判断，但是奇怪的是，今日打听起消息来颇为方便，就连那些差役和帮闲们都不断在宣扬案情。

 0198 欺压县令

    这些商户们也不傻，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回去一盘算，发现还是交钱合算的多！因为交钱总比让人毁了自家的物件要便宜的多！更何况东西坏了还可以重新进货，但是若是把口碑弄坏了，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所以当天就有不少人乖乖的交了月例银子！

    不过有人交银子自然就有不交的！有不少商家自恃自家背景深厚，不仅不交月例，反而试图殴打来收钱的锦衣卫！好在这些锦衣卫事先得了吩咐，发现事情不妙就一溜烟的跑了，倒是没出现什么大事！

    等到两天后，已经有不少商户抱着破财免灾的想法交了月例，但是还是有不少人不肯交钱！他们一时片刻的拿刘昊嘉没主意，就使劲儿的欺负起张县令来，一股脑的聚集在县衙的大堂里要张县令给他们一个说法！

    若是在往常，张县令早就求饶了！可是今日他却直接反问回来，将对方有多少人？都长什么样子等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问的众人目瞪口呆！所以他们不仅没有问倒张县令，反而让他将破案的事情无限期的拖延了下去。众人看到张县令是这个态度，其中有不少人就动摇了！

    不过人群当中站出一个人，指着众人对张县令冷笑着说道：“张大人，我虽然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但是你最好看清楚，在场的这些人背后哪个没有一个大家族，哪个没有高官在朝！你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扛得起这件事情吗？”

    张县令心中不屑，那是你不知道我背后参与分赃的是谁！但是他面上还是平静的说道：“本官所做之事，俯仰无愧于心，自然不会觉得其他！本官知道你们是想通过背后的官员来向我施压，但是你们真的觉得本官坐在这个位置上很舒服吗？不如你们顺便把本官打发出京师去，本官到落的清闲！”

    众人闻言就是一愣，随即就有些泄气了！说句实话，他们还真理解张县令的境地！说话说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张县令在顺天府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两年半了，平日里可谓受尽了磋磨！说不定真有求去的心思，若是将他外放了，说不定还真的是顺了他的心思！

    这人听了张县令的话后稍一思索说道：“张大人，你觉得我们若是发力，你岂能简简单单的轻松外放，那不可能！恐怕至少是个罢官免职的结果吧？”

    张县令面色不变的拱拱手说道：“那就有劳您先去试一下！”

    这人看到张县令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就威胁说道：“或许我等奈何不了你，毕竟你所在的位置位卑权重！但是你手下的差役呢，我们处置他们可是很简单！不要以为我认不出来，那些收钱的人里面就有不少是县衙的差役！没了他们的支持，你同样再这个位置上坐不稳！”

    这个办法不可谓不狠毒！对付张县令的成本很高，可要是对付差役就简单了！只要差役们不支持张县令，他就是泥菩萨一个！若是狠毒些，做出些事情栽到张县令身上，就不只是丢官罢职了，恐怕还有性命之忧！

    可是张县令却一脸同情的看着他说道：“能动你就去动吧！我不过本官在这里提醒你一句，那些人现在已经不是县衙的差役了，而是正式的锦衣亲军！”

    张县令还真没说谎！就在前不久，刘昊嘉已经统一下命令，将所有宪兵里的差役通通转换了身份，变成了锦衣卫，就是为了防着他们这一手！

    毕竟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对付差役很简单，可要对付锦衣卫他们就要想一想了，那可是天子亲军！对付锦衣卫就是落了当今天子的面子，所以敢动手的人总要思虑再三才是。

    这些人见张县令油盐不进，纷纷气愤的离开了，准备回家去找门路整治张县令一番！可是还没等他们找到门路，刘昊嘉的报复先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亲自带着三十余锦衣卫上街，准备杀鸡给猴看，好好的惩治一下几个刺头！

    刘昊嘉带人走到大街上，普通百姓自然是纷纷躲避。可是知道些消息的商家却猜出了他要做什么！于是不少人纷纷跟上，想看看结果。有的自己不能来的还派出了伙计，倒是让刘昊嘉的队伍变得庞大了几分！

    刘昊嘉选中的第一家人家是一个药铺，名叫宝合堂。宝合堂的东家乃当朝的一名太医，他背后也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家族！而且最让大家羡慕的是，他们家族几乎代代都有人被选中成为太医，所以宝合堂的名声音因此变得更加广为人知！

    宝合堂的东家虽然名义上是这个太医，但再经营上是另有其人。毕竟太医整日在宫中当值，不可能实际去管理店铺。但是宝合堂的经营却因为他存在变得容易许多。

    因为作为太医来讲，他的医术相当不错！这样一来，就有太多的官员向他求医问药，这让他积累了不少人脉关系。所以宝合堂是经营者自觉在众多权贵面前说的上话，自然是不买锦衣卫的账。

    刘昊嘉带人赶到宝合堂的时候，求医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店铺里面伙计也都忙碌着帮人抓药。大堂两侧的坐堂郎中正在给病人诊脉下方，一派忙碌景象！

    等刘昊嘉带人到了大门前伙计就发现了他们，急忙通报了掌柜。掌柜听说是一大批锦衣卫到了，心中就是一紧！

    其实掌柜的是倾向于交钱的。因为锦衣卫要的钱着实不多，每月只有30两银子而已，和同样营收的其他买卖来说已经是轻到不能再轻的了！奈何东家始终不肯低头，他也是无可奈何！

    掌柜的上前躬身施礼说道：“这位大人，不知您到我们宝合堂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刘昊嘉手扶刀柄说道：“你是这里的掌柜？”

    掌柜的说道：“大正是！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与小人交待。”

 0199 再出手

    刘昊嘉说道：“本来本官是想和你说的，但是本官知道你家东家早上刚刚到了，所以叫他来和我说吧。”

    掌柜的刚要说话，刘昊嘉就说道：“想好了再说！你若是敢说他不在，我掉头就走！日后宝合堂若是有了什么差池可别怪本官没给你们机会！”

    刘昊嘉既然选中了宝合堂作为立威的靶子之一，自然是要细细调查一番。所以他一直派人盯着，他们东家今天来到宝和堂查账，这事情直接就被送到了刘昊嘉的案头。

    掌柜的自然知道自家的事情逃不过锦衣卫的耳目，所以只能回头去请自家东家。临走还嘱咐伙计千万不要得罪了锦衣卫。

    片刻之后，掌柜的小心翼翼的陪着一个一脸不高兴的中年人走出大门。这个中年人就是宝合堂真正的东家，赵氏家族的主事人之一，赵康源！宝合堂的大小事情都是由他处置的。

    在他的经营下，宝合堂这些年虽然没有像早些年那样大肆扩张，但也稳稳守住了现有的地位，可见此人也是有些能力的！

    不过这个人似乎是心情不大好，到了刘昊嘉居然没有施礼，直接说道：“这位大人找在下什么事？”

    刘昊嘉上下打量他一番后突然说道：“你可有官职在身？”

    赵康源闻言一愣，然后才疑惑的说道：“在下乃是个普通郎中，自然是没有官职的。”

    刘昊嘉冷冷的说道：“你既无官身，怎么敢直挺挺的站着跟我说话？”

    赵康源闻言就是大怒！他刚想张嘴辩驳，但是看到刘昊嘉冷冷的目光心里就是一阵瑟缩！随后他转念一想，这事情是自己的行差踏错了，一个白身对着官员站着说话本身就是犯错，若是再顶嘴只怕就是错上加错了！恐怕有人就要借题发挥了！

    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大礼参拜下去。再参拜同时心里还念叨着，今天过去之后，明日一定要去捐个官儿出来！

    见他下拜了，刘昊嘉倒也没有难为他。等他拜完了就让他起身，然后说道：“本官一向宽和，所以不追究这次过错，所以下次你要注意！”

    赵康源听了心中更是怒气勃发，但是他也只能是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刘昊嘉随即说道：“锦衣卫向宝合堂收月例银子的事情你知道吧，为什么不交？”

    赵康源耿着脖子说道：“没有名目的银子叫我们如何去交，一个月30两银子那！”

    刘昊嘉笑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这里一个月只要30两银子吗？因为你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所以才特别从优！你不妨打听打听周围的邻居一个月要交多少钱？”

    赵康源说道：“既然大人知道宝合堂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就不应该向我们收月例银子！这写钱若给贫苦人家买药，不知道会救回多少人来！”

    赵康源的话在围观的百姓当中引发了一阵赞同的低语声。而且刘昊嘉知道，宝合堂每月确实会免去几家穷苦人家抓药的钱。在灾年的时候还举办过义诊，捐过粮食和药材，在京师之中名声很好。

    刘昊嘉听着周边百姓的议论声，再看着暗自得意的赵康源呵呵一笑，说道：“想用这等本事来压我，你倒是好心思！但是恐怕你用错了手段！”

    赵康源不阴不阳的说道：“在下不敢，只怕是官爷多想了！”

    刘昊嘉左右转头看看周边百姓带着愤怒的眼神，然后调回头来大声说道：“我说你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是给你面子，却不想你倒是以为这是自夸的资本了！难道你卖药的时候不曾收钱？难道你宝合堂做的不是生意？你这里只不过是用治病来换取钱财罢了，只是另类的生意而已！”

    周围的百姓闻言顿时一静，纷纷思考起刘昊嘉的话来，觉得他说道有道理！可是不等他们想明白，刘昊嘉再次大声说道：“另外本官帮你算笔账！你们宝合堂确实有免费送药的行为。但是本官统计过，你们每个月送药下来都没超过十两银子，本官可说错了？”

    赵康源闻言鬓角立刻见了汗！说句实话，每月送药不能超过10两银子的命令就是他下的，这只是为了要一个好名声而已。而他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统计这些数字，所以一下就有点懵了！

    而周边的百姓也不是傻子，立刻反应过来，宝合堂这么大的买卖每月送药却限制数量，自然是用来收买名声的。所以对宝合堂的印象一下子就变得恶劣起来！

    毕竟这些百姓可不懂得什么论迹不论心的想法，他们只是觉得宝合堂做善事的目的不纯，心中就有些不喜欢！

    随后刘昊嘉继续大声说道：”而且你们宝合堂卖药的价格也有很大的问题！以女贞子为例，你们收购女贞子干货每斤才二十七文，但是向外卖的时候却要一百三十五，接近五倍的利润，这可真够高的！“

    周边的百姓闻言又是一阵喧哗！说句实话，他们真没想到，每日里标榜自己妙手仁心的宝合堂，在卖药的时候居然是这么大的利润！五倍的利润，绝对算是奸商了！

    赵康源此时不仅是鬓角见汗了，就连额头上都渗出汗水来！但他还是大声狡辩说道：“我们的药里面有些很贵的药是赔钱卖的，要不然很多百姓都吃不起！所以一部分高价卖药的利润就是填补那一部分亏空的！”

    刘昊嘉说道：“那好，你说出来哪些药物是赔本卖的，本官帮你查查账！”

    刘昊嘉见他不言语，就厉声说道：“看来你是将本官当那些糊涂官来糊弄了！你真以为本官不知道吗？你说那些贵重的药都是赔钱卖的，根本就是胡扯！那些贵重的药就是你赔钱卖，普通百姓也买不起，只有那些不在乎钱的大户人家才买得起！你若再敢说一句那些贵重药品是赔钱的，今天本官是真的盘账给你看！若是错了，我每月倒赔你三十两一阵！”

 0200 下一家

    这下子赵康源不敢说话了！民间老话说过，想发财，一劫道，二卖药！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药材生意是何等的暴利！所以赵康源如何敢辩驳！

    刘昊嘉见赵康源神情委顿下来，就放缓了语气低声说道：“你不要以为本官咄咄逼人，实际上本官已经给你们网开一面了！所有医药行业，京师里所有的药铺医馆都只是象征性的收些费用！另外，本官还有手段没有使出来！本官不怕摊开的告诉你，你这次要是再敢推三阻四的，本官就差人便装在你这里抓药，然后从死囚牢里提出个人来直接毒死，再抬着死人丢到你门口，就说你们宝合堂的药吃死了人，你看这个办法怎么样？”

    这下子赵康源不仅是满头热汗了，顺便还加上一身的冷汗！因为他这次真的知道刘昊嘉是网开一面了！在他不远处就有一家酒楼被人丢了两次屎尿进去，现在不说门可罗雀也差不多了！

    而到现在为止，刘昊嘉对宝合堂和其他医馆药铺没做任何的动作，只是不断的派人劝说。要是真的惹急了刘昊嘉，他将刚才的手段施展出来，宝合堂要大大的破财不说，只怕是他自己也要有一场牢狱之灾！

    想到这里他立刻说道：“在下明白了！在下这就派人去拿银子来！”

    刘昊嘉闻言笑了，说道：“银子直接送到城西小校场去，自然会有人给你打收条！”

    说完刘昊嘉带着锦衣卫们直接走了，只留下赵康源一个人在瑟瑟发抖！其实刘昊嘉想要对付他真的很容易，只不过药铺医馆关系百姓的健康，算是半个公共事业，这才给予一定优待！要不然最先垮下来了就医馆药铺了！

    刘浩家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说道：“赵东家，本官提醒你一句，不要因为被本官收了些许银子就将舍药的事情断了！”

    赵康源闻言擦擦冷汗说道：“放心，这事情绝对不会有差错！”

    刘昊嘉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就点点头，带领着锦衣卫直奔下一家。下一家是个老字号客栈，名叫顺丰客栈。

    因为他们家族是当地人，所以客栈经营的早，所以占的地段比较好，占地面积也比较大，慢慢的经营下去就成了京师里面口碑最好的客栈！往来士子豪商都喜欢入住这里。

    刘昊嘉一众人到了客栈门前，在门外揽客的伙计看见大队的锦衣卫到来，立刻面色大变的跑到里面去报信。刘昊嘉看到也并没有派人阻碍，只是站在门前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片刻之后，一个人带着一群伙计，马夫之类的人从客栈里冲了出来，站在门前和刘昊嘉的人对峙。刘昊嘉身后的校尉低声说道：“大人，这人就是东家之一，交孙东海。上次打人的也是他！”

    而刘昊嘉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大声说道：“锦衣卫办案！包围整个客栈，仔细搜查通缉犯！如果有反抗者格杀无论！”

    孙东海以为锦衣卫是来收钱的，所以他有底气对峙。可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喊出办案的名号来，这他就不敢阻拦了！要是阻拦，对方就敢名正言顺的办了他！所以他急切的大声说道：“慢着！你们搜查通缉犯怎么搜查到我们这里来？这里往来的都是士子客商，没有人犯！”

    刘昊嘉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便是人犯也要住店的，总不能睡在露天地里！动手，他敢拦阻就直接砍了他！另外，这个人是谁，仔细查查他，本官怀疑他是窝主！”

    随着他一声令下，锦衣卫分成凉皮，毅力直接冲进客栈，另一批冲向门前的人群。更有两个人直接冲向孙东海！

    孙东海正犹豫着反抗还是不反抗，就直接被人用刀鞘在肚子捣了一下，随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左腿弯又被刀鞘拍中，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时间双膝和肚子疼痛难忍，连气儿都喘不出来！

    可是动手的两个锦衣卫却不给他休息的机会，一个人直接抓起他的头发，逼迫他扬起脸来，说道：“你是谁？姓什么？叫什么？”

    这时候孙东海已经反应过来，知道今天的事情难以善了，所以他决定先忍过这一遭去，最后再去找背后的人。所以他忍着痛说道：“在下孙东海，乃是顺丰客栈的东家。”

    抓着他头发的校尉说道：“你说你是孙东海，你怎么证明？我还说我是孙东海那！”

    孙东海闻言大声喊道：“我就是孙东海，谁能还能冒充我不成！周围的伙计们都能证明！”

    校尉笑着说道：“他们说话不算数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一起蒙蔽上官？”

    孙东海这时才看到身边的伙计都已经被锦衣卫摁倒在地，正在逐个盘问，哪里有功夫理睬他，所以他挣扎着大声说道：“周边的邻居都可以证明！”

    校尉哈哈一笑说道：“那你喊他们，让他们过来给你作证啊！”

    孙东海闻言差点儿气死过去！眼下这个状况你叫我怎么喊人？就是喊了他们敢过来吗？不过他随后又大声说道：“我有户籍文书！”

    站在一旁的锦衣卫用刀鞘戳戳他的脸说道：“那你现在拿出来呀！再说了，就是拿出来也未必作数，说不定是伪造的！”

    孙东海闻言更是气的发狂！户籍文书谁没事会带在身上，都是放在家里的。让他现在怎么拿的出来？更何况那些锦衣卫摆明告诉他了，你就是拿出来也未必好使！

    正在孙东海愤怒欲狂的时候，就听见刘昊嘉冷冷的说道：“啰嗦什么？把他押在一边跪好，堵上嘴。然后把客栈抄一遍，无论客人还是伙计都在大门前集合，挨个仔细盘查，看看有没有朝廷的通缉犯！”

    锦衣卫们得令就将其他伙计统统押到一旁按在地上跪好，剩下的大批的人马冲进客栈里面去，开始向外赶人。这情景更是看的孙东海等人大怒不已。只可惜他被堵了嘴，摁着跪在地上，拼命的挣扎也起身不得！

 0201 亲自下场

    不多时，客栈里面的人都被驱赶出来，林林总总差不多是有几十人，其中有男有女。更有人正在睡觉的时候被锦衣卫在床上拖了下来，只能穿着中衣站在人群当中，十分的狼狈。

    不过好在锦衣卫并未对女眷小孩下手，任由他们家人护着。这才让这些人安定下来。他们当中甚至有人还真的相信锦衣卫是来搜查通缉犯的。可是少部分走南闯北，见识广的人却闻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猜测这家客栈的老板或许是得罪了什么人！

    等到他们看到锦衣卫拿出通缉人物的画像，对着人群对照的时候，他们就更觉得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因为这些锦衣卫居然向他们索要路引！要知道，路引那东西只在开国的时候用了一阵子，现在大家早就已经默契的将他废弃掉了，基本上没人出门再带路引了。

    那些锦衣卫动作缓慢不说，每一个人都要细细盘问。最离谱的是，居然他们还拿着男人的画像仔细的对照女人和孩子的相貌，分明实在拖时间！

    而且那些画像根本就是似是而非的样子，对照起来每一个人看着都有几分像，这就更加拖慢了核查人员的速度。

    他们可不知道，这些所谓通缉犯的画像都是刘昊嘉刻意叫人重新画过的，根本就是按照大众脸的相貌勾画出来的。再加上中国传统画写意不重形，所以每个人对上画像都有几处相似的地方。

    等人员核对完，确定他们当中没有通缉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以后的事情了！不过锦衣卫可没有罢休，继续搜查客栈里面各处所在。尤其是各个旅客的行囊也被查验过。虽然说没有弄坏和丢失什么东西，但是翻得乱七八糟却是必然的。所以等到锦衣卫查验完，就已经有旅客决定另投其他客栈了。

    等刘昊嘉这一套折腾完成，时间已经接近午时了！刘昊嘉说道：“这个客栈的东家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拖回去下狱。下午你们吃过午饭再来这里搜检一次，我不说停，每日早晚两次！”

    随后刘昊嘉又转头对身后的锦衣卫问道：“上次追打你的，除了孙东海还有谁？”

    那个锦衣卫兴奋至极的连点出四个伙计来，刘昊嘉一挥手，立刻上去八个人，直接将这四个人捆了起来。这四个人虽然连胜叫着冤枉，但也不敢反抗，直接就被拖走了。

    而此时孙东海惊恐至极，非常后悔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可是此时他被人堵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冲着周围的伙计等人呜呜大叫，让人难以猜出是什么什么意思？

    那些伙计们跪在地上，看着东家的样子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悄悄的连连点头，表示一会儿就去请救兵。那个刘昊嘉也不在意，任由他们打着眼色。

    随后刘昊嘉又带着人穿街过巷，赶往第三个地点。这第三个地点是一个绸缎庄。这个绸缎庄有些特殊的地方，在于从东家兼掌柜到伙计全是女人！所以这个店铺专门招呼女客。同时还做一些烟脂水粉之类的生意。

    由于这家店铺从上到下都是女子，所以平日里很受夫人和小姐们的喜欢！她们可以在店里尽情的挑选货物，而不必担忧打扰，还能摆脱帷帽的束缚，很是舒适，所以生意很是旺盛。

    你们这家店铺的东主兼掌柜名叫黄章氏。此女倒是泼辣的很，不仅敢在街上和人对骂，甚至还敢同男子厮打，倒是有了个诨号叫做胭脂虎！

    锦衣卫上门收钱的时候，这胭脂虎自觉背后的宗族势力庞大就不想交钱。不过她不交钱倒也罢了，反而对来收钱的人恶语相向。收钱的锦衣卫多说两句，她就在地上撒泼打滚，大喊锦衣卫调戏良家妇女，弄得收钱的人下不来台，被邻里嘲笑，不得不狼狈而逃。所以给了他一个错觉，就是自己能应付过去，就没和宗族里的人打招呼。

    刘昊嘉带着队伍在街角转弯的时候稍一停顿，让几个锦衣卫打扮的人混进队伍，然后就直接沿着大街走向绸缎铺子。他们刚在铺子外面站定，周边的百姓都已经聚拢过来，想看看这队锦衣卫怎么处置胭脂虎。

    一方面他们打算给胭脂虎站脚助威，另一方面就是想讨个便宜！若是胭脂虎能混过去不交钱，他们也就敢硬气的顶住不交钱！要不然他们怎么敢聚拢过来看热闹！

    门口的女伙计看到来了大队的锦衣卫，终于觉得有点不对了，慌里慌张的跑进去报信。刘昊嘉也没有下令，就等着胭脂虎出来。

    片刻后，只见四个女伙计陪着一个中年妇人甩着手帕出现了。她看着大队的锦衣卫就是一愣！她在女伙计说的时候就已经把人数想了很多了，却没想到眼前站着这么一大批人！

    刘昊嘉加上下打量着胭脂虎，结果发现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反而是一个风韵犹存，身材苗条的妇人！疑惑之下就扭头对身旁的一个校尉说道：“这就是你口中说的胭脂虎？”

    那个校尉顿时脸色涨的通红，在脸上几个被抓破的伤口更加突出了！他低着头说道：“回大人，她就是胭脂虎，没错的！这婆娘泼辣的很！”

    胭脂虎站在几步外已经听得见刘昊嘉说话，就一甩帕子说道：“这位大人，你可别听他胡说，奴家可不是那撒泼打滚的人物！奴家是堂堂正正做生意的，还立了女户呢！”

    所谓的女户就是女子未曾出嫁，或者是出嫁后因为离异等原因恢复单身，家中没有其他人，或是只有未成年的男丁，所以这家人由女人顶门立户，就叫做女户。

    这种女户要正常纳税，但是不承担徭役。只不过在当时人们的认知当中，很少有女人愿意或者能够独立承担起一个家庭来，所以真正立女户的并不多。但是但凡立起女户的，无一不是肯吃苦，能干，坚忍不拔，作风泼辣的女子！

 0202 胭脂虎

    刘昊嘉文言抬起头来再次打量她一番后说道：“本官派人来收钱，你却诬陷官差观察调戏良家妇女，可有此事？”

    胭脂虎立刻甩着帕子说道：“绝对不会这事情，大人肯定是误会了！”

    刘昊嘉说道：“你是个女人，我懒得理你！进铺子里搜检一下，把里面的客人赶走人，掌柜的连带伙计全送到县衙女监去关起来！”

    胭脂虎闻言脸色就是大变！因为刘昊嘉这道命令可是相当恶毒！县衙里的监牢分为男监和女监，男监自不必说，女监虽然说是女监，可是对女性却极不友好！

    每当女监被关进了女子，若是稍有姿色的话，那些差役们只要给看监牢的婆子些钱财，就可以入到女监里面肆意玩弄那些女囚，所以女监根本就虎狼之地！以至于除了罪大恶极的女人之外，其他的女囚县令都不敢将她们关在女监，只是命令她们住在家中，邻里和里长签字画押负责看守。

    所以刘昊嘉要将他们关进女监，这个注重名节的时代，这个胭脂虎和几个伙计的凄惨下场已经是可以注定的了！

    胭脂虎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刘昊嘉身后闪出几个人来，直接浦项胭脂虎和她身旁的女伙计！胭脂虎见状立刻大声喊道：“官差调戏妇女啦！”

    随后她的胸口就被人抓住，人也被直接推倒在地！被推倒在地后，胭脂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继续大叫！此时围观的百姓本就已经很多了，她尖声大叫又引来一些人，更是将这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若是真的被胭脂虎煽动起来，还真不好对付！

    就在胭脂虎不停的尖声大叫时，就听身后勒住她脖子的人嘿嘿笑道：“早就听过胭脂虎的大名了，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就凭你还想煽动百姓？可是你也不抬头看看老娘是谁！”

    胭脂虎一听是女人的动静，大惊之下急忙扭头看去。立刻看到旁边的一张满脸横肉的大脸，果然是个女子！她再看旁尖叫的伙计，压在她们身上的也同样是几个锦衣卫打扮的女子！

    她当时就明白了，对面站着的总旗是真想办她了！所以特意派来了武婆子，还穿上锦衣卫的打扮，这么一来，她无论如何发作也是没有用！

    胭脂虎和几个女伙计尖声大叫，拼命挣扎，可是她们哪里是这些专门训练过的武婆子的对手，直接一个个被拖了过来在地上跪了一排。

    刘昊嘉低头对胭脂虎说道：“你不想交钱我能理解，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诬陷我手下的士兵调戏良家妇女！要知道他们号称宪兵，乃是专门维护士兵纲纪的，你们这一闹可是很容易坏了他们的前程，心思也特毒了一些！”

    此时胭脂虎满脑子想的就是不想被送到县衙女监里面去，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所以她哭泣着哀求说道：“大人，奴家知道错了，要打要罚都可以，万万不可要将奴家送到女监里去！”

    刘昊嘉说道：“这时候你知道怕了，你不觉得有些晚了吗？其实本官倒是可以网开一面，不过……”

    就在这时，人群当中挤出一个身穿员外服的中年汉子，他急匆匆的走过来，没走两步就被锦衣卫拦住。这人被拦住后着急的大喊：“大人，大人，我是黄章氏的哥哥，还请大人让我过去！”

    拦住他的锦衣卫看到刘昊嘉点头，就抬手放他过去。这人明显是在人群中看了一段时间，快步走过来之后躬身施礼说道：“大人，这黄章氏有错在身，您该罚该打，我们黄家愿意一力承担，只求大人网开一面！”

    刘昊嘉明白他没说出来的意思，主要还是不要将胭脂虎关进女监去，免得坏了名节。而且他也知道这个世道对女子很不宽容，便是立下女户，没有族亲的支持只怕也多有艰难！

    如今这胭脂虎能独立运作一个绸缎铺子，其自身能干不说，其家族肯定帮衬不少，可见其家族是相当开明的。所以刘昊嘉放缓了语气说道：“刚才你施礼施的乃是同僚间的礼节，那你又是什么人？”

    来人说道：“这位大人，她是我嫡亲的妹妹。下官黄柏仁，乃是户部的一名司库。”

    刘昊嘉点头说道：“明白了。不过你不必担心，刚才我说将她送到县衙女监去是吓唬她的。我这人虽然跋扈一些，但是有些事情却还是不稀罕去做的！不过她拒不交钱，还诬陷我手下的士兵调戏妇女，这总要有个结果出来！”

    黄柏仁连连点头说道：“大人说的是，这事情是她做的，就要承担结果！”

    刘昊嘉见他说话诚恳，就放缓了语气说道：“本官针对女户有的特别的优待，她这么大的承担铺子，每月只收他20两银子，也算是体谅她顶门立户的不易！而我本意这银子日后要翻倍的，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罚银五十两，分五个月交清便是。”

    黄柏仁闻言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刘昊嘉确实是网开一面了，于是拱手说道：“多谢大人成全，我们……”

    刘昊嘉将手一抬说道：“还有，她不该诬陷我手下的儿郎调戏妇女，因为这个事，抽她五鞭子给她一个教训！”

    在古代的时候，男女犯下轻微罪行有不同刑法。男子一般都是用杖刑，也就是拨了衣服打板子。在早期的时候主要是打的是脊背，所以又叫仗脊。后来发现仗脊容易伤到内脏，这才逐渐演变成脱了裤子打屁股！

    不过对待女子又有不同，因为总不好将女人衣服扒光！所以官府惩罚罪行轻微的女囚一般都是用鞭子抽后背。而刘昊嘉说抽胭脂虎五鞭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像这种污蔑官差的行为起步就要30鞭子，还要判流刑的！

    黄柏仁一听说刘昊嘉还要打，当时就提起了心来！但是听说只是打五鞭子给个教训，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他恭恭敬敬的施礼说道：“大人断的明白，我等心服口服！”

 0202 胭脂虎

    刘昊嘉文言抬起头来再次打量她一番后说道：“本官派人来收钱，你却诬陷官差观察调戏良家妇女，可有此事？”

    胭脂虎立刻甩着帕子说道：“绝对不会这事情，大人肯定是误会了！”

    刘昊嘉说道：“你是个女人，我懒得理你！进铺子里搜检一下，把里面的客人赶走人，掌柜的连带伙计全送到县衙女监去关起来！”

    胭脂虎闻言脸色就是大变！因为刘昊嘉这道命令可是相当恶毒！县衙里的监牢分为男监和女监，男监自不必说，女监虽然说是女监，可是对女性却极不友好！

    每当女监被关进了女子，若是稍有姿色的话，那些差役们只要给看监牢的婆子些钱财，就可以入到女监里面肆意玩弄那些女囚，所以女监根本就虎狼之地！以至于除了罪大恶极的女人之外，其他的女囚县令都不敢将她们关在女监，只是命令她们住在家中，邻里和里长签字画押负责看守。

    所以刘昊嘉要将他们关进女监，这个注重名节的时代，这个胭脂虎和几个伙计的凄惨下场已经是可以注定的了！

    胭脂虎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刘昊嘉身后闪出几个人来，直接浦项胭脂虎和她身旁的女伙计！胭脂虎见状立刻大声喊道：“官差调戏妇女啦！”

    随后她的胸口就被人抓住，人也被直接推倒在地！被推倒在地后，胭脂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继续大叫！此时围观的百姓本就已经很多了，她尖声大叫又引来一些人，更是将这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若是真的被胭脂虎煽动起来，还真不好对付！

    就在胭脂虎不停的尖声大叫时，就听身后勒住她脖子的人嘿嘿笑道：“早就听过胭脂虎的大名了，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就凭你还想煽动百姓？可是你也不抬头看看老娘是谁！”

    胭脂虎一听是女人的动静，大惊之下急忙扭头看去。立刻看到旁边的一张满脸横肉的大脸，果然是个女子！她再看旁尖叫的伙计，压在她们身上的也同样是几个锦衣卫打扮的女子！

    她当时就明白了，对面站着的总旗是真想办她了！所以特意派来了武婆子，还穿上锦衣卫的打扮，这么一来，她无论如何发作也是没有用！

    胭脂虎和几个女伙计尖声大叫，拼命挣扎，可是她们哪里是这些专门训练过的武婆子的对手，直接一个个被拖了过来在地上跪了一排。

    刘昊嘉低头对胭脂虎说道：“你不想交钱我能理解，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诬陷我手下的士兵调戏良家妇女！要知道他们号称宪兵，乃是专门维护士兵纲纪的，你们这一闹可是很容易坏了他们的前程，心思也特毒了一些！”

    此时胭脂虎满脑子想的就是不想被送到县衙女监里面去，这次她是真的害怕了！所以她哭泣着哀求说道：“大人，奴家知道错了，要打要罚都可以，万万不可要将奴家送到女监里去！”

    刘昊嘉说道：“这时候你知道怕了，你不觉得有些晚了吗？其实本官倒是可以网开一面，不过……”

    就在这时，人群当中挤出一个身穿员外服的中年汉子，他急匆匆的走过来，没走两步就被锦衣卫拦住。这人被拦住后着急的大喊：“大人，大人，我是黄章氏的哥哥，还请大人让我过去！”

    拦住他的锦衣卫看到刘昊嘉点头，就抬手放他过去。这人明显是在人群中看了一段时间，快步走过来之后躬身施礼说道：“大人，这黄章氏有错在身，您该罚该打，我们黄家愿意一力承担，只求大人网开一面！”

    刘昊嘉明白他没说出来的意思，主要还是不要将胭脂虎关进女监去，免得坏了名节。而且他也知道这个世道对女子很不宽容，便是立下女户，没有族亲的支持只怕也多有艰难！

    如今这胭脂虎能独立运作一个绸缎铺子，其自身能干不说，其家族肯定帮衬不少，可见其家族是相当开明的。所以刘昊嘉放缓了语气说道：“刚才你施礼施的乃是同僚间的礼节，那你又是什么人？”

    来人说道：“这位大人，她是我嫡亲的妹妹。下官黄柏仁，乃是户部的一名司库。”

    刘昊嘉点头说道：“明白了。不过你不必担心，刚才我说将她送到县衙女监去是吓唬她的。我这人虽然跋扈一些，但是有些事情却还是不稀罕去做的！不过她拒不交钱，还诬陷我手下的士兵调戏妇女，这总要有个结果出来！”

    黄柏仁连连点头说道：“大人说的是，这事情是她做的，就要承担结果！”

    刘昊嘉见他说话诚恳，就放缓了语气说道：“本官针对女户有的特别的优待，她这么大的承担铺子，每月只收他20两银子，也算是体谅她顶门立户的不易！而我本意这银子日后要翻倍的，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罚银五十两，分五个月交清便是。”

    黄柏仁闻言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刘昊嘉确实是网开一面了，于是拱手说道：“多谢大人成全，我们……”

    刘昊嘉将手一抬说道：“还有，她不该诬陷我手下的儿郎调戏妇女，因为这个事，抽她五鞭子给她一个教训！”

    在古代的时候，男女犯下轻微罪行有不同刑法。男子一般都是用杖刑，也就是拨了衣服打板子。在早期的时候主要是打的是脊背，所以又叫仗脊。后来发现仗脊容易伤到内脏，这才逐渐演变成脱了裤子打屁股！

    不过对待女子又有不同，因为总不好将女人衣服扒光！所以官府惩罚罪行轻微的女囚一般都是用鞭子抽后背。而刘昊嘉说抽胭脂虎五鞭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像这种污蔑官差的行为起步就要30鞭子，还要判流刑的！

    黄柏仁一听说刘昊嘉还要打，当时就提起了心来！但是听说只是打五鞭子给个教训，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他恭恭敬敬的施礼说道：“大人断的明白，我等心服口服！”

 0203 大人说他不在

    刘昊嘉也不理他，掉头对几个武婆子说道：“动手行刑！”

    立刻有两个站在一旁的武婆子过来按住胭脂虎的双臂将她固定住。压住她的武婆子则抽身后退，从腰上解下皮鞭对着她的后背就连抽了五记！

    随着五鞭子下去，胭脂虎惨叫不已！好在她穿着秋衣，伤势应该并不严重。不过即使是这样，后背上还是见了血！

    等抽完了鞭子，两个武婆子一松手，那胭脂虎就跌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几个女伙计此时也被放开，急忙搀着她回去休息。

    刘昊嘉对黄柏仁说道：“记住我交代的事情，另外和这头胭脂虎说清楚，若是再有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

    黄柏仁自然是答应下来，说明天会将月例和罚银一并送至。刘昊嘉见该做的事情做完了，自然是带着人扬长而去。

    刘昊嘉带人回到小校场，将孙东海等人直接找了个空房塞进去，自己去吃午饭去了。

    吃过午饭，他刚要去查账，就有守门的锦衣卫来通报说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孙家的人？”

    锦衣卫笑着说道：“大人你猜的真准，就是孙家人！另外属下看他们背的包袱不轻，应该是直接带着银子来的！”

    刘昊嘉摆手说道：“不见！就说我不在！”

    锦衣卫答应一声转身就走，刘昊嘉大声说道：“回来！你跟他们怎么说？”

    锦衣卫愣了一下说道：“就说大人出门办差去了，不在这里！”

    刘昊嘉嘿嘿笑着说道：“你应该这么回话！你就说，我家大人说了，他现在不在这里！”

    这个锦衣卫听到刘昊嘉的说法眼睛都睁大了，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刘昊嘉虚踢了一脚过去他才反应过来，然后一路哈哈大笑着向外跑过去。

    等他出了小校场的门笑声才算停了下来。他看见门外站着的四个人，直接挺起胸脯大声说道：“我家大人说了，他现在不在！”

    对方同样一下子愣住了！随后这四个人了相互对视了几眼，仔细品味这句话的意思，终于明明白过来刘昊嘉实在羞辱他们！为首的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气，但他还是压下脾气掏出一串钱递过去，同时说道：“这位兄弟，行个方便吧，在跟大人禀报一次！你就这次我们把月例银子和罚银都带来了！”

    锦衣卫看了一下对方手中的钱，却没抬手直接说道：“你当大爷的眼睛是瞎的，你们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裹我看不出来？行了，赶紧走吧，我家大人已经说了今天他不在，那就是不在！”

    四人闻言面面相觑，都觉得事情似乎已经走向了不可测的局面。但是他们也不敢强闯这里，只能悻悻然的回去再想办法。

    可是他们回到顺丰客栈的时候，却发现一批锦衣卫正在第二次搜检！已经有不少上午查验过的旅客又被驱赶到大门前面进行第二次鉴别，闹的鸡飞狗跳的！

    更有被查验两次的旅客气的大喊大叫！他们不敢对着锦衣卫咆哮，但是对着伙计喊就没问题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恐怕锦衣卫走了之后他们就会立刻退房离开！

    甚至他们还看到两个结伴而行，带着家仆的士子本来是想投宿客栈的，结果看到这里鸡飞狗跳的样子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到这种情况，他们四个人不由得心下大急！再这么折腾下去，用不了几天，这客栈就得改成鬼楼了！

    四个人无奈之下也不进客栈了，直接转身离开向族中求救去了。他们这一族人在京师城里面也算是老牌的土著了，虽然通过进士为官的并不多，但是在底层部门任职的族人也不少！

    通过这些人，他们家族平时在官场上还有些面子，可是如今遇上锦衣卫他们就抓瞎了，一时间拿不出个办法来！而他们求告的官员们一听说是因为追打锦衣卫才被针对，所有人都摇头拒绝。

    这么一折腾就过了三天时间，整个客栈里面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而且这个客栈得罪了锦衣卫的消息已经在京师里面不胫而走，来投宿的人听到消息纷纷转投别家，现在的顺丰客栈是真正的门可罗雀！

    一直等到第四天，孙家的人终于托人情联络上起一位百户，通过他又转托到了棋盘街百户所吴良才这里。

    吴良才接到这个请托的时候人都是懵的！现在全京师的锦衣卫都知道刘昊嘉的大名，也知道是他的手下。但是他们更应该知道他只是刘昊嘉名义上的上官而已！那人可是今上的心腹啊！

    但是有了同僚的请托，他也实在是避不开，毕竟欠着人情，只能亲自去城西的小校场去寻找刘昊嘉。刘昊嘉听闻吴良才来了急忙出门迎接，见到吴良才后抱拳说道：“属下见过大人！”

    说完做势要拜，可是吴良才哪里敢让他拜下去，急忙伸手扯住他说道：“你我都是一个百户所里的，拜什么拜，算了吧！”

    刘昊嘉顺势直起腰来说道：“多谢大人！”

    说完伸手邀请吴良才往里面走，同时说道：“大人。您大概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属下陪着大人转一转？”

    吴良才自无不可。于是刘昊嘉领着吴良才在各处转了一圈才回到正堂坐下。刘昊嘉将吴良才让到正位坐好，两人又客套一番才问道：“吴大人，不知道您这次来可有什么吩咐？”

    吴良才扯扯官服的皱褶说道：“是这么回事儿，有人来请我说情！本来我是不想来的，可是碍不过面子，总要走一趟！”

    刘昊嘉问道：“可是因为月例银子的事情？若是如此就真的难办了！”

    刘昊嘉不想开这个先例，因为会破坏日后收钱的规矩。所以以前有人来说情他都婉拒了。现在吴良才来了他更不可能开这个口子！说穿了，吴良才现在的身份有点低了！别看刘昊嘉现在只是个总旗，可谁都知道他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

 0204 无处下口

    吴良才摇头谁都：“不是月例银子的事情，但是也跟月例银子有关！是顺丰客栈的孙家人求到了我头上！”

    刘昊嘉笑道：“原来如此，这孙家人倒是神通广大呀！”

    吴良才谁都：“这孙家人乃是京师的土著，家族又庞大，还出过不少文官。虽然没有高品的，但是人脉还是不缺的，要不然也不能求到我头上！”

    刘昊嘉谁都：“那大人的意思是……”

    吴良才急忙说道：“这个事情你不必问我，我只是受人请托从中说和！若是谈不拢也不干我的事！”

    刘昊嘉闻言沉吟片刻后说道：“大人既然来了，属下是一定要给个面子的！本来按我的想法，他敢追打咱们锦衣卫的人，这客栈就别想再开了！不过既然大人张口求情，就罚他们一千两银子，另外关张一个月，至于对外怎么宣称我就不管了！”

    吴良才小心翼翼的谁都：“一千两罚银是不是稍微多了一点？”

    刘昊嘉笑着谁都：“大人，这一千两罚银一点儿都不多！他这客栈在京师中经营多年了，房子的折旧早就已经摊到接近于无了，可以说现在做的都是无本的买卖，利润大的很！”

    吴良才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而且他只是被人请来说情的，说成什么样子也和他没关系。再说了，他犯不上为了还一个人情而得罪刘昊嘉！谁都知道刘昊嘉现在是天子近臣，万历帝眼中的红人！得罪了他，他若在万历帝面前歪歪嘴，自己就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他一拍大腿谁都：“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算是把事情办完了！我去转告他们一声便是！”

    他说完要离开，可是刘昊嘉哪能轻易让他离开！要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说他礼数不周！所以他极力挽留，而吴良才也愿意多和他亲近，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直接在外面酒楼之中痛饮了一场，两人为此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随后吴良才带着醉意回去将事情一说，这孙家人倒也果断，直接将月例银子连同罚银一起送到了小校场，将孙东海五个人换了出来。然后就关门闭店说是房间太旧，要重新装点一番。

    外人或许不知道原因，可是京师的人却知道的清清楚楚！眼见着他家服软了，不少人也就跟着顺势将月例交上了。

    不过此时京师里因为锦衣卫收钱的事情早已经暗流涌动，有不少人打算弹劾刘昊嘉！可是等到他们想动手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是无处下口！

    首先一点，他们想弹劾锦衣卫收钱的这件事情就不能摊开了说。因为这件事情本就是私下里进行的事情，而且运作了很多年。刘昊嘉只不过是将收钱的范围扩大了而已！

    同时以前不少官员都分润了好处，尤其是刘昊嘉这次将摊子铺大了之后还许诺了要给其他人增加分润的额度，所以告状的人就不能把这件事情掀开来，否则就得罪了太多的人！

    可他若是单独说锦衣卫勒索某一家商户或许能成功，但是有顺丰客栈的例子在那儿摆着，日后只要锦衣卫上门一日三查，你的生意就不要做了！毕竟你总不能说锦衣卫搜查通缉犯是错的吧！

    还有就是官员当中插手商户买卖的人不是特别多。先说勋贵们，他们的生意早就被刘昊嘉通过送孩子进武馆的办法彻底分化瓦解了！现在勋贵名下的买卖乖巧的不得了，足额交纳月例银子不说，还积极通告周边的邻居按时交纳月例银子！

    而在文官之中大部分是没有生意的，没有插手生意的这部分人只是采用冷眼旁观的态度。反正被搜刮银子的又不是他们家！若是收上的银子能分润一些岂不是更好！

    而那些家中有生意的官员里面，有些人大度不想生事，直接就交了钱了。还有的官员直接将损失转嫁到了他们入股的商家头上，自己本身并没有损失，这样就更不会做声了！所以剩下想要搞事的人少而又少，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在这种情形之下，收钱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少数不肯交月例银子商家刘昊嘉又安排帮派分子捣了一次乱，又命令手下上门搜查了一次通缉犯，这些人也就彻底屈服了！

    所以赶在这个月月底之前，刘昊嘉终于将所有的月例银子都收了上来了。这就意味着到了盘点的时候。

    盘点的这一天，吴侍郎等人一个不落的全部到齐，就等着数目出来。结果他们来的太早，总账结算根本就没有结束。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坐在那里看着账房先生们扒拉着算盘珠子，往来小吏们传送账本。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计算终于结束了！一个账房先生将一个纸条恭恭敬敬的放在刘昊嘉面前。孙参将抬手要抢，却被刘昊嘉抢先一步拿在手里，孙参将只能悻悻的坐回去。

    刘昊嘉曲起手指弹弹纸条，说道：“和上一次的数对上了没有？”

    这个账房先生是刘家的家丁出身，直接说道：“二少爷放心，两次数目合一，没错！”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好，下去吧！随后把各处要送银子的人数计算一下，回头我来看。”

    账房先生答应一声下去分派人手了。刘昊嘉则将纸条攥在手心里，呲着牙冲着几个人笑。吴侍郎和张县令还矜持一点儿，可是孙参将武人出身，性子粗鲁惯了，直接伸手去抢刘昊嘉手中的纸条，同时说道：“拿出来报数，不然咱可就开打了！”

    刘昊嘉笑着直接推开他说道：“行了，行了！不和你们闹了！我给你们报数便是！”

    说完刘昊嘉摊开手心，将讲纸条摊在桌子上。众人来看看去，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只见上面写着：三十八万四千五百六十七两又八百五十五文！

    三个人看到这个数字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响！吴侍郎年纪稍大一点，甚至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不由自主的用手扶着桌案缓缓坐下来。

 0205 讨论分配

    要知道大明的一年国库收入也不过是一千多万两白银，就是张居正改革之后达到顶点也不过两千两百万两而已！如今光是京师及其周边一地，一个月下来就收了将近四十万两银子，那一年下来便是接近五百万两白银，这个数字已经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

    这时候孙参将生音嘶哑的说道：“咱们能分到多少钱？”

    刘昊嘉撇撇嘴说道：“现在还算不出来！这里面要先扣去陛下的三成，还要刨掉各项费用，最后才能计算各自能拿到多少钱。”

    孙参将大声说道：“那就赶紧算那！”

    刘昊嘉说道：“你喊什么啊！你刚才没听见我已经安排账房去算了嘛！”

    孙参将被刘昊嘉吓了一跳，急忙拱手说道：“兄弟莫要生气，哥哥我也是一时心急！”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算了，你们这些没见过钱的家伙有这副嘴脸倒也正常！不过我估计要想出结果也是明天了！不如今日我请你们喝酒吧！而且刚好有些事情和你们商量。”

    几个人闻言很不好意思的对视一眼，心情也有些放松下来，就跟随刘昊嘉去酒楼用餐。掌柜的见刘昊嘉来了有心巴结，也知道他会付账，所以非常痛快的弄了一桌酒菜上来。

    酒菜上齐，刘昊嘉抓起筷子大快朵颐，吃了几口却见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就放下筷子说道：”怎么，大家都没有胃口？“

    孙参将看了其他两个人一眼，苦笑着说道：“这么一大笔银子放在那里，哪里有胃口吃东西！”

    刘昊嘉笑笑说道：“看来不把这事儿掰扯清楚，你们是真心吃不下去了！”

    孙参将说道：“刘兄弟，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们商议吗，不如咱们先说事情吧！定下来也心安！”

    刘昊嘉就说道：”那好，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几个人闻言立刻坐直身体凝神静听。刘昊嘉这才缓缓的说道：“这笔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啊！说句难听话，你们以前一年搜刮的银子都没这么多，所以这钱放在手里烫手！要想不被众人惦记，咱们就得找个能扛得住的人顶住才行！所以啊，这分配的比例要变一变！”

    众人以前还觉得未必能收上那么多钱，可是如今这笔钱就放在眼前，心中自然火热。可是扥这股热乎劲过去了，他们确实感觉有些害怕了！因为飞来横财必有飞来横祸的道理他们也懂！

    这时几个人心中都有所想，也猜到了刘昊嘉的想法，但是都不肯出声，瞪着眼睛等着刘昊嘉发话。

    刘昊嘉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原来定下的规矩是万岁爷拿三成，现在这笔镜子太多，万岁爷这里的比例要加一加！我看干脆分给万岁爷一半算了！”

    几个人本来心里已经同意了，但是听刘昊嘉真的说出来了，立刻又觉得肉疼，有点儿舍不得了！但是又想到自家拿银子太多的后果，又有些害怕！

    刘昊嘉瞄了一眼就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不由的有些瞧不起他们！觉得他们就像那些火中取栗的猴子，既想吃东西又怕烧手！所以接着说道：“内库的事情你们都不晓得，我可以告诉你们，如今内库差不多空的要跑耗子了！这么一大笔钱放在眼前，你们以为陛下会不知道吗？反正我是不敢撒谎的！与其等到万岁爷眼红想办法从咱们手里掏钱，还不如咱们痛痛快快的交上去，至少还能在万岁爷那里留下个名字！”

    随后刘昊嘉就将国库和内库的情况详细向三个人做了一番解释，三个人是越听越心惊！他都知道穷鬼看见一大笔银子是什么想法，尤其这个穷鬼是权力无限大的皇帝那就更可怕！

    而且他们也清楚的知道，他们作为经手人逃都逃不掉！若是皇帝不满了，未必会处置他们身后的人，但是他们这些经手的人肯定会挨收拾！所以吴侍郎一咬牙说道：“我同意！事情我会想办法和身后的人解释！”

    孙参将也跟着点头说道：“我也同意！”

    至于张县令根本没人理睬。他自己也没觉得有说话的必要。

    刘昊嘉看他们脸色青白，就放缓了语气说道：“放心吧，你们回去便和身后的人说清楚，他们是不会难为你们的。毕竟他们还能大过万岁爷去？”

    众人听到这话心情好了许多，在刘昊嘉的招呼下，终于端起杯来吃喝起来。几个人一边吃着一边猛拍刘昊嘉的马屁！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次虽然明面儿上的功劳不大，但是毕竟是参与其中了。各位收到钱的大人日后每次想到这笔钱的时候都会想到他们，这对他们的仕途来说是个绝大的助力！

    尤其是这次一起分银子的还有万历帝，一想到这一点，他们就有一种和皇帝一起坐地分赃的奇怪快感，就更是兴奋之极！

    几个人几杯酒下肚，神情就松快了许多。尤其是吴侍郎，他弟一次觉得自己吃饭完全顾不上礼仪。这时他嘴里嚼着一根鹿筋就含糊说道：“真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收上这么多银子来！原来刘大人张罗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天方夜谭呢，结果数字摆在眼前自己却又心惊胆战了！”

    孙参将也拍拍胸口说道：“不瞒大家说，我刚看到那纸条的时候，心跳的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众人闻言就是一阵大笑！刘昊嘉跟着说道：“说句实话，一开始我还想请你们去银库里面看看成堆的银子是什么样子！可是后来看你们的表现我就不敢了，因为我怕你们一个不小心死在银库里面！”

    几个人立刻又是一阵大笑！笑过之后，吴侍郎叹息着说道：“说句实话，刚才刘大人说的虽然是笑话，但若是真的让我进了银库，看到山海一般的银子，指不定会露出什么丑态！”

    孙参将接口说道：“我只怕会直接扑上去，先搂一把再说！”

 0206 招揽

    张县令这时候插嘴说道：“那可不成！若是您真的动手了，只怕刘大人就让手下的锦衣卫用大棍子打你！”

    几个人谈笑了一阵之后，刘昊嘉才正色说道：“这次事情办下来诸位都有功劳！但是实话实说，你们的功劳真的不大！”

    三个人闻言脸色都讪讪的，吴侍郎则拱手说道：“此事全赖刘大人处理得当，我等愿意甘居骥尾！”

    刘昊嘉摇头说道：“这样不行的，你们要让自己显得无可替代才是！大家都知道这个位置是个放屁都油裤裆的肥差，哪个不想占上？而且谁家没有几家亲戚，若是安插过来，你们是让位还是不让位？若是主动让位还好，若是你们舍不得，直接弄死你们可怎么办？”

    三个人闻言都立刻放下筷子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情了，结果越想越觉得可能！要知道，他们四个人可是共分一成的收入，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而且这笔钱已经大到足够将人弄死的地步，所以他们想到这里是脸色都变了！

    三十八万两银子，一成就是三万八千两！刘昊嘉，吴侍郎和孙参将拿大头，就是每人一万一千两，张县令干坐就拿五千两！而且是每个月！这么一大笔钱谁都舍不得，他们自然也是舍不得让位！

    那么这种情况下恐怕就要有人出阴招了！若是再他们身上找毛病，逼他们让位还好，若是心狠的，说不定那天夜里就杀人再放火烧尸了！不过刘昊嘉确实不怕，一方面他身边守卫严密，另一方面这收钱的事情是他从头操办到最后的，就是再安插人，几年内也越不过去他！

    不过吴侍郎终究反应快一些，他轻声说道：“刘大人，你既然说出这个问题，想来是有解决的办法了吧？”

    刘昊嘉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要不然我干嘛和你们提这件事情？我是觉得和诸位合作还算顺心，要是万一你们被调走了，来几个混账，我还得想办法弄死他们，麻烦的很！”

    孙参将闻言吐出一口气说道：“刘兄弟，你快说办法，哥哥记下你这个人情！日后风雨雨里，你只要你招呼一声，哥哥随叫随到！”

    刘昊嘉沉声说道：“首先将我们的收入减半吧！我们只拿半成，还有，这半成算上孙县令一起平分。反正以后他要参与的事情也不少。”

    刘昊嘉仔细端详中人脸上的神色，看他们果然是一脸的肉疼，唯独张县令神色不变，甚至还有些窃喜的样子！

    这倒是不奇怪，他本身拿的少，如今借助刘昊嘉的力量能够参与到收钱的事情当中，就连到手的银子也跟原来拿的差不多，还能进入万历帝的视线内，自然是赚了的。

    刘昊嘉重重的咳嗽一声说道：“诸位，就是半成我们四个人平分也不少了，每人也有五千两银子上下，而且是每个月！”

    他这句话提醒了吴侍郎两个人，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刘昊嘉说道对。吴侍郎叹了口气说道：“贪心作祟呀！想不到我这一把年纪的人倒不如刘大人看的开，多谢了！”

    孙参将也觉得每月五千两银子完全可以接受！这个数字既能保证自己源源不断的发财，但已经不值得大人物亲自下手弄死他了！所以他也连声对刘昊嘉表示感谢！

    刘昊嘉见他们答应下来再次说道：“既然已经说定了，那我就再多说第二件事。这些银子已经足够大家富贵一生了，那我就希望大家注意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再向银子伸手了！毕竟盯着这个事情的人太多了，一旦做手脚必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被人合理合法的拿下去，可就真的亏死了！”

    吴侍郎率先点头说道：“刘大人放心，我们不会如此不智！不过日后在做事的时候还需要刘大人多多指点！”

    刘昊嘉点头说道：“放心，放心！日后就都是自己人了，当然要相互照顾！说句实话，收钱的功劳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小了，而且我是天子近臣，对这个功劳需求不大。况且我日后还打算更进一步，势必不能永远管着这件事情，所以只要几位把这件事情操办起来，显示出了无可替代的作用，上面想换你们自然也要三思啊！”

    众人都觉得是这个道理！收钱人人会收，但是收上钱来不贪墨的人却很少！只要贪墨老老实实的，上面按时收到钱，事情上做好了没差错，说不定就能永远把这个差事干下去！

    他们刚美滋滋的想到这里，刘昊嘉就直接泼冷水说道：“你们别想着光占便宜，不吃亏！想要保住这个位置，第一要把事情做到扎实，第二，账目要清楚，第三嘛，就要万岁爷的庇护啦！只要有了万岁爷的庇护，我们才能安稳！别忘了，比你们穷，办事比你们强的人可是大把抓的！”

    吴侍郎可是知道文官的势力有多大，所以他对小皇帝没什么信心，迟疑的说道：“陛下有能力护住我们吗？”

    其他两个人也用满怀心思的目光看向刘昊嘉。而刘昊嘉则笑眯眯的说道：“赌一赌啊！反正这收钱的生意再我们手里时能保证万岁爷拿到一半，要是换了人可就不一定了，所以他一定会用心维护我们的！”

    吴侍郎三个人相互交流眼色，脸上已经有了拿定主意的神色！这不奇怪，一年五万两银子的收入，按照他们的年岁，最短的人也能再当二十年的官，这时多大的一笔银子啊！有了这笔银子，别说背叛文官集团了，就是叛国都可以干了！

    说到这里刘昊嘉停顿一下说道：“想清楚哦，迈出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这三个人里面有两个是纯文官，还有一个是隶属文官的武官。以前的时候让他们投到万历帝麾下简直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有了银子的刺激就不一样了！果然三个人神色狰狞，挣扎了半晌之后几乎同时说道：”干了！”

 0207 发财的万历帝

    “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本官是陛下的臣子，自当效忠陛下！不过还请李大人多多美言几句！”

    刘昊嘉哈哈一笑，端起酒杯说道：“来，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是自家兄弟了！”

    吴侍郎三人见状也立刻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矜持的相互拱手。刘昊嘉更是满意，这下子算是顺利的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同盟，他在维持住自己影响力的同时，终于能抽身去做别的事情了，可谓皆大欢喜！

    第二天早朝过后刘昊嘉就报名进宫。早已等待多时的万历帝急不可耐的让张嘉将他迎了进来。刚一进寝宫，万历帝大步走过来，急切的问道：“刘爱卿，你收了多少钱上来？能分给朕多少？”

    刘昊嘉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账本递上去，说道：“万岁爷，这是详细的账目，您可以看一下！”

    万历帝一摆手说道：“我不看账本，你就直接告诉我总共收了多少钱，我能拿多少？”

    刘昊嘉将账本放下了，翻到最后一页说道：“万岁爷，共计收入三十八万四千五百六十七两又八百五十五文！不过这时没有去掉火耗和其他经费的数目。”

    万历帝一听就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样子！但是随即就快速的计算起来。他在宫中学习有算学这一项，虽然说并不精通，但口算三成的样子数量还是能快速算出来的。所以他一脸怪笑的说道：“朕能拿到差不多十二万两的样子是不是？”

    刘昊嘉自然是点头附和。万历帝得到确认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大声说道：“朕总算是有银子了！”

    站在一旁的刘昊嘉敢打赌，现万历帝肯定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罗列要采买的东西了，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少！

    万历帝围着桌子雀跃了半天，蹦出了一身汗之后才算是冷静下来！他坐下来喝了两口茶水之后说道：“三十多万的银子，朕才拿十几万两，怎么大头都让别人拿走了？”

    刘昊嘉闻言就知道万历帝的小心眼儿开始犯了，嫌自己拿的钱少了！可是他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刘昊嘉的话，他根本就收不到这些钱！不过他还是笑眯眯的上前一步说道：“万岁爷，微臣昨天跟吴侍郎他们商议好了，从今以后陛下的份额增加了，直接拿一半！不过是要先扣除费用的一半！”

    万历帝闻言立刻高兴起来，拍着桌子大声说道：“做的好！朕要重重的赏赐你！”

    说完了他就开始向刘昊嘉倒苦水，说自己在母后和张先生的监管下，日子过得有多苦有多难，想要什么都没有！

    慢慢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默了下去。半晌之后万历帝沉声说道：“张嘉，你知道我大明一年的岁入是多少吗？”

    张嘉低头说道：“这个奴婢还真不知道！”

    万历帝转向刘昊嘉说道：“那刘爱卿你知道吗？”

    刘昊嘉见状心中暗自感叹，在信任方面自己还是比不上张嘉呀！不过他还是躬身说道：“万岁爷，去年一整年大明岁入一千七百余万两白银，今年到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估摸着应该会比去年增长不少！”

    万历帝低头琢磨着说道：“我大明一年的岁入才一千七百多万两，就算今年涨长了一些应该也就在一千八九百万两白银左右，不会再多了！可是光是京师一地收钱，一年就能收出将近五百万两来，这是怎么回事儿？是全被底下的人贪墨了吗？”

    万历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是声色俱厉！张嘉深知万历帝的脾性，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这是真生气了，不由得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刘昊嘉。

    刘昊嘉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后躬身说道：“万岁爷，这里面不存在贪墨的问题，是税种不同的原因。”

    万历帝说道：“税种问题？我大明朝税种就那十几种，无非是田税，丁税，盐铁税和商税这几种还有就是茶酒等税种，难道还有新税种不成？”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现在大明朝主要的税收来源于田税，这一点您是知道的。还有丁税虽然不如田税多，但也是相当大的补充。不过盐铁税这几年萎缩的厉害暂且不去提，还有一个税种就是商税了！”

    万历帝说道：“这个朕知道。现在你们收的钱实际上就是商税，对不对？可是为什么你收来的商税就这么多，而朝廷就收不上多少？”

    刘昊嘉说道：“这里面原因有很多。首先我朝商税过低，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万历帝说道：“可是三十税一的税率是当年太祖定下来的规矩，他老人家和当时的大臣们不会如此不智，留下这么大个窟窿吧？”

    刘昊嘉说道：“太祖爷和当时的大臣都是当事人杰，定下的策略是不会有错的。可是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太祖爷当政的时候战乱方歇，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为了加快民间物品的流通，所以太祖爷才定下了三十税一的规矩，就是希望轻薄税收，好让商人能够加快物资流通，恢复战争留下来的创伤。可是如今我大明朝安宁多年，商贸繁盛，再收三十税一的商税就不合适了，更何况就连这三十税一的商税都未必收的上来！”

    万历帝眯着眼睛说道：“那你现在收税大致的标准是多少？另外，为什么商税收不上来？”

    刘昊嘉指着桌子上的账本说道：“微臣收的钱实大致应该是在十三税一左右。不过有些行业有不同。像医药行业和鳏寡孤独所做的营生，有的减，有的免。但是像赌场青楼等豪奢的地方就要收的多一些。至于说为什么税收不上来，就要请陛下恕罪，微臣才敢说！”

    万历帝立刻抬手说道：“恕你无罪！”

    刘昊嘉其实不在乎有罪无罪的，其实他只是想让万历帝重视他所说的话而已。说他躬身说道：“多谢万岁爷！那微臣就简单说一说。实际上现在这天下官员和世家大户多有参与商事。”

 0208 远大计划

    万历帝笑着说道：“就像你家？”

    刘昊嘉笑笑说道：“没错，就像臣家！不过臣还是先说勋贵这一块吧。他们仗着是贵族身份大肆敛财，插手的往往都是暴利行业而且从来不交税。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相比文官和世家大族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毕竟现在朝廷是文官说了算，他们又怎么会收自己人的税收呢？他们将朝廷给予的优免政策无限度的扩大，现在弄到只要是个读书人就不交税了，所以国朝税收损失严重！”

    随后刘昊嘉就将文官们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逃避税收的多种手段，细细的讲了一遍。听得万历帝怒火上冲，就连刚才收到钱的那份喜悦彻底被怒火消融掉了！

    等听完刘昊嘉的讲述之后，万历帝把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声说道：“反了天了！这大明朝还是不是朱家的天下了！我要见张先生，告诉他从明天开始，全天下都开始收商税！”

    说完他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却被张嘉和刘昊嘉死死的拉住，好不容易才将他按下来。随后刘昊嘉劝慰说道：“万岁爷，现在绝对不是收商税的时机！”

    万历帝气呼呼的说道：“怎么不是时候？朕下旨意他们还敢不听吗？”

    刘昊嘉咬着牙说道：“他们敢！而且非常敢！”

    万历帝闻言就是一愣，随后又是勃然大怒，大声说道：“朕倒想看看他们怎么个敢法？难道他们还敢造反吗？”

    刘昊嘉用力点头说道：“他们敢的！”

    万历帝有点被这句话吓住了，惊疑不定的坐在那里。他是爱钱，可是要是因为收税弄得天下动荡那就不合算了！

    刘昊嘉见他安静下来了，松了口气。他是想撺捯着万历帝做一些事情，但是现在在他和万历帝都是羽翼未丰，乱动就是找死了！所以他急切的说道：“万岁爷，现在不能做这件事情，不意味着以后不能啊！日后肯定有机会的！”

    万历帝瞪着刘昊嘉半响后才说道：“刘爱卿你到底怎么想的，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先不说别的，您看张相爷都没有轻易向商税下手，可见这里面的凶险，一不小心就是身败名裂，身死道消的结局啊！”

    万历帝愤怒的拍着桌子说道：“那难道朕就不管了，任由他们将该给朝廷的要做揣到自己的囊中去？”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不用着急，其实现在张相爷做的事情，就是我们未来要做事情的基础！我们可以等着张相爷将天下的田亩厘清，整理盐茶丁等各种税收，到时候国库的收入肯定会大涨！这写事情做下来只怕要有十年之功，到时候万岁爷应该也该亲政了！到时候万岁爷撒银子勤练精兵，震慑天下，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得的？”

    万历帝被刘昊嘉勤练精兵四个字提醒了！在早些年的时候，他就和刘昊嘉讨论过军队的问题。那时候他非常糟心的发现，自己没有能掌握的兵权！如果他真的胡搞乱搞，将天下搞乱了，换个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万历帝的神色终于稳定下来。

    刘昊嘉见他彻底安静下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就跟他说了一个简单的计划。无所谓就是先亲政，然后聚敛金钱练精兵震慑天下，平定不臣，然后循环下去就可以将这天下掌握在手中了！

    虽然他没有提出具体的东西，但已经足够万历帝浮想联翩了！刘昊嘉看他的眼睛就知道，说不定他已经将千古一帝的名字顶在自己的头上了！

    刘昊嘉最后说完了，简单的总结了一下后特意岔开话题说道：“万岁爷，现在银子就在城西的小校场里堆着，我一直差人看守，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差人去领？”

    万历帝听到这话总算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说道：“明天！明天就让张嘉去拿！”

    刘昊嘉说道：“那微臣一会儿出宫去做好准备。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儿忘记说了！”

    万历帝揉揉眉心说道：“什么事情？很重要吗？”

    刘昊嘉说道：“是这样的，和微臣一起负责收钱的还有三个人，微臣已经说服他们三个人投靠陛下了，希望陛下之后多给他们一些庇护！”

    万历帝闻言精神一振，说道：“他们是谁？都是什么职位？”

    刘昊嘉就将吴侍郎几个人的职位来历详细述说了一遍，就连如何说服他们的理由都告诉了万历帝。万历帝听完之后哈哈大笑，说道：“刘爱卿果然真的福将啊！有这三个人投靠，朕的实力又能再大几分！”

    张嘉跟着也连连点头表示欢喜。从职位上说，这三个人或许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他们的位置都相对比较关键！

    孙参将本身就掌握着京师的一部分兵马，如果他真的投靠万历帝，就等于他手中有了一只兵马在手，虽然说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是危机时刻牵制一下还是做得到的！

    相比孙参将，吴侍郎就更重要了！在他那个位置上，他完全可以筛选一些在政治上倾向于万历帝的人进入官场。作用虽然缓慢一点，但这是在文官集团严密控制下撕开一个口子！反正万历帝觉得自己年纪还小，还有时间等下去。

    至于说张县令位置虽然低了一点，但他在顺天府那个位置上也有好处，毕竟他名义上掌管着整个京师的政治安。若是用的好了，也是一支奇兵！

    刘昊嘉见万历帝高兴了，就立刻说道：“万岁爷，您若是觉得他们三个人可用的话，不妨写一封密信交给微臣带出去给他们三个人看，好安他们的心！微臣以为这三个人日后可用的时候还多，现在不宜过早暴露在朝臣面前，那样的话会让他们遭到排挤。”

    万历帝连连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朕现在就写信，你出去后给他们看，但是信你要等他们看过之后销毁掉！”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放心，微臣一定做的妥妥当当的！”

 0209 发银子

    随后万历帝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将吴侍郎三个人夸奖了一番，同时告诉他们一切照常即可。若是有需要的时候，自会让他们出力运营，必定不吝高官厚赏云云！

    刘昊嘉收好信后告诉万历帝，他会让他们各自写一封回信，有这封信在手，就不怕他们日后变卦了。随后他又打开账本，给万历帝详细讲解了一番。这家收了多少银子？平日里大致的流水是多少？让万历帝对这次收钱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同时还教了他一些简单的金融原理。

    等他觉得万历帝有些不耐烦了，才说道：“万岁爷，这么大笔银子进账的事情您要和太后娘娘报个喜吧？”

    万历帝点头说道：“确实应该如此！这样吧，你出宫去准备银子，我去母后那里报喜。”

    等刘昊嘉退下后，万历帝整整衣服直接赶往太后寝宫。李太后早就知道刘昊嘉进宫的消息，猜测万历帝现在来是来她报喜的，就笑眯眯的等着。

    万历帝进宫来刚看到李太后的身形，就大声说道：“母后，刘昊嘉给朕送银子来了，有将近20万两啊！”

    本来正端着茶杯的李太后闻听此言差点儿没被口中的一口茶水噎到！她忙不迭的把水吐回茶杯里，仔细清清嗓子才惊讶的说道：“万岁爷，刚才你说多少？”

    万历帝手舞足蹈的报出了数字后说道：“具体的数目要少一点，因为刘昊嘉那里有不少民间私铸的银子，再熔炼成官银会有不少火耗！”

    李太后这时才想起放下茶杯，说道：“怎么会这么多？”

    万历帝就将刚才从刘昊嘉那里听来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等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打发所有宫女退下去，才把后半截和刘昊嘉的对话说了一遍。随后他拿着账本摊开来，仔细的讲解起来。

    等他讲完了，李太后说道：“万岁爷，他说的是对的，现在有些事情是不能轻易触碰的！”

    万历帝咬着牙说道：“克制朕一想到这么多银子都被这些人贪墨了，就气的心口疼！这么多银子能做多少事啊？最起码能把黄河大堤仔细修一修，能少死多少人那！”

    此时李太后已经完全将自己的思路理顺，她虽然对收了这么多钱感到很高兴，最起码后宫有了这笔钱，后宫的用度会轻松很多。但是她对刘昊嘉撺捯着万历帝以后练兵的事情感到很不高兴！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太祖，太宗那样的雄主，一个不好就会搞得天下动荡！所以她轻声说道：“万岁爷也不必多想！实际上你就算是想将商税在北方推开了也收不到多少钱！因为北方不如江南商贸繁盛，而北方的商贸大部分都集中在京师，你若是在其他地方推开了也收不到这么多钱！”

    万历帝点头说道：“这一点刘昊嘉也跟朕说过了，朕也明白！所以现在朕不急，还有时间慢慢等下去。”

    李太后听了这话心头畅快，就又拉着万历帝的手说了无数的话。万历帝倒也孝顺，无论李太后说的是什么，他喜不喜欢都一概答应下来，倒是把李太后哄得心怀大畅，一时间母子之间其乐融融！

    第二天城西小教场突然全部封闭起来，引得路人纷纷猜测贪墨要做什么？就在贪墨猜测的时候，不少宫中侍卫和宦官打扮的人带着不少车辆赶来，直接进入了校场。

    过了很久之后，贪墨终于出现的时候，上面就装满了银箱。那些好事儿的人就已经知道这是往皇宫里送银子了！虽然他们不知道银子有多少，但是看到一长串把车就知道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往皇宫里拉银子的时候，朝廷的文武百官们也都开始关注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孝敬完皇帝就该轮到他们了，所以一个个都猜测了自己到底能拿到多少银子。

    第三天旁晚时分，大批的锦衣卫从小校场里面鱼贯而出。不过他们身上可没有背着银子，反而手中捧着一个个的木盒子。可是看样子里面也装不了几两银子，这让关注的人非常奇怪。

    这些锦衣卫赶到各处衙门的时候并没有求见里面的人，反正站在离官署稍远的地方，一直等到各处的官吏下职了，他们才从人群中凑过去，

    忙碌了一天的官吏们此时心情放松了许多，因为马上就可以回家休息了。不过他们走也不会走的那么容易。按照官场的规矩，他们总要等到上级主官走了之后他们才能散开，所以等到主官们出来的时候，他们分分施礼之后才簇拥着主官走出衙门。

    唐鹤年是吏部山西清吏司的主官。今年他年方四十余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有心进取！所以每次下值的时候总是最后一个出来。所以他带着一众下属走出衙门的时候，大街上其他的同僚们就只能看个背影了！

    这时他正想摆手示意大家散开的时候，不远处有一个锦衣卫打扮的人快步走上前来大声说道：“唐大人请留步！”

    唐鹤年是坚定的文官派，反对一切武人，尤其是反对锦衣卫！所以他看是一名锦衣卫招呼他就有些不喜，于是他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何人？拦住本官有什么事？”

    锦衣卫上前几步，双手捧着一个木盒子递过来说道：“唐大人，小人乃是锦衣卫刘大人属下，奉刘大人命令送一些东西与唐大人交割。”

    唐鹤年还以为刘昊嘉有事要求他，就立刻想展示一下自己的风骨，训斥一下这名锦衣卫。不过随后他又想到前一段时间在京师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收钱事情，就盘算着也许这是分润的银子到来了！

    但是他仔细看着锦衣卫手中的小木盒也放不下些许银两，心中就有些打鼓！想着如果刘昊嘉只送来十几二十两银子，就一定要上本弹劾他行贿之罪！

    想到这里，他当着几个下属的面接过木盒打开，发现木盒里面放的不是银子，反而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纸片！随后他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庄票了！

 0210 京师银行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捏一捏，觉得纸张非常厚实。然后放在眼前仔细观看，发现票据的正面写着纹银一十两！在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京师银行！在周边还装饰着麦穗，彩绸，飞鸟等图案。右下角还有两排一连串的数字。

    他翻过来再看，背面居然是一张夜景图！有图案的上半部分是含着一轮弯月的星空，下面则是一个城市的模样，看角度应该是在城墙上看去的样子。而且唐鹤年觉得画面熟悉的很，仔细想想才明白，这就是京师的夜景！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用手一捻，居然发现那些房屋的屋檐和星星居然都是凸起的！

    唐鹤年看完票据抬头说道：“这庄票做的倒是别致，有什么讲究？”

    锦衣卫说道：“唐大人，我家大人说直接将银子送进官署不好看，容易留下话柄。要是直接送到各家还抬麻烦，所以干脆自己开了家银行，就叫京师银行，专门打理这些银子。这银票就是银行开出来的，可以兑换足额纹银！”

    唐鹤年说道：“看起来不错，是花了大力气的。但是平白无故送本官银票做什么？”

    锦衣卫说道：“这银子就是前一段我家大人收钱之后分润给各位大人的！在盒子底部有一张名单，是山西清吏司里面所有人分配的数额，大人只要按着单子分派就是！而且里面还有京师银行运作的详细说明和银票防伪的手段说明！”

    唐鹤年闻言心中就有不喜！他觉得分派银子这件事情应该由他来做，这才能显示出他主官的权威！如今却被人家预先制定好了名单，他就觉得刘昊嘉有些过分了！

    不过他的愤怒等打开名单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因为在他的名下赫然写着纹银二百两的字样！这一个月是二百两，一年就是两千四百两，这可是一注飞来横财啊！

    不过好在唐鹤年养气功夫还算到位，没有直接笑出声来！随后他咳嗽一声，说道：“这京师银行是哪里呀？本官并不曾听说过。”

    锦衣卫说道：“京师银行实际上就在城西小校场那里。李大人在小校场的东面扒掉一段院墙修起了一片屋子，那里就是京师银行的地址。大人拿着这银票就可以直接兑换银子。当然我们也跟京师的各个商家打过招呼，拿着银票就可以直接购买各种货物，他们都是收的！”

    唐鹤年点点头说道：“要是这样倒是方便了许多！你回去告诉刘大人，就说唐某人谢过了！”

    随后唐鹤年又问了许多问题，锦衣卫一一答了，他才打发走了人。随后他将目光左右一扫，只见他的手下们早已兴奋的一个个两眼通红，连喘气都粗了几分！

    他见状不由得在心里有些嗤笑，便多出一些优越感来！不过他一想到这么多银子要分给手下这些人，立刻又有一些心疼！想着要是没有那份名单，自己说不定还能多拿些银子！

    不过既然已经被人点出名单的存在，他也只能大方的将盒子递给身旁的副手员外郎手段：“李贤弟，你来负责这件事，将银票分配一下吧！”

    李员外郎早就等着了，因为他刚才已经看到自己的名字，只是没看到应该拿到的银票数量！所以他故作从容的接过盒子手段：“大人放心便是！”

    而唐鹤年则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对那个装满了银票的盒子看都没看一眼。众人自然是恭送他离开。可是谁都知道这盒子里的银票少了谁的也少不得他的。

    他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离开了，可是银票可还是要送到他家里去的。不过接手员外郎却不在乎，反正跑腿的人有的是！而且下面的吏员恐怕横死愿意多跟上官接触几次。

    李员外郎见唐鹤年离开了，就笑着手段：“诸位，我们在街上总不好看，本官觉得应该去前方的酒楼坐下来慢慢弄。”

    众人虽然急着想知道自己能拿到多少银票，但也知道在大街上分钱确实不好看，只能是点头答应下来。随后众人簇拥这李员外郎赶赴酒楼。

    同样的事情在京师当中发生了很多次，每个衙门都收到了厚厚的一摞银票和一份名单。不过这样办交接的都是三品以下的官员。三品以上的官员刘昊嘉直接安排人对接他们的管家。

    就这样，刘昊嘉在一天之间将所有收来的银子散的干干净净！整个京师里面但凡有职位的人都分到了一份，哪怕是微末小吏也有二两银子的分润！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他这么大把的撒银子也不求这些小吏能帮什么忙，只要他们在关键时刻不使坏，或是能通风报信就值回票价了！更何况这些钱又不是他自己的，所以花起来毫不心疼！

    一大笔银子分发出去之后，京师当中当晚就有了许多变化！那些职位高的人对多出几白上千两的银子根本就不在意。但是是对那些底层的小吏就不一样了！

    京师的生活成本很高，再加上吏员的收入微薄，根本积攒不下什么身家来！现在每月多出了二两银子对他们的生活是个巨大的填补！所以他们拿到银子后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消费！

    有的人呼朋唤友的去酒家里面共谋一醉，有的则买了食物布匹赶回家中给妻儿一个惊喜，便是极吝啬的人也要买些肉菜回家。所以本来还因为被敲诈了银子而感到恼怒的商家们，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费狂潮带来的惊喜淹没了！

    尤其是那些布庄，绸缎庄，酒楼，乃至于卖肉的铺子和点心铺子都被上门的人群淹没了！这写铺子的货物很多在宵禁之前就被卖的一干二净，甚至就连那些酒楼，青楼都捎带着跟着发了一笔小财！可以这么说，整个京师的中低端市场因为一笔银子注入，彻底被盘活起来了！

 0211 银票

    但是比市场上更热闹的地方就是城西小校场！那里排队来兑换银子的人还真不少！

    小校场的围墙被刘昊嘉拆除了一段，然后在缺口处修建了一排房屋。正门那里就挂了一个大招牌：京师银行！

    前几天这里还没有多少人影，现在却是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那些低级官员和亲属前来兑银子的。不过银行的伙计却没有尽快的完成手中的业务，反而不断向他们灌输银行的银票在各个商家也可以使用的道理。

    这事情是刘昊嘉特别交代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让商户和官员大规模使用他手中的银票做准备。一旦他的银票在京师中铺开了，那在其他城市推开就容易许多。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金融手段！后世搞金融的哪有不发财的！尤其是在这个经济非常简单的时代，刘昊嘉所知的简单手段就变成点金手了！如果有一家相对成熟的银行在背后支撑他，什么事情做不得！

    经过伙计的劝说，不少人半信半疑的离开了。但是还是有不少人会坚持兑换银子。面对这种要求，伙计们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帮他换成银子。见他们兑换的痛快，不少人也犹豫起来，就接受了这种银票可以随意使用的说法，带着银票离开了。而事后会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没错的，毕竟这种轻便，柔软的银票比沉甸甸的银子携带起来要方便许多。

    同时再家中的书房当中，穿着一身家居便服的张居正正仔细端详的手里的一张银票。这个银票就是游七给他带过来的。

    本来收写礼金的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必惊动张居正的，可是这钱因为是从商户中收回来再转发过来的，游七觉得这是件大事，应该告诉张居正。所以才带着银票赶来。

    张居正仔细端详了半天银票之后放下说道：“这银票制作的很是精巧！而且在防伪上了下了大功夫，看来此人心胸不小啊！”

    张居正作为大明的首辅自然是要懂一些简单金融常识的，更何况，就是他不懂的话，也会有人能出谋划策。所以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刘昊嘉的想法。只是原因他还想不清楚。

    这时游七在一旁说道：“老爷的意思是，他准备大规模铺开这种银票吗？”

    张居正微笑着说道：“你看这些银票做工精细不说，尤其是在防伪上下了大功夫！现在粗粗看去，能够认出来的防止伪造的手段就已经有了五处！我想刘昊嘉一定还有更隐蔽的等防伪方法，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

    游七说道：“我倒是没关注银票的制作方式，我只是对银票的这种面值很感兴趣。老爷你看，他这种银票的面积分为一两，五两，十两，五十两等七种，随意组合起来，无论多少数目的银子都组合得出。日后要是真的铺开了，金银铺子和庄票都要以他为首了！”

    可是等他说完了，却发现张居正居然入神的再思考什么。他见状也就安静下来，只是在熏香炉子里添了一块香料就站着不动了。

    过了很久之后，张居正才缓缓说道：“游七啊，其实本相刚才非常的感慨，因为是这笔钱分明收的就是京师中商家的商税！要知道，这可是本相一直想做，或者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啊！没想到他不仅做了，而且做成了！”

    游七闻言急忙说道：“老爷不必想那么多！他虽然看似做成了，但实际上这笔钱并没有进到国库当中去，反而分润给了各级官员。就是给陛下的那笔银子也进了内库。要算起来，应该算是敲诈和行贿！”

    张居正说道：“你不懂！只要在商税上面撕开一个口子，日后做事就会方便许多！你看现在这笔钱虽然没进入国库，但进到内库的钱总有一部分会用到国事上！”

    游七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因为他知道张居正这是起了掏皇家内库的心思！估计在日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其他阁老会想尽办法的从内库掏出银子来弥补国库，恐怕万历帝的那笔银子不等他捂热乎了就会被花掉了！

    张居正继续说道：“现在商税既然已经收上来了，日后若是有了机会，只要朝廷将法令一变，这钱就能顺利进入国库了！要是朝廷能再全国征收商税，朝廷的岁入就能翻上几倍！到时候朝廷能做多少大事啊！”

    游七闻言皱眉说道：“可是老爷，那些分到各个官员手中的钱如果不给了，他们可不会答应的！说不定会引发动荡！”

    张居正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个简单，分钱的时候稍微缩减一部分，剩下的就当提高俸禄了，想来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国朝的俸禄确实低了点！”

    游七闻言愣住了！因为他实在没想到原来破局的办法这么简单！一条对官员们的了解，如果不给他们分润银子了他们肯定会闹事，但是分的少一点，他们大概率会忍气吞声下去，毕竟还有银子拿，还是以增加俸禄府名义将脏银过了明路，总比惹怒了朝廷后什么都没有强！

    就在这时张居正突然抬头说道：“游七，你说本相开始征收商税如何？”

    听了这话游七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大惊失色的说道：“老爷，此十万万不可啊！不说江南那些人我们得罪不起，就是那个神神秘秘的主宰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

    张居正忽然振奋起来，他坐直身体说道：“你放心，本相不会立刻就做这件事情的，至少在厘清天下田亩之前不会去做！等日后国库充盈了，再调理一下卫所军兵，到时候什么事情做不得！这天下尽在本相的指掌之中！”

    游七闻言忧心忡忡的皱起了眉毛，他知道自己劝也没有用，张居正此时分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想做的事情没有能难得住的。所以他也只能是沉默无语。

 0212 养老庄子

    今天夜里，不少位高权重的人都在费神思虑，但是下面的人就不一样了！虽然人心中的心思各自不同，但是收到银子总归是好事！商家们也觉得如同狂欢一般，便是青楼赌馆都多了不少客人，整个京师如同过节一样热闹非凡！

    一夜过去有开心的，就有不开心的！在第二天的早朝上面，张居正伙同其他阁老，硬生生的从万历帝的内库当中掏出七万两银子来，用以修复河道！

    万历帝被气的几乎发疯，但是奈何张居正提出来的理由和数据非常有说服力，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答应下来。可是他回到后宫之后就又摔了杯子！好在李太后派人传话给他，说这些银子本身就是来自于民间，再次用于民间也是件好事！再加上张嘉等人的劝慰之下，他算是忍下了这口气！不过他的小账本上又记了谁的名字就不知道了！

    不过正所谓福兮祸所依，当晚万历帝就接到消息，他派去各地置办庄子的宦官回话，说所有的庄子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皇陵外面的道观也彻底完工，就等着牌位入住了！

    在此期间，万历帝接受了刘昊嘉的意见，专门派人去各地巡查了一番。要不然赡养年老宫人的善政被人在其中上下其手，成了恶政就不好了！果不其然，果然有官员再其中贪墨银两，还砍了两个脑袋，流放了二十余人！

    说句实话，最开始的时候，万历帝对这个计划并不是很上心，他不相信那些宫人能给他造成什么危害或是提供什么帮助？最后在刘昊嘉和张嘉的反复劝说下，不想卖镜子的银子被人拿走才真正同意了这个计划。现在经过很长时间的运作，终于要开始付诸行动了。

    得到消息后，万历帝就命令张嘉开始在宫中筛选符合条件的宫人。第一批人并不多，只有六百人。他们这批人有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在养老庄子上生活一年时间，并将遇到的困难反馈回来，好为后续的调整做准备。

    张嘉刚刚挑人命令的传下去，整个皇宫就沸腾了！宫人们奔走相告，相拥而泣！

    当初宫人们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十分激动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热情也随之降低。毕竟能真正把宫人放在心里的皇帝恐怕从古到今都没有过！

    历代皇帝对待这些宫人都如同草芥一般，甚至他们都不如宫中的摆件！皇帝发火了或许舍不得摔那些价值连城的摆件，但是打死几个宫人出气却毫不心疼！如今时间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又无消息传来，或许皇帝做出承诺之后就忘记这件事情了！

    可是如今正式选拔的消息传来，证实万历帝不仅没有忘记他们，而是确实在做这些事情，这些宫人们大起大落的心情可想而知！

    张嘉这次选拔宫人也是有特殊要求的，全是在最底层的宫人之中选拔。因为其中很多人年纪大了，疾病缠身，如果再拖下去的话，可能未必能够有回到家乡的一天了！

    经过层层选拔之后，只用了五天时间就从宫人当中选拔出了六百人。这些人无一不是承担最重的劳动工作，早已身体衰败，接近极限的宫人！这些人接到消息的时候无不欣喜若狂！

    同时张嘉还从其他宫人之中选择了六个人，他们以后将作为道士负责祭祀无后宫人的牌位。还专门给他们请了一个真正的道士来做观主，他将作为老师来指点他们。这个道士还帮着推算了一下日期，十三天后宜出行，宜祭祀，是个好日子。所以宫人出宫的日子就选在了这一天。

    日子一定下来，以皇宫里保密的程度，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师。大部分人对这个消息都持欢迎态度。毕竟一个仁慈的君主总要比一个暴戾的君主要好很多！少数反对意见很快就被淹没再一片赞颂声中！

    十三天之后的一大早，宫门大开，率先从宫门里出现的是一长串马车。他们出来后就聚集在一旁。这些马车就是即将奔赴各地的，送年老宫人们回乡的车队。

    随后再出现的就是大批的侍卫和宫人，他们站在道路两侧。侍卫们自不用说是用来维护纪律的，而他们身后那些宫人则是从各处抽调出来的代表。他们将亲自目睹他们同僚归乡的盛景，所以现在他们一个个激动非常！若不是有侍卫震慑，只怕就要大声喧哗起来！

    等侍卫们都站好位置后，宫门哪里又出现一大群人。这群人从装扮上看去都是普通的百姓，都背着大笑不一的包袱。其中有男有女，但是年龄都已经很偏大了。而且看起来女多男少。他们大概就是即将返乡的宫人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宦官身体残缺，所以衰老的非常快。一般来说，普通宦官很少有活过50岁的！只有那些位高权重的太监和掌事宦官才有财力和时间休养身体，能让自己活的久一点。

    这些宫人在广场上站定，纷纷翘首以盼。看来是在等什么人。过了有一段时间后，又有大队的侍卫涌出来，簇拥着万历帝和张嘉出现。

    这些宫人一见万历帝出现，纷纷激动万分的下拜。而万历帝并没有从布辇上走下来，而是直接站在踏脚上，这样他能站的高一些。只听他大声说道：“都起来吧！”

    宫人们听到吩咐后纷纷又拜了再拜才站起身来，按照老习惯躬身等候着万历帝说话。万历帝看着他们一个个激动到颤抖的身体就知道这一步应该是走对了！所以他决定从自己的寝宫里挑件好东西赏给刘昊嘉。

    不过他还是收回思想大声说道：“尔等为皇家执役多年，可谓劳苦功高！朕今日在这里谢过诸位了！”

    当然万历帝他是不会真正拜下去的，真正向众人施礼的是张嘉。不过他也只是拱拱手而已。但即使是这样，也将宫人们感动的眼泪汪汪。一个个再次下拜还礼，呼啦啦的又跪了一地！

 0213 送走

    万历帝再次等他们起身之后接着说道：“朕不能把你们每个人都送回自己真正的家乡，只能将你们安置在你们家乡所在省份里，也算是皇家对你们多年辛苦做的一些报答。这样至少你们还有机会回乡去走一走，看一看！”

    万历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下面那些离乡已经有几十年的宫人们不由得纷纷抽泣起来！就连两侧观礼的宫人们也是眼圈发红！

    万历帝等他们平静一些之后大声说道：“你们是朕第一批送回家乡养老的人，而且你们也是为以后宫人回乡铺路的人！你们到了各处的庄子之后，生活的如何？有哪些不如意？你们都可以告诉庄子里管事的人，他们会定期将消息报过来，朕会一一做调整！”

    下面的宫人们立刻高呼“陛下仁慈”，“多谢陛下”之类的话。不过这次他们感谢的声音却没有以往在皇宫里面那样整齐，但是听在万历帝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顺耳！

    随后万历帝接着说道：“你们现在年纪都大了，一定担心身后事！朕告诉你们，不必担心！你们去了之后，庄子里面的人会帮你们处理好后事，你们的牌位也会被供奉在道观之中！朕向你们承诺，只要大明不灭，这香烟祭祀就不会断！行了，朕也不多说了，早日启程吧，祝你们回乡顺利！”

    宫人们闻言纷纷大哭拜谢，可是在人群当中却走出一个老宦官来！这个老宦官穿着一身蓝布的衣裳，背着一个包袱，走起路来脚步已经十分的艰难了。

    他刚向万历帝走了几步，说完就要拦住他。万历帝挥手制止了侍卫，任由这个宦官走上前来，他不认为这个宦官会对他成什么威胁。

    实际这个宦官很聪明，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跪下，仔细拜了三拜之后说道：“万岁爷，奴婢老了，不能再侍奉您了！不过日后奴婢在庄子里日定一定会给万岁爷日日焚香祈祷，诵经不止，保佑万历帝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说完他又向万历帝拜了三拜。万历帝看他艰难的样子心中十分感慨！同时他又觉得可惜，这样的忠诚的人却只是个低等宦官，没有得到重用。所以他也只能是暗地里叹息一声，然后对张嘉说道：“把他扶起来吧！”

    张嘉急忙上前伸手扶起这名老宦官。可是两人双手相握的时候，张嘉分明感觉到有一个纸团被塞进了他的手心当中！

    张家心中大惊！但是他依旧努力维持住了面上的神色，仔细观看老宦官的面容是关切的说道：“快起来吧，好日子还在后头！”

    说完了他双手用力，将老宦官搀扶起来。同时悄无声息的将那个纸条塞进袖子当中。

    众人好像受到那个老宦官的感染，又有七八个人上前拜过万历帝，张嘉不用万历帝吩咐，就主动快步上前将他们一一搀扶起来。果然在这些人其中又有两人塞给他两个纸团！

    张嘉依旧不动声色的将他们送上马车。等车夫的一声鞭响，马车滚滚向前，这些人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晚年生活。

    远处围观的百姓们看到刚才那一幕，一个个唏嘘不止，纷纷称赞万历帝是个仁慈的皇帝！而且他们在有心人的带动下，也对万历帝拜了又拜！一时间场面十分热烈！

    送走人就是道观开光的仪式了，不过这就不用万历帝亲自出面，由张嘉代替他走一趟就可以了。可是万历帝却发现张嘉笑眯眯的安排了一个宦官带着道士出发了。

    万历帝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张嘉是和他一体的，张嘉有什么事一定不会瞒他，最多是时间晚一点他就会知道。所以他调头就直接去了李太后的寝宫。

    在寝宫里面，他把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细细述说了一遍，听得李太后唏嘘不止，身旁伺候的宫人们眼圈发红，说不得又拜谢了万历帝一番！随后又谢了娘娘教导有功，哄得母子二人心怀大畅！

    等万历向李太后显摆完回到自己的寝宫，刚进门就发现张嘉急匆匆的从另一个方向赶过来。等进了寝宫，张嘉斥退了所有宫人，亲自给万历帝泡茶。

    万历帝接过茶杯之后说道：“张嘉，刚才你做什么去了？出什么事了？”

    张嘉从袖子里掏出三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摊在桌子上说道：“万岁爷，你看这个！”

    万历帝捻起一张纸条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七个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道：“此七人行为多有可疑，与外面安插的寻常探子多有不同，望万岁爷细查！奴婢李全海谨拜！”

    另外两个纸条内容也是大同小异，就连名字都有四个是重叠的。他指着纸条上的那行字说道：“张嘉，这句‘与外面安插的寻常探子多有不同’是什么意思？宫里的探子很多吗？”

    张嘉也不清楚就理，但他知道这句话里面信息量很大，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奴婢也不大清楚，这种机密事不如请刘昊嘉进宫一趟，也许他能了解一些东西。”

    万历帝烦躁的挥手说道：“赶紧叫他进宫！”

    张嘉领命出去了，剩下万历帝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纸条里的内容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寒意涌上后背！因为这纸条分明是说宫里面探子多如牛毛，而且里面还有一些特殊的探子混在其中！

    这些人既然能探听消息，也许就能干别的，比如下个毒什么的！尤其是他想到死的莫名其妙的武宗皇帝朱厚照，就更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恐慌！所以他在张嘉回来钱的这段时间里，简直是度日如年！

    好在张嘉很快就赶回来了，他看到万历帝脸色青白的样子急忙说道：“万岁爷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太医？”

    万历帝烦躁的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张嘉再想一想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就轻声说道：“万岁爷放心，这些探子都是低等宫人，做不得什么的！”

 0214 密报

    万历帝拧着眉头说道：“既然低等宫人里都有探子，天知道其他的人之中有没有？说不定哪个位置高的人就是他们的头目，你叫朕怎么安心？”

    张嘉也被万历帝这句话说的心头发毛！他本身就是宦官出身，自然了解宦官的心理。这些宦官唯恐出宫无人赡养，唯恐身后没有香烟祭祀，为了这两条，他们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虽然张嘉觉得他们不可能成事，但是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但此时张嘉也毫无办法，只能是陪着万历帝在屋里打转。

    一个多时辰后，刘昊嘉终于来到万历帝的寝宫。他刚进宫门正要拜见万历帝，就被张嘉一把扯到桌前，指着纸条说道：“刘大人，你赶紧看看这纸条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昊嘉仔细看过三张纸条后抬头问道：“这三个人都查过了没有？”

    张嘉急忙说道：“已经查过了！这三个人都曾经是掌事的人物，只不过犯了错，被贬下去成了最低等的宫人，然后就一直就再没有起复。”

    随后张嘉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三个人的履历。刘昊嘉听完就知道所谓的犯了错，只不过是在内部争斗中失败了而已。但他也没有追究这事儿的意思，反而反复盘问起其他事情来。你要这些人的年岁多少？在宫中哪里当职？平日里做些什么事？能接触到哪些人？问的详细极了！

    听到这些问题，万历帝心中有些稍安。他觉得刘昊嘉既然能这么详细的问下去，就说明心中是有着方向的。所以他就耐心的等待着两个人一问一答结束。

    等到刘昊嘉不发问了，他又反复拿着字条端详了半天才抬头说道：“万岁爷不必忧心，是小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万历帝才算是安下心来。不过一安下心来，听到好奇心又起来了！他再次提出了刚才的问题，说道：“与外面安插的寻常探子多有不同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宫里面探子很多吗？”

    刘昊嘉苦笑一声说道：“好叫万岁爷得知，这宫里面还真的跟筛子一样，只怕是文官和勋贵各处都安插了不少人进来！有的是从外面送进来的，有的是半路收买的。”

    说完他就将当初如何窥探万历帝行走的事情，如何收买宫中的宫人传递消息解说了一遍。好在这件事情已经过了明路了，今天只不过是旧事重提而已，倒不会影响刘昊嘉在万历帝心中的地位。

    随后刘昊嘉说道：“万岁爷，有些人安插人手进来，未必是想做什么，更多的是想打探一些消息，好占据先机，能够得到万岁爷的圣恩而已。”

    可是万历帝听到这里时已经是气的浑身发抖，他大声说道：“他们怎么敢窥视朕的行止？他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刘昊嘉急忙说道：“万岁爷想要宫禁森严，日后叫张伴伴逐步清理也就是了！好在我们有了养老庄子，底层宫人已经归心了，若不然咱们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这件事情重点不在这里，而在‘与寻常探子多有不同’这几个字上面！”

    万历帝也知道清理宫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能按捺下来说道：“难道真的还有另外的人在宫中安插探子不成？”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这纸条上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毕竟向宫外传递消息，各家几乎都过了明路了，虽然肯定有一些隐蔽的人手，但是绝对不会太多！但是为什么这三个宦官单独提起这些人来，那就说明这些人不是勋贵或是文官那里安插过来的，是另有人在窥视宫禁！”

    张嘉说道：“这批人必须得查出来！他们可不是寻常的探子，天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刘昊嘉说道：“对，必须要查，但是万万不可打草惊蛇！这样吧，现在养老庄子建成了，底层宫人们肯定归心，张伴伴你可以借此机会开始清查宫禁。但是纸条上的这些人不要动，只要盯紧了，看他们和谁联络。然后你挑其中一个性子比较软的人，以犯错为借口拿下他秘密审问，就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动手的人一定要可靠才行！”

    张嘉说道：“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宫中刑房的人从不与外面联络，挑几个信得过的人手还是做得到的。”

    刘昊嘉转向万历帝说道：“万岁爷，此时不是操之过急的时候，总要有些时间运作才好。另外今天送走的这批去庄子养老的人必定心怀感激，而且他们也离开皇宫了，对外面的人没了价值，必然没人监视他们，他们也能说实话。张伴伴你随后安排人，以查问生活情况为借口，派人去详细调查一番，肯定有收获！”

    万历帝说道：“他们都是普通宫人，能知道多少事情？”

    刘昊嘉说道：“就是因为他们是普通宫人，所有人都不在乎他们，所以有时候做事不避讳或者不怕他们说出去，有些事情他们才看得清！以前他们在宫里没机会说话，或者是不敢说话，现在他们在庄子里面就没这个问题了！”

    万历帝闻言恶狠狠的点头说道：“朕明白了，回头就让张嘉操办起来！”

    刘昊嘉说道：“那宫里的事情就拜托张伴伴了，宫外的事情我会让锦衣卫里的人也动起来，清查一下这些人的外部关系，看能得到什么消息。到时候我们再看看他们是哪路的神仙？”

    万历帝咬着牙说道：“一定要清查出来，朕饶不得他们！”

    刘昊嘉躬身说道：“万岁爷放心，微臣一定抓住他们！既然如此，微臣就先离开了。”

    万历帝示意刘昊嘉离开后就催着张嘉去办差。张嘉无奈之下只好去召集手下商议一番。

    刘昊嘉出了皇宫之后，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从锦衣卫那里拿到那几个人的官方资料。还让他们动起来彻查这几个人在宫外的关系。随后他又发丐帮对他们的家人，朋友进行盯梢，好看看他们背后到底是哪路的牛鬼蛇神？

 0215 歪打正着

    与此同时，张嘉在宫里也没闲着！他借着这次宫人回乡养老的事情大肆宣传，告诉宫人们以后你们的生老病死自有皇家接管，所以再出卖皇家的消息就是背主了！

    而且张嘉还放出风去，以前大家为了养老卖消息事情可以不问。但若是再发现有人朝宫外传递消息，被抓住可就不只是死路一条的事情了！要诛连家人！他要求那些做探子的人不再卖消息，只要你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办差，没人会追究。而且若是家人被威胁了，内廷还可以派人出面将他们保护起来！

    经过张嘉这么一弄，不少向外传递消息的宫人心思都浮动起来！有些人以前卖消息只是单纯的为了钱，现在风险提高了，再为点小钱卖命不值得，就干脆安稳下来。

    一些有把柄被人捏住的人，把心一横，悄悄的到刑房里面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这其中不乏一些掌握要害位置的宦官和宫女！交代后他们虽然被调离了，但是心思安定下来，反而觉得日子好过了许多！

    所以当万历帝看到这份名单的时候，脸上神色都变了！这哪里是隔绝中外的皇宫啊，自己分明是住在一个筛子里面，自己却茫然不知！所以他就更加愤恨那些安插探子的人。

    但是好在他也知道这贼是抓不完的，肯定还有更加忠诚的探子藏在暗处。所以他也只能让张家慢慢的去办这件事情，同时把消息向外传递给刘昊嘉，看他那里能得出什么结果。

    不过没多久，万历帝就感受到了齐头共进的好处！大批的探子交代或者落网后，最先沉不住气的反而是那些勋贵家族！

    他们纷纷向万历帝和李太后请罪，表示自己安插探子的目的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想多得一些恩宠！有聪明的直接将自家安插他的探子名单交了上去，这让张嘉省了不少力气。

    万历帝虽然恼怒他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但是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是笑脸相迎，并许诺不会追究。借机还将武馆扩招了一批学员，好安抚这些勋贵。这一番折腾下来，双方距离居然还拉近了一点！

    得了好处之后，万历帝信心满满的等着文官集团派人来，可是没想到的是，文官集团那里连个冒泡的都没有，这可把他气坏了！

    文官集团和勋贵不同，勋贵再皇宫里安插的探子数量比较少，而且都是一家一姓安插的，说要撤出来的时候非常简单，只要家主做决定就好了。

    而文官集团那里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很多人坐在一起商量之后布置下来的，无论是安插人手，还是撤出人手，都需要经过太多人的商议，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再加上这些文官掌权时间久了，自大非常，根本就不觉得万历帝有办法解决所有探子，所以动作起来就更加缓慢。

    他们这一反应迟钝不要紧，不仅得罪了万历帝，让他彻底恨上了他们。也你让宫中的探子们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们已经看到不少身边的同伴去刑房那里交代完了之后，人很轻松的回来！甚至有的人直接被勋贵家族的人接了出去，或是干脆赠送了一笔银子买断了身份，以后能逍遥的过日子。这就让他们心中非常的不是滋味儿！

    不仅如此，当他们向身后的人寻求支持的时候反而得到了训斥，这就让他们更加担惊受怕了！所以已经有不少文官集团布置下来的探子悄悄的去交代了一切！所以文官集团花了几十上百年布置下来的情报网络正在快速的分崩离析！

    最可怕的是，自己的未来有了着落，这些宫人们对万历帝充满了感激！他们甚至开始自发的监控身边的人，这让隐藏在他们当中的探子越来越难以藏身！毕竟身为探子，有消息就要向外送，这就非常容易暴露了！

    尤其是在这就和老朱家的密切配合下，宫里宫外双管齐下，很快就排除了很大一部分的探子，锁定了不少人！这让刘昊嘉敏锐的察觉到确实有第三股势力的存在！

    刘昊嘉根据最开始得到的名字细查下去，很快就发现在宫外的几个富商在负责同他们联络。而且根据宫人的供述，刘昊嘉猜测有几个管事宦官和宫女的是他们的头目！这样算起来，这第三方在宫中安置的人已经过百！

    刘昊嘉推算出这个事实之后，他也是一头冷汗！因为勋贵和文官集团那里是对皇帝有着利益诉求，他们不会做其他事。可是这批神秘的弟三方人马全然不知目的，就令他不得不心用起来！

    所以本来计划用半年到一年时间摸清这些人底细的，现在就不能等下去了！他秘密知会张嘉，让他提前抓人拷问。目标选择的是一个负责采买的掌事宦官。同时他也在宫外选定了一家富商，准备拿下他拷问！

    张嘉再宫里动手比较简单，只要在目标采买的东西里混进一批次品，就可以挑他的刺，将他打一顿板子贬下去，然后悄悄的抓进刑房就可以了。毕竟这种事情再宫里太常见了。

    至于宫外的那个目标就要小心应对了！这个富商名叫金四海，乃是一个浙江人，专营绸缎生意。他经营的绸缎都是上品，很受京师里贵人的喜欢，所以他交游十分广阔！如果真的走漏了风声，会引起很大的麻烦！所以刘浩佳不得不另想办法！

    这天夜里在刘昊嘉的府上，他再家丁中挑了十个身手好的，仔细交代了今天的计划。为此他还提前将丐帮的人放出去，仔细打听了整个宅子的构造和人事安排，还画了地图。

    众人围着地图详细的讨论了一番，觉得万无一失了，刘昊嘉才拍拍手说道：“好了，现在赶紧去吃饭，吃完饭各自休息。过了午夜咱们就动手！”

    众人答应一声纷纷散去，各自去准备了。这些人都是这几年刘家培养出来的人手，忠心上绝对没有问题。

 0216 深夜行动

    等时间过了午夜，刘昊嘉不用人招呼就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不过这次他没有穿锦衣卫的袍服，而是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夜行服！

    他将自己仔细打扮妥当，对着房间里的穿衣镜摆了个夜战八方拔刀式的姿势！只见穿衣镜里，一个只露出双眼的黑衣人高抬右手，握在右肩露出来的刀柄上，好看起来就很神秘！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刘昊嘉嘿嘿低笑了两声。穿上这身夜行服也算是圆了儿时的一个梦想！

    随后他推门出去的时候，发现院子里也有十个穿着夜行服的人正在活动手脚。他们看到刘昊嘉出来纷纷上前施礼。刘昊嘉手指点了两个人说道：“你们把杂物房里的麻袋抬出来装车带上。”

    这两人答应一声转身进了杂物房，片刻后就各自抓着麻袋的两角，抬出一个厚重的麻袋来。不用刘昊嘉下令，有人推了手推车过来，抬麻袋的两个人就将麻袋扔到手推车上。看起来麻袋软软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刘昊嘉见大家准备好了，就指派说道：“两个人前出探路，两个人后面压阵，中间的人护着车子，出发！”

    众人在一起操练许久，早已有了默契，立刻有两个人打开后门率先快步走出去，随后几个人推起车子跟着出了门。那车子车轴用油润过，推起来轻巧还没声音。

    等他们出了门，后面的两个人关上大门尾随着前面的人快速离开。

    此时夜深人静，所有的人都睡熟了，刘昊嘉一行人穿街过巷，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还很小心的避开巡街的士兵，快速的向目标行进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一个宅院的后墙那里，当先开路的人有一个家丁回头对刘昊嘉低声说道：“二少爷，我刚听了一下，门房里有人，不过应该睡死了。”

    刘昊嘉低声说道：“能把门打开吗？咱们带着东西不好翻墙。”

    家丁点头说道：“没问题！十九哥在那里给门轴上油，我现在翻墙过去看住门房。”

    刘昊嘉点头表示同意。家丁见状立刻转身快步走到墙边，从腰间摘下出勾爪一甩搭上墙头，借着勾爪的力量，三两步就爬上墙头去，然后消失在墙另一侧。

    不到半刻钟，后面无声无息的打开。所有人放轻脚步鱼贯而入。最后的四个人拎着麻袋的四个角，轻手轻脚将麻袋也抬进了院子。

    几个人顺着后院向前摸，很快就摸到了正房那里。听到门内的鼾声，确定正主再房间里。立刻有人拿油泡门轴，有人从腰间掏出匕首开始拨门栓，其余人则散开警戒，几个人相互配合的十分娴熟，而且没有引发任何声响。

    片刻之后，门被缓缓的推开，刘昊嘉并没有进去，而是先让探路的两个人率先进门，然后他才进去。

    等他进去的时候，前面的两个家丁已经摸到了房间里的牙床旁边。借着外面朦胧的月光，勉强能看出床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身体胖大，和金四海的外形对得上。

    刘昊嘉伸手一指，两个人就蹑手蹑脚的靠近床头，几乎同时伸出手指来缓缓的搭上一男一女的脖子，然后轻轻的按了下去！

    两个人在睡梦当中似乎有所觉，但也只是轻轻的动了动，不到几息时间，两个人相继抽动几下就彻底瘫软下来。两个家丁随后快速收手，又试了一下两个人的鼻息，发现两个人确实都晕过去了，这才放心的向刘昊嘉点点头。

    他们这一手还是刘昊嘉交给他们的！当年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自然也要多学些东西。这种手法就是压住对方颈部的主动脉，断绝大脑供血，几秒钟内人就会昏倒！如果是按的时间久了，直接就是脑死亡！

    确定两个人晕倒之后，刘昊嘉身后的人过来扶起金四海，其中一个人从腰间摘下葫芦，给他嘴里灌了点药，随后就直接把他从床上拖下来。

    另外几个人则打开带过来的麻袋，随后从里面滚出一个人来。这人看着还有呼吸，明显是用过药导致昏迷不醒的样子。若是有差役在这里，恐怕就能认得出来，这个人就是顺天府大牢里面一个等待秋决的囚犯。如今他被刘昊嘉从张县令那手里要了出来，今晚他将代替金四海被烧死！

    几个人配合默契的将金四海装进麻袋里面抬出去，将带进来的人安置在床上。随后他们摘下腰间的葫芦四处泼洒起火油来。还有一个人开始制作引火的小机关。

    这个机关就是再一段点燃的线香下半截裹上一块红磷，然后扔在地上的火油里面。只要线香燃到靠近红磷的地方，红磷就会燃烧引燃火油！这段时间足够他们跑的远远的了！

    刘昊嘉看家丁们布置完毕，就不做声的率先离开，按照原路出了后门。最后一个人还将屋檐下的气死风灯吹熄了，摘下来人到地上。

    等家丁们都出来，将麻袋放在板车上按照原路推走。可是他们刚穿过四条街的样子，就听见背后嘈杂的呼喊声响起！刘昊嘉回头一看，只见天空上有隐隐的火光出现，就知道金四海那里已经烧起来了！

    刘昊嘉扯过放机关的那个家丁，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说道：“说了多少次了，那红磷的燃点非常低，温度稍微一高就会自燃，所以让你放信香的时候放的长一点儿，你又忘记了？”

    家丁捂着脑袋低声说道：“二少爷，我已经放的足够长了，足够咱们走出六条街的！我看是那批红磷有问题，应该是制作的纯度又提高了！”

    刘昊嘉想想也有这个可能，就低声说道：“回去好好试一试，把握准了！要是再出类似的事情，漏了身份多倒霉！”

    家丁无奈之下也只能再同伴的窃笑声中答应一声。随后他们直接转向了城西小校场。那里现在已经完全被锦衣卫接管了，成了他们的另外一个衙门。在那里做拷问之类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

 0217 刺探

    刘昊嘉在修建京师银行银库的时候，他还命令工匠顺手挖了几个地牢出来，守卫银库的同时连地牢一起看守了，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等到了地方，几个家丁将金四海扔到地牢里就没再管他。反正他现在药效还没过，审问也是问不出来，不如将他扔在牢里，等他认清了现实再说。

    不过他们也没闲着，再抓紧时间休息一阵后，再天亮时分起床，刘昊嘉换上了一身差役的服装，其他人则穿上便装，各自拉开距离赶往顺天府衙。

    他们走到顺天府侧门的时候，门早已打开，一个张县令的心腹家人正守在那里。在他的引导下，刘昊嘉直接来到了顺天府大堂上。至于其他几个人都在正门周边埋伏下来。

    站在大堂上刘昊嘉心中暗笑，没想到拉拢了张县令果然方便办事！不说别的，光是从死囚牢里提出一个替死的死囚来，就比他另外找人方便了许多。

    这时候早上起来清扫的仆役已经开始工作了，他们看到一个陌生的差役也没有做声。因为无论是在官府还是在宫里做事的人都知道少说话的好处。而刘昊嘉也没有和他们交流的打算，而是躲在角落里靠在柱子上假寐。

    刘浩佳这一等就等到了接近午时。这时候一身尘土的张县令才带着大批的差役回到衙门，回来后他又开始在公堂上处理公务。最奇妙的是，他和差役这么多人好像都没看见刘昊嘉一样，都在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

    今天一上午可把张县令累坏了！听到治下出了火灾自然要及时处理，尤其是火灾里面还死了两个人就更是大事了！而且张县令不用问就知道，死了的两个人肯定和躲在角落里假寐的刘昊嘉有关，这更让他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但他也知道锦衣卫的事情他还是少打听为好！更何况他还想借着刘昊嘉闷声发大财，自然是不想得罪他。至于他手下的心腹差役们事先得了关照，不会去接近刘昊嘉。其他差役虽然奇怪多出一个人来，但也没有多嘴。这种事情对县衙来说已经是经常事了，天知道哪路的神仙又派人来了，他们这些小字号还是闭上嘴为好！

    到接近正午的时候，张县令总算把所有的公务都处理完，可偏偏就在这时有人通报说督察院李御史前来求见！

    张县令闻言心头就是一颤！他再用余光瞄一眼角落里已经站直身体的刘昊嘉，就知道这个人恐怕就是他的目标了！不过还是拿起笔做出一副忙碌的样子，然后说道：“就说本官公务繁忙，请他到大堂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年近四旬，留着三缕长髯，穿着御史袍服的走进大堂。张县令抬头看去，呵呵笑着说道：“什么风把李大人吹到我这里来了？请李大人稍等片刻，下官再有几个字就写完了！”

    刚进门的李御史则笑着说道：“不急，不急！”

    这些装模作样的写完几个字后将笔一丢，从桌子后面走过来重新见礼之后说道：“李大人见谅，本来应该请您到后面叙话的，只是昨夜出了事，下官忙着处置，实在是失礼了！”

    李御史笑着说道：“这时哪里话来！贵县忙于公务乃是正事，我仓促赶来已经是打扰了！”

    随后两人又相互吹捧了几句，张县令才说道：“不知这次李大人前来本县这里可是为了昨晚起火的事情？”

    本来御史有监控百官的职责，没事都要找事，而昨晚起了一场火，闹到天亮才算把火扑灭了，御史来查问一番也是正常的。

    但是张县令却知道这根本就不正常！因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火灾，按照惯例来说，督察院只要等张县令这里送去一份公文就可以了，从来没有过亲自上门的时候。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再联想到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刘昊嘉，现在就是头猪也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果然就听李御史说道：“本官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昨夜大火闹得人喊马嘶的，所以本官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天灾还是人祸？”

    张县令定了定神说道：“这事情勋贵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实是天灾！根据勘察，很有可能是一只猫将挂在屋檐下了长明灯蹬掉了，这才引发的火灾！”

    李御史关切的说道：“死伤如何？”

    张县令说道：“这家的主人金四海和他的妾室孙氏二人身亡！另外因为救火伤了七个人，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李御史闻言谈了口气说道：“仵作已经验过尸体了吗？这两个人确实是因为大火身亡的？”

    张县令闻言心中又是颤了两颤，但他依旧稳稳当当的说道：“仵作已经验过了！两个人都切开了喉管，喉中多有碳灰，是活着被火烧死的！”

    说完了张县令还长叹一声，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其实刘昊嘉事先虽然没有说明自己的行动，但是张县令从他提走死囚的时候就猜到有事要发生！所以夜间他知道有火灾发生的时候就已经猜测过刘昊嘉搞事了！

    所以半夜出门的时候张县令专门通知了黄班头来勘验现场。而黄班头虽然发现了一些疑点，但是再没有确切证据，还有张县令不是很清楚的说明下，知道这场火灾有蹊跷，但是他还是按照天灾报上来了！

    随后李御史又问了几个问题，张县令对答如流。最后张县令说道：“所以我这里的黄馒头和仵作都可以确定这是一次完完全全的意外！稍后卷宗就会送到督察院，到时候李大人可以详细看一下。”

    李御史躬身说道：“如此有劳贵县了！”

    说完两个人聊着闲话，张县令就将李御史送到了县衙门口，然后两人施礼作别。等张县令回身进了大门，刘昊嘉就出现在大门里面，并对着外面点点头。于是立刻有两个人尾随李御史离开，其他人则远远的跟着，准备随时替换。

 0218 审问

    刘昊嘉见人追上去了，就向他看过来的张县令拱拱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而张县令只能暗自说一声“晦气！”，就得回去准备上报的卷宗。

    刘昊嘉回到小校场，换了衣服吃完午饭，正喝着茶水，盯梢的人就回来。他放一下茶杯说道：“他都见了什么人，说来听听。”

    家丁说道：“李御史出了县衙就去了一家酒楼吃饭，酒楼很不小，叫做得意楼。除了和伙计说了几句话没和其他人接触。随后直接回了督察院。督察院兄弟们不好进去，就只能在前后门守着，不知道他见过谁。现在都察院哪里还有人跟着。”

    刘昊嘉说道：“那他在督察院里见了谁，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家丁说道：“想知道他见了谁，费点儿力气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但要是说什么肯定是打听不到了。”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派人盯住哪家酒楼，都察院哪里要多想办法，但是不能打草惊蛇！还有他家里也派人盯住！行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随后刘昊嘉若有所思的慢慢将茶水喝完，才起身直奔地牢。刚走下暗道就听见里面有人声嘶力竭的在喊：“救命啊！这是哪里？有人吗？”

    密道里负责看守的锦衣卫见刘昊嘉进来，急忙上前施礼。刘昊嘉问道：“这家伙喊了多久了？”

    锦衣卫说道：“差不多喊了快两个时辰了，中气倒是挺足的！不过再喊下去嗓子应该就哑了！”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估计他很快就喊不出声音来了！拿上钥匙，去会会他！“

    说完刘昊嘉直接拾级而下，看守的锦衣卫校尉则举着灯笼跟随。他们刚往下走，正在大牢中喊的声嘶力竭的金四海突然看见外面有灯光闪动，就急忙抱着栏杆向外面看去，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又恐惧的光芒！

    片刻之后，两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他眨眨眼睛，借着灯笼的灯光看去，两身大红的袍服出现在他眼前，他当即吓得跌坐在地上，还用手扶着地向后蹭了两下才算是坐稳了！

    刘昊嘉等校尉打开牢门，抬腿走了进去。随着他的脚步向前，金四海不断的撑着地向后退！他一直退到靠墙的位置才算是停下来！

    刘昊嘉站稳脚步说道：“金老板，看来你认出本官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了！你应该知道锦衣卫办的都是什么案子吧？说句实话，你差不多是死定了！”

    听到这话，金四海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更白了！不过金四海也是见过世面的，他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如果他咬紧牙关不说的话未必会死，锦衣卫为了拿口供不会杀了他！

    如果他要是老实交代了自己做的事情，那就真的坐实罪名了！所以他运足了演技大声哭叫着说道：“大人，我就是一个普通商人，没做过为非作歹的事情啊！”

    刘昊嘉仔细研究过这个人，他就不是一个坚贞的人，所以他打算速战速决！于是刘昊嘉缓缓说道：“没做过为非作歹的事情？好，那我问你，张进和孙兴这两个宦官你认识吧？”

    金四海闻言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因为这两个人就是他负责联络的两个宦官！这两个人每次出宫的时候都会带一部分宫里的消息出来，然后他再将上面给他的消息传递给他们两个人。

    刘昊嘉看他不说话了，就接着说道：“另外你以为现在你是在北镇抚司的大牢里吧？我可以告诉你，根本就不是！你是在城西小校场的地牢里面！”

    这下子金四海是真的害怕了！他知道，若是在锦衣卫的大牢里面，或许他身后的人还会伸手捞他一把！可如今他身后的人连他人都找不到，又怎么救他！

    刘昊嘉看他神色骤变，就加码说道：“你以为还会有人救你吧？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不会有人救你了！再抓你的时候，本官另外安排了一个死囚在你的床上，然后一把火烧了你的房子！就在今天上午，顺天府已经按意外火灾结案了！也就是说，世上已经没有你这个人了！”

    金四海大惊失色，不有得脱口而出说道：“这怎么可能？”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为什么不可能？实话告诉你，你也别指望着你身后的人来救你了，因为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另外在放送你一个消息，到顺天府来刺探你生死的人，现在已经在我们的监控之中！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顺着他摸到你上面的人！到时候你说与不说都没有用了，那可就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金四海被吓坏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他向前爬了两步，想要抓住刘昊嘉的靴子，可随即被刘昊嘉身旁站着的校尉一脚踢回去！他躺在地上大声裤脚着说道：“大人，小人真是冤枉的！我只是一个普通商人！”

    刘昊嘉淡淡的说道：“这时候你就不要再装无辜了！本官既然敢把你抓进来，肯定是有真凭实据的！另外本官想来，你这么多年经商，应该甚至狡兔三窟的道理，所以你肯定还有别人不知道的钱财。你若是老实交代的话，日后活着出去，本官帮你改名换姓，还能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生，不然你就准备等着烂在大牢里吧！”

    随后刘昊嘉转身向外走，金四海见状急忙爬过来想要拉住他，却再次被踢倒在地！等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牢门已经被锁上了！

    刘昊嘉两人不理睬金四海的哭喊直接离开。等到了地牢门前刘昊嘉说道：“这几天给金四海送饭的时候时间要打乱，叫他不能按送饭的次数猜测现在的时辰。你们也不要他和他说话，放下饭就走，只要保证走廊里的灯亮着就行。先憋他三五天再说！”

    校尉虽然不觉得这种方法会有作用，但还是点头下答应下来。

    随后几天里，刘昊嘉掉级人手紧盯着李御史和那家酒楼，还朕让他发现了些许端倪！

 0219 原因

    盯梢的人发现，李御史这几天都是在相关衙门打听金四海一案的各种消息。每次打听完消息都会去那家酒楼吃饭。而且每次接待他的都是同一个伙计。

    最奇怪的是，他们看到李御史在其他相熟商铺酒楼花销的时候都是挂账，月底统一结算。可唯独他在这家酒楼吃饭的时候，每次吃完了都是现金结账，这让盯梢的人觉得那个伙计肯定有问题！

    随后他们再观察伙计时刘迁发现，他在清理桌子的时候，他一定要在李御史坐下的位置坐下，把桌子腿擦试一下。这就引发了他的怀疑，所以他乔装打扮之后，坐在李御史的位置上吃了顿饭！

    等上菜的功夫，他伸手在桌子下面摸索起来，立刻就知道了奥妙所在！原来那桌子下面多了一块和桌面平行的木板，上面完全能搁下一封叠小了的信！

    在刘迁猜测，李御史每次在这里吃饭的时候，就悄悄从袖口里拿出信件，借着桌子的掩护放在桌下面，然后伙计在清理桌面的时候收走。所以这家酒楼的老板肯定有问题！

    至于李御史就更不用说了！金四海一家刚刚出事，他就能摸上门来打探消息，肯定也是这群人中的一员！尤其是他到处打探金四海的消息就更加暴露了！若是平日里他以御史的身份问案不会有问题，可是现在他被人盯上了，这漏洞就明显了！

    这一连串的收获让刘昊嘉心生警惕！这些人居然能够将一名御史发展成自己人，肯定所图虽小！但是偏偏一直找不到他们是如何转送信件的，倒是让他无从下手！

    过了五天之后，刘昊嘉再次来到地牢当中。一进地牢就已经听见金四海在大声喊：“求求你了，和我说句话吧！今天是什么日子啦？是什么时辰了？说句话吧！”

    刘昊嘉听到金四海声嘶力竭的大喊，向这个校尉赞许的点点头说道：“做的不错，回头自己去账房领赏！我会打招呼的！”

    不理睬喜不自胜的校尉，刘昊嘉直接迈步来到了牢房前面。里面的金四海正抱着牢房的栏杆向外看，一看到是刘昊嘉来了，几乎崩溃般的大喊：“大人，你问吧，你问吧，你问什么我都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至极了，金四海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所有事情交代的干干净净！

    金四海刚到京师的时候，生意很是一般，而且到经常受到各色人等的欺压！所以第一年赔了不少钱，第二年算是赔的少一点，但还是赔钱！

    就在他准备回到老家重整旗鼓的时候，有人找到他，告诉他只要每月缴纳一定的银子，就会有人保护于他。这让他有点半信半疑，但是他还是咬着牙交了一笔银子上去。然后奇迹就发生了！

    这笔钱交上去之后，官面上的敲诈几乎销声匿迹了，他只要应付一下当地帮派就可以了，甚至当地帮派也收敛了许多。上他这里征收的银子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意味。

    在这种宽松的条件下，金四海将自己做生意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很快就打开了局面，成了行业里令人瞩目的人物！

    但是就在他志得已满的时候，那个神秘人再次出现，要求他承担起转送宫中消息的任务！

    当他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害怕极了！但是他又舍不得现在的地位和生意！那个神秘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拒绝了这件事情，那打压必然随之而来！所以犹豫再三之下，他决定接下了这个任务，而且一干就是八年！

    等他把整件事情交代完了，刘昊嘉说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金四海摇头说道：“从头到尾他就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名字，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只是告诉我用金先生来称呼他就可以了。但是我估计他这个姓也是看到我的姓氏之后随口编的！”

    刘昊嘉说道：“那他长什么样子，多大年岁你总该知道吧？”

    金四海苦着脸说道：“我只知道见到他的时候看起来三十六七岁的样子，留着三缕短髯，其他的就记不住了！毕竟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了，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刘昊嘉闻言更是生气！十年左右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外貌了，就算他记清楚也没什么大用！

    随后刘昊嘉接着问道：“你接过来的消息如何交出去？又如何接收传过来的指令？”

    金四海说道：“在我家后院的院墙上有一块砖是活动的，那块砖无论从墙里还是墙外都能抽拉出来，砖中间是个大凹槽，信件可以放在里面。”

    刘昊嘉追问说道：“你就从来没看见过取信的人吗？”

    金四海说道：“头几年我还有些好奇心，想看看来取信的是什么人？可是当时我实在是不太敢看，生怕再招来他们的打击！而且我估摸着他们都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去取信，那时候我早就睡了，就更不知道是谁了！”

    刘昊嘉听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一声。金四海看他不高兴了，急忙说道：“大人，我所知道的都说了，你千万要放过我呀！我没有隐瞒你的地方啊！”

    随后刘昊嘉又反复盘问了他许多问题，确信他没有撒谎之后才转身离开。等出了地牢校尉问道：“大人，刚才你叹气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这条线儿断了？”

    这个校尉是刘家家觉得出身，要不然也不敢这么问话。所以刘昊嘉也不瞒他，说道：“是啊，我一时大意了，给他弄了个假死！那伙人既然知道他死了，恐怕就再也不会有人来取信件了，这条线就彻底断了！”

    校尉点点头说道：“而且恐怕宫里的那两个人要很久才能启用了。只能是长时间的盯着他们，收获不大！”

    刘昊嘉自然是知道这个结果的，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安排的计划却因为太过周密而导致失败！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0220 毫无进展

    这时校尉再次低声说道：“大人，那这个金四海怎么办？”

    刘昊嘉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头你告诉他，就说过几天他出去之后只能隐姓埋名了。另外晚上给他弄点儿好吃的，在里面下点儿药，让他睡过去再动手，别让他死太难过！尸体处理的干净点！”

    校尉点头答应下来，准备联系同伴今晚就把事情办了。

    这也不是刘昊嘉太狠心，因为实在是不能让金四海再出现了！他再出现的话，神秘人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针对他们，恐怕就会更小心！所以现在他下一步也只能是从李御史和那个酒楼着手了。

    可是虽然发现了李御史和酒楼之间的联系，但这并不能构成抓捕的条件。而且他还不知道这家酒楼如何向外传递消息，甚至他还派人在酒楼后院的墙上去试探过，看有没有松动的砖石，结果一无所获！

    在这种情况下就更无法轻易动他们了，只能以长期监视为主。无奈之下刘昊嘉只能进宫去问一下宫里面的情况。也许在宫内相对封闭的环境下，张嘉那里更容易得手。

    等他来到万历帝是寝宫后施礼起身，完蛋了就抢先问道：“刘卿家，现在你那里查到什么东西了？”

    刘昊嘉将所得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松动：“万岁爷，现在外面是找不到头绪了！没有切实证据的话我们不能抓捕李御史，不然会引发朝廷的动荡，还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万历帝不大懂刑讯之类的东西，只能将目光转向张嘉。张家点点头说道：“万岁爷，目前只能是这样子了，毕竟有些人不是随便可以抓的！要是都像金四海那样的人当然无所谓，可是那毕竟是一个御史，要是因为抓他引发了朝廷的动荡，那就得不偿失了！”

    万历帝闻言也只能怏怏不乐的点头表示明白。刘昊嘉趁机问道：“张伴伴，宫里的情况怎么样？”

    张嘉叹了口气说道：“非常的不理想！可以说是进展很大，但是也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进展！实际上，对文武官员安插的探子清理的很不错，但对那些神秘人来说几乎没有进展！”

    刘昊嘉闻言也是心里一沉，这个回答说明那些人再宫里隐藏的很深！在封闭的环境中都找不到人，那在宫外就更难对付了！不过他还是说道：“张伴伴还是说说吧，我们两相印证一下，也许能有突破！”

    张嘉说道：“前一段时间宫里确实清理了大批的探子，还有不少人直接上刑房交代了以前做的事情。咱家也按着万岁爷的意思都既往不咎了。还有不少就是宫人们告发出来的，这类人也是严加拷问了，但是所得的消息甚少！因为落网的全都是最底层的宫人，而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收集情报和传递消息。但是他们连他们的上家是谁都不知道！”

    刘昊嘉说道：“那他们是如何联系的呢？是用固定地点放置文书，等人来取的方式吗？”

    张嘉说道：“刘大人说的不错，他们用的就是这种方法。而且他们存放消息的地方都是精心选择过的，让人查无可查！”

    刘昊嘉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知道了，肯定不是再偏僻的地方。要是太偏僻的地方有人经常出现在那里，马上就会被查到。而人流太多的地方又不大好取消息，还容易被人发现！只有在有一定人流，但并不密集的地方，比方说御膳房之类的地方，是不是？”

    张嘉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都是此类的地方！所以呀，根本就是查无可查！”

    这时万历帝气愤的说道：“难道就这样看着？这也太危险了！”

    刘昊嘉急忙说道：“其实万岁爷不必忧心，现在宫里的情况可比以前好多了！要知道，这些人无论想做什么都要和宫外的人联系，而能够向宫外跑的人是有数的，只要我们拉拢好这批人，再多做些监控，让消息无法传递，他们也只能是蛰伏下来！所以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寻访。”

    万历帝说道：“那还要多久才能完全将他们清查出来？”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其实这种事情不是一次性能查完的！因为我们查出一批人来，他们必然会想办法再安插另一批来。所以有的时候我们发现了这些传递消息的人，甚至还要留着他们，这就是兵法中用间的办法！”

    万历帝听他这么说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了，以后你们两位多多用心便是！”

    随后张嘉和刘昊嘉两个人各自拿出名单来反复比对，商议，最后刘昊嘉得出一个结论，这宫里面肯定还有对方潜伏的人手，而且地位相对来说比较高！但是现在宫内的清查肯定是惊到他们了，恐怕他们已经蛰伏下来。至于宫外的人是否收到清查他们的消息就难以搞清了，只能按照他们已经收到消息的情况来估算，所以估计宫外的敌人也会蛰伏很长时间。

    所以刘昊嘉和张嘉他们只能无奈的将已经发现的探子们转为长期监视，希望能在他们这里有所发现。

    等刘昊嘉出宫的时候，时间又到了收钱的时候。这次收钱就比较顺利了，在十天之内就结束了对整个京师及周边地区的收钱工作！

    但是让万历帝抓狂的是，这回进入内库的银子又被张居正挤出去一大笔！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这种情况会成为惯例！所以万历帝也只能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好歹张先生还给他留了几万两银子，总比以前苦哈哈的要强的多！

    所以万历帝在高兴之余直接安排刘守有给刘昊嘉升个官！刘守有虽然不想让刘昊嘉升职，奈何他拿了刘昊嘉的银子，这种事情就不好张口了！无奈之下只好给了他一个试百户的名头。

    这个结果万历帝和刘昊嘉都还算满意。毕竟刘昊嘉没有能明面说的出来的功劳。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次升职是报酬他收钱的事情，但这种敲诈商户的事情好说不好听！

 0221 天花

    至于说清查宫禁的事情更是不能向外说，所以刘守有给的这个试百户也算说的过去！最起码有了这个头衔，刘昊嘉就算是进入锦衣卫的中高层了，以后行事会更加方便！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个多月，就在刘昊嘉以为自己还需要更长时间蛰伏的时候，突然一个消息被快马送到京师：河南的一个县城发生了天花瘟疫，目前受灾的地方已经有十一个村庄，情势危急！

    刘昊嘉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感慨了一番，觉得明代的卫生防疫工作做的实在太差！随后他悚然而惊了！

    因为这时才想明白，自己穿到大明来并不是带着肉身过来的，接掌的身体是地地道道的大明人，这身体可没有接种过任何疫苗的防护！也就是说，他现在如果得了瘟疫，那就得拿命去硬扛！扛得过就扛，扛不过就是个死！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在他来大明的这段时间里，他对大明的医疗体系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深刻的了解。同现代的医疗体系比起来，大明的所做的一切就是渣渣，但是比起欧洲那里只会放血和灌肠要强多了！

    大明的医疗体系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它是世界上上第一个有传承，能系统进行医疗工作的体系！汉文化之所以能传承下去，其中一个重要原因的就是人口众多！而人口众多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有足够的医药治疗！

    虽然这时候的中医水平很低，甚至还掺杂了大量的巫卜仪式，但是中原大地上没有发生席卷整个天下的疫病，这其中中医的医疗体系功不可没！要知道当年欧洲的几次大规模瘟疫那可是几乎波及了整个欧洲！

    刘昊嘉出完冷汗之后立刻就思索起来，他觉得这次天花的出现对自己来说是个机会！

    一方面他可以借助这次天花制作疫苗，好给自己和家人们进行接种。另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如果牛痘真的制作成功并推广天下的话，他可就是真的功不可没了！依靠这个功劳，别说是升职了，就是封爵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刘昊嘉的心中粗略勾勒了一个计划之后就立刻向求见万历帝。万历帝像往常一样用最快速度接见了他。

    在御书房里，刘昊嘉向万历帝施礼之后起身。万历帝问道：“刘卿家这次这么急着进宫有什么要紧事吗？难道那些神秘人有消息了？”

    刘昊嘉摇头说道：“很抱歉，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消息。臣是因为天花的事情进宫的！臣想去河南救灾！”

    话音刚落，万历帝就大声说道：“不行！这次河南闹的是天花，若是染上了，死者十有八九！朕还等着爱卿日后给朕出力，所以这种危险事请你就不要去做了！”

    刘昊嘉躬身说道：“多谢万岁爷厚爱，只是这趟河南之行臣非去不可！”

    万历帝有些不满的说道：“刘卿家这么坚持，有什么理由吗？”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您也知道，锦衣卫抄过不少人的家，积攒下不少东西。就是在库房里面各种书本都攒下来不少。前一段时间臣闲着没事儿，就在库房里翻这些旧书，结果臣在这些古书当中发现了一个办法，说是能预防天花！”

    万历帝闻言“蹭”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能治天花？是真的还是假的？”

    刘昊嘉急忙说道：“万岁爷，臣说的是预防天花，可没说能治天花！”

    刘昊嘉见万历帝依旧不解的样子就说道：“万岁爷，天花乃是不治之症，只能防不能治！得了天花的人只能靠挺，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提供足够补身子的食物和药材。但是按照书上药方所说的，或许我们可以预防，让人不得天花！”

    万历帝这下感兴趣了，从书案后走出来说道：“那药方上说没说怎么做呢？”

    刘昊嘉说道：“也没有具体的做法，上面只是猜测说天花自身毒性太重，如果能够减轻的毒性，让人感染上低毒性的天花，这样既死不了人，还能让人得过一次天花，以后就再也不得了。只是至于怎么做臣还摸不着头绪！”

    万历帝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不高兴的说道：“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嘛！谁都知道天花出过痘之后就再也不得天花了，可是谁知道降低天花毒性的办法啊！亏得朕还以为是成熟的药方呢，没想到只是个想法！”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可是臣觉得这个想法很有道理，所以想去验证一番，而且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万历帝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刘昊嘉说道：“臣想着，既然人痘能防治天花，那用牲畜的痘一个也可以！而牲畜里面要说最壮实的大概就是牛了！他们身子壮，说不定能挺过去天花！经过这么一遭，说不得天花的毒性就弱了，能彻底的防治天花而不死人！”

    实际上在明代的时的时候，随着医学的发展，人们已经发现用病人出的痘感染健康的人就能抵抗天花！但是这种人痘毒性的依旧很大，每次种痘都会有人病发身亡！但即使这样，人痘防疫法依旧在明朝推广开来。而刘昊嘉想做就是将人痘防疫法转化成牛痘防疫法！

    万历帝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这是无稽之谈，不要再说了！你还是留在京师好好的收钱吧！”

    刘昊嘉闻言有点无奈了！他知道很难说服万历帝，可是没想他脸说服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这时张嘉却突然插话说道：“万岁爷，奴婢倒是觉得刘大人这时候出去转一圈是好事！”

    万历帝扭头说道：“这是为什么？”

    张嘉说道：“最近奴婢收到不少消息，朝臣们对刘大人很是不满！尤其是御史那边意见尤大！他们正商量着寻李大人的错处！”

    最近张嘉跟着刘昊嘉学了不少东西，他发现想要做出正确的决定，没有适度的情报根本就是在瞎搞乱搞！所以他尝试性的在值房那里安排了不少宦官。也不需要他们真正打听什么，只是做事时竖起耳朵来将听到的有用消息传过来就可以了，没想到这让他耳目聪明了不少。

 0222 仇视

    毕竟得着宦官的地方都是高品官员，他们对尘埃一样的宦官并不是十分在意。有些时候顺口说出些什么来，对外头的人来说就是非常重要的情报了。

    万历帝奇怪的说道：“这是为什么呀？刘卿家给他们分银子，他们应该高兴才是！难道朝臣里真有海笔架那样的清官？”

    刘昊嘉苦笑着说道：“万岁爷，您想多了！您低估了某些人的无耻和贪婪！先说御史吧，因为臣发银子的时候是按官职的高低，办事能力的高下分配的，有的人多些，有的人就少些！那些御史整日里只会摇唇弄舌的，什么正事也不办，自然分的少一点！可是偏偏这些人自以为只有他们能够指点天下，应该多分一点，所以对于臣有些仇视！”

    万历帝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你给钱给的少了，那你多给一点不就好了吗？”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这边给的多了，另一边就有人嫌少！这银子是填不满这些人的欲望的！更何况，要是光耍嘴皮子就能多拿钱，那岂不是对不住平日里真正做事的人！”

    张嘉也点头说道：“没错，此所谓欲壑难填！有些人的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收到的银子够用了！”

    万历帝也收敛笑容说道：“真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刘昊嘉听到万历帝对那些御史的评价感到很高兴！他的出身决定了他必然是武臣，所以他一直在引导着万历帝看那些文官的不堪之处，看来现在已经卓有成效了！当然，这其中文官对他的压制引发的反弹也是主要原因。

    刘昊嘉借口说道：“万岁爷，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些文官们担心您把商税铺开，所以他们想着把收钱这件事情抓到自己手里，日后是限制在京畿一地，还是找机会将来废除掉，就都由着他们自己了。这也是他们对像对付微臣的主要原因！”

    万历帝闻言咬牙说道：“好啊，真是深谋远虑呀！只是他们不知道，朕早晚是要收商税的！这么多的钱，白白的给他们花用还不如朕用来修河堤，修道路！”

    刘昊嘉见万历帝真的生气了，急忙说道：“不过万岁也不必忧心！现在负责收钱的三个人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文官的人，但实际上他们已经给陛下写过效忠的书信了，只要陛下护住他们，这收钱的买卖就等于还捏在万岁爷手中！您也可以这借着这件事情训练出一些人来，为以后铺开商税多做准备！不过此事万岁爷要放在心中，只要我们三个人知道就好了！”

    万历帝严肃的点头说道：“这一点你放心，朕已经明白刘卿家所说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所以日后收上商税来大部分，朕一定要反馈到民间去！”

    刘昊嘉在这段时间里给万历帝灌输了不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还教了他不少简单的金融知识。最起码现在万历帝知道钱堆在仓库里什么用都没有，只有让它流动起来才是钱！

    但是刘昊嘉听他的话语就知道，他肯定是准备之后截留一大块进内库好供自己花用。不禁觉得万历帝很可笑！不过联想到他的年纪和老朱家祖传下来的天性也就不再多说了！

    不过他还是躬身说道：“万岁爷，您还是准了臣去河南吧！也让臣再这段时间里避避风头！最重要的是给吴侍郎三个人彻底掌握住手下的机会！”

    说到这里刘昊嘉突然灵光一闪，想了想说道：“万岁爷，现在管着收钱的人已经有一大摊子了，不如专门成立一个衙门挂在内廷下面，由万岁爷直辖，您调度起来也方便！”

    张嘉闻言眼前一亮说道：“这是个好主意！而且吴侍郎他们直接挂个内廷的职位就可以了！”

    在大明一朝，因为大多数宦官都不识字，无法有效管理，所以不得不从朝廷里面安排了不少文官再内廷任职。至于具体的如何调动则是由内廷的太监说了算。

    张嘉的意思就是给吴侍郎他们都挂上内廷的名义，这样他们既能名正言顺的掌管收钱的事情，也不怕文官突然将他们调动走了，塞进其他人来。

    万历帝也觉得这主意很不错，就说道：“那起个什么名字比较好？但是还不能取和税字有关的名字，要不然朝臣们会有反复。”

    张嘉想了想说道：“不如干脆就叫钱局算了，简单明了！至于日后叫什么名字，还不是万岁爷一句话的事！”

    万历帝一拍桌子说道：“那就叫钱局了！张嘉，你尽快去冯大伴那里办好手续！”

    接着三个人就热火朝天的讨论一下钱局未来挂在哪里，内部的结构如何？讨论了很久算是初步定下来了，

    等他们闲下来，刘昊嘉再次提起去河南的事情。而张嘉见万历帝正在犹豫，也帮腔赞成刘昊嘉出去一趟。不说别的，最起码参与就在也算是提万历帝积累功德！

    万历帝听到两个心腹手下都这么说，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头说道：“好吧，既然想去那就去吧！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朕还等着你回来给朕效力呢！”

    得到万历帝的允许，刘昊嘉是欣喜若狂，转身回去准备了。

    第二天早朝唯一的议题就是河南出现的天花，不过在昨天得到消息的时候，张居正和几位阁老早已经碰过头了，商议出了大致的方略。甚至脸派出去的钦差都选好了，是督察院的一名御史，叫宁百强。

    张居正做出安排之后，万历帝自然是同意的。不过他又任命了一个钦差副使，就是刘昊嘉。

    张居正虽然很不喜欢万历帝横插的这一杠子，但是眼下灾情紧急，如果再和万历帝拖下去的话，恐怕会死更多的人！

    而且大家也明白万历帝的意思，不过是给心腹一个刷功劳的机会。这些事情所有人都干过，总不能到了万历帝这里就变个样子，要不然他以后报复起来，断了自家子侄捞功劳的机会就不好了。所以众人也就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件事情。

 0223 分歧

    早朝结束，刘昊嘉就要迈步向御史聚集的那里走去。他想去和未来的上官打个照面，请示一下下一步的安排。毕竟他只是一个副使，也没有救灾的经验。

    他翻看过宁百强的资料。宁百强的表字是永坚。担任御史已经有八年的光景了。这次选他当钦差也是为了他左迁做准备。

    在众多御史当中，宁百强颇有敢言的美名！不过刘昊嘉翻过他的案卷，发现此人弹劾的大多都是勋贵，可见再他心中，文武之分是十分强烈的。不过刘昊嘉倒是不在意，自己又没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他只能是干瞪眼！

    但是他想着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都要和宁百强共事在一起，自己年岁小，职位低，再加上这次还是要去破解天花立功的，和宁百强打好关系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行事会便利许多。

    刘昊嘉靠过去的时候，一群御史正围着宁百强说话，估计应该是预祝他一路顺利。等刘昊嘉再靠近一点，却发现是宁百强在发表演说！只听他说道：“……不仅仅是要救灾，本御史也要在民间走一走，看看有哪些人行不法事，一定要叫他知道世上有公理和正道！”

    众多御史听了纷纷叫好！有人夸奖他“坚刚不可夺其志！”，还有人夸奖他“神目如电，嫉恶如仇！”！总而言之，夸奖的话如雪花一般飘来！而宁百强面容刚毅，仿佛丝毫不在意众人恭维的样子！

    此时刘昊嘉已经走的近了，御史们已经发现穿着锦衣卫袍服的刘昊嘉，也猜到他的目标就是宁百强，于是让开一条路来。

    不过有的人看着刘昊嘉面带好奇，有的人神色平淡，但还有一些人看着大红的袍服就面露厌恶之色，仿佛被穿了这身的袍服的人靠近就是被羞辱一般！

    刘昊嘉不理睬那些目光，直接走到宁百强面前躬身施礼说道：“宁大人，下官刘昊嘉，乃是这次赈灾的副使，所以日后有相当一段时间要和宁大人一同共事，若是下官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还请宁大人多多指教！”

    刘昊嘉这番话说的相当恳切，而且将自己的地位也放的很低。所以御史当中已经有几个人微微点头表示赞赏。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面色缓和了很多。

    宁百强深深的看了刘昊嘉一眼后说道：“刘大人，这次赈灾我为正，你为副，而且刘大人年纪轻，也并无救灾经验，所以听从指令即可！”

    刘昊嘉闻言心头有些不快，这宁百强分明是把自己定在了无能的位置上！但是自己确实也没参与过救灾，对流程也不熟悉，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再次躬身说道：“下官一定多多听从宁大人的指教，争取把这次差事办好！”

    宁百强见他答应下来，脸色就缓和了许多，说道：“事情紧急，只怕这几日就要出发了！不过本官这里还要联络其他人等，刘大人就请回去休息吧，出发之前本官自会通知你的。”

    刘昊嘉闻言心中更是气恼，这是把我排除在外了！不过他还是说道：“宁大人，下官别的做不到，要说跑腿之类的事情还是做得到的，所以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吩咐便是！”

    可是宁百强一甩袖子说道：“不必了，这些事情你都不熟悉，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办起来快一些！”

    这话说出，周围的不少御史的脸上都浮出了讥笑的神色。看来他们也知道宁百强不大看得上刘昊嘉。

    刘昊嘉闻言更是怒火升腾，不过他并不想这时候和宁百强争执，因为那毫无用处。所以他想了一想干脆的说道：“宁大人既然能安排所有事情，那不如下官先行一步，先去打探一下当地的情况。等宁大人赶到的时候，下官也能提供一些消息，方便宁大人有的放矢！”

    宁百强随意的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

    说完他就转回身去和其他御史们说话，商议哪些人帮他跑哪个衙门，彻底把刘昊嘉扔在一边！

    刘昊嘉在他身旁，看他眨眼之间就将事情分配出去，完全无视了他。气的他转身就走。走不了几步就听御史当中有人说道：“永坚，此人乃是陛下身边的心腹人，你何苦晾着他！有他开路也是件好事啊！”

    刘昊嘉闻言脚步就是一缓，想听宁百强说什么？只听他说道：“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靠着花言巧语走上了幸进之路，哪里会办什么事？交给他还不知道拖延多久呢！你们且看着，这次去赈灾，本官叫他领不到什么功劳！”

    听到这里刘昊嘉反而不生气了！他在心中嘿嘿冷笑一声！原本这次的功劳还想着要分给宁百强一点，可是看他如今的态度，这次破解天花的功劳就自己独领了！想到这里他直接大步离开！

    这时候出门赈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宁百强要联络太医署，请一定人数的太医随队。还要组织药材，还要联络兵马护送。想要真正迈出京师大门快则三五天，慢则七八天。

    而且这么多人和药材组成大队人马，在路上也走不快。等他们赶到天花发生的地方，天知道还要多久！而刘昊嘉既然得了宁百强的准许可以提前一步离开，自然不会理睬他。所以他回家之后直接开始抽调家丁准备出发。

    家里的事情他倒是好安排，只要他吩咐下去，自然会有家丁去办，去筹备。可是外面的大事就要好好安排了！

    他先叫人给吴侍郎几个人送信，让他们直接到顾宁伯府来见面。然后给相熟的家族，朋友们发消息，通知他们自己即将离开京师的事情和缘由。

    他刚安排完手头的事情，吴侍郎三个人就赶到了顾宁伯府。刘昊嘉在正堂里招待了三个人。

    和三个人简单客套一番后，刘昊嘉就直接说道：“我请诸位的来意你们大概已经猜到了，我马上就要离开京师，时间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这段时间里，收钱的事情就要靠三位仁兄了！”

 0224 上门

    三个人里面张县令的地位最低，所以他忧虑的心思也最重。他抢在其他两个人前面直接说道：“刘大人，你这一走我们就没有主心骨了，万一有人想对收钱的事情下手怎么办？”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张大人是担心有人抢你们的位置吧？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和万岁爷商议过，你们很快就会得到一个内廷挂职官员的名头！也就是说，你们的位置内廷是有一部分话语权的，万岁爷一定会护着你们的！”

    三个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以他们现在的想法来看，其实眼前的官不做也罢！只要保住官身的同时，维持住自己在收钱这件事情里的地位才是最佳状态！至于做什么官倒是无所谓！哪怕是内廷的官也没问题！

    不过如果同时能保住现有的官职，那对他们来说就更有吸引力了！毕竟一年能有几万两银子拿着，哪有这么好的差事！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我还有两个事情要和三位仁兄说，其中一件事情就是万岁爷给咱们这里单独立了一个衙门，名字就叫钱局！专门负责京师以及周边收钱的事情！所以你们三位要多多熟悉全局的所有工作，把事情做好！万岁爷若是满意了，说不定钱局的管理者就在你们三个人当中出现了！”

    三个人听到这话连呼吸都急促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份前程在如等着他们！不过吴侍郎最先反应过来说道：“这事情我们倒不奢求！这钱局都是刘大人一手所创，这职责自然还是刘大人背起来的好！”

    听他这么说，孙参将两种才从迷梦中反应过来，也纷纷发声表示支持刘昊嘉继续掌握钱局！说着话两个人的心头都再发虚！现任上官还在，说起接班的事情下属就开始准备接班，这时官场大忌啊！

    可是刘浩家却摆手说道：“诸位，我不是跟你们开玩笑，也不是试探你们！本来我就打算等钱局的规矩立好了就交出去！一方面我本身职位太低，占据这个位置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二一个我还想给自己挣个爵位，所以钱局这里不不适合我久待！”

    吴侍郎三个人见刘昊嘉神色郑重，不由自主的开始猜测他说话的真假，所以半天都没说话。而刘昊嘉也不理睬他们在想什么，就直接向他们讲起他对钱局的下一步方案。

    这个方案之中刘昊嘉并非没有私心！他在很多关键位置安置的都是从刘家家丁出身的人物，而且这些人掌握的专业技能远超其他锦衣卫。更有刘家的雄厚财力在背后支持，这让他们很难被替换掉。只要这些人在，就等于刘昊嘉保留了大部分的影响力！

    吴侍郎三个人听着听到的安排，心中都是暗自叹息！他们自然知道刘昊嘉这么安排的用意，可是奈何他们手中没有可用的人手，也只能同意他的做法。至于等他们安插上自己的人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但是刘昊嘉会给他们那个时间吗？

    更何况刘昊嘉点出他们三个人中可能有一个人要掌握钱局，就已经把他们三个人彻底割裂开，行不成合力了！可以预见的是，刘昊嘉将长期对钱局保有足够的影响力！

    等刘昊嘉布置完，送走了神色复杂的三个人，一个家丁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道：“二少爷，二少奶奶来了，在你的院子里等着呢！”

    刘昊嘉闻言嘿嘿一笑，一脚将家丁踢开，大步向自己的院子！

    在刘昊年结婚后不久，刘昊嘉就和张佩珈举行了一个很简单的订婚仪式。双方合过八字，交换了庚帖，彻底确立了关系！

    在那之后，刘昊嘉也曾经和张佩珈出外游玩过多次，双方都颇为守礼不曾逾规。但是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给双方提供了相互了解的机会，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刘昊嘉赶回自己自己院子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因为他的院子里从没用过丫鬟，全都是和他一起习文练武的家丁，所以张家的小姐来了，这些人自然都退了出去。

    刘昊嘉快步走向正房，刚到门口门帘就被人挑起，露出一个姑娘的小脸儿来！刘昊嘉认出这是张佩珈的贴身丫鬟彩鸾。

    不等刘昊嘉说话，彩鸾已经笑眯眯的说道：“姑爷您回来了！小姐正在等您呢！”

    说句实话，彩鸾对刘昊嘉可是倾慕之至！因为像她这样的贴身丫鬟，一般都是跟着随着小姐出嫁的，基本上也都是姑爷的枕边人！所以小姐嫁的好，她的日子就快活；小姐嫁的不好，她肯定比小姐更倒霉！

    眼前这个姑爷长相英俊不说，身材也好，更是年少多金！尤其是本领非凡，已经入了万历帝的眼！眼下虽然没有爵位，但是日后封爵绝对是妥妥当当的！说不定自己沾光都能得个封号！所以她倒是比小姐还着急成亲！

    刘昊嘉看见彩鸾，就习惯性的扯了一下她的耳朵说道：“乱叫人！回头小心你家小姐收拾你！”

    彩鸾没动，乖乖的让他扯了一下耳朵之后低声说道：“不会！小姐高兴着那！”

    刘昊嘉抬腿往里走，彩鸾落后半步陪着他。往里走不了几步，张佩珈已经迎了过来，看见刘昊嘉立刻蹲身施礼，说道：“哥哥辛苦了！”

    刘昊嘉将她扯起来，拉着她坐下。彩鸾给他们送上茶水就立刻消失了。

    刘昊嘉见彩鸾走开，就笑眯眯的伸手扯住张佩珈的手。她轻轻扯了两下没有扯出去，也就由着刘昊嘉握着，只是脸色有些发红。

    他们两个人已经有了夫妻的名分，再加上刘昊嘉出身现代，对女性多有优容，所以两人的关系很是亲近。像拉拉手这种事情张佩珈已经有些习惯了！

    刘昊嘉见她脸色羞红，就转移话题说道：“今日怎么这么胆大，决然到府上来了？可见过父亲母亲？”

    张佩珈红着脸说道：“已经见过了。他们让我在这里等你，说你在和人谈公事。”

 0225 出发

    刘昊嘉说道：“是谈了一些公事。我马上要离开京师了，事情总要交代好才行。”

    张佩珈闻言脸色立刻红晕褪去，变得有些苍白了！她紧张的说道：“听闻各个这次要去赈灾，而且是抵御天花，可是真的？”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这次就是去赈灾的。我是副使，可能要先走个几天。”

    随后刘昊嘉将整个情况简单的做了个说明，还把他糊弄万历帝说的那些鬼话又说了一遍。

    张佩珈听完之后更是神色紧张！这时候天花可是不治之症啊！她紧张的说道：“哥哥可有把握？那开花可是不认得人的！”

    刘昊嘉说道：“放心吧，抵御天花我未必有把握，但是我有把握不会被传染。而且事情若是真的做成了，我也能给你挣副封号回来！”

    张佩珈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是不稀罕什么封号，就是盼着哥哥平平安安的回来！不过若只像哥哥所说，天花能够防御的话，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情！只是这过程太过凶险，哥哥做事情万万不可亲力亲为！”

    刘昊嘉自然知道她没说完的下半句是什么意思，就是让手下人去冲锋陷阵。刘昊嘉虽然心中有定计，但是知道眼前则个漂亮姑娘心中有他，这让他高兴之余还有些得意！

    不过他不想讨论太多天花的事情，就转移话题说道：“妹子放心，此去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妹子。”

    张佩珈闻言精神一振，说道：“哥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刘昊嘉这才松开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和一个玉佩塞在张佩珈手里，说道：“这串钥匙是京师银行两处银库和两处账簿所在的钥匙。我走了之后，京师银行就有你掌总！明日我把几个管事的叫来和你见个面，这些人你都是熟悉的。至于这玉佩乃是张嘉的信物，若是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就将这个玉佩传进宫里去，张嘉自会出面。”

    张佩珈闻言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惶恐！高兴的是心上人信任她，自己也有发挥的余地；惶恐的是怕自己运作不好，坏了京师银行的大号前景！所以她犹豫片刻后说道：“哥哥就这么信得过我？”

    刘昊嘉笑着说道：“我自是信得过的！而且这是我名下的产业，将来你也要参与的，如今不过是提前一些罢了！”

    张佩珈闻言红着脸说道：“我还以为哥哥前两次带我去京师银行里面闲逛，只是为了让我开眼界，如今倒是有着这般打算在这里！”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我带你进银行，结果看你双眼发光，就知道你喜欢做这种生意！你夫君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物，见不得女人厉害，所以你若是日后能做得好，自然可以继续做下去！”

    张佩珈听到这话整个脸都红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可是躲在旁边的出来却急的几乎从门后冲出来，替小姐答应下来！

    不过片刻之后张佩珈还是认真的说道：“哥哥放心，小妹一定会把京师银行打理好！”

    躲在门后的出来闻言心中算是舒了一口气！想着这回小姐和姑爷的婚事就再也不会出差错了！这么重要的产业姑爷说交就能交上来，虽然说只是代管，但这也代表了信任。

    然后放下心来的出来悄悄的溜到其他房间去了，留下刘昊嘉两个人在房间里柔情蜜意。可惜的是，他们两个人虽然订婚了，但终究没有正式结为夫妻。所以张佩珈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就离开了。

    随后的一天一夜时间里，刘昊嘉指挥家丁不停的接收各种物资，一直等到掌灯时分才算是将所有物资准备齐备。期间他还抽空将京师银行几个掌事叫来和张小姐见了一面，正式将张佩珈推上前台。

    这次刘昊嘉出门带了十个家丁，另外还有五个人是相熟人家的次子。四个是依附刘家的勋贵子弟，另一个是刘昊年的妻弟。他们靠着刘昊嘉进了锦衣卫，这次准备和他一起去搏个前程！

    这次出门准备的物资不少，光是战马就准备了三十二匹，做到了一人双马。多出来的马是为了驮运物资和药材。刘昊嘉不准备使用马车，那样速度就会慢很多，只有这个样子才能达到最快的速度。

    第三天一大早，在京师的城外有大群的人聚集在这里给刘昊嘉一行人送行。刘昊嘉带领的家丁都是这几年刘家花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一个个年岁都不大，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如今他们穿着大红的飞鱼服，又知道自己是要做大事去，一个个神采飞扬！

    送行的人当中，刘家人自不用说，其他不少相熟的勋贵也派出了人来。尤其是刘家烟亲和盟友的次子再队伍当中，送行的队伍就更加庞大了！他们之所以放心的把自家子侄派出来，是因为刘昊嘉给过他们暗示，这次如果去了功劳只怕不小！

    众人分别和家人说了一会儿话，时间就差不多快要到了。刘昊嘉和所有人打过一遍招呼后就直接跑向路旁，那里停着一辆香油车，张家小姐和出来两人正在里面，也来给他送行的。

    两人隔着车厢说了几句话时辰便到了，刘父代表各家人给所有的孩子以及家丁送上一碗壮行酒后，众人在刘昊嘉的招呼之下纷纷上马扬鞭而去！在出生太阳的照耀之下，这些年轻人身上如同镀了一层金光一般！

    离京之后，刘昊嘉等人一路上晓行夜宿，抓紧时间赶路。很快就接近了目标，河南南阳府的泌阳县。次天花泛滥的地方就在泌阳县下属的村庄里。

    说句实话，刘昊嘉在看舆图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河南乃是人口繁多之地，一旦天花传染开来后果不堪设想！而泌阳周边有铜山和大孤山两座山脉，地形略微崎岖，是河南地区相对来说人口比较稀少的地方。

 0226 不礼貌的迎接

    而且泌阳的县令也算是果决之人，他刚发现有天花泛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调动当地的驻军将这十几个村庄都围了，禁止人出入，同时向省城求援。

    如果是旁的事情，各级官吏说不定还要拖延一下，或者研究如何从中取利。可是天花这等绝症可是不认人的，管你什么王侯将相，贩夫走卒，一旦染上就要再鬼门关上走一遭！

    在这种情况下，各级官吏动起来异常的迅速！不仅加派了兵力不说，还积极调动郎中药材等人员和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往泌阳，这才将天花遏制小范围内。

    距离泌阳不远的时候，刘昊嘉派出一个家丁提前向泌阳送信，宣告他们的到来。刘浩家虽然只是副使，但毕竟有些官场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刘昊嘉派出封信后提早驻扎休息，准备按规矩在明日午时左右赶到泌阳县，中午可以吃一顿接风宴，下午刚好可以和泌阳当地的官吏见面，了解一下实际情况。

    不是刘昊嘉等人兴冲冲的赶到泌阳县城外的时候，却发现在这里等候他的居然只有县丞一个人带着两个随从迎接他。这让刘昊嘉有些心头火起！自己虽然只是副使，但是也不应该如此慢待，简直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他还是压下心头火，跳下马来走上前去。县丞见刘昊嘉走来，立刻上前走了两步拱手说道：“下官王洪峰迎接天使！”

    刘昊嘉还礼之后说道：“怎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都哪里去了？难道他们不知道朝廷派人来了？

    王洪峰面露难色的说道：”天使息怒！最近天花严重许多，县尊大人那里忙的不可开交，实在是无法抽身！这让下官前来迎接天使！”

    刘昊嘉哼了一声，觉得此行怕是要不顺利，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要知道他并没有和对方见过面。不过他还是稳住性子说道：“既然县令公务繁忙不能来迎接本官，那也不怪他。只是本官和下属休息的地方可准备好了？”

    王洪峰点头说道：“这个大人请放心，早已准备妥当。前面派来报信的人也在那里等候。”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劳烦带路！”

    刘昊嘉上马，带人随着王洪峰进城。他身后的人本来还期望着一场盛大的迎接仪式，尤其是簇拥在刘昊嘉身边的五个人都是勋贵家族出身，知道迎接钦差规矩。所以看到泌阳县上下如此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可是他们看刘昊嘉没有多说什么，也只能是气呼呼的跟着进城。

    他们在城中的驿馆安歇下来洗漱休息一番，再穿上全新的袍服，一个个恢复了原来的精气神。看得王洪峰也是眼前一亮！不过随后他的眼神又暗淡下来。

    刘昊嘉他们按照规矩赶在午时之前赶到，县令总要出面招待一番。可是县令却全无招待的意思，只是差人送来两桌酒席，这个样子就连王洪峰都觉得面子十分过不去，神情有些尴尬。

    可是刘昊嘉此时反而不生气了，坐下招呼王洪峰和身旁的几个人上桌，安排家丁们去另外的席面坐下。王洪峰见状就知道这是有话问他，也只能是苦笑着坐下。

    几个人坐定之后，王洪峰先端起杯来说道：“下官天使一杯，天使一路远来辛苦了！”

    刘昊嘉举杯致意后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说道：“王大人，我们一路远来腹中饥饿，就免了些许礼仪，先吃些东西吧！”

    王洪峰自无不可，于是众人风卷残云般的先弄了个肚园，然后才端起酒杯来叙话。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喝了几杯，有酒下肚，席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刘昊嘉和王洪峰又说了写闲话，才问道：“王大人，这泌阳县的县令与我素不相识，为何如此轻慢我等？”

    王洪峰说道：“哪里会轻慢大人，只不过县尊大人确实是事物繁杂，无法抽身而！”

    刘昊嘉说道：“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这泌阳县令连朝廷的脸都不顾，分明是有人给他撑腰，要不然他不敢这么做的！王大人，你如果能够帮在下解惑的话，在下自然感激不尽！”

    王洪峰听出这话是暗示可以送好处给他，不由得有些心动。不过他转念一想，你们办完差事转身回京师了，又能留下什么好处？而且他本身也不过是个试百户而已，又能有多大能力？想到此他还是摇头说道：“委实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忙碌而！”

    刘昊嘉闻言脸色冷了下来。不过他也并没有责怪对方，只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本来刘昊嘉这次来试验牛痘，就准备着将一些功劳分配出去。可是偏偏宁百强却打着不想让他立功的心思！

    所以他觉得地方上能够配合他的话，他也不介意在功劳薄上加上他们的名字！可是看来泌阳县的这些人还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既然如此，日后差事办完了，领不到功劳也怨不得旁人！

    两个人既然话不投机，自然是闷头吃喝，所以一顿酒宴就在极为诡异的气氛下结束了。而且即便到了这时能县令依旧没露面。不过王洪峰在临走的时候告诉刘昊嘉，县令应该不会来了，若是有事的话，不妨去这县衙走走。

    随后刘昊嘉将身边的人聚在一起说道：“佩蓝，你下午跟我去县衙。其他人换上便装全部散出去，打听一下泌阳县本地的情况。如果能打听到县令为什么如此冷淡我们那就更好了！

    众人答应一声纷纷散去，刘昊嘉带着张佩蓝直奔县衙。本来刘昊嘉已经做好了被晾在门外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县令倒是很快就请他们进门了。

    进了县衙，刘昊嘉背着手迈步向前，他倒想看看这个县令到底是不是最后一丝脸皮都要撕破了？若是如此，回京师他一定要参他一个大不敬之罪，毕竟他虽然是只是个钦差副使，但也是代表着朝廷和万历帝的颜面！

 0227 撕破脸皮

    刘昊嘉没走几步，就看见县令带着一些人迎了过来。这让他心头的火气稍减！他抬头看去，直见这个县令四十余岁，但却是一脸沧桑的样子，不像寻常县令的样子。

    刘昊嘉看过他的履历，此人名叫孟季棠，评价尚可，但是官运并不好。每当即将升迁考核的时候，治下就会出一些天灾人祸之类的事情！所以他已经连续迁转数个县都没有升迁。

    刘昊嘉见他走来就站住脚步不动，等他们近前施礼说道：”下官张孟季棠恭迎天使！“

    刘昊嘉坦然受了他一礼后让他们起身。随后他发现县里能说得上话的官员几乎都在，而且还有四个士绅打扮的人在，就说道：“孟大人，看现在人很齐啊，可是在议事？”

    孟季棠说道：“确实在议事。自从县里除了天花，钱粮流水般的花用，早已入不敷出！所以下官特意请来四位本地德高望重的士绅募捐一些钱粮！”

    刘昊嘉自然不会破坏这件事情，他立刻对四个士绅拱手说道：“原来如此，本官这里代县里百姓谢过了！”

    四个人对视一眼各自苦笑，知道这次肯定要出血了！说不定这钦差副使这时候赶来，就是和县令串通好的！不过他们依旧面上带笑，嘴里说一些“应该的！”之类的话。

    这时孟季棠说道：“天使远来辛苦，请到后堂奉茶。”

    刘昊嘉跟随他到后堂坐好，其他人也都坐下相陪。等茶水送上，刘昊嘉懒得和他多废话，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也就没必要再顾及颜面，就直接问道：“还请孟大人介绍一下贵县的情况。”

    孟季棠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对方，要不然对方也不会连句客套话都没有。但是事情是自己安排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吃！于是他再心中暗自摇头叹息一番就开始给刘昊嘉介绍本地的情况。

    刘昊嘉在听他介绍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提问，一时整个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那说话声音，弄的其他人尴尬不已！

    不过刘昊嘉却从孟季棠的讲述当中看出来，此人做事还算干练。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就将发生天花的地区封堵住。只是不知道此人为什么怠慢自己？

    不过刘昊嘉可没有和对方修好的意思，在官场上既然已经是了敌人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是你死我活！能够成长下来的才叫人才，其余皆是无用！

    听完了孟季棠的讲述，刘昊嘉闭目思索，将整个情况通盘整理了一下，然后才拱手说道：“多谢孟大人相助！不过这几日本官想下去转一转，看看这些村子的情况如何？”

    孟季棠急忙说道：“此事倒是不必！因为这些村子早已经被兵马封闭起来，不许进出。而且朝廷的正使和太医也即将赶到，大人不如安心在县中休息。”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怎么，孟大人是想把本官软禁在县中吗？”

    在场众人都知道孟县令坏了官场规矩，没有去迎接刘昊嘉。大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都知道孟季棠并非不智之人，所以这里面必有缘由。于是都对刘昊嘉有些冷淡。但是他们却没想到刘昊嘉居然撕破脸皮，直接将事情点了出来！

    这就有点不对了！官场上不是应该表面笑眯眯，背后下刀子吗？这才是官面上的规矩啊！就像孟县令虽然没有去迎接钦差副使，但是借口是足够的！看来这刘昊嘉是个愣头青，要离他远一点！

    其实刘昊嘉的目的就是这一点！他现在在孟季棠的地头上，想做任何事都避不开他。所以索性撕破脸，让县里的人就会自发的远离他，孟季棠就是看到他做什么事情也不敢干预，否则就真的落到刘昊嘉嘴里了！否则到时候刘昊嘉参他一本就不好了。毕竟想要再鸡蛋里挑骨头可太容易了！

    孟季棠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说道：“下官并不那个意思！只是那天花太过凶险，怕天使染上而已！所以那种地方还是不去的好，有什么情况下官会及时通报的。”

    刘昊嘉起身说道：“这就不劳烦孟大人操心了，本官自有安排！只是希望本官的人在县采买一些东西的时候，大人不要阻碍就是了！”

    说完刘昊嘉直接迈步向外走去，孟季棠看到刘昊嘉的做派也是面色灰败，但他还是起身带着一群面露惶恐和不解的人将刘昊嘉送出县衙。

    送走了刘昊嘉之后，孟县令强打精神带着众人回到后堂，草草商议了一下捐助钱粮的事情。那四名士绅已经发现刘孟之间关系不妙，也听说县令不曾去迎接刘昊嘉，便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但是他们不愿意参与其中，就很干脆的甩出大把钱粮，尽快离开县衙。

    等众人离开之后，孟县令一个人坐在后堂默默思虑。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家中老仆这时上前说道：“老爷，这刘昊嘉看着年轻，办起事情来更是鲁莽无比，咱们还要按照京师那头的要求来对待他们吗？”

    孟县令长叹一声说道：“不然又能如何呢？我本想着他身为钦差副使，不会贸然撕破脸皮！却没想到此人居然当众将此事揭开，弄得我措手不及，无法再干预他的事情了！”

    老仆说道：“却不知道做了此事值不值得？京师的人又能否说话算话？”

    孟县令无奈的说道：“不然我还能靠谁呢？你素知我官运不佳，背后又无靠山，好不容易有人向我示好，这机会总要抓住才是！”

    老仆说道：“可是那李大人看起来很是年轻，一定是家中大有权势之辈。得罪了是否弊大于利呀？”

    孟县令摇头说道：“这个倒没什么。毕竟现在朝廷还是文官说了算，他出身勋贵，说不上什么话的！”

    老仆说道：“既然如此，那驿站外面的人怎么办？”

    孟县令摆摆手说道：“还能怎么办，都撤回来吧！”

    老仆叹息一声去办差了，只有孟县令的留在房间里盘算着事情的下一步进展。但是他知道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也只能相信京师里的那些同僚们了！

 0228 出城

    刘昊嘉赶回驿站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不少消息，其中一个人带回来的消息尤其有用。

    带回消息来的人叫王新义，也是勋贵之后。这次他被家族派出来跟着刘昊嘉，算是对刘家表示投靠的一种方式。

    王新义个相当机灵的人，他知道在街面上有些消息是打听不到的，只有在衙门里的人才能掌握第一手的消息。所以他很干脆的买通了一名差役，让他以求人办事的名义将孟县令的师爷请到了酒馆。

    双方见面后王新义先是亮出身份威胁一番，随后又安抚说，他只想弄明白孟县令为什么如此怠慢钦差副使，而且还保证不会为难他。随后又丢出了五十两银子当做谢礼。被这样又打又拉的，又有银子收买的情况下，这个师爷干脆利索的说了实话！

    原来前几天往来于泌阳县和京师之间的八百里快递送过来一封信。按照平常来说，这种快递急脚是不能送私人信件的。只是这封私人信件来自即将出发的钦差，所以自然是可以破例的。

    信件上的内容很是简单，就是宁百强将刘昊嘉说成了一个幸进之徒，要他不要理睬刘昊嘉，限制住他的行动，让他老老实实的呆在泌阳县内即可。等他赶到了自会处置。

    而且他还直接在信中直接说日后准备弹劾刘昊嘉，让孟县令和他划清界限。等孟县令做好这一切，日后他回京后自然会帮他说话。这时候师爷才知道，宁御史和孟县令还是同年的关系，只是孟县令官运不佳，双方才疏远了。

    刘昊嘉听完消息之后哈哈大笑，笑得众人莫名其妙！等刘昊嘉笑完了，张佩蓝说道：“二哥，这么气人的事儿，你怎么笑的出来呢？”

    刘昊嘉说道：“这才叫不作不死呢！本来有天大的功劳能落在他们身上，可是这功劳我就不准备分给他们了，咱们自己领了！”

    众人闻言一个个眼睛发亮，他们都想知道天大的功劳是什么？于是纷纷向他追问，可是刘昊嘉却闭口不言，反而吩咐说道：“今晚休整一晚，明日都上街去采买，一天之内东西必须备齐，等到后日我们就深入疫区。”

    说完他掏出一张单子来分派下去，让张佩蓝五个人各自领着一名家丁去采购物资，其他几个人则负责整理他们带来的物资。众人接过单子简单商议一番就各自睡去。

    第二天忙碌一天后，第三天一早，刘昊嘉他们就带着几辆大车直接出了县城。孟县令被刘昊嘉抢白一顿，得知消息也只是当做不知道，任由的他们离开。

    他觉得只要心思正常的人都不会往天花泛滥的地方过去，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刘昊嘉他们偏偏就是朝着被封闭中最远的一个村子，清河村去的！

    就在刘昊嘉他们靠近清河村的时候，在大路上驻守的士兵就看见了一队奇奇怪怪的人马。若说他们是送物资的，押运的人却多了一些。但是若是说他们是巡查的人，又还带着七八辆大车！

    看到这种情况，负责值守的军官就站在路中央准备拦住这个队伍。可是等到他能看清这队人的服色后，他就觉得自己腿肚子转筋！因为来的人穿着大红袍服，虽然看不清补子，但是能穿大红的袍服，还带着武器的人肯定就是锦衣卫了！

    军官想来这些人应该是上面派来巡查的，所以急忙指挥手下士兵整理好队伍和衣甲，好给上官留个好印象。

    等到这队人马走到近前，军官确认来的是锦衣卫，但是他心中的疑惑更加增加了！因为这对锦衣卫太奇怪了，拉着的几辆大车上堆满了东西，而且居然还有大缸，浴桶等东西！最离谱的是，队伍里面居然还有十头耕牛！

    刘昊嘉看到前头有值守的官兵，就指挥队伍缓慢行进，自己带着两个人策马上前。军官见有三个人跑过来立刻站到路边躬身等候。

    刘昊嘉在他面前勒住战马说道：“你是这里值守的军官吗？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没有？”

    军官躬身说道：“没什么事情，一切正常！只是不知大人是什么人？”

    刘昊嘉说道：“本官是京师派来的钦差副使！”

    军官早就知道朝廷要派人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慌得他急忙带人下拜。刘昊嘉叫他起来问道：“这几天清河村里面可有什么变化没有？”

    军官说道：“没什么变化，还是每隔两日来领一次粮食，药材。”

    刘昊嘉说道：“粮食药材是怎么送进去的？”

    军官指着二十余步意外的一块平底说道：“东西送来的时候，下官就让放在哪里，然后就撤回来。到时候村民就会自己把粮食和药材搬回去。我们隔着不远，能看到的。”

    刘昊嘉问道：“那村里现在有多少病人了，你可知道？”

    军官面露难色的说道：“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我们在这里很久了，从没和他们搭上话。”

    刘昊嘉接着问道：“那整个清河村里面有多少户，一共多少人你们总该清楚吧？”

    军官摇晃着脑袋说道：“这个下官也是不知！我等只是被上官派在村子周边禁止人员出，其他的事情并不知晓。”

    刘昊嘉又问了几个问题，结果答案差不多都是不知道。看来这个军官已经被天花吓破胆，根本就不敢靠近村庄，也不敢和村民交流。所以刘昊嘉放弃了努力，直接说道：“把路障打开，本官要带人进去。”

    军官闻言吓了一跳，立刻大声说道：“这可不成！上官给的命令是不得任何人出入！”

    刘昊嘉说道：“你的上官再大还能大过本官不成？而且这里的人并不是全部进去，进去的人也不会再出来了。赶紧动手！”

    军官心中暗暗叫苦，苦劝刘昊嘉不要进去。可是刘昊嘉哪里会听他的话，硬是逼着他让开道路，带着十个人走了进去。另外留下五个人。这五个人直接在路旁边扎下帐篷，和士兵的帐篷紧挨在一起，看起来是准备持久作战了。

 0229 进村

    至于刘昊嘉等人催动车马继续前进，一直向前走了百余步才停下来，在路边找了个平整地方开始扎下营地。营地距离清河村最外面的房屋很近，不到五十步。

    等营地扎好后，众人就钻进帐篷，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他们身上就穿上了一种奇怪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这衣服几乎从头到脚将人包裹起来，很是古怪！甚至脸上都用细布将口鼻捂住，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们身上穿的东西就是刘昊嘉匆忙定制的防护服。虽然说不密封，但总归不会和病原有直接的接触。

    这还是他在京师的时候在成衣铺子加急定制的。好在这东西制作起来简单，能粗针大线的快速缝制，要不然短时间内还做不出来。

    众人穿戴好后，刘昊嘉挨个检查了他们胸口的绊带都系好了，才对两个没有穿防护服的人说道：“今日辛苦你们了！我们回来之前要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

    两个家丁点头答应下来，一个人从马车上拉下一个扁担，两个水桶，直奔不远处的河边去打水，另一个再开始清理药材和其他物资。

    随后刘昊嘉带人转身直奔村子中走去。原本清河村也是一个不小的村庄，全村有一百六十余户人，老幼接近千人，应该热闹非凡才是。可是此时这里却如同鬼蜮一般，丝毫不闻人声！就连鸡犬的声音也是一声也无！

    刘昊嘉带人走到村口的时候，回头看向身后的几人。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他却从他们的眼睛里读到了巨大的恐惧！甚至有几个人的身体已经在发抖了！毕竟天花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可怕的恶魔！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环视着他们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们很害怕，但是你们不用担心！这次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安排，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就不会有事！”

    说到这里，他举起手中的木棍说道：“记住了，不要让天花病人靠近你！若是有情绪激动的人靠近，就用棍子顶住！如果控制不住的话就直接击倒，听明白了吧？”

    众人纷纷低声回应了。可是刘昊嘉却不依不饶的大声说道：“我问你们听清楚了吗？怎么声音这么小？”

    众人下意识的立刻齐声大吼：“听见了！”

    随着这一声吼声，众人的精气神提高了不少！刘昊嘉这才转身进入村口。可是他们走不没几步，就听见路边的房子里面有声音出现，随后院墙上就有人露出头来向外面看。

    结果他们一看到刘昊嘉这队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被散乱的头发遮住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随手抓了一把脸上的头发，大声说道：“你，你们，你们可是官府派来的？”

    刘昊嘉转头看去，发现这人的胡子已经混合到一起，看起来就知道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了，根本就看不出年岁来。就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不过他还是大声说道：“没错，本官乃是朝廷的钦差，专门到这里赈灾的！”

    刘昊嘉这一嗓子听到的可不只是这个人，就连周边几户人家也都被惊动起来！院子里的人纷纷扒墙向外看，确认有外人进村后，再想到刚才那句“朝廷的钦差”，立刻都大喊大叫的从院子里涌出来，直奔刘昊嘉这里冲过来！

    刘昊嘉身后的几个人看了心中恐惧至极，纷纷大声喊道：“都站住！都站住！不要靠过来！”

    可是这些人一时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过来，哪里会听他们喊些什么！眨眼间就有十几个人靠拢了过来！

    刘昊嘉见状大声说道：“刺他们胸腹，不要太用力！”

    话音刚落，那个鬓发散乱的人已经抢先一步冲了过来！刘昊嘉双手端起木棍向前直刺，对面拿人还没能想明白，木棍已经刺到了他的胸口上！不过刘昊嘉在扎实之前还是放松了力气。

    即使是这样，快速刺过来的木棒也一下子将他顶翻在地！他一口气没上来噎在喉间，整个人在地上扭来扭去的，如同一条上岸的活鱼！

    随后冲上来的四个人也纷纷被刘昊嘉身旁的几个人用棍子戳倒在地，见到地上躺了五个大声惨叫的人之后，其他人这才冷静下来，站在原地不敢靠前。

    刘昊嘉拎起棍子指点着说道：“所有人都站回自家的院墙下面，间隔一臂的距离，不许聚拢，谁是村长？让村长来见我！”

    张佩蓝他们纷纷用棍子点戳着村民们，驱赶着将他们赶回自家的院墙旁边站好。就是地上躺着的五个人也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回自家的院墙下面。

    等到刘昊嘉问第二遍的时候，有一个人有气无力的说道：“村长已经病了啊，现在村子里是谷二爷说了算。”

    刘昊嘉立刻说道：“去喊他，让他来见我。”

    说完后他怕他们不去，所以干脆用棍子指着最边缘的一个人让他去找人。那人本不想去，但是慑于刘昊嘉的身份，他还是进一步退半步的向村子里走去。

    可是没等他走出几步远就听有脚步声响起，随后从两栋房屋形成的巷子里走出三个人来。前面的一个人头发半白，看起来六十余岁的样子，身形已经有些佝偻了。但是他身后的两个中年倒是壮硕的很。而且三个人看起面相有些相似，想来他们的关系应该是父子关系。

    被刘昊嘉指派的人看见三人出现，立刻高兴的大声说道：“官爷，这就是谷二爷了！谷二爷，钦差来咱们村了！咱们村有救了！”

    谷二爷看到村口多了一群穿着奇怪的人，脚步就是一顿。随即面露喜色的大步走过来。不过他倒是很是聪明，站在刘昊嘉六七步以外的地方就站住脚步说道：“刚才老汉听到村民喊钦差来了，不知诸位可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刘昊嘉说道：“本官就是朝廷的钦差！你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谷二爷吧？”

 0230 指挥

    老汉一听刘昊嘉的身份，眼泪立刻就流下来了，跪倒在地参拜后说道：“可算把朝廷的人等来了！”

    刘昊嘉让他起身之后问道：“你既然是临时村长，应该知道村子里的情况。我问你，现在村子里面有多少人染病，有多少人没有得病的，你可清楚？”

    谷二爷说道：“大人，村子里面已经有半数人生病了，现在虽然还没有死人，但是恐怕有些人很快就会支持不住了！”

    刘昊嘉听到这里疫情严重，立刻大声说道：“你说的半数是什么意思？是一半户数，还是所有丁口的一半？”

    刘昊嘉之所以挑选清河村，就是因为这里是最后发现天花的地点，可能得病的人数能少一些。可是他听到半数这个数字真的有些害怕了！

    谷二爷愣了一下后说道：“老汉说的是一半儿的户数！县里的官差来的时候都是按户数说话，所以老汉也是一时习惯了！而且并不是所有染病的人家全部丁口都得病，还有人未曾染病！”

    刘昊嘉听到他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你们的病人是如何处置的？可曾集中隔离了？”

    谷二爷眼露茫然之色，说道：“什么叫集中隔离呀？各家的病人都是在各家伺候的！”

    刘昊嘉闻言哼了一声，总算抓住孟县令的小辫子了！他居然连集中隔离这件事情都没有向村民们传授，只是草草的将发生疫病的地区围了起来，简直是草菅人命！

    其实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古人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恶性传染病的危害，并有了一定的处理办法。

    第一个办法就是由朝廷出面，集中人力物力来应对疫情。这个办法在宋朝做的最成功。他们在建国初期就建立了疫情逐级上报的制度，一旦发现疫情后朝廷就会迅速封闭疫区，并派遣太医前往疫区寻找病源，诊治病人，而且还有专项资金给太医使用。

    第二个办法就是进行隔离。从唐朝开始，历朝历代的官府都知道传染病发生的时候必须进行隔离，所以从唐代开始，每次发生恶性传染病的时候，当地的官府就会建立“疫房”，专门用来隔离和治疗病人。这个办法最早能追溯到汉代。

    最后就是对尸体的处理了。所有恶性传染病人的尸体必须在官服监督之下才能进行掩埋。最大限度的防止了疫情扩大。

    有了以上的手段，再加上古代的时候交通并不那么方便，所以疫情难以扩散。而且中国还有成体系的中医体系，所以在中国历史上很少发生波及面积广大的恶性传染病。

    随后刘昊嘉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谷二爷都一一回答了。从他回答的问题来看，刘昊嘉就知道防疫工作进行的非常不好。所以他立刻说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本官指挥！本官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所有村民都非常高兴的表示同意。而刘昊嘉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清理出几个相邻的院子并打通，将它们布置成病房，准备接受全部病人。

    随后又严格规定了村子里所有人的行动范围，尽可能的减少相互之间的接触。然后又派人去村外的营地取回他带来的药材和物资。随后又在让村民在岸边用床单圈出两块地方，专门用来洗澡。不过这洗澡却不是用普通的水，而是石灰水。

    同时处理的还有很多问题。不过刘昊嘉再处理事情的时候，还特意让张佩蓝记下。这让王新义四个人羡慕的眼睛发红！要知道，张佩蓝记录的东西肯定会被朝廷查看，这就是功劳啊！

    刘昊嘉这一折腾就到了傍晚时分，这才算把整个村子的情况理顺。随后刘昊嘉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往自家的营地。

    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些村民们很是惶恐！等刘昊嘉解释他们是在村子外面扎营的时候，村民们才安静下来。不过他们一直站在村口，看着刘昊嘉他们靠近自家的营盘才放下心来四散而去。

    等刘昊嘉回到自己营地的时候，忽然听见远远的有人在大声叫喊。而且声音是从路障哪里传来的。他抬头看去，似乎是看见有人穿着县令的官服站在路障的后面。

    刘昊嘉本来不想理睬他，但是他想到得病的百姓还需要救治，而他现在出不去疫区，只能通过孟县令将经验送到各处，所以他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

    刘昊嘉刚才距离路障不远的地方站定，发现路障后面站着的果然是孟县令！而孟县令看到他更是生气！

    孟县令接到士兵的通报，说是钦差直接进了清河村，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如果钦差再他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他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马上带人赶来了，可是他还是来迟一步！

    等他赶来后急忙询问情况，军官说他见刘昊嘉一行人穿着一身古怪的衣服进村子了！这让孟县令彻底后悔了！他本来只是想按照宁百强说的，将刘昊嘉冷落在一旁，没想害死他。

    但是他却没想到刘昊嘉这般大胆，居然直接进了疫区！此时孟县令看到刘昊嘉就愤怒的大声说道：“刘大人，你如何进了疫区去了？你不懂赈灾也该知道不要给别人添乱吧？”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你说本官不懂赈灾，可是本官却想告诉你，真正不懂赈灾的是你！本官已经在村子里问过，你并未设置疫房，也不能安排人通知百姓隔离！你只是送来粮食和药材而已！粮食倒也罢了，药材送来却没有药方，也没人指导煎药，那药材送来有什么用？本官必定参你一本！”

    孟县令被刘昊嘉说的一愣！这才知道防疫要做如此多的工作！这就是死读书的害处了！读书人将所有的精力全部集中在四书五经上，根本就不清楚做官要做的事情，所以很多官员上任后要靠师爷帮着处理公务。

    可是师爷也是读书人出身，该有的问题同样有。只不过是接触实物多了一些，经验更丰富一些而已。但是碰到生僻的问题一样麻爪！

 0231 隔离

    被刘昊嘉训斥后，在孟县令努力的思考下，他还是想起了一些东西来，似乎和对面那个年轻人说的非常相似。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后悔年轻的时候专注四书五经，只想考个进士出来。

    可是当官之后又忙着维护上峰，和士绅们诗歌唱酬，从来没有认真读过这方面的书籍，结果现在反而被一个年轻人指责！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说道：“刘大人，你这样乱来是对自己，对朝廷的不负责任！在不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你居然深入到疫区！你若是感染上疫病，让本官如何向朝廷交代？”

    刘昊嘉大声说道：“这就不劳孟大人操心了！本官在疫情结束之前是不会出去的。不过本官这里若是日后需要东西的时候，倒是希望大人尽快安排人送来，这可是关系到百姓生死的！”

    孟县令听到这话就更是气愤了！他觉得这年轻人为了求功已经不顾一切了！如果他出了事岂不是连累自己！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升迁的机会，绝对不能让他败坏掉！

    不过孟县令却想不起他在刘昊嘉刚来的时候，他根本不配合的事情。人呢，总是喜欢将错误推到别人身上！想到这里孟县令一甩袖子说道：“竟然如此，刘大人你好自为之吧！只是疫情结束之前就出不来了，要是强闯关卡可是会被官军射杀的！”

    可是刘昊嘉却根本没有理睬他的意思，转身往自己的营地走去。这让孟县令更是觉得尴尬！所以他直接对着身旁的军官大声呵斥说道：“本官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不准任何人出村，一旦出来必须立刻赶回去！”

    军官虽然很不耻孟县令的所作所为，但是也只能答应下来。不过他随后还是说道：“可若是刘大人他们去了隔壁的小清河村，这该怎么办？”

    清河村是挨着河道修建的，在河对面还有一个村庄，这个村庄就叫小清河村。由于两个村子距离太近了，实际上是被包围在一个包围圈里的。

    周县令想通了这一节之后大声说道：“他们在官兵的限制范围之内可以随意走动，就是不能出来，听明白吗？”

    军官连连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看着孟县令愤怒的离开了。看着他走远了，军官就向旁边招手，一个穿着便装的家丁走了过来。军官说道：“怎么样，老子讲义气吧？你们的事我根本没和他们说！这些文官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抢功劳的时候冲在最前面，出了事缩在最后面！”

    家丁笑眯眯的说道：“没错，就是这样！我家二少爷勋贵出身，而且我跟你说过了，我家二少爷还是今上眼前的红人，经常能进宫面见今上！所以，你明白的！”

    军官连连点头说道：“明白，明白！放心，放心！日后刘大人有什么需要，哥哥我一定尽力便是！”

    说完他拉着家丁说道：“走，到我帐篷里去，我那里还有点儿好酒，你再跟我说说留在你家少爷身边的那几个人。上回你光说他们也是勋贵出身，根本就没说清楚别的。”

    军官和家丁交流感情去了，刘昊嘉进了营地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现将防护服脱下，放在石灰水里头浸泡，然后把手脸洗干净才聚到一起吃东西。

    忙碌了一天，大家都已经饿了厉害。所以尽管家丁做的饭菜味道非常一般，大家还是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个精光！

    吃完饭，趁着大家都在的机会，刘昊嘉开始分配任务，说道：“佩蓝和新义两个人明天领着三个家丁去对岸的小清河村。今天我做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明天你去复制一遍，有问题没有？”

    张佩蓝想了想说道：“如果说能带上清河村的几个村民就更好了！他们之间肯定都认识，说起话来更方便。”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是个好办法！明天你去找谷二爷，让他帮你选几个人。

    随后他们又讨论了一下今天发现的新问题就各自睡下，明天还是繁忙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队伍就分成两批人，一批人去小清河村那里复制昨天他们做的一切。而刘昊嘉到清河村里面看他们所做的工作是否结束了？

    刘昊嘉最先视察的就是连夜准备好的疫房，这里将是集中病患进行治疗的地方。整个疫房是由五个相邻的院落打通了连接而成。房间里面多余的东西都已经被撤走了，摆放着从各家征集来的床铺。而且所有房间都用石灰水泼洒过，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石灰味道。

    随后他又检查了一下各家的安排。按照听到要求，除了少数人以外，大部分人都被要求待在家中不得外出。如果需要外出的话必须先提出申请。不过再村民们看来，这个要求很多余，他们才不会离开自己家那！

    随后他又检查了食物和药材存放的地方，这里工作做的也很好。最后一站就是河边供大家洗澡的地方。河边浅滩的地方已经用床单和木桩围住了一个区域，并且从岸边一直延伸到河里面，方便大家用石灰水浸泡之后去河里清洗掉石灰水。要知道寄生虫对疾病的传播也是有作用的。

    两人转一圈回到疫房后刘昊嘉问道：“照顾病患的人找到没有？”

    谷二爷连连点头说道：“找好人了，都是家里有病人的，愿意照顾自家人的时候再照顾一下其他人，反正是捎带手的事！”

    刘昊嘉说道：“既然这样就让大家动手吧，开始迁移病人。记住，所有转送病人的人都要把口鼻遮住，不能和病人有直接的接触！”

    谷二爷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一溜烟的跑去安排转送病人的事情。至于刘昊嘉只要带着人监督整个过程就可以了。而且他小心的没有上前在，毕竟自己没有种上牛痘之前，他可不愿意以身涉险！

    由于清河村是距离疫情中心比较远的村落，所以他们这里的病人并不是很多，只有六十余人，所以转移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0232 给牛种痘

    随后刘昊嘉就下令，所有没患病的人全去河边过一遍石灰水。不过这个事情他委派了另外一个人去监督。他带着人再次来到疫房，准备开始采集工作。

    刘昊嘉带人进入到第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面有十个病人和两个自愿照顾病人的青年人。这两个青年人都像刘昊嘉一样穿上了防防护服，并用细布蒙住了口鼻。这些物资都是刘昊嘉提前准备的。

    看到刘昊嘉进门，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他，分明带着希望的光芒！刘昊嘉知道病人能否痊愈，心里也起着很大的作用。所以他清清嗓子说道：“你们都应该听说了，没错，我就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而且过不了多久，朝廷还会派太医来给你们治病！所以你们只要坚持住，太医一定能够治好你们的！”

    那些病人激动的要起身，刘昊嘉急忙安抚大家躺好。说道：“现在要检查你们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躺好了不要动！”

    这个房间里住着的全是重症病人，有些人明显已经出现了高烧的症状，而且在脸部，裸露的手臂和腿上已经出现疹子，并且不少的疹子已经开始转化成脓包，看起来非常恐怖！

    其实刘昊嘉知道这些人基本上是没救了，但是这时候却正是取样本的好时候。于是子刘昊嘉的示意下，一个家丁上前开始操作。

    这个家丁虽然事前练习过，但依旧是战战兢兢的，唯恐出错波及自身。他左手拿着特制的小瓷瓶，右手拿着一把磨的飞快的竹刀，开始清理病人身上的痘痂。

    随着竹刀在痘痂上的刮擦，大量的粉末落进了瓶子当中。可是清理完了第一个痘痂后，家丁已经浑身是汗。他其实起身示意另一个家丁接他的位置，他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另一个家庭也是用细布裹住手才接着瓶子和主刀继续清理痘痂。就这样，几个家丁轮换着来，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工作，速度也慢慢的变快起来。

    清理完凝结的痘痂，家丁们又开始对病人身上已经破损了痘苞下手。没有破损的痘苞也会被轻轻刺破，用竹刀挤压出脓液，再刮走放进另一个瓷瓶里。

    这种工作很麻烦，光是清理第一个病人就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等把整个病房的人都清理了一遍的时候，这五个家丁几乎已经快站不住脚了！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家丁们的体力消耗是非常巨大的！

    清理完这个房间，松了一口气的刘昊嘉开始一个个房间巡视并发表演说，鼓励病人坚持下去！刚好这时候熬药的人已经送来第一批药汤，开始让每一个病人喝下。

    这药的方子是刘昊嘉在离京前让太医开的，能否对症谁也不知道！尤其刘昊嘉更是知道这些药根本就于事无补，只是一个心理安慰而已。但是他还是鼓励着病人们喝下去，并极力宣扬这药方是给皇帝看病的太医开出的方子！

    刘昊嘉在疫房里转了一圈，也得到了足够的病原后就带人撤出了村庄。当他回到营地的时候，留在营地里的士兵已经在地上固定好了四个木桩，正在把一头牛牵到四个木桩中。随后他就用绳子将牛的四条腿和木桩绑在一起。

    等他绑完起身之后刚好看到刘昊嘉他们走进营地，这个家丁立刻大声说道：“二少爷，牛已经捆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刘昊嘉紧了紧脸上的细布说道：“既然这样，抓紧时间动手吧！”

    这时候其他人都聚拢起来，就连那些累的站不起来的家丁们也强打精神围拢过来。因为他们都知道刘昊嘉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们自然想看着事情一步步推进下去，直到成功！

    此时被绑好的牛已经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开始试图挣扎起来。可是它的四条腿被绑在木桩上，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的哀鸣！

    刘浩家接过尖刀从侧面站到牛的身旁，他摸着牛的后颈说道：“牛啊牛，今日你配合我做个实验，若是成功了就能拯救天下苍生！到时候你有功德在身，说不得下辈子能转生成人，能享受富贵！”

    刘昊嘉这番话引发了众人的一阵大笑！尤其是张佩蓝更是拍着大腿说道：“没想到二哥倒有当屠夫的本事！我看屠夫杀生之前总要念叨几句的，也不知道二哥是不是跟屠夫学的！”

    不过这场大笑之后却把现场凝重的气氛冲淡了一些。这时大家进到疫区后第一次发出畅快的大笑！

    刘昊嘉扭头对负责记录的家丁说道：“好了，别笑了，现在做好记录，记住了，我的一举一动都要记得清楚！”

    说完刘昊嘉蹲下身来，在牛的左前腿上开始刮毛。刮出了一块大约铜钱大小的区域，随后他调转尖刀，用力的向那里一割！只听老牛的一声嘶鸣，前腿上已经被他割开了一个口子！好在伤口不深，流的血也不多。

    刘昊嘉挥手示意旁边捧着瓷瓶的家丁过来，然后他打开瓷瓶，用竹刀挑出一些痘痂的粉末压进伤口当中，再用手压住伤口，不让粉末散漏出来。旁边配合他的家丁立刻拿块布将伤口裹住。整个手术就算完成了！

    刘昊嘉起身后说道：“好了，把这头牛牵回帐篷去，再牵一头来！下头牛我们用脓液，看看哪个效果更好一点？”

    很快第二头牛被牵过来，刘昊嘉如法炮制，给第二头牛也种上个痘。然后他才将手中的尖刀扔进旁边煮沸子的锅里，并将防护服和细布摘下来清洗。到此为止，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在之后的几天里，每一分钟对于刘昊嘉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虽然他知道在现代有的成功例子，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复制的话能不能成功？他虽然是学医出身，对这种工作有足够的了解。但是此类事情变数太多，任何微小的条件改变就会导致一场失败！

 0233 收集病原

    但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身边的这些人现在承受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如果他再表现出为难的样子，下面的人就要崩溃了！

    所以刘昊嘉除了每天鼓励身边的人以外，还要往返大小清河村检查各项防疫工作，监督病人们吃药，并鼓励他们勇敢的同天花作斗争！这一系列的事情让他也有些心力交瘁！

    这天早晨，刘昊嘉刚洗漱完毕要出帐篷吃饭，就听见外面有人狂喜的大喊：“出痘啦！出痘啦！”

    刘昊嘉立刻听出来喊话的这个人是专门负责照顾那两头牛的家丁，这说明那两头牛真的出痘了！

    刘昊嘉顾不得其他，急忙快步走出去。这时候其他帐篷也纷纷打开，所有人都冲了出来，看着那个跑过来的家丁手舞足蹈的大声说道：“二少爷，那两头牛都出痘了！”

    刘昊嘉闻言心中大喜，哈哈一笑说道：“好！真是好消息！走，看看去！”

    说完他带着众人向营地后方走。去营地后面三十余步外并排扎着五个帐篷。不过这五个帐篷不是给人用的，而是给牛用的！一个帐篷里面两头牛，照顾的比人都仔细！

    他们走到帐篷前的时候，两头牛已经被牵出来栓在木桩上，正慢慢的吃着面前的草料，看起来精神头不是很足的样子。而负责喂牛的家丁则扒开牛身上的毛说道：“二少爷，你看！”

    刘昊嘉低头看去，只见露出的牛皮肤上果然有着一个圆圆的疱疹，看样子还没成熟。随后他在牛身上的其位置寻找，果然又找到了不少痘苞！

    看到这个结果，刘昊嘉知道自己的实验有很大的可能会成功！不过眼下还差最重要的一步，就是人体实验了！

    刘昊嘉收敛心神大声说道：“好了，别愣着了，赶紧穿好防护服收集病原！记住，一定要在瓶子上做好标志，别把从人身上取回来的病原同牛身上取回来的弄混了！”

    众人答应一声立刻各自忙碌起来。很快，新的脓液收集完毕，存放在一个颜色不同的瓷瓶当中。这时候众人就围着这个瓷瓶开始发愣了！因为按照刘昊嘉的说法，下一步就开始往人身上种痘了，可是谁先来啊？没人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别看刘昊嘉说的那么肯定，可是众人依旧能从他脸上看出来一丝不自然！这说明他自己心里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这让大家就更不放心了！

    众人围着瓷瓶半晌之后，刘昊嘉终于发话了，说道：“准备好一个单独的帐篷，我要亲自种痘！”

    众人闻言都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刘昊嘉会下这个决定！要知道，他可是大家的主心骨，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张佩蓝大声说道：“二哥你先别着急，不如咱们重金聘请村民来试一试！不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众人纷纷附和这个想法，甚至有性急的家丁已经把腰刀往身上挂，准备谈不拢的时候就直接抓几个人过来！

    刘浩家制止了大家的躁动，之后说道：“历代以来，因天花而死者慎重，无数医者为之扼腕！但是在所有有识之士的推动之下，我们已经用人痘来防治天花，而现在我们就要向前再推进一步，看看牛痘是不是比人痘更好用！现在成功在此一举，吾辈当勇往直前！我愿意做第一个尝试牛痘的人！”

    说完刘昊嘉操起匕首就在手臂上刺了一个小口出来！张佩蓝见状大喊一声：“我等来到此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今日生同生，死同死！”

    说完他也拔出匕首在手臂上刺出一个口子来！其他几个人都被刘昊嘉的行为感动，纷纷拔刀自刺手臂，是一个人都在手臂上割出了口子！

    刘昊嘉大声喝道：“诸位都是好汉子！今日我等若是功成当共享富贵，若是共赴黄泉也是一件美谈！”

    说完他抓起知道挑起一点脓液抹在伤口当中，随后他又亲自给每个人的伤口都涂上了脓液。再拿起细布给众人包扎，同时说道：“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现在就看上天的安排了！一会儿将这两头牛身上的痘苞全部刮干净，然后杀了吃肉！”

    王新义笑着说道：“好，今日吃个痛快！”

    随后众人一起动手，将两头刚刚立功的牛直接放翻了宰杀。等两头牛宰杀完毕，刘昊嘉让家丁拿了些牛肉给每家村民都分了一点，然后将留出自己吃的肉和牛骨开始用大锅熬煮。

    其实刘昊嘉没少往村民们身上投钱。药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让留在外面的五个家丁每日都买了不少肉和骨头回来。肉做熟了直接给伤员吃掉，至于骨头则熬成汤给病人喝掉。

    别人或许不知道，刘昊嘉最清楚病人需要营养。而在这个时候，有什么能比肉汤是更好的营养品啊！如今有了牛肉和牛骨，自然要多多熬汤给病人喝！

    在随后的几天里，刘昊嘉像往常一样熬药，熬汤，照顾病人，鼓励每一个人坚持下去！也许是每天三顿肉汤的原因，也许是病人心里有了想活下去的希望，疫房的病人到现在为止一个死去的都没有！就连最严重的村长，他身上的痘苞都已经开始结痂，体温也开始下降，似乎是要好转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况，村民和病人都说是他带来了福气！其实刘昊嘉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到现在为止一人不死的情况，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病毒经过多次感染之后，毒性已经转弱了！再加上有足够的营养和鼓励唤起了这些求生人的欲望，这才让他们活了下来。

    就在村长病情转好的时候，刘昊嘉却感觉自己身上阵阵发冷！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发烧了！他立刻将所有人叫回营地询问他们的情况。结果发现已经有半数人开始发烧！

    刘昊嘉看这些发烧的人面色苍白，浑身都是冷汗，恐怕一多半都是吓的！就是没发烧的人也是眼神发直，心里发虚！

 0234 试验成功

    看到大家这个样子，他鼓励大家说道：“诸位，二十四拜都已经拜了，难道还差最后一哆嗦吗？明天该干什么就去干，天塌不下来！

    从这时候开始，刘昊嘉开始关注每一个人的情况，并做下记录。这些记录记下了他从进入疫区的所以使用的所有方法，对防疫应该有一定的作用。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东西拿出去就是证据啊，证明他们真的深入疫区，立了大功了！

    但是他也有遗憾的地方，那就是他把很多防疫的方法写下来之后，想传递出去却送不出去！刘昊嘉进入疫区之后，孟县令严令众人不得让清河村向外传送任何东西嗯。所以他送到路障那里的记录都被退了回来，这让刘浩佳又给孟县令的小账本上记了一条！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身上陆续都出现了感染天花的症状！但是最严重的就是王新义和另外一个家丁！他们两个人身上出了大约二十几个痘苞，高烧烧了三天！不过现在已经平稳下来，眼见是要好了。至于刘昊嘉这样身体底子好的，只是低烧了两天，连胜痘苞都没有出就过去了！

    所以当刘昊嘉确定王新义两人没事后，他从帐篷里出来就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们的牛痘成功了！他们两个人已经退烧了，痘苞也已经瘪下去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外面等候的人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还是止不住的欢喜，大声的欢呼起来！甚至有的人开始对天嚎叫，还有的坐在地上抹眼泪！

    刘昊嘉完全能理解他们这种死里逃生的心情！他们可不是现代人，知道疫苗是怎么回事。他们能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按着刘昊嘉的要求，一板一眼的做下去，除了对刘昊嘉的信任以外，就是用命搏一个富贵的心思！如今苦尽甘来，功劳已经到手了，自然是要宣泄一番！

    当晚刘浩家一行人在营地之中用简陋的饭菜庆祝了一番。之后刘昊嘉宣布从明天开始筹备给村民们种痘的事情。众人纷纷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

    等到第二天早上，刘昊嘉带人兴冲冲的赶到清河村的时候，谷二爷却带给他一个好消息：村长应该是痊愈了！

    刘昊嘉闻言大喜说道：”快带我去看！“

    众人随着刘昊嘉赶往疫房，进去后发现正对门床上的老村长已经被人搀扶起来，正慢慢的喝着一碗肉汤。他看到刘昊嘉进来，急忙推开嘴边的碗说道：“钦差大人，我的病是不是好了啊？”

    刘昊嘉上前仔细观察，看到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的很，伸手摸他的额头，确实已经不再发烧了！脸上，手臂和腿上的痘苞确实在逐渐干瘪，而且没有心动痘苞出现！

    刘昊嘉在问他身体各项感觉如何？村长一一的回答了，虽然说是中气不足显得有些虚弱，但头脑非常清醒并无错漏。

    最后刘昊嘉精神振奋的说道：“没问题啦，村长现在已经彻底好了！只要再修养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话音刚落，整个病房里面就是一阵欢呼！就连那些病人们也高兴万分！他们虽然起不得身，也纷纷拱手向老村长致意！

    其他病房的人听到这里喧闹，还没有来得及派人看出什么问题，刘昊嘉已经打发家丁挨个房间去通知了！

    随着村长的痊愈的消息传来，给整所有病房的人都打了一针强心剂！刘昊嘉在巡房的时候都发现所有病人的精气神好了许多，这让他感到很满意！只有病人们有坚定生存欲望，痊愈的可能性就会很高！

    等到消息扩散到整个村子里，村民们更是欢天喜地的奔走相告！因为村长是他们村子里第一个病倒的人，现在他的病好了，那就意味着其他人也会很快痊愈！这让家里有病人在预防里的村民们兴奋异常！若不是刘昊嘉及时安排人喝令他们继续保持隔离，只怕就有人涌到疫房来了！

    借此机会，刘昊嘉宣布要给所有人种痘，一劳永逸的解决天花问题也得到了村民们的拥戴！再他们看来，这个钦差老爷是皇帝派来的，是有大本事的人！他一来就把天花治好了，所以照他说的做绝对没错！

    随后刘昊嘉就安排家丁将剩下的八头牛全部感染，然后安排村民们分批分组的接种牛痘。

    但是村民们常年劳作，再加上营养不足，身体可没有刘昊嘉这些人好，所以第一批接种的人普遍发起了高烧，并伴随着出痘的症状！这引发了村民们的恐惧！

    于是有人开始怀疑刘昊嘉到底会不会治病，甚至还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朝廷里的官员！最离谱的是，居然有几个人说他草菅人命，抗拒接种牛痘！结果被家丁狠揍了一顿才安静下来！

    可是等到十天后，第一批接种的村民全部康复，两个村庄全都沸腾了！所有人都拼命的想挤进第二批接种的人群中，刘昊嘉不得不指挥家丁和青壮弹压一番这才把村民们的疯狂劲打压下去！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一批批的村民按照顺序接种，之后和第一批村民没什么两样，发了两三天的高烧之后就恢复了正常。在此期间，疫房里的人不断的痊愈，被转移到轻症病房修养。

    等全部村民接种完毕，疫房里的病人也已经全部痊愈，回到家中修养了！而且所有病人无一死亡！这在两个村庄当中引发了一阵狂欢！

    同时刘昊嘉也没有放弃后续的实验。他将接种过牛痘的村民安排进尚未痊愈的病人病房里，两人没有任何防护的同吃同住，结果没有发生任何感染现象，证明了牛痘确实可用，而且安全性高于人痘！

    刘昊嘉将这一切都详详细细的记录下来，还让所有参与种痘和实验的人签字画押，最后集成了厚厚的一本册子！等这个册子写完的时候，最后一个病人也从疫房当中被转移出来，被送回家中修养！所以刘昊嘉正式宣布大小清河村里面，天花已经彻底过去了！

 0235 平息

    大小清河村的天花虽然过去了，奈何他们一直被封锁着，根本出不去。所以刘昊嘉干脆带着手下休假了！而且这种情况也非常符合他的心意，因为这次推广牛痘的功劳他准备彻底独占下来，狠狠的在宁御史的脸上甩上一巴掌，同时让他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用处！

    就这样，刘昊嘉带着人再清河村驻扎下来，这一驻扎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天终于外面有人来探查村里的情况，而且来的人还是刘昊嘉的老熟人，就是县丞王洪峰！

    王洪峰这段时间已经进过好几个村子，那写村庄里面压抑的气氛，死去村民的尸体，嚎哭的家属给了他极大的心理压力，更是让他心中恐惧非常！但是他还不得不一个个村子的走下去。

    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和孟县令的关系并不是十分融洽。毕竟他是佐贰官，是县令这个位置的有力竞争者，两个人的关系能好才怪呢！所以有什么难办，辛苦，功劳少的事情都会被县令安排在他头上。

    可是今天他来到清河村的时候，这里却给他的感觉大不一样。他去过的村庄都跟鬼蜮一样没有人出没，就是偶尔出现的人也是脚步匆匆。可是在这里，他还没进村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有村民正在村庄旁边的田地里劳作，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奇怪，难道说村庄里面天花消退的更早不成？

    等他走近劳作的村民，村民听到声音抬头看见一个官员带着几个差役出现在他十几步以外的地方，当时就愣住了！

    王洪峰抬起手来正要说话，却见那个村民将锄头一扔，向村子里一路狂奔而去，同时还大喊着：“有官府的人来了！有官府的人来了！”

    王洪峰苦笑着将手放下来站在原地等候，这时候他身后的一个差役上前一步说道：“王大人，看这个样子，这村子好像没事了！要是这样咱们也能安心了！”

    王洪峰说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一会儿进到村子里面，什么东西都别乱碰，问清楚情况再说。”

    那个差役明显是和王洪峰相熟的，他不仅没有回原来的位置，反而长叹一声说道：“我倒是盼着这个村子真的没事了！说句实话，看这几天走的那几个村子，还有那些埋下去的尸体，让人始终觉得喘不过气来！”

    王洪峰也长叹一声说道：“别说是你了，就是我这心里都堵得慌！本想着今年太太平平的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又出了这种事情来！现在我只盼望着刘大人没什么事情，他若出了事，咱们可就雪上加霜了！”

    那个差役嘟囔着说道：“好好的钦差，坐在县里面就把功劳领了，这样不好吗？偏偏自己下到村子里面去，害得大家跟着他提心吊胆的！”

    王洪峰摆摆手说道：“这话就不要说了，现在只盼着他无事就好！”

    两个人正说话间，村口里涌出一大群人来。一群村民簇拥的几个穿着大红袍服的人出现在村口。王洪峰仔细看去，发现走在正中的正是刘浩家，他悬在半空中的心立刻放了下来，一时间身上居然有了轻快的感觉！

    他快步走上前去，远远的就拱手说道：“下官见过刘大人，您这段时间可好啊？”

    刘昊嘉也拱手说道：“好的很，好的不能再好了！”

    王洪峰仔细端详刘昊嘉的面色，看他脸色红润，神采飞扬，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他长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刘大人，你进入清河村的事情可把全县上下都吓坏了！您这里若是有个好歹，下官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倒是劳你费心了！罪过，罪过！对了，本官很久没和外面联络过了，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王洪峰闻言精神一振，眉开眼笑的说道：“好了，好了，全好了！现在各处再也没有人发病了，这次大灾算是过去了！”

    刘昊嘉问道：“外面死了多少人？”

    听到这话王洪峰的神色又委顿下来，他叹口气说道：“死了两千四百多人！活下来的人也不怎么样！有两个人被高烧烧成了傻子，其他人也是一脸的麻子！身体也差不多垮了，需要很长时间的调养，不过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刘昊嘉非常认同他这一点，在现有的医疗条件下，一场天花下来只死了两千多人，这真是损失轻微了！说不定这场天灾只会在再县志里详细记录，朝廷都不会记录！就是记录也是给朝廷当做功劳来吹嘘一下！

    刘昊嘉看到王洪峰张嘴想要说话，他猜测他一定是想问一下两个村的情况。但是他可不想过早的泄露出去，所以他立刻说道：“王大人，外面天花那么严重的地方都已经消退了，而清河村是属于天花泛滥轻微的地区，结果却被封到最后。怎么着，怕我出去和你们抢功劳啊？”

    王洪峰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道：“怎么会啊！刘大人从京师送来了太医和药材，又深入疫区，功劳自然是有的！”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但是只怕你们孟县令不这么想！还有钦差正使宁大人也不会这么想！要不然他们不会把我关到最后一刻才放出来！”

    王洪峰闻言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神色非常尴尬！不过刘昊嘉知道他和孟县令关系不好，所以才将他派来接待自己，收自己的气。所以他正想安慰他几句，可是看到他的神色，刘昊嘉灵机一动说道：“王大人，是不是宁大人此时已经将送给朝廷的奏本都写好了？里头不仅没有本官什么功劳，还全是说我不听指挥，乱闯天花爆发的地区，是不是这样？”

    王洪峰闻言脸上尴尬的神色更加强烈了，刘昊嘉就知道他猜中了！他知道宁御史一定会在给朝廷的奏本上做文章，只是没想到他做的这么绝！这哪里是不想让自己得功劳，分明是想让自己翻不得身！

 0236 感触

    想到这里，刘昊嘉假作满面怒色的说道：“既然如此，本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王大人就请回吧，明日本官收拾完东西就回县里！”

    说完刘昊嘉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地。王洪峰本来还想叫住刘昊嘉，可最后还是跺了跺脚之后一甩袖子离开了，全然忘记他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统计大小清河村的人员伤亡情况。

    刘昊嘉回到营地之后，看着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就知道这些人在这里也是憋的狠了！他不由得有些好笑！不过也不怪这些人心思浮动，自从他们前来泌阳后，就带人一头扎进清河村没出去过。中间还承担了让人心惊肉跳的实验任务，自然是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想到这里刘昊嘉大声说道：“没事啦，外面的天花已经结束了！估计今天晚上包围清河村的士兵就会撤退！今天晚上整理一下东西，把该吃的吃掉，用不上的直接送给村民，明日一早我们返回泌阳县，然后直接回京！”

    众人闻言立刻大声欢呼起来，开始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刘昊嘉也开始按照往日的规矩巡视营地。他慢慢走到营地后面，那里他带来的十头牛已经只剩下两头了，其他的牛完成了自己的作用后，变成了香喷喷肉和肉汤进了众人的肚子！

    他慢慢的走近两头耕牛，正在悠闲反刍的两头牛看有人过来，一起抬起头站了起来。刘昊嘉摸了摸两头牛的头，低声说道：“你们两个运气倒好，还能多活很久，不像你们那另外八个同伴那样早入轮回！不过他们身上是带着功德去的，想来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在这段时间里，刘昊嘉虽然没有直面死亡，但是他看到了很多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病人！这和他在现代当雇佣兵时不一样。他在那时候接触到的人要么是你死我活的对手，要么是需要提防的盟友，唯一能让他放心的就是可以交付生死的战友。这些人都是对生命充满了漠视，仿佛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而那些村民们不同！虽然他们没有强大的武力，生活很辛苦，但是他们在遇到灾难时挣扎求存的样子却深深印在了心他的心底！这些人很容易被人无视，但他们依旧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世界上挣扎，这让他触动很大！

    也许是由于极度压力之下的松弛，刘昊嘉今天的感触特别多！所以他对着两头牛说了很多他平时不会说的话。这种倾诉让他感觉轻松了许多，他觉得自己又重新回来了！

    就在他准备结束谈话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一串脚步声传来。他回头看去，发现从营地方向走来一大群人，里面有两个村的两位村长，谷二爷，还有不少村民。

    刘昊嘉搓了搓脸迎过去问道：“怎么啦，诸位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村长虽然现在已经能走路了，但还是摇摇晃晃的。所以他左手拄着一根棍子，右手给谷二爷掺着。他用力的吸口气说道：“老汉听说官府派人来了，说外面的瘟疫平息了，那诸位大人可是要离开了？”

    刘昊嘉背着手说道：“不错，今天外面已经来人了，说其他地方的天花都已经被扑灭，整件事情已经过去。所以本官的差事就算是结束了，也该回京了！”

    老村长努力站直身体说道：“如此我们也不敢拦着大人，大人回京必然有大好前程！但是我等小民想着今晚在村中设宴，宴请大人和诸位上差，求大人一定赏个脸！”

    刘昊嘉急忙说道：“心领了，吃饭就不必了！你们两个村适逢大灾，哪有余力做这些事情，不如还是想想如何应对今年的收成吧！”

    老村长几个人闻言脸上就是一阵惨淡！因为刘昊嘉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被封锁在村子内，田地里根本无人照顾！就是村庄边上的地也无心打理，其结果就是野草长得比麦子还茂盛，今年的收成基本上就算是泡汤了！如果朝廷不给他们减税的话，今年这日子就很难过了！

    不过老村长还是强打精神说道：“大人就不要管这许多了！大人来了之后所做事情，我等小民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大人来这里，我们两个村子只怕就毁了！如今我们这里一个人没死，全是靠着大人的福气！若是大人临走连顿饭都吃不上，老天爷都会怪罪的！”

    刘昊嘉见他把老天爷都抬出来了，就知道这件事情是避免不了。所以他叹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就劳烦诸位了！不过一切还是从简为好！至于肉嘛，本官这里还有两头牛，晚上一并牵了杀掉！”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两头茫然不知的耕牛，心中暗道，却没想到你们两个倒在胜利的最后一刻！

    不过老村长却没有答应这件事，反而是：“这就不用了，大人放心，整治一顿饭小老儿还是有些办法的！回头我就跟乡亲们说，今天就当过年了，有好东西别藏着掖着的，都拿出来！”

    说到这里，老村长对身边的人说道：“行了，大家伙都跟我回村儿吧，不要打扰大人和诸位上差休息，大人们这些天累的很，恐怕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

    众人闻言拜别刘昊嘉赶回村庄去了，而被老村长这么一提醒，刘昊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这段时间的劳累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居然有了几分困意！

    他回到营地见大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简单交代几句，一头扎进帐篷里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他总算是清醒过来！等他走出帐篷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到了距离地平线不远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下来了！

    刘昊嘉感慨着自己真的睡了一个好觉，同时开始拉伸自己的身体！他一动起来只觉得身体酸痛不止，随着他的拉伸，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倒是让人感觉到畅快了许多！

 0237 招待

    这时他才注意到整个营地里面安静的很，似乎就他一个人在！这让他感到很奇怪，就走向其他帐篷。等他掀开最近的帐篷，看见里面张佩蓝和王新义两个人睡得正香，就知道大家都在睡觉。

    随后他围着所有的帐篷转了一圈，听到里面鼾声不绝，就知道这些人恐怕也和他一样累的不轻，此时都在补眠。于是他闲着无事就巡视了一圈。

    等他来到营地后方的时候发现，所有该处理的东西都已经被处理完毕。马车上已经堆满了东西，第二天一早把帐篷一收就可以出发。等他在向后面走的时候，居然发现那两头牛还在那里，看来村民并没有把他们牵走杀掉。

    刘昊嘉顺手给两头牛添了些草料就转回到前面去了，他刚到前面就碰到王新义从帐篷里扶着腰走出来，站在那里扭啊扭的。刘昊嘉就吩咐说道：“把所有人都叫起来，让他们也活动活动！”

    再王新义的大叫声中，所有人都从帐篷里钻了出来，然后动作很一致的扭动身体，大声抱怨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还说等他们的回京后要如何如何！

    这时王新义揉着肚子说道：“都睡了一天了，你们不觉得饿吗？我可是饿坏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众人都觉得腹中饥饿无比！张佩蓝说道：“不知道村民有没有把牛牵走杀了？要是杀了，今天晚上就能吃顿好的！”

    刘昊嘉笑着说道：“那你可要失望了，牛还在后面。”

    王新义撇撇嘴说道：“这是一群有福不会享的人！”

    刘昊嘉说道：“他们都是农民，自然舍不得宰杀耕牛！去人把那两头牛牵着，我们去清河村吃饭，这两头牛就是贺礼！每个村子一头牛，算是公中用的。这样他们耕种的时候也能省些力气！”

    片刻后觉得就从后面牵着两头牛出来，王新义走过来拍着牛背说道：“牛啊牛，你们真是好运气啊，居然逃过一劫！”

    众人闻言哄笑了一阵，然后牵着牛向清河村走去，同时讨论着虚无缥缈的运气问题。

    等他们走到村口的时候，正好碰上来迎接他们的老村长。似乎是因为灾难过去的原因，老村长恢复的很快。他看见刘昊嘉就大声说道：“大人，小人正要去寻你们，你们就来啦！”

    刘昊嘉说道：“没办法，睡了一天，肚子饿的不行了！想着你们说请吃饭，本官就抓紧时间来了！不过本官还带了一份贺礼，就是这两头耕牛，你们每个村子各领一头回去！”

    这下不仅老村长开心了，就连他身边的几个村民也很开心！毕竟耕牛对农户来说是一个了不得的助力！在春耕的时候有一头耕牛，村子里的人就能轻松不少！

    老村长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大人了！您若是送别的礼物老汉还不能收，可是这耕牛就一定要收下！“

    刘昊嘉说道：”自古民以食为天，你们这些农户是有大功于国朝的！不说这个，是不是马上就要开饭了？“

    老村长催促身边的人把牛牵走，然后陪着刘昊嘉向村中央走去。在村中央的晒谷场那里，村民们正在堆起一个巨大的木材堆，同时在柴堆周围摆放桌椅，看来是准备举行一次大型的篝火晚会！而且还有小清河村的村民不断抬着桌椅加入到其中，场面越来越热闹起来。

    刘昊嘉被请到正位，由村长和几个老人陪着说话。就连其他人，包括那些家丁在内，都专门有人陪着说话，让他们真的感觉到宾至如归一般！

    很快晚宴就开始了，妇女们流水般的将各种菜肴端上来！虽然没有酒楼里的精致，但是胜在实惠，也算是别有风味儿！尤其能看得到几盘今天刚才采出来的野菜，拿开水过后拌上蒜片，茱萸，看起来就十分的赏心悦目！

    至于肉菜也简单粗放了许多，大片的腊肉，整只的鸡鸭都被端了上来！酒也是不用愁的，村民们把儿子姑娘满月时埋下的酒全部刨了出来，用来招待刘昊嘉一行人。

    刘昊嘉和身边的几个同伴虽然都是勋贵出身，但是都曾经家族破败过，在平民当中生活了很久，不像那些老牌家族有着足够的官架子，所以快就和村民们打成一片。

    至于那些家丁就更不要说了！他们出身底层，有些时候甚至连村民们的生活处境都不如，所以有了共同语言，双方交流的非常愉快！尤其是有着酒作为媒介的时候，双方更是放下隔阂打成一片！

    而村民们似乎比刘昊嘉还要开心！经历过极度恐惧，经历过天花袭击后的大喜大悲，而且喝过酒的村民们有无数的话要相互倾诉！甚至有些喝醉的村民们大哭大笑，彻底发泄着他们心中的苦楚！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刘昊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帐篷里，而且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捂着胀痛的脑袋走出帐篷之后，发现远处的路障已经拆除了，在那里的士兵也不见了踪影。看来他们不是昨天晚上连夜撤走了，就是今天早晨离开的。

    洗漱完毕后刘昊嘉就将沉睡中的人挨个叫醒，这时老村长带着几个人送来早餐。早餐很简单，就是浓稠的米粥，自制的咸菜和油饼，这让众人难受的胃好受了许多。

    吃过早餐之后刘昊嘉就辞别老村长，正式带着人离开了。不过来送他的村民不多，但是他在路上行走时，遇到在田地里劳作村民都会到路边恭敬的磕个头！

    刘昊嘉明白这些村民们放心不下地里的庄稼，在发现士兵们撤走之后就急忙下地去除草了。所以他心态平和的接受了这次简单的送行。

    等他们赶到泌阳县城的时候，天色已晚。但此时的县城和他们刚刚抵达时又不一样。他们刚抵达的时候，县城街上非常冷清。而现在则明显热闹了许多！看来灾情过去之后人们又能放心的走上街头了。

 0238 添乱

    他看着那些卖力招呼客人的伙计，生死力竭叫卖的摊贩，还有那些畏畏缩缩在街上占了一个小位置，出卖自家产出的农户，还有那些穿着长衫的读书人正在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还有在和摊贩讨价还价的家庭主妇，拿着工具匆匆而过的工匠，刘昊嘉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过他知道自己放松的时候并不多了，马上他就要成再次进入到朝廷的争斗当中。眼前他就有一个对手，就是御史宁百强。

    刘昊嘉赶回驿站之后将众人安顿下来，就带着张佩蓝五个人出门，等他赶到县衙的时候，发现县衙已经彻底空下来！直到张佩蓝找到一个帮闲才打听清楚，所有人已经赶往县城里最大的酒楼，得意楼那里去赴宴了！孟县令今天在哪里招待钦差，庆祝这次赈灾的成功！

    刘昊嘉闻言冷笑一声，对身边几个愤愤不平的人说道：”看来宁御史已经对本官很不耐烦了，连庆功宴都不通知我！”

    王新义眨眨眼睛，故意说道：“那大人是准备去，还是直接回驿站休息？”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自然是要去赴宴了！他让我不高兴，我凭什么让他高兴？”

    张佩蓝大声说道：“没错，就是要给他添点儿乱！他不想看到咱们，咱们偏要到他眼前溜一圈！”

    接下来王新义准备找人带路，结果不需要有人带路，一问就知道，得意楼距离县衙并不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此时得意楼上已经是灯火通明，人影流动！看来里面的人可不少！

    刘昊嘉冷笑一声带人直接进了一楼大门。进门后看到大厅里坐满了人，不过这里坐的人几乎全都是县衙的差役，帮闲，小吏之类的人。看来灾情结束，孟县令心情大好，居然将全县衙的人都聚齐了！

    此时酒宴还没开始，众人正坐在桌子上幺五喝六的相互吹嘘这段时间自己所做的事情。可是当他们看到刘昊嘉六个人走进大门的时候，整个一楼大厅就缓缓的安静下来！

    刘昊嘉见状猜测他们要么是被自己身上的飞鱼服震慑了，要么就是知道自己这个副使和正使不和的消息。不过他觉得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后者。

    刘昊嘉抬手指着一个班头说道：“你，前面带路，带本官去你家大人那里。”

    这人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起身在前面带路。在他的引导下，几个人直接上了二楼。上来后刘昊嘉发现二楼的雅间都大开门，他走过的时候还认出了不少人的服色。

    这些人要么穿着太医的袍服，要么脸上带着京师官吏的优越感，看来应该是孟县令将整个钦差队伍的人分配到各个房间了。所以刘昊嘉估摸着，在正中央最大的那个雅间应该就是孟县令招待宁御史的。

    果然那个班头领着他直接靠近了这个房间。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一大群人歌功颂德的声音！看来宁御史在这里很享受啊！只是他一会儿还能不能有心情享受众人的恭维就不好说了！

    带路的班头伸手指向打开的大门，就一声不吭的垂首站在那里。刘昊嘉摆摆手示意他离开，班头就如蒙大赦一般的直跑下楼去了。

    刘昊嘉迈步走向雅间的大门，刚走大门前，雅间里就传出一阵快活的大笑声！但是他的出现却这个笑声戛然而止！

    刘昊嘉手扶刀柄站在门前向房间里看去，正对面的正位上坐着的正式宁御史，他身旁则是孟县令。再往下的人他就都不认得了，但是看服色应该是当地士绅之流。

    他们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刘昊嘉，仿佛非常惊讶的样子。也许在他们想来，既然没被人通知来参加庆功宴，恐怕他正在家中生闷气！但是没想到他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刘昊嘉不想给他们思考的机会，板着脸说道：“宁大人，孟大人，本官作为这次来赈灾的副使居然没接到参与宴请的通知，那么现在的情况是，本官已经不是副使了，还是有人不希望本官出现在这里呀？”

    宁御史真的没想到刘昊嘉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敢咄咄逼人的说出这番话来，所以一时间有些慌乱，没有说话。毕竟没有通知副使来敷衍绝对是他一个让人诟病的地方。

    不过孟县令却不敢不说话，他急忙站起身来说道：“刘大人，这是下官的失误！下官一时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忘记差人通知刘大人一声，实在是罪过，罪过！刘大人赶紧请坐！”

    说完孟县令站起身来让出位子，众人也纷纷起身附和孟县令的说法，仿佛刘昊嘉不原谅他就是不应该一般！

    可是刘昊嘉哪里会给他们下台阶的机会，他冷笑一声说道：“可是在本官看来，这里却没有本官的位置！而且孟大人你起身让出陪客的位置，是打算将县令的位置让给本官吗？”

    孟县令没想到刘昊嘉的打击来的这么猛烈，一时间脸色苍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时宁御史已经恢复过来，他神情严肃的说道：“刘大人何故如此咄咄逼人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误罢了，让人再添一个座位，放一套碗筷不就可以了吗？”

    刘昊嘉慢悠悠的说道：“宁大人说本官咄咄逼人，可本官却我觉得孟大人似乎从来都不欢迎本官！本官来到泌阳县，来迎接本官的居然只有县丞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是瞧不起本官还是对朝廷有意见！”

    宁御史见刘昊嘉大帽子扣过来就说道：“此事本官已经听说了，孟大人公务繁忙无法迎接，以前也是有过成例，李大人又何必追着不放？反倒是你不听指挥的事情本官还没有追究你！”

    宁御史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看起来应该是觉得他有把握压制住刘昊嘉。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追究我？宁大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在路上迁延不前，本官却马不停蹄的赶来，这反而是本官的错了？”

 0239 写奏本

    宁御史闻言大怒！他起身刚要说话，刘昊嘉用一种很不礼貌的方式指着他说道：“宁大人先别说话，本官问你一件事，按照时间来算，给朝廷的奏本应该已经送出去了吧，为什么没有本官的附署？宁大人，你不会想把所有的功劳全部归于己身吧？”

    宁御史此时已经气急败坏，干脆撕破脸说道：“这次来赈灾的人都有功劳，但唯独刘大人和手下没有功劳！因为你们不听指挥，擅自进入疫区，给本官增添了无数的麻烦！不过明确告诉你，这次赈灾你不仅没有功劳，本官回去还会参你一本！”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宁大人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本官知道你是文官，见不得武人立功，所以才用各种方式往本官身上泼污水！不过不过可以告诉你，到底谁胜谁负还说不清呢！到时候本官自然会在御前与你分辨一番！告辞了，祝诸位用餐愉快！”

    说完刘昊嘉转身离开，他身后的张佩蓝等人则挡住听到身后，将想要将人拦住的孟县令挡在原地，然后他们才鱼贯而出。

    没走几步刘昊嘉就听见宁御史高声大喊：“太嚣张了，太嚣张了！本官要在陛下面前参你！”

    因为所有雅间都开着门的关系，刚才他们两人的争吵声早已经传了出来，已经有不少人从雅间里走出来。他们看到刘昊嘉带人直奔楼梯而去，有些人默默无言，有些人则欲言又止，更有人愤愤不平，但是最后只能是目送着刘昊嘉离开。

    刘昊嘉出大门上马后说道：“本官也要写奏本了！回去你们就把驿站封起来，不要跟任何人打扰我！本官制出了牛痘，两个村子一个人没死，他宁百强拿什么跟我斗！”

    张佩蓝说道：“二哥，牛痘的消息会不会泄露出去，被这老家伙截胡啊？”

    刘昊嘉说道：“不会！清河村哪里我打过招呼，他们会尽量用模糊的语言应付县里。而且我估计县里也不会有人去打听咱们做了什么。最关键的是，姓宁的奏本已经八百里加急送走了，他知道牛痘的事情也没办法改口了！这次总归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走，回驿站！”

    众人闻言纷纷精神的答一声，不过王新义却笑嘻嘻的说道：“大人，这么晚了肚子还空空的，不如找家酒楼送两桌席面到驿站去吧！”

    刘昊嘉摸摸肚子，大方的说道：“是个好主意！要叫就叫两桌好席面，咱们兄弟辛苦一场，就当自家庆祝了！另外你们都去街上打听一下各处疫区真正情况。回来告诉我。”

    王新义收到：“这事儿好办！别忘了衙门里还有两个看家的倒霉蛋，从他们那里拿到消息最简单，也就是花几两银子的事！”

    众人回到驿馆后，刘昊嘉就闭门写奏本。就连酒菜送来的时候也只是出去简单快速的吃完，顺便听一下王新义带来的消息，然后就继续回到房间里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在城门开启的第一时间就带人离开了泌阳县。而且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加轻快，因为好多东西用不到就全部丢掉或是送给村民了，这才是真正的轻车快马！

    稍后孟县令派人来到驿馆的时候，发现房间里面已经人去楼空。等他知道这个消息时更是异常懊恼，不知道自己这次站队是不是又站错了！

    至于宁御史听到消息后连忙写了急信，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而且甚至连原计划在泌阳县修整几日都不顾了，不断催促手下人赶紧上路。他怕刘昊嘉抢先回到京师后恶人先告状！

    但他没想到的是，刘昊嘉回到京师之后并没有抢先发难，而是在进城前悄悄换了衣服混进城内，在打发其他人各自安静的回家后，他联络张嘉向万历帝传递消息求见。

    万历帝对刘昊嘉的离开很不适应，因为经常有人给他出主意，能捞钱，还能给他将很多新鲜知识的人不在，他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尤其是这次他出去后一点消息都没有，万历帝收到的都是宁御史的奏本，所以万历帝也很想知道疫区的真正情况。于是他立刻安排了一个空闲的时间让刘昊嘉进宫。

    刘昊嘉进宫后直接被一名宦官一直引到万历帝的寝宫前面。那个宦官对他非常的恭敬，甚至连刘昊嘉给他的赏钱都没收，最后恭敬的施礼后离开了。

    宫门处的张嘉自然是将这一幕看的眼里，他上前施礼后笑着收到：“刘大人不必困扰，他们这么做都是感谢你操办的养老庄子，日后估计你在宫里行走也会方便许多！不过这次出门一趟人倒是瘦了很多，看来这差事并不轻松啊！”

    刘昊嘉还礼后苦笑着收到：“要说劳累真的不劳累，只是心里的思虑太重！毕竟天花这东西无影无形的，不像水旱大灾能看得到问题在哪里，所以这心总是悬在半空中！”

    张嘉点头收到：“是啊，天花这东西可是不看人的！算了，咱们别在这里说话了，万岁爷已经等你很久了！”

    二人进了寝宫，刘昊嘉大礼参拜之后，万历帝急切的收到：“刘爱卿，朕前几日收到奏本，说是泌阳周边的天花都已经平息了，这可是真的？”

    刘昊嘉收到：“托万岁爷的洪福，天花确实平息了！”

    随后他就将自己收集到的情况详细的解说了一遍。万历帝听完之后长出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次大灾真的过去了！只是病死了一千多人，算是比较轻的了！”

    说到这里，万历帝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收到：“你怎么提前回京，怎么没有和宁御使他们一起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刘昊嘉苦笑着收到：“恐怕臣被宁御史针对了！他在出发之前就跟同僚们宣扬说让臣一点功劳都得不到！后来等臣赶到泌阳县的时候才知道，他还专门把私信加在快递急脚里面给县令孟季棠送信，让他看住我！就连临走的时候庆功宴他都不通知臣参加！另外万岁爷您也看到了，奏本上并没有臣附署。”

 0240 表功

    万历帝想了想之后收到：“还真是这样！这个宁御史倒是真可恶，为了功劳居然做的如此过分！”

    这时刘昊嘉得意的收到：“万岁爷，他虽然是想抢功，可是臣另有功劳，他抢不去！”

    万历帝很感兴趣的收到：“是吗？你有什么大功劳啊？我可在奏本上看到，你进了疫区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难道在里面发现金矿了不成？”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金矿臣倒是没发现，不过臣倒是发现了一种不会死人的种痘方法！”

    万历帝和张嘉两个人听到这话都震惊了！自从天花在中原大地泛滥开之后，历朝历代的皇室对防范天花都非常用心！例如再清代的时候，所有登基的皇帝都必须是出过痘！从这个隐性的登基条件来看，就能看得出皇室对天花是有着足够的了解的！

    自从再明代发明了人痘以后，面对天花毫无办法的朝廷就强制在全国推广开来！可是人痘法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有很大的死亡率！

    基本上一百人里面死上三四个是常态，如果是给小儿种痘，那么死亡的人数就更多了！就按一百人折损三个人算，那十万人就是折损三千人！这已经一场常规战役战死的人数了！

    而在当时的条件下，人口是作为一个国家重要资源而存在的！任何能够提高人口生存或是降低人口损耗的办法，都是统治者阶层极度需要的！所以刘昊嘉提出这个事情可把万历帝两个人震惊的厉害！

    万历帝惊讶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是真的吗？”

    刘昊嘉躬身说道：“万岁爷，您还记得臣离京钱跟说的话吗？说臣想去试验一下牛痘。”

    万历帝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是有这回事儿！难道你试验成功了？”

    刘昊嘉说道：“托万岁爷的洪福，牛痘确实试验成功了！到现在为止，接种牛痘的人一个都没死！”

    说完刘昊嘉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册双手捧过去。这回万历帝都不用张嘉来转送，他自己直接从御案后面冲出来，抢过书册就站在原地翻看起来！

    等他草草翻过之后，万历帝大声说道：“刘爱卿，你真是朕的福将啊！这种牛痘法若是传开去，受益的可是天下人！说你万家生佛也不外如是了！”

    刘昊嘉急忙说道：“可是臣以为现在还不应该传出去！一方面牛痘的试验范围还很窄，需要更多的试验。另一方面，臣估计宁御史回京后马上就会弹劾臣，所以臣想借此机会惩治他一番！”

    万历帝果断选择了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刘昊嘉，而不是只会指责人的宁御史！他说道：“好，就按照爱卿的意思来惩治他！张嘉，去传太医院的彭院正来，就说朕有些不舒服！”

    等彭院正忙三火四的赶来，却看到面色红润的万历帝正和刘昊嘉两人谈笑风生。但是他不能生气，还得小心翼翼的问候万历帝说道：“陛下，臣请把脉！”

    万历帝说道：“朕身体无事！之所以让彭爱卿来是另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说完他就将牛痘的事情介绍给彭院正。他听完之后如同听了天书一般，还斜着眼睛瞪着刘昊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刘昊嘉这才想起来太医也是属于文官一派的人。要知道读书人素来有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传统，所以他们自然看不起武人！尤其是再医术这种专业性极强的领域，彭院正可以说是看不起任何人！

    这时万历帝不满意的说道：“彭院正，你怎么是这个表情？这是事关国朝的大事，你应该上点心！现在朕命令你立刻择地实验牛痘，并且在事情验证出来之前不得声张！否则就治你的泄密之罪！”

    刘昊嘉可知道这些文官都是什么德行，有三分都能说出五分来，全没有保密的概念！所以他插言说道：“万岁爷，这次跟着臣一起去河南的还有几个同伴，他们也熟知牛痘法的试验流程。不如让他们也跟随彭太医一起实验，顺便还能负责安全保密的工作。”

    万历帝不疑有他，直接点头同意了。至于彭院正自然也知道刘昊嘉的意思，他本想抗争一下，但是想到万历帝的态度和刘昊嘉的身份，也只好摇头躬身离开。

    随后刘昊嘉又让张嘉帮忙给张佩蓝等人送信，让他们到太医院与彭院正汇合，这事儿才算是过去了。有了张佩蓝几个人在身边，就不担心提前泄密的事情了。而且他相信，一旦牛痘法出现在彭院正这些专业人面前，恐怕他们就会一头扎进去，不把这事情研究透了绝不罢休！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成就！所以至少在宁御史回京之前是不必担心消息泄露出去的。

    彭院正走后，万历帝兴冲冲的说道：“刘爱卿，你还没说怎么让宁百强上当那！你有什么打算？”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这个简单，他不是不想让臣立功吗？那臣安排几个人在他进城的路上放点谣言，就说万岁爷因为这次赈灾的事情要奖励臣，他一定会联络人参臣一本！但是他能抓我的事情无非是几点而已，臣有应付的方法！”

    随后刘昊嘉就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听得万历帝连连点头，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几天后的傍晚时分，在京师以南的一个驿站里，宁御史带着一个年轻的御史和几个仆人，风尘仆仆的走进驿站。

    宁御史的心情很不好！因为出京的时候是灾情紧急的时候，所以就没有打出钦差的依仗，一路快速的赶往河南了。

    等到回京师的时候应该风光一把了，可是因为刘昊嘉的不辞而别，他你一直担心刘昊嘉在万历帝那里告黑状，所以他只带着少量人轻车简从的返回京师，还是没有打仪仗的机会！这样本来就好名声的他非常的不开心！

 0241 驿站

    等进了驿站，宁御史亮明身份，让驿丞赶紧给他安排房间，热水以及饭食。他准备尽快洗漱吃饭，然后抓紧时间休息。

    能当驿丞的人都是极有眼色的人，尤其是看到了宁御史亮出钦差的身份，驿丞更是不敢大意。他快速的安排好了一切让宁御史等人洗漱。所以等他洗漱完毕出现在正厅准备吃饭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个官员的体面。

    先在一步下楼的御史乃是都察院刚入职的年轻人，他以一切以宁御史为榜样，所以宁御史也愿意提携他，就连这次出门都带着他，好让他尽快接触实务。

    他看见宁御史走出门来，就能上前说道：“宁大人，饭菜已经安排好了，随便吃一点就早点休息吧！这里距离京师已经不远，明日城门落锁之前我们一定能赶到。”

    宁御史闻言点点头，再年轻御史的带领再桌旁坐下。这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四样菜，荤素搭配看起来很不错这样子。两人相互谦让一下，就开始享受一天里男的的饭菜。

    两个人坐下边吃边聊没多长时间，就有两个富商模样的人带着仆人走进驿站。其中高大一些的那人直接甩给驿丞一锭银子说道：“劳烦安排一桌酒宴，我与朋友送行！另外门外的仆人和车马也要照料一下，需要的银钱从这里扣除便是。”

    宁御史两个人抬头看了一眼这两人就低下头去继续边吃边聊。因为像这样的商人实在是太多了。本来驿站里面是不允许官员以外的人入住的，可是在官员们插手商事之后，事情就有变化！

    现在那些商人们堂而皇之的打着官员的旗号入住驿站，像这样能正常付银子的商人还算是好的，更有仗势欺人的，会白白使用驿站里的一切资源，还对驿丞等人呼来喝去的，仿佛他们才是官员一样。

    这两个商人就在宁御史右侧的空桌上坐下，开始闲聊起来。由于这时候驿站里面用餐的人不少，所以两个人的声音不可避免的稍大了一些，就连宁御史也能清楚的听到两个人说话。

    一开始两个人还在谈论着一些商业上的事情，可是当酒菜送来之后，两个人的话题就慢慢转变的方向。只听那个高大一些的商人说道：“说起来这次贤弟回乡还要经过泌阳一带，听说那里的天花已经平息了，要不然贤弟还要绕一个大圈！”

    另一个商人说道：“这得多亏了朝廷反应快，下去的钦差用命啊！要不然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宁御史两个人闻言相思一笑，颇为得意！可是随后的话就让他们脸上变色了！只听那个高个子商人说道：“是啊，愚兄还听说那个钦差副使在这次立下大功，陛下这几日就要重赏于他了！”

    另一个商人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只是语焉不详，不知道他到底立下了什么大功？”

    高个商人就笑着说道：“这种事情就不可说了！想来其中还有一些关窍在！”

    另一个商人奇怪的说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高个商人说道：“贤弟，你我虽然都不是官员，但是接触的官员也不少，你何曾听说过离京办事的，副使功劳能比正使功劳大的？想来这其中是必有缘故啊！”

    年轻御史听到这里眉毛已经竖了起来，可是宁御史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继续听下去。这时听矮个商人说道：“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个副使应该是很有来历喽？”

    搞个商人笑着说道：“正是如此！那副使据说是勋贵人家出身，而且深得陛下青眼！而且最关键的是此人有钱，而且很有钱！”

    对面商人追问道：“勋贵家里有钱的人多了，却让兄长能说两次有钱的可是不多！你说的是哪位呀？”

    高个商人也没有故作神秘，直接说道：“就是顾宁伯府的二少爷刘昊嘉呀！”

    对面商人轻轻一拍桌子说道：“我听说过他！最近风靡天下的镜子据说就是他做出来的！我本想进一批货送到老家售卖，可是根本就拿不到货！而且镜子的价格奇高无比，绝对蕴含着暴利！”

    高个商人说道：“那是自然啊！你想啊，镜子和琉璃差不多，而琉璃又和瓷器差不多，都是用土烧出来的东西，能有多高的成本？一年下来怕是有百万之利！只不过是这方子咱们一时琢磨不出来罢了，若是琢磨出来，咱们就距离富甲天下也不远了！”

    对面的商人明显是随勋贵没什么好感的，他哼了一声说道：“可惜这种东西落在勋贵手中，于国于民全无用处！若是由朝廷掌握了镜子的制作方法，其中的巨额利润由朝中有识之士妥善使用，不知能为朝廷做出多少事！”

    宁御史听到商人的最后一句话时几乎惊呆了，完全听不到其他声音了，满脑子就剩下如何将这些事情变为可行计划！在他看来，勋贵拿着银子无非是享乐罢了，只有掌握在他们这些道德之士手中，才是能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如果真的如商人所说，那刘家岂不是一年就有百万两银子入账？这刘家还真是富可敌国呀！这笔钱如果是用于国朝，不知能培养出多少读书人来？

    想到这里，宁御史已经胸中激荡，不能自已，脸色都变得潮红起来！就连那个年轻御史和他说话都完全没有听到！

    在年轻御史问了他两声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然后歉意的笑了笑说道：“旅途疲惫，有些走神了！”

    年轻御史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大人早些吃完就休息吧。”

    宁御史很是勉强的点点头，草草吃了几口饭之后就告别下属回到房间里面，他要趁着回京前这段时间把整个计划补完。

    第二天傍晚时分，神色疲惫的宁御史走进京师，在向宫内递交了奏本之后，他就打发人将督察院内和他相熟的御史全部请到了家中。这次碰面一直到凌晨才算是结束，参与的人都满怀激动的离开。

 0242 意外收获

    等到天色大亮之后，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宁御史家的后门悄悄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这人穿着打扮应该是个管家的模样，但若是有熟识的人在一旁，就会发现这个人正是宁御史本人！

    他出门后左右看，见没人在意他，就低着头向外走去。出了巷子之后就汇入到人群之中，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候，他走进一个小巷，在一家门前三次敲响了大门，敲门声很规律，按着三下，两下，一下的次数。

    片刻之后，这家民宅的大门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宁御史轻车熟路的抬腿进了院门。两刻钟后，一辆样式很普通的马车停在后门。宁御史悄悄的上了马车，然后马车就直往城外驶去。

    这一番操作下来可谓小心至极！可是多年太平的日子终究是让他们放下了警惕，他们全然不知道四个乞丐分别远远的守着这户人家的前后门，宁御史登上马车的样子已经被他们看到了，虽然他们没有追上马车的能力，但是消息却迅速报到了刘昊嘉那里！

    拿到消息的时候刘昊嘉惊讶至于还有几分窃喜！他的本意只是想看一看什么人被宁御史拉拢了，却没想到有这种意外的收获！如果没猜错的话，宁御史肯定属于那些一直没有追查到结果的神秘人。而且看他的行止，只怕是在这些人里还有些地位。这就更让刘昊嘉上心了！

    等刘昊嘉把消息带进宫里，万历帝听过之后简直是暴跳如雷！他完全没想到以清明立身的御史居然投靠了那些不知根底的人！

    万历帝当即要求刘昊嘉将宁百强逮捕归案，刘昊嘉不得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安抚了万历帝，劝说他放长线钓大鱼！

    他告诉万历帝，像万历帝这种人嗜名如命，所以只要在这方面打击他，将他的名声彻底摧毁，才有机会从他嘴里掏出一些东西来。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万历帝才勉强的答应下来。不过他要求刘昊嘉一定要彻底将宁百强搞臭，揭露他这种伪君子的真面目！而刘昊嘉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随后刘昊嘉就发动所有的人监控着朝廷上的一举一动，结果就像他预料中的那样，这些朝臣没有丝毫保密的意思，或者说他们想保密，而没有办法完全保助秘密！结果就在在高品级朝臣里面传开了有人准备谋夺聚宝斋的消息！一时间不少人都蠢蠢欲动起来，只剩下那些低层官员仍在茫然不知！

    几天后，天还黑着的时候，万历帝就被张嘉叫醒了。这就是大明朝最让万历帝深恶痛绝的事情，那就是早朝！

    朱元璋是个精力充沛的人，也很有想法。所以他发明了早朝制度，就是想在各个衙门还有没有办公之前，大家把公事都拿到朝堂上去讨论，看能不能拿出个解决办法来。可以说就是现代企业的早会制度了！

    不过这个早朝制度多少有点不人道！因为早朝大约是在凌晨三点钟开始，所以朝臣们就要起的更早！若是宅子距离皇宫近的人还好一点，那些品级稍低，但是有上朝权力的官员都住得远，就要起的更早才行！甚至往往他们要在午夜时分起床。

    这时候张嘉正在帮着万历帝梳头发。万历帝还在张嘴打着哈气，明显没睡醒的样子。这时就听张嘉低声说道：“万岁爷，今天的早朝似乎是不太一样，有可能有事情要发生！”

    万历帝立刻清醒过来，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张嘉说道：“刚才外面有人通报，说今天早晨来的人特别多，无论文武人员都很齐！”

    万历帝立刻明白过来，冷笑着说道：“看来他们今天是准备发难了！不过若是那些高品官员得到风声还是有可能的，怎么品级低的官员也来早朝了？”

    张嘉说道：“万岁爷，这些做官的人别的不敢说，眼光都是一等一的！哪里有好事，他们就会拼命的扎堆；哪里有坏事，那就一个人都找不到！奴婢举得，他们只是觉得这几天外面风声不对，猜到了早朝上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万历帝嘿嘿一笑说道：“那岂不是跟猎犬差不多？”

    张嘉也笑着说道：“要说猎犬还能打个猎，他们能有什么用？”

    张嘉这段时间也被刘昊嘉灌输了不少东西，再结合他这些年看到的一些事例，再加上他的出身，自然对文官没什么好感！毕竟有几个能活下去的人会忍心将自己的孩子阉割掉送到宫里去？还不是这些官员治下的百姓活不下去了才铤而走险的！

    这时万历帝突然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一起商量好了？”

    张嘉快速的给万历帝挽好发髻，然后插入发簪，说道：“下面的人回报说不像是文武有勾连的样子，看起来反倒是有些针锋相对的样子！”

    万历帝听了之后松了一口，说道：“那就好！朕还真怕他们文武一起勾结起来！那样的话，朕还真应付不了！对了，派人知会刘昊嘉了吗？”

    张嘉扶着万历帝起身，帮他套上龙袍，说道：“已经派出去了！另外，现在奴婢最担心的还是张相爷那边！若是张相爷发话了，恐怕聚宝斋就真的保不住了！”

    万历帝活动一下身体说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张先生发话朕也要硬顶了！不过朕还是希望张先生说话算话！”

    张嘉听到这话沉默下来，他加快速度帮着万历帝整理好衣服。毕竟在这种场合下，他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只能靠万历帝自己拿主意了！

    等万历帝收拾完毕，他一甩袖子说道：“走，咱们主仆会会这些贪鄙之徒！”

    万历帝出门坐着肩舆向正大殿出发，他一路上不断构思着和文武大臣们交锋的场面，甚至还有些热血沸腾起来，居然有了一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不过从后宫到正殿的距离并不长，很快他就到达了正殿。此时大殿上灯火通明，不少侍卫和宦官正在肃立。

 0243 勋贵出头

    等他坐上龙椅后，鸿胪寺的人开始唱班，文武大臣分成两列进入大殿。等大臣们站定，万历帝向下方看去的时候，心里的勇气就开始快速的消退！因为龙椅下方，两班文武大臣的队伍站的满满的！

    在以往早朝的时候，很多官员其实并不会上朝，他们只是在大朝会的时候才会露面。真正参与早朝的还真都是极品级比较高的官员。

    可是今天不仅高品级的官员到了，就连很久没有出现在早朝上的面孔也出现了！不过让万历帝地感到欣慰的是，文武两班人像是斗鸡一样相互瞪着眼睛。看来他们确实没有勾连在一起，但是他们的带来的压抑气氛却始终在大殿中盘旋往来，让本来就有些清冷的大殿变得更加冷飕飕的！

    看到人齐了，当值的宦官高声喊道：“有本起奏，无本退朝！”

    沉默片刻之后，有一名官员出班跪倒在地，说道：“启禀陛下，山西岚县县令上书，该县遭遇旱灾，禾苗枯死大半，需要朝廷赈济！”

    说完他拿出一份折子生情并茂的念起来，只是万历帝的心思哪在这上面，他的眼睛只是不停的在文武两班人身上扫来扫去。

    等他念完了折子，张居正上前一步说道：“可以让省府先开仓放粮，帮助灾民度过这段时间！同时工部去人查一查，看岚县这几年水利设施是否修缮过？还有……”

    张居正洋洋洒洒的说了几条，每说一条就有对应的官员出列表示记下了。很快这件事情就处理完毕。随后又有一批官员出班汇报了不少事情。不过在张居正的调和之下，各部分官员快速的将事情分解落实，倒是比往常的速度还要再快一些！

    等众位官员处理完了所有事情，这时候大殿里面反正安静下来。当值的宦官再次大声喊道：“有本起奏，无本退朝！”

    按照往常的流程，当时宦官喊完之后，大臣若是无事了，就应该跪拜万历帝后退出去，这个早朝就算结束了。可是今天当值宦官喊完之后，不仅没有人出班奏事，大臣们更是连退出大殿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在当值宦官喊了第二声之后，所有人依旧不为所动。这时候当值宦官也发现了事情的不正常，可是他又不敢喊第三声，只好十分尴尬的站在那里。

    万历帝看到这种情况觉得可以利用，就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众位卿家无本可奏，那么就退朝吧！”

    万历帝想的是很好，借着大家都不出声的时候喊一嗓子退朝，就算把今天的早朝混过去了！可是事到临头又哪里躲得过去！

    就在万历帝抬腿要走的时候，就听有人大声说道：“陛下且慢，臣有本启奏！”

    而且这声音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万历帝听着至少有四个人再说话！他回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确定是从勋贵武官当中传出来的。可是声音有了，人群中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万历帝心中大怒，即恼恨这些人贪婪无比，又恨他们毫无担当，怪不得被文臣死死的压住！现在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居然还不肯自己站出来，还指望着别人替他火中取栗！

    所以万历帝冷着脸说道：“到底是哪位有本起奏，怎么不出班？若是无人出班，今日便退朝吧！”

    说到这里，万历帝一甩袖子想要离开，眼光掠过龙椅下方的张居正时，他却看到张居正的眼中居然有惊奇的神色一闪而过！可是他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有人说道：“陛下，是臣有本启奏！”

    万历帝会审看去，看到走来的人身材微胖，面色白净，还学着文人留着三缕长髯，一点儿没有武将的样子。

    就在这人出班参拜的时候，张嘉迅速在万历帝耳边说道：“这人是宁西伯周志武！他在朝廷里并没有具体的职务，而且平日里和西北那边的人走的比较近！”

    万历帝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人只不过是个小角色，是被人同党推出来试探的。他估计另外几个喊话的人也差不多是同样的身份。

    要知道勋贵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的，他们当中根据家世，职位等因素也分成若干个团体。所以才出现了三四个人一起抢出班的情况。结果到最后，其他几个人没出来，倒是把他推出来了，可见他在勋贵当中的地位相当低。

    万历帝回身坐下，只听宁西伯周志武说道：“陛下，最近西北的边军屡次上书，告知朝廷西北战马缺额太多，不少士卒训练的时候只能两人骑一匹马，这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西北的军队战力！所以恳请朝廷拨发五十万两银子用于购买战马！”

    话音刚落，两班大臣当中就被这狮子大开口引发了一阵骚动！万历帝看着那些表现出惊愕的朝臣们全是低品的大臣，看来他们并不清楚上面首脑的想法，已经被这个数字吓坏了！

    但是万历帝却是更加恼怒了！他知道外面谣传聚宝斋一年收入差不多百万两银子，所以宁西伯一张嘴就是五十万两白银，这心思已经是显露无疑了！可是万历帝却知道，聚宝斋根本就没收入那么多银子，那完全是刘昊嘉引宁御史上当的钩子，所以他就对贪婪的朝臣们更加愤怒！

    但是此时万历帝却不想说话，因为按照往常来讲，朝政都是由张居正来决断的，所以他将目光看向了张居正。可是让万里地惊讶的是，张居正居然双目低垂，完全像是没听到有人在奏事的样子！

    看到张居正的样子，万历帝心中惊疑不定，因为他也不知道张居正这个样子是不准备插手还是等着最后出手？但是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相信刘昊嘉有办法扭转现在不利的局面。

    想到这里万历帝定了定神说道：“宁西伯，朕并不记得你在朝廷里有差事，平日上朝也看不到你，只是今天这西北的事情，怎么倒是让你上奏了呢？”

 0244 想买战马

    宁西伯说道：“陛下，此事边军那里已经多次上本要求朝廷拨付银两，只是朝廷一直没有给予回应！所以那些老兄弟们才写信请求微臣上奏！”

    万历帝再看了一眼张居正说道：“张先生，您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

    张居正这才睁开眼睛说道：“陛下可以请户部尚书答话。”

    随后张居正又垂下眼睛，好像事不关己一般。万历帝深深的看了张居正一眼后说道：“请户部尚书答话。”

    这时从文臣当中走出一人来，这人大约五十余岁的样子，国字脸，五缕短髯，倒是相貌堂堂。这人便是户部尚书赵玉林！

    赵玉林施礼后说道：“启禀陛下，宁西伯说的不错，户部确实收到了边军多次请求调拨银两购买马匹的奏折。但是历年来朝廷积欠严重，入不敷出，实在是无力拨付啊！”

    万历帝说道：“边军缺马那是极为重要之事，难道就不能挤出一笔银子吗？”

    赵玉林说道：“陛下，非是微臣不拨付银子，而是实在是国库里空空如也！就是仅有的一些银子也都已经有了去处！而且国朝战马腾贵，他们购买战马的银子额度又大，一时间根本就筹措不齐，所以只能是先拖延下来！微臣已经记下此事，等日后国库里有了银子，自然会如数拨付！”

    万历帝听到这里就知道文武双方虽然多有矛盾，但是在吞下聚宝斋这件事情上他们是达成了一致了！要不然这赵玉林也不会如此帮着宁西伯圆谎！万历帝敢拿自己的龙袍打赌，边军那里绝对没有上什么请求拨付银子购买战马的奏本，这只不过是他们想出来的借口而已！

    想到这里万历帝对宁西伯说道：“宁西伯，你已经听到赵大人所说的了！看来这事情只能先暂时搁置一下了！”

    周志武听到这话急忙说道：“陛下，此事万万耽搁不得！须知边墙外的鞑子依旧对中原虎视眈眈，再次入寇中原的心思从来没停过！所以必须保证边军有足够的骑兵震慑他们！而且这些鞑子经常越过边墙来打草谷，如果是没有足够的骑兵，边境那里只怕会烽烟四起！若是被鞑子看出了虚实，只怕就会大举南下！到时候再花出去的银子可不止这五十万两了！

    万历帝再次转向赵玉林说道：“赵卿家，边疆之事确实是重中之重，可否想个办法出来？”

    赵玉林躬身说道：“壁下，请恕微臣无能！确实无法可想！”

    万历帝再看向周志武说道：“宁西伯，你也听到赵尚书的话了？朝廷现在确实是没有办法呀！”

    周志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说道：“陛下，边军的儿郎们要同鞑子厮杀，若是没有了战马，光靠步卒如何顶得住来去如风的鞑子！那就要用命去填那！还望陛下垂怜呐！”

    这回赵玉林学聪明了，不等万历帝说话就直接说道：“陛下，微臣确实是无能为力啊！现在国库存银二十二万余两，而朝廷要支出的银子却高达三十余万两！”

    接着赵玉林就开始例数马上要支付的数目，一桩桩，一件件，果然将国库存下的银子花的精光，还倒欠了一笔！

    最后赵玉林沉痛的说道：“陛下，这只是今年的状况。实际上，去年国库还亏空了六十余万两白银无法填补！至于之前积欠的更多！而且现在很多官员已经很久没有拿到俸禄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朝廷里就无人理事了！”

    万历帝看他们两个人一个哭穷，一个要钱，心中烦躁！最后他一甩袖子说道：“边军需要战马确实是大事，但是朝廷也确实没有银子！不如这样吧，从朕的内帑里拨出5万两银子，先购买一批战马送往西北！等日后朝廷的银子松快了再补足缺额！”

    万历帝这番话完全是舍卒保车！他想用这五万两银子保住聚宝斋，毕竟不说以后，单单是现在，聚宝斋就值六十万两银子！

    可是就在万历帝有些窃喜，为自己的灵机一动高兴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殿里的冯保突然上前一步说道：“万岁爷，此事万万不可啊！”

    万历帝看着突然出现的冯保心中恼恨！他本想甩出五万两银子来堵住这些人的嘴，可是冯保的突然出现让他的计划破产了！但是他依旧冷静的说道：“冯大伴，你为什么说此事不可啊？毕竟是国朝有事，朕出一些银子也是该当的！”

    冯保躬身说道：“奴婢以为此事确实不妥！一则凡是皆有定规，这国库和内库是分开的，这购买战马的事情是需要国库出钱的，内库支出这笔银子不合规矩！二一则，内库其实也没有银子了！”

    万历帝听了大吃一惊！说句实话，他还真不知道内库里有没有银子？因为内库始终掌握在冯保和李太后手中，他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所以他急切的说道：“内库怎么会没有银子呢？”

    冯保叹了口气说道：“万岁爷，内库的情形和国库差不多，都是入不敷出！现在内库里虽然有些银子，但同样是有去处的！”

    随后冯保唠唠叨叨的就将内库里银子的去处一一说了一遍，看起来倒是比国库还要穷困几分！

    等到冯保说完之后，宁西伯又开始生情并茂的描述边疆士卒的艰苦，还有缺乏战马的危险！而赵玉林和冯保两人则一个劲儿的哭穷！更让万历帝生气的是，从武臣班中又走出来五个人支持起宁西伯的说法。不过他们说话非常有分寸，主要还是对着赵玉林说话。而赵玉林以一敌六毫无惧色，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没钱！

    他们这么一闹，让大殿里面混乱不堪，更是听的万历帝烦躁不堪！等他们停歇的间隙，万历帝大声说道：“诸位爱卿，你们说的事情朕都知道了！可是奈何现在朝廷的国库和朕的内库都没有银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既然如此，此事暂且搁置吧！”

 0245 提议征收

    说完话了，万历帝再次起身想要离开。可是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宁西伯等人已经骑虎难下，又怎么可能让他离开大殿！所以周志武一咬牙喊道：“陛下，臣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听到这句话，万历帝不得不站住身形。他转回身来盯着周志武说道：“宁西伯，你说你有办法解决，怎么解决？”

    周志武咬着牙说道：“我们可以向商户征收一笔银子！”

    这些日子万历帝和刘昊嘉在一起听了不少新奇的想法，其中就有不少是关于税收方面的，所以他下意识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向全天下的商人收税？”

    万历帝的话音刚落，两班文武当中就出现了一阵喧哗声！听到这阵声音，周志武的额头瞬间布满了汗水！他知道，如果这句话被万历帝坐实了，或者说引发了万历帝向全天下商人征税的想法，他敢说自己不出三月必死无疑，而且绝对是死无全尸的那种！

    所以他急切的说道：“不是向全天下的商人征税，我们只要向一个商家要钱就可以了！而且我们是向他借银子，等日后朝廷宽裕了就可以还给他！”

    万历帝此时也清醒过来，他觉得既然已经图穷匕见了，就干脆的说道：“你说的这个商家是谁呀？哪个商家能拿的出这么一大笔银子来？”

    周志武不顾一切的说道：“聚宝斋！聚宝斋能一次性拿出来五十万两银子！”

    万历帝迈着方步走回龙椅坐下，盯着周志武说道：“聚宝斋是谁家的生意？你怎么知道他能拿出这笔银子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周志武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他站直身体说道：“陛下，聚宝斋乃是顾宁伯府的产业。而且陛下应该知道市面上卖的火热的琉璃镜吧？聚宝就靠卖这种琉璃镜收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只要顾宁伯同意，这笔钱就有着落了！等日后有国库宽裕了，再归还银子不迟！”

    万历帝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说道：“还？拿什么还？现在朝廷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银子只怕借了来根本就还不上！难道你是要朝廷和朕背上一个赖账不还的名声吗？”

    周志武听到这里把心一横，大声说道：“若是如此，就干脆聚宝斋收归朝廷所有，再让顾宁伯府把秘方交出来！反正都是瓷土烧制出来的东西，那么便宜的东西却被他们顾宁伯府的那么贵！如今挣了这么多银子也差不多了！而且顾宁伯府乃是勋贵之家，世代受朝廷大恩，报效朝廷也是该当的！”

    周志武这话再次引发了朝臣的一阵骚动，就连万历帝地都愣愣的看着他，想着这么无耻的话他是如何说出口的？就站在他准备喝骂周志武的时候，他却看到了朝臣眼中的火热和贪婪！尤其是那些低级官员眼中的光芒更是炽热！

    看到这种情况，万历帝觉得心里发冷，干脆闭上眼睛说道：“顾宁伯可在？在的话出班答话！”

    话音刚落，刘润林就从武臣队伍当中站了出来！他刚要跪下去，万历帝就故作不耐烦的抬手说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施礼做什么？朕问你，聚宝斋可是顾宁伯府的产业？”

    早就和刘昊嘉有沟通的刘润林说道：“启禀陛下，这事情臣是不知道的！因为家中的事情都是由小儿刘昊嘉处理，臣只是每日到军营里操演士卒！”

    众人听了都心中暗骂顾宁伯无耻至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聚宝斋是你家的产业，你居然敢说不知道！但是现在是万历帝再问话，也没有人敢出来打断，只能在肚子里腹诽！

    可是他们却听万历帝满意的说道：“原来爱卿如此忠于任事，果然是国之栋梁！很好！既然如此，可传刘昊嘉上殿回话！”

    刘润林躬身说道：“陛下，想来此时犬子已经在宫外候着了！”

    听到万历帝的这番对答，群臣发现了两件事情！一件事情就是万历帝似乎是对顾宁伯有着莫名的喜爱！因为在称呼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宁百强直接称呼宁西伯；对赵玉林直接称呼赵卿家，唯独对刘润林称为刘爱卿！

    不要小瞧这一字之差，这可代表了千差万别！尤其是在这种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的喜爱对于一个官员，尤其是一个武臣来说，那就是平步青云的阶梯！只是除了少数人以外，绝大部分人根本不明白万历帝的这种善意从何而来？

    还有一点就是群臣们发现，顾宁伯府对他们今天发难似乎是早有准备！要不然的话，刘润林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说出人就在宫门外等候的话。这让群臣们感到了一丝不妙！

    就在张嘉派人去传刘昊嘉进宫的时候，整个大殿里面鸦雀无声，气氛沉闷至极！尤其是站在文武两班之间空地上的几个人更是众多目光汇聚，压力极大！

    可是此时以周志武为首的六个人正和刘润林相互对峙，根本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单独站立的刘润林眼中全是被人出卖的愤怒！因为他还和周志武他们一起宴饮过，彼此之间称兄道弟的！至于周志武几个人的眼里则充满了得意！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宦官禀报说道：“陛下，锦衣卫试百户刘昊嘉已经在门外候旨！”

    再万历帝命令下，一身飞鱼服打扮的刘昊嘉昂首而入。群臣都抬眼望去，包括张居正在内都在心中赞叹了一声：“好一个英武的少年郎！”

    锦衣卫大红的袍服穿在他身上倒像是定做的一般，显得人十分挺拔！如果腰间再跨上绣春刀，那看起来就更加英武了！可惜的是，刘昊嘉的绣春刀在入宫前就被卸下来了！

    刘昊嘉上前大礼参拜，起身后大步上前站在父亲身后。他刚刚站定，刘父就低声快速的说道：“看清对面的人，从左到右是顺义伯张福林，宁西伯周志武……”

 0246 对质

    刘父快速的说完，厉害微微颔首表示明白。而万历帝似乎是有意给他们父子通气的时间，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刘昊嘉，这次传你上殿是因为有人说聚宝斋是你们顾宁伯府的生意，所以有人建议将其收归朝廷所有，用售卖镜子得来的银子为边军购买战马，你是什么想法？”

    刘昊嘉上前一步，和刘父站在一起，说道：“壁下，那聚宝斋并不是微臣家里的生意，所以臣没什么想法！”

    群臣听了顿时大哗！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全京师的人都知道，聚宝斋的伙计一车一车的往你们府里送银子，你当大家都眼瞎吗？

    这时只听周志武大声说道：“刘昊嘉，这可是在大殿上，你撒谎可是欺君之罪！”

    刘昊嘉直起腰，冷冷的说道：“现在是陛下在问本官的话，你插什么嘴？”

    群臣听了又是一阵哗然！这锦衣卫试百户和宁西伯之间的地位天差地别，他怎么敢这么硬顶你？看来这小子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

    周志武听到这话抬手指着刘昊嘉说道：“你……”

    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听万历帝说道：“宁西伯，不如你替朕来问话！”

    周志武听到万历帝的话惊出一身的冷汗！他知道自己一时得意之下居然犯了大错，急忙躬身说道：“请陛下恕罪，微臣失仪了！”

    万历帝哼了一声，扭头向刘昊嘉说道：“宁西伯他们都说聚宝斋是你们顾宁伯服的产业，你怎么说不是呢？”

    刘昊嘉说道：“陛下，那聚宝斋确实不是顾宁伯府的产业，而是我们顾宁伯府管家刘长远的私产！”

    朝臣们听到这话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不过并不强烈。他们觉得刘昊嘉是在耍赖了！因为他们知道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毕竟身为官老爷，再操持商贾这种贱业实在是没名声，所以都是将这些产业挂在自家亲属或是家仆的名下。但是他们不觉得刘昊嘉能够避过这一劫难。

    这时候周志武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事情若是成了，他身后的人自然会保全他，他还有好处分润。如果不成，只怕他会倒大霉！所以他顾不得殿上的礼仪插口说道：“刘昊嘉，你说这话就有失偏颇了！你家家仆名下的东西不就是你们顾宁伯府的嘛，这有什么可狡辩的！”

    刘昊嘉撇他一眼然后说道：“陛下，这刘光远虽然是我们固宁伯府的管家，但他并不是下人！其祖上三代之前就已经脱离贱籍了，乃是我大明的一名普通平民！而且他与我父情同手足，只是看着我家里人都不善经营，这才帮着我们掌管家务，只是挂了个管家的名号而已！所以其实他和我父是朋友，并非主仆！说到这里，微臣很想知道朝廷为什么要将一个普通百姓的家产据为己有！”

    周志武狡辩说道：“这并非是征收，是朝廷付出一定的酬劳进行换取！比如说朝廷可以给他封爵！”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周大人你能代表朝廷吗？而且你知道开了这个例子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吗？一旦有此先例，朝廷或是朝廷里的高官看上民间的什么东西，只要喊一声朝廷有用就可以直接征收了，那是什么样的天下？要是用爵位换取的话，这天下好东西那么多，朝廷的准备多少爵位出来？难道你希望满大街都是这个伯爷，那个侯爷？到时候那还有普通百姓生存的余地？”

    周志武有些慌乱了，他色厉内荏的说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那不可能，这只是你的随意猜测！”

    他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包括他在内没有人相信他的说法！现在没有强制征收百姓家产的时候，各级官员和勋贵们都在不停的巧取豪夺，要是有了这个例子，以后下手岂不是更方便了这是！

    这时刘昊嘉一步说道：“你说不可能，你拿什么来保证？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说道这里刘昊嘉突然放缓了语气说道：“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也有一个说法！只要我们一家拿出去东西来这也太不公平了，不如各个勋贵家也各自拿出些东西来报效朝廷吧！我要求不高，只要和聚宝斋每年的收益持平，我就代表刘叔叔答应这下这件事情来！”

    群臣闻言心里都是一阵翻腾！谁家有年入百万的生意会肯拿出来报效朝廷，那不是疯了吗？而且这般收益的生意天下又有几桩？

    这时刘昊嘉继续说道：“听说西北有很多商队来往于塞外、这些商队里本身就有大量的马匹，就是伙计也是精于骑术，只要少稍加训练就是一支精兵！而且商队往来能赚取大量的钱财不说，还能哨探鞑子虚实，不如朝廷下令把那些商队全部征收了吧！”

    刘浩家话音刚落，群臣当中就有人忍不住发出一阵低语声，也不知道他们是赞同还是反对？反正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而周志武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了，甚至他连话都没有敢说出来，生怕说错了话被人误会！因为他太清楚那些团队背后都是什么人了，都是西北的高官显贵和世家大户！要是因为他的提议，朝廷真的起了征收那些商队的心思，他全家死无葬身之地都是轻的！

    这时刘昊嘉又仰着头，慢悠悠的说道：“这商队嘛，终究挣钱挣得慢一些！要说挣钱快的还得说是江南的那些盐商，那年他们不挣个几百万两银子啊！本官觉得朝廷完全可以将他们的盐引征收回来，由朝廷自己贩卖食盐，期间的利润只怕更大！”

    听到刘昊嘉的话，群臣之中再次发出了一阵低语声，只不过这次声音打了许多！他们这时都不觉得刘昊嘉有问题，反而觉得周志武等人太过可恨，蠢到令人发指！

    不过勋贵哪里倒是传来一阵赞同的声音！因为盐税，盐引一直控制到文官手中，勋贵们多次想插手都被当了回来！要是能再这上面撕开个口子，日后就享用不尽了！可是他们也知道这时痴心妄想，所以嘴上嘀咕一下也就过去了！

 0247 收归国有

    但是现在最难堪的在场的站在大殿中间的自治区等人！他们被刘昊嘉说的满面通红，沉默不语！他们知道，刘昊嘉说的两件事情，不用成功，只要开始运作，他们就死定了！那些感到威胁的人会第一时间报复他们！

    但是万幸的是，这时这时候万历帝果断的说的：“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刘昊嘉立刻后退一步，躬身表示出服从的态度。群臣们也都竖起耳朵准备听万历帝要说什么？要是万历帝决定向西北和江南动手，自己是谏阻还是配合？

    只听万历帝站起身来沉声说的：“宁西伯的主意并不可取！如果朝廷可以随意征收民间东西的话，那我们就开了一个坏头！朕不是强盗，大明朝廷也不是土匪的山寨，此事到此不用再议了！”

    此时站在群臣当中的宁御史已经被气得两眼翻白了！他生气的一部分原因是他不知道哪个人将自己的计划泄露出去了，以至于脸勋贵方面也起了争夺聚宝斋的心思，想把这个生产镜子的秘方捞在手心里！

    但是让他更生气的是，毕竟抢东西嘛，各凭本事就可以了。可是这些勋贵都好像没长心一样，抢东西都是直来直去，跟明火执仗的抢劫没什么分别！而且还没抢赢，被人几句话就挤到沟里去了！

    武人就是粗鄙，只会坏事！抢东西要用大义的名分压下去，让人家主动把东西交上来，这才是斯文人做的事情嘛！所以此时宁御史已经不打算再拖下去了！

    反正昨天他见了身后的人，那人已经答应让朝中的一部分力量支持他。毕竟年入百万两银子的好东西，谁都想捏在自己手里！若是真的拿下了，虽然自己拿不到大头，但是分果子的人也应该会记得自己，到时候自己青云之路可期！

    想到这里宁御史拉扯一下身上的袍服，大步出班高声说道：“陛下，臣宁百强有本奏！”

    万历帝冷着脸说道：“怎么，你是觉得应该将聚宝斋收归朝廷所有？”

    宁御史躬身说道：“陛下，臣确实想弹劾刘昊嘉，但不是为了这件事情，乃是为民请命！”

    万历帝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为民请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怕自己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就低下头低声说道：“那你说说吧，你弹劾他什么？”

    宁御史努力让自己的脸显得庄严肃穆起来，同时挺直身体高声说道：“臣弹劾刘昊嘉身为官员却钻研奇技淫巧，并插手商事与民争利！同时弹劾他在赈灾期间不听指挥，以至于深陷疫区，显些酿成大祸！”

    万历帝看了一眼周边静默不言，但是两眼放光的群臣，沉声说道：“你既然弹劾了，就讲一下理由吧。”

    宁御史大声说道：“刘昊嘉乃是官员身份，但是他不多读圣人之书，反而研究奇技淫巧之术，用瓷土烧出来镜子！他若是自用倒也罢了，可是他反而让人插手贩卖镜子，以至于民间人多买镜子，铜镜则无人问津！让制作铜镜的匠人生活无着！他身为官员造成这种情况乃是大罪！所以臣请陛下同意将制作镜子的秘方和作坊收归朝廷管理，适度生产镜子，使民间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宁御史话音刚落，群臣当中就发出一阵赞叹的声音！这才是忧国忧民的好官员！将道理抬到了国计民生上面，一定让刘某人避无可避！

    这时跟随宁御史回京的年轻御史也站出来说道：“陛下，我大明立国以来，素来以圣人之言为道，以农桑为本！何曾注重过奇技淫巧之物！尤其是这种害人之物！臣奏请陛下应允，让内阁监管镜子所产生的利润，将他们全部用以为国朝养士！每年百万两银子，能为国朝添加多少读书人呐！”

    他这话音刚落，群臣之中便是一阵低声的喧哗！勋贵一侧纷纷在低声咒骂读书人的无耻；而文官这边则纷纷称赞这个年轻御史的想法乃是谋国之言！这人也是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

    收到年轻御史的激励，随后又有七八名御史和官员站出来，站在两人的身后大声附和！其中更有人描绘着失去工作的工匠如何的可怜；勋贵与民争利，民间会有多么凄惨！

    仅仅七八个人发言，就将刘昊嘉描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贪鄙之徒！而万历帝挺着他们的话一直坐在龙椅上没有说话，脸色倒是颇为沉静，只是眼中的怒火如何也遮蔽不住！

    不过宁御史虽然发现了，但是他依旧毫不在意！他微微侧身看了一下身后的官员，再看一下没有出班的官员，看到他们脸上也有着赞许的神色，于是他心中暗自得意！

    觉得片刻后他再将第二个弹劾的理由说出来，只怕大部分的文官就都会站在他这一方。至于勋贵那些蠢货，随他们去吧！想来那些贪鄙之人见到有利可图也会附和他的！在这种大势之下，想来皇帝也得让步！

    甚至于时此时他已经盘算起这百万两银子的用途了！当然，他首先要分润其中比较大的一块，然后会按照各级官员的睥睨分配下去。至养士他是从来没想过的！养出那么多士来，他往哪里放？

    万历帝听完听到的话心中更是厌恶！他和刘昊嘉讨论过，镜子的制作方法若是真的上交朝廷，文官们第一时间就会对他说，陛下富有四海，不能与民争利！所以这里面万历帝的份子肯定就没有了！

    随后这些钱会被用各种名义支出，能落到民间的能有十之一二就算是万幸了！大部分一定会被这些官员们私吞了！

    随后镜子的秘方就会被卖的满世界都是，镜子价格大跌！或许民间到时候能用上镜子了，但是内库里恐怕就会再次空空如也！现在虽然说每月都会被张先生挤走一笔银子，但是好歹还能落下点来！老实按宁御史的说法来做，恐怕朕什么都捞不到！

 0248 自辩

    想到这里他没有急着说话，一直等到群臣安静下来，他不理睬那些人期盼的目光，转头对刘昊嘉说道：“刘爱卿，你可以有辩驳之处？”

    刘昊嘉躬身说道：“臣想听听宁御史弹劾臣的第二条，到时候一起自辩也不迟！”

    万历帝点点头，转向宁御史说道：“你现在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宁御史努力的挺直身体，抖擞精神大声说道：“这次臣同刘昊嘉两个人赶往河南赈灾，臣为正，彼为副！而且臣看过他的履历，此人并无丝毫赈灾的经验啊？但是看在他勤勉的份上，他要求自己单独前往疫区打个前站臣也答应了！只是他一到当地之后，不听当地县令的劝阻执意赶往疫区，结果陷在疫区里面不能脱身，害得臣不得不在疫区周边增加人手以防万一！而且最可恶的是，此人从疫区出来之后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对臣恶言相向！若不是当地官员得力，像他这么胡搞乱搞，几乎就要惹出天大的事端来！须知天花可不是水旱之灾，看得见，摸得着！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会引发更大的灾变！便是中原出现一场浩劫也未可知！”

    此时站在场地之中的周志武等人，在其他人的示意下悄悄的退了回去。他们退走了，并不代表勋贵放弃了这巨大的利益，只不过他们意识到自己在扣帽子这方面确实缺乏够的能力！

    与其站在场中丢人，还不如交给文官们去处理。如果事情成功了，因为是勋贵首先发力，分肥是时候肯定要多占一些；如果事情失败了，他们也没把事情做绝，大不了把周志武几个人扔出去，好平息万历帝和刘家的怒火，怎么算都是赚的！

    听到宁御史说完，他身后的御史们自然是要对刘昊嘉口诛笔伐一番。而此时一些想投机的低品官员终于按捺不住，陆续出班发表意见，要么单纯的表示支持，要么引经据典的批判刘昊嘉，一时间气势如虹！

    这时候万历帝看着场地中央站着的二十余名官员突然笑了！笑得那些用期盼目光望着他的官员们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不等他们想明白，万历帝就对刘昊嘉说道：“宁御史现在已经把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可大声辩驳一下！”

    刘昊嘉立刻躬身说道：“臣谢恩！”

    随后他站起身来是：“陛下，臣说句实话！臣现在还感觉有些像是在梦中一样！臣踏上仕途并没有多久，却没想到做了如此多的恶事，实在是有些羞愧难当！”

    这时那个年轻御史大声说道：“你既然知道羞愧，便应该老老实实辞去官职等候发落！想来陛下看在你往日还有些微功的份上，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置！不然大好的前程今日便断送了！”

    刘昊嘉没有理睬他，反而继续对万历帝说道：“臣受了这么多人的弹劾，臣实在是很想辩驳几句，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的罪名，不如想弹劾臣的请一并出来，免得日后因为其他事情又翻出今日的事情来！”

    朝臣们闻言都觉得似乎有些不妙！因为刘昊嘉的态度不像是想要认罪的样子！尤其是那些站出来指控他的朝臣们，更是开始思虑自己所说的事情是否有哪些足够他翻盘的漏洞？毕竟上次刘昊嘉用祖制翻盘，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至于在前排一直没有说话的几位阁老纷纷相互对视，都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同了！就连张居正都睁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刘昊嘉一番！之后他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有不少想出班的朝臣看到他的动作都沉默的站在原地。就连那些一向跟风的低品官员们也觉得风向不对缩起了头。

    这不是刘昊嘉打草惊蛇，而是实在他无法应付太多的攻击，不如干脆将目标锁死在现有的这些人身上，好加大打击力度，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人！

    要知道，一旦跟风的人太多形成大势的话，就是他没错也变成真的有错了！为了平衡朝政，牺牲掉某些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大明历史上的南北榜就是其中的典型！

    刘昊嘉站在大殿之中向着左右朝臣环视，双目炯炯有神！凡是向他看来的人都垂下双目，只有少数人不服气的回瞪一眼！

    他等了片刻也没有人说话，就轻松的说道：“看来是没有人想再弹劾臣了！那臣此刻想为自己辩驳一下！”

    万历帝点头说道：“好，朕听你的自辫！这么多朝臣在此，都是国之栋梁，想来也不会冤枉了你！”

    刘昊嘉向万历帝施礼后转身对着宁御史说道：“宁大人，您说本官身为官员不读圣贤书，只是研究奇技淫巧，弄出来镜子来别无所用！那本官就想问你，那写你口中的奇技淫巧真的就没有用吗？”

    宁御史也是老练的人，怎么会上刘昊嘉的当！所以他不假思索的说道：“用处还是有一些的，只不过没有圣贤书的作用大！圣贤书里有万般的道理，便是穷尽一生也不能……”

    这时刘昊嘉突然抬手拦住他说道：“停，不要长篇大论的，本官就问宁大人，这圣贤书里可有让粮食增产的办法？”

    刘昊嘉这话一出，宁御史立刻哑口无言！就连朝臣当中都发出一阵惊讶的喧哗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刘昊嘉算是抓住宁御史的命门了！

    宁御史在之前的话语当中习惯性的抬高圣贤书的地位，排斥一切。但是他却忘了圣贤书里说的话，更多的是一种思想，是一种行为的标准，而不是一门实用的学问！

    这时只见刘昊嘉踏前半步，大声追问说道：“宁大人，请问圣贤书中可有让甲厚兵锋的办法？”

    听这话，又见刘昊嘉高大的身体靠近，宁御史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而偏偏刘昊嘉得理不饶人，借此机会他又踏上一步大声说道：“宁大人，请问圣贤书中可有治病救人的办法？”

 0249 圣人之学

    “宁大人，请问圣贤书中可有修筑河堤，让河水不在泛滥的办法？”

    “宁大人，请问圣贤书中可有使六畜兴旺的的办法？”

    “…………”

    刘昊嘉每追问一句便踏前一步，逼得宁御史步步后退！接连退后几步之后就退进了他身后的御史群中！若不是这些御史架住他，说不得他已经跌倒在地了！

    此时宁御史惊怒交加，一时无法应付刘昊嘉！而群臣之中更是乱套，素来不喜欢四书五经的勋贵们叫好者有之，鼓掌者有之，整个武臣班乱成一团！

    而文官班中的人则是愤怒异常，一个个眼中蕴含着怒火！甚至不少人已经跃跃欲试，准备随时插话进去！

    坐在前面的几位阁老也没了往日里处变不惊的风范，纷纷转动身体看向正在交锋中的两个人！就连张居正也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刘昊嘉！

    就在此时，被刘昊嘉逼迫得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宁御史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他努力推开其他人的手站起身来，用手指指着刘昊嘉大声说道：“你，你怎么敢否认圣人之学？”

    话音刚落，勋贵那里的叫好声戛然而止！而其他文官的眼睛里则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就连几位阁老对宁御史都有了几分赞赏的神色。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刘昊嘉，等着他的回答！听到的回答将决定他的命运！

    刘昊嘉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在心中赞叹一声，感叹宁御史果然是老练无比，在这时候居然发现了绝地反击的办法！

    刘昊嘉清楚的知道，在朝堂之上文官集团是占据绝对优势的！而这些文官都是读四书五经，从一轮轮的考试中脱颖而出，逐渐走进庙堂的。换句话说，他们本人就是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又怎么可能允许有人诋毁圣人之言的存在？

    他们借助圣贤书团结在一起，努力排斥其他学说，独霸整个庙堂乃至天下的资源，所以任何反对圣人之言的人就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人撕成碎片！

    至于勋贵那里虽然说口头上说着读圣贤书无用，但实际上，圣贤书中所说的道理早已渗透到他们的生活之中！如果这时候有人跳起来反对圣人之言，最好的结果就是大部分人冷眼旁观，小部分人则同文官一起将这个人从肉体到言论一起清除掉！

    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刘昊嘉又怎么会上当！所以他在众人瞩目之下，在整个大殿如同坟墓一般的寂静中轻飘飘的丢出一句话来，说道：“孟大人，我什么时候否认圣人之学了？”

    听到这句话，群臣们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气！结果在巨大人数的作用下，这声音十分的整齐响亮，就连他们自己听到时都被吓了一跳！

    宁御史听到刘昊嘉的话，一时间面色苍白若死！就好像他打出了重重一击，却被人轻巧闪过一样，导致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着刘昊嘉说道：“你，你……”

    刘昊嘉伸手拍掉他的手说道：“身为朝廷官员，连一点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不知道用手指很无礼吗？你怎么当上的这个官？本官在这里提醒你，在这里是有御前失仪这一条罪名在的！”

    宁御史的手被刘昊嘉打的生疼，一时间更是说不出话来。而刘昊嘉根本就不打算让他说话，反而大声说道：“本官从来没有抵毁过圣人之言！在本官看来，圣人之言不是有用，而是有大用的！就是因为有圣人之言的指导，我们作为人才有了生活的标准，才懂得为人处事的道理！圣人之言正是我们的所有人的灵魂，也是我们文化中传承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但是人只要有了灵魂就行了吗？不行！我们还需要吃粮食！那我们就需要研究一些如何让粮食增产的办法，这便是一个人的头颅！而我们为了生活的更好，身体更强壮，就需要足够的肉食，我们就要研究如何让六畜兴旺的办法，这便如我们的左手一般！而我们为了抵御风寒，或是遮蔽烈阳，我们就要研究如何纺纱织布的办法，这便如我们的右手一般！而为了抵御风霜雨雪，我们就需要建筑房屋，所以我们就要研究匠作的学问，这便如我们的身躯一般！为了抵御野兽，甚至是敌人，我们还要研究如何作战的知识，这便如我们的左腿一般！为了能造出更好的器械，有利于我们的生活作战，我们就要研究百工的知识，这便入我们的右腿一般！另外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知识，例如我们的手脚一样，只有这些东西全部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否则的话，只有灵魂没有肉体，灵魂便无所凭依！只有肉体没有灵魂，肉体便是一具行尸走肉，这才是本官要说的道理！”

    说到此处刘昊嘉停顿了一下，他上前一步逼视着宁御史说道：“不过这个道理想来宁大人是不懂的！你这样的人只是一个寻章摘句，只会钻故纸堆的腐朽之人！你这样的人只是一个只会借着圣人之言，歪曲事实，污蔑他人的卑鄙之徒！你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却故作聪明的愚人罢了！”

    宁御史被刘昊嘉的一番话气的发狂！刚才的苍白的面色已经开始转向紫红，好像所有的血都冲向了他的头部一样！如果不是身边还有几名御史扶了他，恐怕此刻早已经倒在地上！

    同时周围文官们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连续跳了几跳，一个个满面怒色但却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刘昊嘉刚才那番话只是针对着宁御史一个人而已。虽然有影射百官的嫌疑，但觉得没有贬低圣人之言的意味！

    但同时他们更清楚的是，刘昊嘉真的已经抓住了儒学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实务！最简单的道理，一个人没有圣人之言可能会活的浑浑噩噩一些，但是他绝对活得下去！

 0250 请问

    但失去了其他的学问，只依靠圣人之言的话，那绝对是死定了！毕竟圣人之言填不饱肚子，挡不住风雨，更敌不过敌人锋利的马刀！

    所以他们此刻根本就不敢插言，因为一旦有人插话，被刘昊嘉抓住把柄的话，丢的可不仅仅是面子问题！现在刘昊嘉是收着说的！若是真的惹怒了他，他会不会将圣人之言的所有弊端全掀出来？

    若是这段事情传到外面，百姓不再相信圣人之言，他们又如何使用圣人之言来维护自己的权威和利益啊！

    就在朝臣们琢磨着如何压制刘昊嘉时候，他却抢先一步说道：“宁大人，刚才你污蔑我抵毁圣人之言的事情本官已经解释过了！不过以你的能力肯定一时间难以理解！现在本官也不为难你，你自己回去后慢慢思索去，现在咱们来谈谈镜子的引发的工匠失业和与民争利的问题！”

    群臣们立闻言刻松了一口气！刘昊嘉一旦把这个道理说透了，那些勋贵会不会借着这个缘由攻击他们？万一皇帝不再相信儒家学说，导致他们大权旁落怎么办？甚至有些人觉得刘昊嘉还蛮识相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宁御史松了一口气，脸色恢复了正常不说，反而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上前一步同刘昊嘉对峙起来！他大声说道：“怎么？难道你以为本官说错了不成？”

    在他心目中只是简单的觉得，既然大家都去买玻璃镜子了，那铜镜自然是无人问津！而没人买铜镜，工匠自然也就生活无着！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说道：“你自然是错了！本官问你，你可知道京师之中售卖铜器的有多少家店铺？铸造铜镜的匠人有多少人？他们薪俸几何？如今这些人又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请宁大人一一回答了！”

    宁御史闻听这一连串的问题立刻变得瞠目结舌起来，头脑之中一时纷乱无比！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只是他是个御史啊，只会风闻奏事的！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是可以凭借想象力来做事儿的，怎么会去调查这些问题，这是该一名御史该过问的事情吗？

    看到他的样子刘昊嘉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完全回答不上来！所以他干脆说道：“宁大人，你连这些问题都不知道，又如何说本官害的那些匠人衣食无着那？”

    这时候群臣也把刘昊嘉的问题在心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还真的回答不上来！不由得将刘昊嘉难缠的程度又抬上了一个台阶！同时他们都看向宁御史，盼望着他能回答出这些问题来，好杀一杀刘昊嘉的气焰！

    可是宁御史哪里回答得出这些问题来，急切之下他下意识的说道：“这些问题难道你知道吗？”

    刘昊嘉将双手背在身后，坦然的说道：“这些问题本官自然是知道的！现在本官告诉你，你可记住了！整个京师城里售卖铜器的本就不多，能够卖铜镜的地方就更少了！全京师也不过是二十一家店铺罢了！”

    因为受限于当时的采矿技术和中国本土的资源匮乏，铜同在当时来说是一种贵重金属！尤其是当时中国还大量的使用铜钱作为交换媒介，这就使得铜的价格很高！

    而且一个铜镜用的铜料非常之多，甚至远超其他铜器！小一点的铜镜也有四五斤的重量，至于高官显贵人家用的，比较大的铜镜便是十几二十斤重也有！最让人痛恨的是，当时的很多商人大量的收取铜钱融铸铜器，好谋取高额利润这进一步推高了铜价的上涨！

    所以能够用上铜盆铜镜的可都是殷实人家！就是普通人家嫁女的时候，嫁妆里能有一个铜镜都会让人高看一眼！至于普通百姓家里根本就用不起铜器，所以铜器铺子自然稀少。

    刘昊嘉停顿一下后继续使得：“至于从事铜器制作的工匠人并不多！在这二十余家工坊里面只有不到百名工匠！他们每人每月的薪俸根据手艺的高低，从每月的一两四钱银子到二两半银子不等！而且在镜子推出之后，他们的生活没受到任何影响！因为他们除了制作铜镜以外还会制作其他铜器，所以他们现在已经在东家的安排下开始做其他工作了！怎么样，宁大人对这个回答满意吗？”

    那个年轻御史忍不住使得：“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胡编乱造的？诺大的就是城内居然只有这么几个售卖铜器的铺子，这么几个工匠，这怎么可能？”

    他问出来的话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因为所有人都想到了答案！因为一件铜器能使用很久，仔细的人家说不定能传到下一代去！而现在如此之高的铜价，又哪有平民百姓用得起铜器？只有有限的人购买，铺子自然不会多！

    刘昊嘉说道：“本官说的自然是真的！我说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们，其实铜器百姓根本就不需要，而在高门大户当中供不应求！所以现在有玻璃镜了，那些工匠不做铜镜可以去做其他铜器，根本不会发生你们所说的，流离失所的事情！而且他们的生活品质也没有任何降低！如果不信，可以请陛下立刻派出锦衣卫去京师的店铺巡查！不过反过来这说明一件事，刚才你们指责我的一切根本就是蓄意诬告！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们什么都不懂，只凭猜测就上表弹劾，把陛下和朝廷诸公都当成傻子一样来糊弄！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你们是承认自己蓄意诬告呢，还是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只会胡言乱语？”

    现在整个大殿里面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知道宁御史以及他身后的这些人面对的两个选择题都是送命题！选择自己是蓄意诬告就要承担对应的责任，如果承认自己蠢，那他们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他们的官以后就不要做了！

 0251 利国利民

    而且这些官员们甚至连质疑刘昊嘉所说数据的勇气都没有！他们知道，如果在庙堂这个特殊地方说些云山雾罩的胡话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说出切实可行的数据就要承担责任了！他们不认为刘昊嘉会将自己的把柄送到对手手中！

    再一片寂静当中，刘昊嘉转向万历帝大声说道：“陛下，臣现在已经证明臣与民争利的事情完全是诬告，所以臣还想在这里说一件事情，那就发明了玻璃镜子的制作方法不仅没有影响到民生，不仅没有让工匠们流离失所，反而对朝廷极大的有利，甚至可以说是利国利民！”

    群臣闻言后又是一阵喧哗，纷纷表示对刘昊嘉的鄙视！你前面赢了也就算了，怎么还自夸起来？于是有人说道：“一派胡言！一件民用器皿而已，如何利国利民？”

    “就是，简直是哗众取宠！”

    在这些批评他的人当中，就数刚才站在大殿当中，被刘昊嘉训斥的面无人色的御史们叫嚷的最凶！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他们既没有诬告，也没有犯蠢！

    可是此时刘昊嘉却不再给他们面子，他转头大声说道：“一群什么都不懂，只会诬告他人的人，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声叫嚷？”

    一名御史被骂的气不过，站出来大声说道：“你大言不惭还不让人说吗？你若是能说得出这镜子利国利民在哪里，现在，本官就自行罢官而去！”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你自己记住你自己的话！今日本官就教你个乖！”

    说完他得意的说道：“现在聚宝斋出售玻璃镜子已经很久了，可以说是彻底将铜镜挤出了京师的市场！须知铜料是稀缺之物，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但是自从在镜子取代了铜镜之后，整个京师市场上的铜器价格平均每件下降了三十文钱！”

    听到这话，群臣中有些人立刻反应过来，有些人则完全不明白刘昊嘉的意思！但是几位阁老却都睁大眼睛，目露惊讶之色！因为作为一国最高统治阶层的几个人，他们完全明白这其中重大的意义！

    这时就听刘昊嘉接着说道：“铜器降价不是因为铜料的价格下跌了，也不是因为市场上供给充足了，而是因为应该制作成铜镜的铜料被转做成了其他东西，所以在同样供应的条件下，市场上的铜料就要显得充分许多，这才是铜器价格下降的原因！’

    刘昊嘉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让群臣消化一下他刚才说的话，然后才继续说道：”陛下和诸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镜子经过不断的研究，让价格进一步的下降，一直降到民间百姓都买得起，可以取代所有铜镜的地步，甚至用玻璃做出其他能取代铜器的事物，那么全国上下会节省出多少铜料来，又能多铸出多少铜钱？而足够的铜钱会让民间交易变得更加方便，这算不算是利民利国的好事？当然，虽然现在看不出成果来，但至少这是一个能解决一些难题的办法！”

    刘昊嘉说完这番话，群臣之中虽然有些人觉得他是大言欺人，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向，并且有那么点儿作用！

    但是在部分高品官员听来的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一番话了！尤其是这番话落在张居正的耳朵里，就如同惊雷一般！他已经不知不觉中了坐直了身体，半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刘浩家！

    作为一个帝国的最高首辅，他太知道大明现在的经济情况了，可以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要不然张居正也不能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推动改革，推动一条鞭法！

    现在大明的经济情况不说别的，单是说大明的货币就是一个几百年的大坑！而这个坑甚至能够追溯到南宋时期！

    在南宋的时候，由于蒙古人入侵，南宋为了支付巨额的军费，不得不大量的印刷纸币，结果造成了货币贬值，经济崩溃！可是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在货币灾难还没来得及爆发的时候，南宋灭亡了！

    至于蒙古人当政之后还赶不上南宋的情况！这些丝毫不懂得经济，只知道掠夺民间财富的蒙古人，疯狂的印刷纸币，让纸币贬值的问题更加严重！毕竟这种东西只要在纸上刷点儿图案，涂点儿色，就能在民间换来真金白银，这对抢掠成性的蒙古人来说，要比打仗轻松的多了！

    等到大明建立的时候朱元璋才惊讶的发现，这么大的国家铜矿居然如此匮乏，根本满足不了铸币的需要！甚至在朱元璋当政的时候，曾经出现过铸造一文钱的铜钱，要花两文钱成本的事情！

    朱元璋见事情不妙，只好又重新发行纸币，这就是大明朝大名鼎鼎的宝钞！结果由于调控不当，仅仅十年时间，宝钞就贬值了八成以上！所以民间现在根本就没有人使用宝钞，毕竟那东西擦屁股都嫌硬！

    明朝的顾炎武曾经就记载过一个例子，说是在明朝嘉靖年间，福建还有不少商人在使用宋代的钱币进行交易，可见当时的大明朝铜钱的匮乏到了什么地步！

    这种不稳定的货币就催生了白银逐渐出现在流通领域当中。所以从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之后，大明朝九成的税收都变成了白银！

    但是白银被大量使用之后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就是中原大地同样缺少银矿！所以为了解决白银缺乏的问题，明朝曾经开放过海禁！商人们开始出海经商，走遍了整个亚洲！后来在他们跟欧洲人接上头之后，就催生了世界性的大三角贸易！

    所谓的大三角贸易就是西班牙从欧洲前往美洲，在美洲开采出大量的白银之后运到亚洲，用来购买中国的丝绸，瓷器等货物，再运回欧洲销售。这就是这就让大量的白银流入中国，缓解了中国白银短缺的问题。

    但是随后又出了一个非常令大明朝倒霉的事情，那就是欧洲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史称三十年战争！

 0252 新产品

    为了支付战争经费，西班牙把美洲开采的白银直接运回了西班牙，中断了三角贸易！这就导致大明失去了最大的白银来源！

    就在这30年里，明朝先后经经历了泰昌，天启，崇祯这三任皇帝，在他们在位期间，天灾导致农业欠收，白银和铜料短缺导致货币匮乏，使得农民的赋税问题变得更加严重，最后只好揭竿而起！可以说经济问题始终是困扰着明朝的一个最大问题！

    所以张居正根本就没有小看铜器降价的事情。虽然京师铜器降下来的钱并不多，但是如果有一天真的能推广到全国，全国的铜器都降下三十几文钱，那将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啊！

    这时年轻御史不甘失败的大声说道：“你说日后将成本降下来，可是你怎么有把握能够把成本降下来？”

    刘昊嘉自然知道如何能将成本降下来。眼下手工生产一面镜子的成本都是如此低廉，日后一旦形成工业化生产，价格自然会更加低廉！但是他现在不能这么说，所以他更换了理由使得：“本官说你不懂装懂，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你只要仔细想想，世间的任何器物在刚刚出现的的时候都是价格昂贵，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工艺的改进，价格就会越来越低，这就是自然的规律！而且本官肯定你不知道在几个月前，所有玻璃镜子的售价已经下跌了两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压缩这么多的价格，长此以往自然能让价格越来越低！而且这玻璃现在能制作镜子，你猜能不能做出玻璃盆，玻璃烛台等其他器皿，彻底取代铜器那？”

    说完刘昊嘉转身对万历帝说道：“陛下，臣在外面安排人送了一些东西，就在大殿外，请准许臣将这些东西拿展示！”

    万历帝说道：“准！”

    群臣闻言一阵骚动，难道他真的用玻璃制作出新东西来了？而宁御史等人则是心头一紧！但是这不妨碍所有人对着殿门外翘首以盼！

    得到准许，张嘉安排一个宦官出去。片刻之后，这个宦官领着四个侍卫抬进两个大箱子放在大殿中间。同时又有四个宦官送来两张桌子放在箱子一旁。

    刘昊嘉走上前去将箱子打开，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稻草包裹的物件。他将稻草打开之后，露出一个壁有一指厚，晶莹剔透的盆子来！看样式和街上卖的铜盆别无而至！

    随后他又拿出第二个到稻草包裹的东西打开，露出来的这个物件看起来也很像一个盆子，不过是小口大肚子的形式。但是他的壁就比刚才那个玻璃盆薄了很多。

    刘昊嘉摆好东西之后，就有两个宦官端水将两样东西里装满水。看到这种情况群臣立刻就明白过来，纷纷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原来还真是两个用玻璃做的盆子！

    就在这时，刘昊嘉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丢在小口圆形的盆子里面，众人仔细看去，原来是一条木质的小鱼，鱼身上面涂了红油漆，可能还加了铅块，那红色小鱼在水中载沉载浮，仿佛真的游动起来一样！群臣们立刻又发出一阵赞叹声，原来这个是一个鱼缸！

    随后刘昊嘉又拿第三件东西，众人一看就是知道这是个五支的烛台！果然有宦官走过来在上面插上五支蜡烛并点燃。那烛台再蜡烛火光的映衬之下，光芒闪动，看起来美轮美奂！

    等刘昊嘉拿出第四样东西的时候，群臣们已经麻木了，完全没有惊讶的意思！而宁御史等人则是脸色苍白，满头都是冷汗！因为刘昊嘉刚刚说的话已经变成现实了！

    很快，两张桌子上已经摆上大大小小十余件东西然，然后刘昊嘉说道：“陛下，这就是聚宝斋最新货物的新样品，而这些东西全都是由玻璃制作的！虽然现在种类还不全，但是相信陛下和诸公都可以看出来，除了一些特殊的物件意外，恐怕铜器能做的东西，玻璃器也做得到！诸位请想，若是真的能将玻璃器推行天下的话，能省出多少铜料来用于铸钱，这岂不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不等万历帝说话，张居正已经抢先说道：“这些物件与从原本的铜器相比，价格相差几何？”

    刘昊嘉躬身说道：“张相，这些东西现在的价格比铜器还要高一些！不过既然已经做出来了，那日后造价肯定是会降低下来的，而且未来绝对比铜器便宜！”

    张居正闻言捻动胡须叹息说道：“可惜，可惜！”

    刘昊嘉自然知道他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却根本就不想把价格降下来！事实上，他所说的比铜器价格高根本就是胡扯！他要是想的话，随时能将价格拉低！

    但是他想借这些新生产出来的各种玻璃器皿，好好收割一把高门大户人家的银两！反正这些大户人家买东西素来是不差钱的！而事实上，今天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一个超大的广告，而且效果不错！周边官员们看着这些东西已经眼睛里直冒火了！说不得下朝之后就要去聚宝斋抢购了！

    这时刘昊嘉转向宁御史等人说道：“现在诸位还有什么好说的？”

    宁御史挣扎着说道：“这些东西确实能够代替铜器，但是一旦推广开的话，那些铸造铜器的工匠不就真的没了用武之地，还不要流离失所！”

    刘昊嘉微笑着说道：“诸位，玻璃是不能完全代替铜器的，所以还会有一部分工匠会操持原来的营生。至于其他的工匠完全可以到玻璃工坊里来做玻璃器啊！如果玻璃器推广开，肯定需要大量的工匠！你们怎么连这个问题都想不通呢？”

    宁御史立刻被说的哑口无言。可是刺客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些玻璃器上面，根本就没听见他们说什么，自然也没人帮腔。

    可是就在群臣欣赏玻璃器的时候，一群宦官涌上来，将所有东西全部收走了！看着文武百官连连跺脚，恨不得下手抢回来！不过他们也知道是拿不回来了，因为这些东西肯定落在万历帝手里了！没看他的脸都快笑歪了嘛！

 0253 牛痘，牛痘

    刘昊嘉见对方哑口无言了，就转身对万历帝使得：“陛下，关于宁御史等人诬告臣的第一件事情，臣已经自辩完毕！臣觉得臣无罪！”

    万历帝此时心里已经快活到了极点！但他还是努力板着脸使得：“不知张先生和几位阁老怎么看？”

    张居正和其他几个人相互对视一下都没有出声。因为他们觉得宁御史他们实在是太蠢了！这么点事情都没办法办妥不说，还被人反打了一局！但是要让他们否认刘昊嘉说的不对，他们又不能昧着良心这么说。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地位也是要爱惜羽毛的！

    万历帝见张居正和几位阁老没有说话，就坐直身体大声说道：“诸位爱卿可还有要与刘爱卿辩驳的？”

    万历帝问完话后大殿上又是一片沉默。万历帝等了片刻，见群臣里没有人发话，就满意的使得：“既然诸位爱卿都无异议，那么朕宣布刘爱卿与民争利的事情不存在！现在刘爱卿可以说说宁御史弹劾你的第二条了！”

    刘昊嘉向万历帝施礼之后转向宁御史使得：“宁大人，你说本官不听指挥陷入疫区，给你添了天大的麻烦！可是你知道本官在清河村里做了什么吗？”

    宁御史强打精神使得：“你还能做些什么？你不懂赈灾，也不懂医理，你在村子里大概也只是每日里缩着不肯出头罢了！”

    刘昊嘉呵呵一笑说道？：“宁大人果然不愧是御史，这瞎话是张口就来呀！毫不犹豫的就给本官扣上一个大罪名！”

    刘昊嘉说完这话，所有御史都向他怒目而视！这混账说话也太恶毒了，一杆子打翻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没有站出来的御史更是觉得委屈！

    可是还没等他们反驳，就听刘昊嘉说道：“你以为本官躲起来的时候，实际上本官在忙于抗击天花！在本官的努力之下，大小清河村两个村未死一人！而且本官还给两个村子里没生病的人全部种上了痘，同样未死一人！这是因为本官发明了一种新的种痘方法，能够保证种痘不死一人！”

    刘昊嘉这话如同惊雷一般回荡在庙堂之上，把所有人都震得目瞪口呆！他们以为会听到刘昊嘉辩驳一番，却没想到他放出来这么大一个消息！

    宁御史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快疯狂了！他弹劾刘昊嘉的第一条被轻描淡写的驳回来不说，反而被对方反手一击打的鼻青脸肿的！虽然万历帝现在还没有追究他的问题，但那也是因为刘昊嘉还没有针对第二件事情进行辩驳而已。等他辩驳完毕，说不得就要处置自己了！

    想到此处，他生死力竭的大声喊道：“这不可能！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刘昊嘉在群臣惊讶的目光当中带着得意说道：“本官是不是撒谎陛下自然自然能够明察秋毫！况且这大小清河村里有没有死人是瞒不过去！”

    这时候宁御史大声说道：“臣请派出御史彻查清河村的事情，揭穿此人的谎言！”

    万历帝轻松的说道：“派出御史倒是不用了！因为朕在几天前刘爱卿上奏此事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核实了！张嘉，你来说说吧！”

    张嘉上前一步说道：“奴婢前一段时间已经安排厂卫会同锦衣卫共同查证清河村事宜，前天的时候人已经回来了！”

    万历帝配合的问道：“回来的人怎么说？”

    此时群臣们已经顾不得鄙视这对主仆在演戏，他们非常急切的想听到结果！只听张嘉大声说道：“奴婢派去的人回报说，大小清河村在刘大人的治疗之下，确实一人未死！而且刘大人也确实给所有没有染病的人都种了痘，所有被种痘的人也是一人未死！其中种痘年纪最小的五岁，年纪最大的七十一岁！而且所有的村民都说刘大人在赈灾期间非常辛苦，可谓事必躬亲，而且还自掏银子帮村民们采买了不少肉食补身！村民们都说刘大人是普萨转世那！”

    张嘉是毫不客气的把刘昊嘉猛夸了一顿！可是群臣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夸刘昊嘉的那些话，因为他们已经陷入在交头接耳当中不可自拔！议论的声音一浪比一浪大，完全忘记了朝会上的规矩！

    而且不要说他们，就是坐在前排的几位阁老都惊讶的不行！不过好在他们碍于身份，养气功夫还不错，才没有像群臣那么失态而已！

    片刻之后，面色有些潮红的张居正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向负责监管群臣仪态的御史连连摆手，示意他维持一下纪律。可是他连摆了两次手，那个御史才反应过来，然后才涨红着脸大声喊道：“肃静！当心御前失仪！”

    被御史提醒过后群臣总算安静下来，但是一个个神色依旧是激动不已！这时张居正才站起身来说道：“刘大人，本相也不问你真假，想来你也不敢在此事上作假！本相只问你，你用的什么办法给村民们种的痘？”

    面对着张居正的询问，刘昊嘉可不敢拿大，他立刻躬身说道：“相爷，下官给村民们种的是牛痘！”

    群臣闻言又是一阵低声的喧哗，不过很快安静下来。张居正捻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掩饰自己的惊讶问道：“你说的牛痘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取牛身上的痘苞为种源吗？”

    刘昊嘉说道：“是这样的！下官以为，人痘既然能用，那就说明天花在人体内过了一遍之后毒性已经降低了！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毒性依然过重！所以下官想着，若是天花能在健壮的大牲口身上过一遍，也许他的毒性就能降低不少，所以下官就买了十头牛专门试了一下！好在有赖陛下的洪福，牛痘这事儿还真成功了！”

    张居正想了想说道：“那些牛最后怎么样了？”

    对张居正来说，新的预防天花的方法固然是好的，可是代价过大，推广不开也是无用！毕竟牛再这个时代来说价格也是极其昂贵的！

 0254 验证

    刘昊嘉闻言呲牙一笑，说道：“下官买了十头牛，一共死了八头！不过都是天花全愈之后被下官下令杀了给村民补身子了！还剩下两头牛，下官送给两个村子每村一头！”

    当张居正听到说十头牛死了八头的时候，他差点没把胡须拽下来！等听到刘昊嘉的解释之后，他才放下手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将心中这口气平了下去。

    张居正放下手说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可有记录啊？“

    刘昊嘉说道：”回相爷，所有试验都有记录，不过所有的记录已经交给太医院的彭院正了，好方便他去重新做验证。“

    这时候张嘉适时的插言说道：”张阁老，奴婢已经通知太医院，请彭院正在殿外候着呢！您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请他上殿来直接问好了。“

    张居正闻言说道：“甚好！请他上来！”

    片刻之后，彭院正大步走上殿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发现他脸色非常差，眼睛上也都是黑眼圈，看来这段时间休息不好，估摸就是去验证牛痘的真伪受累不轻！

    彭院正上殿后参拜过万历帝，又对张居正施礼，说道：“张相请下官上殿来，可是为了牛痘的事情？”

    张居正说道：“正是如此！而且听说所有的文档都交给你了，可有此事？”

    彭院正说道：“确有此事！而且下官刚从河南赶回来，就是为了验证牛痘的事情！”

    张居正闻言有些急切的说道：“效果如何？”

    彭院正为难的说道：“张相，下官拿到方子的时间不久，还没能完全验证完！不过下官回来的时候，做实验的牛身上确实已经出痘了！而且已经采集完痘种。至于在人身上种痘还没来得及做！下官打算先观察一下牛的情况再说！”

    张居正闻言有些失望的点点头，不过他也知道涉及到人命的事情总要小心一点。不过他转念一想还是接着问道：“那么以彭大人看来，这牛痘的方式可行吗？”

    彭院正点头说道：“刘大人记录的文档下官一一的细看了。从文档上来看，所有的记录应该是真实的，而且也是可行的！不过要等验证出来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张居正说道：“这么说来，彭大人已经安排好人手了，只是不知能否胜任那？须知这时关系到国朝的大事，轻忽不得！”

    彭院正信心满满的说道：“张相请放心，下官安排的人是太医院里最擅长种痘的张方达太医！”

    张居正闻言点点头表示满意。他知道这人种痘的水平很高，皇家的人种痘都是他亲自出手的，从没出现过问题。但是他因为没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连连说道：“可惜，可惜！”

    说完张居正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冥目沉思起来，估计就是在琢磨着如何将牛痘推广天下的事情。

    万历帝见张居正坐下不再言语，就大声说道：“诸位爱卿，谁还有想问彭院的，现在可以问了！”

    万历帝的话刚说完，立刻就陆续有几个人出班详细的询问起来。而彭院正则彭打起精神一一的回答了。随着问话，群臣很快就对牛痘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这让他们再看向刘昊嘉的目光就完全不一样了！

    谁都知道牛痘横空出世之后不知会救下多少人来，而少死的这些人都是增强帝国国力的一份子，而且不知保全了多少家庭，真的是功德无量啊！

    此时已经没有人再想着宁御史他们，每个人都在热烈的议论着未来牛痘如何推广的事情，完全把他们忘记了，或者说知道他们败局以定，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牵连，干脆装作看不到他们！

    他们故意忘记了，刘昊嘉可不能忘记！他等到群臣的议论声稍微低下去的时候，就大声说道：“陛下，宁御史等人诬告臣的事情，臣已经全部辩驳清楚了，请陛下裁夺！”

    群臣闻言心中都是暗骂，这人真是属王八的，咬住就不撒口！而且一张嘴就把污告的事情扣在宁御史等人头上，只怕他们这次不死也要扒层皮！

    就在万历帝看向张居正，群臣一片沉默的时候，督察院的左都御史硬着头皮走出班来。这时候他不得不出来，因为那一大群站在大殿中央，面如土色的人里有一半是他们督察院的御史！他若是不把这些人救下来，或者不替他们说两句话，他的官以后就当不下去了！

    所以他低着头，不看向万历帝说道：“陛下，臣觉得今日此事不应该议下去了！主要原因就是牛痘的事情还没有得到验证，所以不如等到彭的人的结果出来到时候再说。到时候该罚的罚，该赏的赏，方显得陛下睿智！”

    他这么说就是想将今天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能是刘昊嘉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情！他立刻说道：“陛下，宁御史弹劾臣两件事情，虽然牛痘的事情尚未得到明确的验证，但是他诬告臣与民争利的事情臣已经解释的非常清楚了，所以臣请治他们一个诬告之罪！”

    左都御史抬头说道：“刘大人，你这么说就不妥当了！须知御史是有风闻奏事的权利，就是有些许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张大人，我虽然知道有风闻奏事的这个说法，但是我觉得它不代表可以随意诬陷他人！像今天本官所说的事情，只要有任何一个人上街上走两圈，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得到，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弄出这种事情来，要么就是你都察院的御史刻意诬告，要么就是他们又懒又蠢！这两种情况都应该受罚！”

    刘昊嘉这番话把左都御史憋的脸色通红！可是他既不能承认手下诬告，也不能承认他们蠢笨的厉害，只好站在哪里喘粗气！

    正在刘昊嘉准备趁胜追击的时候，张居正开口说道：“陛下，这两件事情说是两件，实为一件！所以若要处置的话，等牛痘的事情出了结果之后再说吧！而且今日早朝已经拖延了许久，臣等还有很多公务要去处理，不如今日早朝就到这里吧！”

 0255 锦衣卫斗奸臣

    有了张居正这番话，万历帝和刘昊嘉两人虽然有心追击，但也只能是暂时压下来。随后早朝就在群臣热烈的议论之中结束了。

    随着早朝的结束，牛痘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师！一时间所有人都兴奋异常！须知河南闹天花消息已经传到京城，早就弄得人心惶惶的！好不容易等天花平息下来才算是安静一些。结果又出了这个好消息，大家自然要好好的议论一番！

    不过刘昊嘉早朝失去了追击的机会，哪里肯放过这种机会！所以他直接安排所有心腹人换上变装上街去散布消息！主要的内容就是朝中有奸臣诬陷他，但是他依然排除万难，研制出来牛痘造福于万民！同时还大把的银子砸下去要然帮他四处鼓吹！所以一时间整个京师内谈论的都是刘昊嘉和牛痘，以及他和御史对质的消息！

    在涤烦楼中，众多的文士们在喝茶之余也在讨论着牛痘的事情。再谈论过牛痘的好处之后，一名官员叹了口气说道：“这牛痘要说果然是立国利民的好东西！只是这等事物却被一个武人弄出来，实在是不应该呀！”

    陆天华今日也在茶楼中喝茶，他闻言说道：“其实在陆某人看来，牛痘是谁弄出来没关系，反正总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只是这刘昊嘉有了些许微功便咄咄逼人，甚至在庙堂之上羞辱宁大人和其他官员，简直是不当人子！”

    他身旁有人插言说道：“确实如此！此人如此做派简直是令人齿冷！可见这些武人都是气量狭小，心胸狭隘之辈！也是亏得朝上诸公能够压制住武人，否则要是他们当权的话，只怕是要民不聊生，国将不国啊！”

    陆天华点头说道：“没错，便是这个道理！这种粗鄙之人，连风闻奏事都不知道，却说宁大人等人误陷于他！岂不知若是宁大人说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又有人说道：“听说太医院的彭院正去验证牛痘的事情了，也不知道验证的结果怎么样？在下只是想着，这牛身上的东西如何用得到人身上？这人和畜生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可见这事情刘昊嘉做的也是欠考虑！他应该另想一些办法，而不是弄什么牛痘！”

    陆天华闻言说道：“说得好！这一点那刘昊嘉肯定是欠考虑了！可恨那些愚民什么都不懂，反而将他捧上了天去了！不过倒是应该将此事好好宣扬一下，不要让他那么得意！”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对刘昊嘉所做的事情大肆挑剔！须知，若想是找事情，便是鸡蛋里挑骨头也挑得出来！更何况这涤烦楼里坐着的都是大明朝最聪明的一批人，自然是将刘昊嘉批得体无完肤！

    可是他们这话也被进楼送豆子的张老汉听到了。他送完豆子之后就趴在柜台上，对称量茶叶的伙计说道：“小五，这刘大人弄出了牛痘来不是好事嘛，这帮大人怎么似乎都是不高兴的样子？”

    小五低头摆弄着茶叶随口说道：“这有什么，妒忌呗！要是这牛痘是从他们手里做出来的，只怕这时候都吹上天了！”

    张老汉点点头，煞有其事的说道：“我猜也是这么回事！可他们妒忌也没用啊，毕竟是那刘大人厉害一些！这一回只怕他是要升官发财了吧！”

    伙计抬起头来，冲着正在热烈讨论如何给刘昊嘉添堵的众人努努嘴说道：“你觉得这帮官老爷会让他痛痛快快的领功吗？可算了吧！”

    张老汉叹口气说道：“可这是好事啊！若是没得功劳，日后谁还肯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恐怕全天下的百姓都感激刘大人的好本事那！”

    伙计将手中称好的茶叶密密的包好后说道：“老百姓感激有什么用？这事儿还不是当官的说了算！他在朝廷里得罪了那么多的人，他们怎么会让他这么容易的升官？”

    张老汉闻言连连叹息说道：“这事儿不对呀！这事儿不对呀！”

    伙计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这事儿对不对关你什么事？你还是赶紧卖你的豆子去吧！”

    说完伙计捧着茶叶往柜子里存放，不再理张老汉。他见没了说话的对象，也只能摇头叹息着出门去煮豆子了。

    现在京师里面的局面出现了两极分化，官场上对于这件事情非常冷淡。尤其是文官们提都不提！一旦迫不得提起来的话，也会说一声“此事有待验证！”。

    而民间的对刘昊嘉则是一边倒的盛赞！什么妙手仁心，万家生佛之类的词语不断的扣在刘昊嘉头上！尤其在他的推动下，将他在朝廷上同宁御史等人对质的事情传播出去之后，民间居然有了锦衣卫斗奸臣的段子在流传！

    这奸臣不出意外就落在了督察院的御史们身上，这让他们极为恼火！因为在以前御史可是代表着清官的模样出现的！你听以前的民间故事就知道，惩治贪官污吏的主要人物就是铁面无私的御史！可是现在他们的名声却坏了，已经成了反面人物！

    就在民间热烈讨论的时候，所有人都盘算着，刘昊嘉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应该分封个什么爵位和官职？甚至已经有人断言朝廷必须拿出一个侯爵的位置来才能抽血这种盖世大功！

    可是就在民间苦苦等待的时候，官场上却愈发的冷清了，完全没有人去讨论这方面的事情！只有勋贵们在朝廷上支持了几句，但随即就消失了！至于文官们则异口同声的还是那句话，“有待验证！”！

    至于太医院的彭院正那里，不知是他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真的为了验证牛痘的正确用法，他在全国各地设置了二十个试点地区，来验证牛痘对牛种和各地人口出现的反应。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官场和民间对横空出世的牛痘慢慢的冷却了下去。哪怕是万历帝催促了几次也得不到明确的答复，气的他在寝宫里发了几次好大的脾气！

 0256 谋算御马监

    后来他还特意召唤刘昊嘉进宫，拉着他的手说道：“刘爱卿，这次真真是对不起你了！这种大功居然被他们一步步的拖下去，看来这些文官们就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刘昊嘉则安慰万历帝说道：“万岁爷，正所谓好饭不怕晚！毕竟臣的这份功劳他们是压不下去的！只要天花一天没被消灭掉，那他们就得记住牛痘是臣弄出来的！”

    万历帝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终究是让人气闷！”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臣还是那句话，不着急！彭院正不是要花时间去验证牛痘吗？那就让他去验证好了！那我就不相信他还能用50年的时间去验证这件事情！”

    万历帝则杀气腾腾的说道：“没错，如果这次验证完了，他再给不了一个明确结论的话，朕看他这个官也就做到头了！”

    刘昊嘉说道：“不过现在也不是着急的时候，倒不如趁此机会做些什么！”

    万历帝眼睛一亮，急切的说道：“现在是好机会吗？我们能做什么？”

    刘昊嘉说道：“现在由于臣的事情一直被压着，民间非议很大！就是张相爷那里也受到很大的压力！所以万岁爷可以尝试一下素要一定的权利，我觉得……”

    刘昊嘉话还没说完，万历帝一拍巴掌说道：“真是个好主意！他们压一下一样，总得给另外一样吧！那我们要点什么权利那？”

    刘昊嘉刚要说话，万历帝摆手说道：“你先别说话，让朕想想！”

    刘昊嘉闻言退后一步和张嘉两个人相视一笑！他们两个人都很高兴万历帝能有自己独立的想法，这就是摆脱文官集团钳制的第一步！

    就在这时，万历帝猛的抬头说道：“朕知道了！朕想要御马监！”

    张嘉立刻大声说了个“好！”字！而刘昊嘉张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其实他想说的不是御马监，因为那是个要害位置，万历帝根本就抓不到手！但是看着他兴奋的神色，刘昊嘉还是无奈的点点头！

    一方面他不想扫了万历帝的兴致，毕竟他第一次自己拿主意，不好打击听到积极性。另一方面，刘昊嘉想着让万历帝去撞一鼻子灰，这才能让他记住自己的重要！

    其实万历帝的这个想法除去可行性不高以外还真挺不错的！因为在御马监的名下掌握着京师里面的3万净军！把这三万人拿在手里，别管他们战斗力怎么样，至少是一个威慑！

    而且刘昊嘉相信，这些净军若是经过他的训练后，肯定会脱胎换骨！到时候万历帝在京师里就会有一支信得过的力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手空空！

    看到万历帝洋洋得意的样子，本来不打算说话的刘昊嘉还是忍不住泼了一瓢冷水上去，说道：“万岁爷，事情我们要尽力去做，但我们还是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万历帝听到这话，喜笑颜开的脸立刻又阴沉下来！说道你：“你是说冯大伴那里未必会放弃御马监？”

    张嘉这时候也想明白了，就苦着脸说道：“万岁爷，奴婢觉得冯大伴肯定是不会放弃御马监的！他在御马监那里安排了不少干儿子，干孙子的，若是让他放弃御马监，这些人可就没办法安排了！”

    万历帝立刻将目光转向刘昊嘉，想征求听到意见。可是没想到的是，刘昊嘉也点头说道：“没错！冯大伴此人权力欲望太重，落在他手里的东西很难拿回来！不过臣还是建议万岁爷试一试，就算不成功的话，就权当给万岁爷练手了！”

    张嘉再一旁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咱们宫里能用的人手少，就是拿回御马监，万岁爷打算交给谁来掌总？”

    张嘉其实对御马监这个位置并没什么想法，他的目标是坐上未来的秉笔太监的位置！毕竟他和万历帝相伴这么久，情分是够的。只要万历帝日后掌权，这位置一定跑不掉！

    万历帝想了想说道：“你们觉得李松怎么样？”

    刘昊嘉和李松接触的不多，所以他就将目光看向张嘉。张嘉点点头说道：“奴婢觉得李松不错！别的不敢说，忠心还是有的！御马监要是在他手里还是靠得住的！”

    万历帝立刻志气昂扬的说道：“既然如此，张嘉，你来拟旨，让李松接手御马监。”

    张嘉闻言苦笑着没动，刘昊嘉则上前一步说道：“万岁爷，这事情可不是这么办的！您这样直接下旨，万一被下面的人找出借口来推掉，岂不是折了万岁爷威名！对了，臣好像很长时间没看到李松了，他去哪里了？”

    张嘉一拍脑袋说道：“这事儿倒是忘记跟你说了！咱家派李松去巡视外面的养老庄子了，主要目的是从那些养老的人那里问问宫里的事情，这不是还是你建议的嘛！”

    刘昊嘉也拍拍脑袋说道：”倒是全忘记了！他去多久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张嘉说道：”你去河南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按照计划，估计也就是这三五天人就赶回来了，你要是向将他拉过来商量一番也是可以的。”

    万历帝说道：“不用，他未必能想出什么主意来，还是咱们替他想了吧！刘爱卿，你说不应该这么干，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这宫中的事情也能影响到外朝，但是牵扯不大，所以张相爷那里可以不用管。但是万岁爷一定要和两位太后说清楚。有了她们的支持，这事情才能好办！等确认了两位太后的意见，我们再给冯大伴下旨也不迟！”

    张嘉这时哭丧着脸说道：“奴婢觉得还是要和张相爷那里打个招呼为好！因为这净军的粮饷补给都是兵部管辖的！”

    刘昊嘉闻言惊讶的说道：“怎么，净军的粮饷不是应该由内库出吗？”

    张嘉一摊手说道：“据说很早之前净军的粮饷确实是内库出钱的，但是后来净军的人数越来越多，而内库的银子越来越少，慢慢的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0257 周太后

    刘昊嘉闻言皱起霉头说道：“那这事儿就难办了！”

    张嘉也是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不太容易！万历帝这时也泄了气，毕竟张居正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是比较大的！但是他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还是要试一试吧！朕觉得张先生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说完他看着张嘉两个人，像是给自己大气一样大声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这副表情？就这么对朕没信心？”

    自己急忙说道：“不是的，奴婢觉得万岁爷想做就一定能做成！”

    刘昊嘉也附和说道：“不管行不行，试试总不会损失什么！臣也支持万岁爷试一下！”

    万历帝挥舞着拳头大声说道：“既然这样，朕就试一试！”

    张嘉急忙说道：“万岁爷真要去，也得先去周太好那里。而且您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去给周太后请安了！’

    万历帝闻言脸色一红，辩解着说道：”那不是因为她生病了嘛！算了，朕刚好这次去一趟。“

    见万历帝这么说，刘昊嘉就说道：“万岁爷，既然如此，臣告退！”

    万历帝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

    说完他也不等刘昊嘉离开，自己就率先出了房门，直奔后宫而去。

    万历帝相见的周太后其实在后宫没什么大的存在感，究其原因，一方面她本身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所以根本就无法参与宫廷上下的管理。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她没儿子！

    在这个时代，母凭子贵不是开玩笑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李太后之所以能踏上太后这个尊荣的位子，就是因为他有两个儿子！

    但是即使是这样，周太后身上该有的尊荣一样都没少！很多宫内的权利也都挂名在她身上，只不过她很少去使用这些权利罢了。她一直带着一批心腹人在宫中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万历帝急着去周太后哪里，固然有寻求支持的意思，同时也有问安的打算。他上次来给周太后请安已经是差不多半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周太后的病刚好比较严重，需要继续调养，所以万历帝就没有惊动她。

    但即使是这样，这么长时间没去请安，尤其是在这个倡导以孝治国的时代，如果被人揪住小辫子，万历帝也会很被动。

    万历帝很快就来到周太后的寝宫外面工。宫人们非常恭敬的迎接了他。一个宫人压低速度，领着万历帝慢慢向里走、另一个宫人则快速的跑到里面去给周太后报信。

    这几天周太后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但是长时间的卧床不起让她的身形有些销消瘦。此时周太后依靠着一堆锦被斜靠在上面，一条锦被一直盖到胸口上，这就是万历帝进门之后看到的样子。

    他进门后立刻上前躬身施礼时代：“朕给娘娘请安了！”

    周太后笑着时代：“万岁爷快起来吧！在哀家这里这里不用讲这么多礼数！”

    万历帝起身靠近床前，立刻有宫人拿了一个绣墩让他坐下。他坐下之后关切的时代：“娘娘，这几日身体可是大好了？”

    周太后微笑着时代：“好多了，倒是让万岁爷操心了！只是哀家的身子也就这个样子了，不死不活的吊着！”

    万历帝叹息着说道：“这宫中太医也是太差了，总是拿不出有效的方子来！回头朕就去寻彭院正的不是！“

    周太后摇头说道：”这倒是不必，哀家的身子是多年的问题了，哀家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他出了大力的结果了！“

    万历帝没有就这个问题说下，转而说道：“娘娘这里如果缺什么东西，您万万不要舍不得，直接派人跟朕说一声便是，朕一定会差人送过来！”

    周太后说道：“多谢万岁爷有心了！”

    随后两个人又说了一些闲话，万历帝捡着最近的有趣的事情说了不少，两个人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

    说了一阵话后，周太后也知道万历帝应该是有事情要说，所以就有意识的引导着话题转向。等最后万历帝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周太后很开心的笑了！

    万历帝的想法在她看来很正确，这才是一个真正皇帝的做法！毕竟哪有将权柄操于他人之手的道理！所以她很痛快的说道：“哀家在御马监还是有些人手的，这些人日后万岁爷可以指使！’

    说完她连说了五个宦官的名字出来。万历帝和张嘉听完之后有些压制不住的眉飞色舞！因为这五个人确实是净军当中有名有号的人物！所以万历帝大喜之下不住的感谢周太后。

    周太后又和他谈笑了几句之后就显出疲态，而万历帝达到了目的，也就告辞离开。

    之后兴奋至极的万历帝直接赶往李太后的寝宫而去。一进门挥退了其他宫人后，他就大声说道：”母后，朕想让李松掌握御马监，您看如何？“

    见万历帝有这个打算，李太后自然是千万肯的！但是她没有马上答应，反而说道：”万岁爷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万历帝一挺胸脯说道：”朕现在已经长大了，总要做些事情！所以朕觉得从御马监开始最好！“

    李太后皱眉，但还是微笑着说道：“这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说完她还抬头看向张嘉。而张嘉在一旁微微摇头，表示这主意不是他说的。万历帝则大声说道：“这主意是朕自己想出来的！朕想着张先生他们压着刘昊嘉的功劳不放，总是亏欠了朕的，所以朕决定趁机要点好处出来，这才想到这个主意来！”

    李太后闻言这才松开眉头说道：“万岁爷的主意和时机抓的不错，只是却未必能成功！但是试试也无妨啊！”

    说完李太后就详细询问他的想法，万历帝简单说明后还炫耀的告诉李太后说道：“朕你刚才已经去过周娘娘那里，她已经答应支持朕了！”

    李太后闻言眉头一挑说道：“是吗？那她是如何说的？”

 0258 微服出宫

    万历帝就将他同周太后谈话的内容细细述说了一遍。李太后闻言笑的乐不可支，看得万历帝大为惊讶！不过他还是反应过来，所以等李太后不再大笑的时候问道：“母后，周娘娘是在欺骗朕吗？”

    李太后笑着摇头说道：“她没有欺骗万岁爷，只是这里面却有个讲究！她虽然说给了你五个人，还说让这些人听你指使，但是却有个隐含的前提，那就是你得拿到御马监这些人才能听话啊！这个周姐姐呀，这么多年来心思还是这么重，也怪不得她身子难以大好！”

    万历帝这才明白过来周太后话里的隐含意思！也就是说，她是乐于看到万历帝接掌御马监的，并愿意把自己的人交给他使用。但她绝对不会帮助万历帝去掌握御马监，这一切得靠他自己来！

    想通了这件事，万历帝气愤的说道：“周娘娘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戏耍朕吗？”

    李太后收敛了笑容说道：“这怎么能算是戏耍那？万岁爷也应该知道，周姐姐在这后宫里面真正说的上话的地方并不多，所以他手中仅剩下的这些人都是用来维护她现有地位的！她肯把这些人交给你，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万历帝泄气的说道：“朕知道了，朕不应该这么说！不过母后你应该是支持我的吧？”

    可是李太后却避而不答的说道：“哀家倒是觉得万岁爷应该先跟张先生谈一谈这个事情！”

    万历帝不高兴的说道：“母后，不如你帮朕跟张先生好不好？”

    李太后正色说道：“万岁爷，有些事情你总要亲自去办一办，做一做，这才能知道其中真正的关窍！这样日后万岁爷亲政了才不会手忙脚乱的！”

    万历帝闷闷的拍拍自己的腿说道：“好吧，朕这几天就和张先生谈一谈！”

    这件事情说过之后，母子二人自然也要谈些轻松的事情。万历帝还顺便在李太后这里蹭了一顿晚饭。

    在随后的几天里，万历帝不停的打着腹稿，盘算着怎样说服张居正。甚至连用什么动作，什么表情都想到了！但是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这宫中虽然仔细清理过几遍了，确实清除了宫外的不少探子，但是在对内的时候依旧跟筛子一样！

    所以他和周太后，李太后两人所说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冯保这里。而冯保郁闷、愤怒之后就是觉得一阵惊惧！因为万历帝的举动对他来说是一个明确的不信任信号！

    而偏偏作为一个宦官来讲，皇帝的信任才是至关重要的！冯保也曾经想过顺从万历帝意思交出御马监，可是他又觉得，失去御马监会降低自己在万历帝心中的重要性！所以他又犹豫起来！

    而热衷于权势的冯保自然不愿意出现这种事情，所以他又用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那就是他和张居正两人的同盟关系！

    他觉得张居正能够取得如此大的功业，完全是在自己的帮助之下才做到的！而且他相信没有人能抗拒得了长久把持相位的诱惑，他断定，以张居正的年纪来说，再把持二十年的相位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只要自己在后宫掌权，张居正就需要他的支持，所以反过来说，张居正也一定会支持他！

    想到这里冯保终于下定决心，决定保住御马监。然后他写了一封信差人送给张居正。再得到张居正肯定的答复后，终于放下心来等着万历帝出招。

    六天后，终于鼓起勇气，同时觉得自己准备好了的万历帝，在下午时分溜溜哒哒的出了皇宫。今天他之所以在这个时间出宫是因为今天张居正休沐。他准备在张居正家里和他谈这件事情。他觉得在比较轻松的谈话气氛中，成功的概率高于庙堂上的君臣问答。

    万历帝身着便装，在同样便装的侍卫促拥下，很快就来到了张居正的府邸门前。结果他看到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因为张居正的府门之前聚集了大量的人员，整个府门前比菜市场还热闹！其中有人穿着官服，有人穿着便装，但即使是便装，看他们的身形气质也知道他们是官员！而他们身边小厮手中都提着各式礼物，而且礼盒的数量还真不少！

    万历帝惊讶的问道：“张嘉，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求见张先生的吗？”

    张嘉说道：“看起来应该是！估计这些官员也打听到张先生今日休沐，所以这才来求见。”

    万历帝打量着那些小厮手中的各种礼盒，撇撇嘴说道：“看来这些人为了钻营也真是下功夫！这些礼盒就已经是华贵不菲了，里面的东西岂不是更贵重？对了，你说张先生不会是个大贪官吧？”

    张嘉笑着说道：“这怎么可能！以张先生的今时今日的地位来说，何须贪图这些人的东西！他便是直接向万岁爷素要，您还能不给吗？”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

    不过万历帝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中已经有了几分阴霾！他看到张居正府门外这几百人的阵仗，就觉得张居正的威势无双！毕竟这么多人都要求他办事，可没见到群臣来求他！

    他们就会引经据典的驳斥自己！而他们却在张居正面前俯首帖耳！再想到张居正训斥他自己的模样，让他感到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这时张嘉指派一名侍卫先去叫门。这个侍卫领命挤进人群当中，劈波斩浪一般的向府门前进时，不少官员都注意到了他。于是就有人停下相互间的谈话开始评论这个侍卫。

    有人说道：“又是一个不知礼数，不知自家身份高低的夯货！他以为自己报个名就能进府吗？这才是笑话！”

    “就是！这相府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看这人应该是外面那群人派出来的，只不过这些人居然没带礼物，难道是和张相爷相熟哪家旧识不成？”

    在众人的议论声当中，侍卫终于挤到了大门前。可是还没等靠近门房，就被门房不耐烦的伸手拦住，说道：“挤什么挤，不要靠前了！这是相府重地，不得冲撞！”

 0259 相府

    侍卫虽然有些恼火，但还是拱手说道：“麻烦通传一声，就说张相爷的学生求见！”

    门房对张居正的门生自然都是熟悉的，而他远远的看去，人群外的那群人里根本就没有眼熟的人，所以他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我家老爷的门生在下都认得，却不认得你那一群人里有熟悉的人！而且你这人好没道理，见我家老爷居然连个名剌都不拿，太不识礼数了！”

    侍卫闻言更是心中恼火，但是他还不敢直接报出万历帝的身份，只好扭转一下身躯挡住众人的视线，这才从腰间摸出宫中侍卫的腰牌，快速的展示给门房看。

    能在张居正家门口做门房的人眼力自然是有的，他立刻就认出来腰牌的出处！他瞪起眼睛来刚要说话，侍卫就快速的收回摇牌，竖起手指低声说道：“噤声！”

    门房立刻反应过来，抿紧了嘴唇连连点头。其他几个门房也觉得事情不妙，停止说笑聚拢过来。这时看到腰牌的门房立刻挥舞手臂说道：“你们几个去开条路出来，让外圈的少爷带着人进来！你赶紧去请大少爷出来，说有贵客到！你去老爷哪里报信，就是说老爷的学生到府里来了，让老爷速回！”

    接到命令的门房立刻动起来，他们挤进人群当中，顾不得回答来那些人的问题，拼命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而万历帝在侍卫的簇拥下，穿过人群向府门走去。

    这时两侧的人群当中有不少人发出了不满的哼声，但是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些的身份只怕是不低！要不然平常那几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门房怎么会亲自下来开路！

    所以万历帝走过的时候，两侧的官员都努力向人群中看去，想看看是哪路的神仙，不仅能进张府的大门，还能让门房帮着开路！可是万历帝被侍卫包围的紧密，他们根本看不清中间的人是谁。

    等万历帝进了府门，门房就对外面的人群大声说道：“诸位，诸位！今天我家老爷有贵客临门，所以老爷不会再见客了，诸位请回吧！”

    说完这门房就将原本一直敞开的大门关的死死的，留下在外面一大群不知所以的官员和随从们。

    进了院门，万历帝右手拿着一把扇子不断敲打着自己的左手掌心，好奇的东张希望。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张居正的相府。

    其实相府的前庭和其他房子还真没什么分别，只不过是整治的更干爽清洁一些。到时让他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就在这时，张居正的大儿子张敬修在几个人的陪伴下急匆匆的跑过来。他是见过万历帝的，所以他一看到万历帝就跪下来大礼参拜！他这一跪不要紧，周边还不知万历帝身份的人都吓了一跳，随即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万历帝摆摆手中的扇子说道：“快请起来，不要施礼了！朕今天微服就是想要松快一点！”

    张敬修起身之后说道：“陛下，您今天到臣家里来怎么不派人事先通知一声，家父今日出门去了不在家，不过臣已经安排人去通知家父了。”

    万历帝说道：“那你就再派人通知张先生，让他不要急着回来。朕知道先生的行踪，所以是掐着时间来的，现在估算着他就要回来了！”

    万历帝可以这么说，可是张敬修却不能这么做。所以他客气几句就将万历帝引到正堂奉茶。

    进了大门，万历帝发现张居正的客厅也是按照传统陈设布置的，也就是说以中轴为中线，采用成套对称方式布置的。

    对着正门摆放的是一个大八仙桌，两侧各有两把太师椅。然后在下首两侧是中间夹着茶几的八张椅子。八仙桌后面的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画下面是长条案，上面有四个看瓶。两侧各有两个花架，上面放着两只细长的看瓶。

    两侧的椅子背后各自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博古架，但是上面的东西并没摆满只是零散摆着盘碗瓶之类的东西。头顶上则是八盏宫灯。

    看到眼前这一幕，万历帝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一下，不过随后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其中变换之快让张敬修根本就没看到。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张居正的客厅布置的太奢华了！没错，就是太奢华了！

    虽然说从他的摆设上看来很简单，但是正堂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精致的不能再精致了！根本就是一种低调的奢华！

    全套的红木家具这没什么，因为万历帝用的也是同样料子的东西。宫灯也没什么，那是宫里赏赐的。但是其他东西就不一样了！

    单说万历帝虽然没认出正堂挂的那幅大幅山水画到底是谁的手笔？但他一眼就看出绝对是名家手笔，说不定还是前宋时名家的真迹！

    至于其他的瓷器摆件一个个看起来也是外形大气，光泽细腻温润，绝对是名家手笔！而且他还认出了一个宋代的梅瓶！这个梅瓶他在李太后的宫中见过，被当宝贝一样的爱护起来！

    要知道，一般客厅里摆放的东西都是以普通装饰为主。毕竟这里人来人往，难免有个磕碰刮擦，若是伤了主人的心爱之物岂不是得令人叹息！

    可是如今张居正家里光是客厅里摆的这些东西，放到任何大家族里来讲都能算上是贵重之物了！门第稍小一点的都会当成传家之宝来对待！而偏偏这些东西万历帝都没有！

    若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张居正给他上课的时候，每次都要告诉他要生活简谱，节制。还诉说民间如何疾苦，皇帝万万不可奢靡等等，极力对他的穿着打扮以及使用的物件进行约束，就连万历帝多看片刻歌舞都会受到干涉！

    但是话说回来，万历帝身为皇帝，再节俭也是有限度的，用的也都是精品。所以这些东西他都能认个大概！可是眼见着对自己讲大道理，约束着自己的人，却在家中摆放的无一不是极品，这就让人有些恼火了！

 0260 查看

    至于说万历帝认不出这些东西来，如何就能确定这些物件都是好东西的原因很简单。他是皇帝，用的东西无一不是上品，所以对这些物件自然就有了鉴别能力。

    传说在解放后，国家追回了一大批故宫流失出去的文物。经过一批专家鉴定之后确定都是正品。然后专家们请来溥仪，想让他分辨一下哪些东西是归属于哪个宫里的东西，好做记录。

    可是溥仪到了现场之后，毫不犹豫的指指点点刷出去一大批赝品！愤怒的专家就问他以什么条件确定这些东西是赝品？

    而溥仪回答说道：“我不懂什么是赝品，我就觉得这些东西和我以前用的不大一样！”！所以万历帝有点最基本的鉴别素养也是正常！

    其实在到了明代中晚期的时候，由于社会财富的不断累积，奢靡之风已经变得越来越大！高门大户和富商们捧花魁，养瘦马，玩文玩，一掷千金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说别的，单说张居正在回乡守制的过程当中，乘坐的轿子是36人抬的大轿，里面有书房，有卧室，甚至还有卫生间！

    而在路上有官员请他吃饭，一顿饭一百余道菜，张居正居然还留下一句话，“无下箸处！”！

    可见当时的浮躁奢靡之风有多么强大！所以权势滔天的张居正家中弄到一些比宫里好的物件不要太容易啊！毕竟张居正才是朝廷里面真正管事的人，至于皇帝，在官员们看来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万历帝和张敬修两人分宾主坐下之后，有丫鬟送上茶来。万历帝闻到茶香又是一阵不快！因为这又是一件他没有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压住怒火和张敬修谈笑起来。但是他想看看张居正府内其他地方的想法就变得愈加强烈起来！可是他身为客人，哪怕他是皇帝也不可能在主人家的房子里乱走，这完全不符合大明的礼仪规范。

    就在他想主意的时候，他的侍卫走进大厅前来汇报情况。身为皇帝，他的安全乃是重中之重！按照要求，皇帝驾临某个大臣家中的时候，锦衣卫要对整个房屋进行搜索。一些位高权重，不能全面搜索的大臣家中，这些侍卫也要接过所有护院的职责，至少将整个大厅周边围得水泄不通才行！

    万历帝估计侍卫是上来和张嘉通报说大厅周围已经布置好人手了，所以他灵机一动，直接对侍卫说道：“这是朕的师傅家，那些规矩用不到这里！你们随意在周边看看就可以了。”

    侍卫确实是来向张嘉汇报情况的，可是听到万历帝这话就有点糊涂了！但是能被万历帝和张嘉等人精挑细选放在身边的人哪有蠢人！他立刻答应下来，还对张敬修说道：“张公子，只怕就要请您安排个管家陪我在附近转一圈了！”

    张敬修不疑有他，立刻叫来管家陪着侍卫下去。万历帝这才安下心来和他说笑起来。两个人甚至还谈论了一些经学上的事情，甚至两个人还谈的有些很投机！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张居正已经赶了回来了。他一进大厅，万历帝两个人立刻起身迎接。张居正向万历帝施礼后两人自然是客套一番，最后张居正说道：“陛下，您这次来不知有什么事情？”

    结果万历帝事到临头又有些畏缩，不过他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朕是有些事情想和先生商议一下。”

    张居正迅速的在心中过了一遍他可能提出的要求后说道：“那就请陛下随臣到书房奉茶。”

    说完张居正在前面引路，万历帝随后跟随。等他们进了书房，挥退了伺候的人，只留下师徒两个人在书房当中。

    张敬修等人则在外面候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书房的门重新打开，万历帝有些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但他还是强打精神告别了张居正。可见张居正虽然回绝了听到某些要求，但是并没有伤到万历帝面子。

    等张居正父子二人送走了万历帝，张敬修就说道：“父亲，陛下这次来找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张居正抬头望着门口说道：“陛下是想和我商议，由他的贴身太监李松接手御马监。”

    相对于张居正来，张敬修的政治素养就差了很多，他下意识的说道：“就这么一件事情值得陛下亲自跑一趟吗？”

    张居正闻言收回目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瞪得张敬修心头有些发毛！因为他的父亲素来是严厉的，就是对他们兄弟也是一般。不过张居正还是解释说道：“这怎么能说是小事，这关系到宫中的平衡！”

    张敬修说道：“那看来父亲是没有答应陛下的要求了？”

    张居正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情为父不能答应陛下。而且前不久冯保还给为父送来密信说明了这件事情。冯保表示不想放弃御马监，准确的说，是不想放弃三万净军！”

    张敬修不解的说道：“父亲，那三万净军便是给陛下也无所谓啊，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是一群干杂役的普通人而已，完全派不上用场，这怎么会影响到朝政的平衡？”

    张居正说道：“这三万净军在冯保手中就是三万普通杂役。可是换了主人就未必了！’

    他没有说下面的话，因为下面的话说出来就有些大不敬了，需要他儿子自己去领悟。

    在张居正看来，现在万历帝和以前已经大不一样了！自从他手下有了刘昊嘉之后，最显著的一点就是他手中有了足够的银子！

    这两年以来，宫中给京师各军的年节犒赏十分丰厚，让军中之人各个欢欣鼓舞，对皇室的忠诚度提高了不少！就连一些被赏赐的文官也对万历帝赞誉有加！

    不过若是万历帝只有银子也没什么，可是偏偏刘昊嘉还有一手练兵的好本事！张居正清楚的知道刘昊嘉将手下那几百名宪兵操练成了什么样子！

    现在刘昊嘉的手下这宪兵已经扩充到了六百余人，现在这些宪兵除了收钱以外就是接受训练。在充足物资的支持下，这些宪兵迅速的换了一个模样！

 0261 金钩玉帐

    他们一个个身体健壮，精神昂扬，出门的时候两人成行，三人成伍，走起路来踩得地皮子都咔咔响，现在已经成了京城里的一景！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作战能力怎么样，但是单从他们的外形上来说就已经是精兵了！

    所以这三万人若是落到刘昊嘉手里，再配上大把的银子，几个月后，京师里就可能会出现一支无人能遏制的力量！而这是张居正和文官集团都不能容忍的！所以即使冯保不发来那封密信，张居正也会拒绝万历帝的要求。

    但是张居正也清楚的知道一点，他拒绝了一次，不可能拒绝第二次！若是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君臣之肯定会出现嫌隙，这对自己的大政方针不利！所以他现在已经开始琢磨着如何应对这类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抛开儿子回到书房，开始细细的思索起来。最后得出结论，第一，必须维系他和万历帝之间的师生情谊或者说是关系。有了这层关系，他行事就方便了许多。

    第二点就是必须把刘昊嘉远远的打发出去，将他和万历帝分开！现在张居正已经不再寄希望于除掉刘昊嘉了。因为他现在声势已成，不能轻易触碰了！那么将他远远的打发走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虽然说把他打发出去之后，他安排的生意依旧能给万历帝提供大把的银子，但是万历帝手中就没有能接掌兵事的人，就不能讲银子转换成战斗力！所以万历帝的内库再丰厚，在张居正看来也不过是国库的补充而已！所以张居正此时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刘昊嘉彻底清出京师，现在只等待一个时机罢了。

    但是张居正不知道的是，就在万历帝回宫之后，他第一时间叫来了侍卫问道：“朕让你在张先生正堂周边转一转，你都去哪里了？”

    侍卫不知万历帝要问什么，只能是说道：“臣就在正堂周围转了一圈，就连靠近正堂的两间客房也查看过了，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万历帝闻言立刻说道：“那客房里面的摆设都是什么样的？所用器皿如何？”

    侍卫这才明白万历帝想要问的是什么，他瞄了一眼不远处万历帝的大床后低声说道：“客房里面摆设虽相当奢华，说句金钩玉帐也不为过！房内的摆件看起来也都是精品！”

    侍卫在宫中待的久了，眼光也是有的。当下就将张家客房里面的情景细细的说了一遍。等他说完之后万历帝就打发他退了下去。

    可是他关上门还没等走开，就听见房间里面传出了某样东西碎裂的声音，随后就是万历帝的大声咆哮：“要朕节俭，要朕简朴！朕现在床上用的还是铜钩子，他居然用金钩子！朕用的茶叶居然还没有他用的好，这话他怎么说的出口？真是……”

    侍卫听到这话已经是额头瞒是冷汗，立刻转身离开，还将周围伺候的人远远的打发出去。

    发泄过一阵后，万历帝感觉心里舒服了很多，这时张嘉才敢劝慰他说道：“万岁爷不必生气，现在有刘昊嘉帮宫里捞银子，这些东西咱们慢慢都能置办上来！”

    万历帝闻言火气又往上涌，重重的将茶杯墩在桌子上说道：“朕是稀罕那些东西吗？朕恨的是他对朕一面，对自己又一面！这些虚伪之言他是怎么说出口的？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朕？”

    张家再次劝慰说道：“这也是张先生想把您教导成千古明君，所以难免要求高了一些！”

    万历帝声吼道：‘他是对朕要求高吗？他是伪君子，伪君子！“

    张家闻言慌乱不堪的冲出门去，发现周边空无一人才松了一口气！他回头对万历帝说道：”万岁爷，这话不能再说了！“

    听到张家这么说，万历帝才压制了怒气，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随即就将茶杯摔在地上，然后又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推在地上，才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刘昊嘉连着两天没有进宫，自然不知道这个事情。还是第三天张家突然传来消息让他进宫。

    等他入宫之后，发现居然是张家迎接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结果不用太询问，张家就将两天前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苦笑着说道：”咱家也没想到这事儿对为万岁爷刺激那么大啊！”

    刘昊嘉摇头说道：“这人呐，总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尤其是那些文官！只不过这次被万岁爷摊上了！万岁爷是皇帝，自然受不得这委屈！”

    张家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嘛！张相爷平日里拿着师生身份训斥万岁爷，可偏偏这老师都还做不到的事情，却要求别人做到，这万岁爷能不生气吗？”

    刘昊嘉说道：“那也得劝着万岁爷忍住！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张家说道：“这事儿咱家倒是知道！现在咱家就盼着万岁爷赶快大婚，大婚之后也就该亲政了！那时候也许会好一点！”

    刘昊嘉知道通过他自己的努力，这段时间万历帝的心气比正常历史上要高很多。所以听到张家这么说就急忙劝阻说道：“张伴伴，你可千万别给万岁爷灌输这种想法！我敢打赌，只要太后娘娘，冯保和张居正三个人之中不死一个人，这局面就绝对不会变！万岁爷要是有了大婚之后就能掌权的念想，到时候却没成功，一时失落酿成冲突就反而不好了！”

    张家闻言手里的拂尘差点没被他丢出去！因为他这段时间可在没少在万历帝生气的时候用类似的话劝慰他！如果真像刘昊嘉说的那样，你他罪过就大了！

    想到这里他眼巴巴的说道：“刘大人，你的意思是，就是万岁爷大婚了，张相爷也依旧会把持权利不放？”

    刘昊嘉说道：“并不是说他把持着权利不放，而是他轻易退不得！毕竟张先生现在施政正在紧要当中！既然退不得，自然就要抓紧权利了！”

 0262 李松

    张嘉此时也想明白了，张居正确实有退不下来的理由！这次改革张居正得罪了多少人，恐怕数都数不清！他若是还在相位上还好，若是离开相位，天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而且在内廷之中还有冯保和李太后两个人。尤其是冯保权力欲望之重冠绝历代宦官！他是坚决不会同意张居正撤下来的。因为下一个接任首辅的人能否和他有这么良好的合作关系谁都无法断定。所以他宁肯想尽一切办法将张居正留在相位上，也绝不会让他离开！

    想到这里张嘉长叹一声说道：“这算怎么个事情啊？万岁爷怎么摊上这么一个首辅，这么个大伴，这么个……”

    刘昊嘉默默的在心里将他没有说出的那个“娘”字补全之后说道：“先不说这些了，这次万岁爷叫我进宫是为了什么事情？”

    张嘉被转移了注意力，终于有了些精神头，说道：“李松你不是认识嘛。他前一段时间被派去巡视养老庄子，顺便打探消息，今天早晨已经进宫了，现在就在万岁爷那里等着呢！万岁爷说等你来了一起听听，免得让他说二遍。”

    刘昊嘉闻言精神一振！他对于是谁安插了这么多的探子很感兴趣，所以他立刻催促张嘉加快脚步。

    两个人直接来到万历帝的寝宫，将里面所有人都被打发出去，只剩下万历帝，张嘉，刘昊嘉和一脸风尘之色的李松。刘昊嘉见过万历帝后，万历帝立刻对李松说道：“现在人来齐了，你把所知道的都说一遍吧！”

    李松借着抬头的机会瞟了一眼刘昊嘉。这人他是认识的，只是没想到现在他已经被万历帝信任到了这个程度！随后他才想到庄子里那些老宦官，老宫女给刘昊嘉起的长生牌位，还有民间传说中他预防天花的本事。李松不由得在心中叹息一声，收回了和刘昊嘉一较长短的想法。

    整顿好了自己的心思后，李松说道：“万岁爷，这次奴婢去巡视养老庄子确实很有收获！就像刘大人说的那样，任何人做事都会留下痕迹，那些养老的宫人们提供了很多消息！”

    说完他还向刘昊嘉拱拱手，笑了一笑，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刘昊嘉同样微笑还礼。而万历帝很满意自己的几个心腹融洽的样子，也是一脸微笑。

    随后李松接着说道：“不少老宫人都承认以前曾经向不少人出卖过消息，或者有些人干脆就是外面安插过来的探子。也点出他们不少知道的人。”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两份文书摆在面前的桌子上，说道：“左边这份文书是张公公给奴婢的，右边那份是奴婢在老宫人那里整理出来的名单。刚才奴婢已经核对过两份名单了，名册里重复的人名已经都划去了，没有划去的就是前一段时间咱们没有发现的人。”

    万历帝结果名册看了一看，发现很多人他都不认识，或者干脆只是听说过名字。毕竟这些人身份和他相差的太远。他不了解也正常。所以他将名册推向张嘉。

    张嘉接过名册细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因为名册上有几个名字就在要害位置上！比如说御膳房和药房！还有的人甚至干脆就是宫里几个大太监手下的心腹人！只是没想到他们也是外面派进来的探子！

    张嘉看完名册想交给刘昊嘉，刘昊嘉摇头说道：“张公公，我就不看了，宫里的人我不熟，看了也不认得是谁。”

    万历帝说道：“上面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

    张嘉说道：“有些人我对不上号，应该就是比较低品的宫人，他们无足轻重，但是有些人问题就很大！”

    说完他把认得的这些人所在的位置说了一遍，听得刘昊嘉头上冷汗直冒！他真没想到皇宫里面清理一遍了还有这么多漏网之鱼！其中最他心惊胆战的是净军里面居然也有潜伏的人手，这就比较吓人了！

    而万历帝等人当然也同样认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房间里面一时间陷入到了沉默当中。最后还是万历帝打破沉默说道：“赶紧说说吧，怎么对付这些人？”

    李松急于表现，立刻说道：“奴婢觉得应该立刻拿下严刑拷问，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

    张嘉忧虑的说道：“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呀？也许还有不少漏网之鱼在！”

    万历帝转向刘昊嘉说道：“刘爱卿怎么说？”

    一直在心中权衡的刘昊嘉此时已经拿定了主意，他看了一眼紧张的李松说道：“臣得李公公的话是对的！因为现在宫中已经清理过一遍了，现在想从宫里向外面传消息已经很难了！所以拿下他们应该不会引发太大的问题！尤其是这次暴露出来的人品级很高，也许会掌握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也许拿下他们就能打开突破口，彻底把宫里清扫一遍！”

    万历帝一拍桌子说道：“好！张嘉，你去布置人手，把他们马上都抓起来，然后严加拷问！”

    刘昊嘉急忙说道：“也不用这么忙三火四的，还是谨慎一点的好！先从外围做起，将那些低品的宫人先悄悄拿下，最后对付那些品级比较高的人！尤其是净军里的人要小心应对，一旦被他们煽动起净军乱来，事情就很麻烦了！”

    万历帝想也不想的说道：“好我，就这么办！这事情就交给张嘉来办吧，李松协助！”

    刘昊嘉自然不会去争这个差事，因为他对宫里不熟悉。但是李松却激动坏了！因为他刚从外面回来就接了这么重要的差事，可见这次办差还是得了万岁爷的青眼！这跟随着张嘉办机密事就是证明！

    随后四个人就热火朝天的讨论如何处置这些人来！尤其是万历帝最积极！一方面他痛恨这些人，巴不得亲手弄死他们！另一方面参与这些事情让他很有成就感。而刘昊嘉对宫里不熟，只能是偶尔插句话，做个提示，所以事情很快就定下来了。

 0263 又见主宰会

    在随后的两个多月时间内，张嘉小心翼翼的调动可信的人员，终于讲有嫌疑的人全部拿下送进了刑房。但是传出来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在万历帝的寝宫里面，刘昊嘉的眼睛瞪得老大，看得早知道消息的万历帝想笑，就连绷紧的心里都松快了许多！

    刘昊嘉吃惊是因为他刚刚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那些人交代了，除了一些勋贵和文官安插的人以外，其他的人都隶属于一个叫做主宰会的组织或者是帮派！

    这个主宰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从来没听说过，可是偏偏受审的宦官明确的交代，很多人都知道主宰会的存在，这已经是一个半公开的组织了，只不过是品级低的官员不了解而已！这个名字在大明的高层官员里面早就人所熟知了！

    听完张嘉念诵的供状，万历帝说道：“虽然朕听过一遍了，但是朕还是觉得不可能！这么大的会社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锦衣卫从来没上报过，各级官府也没有发现过。说不定这帮罪囚是为了脱罪在胡说！”

    本来刘昊嘉也是茫然没有头绪的，结果万历帝提到官府反而给他提了个醒，来了灵感！他立刻对张嘉说道：“张公公，你立刻派人再去问，这个什么主宰会是不是全是由文官组织而成的？”

    万历帝虽然被刘昊嘉的这种思路弄愣了，但他还是催促的张嘉快去快回。而且他居然很耐心都没有追问刘昊嘉是怎么想的。

    很快张嘉和李松赶回来，李松带着一点崇拜的说道：“刘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张公公已经问的清楚，这主宰会就是文官们组织起来的！不过这些宫里人知道的也不多，他们要么是从小被训练安插进来的，要不就是有把柄或是家人在人家手里，所以对主宰会的事情了解的也不多，有的人甚至只知道个名字。不过综合他们的说法，好像主宰会并不是想要谋反的组织，这倒是让人有些奇怪了！”

    刘昊嘉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他对万历帝说道：“万岁爷，这事儿倒是怨不得旁人，只怨我们自己！”

    万历帝惊讶的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你们整日在宫中，得到的消息有限。可臣的品级又太低了，什么都接触不到。再加上又被文官针对，所以有些只能在官场上流传的消息就很难知道了！而且以臣想来，这个主宰会确实不是想要造反的样子，他们更多的只想要限制皇帝的权力，维护文官们的地位，所以这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这种半公开的组织却没有被人针对！因为这个组织对文官有利，他们自然是睁一眼，闭一眼的！至于说勋贵哪里，要么不知道，要么知道的人被收买了或是被被要挟了，还有就是明哲保身，故意装作不知道！至于说锦衣卫，刘守有根本就已经算是文官的人了，他就更不可能向陛下提这件事情！”

    万历帝听到刘昊嘉的解释隐约觉得他是对的，立刻咬牙切齿的大声骂道：“刘守有这个狗贼！”

    等他发泄一番之后冷静下来说道：“那这件事情怎么办？现在我们可没办法动手抓那些文管！而且刘守有根本就不听话，让他们动手还不如让东厂动手！”

    刘昊嘉想想说道：“臣觉得现在还是不能动手，牵扯太大了！不如万岁爷和张相爷谈谈为好！”

    万历帝气愤的说道：“要是真像这些探子交代的那样，文官高层之中人人都知道主宰会的事情，他却跟朕不置一词，他眼里还有朕这个学生吗？还有朕这个皇帝吗？而且朕不相信刘守有那个狗才没掌握主宰会的消息，他隐瞒不报肯定是他的授意！”

    刘昊嘉却劝慰说道：“万岁爷，臣觉得这件事情一定要和张相爷摊开说！如果探子交代的是事实，那么张相爷也一定知道主宰会的事情。但是他坐在首辅的那个位置上，他要为整个天下通盘考虑。像这种本身就出身文官，又没有造反意图的组织他肯定会轻轻放过，但绝不会不闻不问！毕竟他才是大明的首辅，天然就对这种会社没什么好感！如果万岁爷敞开了和他谈一下的话，也许会有奇效！”

    说到这里刘昊嘉谈了口气说道：“现在万岁爷可用的人不多，投靠咱们的文官品级也不高，人还少的很，所以很多事情咱们都不知道！要不然这消息也不至于通过一个不能执役的老宫人告诉才知道了！可见万岁爷还是要在文官身上多动动心思！”

    万历帝闻言也泄了气，但是他还是坚决不肯向张居正妥协！刘昊嘉多番劝慰不得，不得不说道：“万岁爷，这可是张相爷的一个大把柄！不说别的，知情不报就是他身为首辅的失职，用好了说不定能够让万岁爷提前掌握一些权利！而且还有一点，万岁爷别忘了，咱们大明朝可是禁止秘密结社的，这可是个斩决的罪名，张相爷要是爱惜那些文官的话就会做退让！就是不退让的话，就让他动手处置主宰会，也会让他在文官里失去支持，到时候为了坐稳相位，说不定他就需要万岁爷的支持了！”

    万历帝闻言立刻精神起来，开始琢磨起刘昊嘉的建议。可是他完全抛弃了刘昊嘉的前半截建议，说道：“咱们可不可以将他们当做白莲教一样来对付？”

    刘昊嘉见万历帝死不松口，也只能说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时机未到！像这种组织肯定是树大根深的，若是打蛇不死必然反受其害！所以争取张相爷才是当务之急！”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刘昊嘉翻着花样不停的劝说万历帝，要他和张居正合作。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最近刚刚被张居正刺激到的万历帝却坚决反对这个意见！

    最后他被刘昊嘉说烦了，直接说道：“此事朕要和母后商议一下，你们先退下吧！”

 0264 欣喜的李太后

    刘昊嘉也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万历帝必须得有个人帮他下定决心，也只能是退下。不过他还是悄悄的叮嘱张嘉和李松，让他们一定劝阻万历帝不要轻举妄动，而且一定要和张居正做好沟通！

    要不然的话，搞不好就是皇帝和文官集团的决裂！而在得不到勋贵和军队的支持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无疑是绝对致命的！刘昊嘉愿意和万历帝一起做事，但是不愿意一起送命！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现在是文官集团权势滔天的时候，如果万历帝在得不到文官集团内部人支持的时候对文官大肆杀戮，只会引发文官的反弹！一旦双方决裂的话，刘昊嘉可不敢保证宫里的人就真的是那么忠心！说不定到时候万历帝就会像朱厚照那样死在后宫之中！而被所有人视为万历帝第一心腹的刘昊嘉一定会给他陪葬！

    所以刘昊嘉最后还向他俩人强调说道：“如果万岁爷一意孤行的话，你们就说，现在潞王还在宫中，随时可以登基，这样万岁爷也许就能冷静下来了！”

    等万历帝赶到李太后寝宫的时候，张嘉终于追了上来。万历帝知道张嘉素来跟他是形影不离的，拖了这么久才出现，一定是刘昊嘉说了什么。所以他直接冷着脸问道：“刘昊嘉是不是又说什么了？”

    张嘉听到这个称呼就知道他生气了，所以他不敢隐瞒他，除了关于潞王的那句话以外，剩下的话全部交代了一遍。

    万历帝站在宫门口半天才闷闷的说了一声：“走吧，进宫吧！”

    已经在门口等待半天的宫女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但是看万历帝的神色就知道这时候不是拍马屁的时候，也就老老实实的领着万历帝进了李太后的寝宫。

    进了寝宫，不等李太后发话，万历帝已经安排张嘉将所有宫人全部赶了出去。而李太后则默不作声的看着儿子将自己宫里的人全部赶出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的时候，李太后才说道：“万岁爷，今天这是谁招惹你了，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拿哀家宫里的人出气？”

    万历帝再李太后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说道：“母后，您明知道朕不是发脾气的！朕实在找不到人出主意了，而且朕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也只能如此了。”

    李太后柔声说道：“万爷不必担心，这些人都是皇家的奴才，万岁爷如何对待他们都是对的！现在说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万历帝抬头说道：“母后，您听说过主宰会吗？”

    李太后思索片刻后摇头。万历帝接着问道：“那母后您听说过梅花社和菊花社吗？”

    李太后思索片刻依旧是摇头，不过她追问说道：“万岁爷说的这两个结社听起来倒像是文人搞出来的！还是又出了类似白莲教一样的秘密结社了？”

    随后万历帝就将最近一年以来清理内宫的前前后后详细的说了一遍，等他说完的时候已经口干舌燥了，只顾着端起放冷的茶水润喉！

    而李太后则越听越满意，越听越开心！自家的儿子做出了这等出色的大事，做母亲的自然是高兴的！而且最妙的是，她身为后宫掌权的人之一，居然也只是隐约听到一些风声，具体的事情并不晓得。这说明儿子做事稳妥！正所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看来自家儿子天生就是明君的料！

    所以李太后听完满意的笑了，说道：“万岁爷做的不错，人手用的也好！只是哀家不知道你所说的主宰会和这件事情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万历帝放下茶杯说道：“朕刚才没有说最后一段，就是想让您有个明确的认知！”

    随后他就将他所知的主宰会所有情况和盘托出。李太后听完了之后眉毛都竖起来了，立刻认真的说道：“这种结社绝对不能姑息！万岁爷必须严查才是！”

    虽然万历帝已经说了这个主宰会造反的可能性不大，他们组织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钳制皇帝，顺便让自家发点小财，但是，这种情况是任何皇族都不能接受的！任何对皇权的威胁都要消灭在萌芽状态！所以李太后立刻直接表明了她的态度！

    万历帝得到李太后的肯定，他的精神好了许多，说道：“朕也想这么做，但是现在朕不敢！当中的原因之一就是不知道这主宰会的社首到底是谁？朕担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而且最让朕寒心的是，抓到的人明明已经交代了主宰会几乎是一个半公开的组织了，可是朕和母后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说明厂卫里面要么有人与他们同流合污，要么就是彻底的被人蒙蔽了！无论哪一种，都让朕心寒到了极致啊！”

    李太后眯着眼睛缓缓说道：“同流合污不可能，他们也绝对不会被蒙蔽！只能说他们可能觉得他们无害，就轻易放过了！但这不是他们隐瞒消息的理由！作为皇家的奴才，哪些事情要如何应对是皇帝的责任，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事无巨细的将消息报上来！”

    万历帝恨恨的说道：“朕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刘昊嘉却建议朕要和张先生先谈一谈，争取他的支持！现在朕就想知道有必要去吗？毕竟他也是文官出身，甚至说不定还是主宰会的一员那！朕信不过他！而且就算是谈了，张先生就能够支持朕吗？朕看未必！”

    李太后关切的问道：“刘昊嘉是这么建议的吗？”

    万历帝说道：“是的，他是这么建议的。他摆出的理由很多，但是其中让朕心动的是一句话就是让文官去斗文官！”

    李太后听完这句话却将身子向后仰，靠在椅子上放松了身体，然后才说道：“你把刘昊嘉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万历帝不知李太后为什么这么郑重，但他还是将刘昊嘉劝他的话大致都复述了一遍。结果他说完了却发现李太后一直闭着眼睛在听他说话。他知道这是在思考，也就坐在那里慢慢的喝着茶水，等着李太后说话。

 0265 敲打

    过了半晌之后，李太后睁开眼睛说道：“刘昊嘉说的是对的，万岁爷应该先和张先生谈谈。这样的话，他未必会帮你，但至少不会站在对立面上！而且刘昊嘉这个人，万岁爷最好尽快将他打发出京师去！”

    万历帝惊讶的说道：“为什么啊？刘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不说须臾离不得也差不多了！怎么还要将他外放为官啊？”

    李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首先你身为皇帝，就不能过分的宠信一个人，无论这个人有多能干都不行！因为这样这会滋生这个人的骄傲自满，时间久了，人的心思会变的！”

    万历帝插言说道：“就像张先生那样？”

    李太后立刻瞪起眼睛说道：“张先生与他是不同的！张先生年岁已经大了，心思性情早定，所以哀家相信他是一心为国的！可是这刘昊嘉才多大？他到现在也只是定亲，还没有成婚，谁知道未来他的心思会是怎么样？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点，像这样的人一定要远远的打发出去，只有在他外放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性情？他的表现才能决定这个人是否可用，能否大用！”

    万历帝闻言若有所思的说道：“母后说的也有些道理。”

    李太后自得的说道：“哀家说的自然有道理！另外还有一点，你不觉得你现在给他的信任太多了吗？现在宫外的事情都被他一个人掌握着，万一他被别人笼络过去，外面所有的人财物就都改姓了！把他打发出去一段时间，你也可以物色一下其他人选，彻底掌握住外朝的人财物！最起码每月收钱的营生你总要捏在手心里吧，总不能再被文官拿了去！”

    说到这里，万历帝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母后，这点您不必忧心！吴侍郎三个人已经给朕写了效忠的书信，现在亲笔书信就在朕的寝宫里面！有了这封书信他们就不会背叛朕！顺便说一下，这个主意还是刘昊嘉出的！”

    李太后点点头说道：“主意倒是个好主意！这封信就是他们三个自觉于文官的把柄，但越是这样，日后你就要注意多敲打他几次！刘昊嘉这人心思太灵动，什么东西都看得透，看得明白，若不时常敲打于他，他忘了本分怎么办？”

    万历帝沉吟片刻说道：“母后，现在先别说刘昊嘉了，还是说说主宰会的事情吧。也就是说，您的意思是可以和张先生谈一谈？”

    李太后说道：“哀家是这个意思。不过在和张先生谈主宰会的事情之前，哀家觉得你倒是应该先见见冯宝和刘守有！”

    万历帝不屑的说道：“他们两个有什么用？一个一心只想着封爵，好名留青史；另外一个只想着只想着跟在文官的屁股后面摇尾巴！”

    李太后笑着抬起巴掌轻轻的拍了万历帝一巴掌，说道：“这等市井之言皇帝怎么能说出口！”

    万历帝笑了笑说道：“母后，你还是给朕讲讲其中理由吧，讲不出来朕是不会去！”

    李太后微微一笑，将身子向后一靠说道：“这你应该去找你身边的几个智囊商议呀！尤其是那个刘昊嘉，看他懂不懂哀家的道理！他若是懂了，万岁爷就尽快放他外出为官吧！”

    这话说的万历帝满心思都糊涂了！可是无论他怎么追问，李太后已经是一句话不说了，反而谈起了他未来大婚的事情。

    过了很久之后，被李太后灌了一脑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类语言的万历帝，稀里糊涂的回到了寝宫，然后在张嘉一脸担心的表情下睡了个天昏地暗！今天着实有些思虑过度了！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万历帝依旧没有拿定主意，他心里翻来滚去的都是李太后和刘昊嘉的话！但是好在早朝上也不用他做什么，倒是让他轻松度过了早朝。

    不过等到上课的时候就没这么轻松了！可是偏巧今天给他授课的正是张居正！看到万历帝心不在焉的模样，张居正大怒，把他训斥了好久！这让万历帝更加对张居正充满了怨念！

    但是李太后的忠告还是最终起了作用。吃过午饭之后，他就让张嘉传旨令刘昊嘉进宫！

    等刘昊嘉进宫后，他虽然没有从张嘉那里得到什么提示，因为张嘉也不知道万历帝的打算。但是他看着没精打采的万历帝就知道他应该是接受自己的意见了。看来李太后还是清醒的，知道这时候不适合与文官集团决裂。

    刘昊嘉坐下之后，万历帝揉着太阳穴说道：“昨天朕跟母后商议了许久，母后还是让朕听从爱卿的意见！不过母后说了一件事，她让朕要和先和冯保，刘守有两个人谈一谈！朕问母后为什么，可是母后却说你应该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刘昊嘉闻言心中快速的思考起来，片刻之后他衷心的向后宫方向拱手说道：“太后娘娘果然睿智，臣不及啊！”

    随后他放下手臂对万历帝说道：“依臣想来，万岁爷已经有了猜想吧？”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没错，朕觉得母后的意思是借机会敲打敲打他们两个人。”

    刘昊嘉低下眼睛认真思索的同时缓缓说道：“臣倒是觉得娘娘未必单单是这个意思，也许娘娘另有深意！”

    万历帝闻言睁大眼睛说道：“是吗？那你说说母后是怎么想的？”

    刘昊嘉说道：“他们两个人看起来犯的错误似乎都是一样的，但是对待起来却要采取不同方法！刘守有身后是张相爷，所以对待他不能过分，陛下只需要敲打也就够了！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总要给张相爷一点面子！”

    万历帝点头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冯保那里怎么处理？”

    刘昊嘉说道：“冯保和张相爷地位相当，但是他却和张相爷不一样！现在江山社稷还需要张相爷，所以万岁爷必须要给他面子！但是万岁爷就不必给冯保面子！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宦官，是地地道道的皇家仆役，所以对待他就要严厉一点！万岁爷不妨借此机会削去冯保东厂的权柄，改由张伴伴亲领，理由都是现成的！”

 0266 谋划东厂

    万历帝闻言大喜，说道：“好！就这么办！”

    刘昊嘉接口说道：“不仅如此，万岁爷还要他们两个人将所有主宰会的消息全部汇总过来！他们手中肯定有着足够的消息，有了这些消息，我们就对会的主宰会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到底如何对付他们也会更有分寸！”

    看着侃侃而谈的刘昊嘉，万历帝心中却不是很平静！他这时候突然觉得自己事事都不如刘昊嘉，不由得感觉有些气馁！不过随后他就用再能干也是自家的臣子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可是等他想到了李太后所说的话，便下定决心找机会将刘昊嘉外放为官！至于地点要放的近一点，方便自己有事的时候能让他随时给自己出主意！

    可是刘昊嘉却没看到万历帝眼中复杂的神色，他一直低着头思索补充着自己建议。说道：“只是现在要敲打两人，还需要将手中的口供坐实了，做细了，让他们无可抵赖！而且那些还没有被抓捕的人也要严密监控，防止他们狗急跳墙，等确定他们没有对外的联络渠道就可以抓人了！到时候万岁爷拿着口供就可以给他们点颜色看了！”

    随后刘昊嘉按照自己的设想慢慢的推出了一个计划，而自己和李松在一旁不断的提出一些建议，让计划变得更加完善。

    十二天后，正在北镇府司办事的刘守有突然接到手下的禀报，说是外面有宦官来宣万历帝的口谕。他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将他们请进来。

    片刻之后果然有两个宦官走了进来。刘守有起身离开桌案，对为首的宦官说道：“这位公公，可是有万岁的口谕？”

    宦官点头说道：“奴婢确实是奉了万岁爷的口谕来的！”

    刘守有立刻跪下听旨，只听宦官大声说道：“令锦衣卫指挥室刘守有即刻进宫，于慈宁宫面圣，不得迁延！”

    刘守有大声应下之后起身，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两个小银鱼递给两个宦官后说道：“这位公公，不知道万岁爷叫本官进宫去，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这个宦官收了赏钱很是开心，笑着说道：“刘大人，这事儿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刘大人还是抓紧时间进宫吧！说句实话，我们两个人就是临时被上面指派来的，都没见到万岁爷！”

    刘守有知道在这两个宦官嘴里掏不出什么来了，就直接吩咐备马赶往皇宫。果然皇宫的基础门口都得到了关照，他通行无阻的直接来到了慈宁宫。

    他随着宫女走进宫内进到正殿里面，看到李太后和万历帝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旁边几个伺候的宫人站的远远的。

    刘守有看到万历帝扭头看过来，急忙上前大礼参拜。等他拜完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让他起身的吩咐，这就让他惊讶非常！好在他及时将刚抬起的右膝盖又放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摞厚厚的供状摔在他面前！就听万历帝冷的声音说道：“刘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看了这些之后再说！”

    刘守有闻听此言，再看到那一摞供状就知道是出大事了，要不然万历帝不会不给他这个重臣丝毫情面，让他跪着回话。所以他拿起供状的同时还在心里暗骂，不知道又是哪个混蛋惹出来祸端了！

    他抓起供状一份一份的翻看起来，结果还越越心惊，越看越害怕！额头上很很快就渗出了大量的汗水！汗珠顺着鬓角流淌下来，甚至还有汗珠滴在了供状上面晕染了字体，留下一团污渍！

    等他连续翻过几份供状之后，他已经没有再看下去了，直接将头贴在地上大声说道：“臣有罪！”

    随即就听见万历帝大声咆哮道：“你是有罪！宫里被安插进了这么多探子，你居然不闻不问，还得等朕自己派人去查！你是不是还等着朕拿起刀枪，站在城头上保卫皇城啊？”

    听到这话，刘守有的汗水滴下来的就更快了！但是他也只能再次大声说道：“臣有罪！”

    现在他已经不敢看万历帝的脸色了，因为那肯定是可怕至极！他已经完全不敢想象这雷霆之怒的后果！

    果然，他说完“臣有罪”之后换来的又是一顿咆哮！足足一盏茶时分后万历帝才停了下来！不过这次的停顿并不是像他以为的风暴过去了，而是风暴换了另一个方向进攻！

    只听万历帝冷森森的说道：“刘守有，抬起头来！”

    刘守有不敢怠慢，马上直起上半身，顺便还瞟了一眼万历帝，却不想和万历帝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撞上！他心里一紧，离开低下头去！

    万历帝看着刘守有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道：“朕问你，你对主宰会知道多少？为什么不禀报朕？”

    刘守有听到这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不得不再次俯下身去，颤抖的说道：“臣有罪！”

    万历帝咬着牙说道：“你肯定是有罪的！但是现在朕还没问你的罪！你说，你到底对主宰会了解多少？”

    此时刘守有顾不得其他，只能将他记忆中所知道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最后他还狡辩说道：“陛下，太后娘娘明鉴，非是臣隐瞒不报，而是这主宰会名字看起来夸张一些，实则只不过是一些书生结社而已！他们也不过借此机会寻些好处……”

    话还没等说完，一个茶杯盖就贴着他的头顶飞过，在远处摔了个稀碎！杯盖碎裂的声音吓得刘守有浑身一抖！

    只听万历帝大声说道：“书生结社而已？都将探子安插到朕的身边了，这还是书生结社吗？你怎么知道他们那天会不会在朕的饮食中投毒，会不会趁着朕睡觉的时候抹了朕的脖子？”

    刘守有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主宰会所做的事情确实是犯了大忌！身为臣子秘密结社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人安插到皇宫里面！就这一点来说，说他们有谋反之心绝对不为过！

 0267 敲打刘守有

    可是刘守有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敢这么做！在他看来，秀才造反，十年不成！那主宰会不过是一群酸丁聚在一起求财，求名，求官而已！

    而事实上经过他这几年的观察，也确实发现主宰会的人一直在借用自家的便利条件谋取私利！现在的主宰会已经越来越像一群贪官污吏的集合体了，这样的人是不可能造反的！

    而且通过刚才的各自可以看出，那些主宰会安插进宫的人，基本上都是在万历帝登基之前很久陆续安插进来的，之后再也没有人进入宫中。这说明或许之前主宰会有些雄心壮志，但此时他们已经彻底堕落了，已经完全没有威胁了！

    但是他也明白万历帝的想法，这些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安插进来的，在他身边就是危险的源头，这时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接受的！

    可是他也同时也知道，此时绝对不是辩解的时候。他越辩解，恐怕万历帝就会越生气！他想为自己开脱，也只能等这一波风暴过去之后！所以他现在也只能直挺挺的跪着听着万历帝的大声咆哮！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万历帝终于气呼呼的安静下来。刘守有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李太后说道：“万岁爷，先不要忙着责骂刘大人了，想来此时他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刘守有借机连连扣头说道：“臣确实知错了！臣马上就动手将这些乱党全部抓起来！”

    不过李太后却说道：“这个倒是不着急。不过刘大人还是先起身吧，跪了这么久也累了！”

    刘守有如蒙大赦般的一再叩拜之后才站起身来，还下意识的揉揉膝盖，不过他还是马上反应过来停下手。毕竟他位高权重，已经很长时间没跪这么久了！

    见刘守有站好了，万历帝哼了一声扭过脸去。刘守有看到这个局面心中苦笑不已！他也知道，这肯定是母子俩商量好一打一拉的手段，但是他还只能是接下这一切！

    因为他和其他文官武将不同，锦衣卫是属于皇帝直属的，撤掉他或是直接将他扔进监狱里面也只是一道旨意的事儿！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这母子二人考虑到张居正的面子，不会让他太难堪！

    这时他听李太后说道：“刘大人，想来在锦衣卫里面有不少关于主宰会的卷宗吧？”

    刘守有立刻说道：“回娘娘，确实有！娘娘想看的话，臣马上安排人送过来！”

    李太后一摆手，一个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笔纸。刘守有快速的写了一份手令，再盖上自己的私章。然后这个宫女拿着手令出宫去了。想必外面的宦官会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往北镇抚司。

    李太后见他写完手令就温声说道：“趁着拿东西回来还有些功夫，不如刘大人给万岁爷和哀家详细说说这主宰会的事情。”

    刘守有巴不得有这个机会，所以他立刻把自己的分析所得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尤其是着重于分析主宰会这段时间的变化，试图为自己办事不利脱罪。

    而听到他的解说之后，万历帝母子二人心里确实松快了许多。若是刘守有说是真的，那这个主宰会的危险性就大大降低了！但是只是看主宰会以往所做的事情，这母子二人就绝对没有放过他们的心思！

    果然万历帝大声说道：“就因为你觉得他们没有不该有的心思，所以就任由他们发展吗？看来你还没弄清楚你最大的错处在哪里？好，既然你不明白，那朕来告诉你！”

    刘守有立刻心中叫苦！他刚才避重就轻的位自己开脱，看来完全没起什么作用。

    只听万历帝拍着桌子说道：“主宰会这种秘密结社的人你不按律抓捕，这已是一错！擅自任由他们发展，不断做大，这就是你的第二错！而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你私自替朕做了决定！你自以为事情都在你掌握之中就隐瞒不报！别忘了你，的官位可是朕给你的！”

    刘守有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再次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说道：“臣有罪！请万岁爷允许才戴罪立功，马上就抓捕这些人！一定把他们一举荡平！”

    一时间心急之下，刘守有居然用错了词语，可见他心中惶惶！现在他做到这个位置了费了多少心力，他可不愿意放弃享受了多年的荣华富贵！

    这时只听李太后说道：“抓是肯定要抓的！只是现在却不着急！毕竟听你的话说，现在你连他们的社首是谁都不知道，这可怎么抓捕？所以你回去之后不要轻举妄动，应该先派人秘密侦缉，等待时机！至于这次你的过错，哀家替你跟万岁爷求个情，让你带罪立功，可明白了吗？”

    刘守有觉得自己有救了，连连叩头的同时说道：“臣知道了！臣一定会将他们查的清清楚楚的！”

    随后李太后让他起身温言抚慰了一番，又告诉他过几天之后再来将主宰会的卷宗取回，同时叮嘱他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这才打发他离开。

    等他离开的时候，万历帝气不过又加上一句，说道：“你若是觉得张先生能救你，你也可以去向他求救！”

    这句话又将刘守有吓得连连叩拜，心里却是打消了向张居正求救的想法。他决定将这件事情暂时先瞒着，等看事情的发展再决定是否跟张居正坦白。

    等刘守有失魂落魄的离开，万历帝立刻问道：“母后，您觉得这番敲打之后，他能否对朕俯首帖耳？”

    李太后摇头说道：“那是不可能的！此人惯是个墙头草，此时文官势大，他最后必然还是倒向文官。这次敲打也只能起个警示作用而已，只怕用不了半年就又故态复萌了！”

    万历帝闻言哼了一声说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太后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文官势大呢！但是眼下却动不得他，毕竟还是需要他出力的！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不过此刻哀家已经乏了，一会儿锦衣卫的卷宗送过来，万岁爷就直接让人带走吧，可以和你的人好好参详一番，看看是不是像刘守有说的那样，他们已经没有什么雄壮志了！”

 0268 讨论

    万历帝杀气腾腾的说道：“朕明白！不过就算是他们真的没有其他想法了，朕也容不得他们！全当为国去了一批贪官！”

    李太后闻言没有做声，只是吩咐人送万历帝出去。等他回到自己宫里，汇合刘昊嘉等人，把今天的经过说了一遍，颇为畅快的说道：“今日这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刘守有这厮整日跟在文官的后面摇头摆尾，朕早就想收拾他了！只可惜现在动不得，否则朕一定让他好看！”

    几个人正说话间，有宦官送来厚厚一摞卷宗，全都是有关主宰会的消息。当下几个人围在桌子旁边分别仔细研读起来。宫中倒是安静下来。

    整个房间里足足安静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在此期间，他们四个人不断的交换彼此手中的卷宗，细细的推敲每一行文字所表达的意思。就连桌子上的茶水冷下来都没人注意。

    在这其中最激动的是李松！他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才真正成为了万历帝的心腹，而不是以前那个只需要端茶倒水的宦官！所以激动的心情导致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看完前三份卷宗。

    等他们看完卷宗纷纷揉揉发涩的眼睛，进行了简单的讨论。最后万历帝呼出一口气是：“好像和刘守有说的差不多，这个主宰会越来越趋向于权和钱了！”

    张嘉这时身给万历帝换了一杯茶水，借机插话说道：“若是这样的话奴婢就放心了，至少不用再担心他们出什么幺蛾子！像他们这样的，顶多贪点钱也就罢了！”

    刘昊嘉摇头说道：“从表面上看，他们对万岁爷的本人的威胁等级确实降低了，但是这些人却会对大明朝整体造成了更大的损害！你们看，这些人相互勾结之后，升官发财的速度远超其他同僚，这就会吸引更多的人投入到他们当中，或者是形成类似的团体！长此以往不加以遏制的话，日后庙堂上就全是此类的团体，哪里还有贤明之士的位置！”

    万历帝也气愤的说道：“没错！所以朕就要杀鸡给猴看，拿他们开刀！”

    李松则小心翼翼的陪着，不敢轻易插言。每次都要刘昊嘉提示他发言的时候他才谨慎的说上几句说话，生怕说错话影响了他在这个团队里的位置。

    众人讨论一番后，谈话中心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冯保身上。相较主宰会来说目标还比较遥远，而眼下如何对付冯保才是当务之急。而且要对付冯保绝对避不开李太后，这就需要万历帝摸清李太后的想法。

    须知李太后在后宫执掌大权多年，而冯保就是她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但是正所谓疏不间亲，所以刘昊嘉也不敢明确提出这个说法，只能小心翼翼的说道：“万岁爷，冯保在宫中多年，和太后娘娘的情分还是有的！所以您一定要跟太后娘娘说清楚，此次削去他东厂的职务也只是为了清理宫中，并无他意！”

    万历帝满不在乎的说道：“放心，母后肯定会支持朕的！冯保在后宫专权多年，想来母后也是看不下去的！”

    刘昊嘉闻言心中暗暗叫苦，可是这话却不能再往下说了。而这时张嘉却猜到刘昊嘉的心思，对万历帝说道：“万岁爷，依奴婢看来，您还是跟太后把话说清楚为好！尤其东厂将来是奴婢来掌握，若是让冯大伴以为是奴婢觊觎他的权位，只怕奴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万历帝不满的说道：“怎么，你怕冯保报复你呀？”

    张嘉急忙说道：“这个奴婢是不怕的！毕竟奴婢还有万岁爷护着！只是若是冯大伴心不甘情不愿的，影响了东厂办差就不好了！”

    万历帝瞪起眼睛说道：“难道他还比得上立皇帝刘瑾不成？”

    张嘉急忙说道：“那倒不至于！只不过这宫里惯是见风使舵的小人，若是东厂里面的人有乱猜想，借机故意坏事好巴结冯大伴，那岂不是误了万岁爷的事！所以总要他心甘情愿和下边人说清才好！”

    李松也帮腔说道：“这倒是有可能，毕竟他执掌东厂多年，里面差不多都是他的人了！要是下面的人胡乱揣摩上面的意思，弄出问题来反而不美。”

    万历帝若有所思的说道：“要是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那行，朕会去找母后商议。”

    刘昊嘉闻言飞快的插上一句说道：“要是能让太后娘娘亲自和冯保说这件事就最好了！”

    万历帝不高兴的说道：“这何必要母后出面？朕就像那天处置刘守有一样吓唬他一番，不怕他不乖乖的把东厂交出来！”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刘守有和冯大伴是不同的！刘守有是外臣，而冯大伴是内宦！”

    听到这话万历帝才算是勉强同意刘昊嘉的想法。所以他第二天到李太后那里蹭饭的时候，就婉转的将大家讨论的结果告诉了李太后。

    听到话一说出来，太后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万历帝的意见。但是对这一点她觉得无所谓。相反，她对万历帝能够听取别人意见这一点感到很满意！因为他知道自家的儿子有多刚愎。

    所以李太后笑着说道：“万岁爷倒是会指派人！如今居然连哀家都指派起来了！”

    万历帝闻言就知道李太后这是答应了，就笑眯眯的说道：“朕怎么会指派母后呢！只是求母后帮忙而已！”

    李太后笑了笑说道：“既然万岁爷都求哀家帮忙了，哀家也不好哀家推辞！这样吧，冯保那头哀家会单独去说，不用万岁爷露面了！不过日后你要对他客气一点，知道吗？”

    万历帝连连点头说道：“母后放心，朕对冯大伴还是是尊重的！”

    两个人又谈论了冯保片刻，李太后好像很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个刘昊嘉万岁爷是怎么想的？是外放还是留京啊？”

    说到这个问题万历帝终于神情严肃起来，说道：“母后，朕已经决定了，找个机会让他外放！至于地点嘛，初步就选在天津。只是朕一时间真还没下定决心，想着总要等牛痘的事情除了结果，给他足够的封赏之后才好让他离开。”

 0269 外放

    李太后闻言暗中松了一口气！他非常担心万历帝舍不得刘昊嘉，把他留在京师。否则哪怕是伤了母子情分也要将他打发出去！如今看到万历帝如今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她终于轻松的说道：“想法挺好的！不过你和刘昊嘉打好招呼，别让他以为被你抛弃了！”

    万历帝嘿嘿一笑说道：“不会，朕决定让张先生去做这个恶人！反正大家都知道张先生不喜欢他，已经多次了在朕上课的时候说过这个事情了！”

    李太后满意的说道：“既然如此，哀家就放心了！至于冯保那里，哀家下午就叫他来。”

    就像李太后承诺的那样，在下午的时候她果然召见了冯保。随后两个人就闭门商谈。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谈的什么，但是看冯保出门的时候心情还算是可以。

    两天后，冯保求见万历帝，说自己身兼多职有些力不从心，想将东厂的职位交出去！万历帝自然是心中大喜，但是他依旧言辞恳切的挽留冯保。而冯保则是恳切哀求！万历帝最后不得不答应听到要求，让张嘉接手了整个东厂。

    这一桩在宫中应该算得上是巨变的事情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不过以为自己胜利的万历帝事后却极为恼火！因为经过张嘉几天的盘点，发现整个东厂已经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在他手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为此刘昊嘉不得不去劝慰万历帝，告诉他东厂式微已经是很早的事情了，现在只不过是冯保将最后的骨干抽走了一批，这才显得更加败落而已！但至少东厂已经在抓在自己手中了，日后慢慢填补人员也就就是了！

    不过这件事情并非没有后遗症！在冯保交出东厂之后，宫中的其他衙门立刻遭到了一轮小规模的清洗！其他部门中非冯保派系的人都遭到了打击，这让冯保在宫中的权势更加稳固，也让万历帝更加愤怒！不过此时万历帝忙着消化现有的胜利果实，其他的事情也只能由着冯保了！

    在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万历帝一直琢磨着如何能借助张居正的手将刘昊嘉打发出，同时还不能伤害到他们之间的情谊，这也让他绞尽了脑汁！不过机会很快就来临了！

    在一个半月以后，一个消息在京师内快速的流传开来！短短的一天内就传遍了整个京师！故事每个人听到的都有些不同，但是核心就只有一句话：就是太医院的彭院正在大明二十个县给百姓种植牛痘，所有参与的人无一死亡！以后上至皇室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不用害怕天花了！

    这个消息迅速的在官场和民间引发热烈反应！官场上的人除了热烈讨论之外，还在打听彭院正的消息。消息不灵通的自然是什么都打听不到，消息灵通的人则知道，这时昨日八百里加急赶回京师带来的确实消息。

    至于民间的反应就简单的多，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开始再次回忆起一个名字，那就是刘昊嘉！

    在众人的热议之下，其他许多事又被翻了起来！例刘昊嘉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朝廷却至今没有赏赐！那些诬陷他的官员们朝廷也没有任何惩罚，那些人依旧每日悠悠然的上朝下朝！

    所以民间很快口径就逐步统一起来，那就是重赏刘昊嘉，严惩诬告者！不过在整个传言之中也有聪明人发现一个问题，流言出现的时间和八百里加急到京师的时间几乎是重叠的！

    要知道朝廷虽然犹如一个筛子一样，但是不可能是真的筛子！有些消息是很难扩散到民间去的，尤其是这种消息刚刚进京，民间就同时得到消息的情况从来没有过！这一切只能说明有人在推波助澜！

    而事实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刘昊嘉！作为锦衣卫百户想要知道点消息简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所以他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安排人将消息散布开，并且开始推动的整个舆论的进程！

    可是等到舆论的声势壮大起来之后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时他想明白一件事情：做一名臣子，尤其是一名武人，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民间的名声！这绝对会引起上位者的猜忌！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这个名声并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名声，而是治病救人的名声。这还不至于让官场上提高警惕。但是舆论既然已经起来了，就不是那么容易压下去的，即便是他这个始作俑者也只能是等待事情的发展。

    不过和他想的恰恰不一样的是，此时万历帝收到风声之后却是高兴非常！因为他刚刚有了将刘昊嘉打发去外地的心思，正是满肚子愧疚的时候，借此机会，他可以在封赏上给他一些补偿。

    等消息传到另一批人耳朵里的时候感觉就不一样了。这批人自然是那些真正掌握这个帝国命运的人。

    张居正在早晨上朝之前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明白这后面肯定有人出力！而且他立刻就将幕后黑手锁定在刘昊嘉身上！

    当时他还暗笑刘昊嘉这事儿做的愚蠢，一个武人居然开始要名声了！看来这些武人到底是不读书！翻开史书看看，历史上那些想要名声的武人有几个有好下场！

    但同时他也觉得这件事情很棘手，因为牛痘的横空出世，让大明上下都看到了彻底扑灭天花的可能性，这种功业绝对是遮掩不住的！自己一旦处理不好，说不定就要落个苛待功臣的名声！若是再有人刻意引导一下，一个嫉贤妒能的名头就跑不掉！说不定史书上都要记上一笔！

    这对做到了文官极致，已经开始追求名声的张居正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所以他决定最近找机会和万历帝谈一谈如何对待刘昊嘉的事情！因为将刘昊嘉打发出去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这个人实在是太能干了！既能捞钱，又能练兵，居然还会治病！若不是他是武人出身，说不定张居正早就下手将他笼落在手中，说不定还会传一波慧眼识英才的故事！

 0270 将他外放吧

    但是如何和万历帝谈这件事情又是一个问题！因为万历帝最近似乎长大了，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居然知道为自己抓紧权利！

    前不久他和冯保见过面。冯保话里话外对万历帝充满了愤懑，对李太后也有了卸磨杀驴的不满！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被削去了东厂的职位！

    想到这里，张居正更加决心尽快将刘昊嘉尽快打发出去！这东厂落在冯保手里只会越来越式微，时间久了说不定连架子都塌了！但是如果落在刘昊嘉手里，天知道会被他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张居正肯定，若是刘昊嘉肯割了进宫，那一定是立皇帝刘瑾般的人物！

    想到这里，张居正不由得长叹一声：“皇帝大了，居然想办法给自己增加权利了！所以不能再像以前对待小孩子那样对待他了！”

    但是至于放权给皇帝的事情他想都没想过！因为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学生了！他不过是中人之姿而已，心思多不说我，意志却不坚定，最多是在太平时节里做一个守成皇帝。

    自己若是放权给他，只怕自己的改革大计只会半途夭折！为了天下苍生，在自己改革完成之前，还是尽量限制住他吧！

    下定决心的张居正再次恢复了从容的模样，在早朝上和往日一样思维敏捷，顺利安排下所有需要讨论的事情。而且他决定，借着今日他给万历帝授课的机会和他谈一谈！想来他对这个学生了解，是不会拒绝自己的！

    授课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今日张居正刚下定决心，自然是觉得心头畅快，所以对万历帝也比往日柔和了许多！

    可是万历帝偏偏被这种柔和吓得心惊胆战！他清楚任何人态度变化的时候一定会有大事情出现！所以万历帝集中全部注意力算是过了上午授课这一关！

    授课结束的时候，张居正挥手打发书房里的宦官都退了出去。万历帝见状便知道今日这戏肉来了！所以打起精神来准备听张居正的教诲。

    直听张居正说道：“前几日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想来陛下已经看到了！这次牛痘获得了极大的成功！20处尝试种植牛痘的地方人口合计两千七百余人，一人未死！这真是可喜可贺呀！朝廷一个重赏于他，并开始准备在大明全境推广牛痘！”

    万历帝一听张居正想说的是这件事情，心里就松快了几分！因为这件事情刘昊嘉已经补救过了。

    就在前一天，刘昊嘉进宫向他承认了他再民间散布消息的事情。原因自然是因为自己立下大功，朝廷不但不赏，反而一直压着，甚至连客气话都没有一句，所以才借此出气！

    万历帝自然是支持这件事情的，这样他的计划又稳定了几分！而且他还觉得刘昊嘉是忠心的，这点事情都要和他仔细说的清楚。

    所以万历帝不仅没有怪罪刘昊嘉，反而对他温言抚慰一番。甚至两个人还商量了如何面对张居正问责的事情。这其中自然被刘昊嘉塞了很多私货进去。

    所以万历帝非常从容的说道：“是啊，彭大人在大明各处往来奔波确实辛苦，他是有功的！不过发明牛痘的刘昊嘉是不是也该一并封赏啊？”

    说完万历帝还仔细看了一下张居正的脸上，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是他的所思所想早就在张居正的意料当中，所以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只听张居正声音平稳的说道：“刘昊嘉自然是当赏的！而且今日臣想跟陛下所说的就是听到的事情。”

    万历帝闻言心里放松了许多，但是他还是带了点颤音的说道：“先生请讲。”

    张居正说道：“臣希望陛下能够将刘昊嘉外放为官！”

    万历帝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心中就是一喜！可是为了压制这种喜悦，他的努力却把脸扭曲成了一个很古怪的表情，倒像是有些接近于惊吓的样子！而这一幕落在张居正眼里，他自然是认为万历帝心中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果然就听万历帝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刘昊嘉乃是朕的股肱之臣，和先生一样是朕离不得的！”

    张居正自然对万历帝的回答早有预料，他从容的说道：“臣先谢过陛下的信任了！同样，臣也知道刘昊嘉此人有些作为，也深得陛下信任！但是才所言的事情无论是对刘昊嘉本人还是对陛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所以陛下不妨听听臣的理由！”

    万历帝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却透露出了请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张居正自然能领会到他的意图，直接说道：“刘昊嘉此人确实能干，心思又灵敏。若非他不是科举正途出身，日后便是入阁也是有几分可能的！”

    万历帝说道：“他是谢过出身，他的前途自有朕镇来保证！”

    张居正点头说道：“这一点臣明白，也相信陛下做得到！只是陛下总得为刘昊嘉的未来考虑！他现在因为收钱的事情得罪了太多的人，京中不知有多少人等着他犯错！宁百强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同时他将京师中各路帮派清理的差不多了，虽然百姓减少了收到帮派的滋扰，但是帮派后面的人却无不恨他入骨！还有他垄断了玻璃器和雪糖的销售，巨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对他虎视眈眈！陛下您看，臣随便说说就找出了他三个树敌颇多的地方，更不要说其他方面面对的对手更多！所以才恳请陛下将他外放。实在是存着保全之意！”

    万历帝缓缓的说道：“他是朕的臣子，朕能护得住他！”

    张居正说道：“这一点臣也相信！但是陛下护得了他一次，不能护得了永远！更何况他年纪轻轻，踏入官场不久就已经有了试百户的名头，不知多少人眼红！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而且他随按身居高位，但是却没有外差历练的履历，日后想要登上高位终究是差了一层！所以将他外放，既能让他避开千人所指的漩涡，还能弥补听到履历，这不好吗？”

 0271 卖好的万历帝

    万历帝板着脸说道：“可是他在京师就是从小旗做起的呀！这应该也算是经历了吧？”

    张居正定定的看着万历帝半天没有说话！因为在以往的时候，他只要说出自己的想法，万历帝就一定会立刻答应下来！可是今天为了刘昊嘉他已经反驳自己朗两次了！所以这更坚定了他将刘昊嘉外放的想法！

    片刻后张居正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有些话臣本来不想说的，因为有离间君臣的嫌疑！但是臣现在觉得还是说出来的好！陛下，您应该想一想，最近刘昊嘉在民间鼓动百姓，为自己积攒名声，他想要做什么？陛下不妨看看史书，凡是武人开始为自己求名之后都做了什么？现在陛下将他外放，让他清醒清醒，或许还能避开大祸，将来或许还有青云直上的可能！”

    说到这里，张居正加重了语气说道：“若不是陛下对他多有信重，臣早就下令处置他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所以还请陛下早下决心！”

    张居正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已经很严肃了！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学生心思太多，这时候只要自己点出刘昊嘉积攒名声的事情，他就一定会起疑心！

    不出所料，万历帝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朕要和母后商议一下！”

    张居正闻言起身说道：“既然如此，臣就等候壁下的消息了！不过还请陛下早下决断！不然依臣的安排，彭大人回京之时，就是刘昊嘉出京的之日！”

    说完张居正向万历帝拱拱手，转身直接离开御书房扬长而去。而留在书房历代万历帝则是喜怒参半！

    欢喜自然是是因为终于有张居正挡在他前面了，他不用做个恶人；愤怒则是因为张居正再一次替他做了决定！

    随后万历帝出门直接赶往慈宁宫。在慈宁宫里待了半个时辰之后才板着脸出来，还将伺候他的一个小宦官打了板子！然后他就带着直接和侍卫直接出宫了，连午饭都没有吃！

    稍晚一点，这个消息就通过冯保转送到了张居正这里。张居正听完后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就打发这个宦官离开了！他知道自己像往常一样再次取得了胜利！

    出宫后万历帝直接赶往顾宁伯府，事先接到侍卫通知的刘昊嘉已经率领全部家人再前门迎候。等他将万历帝迎接进门后，直接将他请到了书房。

    一进书房，万历帝就长叹一声说道：“刘爱卿，朕觉得有些对不住你啊！今天张先生找过朕了，要朕将你外放！朕当然表示不同意！可是他也说了，即使朕不同意，他也会去安排这件事！朕实在是无力阻止！”

    随后万历帝就将今天和张居正谈话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他愤懑的说道：“这些文官实在是太过分了，就见不得朕有亲近的人，巴不得将朕封在宫墙里面才好！只可惜朕还没有亲政，国事尽操于他们手中，实在是无力阻止啊！”

    刘昊嘉听到这件事情一时间有点发愣！因为他完全没想到万历帝要说的事情是这个！但是他的这个表情看在万历帝眼中就是震惊了！而事实上他也确实震惊了！

    但是震惊之后就是心头狂喜！因为按照他的想法，他本身就不想长留在京师中。因为他要真想做些什么事情的话，在京师里面根本施展不开！在他看来，能够再京师里收一笔商税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他若想再进一步就只能是向外发展了！只是他还没能想到办法谋求外放，张居正却已经替他将路都铺好了！

    当然刘昊嘉也没傻到流露出高兴的表情来，反而一脸沉痛的说道：“是臣让万岁爷忧心了！万岁爷，臣能接受您的任何安排！”

    万历帝和张嘉不知道刘昊嘉这一瞬间心中的想法，反而对他这种能够主动为主分忧的精神所感动！甚至万历帝还拉着刘昊嘉的手说道：“爱卿不要着急，就在外面安安稳稳的待下去。只要等朕亲政了，或者有机会的话，朕立刻就将爱卿调回京师！到时候咱们好好与他们斗一斗！”

    刘昊嘉自然是抓紧机会大表忠心，让双方的感情更加深了一步！等到这些话说完之后，万历帝说道：“朕刚才想了一下，出京之后爱卿虽然也能给朕效力，但是朕终究觉得有些不甘心！不如这样，爱卿看自己有什么要求，朕哪怕是跟张先生撕破脸也要满足你！”

    刘昊嘉说道：“臣确实有些想法想和万岁爷说，但是倒不用和张相爷撕破脸！这次他们将臣赶出去，是他们亏欠了臣的，所以只要臣要求的不是很过分，他们应该会答应！”

    这时候万历帝心中有点泛酸！虽然是他自己主张给刘昊嘉一定的补偿，可是见刘昊嘉真的提出来这个要求，他又觉得不舒服！不过他还是表现的很关切的说道：“刘爱卿，你说说看，朕一定想办法帮你争取下来！”

    刘浩佳仔细看看万历帝的脸才说道：“臣请万岁爷设置海军都督府，海军大都督由臣父出任！其二，臣发明了牛痘防治天花，此事与社稷有大利，所以臣要求封爵！爵位不必太高，要个伯就行。不过一定要有封地，这封地还必须靠海边！”

    万历帝闻言非常的不快，他觉得刘昊嘉有些狮子大开口！不过他想弄清楚他的真实想法，还是压住怒火说道：“这个海军是什么军？朕怎么没听说过？”

    刘昊嘉说道：“这海军指的其实就是水师，只不过海军特指的就是专门在海上作战的水师，和内河作战的水师不一样。臣为了把两种作战方式不同的水师区分来，所以才把他们叫做海军！”

    在明朝时期，没有站门的水师都督府。水师都是隶属于陆军的。而陆军则受指挥与大都督府。大都督府是明朝中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后军都督府五都督府的总称﹐统领全国军队的最高军事机构。但是他还有一个平级的机构，就是兵部！

 0272 献计

    五军都督府和兵部都听命于皇帝，五军都督府调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兵部拥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相互节制互不统属。每逢战事发生﹐由皇帝命将为帅﹐调领五军都督府所辖卫所之兵佩印出征。军还即归印于朝﹐兵回卫所。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土木堡之变”发生后，大批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在战场阵亡。时任兵部尚书的于谦为了便宜行事，将原先由五军都督府对军队的管理权和指挥权都划归兵部。而此后则不肯归还，自此，五军都督府的权力被极大削弱。

    此时五军都督府还有参政议政，规划作战的权利。但是随着文官的权利越来越大，五军都督府连仅有的权利都失去了，由“总内外诸军事”的中枢机构变成处处受制于兵部的单纯执行命令的机构，从此大明变得和大宋一样，打仗由完全不懂军事的文官说了算了！

    而万历帝虽然没去过海边，但是他也知道大明海岸线漫长。所以即使大明不重视水师，但是也有南北两只舰队专门负责海上作战，而且规模不小。尤其这些水师刚经过抗倭战争不久，还没有破败下去，具有相当的战斗力！

    若是真的按刘昊嘉的要求设置海军都督府，这个都督的权力必然无比巨大！所以万历帝已经认定他是在狮子大开口，这让他感觉非常的不快！

    尤其是刘昊嘉的第二个要求更让他不开心！若说是刘昊嘉因牛痘封爵还说的过去，毕竟牛痘能够活人无数，封爵绝不为过！但是刘昊嘉素要封地他就觉得有些过分了！

    因为到现在为止，大明这么多勋贵被册封，但是基本上都是虚封！也就是说，虽然某个勋贵被宣布某处是他的封地，食邑多少户，但是这只是纸面上的东西，他只是享受相应的俸禄而已。

    所以万历帝正想着如何打消刘昊嘉的想法，同时还不伤两人情分的时候，只见刘昊嘉说道：“万岁爷是不是觉得臣狮子大开口了？不过请容臣慢慢跟您说，您就知道臣的真正意图了！”

    万历帝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不显出生气的样子，但城府不深的他还是在称呼上暴露出了某些心中的想法！只听他说道：“刘卿家，你尽管讲来！”

    刘昊嘉听到刘卿家三个字，眼角下意识的跳了跳！不过瞬间他就将这个问题抛去脑后，缓缓的说道：“万岁爷，要知道这海军也是军！虽然说他们是在海中打仗的，但也不是不能登上陆地啊！若是由臣父掌握海军，就等于陛下在外有了一只可海可陆的军队，只要我们……”

    再随后的半个时辰时间里，刘昊嘉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的计划。而万历帝两个人的表情由平静到惊讶，再到不可思议乃至欣喜若狂，如同川剧的变脸一般！

    就在刘昊嘉说完，抓起冷透了的茶水往嘴里灌的时候，万历帝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刘爱卿果然厉害，这种主意你都想得出来！朕准了！”

    就连张嘉也跟着说道：“刘大人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一般！咱家真真是比不得！”

    三人说笑了几句之后又谈回正题，再详细了解了一些细节后万历帝说道：“刘爱卿，还有什么要做的，你一并说出来！”

    刘昊嘉说道：“当然有，就是筹钱和抓人。筹钱刚才说过了，才这几天就去办。至于抓人要稍晚几天动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让类似宁御史这样的人有串联的机会！”

    万历帝用手指点了点刘昊嘉，笑着说道：“刘爱卿，你这就是公报私仇了！”

    张嘉的旁边也听的分明，他知道宁百强应该也是主宰会的成员，自然再抓捕之列，也笑着说道：“这虽然说是报私仇，但是理由也是说得过去的！”

    万历帝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抓人！张嘉，你抓人之后抓紧时间审问，审出来再继续抓！不可漏网一个！”

    张嘉闻言立刻愁眉苦脸的说道：“奴婢倒是能干这活儿，就是下面的人手不够！不如请刘大人将他手下的宪兵派一批来应急！”

    万历帝说道：“既然这样，你们两个合作一起干就是了！”

    刘昊嘉急忙拦住他说道：“万岁爷，这可不行！还是臣将人手借给张伴伴为好！毕竟现在臣还是锦衣卫的人，若是刘守有直接干预的话就很麻烦！而东厂就没这个顾虑了！”

    万历帝对这个要求自然是答应下来。随后他们就如火热抓人讨论一番，万历帝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等他回到宫中后立刻写了一封信送给张居正，表示他已经同意将刘昊嘉外放，并且说服了刘昊嘉。不过时间是定在四个月以后，因为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新年了，刘昊嘉准备再京中过完新年之后再走。

    并且他在信中暗示张居正，这次将刘昊嘉打发出京师对他是有亏欠，而且刘昊嘉也确实立有大功，所以必须给予顾宁伯府一定的补偿。

    张居正接到信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因为在他看来，只要将刘昊嘉打发出京师去，日后他自然会慢慢的埋没在百官之中！而且他立的功劳确实也很大，适当的给予补偿也是应有之意！

    所以他自然是回信答应下来。随后他和游七简单交代几句后，很多人就知道了刘昊嘉要外放的消息，不少人拍手相庆的同时，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毕竟刘昊嘉人走了，可这产业可走不了！所以整个朝廷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实际上是暗流涌动！

    五天后，在食味斋的正门前，人们发现了奇怪的一幕！一个宦官和一个锦衣卫站在门前，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如果有消息灵通的人看到他们就会非常惊讶！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食味斋的少东家刘昊嘉，他站在大门前这不奇怪，或许他有什么亲戚朋友长辈之类的来这里就餐，他要迎接一下。

 0273 国公们

    但是另外一个人就真的让人惊讶了！因为他就是万历帝的贴身宦官张嘉！要知道，张嘉再很多时候都是可以代表万历帝的，所以能让他站在大门口迎接的人在京师里面可是屈指可数的！

    就在有心人猜测的时候，一群护卫簇拥着一辆马车停在食味斋大门前。光看马车上的纹饰就知道，这是魏国公家的马车。

    等马车停稳，跟随马车的家丁上前将车门打开，放好踏脚凳。随后一个穿着便装的中年人走下马车。这人就是当代的魏国公徐邦瑞！乃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

    刘昊嘉两人见魏国公下了马车，立刻上前见礼。张嘉和魏国公是熟识的，见礼后便充当介绍人，将刘昊嘉介绍给魏国公。魏国公笑着说道：“你的名字本国公倒是听说过，知道你做了不少大事！不过在本国公看来，你做的最大的事就是居然敢向本国公家的买卖收银子！”

    说完了魏国公哈哈大笑，张嘉两个人只能跟着陪笑。等笑过后刘昊嘉拱手说道：“下官做事孟浪了，还请国公爷赎罪！”

    魏国公摆摆手说道：“不妨事，些许银两本国公还是不在乎的，而且本国公还应该谢谢你啊！”

    刘昊嘉知道对方指的他安排魏国公幼子进武馆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敢居功，而是冲着皇宫方向拱手说道：“都是万岁爷的旨意，下官只不过是照做而已！”

    魏国公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马蹄声响起，又一辆马车赶到了！魏国公眉头一挑说道：“看来这次不是请我一个人啊，原来成国公也在受邀之列啊！”

    张嘉见成国公的马车到了近前，急忙告罪说道：“国公爷恕罪，咱家要去迎接一下成国公，劳您在此稍等片刻！”

    魏国公一甩袖子说道：“一起去便是！”

    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成国公朱应桢刚好从马车上下来。这成国公乃是靖难时朱棣麾下大将朱能的后人。他看到魏国公就笑着拱手说道：“能把哥哥你也扯进来，就知道事情挺大！看来这顿饭不太容易吃啊！”

    魏国公还礼说道：“事情大不大不知道，反正这顿饭先吃了再说！都说食味斋的饭菜味道好，可惜还一直没尝过，总要试试！”

    随后就在众人相互见礼的时候，又有一辆马车赶到，乃是英国公张元功到了。这英国公祖上乃是靖难时名将张玉的后人。因为同为靖难功臣，所有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关系一直很密切。

    英国公下车后自然又是一阵寒暄，不过寒暄的是三位国公，刘昊嘉和张嘉两人只能在旁边伺候着！

    刘昊嘉自不用说，虽然也是勋贵一系，但是小字辈一个说不上话。可是就连张嘉也不敢在三位国公面前大声说话！他虽然能再一定程度上代表万历帝，但是毕竟年纪太小，在几位国公面前自然是摆不起谱来！连带着张嘉这个未来的秉笔太监都小了一号！

    等三位国公寒暄完毕，张嘉又给他们引荐了刘昊嘉，就由刘昊嘉在前面引路，张嘉陪着三位国公直奔二楼最大的雅间。里面早已做好了待客的准备。五个人刚一入席，酒菜就流水般的端了上来！

    这三位国公也是大气，没有问张嘉为什么下帖子请他们来吃饭，直接端起酒杯吃喝起来。边吃还边谈论着京师轶事，还有家长里短！要是不看穿着气度，光听说话，没人相信是三位国公在此。

    不过三位国公也是心里有数的人，他们知道万历帝让张嘉请他们到这里吃饭，自然是有他的意图。所以他们倒不必可以打听，一会张嘉自然会说的。想来也就是寻求勋贵支持而已。

    要知道勋贵虽然受到文官的压制，但是说文官想要彻底压倒勋贵也很难！尤其是这三位国公爷在朝廷和军队里面更是树大根深，轻易撼动不得，可以说是勋贵当中的风向标！

    当然，几位国公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们简单的把桌子上的菜都品尝一遍，简单品评一下也就放下了筷子。他们都是国公的身份，家里世代豪富，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更何况食味斋的菜也不过是占了一个鲜字而已！

    看到几位国公陆续放下筷子，张嘉殷勤的受到：“几位国公爷，对今日的饭菜可还满意呀？”

    魏国公点头说道：“味道还真不错！刘家的小家伙还是有些本事的！”

    英国公笑着说道：“何止是有本事啊！最近这两三年，耳朵里听到的都是他的名字！依着保国公的猜想啊，大概用不了半年，勋贵里面就又多一位英才了！”

    听到英国公这么说，其他两位国公也都点头表示赞同，看来他们对朝廷里的动向还是非常了解的，知道牛痘出世之后，这发明者还是勋贵出身，那就只有封爵大赏这一条路了！

    几个人就着牛痘的话题又聊了两句，夸奖刘昊嘉一番后之后英国公说道：“两位，咱们别只顾着聊天了，也让两个小家伙说说，他们这次请咱们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魏国公狡黠的说道：“肯定不是公事啊！要是公事的话直接就在早朝上说了，何必到个饭馆子里来谈事儿！”

    说完他对刘昊嘉说道：“听到啦？要是私事的话，想要求我们办事花的本钱可少不了！说不得那武馆的名额就要多出几个！”

    其他两位国公闻言就是一阵大笑！但是他们心里也清楚，张嘉出现在这里就是代表了皇帝的意思，只是他们这种请人的方式就代表着事情挺不好办！所以他们这么表态也只是表示一下为难而已，或者干脆点说，只不过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而已！

    张嘉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立刻笑着说道：“事情肯定是好事情，只不过咱家嘴笨说不得，不如让刘大人给几位国公爷讲解一下！”

    三个人自然将目光转向了刘昊嘉，那带着一定审视的目光看得他头皮有些痒！毕竟他的身份和所掌握的权利与几位国公相差的太远！若是在平日里，只怕这三个人根本就不会理睬他！

 0274 一条发财路

    不过既然张嘉说话了，他也只能微笑说道：“其实这次请几位国公爷来是为了商量一条发财的路子！或者往大点儿说，是为了给所有勋贵都找一条发财的路！”

    魏国公点点头说道：“没错儿，钓鱼总要下饵的，但是这个饵得够大才行，要不然钓不到大鱼！”

    说完三人又是一阵大笑！等笑过了英国公说道：“算了，不要难为小的了，先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来？不过看他以往所作所为，应该还是能够拿出点儿东西来的！”

    刘昊嘉立刻向英国公拱手致谢后说道：“多谢国公爷的夸奖了！那下官就说一说！”

    说到这里刘昊嘉停顿了一下，看三个人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后才缓缓的说道：“下官所说的财路就是玻璃！”

    三位国公听到“玻璃”两个字神情就是一肃！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耳朵里灌满了玻璃这两个字！

    就在几个月前，刘昊嘉在皇宫大殿里拿出一大堆玻璃器皿的样品之后，聚宝斋就推出了各种各样的玻璃器皿！种类之多，做工之精致令人咋舌！这随即在京师当中再次引发了购买的狂潮！

    偏偏在座的几个人都不是什么蠢人，自然知道玻璃的成本大约与瓷器差不多，但是偏偏抑制不住喜爱都买了几件！至于说后宅的女眷们那就不是用几件来形容的，差不多是以扫货的姿态在购买玻璃器！

    这样大手笔的花钱，虽然说几位国公家里累世豪富也是肉疼的！可是等到他们回到后宅，看到灯光下晶莹剔透，美轮美奂的各种玻璃器皿，还有子女们盈盈的笑脸，也只能忍痛认一下这笔花销！

    与此同时，他们自然会咒骂刘昊嘉这个小混账坑了自己的钱！同时还惦记着白银如同流水般的流进皇宫和刘家的银库里面！这更是让他们心生妒忌！

    如今刘昊嘉愿意将玻璃拿出来与大家分享，他们猜测的其中的理由应该就是事情挺难办，所以要下重注！还有就是刘家里的银子已经多到让他们自己都放心不下的地步了，自然要分润出去一些！

    成国公在沉默片刻后说道：“重恩啊，你真的想将这玻璃拿出来？这可是一注大财呀！”

    在成国公的注视下，刘昊嘉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我会拿方子出来，并且可以派人传教授技巧，包教包会！”

    成国公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魏国公拦住。他笑眯眯的说道：“其他事情先不要说，你先告诉本国公，这玻璃的利到底有多大？”

    刘昊嘉知道成国公是要掂量一下能得到的利益了！如果得到的利益不够大的话，想让这几位办的事儿也办不成！要知道，他们乃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世家，地位非常超然！只要他们不作死，就是皇帝也奈何不了他们！

    所以刘昊嘉毫不犹豫，笑眯眯的说道：“这其间的利很大！非常大！”

    成国公说道：“大到多少啊？嗯，这么说吧，本国公前一段时间在聚宝斋买了一对玻璃貔貅，很是喜欢！不过却花了本国公两千两银子！小子，你就告诉我这对玻璃貔貅你挣了多少银子？”

    刘昊嘉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说道：“国公爷，这是制作玻璃的配料，您一看心里就有成算了！”

    成国公伸手接过方子的同时深深的看了刘昊嘉一眼，然后才打开来细细查看秘方。其他两位国公虽然心里痒痒的，但是也保持住了国公的气度端坐不动。

    这时就听成国公突然大声说道：“你个天杀的！赶紧给本国共退回一千八百两银子来，不然要你好看！”

    其他两位国公闻言心中就是一动，甚至连面色都有些潮红起来！因为成国公所说的差价实在是太惊人了！其实一千八百两银子一个国公来说虽然算不上多，但是如果他们是卖方的话，得到的可就不只是一个一千八百两了！

    英国公好奇的说道：“怎么着？那貔貅的本钱有两百两这么多吗？”

    成国公将写着秘方的单子递过去说道：“那两百两是老夫保住面子的钱！老夫看着那对貔貅的本钱大概连二两银子都不到！”

    英国公闻言眉头一跳，急忙打开秘方看去。片刻之后他将单子甩魏国公，然后对着刘昊嘉说道：“小子，本国公在聚宝斋买了一串念珠就收了我六百两银子，现在看来，那串念珠大概也就值个六钱银子，这还得算上手工钱！你小子心也太黑了吧！”

    这时候魏国公也看完了秘方，于是一起开始声讨刘昊嘉，还开始历数家中玻璃器皿的种类和数量，并强烈要求刘昊嘉退钱！

    刘昊嘉自然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堂堂的国公若是逼着小辈退钱，那才叫丢人呐！不过他还是故作惶恐的说道：“三位国公爷可绕过下官吧！实在是家里前一阵穷的狠了，所以下手有些重！几位国公爷就大度一点，放过下官吧！”

    随后几个人又笑骂一番算是把这件事揭过去了。魏国公将方子交还之后说道：“小子，你这就这么大方的将秘方给我们看了，你也不怕我们回去就把玻璃器仿制出来，断了你的财路？”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国公爷，这个下官还真是不怕！一方面来讲，您看到这只是个配料单子，但是具体的用量多少也需要人摸索。而且其中制作过程也有很多的技巧，下官要是不安排人去指导，天知道工匠需要摸索多久才能制作出来合格的玻璃！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这生意里面有万岁爷的份子！”

    听到“万岁爷”三个字，魏国公拿手指点着刘昊嘉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个滑头！算了，不说这个，你这个生意是个什么章程？我们几家要出什么？另外还要做什么？”

    刘昊嘉没有急着说这些，反而说道：“三位国公爷，你们想想看，这大明朝有多少个省份？在每一个省份里面有多少县城？这些县城里面有多少个土财主和高门大户？他们面对玻璃这个新鲜玩意儿，他们能抵挡住诱惑吗？如果玻璃在全大明铺开了，那会怎么样？那是金山银河呀！”

 0275 合作吧

    三位国公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沉默了，大概是在计算着这买卖开起来会有多少银子入手？虽然一时计算不出来，但是靠着刚才说到的貔貅和念珠，他们知道那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以至于英国公下意识的艰难说道：“可是就凭咱们怎么才能在大明铺开呀？”

    刘昊嘉等到就是这个机会！于是他不等其他几个人说话，就立刻接口说道：“所以刚才下官才说要给咱们所有勋贵找一条财路！”

    清醒过来的英国公眉头一挑说道：“这话你刚才倒是说过，可是本国公还以为你是再说大话！那你现在说说吧，你到底怎么个章程？”

    刘昊嘉说道：“大明这么大，有钱人不计其数！尤其是江南那些豪奢人家更是花钱如流水！再加上海外更有无数的土王，头人，再远还有西洋人的王国！这些地方咱们的玻璃器都能卖上高价！但是只凭现有的人想要把这些钱都赚回来根本不可能，更何况有些时候钱多了未必是好事！所以下官才想着请三位国公出面，将勋贵们统合起来一起做这个生意！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玻璃器卖到大明各地，甚至远销海外！所以请三位国公爷也想想，我们这么做并不是让自己的钱少赚了，而是共同把玻璃器这个行当做大了！要不然光凭我们在座的几家，又能开几家店铺，又能卖出多少货物去？”

    刘昊嘉的一番话让三位国公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在他们以往的经验之中，做生意自然是做独家的生意才好，他们从来没有过共同开发一个市场，把市场做大的想法。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看不明白这样做的好处！一个店铺挣十两银子，和一百个店铺每家挣一两银子，哪个多哪个少他们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随后席间又沉默了许久之后，魏国公才说道：“重恩，你既然能提出这个说法来，想来已经是有了成算。不如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刘昊嘉说道：“其实下官也只是有一个粗略的想法，具体的自然由大家一起来商议！”

    成国公说道：“你先说嘛，成不成的我们自然会考量！”

    刘昊嘉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说了！其实下官的想法很简单，我们勋贵本是一体的，但是这一体当中也有亲疏远近，也有财力的多寡！不如由三位国公爷牵头，将勋贵们组织起来，几家勋贵合力占住一个或几个省份，设置工坊和铺子。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一起把这个生意做大！这样的话，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在大明各个地方将工坊和店铺铺开，到时候自然银子滚滚来，几位各个以为如何？”

    三位各个听完这番话再次沉默起来。他们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一方面合作的话能让本钱更加雄厚，人力更加充沛；另一方面，谁家还没几个穷亲戚，落魄的勋贵也不是没有！

    眼前的刘昊嘉和顾宁伯府就是个榜样！如果是没有刘昊嘉横空出世的话，大概下一代的勋贵行列里就没有顾宁伯这个爵位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通过这个办法可以加强三位国公在勋贵当中的影响力，同时也能让勋贵再次团结起来，能够更有效的对抗文官！而且同万历帝一起做生意，双方的距离会进一步拉近！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

    所以片刻之后三位国公相互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大概都是下定决心同意这么干了！所以英国公在确定了另外两个人都下定决心之后缓缓的说道：“那么要我们做什么呢？”

    刘昊嘉竖起一根手指说道：“首先我们需要分利！万岁爷要净利润的一成，顾宁伯府要半成！”

    英国公没有提万历帝，而是说道：“你出了方子，分利是应该的。只是具体多少我们日后商议便是，总不会叫你吃亏！你再说下一条。”

    刘昊嘉竖起第二根手指说道：“万岁爷要将所有能在海上作战的水师单独编练一军，被称为海军。并准备成立海军大都督府，由家父出任首任大都督。”

    英国公不解的说道：“以前可没有海军这个说法，而且你要海军大都督又有什么用？朝廷可没有银子去造船，那些水师的官兵都快穷死了！”

    刘昊嘉将双手一摊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现在该分的都被大家分完了，我们刘家可不想跟其他勋贵去争抢，而且也未必争的过，所以不如另辟蹊径，在水师上做做手脚，所以日后海军就算是我刘家的一亩三分地了！”

    大家对这个说法还是感到满意的。因为现有的军队，各处的卫所之中，早已经被各个大大小小的勋贵圈占去了，哪里容得下刘家再度插手？除非刘家能够强势挤下去一家或是几家人，否则绝对不会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而反过来说，水师在大明始终不受重视。若不是因为嘉靖年间为了消灭倭寇添加修缮了不少船只，恐怕南北两支水师早就破败的不像样子了！再加上某些人刻意的推波助澜，说不定随时都会成为存在的舰队！

    三位国公相互对视一眼之后，英国公缓缓说道：“第一条好说，左右是可以商议的事儿，总能商量出个结果来。可是第二条倒是有些难办！北方的水师倒是在咱们手中，可是南方的水师却是被那些文官掌握着！想要从他们手里拿到手，很难！”

    刘昊嘉说道：“这个下官已经想过了，无非是花银子的事儿！那些文官满嘴都是仁义道德，收起银子来也不会手软，却不肯给士兵们分润一点！只要我们刘家银子花的够多，再加上勋贵团体鼎力相助，办成这件事情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英国公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事儿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只怕银子不会少花！但是有个十几万两银子怎么也够用了？以你刘家现在的豪富来说，应该还是出得起的！”

 0276 一举三得

    刘昊嘉立刻追问说道：“这么说来，几位国公爷是答应下官的要求了？”

    英国公再次看了周围几个人一眼之后说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这几日我们恐怕还要各自商议一番。”

    刘昊嘉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就是要同自家亲近的人商量一下如何合作的事情。毕竟勋贵也不是铁板一块，自然是分亲疏远近的。

    而且这也是他们拉拢小贵族，加强各自实力的好机会！而且在拉好队伍之后，他们彼此之间还要轻微的碰撞一下，好决定市场的归属。这都是咱以避免的事情。

    这时刘昊嘉认真的说道：“几位国公爷，这件事情很重要，关系到万岁爷的一切安排的能否顺利，所以时间上很紧！最多一个半月的时间，这件事情我们就要定下来！其中就包括各个省份的分配！”

    几位国公爷再次对视一眼，都在猜测万历帝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不过他们也知道，无论万历帝想要做什么，肯定都绕不过眼前这个年轻人！而且说不定他就是幕后主使！

    而在对他以往的了解和刚刚短暂的接触之，他们已经发现这个年轻人意志坚定，思维敏捷，就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还不如干脆不问！日后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能搭把手就搭一把，让他领个人情，或者说还了自己的一份人情！

    想到这里，三位国共纷纷点头应承下来，表示会按时间完成部署。刘昊嘉见状也定下心来，立刻开始殷勤的斟酒布菜，整个雅间里面又变得欢声笑语起来！甚至他们还询问刘浩家的亲事，颇有些想为他做媒的样子！

    而当三位刚刚知道刘昊嘉的未婚妻只是一个商户之女的时候，纷纷表示了不满！同时他们还表示自家亲戚当中有不少待嫁女子，可以让刘昊嘉相看一下！最后刘昊嘉不得不以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名头才算是混过去！

    总之，这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三位刚刚临走的时候都招呼刘浩家，让他没事儿常到府里去走一走，转一转。而刘昊嘉自然是答应下来。

    等到几位刚刚走了，一直没说话的张嘉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咱家还想着这事情不定怎么难办那，原来却没想到，这些国公爷如此豪富了，依旧是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见到有利可图，什么事情都答应下来了！”

    刘昊嘉笑着说道：“张伴伴，这不是好事嘛！有他们帮咱们挣钱，还能让勋贵们更靠近万岁爷，还能让他们团结起来一举三得啊！”

    在随后的日子里，京师里的人们奇怪的发现，往日安静无比的勋贵们似乎是活跃起来了！他们不停的相互走动，相互通信，甚至还有快马不停的往来于京师之外，似乎是在谋划什么的样子！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文官们变得警惕了许多！他们目前还不知道勋贵突然活跃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他们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想打探一番，看勋贵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勋贵一直表现的乖巧无比。在文官集团的步步紧逼下，让出了太多的权力！是不是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反击了？

    消息很快就被文官拿到了手中，可是他们看到具体消息的时候，先是惊讶的目瞪口呆，然后就是眼睛发红！因为刘昊嘉居然愿意拿出玻璃的制作方法来，让勋贵们合作在全国上下开工坊店铺！这分明的是送给勋贵们一条通天的财路啊！

    其实文官拿到消息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勋贵也不可能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他想要维护现有权利和进行商业活动，这些都离不开同文官的合作。而且他们本身就豢养和培养了一批文官。

    其实别看文官势大，但他们对勋贵是非常羡慕的！具体表现就是，如果他们有封爵的机会，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因为在大明朝，除了皇家以外，就只有勋贵才能确保家族的长久存在！

    自大明朝立国以来，历代皇帝册封了不少贵族。虽然基本其中只有少部分是能够与国同休的世爵，大部分都是一代或是只能传承若干代的流爵。

    世爵自不用说了，他们是与大明一体的。只要大明在一天，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得到流爵的家族也会努力延长自己变为平民的时间。

    一般情况下，他们会用两种办法延长自己家族存在的时间。第一种办法就是努力讨得皇帝的欢心！只要他开金口，那一切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种办法成功的时候不多。

    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都会采用第二种办法，那就是在临终的时候，说服朝廷将自己的爵位传给孙辈！只要他们的孙辈够健康长寿，一个三代而没的勋贵传承个一百多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文官则不同！文官的大部分家族就像是浪潮一般，往往是因人而成，因人而败！

    当一个文官占据高位的时候，他的家族会迅速的兴起，并占据极大的资源！可是当这个官员失去官职或者去世之后，如果他的后代里面没有人成为足够分量的官员，那么这个家族就会迅速的衰败下去！

    运气好的话，后辈们还可以凭借读书人的身份，将自己的家族维持在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如果后辈里没有读书有成的人，这个家族很快就会彻底消失掉！

    而且文官对勋贵的时候也只能说是整体上占据上风，能够压制住勋贵而已。而不可能彻底将勋贵清除掉。甚至他们自身还在追求成为新的勋贵！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如果将大明比作一个大家庭的话，皇族就是这个家庭的家主，而勋贵就是这个家主的兄弟！至于文官这更像各级管家和账房先生！

    或许家主和他的兄弟们并不擅长于管理，整个家族必须要依靠管家和账房先生们，但他们一旦流露出对这个家庭的觊觎，就会遭到家主和他兄弟们的联手反击！

 0277 羡慕嫉妒恨

    所以文官和勋贵之间更多的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靠，相互依存，又相互敌对的，一种近乎于动态的平衡！

    于是当他们知道刘昊嘉开始当上散财童子的时候，文官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惊讶和不信！他们不相信有人会将一个可以传家的买卖散了出去！

    随后第二个升起来的念头就是羡慕嫉妒恨！这些无用的勋贵又找到了一条财路，他们的家族又能继续延续下去！

    而第三个念头就是凭什么我们文官不能插手！我们也要在其中分一杯羹！以前的那些勋贵们到了地方，无论是开设工坊还是店铺都是避不开我们的，现在也一样！所以我们可以明正言顺的插上一手！

    于是那些跟勋贵有着生意或是政治上往来的文官们纷纷动作起来，想要参与到这次发财的浪潮当中去！可是他们的想法很快就遭到了重重一击！

    勋贵们明确表示，原则上是不希望文官参与到这笔生意当中的！但是那些保持中立和对勋贵有善意的文官却可以得到一定的比例的分配！不过勋贵们却明确拒绝了西北和江南出身的官员。

    在问到具体理由的时候，这些勋贵们顾左右而言，他只有极少数和勋贵有关系的文官才得到了真实的答案！那就是这两个地方都是主宰会主要成员出身之地。而刘家不想和他们打交道，所以这才提出了这个特殊的要求！

    听到主宰会这三个字的时候，大部分文官都是茫然的，只有小部分官员却是勃然变色！这部分官员要么知道主宰会有多么雄厚的实力，要么就是和主宰会有关联，或者干脆就是主宰会当中人！

    所以等这个消息传开后，他们即羞恼又恐惧！羞恼是因为他们长时间的掌握权利，又彼此合作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拒绝他们的要求，任由他们大发横财！

    而恐惧则是因为皇帝的心腹刘昊嘉知道了主宰会的存在，那么皇帝是否知道了，他又是什么态度？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毕竟主宰会最大的优势便是隐秘，可是如今他们被掀了出来，那他们是否还有能在暗中兴风作浪的本事，这就是未知数了！

    与此同时，有勋贵出面上了个奏本，意思很简单，就是海上作战和内河内湖作战不同，需要统一的指挥和后勤补给，所以希望就能将负责海中作战的水师单独分割出来，成立一支新的军种，名字叫做海军！并设立海军大都督府！

    这个消息在朝廷上引发的波澜并不大。因为大明上下对水师都不是特别的重视。在他们看来，大明的海疆是安全无比的！虽然有些海盗肆虐，但也只是疥癣之疾，无伤大雅！更何况不少人都知道，有些海盗根本就是江南大家族豢养的！

    但是本着勋贵赞成，文官就要反对的原则，同时也不想勋贵能够再次在军队里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不少文官也可开始上奏本反对。

    在文官们看来，对付这个提议非常容易，只要像往常的一样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引经据典的将不学无术的勋贵们驳倒了便是！即便是驳不倒，也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拖下去！一直到这件事情被拖的不了了之！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朝廷里的焦点。每次上朝文武百官都要讨论一下！可是就在朝廷上还再激烈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另一件事情的出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那就是太医院的彭院正回京了！同时他带回来确切的消息，凡是种植牛痘的人没有一个因病身亡！

    这个消息瞬间轰动了整个京师！但是文官们却对这个问题感到非常的挠头，甚至有些排斥！

    彭院正就不用说了，该有的封赏都会有的。因为他代表着文官！但是让大家真正烦躁的是，牛痘的发明人却是一名勋贵子弟！

    在大部分的文官看来，这件事情是非常不应该发生的！像这种福泽万民的事情，不应该是由文官来干的嘛，怎么会由一个勋贵做出来！所以文官们立刻想尽办法开始降低这件事情的影响力。

    于是文官提出了各种建议，比较靠谱的一种说法是彭院正验证的范围还比较小，应该进一步扩大验证的范围，好将这件事情拖下去！

    另一个就是削弱刘昊嘉在这件事情上的功劳！理由就是虽然人痘会经常性的死人，但毕竟大部分种痘的人都活了下来！而且牛痘只不过是在人痘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而已，并不是什么颠覆性的发现，所以不应该受到太高的封赏！

    这连续两件事情陆续在朝廷里面发酵，朝廷上下无论文武都在相互议论着这两件事情。因为这两件事情都与勋贵有关，这自然引发了文官们反击的欲望！他们已经把这两件事当成和勋贵一较高低的战场！

    尤其是文官们都清楚，这两件事情不是短时间能够结束的。所以他们就更愿意这两件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下去！不过有些人的心思已经不再放在这两件事情上了，那就是主宰会当中的各级官员！

    此时主宰会的官员们异常愤怒！他们愤怒的原因并不是以上两件事，而是刘昊嘉带着官员发财的时候，居然明确提出将主宰会的人排除在外！但是这怎么能行！旁的事情可以不管，发财的事情总要争一争的！

    但是他们试探了多次之后，发现这次勋贵们出乎意料的团结，态度非常坚决明确的拒绝他们插手的任何要求！所以愤怒的主宰会成员们拿出来他们的老办法，就是相互串联，将彼此的实力联合起来向勋贵们施压！

    可是他们行动刚开始就被社首张启达叫停了！理由是梅花社成立是为了限制皇权，而不是为了让大家勾结起来升官发财！

    而且梅花社的名字居然已经暴露在了万历帝的心腹眼中，这说明皇家极有可能知道了会社的存在！这可能给会社本身带来一定的风险，这时候必须低调行事！

 0278 换社首

    张启达的这个要求传下来后在会社中引发了轩然大波！这些年来，这些官员们靠着相互配合套取了无数的好处，更因为他们勾连在一起势力颇大，不少官员也对他们敬而远之，让他们行事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这种情况下，这些人早已经开始妄自尊大，觉得天下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情！在这种心理的影响下，他们怎么能看着玻璃这种能发横财的东西落在他人之手！

    而且这么多年来，张启达已经不止一次阻挡过他们的财路了，这让会社上下的人很不满！而且这次这条财路实在是太大，彻底触动了他们心中的欲望，他们已经不太愿意再听张启达的指挥了！

    在他们眼中看来，张启达就是一个不识时务的老顽固！现在天下海晏河清，又有贤相在朝，哪里需要他们动手钳制皇帝！若不趁机升官发财，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会社里面一时间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为张启达的阻止就止步，他们开始统一小圈子的意见之后，就开始向更上一级施压。而且这种活动很快就显示出了应有的结果！本来应该每三个月召开一次的五大社首会议不得不提前召开了！

    张启达坐在书房中五张椅子里最当中的那一张上，右手不停的在膝盖上揉搓着。他的神色之中带着一丝痛楚，看来他的足疾越来越严重了！但是他的眼睛却像是看进了虚空之中，显得遥远而深邃！

    今天这次提前召开会议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在主宰会中也有一批他的拥护者！他们早就警告过他，说会社里有大量的人在串联。至于串联的目的，他们并不清楚。因为串联的那些人都再努力避开张启达的亲信和拥护者。

    但是他们的目的是非常好猜测的，甚至张启达自己都有了心理准备。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的涌出一丝酸楚和不甘！这么多年来，他兢兢业业的为了梅花社操劳，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可是换来的却是背叛！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一些想法已经和越来越多的人格格不入了！因为文官的整体实力越来越强大，压制住了皇权和勋贵，所以很多会社里的人已经将原有的目标转移到了维护自家权势上面！

    现在的会社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商会了，其中藏污纳垢，不可言说之处颇多！他只怕再努力也难以改变整体的风气！他和他的拥护者们能做到的也不过是独善其身而已！

    想到这里，张启达环顾四周，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他看着周围低调而奢华的摆设和用具，以及放在手边香气扑鼻的热茶，他不由得问自己，自己是否真的独善其身了？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他的老仆引领着林怀英进来。他进来看到张启达右腿上裹着的厚厚一层皮毛，就关切的说道：“看来你这次的足疾似乎特别重！以往天塌下来你也不肯在腿上裹上皮子的！”

    张启达闻言笑了，伸手招呼他坐下，然后说道：“你是知道我这个毛病的，已经是药石无救了！好在他也不要命，只是疼起来难受而已！”

    随后两个人就着他的足疾聊了几句，但是期间林怀英几次想转移话题都被张启达拦住了。林怀英知道他的意思，他始终秉承着君子不欺于暗室的原则，有什么事情他更愿意在五人会议上摊开了说。

    张启达看到林怀英的样子反而安慰他说道：“育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连他们的想法我也能猜到。若是他们真的想拿下我社首的位置，我会平静的接受！毕竟这么多年来操心劳力的，我已经很累了！而且我的足疾益发的严重，越来越不良于行。若是能退下来修养一下也是幸事！更何况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我不愧于心！”

    林怀英难过的说道：“这人心变化的也太快了！当年还有不少一心报国的人，可是他们如今已经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咱们梅花社越来越失去了原来的目的！”

    张启达笑着说道：“现在大明有张江陵在，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首辅，大明被他治理的不错！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对大明来说，我们不发挥作用才是最好的事情！”

    林怀英说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咱们梅花社却越来越变得像一个贪腐的组织了！越来越像祸国殃民的奸党！这样下去，咱们梅花社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又如何对得起前辈啊？”

    张启达说道：“有没有意义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们曾经为了这个江山社稷出过力，这就足够了！至于会社，若是有一天到了该消亡的时候，就让他消亡好了！”

    林怀英说道：“若是能够自然而然的解散掉自然是好，但是我看他们的做法恐怕没有什么好结果！”

    刚说到这里，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人立刻停止了谈话，将目光看向门口。随即书房的门打开，胡之誉三个人鱼贯而入。他们看到张启达腿上裹着的厚厚皮毛，自然也要关心一番。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依次坐下。张启达拍拍自己的膝盖说道：“诸位，这次会议提前召开，可是很不巧，刚好遇到足疾发作！所以老夫也很难坚持的太久，那咱们就得快事快办！名清，这次的会议是你发起的，不如就由你来说说吧！”

    胡之誉闻言脸上就是一红，就连端着茶杯的手也抖了抖！不过他还是平稳的放下茶杯。此时他的心中也是有些羞愧的，但是他迅速的告诉自己，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既然对方挑起了话头，那干脆讲事情摊开的说就是了！

    所以他放下茶杯，拉扯一下衣服的下摆，说道：“步远兄，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敞开的说吧！这次我发起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更换社首！”

 0279 交权

    林怀英虽然猜到了是这个结果，但是事到临头他依旧怒火满胸！他大声说道：“步远兄这些年来为了大家呕心沥血的操持会社，这些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何就要更换社首？”

    胡之誉眨眨眼睛说道：“我这也是为了步远兄的身体着想！”

    林怀英大声说道：“胡说！分明是为了你们的私欲！你们私下串联就是……”

    他刚说到这里就被张启达抬手拦住。林怀英扭头看到张启达平静的面容就是一阵气馁！知道他决心已经，所以他干脆一甩袖子，扭过身不再说话。

    张启达则平静的说道：“名清，你应该知道，想要更换社首的话，需要菊花社里面算超过六成的人同意，并且咱们五个人里有三个人同意才能执行下去的。”

    原本胡之誉他们三个人都是有些微低着头的，可是听到张启达的话，他们反而昂起了头。只见胡之誉从怀里拿出厚厚的一摞书信，起身放在张启达身边的茶几上，然后回到座位上说道：“步远兄，你可以看一下，再核对一下名字，这里面这人数肯定超过六成了！”

    张启达用手拍了拍书信，轮流打量了他们三个人后说道：“核对就不必了！我想你们也不至于在这上面做手脚！那现在事情就简单了，你们三个人是否同意更换社首？”

    胡之誉三个人闻言呼吸都变的沉重了，脸色也涨红了！看来他们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是心有愧疚的，或者说曾经是！不过很快他们就摆脱了这种状态，只听梁溪涵坚定的点头说道：“没错，我们三个已经达成协议，要求更换社首！”

    张启达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听到这种这句回答后依旧神情恍惚了一下，人也仿佛一下子无力的许多！就连他一直挺直的腰背都突然弯曲下来！

    看到这种情景，胡之誉说道：“步远兄，我们对你还是钦佩的！只是大势不可违呀！我们这么做也是顺势为之！”

    这时林怀英站起来指着他们大声说道：“什么大势？是谁的大势？是贪官污吏的大势吗？若是这种大势就是不要也罢！”

    胡之誉本来还面带愧色，但是听到林怀英的指责反而彻底放松下来！说道：“这天下承平便是大势！如今我等读书人占据庙堂，掌控一切，这便是大势！如今天下无事，会社里的人求财求官，这便是大势！育才兄，到现在你还想不明白吗？”

    林怀英刚要说些什么，他就被张启达拦住说道：“育才，不必多说了！事以至此，何必多言！反正我已决议放下这一切，回乡安居了！”

    说完张启达拉着林怀英的手让他坐下，然后用低声说道：“你的书院还要靠大家支持，就不要和他们闹得太僵了！”

    林怀英无奈之下只能愤怒的一拍扶手不再说话，但是他盯着对面三个人的的眼睛却是涣散了许多！他忽然觉得，自己为了书院一次次的妥协也许是一种错误！

    这时张启达指了指身侧的墙壁说道：“隔壁就是所有卷宗存放的地方，我已经整理好了，你们可以查验一下！”

    胡之誉刚要起身就被王乔东拉住，他说道：“名清，步远兄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不必再查了！”

    胡之誉脸色一红又坐了回去。而张启达像没看见他的动作一样继续说道：“按照规矩，这个庄子是给社首居住的。如今我既然已经不是社首了，自然也该交出来！你们没来之前，我已经让老仆将我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就放在后面的两辆马车上。一辆是我行路用的，一辆装着杂物，你们也可以派人看一下。”

    几个人闻言都没说话，心头都有些不是滋味。随后张启达又敲敲自己身旁的茶几说道：“下面的箱子里有所有的印信和名册。”

    不用他动手，林怀英就起身从茶几下面拉出一个精致的木箱，并打开让大家看到里面确实是放着一摞名册和几个印章。然后他就任由箱子开着盖放在地中间，自己坐了回去，脸上依旧是一脸愤怒的神色。

    这时张启达轻笑一声说道：“该交给你们的都交给你们了，一会我就去京师见过几个老友，明日就离开了。不过我在走之前想问一件事，我走了之后，五人之中新进来的那个人是不是西北的人？”

    胡之誉缓缓点头说道：“确实是西北人。而且此人乃是当朝阁老张四维的族亲。”

    张启达闻言摇摇头，长叹一声说道：“我知道我说话你们不爱听，但是我最后还是要再说一句，西北的人能不牵扯就不牵扯！西北方向商路比较少，想要挣钱只能沟通塞外，时间久了必然牵扯到贩卖违禁物资的事情，于国于我们都是有害无利的！”

    胡之誉三个人闻言都点头应承下来，但是心里都不以为然！说西北商人沟通塞外，贩卖朝廷违禁物资，江南的那些商人不是依旧再这么做吗？何必单将西北提出来！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中国之患始终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他们怎么是南海区区海盗可比的！这些游牧民族一旦势大必然南下，到时候神州必然烽烟滚滚！

    其实就是从历史上来看，对中国造成损害最大的也是北方民族！包括现代战争在内，真正对中国造成巨大损失的就是沙俄！而他们也是来自北方！

    张启达说完了话，看他们三个人不以为意的样子也只能是摇头。随后他扶着座椅站起来，林怀英见状起身相扶。张启达笑着拍拍他手说道：“有劳了！”

    他又转头对其他三个人说道：“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再多说也是惹人生厌！此间事了，老夫这就离开了！”

    说完张启达就迈步向门口走去。因为他的右腿几乎僵硬的不能移动，林怀英只能是掺扶着行动。而胡之誉三人不知道是为了要送他，还是要表达什么，都缓缓的起身。

 0280 早日脱身吧

    张启达见状摆摆手说道：“你们不必理会我了，育才送我出去就可以了！”

    胡之誉三人闻言也就没有走过去，只是原地长揖。张启达草草还礼之后，再林怀英的搀扶下走出大门。他的老仆正在门外等着他，他接过张启达，然后三个人一起向外面缓缓走去。

    见张启达确实离开了，胡之誉三个人纷纷端起已经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冲淡了他们心头的热火，终于让他们清醒了许多。

    梁溪涵说道：“步远兄还真是洒脱啊，我等不及！”

    胡之誉哼了一声说道：“不干脆又能怎么样？反正都是要走的，还不如大方一点！”

    王乔东说道：“算了，他既然已经离开就不要再提他了！不过先要恭喜名清兄了，这社首的位置算是彻底坐上了！”

    胡之誉面笑容的拱手还礼说道：“都是大家抬爱，胡某人也只能是却之不恭了！”

    三个人就着这件事情又说笑了片刻，梁溪涵说道：“对了，只是林怀英那里怎么办，还要他留在我们会社内吗？”

    胡之誉脸色阴沉下来说道：“还是留下他吧！会社里面还有不少死脑筋的人，如果有他在，那些人就会稳定许多！至少现在我不想让他们乱起来！”

    王乔东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说道：“那玻璃的事情怎么办？对方可是很明确拒绝我们插手的要求，甚至我们还连累了不少同乡也无法插手！”

    胡之誉想了想说道：“这是件好事啊！这说明他们对我们还是陌生的。如果他们了解我们底细的话，恐怕早就已经开出不合作的名单了，而不是划定地域了！”

    王乔东说道：“这个我并不担心，只是眼看着这么一大注财从眼前溜走，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胡之誉冷笑着说道：“他们拒绝了我们参与，还指出江南和西北的商人不得参与，但是他们偏偏不知道，我们的实力在于我们可以操控那些地方官员！所以只要指派人给他们找一些麻烦，他们就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梁溪涵说道：“可是对面的人大部分是勋贵，他们还是有一些本事的，现在对上他们不是很划算啊！”

    胡之誉满不在乎的说道：“没关系，勋贵的力量更多在于庙堂之上，对于地方的控制很薄弱的！我说的办法肯定没问题！”

    随后三个人就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整个计划来，似乎是已经有无数的银子流淌进了他们的家中。

    而张启达在远离书房之后就低声对林怀英说道：“育才，我走之后你也尽快离开梅花社吧！你的书院能开就开下去，开不下去就算了！”

    林怀英惊讶的低声说道：“为什么？”

    张启达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说道：“就在前不久，宫里一个一直没有启用过的暗线送来消息，告诉我宫里正在大规模的清查眼线，而且有不少咱们的人落网了！但是他们在落网之后又被重新放了出来，不过他们的表现就很奇怪了！应该是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好在他们知道的不多！”

    林怀英皱眉说道：“前一段时间不是清查过一次了吗？难道这次是专门针对我们的人？”

    张启达说道：“没错！根据暗线的反馈，这次宫里就是针对咱们的人！而且这次清查不是像上次那样大规模的清查，而是在暗中一步步的清理，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这说明皇家已经把我们当作心腹大患来清理！”

    林怀英说道：“若是这样的话确实危险了！我宁愿他们大张旗鼓的追查，这样的话，至少说明皇家并不是过分在意。这种暗地里的追查，恐怕到最后就是雷霆一击了！”

    张启达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走之后你也尽快脱身赶往江南，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反正我是准备改名换姓隐居乡间了！”

    林怀英沉默片刻后说道：“明白了，我会尽快脱身，并将书院转交他人打理。”

    随后两个人默默无语的来到院中。张启达费力的坐进马车，然后回头拱手说道：“贤弟，保重！”

    林怀英长揖到地，说道：“兄长一路平安！”

    两个人就此相互拱手告别，他们都知道，这次分别后，可能今生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如果是再见面的话，说不定就是在法场了！

    主宰会更换社首的事情悄无声息的结束了，外人依旧一无所知！官场上还在议论对刘昊嘉的封赏时，终于有人开始觉得似乎是出问题了！因为东厂似乎再次活跃起来了！这让文官们充满了警惕，开始认真对待起这件事情来！

    其实张嘉在动手抓人的时候是很小心的。他最先对付的都是已经确实掌握了证据和身份的主宰会外围成员。这些外围成员大部分都是因为权和钱，还有一部分犯了错，被人抓住把柄才聚集到一起的人，意志相当薄弱！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只是在东厂的刑房里转了一圈就招供了！而且这批人在写下供状之后，张嘉要求他们保密就将他们放回去了。但是那些被抓住把柄的人有些招供了，有些人则怕暴露被主宰会掌握的秘密，反而咬紧牙关死不开口！毕竟投靠主宰会最多是被罢官，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却可能会死！

    虽然重刑之下最终会要到口供，但终究是人失踪了很久，重新再出现的时候也是遍体鳞伤。这就迎来了一些相熟官员的询问。

    等他们向这些受刑不过的人询问的时候，这些人往往都是神色慌恐，顾左右而言他，这反而加重了他们的怀疑！所以再联系到之前他们被东厂请去问话的事情，这些文官们立刻就明白过来，东厂再度复活，开始再次拿人拷打了！

    一时间士林当中人人义愤填膺，开始四处联络，准备向皇帝上书。甚至一部分官员已经抢先上书，要求张嘉出面做出解释！一时间可谓群情汹涌！

 0281 准备扣阙

    但是诡异的是，按照往常来说，遇到这种情况最该做出反击的应该是内阁。只是几位阁老面对这种情况却是一言不发，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而在大批官员上书之后，东厂却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反而干脆不遮不掩在京师及北直隶大肆抓捕官员。由于东厂式微已久，一时间势力难以到达太远的地方，所以锦衣卫也接到了配合抓捕的要求。

    刘守有本来是不想参与这趟浑水的，可是东厂成立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监控锦衣卫，所以东厂的地位远在锦衣卫之上！这就让接到命令的刘守有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令各地锦衣卫按名单抓人！

    不过出于投机心理，他在文书之中强烈暗示各地锦衣卫主官，对被抓的人要以礼相待。结果这种不痛不痒的抓捕不仅没有震慑各级官员，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御史他们纷纷开始再次上书弹劾东厂，而且矛头直指张嘉！甚至有人将张嘉比为立皇帝刘瑾！说此人蒙蔽圣听，当斩立决！更有一些尖刻之人直接将矛头指向万历帝，将他比为朱厚照一样的昏庸之主！

    甚至京师之中还有人不断的发消息，说潞王聪明好学，仁慈厚德，有人主之相！等这个消息吵到万历帝耳中，更是让他暴跳如雷！

    面对群臣的愤怒，万历帝却一反常态的连续二十多天没有参加早朝，所有的国事都是由张居正等阁老代为处理。这让官员们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随着群臣怒火的上涌，在一些人的安排串联之下，群臣们决定，这次早朝如果再见不到皇帝，就在宫门之前集体扣阙！一定要万历帝给他们一个明确的说法！

    并且他们将这个想法知会给了几位阁老后，得到的依旧是含糊不清的回答。不过清楚吗并不在意，依旧按照计划开始行事。再他们看来，几位阁老没有表态也只是因为慎重而已，到最后时刻他们会表态的！因为他们也是文官！

    十月二十日这一天，正是群臣们商量扣阙的日子，所以这天参与早朝的人格外的多！其中主要的力量自然是文官，但是也有少量不明形势的勋贵参与其中。因为他们也害怕某一天东厂破门而入，将他们抓走！不过大部分的勋贵还是冷眼旁观。

    在宫门之外，大量的官员聚集在这里等待早朝。他们三五成群所谈论的事情自然都是扣阙的事情！他们每个人都诉说着当年曾经为了国事上书的诸位先贤们，同时极力夸赞身边的同僚。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声音由窃窃私语变成了大声讨论，每个人在缅怀先贤的时候，难免会将先贤事迹与自己的行为相比，所以他们虽然没有将这种想法说出来，却自然会被自己和同僚的这种为国不惜身的精神所感动，天然就有了一些慷慨之意！

    而这么多怀着同样心思的人聚在一起，更有人大声演讲，讲述自己心中所想，极力与同僚们尽数分享，引得群臣纷纷叫好！一时间宫门外面充满了慷慨毅烈的气氛！

    随着三声净殿鞭响，群臣们按照往日的顺序走进大殿。可是让他们惊讶的是，往日里要等群臣们入班之后才会上殿的万历帝居然高高的端坐在御座之上！这更让群臣们感到激动，乃至于颇有些欣喜！他们觉得万历帝终于迫于他们的压力，不得不面对他们了！

    等群臣入班之后，不等宦官高喊询问是否有本奏的时候，一名御史不顾礼仪，已经大步抢在所有人前面出班！甚至他都没有向万历帝施礼，就直接大声说道：“臣丁至信有本！才弹劾张嘉掌握东厂之后肆意抓人，令百官震怖！此獠意欲治效仿刘瑾，当诛！臣再弹劾刘昊嘉刘昊嘉公报私仇，带领锦衣卫抓捕御史宁百强大人！此时宁御史生死不知，也许早就命丧牢狱之中！所以请诛刘昊嘉！另外才请陛下下旨，将东厂所有被抓捕的官员交付有司，不能任由东厂无辜抓人！若是有罪，自当由有司处置！”

    说完洋洋洒洒的背出一篇文章来加强自己的论点！在他的文章当中，他将张嘉和刘昊嘉比作正德年间的八虎！而且为了凑齐这八虎，他还将万历帝身边的李松等人也全部加入其中！并且给他们八个人一共列了三十三条罪状！

    他刚念诵完自己的文章，立刻又有其他官员出班响应，纷纷然后张嘉，刘昊嘉等人！若是计算出来，各个官员们给他们罗列的罪状中去掉重复的也有五十余条之多！

    再后面出班的官员没有机会朗诵自己的文章，只能大喊着“臣附议！”，加入队伍当中！一时间大殿中央一群官员昂首挺胸，面容肃穆，双目之中怒火熊熊，看样子他们恨不得一起扑上去将张嘉等人当场撕碎！

    听到他们一个个大声念诵自己的文章，坐在龙椅上的万历帝微侧身躯，体重压在龙椅扶手的右手上。同时看他面容沉静，似乎是无喜无悲！而站在他身边的张嘉也是一副面具般的面容！

    至于刘昊嘉按规矩是不能与皇帝并列的，所以他站在龙椅的侧后方。和他站在一起的是六十名神色严肃的锦衣卫！这也许就是群臣没有冲上来，把他们撕碎的原因了！毕竟这些文官们可有在朝廷上打死人的前科！

    很快，大殿当中的官员们安静下来，但是他们盯着万历帝，等待着听到回答！让他他们的眼睛就如同饿狼一般！或许他们不知道，但是在万历帝看来，他们就是一群饿狼！若是以往他会害怕，但他想到刘昊嘉带着人站在他身后的时候，他立刻就平静下来！

    万历帝坐直身体，手扶着龙椅说道：“诸位，可都说完了？可还有奏本吗？”

    万历帝平静的声音在大殿里传的很远，这其中却没有一丝恐惧和压抑，这样群臣们都感觉不太妙！就连张居正都微微睁开了双眼！

 0282 该轮到朕了

    因为在他们以往的记忆之中，只要他们摆出现在这种誓不罢休的样子，小皇帝就应该惊慌失措，用目光向张居正求救才是，怎么可能如此平静淡然？所以一时间大殿上的人都愣住了，根本没有人说话。

    万历帝就这样看着群臣们，足足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说道：“既然你们都说完了，那个就该轮到朕了！”

    说完他向张嘉点头示意，张嘉躬身答应一声向身后连连招手，马上就有两个宦官抬着一个小箱子走上大殿。群臣们看得清楚，这箱子就是平日里装奏本的，只是不知道今天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两个宦官上殿后并没有放下箱子，反而直接打开箱盖向地上一倒！只听“哗啦”一声，一大堆书册翻滚着散落在地上。站在前排的文官眨眼间就已经看清楚了，原来这箱子里倒出来的全是厚薄不一的供状！

    这时万历帝对着最先站出来的那个御史上殿：“周御史，你既然最先出班，那现在你也最先拿起一本大声念出来吧！”

    周御史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不可一世的神色，反而面色有些灰败！但是在万历帝的逼视之下，他也不得不捡起一本供状大声念起来。

    只是这本供状并没什么稀奇的，只是一名官员受另一名官员请托走门路的事情。这听的群臣都觉得有些奇怪！这走门路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怎么还专门拿到大殿里来说？这种事情即使被发现了，也就是个申饬，罚俸的处罚，难道这就是万历帝大肆抓捕官员的理由？

    等这本供状念完之后，一名官员上前一步上殿：“陛下，此等些许小事只要交付有司即可，如何使用东厂抓人？这东厂便如恶犬，如果是不食人血肉还能安稳度日，如今尝过人血的滋味，只怕……”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万历帝大声说道：“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过既然你出班了，你就捡起一份供状往下念！”

    这名第一次见万历帝这般硬气，一时间有些心虚，不得不捡起一本供状继续念下去。等他念完了，万历帝又点着人继续念下去。于是众人也就明白了，不等万历帝点名，自己就主动拿着供状念诵起来。

    好在每个供状并不是特别长，倒也并不浪费时间。不过在群臣听来，事情已经渐渐的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在这些供状当中逐渐出现了主宰会，梅花社，菊花社等字眼。这让不少低品官员听的云山雾罩的，但不少高品官员却已经神色微变！有一些官员已经是两股战战！

    等这些供状都被念完后万历帝说道：“诸位爱卿，你们可曾有人听过主宰会或者梅花社这个名字？”

    等待他的自然是一片沉默。万历帝等了片刻见没人说话，才缓缓说道：“看来你们当中有些人不知道，有些人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好，既然如此，朕就跟你们说说这主宰会的事情！张嘉，和他们说说如何发现这伙子人的！”

    张嘉上前一步开始讲述，不过他没有说老宫人提供消息的事情，只是说偶然发现有人向宫外传递消息，东厂的人顺势追查，终于查到了主宰会头上！他也没说主宰会最初成立的目的，只是大致描绘了一下主宰会的架构和行事。重点自然是放在他们贪赃枉法上面！

    在他讲话的时候，整个大殿之中安静非常，到让是他说了个痛快！等他说完之后，群臣开始轻轻的交头接耳起来，彼此打量猜测着谁是主宰会的人！

    这时万历帝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朕一直以为，在朕的国家里有贤明的文官，悍勇的武将，还有勤劳的百姓！只要大家一起努力，就能将这个国家治理的更好！可是朕没想到的是，在我们大明居然还有这样一伙儿人！”

    “他们勾结在一起，秘密结社！相互扶持着升官发财，贪赃枉法！然后还窥视宫禁，居然在朕的宫里安插眼线！而且还专门向要害地方安插眼线！你们可能想不到吧，朕居然在御膳房和太医院里发现了主宰会安插的人手！他们想干什么？是想在某一天毒死朕好取而代之吗？”

    “可是随后朕在查下去的时候，这才发现暴露出来的只不过是主宰会的冰山一角！而且最让朕震惊的是，这种几乎已经完全公开化的逆贼会社居然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朕一声，都把正朕蒙在鼓里，你们当朕是傻子吗？朕还是不是你们的皇帝？”

    万历帝的这番话说的由轻到重，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吼出来的！所以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所有朝臣们都跪倒在地，口称“臣有罪！”！而且就连张居正几个人也不例外！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理亏的！而且他们也明白，要是此时辩解说他们不知道主宰会的存在，那就是真的再开玩笑了！甚至张居正可以肯定，万历帝咆哮有一多半冲他去的！

    因为他身上还挂着一个帝师的身份，而他身为帝师，却对自己的弟子兼皇帝隐瞒主宰会存在的事实，并且对他们的存在不闻不问！按照道理来讲，这已经是一种背叛了！

    此时张居正很想解释主宰会的威海没有万历帝想的那么大，而且自己也有能力控制住主宰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他们师徒之间微弱的联系变得更加脆弱！

    可是这时候万历帝却已经顾不上思考他和老师之间的关系，因为他正在全心全意的咆哮！长久以来被张居正和群臣们压制的怒火，这次都被他释放出来了！整个大殿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在大声嘶吼，咆哮声一直传到了殿外！

    直到一盏茶时分，意犹未尽的万历帝才算是住了口。他从御案上拿起两份圣旨直接丢下去，同时大声说道：“这两本旨意内廷已经批红了，内阁过一下，马上执行！”

 0283 封地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后宫走去，而张嘉则是一溜小跑的跟随。直到这时大殿上值守的宦官才大喊一声“退朝！”，可是等他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万历帝两人已经走到不见踪影了！

    听到“退朝”二字，群臣总算松了一口气，纷纷从地上站起身来，但是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气势，反而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相互讨论今天得到的消息。

    张居正几位阁老也被人搀扶起来，张居正起身后苦笑着揉揉膝盖，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跪这么久，已经不习惯了！

    这时张四维已经叫人将地上的两份圣旨送过来，他没有急着翻阅，一时因为张居正还在，他不好越过去。而且他本能的觉得这两份圣旨是个大麻烦！所以他立刻将圣旨交给张居正，然后低声说道：“我们的陛下对朝政的理解越来越深刻了！”

    张居正自然明白张四维说的什么意思。因为万历帝虽然针对着主宰会咆哮了许久，但是他离开大殿的时候却没有说如何处置主宰会，反而扔下两份奏本。这就是引而不发，用放缓对主宰会的追索来换取这两份旨意通过内阁的决议，这就是政治上的交换了！

    张居正拿着圣旨就猜到内容了！一份肯定是成立海军和海军大都督府的奏本，另外一本肯定是对刘昊嘉的封赏，而且其中肯定有不合规矩的地方！要不然依着万历帝的脾气，他肯定不会选择这种交换的形式来推动内阁的决定！

    不过张居正没有立刻打开圣旨，而是将他们捏在手里说道：“走吧，先回值房再研究这个事情吧！”

    其他几位阁老当然知道此事并不是讨论奏本的好时机，自然是全部点头同意。等几个人来到值房后，张居正才打开两个奏本。

    果然第一个奏本就是成立海军和海军大都督府的。张居正看完之后就在心里有了判断，这份旨意应该是能过的。

    不要真的以为勋贵支持的文官就反对。因为他们之间也是有默契的。像这次大家的议论主要都是停留在对刘昊嘉封赏问题上，而对于成立海军的讨论很平淡。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海军成立，勋贵拿到主导位置的同时，里面也需要大量的文职官员。而这些位置是勋贵们拿不走的。这就等于在拓展了勋贵势力范围同时，也在帮助文官拓展势力范围，这是一件两利的事情。所以群臣们即使反对最终也会通过。反对只不过是讨价还价的手段而已！

    至于对刘昊嘉的封赏就真的反对了！因为刘昊嘉实在是太年轻，太会搞事情了！这样的勋贵成长起来对文官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因为一盘散沙般的勋贵一旦有了核心，就会迅速的团结起来，同文官争夺朝廷上的话语权！

    而刘昊嘉足够年轻了煤业足够聪明，要是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很有可能成为这个核心！所以文官集团才会极力的压制他！这时文官集团一直再干的事情！

    而且张居正很快就在圣旨上发现了很多人不能接受的事情，那就是刘昊嘉不仅得到了一个武宁伯的爵位，他还得到了一块封地！

    张居正看到封地这两个字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说句实话，他对刘昊嘉封爵这件事情毫不在意！每个皇帝在世的时候总会册封一些新贵族的，但是大部分勋贵依旧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就像大明朝刚刚开国的时候，朱元璋册封了六位国公，二十八位侯爷，十一位伯爵，如今剩下的有几个？

    但是这份圣旨上提到了封地的事情，而且是实封，并且得到了万历帝的准许，这就不同寻常了！要知道封地可不是随便能够许诺出去的！

    提到封地，就不得不提到封建制度。其实很多人都以为大清朝之前都是属于封建制度，实际上这是错误的！真正的封建制度是在秦以前，从秦朝开始以后就已经不再是封建制，应该叫做中央集权制或是君主制！

    封建制的核心就在于“封邦建国”这四个字上！也就是说，封建领主对自己的封地是有着绝对自主权的，是真正的国中之国！就连国王也不能干涉！而这就是欧洲人常说的，我的房间风可以进，雨可以进，甚至狗也可以进，但是国王不可以进！

    大明建国以来，没有过给勋贵实际的封地！所有受封的人虽然在旨意写着某处封地，在素来都是虚封。但是这封旨意上写的可不一样，不仅有封地的位置详细描述，甚至还有一张简易的地图！这让张居正不得不认真的思考这君臣二人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他一边思考着两个人的想法，同时将奏本交给的其他阁老门传阅。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张四维气急败坏的大声说道：“给实际的封地？这怎么可能，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的喊声引来了其他几位阁老的注意，纷纷惊讶的询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张四维直接将关于海军的那份圣旨扔在一旁，大声的将关于刘昊嘉封赏的圣旨念了一遍！

    等他念完，所有的阁老纷纷表示反对，都说一定要封驳这份旨意！这时张四维对张居正说道：“首辅，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张居正缓缓的说道：“先让书吏去查一下这个封地到底在哪里？然后再做计较。”

    张四维立刻自己起身去外面叫来书吏，将事情安排得下去。若是在往常这是不可能的，可见他心中的急迫！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值房里的人明显已经变得有些焦躁起来的时候，书吏终于挑开门帘走了进来，可是还没等他施礼，张四维就说道：“查到那片地的全部情况了吗？”

    施礼也是有眼色的，见张四维问的急切，急忙说道：“查到了！那块地就在天津县境内，靠着海边。那里既没有村庄，也没有码头，只是海边的一片空地。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也只能是那块地内有一个海湾！”

 0284 内阁讨论

    施礼说完双手捧着的一张纸递过来。张四维接过来仔细看去，发现跟奏本里所说的一模一样。不过他也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转身将纸条交给张居正说道：“首辅，具体的情况出来了，您看一下。”

    张居正接过纸条看过后心中就更疑惑了！若是说万历帝真的想给刘昊嘉封地的话，怎么也会给一块肥沃点的土地，最起码上面有个小村庄也能收点税回来，可是这一片荒滩算什么？而且面积还不大！

    张四维看到张居正看完了纸条的内容，就急切的说道：“首辅，这件事情可不能让它发生啊！我们应该立刻求见陛下和他分说清楚！陛下年纪还小，还不知轻重，他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张居正将手上的纸条放在桌子上，盯着张四维的双眼说道：“风磐，你真的是觉得陛下年纪小，不知轻重吗？”

    张四维的目光闪动一下，然后坚定的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我们要和陛下说清楚！”

    张居正在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他知道张四维一直给觊觎首辅的位置，只是他没有本事爬上来而已！现在他急三火四的想引发自己和万历帝的冲突，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呵呵笑了两声说道：“风磐，刚才在大殿里的时候，你还说陛下对朝政越来越熟悉了，怎么现在他又成了不懂事的孩子？”

    说完他也不看张四维的脸色，眯着眼睛缓缓说道：“诸位，我们一起来研究一下今天的事情吧！先说成立海军的那个奏本，这个提议不管是由谁提出来的，但是对文武官员，对朝廷也是有好处的，所以我认为通过这个奏本应该是没问题的，诸位以为呢？”

    其他几位阁老此时的心思都已经不在这个奏本上面，所以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就意味着这个圣旨彻底通过了。

    随后张居正又拿起另外一个圣旨说道：“这个旨意就很让人头疼了！大明朝开国以来，未曾有过的实封的事情啊！”

    王锡爵附和着说道：“确实如此！大元在的时候有封地，那也是因为大元官员不足，国土又辽阔，只能采取这种办法！”

    张居正点头说道：“没错，大明确实没有这个先例！但是这件事情值得上我们任由同僚被残害，东厂复兴吗？”

    几位阁老包括张四维在内，听到他的话脸色都阴沉了下来！因为他们都听明白了张居正的潜台词，那就是他们现在面临的局面很微妙！

    首先主宰会的人也是文官一脉，里面还有不少能做事的人，而且更多的是盘根错节的各种关系！什么同乡，同门，同科之类的关系纵横交错，这也是几代朝廷都没有对他们下狠手的原因！毕竟都是自己人，相煎何太急！

    但是今天在早朝的时候，万历帝大发脾气，直接将主宰会定性为有反心的秘密还是，但是他却没有宣布如何去追捕，这就是一种政治上的交换！意思就是说，你们通过朕的这两份奏本，朕就暂时放他们一马！

    但是在这个交易里还有对文官来说更迫切的问题，那就是东厂！借助前一段时间追捕主宰会的机会，现在东厂已经活跃起来！如果那就不通过这份旨意的话，他们敢担保，追捕主宰会的命令会立刻下发下来，而且执行这个命令的一定是东厂！

    而东厂一定会借此机会再次壮大起来，监控朝廷，辖制百官！到时候众多官员的头上又会多出一个紧箍咒来！而这恰恰是他们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要知道经过文官对历代帝王洗脑，坚持不解的压制，终于将东厂从自己头上摘下去了，大家又怎么会希望这座大山重新飞过来，压在自己头顶！

    但是如果通过这份封赏的旨意，那么可以预见到的是，朝廷的规矩崩坏之后，一定会有人以此为先例要求封赏更多的封地，若是碰上个耳朵软的皇帝，说不定会造成无数大明的国中之国！

    同时刘昊嘉会在勋贵中名声鹄起！毕竟是他是第一个有实际封地的勋贵，会引发更多勋贵的关注和追随！尤其是在年轻一代里面，很快会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新的核心，这同样是文官们不愿意见到的！所以现在对内阁来说就是一个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问题了！

    在张居正的提示下，几位阁老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一时间值房里沉默的可怕！

    过了许久之后张四维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说道：“绝对不能让东厂再起！”

    他这话的意思是就是默许刘昊嘉的封赏来换取对东厂的压制！毕竟刘昊嘉的威胁和影响还在需要很长远时间才能体现出来，但是东厂的威胁可是迫在眉睫！

    更何况东厂是一个衙门，是一个有组织的群体，能发挥的作用远比一个勋贵个人要大得多！所以文官集团绝对不愿意头上再悬上一把尖刀！

    张四维的话说完了，其他几位阁老也都有些意动，明显是想附和这个意见。但是张居正却说道：“不要着急回答，我们要想一想这封地刘昊嘉拿在手里能有什么用？我们只有研究清楚了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众人闻言纷纷收回思绪，开始回忆起自己所读的律法条文。而申时行为了谨慎起见，甚至还摇铃叫来书吏，准备让他们将所有关于封地律法方面的书籍送一些来。

    可是铃声刚停下，张四维就说道：“他难道会屯兵？”

    王锡爵闻言笑着说道：“方圆不到三十里地，他就算是全站满了士兵有能有多少人？”

    众人闻言就是一阵大笑，倒是让气氛松弛了很多。不过这也看出来文官对于武人的提防。

    这时书吏走进来，申时行吩咐一番后将他打发出去，然后他说道：“种粮食也不可能！没听说过靠海边的地能种粮食的！那里应该都是沙土地吧？”

 0285 面见太后

    张瀚说道：“打鱼就更不可能了！靠海边到处都是渔村！”

    王锡爵说道：“难道他想熬盐，做私盐的买卖？”

    张四维直接摇头说道：“这不可能！他应该知道我们会紧盯着他的封地，像盐铁专卖这类东西，他只要不疯就不会去碰！”

    结果众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等书吏将厚厚一摞文书拿来后，众人翻看文书，相互提问，也没问出个子午卯酉来，还是弄不清刘昊嘉到底要干什么？

    折腾了一番之后，张四维讲律书放下说道：“看来是弄不清他想做什么了！这里既种不了地，面积就那么小，他能做什么？而且他的封地是沿着海岸线漫延的，没多少宽度……诶，大家想想，会不会是因为他发明牛痘的功劳太大，陛下想给他重赏，顺便树立一个榜样，但是又不想给实际的好处，这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

    众人沉默片刻后，申时行笑着说道：“也有这种可能啊！毕竟咱们这个皇家的人多少有些小家子气！”

    他的话又引起了众人一阵哄笑，不过所有人也知道他说的确实是一个事实。张居正这时候也放下律书笑着说道：“嗯，还真有这个可能！”

    张四维跟着说道：“我们已经把所有能排除的可能全部排除掉了，发现他也确实做不了什么了，那就只有这个可能了！总不能我们几个人还比不了一个年轻的小鬼吧！”

    申时行哈哈大笑说道：“在捞钱这方面咱们还真比不得！他单是弄出一个玻璃来就日进斗金了！”

    众人又是一番大笑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们觉得，在座的应该是大明朝最聪明的一批人了，没道理会被一个小鬼耍了，所以他们觉得自己看不出利益的时候，就应该是确实没有了。

    不过张居正还是不想通过这份旨意，所以他沉思片刻说道：“不过我觉得还应该进谏陛下一番！此例不可开啊！”

    张四维迟疑一下说道：“可若是陛下执迷不悟怎么办？”

    张居正淡淡的说道：“还有太后在！”

    王锡爵点头说道：“正有此意！不如我等立刻进宫面见陛下！”

    张居正说道：“也好，就用老夫的名义！”

    王锡爵立刻安排书吏向宫内送信。书吏很快离开了，但是众人开始担心万历帝会不会一意孤行，不肯召见他们。

    不过在等了一段时间后，宫里传来消息，说陛下在慈宁宫等着他们。张居正闻言对众人说道：“这是好事！有娘娘在还可以规劝一下！走吧，一起去慈宁宫！”

    众人走出值房直接赶往慈宁宫，可是所有阁老全体进宫的消息迅速的传开了！传播的速度有些匪夷所思！在阁老们还没有抵达慈宁宫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宫外了！所有官员都认为是张居正带领诸位阁老去劝谏万历帝，让他收回成命，所以各部衙门里面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张居正带着几位阁老赶到慈宁宫，宫门前已经有人迎候了。他们被直接带大殿，他们进到大殿内，众人看到李太后正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而万历帝对着她低头垂首而立，似乎是在受教训的样子！

    看到眼前这幅景象，张居正等人的心中就是一宽！至少有李太后在，不必担心万历帝搞出太多的麻烦来！

    众人上前先参拜李太后和万历帝，只听李太后说道：“几位都起来吧！这时候几位不在值房，却跑进宫来。可是为了封地的事情？”

    张居正抬头说道：“太后，臣等确实是为了封地的事情而来！太后须知，此例万不可开呀！”

    随后张居正将臣子拥有封地的危险性简单述说了一遍，因为他知道李太后有足够的智慧理解这些事情。可是他却没想到李太后长叹一声说道：“这事情哀家已经问过万岁爷了，让他跟你们说吧！”

    张居正等人心中就是一凛，瞬间紧张到了极致！而张居正在这一刹那甚至动起了换一个皇帝的念头！与此同时升起的是更多的满腹悲凉！自己为这个帝国耗尽心力，可是却遇到一个不靠谱的皇帝！

    不过张居正还是压住怒火，将目光转向万历帝，向看他能说出什么理由来！而万历帝自然能感受到张居正眼中沉重的压力和怒火，身体不由得轻轻地抖动了一下！不过他立刻借助将手放在背后的动作掩饰了过去！

    随后他缓缓说道：“张先生，给刘昊嘉封地是朕的主意，而且朕不打算改！朕……”

    不等他说完，张居正已经气愤到了极致，再也顾不得君臣礼仪，上前一步大声说道：“陛下，祖宗留下的基业怎么能够如此败坏！你让老臣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啊？陛下，封地之策断不可行！”

    见张居正如此，其他几位阁老也纷纷躬身齐声说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万历帝被张居正须发贲张的样子吓了一跳！因为在以往的任何时候，张居正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他眼前这副样子还是头一次见到！

    但是同时他也能感受张居正话语中的责任感，这让他对张居正的不满情绪消散了不少！所以他上前一步拉住张居正的手说道：“张先生，你要知道朕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只是你们先听我说完在劝谏之举，可否？”

    张居正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万历帝，见他目光清澈，并没有犯糊涂的样子，就退后一步躬身说道：“是老才失态了，还请陛下示下！”

    不过万历帝这时却没有急着向他们解释，反而吩咐宫人给几位阁老搬来绣墩坐下，然后将所有人打发出去之后才说道：“张先生，几位阁老，你们要相信，朕也是希望我大明世代昌盛的，所以朕不会做糊涂事！朕这次给刘昊嘉封地是准备做一个尝试！”

    张居正几人对视一眼，都不太相信听到话，但是处于对皇权的尊重，他们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但是张居正却说道：“陛下，有些事情可以试，但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开先例呀！”

 0286 分封

    万历帝摆摆手说道：“张先生，你先听我说。首先，刘昊嘉给朕做了不少事情，也出了不少主意，这一点想来几位都是知道的。但是朕一直没有赏赐他，所以朕有些愧疚。”

    张居正几个人觉得刘昊嘉都已经升到试百户了，怎么还不算赏赐？不过他们转念一想，他帮着万历帝捞了那么多银子，出了那么多的主意，一个试百户确实是拿不出手，所以也就没有说话表示默许。

    张瀚拱手说道：“陛下，要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想来他是不会计较的！”

    万历帝闻言心里暗道，若是朕不给你们升官，看你们会不会计较！不过他知道这一点糊弄不了这些人，所以他继续说道：“再一则，刘昊嘉这次发明了牛痘，可以说是活人无数，功德无量！有了牛痘，我大明就可以有步骤的在各处推广开来，说远了，说不定能够让大明从根本上消灭天花，永不复发！从近处看，每年种植人痘死去的那些人就不用死了！这样算下来，每年会给大明增添多少人口？这比起开疆拓土的大功也不差什么了！所以朕就想重重的赏他，这次想到了给封地的想法！”

    张四维急切的说道：“陛下，您赏赐臣子的方法有很多种，朝廷可以给他金银财帛，府邸美婢，甚至朝廷还可以给他封侯封公都可以，但是封地的先例真不是可开呀！”

    万历帝抬手拦住张四维说道：“朕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朕告诉他，他这块封地只封给他一个人，不可世袭，他死后由朝廷收回！”

    万历帝说完得意的看着几位阁老，等着他们的评判。而张居正等人也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万历帝居然有这么一个后手！而且他们仔细想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对大明来说几乎是没什么危害的，所以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居然都沉默下来！

    而这时候万历帝悠悠然的说道：“而且朕想着，这封地给刘浩家了，而他家里有的是钱，说不定会收拢流民建个庄子什么的！要是等他过世的时候朝廷收回封地，说不定这空地上就多出一个小镇来！”

    张居正几个人听到这话居然感到一阵晕眩！他们从来没想到过万历帝居然有这个打算！这是准备空手套白狼吗？

    但是他们细细想来，也觉得万历帝的想法很有道理！任谁家里有了一个封地总是要建设一番的！哪怕是为了面子也要建个小庄子！要是真像他想的那样，刘昊嘉真的能建立一个村庄，好歹也会收纳个一两千的流民，这岂不是减轻了当地官府的负担？若是这个方法推广开来……

    好在张居正到底是胜人一筹，几位阁老当中他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他稍一思索说道：“陛下，若是他再封地横征暴敛，凌虐民众该怎么办？”

    万历帝嘿嘿一笑说道：“先不说别的，若是他收拢了流民后敲骨吸髓的话，你当流民不会跑吗？左右十几里地，难道还逃不出去？而且朕和他说的明白，他在封地上所做的一切必须是依法依规的，若是有了差错，朕会按律治罪，甚至直接收回他的封地！”

    张居正等人闻言又是一阵无语！他们没想到万历帝已经将补丁打的很牢靠了！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将思维发散开去！果然就听张瀚低声说道：“我大明境内还有很多穷山恶水的地方，不如将勋贵全部封过去，等到几十年后就是一个个的村镇了！”

    可是不等张居正等人发话，万历帝已经义正言辞的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朕给刘昊嘉封地仅仅是做一个实验，我们可以在其中观察得失。所以在没有明确的发现这个办法有无缺陷的时候，是万万不能推广开的！”

    张居正听了心怀大畅，觉得皇帝一下子长大了！而且他本就是倾向于改革的，所以他反而更容易接手听到说法。所以他点头说道：“陛下所想是真正的谋国之言！”

    万历帝闻言得意的接着说道：“而且日后就是可以放开分封的话，朕也不会将勋贵分封在国内，而是封到边疆外面去！他们有本事拿下多少土地来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张四维急忙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若是让他们屯兵于境外，他们有一天羽翼丰满了，那岂不是引狼入室！而且这样容易引发边衅！”

    万历帝说道：“这只是朕的想法，日后我们还可以慢慢讨论，慢慢完善。并不是现在就要推广。”

    众人得到而来的的解释后心里宽松了很多。可是随后他们心里又不舒服了！相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更不喜欢这种剧烈的变化，或者说有任何变化，他们更希望控制在自己手中！

    尤其是对于刘昊嘉这个人，包括张居正在内都是很警惕的！所以张居正打算再努力一次，准备将刘昊嘉的封地削掉，或者让万历帝知道自己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所以他想了想说道：“边衅，您刚才说的事情圣旨上可是一个字都没写！您这样的做法，让老臣觉得您很有可能并不打算执行您刚才的想法，所以老臣觉得，给刘昊嘉封地的这件事情还要再议！”

    万历帝冷下脸色站起身来说道：“朕是故意的！”

    说完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圣旨交给张居正。张居正等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份圣旨，只是没觉得有什么重要性而给忽略了。现在看来这份圣旨上是写的东西才是最关键的！

    张居正接过圣旨看去，圣旨的上半部分和给刘昊嘉封赏的那份圣旨一模一样，只是后半部分增加了许多文字，上面写的东西和万历帝刚才说的差不多，甚至更加详细。而且上面还有司礼监的批红！

    看到这个批红，张居正才突然想起来，现在的秉笔太监还是冯保，按正常来说，出了这种大事他肯定要和自己通气的，怎么就悄无声息的在上面批红了？

 0287 无奈

    但是此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张居正放下圣旨说道：“陛下，这份圣旨和上一份圣旨可是不同的，您这么做，是要戏弄老臣等人不成！”

    张四维等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纷纷将愤怒的目光看向万历帝，准备问责于他！

    要知道，这时候是非常讲究天地君亲师的！虽然万历帝是皇帝，但他年纪小，张居正还占了一个师长的名分，如果他真用老师的身份教训他，他也是无可奈何啊！

    可这时候万历帝缓缓的说道：“朕就是想戏弄你们又能怎么样？谁让你们知道主宰会的消息却不告诉朕的！你们知道朕发现主宰会在宫里有很多人手的时候有多害怕吗？朕生怕哪天端上来饭菜里面被人掺上了剧毒！”

    张居正等人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气的眼睛都瞪圆了！可是后面的几句话就将他们的气势打的支离破碎！因为在主宰会的这个问题上，他们确实是亏欠万历帝的！而且这是他们作为臣子的一个巨大污点！

    不管任何时候，一个敢窥伺宫禁，并在宫里安插人手的组织，是绝对不能放任的！因为他们太容易做出不可测的事情！可是张居正他们却觉得主宰会与他们同出一脉，又不想兴起大批诛杀文臣的先例，所以他们选择了放任对方。而这个把柄就被万历帝抓的死死的！

    万历帝看他们一个个脸色涨红的垂下头去，在心里哼了一声之后说道：“而且朕打算让刘昊嘉到天津县去，就任百户的位置，掌管天津的锦衣卫，顺便看看他能把他的封地弄成什么样子？”

    张居正听到这个消息，觉得这是万历帝的一个退让，折让他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因为他已经跟要求过万历帝将刘昊嘉外放，如今他听从自己的要求将人外放，张居正自然就宽心了许多！

    说句实话，最近这几年刘昊嘉折腾出来的事情可真不少！虽然说张居正见惯了风雨，但他也是捏了一把汗，生怕刘昊嘉撺捯万历帝搞出什么事情来，破坏了他刚刚营造出来的大好局面！

    张居正刚想说些什么，万历帝直接说道：“朕该解释的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所以这道旨意内阁要尽快通过！朕也乏了，张先生你们几位先退下吧！”

    张居正无奈的将目光投向李太后，却见她满面笑容的说道：“是啊，几位阁老操劳国事着实辛苦了！哀家这里最近得了不少好人参，回头给几位阁老送过去一些！

    张居正几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非常的无奈！他们所有的话都被万历帝堵的死死的，还有这么大一个把柄捏在他的手里！况且万历帝给刘昊嘉的封地加上了时间期限，还同意他外放，就等于向内阁让步了！而且看样子李太后也是支持的，而从冯保在圣旨上批红的表现来看，他不是被万历帝降服住了，就是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事到如今，如果他们还不知进退的话，恐怕万历帝就真的要兴起大狱了！要是真的开了大量诛杀文官的先例，日后哪里还收得住！所以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道旨意，纷纷答应一声退下了。

    等张居正等人退下后，万历帝对着不远处的屏风说道：”刘爱卿，他们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只见屏风后面人影一闪，刘昊嘉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再次拜见过李太后和万历帝后垂手侍立，让李太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李太后说道：“倒是个英俊的后生！好了，坐下吧！”

    刘昊嘉谢过之后坐下，李太后又追问说道：“刘卿家，将勋贵分封到域外的事情，哀家也觉得不妥当！不说别的，就说他们的封地孤悬于外，若是与北方那些鞑子勾连起来，岂不是对大明很不利！”

    刘昊嘉说道：“娘娘，其实也以为勋贵向北方拓土有很多的难处，但是我们可以向南啊！尤其是向海外拓土就轻松多了！海外有无数大小岛屿，这些地方分封给勋贵们就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隐患！毕竟岛屿孤悬海外，他们想做什么也做不成！”

    李太后疑惑的说道：“可是那些岛屿贫瘠，恐怕没人愿意去！若是强行分派给勋贵，岂不是伤了皇家和勋贵之间的情分，让他们离心离德？”

    刘昊嘉说道：“娘娘有所不知，海外的岛屿并非权势穷苦之地，有些岛上有很多珍贵的资源！比如说掌握在西大食人手中的香料群岛就盛产香料！那些香料可为他们攫取了巨额的钱财！”

    李太后惊讶的说道：“原来那些香料是在岛上产的？”“

    刘昊嘉说道：”确实如此！只是那些大食人将秘密掩盖的十分稳妥，外人多方探查，也只是知道香料群岛这个名字，而不知道这些岛在哪里！若是这些岛屿被我大明找到占了下来，我大明的香料供应就会变得充足许多！若是香料群岛掌握在皇家手里，内库只怕也会充盈无比！”

    随后刘昊嘉又将一些海岛上的产出张冠李戴的乱说一气，故意误导这对母子，让他们以为海外富庶无比！什么全是铜矿的岛屿，什么长满香檀木森林的群岛，听得这母子两人心情澎湃，万历帝更是想直接下令拓土海外了！

    刘昊嘉在宫里拼命鼓动这对母子拓土海外的时候，张居正等人也回到了值房。刚回到房间里，书吏就给张居正送来一封书信，他接过书信发现居然是冯保亲笔！他急忙将信打开来看去，向知道冯保为什么再这次的事情里置身事外？

    冯保在新里面说的很清楚，先是对没有和他通气表示了遗憾。同时也说明了原因。

    因为就在昨天夜里，万历帝将冯保叫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然后甩出了大量的证据，证明主宰会在宫中安插了极多的人手，而且意图不轨！而冯保作为掌管后宫的人居然没有发现，这时极大的失职，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0288 他撞大运的

    而且冯保还在信中埋怨张居正，说他低估了主宰会的危险性，并且影响到了他的判断！如果他知道主宰会已经将手伸进了御膳房和太医院，他是绝对不会放任的！毕竟宫里和宫外的安全需求是不一样的！

    被万历帝拿到把柄之后，冯保都以为自己又要失去某个权柄了！可没想到的是，万历帝却甩出两份圣旨让他批红，同时就要求他不得和宫外通信，然后就再也没有提出其他要求了。

    他自然知道这是一种交换，但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不失，他还是按照万历帝的要求给圣旨批红，并且没有给张居正传递消息，这才让张居正他们被万历帝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居正看完信后也是苦笑不止，而他的表情被张四维看到后激动的问道：“首辅，这是宫里面送来的信吗？”

    张居正和冯保的关系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同盟。所以这时候问出来也不算唐突。而张居正自然不会将冯保的信给大家看，他只是苦笑着说道：“这一次太后和内廷都站在了陛下一侧，看来这两份圣旨是一定要过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叹息，但是让他们拿出其他办法来也是没有，只能纷纷表示过了就过过了吧！毕竟他们用这两份圣旨换取了万历帝的退让和东厂的沉寂，算起来还是划算的！

    统一意见之后，内阁正式签发了两份圣旨！有了内阁的附署后，万历帝所下的圣旨就是真正的圣旨了，具备法律效力。相关衙门就会按照旨意上的要求开始运作。

    张居正放下笔说道：“总算是了结这件事情了！现在把圣旨全部转出去吧，想来外面等待消息的人也等急了！”

    随后书吏进来将圣旨取走，转往通政司。在那里，消息很快会传的满天下都是！至于外界是褒是贬谁都不知道！

    此时涤烦楼里面又是高朋满座！不过今天的气氛倒不像以往那样热烈，而是有些凝重，更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大部分人和门口两桌年轻士子明显是处于对峙的状态。双方虽然在各自的圈子里有交流，但是眼光都不交错一下！

    坐在当中桌子的陆天华扫了一眼那两桌，哼了一声说道：“真是不知所谓，居然支持一介武夫！等内阁的消息出来了，就知道他们错的有多离谱了！”

    他身旁有人故意高声说道：“这是自然！他本来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是在人痘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而已，这是人人都能想得到的事情，凭什么借此占据高位，陛下还赐予封地？”

    又有一人附和说道：“就是，不过是撞了大运而已，完全不是自家的本事！”

    他们三个人说完话，自然有人故意大声附和。而那两桌年轻士子当中有一个人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若是人人都做得到，这牛痘为什么才被发现出来？为什么不是你们发现出来的？”

    还在大声喧哗的人群声音顿时一滞！这时陆天华立刻抬头说道：“我等乃是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圣人之道，这种医科小道自有医者去钻研，哪里用得着我等出力，否则要那些医者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这一派的人纷纷附和起来。气氛顿时又热烈起来！而年轻士子那里却不能反驳圣人之道，只能负气的低头！

    不过还有一名士子大声说道：“那刘大人发明了牛痘，可以说是活人无数，如何当不起一个爵位了？”

    陆天华立刻大声说道：“那封地呢？我大明立国以来未曾有过实封的事情，难道要在他身上开始先例吗？此例一开，我大明境内必然多出无数国中之国，怎么还能是大明的天下？”

    那个书士子脸色涨红的说道：“不过是块海滩地，什么也做不了，象征性的而已！”

    陆天华义正言辞的大声说道：“那也不行！关键是此例不可开！否则日后若是人人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

    他这话又引得众人一顿附和，将对方的气势压了下去！陆天华见对方低头不再说话，自得的笑了笑，坐直身体接受他人的恭维！

    看完他们得意的样子，张老汉转身趴在柜台上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那个牛痘真的不死人？”

    掌柜正在给自己泡一壶茶，他刚刚细心的把茶壶洗完，正往里填充茶叶，闻言抬起头来说道：“这是自然！这可是太医院彭院正亲自验证的，断然是不会出错的！”

    伙计在一旁说道：“我听人说日后就要全部种牛痘，不种人痘了！”

    张老汉搓着手说道：“那牛痘肯定是贵人们先用的，只是不知道像我这种小民能不能用得到？”

    掌柜的往茶壶中倒满热水，闻了一下茶香之后说道：“张老汉，你都黄土埋脖子的人了，还这么怕死吗？”

    张老汉叹息着说道：“您都说小老儿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那会怕死！只是家里还有一个小孙孙，嗯，还有一个丫头片子在。他们年岁小，若是能种上牛痘不就不怕了不是！”

    伙计冷笑着出道：“张老汉。你想的倒是美！原来有人痘的时候都轮不到老百姓，还牛痘就能轮到老百姓了？”

    张老汉闻言再次长叹一声说道：“小老儿这么说也就是个念想！”

    正说话间，一个四十余岁书上打扮的人出现在茶馆门口。掌柜的几个人看他一眼也没有动作。他们认出来了，这人叫做杨宝仁，是这里的熟客，不需要招待自有人照顾他。

    果然，他只是他在大门前露面，陆天华就抬手招呼说道：“杨兄，杨兄，这里来！”

    随着陆天华的招呼，很多人都看到这个人进来，不少人都远远的拱手施礼，杨宝仁也带着笑容一路还礼来到了陆天华身旁。他身旁把椅子已经有人让了出来，专门给他坐。

    茶馆里的人大部分都很熟悉他，因为这人有一个好爱好，就是喜欢吹嘘自己知道的多！特别喜欢以第一人称向众人吹嘘自己的所见所知！可是偏偏此人还在通政司任职，消息就更加灵通了！

 0289 巧舌如簧

    按正常来说，这个时间他是不应该出现在涤烦楼的，可是眼下他穿着便装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今天他休沐。那他带来的消息一定是他专门去通政司打听一番，然后才到这里来吹嘘的！

    他刚一坐下，陆天华给他拿过一个干净茶杯来，还亲自帮他倒上茶水，然后才说道：“杨兄，先喝口茶润润喉咙，然后把得来的消息和我们细细说说！”

    杨宝仁抬头环视一圈，看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或是侧着身子看着他，都等着他的消息，这让他感到了极大的满足！

    然后他端起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发出了满意的叹息声，这才放下杯子，摆出一副你们问，我来说的架势。

    陆天华也不以为意，他早已习惯了听到做派。就轻松的说道：“杨兄，一个时辰前刚刚传来消息，说是首辅大人带领全部阁老进宫劝谏去了，不知此事结果如何？”

    杨宝仁长叹一声说道：“唉，可以说算成功了，但也算是失败了！”

    这等模棱两可的话陆天华根本就不想听，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杨宝仁卖官子的手段，就配合的说道：“这话倒是如何讲啊！”

    杨宝仁摇晃的头说道：“说成功吧，是因为陛下做出了极大的让步；要说失败吧，内廷和内阁都附署了封赏的旨意，那刘昊嘉拿到封地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的话引发了众人的一阵喧哗，所有人都纷纷议论起来！当然大部分人是不满的，只有最开始被排斥的那两桌年轻士子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神色！

    随后杨宝仁就将他知道的事实和一些推断出来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不过这人虽然喜欢吹嘘，但却是一个相当守信的人！他在夸夸其谈的时候，将确实的消息和自己以及其他人推断出来的内容界定的很清楚。

    但实际上朝廷里有很多事情是明摆着的！比如说这次封赏的事情，从几位阁老一起进宫到最后圣旨发出，尤其是从圣旨上面的内容就可以推断出很多东西！熟悉张居正几位阁老的人甚至能够将当时的情景还原的差不多！

    更何况杨宝仁还加了一句，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内廷的旨意送往北镇府司，过不了多久刘昊嘉就外放天津县了！这就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当杨宝仁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开始松懈下来喝着茶水的时候，整个一楼里面慢慢的由一片寂静逐渐变得嘈杂起来！尤其是先前被排斥的两桌年轻士子更是高谈阔论，开始计算着推广的牛痘会少死多少人？这些人每年能种出多少粮食来？或者是额外活下来的孩子当中会出多少读书人？

    还有的就是在讨论刘昊嘉在抵达天津之后会在封地上做些什么？最后众人一致认定，他会在那里面盖一栋大宅子，好彰显他的功绩！

    相比之下，大多数人就沉默了许多。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张居正带着几位阁老亲自出马，都没有压制住万历帝和刘昊嘉，这让他们很有很强烈的挫败感！当然，他们不敢将矛头指向万历帝，所以只能将所有的错误都堆积在刘昊嘉身上！

    看到己方的人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陆天华也很是郁闷！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故意大声对杨宝仁说道：“杨兄，首辅和阁老他们真是好心胸，好谋算啊！我等委实不及呀！”

    杨宝仁闻言愣了一下！好心胸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好谋算从何说起呀？不过他还是再众人目光注视下配合说道：“还请贤弟解惑！”

    陆天华瞄了一下周围，看众人都将注意力转移过来，就大声说道：“这刘昊嘉看似破了祖宗先例，但实际上那是首辅大人为国的一片心意！大家想来，现在大明朝有多少混吃等死的勋贵，浪费了多少民脂民膏？若是这次刘昊嘉真的在他的封地上招揽流民建筑村庄，你说会不会也给其他勋贵一些封地？那些勋贵家中的钱财多的花不完，给他们一块封地，他们自然要倾尽全力去建设！这样地方上少了流民的牵扯，流民有了重建家园的机会，勋贵们又有了家族基业，这是一箭三雕的好事啊！”

    杨宝仁立刻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都想要一块封地了！”

    接着两个人一搭一唱，就将这件事情上的所有功劳全部转移到了几位阁老身上！在他们两个人充满暗示性的话语当中，故事的内容就变成了首辅大人带领诸位阁老进宫进谏皇帝！

    再他们的谆谆教导之下，皇帝终于认清了自己的错误，惊慌的不能自己！知道自己胡乱想办法害了祖宗的规矩，有祸乱天下的可能！所以他非常的懊悔！

    在这之后，首辅大人为了顾全陛下的面子，将他的旨意重新修改润色一番，就将这个坏办法变成了好办法！可见首辅大人和几位阁老是我大明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众人听到这突然反转的故事不仅不觉得惊讶，反而觉得两人说的是事实！这皇帝年纪小，哪里懂得怎么治国！治国还得看以首辅为首的这些道德之士！至于刘昊嘉这样的小人物根本就是首辅等人摆弄的旗子，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众人理所当然的开始赞颂首辅和几位阁老智慧果敢，赞美万历帝能够虚心纳谏，实在是中兴大明的明君贤相！甚至就连一开始被排斥的年轻士子都接受了这种说法！

    趴在柜台上的张老汉听到这同一件事情，前后两种不同的表述，简直惊呆了！虽然他没读过书，但是几十年生活积累下的智慧也能让他分清事情的真相！但是他现在由衷的怀疑自己以往积累下的知识和经验都是假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依旧保留了小民的足够谨慎，低声对掌柜说道：“掌柜的，我听着这话头怎么不对呢？这事情传出去大家能信吗？”

    美滋滋喝着自己的茶水，同时也在竖着耳朵听故事的掌柜放下茶杯说道：“我如何不信？他们说的不就是刚发生的事情吗？”

 0290 官字两张口

    张老汉还犹豫着要说话，可是伙计在一旁捅了他一下说道：“你呀！这天下是读书人说了算，写书的也是读书人！他们自然是想写成什么样子就写成什么样子！更何况那刘大人拿到封地还能分给你一块儿不成？”

    张老汉迷茫的说道：“可是，不是说读书人都讲德行吗？这满嘴的胡说八道也是德行？”

    伙计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是德行，是德性！毕竟官字两个口啊，所以人家怎么说都可以的！你不是官，草民两个字里面就连张口都没有，所以你就听人说就行了！”

    掌柜的闻言推搡伙计说道：“去，去，去！识得几个字就了不起啦？认字满一百个字没有？居然敢在这里编排读书人！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伙计笑嘻嘻的抓起抹布离开了，张老汉则一脸迷茫的向门外走去。同样躲在门帘后面听消息，听得一脑子迷茫的小竹回身上了三楼。不过她并没有进入谭翠颖的卧房，而是直接去了那个开放式的琴台。

    那里有五个女子，除了谭翠颖以外，另外四个人两个坐着，两个站着，明显是主仆两对。她们明显是来谭翠颖这里做客的。

    涤烦楼里有一个默认的规矩，就是每月的今天谭翠颖是不会弹琴的。因为这一天是她待客的日子，而与其说是她待客，不如说是一场交流会。因为这一天她接待的人都是这个圈子里最顶级的乐师，他们会在一起相互交流一番，同时说一些市井间的新鲜趣事。

    所以在这一天茶楼的二楼基本上都是没有客人的。这就是她一身技艺所带来的优势了！谭翠颖虽然身份低微，但是她的一手琴技可以排在京师前三的位置，茶楼的老板自然也要多多给予优待。

    小竹刚上了琴台，就听有人说道：“哎呦，我们的小耳报神回来了！也不知道听到什么新消息了，快来跟大家说说！”

    说话的人是一个30岁上下，妇人打扮的美女，这人名叫康妙，有个别号叫做琴娘！她是教坊司里排名第一的琴师，同时还是谭翠颖的师傅。

    这时坐在她身旁的，一个看起来与谭翠颖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一把扯过小竹，把她摁在身旁的空椅子上说道：“你就坐在这说吧！”

    小竹依靠她一向迷糊的性格，根本就没觉得坐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她只是努力回忆听到的一切并讲述出来。最后她问道：“小姐呀，你是最聪明的，你说这他们是不是在颠倒黑白呀？”

    谭翠颖抬手虚打了小竹一下后说道：“别胡说八道了，你说的我们都听完了，你去和小玉他们玩去吧！”

    小竹平日里被谭翠颖惯得没边，此时又发了迷糊，干脆搂着她的手臂说道：“小姐，你就说说嘛，我越听越糊涂了！”

    刚才扯过小竹的年轻女子也说道：“是啊，谭姐姐你就把现在的形式和我们说说吧，我们这些人里就你心思最好使！上次若不是你指点我不能嫁到李家去，只怕现在我已经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

    在座的人都知道这个故事。这个女子叫做谢娇娘，是红袖招的当家琴师。一年前她遇到一个恩客要给她赎身，心动不已的她到谭翠颖这里做客的时候就说起这件事。

    可是谭翠颖却指点她，说此人与首辅政见不合，多有争斗，只怕这官是做不了多久了！于是谢娇娘就婉言谢绝了为她赎身的要求！结果过了不到四个月，想为她赎身的恩客就被查出来贪墨，直接罢官夺职了！

    这让谢娇娘极为感激，也更加信任谭翠颖。若不是她的指点，她被赎身后就是妾室的身份，只怕会被当做货物一样再卖一次！到时候就不知会被卖到哪里去了！

    听到谢娇娘了哀求，再加上其他几个人也是一脸希冀的望着她，谭翠颖苦笑了一下摸摸头发说道：“那我就随便说两句，你们随便听听！”

    小竹立刻使劲儿的搂紧了她的胳膊说道：“小姐最好了！”

    谭翠颖随手在她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将她推到身后去。然后端起茶壶给几个人倒上茶水说道：“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的，就是皇帝和刘昊嘉两个人做局坑了几位阁老！而且我猜冯公公此时要么被压制住了，要么就是被某些利益堵住了嘴！不过真正聪明的应该是刘昊嘉，他已经在尝试着探索一条治国的新路了！看来真是能人无所不能啊！”

    谢娇娘说道：“康姐姐，你这话说的也得些大了吧？要说治国他哪里比得上几位阁老啊！”

    可采用说道：“要我说，几位阁老只不过是依着葫芦画瓢罢了！他们只是照的历朝历代的样子继续做下去而已！你要是不信就翻翻史书，他们所做的跟前朝没什么区别！”

    康妙说道：“可是大家不都说首辅大人在行鼎革之举吗？难道他也和前人一样没区别？”

    谭翠颖干脆说道：“大家想想首，首辅大人这些年忙的是什么？所有人都说他在革新，可实际上呢？他只是把不应该被吞没的隐田隐户清理出来，把应该收上来的税收上来！难道这样就是鼎革之举吗？”

    其他几个人被这话说的一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细想想来事情还真是这样！人口和田地本身就应该在朝廷的控制之下，可是都被那些高门大户隐没了！种地交税，做生意交税，开矿要交税，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依旧被大户以各种借口躲过了！做官要做事，可是官员们却忙着春花雪月！

    只不过是以前没人敢去碰这一块，所以张居正仅仅是做到了按照规矩把事情贯彻下去了，居然被人冠以鼎革的名义，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在座的几个人都愣了半天之后，康妙才苦笑着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难道以前我一直生活在一个扭曲的世界当中？”

 0291 游龙入海

    谭翠颖淡然的说道：“这个不奇怪，他们将一切都掌握再手中，自然是不希望变化！因为变化容易损害到他们的权利和钱财！所以他们根本就更不想让我们思考！”

    谢娇娘睁大眼睛说道：“那这么说来，岂不是几百上千年以来就没什么变化？”

    谭翠颖干脆的说道：“根本就就没有什么变化！你看王朝兴起又覆灭，只不过是在这个土地上打转转，所有的一切都是重复再重复！掌握这天下一切的就是皇帝，贵族和官员！但是刘昊嘉不同，他已经把眼睛放在这片土地之外了，也许他真的能走出一条新路来！”

    康妙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谭翠颖说道：“刘大人在京师里收银子这个你们都是知道的吧？就连着涤烦楼每月也要交上40两银子去！”

    康妙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这除了能证明他是一个贪鄙之徒以外还能证明什么呢？”

    谭翠颖轻轻的说道：“他收的钱其实不是为了贪墨，而是商税！这可是当朝首辅都不敢做的事情，而他做到了！而且我还知道首辅大人每个月都要从内库里提出一笔银子补充到国库里面去！这才是真正的鼎革之举！”

    众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谭翠颖却不想放过他们，继续说道：“我敢肯定刘大人的封地也是他自己向皇帝要的，他一定会在封地上做些什么？只是我还一时间猜不到！不过那里一定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我已经做好准备，等他到达封地以后去那里看一看！”

    谢娇娘闻言一脸憧憬的说道：“让你说的我都想去看一看了！”

    康妙说道：“可是他无论做的再好，毕竟是要离开京师的！失去了陛下的支持，恐怕就算是有成就也会很有限！而且据说首辅多次向皇帝建言要将刘昊嘉外放，我觉得这次应该他顶不住压力才外放出去的。”

    谭翠颖摇头说道：“我不这么看，我反倒觉得是他自请外出的。而且我觉得，他这次外放就是游龙入海，再无在京师中束手束脚的样子！”

    谢娇娘笑道：“难道这又是你的直觉？”

    谭翠颖说道：“肯定有直觉在内，但还有一部分是我推测出来的！你别忘了，他可是刚刚立下发明牛痘的大功，有这种大功傍身，他就是赖在京师里，其他人也奈何不得！若是真的有人谋算他，只怕就要背上一个苛待功臣的罪名，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所以我才这么推想的！”

    康妙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这么说真的很有道理！如果是换了旁人，立下如此大功恐怕直接就在京中领了爵位过逍遥日子了，而他就要去天津任职，而是他的封地就在天津县内，说不定他真是有其他想法！”

    谭翠颖接着说道：“而且我猜测他可能还要在那里建工坊，再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因为我听到风声，他已经将玻璃和雪糖的生意转手了！而从他以往的经历来看，他肯定还会给顾宁伯府再找一门生意！所以我已经把能动用的钱财全部换成了方便携带的金银，看到时候能不能借他的东风发一笔小财！”

    谢娇娘惊讶的说道：“那你的户籍文书已经办好了？要知道，咱们这些人可不允许置产的！”

    谭翠颖干脆的说道：“我早就把身份户籍办好了，现在是自由人！”

    谢娇娘闻言脸色暗淡了一下！谭翠颖见状拍拍她的手说道：“别着急，你也能攒下钱来的！不过你也该改一改大手大脚的毛病，多经营一下钱财，留着日后防身！”

    谢娇娘先是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就促狭的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刘昊嘉了？准备了连人带嫁妆一起送过去？”

    谭翠颖被她说的脸色通红，使劲儿的拍了她一下说道：“我连他的人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随后这里的六个人立刻就叽叽咕咕的笑起来！然后她们的话题就就不可避免的歪到不可描述的地方去了！

    刘昊嘉不管朝野的议论纷纷，开始忙碌的在各处转悠起来。因为在他离开之前有太多的工作要做！

    他先是从丐帮里抽出一批精干人手前往天津打前站，然后又通过锦衣卫的关系拿到天津的所有案卷细细的阅读！白天要处理各处的生意。晚上还要去参加各种宴会！

    因为他给勋贵们找了一条财路，所以他们热情的不得了！尤其是当宫里传出消息，已经给他定下武宁伯这个爵位之后，勋贵们的热情就更加强烈了，因为现在已经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不过因为他的年纪实在太小，勋贵家中的正主不好意思自降辈分和他亲自接触，所以不约而同的派出和他同岁相当的子弟来。而这些勋贵子弟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倒是让刘昊嘉现原来京师里还有这么多有可供玩乐的地方！

    但是那些勋贵子弟可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玩归玩，办正事儿丝毫不差！他们不停的在刘昊嘉这里套话，征求意见，联络感情，只为给各家挣得一点儿好处！

    刘昊嘉虽然是忙到要飞起，但是他心里有数，关于成立海军和给自家封地的事情是一定会通过的！

    其中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政治交换的结果，更因为大批的勋贵为了钱财在四处发力！若是没有勋贵支持的话，这两件事情肯定不会成功！而不会成功的话，勋贵们连毛都不会捞到一根！所以他吗一定会尽力满足自己的要求！

    就这样连续转了二十几天后，朝廷终于派人通知顾宁伯府，说收圣旨下来了，要顾宁伯府准备迎接圣旨！这让刘昊嘉真正放松下来，暗道这些勋贵办事还算靠谱，比预计的时间要短很多！

    接到消息之后，顾宁伯府上下的人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好，不停的打扫打扫再打扫，还将接旨的流程排演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唯恐出现什么错误，到时让刘昊嘉看的哭笑不得！

 0292 武宁伯

    第二天上午，在顾宁伯府上下的翘首以盼当中，朝廷的钦使终于赶到了！此时顾宁伯府早已中门大开，在院中摆好了香案迎接天使。

    这次宣纸的人是宫里的宦官，礼部的官员只是陪同。拍宦官宣旨是为了表示勋贵和皇家乃是一体。若是文官晋升，出面的就是礼部的官员了！

    刘父带着刘昊嘉出门将钦使迎接进来。而宫里的宦官自然是认得刘昊嘉的。他和刘父打完招呼后笑眯眯的对刘昊嘉拱手说道：“刘大人，咱家在这里给您道喜啦！一会儿就要称呼您武宁伯了！咱家姓张，名叫张敬，是张公公的干儿子！”

    刘昊嘉自然是笑着拱手说道：“有劳公公了！”

    张敬急忙说道：“不敢！不敢！对了，这位是礼部的周大人！”

    刘昊嘉立刻上前见礼，两人又是一阵寒暄。这个周大人长得好面相，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但是这人自身本事也到位，眼睛只是一扫，就将刘家的布置看了一遍，确定没有违规的地方。

    刘父四个人有寒暄片刻，没和刘昊嘉拉够近乎的张敬在周大人的暗中示意下，不太甘愿的的向刘昊嘉问道：“刘大人，您看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刘昊嘉也有些心痒难耐，就顺势说道：“有劳二位大人了！”

    说完他转身回了刘父身后站好，再刘父的带领下，父子三人加上刘光远一起跪下。其他的仆役也远远的跪了一地！

    在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皇帝一宣旨，家里男男女女就跪了一地甚至连家仆都一起跪着接旨。实际上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为如果宣旨的时候不涉及到女子的时候，家中的女人一般是不露面的，只有家中的主要男丁出现就可以了。至于家仆就更没资格跪在香案后面了！皇帝的旨意贵重，哪里是这些身份低微的人能靠近的！

    而且皇帝的圣旨也不像电视剧的那样，展开来就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真正的念法应该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还有，圣旨里面一般只会出现诏曰，制约和敕曰三个说法，而且只有出现重大事件，重大决策，需要告诉天下所有臣民的时候，圣旨上才会用诏曰开头。而制曰的范围则小了很多，一般不会用于告知百姓，仅仅是用在朝堂上。例如皇帝对官员表示嘉奖就会使用制曰。

    还有就是敕曰了，敕曰虽然与制曰用途相近，但是比制约多了几分告诫警告的意思。比如说有官员在升官的时候，皇帝向要告诉他应该戒骄戒躁，认真努力的时候就会用敕曰。

    其实皇帝的指示大部分都是口谕，由宦官负责通报。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根本就不会上纸面。像电视剧里那种皇帝送妃子一瓶胭脂都弄个皇帝诏曰的，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看到刘家人都跪好了，宦官展开甚至大声念诵：“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锦衣卫试百户刘昊嘉，勤而有能……”

    圣旨被宦官抑扬顿挫的念诵出来，跪在地上的刘昊嘉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果然是完整的册封旨意，有封爵，有封地，也标明了封地的使用限制。

    等张敬念完圣旨，身后有两个宦官端着两个木盘走上来，上面放着袍服印信。张敬才笑着说道：“刘大人，还请起来接旨吧！”

    刘昊嘉三拜九叩谢过皇帝后起身，接过圣旨和印信袍服放在香案之上，然后又转身老老实实的跪好。随后张敬从身后宦官的托盘上拿起第二份圣旨展开来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海外有倭寇猖獗一时，如今虽尽数诛灭，然恐死灰复燃，故……”

    这份圣旨就是成立海军的旨意了。不过就像刘昊嘉估计的那样，刘父虽然挂着海军总制的名头，官职却转成文官，从了从三品的运使。

    刘昊嘉心里哼了一声，就知道这些文官的弄点花样出来！都督的名头没了，变成了总制，还将刘父改成文官。下一步肯定就是慢慢安排人顶替父亲，将海军握在手里。说不得孩子在先在粮饷上做手脚。不过刘昊嘉早有计划，根本不怕这一手。

    等圣旨宣读完毕，刘父也供好了圣旨和袍服印信，所有人再次三拜九叩谢过圣恩，整场仪式算是结束了。不过还差一点小尾巴，那就是刘父安排人送出来一大盘子银锭！数目之多看的张敬两个人心惊肉跳！

    他们也不是没去别人家宣旨，但是成盘子端银锭的还是第一家！不过他们也知道刘家豪富，自然也不客气的尽数收下！毕竟来宣旨总要拿些好处回去的，况且这一盘子银锭也不全是给他们的，只不过他们两个人拿大头罢了！

    随后刘昊嘉拱手说道：“两位天使辛苦了！府里准备了酒宴庆祝，请二位务必赏脸！”

    张敬倒是有心参与，可是奈何他知道自己的品级相对来说比较低，再加上今日刘家一会忙碌的要死，自己留下来也是添麻烦，所以他很干脆的说道：“奴婢还要回宫去交旨，着实不便久留！武宁伯见谅，见谅！”

    张敬推辞了，周大人又是个文官，自然也不好再勋贵家中久留。等到两位天使离开后，刘父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双手朝天大吼一声：“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泣不成声！在场的人除了刘光远跟着垂泪以外，刘昊年和刘昊嘉两个人都是少年心性，只觉得兴奋！但是此时也不能拆父亲的台，两人只能是相视一眼，笑着低头。

    其他的仆役们反应和他们两人差不多。毕竟他们刚刚进府没多久，不知道刘家在困顿的时候有多么艰难，如今熬出头来了自然是喜极而泣！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是主家一时高兴的疯魔了，所以只是垂手侍立。

    这时候刘母抹着眼泪从后院走了出来，先是对刘父低声说道：“别哭了，这么多下人在这里那！”

 0293 一门双爵

    随后她大声说道：“这个月每人翻三倍的月俸！赶紧的，把厨房准备的祭品都准备好，马上去拜祭祖宗！”

    刘父听到这里急忙擦擦眼泪大声说道：“没错，没错！拜祭祖宗要紧！”

    刘父说完之后带着所有人赶往后院的宗祠。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仆人们已经拿着贡品在宗祠外面等候。刘父带着刘昊嘉几个人亲自动手将贡品摆好后焚香跪倒。

    随后刘父在向祖宗诉说最近家里情况的时候，前半截说的还是比较通顺的，但是后半截因为过于激动更接近于酒醉的呓语，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说的是什么！但是这时候可没人挑他的错处！

    就这样刘父又哭又笑的念叨了将近两刻钟才算是平静下来。随后他抹抹眼泪扭头对刘昊年两兄弟说道：“你们两个跪到前面来！”

    兄弟两个闻言起身跪到刘父身旁，然后刘父对着牌位大声说道：“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刘润林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只是养了两个麒麟儿！尤其是老二，更是给自家挣了一个爵位出来！所以祖宗们要多多看护他们，日后咱们刘家开枝散叶就全看他们兄弟二人了！

    说完以后又领着众人一拜再拜，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后才带领众人退出了宗祠。出了门刘父大吼一声：“开宴，全家一起庆贺！”

    随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自然是刘家招待各路的客人，尤其是在刘昊嘉炙手可热的时候，上门道贺的人更是如同过江之鲫！所以刘家足足闹了十五六天才消停下来！

    从此以后，刘家也成为了京城里的一个传奇，一门双爵！而且刘昊嘉这个爵位还是靠自己本事挣来的，这就更了不起了！勋贵们也很高兴自己的群体里多出一个皇帝的心腹！

    但是勋贵们遗憾的是刘昊嘉已经定亲了！尤其是当他们知道他的未婚妻只是一个商户之女的时候，他们全部动了心思！于是各方都再试探刘昊嘉是否愿意解除婚约另娶？并且表示各大家族里面的嫡女庶女可以让他可劲儿的挑选！

    不过这些都被刘昊嘉一一谢绝了。为此他还专门抽出两天陪着他的未婚妻出门游玩，这才让有心思的人家死了心，也让张家和张小姐安心下来！

    忙完了家里的事情，在众多勋贵的期盼之下，刘昊嘉终于向各家发出通知，定好会议的日期，并让他们商议划分独占市场地区。勋贵们得知消息欣喜若狂，一条财路要拿到手了！

    本月月底这一天，食味斋的整个二楼被空出来，专门召开这个会议。而等刘昊嘉赶到的时候，整个二楼已经坐着大大小小近百号人！就连魏国公他们三家也派自家的管家来参加。

    不过刘昊嘉知道这三个人更多的是在这里看一看，并不会实际参与到具体的划分当中去。这更多的是对刘昊嘉的一种考量。如果他能驾驭得了这么多人，他们自然会给予他支持，如果他做不到的话，顺手接管整个大明的玻璃器的生意他们也是乐意的！

    刘昊嘉一上楼来，所有人都身迎接他。他看着二楼之中清一色的各家管家，刘昊嘉再心中发狠的同时也是暗自惋惜！

    发狠是因为这些勋贵实在是过分，直接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以他武宁伯的身份找人开会，居然要和一群管家谈论生意上的事情，实在是丢人！至于惋惜的则是刘家的底子实在是太薄了，派不出管家来！

    其实这也不怪其他勋贵人家派出一堆管家来，实在是这些事情应该就是管家干的事情。而刘家唯一一个挂名的管家实际上还是家丁出身，根本就做不来是这种事情！这也给了刘昊嘉警醒，还得加强为家族培养人才啊！

    所以刘昊嘉一边心里想事情，同时笑眯眯的和众人打招呼。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情，今天各家派出来的都是真正能做主的心腹人，那就意味着都是来人年岁都不小。而他一个小年轻的还真得客气一点！毕竟这些人直接代表着各家家主的脸面！

    刘昊嘉穿过人群向南墙走去站定。在他背后是一个蒙着窗帘的大窗户。在他面前并排摆着四张大桌子，上面蒙着一层细布，看不清下面是什么。但众人都猜得到应该是玻璃器。

    等刘昊嘉抬手示意之后，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只听刘昊嘉说道：“诸位，刘某人虽然是个伯爵，但是今天咱们是谈生意，所以就按身份相当算！就是抛开这一点，在下岁数小，平日里见到诸位恐怕也要喊一声叔叔伯伯之类的才行！所以咱们今天只谈生意，不谈其他！”

    他的话立刻引发了下面的一阵附和声。同时这些管家的脸色也端正了许多。这些人老成精的家伙都觉得刘昊嘉这个新进的武宁伯是有些本事的，一句话就把所有的差距全部抹掉了，只归结到了商人对商人身上！那么他掌握技术，掌握配方，他就是全场最主动的人了！

    刘昊嘉见他们神色稳定下来，就知道刚才一番话起了作用。随后他才认真的说道：“诸位在京师里面见多识广，想来早就已经见到过玻璃器了！但是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以来玻璃作坊又弄出了多少好东西？”

    说完他将桌子上盖着的细布撤下，露出上面摆放的东西。前两张桌子上比方的都是各家耳熟能详的东西。可是后两张桌子上摆的就不一不一样了！上面都是他们未曾见过的新物件！

    可以说这是真正的琳琅满目，从吃饭的碗筷到身上的玉佩，再到佛家的念珠和道家的拂尘，几乎他们能想到的东西在这里都出现了！这样在场的人大为惊讶！他们真的没想到这玻璃能做的东西如此之多！

    就在众人惊讶的时候，刘昊嘉笑着说道：“你们以为刘某人的本事就这么一点儿吗？那你们就错了！你们再看！”

 0294 新品发布会

    众人闻言抬头盯紧刘昊嘉想看他能拿出什么新东西来？直见他回身隔着布轻轻的一推窗户，大家立刻看到布幔扭动，这窗户明显是打开了！但奇怪的是，这扇窗户不像平日里从下向上推开，而更像是从中间裂开一条缝！

    随后只见刘昊嘉伸手一扯，布幔就落了下来。这时众人才发现布幔是夹在窗户当中，将里外两面都遮住了。不过随着刘昊嘉将整个布幔扯下来，瞬间阳光就透过玻璃窗直接照了！原来整扇窗户被改造过了，是玻璃窗！

    尤其是阳光照在窗下一大堆玻璃器上面，光线折射光彩无比！更惊人的是，桌子当中的一尊佛像和一尊老子像上面居然反射出出了七彩的毫光，看的众人齐齐惊叫了一声！

    此时众人心里都是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回真的发财了！其他的不说，光是这两座老子像和佛像就能卖出天价来！

    看到这种情景，不少人都失了矜持，齐齐站起身来上前想要仔细观看！结果被刘昊嘉一声大吼：“都退回去！都几十岁的人了，这点矜持都没有吗？”

    众人被呵斥了一句才反应过来，纷纷涨红着脸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还不住的向刘昊嘉拱手。随后就有人问道：“刘大人，这七彩的毫光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东西也能做出来？”

    刘昊嘉说道：“自然是做得出来的！不过其中的原理就不告诉你们了，告诉了你们也不懂！”

    众人不干还是继续追问，刘昊嘉不得不敲敲桌子说道：“其他的不要再多说了，这些东西日后有的你们玩的！”

    不过众人可不听劝告，纷纷追问刘昊嘉身后的玻璃窗是怎么做出来的？这是不是也要售卖的货品？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全都是奔着玻璃窗去的，毕竟桌子上的那些东西他们早有预料，而玻璃窗却完全出乎众人意料！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这玻璃窗看起来挡风挡雨，还不想窗户纸那么怕雨！而且比窗户纸更能透光，甚至连窗外的景色都看着如此清晰，果然是好东西！

    刘昊嘉见状不得不用非常简练的语言介绍了一下玻璃窗，等众人安静下来，才开始介绍桌子上的产品。不过这些东西都是玻璃制作的，也没什么可介绍的。

    最后刘昊嘉说道：“好了，东西就介绍到这里。下面我们谈一些正事吧！”

    众人闻言立刻停止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竖起耳朵来。刘昊嘉说道：“日后大家要掌握不同的市场，那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不管大家的市场再哪里，所有玻璃器价格必须一致，这点诸位可以接受吗？”

    众人闻言立刻七嘴八舌的应承下来。因为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这些老人精自然都是了解的。

    然后刘昊嘉说道：“第二条就是各个作坊的产量必须一致！当然，可以根据所在市场的人口多少有些微调。大家应该明白，这是为了维护玻璃器的价格稳定！若是有人大量出货的话，玻璃器的价格很快就会下跌！能坐到这里的人大概都知道玻璃器的实际成本了，所以要是因为一家人或是几家人将价格弄崩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下面立刻有人说道：“没错！绝对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有人做出这种事情来，便让他赶出圈子去！”

    这一条自然又是毫无异议的过了。随后刘昊嘉林林种种的说了十几条，对的大部分条款这些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少部分有异议的，经过刘昊嘉解释之后也就答应下来。

    最后刘昊嘉说道：“好了，比较简单的事情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来了，就是各家独占区域的划分。”

    众人闻言脸色都凝重下来。刘昊嘉撇了他们一眼就向魏国公的老管家拱手说道：“你老人家能说说当初大家伙是怎么划片的吗？”

    本来管家还是一脸笑意的，可是听到刘昊嘉这句话，脸上的微笑立刻就变成了苦笑！不过他没说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来递过去。

    刘昊嘉上前接过纸条打开看去，嘿嘿笑了两声之后说道：“和我想的差不多，每个人都想占据最肥美的牧场，都想自己独占所有的利润！”

    说完刘昊嘉拎着这张纸展示给大家看，说道：“这就是各家划分出来的吗？这跟没划有什么区别？而且其中还有大量的重叠，这些重叠的地方你们准备怎么办？拉出家丁打一仗吗？”

    众人都被刘昊嘉说的不好意思起来，甚至有人还用笑声来掩盖自己的尴尬。这时有一个人的低声说道：“刘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谁不想多拿钱那！要不你给分一分！”

    刘昊嘉直接将纸条团成一团丢在桌子上，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说道：“幸亏我没指望你们，自己做了一份安排。现在我宣读一下！”

    随后刘昊嘉就放大声音将自己的安排念了出来。首先他将整个大明市场分成了七块，其中京师和南京是单独独立出来的。

    在场众人在最开始听到这个划分的时候还有些骚动，可是等到刘昊嘉随后解释的时候，他们居然纷纷瞪大了眼睛安静下来！因为刘昊嘉的划分并不是按照简单地域来划分，而是根据当地的人口，赋税等一系列情况做的区分。

    这七块市场去掉京师和南京以外，其他地方的消费能力是相当均匀的，虽然有些差异，但是已经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光是这一条就让众人佩服的很！

    随后刘昊嘉按地区将各家族分配的时候，大家就更加用心去听了。因为这里面牵扯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只听刘昊嘉说道：“首先，京师市场是刘家的，不与其他人分享！”

    说完刘昊嘉抬头看向众人，果然收获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因为京师市场是北方最大的市场了，能得到的利益肯定更多！

 0295 勋贵齐聚

    等众人安静下来，刘昊嘉好整以暇的说道：“刘家的份子里有万岁爷的份子，你们是打算跟万岁爷抢钱吗？”

    这下子众人全部红着脸不吱声了！甚至有人还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万历帝存在！这是真正的利令智昏呐！

    不过片刻之后有人说道：“刘大人，这玻璃器我们自家会做了，自己做自己用行吧？”

    刘昊嘉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的。不过你们的铺子未来都会设在外省，运回来不嫌麻烦吗？不如这样，你们在我那里买，我给你们一个低价不就成了？反正你们也不差那几两银子！”

    大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东西运回来也是要成本的，还不如少加一点钱，低价从刘昊嘉手里买更划算。所以这一条算是过去了。

    随后刘昊嘉接着说道：“南京城及周边地区由徐家专属，不与人分享。”

    众人闻言沉默片刻开始积极的议论起来，而坐在人群最前排的一个老管家则得意的挺直了腰！看来他就是南京徐家派来的人了！

    大明朝立国之后，朱元璋定都于南京。但是随后他借助蓝玉案和胡惟庸案大肆杀戮功臣，再在经过靖难之后，朱元璋册封的那批开国勋贵剩下的就不多了！

    等到朱棣登机之后，又直接将他提拔起来的勋贵全部带到京师去了，而朱元璋时期传承下来的一些勋贵就留在了南京。这样，明朝的勋贵就分成了南北两个体系。京师那里是奉天靖难系，而南京这里就是开国辅运系！

    虽然说勋贵被分为了南北两系，但是他们之间的联络可从来没断过，甚至包括联姻在内也没有停止，根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刘昊嘉给勋贵找财路的消息刚一传出去，很快就传到了江南，所以江南的勋贵自然也派了代表过来。

    不过既然已经分成南北两个派系，那么他们当中自然也是有矛盾的，所以片刻之后就有人说道：“徐家世代盘踞金陵，早已富贵的不成样子！这种好事却怎么还能让给他们家？还有刘大人你别忘了，你可是出身京师的北方勋贵！”

    坐在前排刚刚挺着腰杆的老人立刻转头向说话的人怒视！他身旁的几个人也同样配合他向其他人反驳，但是双方互不相让，相互之间言语讥讽，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这时刘昊嘉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他大声说道：“想在江南做生意，能避得开徐家吗？你们要是觉得能避得开，我是无所谓的！”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那个徐家的老管家更是得意的转回身来和身边几个人相互拱手施礼，感谢他们刚才援助之情。然后还特意站起身来对刘昊嘉施礼后说道：“刘大人，您能主持公道，我们徐家感激不禁！您放心，我们徐家必有厚报！”

    刘昊嘉还礼后看大家都不出声了，就在心里哼了一声！看来他们也明白在江南避不开徐家一系的人马！他们在江南盘踞两百余年，上上下下都被他们渗透，可谓树大根深！若是得罪了真正的地头蛇，江南市场根本就做不起来！

    随后刘昊嘉将名单继续念下去，整个大明朝有资格参与的勋贵被他分成了五批，分别掌管五个市场。听到分配大致还是按照南北方向划分的，不过南方的市场面积稍小一些，只分成了两块。所以不少北方勋贵要深入南方去。

    不过众人对这么分配倒没什么异议，因为北方的经济确实比不得南方。别看北方面积广大，但是无论从赋税和人口上来说比南方相差甚远。所以这样分配是一个相当负责任的分配方式。

    而且刘昊嘉还将各家的关系也考虑在内，尽可能的将相互之间有亲戚或是联姻关系，还有走得近的人分配在一起，这会让他们内部沟通的更加顺畅，更容易选出一个主事人来。

    等他全念完了说道：“现在已经给你们分配完毕了，有异议的现在可以尽快提出来并说明理由，否则日后就要按照这个执行了。”

    说完他环视四周，众人也是相互目视，但是一直没有人站出来提出异议。其实刘昊嘉也知道自己没有降服全部勋贵的能力，众人不反对，是因为他手里掌握着玻璃的配方和工艺流程。

    还因为一点，就是勋贵们也知道一味的相互纠缠下去没必要，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人来调和一下，而刘昊嘉这个人身份够用，还是天子近臣，只要他分配的不离谱，大家也能接受，所以是就坡下驴罢了！

    片刻后魏国公的老管家起身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想法，那就按这么划分吧！”

    说完他还拱手对刘昊嘉说道：“刘大人果然是聪慧！这分配方案既公道又一目了然！”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大声说道：“我有异议！”

    众人惊讶的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说话。大家立刻认出来这人是武清伯府的管家！这武清伯府实际上就是李太后的娘家，万历帝的外家！现任武清侯李伟年事已高，基本上不怎么出来办事了，现在李家说的算的是他的长子李文全！

    第一任武清伯李伟是泥瓦匠出身，后来发迹是因为他的长女李彩凤在嘉靖时入裕王府成为宫女，后来生下了万历帝！这个李彩凤就是现在的李太后！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的是，当时李彩凤是被父亲李伟卖进了裕王府的，而并非加入！她最后能够成为裕王的妾室应该是长得比较漂亮吧？

    在裕王登基之后，李伟作为国舅自然是水涨船高，被授予锦衣卫同知一职。等到万历帝即位，李伟被正式册封为武清伯。等万历帝的长子出生后，他又被册封为武清候，仕途可谓顺利无比！

    在历史上对武清伯一家人记载的很少，但凡被提及的也全都是负面！因为李伟本身就是他视财如命，一切向钱看齐的，他教导出来的子孙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0296 武清伯府

    尤其是他的子孙之中还出现了一个很神奇的人物，就是在崇祯朝时，李伟的曾孙李国瑞！

    崇祯朝时财政紧张，当时的首府薛国观向他献计说可向百官借钱！于是崇祯觉得应该让一个自己信任的亲戚带个头，所以就要求武清候李国瑞做榜样捐款。

    结果李国瑞不仅不交钱，向皇帝哭穷，还装模作样的把家具器具摆到大街上去叫卖！最后气的崇祯皇帝下旨剥夺了他的爵位！结果李国瑞还是个胆小的，居然因为受到惊吓死了！

    等到后来事情的发展就更有趣了！李国瑞死后，崇祯皇帝继续向百官和勋贵们借钱，但是他们不愿意掏钱，于是外戚们联合起来贿赂宫内的太监，宫女，利用五皇子病重做文章！

    他们传出谣言，说什么孝定太后已经成为九莲菩萨，她在仙界责怪皇帝薄待外家，所以使出法力，诸多皇子都会早夭折！等他们死后，会有神明降临在五皇子身上！

    结果这荒诞的谣言还被崇祯皇帝相信了！史书记载：“帝大恐，急命国瑞七岁儿纯善为候，还所纳金银！”

    也就是说，因为这件事情，李伟的五世孙李存善还尚在幼龄就被封为候爷，并将从李国瑞那里收缴来的金银全部归还，这也算是一桩奇闻了！

    而此时武清伯是属于外戚，和正牌的勋贵不同，所以他们之间并没有太深的交往。更因为武清伯一家人平日里太过贪婪，连一点吃相都不顾，更是引发了众多勋贵的反感！

    勋贵们好歹在吃人的时候还知道使用餐具，而武清伯一家人则是上手就抓！所以大家看到是武清伯的家人站起身来，在场的不少勋贵都面露不屑之色！但是他们没有说话，反而看着刘昊嘉如何应对！

    其实刘昊嘉也认出这人来了！但他还是故意问道：“你是谁，代表哪一家的？”

    在场的人闻言就发出一阵低低的嘲笑声！他们从刘昊嘉说的这句问话当中就体会到了他的态度，自然是开心的！

    不过这人也没有生气，反而拱手说道：“小人姓李，乃是武清伯府的管家。”

    刘昊嘉说道：“原来是李管家，怎么，你对此事有异议吗？”

    李管家说道：“刘大人，我们武清伯府乃是陛下的外家，况且太后娘娘还在宫中一直照顾着李家，所以小人觉得京师的生意交给武清伯府就好！就是陛下的份子也可以由我们武清伯府代为掌管，想来太后和陛下也都是放心的！”

    众人闻言立刻发出了一阵喧哗，因为他们实在没想到武清伯府居然这么不要脸！但是他们就用更有兴趣目光看向刘昊嘉，看他如何应对？

    只见刘昊嘉笑着说道：“你的意思是京师市场由武清伯府掌握，甚至连陛下的份子都有你们代为掌握！那我想知道，我们刘家的份额在哪里？”

    李管家得意洋洋的说道：“刘大人，您刚才不是给我们武清伯府分配位置了嘛，我看呢啊个位置很好！而且刚好您也是个伯爵，就直接接替武清伯府的位置不就好了！”

    众人闻言顿时哗然！见过吃相差的，没见过这么差的！这武清伯府居然把提供方子和工艺流程的人赶走了，这简直是太猖狂了！要是大家都这么干，谁还会和勋贵做生意！

    所以立刻有一批人站起来痛斥他，甚至有人气得大声说道：“李管家，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你们武清伯府没见过银子吗？”

    刘昊嘉扫了一眼支持他的人，发现都是品级地位比较低的勋贵人家，至于国公府的三个管家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没动，反而很有兴趣的盯着刘昊嘉看他怎么应对。

    刘昊嘉明白他们的打算，如果自己应对不好，他们就会借着武清伯府的手将自己挤出玻璃器这个行当，顺便按照勋贵的规矩厮杀一番，那些老牌勋贵必然会得到较大的份额，而不是现在这样相对均衡的份额。

    想到这里刘昊嘉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他呵呵一笑说道：“李管家，就像大家说的那样，你们武清伯府胃口太大了！难道武清伯府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李管家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会！多亏了太后娘娘照顾，所以府里的日子还过得下去！”

    他说完还仔细端详刘昊嘉的脸色，向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惜的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其实刘昊嘉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知道万历帝拿到这笔银子自身还真用不了多少，恐怕大部分都要交到国库去。剩下的一小半才能花在自己和后宫身上。再加上老朱家一向爱财如命的性子，恐怕根本就不会如他所愿！

    所以竖起一根手指说道：“李管家，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你坐下，我当这回事从来没发生过！”

    李管家不以为意的说道：“那第二个选择那？”

    刘昊嘉竖起第二根手指说道：“第二个选择最简单，我现在让人把你扔出去，名单里头也勾掉你家，你家的份额将会被其他几家平均分配！”

    众人闻言立刻骚动起来，看样子都希望武清伯府和刘昊嘉对上！尤其是和他分在同一个区域内的勋贵们更是兴奋起来，他们巴不得武清伯府退出去，他们还能多分一些份额！

    听到刘昊嘉毫不客气的话，李管家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道：“你怎么敢这么说？你就不怕太后娘娘降罪？”

    刘昊嘉没有理睬他，竖起第三个手指说道：“第三个办法，你拿来万岁爷的圣旨，我就照你说的办！现在你选吧！”

    说完刘昊嘉摆摆手，一直站在房屋四角，很没有存在感的八个锦衣卫校尉一起踏前一步！重重的脚步声提醒了李管家，现在是在食味斋，而不是在武清伯府！“

    此时李管家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以往他们武清伯府站仗着李太后在京师里面横行霸道，从没有碰到过今天这么强硬的！他很想说，我现在就去请我家老爷面见太后她老人家！但是他真心不敢！

 0297 武清伯

    因为刘昊嘉的眼睛告诉他，只有他敢离开一步，他就真的会将武清伯府除名！而且玻璃不像别的东西，必须得有秘方和工艺流程，如果今天拿不到，即使是太后帮武清伯府出气了，也再也没有办法插进这个队伍当中去了！其他的勋贵一定会牢牢的将配方和工艺流程看住，不再给他这个机会！

    所以他想到这里也只能气鼓鼓的坐下。看他坐下了，众人当中有人心里发出一阵叹息！有人则哈哈大笑！更多的人则是发出一阵嘘声！

    随后刘昊嘉用手点着李管家说道：“还好你不是个蠢的！你要是敢走，我就敢勾你的名字！”

    面对刘昊嘉的攻击，李管家冷静下来低着头不做声！这让看热闹的众人有些失望，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刘昊嘉摆明是在找人想要立威，所以他们都有些疑惑，难道他和万岁爷的关系已经好到这样的地步了？能想到这里的人，他们对刘昊嘉的态度就更加了恭敬了！

    压下去武清伯府，刘昊嘉就让人拿出准备好的文书让各家人签字。等所有人在文书上签完字，有人问道：“刘大人，各家的工匠已经准备齐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学习呀？”

    刘昊嘉说道：“五天后让所有人去柳庄，别忘了带来名册！另外，既然工匠要学习了，那配方如何保密就是你们自家的事情了！记住，如果配方泄露了，以后再有什么赚钱的生意，咱就不带他了！”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哈哈一笑，就有人说道：“别说咱们不带他赚钱，就让他在这圈子里混不下去也是使得的！哪有吃里扒外，断自家财路的！”

    刘昊嘉再次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大声说道：“不要以为我是说笑的！告诉你们，我这里好生意有的是，日后要发财还照这个规矩来做！”

    众人闻言立刻来了兴趣，纷纷追问是什么生意。就连魏国公府的老管家都笑着说道：“刘大人，有什么好主意先说说呗！”

    众人也跟着齐声鼓噪说道：“就是嘛，说说嘛，说说嘛！”

    “就是，都是自己人，泄露不出去的！”

    刘昊嘉嘿嘿笑一声说道：“不是我信不过你们，终究是人多口杂，再加上还有点首尾还没处理好，等处理完了你们自然会知道！不过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那财路至少是与玻璃器相当的！”

    原来大家刚听到刘昊嘉的话时还以为他在吹牛，可是等他说出了利润相当与玻璃器这么大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刘昊嘉是认真的了，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准确的说出利润，所以众人虽然没有追问下去，但也都将他的话记在心里，准备跟主家说一声！

    等众人各自带着文书散去之后不提，单说的李管家出门就钻进马车，一连声的催促车夫用最快速度赶回武清伯府。他一进门就找人问道：“太爷和大老爷在哪里？”

    小厮说道：“都在后面花园，而且刚刚要了一些茶水和果子送过去。”

    李管家听到后直接赶往后花园。他是府中的老人，一猜就知道李伟和李文全两个人会在哪里。所以他直接赶往后花园的凉亭。

    等他赶到凉亭那里，看见这凉亭里有两个人相对而作，中间摆的茶杯水果。他急忙上前去见礼。他先去见礼的那个人就是现任武清伯李伟。

    李伟已经很老了，但是肤色依旧发黑，这是李伟早年艰苦劳作给他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痕迹！即便他多年来养尊处优，这肤色也始终没有退下去。

    在他对面相陪的人留着三缕短髯，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他就是李伟的长子李文全。他现在最重要的责任就是维护和李太后的关系！只要牢牢抱住自己妹妹这条大腿，李家还有飞黄腾达的日子！

    不过这一点倒是让他猜对了，李家确实绵延了下去。根据史书记载，李家一直到崇祯末年还存在，不过之后就没有记录了。想来是泯然众人了！

    李管家见礼后刚起身，就听李文全笑着说道：“如何，拿到了几成？”

    通过这句话就可以知道，武清伯府其实并没有一口吞下京师市场的打算，李管家刚才在刘昊嘉面前狮子大开口只不过是一个讨价还价的手段，只是没想到他直接被顶了回来，而且是毫不留情面的那种！

    听到询问，李管家立刻声情并茂的将会议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添油加醋自然是少不得的！

    听他说完，不等李文全表态，李伟已经冷笑着说道：“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个刚刚起死回生的伯府，一个新进的勋贵就敢跟李家张扬舞爪了！”

    李管家躬身说道：“可不是嘛！那姓刘的也太不给面子了，您一定要进宫里和娘娘说道说道，好让娘娘好生处置一下这厮！”

    李文全这时喝道：“你这老货是不是当时态度极为傲慢，这才惹怒了人家？”

    李管家拍着大腿说道：“哎呦，大爷，您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猖狂，竖着手指头跟老奴说话，那才叫猖狂至极那！”

    李文全还想再说话，李伟却抬手阻止了他，说道：“不关他的事，对方根本就没有和我们讨价还价的意思！看来还得让你母亲上宫里走一趟！”

    李文全说道：“父亲，有这个必要吗？不如我亲自去找他谈一谈！”

    李伟说道：“不用。让你娘入宫一趟，去找你妹妹好好说说！若是让这种小辈跳到赞家的头上，那所有人就都敢下手了！”

    李文全闻言也只能答应下来。可是就在此时万历帝的心情却很好！因为他知道马上就有一大笔银子入账了！

    在刘昊嘉和勋贵们的约定当中，五个区域市场每个市场都要上交5万两银子当做配方的使用费。另外还有南京3万两银子！这意味着马上就要有28万两银子要汇集到刘昊嘉手中，其中约定有8万两是属于万历帝的！另外20万两银子他要带到天津去使用。

 0298 外戚

    所以万历帝一想到平白无故就多了8万两银子，就开心的不能自己！而且这让他对将刘昊嘉外放也有了一丢丢的愧疚，想着日后一定多多提拔他，让他早日回到京城来。

    就万历帝琢磨着这笔银子到手后去干点什么的时候，张嘉上前来低声说道：“万岁爷，武清伯夫人刚刚入宫了！”

    万历帝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低声说道：“外婆入宫来做什么？”

    张嘉也没有答话，反而退了一步。因为他知道万历帝肯定知道武清伯夫人入宫的目的。因为他们家的人每次入宫都会大包小包的带回不少东西！所以他刚才说话只不过是自言自语而已。

    而且就在刚才，刘昊嘉已经差人将整个会议记录送进宫来，万历帝细细的看过了，当时还大骂武清伯府实在太过贪婪！还说他们已经有了份额还不满足，居然还想连自己的那份都吞下去！

    果然只听万历帝说道：“派人去门口盯着点儿，要是母后那里来人，就说朕不舒服，已经已经睡下了！”

    张嘉嘴唇动了动刚想犹豫着答应下来，就听万历帝恨恨的说道：“算了，朕要和母后说道说道，这舅舅家里也太过了一些！”

    说完了话,万历帝连书都读不下去了，干脆从墙上摘下一把宝剑拿在手中挥舞！这把宝剑是他花了两千四百两银子买下来的！若是在以往，这种奢侈品他根本就没钱去购买，如今手头宽松嘛，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他在地上溜了两趟之后就停了下来。因为今日锻炼有些久了，他的足底有些疼痛，所以他只能坐下来慢慢抚弄着宝剑，再心里臆想着自己指挥千军万马纵横沙场！

    根据史料记载，万历帝患有足疾，只是幼时不显，等到登基之后才慢慢显露出来，是一个天生的瘸子！当然了，也许是为了让他顺利接掌帝位，李太后故意在年幼时替他遮掩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后世的郭沫若在打开万历帝陵墓并打开棺盖后，看到这位曾经的明星皇帝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在棺木中，是面部向上，头顶微向右偏，右臂向上弯曲，手放在头右侧，左臂下垂，略向内弯，手放在腹部。手中持念珠一串。右腿稍弯曲，左腿直伸，两脚向外撇开。据说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七斗星葬式”。

    后来工作人员对他的的尸体进行医学检查，发现万历皇帝的右腿骨确实比左腿骨短，这说明了万历确实是传说中的瘸子，而且情况很严重！

    其实万历帝的足疾在一些历史的记录中早就有蛛丝马迹了！随着万历年龄的增大，他的足疾更加严重了，所以经常不会出现在公众视野的面前，就连各种的祭天祭祖活动也都取消了！

    但很多大臣都骂他，说他故意为之！最开始万历帝曾经和他们解释：“朕足心疼痛、步履艰难！”

    结果他们这帮臣子不听，依旧不停的上书“劝谏”，终于把万历帝激怒了！后来万历采取消极对抗的办法，不上朝，不见面，不回复。但好在权力仍然把控在自己的手心里。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太后宫中果然派了宫人前来请万历帝过去。万历帝对长辈还来说还是相对孝顺的，所以他不想让她们多等，直接叫了步辇赶往慈宁宫。

    等他走进宫内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外婆并不在，应该是离开了。所以他满意的在心里哼了一声，之后上前跟李太后见礼。

    见礼后李太后拉着他的手坐下，问了他几句课业的事情，然后说道：”刚才你外婆来了。”

    万历帝哼了一声说道：“是为了玻璃器的事情吧？他们也太过了！想把给他们找财路的刘昊嘉挤出京师不说，还想要代替朕掌管剩下的份额！他们这心里就剩下钱了吗，连朕的银子都想动？”

    李太后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就拍了万历帝一巴掌说道：“哪有这么说你外婆家的！不过替你掌握京师的份额是怎么回事？”

    万历帝就将刘昊嘉发来的会议记录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有朕在，外公家里断然少不了富贵，他怎么还有这么重的心思？”

    李太后闻言眯了眯眼睛，心头有点不高兴！因为刚才他母亲来的时候可没有说这件事。她母亲只是告诉她，在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双方起了冲突！现在看来远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她还是说道：“你外公年轻时家中贫苦，所以对钱上难免看的重了一点！”

    万历帝说道：“母后，朕已经很宽厚了！您都不知道外面都将武清伯府传成什么样了？说他们毫无吃相，一点儿没有勋贵的体面！而且这次朕把武清伯府塞进去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要知道这些勋贵们本来不想带着外戚的！您看其他几家太妃家里的人都没有安插进去！”

    李太后强硬的说道：“那个哀家可不管！不过你外公家里的事情你要想想办法！那刘昊嘉马上就要外放了，不如让他将京师里的份额让出一半来转给你外公，至于其他地方的份额照样给你外公留着，这样你外公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万历帝闻言几乎跳了起来，他急切的说道：“母后，这样不好吧！刘昊嘉弄出来的玻璃本来自己能传家的，现再却献给了朕！可是现在朕还要再压缩他的份额，没有这么做事的！而且这些银子真是有大用的，最近几个月可能都不会有银子进宫了！”

    李太后闻言立刻警惕起来，说道：“万岁爷，你又想做什么？这几个月该送来的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万历帝得意的笑笑说道：“这个不能说！”

    李太后笑着拍了万历帝一巴掌说道：“怎么，跟你母后也保密？”

    万历帝连连摇头说道：“母后，这个真的不能说！刘昊嘉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跟朕说，千万不可以说出去的！要不是朕缠着他，本来他连朕都不想告诉的！”

 0299 介绍

    李太后故意做出一副哀怨的样子说道：“唉，万岁爷长大了，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

    万历帝还是个比较孝顺的人，看到李太后的样子就有些心软，但是随后他就反应过来，李太后是在装样子！所以他只能无奈的说道：“母后，这事情真的不能说，钱也真的不能动！”

    李太后见往常一试就灵的法宝今天居然失灵了，难免有些吃味！所以她干脆收了脸色说道：“这样吧，哀家也不多要，让刘昊嘉再让出一成来，回头哀家和你外公去说，让他不要难为刘昊嘉！”

    万历帝本来就觉得亏待了刘昊嘉，所以不想听李太后的吩咐，于是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母后，您告诉我外公，京师玻璃器的生意他就不要惦记了，朕总要顾及朕的脸面！让他等几个月，朕再送他一条财路也就是了！”

    李太后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但是得到万历帝的承诺也不错！于是他拉着万历帝的手说道：“那就说定了！不过母后很想知道你想给你外公家什么样的财路？”

    万历帝笑嘻嘻的说道：“还是那句话，不能说！您先跟着外公家去打招呼吧，朕先告退了！”

    说完他向李太后施礼，逃一样的离开了慈宁宫。李太后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的笑笑，不过她还是叫人去给武清伯府送了口信。

    万历帝回宫之后也差人给刘昊嘉送了信，把情况和他说了一下，还告诉刘昊嘉要坚决顶住，他会当好刘昊嘉的后盾！

    刘昊嘉接到消息后不没有在乎，直接把武清伯府的事情丢到了脑后。说句实话，他还巴不得武清伯府闹起来！只要他闹起来，看似是为自家争取到了不少的好处，但实际上等于破坏了勋贵团体默认的规矩，会收到勋贵的全体排挤！

    还有一点就是武清伯另外根本就想不到的事情，这笔钱进到万历帝的内库后，很快就会被张居正也提走一部分钱用于国事。如果武清伯府真的在万历帝的份额中插了一手，到时候张居正都会对付他！

    最关键的一点他还没看清，就是依着老朱家贪财的性子，你动万历帝的钱跟动他的命没什么区别！因为李太后尚在，万历帝还能看顾一二，若是惹急了万历帝，李太后又不在了，到时候有的武清伯府的苦头吃！

    送走了传信的宦官，刘昊嘉穿上便衣，悄悄的来到了醉仙楼！这醉仙楼是京师最大的酒楼，乃是达官贵人经常出没的地方，酒好，菜好，招待好，价钱更好！

    在伙计的指引下来，他来到醉仙楼三楼最大的雅间。伙计帮他敲了门，等听到里面招呼的时候才帮他打开门。刘昊嘉进门后就看见魏国公正坐在主位上，诺大的圆桌旁边还做着十二三个壮汉！

    这些人虽然穿着便装，但是身体强壮。目光炯炯有神！脸膛和衣服领口露出来的肤色都是被日光晒足了的古铜色，一看就是长年跑船的汉子！

    这些人一看到刘昊嘉进来纷纷起身，但是都在不停的偷眼打量着他。而刘昊嘉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就向魏国公拱手施礼说道：“有劳国公爷了！”

    魏国公笑了笑说道：“举手之劳而已！”

    然后他对这些汉子说道：“来，来，来，本国公给你们介绍一番，这位就是新任海军总制的二公子，姓刘，名昊嘉，表字重恩！也不怕明白的告诉你们，他爹顾宁伯估计就是个摆设，日后海军里面说的算的应该就是他了！”

    众人闻言不由得又多弯了几分腰。随后魏国公将这些人一一介绍给刘昊嘉。最后魏国公对刘昊嘉说道：“他们这些人都是从我们几家中放出去为官的，有的干脆就是本家的旁支，是绝对信得过的！其实水师里面还有不少人也能信得过，但是他们不是自己人就没叫来。不过日后你通过他们就能联络上那些人！”

    刘昊嘉闻言不禁暗自感叹这些老牌勋贵势力之大，难怪与日入中天的文官纠缠这么多年，也只是略占下风而已！光是这种关系就不是一代人能经营出来的！

    但是刘昊嘉也知道这种形式的缺点，那就是分支出去的人在一代或者两代之内，或许还对本家有着忠心。基本上再往后对本家的心思就非常淡了！到时候本家再说话就未必好使了！

    和众人结识过后刘昊嘉说道：“今日与大家初次见面，准备的匆忙。不过好歹还是准备了一些见面礼，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魏国公呵呵笑着对众人说道：“你们这些家伙有福了！刘家的银子多到数不清，这薄礼也薄不到哪里去！”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刘昊嘉知道对这些厮杀汉来说，有一个有钱的上司总比一个饿疯了上司强，最起码在喝兵血的时候能少喝点，给他们多留出点空间。

    这时魏国公大声说道：“你们都是各家出来的人，如今也都经营的有些局面了！不过今天本国公想告诉大家的是，日后你们归属刘总制管辖了，就与本家毫无瓜葛了！都明白吗？”

    刘昊嘉刘家反应过来，眼前这些人应该就是分出去的弟二代或是弟三代的人了，对本家的忠心已经很有限了！要不然魏国公也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刘昊嘉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不能让这些未来的手下顶不认情谊的帽子，所以他急忙说道：“国公爷多心了！军中的汉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若是国公府有事，大家肯定会到的，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都松一口气，纷纷附和起来。有人说道：“国公爷，在下可不是忘本的人！”

    “国公爷，日后若是府里有事，国公爷差人招呼一声，随时都能赶到！”

    而且一个长相极为粗豪的大汉居然说道：“国公爷，咱们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断不了的！”

 0300 水师军官

    他的话随即引发了众人的一阵大笑！他身旁的一个人在他后脑上拍了一巴掌之后大声说道：“你和谁论子一辈父一辈儿呢？我看你就是欠打！”

    大家看他挨打又是一阵大笑，就连魏国公都笑出声来！刘昊嘉陪着笑了几声，倒是多看看这另个大汉一眼。说话的人交张志勇，这人要么是心思简单到了极致的人，要么就是油滑到底的人。不过刘昊嘉更加倾向于他是第一种人。至于打人的叫做李文亮，应该是个谨慎的人。

    等大家笑过了，魏国公说道：“重恩，人介绍给你了，我就不在这里多待了！”

    刘昊嘉明白这是给自己创造和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同时也是为了避嫌，表明自己与他们再无瓜葛。所以他也不客气，直接起身说道：“我送送国公爷！”

    刘昊嘉起身之后，其他人也都起身，将魏国公一直送出去才回到房间里坐下。等到再次进了房间，刘昊嘉大模大样的在主位坐下，其他人也依次坐下，不过气氛就有点尴尬了！

    因为大家都不熟悉刘昊嘉，所以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没人出声。不过刘昊嘉很熟悉这种气氛，也知道解决的办法！这种厮杀汉心思最是简单，想要和他们沟通起来，只要有酒有肉就可以了！要是还是沟通不起来，那就再来一顿！

    所以刘昊嘉对坐在门口的一个人说道：“兄弟，什么都别说，先去把伙计叫来，咱们上菜上酒，有什么说的吃喝完了再说！”

    刘昊嘉这话一说出来，房间里的气氛就是一松！那张志勇直接咧开大嘴哈哈笑出声来，然后又被他身边的人抽了一巴掌！他这才悻悻然的揉着脑袋不再做声。

    但是经过这个活宝这么一闹，雅间里的气氛松快了许多！这时候伙计进来躬身说道：“几位爷，可是要点菜？”

    刘昊嘉说道：“菜名我就不报了，你看着安排！不过我这些兄弟都是大肚汉，所以菜要多，分量要足，多上点肉菜！有好酒的话先来五坛！”

    说完刘昊嘉从怀里摸出一张京师银行的银票甩过去，然后说道：“先不用急着找，这银票就存在柜上，等我们吃完了一起结账！”

    桌子上的十几个人眼睛一扫，全都看到银票上写着纹银一百两的字样，于是纷纷瞪大了眼睛，又相互对视了一番，都觉得国公爷说的不错，这是个有钱的主儿！

    刘昊嘉看到他们那个表情心里发笑！本来他腰里还有几个银锭，吃顿饭也是够的。但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些希望，所以才特意挑选的银票，结果看来效果还不错！

    伙计知道来了豪客自然是点头哈腰的去安排酒菜，眨眼之间桌子上就摆了八样冷盘，酒也送了上来！

    刘昊嘉抓起酒坛掀开泥封，双手一摇动酒坛，酒香立刻就蔓延出来！一桌子的人顿时一起吸起了鼻子！

    这些海上的汉子平日里在船上都是拿酒当水喝的，只不过他们喝的都是劣酒，这种好酒他们也只能是偶尔喝上一次，而且每次也只是用壶来装，从来没买过成坛子的！如今看到这等好酒被端上桌子来，所有人都已经是垂涎欲滴了！

    刘昊嘉端起酒坛给自己倒满，然后交给身边的人说道：“都满上吧，先就着凉菜喝上两口！这酒是五年陈，还算可以！”

    众人不等他招呼第二遍，已经纷纷给自己倒满酒，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刘浩佳。刘昊嘉见状微微一笑，端起碗来说道：“第一次见面，先干为敬！”

    说完他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其他人也迫不及待的一口喝下去！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赞叹声！“好酒！真是好酒！”

    “就是！和船上的酒一比，咱们喝的就是马尿！”

    刘昊嘉抓起筷子夹起一个卤豆干说道：“别光喝酒，吃菜，吃菜！”

    众人也立刻学着他的样子开怀大嚼起来！看他们吃菜的速度，刘昊嘉不由得心中希望上菜的速度能快一点儿，要不然这些冷盘不够这些人下嘴的！

    好在醉仙楼也是大酒楼，所以上菜的速度是相当快。一道道菜品流水般的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这才让刘昊嘉放心下来和众人推杯换盏起来！

    军中的汉子有了酒肉，彼此间的关系立刻就拉近了许多。加上刘昊嘉刻意调节气氛，讲了一些京师的密闻，偶尔再打听一下他们在海上的趣事，气氛倒时是十分融洽。而且借此机会，刘昊嘉也了解到了一些水师里面的情况。

    等到酒酣耳热之际，众人已经没有了太多地位高低的隔阂，已经能够说些实话了。这时刘昊嘉也看着大家吃的差不多，就放下筷子，从怀里摸出厚厚的一摞信封挨个人发下去，同时说道：“和大家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所以干脆咱们来点儿实惠的！”

    大部分人拿着信封看厚度都猜测里面是庄票。但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直接打开。而张志勇却不管那些事儿，直接打开信封扯出里面的东西，他一看就惊讶的大声说道：“我的老天！二百两银子！”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颤！二百两银子的见面礼绝对是大手笔了！但是众人也明白，既然下了这么重的礼，恐怕日后办事上就要小心许多了！

    这时刘昊嘉说道：“里面是京师银行开出的现银银票！你们若是急着用，回头自己到城西小教场那里自己去兑银子。如果是不急着用就拿回去，过不了多久，京师银行的分号就要在天津开设了，而诸位以后会轮流到天津驻防，到时候再兑银子也来得及！”

    李文亮看一眼兴高采烈的张志勇，再捏捏手里的信封，最后拱手说道：“少帅，日后我等兄弟比维少帅马首是瞻！”

    李文亮在众人心目中明显是相当有地位的，见他表态了，众人也纷纷表态愿意接手刘昊嘉的指挥。而刘昊嘉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第一个目的达到了！

 0301 咱有的是钱

    于是刘昊嘉端起酒碗说道：“日后大家都在一个锅里捞饭吃，总要相互帮衬！今日的话我是记下了，日后在下的言行你们也能看在眼里，就不多说了！。来，咱们再喝一杯酒！”

    说完他端着酒杯和每个人碰一下，然后一饮而尽！等看到众人也都把将酒喝下去，就夹了一块鹿筋在嘴里慢慢的嚼着说道：“咱们现在整个登莱水师里面有多少艘船？”

    李文亮说道：“现在有大小战船，运船合计四百余艘，不过真正能用上的也就是两百多艘。”

    刘昊嘉问道：“怎么会这么少？其他的船是怎么了，坏的？”

    李文亮闻言神色有些尴尬，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张志勇已经大声说道：“一些出问题的没银子修，只能拖到岸上放着。还有，因为上面拨下来的银子不够用，只能把船租出去帮人运货！”

    众人听到张志勇这么直白的把底子掀出来，神色都有点紧张，害怕刘昊嘉发火。不过刘昊嘉好像没听到一样，直接说道：“那现在能动用的人手有多少？火器比例如何？……”

    刘昊嘉和众人边吃边聊，差不多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算是把整个水师的情况摸了个底儿掉！同时也问得众人额头见汗！

    他们本来以为这个少帅未必懂的水战，却没想到等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大家才明白过来，这些问题不是行家别说问出来，就连想都想不全对呀！所以问完话之后，众人已经收回了最后一丝轻视之心，变得恭敬了许多！

    在刘昊嘉看来，现在水师的情况并不是很妙！船有不少，人也有不少，但是船只破损严重，铳炮也老旧！而且很久没有操练了，大家都忙着帮人运货打鱼，好挣来银子修船。

    这一点刘昊嘉倒是能理解。海军这个东西别说操练，光是摆在那里就需要一大笔钱！如果想要海军有战斗力就要操练，可是操练起来就是个无底的洞，多少银子都填不满！若是不操练，不修缮船只，补充器械，战斗力根本就是无从谈起！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李文亮刚才提醒他，说上个月该到的饷银没到！这个月又快到拨发饷银的日子了，上面却没有一丝风声！

    刘昊嘉知道这是文官拿捏自己的手段！他们不会让刘昊嘉轻易掌握整个水师的，而控制军队最简单就是粮饷！士兵们没了粮饷，哪个肯听主官的话？等到水师走投无路的时候，文官只要把早就应该下发银子补发一部分，军心就全部倒到他们那边去了！所以这是他应该最先解决的问题！

    想到这里刘昊嘉说道：“刚才你们说马上就快两个月没粮饷了，而且我可以肯定，未来的几个月里都不会有粮饷了！这是文官惯用的手段了！”

    一个有些瘦小的军官神色黯然的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朝廷是那些文官说了算的！”

    刘昊嘉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他们以为自己有本事，有手段，却不晓得我早有应对的方法！对了，你们这次来京时每人带了几个家丁？”

    李文亮低声说道：“少帅，咱们水师里不兴家丁那一套！在船上的都是兄弟，不然这仗没法打！”

    他说的虽然隐晦，但是刘昊嘉却理解其中的缘由。因为水师和陆军不同，陆军若是为了凑数，胡乱抓个人塞把刀子就能将人撵上战场去。所以陆军的军将将饷银克扣下来，一部分养家丁，一部分就放进私囊了！

    可是水师在海面上作战，整条战船需要所有人协同起来才能作战，所以他们之间只能相互依靠！而且海上全凭船只才能生存，所以军官若是和陆军一样压榨普通士兵的话，只要有一个士兵怀恨在心，半夜里凿透一块个船板或是放把火，一船人就等死吧！所以这就催逼出了海军的团队意识！

    想到这里刘昊嘉说道：“那你们不会光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

    张志勇说道：“那不能，还带了二十几个兄弟那！是魏国公告诉我们带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说道：“魏国公果然是走一步算十步啊！他都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说完他看着众人瞪大的眼睛说道：“刚才给你们的银票是京师银行的银票，那银行就是我顾宁伯府的产业！明天你们把人手集合起来跟我去银行，提20万两银子运回去！然后告诉兄弟们，文官不给粮饷也不怕，咱们有的是钱！说句实话，我还巴不得他们不给粮饷呢，这样咱们就不用受他们的鸟气，也不用听他们的指挥了！”

    众人都被刘昊嘉轻描淡写扔出来的20万两银子吓呆了！不过有一个活宝张志勇却眉飞色舞的大声说道：“太好了！早就受不了那些文官的鸟气了！少帅，你要是供得上水师的粮饷，就是造反兄弟们都跟着你去！”

    他刚说完又被李文亮抽了一巴掌！抽完他李文亮急忙说道：“少帅，这个夯货满嘴都是胡说八道，您可千万别在意！”

    刘昊嘉摆手说道：“没事，这里都是自己人，传不到外面去，只是以后要注意！现在我跟你们好好说说你们拿着银子回去该干什么？”

    众人也都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他说话。刘昊嘉缓缓说道：“第一件事，给兄弟们补发饷银！而且，从今天开始，咱们海军发双倍的饷银！”

    大家闻言精神就是一振，毕竟谁都想自己口袋里多装几两银子！那张志勇挤眉弄眼的刚要说话，直接被李文亮踩了一脚！然后他拱手说道：“少帅，发双倍的饷银属下觉得不妥！这样每月花销多不说，还会引得其他军中的兄弟不满！不如把这钱省下来，添置战船铳炮！”

    刘昊嘉毫不在乎的说道：“这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日后饷银自有我去张罗，你们只要负责打好仗就可以了！而且他们不满意也可以给士兵发双饷啊，又没拦着他们！”

 0302 成箱的银子

    李文亮见刘昊嘉态度坚决，又信心满满，自然不好拦在中间去做对自家兄弟没好处的事情，所以只能是点头默认下来。

    其实刘昊嘉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一是士兵们的饷银太低了，他有点同情。另外一点就是他在培育市场。只有下面的人有钱了，以后他生产出来的货物才能有人买啊！

    但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为了防止文官插手！现在他给士兵们发双饷，以后文官想插手得多出多少银子？光是这一关就要那些人好好想想！就算是他们真的插手进来，拿不出银子，士兵们会听他们的吗？

    随后刘昊嘉说道：“第二件事就是马上修补战船，添加铳炮！还要将所有租出去的船全部收回来，把人手也配齐！总之我要见到一只齐装满员，能打硬仗的舰队！”

    张志勇这时憋不住话说道：“可是少帅，咱们和那些商贾都签了租约的，船收回来要赔银子的！”

    刘昊嘉一挥手说道：“那就赔给他们，咱们不差那点银子！再说第三件事，回去告诉所有的兄弟们，想升官发财的留下，若是想混吃等死的趁早离开咱们海军，走的时候欠多少饷银我会给他补发！”

    “还有第四件事，就是你们回去之后，要组织兄弟们多多操演，熟悉战位战法，同时严格纪律，让兄弟们都知道，我们是军人，是海军！”

    对于严格操练众人是毫无抵触的。当兵嘛，就是要操练的。所以众人齐声答应下来。

    随后刘昊嘉靴筒子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册放在桌子上，接着说道：“还有第五件事，这是这段时间我写的海军操典，你们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哪些现在能实行的，哪些不合理要改的，你们要做到心中有数，等我赶到的时候你们要说的出来！”

    张志勇伸手要去拿海军操典，却被刘昊嘉按住，说道：“这个不急，回去你们慢慢看。我还有最后一点要告诉你们。”

    等张志勇坐回座椅，刘昊嘉看着众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知道以往水师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兄弟们难免与那些海盗有些牵扯，甚至有人下海后换了旗帜就下手劫掠！但是现在你们要钱我给你们钱，要东西给你们东西，那就绝对不准再出现此类事情！一旦发现，休怪军法无情！”

    众人听到这话神色都肃穆了许多，但是有几个人的神色有些尴尬。看来此类事情没少做！所以刘昊嘉回想了一下这几个人的名字记在心中，决定日后多看多派人盯着这几个人。

    刘昊嘉等了片刻后大声说道：“这几条能做到吗？”

    李文亮抢在众人前面直接拱手说道：“少帅放心，下官等必然做得到！”

    其他人也纷纷跟进，表示一定听从少帅的指挥，回去就将这几件事贯彻下去。不过刘昊嘉也知道，想要打造一只近现代化的海军还任重而道远，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所以他端起酒碗说道：“好了，正事儿说完了，今日咱们都不醉不归！”

    众人闻言神情顿时松快下来，纷纷端起酒碗来大声应和，气氛又恢复了刚才一般的热烈！而代价就是桌子上的人几乎都喝醉了！

    好在大家还都有点儿清明，知道第一次在上司面前露面，不好太过分，还没有彻底喝醉。而刘昊嘉比众人还要好一点，这并不是说他酒量好，而是这些人不太敢灌他的酒，所以他也只是有了五六分醉意。

    最后众人从醉仙楼出来，刘昊嘉直接包下一家客栈让所有人休息，并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这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汇合了所有人直接赶往城西小教场的京师银行。这次队伍又壮大了不少，因为昨天到处去撒欢的士兵已经归队了。

    当他们听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未来的上司时都颇不以为然，在他们印象当中，海上可不是镀金的好地方！那翻腾的大海可不管你是哪个皇亲贵胄，一个巨浪拍下来船碎人亡也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水师更讨厌不懂行的长官瞎指挥，因为在海上可不像陆地上，跑都没地方跑！一旦指挥出现失误，船毁人亡的话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别人！

    可是当他们听说新上司拿出二十万两银子给他们，而且日后他们发饷银都是双饷的时候，他们简直惊呆了，立刻将对刘昊嘉的鄙薄之心变成了敬仰之情，一个个态度恭敬的不得了！

    可是随后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真的出现了！那就是他们真的来到了京师银行的大门！看到那高大的门楣，别说那些士兵腿发软，就是这些军官们也是头晕目眩！

    等他们被人带进去，直接来到银库外面的时候，看到巨大的铁门，还有上面雕刻的如同要择人而噬的猛兽，更是惊讶的说不说话来！

    随后银库打开，穿着特制衣服的伙计将准备好银子一箱箱的推出来，每推出一箱都会当面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有专门木板承托着的一排排的大元宝，更是看得他们目眩神迷！甚至有一名士兵还一屁股坐在地上，估计他这辈子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摆在他面前！

    等银子都搬出来，刘昊嘉对李文亮说道：“这些银子你们亲眼盯着验过了，数目是足够的。那就由你负责押运回去吧！”

    可是此时李文亮却下意识的说道：“少帅，你就不怕我们这些这些人卷了银子跑了？”

    刘昊嘉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你们五十几个人分二十万两银子，每个人能分到多少？而且我不怕明白的告诉你们，只要跟着我好好干，这些银子只是等闲，挣大钱的日子再后头！”

    李文亮昏头昏脑的看着一箱箱的银子连连点头！他可没这么傻，卷了银子逃跑。而且他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了，几十个人分二十万两银子，搞不好还会厮杀一场，还丢了未来的前程，划不来的事情！

 0303 带你去天津

    刘昊嘉将所有人集合起来，对众人说道：“银子我给你们了，事情回去一定要办好！本官看你们这些人里面李文亮说话还是管用的，所以路上的事情李文亮就做主吧！”

    这时李文亮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最后一丝迷茫也消失不见。他知道自己终于碰到了一生中梦寐以求的机会，跟着一个有钱有背景的上官混会没前途吗？所以他立刻干脆利索的回答说道：“少帅放心，事情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随后刘昊嘉叫来事先准备好的车马，让他们把银子装车直接运走。这时所有人都紧张的不得了，但是他们也有信心将银子运回去。这几十个人全是军中的将校，厮杀起来一般匪徒根本就不是对手！

    而且他们也不需要讲银子运多远，只要运到天津的码头就可以了。他们来的乘坐船就停在那里，只要银子上船就可以扬帆远航，直奔登莱！

    刘昊嘉目送他们这些人拿出了全部的精气神，小心翼翼的上路了。等他们走远，刘昊嘉远远的向一个站在角落里的人摆摆手，那人就躬身施礼后消失不见了。

    刘昊嘉专门安排了一批人暗中护送的银车到天津，刚才的那人就是头目。这些人里有顾宁伯府这几年培训出来的少年郎，也有最近找回来的刘家分支，还有一些看着人品不错才收录入府的江湖武士。

    这些人将会暗中护送的银车直奔天津，随后他们也会寻找船只赶往登莱。他们会在那里等候水师招人的消息，借此混入水师之中，成为刘昊嘉的眼线。

    送走了银车，刘昊嘉也算是了一桩心事。就信马由缰的往回走。同时心里在想着一个重要的决定。就在快接近府门的时候，他似乎是清醒过来，一拨马头赶往张府。

    刘昊嘉到了张府门前刚一下马，门房已经谄媚至极的一路奔过来帮他牵住了马缰，嘴里连声说道：“姑爷您来了！小姐就在府里，小人马上安排人给您通报！哎呀，您也也不是外人，就不用通报了，您直接进去就行！”

    刘昊嘉自然是不会直入府内的，因为这样与礼不合。更何况他已经看见另外一个门房早就一溜烟的跑进府里去通报了！所以他和门房打了个招呼，丢下马缰，背着手直接入府了。

    自从刘昊嘉被正式册封为武宁伯之后，给了张家很大的压力！毕竟双方身份相差太远了！无可奈何之下，张家也只能在财力上显示自己的存在。所以这个新买的宅院十分广大，里面安置的人手也众多！

    所以一路之上家丁护院，丫鬟婆子纷纷给前来见礼！管家更是早早的迎出来陪在刘昊嘉身边，唯恐家里人有任何的失误！

    快到正堂的时候，张佩珈的贴身丫鬟彩鸾已经抢先迎了出来！她蹲身施礼之后兴高采烈的说道：“姑爷，你可算来啦！小姐刚刚还念叨您呢！”

    刘昊嘉迈步向里走，同时问道：“小姐今日在做什么？”

    彩鸾笑眯眯的说道：“小姐方才正在刺绣，说这些日子忙着京师银行的事情，将女红都耽误了！奴婢想着，小姐应该是想在姑爷离开京师前给您绣点儿东西带着！”

    两人随意聊着天直接走进了正堂，刘昊嘉刚进去，管家就将所有人全部赶的远远的，自己守在正堂外面。

    以进门刘昊嘉看见张佩珈迎过来要施礼，就直接上前几步将她拉住说道：“咱们已经定亲了，过不了几年就是夫妻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的礼数！”

    张佩珈脸红红说道：“礼还是要的，总不好太没规矩！”

    随后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下意识的向后院里慢慢走过去，一路上自然是柔情蜜意！而这恋人之间的情话说起来时间还是很长的，直到彩鸾来请他们两个人去吃饭，他们两人这才知道时间已经到了午时。

    张顺平离开京师的时候，为了防止家族中的其他人有机会作梗，所以没有在宅子里放任何一个张家的人，只留下了自己的老管家。所以在整个府里面张佩珈最大！再加上他们已经订过亲了，自然是坐在一起吃饭。

    刘昊嘉坐下后饭菜眨眼间就上齐了。因为府里的厨子听说是姑爷来了，也是有些卖弄，林林总总凑了十个菜出来。而且其中两道菜做起来很费时，可见是从刘昊嘉入府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打发走了旁人之后，只留下彩鸾伺候刘昊嘉两个人，两人慢慢的叙话，慢慢的享用餐点，气氛十分美好！

    不过终究是彩鸾在这里，两个人还有些放不开，话题自然就慢慢的转到了京师银行身上。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刘昊嘉忙于其他事务没有关注京师银行，所以张佩珈干脆将这段时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刘昊嘉听完之后说道：“看来遇到的困难比预想中要大得多啊！”

    张佩珈不开心的说道：“是啊，京师里面做钱庄的人太多了，市面都占的差不多了，想要开拓出新路来的确很难！”

    刘昊嘉说道：“这个不着急！我们手中有着商税这张大牌，早晚会渗透开去的！不过我另有事情想要和小妹说。”

    张佩珈放下筷子说道：“哥哥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安排？”

    刘昊嘉说道：“我最近思虑再三，决定带你一起去天津，在天津开出京师银行的分号来！”

    张佩珈主仆二人听到这话简直是惊喜至极！尤其是彩鸾更是欢喜的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

    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的危机感可要比张佩珈本人大的多！毕竟张家和刘家身份相差太大，万一刘昊嘉离开京师被其他勋贵趁虚而入，另有新欢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她不等张佩珈说话，自己就抢先说道：“是真的吗，姑爷？那可太好了！这样以后你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看着张佩珈惊喜中带着询问的眼神，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0304 新社首

    张佩珈闻言眉梢眼角全是笑意，可她还是说道：“若是我离开了，京师这里怎么办？”

    刘昊嘉说道：“这里你选一个妥当的人，守住现有的摊子，慢慢扩展也就是了。至于天津那里的分号才是未来一段时间的重中之重！”

    刘昊嘉之所以考虑带着张小姐去天津，一方面是能有个知心人说说话，顺便照顾一下他的起居。最关键的一点是，银行在他未来的计划当中是十分重要的一环，万万不可以假他人之手了！

    而且银行这东西用好了就是力量的倍增器，用不好就是祸国殃民的祸根！所以刘昊嘉真不敢让人乱来，必须放在她能控制住的人手里！

    可问题是，能够懂得银行运作的人少之又少，至于又懂运作，又能被他信任的人，除了张小姐以外再也找不出他人了！所以他才做出这个决定。

    这时张佩珈轻声问道：“可是为了哥哥的那个计划？”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为了整个计划做准备！回头让彩鸾和我回去，将计划书抄录一份。只是这计划里具体要做什么，只有你们主仆二人知道即可！而且天津的分号一旦开起来，就需要从京师这里面抽掉大批的银两过去，这些你都要早做准备！”

    张佩珈听到他能知道整个计划十分高兴！因为她知道，整个计划除了万历帝和张嘉两个人知道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如今她也知道了，这让她有有强烈的被信任感！

    所以她想一想说道说道：“回头我和哥哥一起回去抄录计划！而且银子不是问题，现在银库里面每月都能进来不少银子，而需要用到的地方不多！”

    刘昊嘉说道：“那样最好！对了，我还写了一份银行经营的计划，回头一并抄录过来仔细研究一下。”

    张佩珈点头答应下来，同时说道：“既然如此，要不要提前派人去打个前站？设置铺面，修建银库，招募人手，这都需要时间！”

    刘昊嘉说道：“可以啊，这些事情你自行安排就好！”

    张佩珈见刘昊嘉这么大方的把所有事情都委派给她，自然是感动的无以复加，对他的态度自然是更加温柔起来！这一顿饭吃的两人的关系又更进一步！

    就在刘昊嘉两个人柔情蜜的时候，城外庄子里面胡之誉却在大发雷霆！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就在十几天前，林怀英正式辞去五大社首之一的身份回乡去了，而且还带走了一批对梅花社现在情况不满的人！这样固然让胡之誉耳根子清净了许多，但是这些人离开也给梅花社的运作带来了一些阻碍。

    所以带来的后果就是等他接手会社，梳理完上下的时候才发现，梅花社在宫里和不少宫外的眼线几乎被一扫而空了！这让他即惊恐又愤怒！

    惊恐是担心这些眼线会将梅花社的上下供出来，招来朝廷的打击；愤怒则的是他严重怀疑张启达和林怀英两个人事先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借此脱身了！

    而且他刚刚接到消息，刘昊嘉已经和勋贵达成了协议，将玻璃和雪糖的配方全部交了出去。而且勋贵们也履行了同刘昊嘉的协议，彻底讲江南和西北的商人排除在外！这让会社里的人极为不满认，他们觉得社首没有提前安排阻止这件事情，让他们损失了大笔的钱财！

    可偏偏前段时间胡之誉忙着梳理会社上下无暇分身，再加上会社外围暗线被拔出的差不多了，对外围隐秘的消息反应的极为迟钝，这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让他尤其愤恨的是，本来他是准备借着梅花社的实力插手到其中去的，没想到刘昊嘉却让他失去了这个财源，这让他心头怒火犹如火山一般喷发！

    正在他生气的时候，书方的门被敲响，随后刚刚补进来的五个社首之一的张元峰走了进来。

    张元峰走进门来拱手说道：“社首别来无恙啊！”

    胡之誉挤出一丝微笑起身说道：“张贤弟，赶紧请坐！”

    两人坐下之后，张元峰说道：“社首这次这么匆忙的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胡之誉气呼呼的说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那个黄口小儿！”

    张元峰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点点头说道：“我也接到消息了，他将玻璃和雪糖的配方全部卖给了勋贵们，恐怕收获不小啊！”

    胡之誉叹口气说道：“若是仅仅如此就好了，可是他偏偏还拒绝了所有江南商人和西北商人，这个你也是应该知道的。”

    张元峰点头说道：“确实知道，我派去的人连那些勋贵的面都见不到，就直接被打发了出来！要知道，往日我们张家人可都是他们的座上宾客！”

    胡之誉眉头紧皱的说道：“我这里也是这种情况！而且下面的人因为没有机会插手到这个生意里面，所以对我很不满！”

    张元峰说道：“这个倒是无妨！做生意嘛，总不可能将所有的钱财都拢到自己怀里。”

    胡之誉说道：“这个我倒是有信心能安抚下他们，只是现在我刚刚发现，我们在宫里的眼线悄无声息的就被拔除的差不多了。这让我非常担心！”

    张元峰说道：“社首这是担心皇家的报复？”

    胡之誉点头说：“是的。咱们往皇宫里安插眼线确实容易被诟病，若是皇家大张旗鼓的查下去我还不担心，可是这种静悄悄扫清一切的动作，却我担心他们真的会报复！要知道，虽然说咱们是秘密结社，但是这么多年来实际上已经暴露在世人面前了！”

    张元峰呵呵笑了一声说道：“这个社首就不必担心了！我从族兄那里得到消息，皇家虽然对梅花社很不满，但是没有追究的意思不过！不过这一点是阁老们用给刘昊嘉实际封地的换来的！不过皇家也做出了让步，将刘昊嘉外放了！”

    胡之誉闻言精神一振，说道：“果然如此？”

    张元峰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消息是不会错的！不过这个消息只在高品的官员内流传，并没有扩散开来。毕竟这事情并不光彩！”

 0305 没那东西

    胡之誉心中大定，立刻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刘浩家这个畜生害得我首尾难顾！若是有机会，真想彻底除了此人！”

    张元峰说道：“那就不必了！他离开京师就远离了皇帝，这就是就是对他最大的惩戒了！这种幸臣离开了皇帝什么都不是！而且诸位阁老为他破了先例，所以也绝对不会让他轻易回京的。估计他只能在封地里终老了！”

    胡之誉闻言眼睛亮了起来！不过张元峰随后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他说道：“不过我族兄说过，内阁挡得住这一次皇家的报复，但是没理由挡住第二次！所以日后要咱们行事小心一点！”

    胡之誉说道：“明白了！烦请替我转告张阁老，我会尽快安抚住众人。”

    这时张元峰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其实族兄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听说社首这里有一套档案，记录了不少官员的事情。现在这种东西对梅花社来说已经没什么大用了，不如交给我族兄保管。”

    胡之誉听到这话心中怒火蒸腾！他知道张元峰说的是什么，那就是他们通过很多手段，记录不少官员阴私的事情！这些事情一旦抛出来，这些官员恐怕就会身败名裂！这也是很多官员受梅花社驱使的原因之一！

    而张元峰的族兄需要这些东西的目的也很简单，因为他的族兄就是张四维！而张四维也想坐一坐首辅的位置，所以他需要更多官员的支持！现在他一时拉拢不到足够的官员，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想到这里，胡之誉干笑一声说道：“贤弟你想多了，还是里面并不存在你所说的东西。”

    张元峰微微一笑说道：“社首，这种东西对一个会社来说实在是弊大于利！而且日后梅花社有了我族兄的庇护，那还用得到这些东西！不如交给我族兄处置为好！”

    胡之誉板起脸说道：“张贤弟，咱们梅花社这里确实没有你说的那种东西！若是真的有此类东西，梅花社哪能保留到现在？早就被那些官员们掀翻了！”

    张元峰微笑着说道：“但愿如此吧！社首，话已经带到了，若是社首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多留了。”

    胡之誉依旧板着脸说道：“没事了，有劳贤弟跑一趟。”

    张元峰和胡之誉客套几句后转身离开了，至于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没有起身送他的意思。张元峰看到胡之誉的做派就在心里冷笑一声迈步离开了！

    过了良久之后，胡之誉站起身来出门走进隔壁的房间。在这个房间里面全都是高大的书架，分门别类的放着各种各样的卷宗。而他连看都没有看这些卷宗，直接向侧面的墙壁走去。

    他在墙下面站定伸手摸向墙壁，在墙上两只翠鸟的眼睛上各按了一下。墙壁滑开，露出里面一个密室！这个密室很小，只有三面书柜，但上面依旧放了密密麻麻的卷宗。

    胡之誉站在门前犹豫了半天，神色变换不停！不过最终他面露厉色的抬脚迈了进去。

    送走了水师那帮人，刘昊嘉这里就不再有太多的大事了，他开始按部就班的清理手尾，准备在两个月后赶往天津。

    根据李文亮的说法，两个月后他就能把该修缮的船只修缮完毕，还能将出租的船只要回来，缺额的士兵也能补齐。那时会有一只齐装满员的舰队在等着他！

    可是就在他以为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候，又有麻烦事儿找上他！刘光远回来告诉他，去柳庄送学艺匠人各路管家们，为了争夺柳庄的庄户闹得不可开交！

    刘昊嘉一点儿都不奇怪出现这种情况，因为他在柳庄开办玻璃作坊之后，村子里的庄户们全部跟着他去做工了！心灵手巧的就去捏玻璃，吹玻璃，瓷笨一点的就出力！整个庄子里面的壮劳力被玻璃作坊吃的一干二净！现在可以说，半个柳庄的人都是手艺人了！

    各府的管家们带着工匠去柳庄学艺的时候，自然会发现这种情况，然后马上就有人开始高薪挖人！但其他的管家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有样学样，最后的结果就是相互争吵不休！

    刘昊嘉给出的解决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先问庄户们的意见，是不是愿意跟着这些人离开柳庄？要是打算离开，各家就要商议一个差不多的薪俸价格！原则上是价高者得！

    但是结果让大家惊奇的是，柳庄里所有的庄户没有一个肯离开，一个个哭着喊着要在柳庄里继续做下去！

    看来这些庄户也不傻，刘昊嘉给的工钱已经算是高的了，再加上平日里如何对待他们，他们自己早已心中有数！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冒着风险去一个陌生的主家手下效力？所以出现这个结果不足为奇，只能是让各家的管家们扼腕叹息了！

    不过刘昊嘉还是让刘光远给管庄的张强带了一句话：“第一，不可懈怠！第二，不可过分！”

    不可懈怠就不用说了，过分是因为这家伙最近贪钱贪的厉害！他倒是不敢动玻璃作坊里的钱财，但是柳庄里的产出他就敢下手了！

    在庄户们由农户转成工匠后，柳庄的地就没几个人种了。而柳庄需要上交的份额还在，但是都被刘昊嘉用玻璃器的收入冲抵了！所聪明的张强就雇佣流民种地，而地里的产出全被他放进了腰包里。

    而且刘昊嘉给玻璃作坊划定了一个损耗范围，其中包括无法回炉的残次品。而张强在调查了几次之后，发现残次品也有销路，而且价格不低！所以他开始将残次品偷偷的销售出去牟利！

    刘昊嘉当然不在在乎地里产出的那点银子，但是张强有越来越贪的迹象，这就不好了！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将残次品里面的上品拿去卖，而现在他开始将所有的残次品都卖出去了，可见贪婪之心越来越盛了！

    要不是刘昊嘉这段时间用他用的还比较顺手，他也比较听话，管起庄子来也算是有条不紊，早就将他打发回去，让张嘉换个人来了！

 0306 赏赐

    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刘昊嘉就没有大事了，他每天要么完善自家的计划，要么就是陪着张家小姐到处游玩，要么就是陪着父母，日子过得潇洒至极！

    而刘父更是比他还悠闲！他现在挂着海军总制的名头，而职位下来之后，他就讲印信全部丢给刘昊嘉，让他去处理所有事情，自己每日里除了练武就是出城骑马，快活的不得了！

    就在刘昊嘉计划离开京师的前一天，万历帝悄悄地出宫来到醉仙楼设宴给他送行！

    整个雅间很大，但是吃饭的人只有万历帝主仆和刘昊嘉三个人。人虽然不多，但是气氛十分融洽！三个人都浅浅的喝了一些酒，略略有几分醉意。所以说起话来比较随意。

    万历帝回忆了和刘昊嘉相识的过程和最近的经历，还嘲笑他为了见到自己，硬是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恶少的样子！还说了刘昊嘉去治理天花时自己有多担心！

    说到最后，万历帝感慨的说到：“可惜朕不能夜不回宫，要不然真想和爱卿秉烛夜谈！而且明早出发的时候亲自去送你！”

    刘昊嘉感动的说道：“陛下的厚爱臣铭感五内！”

    万历帝摆摆手，示意自己将早就准备好的几个托盘依次端上来。第一个端上来的是一道旨意。刘昊嘉见状要跪，被万历帝拦住说道：“不必跪了，这里没有外人，坐着听完便是！”

    刘昊嘉谢过之后正襟危坐，等着接旨。等张嘉念诵后刘昊嘉才知道内容，是他正式升任副千户，掌管天津百户所的旨意。

    此时的天津并没有后世那般繁华，只是一个普通的县城。若不是有京杭运河通到这里，只怕会更加不引人注目。所以那里只有一个百户所。

    随后张嘉又端来一个托盘，上面装的是全套的袍服和印信。刘昊嘉接过之后心中感慨，自从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历经了不少波折，总算做上了从五品的位置，算是完成了计划中的一个小目标！

    不过随后让他惊讶的是，张嘉又端出一个托盘，看起来上面应该是一件衣服。只听张嘉大声说道：“万岁爷口谕：‘锦衣卫副千户刘昊嘉深得朕心，特赐蟒衣一件！’”

    刘昊嘉闻言大惊失色，起身说道：“万岁爷，臣只是个副千户，不过是个从五品，哪里能用三品的蟒衣？还请万岁爷收回成命！”

    万历帝挥手说道：“这个爱卿就不要推辞了！爱卿有爵位在身，穿个蟒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刘昊嘉虽然嘴上推辞，但心里还是想的不要不要的！毕竟拿到蟒衣可是一份极大的荣宠！所以他见万历帝态度坚决，也自然就谢过之后伸出双手接过托盘。

    按照明制，“赐群臣大红贮丝罗纱各一。其服色，一品斗牛，二品飞鱼，三品蟒，四、五品麒麟，六、七品虎、彪；翰林科道不限品级皆与焉；惟部曹五品下不与。”所以万历帝赐给刘昊嘉蟒衣还是听大方的！

    其实所谓蟒衣就是公侯朝服的一种。此衣形制为交领，右衽、长阔袖，左右开裙，暗褶，镶本色料领缘，加白暗花纱护领。因需按规定样式、幅面、花纹织造，然后缝制成衣，故称为“织成式袍”。

    这种蟒衣质地为亮地纱为地，平纹组织起暗花四合如意连云纹，间饰如意头、金锭、火珠、方胜、古钱、犀角、珊蝴等杂宝纹。然后以回纬挖花妆彩织金的技法织出前胸、后背柿蒂形襕，内过肩蟒二，两肩织升蟒，膝襕部分织行蟒八，柿蒂及膝襕内间饰火珠、祥云、海水江崖等纹饰。是否能的美观大方！

    在刘昊嘉再次谢过万历帝之后，张嘉又端上了第三个托盘！不过这个托盘上的东西就有点奇怪了，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扁扁的铁盒子！

    等托盘端到面前，刘昊嘉确认了托盘上放着的确实只是一个扁平的铁盒子，旁边还摆着一把锁和两把钥匙。

    万历帝说道：“在这段时间以来，爱卿一直给朕出了不少好主意！可是爱卿到了天津之后，朕这依然想听到爱卿的建议！所以朕专门叫宫里的大匠打造了这个盒子和这把锁，这把锁只有两柄钥匙，爱卿和朕各持一柄！以后爱卿若是有什么想说的，或是有什么好主意，就直接写在信里送过来！”

    刘昊嘉一听有些发愣！这不是我大清的雍正皇帝用的专奏秘匣吗？怎么提前到了明朝出现了？倒是难为万历帝想出这个办法来！

    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沟通方式！最起码在他和万历帝之间无人能够作梗，因为只有两把钥匙才能打开这把锁，就不担心他和万历帝的通信被泄露或者篡改所以他很愉快的接过了这个专奏密匣。

    见刘昊嘉接收了全部的东西，张嘉高兴的说道：“刘大人，这种密匣可是万岁爷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全天下只有您一个人有，这可是极大的荣宠啊！”

    刘昊嘉向张嘉点点头，然后对万历帝说道：“陛下厚爱臣铭刻于心！日后一定认真办差，不负万岁爷的厚爱！”

    万历帝高兴的拉着他的手说道：“爱卿对朕的帮助，朕都一一记得！所以你也不用想太多，这次去了天津以后安心等待，朕会尽快将你召回京师的！”

    刘昊嘉连连点头说道：“万岁爷放心，臣一定肝脑涂地，以报万岁爷洪恩！”

    万历帝也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朕是相信爱卿的！”

    随后众人三个人其乐融融的边吃边聊，感觉双方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了！可是毕竟时间有限，过了没多久，万历帝就恋恋不舍得回宫去了。

    送走万历帝，刘昊嘉有在雅间里将刚到手的赏赐摆弄了半天，等玩够了才叫家丁将赏赐装箱离开。

    等他回到家中，刘父立刻就看到了家丁手中的箱子。他一看上面的花纹就知道是宫中之物，就惊讶的说道：“陛下又赏你东西了？都是什么？”

 0307 出发

    刘昊嘉点头说道：“是的，来了一道圣旨，是我就任副千户的旨意。另外还赏赐一件蟒衣！”

    刘父听了两眼放光的大声说道：“快拿出来看看！”

    刘昊嘉打开箱子拿出蟒衣交给刘父过目。刘父接过来后手上摸着蟒衣，两眼放光说道：“好东西呀！陛下厚恩呐！”

    这时候家里的其他人也接到消息，陆续赶来围观赏赐下来的东西，还七嘴八舌的评论，都说万岁爷皇恩浩荡！刘昊嘉将来前程无可限量云云！

    在他们看来，刘昊嘉拿到一个副千户的位置并不重要，甚至他们认为将来他拿到千户，甚至是指挥使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他们对刘昊嘉在这么低品的时候就拿到了蟒衣就感到万分的荣幸了！要知道，蟒衣可是三品大员才有资格拿到的！

    兴奋之下，刘父又宣布今天晚上再次摆宴庆祝！所以这一晚上自然又是喧闹不休，倒是将离别的愁绪都冲淡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先带人先去张府，将张小姐一行接了过来。张小姐这里一共是八辆马车，随行的丫鬟婆子有八九个，再加上十余个护院，也是浩浩荡荡的一队人。

    同时汇合的还有五辆银车，里面装着10万两银子！这是刘昊嘉准备一起带到天津去的。至于刘昊嘉这里就简单了许多，他只带了五辆马车。不过他带的人可不少，带了足足四十余名家丁！再加上车夫等人，三队人混在一起差不多也近百人了！

    张小姐来到刘府也没有扭捏，直接下车拜见了未来的公公婆婆，得到了夫妻二人的好一顿夸奖和叮嘱。现在他们已经将张小姐当做自家儿媳，自然是要叮嘱她照顾刘昊嘉。而张小姐自然是红着脸一一应下了。

    等张小姐的马车从院子里赶出来，会合了大队人马后，所有人就要正式出发了！整个车队是刘昊嘉的车队打头，张小姐车队居中，银车压后。

    车队准备好后，刘昊嘉拜别父母。等刘母看到这种情景，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毕竟刘昊嘉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离开过她。刘父自然是先要鼓励他勇往直前，做一番大事业！至于刘昊年则嘟着嘴不高兴，因为他不能离开京师去天津，所以很不开心！

    而刘光远则忙着带人最后检查一下车队里面的情况。毕竟从京师到天津要走要走五六日呢！这个时代的道路实在是太糟糕了，而且没有减震和橡胶轮胎的车马行动起来慢如蜗牛！

    等车队出城上了大陆之后速度稍微快了一点，不过在刘昊嘉看来比蜗牛也强不了多少！所以他开始琢磨着如何在大车上动些脑筋！若是成功了的话，无论是运货还是运输军队的辎重都会有质的提升！不过这件事情可以放到后面慢慢去处理。

    而且刘昊嘉也做出了足够的准备。在这两个月的准备期间内，他几乎把宫内各种类型的工匠都抽走了一些！这些人将会在未来的一个月内陆续到天津与他汇合。

    这些工匠哟是运用好了，不仅他的财富可以大大增加，其他各个方面也会有较大的提升，甚至可以影响到整个大明的未来！

    第一天上路大家都很有新鲜感，嘻嘻哈哈闹腾的不行！而刘昊嘉也策马跑了一阵，跑的爽快了才回来靠在张小姐的车旁，两人隔着帘子慢慢说话，十分的轻松惬意。

    等到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车队刚离开午休的营地不远。刘昊嘉还在马车旁陪着张小姐说话。这时一名家丁策马从侧面赶了过来，他靠近刘昊嘉低声说道：“二少爷，事情有些不对！”

    这个人刘昊嘉认得，叫做郭占魁。他是原来一个在江湖上押镖的趟子手，后来因为镖行的老东主病死了，他儿子又感觉自己无力承担押镖的重担，所以就解散了镖局。

    刘光亭以前和他照过面，知道这个人胆大心细，在次遇到他后就写了信让他投靠刘家。刚好他也想安定下来，就直接进府做了家丁。现在已经做到的队正的位置。

    刘昊嘉不是狂妄自大的人，同时经历过战场的他也知道在战场上如何小心都不为过！也许一次谨慎的行动就能救自己一命！所以他和张小姐打了声招呼，让她安心休息。自己带着郭占魁策马来到队伍外面，然后才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占魁说道：“二少爷，今天已经有四波骑马的人从咱们队伍旁边经过了！我看他们有问题，像是来踩盘子的！”

    刘昊嘉闻言眯起眼睛说道：“你能确定吗？”

    郭占魁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用力的点头说道：“八成的可能性吧！因为过去的几拨人都是骑马的，可是身上一样行李都没带，这就蹊跷了！因为凡是骑马赶路的人都不是走短路的，身上一定会有行囊！可是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而且他们路过我们车队的时候，非常留意人数和车辆，这绝对不正常！”

    刘昊嘉沉默片刻微笑着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很像劫道的土匪？”

    郭占魁苦笑着说道：“二少爷，在京师左近哪来的土匪？恐怕是咱们府上的仇家还更可能一些！”

    说完了这话他犹豫一下说道：“二少爷，小心无大错呀！您别忘了，咱们车队里面还有10万两银子！银车出城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最要紧的是，张家小姐也在车队里面！”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对，小心无大错啊？咱们是要做些准备！另外这条路你熟不熟？如果有人伏击，他们会在哪里动手？”

    郭占魁想想说道：“再往走早上一个多时辰左右，那里有一片树林，官道就挨着树林！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让人埋伏在树林里，等我们靠近的时候突然杀出来！而且从这里往天津的路上可供动手的地方不多，再往前走人烟就会再次稠密起来，所以要动手只能是在那里！”

 0308 截杀

    刘昊嘉闻言冷笑着说道：“好，那咱们就会会他们，看谁这么大胆子赶来对付本官！你现在照我的吩咐去做，咱们……”

    布置完了之后，刘昊嘉犹豫了一下再次说道：”把咱们车队里那几口箱子都打开，里面的东西都发下去！“

    郭占魁闻言精神一振，高兴的说道：”那咱们肯定就万无一失了！不过二少爷，咱们动用火器不会有问题吗？”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能有什么问题？我堂堂武宁伯出门居然被盗匪袭击，老子没用大炮轰死他们就算是他们运气了！我倒是想看谁敢在这件事情上指手画脚的！”

    郭占魁答应一声就去传令。队伍立刻就按照刘昊嘉的要求准备起来。车队的顺序没有变化，但是人员做了重新布置。

    所有女眷集中在张家小姐所在马车的前后三辆当中，恶刘昊嘉带出来的四十余名家丁则分散到了所有马车旁边，并接管了每一辆马车的指挥。同时开始向其他的人传授应对的办法。整个车队队形也收紧了很多，居然有了几分肃穆的意思！

    在大家准备作战的时候，车队内部的那些丫鬟婆子们觉察到了事情不对，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坐在车厢里连头都不敢冒一下，这样倒是省了麻烦！

    而那些护院有的神色忧虑，有的胆小畏缩，还有个胆大的人也是神色紧张！只有刘昊嘉手下的四十余名家丁个个都带着兴奋的神色，似乎是非常期待即将到来的。

    随着队伍沉默的前进，终于接近了郭占魁所说的树林。离着远远的距离，刘昊嘉从鞍袋里摸出一个黄铜外壳的单筒望远镜。

    这种望远镜的制作对刘昊嘉的玻璃作坊来说简直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了！但这就为提前发现敌人提供了必要条件！

    刘昊嘉拉开单筒望远镜向远处看去，几里外的小树林犹如近在眼前一样！他的目光沿着小树林扫过去，果然发现有四五个人正探头探脑的向这里张望。居然还有一个人爬到树上去向这边看来。

    刘浩家看他们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冷笑！这些人以为隔着这么远不会被发现，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技术是可以改变空间距离的！

    发现了对手后，刘昊嘉放下望远镜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那些夯货真的在树林里埋伏我们！等一会儿靠近了，所有人听指挥，给他们点惊喜！”

    刘浩家带来的人立刻轰然应诺，而张家的护院只是稀稀拉拉的回答，有的人甚至变得更加瑟缩，目光四处扫视在寻找退路，可是在车队之中哪里有他们退步的余地！

    车队继续前行，树林里的人则一直盯着车队。不过等车队靠近的时候他们就小心了许多，不再站在树林外面向远处眺望！

    因为这一段路是紧贴着树林蜿蜒而过的，如果等车队走上这个弯道的时候，这些人从树林里杀出来，几乎能同时攻击到每一辆车！

    此时树林里大概有百余人左右，这些人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但是每个人身边，手边或是身上都有武器，而且脖子上都系着一条黑巾，看得出来是专门用来蒙面的。

    带头的一个人满脸的洛腮胡须，身体壮硕。扶在刀柄上的手非常稳定，身体更是不动如山，一看就是劫掠的老手了！经历多了，类似的场面已经不在乎了！

    只见这人仔细端详了一里地开外的车队，随后扭头大声对身后正在嬉闹的众人说道：“好了，都收声！对面的车队马上就要到了，等他们贴着小树林行进，首尾不能相顾的时候就冲杀出去！记住了，所有人一个不留！”

    下面人群中有一个人大声说道：“当家的，刚才是老刘他们坠上去的时候可是看见车队里面有女眷，看下人的配置应该是哪家的小姐！不如留下来给您乐呵乐呵！”

    话音未落，底下已经有不少人附和。还有人喊道：“那小娘子必然是大家闺秀，就留给老大了！身旁的丫头片子便给兄弟们吧！”

    众人正闹着，那汉子大声说道：“都闭嘴！老子说了，这次必须全部杀光，一个人也留不得！”

    下面的众人立刻发出一阵唉声叹气的哀嚎！听到这些声音，那大汉咧嘴笑了笑说道：“别想那些娘们儿了，想想车队里的银子吧！看数量至少有八九万两银子，等会到手一人分个几百两，都可以到乡下去做个富家翁了！”

    众人被银子一刺激立刻来了精神，纷纷开始讨论起来有了银子该怎么花用！不过随后被壮汉示意将声音压了下去，因为车队已经来到到了里许左右，这里发出太大的声音会被人听到。

    看到车队慢慢前行，距离树林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为首的壮汉更是眼睛里闪烁起嗜血的光芒！可是就在距离树林两百步以外的车队居然停了下来，有人开始拉着马车向左右两侧绕开！

    壮汉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大声说道：“都冲吧，被人发现了！”

    其他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闻言立刻大喊一声，高举的各种兵器狂奔而出。而壮汉则慢慢拉起脖子上的面纱盖住口鼻，然后招呼十几个心腹拉起战马向外面走去。

    刘昊嘉既然已经发现了对面有埋伏，就不可能不做准备。所以他早就将如何应对布置了下去。当车队接近的树林两百余步的时候，他就大声喝道，停车，组成车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分散到各个马车的家丁立刻指挥着车夫迅速的动起来！最先动起来的是装载着妇孺的三辆马车。他们紧贴着并列在一起，然后其他马车按照顺序展开，围成了一个大致的圆形。

    布置好车阵之后，家丁们还将拉车的马解下来牵进车阵。顺手用早就准备好的布团塞住马耳朵。这些马都是普通的驽马，没受过作战的训练。不把他们的耳朵堵住，怕他们一会儿会受到惊吓乱蹦乱跳，到时候车阵恐怕就不攻自破了！

 0309 火铳和短铳

    张小姐带来的护院很少，他们被要求负责保卫核心的三辆马车。这些护院闻言一个个如蒙大赦般的将三辆马车围起来，居然还有了几分架势！丫鬟婆子们看到有人围着她们也放心了许多、至于张小姐则一直从窗帘的缝隙当中看着指挥若定的刘昊嘉，眼里全是迷醉，全无恐惧！

    这时刘昊嘉带来的一辆马车车帘从里面掀开，露出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去的两个家丁！其中一个人露出头来大声喊着：”准备好就来领家伙了！“

    四十余名家丁闻言依次上前，第一个人靠近马车之后，车里的家丁先递出来一支短铳和一支长火铳来。家丁接过短铳插在腰里，然后才接过长火铳转身向车阵外围跑过去。

    这时候就可以看到下发府火铳和大明的制式火铳有些不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多了一个能够抵肩的枪托！而且这个家丁身上居然没有长长的火绳，可见他拿着的火铳是遂发的！

    这些火铳是刘昊嘉在接管柳庄之后，从宫里抽调匠人精心打造的。从开始打造到定型足足打造了四批才彻底完成定型。

    眼前这个火铳的铳管要比大明的制式火铳厚一些，也更加粗大！这样就能装填更多的火药和更大的铅弹，杀伤力绝对惊人！

    刘昊嘉打造的这些火铳只是样品，真正大规模生产是准备在天津彻底扎下根来之后才进行的。可是眼前这种情况不得不让他提前拿出火铳来。就全当一次实战检测了！

    看到家丁们拿出火铳，张家的护院们神色轻松了不少！毕竟火铳的威力所有人都是知道的！眼前的火铳虽然和他们以往认知的不太一样，但杀伤力绝对不会低！

    刘昊嘉没有盯着家丁们武装自己，他一直盯着前面树林方向，见有人狂奔而出，就大笑说道：“还真猜对了，真有人劫道！兄弟们，一会儿用火铳好好招呼他们！”

    家丁们兴奋的大声答应下来，纷纷聚集在马车与马车之间的缝隙那里。刘昊嘉布置车阵的时候，在正面留下了一个不小得口子，刚好可以让家丁们在那里排成三排！

    这是他安排的诱敌之计！因为车阵对于匪徒来说是并不好攻破的，如果有一个口子，他们就会向着这里蜂拥而来，刚好对上密集的火铳，杀伤力会很大！

    刘昊嘉最后看了一眼正狂奔而来的匪徒后大声喊道：“他们没有弓箭，咱们可以放近一点打！记住了，我不下令不准开火！”

    此时对面步行的匪徒已经全部冲了出来，他们看见对方居然给车阵留下了一个口子，自然是兴奋之极的狂奔而至！本来他们从树林里跑出来是比较稀疏的，现在他们的队形已经逐渐变得密集起来！

    他们以为自家一百多人对上对方几十个人，一定可以轻松击溃对方！所以这些已经被银子冲昏了头脑的匪徒完全不顾一切的狂奔而来，生怕被对方带着银车逃了！

    至于带队的壮汉则带着十几个心腹慢慢悠悠的从树林里将马牵出来，所以在前面匪徒的遮挡下，他们根本就没看到对方拿出了火铳！但是即使他们看到了也未必会在意！

    因为这时候明朝的火铳基本上就是等于打不准，打不死的代名词！而且所有匪徒都坚信，就算是被对方的火铳打死了，那死的也未必是自己！只要自己不死，那就能多分不少银子！

    看着匪徒的队形随着奔跑变得越来越密集，刘昊嘉的脸色越变得来越严肃！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不太妙的事情！

    就在这时，郭占魁从队伍里退出来，趴在刘浩家的耳边说道：“二少爷，事情有点不对！对面的那些人好像是军队！”

    刘昊嘉也低声说道：“他们就是匪徒，明白吗？”

    郭占魁看着刘昊嘉发红的眼睛，点点头没说话，直接回到队伍中去，开始大声吆喝着给家丁们打气！家丁们受训很严格，就是没上过战场，不如郭占魁经验丰富，他大声要和几声，家丁们的情绪就稳定了许多！

    刘昊嘉看他的表现暗中点头，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这就是队伍里老兵的作用了！不过刘昊嘉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匪徒身上，看到他们接近五十步了，就大声喊道：“放平！”

    听到命令，前排的十几个人立刻将手里的火铳放平，将枪托抵在肩上瞄准那些狂奔而来的匪徒！而刘昊嘉在队伍后面拎着战刀踱步，同时估算着距离！等他看到匪徒跑进了30步的距离，就立刻大声喊道：“射击！”

    话音刚落，第一排觉得就打响了火铳！这些家丁在小教场里没少摆弄火铳，所以第一轮齐射打的非常整齐！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对面立刻倒下八个人！其中三个被打死，另外五个人虽然没死，但是也大声惨叫着倒地不起！

    受伤匪徒的残叫声让他们同伴奔跑的脚步为之一顿，但还是继续冲了过来！这些人知道火铳的弊端，就是装填时间太长，他们觉得自己在他们装填完成之前肯定能冲过去！到时候这些火铳就成了烧火棍了！

    可是他们随后就发现，发射完火铳的觉得们并没有忙着装填，而是将火铳丢在地上，同时将插在腰间的短铳拔出来放在左手，右手拔出战刀的时候直接蹲在地上，露出了第二排端着火铳的家丁！

    匪徒们见状心头一颤，还没等做出反应，只见火光一闪，第二排家丁已经再刘昊嘉的指挥下打响第二排火铳！

    第二轮火铳打响的时候，匪徒们距离的家丁们更近了，瞄准也更加容易！所以第二排火铳直接打翻了十个人！其中五个人当场阵亡，另外五个人惨叫着扑倒在地！

    打完火铳后，他们按照第一排的样子拔出短铳和战刀蹲下来，好给身后的同伴让出射界，紧接着就是第三排火铳的射击，这次足足放倒了十二个人！

 0310 反击

    刘昊嘉看着三轮火铳的射击结果非常满意！因为所有的火铳都打响了，没有哑火的！而且命中率达到了八成以上！说明这批火铳打造的十分成功！

    但是此时不是想这个事的时候，三排火铳打完，刘昊嘉大举战刀大吼一声：“上啊，砍死这帮王八蛋！”

    家丁们立刻吼叫着冲上去，快速的接近对手！而对手被三轮火铳打的士气下跌，尤其他们被同伴的惨叫声弄得心惊胆战，根本无法恢复刚冲出来前的精气神！

    好在他们看到对方的火铳已经打完，这才强打着精神冲过来，还想着利用肉搏战击溃对手！

    可是可怕的事情出现了！就在双方对冲接近到几步远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家丁抬起手来就是打响了短铳！而且只要短铳打响，就一定会有一个人惨叫着栽到在地！

    因为双方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几乎没有射失的可能！所以在双方肉搏之前，这些匪徒又倒下来十余个人！而且这一短铳彻底将他们的士气打没了，冲锋的势头被彻底遏制住了！

    现在匪徒一方形式十分不妙！死了的人不用说，自然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是受伤的人就不同了！他们在地上辗转挣扎，哀嚎求救，刺激得那些没受伤的人都心惊胆战，没了士气！

    而且那些人完全不理解对方手中的短铳是什么武器，一时间居然犹豫起来！可是战场上哪里容得下犹豫的机会？就在这短短的两三息内，第二排家丁已经借着第一排大家脚步略微放缓的机会，从人缝之中伸出短铳打响！眨眼只见之间又有六个人倒在地上！

    而第三排的觉得完全没有了射击的机会，因为双方的队伍已经撞在一起了！站在第一排的郭占魁在打完短铳之后随手将它丢在地上，双手握住战刀对着紧跑两步，对着一名匪徒一个直劈劈了过去！

    他对面那个匪徒被短铳弄得心惊胆战，全无士气，见对方砍过来，只能是提刀勉力招架！结果动作慢了一点，被郭占魁沿着它的刀压下去，直接划开了他的发髻，还将他的头皮削去一块！

    这人惨叫一声就要向后倒退，刚抬腿就被郭占魁一脚踢在下腹上！这一脚踢得这名匪徒双眼翻白，手脚无力，连刀都脱手而出！

    郭占魁借此机会将刀一抡，一个人头直接蹦起来二尺多高，无头的尸身直接扑倒在地！郭占魁脸上被溅到几滴鲜血，这反而让他觉得热血沸腾，仿佛又回到几年前走镖时和匪徒厮杀的光景，十分的快活！

    在他放倒这个对手之后，郭占魁踏步上前迎上另外一个人！此时他刚杀了一个人，气势正旺！接连三刀向对方狠劈过去！

    匪徒举刀招架，刚架住第三刀，就觉得胸腹一凉，一把战刀从斜侧方刺进了左肋！随着战刀抽走，这人立刻口鼻喷血的倒在地上，脸惨叫声都被鲜血压回到喉咙当中去！

    郭占魁斜眼看去，想看是谁机会抓的这么漂亮，没想到居然这人居然是刘昊嘉！这郭占魁觉得很惊讶！因为他没想到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下手这么狠辣，时机抓的这么准！

    但这也只是他一瞬间的想法，随后两人并肩向前冲，准备再合力对付一个人的时候，却看见对面的对手哭叫着扔下刀掉头跑掉了！而且不只是他面前的这个对手跑掉了，是所有的匪徒都在哭喊着四散奔逃！

    这一下子让两个人都愣住了！郭占魁愣住是因为他以前遇到江湖厮杀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结束的，都要打斗许久才算完事！而刘昊嘉从来没有接触过冷兵器战斗，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跑了，所以两个人下意识的站住了！

    他们这一站住，周边所有的家丁，除了少数几个人追上去砍倒了一两个人以外，剩下其他的都留在原地等候命令。

    此时不远处的首领带着十几个骑兵正木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刚从树林里牵着马出来，正准备从侧面冲击一下对方。可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前面怎么就溃败了？

    但是此时已经不是弄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壮汉知道冲击对方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撤退和清理首尾！所以他立刻狠下心来说道：“你们散开来，分成两队从左右绕过去，不要冲击对方。只要隔断对方追击，把咱们的人收拢起来快速离开即可！”

    他身后的十几个心腹人闻言心中立刻安定下来。此时自己一方已经溃败，让他们再冲锋的话，这十几个人也未必敢如今！若是只是让他们隔断对方，收拢溃兵那就容易的多了！

    所以十几个人呼哨一声，分成两队从两侧兜过去。而壮汉则打马上前招呼那些溃退的匪徒快速向树林中撤退。

    在生命危险的重重刺激之下，匪徒撤退进行的相当迅速。步行的匪徒们全部撤到树林中之后，十几名骑马的匪徒沿着官道绕过树林消失不见了！

    刘昊嘉最开始看到对方骑兵跑起来的时候还招呼着人结阵，准备迎接骑兵冲击。可是他们刚刚列好队形，却发现那些骑马的匪徒将溃退的的匪徒都裹起来之后，立刻快速的撤退了！

    这情形让刘昊嘉不由得扼腕叹息！如果刚才他下令追击的话，说不定还能多捞点战果回来。但是他转念一想，如果己方真的追击的话，若是对方十几名骑兵从两侧冲过来的话，自家恐怕也会有损伤，所以想到这里他也就释然了。

    他抬头看看死伤狼藉的战场撇撇嘴说道：“这些匪徒真是不禁打，只一个冲锋就溃散了！

    可是他也不想想，他先用火器杀伤了多少人？在冷兵器时代，面对面作战对双方军队的精神和体力都是严重的压榨！一般势均力敌的作战很少会出现大规模的死伤，除非是出现一方溃败或是被包围的情况下才会有大规模死伤！

 0311 零伤亡

    要知道，冷兵器作战的时候，只在锋线上的部队才有交手的机会，而其他大部分的部队只不过是在等待作战而已！而且部队在锋线上作战时间也不会持久，因为各自带队的军官会轮流的将部队调换上去，好将士兵的体力和精神维持在一定的水平线上。

    至于冷兵器作战，百分之五的损伤就已经算是很大的损伤了！不对若是受到百分之十的损伤，还能够坚持作战，已经算是精锐了！若是损失超过百分之二十的时候，军队还能坚持做战的话，那就是当世强军了！至于说损失百分之五十以上还能维持作战的军队，从古到今的历史上一只手就数的出来！

    而且以上说的都是军队的情况，而刘昊嘉面对的虽然很有可能是一伙军队假扮的匪徒，但是既然他们成了匪徒，那心气儿必然不如军队那般齐整！

    他们先是被火铳打了三轮，死伤差不多就有30个人了！随后又被短铳打了两轮，又死伤将近20个人！而不过百余人的匪徒现在死伤已经接近一半了，这种巨大的损失他们哪里抵挡得住！

    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只不过是因为火铳造成的死伤太快，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才没有立刻溃退！等到刘昊嘉带人同他们肉搏，砍倒了一两个人后，早就心惊胆战的匪徒们立刻就支持不住了，所以崩溃也是正常的！

    想通了这里面的道理，刘昊嘉这才转身往回走。站在他身旁的郭占魁还大笑着受到：”二少爷出阵大败贼寇，可喜可贺呀！“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转回身来看到身后的战场，然后几乎两人同时大喊：”停手！”

    原来他们两个人冲在最前面，随后又忙着观望匪徒的动向，没有看后面的人在做什么。结果后面的家丁们已经在兴高采烈的割取首级了！

    死了的自不用说，活着的也家丁们直接一刀抹了脖子，然后再砍下首级！结果整个战场上现在已经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家丁们被俩人这一嗓子喊的愣了一下，一个个拎着人头站在那里等候命令。等刘昊嘉快步走过去，发现所有匪徒已经全部了账了，也只能叹口气，挥挥手说道：“算了，继续割取首级吧！”

    这时郭占魁靠过来说道：“二少爷，其实有了首级也可以追踪匪徒的来历，附近的军营也就那么几个！”

    刘昊嘉摇头受到：“来不及了！要是有活口还好，没有活口就是死无对证了！我猜那伙人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将街上的流民乞丐抓一批回去，用他们来冒充花名册上的人，查不出实证来的！”

    郭占魁也叹气受到：“这个还真有可能！不过要往下查的话也不是查不到，只不过是费些力气罢了！”

    刘昊嘉受到：“查不下去的，因为朝廷不会允许细查下去！能调动军队截杀我们的人恐怕官职不会低，朝廷丢不起那个人！”

    郭占魁郁闷的受到：“那就这么算了？”

    刘昊嘉咬着牙受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不过此事不是计较的时候，先打扫战场吧。对了，咱们的人有伤亡吗？”

    郭占魁笑着说道：“咱们就伤了两个，轻伤而已！都是火铳和短铳犀利，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刘昊嘉点头说道：“那就好，先打扫战场吧！”

    说完刘昊嘉自己则回到了车阵之中去看望张小姐。到马车旁边，刘昊嘉敲敲车厢说道：“妹子不用怕了，匪徒已经全部打退了！”

    话音刚落，马车的车窗打开，露出张佩珈苍白的小脸。她先上下打量了刘昊嘉几眼，见他身上没什么血迹，也没有受伤，这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哥哥可受伤了？”

    刘昊嘉笑笑说道：“一群乌合之众，一个照面就被打散了！我连油皮都没擦破一块！”

    这时张小姐受到：“哥哥可问出是什么人动手吗？”

    刘昊嘉知道瞒不过，聪明的张小姐估计也能猜到这些人的来历。毕竟京师这里若是有百余人的盗匪出没，那就真是笑话了！所以肯定是有人假扮的！所以刘昊嘉低声说道：“我猜应该是天津那里的驻军！”

    张小姐紧皱眉头受到：“那哥哥可要追查下去？”

    刘昊嘉摇摇头说道：“不能查下去，但是给他们添点儿堵还是可以的！”

    见刘昊嘉拿定主意，张小姐点头受到：“哥哥心里有数就好。”

    刘昊嘉点头说道：“妹子放心，哥哥自有主张！另外一会儿打扫完战场，我们就要绕过树林提前休息。行车的时候不要开车窗。”

    张小姐自然是答应下来，老老实实的将车窗关上。刘昊嘉则指挥围在车旁的护院们一起去打扫战场，也让他们见见血！反正以后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就当提前操练一下了！

    打扫完战场之后，整个车队绕过小树林重新扎营。此时刘昊嘉发现此处已经归属天津县范围之内，就先派人快马赶往天津报案。至少天津县要派人来将死尸处理掉。家丁们只是割取了首级，剩下的尸体全部扔在小树林的边缘地带。

    随后刘昊嘉又写了一份奏本，将事情的经过写了一遍，然后差人送往京师。然后巡视了一遍营地才放心休息去了。

    不说天津县令收到报案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再说刘昊嘉的奏本送到京师之后就在朝廷上引发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在京师首善之地，居然出现了百余人的大股盗匪，这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而且这股盗匪居然堂而皇之的袭击当朝命官的车队，这已经是在调戏整个大明帝国！

    万历帝也不是蠢人，所以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件事情后面必然有高官插手，而且品级不会低！所以他立刻就将第一目标锁定在内阁！

    但是他却不能把这话说出来，所以他二话不说就将这个罪名安在了主宰会的头上！反正主宰会里面的人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朝廷命官，杀了他们也能出气，说不定还能找出真正的凶手！

 0312 京师动作

    于是他在早朝的时候不仅大发雷霆，撕毁了不追究主宰会的默契，而且摆出了一副不兴起大狱绝不罢休的架势！勒令锦衣卫和东厂开始全面缉拿主宰会成员！

    张居正等人倒是想拦，可是没有理由去拦！因为被袭击的可是朝廷官员，总不能拦着不查，那朝廷的面子往哪里放？若是再有狂徒有样学样，岂不是烽烟四起！所以他们也只能先答应下来再徐徐图之。

    他们虽然费尽了力气才勉强将万历帝安抚下去，也许诺尽快破案。可是等消息传到后宫，李太后也不干了！

    她直接派人传出话来说道：“刘昊嘉这孩子虽然做事操切了一些，但也是一心为公的！他做的事情，朝廷和皇家都是得了好处的，现在都已经将他的外放了，怎么偏就容不下他！”

    这话皇帝不能说，但是李太后可以说。而且这已经是重的敲打了！看来李太后也认为是内阁插手了这件事情，弄得张居正等人十分狼狈！所以他们对坏了规矩的主宰会也十分生气！

    就在他们以为事情会平息下来的时候，勋贵们有开始闹腾不休！他们不仅上书要求内阁限期破案，而且居然有勋贵放出话来，说这天下的兵马归内阁管理，却管出兵马袭击勋贵的事情来！说明要么是内阁无能，要么是内阁要屠戮勋贵！所以应该重立五军都督府，将军队交给勋贵统领！

    可是这种事情内阁怎么可能答应！文官们好不容易将兵权从勋贵手中夺走，又怎么可能还回去！但是想要将勋贵们闹腾的劲儿压下去，说不得文官也要放出些好处来！结果一番争斗之后，文官们果然在各处出让了不少利益来，让勋贵们一时间声势大震！

    正在朝廷里乱纷纷的时候，刘昊嘉又做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每月收钱之后应该分给各个部门的银子，突然停发了！

    这让本来还在看热闹的百官们顿时群情激奋！大明朝的俸禄本就微薄，在京师生活就更加不容易了！虽然不少在京的官员们各自有不少来钱的路子，但是白得的银子谁也不愿意轻易丢掉！

    于是众多官员们纷纷跑去寻找吴侍郎等人，要求他们尽快将银子发放下来。可是吴侍郎几个人却连连表示说这事并不是他们的本意！因为收钱发钱的人全都是刘昊嘉的人，他们只是负责其中的管理。现在底下的人不听话，指使不动了，他们也无可奈何！

    同时他们还明确告诉来寻找他们的官员说，武宁伯已经传过话来，说他给百官寻找财路，可是官员们却想着要弄死他！所以这钱也没必要再分发下去了，不如给他的亲兵多买几把刀子，免得被人暗害了！

    那些官员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被刘昊嘉点破，他们自然是在无法装作看不见，于是纷纷向上级官员表示不满！

    他们的上级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善财难舍是一方面，最关键的一点是有人开了袭击官员这个先例，若是允许案犯逍遥法外，那以后是不是别的官员也可以有样学样？那这官当的岂不是心惊胆战？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张居正等人也不得不下令开始认真的追查起这件事情来。

    这时刘昊嘉的车队终于来到了天津县城。作为锦衣卫，他们是和文官天生犯冲的。所以县令自然是不会来迎接他的。而当地的兵备道同样是文官，驻守参将隶属于文官，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来。所以在城门口迎接刘浩家的只有一个叫做周元的镇守太监和当地的锦衣卫百户王宏瑞。

    镇守太监周元这人人如其名，长得圆滚滚的，站在城门口如同一尊弥勒佛一般！所以刘昊嘉一看到他的身材和服色就认出了他。

    可是不等刘昊嘉下马迎过去，周元已经抢先拱手说道：“可是武宁伯当面？”

    刚站稳脚步的刘昊嘉急忙将缰绳扔给家丁，还礼说道：“正是本官！不知可是周公公当面？”

    周元笑眯眯的说道：“咱家正是周元！咱家在这里等了伯爷一早晨，您可算是到了！”

    刘昊嘉立刻说道：“有劳周公公了！”

    周元连连摆手说道：“不劳动，不劳动！反正咱家每天也没什么事情！”

    随后两人闲聊了几句，刘昊嘉这才知道周元为何如此殷勤？原来是张嘉给他写了一封信。信里告诉他，必须无条件的满足、配合刘昊嘉的一切举动！

    本来这周元并不算是张嘉一系的人，而他本来想着努力的巴结过去的，可是别看天津和京师之间距离不远，但对于他来说就有如天堑一般！所以如今张嘉写信给他，就是表示接纳的意思，他自然是乐不得的接过这个橄榄枝！

    刘昊嘉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于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你我那便是自己人了，日后有了好处，自然忘不得周公公！”

    周元闻言眼睛一亮！先前他从张嘉的书信里面就猜到刘昊嘉不是被贬出来的，而是领着某项任务！而刘昊嘉这近乎于明示的暗示，更让他确定了这一点！当下他立刻拍着胸脯说道：“武宁伯尽管放心，您需要咱家配合什么，咱家一定全力配合！”

    刘昊嘉立刻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预祝周公公早日回京了！”

    对于宦官来说，回到京师的皇宫中当差自然好的。因为这样就有机会入了皇帝的眼。所以周元喜不自胜的拱手说道：“那咱家就预祝伯爷早日封侯拜将，封妻荫子了！”

    这时看到周元和刘昊嘉寒暄完毕，在一旁等候的王宏瑞才上前跪下施礼，说道：“属下天津百户所百户王宏瑞参见大人！”

    对待王宏瑞就和对待周元不同，刘昊嘉板起脸来说道：“起来吧！”

    等王宏瑞谢过之后起身，刘昊嘉才说道：“王百户，日后本官还要在天津卫待很久，有的是时间亲近！这几日本官会视察百户所，所以早做些准备吧！”

 0313 入天津

    周元看起来和王宏瑞还有几分交情，所以插言说道：“王大人，这武宁伯可是万岁爷信得过的人！只要你认真办差，说不得你的名字都能入了万岁爷的眼！”

    见刘昊嘉微微点头，王宏瑞拱手说道：“多谢公公提点！”

    转回头他对刘昊嘉说道：“千户请大人放心，属下一定认真办差，为万岁爷效力，为大人效力！”

    刘昊嘉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客气话，但是他把那个副字去掉了，还是让他心中高兴！所以他缓和了语气说道：“没错，我等都是为万岁爷效力的！只要我等诚心办事，万岁爷总会知道的！”

    这时周元说道：“伯爷，咱家订了一桌席面给您接风，还请您移步！”

    刘昊嘉拱手笑道：“那就多谢公公破费了！”

    周元脸上笑的如同一朵花一样，殷切的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您先去安顿了家人再去不迟，地点就在本地最出名的鸿宾楼！”

    进城之后，刘昊嘉先去自家宅院安置下来。这宅院是刘昊嘉提前差人购买下来的，那是一个四进的大院落，足够让所有人安置下来了。

    等安置妥当之后，他带人出发，去和周元，王宏瑞两人会合。在酒宴上，刘昊嘉发现这两人的关系还挺不错！而且两个人也没隐瞒这一点。并且在周元园的提点下，王宏瑞和刘昊嘉请罪说了实话！原来整个天津的百户所被他吃了八成的空饷！

    刘昊嘉自然知道这种事情已经是常态了，只不过吃的这么狠的还真是头一次见！但是刘昊嘉也没有训斥的意思，他草草训斥了他几句以后，让他补足到满员的七成，算是揭过了此事！

    王宏瑞接到这个命令自然是大喜过望，立刻送给刘昊嘉一份厚礼。刘昊嘉自然是坦然受之。同时在交流之中他也得到了不少其他消息。

    首先，天津城的县令杨金华是一个很没存在感的人。主要原因就是这里距离近京师实在是太近了！但是他民政管理的还算是不错。

    另外一个比较有分量的人就是兵备道唐德志。这人统管天津所有的军队。包括驻军，民军，卫所以及运河和海岸码头的守卫军队。不过其中一部分海岸守备工作已经被剥离出来了，归属海军总制管理。这大概也是他没有来迎接刘昊嘉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人就是当地驻军的参将崔俊勇。次人家中颇有财力，养了十几个家丁，而且吃的空饷也不多，只是平常水准。记说此人武艺不错，一杆长枪颇有功力！

    刘昊嘉听到崔俊勇的名字立刻就上了心，再联想到那十几个骑马的盗匪心中就有了猜测。所以就开始侧面打听了一些消息。但是周元和王宏瑞两人与崔俊勇交往不多，也没说出什么来。

    但是刘昊嘉却已经是上了心思，盯上他了！刘昊嘉觉得，十有八九劫杀他的就是这个崔俊勇。不过此时倒不是急着跟他算账，毕竟他还要再天津待很久！

    打听到消息，刘昊嘉也安下心来同两人应酬起来。一般豪饮下来，三个人的关系倒是亲近不少。

    再随后几天里，刘昊嘉什么也没做，倒是将天津城里里外外走了个遍！他发现虽然天津距离京师如此之近，可是照京师的繁华相差太多！不过这里有海岸码头和运河码头吸纳了不少青壮劳力，让天津城有了一种畸形的繁华！

    但是这种繁华是建筑在大量物资进行转运的基础上，而本地的生产非常差。因为这里离京师实在太近了，大量的土地被权贵和士绅们占据了，几乎完全没有自耕农生存的余地！

    这里的青壮要么是佃户，要么就在码头上讨生活，所以生活极为贫苦！但是沿着运河往来的官员和富商给这个城市带来了特别的活力，但这一切都不属于这些普通百姓。所以刘昊嘉略略转了一转，就完全没了兴致。

    按照惯例，新官上任总要有四处拜访一下。可是刘昊嘉已经知道其他人不会站在他这一边，而且他身为锦衣卫更不方便同地方联系的太深，所以干脆免去了这一项。

    于是他开始直接帮助张小姐开始筹备京师银行。等到银行筹建有了眉目，他才来到了锦衣卫百户所里，正式开始办公。

    刘昊嘉赶到百户所的时候，王宏瑞已经在门前等候了。不过真正吸引刘昊嘉注意力的并不是王宏瑞，而是那个破旧的衙门前门。

    百户所的门楼上面的飞檐已经折了一角，瓦片也不全。下面的大门上原本应该有的几个铜钉也消失不见！油漆剥落的木板散乱，看样子踢一脚就能让大门倒下来的样子！

    刘昊嘉指着大门说道：“怎么会这个样子？你不会连修大门的钱都揣到兜里了吧？”

    王宏瑞闻言脸色大变，急忙说道：“的人，那您可冤枉属下了！自从属下接任了这个百户官，上面从来就没有拔下来修缮的款项！上次跟您说属下吃空饷吃的有点多，但当时也没跟您说，属下我每年收到的粮饷也只不过是正常数量的一半！要不然属下也不会吃那么多空饷！”

    刘昊嘉不怀疑他的说法，因为这很容易查到。所以他奇怪的说道：“怎么会这么离谱啊？”

    王宏瑞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天津这个地方不像京师里面，诸位百户官能够直接归属镇抚司管理，所以不曾缺了银两。而偏远地方也需要兄弟们办差，上面拨款也勤快一些！可是偏偏天津这里距离京师又近，又没什么事情，自然是克扣的厉害！”

    刘昊嘉闻言无奈的摇摇头，迈步进了百户所。果不其然，文钱破败成那个样子，里面更加不堪！但是看来王宏瑞已经使人打扫过，还是比较干净的。再看院子里稀稀拉拉站着的二十来个人，也是衣甲不全，袍服不整！他见状也只能是长叹一声，直接迈步进了正堂。

 0314 糟糕的百户所

    到了正堂之后，他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王宏瑞垂手侍立在身侧。堂下左侧是刘昊嘉带来的四十余名家丁，右侧站着的是天津百户所的锦衣卫们。

    不看不要紧，一看更是让刘昊嘉心里发堵！他手下的家丁都穿着全新的锦衣卫袍服，左手扶腰，右手按着刀柄，双腿叉开，往那里一站就如同一颗青松一般！几十人站在一起就是一片密不透风的树林！

    再看对面的锦衣卫，衣甲破旧就不说了，可是他们连站都站不直，各种姿势都有，简直是看不下去！

    看到这种情况就连王宏瑞都红了脸，低下头去不说话。果然就听刘昊嘉愤怒的说道：“王宏瑞，你没钱招兵本官可以原谅！可是你连人都训不好，这做的也太差了吧！”

    那些天津的锦衣卫们看到对面的人站的如此整齐挺拔，也努力的想站得像对方一样，可是终究还是站的七扭八歪。现在听到刘昊嘉的怒吼，那些锦衣卫们更加努力的挺直身体，却依旧没什么太大的效果！

    王宏瑞被吓得直接跪倒在地，说道：“大人恕罪！属下愿意受罚！”

    还好这王宏瑞还有几分聪明，没敢狡辩，直接跪下认错。要不然刘昊嘉就敢就地拿下他！但是看在他是天津地头蛇的份儿上，刘昊嘉决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于是也没让他起来，刘昊嘉直接吩咐说道：“本官和你说几件事，你给我记好了！”

    王宏瑞跪在那里连连点头称是，并大声说道：“下关一定谨记！”

    刘昊嘉说道：“从今以后，你百户所的粮饷本官给你补足，就连修衙门的钱本官也给你出了！但是你要将现在这些人和新招来的人全部交给我的家丁操练一番，包括你本人在内，一定给我操炼出个样子出来！”

    等王宏瑞答应下来后他继续说道：“还有第二件事，人招收齐整后就把人放出去，本官要知道天津上上下下所有事情的动向，你可做得到？”

    王宏瑞闻言大声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做到！”

    刘昊嘉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的后脑勺冷森森的说道：“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如果做不到，就去做个小旗吧！如果是连小旗都做不好，就去做力士！”

    王宏瑞听了浑身颤抖，连连叩头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做到！”

    见他真的怕了，刘昊嘉才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王宏瑞擦了擦冷汗，起身说道：“多谢大人！”

    刘昊嘉说道：“本官问你，现在天津所有的兵马算在一起有多少人？”

    王宏瑞闻言精神大振，说道：“天津这里有一个卫所，额定一千一百余人，另有军余将近两千人。另外还有一支募兵由崔俊勇掌握，额定士兵两千人，实际也就是一千四百人左右，而且器械并不齐全，也是太平久了闹的！另外还有1一千名民军，实在也就是六百人左右，而且从没训练过。另外还有差役、帮闲一百余人，还有……”

    王宏瑞零零碎碎的说了一大堆，倒是交代的十分详细。这也让刘昊嘉对他有了一丝满意！看来他对天津本地的事情掌握的还是清楚的。

    听完之后，刘昊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还不错，至少最基本的消息掌握的还算清楚。”

    王宏瑞陪笑着说道：“当不得大人夸奖，都是属下该做的！”

    刘昊嘉这时说道：“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去吧，将崔参将和他相关的全部消息打听清楚，但是要隐秘一点，不要惊动了他！”

    王宏瑞也不傻，他当然知道刘昊嘉在来时路上被人劫杀的事情。这事情虽然说具体细节他不知道，但事情早已经传遍了天津！现在被刘昊嘉这么一说，他不由得怀疑难不成这事儿真的是崔俊勇做的不成？

    但是他已经顾不得担心刺探崔俊勇被发现后的报复，立刻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刘昊嘉没有再说这件事情，反而说道：“王百户，你可知道天津这里是否有适合建筑军营的地皮，最好能靠近的本官封地的？”

    王宏瑞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不知需要驻扎的军队人数有多少？”

    刘昊嘉说道：“先按一千人安排吧。不过军营要修的大一点，以后肯定还会扩建。”

    王宏瑞闻言面露难色的说道：“大人，若是千人左右属下确实能找到地方安置。可是日后要是还有扩建的话，就没有合适的地方了！这里离京师太近，稍微平整点地都被人占的差不多了！”

    刘昊嘉闻言有些犯愁！在他的计划当中，他要打算建立一支一万五千人左右的陆军，这需要的军营面积可是不小啊！所以他想了想说道：“你再想一想只要地方足够大，但是地形不理想，能花银子修缮的也不要紧！本官别的不敢说，银子倒是有的是！”

    王宏瑞闻言眼前就是一亮，说道：“要是这样属下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属下知道一块地，是在城东南方向！那里有一片芦苇塘面积不小，若是大人不怕花银子的话，直接差人填了那片苇塘就可以了！而且属下刚才说的那片空地就是紧挨着苇塘的！”

    刘昊嘉闻言大喜！一片苇塘算了什么，弄点土石填平了便是！这年头人工便宜的很，土石更是不要钱，填平苇塘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钱！所以他立刻说道：“带路，去看看！”

    众人策马来到城外走了没多久，果然看见有一片苇塘！这片苇塘在刘昊嘉看来已经快留不住了，因为水已经干涸的差不多了，大部分都是烂泥！若是再过几年的话，只怕就要彻底干涸了！到那时候说不得就被人划到名下去了！现在没被人买下去，恐怕也是被人惦记着，不过如今他倒是先到先得了！

    他带人围着苇塘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果然面积广大啊？而且周边几处空地上还有两三个小小的丘陵，刚好可以铲平用来填苇塘！

 0315 忙碌

    拿定主意，刘昊嘉拿着马鞭划了一个圈说道：“王百户，本官给你出公文，你到县衙去将这一片地全部划到锦衣卫的名下。”

    王宏瑞自然点头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说道：“大人，只是这公文往来需要的时日就久远了一些，不知道大人需要什么时候建好军营？”

    刘昊嘉觉得王宏瑞说的确实有道理，这片地想要划到锦衣卫名下，光是公文往来就不知道有多久！而且依着他和文官的关系，说不定还要被人拖一拖。若是他们起了贪心，说不定这块地再半路就改姓了！

    所以他干脆说道：“公文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本官来亲自处理。不过有两件事要你去办！第一件事，就是雇佣民夫先把苇塘圈下来，第二件事就是贴出告示去，就说锦衣卫招兵，招满一千五百人为止！需用的银子到我哪里一并领取。我身边的觉得刘仁和郭占魁会配合你，有问题吗？”

    王宏瑞先大声答应说道：“没问题！”

    然后向刘仁两人拱手说道：“有两位兄弟帮忙，大人托付的事情一定会办成，只是辛苦二位兄弟了！”

    以王宏瑞百户的身份来讲，向两个小旗说出这番话来已经是非常低的姿态了！所以两人也不敢拿大，立刻还礼说道：“王大人客气了！”

    刘昊嘉见他态度很好，就满意的说道：“王百户，他们两个人是跟着本官的老人了，素来知道本官的规矩！而你日后要在本官手下办差，也要知道本官的规矩！本官在这里跟你重新说一遍，那就是本官吩咐你做事，如果你有听不明白的随时可以问，问多少遍都可以！但是如果听不明白却不问，而胡乱办差，办砸了差事那就是大事了！你可明白？”

    王宏瑞严肃的说道：“大人放心，刚才您交代的已经十分详细了，属下听的明明白白的！”

    刘昊嘉点头说道：“这样也好，都去各自办差吧！”

    他打发众人离开之后，自己带着人回到住所，写了一封详细的奏本，将这几天自己所做的事情写的清清楚楚，然后再请求万历帝尽快下行文，将天津城外的那块地划到锦衣卫名下。然后他将奏本装进铁匣用快马送走。

    他刚安排完奏本，张小姐也从外面回来了。刘昊嘉拉着她的手坐下说道：“这一小天跑去哪里了？”

    张小姐任由他拉着手说道：“去京师银行的店面看了看。哪里银库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再有一个半个月左右就能彻底修缮完成，就可以开业了！”

    刘昊嘉闻言一拍脑门说道：“还有件事情差点忘了和你说了！明天你派个人去见这里的锦衣卫百户王宏瑞，他有事要办需要银子，你直接拨给他。”

    张小姐说道：“那他大概要多少银子？现在咱们带来的银子还在府中，早些花出去也是好的，省的提心吊胆的！”

    刘昊嘉说道：“给他多少银子，就看他报上来要做些什么。你要告诉你派去的人，要仔细核对哪些花销是有必要的，哪些是没必要的，要掌握清楚，不要让他钻了空子！我现在不想杀一个对我有用的人！”

    张小姐点头说道：“明白了！明日日一早我就安排人去找他。”

    两人谈过了正事，自然而然就过渡到了情侣状态。张小姐说最近学了首新曲子，向弹给刘昊嘉听。而刘昊嘉虽然说对音乐没什么爱好，但是为了张小姐也只能去忍着去听了。

    陪了张小姐一天后，他再次进入忙碌状态，所有的觉得和天津原本的锦衣卫都被他指挥的团团转！

    大的事情主要有几件，一件就是把人派到乡下去，去和各村的农户们签订契约，收购他们的禽畜并预定未来供应禽畜的数量。刘昊嘉预计将来手下最少会有数千兵马，多的话可能会达到万人以上！

    这么多的士兵要想训练好就必须要吃好！而想吃好就少不了禽蛋肉，所以要预先做好采购工作，否则农户们饲养的那些禽畜根本就不够这些士兵们吃的！

    其次就是在天津的卫所和周边所属的村庄里宣布招兵和招募民夫的消息。消息一出，周边的军余和村庄闲散村民们都是大喜过望！

    因为天津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卫所，里面的军余相当多！这些人无所事事不说还没有进项，难免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或是只能是出卖苦力和打短工，日子过得很不好！而偏偏他们还都属于军户，干不得其他营生，只能是一日挨一日的苦熬！

    所谓的军余就是军户卫所里面不能当兵的男丁就叫做军余。卫所在大明成立之初起起过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他们承载了朱元璋的思想，就是闲时为农忙，战时为兵！这样既能保证军队的作战能力，还能减少朝廷的开支。

    可是朱元璋却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口是会不断增长的，而土地却不会！随着太平盛世的到来，全天下的人口急剧增加，卫所的军户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慢慢的，卫所里的土地就渐渐的不够分配了！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可恶的事情，就是卫所里的军官借助权势大肆吞没土地，将公田转为私田！这导致卫所土地数目进一步缩小不说，原本自给自足，甚至还能向朝廷输送籽粒粮的卫所居然要朝廷反过来补贴了！

    等到了万历朝的时候，卫所里面的田地大部分都已经变成军官私人所有，而数目最大的军户士兵却没有土地耕种！而且军队里面需要的人数相对于庞大的军户数量来说只不过九牛一毛！大量的青壮不得不在当地排着队等待入伍！而由于军户户籍的原因，他们无法远走，只能在当地打短工苦熬！所以一听到锦衣卫招兵的消息，军户里面的军余们就兴高采烈的等待着选兵日子的到来！

    随着刘昊嘉不断的把人派出去办差，他益发的感觉自己手中的人手太少！他指的手中人手太少，并不是说能跑腿的人太少，而是读书识字，能独立办事的人太少！

 0316 招兵

    在这个时代里，识字率实在是太低了！以至于他不得不从街面上招收能读能写的人来办事，结果倒是让他发现了一批特殊的人群，那就是童生。

    这些人就是考秀才没考上，只落个童声身份的书生。他们这个身份就非常尴尬了，学问学的不怎么样，倒是觉得自己是读书人的身份，一般的事情又不愿意去做，只想求个类似于书吏之类的职位。

    可是这样的职位秀才、举人一大堆等着，又哪里轮得到他们！而当时能读书的人家家境还都说得过去，能允许他们每日里悠闲度日，所以经常在街上看到一些人再高谈阔论，却又无所事事！

    所以刘昊嘉就将招募的目标放在了这些人身上。结果他在募集一批童生之后，却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这些童生冲着每月一两半的高额饷银来的，可是他们来了之后却并不热衷于工作。因为他们认为刘昊嘉安排的事情大多和泥腿子有联系，实在是有失身份！

    而且经过他的接触，发现这些人对自己所谓读书人的身份极为认同，对于勋贵颇为鄙薄！尤其这个勋贵还是一个所有读书人都在指责的锦衣卫时，这种态度就更为明显了！

    刘昊嘉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培养出来的，而是接受了传统文人思想培育出来的人，天生就站在士人阶层一方！自己将这人纳入到麾下，就等于放了无数颗不定时的炸弹，早晚有一天会将自己炸的粉身碎骨！

    看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后，刘昊嘉不由得感慨一番，觉得日后自己用的人还得要自己培养！然后就将这些人全部打发出去了。他现在哪怕事情办的慢一点，也不愿意让这些读书读的半通不通的人坏了自己的事情！

    好在他带来的人还算得力，再加上天津原本的锦衣卫也算是地头蛇，双方合力将事情推进的勉强跟得上计划。这更加坚定了他培养自己人的决心！

    这一天终于到了招兵的时候，百户所不大的院子被挤得满满当当的，甚至连大街上都站满了人！原本计划招收一千五百人，可是眼下四千人都不止！

    面对这种情况刘昊嘉也是很无奈，看来这街面上闲散的劳动力还是很多的！所以他不得不临时将招兵的地址放在了县城外面。

    等重新布置好场地之后，七八个觉得各自坐在一张桌子前。其他家丁则粗暴了将所有的人强制在桌子前面排成一排排的队伍。这一幕更是看得刘昊嘉头疼不止！这些人完全没有纪律的概念，看来以后操练的时候有的操心了！

    同时他还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一两饷银所带来的吸引力，这让他对大明底层百姓的生活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在百姓们看来，每月一两银子已经足够他们卖命了！

    在正式招兵开始后，家丁们沿着队伍来回走动维持秩序，同时还将明显不合格的人踢出去。被赶出人群的人不是太老就是太小，要不就是太瘦弱。这些人被赶出来后无不苦苦哀求，甚至痛哭流涕，但是接受了严令的家丁们不为所动，坚决执行了刘昊嘉的命令！

    经历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所有想要投军的人登记完毕，随后就是体能检测了。所有人被分成100人一队的队伍，开始在原地绕大圈跑动起来。

    几圈之后刘昊嘉就看出来了，底层百姓的身体相当孱弱！计划四里地的测试距离还没跑完，很大一部分人就已经跟不上队伍了！等待他们的命运就直接被淘汰掉了！光跑步一个项目就将四千人缩减到了一千九百余人左右。

    不过被甩下去的人也不亏，每个人都可以凭着参与测试的号码牌到旁边的棚子里里领一顿简餐。简餐包括一碗粥，两个饼子和一块咸菜。

    刘昊嘉之所以给他们一顿简餐，就是想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让他们知道自家的待遇好！连落选的人都有好处拿，那么下次招兵的时候他们就会踊跃而至！

    而且刘昊嘉觉得他从市面上抽走了一千多人的青壮，那就意味着会空出更多的工作，落选的人会得到更多的薪酬，能吃的更饱！也许下次招兵的时候，他们的体质体能就会合格了！

    随后剩下的一千余人就开始分别进行举杠铃，伏地挺身，仰卧起坐等测试。到了中午时分，终于筛选出了一千五百名合格的兵员！被选上的人自然是喜笑颜开，没被选上的也不吃亏，因为他们知道会有一顿饭等着他们！

    可是等到开饭的时候就看出双方的差别了！落选的人依旧是一碗粥，两个饼子再加上一块咸菜。而入选的人除了以上的东西以外，每人还分到一勺青菜和一块二两重的卤肉！这让落选的人更加羡慕！而入选的人都惊喜异常！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天津士兵吃的都是什么。若是说从年头到年尾不见荤腥是夸张了一点，但是两三个月吃不上肉是常事！若不是天津距离大海还算近，时不常能吃点儿便宜的海鱼，恐怕他们连荤腥都见不到！

    等吃完饭后，家丁们推搡着将这些预备士兵排成方阵，等待刘昊嘉训话。刘昊嘉站在他们前面的时候本想好好的和士兵们说几句，可是看着下面士兵们茫然的眼神，将他把要说的话都堵了下去！

    最后他只是大声说道：“你们的饷银是每月一两银子，不会有折扣！饭食也是上好的！但是对本官对你们也有要求，那就是听话！都听明白了吗？”

    结果回答他的是参差不齐，稀稀拉拉的声音，意思倒是同一个意思，都是表示听明白的意思，但是各种回答都有，这更是让他一阵沮丧！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他给所有入选的预备士兵一天假期，让回家去安排家中的事情。后天开始正式整训。地点就在问题旁边的空地上。这里已经用木板草草搭建起了不少简易营房。

 0317 建设军营

    等整训开始的时候，刘昊嘉将所有家丁分开各自领着一队人，让他们学习队列练习。结果他在巡视中发现这些人怎么站都站不齐，抬腿的时候永远不知道哪条腿是左腿，哪条腿是右腿！甚至还有顺拐的！把训练他们的家丁气的快要发疯！刘昊嘉看的也是头疼不止！

    他这时才想起来一件事，他到现代的时候看到一则轶事，说在英国殖民印度的时候，英国军官试图训练一些印度人当兵，结果用了半年时间才让他们分清左右腿！当时他还以为这是一个笑话，却没想到今天看到了实际的情景！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采用听说过的一个办法，那就是在每个士兵的左腿上缠上草绳，好让士兵们区分左右脚！即使是这样，也才勉强让这些士兵们稍微有了一些进步。

    经过十余天的操练之后，士兵们终于勉强记住了自己的位置，知道集合的时候能站在哪里。除了少数人以外，大部分人也知道区分左右脚了，而且还有一个最好的消息，就是终于没有人顺拐了！

    就在刘昊嘉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盼望的朝廷文书终于到来了，他需要求的那块地确实划到了锦衣卫的名下。而且就像他猜测的那样，万历帝在其中出力不少，划出来的面积比预想的面积要大四成！

    接到文书后，刘昊嘉调整了训练的时间。上午依旧进行队列练习，但是在下午的时候，他就将所有的士兵分成10人一组，并要求他们在一刻钟内推举出一个组长来！

    这个组长并没有过多的好处，因为它是临时的。但是他拥有每次中午饭多加一块肉的权利！这让士兵们兴趣大增！于是开始激烈的推荐自己或是自己熟悉的人。

    在浪费了两刻钟之后，他们终于给每个小组都选出了一个组长。之后刘昊嘉分出一批家丁来，每人带着三组人重新列队并给他们分配了任务。他们的任务就是先清理苇塘中所有的植物。

    这项工作花了两个下午的时间。完成后每个下午就开始从较高的丘陵上铲土铲石头，开始在苇塘里用土石堆出一个十字形的道路来。然后以两条道路交叉的圆心为基准慢慢的向外填土，将整个苇塘彻底填成平地！

    士兵们有的负责铲平高地，有的负责运输土石，有的负责填平和夯实。每天他们的工作就会都会轮换一次，换到一个新的岗位。

    随着队列训练和劳动，他们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这极大的增加了他们的集体意识和协作能力。一支军队正在慢慢的成型！

    在刘昊嘉开始训练士兵们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拦闲人的围观，而且他现在连营地都没有，也没法没法阻挡别人的视线。所以当他训练士兵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嘲笑他的训练方法！

    所有人都觉得，只见过练兵舞刀弄枪的，没见过走来走去就能练出好兵的！而且士兵每天中午都有二两重的肉吃，这简直就是浪费！一群丘八吃什么肉啊！可是等到士兵们开始填平苇塘的时候，所有围观的人都吃惊了！

    只见这些士兵如己蚁而动，井然有序！各个环节的人再家丁们的指挥下，衔接的天衣无缝！甚至两个队伍交错的时候都没出过乱子，再保证自己工作质量的情况下，维持了相当快是速度。根本不像平时做工时乱成一团的样子！

    而且人群当中还专门有人盯着刘昊嘉的一举一动，他们看到这样的场景立刻将消息传了回去。他们背后的人还特意便装到现场来看他们的说法是否夸大了！这人便是天津的驻守参将崔俊勇！

    他站在人群之中，看着井然有序的士兵们挑石运土填平苇塘，夯实土地，不由得心中暗自吃惊！一群什么都不懂的泥腿子在短短的十几天内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莫非这走来走去的办法还真是一种是神奇的练兵方式？

    但他转念一想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这种方法真的是练兵的秘法，那刘昊嘉又怎么会公开展露在人前？也许只是刘昊嘉善于调动人力，指挥得当罢了！不过眼前的这一切已经让他足够激发起其他的心思了！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知道，他和刘昊嘉之间有着生死之仇！虽然他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什么首尾，但是他更知道，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所以他现在已经和主宰会的人联络，要求借助他们的力量将自己调离！他可不想睡在一只猛虎身边！

    等苇塘彻底被填平之后，练兵这件事情已经走上了正轨。这时刘昊嘉将手下的人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会议的地点就在刘昊嘉新买院子的书房里。参与会议的人有刘仁，郭占魁和王宏瑞。

    他们三个人走进书房的时候有些奇怪的发现，书房当中还立着一个厚厚的屏风！听声音似乎后面是有人在的，但是他们也不能确定，不过心中都各自有了猜测只。

    另外在屏风对面还坐着一个人，看穿着打扮也是军人出身。众人见过刘昊嘉后，他给大家介绍说道：“这人乃是登莱海军的李文亮，日后你们也许会有往来，可以多多亲近一下！”

    四个人相互见过以后并排坐下，只听刘昊嘉说道：“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了！这次叫你们来是通知你们一件事情，我要出海一趟，剩下的事情由你们各自负责！”

    刘仁跟随刘昊嘉日久，就很随意的张口问道：“二少爷，你要出去多久？这天津事情可不少啊！”

    刘昊嘉说道：“短则四个月，慢则半年左右！不过你不用担心，今天就是给你们分派任务的！”

    说完刘昊嘉指着桌上的三本书册说道：“这是你们各自的计划，拿过去看一看。”

    等他们将计划各自拿到手中后刘昊嘉说道：“刘仁，郭占魁，你们两个人的主要任务就是修建好军营，然后加强对士兵们的训练。我在这里要强调的是，队列训练不能少于三个月，之后就要他们练习刺刀格斗术！”

 0318 布置

    刘昊嘉想建立的是一只全火器的部队，所以刺刀格斗术是一定会用上的！而他在现在系统的学习过刺刀格斗术，所以他早就传授给了家丁们。现在由他们来做教官再传授给新兵们，正好得用得上。

    可是郭占魁却撇撇嘴说道：“二少爷，刺刀格斗术和咱们传统的刀法比起来没强到哪里去！怎么不传授士兵们刀枪使用的办法？毕竟的火铳打一发就完蛋了，想要装填需要太久的时间。”

    刘昊嘉说道：“你现在感受不到火铳的好处，是因为火铳的密度还不够，同时还缺少大炮的配合！一旦火铳有了足够的密度，再有了大炮的配合那就不一样了！装上刺刀了火铳对付远处的敌人可以射击，近处可用刺刀戳刺！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郭占魁是传统武人出身，自然对传统的刀枪战法很感兴趣。但是他也不会违抗刘昊嘉的意思，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刘昊嘉转头看向王宏瑞。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王宏瑞这个人还是能做一些事情的！

    像这段时间里，他不仅把锦衣卫的实际人数补全了，而且还刻意隐藏了半数的人没有公布出来，而是让他们隐于市井之间打探各种消息，做的十分成功！

    而且这家伙体察上意，还专门收买了十几个军营里的士兵，专门用来打探军营里的消息。最令人高兴的是，他并没有让这些被收买的人直接盯住崔俊勇，而是让他们盯住他手下的家丁！

    因为无论崔俊勇要做什么，他一定离不开手下的这些家丁们。因为那些人才是他真正信任的人！所以只要家丁们有什么特殊的举动，王宏瑞就能从他们身上推断出不少东西来。

    但是对能否对这个人报以信任，刘昊嘉还不能确定！他虽然做事做的很漂亮，但是毕竟和他接触时间还短，能否真正的信任他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刘昊嘉打量他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王百户，你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继续打探天津及周边的消息。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将崔俊勇给我盯紧了，他有任何异动我都要知道！”

    王宏瑞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做得到！而且属下这里刚好有个消息想要告知大人！”

    刘昊嘉说道：“是什么事情？”

    王宏瑞说道：“大人，军营里刚刚传来消息，说崔参将手下的一个举动跟他的同乡说过，让他再秋收前凑够钱，将他在城外的几块地买下来！属下觉得这是个重要消息，可是还没来得及上报，大人就把属下叫到这里来了。”

    刘昊嘉闻言大喜！说道：“做的好，记你一功！你继续盯紧其他家丁，看他们是不是也有人打算卖房子卖地？”

    这个消息看起来并不起眼，似乎只是民间的一桩寻常买卖。但是透露出来的内容可是非同小可！

    因为在这个时代，人们都把土地当做命根子一样，只有买的，没有卖的！但凡是卖地的，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急需用钱或者是准备搬家，并且不打算再回来！

    崔俊勇手下的十几个家丁被他用银子喂的足足的，肯定不是缺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准备调职往他处。他的手下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天津了，所以才打算把家底子清理一下，这才有了卖地这件事情。而且，崔俊勇调职的时间大约就是在秋收后！

    王宏瑞见自己料对了，自然是心喜若狂，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同时他心里也确定当初在天津外围袭击刘昊嘉的肯定就是崔俊勇了！要不然刘昊嘉不会特意去盯着他！

    但是他此时不仅不害怕事情败露后崔俊勇的报复，反而兴奋起来！只要有了功劳，还用担心无法升迁吗？眼前就有一个金灿灿的大腿伸过来让他抱，若不抱紧了，那就是自己太蠢了！

    随后刘昊嘉说道：“刚才给你们的计划你们要仔细研读。毕竟我刚才说的只是计划中的重点。”

    三个人闻言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苦笑！因为他们刚才草草翻过各自的计划书，上面罗列的事情真的不少！

    比如说召集士兵的家属修建养鸡场，养猪场，建设被服厂，设立水利作坊，筹建铸炮作坊和火铳作坊之类的事情，林林总总一大堆！可是他们哪会做这些事情啊！

    刘昊嘉见他们面露苦色，就笑着说道：“知道你们不擅长这件事情，所以我早就给你们安排了一个掌总的人！”

    说完刘昊嘉指着屏风说道：“本官的未婚妻张小姐就在这里！日后你们除了军务以外的事情，都听她的安排即可！而且周公公也会协助你们的！不过周公公毕竟是万岁爷的人，我不好指使，所以今天就没叫他来！”

    几个人进门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屏风，也感觉到屏幕后面有人，只是他们没想到原来是张小姐在那里。而且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计划里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刘昊嘉居然大胆放权给他的未婚妻，这也让他们很吃惊！毕竟在这个时代里，妇女无才便是德是深入人心的一句话！

    不过刘仁和郭占魁两人倒不是特别吃惊！因为他们早就知道张小姐掌握了京师银行的整个运作，而且干得相当不错！处理这些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至于李文亮虽然觉得很惊讶，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就坐在那里没动。

    但是王宏瑞就不一样了！张小姐的的存在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他也知道这次刘昊嘉带着未婚妻来天津的。本来以为张小姐来这里只是游玩而已，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被刘昊嘉交到张小姐这里！

    所以他立刻反应过来，张小姐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糊弄的对象！因为刘昊嘉能从一个白身拼杀到武宁伯的位置，又怎么可能是蠢人！他绝对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无能的人去管理！

 0319 登船

    所以他立刻向屏风后面拱手施礼说道：“下官见过张小姐！日后恐怕还有劳动张小姐指教之处，请小姐务必明示！”

    只听屏风后面张小姐声音平稳的说道：“王大人客气了！小女子日后必有借助王大人的地方，还望大人尽力！”

    王宏瑞听到的张小姐平稳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压对宝了，所以只是说了一句“客气了！”就喜滋滋的坐回到椅子上去了。

    这时刘昊嘉说道：“还有一件事也要跟你们说清楚。日后你们用到银子的时候，需要提前写好计划。要做什么，需要多少银子，直接报到京师银行去！京师银行的大掌柜就是本官的未婚妻！”

    这下子李文亮和王宏瑞两个人就更加吃惊了！尤其是李文亮都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跟着王宏瑞一起施礼！因为他知道日后海军的经费也都是从京师银行拨付，所以自己刚才怠慢张小姐会不会被人穿小鞋？

    说到这里刘昊嘉缓缓说道：“好了，该告诉你们的都已经布置完了，明日我要随船出海赶往登莱！希望诸位谨守责任，按部就班的将各自的工作做好！”

    几个人一起躬身答应下来，同时也知道刘昊嘉这是在送客了，自然是就此告退。

    等他们退出后，刘昊嘉加走到屏风后面，看见张小姐正捂着胸口喘气，彩鸾则涨红着脸用手帕给张小姐扇风！他见状立刻问道：“怎么啦？不舒服吗？”

    张小姐红着脸说道：“其实是小妹第一次负责这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是直接和他们说话，所以有些紧张！”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什么紧张的？你就把他们当做京师银行的手下来管理即可！反正他们真正擅长的是军务，其他事情上还是妹妹比较精通！而且事情分派下去之后多派人查问也就是了！”

    张小姐说道：“既然如此，小妹就勉力应付一番！不过希望哥哥还是早日回来，要不然小妹心里没底气！”

    刘昊嘉说道：“我也不想离开天津太久，只是这一次我必须亲自到南方去一趟，就只能辛苦你了！”

    张小姐闻言神色有些黯然！毕竟她身边现在只有刘昊嘉一个依靠，可偏偏他要离开很久，自然是心中惶恐！不过她还是打起精神来说道：“哥哥既然明日要走了，今日小妹亲自下厨，给哥哥践行！”

    刘昊嘉大喜说道：“好！又能尝到妹子的手艺了！辛苦妹妹了！”

    张小姐见刘昊嘉高兴，自己也是心情舒畅，就带着彩鸾离开书房。刘昊嘉则留下来安排公务。

    第二天一早，刘昊嘉辞别了张小姐，带着四个家丁赶往码头。李文亮正在码头上等候。他见到刘昊嘉只带着四名随从，心中颇为感动，觉得这种态度是对他非常大的极大信任！

    李文亮上前施礼后，刘昊嘉说道：“咱们坐哪艘船去登莱？”

    李文亮指着身后不远处一艘三桅快船说道：“少帅，是这艘船！这艘船是登莱那里面比较新的一艘船了！只是不知道少帅以前坐过船没有？”

    刘昊嘉闻言不由得想起以前和同伴们坐各种走私船偷越国境的事情，随后他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本官没坐过船，尤其是海船！不过依照本官想来，你不用担心本官晕船的事情！”

    李文亮心中暗笑，觉得刘昊嘉实在是太自信了！第一次坐海船哪有不吐得晕头胀脑的！不过他也不点破，大不了到船上多照顾刘昊嘉一下也就是了！想到这里他说道：“少帅，若没有其他吩咐，咱们还是早些登船吧！”

    刘昊嘉自无不可，带着人登上船只。随后船只就杨帆起航。此时船只在近海非常平稳，刘昊嘉安置下家丁后就让李文亮带着他参观了一下整个船只构造。

    经过李文亮的介绍，刘昊嘉知道脚下这艘船是一艘福船。其实在明朝的时候，尤其是明朝初期的时候，造船能力非常强劲，可以说是独步天下！郑和七下西洋就是证明！尤其是中国船只的水密隔仓更是天下独一份！

    其实中国是世界造船史上历史最悠久的国家！在历史上，中国的帆船船型为数众多，初步算来就有千余种左右，单单是适合海洋航行的船只就有两三百种之多！其中沙船，福船和广船最为出名。

    使用范围最广阔沙船出现的时间比较早，最早出现应该可以追溯到春秋时代。沙船是一种平底船，他的优点是船底平，不怕搁浅，适航性好，稳定性也非常令人满意！而且它吃水浅，阻力小，航行速度也不慢！缺点就是干舷比较低，在作战的时候比较吃亏，所以作为运输船是最为适合的。

    至于福船则是一种尖底海船，是中国古代用于战船最多的型号。这种福船干舷高大，头和尾高高翘起，有利于冲撞敌船和劈开水浪。

    全传分为四层，最下一层装载压仓物，第二层是士兵居住的地方，第三层是主要操作的场地，而最上层则是作战的地方。因为他船只干舷比较高大，作战的时候能够居高临下向敌人射击，非常有优势！

    同时福船的传授高昂尖锐，有坚固的冲击装置，乘风下压的时候直接能撞沉敌船，是真正的海上利器！郑和下西洋的的船队使用的主要船只叫做宝船，他的船型就是福船的船型！

    至于说广船和福船的结构很相似，只不过是干舷要低很多。唯一的缺点是在深海的航行的时候耐浪性稍差，容易左右摇动。这就让船上的火器很难发挥。

    了解完整艘船和船只历史之后，刘昊嘉也就对中外战船有了一个大致的对比。若是对比载货量和适航性，当然要数中式的船只更为优越；但是要说作战能力的话，西式战船火炮众多，攻击力强大，自然是更胜一筹！

    所以现在他就琢磨着能否将双方船只的优点结合起来，制造出一种新战船。他现在还在努力回忆着在现代时曾经看到过的一篇文章，文章评论说，在风帆时代，最好的驱动方式就是将中式的硬帆和西式的软帆混合使用。

 0320 可以换防

    因为中式硬帆几乎能够利用任何方向的来风，所以作为主帆最佳。而三角帆等副帆使用西式软帆则对硬帆有倍增效应。至于船只，刘昊嘉有信心打造一种新的带水密隔舱的船体。

    这不是说他自己有把握，而是他相信中国工匠的智慧绝不输于任何人，甚至还有超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动力和想法，他们会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在船上细细转了一遍，两人回到船舱中坐下，开始前谈起舰队当中的奇闻异事。不过话题自然慢慢的转移到了海军上来。

    他们最先讲到的就是刘昊嘉下发的海军操典，提到这个话题，李文亮就兴奋的停不下话来！而且对操典赞不绝口，不过他也针对性的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所以两人干脆拿着操典边说边涂改，一直说到有人送饭来了，才算是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这时李文亮才惊讶的发现，刘昊嘉完全没有晕船的迹象，反而经过一番长谈后依旧神采奕奕！于是他赞叹的说道：“少帅，您果然是天生混合海军的料子，第一次上船居然不晕船！”

    刘昊嘉笑着说道：“也不是说不晕船，只不过是今日风浪并不大，如果是大浪，说不定这会儿也早就开始大吐特吐了！”

    李文亮说道：“现在能不晕船，就说明日后的大风浪难不住少帅！”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咱们就不用在这里相互吹捧了，先吃饭，边吃边聊。”

    两人的饭菜很简单，一条海鱼，一盆子青菜，再加上四张大饼，还有每人一碗茶水。简单的饭菜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两人边吃边聊，又聊到了登莱那里人员的配置。

    刘昊嘉随口问道：“上次本官说让你联络那些能服从指挥的人，联络的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李文亮一拍脑袋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两份名单交给刘昊嘉说道：“少帅，你也知道任何地方都是墙头草最多，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所以这份有我名字的名单上都是愿意投靠大人的人，而另一份名单上的人都是平日里和咱们不对付的，大部分都是文官安插进来的。”

    刘昊嘉结果名单浏览一遍说道：“还好，文官安插的人不是特别多。那么剩下的人除了你们熟识的人以外，大部分的人就是中立的喽？”

    李文亮说道：“是的，这是因为文官对咱们哪里下手的比较晚，也不像南方人那样重视水师，这才没安插多少人进来。不过若是时间久了，恐怕咱们登莱也要跟南方的水师差不多了！”

    刘昊嘉眉头一挑说道：“你对南边的水师很了解？”

    李文亮苦笑一声说道：“属下原来就是福建水师的。自然知道那里的情况。现在福建和广东的水师几乎已经全被南方的大户们掌握住了，少部分愿意做事的人也只能是随波逐流。如果不是后来属下有机会被调到登莱，恐怕属下已经解甲归田，或者是是入海为寇了！”

    刘昊嘉说道：“情况这么严重吗？”

    李文亮严肃的说道：“少帅，男方水师的情况比您想象中的更严重！南方的水师与其说是朝廷的水师，实际上更接近于当地那些大户们的私家舰队了！他们什么事都干过，就是不干正事！”

    刘昊嘉闻言冷笑着说道：“你放心，这种事情持续不了多久了！”

    李文亮惊讶的说道：“那少帅您打算怎么处置？哪里离北方太远了，又有地头蛇庇护，很难动他们的！”

    刘昊嘉一张嘴，轻飘飘的扔出两个字来：“换防！”

    李文亮闻言沉思了许久才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怕他们不肯听令！”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不听令，那就是叛逆！就地剿灭！”

    李文亮说道：“恐怕这么做的话难度很大，少帅您能能顶得住吗？”

    刘昊嘉得意的说道：“你别忘了不过背后是谁，是陛下！有了他的支持，什么事情做不得？而且本官只要告诉那些士兵们，到北方来饷银同样每月二两银子，没克扣！你说那些士兵还会和上头一条心吗？”

    李文亮立刻竖起大拇指说道：“少帅高明！这时釜底抽薪那！我回头就写信给南方的老兄弟，让他们将消息传出去！”

    刘昊嘉说道：“可以！不过先不要提换防的事情！咱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让他们先羡慕着！对了，这几个月朝廷可有需要拨下来？”

    李文亮苦笑着说道：“少帅，还真让你说着了，朝廷一文钱的粮饷都没有拨下来！若不是您这里有银子送过来，兄弟们早就断粮了！”

    刘昊嘉继续问道：“每月二两银子的需要都落实了吗？”

    李文亮认真的说道：“都是足额发放的，没有折色，也没有抽水！兄弟们非常高兴，都说总算遇到个好大帅了，士气很高！”

    刘昊嘉闻言笑的很开心，说道：“士气高就好，恐怕马上就要用他们了。还有，船只和人员安置的怎么样了？”

    李文亮信心满满的说道：“少帅，所有船只都已经修缮过了！银子给的足，船厂办事也利索！而且士兵也都补充完整，已经开始每日操练！要说打大仗未必行，剿灭一些海盗还是轻易的！”

    刘昊嘉点头说道：“好，做的好！我再问你……”

    随后两个人窝在船舱里一下午都没有离开，李文亮让刘昊嘉对登莱的海军有了一个彻底完全的了解，剩下的事情就是等他到了登莱之后，在实际对照一下就可以了。总之，在这一路上刘昊嘉收获不小！

    等到刘昊嘉的坐舰赶到登州外围的时候，李文亮让人在桅杆上挂上了帅旗！看到帅旗，周围穿行的船只纷纷让路。除了有巡逻任务的船只以外，其他船只全部尾随刘昊嘉的坐舰赶往水寨。

    而且因为有快船赶回去报信，所以刘昊嘉登陆的时候受到了夹道欢迎！从那些士兵的眼睛当中，刘昊嘉看出来他们是真心欢迎他的，不由得在心中确定，看来给士兵们发放远超其他军队的足额需要，是能够收拢这些底层士兵的心的！

 0321 升帐

    不过等到他看到那一排军将的时候，就发现其中有人神色难明，眼神跳动。一看就知道别有心思！或许这些人就是名单上的那些人！果然，等军将们上前报名见礼的时候，他还真的对上了几个人名！

    等迎接他的仪式结束，刘昊嘉大声说道：“现在大家已经见过面了，该忙的都去忙吧！三天后本官升帐点卯，大家不要误了时辰！”

    所有人散去后，刘昊嘉在李文亮的安排下休整半天后就到各处视察。这时候对照李文亮的介绍，发现李文亮这人确实可用。他以前介绍的清晰清楚不说，而且误差很小，可见是用了心的！

    刘昊嘉的到来让整个海军的营地都骚动起来！士兵们很愿意见到这个大方的，改变了他们生活的统帅！因为他给他们发饷银发的多不说，还从不克扣！要知道，在现在这个时代，二两银子已经足够一家五口快快乐乐的生活一个多月了！

    而军官们的反应则复杂了许多。大部分军官对这个肯掏钱修缮船只，补充战斗力的少帅很有好感。因为他们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军人，而不是帮商人送货的船夫，或是打渔的渔夫！这个少帅让他们重新拾起了军人的荣耀！

    还有一部分军官则是李文亮这样早已经投靠了刘昊嘉的人。他们自然是要紧紧团结在刘昊嘉周围的。但是还有一小部分军官则对他的到来表现出了怀疑和敌意！不过真正对刘昊嘉有敌意的是他们身后的人，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无法抗拒刘昊嘉的到来！

    基于以上原因，刘昊嘉每到一处都会受到士兵们的热烈欢迎！甚至在他进入士兵聚居地的时候李文亮悄悄告诉他说，今年这几个月是士兵们生活最好的一段日子！现在他们的家人脸上都已经有了红润的色彩！而这一番不是马屁的马屁让刘昊嘉颇为自得！

    三天后，整个海军从上到下都紧张起来！因为今天是刘昊嘉约定聚将点卯的日子。所有人都准备齐全，没有人打算在新任少帅面前出差错！

    天亮后不久，在众人的期盼中，咚咚的鼓声敲响！早已披好战甲的各级军官们立刻向大营中赶过去。在营地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房屋，这里就是整个海军的核心所在！同时前面的旗杆上已经升起了帅旗，表示海军的统帅正在其中。

    各路军官们走到大门前相互拱手打招呼，整理一下衣甲就鱼贯而入。等他们走进大厅抬头向正位上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因为在他们印象当中，坐在主位上的应该是一个穿着锦衣卫千户服色的年轻人，可是他们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主位上坐着居然是一个身着蟒衣的大人物！要知道蟒衣可不是随便能穿的，那只有经过皇帝赐下的人才有资格穿，否则便是逾制！

    看到眼前这一幕，亲近刘昊嘉的自然是欢喜非常！因为他们终于知道自家少帅背后有了一个极其强大的靠山，自己做好了自然也会前途无量！而那些对刘昊嘉有敌意的人则开始在心中打鼓，他们开始琢磨着同他作对是不是会有好果子吃？

    等时辰一到人，刘昊嘉身边的觉得依次唱名，众人应答之后，刘昊嘉缓缓的说道：“按理来说，这个座位应该是家父来坐的，可是家父身体不适，已经上书在朝廷休养一段时间，所以整个海军上下由本官暂时代管，诸位可有异议？”

    虽然说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海军成立之后，说话管用的肯定是刘昊嘉，至于听到父亲刘润林只不过是挂个名头而已，但是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至少上书生个病也是也是应有之意，只不过这个病的时间有多长，就由他自己的心意了！

    而作为主帅的儿子统领全军，在当时看来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这也是将门的恶习之一。但是这种习惯此刻却帮了刘昊嘉的大忙！所以刘昊嘉说完之后，众人齐声拱手说道：“末将等并异议！”

    刘昊嘉满意的笑笑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官就和大家简单的说几句！”

    说到这里刘昊嘉停顿一下，仔细看了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后才缓缓说道：“咱们海军刚刚成立，现在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需要所有人努力！不过或许有人觉得将海军从水师里独立出来是多此一举，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万岁爷对海军是寄予厚望的！因为大明的海岸线实在太长，若没有一支舰队巩卫海疆，只怕嘉靖年间的倭乱随时会再次上演！所以海军并不是像大家所想象的那样，是上面胡乱指挥拆分出来的，而是被寄予了厚望的！这一点我现在说出来你们也未必相信，不过你们可以慢慢往下看！但至少诸位的饷银都是实打实的拿到手了，这已经能够体现出万岁爷的一些心思了！所以日后只要诸位能够奋勇血战，扬威于域外，那么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就指日可待了！”

    刘昊嘉的这番话若是平日里说出来，恐怕对这些老兵油子们还没什么触动，但是这几个月实打实的加倍需要发下来，却是有力的佐证了他的说法！这让大部分的军官心中都有一了些盼头，甚至有不少军官已经有些相信的他的话了！

    刘昊嘉见众人神色有些微动，知道这些话有一部分说到他们心里去了，但是他也没希望能一次说服他们，毕竟有些事情要实打实的做出来之后大家才能知道。

    所以他继续说道：“今日海军既然已经成立了，那么新军自然要有新气象！所以本官在这里做一些调整，诸位要仔细听清楚！另外本官在这里奉劝大家，有什么异议也不要现在说出来，过一段时间之后再提出来最好。而且还要说的有理有据才行！若是为了反对而反对，那就休怪本官无情了！”

 0322 任命

    众人闻听此言心中都是一凛！大家都知道此时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哪个要是去触霉头只怕会真的倒大霉！所以众人一起拱手说道：“愿听少帅军令！”

    刘昊嘉从桌面上的一摞书册中抽出一本后说道：“庞中奇可在？”

    众人没想到刘昊嘉第一个点的居然是这个人的名字，都立刻将头扭向队伍末端看向一个军官。这名名军官看起来四十多岁，脸色和大部分军官一样，都是被阳光晒成了古铜色！双目炯炯有神，可见其精力旺盛。但是脸上两条明显的法令纹却让他这个人显得极为的刻板！

    庞中奇被点到名字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急忙出班拜倒在地，大声说道：“末将在！”

    刘昊嘉大声说道：“庞中奇，从今日起你，便是海军的总军法官了！海军一应上下的军法军纪由你一言而决！现在这段时间就按现有军律执行，日后若有变动的时候再行商议，你可明白？”

    众人闻言就是一阵喧哗，因为这个任命不可谓不重！这个职位可以说是掌握了全海军上下的生杀大权！不过大部分只是惊讶而已，只有少部分人脸色变化的厉害！

    因为庞中奇这个人在水师里是出了名的古板，对下属要求极严，所以也是受到多方排挤，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个把总的身份。而且若不是他深受麾下士兵的爱戴，只怕早就被排挤出军中了！所以众人对任命他为总军法官虽然惊讶，却没有异议。

    至于李文亮等人听到这个任命却是心头震动！因为虽然他们决心投靠刘昊嘉了，但是也没人愿意和一个老古板混在一起。所以在投靠者的名单上根本就没有庞中奇的名字。

    可是刘昊嘉却一张嘴叫出了他的名字，这说明他对海军了解颇深，很有可能海军里还有他专门布下的探子！这让他们不由得开始检讨自己日后行事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些？

    这时庞中奇抬头疑惑的说道：“少帅，军中从未有过总军法官这个职位，咱们海军开了先河能否可行？”

    刘昊嘉说道：“当然可行！作为军人没有良好的军纪，怎么会有强劲的战斗力！所以你不必多言了，执行便是！”

    庞中奇犹豫一下后还是低头下拜说道：“多谢少帅赏识。末将必定犬马以报！”

    刘昊嘉闻言满意的点头说道：“好，起来吧！”

    庞中奇起身后，刘昊嘉将手上的书册递过去说道：“这里面是本官对军法处构架的一点想法，你拿回去细细研读，尽快抽调人员将军法处组建起来，并且晓谕全军，让他们知道，从今天开始有军法处管着他们了！”

    其实历朝历代军中一直没有设立军法处这个部门，不过军法的执掌一般都是由主帅身边的标营和各军临时指定的人负责。如今成立军法处，只不过是把分散的权力重新收拢回来而已，所以众人虽然有些议论，却没人反对。

    庞中奇回到队伍当中后，刘昊嘉拿起一本书册翻开来，点了七八个人的名字。这些人依次站出来出班拜倒在地。然后刘昊嘉说道：“你们几个人将负责成立海军的总后勤处，负责所有海军辎重的采买，运输以及分配等工作。你们当中高楼斌为首，其他几个人各自负责一项工作。这本计划是本官对总后勤处的要求和架构，你们拿回去仔细研读，抽掉可信人手尽快运行起来。”

    刘昊嘉的这个命令引发了一阵很大的骚动！众人脸上纷纷都流露出不满的神色！但是碍于刘昊嘉的面子才没有出言反对！尤其是李文亮频频给大家使眼色，大家才安静下来。不过不少人还是怒视中间跪下的这批人！

    若是仔细看在中央跪下的这些人就会发现，他们一个个面色白皙，根本不像其他军官那样有着被海风吹出来的黝黑面庞，这个这说明他们很少出海，或者根本就未曾出过海，和其他军官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刘昊嘉没有理会其他军官不满的议论声，反而对这几个人说道：“总后勤处乃是海军当中最重要的部门之一，日后兄弟们的吃穿用度，打仗用的船只器械都要靠你们这些人筹集，所以不可懈怠！”

    地上跪着的这些人站起身来之后，黄楼斌上前接过后勤处的计划书退下，不过一时间这些人的脸上阴晴不定！有的人欢欣鼓舞，得意非常！有的人则脸色阴沉得吓人，甚至毫不掩饰满是怒火的双眼看向刘浩佳！

    可是刘昊嘉却根本不理睬他们，直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又安排起其他人来。再接连布置了多项人事任命之后，他已经勾勒出了海军的大致轮廓。

    这时刘昊嘉才说道：“按照本官的计划，整个海军将会以长江为界分为北洋和南洋两支舰队。每支舰队下面都将划分为四支分舰队。这样是为了整体考虑。两支分舰队在远海巡逻作战，一支分舰队在近海巡逻的时候，一支舰队可以上岸修整。所有分舰队将会定期轮换。那么下面就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分舰队的划分了！舰队的划分由李文亮具体负责，同时他也是四支舰队的主官之一。等分舰队划分完成之后，本官会宣布另外三支舰队主官的任命。”

    刘昊嘉这话一出，李文亮是喜上眉梢！而其他的军官们议论纷纷，看起来是比较反对的样子！原因很简单，如果让李文亮来分配舰队的话，他肯定会把整个北洋海军的精华全部会揽在自己名下！

    刘昊嘉看到大家的样子就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你们先不要反对，高兴的也不要太高兴了，本官还没说规矩呢！”

    众人听到刘昊嘉这么说，这才停下了骚动将目光转向他。只听他缓缓的说道：“具体的划分方式不变，划分分舰队的人也不变！但是李文亮，你在划分完所有分舰队后，要最后一个挑选！”

 0323 离间

    大家听到刘昊嘉的话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就哄堂大笑起来！就连李文亮都是一脸的苦笑！他以为自己能够额外占点便宜啊，没想到还是什么也没得到！因为他要是不想得到一支残弱的分舰队，就只能将几支舰队划分的均衡一些！

    本来他看着周围人揶揄的眼神还有些羞恼，不过他转念一想，划分舰队这么重要的事情少帅都能交给我，这说明少帅对我还是非常信任的！想到这里他又得意起来，开始对着其他人咧嘴笑起来！

    这时刘昊嘉敲敲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继续说道：“今天要安排的事情就这么多，诸位抓紧时间立刻去办差！目前没有差事的抓紧时间去操练，很快就会忙起来了！好了，都退下去吧！”

    众人立刻大礼参拜之后鱼贯退了出去，不过李文亮还是留在了原地。等所有人走了之后刘昊嘉问道：“可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李文亮摇头说道：“没有，任务很清晰。少帅，只是属下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把总后勤处交给那些人！他们可都是文官安插进来的人，而且他们别的不会，贪污粮饷倒是把好手！”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你说的本官都知道，但是目前只能这么安排。而且不仅如此，你还要把这次从天津带来的10万的银子马上就交给他们，其他没花完的银子也一样移交给他们！”

    李文亮闻言眉头一跳，迟疑的说道：“少帅，您的意思是……”

    刘昊嘉说道：“他们不是喜欢贪污吗？让他们贪好了！刚好找不到立威，就拿他们几个人头祭旗好了！”

    李文亮闻言心头有些发冷！他虽然是想算计那些人，但也只想把他们赶出海军了事，而没想着弄死他们！所以一时间神色有些迟疑！

    刘昊嘉看出了他脸上迟疑的神色，直接说道：“这些事情如果你不想参与的话，你可以不闻不问，做一个纯粹的军人也很好！”

    李文亮闻言如释重负深深吐了一口气说道：“啊，属下还是比较适合做一个纯粹的军人！”

    刘昊嘉点头说道：“很好，你有这个决定就可以了！对了，本官问你一件事，你在福建水师里面还有不少熟人吧？”

    李文亮说道：“有的，福建和广东水师里我都有认识的人，只是福建水师多一些。如果少帅指的是绝对信得过的人，那就很少了！”

    刘昊嘉说道：“很好，只要有信得过的人就行，这事并需要太多人去做。”

    李文亮知道立功的时候到了，立刻说道：“少帅请吩咐！”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你写信给他们，让他们将给全军下发双倍饷银的消息透露给士兵们知道。”

    李文亮说道：“少帅上次已经交代过，属下已经写信过去了，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

    刘昊嘉摇头说道：“上次是本官思虑不周，漏了一件事！你再写信，让他们告诉士兵们，前几个月的饷银本官都按照双倍的标准送去了，但是本官收到消息，真正落在士兵手中的很少，应该和往年差不多！多出来的饷银都被贪污了！”

    李文亮闻言恨恨的说道：“那些家伙干得出来这事！”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你猜，若是那些士兵知道他们把这几个月多出来的饷银都吞掉了，他们会怎么想？”

    李文亮不加思索的说道：“那么换防的时候士兵们会很踊跃！他们会盼着到北方来拿到双倍的饷银！”

    刘昊嘉说道：“没错！不管文官和那些大户在南方水师里渗透有多深，他们都不会收买那些普通士兵！若是本官告诉他们，只要将舰队开到北方来，就可以拿到双倍的饷银，这些士兵就会很踊跃！到时候那些军官们做什么手脚咱们都不怕！”

    刘昊嘉说道：“明白了，少帅，属下马上派人送信去。”

    刘昊嘉点点头就打发他离开了。但是尽管刘昊嘉把任务布置下去了，他也没有闲着！所有接到任务的人都会找他来寻求指导！毕竟整个构架是他树立起来的，他最熟悉。

    而且刘昊嘉也并不是万能的，很多现实的问题也需要他坐下来，和大家一起集思广益，重新推敲出适合当下的条文。所以每天他忙的几乎要飞起！

    等足足折腾了一个半月后，整个北洋水师的框架算是彻底搭起来了，各个部门已经逐步开始走向正轨，尝试着自主运营，这才让刘昊嘉松了一口气！他又在监督整个体系运转了半个月，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初步放手了。所以整编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他打算正式将各个部门的军官任命发下去。

    这天一早，大营中的鼓声再次响起！早有准备的军官们再次聚拢起来。他们都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唱名之后刘昊嘉直接大声说道：“你们都知道今天要做什么，所以本官也不啰嗦了！还是按上次的顺序，各部主官呈上各部的花名册。”

    庞中奇率先出班，双手捧着一份花名册递过来。刘昊嘉的家丁接过花名册转呈给刘昊嘉。他打开后大致浏览一遍，看与事先商议好的并没有太大出入，就直接拿起大印盖上印章。然后又取出一批官凭，上面已经预先填好了名字。现在由刘昊嘉盖上大印正式生效！经过这一番操作，整个军法处就彻底成立，可以独自运行了！

    随后其他各个部门的主官轮流上前，按照刚才一整套程序做完。而最后上前的就是李文亮。他送上了四本花名册。

    这时候众人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刘昊嘉，等着他宣布另外三支分舰队主官的名字。刘昊嘉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大声说道：“张志勇，李洪生，赵志强！”

    三个人被点到名字的人激动的满面通红，迈步出斑大礼参拜。众人看着堂下的四个人都是满脸的羡慕！一直分舰队的主官呐，位高权重！而且日后若是有了功劳升迁的会更加容易！

 0324 分舰队

    而且众人对这四个即将出任分舰队主官的人并没有什么异议。李文亮和杨尚斌是最早投靠刘昊嘉的人，得些好处也是该当的。至于李洪生和赵志强则是随大流当中的比较拔尖的人物，所以大家也认为刘昊嘉的任命还是比较公平的。而且实际上在前一段时间，大家和刘昊嘉接触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推测出来其他三支舰队主官的人选，所以现在接受起来也不难。

    这时候刘昊嘉说道：“现在这里有四本花名册，都是李文亮辛苦做出来的！不过本官有言在先，他要最后一个挑选，所以就按照赵志强，李洪生，张志勇和李文亮的顺序开始挑选吧！”

    赵志强听到刘昊嘉的话，兴奋的脸色都发紫了！他得意洋洋的向四周拱拱手，然后走到帅案前，看似随意的抓起来第三本花名册，然后恭敬的退下。随后其他几个人也依次上前选取了自己心仪的分舰队花名册。

    其实在划分舰队的时候李文亮并没有瞒着大家，甚至还听取了不少意见。所以这四支分舰队的分配基本上是大致相当的，可能在某个项目上稍有差异，但是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等他们都选取完花名册，刘昊嘉说道：“赵志强，将花名册呈上来！”

    赵志强上前呈上花名册，刘昊嘉打开之后，亲笔将他的名字写在了舰队主官上面，然后用印，发放官凭等一系列动作做出来，这支分舰队就算是彻底成立！

    等整个流程走了四遍之后，四支分舰队彻底完成了划分。所有军官喜气洋洋的相互拱手之意，场面十分热闹！

    这时刘昊嘉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按照李文亮，张志勇，李洪生和赵志强的顺序，四支分舰队分别为第一，第二，第三和弟四分舰队。现在所有人各自回去清点人员，船只，操演三天，好相互熟悉。同时后勤筹备辎重，第四天的时候，第四分舰队留守，其他三支分舰队跟我南下赶往福建，做好临时换防！不过，今晚可以庆祝了，酒肉不限！”

    众人轰然答应之后各自散去，然后纷纷涌上码头点起船只出海，开始各自操演。现在整个北洋水师当中，所有人员已经彻底被打乱，不过好再大部分人都是老手，只要稍加操练就能熟悉各自的岗位。所以三天之后整支舰队已经是焕然一新

    第四天一大早，整个大营就沸腾起来！士兵们从驻扎的地方涌出登上船只，然后一艘接一艘的驶出水寨，在海面上集结起来！很快海面上就出现了四支长龙般的舰队！

    等这些舰队都下锚停下，码头上就只剩下一艘大船停泊在那里。同时码头有大量军官站成两排。这时候刘昊嘉才施施然的出现在码头上。

    军官们看到刘昊嘉出现，立刻拱手齐声说道：“请少帅校阅！”

    刘昊嘉大步走上栈道，军官们依次尾随在他身后直接登上了大船。上船后李文亮大声喝令：“扬帆！”

    早已等待多时的士兵们立刻收起揽绳，拉起船帆，船只缓缓的驶出大营，航向海面上的四条长龙！

    刘昊嘉最先检阅的是第一分舰队。此时刘昊嘉身穿蟒衣，手扶战刀，站在船头威风凛凛！在他身后的军官们站成数排，每个人都盔明甲亮，也是气势非凡！

    刘昊嘉的坐舰很快就靠近了第一舰队。在他和最前面的一艘船交错而过的时候，受阅船只甲板上的士兵们齐声发出欢呼，高喊“万胜！”，同时还有空炮向空中射击！一时间，滚雷一般的炮声混合着士兵们的呐喊声，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刘昊嘉看着对面船上士兵的表现很满意，军官们头一次看到这种阅舰式也觉得心头痛快！都觉得日后应该多搞几次阅舰式。

    不过此时分成四支分舰队的后果就出现了！见过面开始争论哪艘船只的甲板擦的更亮一些，哪个士兵站的更直一些，在这些都是他们攀比的目标！而这恰恰也是刘浩家需要的良性竞争！

    等校阅完舰队后，刘昊嘉对大家说道：“士兵们的士气很高！只是可惜身上的衣服太破！不过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新的军装穿了，到时候再来一次阅舰式肯定就更不一样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开始憧憬那时的情景！可是李文亮却低声说道：“少帅，这样的开销是不是太大了些？在海上什么好东西也穿不出个好样子来，不如省点钱吧！”

    刘昊嘉笑着说道：“这个你是；我之后于冠进入穿唱而流钢琴，看到这一幕更是心下激动!几年未见,二少爷已经是一军的统帅了!看来顾宁伯府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等所有人进了船舱，十余个人将本来就不大的船舱挤得满满登登的！等众人依次做好后，刘昊嘉说道：“给大家介绍个人！这位姓刘，名光亭，表字平年。是我们顾宁伯府的外事管家，同时也是本官父亲的生死兄弟！”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这人敢拦在舰队前进的道路上，还熟悉舰队内部的旗语，原来他是自己人！所以众人都向刘光亭点头致意。刘光亭也拱手向大家还礼。

    随后刘昊嘉接着说道：“光亭叔本来是受命侦查海外的海盗情况，而现在舰队既然已经整备完毕，所以本官就送信让光亭叔回来复命。不过说到这里，光亭叔，您既然入了的舰队，那就要听我将令的招呼了！”

    刘光亭立刻拱手认真的说道：“二少爷放心，属下一定遵从将令！”

    这时候其他军官们也都反应过来！原来大帅，少帅这一家人撺捯皇帝成立海军是早有打算的！要不然他们也不能早早就把家里人放到海上去打探消息！

    在座的军官都是在海上漂久了的，一打眼儿的功夫，从刘光亭几个人的肤色，在船上行走的姿势就知道他们是在船上待久了的，不漂个三四年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样子！这是不是说明……

 0325 升官发财

    刘昊嘉此时也看出了在座人的心思，所以他毫不掩饰的说道：“看来大家已经猜到什么了！那么本官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你们差不多都猜对了！本官这次就是带着大家来升官发财的！”

    诸位军官的眼睛立刻都亮了起来，十分热切的望着刘昊嘉！升官是好事，发财也是好事，若是两样能连在一起那就是更大的好事了！而在海上这件事情绝对做得到！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先说升官，这个最简单，杀海盗，立军功！至于发财的道道就更多了！本官先说个简单点儿的，剩下其他的来钱的路数日后会慢慢安排下去！”

    说道这里刘昊嘉看着大家发红的眼睛说道：”今天要说的就是战利品！所有战利品里全体官兵拿五成！剩下的五成里面一成交给万岁爷的内库！两成用以维护添加战舰。另外两成存起来，专门负责牺牲和残废将士的抚恤！详细的条目随后本官会公布！“

    刘昊嘉刚一说完，十几位军官已经大声欢呼起来！私分战利品的事情他们以前不是没干过，只不过是偷偷摸摸干的！而且还拿不了多少钱，等分到每个人头上就更少了！

    主要原因是海盗的巢穴很难找到，即便找到了也是再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攻上去伤亡惨重，得不偿失！就算他们在海上堵几艘海盗船，上面也根本没有油水！那些海盗总不能带着金银出来打劫吧！

    军官们欢呼了一阵之后安静下来，这是李文忠率先起身向刘昊嘉施礼说道：“属下替兄弟们多谢少帅了！只是不知这抚恤银子两成够不够？”

    刘昊嘉说道：“具体的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本官已经请京师银行的人帮着计算了，等我们从南方回来的时候应该就有结果了！”

    李文亮再次谢过刘昊嘉后坐下。这时张志勇起身有些紧张的说道：“少帅啊，咱们给陛下银子，他能收吗？别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刘昊嘉闻言心里暗笑！你可不知道万历帝现在对银子有多狂热，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不过他还是认真的说道：“万岁爷应该会要的！现在我们使用的银子都是万岁爷拨出来的，总不能白让万岁爷养着咱们吧，也得让万岁爷见点回头钱那！”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而张志勇坐下之后还如同做梦一般说道：“我的老天！咱们和陛下一起坐地分赃，这事做成了我能吹一辈子！我……”

    刘昊嘉抓起桌子上的花名册就丢过去，正打在张志勇的脸上，把他的后半截话打了回去！众人都被刘昊嘉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尤其是李文亮直接掐着张志勇的脖子说道：“你不会说话就少说话！这话传出去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众人又笑了一阵之后刘昊嘉说道：“咱们这次出发的时候，本官没有和你们说剿匪这件事，就是怕你们泄露了风声！这次你们回去，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心里得有个数！”

    众人立刻齐声说道：“少帅放心！属下明白！”

    刘昊嘉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既然是出来剿匪，那总得有几个目标！所以我们要打的海盗，首先得确保他们有钱，总不能白打一次仗，白白折了兄弟！还要确定是罪大恶极的才行！这样的海盗就得狠杀一批，震慑一下！”

    张志勇这时插嘴说道：“少帅，你这话是不是多余啊？海盗若是有钱的，一定是最大恶极的！不然他们哪来的钱，还不是抢来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看来都对这次剿匪充满了希望！而刘昊嘉想了想也笑了，说道：“还真是没想到这一点，确实有点重复了！算了，说点别的！第一条就是消灭了海盗后浮获的人员，里面该杀的杀掉，剩下的全部交给刘光亭，他会将人安置在大琉球！第二点，就是那些作恶不多的海盗投降之后直接并入到刘光亭手下！以后他就是我们海军的外围力量，有什么我们不方便做的事情都由他去做！”

    众人闻言更加高兴了！因为他们知道，有了刘光亭的存在，就等于有了一条稳定的销赃渠道！那些他们缴获的东西都可以用一个不错的价格卖出去！所以他们看向刘光亭的目光都变得更加热切了几分！

    这时刘光亭从怀里掏出一大堆四四方方的布片来，往桌子上铺的同时说道：“这是我这几年画下来的海图，上面哪些海盗是可以劝降的，哪些再攻破寨子之后要杀一批人的，还有哪些需要鸡犬不留的都在上面有标记！”

    刘昊嘉立刻抓起一份大幅海图铺开，同时说道：“你们几个人一起动手在海图上都标出来！”

    李文亮等人不用他说第二次，就接过布片开始在海图上标注起来！还时不时的和刘光亭等人相互确认一下！不过好在众人都是熟悉大海的人，很快就将所有海盗的位置清晰的标注在海图上！

    等到所有的目标都标注完成，众人仔细看向大幅海图的时候都吸了一口冷气！而张志勇则喃喃自语的说道：“发财了！发财了！”

    就在众人兴奋的议论纷纷时，李文亮突然发现刘昊嘉那里却没有动静。他抬眼看去，只见刘昊嘉正板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李文亮见状心中就是一跳，立刻扯了扯张志勇，同时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大家看到刘昊嘉的脸色不好，马上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其实刘昊嘉现在在海军中的威信还没有预想中的大！现在众人听话是因为他砸银子砸出来的，另外背后还有着万历帝这一尊大神，这才让大家勉强有了有一点令行禁止的样子！所以他必须时不时的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就是想将这种印象强化下去。

    见众人安静下来，刘浩家冷冷的扫视过众人，然后拍着桌子上的海图说道：“诸位实在是太令本官失望了！”

 0326 给予胜利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后他们就听刘昊嘉大声说道：“你们看到地图上这么多海盗，第一反应居然是发财了！我们身为军人，本职工作就是剿匪！可是眼下万里海疆里却有这么多的海盗存在，这是在说明我们失职啊！难道本官大把的银子砸下去，就是为了让大家发财吗？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被海盗劫掠的商人和百姓是何其的痛苦？”

    几位军官对视一眼，也是感觉有些羞愧！于是他们一起起身躬身说道：“少帅教训的是，属下知错了！”

    刘昊嘉吐出一口胸中的恶气说道：“这是第一次，本官希望也是最后一次！从今天开始，大明的万里海疆里容不下任何一伙海盗，都明白吗？”

    众人立刻说道：“谨遵少帅将令！”

    刘昊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了，都坐下吧！刘光亭带来的六个人，你们三支舰队每人分两个，他们会作为向导，引领分舰队寻找进攻目标。现在你们自己把任务分配一下。”

    由于地图上标注的比较详细，不仅有海盗老巢的具体位置，连大致的人数，船只数量，铳炮多少都有一个比较明确的估计，所以需要舰队围剿的目标一目了然！

    尤其是在刘昊嘉刚发完脾气的情况下，众人也没有过于争抢，中规中矩的将各自攻击的目标确定下来。至于收获就看运气了！

    见众人确定好目标，刘昊嘉说道：“这次作战，你们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击垮所有目标，所以要求各分舰队作战要勇敢，军官要指挥得力！这也是检验你们的时候，不要以为把官职定下来了，你们就能高枕无忧了！作战不利的，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的，这样的人在军官的位置上待不了多久！而且功劳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本官不稀罕！因为你们打下来的功劳天生就有三分在本官身上，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本官贪墨你们的功劳，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此时已经兴奋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寻到海盗的巢穴厮杀一番，所以信心满满的答应下来。不过刘昊嘉随后说道：“还有最后一个要强调的问题，那就是军纪！以前兄弟们散漫一起也就算了。不过现在既然给了大家足够的饷银，要是再出现违纪的事情，可就休怪军法无情！所有分舰队的军法官务必要做到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执行军记！”

    一直没有做声的庞中奇激动的站起身来，大声答应下来。随后刘昊嘉放缓了声音说道：“庞中奇，本官对你们军法处是给予厚望的！因为没有一个好的纪律，就不会有战斗的胜利！所以你们既要认真执法，也要小心不要现冤假错案！”

    庞中奇立刻说道：“少帅放心，属下一定做到！”

    刘昊嘉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好了，任务既然已经安排完了，就各自回各自的坐舰去吧。”

    李文亮拱手说道：“少帅，不知您留在哪支舰队里面？”

    刘昊嘉看他一脸殷切的样子就直接说道：“我就留在第一舰队了！”

    李文亮闻言自是大喜！因为这样他在刘昊嘉面前就有了表现的机会。之后其他两支舰队的主官乘坐小船离开后，庞大的舰队一分为三，向各自的目标驶去。

    此时三支分舰队的士兵们都已经知道要去掏海盗老巢的消息，所有人都是欢声雷动动！为军人来讲，没有比军功更吸引人的东西了！尤其是听说，以前只能偷偷摸摸瓜分的战利品，这次可以公然拿出来分配的时候，士气更是高昂！欢呼声一浪接一浪！

    当最后他们知道所有战利品两成将会由京师银行掌握，专门用来支付阵亡和残疾士兵的抚恤时，士兵们反而不再欢呼了，一个个变得沉静下来！但是每一艘船上都是杀气冲天！看他们的样子，恐怕就是恶魔从天而降都会被他们撕成碎片！

    刘昊嘉接到手下的回报自然是心中高兴。士兵们的表现说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昊嘉带着士兵去打海盗，实际上并不是冲着战利品去的。因为海盗老巢里面的战利品多不到哪里去，真正大头的利润都被销赃的窝主拿走了！但是士兵们在拿到微薄战利品的同时还拿到了另一样东西，那就是胜利！

    任何一支军队想要真正成军，成为一支有灵魂，有战斗力的军队，那就要不断用胜利去喂养！偏偏现在大明的海上，大批的倭寇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这些海盗刚好可以给士兵们练手！

    尤其是他现在刚刚掌握海军，根本就是军心不稳。所以他更需要一场场的胜利来树立自己的威望，树立军官和士兵们对他的信心！

    要知道，别看现在军官们对他毕恭毕敬，张口少帅，闭口少帅的，好像很风光的样子。可是现在的情况都是他这几个月用大笔银子砸出来的！而这种关系是最不牢靠的！

    最简单的一点，他个人的财力永远比不上朝廷的财力和官职！只要文官们愿意的话，可以调集更多的银子收买军官，封给他们更高的官职来笼络海军。但唯独胜利是文官们无法给海军的！

    所以刘昊嘉的目的就是以金钱为诱饵，让他们暂时服从自己，再用胜利让他们归心，再以军法控制他们的行动和思想，最终把他们捏成一股绳！而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了！

    舰队再外海航行了两天半后，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岛屿。这座岛屿看起来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无处攀登。若不是刘光亭引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座岛屿就是一伙海盗的巢穴！

    站在甲板前端的刘光亭指着海岛对刘昊嘉，李文亮等人说道：“二少爷，李大人，这个岛屿看起来似乎是没办法住人的，但实际上这个岛屿有一条隐蔽的水道通往岛中间！你们看东北那片礁石。”

 0327 初战

    众人向他指点的地方看去，果然有一排石柱一样的礁石，几乎有岛屿一半的高度，顶端还长着郁郁葱葱的植物。于是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看到了。

    刘光亭接着说道：“在那排礁石后面就有一条不宽的水道，只有从礁石的左边绕过去才能找到。通过这条水道能直接进到岛屿内部，内部有个很小的湖，所以这伙海盗把码头放在岛里面了！”

    李文亮闻言一拍大腿说道：“我从这个片海域走过多少次了，这个岛我也是见过几次的，只是真没想到这个岛居然还有这般的隐秘所在，真是少见的很！”

    刘昊嘉也点头说道：“的确是鬼斧神功啊！不过这个岛上有多少人？头目是谁？平时行事如何？”

    刘光亭说道：“这伙海盗的人不多，老老少少全算上也就是百人左右！他们的头目和人争斗的时候被人弄瞎了一只眼睛，所以人送绰号叫康独眼！他为了保住老巢的秘密可谓心狠手辣，凡是被他抢劫过的船只，所有人都会被杀光，因为他不想有人知道在这个岛屿附近有海盗抢劫，这样大家就不会想他的老巢就在这里！”

    李文亮拿着刘昊嘉给他的望远镜看向小岛说道：“这个岛屿看来非常的易守难攻，所以只能是依靠速度了！”

    刘昊嘉对古代海战了解的不深刻，但他有足够的战斗常识。这里只有一条狭窄的水道，并且还在对方控制之中，唯一能采用的办法就是用最快速度沿着水道冲进去，中间付出多少牺牲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冲进去一艘船，胜利就唾手可得了！

    所以刘昊嘉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没错！记这么办！现在你下令指挥吧！本官在船上已经有点儿变味儿的淡水实在是没胃口，希望这个岛上有淡水！”

    刘光亭笑着点头说道：“二少爷放心，海盗们选择居住的地方一般都是有淡水的，至少也是有一个泉眼在，要不然人待不住的！”

    这是李文亮已经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旗语兵快速的挥动令旗将命令传达下去。很快，舰队中就分出六艘船出来，扬起船帆快速的向前面岛屿驶去。

    刘昊嘉再次端起望远镜放在眼前看向岛屿，同时说道：“你们猜岛屿上会不会有瞭望的人？”

    李文亮说道：“肯定会有！只是这时候我非常希望他们刚刚喝醉了！”

    刘昊嘉眯着眼睛仔细的搜索岛屿顶端，缓缓地说道：“作为一名军官，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麻痹大意上面，还是做好牺牲的准备吧！”

    李文亮点点头没有说话，也举起的望远镜向快速行驶的六艘船看过去。这六艘船已经排成了一字长蛇直扑前方的岛屿。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在海面上也是同样的道理。当你看到一个岛屿很容易，等你过去的时候就需要好久。等到那六艘船靠近岛屿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时候的事情了。

    而且就像刘昊嘉猜测的那样，岛屿上的海盗不仅设立了瞭望哨，而且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因为此时已经足够近，通过望远镜已经能看到山头上有人在活动。

    光看他们的活动就已经能推测出他们在做什么，水道两侧的海盗们正在将一些遮蔽物挪开，露出了两台简陋的投石机。这种人力操作的投石机效率不高，准确性也差，但是在狭窄的水道上却有着巨大的优势！

    脆弱的木船一旦被石块砸中就会被重创！若是运气好的话，贯穿甲板也是有可能的！尤其是帆船进入到水道当中，风力接近于无的情况下，帆船的速度会非常慢，更容易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就在众人观看的时候，第一艘帆船已经完成了转向，驶进了礁石后的水道当中。由于礁石和岛屿的阻挡，这里的风力变小了，船只航速迅速开始减缓。

    看到这一幕，水道两侧悬崖上的海盗们欢呼起来！他们似乎看到了胜利！尤其是为首独眼海盗更是大声呼唤：“对准第一艘船，一定要把它砸烂！只要它卡在水道上，官军就进不来了！”

    就在海盗们大声应和鼓舞自己的时候，为首的战船突然从两侧各伸出十支船桨来，插进海水当中开始飞速的起落！海船的速度突然间就变得快速起来！这一幕可看呆了悬崖上的海盗！

    纵观中国和世界的造船历史，大家很容易发现一件事，一提起帆桨船，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希腊的战船以及衍生出来的罗马战舰！相信看过《宾虚》和《埃及艳后》这两部电影的人对这种帆桨船并不陌生！但是似乎很少听说过中国有帆桨船，也没有在电影作品里看到他们的身影！

    那么历史上中国真的没有帆桨船吗？其实是有的！中国人用桨的时间很早，但是更加聪明的中国人发明出了比船桨更有效力的船橹！遗憾的是，推进效率更高的船橹要付出操作空间巨大的代价！

    再加上作战环境及战略思想的不同，所以中国水师对于战船速度的追求并不强烈。所以中国的帆桨船未成为主流，橹帆船反而相对常见。尤其是内河，小一点的船只甚至只用船橹就可以了！

    但是中国历史上依旧有一款表现突出的帆桨船曾经出现过。那就是在明朝中后期的时候，也就是16世纪初，葡萄牙人刚刚来到亚洲不久，酒桶明朝发生了冲突，最著名的就是1521年的屯门海战！在与葡萄牙的战争当中，明朝学到了三样东西：鸟铳，弗朗机炮和蜈蚣船！

    其实鸟铳和明军所用的火铳是有些区别的。鸟铳已经非常接近现代枪械了，有罩门，有准星，有枪托，有扳机，能用双手端着发射。这样大大的提高了准确性。

    明朝范文景曾经在撰写的《师律》中写道，鸟铳以火绳点火，双手持握则不动摇，故发有八九中，飞鸟在林皆可射落，因此得名！所以此后明军中也全部改用火绳枪，但是口头的名字仍沿用火铳。

 0328 突破

    至于佛朗机炮大家就应该更熟悉了！他有单独的子铳能够预先装填火药和弹丸，再战时只要快速的更换子铳就能加快射击速度！缺点就是亲密性稍差。如果铸造的时候不认真的话，射击时容易出现跑气现象灼伤炮手。

    而明军的蜈蚣船就是仿制葡萄牙的帆桨船。这种船长13-20米左右，长款比在5:7。比中国传统帆船要大一些。这种船的内部结构与中国传统船只相似，一般分为两层。底层放置压仓物，上一层为助居住仓和货仓。

    并且还设置了火炮平台，能够装载两门炮。至于船桨一般是在16桨到40之间。绝大部分的帆桨船都是配备双桅杆，但没有望斗。这种船在无风和近海地区的速度远超普通帆船。

    缺点就是用人比较多，人占据了大量的空间不说，还要提供额外的食物和饮水，这就进一步压缩了载货的空间。这对长时间在海上漂流的海盗来说是不利的，所以海盗们根本不会采用帆桨船。而商人们更不会采用，因为这样会大大增加他们的人工成本，降低货运量。

    所以这种船在民间基本上没有人会使用，只有追求速度的海军才会采用这种船。所以当海盗们看见这六艘船两侧突然伸出两排船桨的时候，一时间居然连动作都忘记了，只顾呆呆的看着船桨快速的插入到水中并飞快的摇动起来，船速也开始由慢变快！

    好在康独眼还有些清明，率先清醒过来！他拍打着大腿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砸石头啊！”

    听到他的喊声，如梦方醒的海盗们再次吼叫着拉动绳索，将石头发射出去！不得不说，这些海盗们肯定是演练过，两个巨大的石块一前一后砸向航道中心！

    可惜的是，由于对方船只的突然加速，两个巨大的石块全部射失了！一块石头砸在了第二艘船和第三艘船中间的海面上，另一块石头则擦着第三艘船的左舷落进了海中，溅起的水花甚至比桅杆都要高！

    看到石头砸过来的时候，蜈蚣船甲板上的官兵也紧张的不得了！尤其是船上的军官眼睛一直随着石块的轨迹在转动，直到看到溅起的水花落下去，军官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大声说道：“这帮狗娘养的打的还真准！要是用普通船的话恐怕就要受伤了！”

    他身边的另一名军官也是一脸庆幸的表情接口说道：“是啊！而且按落点来看，他们对准的就是第一艘船！只要第一艘船受创卡住航道，冲都冲不进去了！”

    先前说话的军官咬着牙说道：“这帮狗日的就是这个打算！告诉兄弟们加速，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只要冲进里面去就没事了！”

    不仅这艘船的军官下达了加速的命令，其他几艘船上的军官也全在拼命的鼓动士兵们大划桨，加快船速！由于此时的船只的动力大部分来自于船桨，他们甚至将船帆都降了下来，好降低阻力！

    所以等第二轮石块落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出了很远的距离，虽然还在投石机的攻击范围之内，但是石块已经完全不会给船只造成威胁了！毕竟海盗们练习的对象都是慢速的帆船，对这种快速的帆桨船毫无经验！

    再接连发射了四轮石块后，看到预料中的情形没有出现，心惊肉跳的康独眼抽出腰刀，冲着沮丧中海盗们大声喊道：“你们还等什么，等官军来砍吗？赶紧下山守住半山腰，不然官军上来了咱们全得死！”

    这时有一名海盗说道：“大当家的，下面船那里的兄弟们怎么办？”

    康独眼咬着牙说道：“顾不得了，咱们先活下来再说吧！”

    就在海盗们向防御工事聚集的时候，第一艘蜈蚣船已经穿过狭窄的水道，进入了岛中间的一个小湖当中！湖里面有两艘海盗船正停在那里，甲板上还有一些人，并且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甚至他们还能看见海盗船头那两门火炮已经对准了他们！

    看来这些海盗们知道这个湖面积太小，升帆也没什么用，不如依仗船上的火炮来拼死一搏！

    果然，第一艘蜈蚣船刚露头，两门火炮就相继打响！不得不说，足够的准备时间给了这两门火炮相当高的射击精度！

    一发炮弹擦着前桅杆打进了船楼当中，不过船楼里面没有人，所以没造成任何损伤！另一枚炮弹则打在了船头甲板的女墙上面，将一节女墙打得粉碎！女墙后面的士兵立刻有三个人倒在地上，其中两个人大声惨叫起来，另一个人则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不过这就是海盗最后的反击了。在他们七手八脚装填火炮的时候，第一艘蜈蚣船已经全力划动撞了上去！在撞击之前，蜈蚣船船头的火炮率先打响！犹由于他们的火炮里装的全是铁砂，近距离射击杀伤力大！直接打翻了五个海盗！

    随后两艘船就撞在了一起！由于船头有撞角，蜈蚣船的船头直接嵌进了海盗船当中！巨大的撞击力将船上的海盗们全部掀翻在地，随后早有准备的官兵们手持盾牌和战刀顺着两船连接的地方冲上了海盗船开始肉搏！

    另一艘海盗船上的海盗也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第二艘船冲过来之后依旧先开一炮，然后水手们跳上去肉搏！敢于反抗的海盗们数量完全处于劣势，一个照面就被杀得精光！

    随后其他五艘船依次靠岸，船上的水手们兴奋的大声吼叫着，拎着兵器向山腰冲过去。那里正在集结的海盗们就是目标！

    海盗虽然说在半山腰修筑了工事，甚至还准备了滚木雷石，但是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而且还被中间的航道分成左右两队人马，这样人数就更不成比例了！

    而且这些海盗们完全不懂得陆战的要领，水手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只是各自做了一次假冲锋，就引诱海盗将滚木雷石全部推了下来！结果一个人没伤到不说，还彻底解除了武装！

 0329 小胜

    随后就是短兵相接，一眨眼的功夫，半数海盗被杀四后，其余的全部跪地投降，整个岛屿落在了官军手中。所以等到刘昊嘉登陆的时候，蜈蚣船上的官兵们已经在打扫战场，搜索营寨了！

    看到战斗结束，李文亮将军官叫过来询问情况。军官喜气洋洋地说道：“少帅，大人，总共87名海盗，斩杀了36个，其余的全部活捉了！他们的大当家因为顽抗不降，已经被斩杀了！现在兄弟们正在搜索营寨和船只。”

    对于这场胜利，刘昊嘉和李文亮两个人都并不在意。因为人数和船只上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这是注定的胜利！不过李文亮看到刘昊嘉有些心疼的看着被俘获船只上的大洞时，他低声说道：“少帅是这是心疼船了？”

    刘昊嘉说道：“是啊，现在咱们需要大量的海船，可是现在造船太慢了，还是俘获来的更快一点！”

    李文亮也有同感，刚要点头答应下来，就听刘昊嘉接着说道：“不过还是算了吧！告诉兄弟们，作战不必顾及什么，船只没有了我们可以再造，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军官也要记住了，不要想着拿兄弟们的命去换战利品！要是被本官知道了，没你们好果子吃！”

    李文亮和众人闻言十分感激的拱手说道：“少帅体恤，实在是儿郎们的福份！”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了，先去看看战利品！”

    其实刘昊嘉刚才那番并不是故作姿态。因为对他来说，他掌握了两个造船厂。而且可以预见的是，未来还会掌握更多的造船厂，并且不断将造船长扩大，所以船只早晚会有的，但是熟练那水手可真的不多！

    毕竟中国是一个大陆民族，真正下海讨饭吃的人并不多，只不过是人口基数太庞大了，才显得似乎是讨海的人很多。所以每一个水手对他来说都是宝贵财富。特别是当前识字率如此低下，任何一个人想要成才,都要在船上摸爬滚打几年才算是用得上。若是真是平白损失了，那才叫心疼那！

    这时最后的统计送来了，明军一共受伤了11个士兵，没有阵亡！被火炮打中女墙倒地，生死不知的那个士兵被救醒了，原来他是被火炮震晕的！身上虽然有些伤口，内脏也受到震荡，但是肯定能活下去！

    另外两个士兵身上更多的是木刺，清理完伤口之后再包扎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其他人的伤口就是更简单的刀剑伤，而且全是小伤！所以这场战斗到现在为止算是彻底大获全胜了！

    随后就是清理整个岛屿。再严刑拷打海盗之后搜检出了所有的战利品。其中最值钱的就是黄金二十余两，白银八百余两。分到每个人头上就没几个钱了！另外就是不少货物，这些货物出手的话还能得到一些银子。

    其次就是四门火炮，刀枪火铳若干。不过最值钱的就是两艘海船了！一艘船虽然破了一个洞，但是修补一下还是完全可以使用的。

    听到这种情况，刘昊嘉大手一挥，直接将所有的战俘和海船全部买下，银子算到战利品当中。增加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是这给士兵们一个希望，那就是打仗真的会来钱！所以收到消息之后，士兵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打第二仗！

    舰队在航行了四天后接近的第二个目标。目标是一小片岛屿，在中间那个最大的大岛屿上盘踞着一伙海盗。据刘光亭说，这伙海盗人多势众，有十一条海船。他们还在岛上建筑了山寨，开辟了田地，是这片海面上的霸主！

    而且在海盗当中，这伙海盗也是赫赫有名的！他们一共有三个头领，大头领勇猛敢战。性情残暴，人称大白鲨！

    二当家据说他原来单干的时候就靠着一手操船的本事，躲过了多次官兵和海盗的围剿追杀，所以人送绰号浪里翻花！

    至于三当家的原来是一个窝主，只不过消息走露了，不得不下海为寇！据说他原来是举人出身，所以人送绰号叫书生！这三个人带领的这一伙海盗已经在海上有着相当的名号了！

    所以刘昊嘉才要求军队谨慎小心的接近目标，尽量在天亮的时候靠近，尽可能的将他们围堵在老巢里面。

    等到天色微微明亮的时候，已经恍惚能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一片乌云般岛屿。然后李文亮毫不犹豫的下令加速前进。由于他们绕了一个圈子，从岛屿东方靠近，准备借助日出的时候的光线掩盖整个舰队，最大限度的接近岛屿。

    接到命令以后，所有穿上升起全部的风帆，舵手也换上了最老练的水手。所以舰队的速度相当快！等到太阳升起，舰队失去日光笼罩的时候，他们距离岛屿已经非常近了！

    这时候舰队前方的帆桨船已经再次放下船桨，六手帆桨船为前锋，带领舰队份两路向左右包抄而去。刘昊嘉的目的就是将所有海盗堵在这片岛屿里面，争取一个也不让他们逃掉！

    刘昊嘉站在船头不住的向侧面张望，突然间，他在两个岛屿的缝隙当中看到有帆影一闪，就立刻向李文亮说道：“你看见对面的船帆没有？”

    李文亮点点头，随后看向桅杆上的瞭望手，就听瞭望手大声喊道：“有两艘船正在升帆，看样子好像发现我们了！他们航向西南，应该是想逃跑！”

    刘昊嘉闻言立刻紧张起来，他回头看向后面的舰队，见他们已经分散成一个个的小分队，正在向岛屿之间穿插进去，这时候他才放下心来，觉得这写人逃不掉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紧张的向李文亮问道：“另一侧的包抄舰队能按时到位堵住他们吗？”

    李文亮信心满满的速度：“少帅放心，肯定堵得住他们！咱们这些人可都是在海上打滚多少年的老兄弟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点，堵住这些海盗小菜一碟！”

 0330 上岛

    刘昊嘉闻言放下心来，放下望远镜开始收拾全身上下。李文亮见状急忙速度：“少帅，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动手！您看兄弟们厮杀也就是了！”

    刘昊嘉速度：“本官不一定动手，但本官一定要到前面去站着！至少让兄弟们看到本官和他们在一起！而且你也不用太担心，本官的武艺在海上不行，但是在陆地上砍翻一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李文亮见状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不过他还是向着刘昊嘉身后的家丁使劲的挤眼睛！家丁会意的点点头，表示会全力保护刘昊嘉。随后李文亮又将自己的亲兵叫来，让他们跟紧少帅，这才算是勉强放下心来。

    其他军官见李文亮安排下去也都松了一口气！明军水师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有钱的少帅，肯出银子修船养兵，这样的少帅可千万不能早死，还指望跟着他升官发财呢！

    刘昊嘉的这支舰队不停的在海上航行，而他身后的舰队的是越来越短，不停的有船只三五成群的从岛屿之间的缝隙穿插进去，如同一张绵密的大网将整个岛屿群团团围住，堵死了每一处漏洞！

    而且这些士兵经验老道，岛屿哪里能够停靠船只门清！就是停靠船只的痕迹他们也能辨认的出来。所以他们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驶过的岛屿上是否有人，所以一点兵力也没浪费。

    而那些中层军官凭着平日里积攒下来的默契，仅凭着旗号就完成了舰队的整编，小股聚成大股，将岛屿群中间有人的两个岛团团围住！就连最开始升帆的两艘海盗船也没有逃出去，被他们堵个正着！在挨了两轮火炮之后不得不弃船逃回岛屿上去。

    看到将海盗全部堵住了，李文亮终于命令旗舰可以靠上去了。等旗舰转过岛屿，刘昊嘉就看到十几艘海船正停在一个简陋的码头上面。看来找到海盗的老巢了！

    其实这个码头与其说是一个码头，不如说是一条简陋的栈桥。只有两条船停靠在栈桥上，其他的船只都是搁浅再浅滩上。不过此时船上已经没有人，所有的海盗都撤到不远处的山寨里面。

    在距离栈桥两百余步的地方，刘昊嘉看到了一道原木寨墙，大约两人高左右。他正准备抬起望远镜看去，就听见李文亮说道：“少帅，我看见真倭了！”

    刘昊嘉闻言抬起望远镜在墙上搜索，果然看见了武人典型的月代头在城墙上一闪而过！看来来确实有倭人在岛屿上。这从侧面证明了这伙海盗确实实力强劲！

    其实很多人都以为是倭寇不断侵袭大明海域，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倭人海盗确实有，但大部分在海盗当中属于底层，真正的海盗还真都是汉人出身！

    在大明前期的时候一直实行了禁海政策，偶尔开海也没多久就再次禁海。这就让一批海商不得不偷偷摸摸的走私贩运货物。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大，自然不再满足于自己的生意仅限于走私，他们更希望大明能够开海！可是他们这个愿望却受到了双重的打击！

    首先是大明朝廷的官员们！他们为了维持稳定，根本不理睬开海的意见。在这些掌控大明帝国的文官看来，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任何变化都是对他们不利的！所以开海这么复杂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另一个打击就是来自于地方的高门大户和官员。这些人把持着海上的货运，当然不希望朝廷开海。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的走私下去，而不用交一分钱的税！甚至他们还试图将自己的走私渠道永远的捏在自己手里，不让旁人介入！

    可是那些壮大了的海商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维持下去，同时他们手中的人也越来越多，自然是良莠不齐，难免就有劫掠地方的人存在，连带着他们也走上了亦盗亦商的道路！

    所以大家翻开史书去看的话，在明朝历史上凡是有名有号的海盗基本上全都是汉人，根本就没有倭人什么事！他们在海盗当中最多是充当炮灰和打工仔的角色！

    就好像民国时期的混世魔王张宗昌一样，他手中有一只白俄部队，每次打仗的时候他就把白俄部队放在最前面，利用中国人对洋人的敬畏冲锋，可谓百战百胜！

    而这些大海盗们也是这么干的！他们驱使倭人冲在最前线，为自己开路。成功了，这些倭人能得到一点很少的赏钱，失败了自不用说，自己拿刀去捅自己肚子吧！

    至于更多的海盗也都是海边的人出身，劫掠自家乡亲实在是怕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干脆自己也剃了头冒充倭人！而朝廷一方自然不愿意向天下万民承认海盗都是自家人，所以干脆也就顺水推舟给他们扣上了倭寇的名称！要不然依着倭人的能力，怎么可能祸乱整个东南！

    不过眼前这伙海盗里面既然有梳着月代头的真倭，那就说明这伙海盗确实实力很强劲！毕竟倭人是来当海盗的，不是来送命的，他们也要挑一个实力强劲的人来带领他们！

    刘昊嘉再次转动望远镜，不过这次他没看到倭人，反而在墙上找到四门火炮的炮位！此时正有四门火炮指向海滩那里。

    刘昊嘉估算了一下距离，放下望远镜说道：“寨墙上有火炮正对着海滩，也许登陆的时候会有伤亡！实在不行让船只靠过来打垮对方的炮位再登陆！”

    李文亮说道：“属下也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马上挥动令旗调度起来。围着岛屿的舰队很快就集结起来，并且排出了两排横队。凡是集结起来的船都是有四门火炮以上的大船，其他的小船则在四周游曳不停！

    看到明军逼近码头，寨墙上的海盗们立刻就是一阵骚乱！此时他们已经绝望的意识到明军的强大！在他们看来，这一次他们绝无幸理！

 0331 海盗的反击

    果然，这次明军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进行劝降的流程，直接就开始开炮轰击寨墙！两排战船上差不多有将近50门火炮在向他们猛烈开火，一时间炮火连天，气势十分骇人！

    只见炮弹雨点般的砸向海盗的营寨，有的炮弹打在木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然后就被弹飞了，有的越过再强打击的还到山寨里面只有少量打开在墙顶了和炮位附近但没海盗造成的杀伤并不大英语但是连绵不绝的炮击却强，海盗门下的够呛

    站在寨墙上的大当家大白鲨手中拎着一把刀，猫着腰在寨墙上奔跑，口中狂呼乱叫：“开炮还击！开炮还击！”

    早已吓得肝胆俱裂的海盗此时完全不想着开炮了，一个个各自寻找地方躲藏！有的甚至还跳下寨墙向后方跑去！不过逃跑的两个人随即就被二当家浪里翻花带人乱刀砍死在墙下，这才算是稳定下来！

    大白鲨见状弯腰快步冲到炮位前，将一名趴在地上的海盗拉起来，对着他的脸大声吼道：“现在马上给老子开炮！不然老子砍了你！”

    此时这个海盗早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可是他看到大白鲨那张扭曲的脸就明白一件事情，要么现在去开炮，很有可能会被明军打死！要么就直接被大当家砍死！面对这种情况，他还是选择可能会死！

    他看看着大白鲨的血红的眼睛连连点头，同时从地上捡起即将熄灭的火把按在火炮炮尾上！只听“砰”的一声火炮都是打响了，炮弹也打飞了出去了，可是没人瞄准，这个炮弹根本就没打中任何东西！

    大白鲨见状气得轮起刀砍死这个炮手，又扯起另外一个炮手的脖子大声说道：“都站起来开炮！再也不站起来，把你们都砍死！”

    你这名海盗已经看到大白鲨将身旁的炮手砍死了，所以他大声喊着“我就开炮，我就开炮”的同时，还拉扯着其他炮手从地上爬起来，聚集在火炮旁边开始重新装填！

    这时刚装好明军的一发炮弹从炮位上空掠过，将两个海盗的头颅打的粉碎！无头的尸体站在原地扭动两下倒在地上，鲜血喷的火炮上全是！剩下的炮手恐惧至极，纷纷惊叫一声四散而去！

    可是站在一旁的大白鲨却不干了！他提刀连砍两人，厉声说道：“不准跑！再跑全杀了！”

    这下逃散的海盗们害怕了，在大白鲨虎视眈眈之下，不得不回来装填火炮！片刻之后火炮终究是打响了，但是依旧没有命中任何船只，只不过这次炮弹的落点距离明军船队近了一点！

    受到这个炮位开炮的鼓舞，其他海盗们也装起胆子来开始射击！可是他们只有四门炮，反击的时候声势很弱不说，炮弹的落点也偏的离谱！甚至这些炮弹落点还引起了海军官兵们的一阵阵哄笑！在他们看来，这些海盗根本就不懂得如何用炮！

    但在刘昊嘉看来，这些海军官兵使用火炮的水准也很差！炮弹的落点也不尽人意！只不过是火炮密度很大，对方还是固定靶子，这才看起来好一点！

    要知道在刘昊嘉接手海军之前，海军的操练几乎是应付性质。而且他们想要拿到子药还需要经过镇守太监的同意，甚至还要贿赂他才能拿到火药！至于出海训练的时候更是少的可怜！他们连军饷都凑不齐，都已经给人租船去跑运输了，哪里有操练的时间！

    而且现在他们还在使用粉末状火药，不懂得如何制作颗粒火药。更不懂得称量火药的分量，每次装填也靠目测数量，这让每次发射的炮弹落点都相差很远！现在能取得这些优势，一方面是炮手的经验相对丰富，另一方面就是完全靠数量了！

    炮战持续进行了半个时辰，海军依靠火炮的数量优势，终于将海盗的四个炮台全部打垮！同时也将那道寨墙打的坑坑洼洼的！尤其是上面女墙的部分，简直如同狗啃的一样！

    刘昊嘉见状急忙说道：“差不多了，让士兵们上吧！还有火炮，火炮一定要跟上！”

    李文亮大声应答，随后令人摇动令旗将命令传达下去。收到命令以后，还在射击的船只纷纷转向靠墙栈桥。他们也不挪动原来的海盗船，直接就紧贴着海盗船一艘接一艘的停下来，士兵们从一艘船跳到另一艘船，最后直接登上栈桥，大吼小叫的向海滩上冲过去。

    还有早就接到命令的战船，早早就提前放下小船装载火炮和士兵，等到命令一下，小船的士兵奋力划桨直扑滩头！一时间沙滩之上杀声震天！而海盗的寨墙上面则是悄无声息，似乎人都逃走了！

    士兵们见对面无声无息的，更是胆气豪壮，觉得剿灭贼人就在此时，更是一窝风的冲上去！可是就在他们冲到距离寨墙三四十步的时候，只听寨墙上面呼哨一声，居然站起三四十人来！

    这些人早已张弓搭箭做好准备，一站起来就立刻施放了出去！其中还夹杂着七八只火铳一起打响！这一下子就将跑在最前面的士兵放到了十余个！海盗们见状士气大振，更是将羽箭雨点般的射过来！

    士兵们被骤然而来羽箭袭击有些慌乱，一时间冲锋的势头居然被遏制住了！士兵们只能借助盾牌的掩护撤了回来！不过好在他们撤回的时候将伤员都带回来了。

    看到眼前这么情景李文亮气得脸色通红！他觉得当着刘昊嘉的面丢了大人了！但是刘昊嘉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没关系的！这波海盗既然能闯出一些声名来，也当时有些本事的！一次进攻不成不要紧，再来一次便是！”

    其实刘昊嘉是真的没感觉被打回来有什么问题。一方面来讲，海军在成立之前还是水师的时候，训练就已经不足了。在成立之后又吸纳了不少新兵，短短几个月的磨合根本练不出什么精兵来，所以战场上出现一些小问题也属正常。

 0332 准备跑吧

    而海盗们整日在风浪里搏命，只要度过最初的慌乱，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因此一次进攻被打退根本不算什么，反正海军有着全面的优势！一次冲不上去就再冲一次！而海盗们只要输一次就全完了！

    更关键的是，刘昊嘉是希望拿海盗们去练兵。而只有受到些挫折，知道厉害了，才能练出好兵来！若是海盗全都弱不禁风的一冲就垮，说不定就养出一群盲目骄傲的士兵来！到时候一旦失败就是一场大败！

    李文亮虽然得了刘昊嘉的安慰，但是心里却不舒服！他本想借助战事露一露自己的本事，却没想到开门就吃了一个小亏，让他感觉很没面子！所以他干脆的下船上前去亲自指挥。

    而此躲在寨墙里面海盗们都是喜气洋洋大声呼喝，好像他们刚打劫了一艘海船一样！但是和海盗们的兴奋不同，聚在一起的三位当家的脸色却是非常难看！

    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挡住一波官军的进攻不难，利用官军的大意就可以了！可若是官军认真起来了，他们就真的不是对手了！只听大白鲨低声对一个身材微胖，面白长须的人说道：“老三，现在的情形你看见了，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们逃出去？”

    三当家书生皱着眉头说到：“大哥，现在说跑还太早，咱们还得再顶一顶！”

    大白鲨暴躁的说道：“可是怎么顶啊？最多进攻两次官军肯定能攻上寨墙！到时候咱们谁都跑不掉！”

    书生脸色苍白，但是依旧认真的说道：“顶不住也得顶！至少要顶住一次！大哥你将所有能调动的人全部调到寨墙上去，然后大哥在墙下面督战，能顶多久是多久，然后才好方便咱们兄弟跑出去！”

    浪里翻花扯了扯书生的袖子说道：“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啊？”

    看到他们两个人都瞪着红红的眼睛看着自己，书生无奈的说道：“大哥，二哥，你们先指挥着兄弟们堵住寨墙顶住官军的进攻。等官军退下去的时候，就安排大家修补寨墙，搬运器械。再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带着几个心腹人从南边下水游到对面的岛上。那个岛上没人居住，不会引起官军的怀疑。而且岛上有个洞，大哥是知道地方的，你们躲在洞里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说到这里书生叹口气说道：“这也怪我，没提防官军会来围剿咱们！要是早知道的话，一定把那个洞遮蔽一下，多存点儿食水！”

    两个人因为有了后路心里宽松了许多，所以大白鲨突然觉得抛下书生有点不义气！就试探性的说道：“那老三你怎么办？实在不行大哥和二哥拖着你游过去！”

    书声连连摇头说道：“我水性太差，根本不会潜水，游不过去的！你们带着我只会暴露目标！说不得大家一起被人射死在水上！”

    大白鲨颇有几分兄弟义气的说道：“咱们是兄弟，怎么好抛下你！咱们要生要死都得在一起！”

    浪里翻花虽然犹豫了一下，但随后他也坚定的说道：“对，大哥说的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书生看到他们的样子居然有几分感动，但是他心里却知道，这是有了后路了才说这话，刚才怎么不说？不过他还是连连摆手说道：“大哥，二哥不必担心小弟！我再自己住的屋子偷偷挖了个地窖，本来是打算藏钱用的，要是藏人也勉强藏得住！我准备就藏在那里，等官军走了大哥，二哥在来寻我吧！”

    大白鲨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也是个办法，要不然带着他也是个累赘！于是他点头说道：“那兄弟你自己小心！”

    书生说道：“我明白的！不过大哥你们二人还是要督促兄弟们顶住！只有再打退一次官军的进攻，趁着下面的人修补寨墙，搬运器械，场面混乱的时候你们才好脱身，这样时间才能充足一点！”

    大白鲨拍着书生的手臂说道：“我明白了，就这么办！三弟你赶紧去找地方躲藏一下！”

    三人商议停当，书生自己一个人悄悄向后面离开了，大白鲨和浪里翻花则大声督促海盗们聚集起来准备负隅顽抗。

    这时候李文亮已经上岸组织起第二次进攻。他先把刀盾兵排在前面挡箭，后面的人携带的长梯快速推进。就在他们刚离开沙滩，踩到坚实土地的时候，寨墙上的一个炮位里面突然有了动静，一门炮管伸了出来，指向正在推进的士兵们！

    原来这个炮位只是被打垮了，火炮并没有受损伤。海盗们清理掉垮塌的原木，大白鲨又聚集起几名残存的炮手重新布置了火炮，这时候看到官军冲上来就将火炮推出来，准备给官军来个狠的！

    李文亮在海滩上一直盯着前面的情况，自然是看见炮位那里有的动静。可是他此时在大声示警也是来不及的，只能眼看着火炮喷出一溜火光，发出一声巨响！

    随后只见一发炮弹从炮口飞射而出，直接砸进了进攻队伍的后半部当中！炮弹打碎了一个士兵的头颅，从他身后士兵的胸口穿胸而过，又打碎了第三个士兵的胯骨，再带走了第四个人的小腿，然后才从人缝中蹦跳着窜了出去！

    士兵们受到这样的打击自然是一阵骚动！可是好在带队的军官还算得力，一个大声吆喝起来：“顶住！顶住！都向前冲！”

    “火炮打一炮要好久才能再打，抓紧时间冲过去，冲近了火炮就没用了！”

    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安心了许多，开始加快速度向城墙下冲去！而此时刚刚运上岸的四门火炮也开始集中火力猛轰刚才发炮的炮位，打得那里木屑横飞，压得海盗们完全抬不起头来，再也没有打出第二炮来！

    但是海盗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探出身子来射箭压制明军。而早有准备的明军则依托着刀盾兵用弓箭和火铳还击，居然在短时间内打的有来有往！

 0333 砸开门

    不过海盗终究是海盗，不像军人有着一股精气神！在双方对射几轮出现伤亡之后，海盗们就沉不住气了！因为凡是敢于站起来射击的海盗，往往会被十几只弓箭火铳射击，死状非常凄惨！这就让活着的海盗不愿意站起身来还击！这就导致他们射击的频率直线下降，可越是这样越压制不住对手！

    没有了寨墙上的压制，明军士兵很快就靠近了寨墙。他们纷纷将梯子架在在墙上开始向上攀爬，有些士兵甚至开始搭人梯！好在寨墙也不高，只有两人半左右，要爬上去虽然费点事，但还是能够爬上去的！

    不过海盗看到官军开始爬墙，也开始发起狠来反击！刚冲上去的几个人不是被人砍伤跌下来，就是被人推下来，局面一时间居然有些焦灼！就在这时，一名指挥火炮的军官突发奇想对着炮手们大声喊道：“打寨门！那个大门是木头的，这么近的距离一打就穿了！”

    因为士兵冲上寨墙无法开炮的炮兵们听到这个命令眼前一亮，立刻调转火炮对准寨门，快速的打出一轮齐射！

    结果就像那个军官猜想的一样，海盗们的寨门并不结实！四枚炮弹将大门穿了四个大洞不说，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左侧的寨门摇晃两下后轰然倒地，算是城门大开了！

    看到这个情景，寨墙下的士兵们一声呐喊，顺着破损的大门就冲进了城内！李文亮见状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个海盗的寨子算是拿下来了！

    还在寨墙后面指挥抵抗的大白鲨和浪里翻花两人，看到城门被攻破简直是大惊失色！本来他们还想着顶住官军的这次进攻然后就悄悄的溜走，可是还没等溜走呢，寨门就破了！

    此时两个人恨不得回到当年，然后好好的加固一番寨墙和大门！但是他们想的再多也无用了，只能狠下心来带着身边的心腹向后山逃窜，甚至连抵挡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他们也清楚，若是在海上他们或许还有一搏之力，但是被围在岛上，一点得胜的机会也没有！“

    此时官兵们见寨门被打开更是士气大震，纷纷冲进山寨里面同海盗厮杀！那些海盗见头领们已经跑了，又失去城墙，知道无力回天纷纷跪地请降！只有少数几个穷凶极恶的试图抵抗，但转眼之间就被几名士兵围上乱刀砍死！整个寨墙转眼就易手了！

    更多冲进来的士兵看到这里已经没有了抢功的地方，纷纷向寨子里面涌去，一时间整个寨子里面杀声震天！

    刘昊嘉见大势已定，也带着家丁们向寨子里面走去。等他进了寨子里面才发现这个岛屿面积不小，沿着山坡和山路修建着不少房屋。看着房屋数量，估摸着这股海盗只怕是有七八百人之多！而且他居然还在山寨里发现了一个铁匠作坊！

    等他浏览完毕来到山顶的时候，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李文亮笑眯眯的来汇报说道：“少帅，大白鲨和浪里翻花拒不投降，都已经被斩杀了！剩下俘获的海盗正在往这里押送过来！而且还有不少妇孺也一并押来，总共算下来差不多有千人左右！至于物资正在清点之中。”

    刘昊嘉问道：“伤亡几何？”

    李文亮说道：“阵亡了七个，重伤四个，剩下的全是轻伤，没什么大事！”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被俘获的海盗和他们的家眷陆续都被押送到了，都被安置在聚义厅前的空地上。那些妇人们有的见到亲人还或者，惊喜莫名连声呼唤！更有的发现自己的亲人不见了，不由得痛哭失声！一时间场面混乱的很！

    看着眼前这这种场景，李文亮一拍脑袋说道：“我就说少帅说尽量多带船来，原来是这个道理！少帅是打算把这些人都带回天津去？”

    刘昊嘉点头说道：“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还必须仔细甄别，罪大恶极的海盗直接卖去煤矿，其余的海盗也要干上几年苦役！若是洗心革面带回就将他们补充到军中！至于这些妇孺自然也要安置下来！有家人的各自还家，没了家人的可以配给军中兄弟！”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当中一阵喧哗！两人抬头看去，原来是大白鲨和浪里翻花的人头送到了！两个人的人头被竹竿高高的挑起展示在众人面前，这下子彻底抽干了海盗们的最后一丝希望！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刘昊嘉看到之后说道：“不是说他们有三个头领吗，怎么如今只有两个人头？”

    这时候刘光亭也赶了过来，说道：“二少爷，我刚刚盘问过海盗们。他们说在开战之前确实看见三当家的还在，那就说明他还在岛上没有逃出去！仔细搜检一下肯定能搜出来！”

    刘昊嘉说道：“好，立刻派人搜索，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等李文亮安排人去搜索后，刘光亭说道：“二少爷，还有个好消息，这次咱们真的发财了！”

    刘昊嘉几个人听到“发财了”这三个字都是精神一振！李文亮立刻抢着说道：“怎么个发财法？”

    刘光亭说道：“刚才我审问海盗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大白鲨他们没有去抢劫！因为这几天他们正要将积攒下来的货物送到岸上去销赃！而且窝主也要派人来送粮食，清点货物。要不然的话，恐怕只能有一个头领守着寨子，至少会有两个人出去抢劫，行商！”

    刘昊嘉听了拍拍额头说道：“这是咱们运气好！不过这么说来，岸上的窝主应该就这几天来啊？”

    刘光亭大笑说道：“二少爷说的没错！而且海盗也说了，来人也就在这三日内！”

    刘昊嘉也笑起来说道：“既然如此，抓紧时间搜索整个寨子啊！然后把大队船只放得远一点，剩下的人将寨墙修好，装作无事的样子，然后伏击一下窝主派来的人，顺便再发笔横财！”

 0334 搜刮

    李文亮插言说道：“少帅，恐怕咱们得手了也得不到什么，大约只能来弄些粮食就算是不错了！这些货物要送到岸上去窝主才会给银子！”

    刘昊嘉说道：“这是小事！本官只想知道谁是窝主？只要抓住派来的人，再有了供词赃物，就可以直接派人上岸和当地官府沟通捉拿窝主的事情。大不了分些钱财给他们，想来他们也是乐意的！”

    刘光亭说道：“不过这要看窝主在当地是什么身份？若是身份普通些的，说不定官府还会答应。若他们是当地的豪强，恐怕官府根本就不会动手！”

    众人闻言都沉默下来，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事实上，他们现在也想起来，或许小股海盗背后的窝主回事普通人，但是像大白鲨这么大股的海盗，背后的人一定是手眼通天的大户，想要拿下这样的人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而且即便是证据确凿，当地官府也未必肯动手！毕竟官府还要靠着当地士绅维持地方统治。

    刘昊嘉见大家没动静，想了想说道：“那就这样吧，等窝主来人送粮食的时候连人带船全部扣下，被背后的人也要问出来。只不过日后找机会再处置吧！”

    大家想了想都没有其他办法，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其实刘昊嘉这么说是存了一个别的心思。像这种大股海盗背后的窝主肯定是当地的高门大户！如果是正面收拾不了，日后有机会化妆成盗匪去抄一趟他们的家也是可行的！

    只是他没有说出这件事，反而指挥士兵们将整个山寨全部拆毁，不给以后来这里的人留下一砖一瓦！这样的话，即便是有海盗重新占据这里，想要发展起来也会拖慢很久。

    可是命令下去却出现了非常有趣的一幕！士兵们在拆毁房屋的时候，居然有一名士兵从木板墙的夹缝当中掏出十几两银子来！这立刻引发了轰动！

    随后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些银子肯定是某个海盗藏起来的。毕竟谁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整日带在身上，肯定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这些银子就是某个海盗自己藏的。

    想通了这一点，士兵们都兴奋起来！对要拆毁的房屋掘地三尺一般的搜索，果然搜查出不少银子首饰出来！个别士兵甚至还有类似珍珠玉器之类的珍贵收获，这可让士兵们兴奋异常，干活的时候特别麻利！

    刘昊嘉得知这个消息，立刻传下将令，所有搜索得到的东西，归属士兵个人所有，任何人不得抢夺，也不得因此而引发争斗，违者没收所得，还要军法处置！

    有了刘昊嘉的命令，士兵们自然是更加用心的搜索每一处可能藏钱的地方！就连砖头缝里都要拿刀捅一捅！结果不出意外的就是三当家书生就被士兵们从地下拖出来了！这下子刘昊嘉等人全都开心了！

    有了三当家在这，岛早上什么样的事情就都知道了！所以他立刻让人将书生送过来审问。

    书生估摸着自己在劫难逃，所以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奈何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强横之辈，被狠抽了一顿鞭子，又切了两根手指之后就哭喊着招了！不过刘昊嘉也没急着问他钱财藏在哪里，直接派人押着他到主岛对面的侧岛上去招降海盗。

    那个侧岛上也住着一些海盗，不过都是老弱。他们的任务是在岛上种菜！当他们看见主岛被攻破时就已经吓破了胆，又有三当家被捆在船头招降，所以这些老弱海盗直接就投降了！

    随后根据书生的指点，士兵们在岛上挖出两处藏金的地方。收获黄金一千余两，白银八千余两。另外还有不少首饰之类的东西，估算下来差不多也有四千余两银子。至于杂七杂八的货物大约两船的的样子。

    不过最大的一柱财并不是这些黄金白银，而是在大白鲨房间暗格里搜出来的一摞庄票，差不多有8万余两！原来这些海盗早就将收获的大头存进金银铺子，好方便日后取用。

    另外还有一张当票，赎银四千两！据书生交代，大白鲨把抢劫时遇到的一些贵重物品装在箱子里，直接给当掉了，每年给一百两银子的利钱，就等于是将当铺当成了保存贵重物品的仓库！他这个办法就连书生都觉得很聪明！

    刘昊嘉看到当票也是乐不可支！没想到这些海盗还有这样的灵活思路！不过如今庄票和当票到了他的手中，再用大白鲨自己的银子去将这些东西取回来，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气的死而复生？

    至于其他的事情书生也交代的干干净净。比如说岸上的窝主就是本地的一家是士绅。这户人家到现在已经传了六代了，家中还出过多个举人，还经常施粥舍药，修桥铺路，在当地极有影响力，可谓树大根深！

    不过刘昊嘉对他们的评论就是：“别着急，日后一起算总账！反正已经有了人证赃物，他家还马上有人送粮食来，还能再加上一批人证，有时间自然慢慢收拾他！”

    等到第二天，果然有两艘海船驶来，自然是无法逃掉，全船被拿下！不过船上装的全是粮食和耐储存的蔬菜，还有腊肉酒水之类的东西。不用说，人扣下成了俘虏，船只成了战利品！至于粮食酒水自然是要犒赏士兵们。

    就这样，刘昊嘉带着舰队在外海兜兜转转，足足飘了将近三个月才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了福建外海。结果在半路上就与另外两支舰队汇合了！

    此时刘昊嘉再看其他两支舰队就觉得有些不同了，隐隐的居然有些杀气冲天的样子！看来两个多月的战斗已经将舰队磨练出来了，有了些精兵的样子！于是三支舰队汇合成一支庞大舰队之后直奔福建泉州而去。

    三支舰队既然已经回合了，自然要让两只分舰队的主官来汇报。结果还没看到人进门，就已经听到有人在大声喊道：“少帅，少帅，你看属下给你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0335 宝贝

    正在闲聊的刘昊嘉和李文亮听到声音就是相对一笑！一听动静就知道是张志勇这个大嘴巴！

    随后两人迎出门去，直见张志勇和李洪生两个人各自率领几个军官正喜笑颜开的从船舷爬上来。几个军官手里都捧着大小不一的盒子，看样子应该就是战利品了！

    看到被张志勇抢了个先，李洪生也不甘示弱的举了举手中的盒子说道：“少帅，属下这里也有好东西，是专门送给少帅的！”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收获不小，都进船舱来吧！”

    进了船舱，张志勇笑嘻嘻的将桌子上茶盘里的茶具全部摆在一旁，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口袋往茶盘里一倒，只听“叮叮当当”几声响，四颗硕大的珍珠就落在了茶盘之上！随后张志勇端起盘子来在手中一晃，四颗珍珠就在茶盘里滴溜溜的打转！

    李文亮看到后眼睛一亮，大声说道：“走盘珠！果然是好宝贝！”

    刘昊嘉伸手捻起一颗珍珠放在眼前慢慢端详着说道：“都说七分为珠，八分为宝，这四颗珍珠只怕十分都不止，应该算是宝中之宝了！”

    张志勇见刘浩家喜欢，更是咧着嘴大笑，脸眼睛都笑没了！他摇晃着盘子说道：“都是少帅的福气，正好掏了个肥的！”

    李洪生这时也将手中的盒子打开，盒盖一开，一股绿光就荡漾了出来！刘昊嘉仔细看去，原来盒子当中是一个巴掌大的翡翠佛像！佛像虽然不大，但是难得的这个翡翠质地极好，阳光一照映出的绿光犹如水波一样笼罩着整个佛像，看起来晶莹剔透！再加上雕工极佳，堪称无价之宝！

    其他几个军官也把各自携带的东西送上来，自然没有金银这些东西，不过所送来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好宝贝！

    拿着这些东西赏玩一番之后，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看来这次开战大家收获都是不小！怎么样，要不要本官叫庞中奇过来，看看他那里记录了些什么？”

    众人闻听此言脸色都有点变了。不过张志勇腆着脸笑嘻嘻的说道：“少帅，这军中历来都是这个规矩，他庞黑脸也不是不知道！属下敢打赌，他肯定没记什么！再说了，这些东西都是拿来孝敬少帅的，他就更不可能记了！”

    刘昊嘉刚要说话，就听外面有人大声说道：“少帅，属下庞中奇求见！”

    众人听到庞中奇的声音都变了脸色！他们想着庞中奇肯定会来找少帅汇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你庞黑脸就是汇总手下的文书也是要时间的，怎么这么快？咱可是三支舰队刚碰到一起就赶过来了！

    刘昊嘉看了众人一眼后大声说道：“进来吧！”

    随后船舱的门推开，庞中奇大步走进来。他看到众人都在刘昊嘉的房间里也是脸色不变，一丝不苟的施礼后将厚厚一摞记录文书放在桌子上，说道：“少帅，这次作战，各个分舰队的军法官都有记录，都在这里了！这次作战军纪尚可，并无劫掠奸淫之事，只不过有些人私分战利品，导致部分战利品没有登记造册！”

    刘昊嘉用手指画了个圈，将桌子上的东西都圈了进去，然后说道：“这些东西也包含在未登记的战利品当中吧？”

    庞中奇说道：“是的，少帅！另外还有一些东西被不少军官私分了，但是属下公平公道的说句话，每个军官都只选了一件，比起往日以来不知要好多少！不过少帅这里就多了一些！”

    刘昊嘉闻言放声大笑，笑的在座的几个人都不知所措，也猜不出来刘昊嘉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过刘昊嘉其实是真的高兴的！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庞中奇作为军法官把该记录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了，那就是做到位了，说明这个军法官选的没错！而且他敢当着刘昊嘉的面，指着桌子上说这些东西都是脏物，更可见他胆大包天！

    不过刘昊嘉还是从庞中奇的眼中读出了一丝惊疑，看来他心中也未必像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也只不过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赌而已，赌眼前这个少帅是心怀大志之人，能够严明军纪！

    等到刘昊嘉笑完了，他用力的拍拍庞中奇的肩膀说道：“老庞，本官就没看错你，这事情办的漂亮！看来本官这军法官是选对了！”

    庞中奇闻言如释重负，都能看见他的肩膀松弛下来了！随后他躬身说道：“多谢少帅，属下必定犬马以报！”

    刘昊嘉又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你先坐着歇着，我和他们聊聊！”

    这时候其他几个人都知道事情有点不妙，全部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就连胆子最大的张志勇也是垂手低头，不敢多言多语。

    刘昊嘉将几颗珍珠夹在指缝里面，在众人眼前一晃，阳光照在珍珠上面，反射的光线格外的明亮！只听刘昊嘉说道：“这东西啊真是好东西！放到市面上也能卖出天价来！你们几个巴巴的送到本官这里来，甭管为什么，本官也是领了人情的！所以这次就不罚你们了！”

    众人闻言脸色松快了不少，知道这次过关不会太难。可是就听张志勇嘟囔着说道：“少帅，您就直接说但是吧！”

    张志勇身高体大，平时说话嗓门就大，这嘟囔一声众人也听的清清楚楚的，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刘昊嘉都笑的手一抖，差点把珍珠撒到地上去！

    刘昊嘉将珍珠扔回盘子里，轻轻的踢了一脚张志勇才说道：“你说的没错，还真有但是！”

    张志勇咧嘴呲牙表示自己笑过了，又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因为李文亮又在背后踢了他一脚！这一脚可是用力的，踢得他小腿生疼，他才老实下来！

    刘昊嘉说道：“庞中奇，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登记照册，按价贩卖！不过这几颗珠子我留下了，照价给钱！”

 0336 私分战利品

    庞中奇闻言大喜，立刻点头说道：“少帅，属下明白！”

    他说完上前就要将东西收拾起来，却被刘昊嘉一把拦住！他瞪着眼睛说道：“庞黑脸，你也不能说收就收啊，让本官赏玩片刻总可以吧？最起码你也等到本官把事说完再动手啊！”

    众人看到庞中奇吃鳖心头畅快，有的直接笑出了声！而庞中奇的脸色就更黑了！不过他知道刘昊嘉说的有道理，总不差这一时三刻的。所以他也只能是拱手退后，狠狠的瞪了其他几个人一眼。

    刘昊嘉倒不是刻意羞辱庞中奇，而是要帮他在人际关系中寻找一个平衡。他需要的是一个军法官，不是一个六亲不认的混蛋！而且他也不想将来庞中奇死无葬身之地！

    等到大家安静下来，刘昊嘉看着众人的脸色心中翻腾不止！因为他心里明白，私分战利品固然是军中的习惯，可是这些人却拿着战利品来送给他，也没安什么好心！因为他们只要在刘昊嘉这里开个口子，就能把私分战利品这件事情延续下去！反正你少帅都拿了，底下的人自然也可以拿！

    由此可见，距离收拢整个舰队的人心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好在有一点让他感到一些慰藉的是，庞中奇明确说了，所有军官只拿了一件。这说明他们对自己还是有些畏惧的！

    而且更让人高兴的是，李文亮从头到尾就没有提给他送礼物的事。看来他对事情的轻重还是有掌握的，也是个可造之材！说不得日后要多提拔一下！不过眼前刘昊嘉却不能翻脸，在很长时间内，他还要仰仗手下这些人，所以只能是一点儿一点儿的改变他们了！

    随后刘昊嘉缓缓说道：“你们记住了，从今天开始，告诉所有的军官们，战利品里喜欢什么，就自己掏银子买！每个军官仅限一件！所得银子纳入到战利品总数当中，而且购买战利品的官职不能低了，至少得是千户以上！”

    众人闻言都有些面露难色。刘昊嘉看着他们的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说道：“看来这次私分战利品的人数不少吧？”

    众人闻言默默的点点头，看来是带着官字的都参与进来了！这让刘昊嘉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痛！不过他还是下定决心说道：“就按我说的办，无论有多大的困难也得给我执行下去！这次私分战利品的都给我退回来！”

    说到这里他放缓了语气说道：“这并不是本官不近人情，而是军法这东西容不得丝毫的破坏！今日你拿一件东西，明日说不定就有人拿两件！时间越长，这口子就越大，到最后就是军纪荡然无存！本官给你们加了饷银，又解决了抚恤问题，就绝不能容忍军纪再败坏下去！要知道万岁爷和本官对海军有着巨大的希望，而不是想再想养出一群只能看不能用的丘八！”

    众人其实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积习难改再加上善财难舍而已！但是在刘昊嘉说穿了之后也都默默的点头答应下。

    来看他们答应下来，刘昊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本官也不是不近人情，本官还可以给诸位加上一条，就是日后不在大明境内作战的时候。个人所得的财物可以归属自己所有！”

    庞中奇闻言大声说道：“少帅，此事万万不可呀！”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几个人的怒视！而刘昊嘉则挥挥手说道：“庞中奇，你要知道一点，我们在海外作战的时候，无论你抢不抢财物，当地人都是会仇恨我们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兄弟发笔小财呢！”

    庞中奇还要说话，刘昊嘉直接说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要在意了！”

    而这时张志勇则瞪着眼睛说道：“少帅，咱们海军还去外面去打仗的时候？可是眼下太平无事，哪有机会呀？”

    刘昊嘉严肃的说道：“张志勇，本官告诉你一件事，海军从诞生的那一天起，从来就不是用来防守的，而是为了进攻的！只要我们把敌人的战船全部打沉了，我们大明的海岸线就是安全的！要不然我大明几千上万里的海岸线，就靠我们这些船怎么守得住？再说了，没有外战就不能去劫掠吗？把船上的旗摘下来咱们就是海盗！凭什么倭寇来得，我们去不得？”

    听到刘昊嘉这话，张志勇率先拍巴掌叫好！就连其他几个军官也都是喜形于色！谁不知道抢劫来钱快呀！只是以前没这个机会，现在看来少帅打算松开这个口子了！

    等到众人欢呼完了，张志勇大言不惭的说道：“少帅放心，要是去倭国劫掠，肯定少不得少帅一份！”

    刘昊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后说道：“别把本官说的好像坐地分赃的海盗头子一样！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本官了，日后就是出去劫掠也要有些规矩，这事等到有空闲的时候要好好的商议一下！”

    随后刘昊嘉仔细询问了这次剿灭海盗的情况，众人一一汇报了，就连张志勇也严肃认真的将情况诉说了一遍。现在总体看来形势非常不错！虽然说战利品不多，但是捕获的船只可不少！

    最关键的一点，经过三个月的海上航行和作战，三支分舰队已经彻底拧成了一股绳！现在李文亮敢夸口，这三支舰队就可以横扫整个南方的水师！所以这个结果让刘昊嘉感觉很满意！

    他最后说道：“这次我们来南边的目的你们都知道，就是为了和南方舰队进行换防！因为那些舰队已经被当地人渗透的差不多了，快成了那些高门大户的私兵！这种事情本官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本官要求你们打起精神来，甚至要做好平叛的准备！”

    “平叛”二字一出，整个船舱里的气氛就冷了下来！不过李文亮几个人的眼睛却都亮了起来！如果是真的有平叛的机会，这可这可是大功一件那！甚至张志勇眼珠一转，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应该逼迫对方造反的事情了！

 0337 泉州

    可是这时候就听刘昊嘉说道：“本官所说平叛是最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所以这次去换防，各位要严守军纪，不得有任何挑衅行为，不得有……”

    刘昊嘉林林总总的说了一大串，最后还特别交代庞中奇一定要让手下的军军法官严防死守！如果出现了他所说的情况，可以先斩后奏！

    他吩咐完后对着众人缓缓说道：“此次换防乃是我海军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所以不管谁除了纰漏，本官都会奏请万岁爷直接宰了他！所以诸位必须小心办差，不得有任何差错，可明白吗？”

    众人立刻全部起身拱手说道：“谨遵少帅将令！”

    刘昊嘉随后放还了语气说道：“那么从现在开始，各支舰队整军备战，但是不可露出丝毫！同时舰队要缓缓而行，本官要先去泉州看一看实际情况！”

    李文亮说道：“少帅，您这时候去泉州风险很大啊！那些人若是不想换防的话，会不会暗中下手害了少帅？”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放心，他们不敢的！而且本官这次会多带些人手。对了，在俘获的船里找艘快船，再把装上一些货物，准备好了本官即刻出发！”

    李文亮见刘昊嘉态度坚决，也只好答应下来。他直接从舰队里挑了一些好手，又从俘获的海盗船中调出一首成色最好的，装着货物船只，才安排刘昊嘉上船直奔泉州而去。随后舰队就开始整肃军纪，整军备战。整个舰队上下都紧张起来。

    刘昊嘉带着家丁昼夜兼程直奔泉州，两天之后的中午就在泉州登陆了。不出意料的是，码头上的巡检极为宽松，他们一群人登上码头根本没人盘问。倒是有不少中人过来询问他带了什么货物？

    刘昊嘉无心看风景，直接留下一名家丁与中人打交道，自己则直接带人住进了客栈。没多久刘昊嘉就换了一身装扮除了门。他的穿着打扮就好像是大户人家的护卫。

    因为泉州这里往来商贾极多，而偏偏此时货物的流转并不像后世那么快捷，所以到了地头之后，满大街的护院，镖师等各色人等经常在街上乱逛，寻找酒店买醉，所以他这身打扮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刘昊嘉出了客栈，身旁有几个同样打扮的人在后面尾随保护，跟着他在街上东看看，西逛逛，甚至他还拿起摊子上的货物讨价还价一番。

    其实刘昊嘉的目的并不在于逛街，他是在寻找暗记。再刘昊嘉整训登陆水师之前，他就派了自家的家丁赶到泉州和广东，去散布和收集消息。这并不是说他不相信李文亮的几个兄弟，只不过这样做把握更大一点。

    不多时，刘昊嘉就看到暗记。他顺着暗记的指示来到了一片民居。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之后在第二扇门前站下脚步。只见这门上用木炭画着一只小鸟，看起来像是孩童的涂鸦，但他知道自己派出来的人就在这个院子里。

    确定了位置，他身后的家丁上前敲门，片刻之后就听院子里有脚步声响起，随后有人问道：“谁呀？”

    刘昊嘉身后的家丁听着声音熟悉，直接大声说道：“开门，老家来人了！”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脚步声就急切起来。只听那人几步走到门前将门拉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这人叫做刘唐，他一眼就认出了刘昊嘉，脸上立刻露出喜色！

    他左右看看，见胡同里无人，就将大门拉开说道：“二少爷快请进！”

    众人进了院子之后，刘昊嘉发现这个院子并不大，但是也有三间房子。但是院子里只有刘唐一个人。这时候刘唐已经和几个家丁抱成一团，相互捶打，很是亲近。

    刘昊嘉看着这一幕十分开心，因为这些家丁都是顾宁伯府收养的孤儿。他们都受到过仔细的教导，不敢说都是文武双全。但是文能当个账房先生，武能当个小旗，也说得过去了！

    而且顾宁伯府并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凡是到他们成丁的时候，顾宁伯府都会给他们一个选择离开自谋生路，或者是留再顾宁伯府执役的机会。虽然有少数人选择离开刘家自谋生路，但是他们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是会回到府上来磕个头，所以这些家丁之间感情极好！

    时至今日，顾宁伯府依旧在持续的收拢孤儿养育。只不过没有放在京师城内，而是放在远离京师的庄子里面。而且这件事情已经在万历帝那里报备过了。毕竟顾宁伯府的产业越来越多，需要的人手自然也是越来越多，这也是说的过去的。

    等他们兄弟们打过招呼，刘昊嘉就笑着问道：“一共派来了六个兄弟，怎么今日只有你在家？”

    刘唐说道：“二少爷，这不是估算着您快到了，我就让兄弟们去放最后一波风声。”

    刘昊嘉问道：“那以前让你们做的事情有什么反响？”

    刘唐笑眯眯的说道：“好的不得了啊！二少爷您先坐，我端上茶水慢慢和您说。”

    随后刘唐送上茶水，众人就在院子里的墩子上坐下。刘唐给大家倒好了茶，放下茶壶说道：“要不说二少爷料事如神！自从风声放出去之后，现在水师里面是人心浮动，士兵们就盼着二少爷来主持大局呢！”

    刘昊嘉抿了一口茶水说道：“那你就先说个大概，具体情况之后再详细说，”

    刘唐点头说道：“那好，我先从我们抵达后说起。二少爷您不知道，我们放出第一批消息，说是成立海军之后士兵的饷银加倍，结果根本就没人信！直到公文泄露出来了，士兵们才隐约的相信一些，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不信的！他们觉得这只是官老爷说胡话而已！不过他们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属下知道他们心里还是盼着的！”

    刘昊嘉说道：“没关系，我也没指望着一开始他们就相信。只要他们心里有这个念头就好，这就有了咱们日后做手脚的余地。”

 0338 打探消息

    刘唐说道：“没错，就是这样！所以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属下和兄弟们就将第二批消息放了出去，就说北方水师官兵都已经发双倍饷银，而且是实打实的不可扣！于是这里水师士兵们的心思就有些乱了！等到北方的客商证实之后，士兵们就心里就彻底乱了，纷纷开始质疑上官为什么不发双倍的饷银？说到这里属下得问一句，二少爷您在水师里面是不是也有布置？”

    刘昊嘉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老爷说道：“是这样的，就在士兵们都在追问上官是否有双饷的时候，有几个将官发饷银的时候居然是足额发放的！不过属下说的足额是以前标准的足额，可不是双倍的足额！所以属下想着，这几个人将官是不是跟二少爷通过消息？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配合兄弟们放出去的消息。”

    刘昊嘉说道：“你说的没错，这里面确实有配合咱们的人。不过他们未必和咱们一条心，只不过是冲着高官厚禄而来的，不能完全指望他们！”

    刘唐一拍大腿说道：“属下猜也是这样！不过作用倒是真大！因为他们这么一发饷银，就将双饷的事情坐实了！然后属下马上把下一批消息放了出去，就说银子上边儿已经拨下来了，只不过当官的把银子都吞了，不肯发下来！只有几个有良心的将官算是掏出来一笔银子补发给大家！所以当时下面的士兵们气愤的不得了，和上官发生了多次冲突！”

    刘昊嘉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使用这样的招数！底层的士兵实在是太可怜了！干的最苦最累的活儿，还要提着脑袋厮杀，却连全额的饷银都拿不到！如今有了希望，自然是想抓住！”

    刘唐说道：“是啊，我和几个兄弟也商量了一下，他们都说若是没有希望还好，糊涂着过下去也就是了！可是明明有了希望却被夺走了，这些士兵们自然是不甘心，肯定要和上官发生冲突！”

    刘昊嘉说道：“没错，我就是想要利用底层的士兵压迫住上层的军官，要不然他们是不会乖乖听话的！你接着说下面的情况。”

    刘唐说道：“这几天兄弟们一直在忙着散布消息，就是二少爷要带着北边的舰队来检验南方的战备情况，说不定就会追究上面军官吞没银子的事情。效果还不错，现在这些士兵们每天都聚在一起商量这件事情，连出海都不出了！”

    刘昊嘉闻言眉头一挑说道：“这么说，现在江南水师已经乱了？”

    刘唐肯定的说道：“确实乱了！”

    刘昊嘉闻言大喜，说道：“做的好！不过现在你从头开始，详详细细的跟我说一遍。”

    随后刘唐就开始讲他们到这里之后做了些什么？如何做的？接触了哪些人？事情到了哪一个地步？又如何推断的？详详细细的向他说了一遍。而且还拿出不少记录来佐证。

    顾宁伯府培养出来的家丁和别家有些不同，虽然说做的事情很多都是一样的，但最大的差距就在于他们习惯于留下各种记录和数据，用来证明自己所做的情以及论点。

    这些东西一旦拿出来，就足够上位者推断事情到了哪个地步。可以说，只要他们不造假，这些数据和记录完全可以作为决策的依据。

    等到刘唐说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口干舌燥，他将放凉的茶水一口气儿喝了下去，看着刘昊嘉在慢慢的翻阅着所有记录。

    过了半响，刘昊嘉终于将翻了两遍的记录合上，笑着说道：“做的好！彻底拿下南方的水师并入到海军当中，你们功不可没呀！今天……”

    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外面有敲门声响起，还听见有说话的声音。刘唐喜形于色的说道：“二少爷，是外面的几个兄弟回来了！”

    刘昊嘉急忙说道：“那就快把他们迎进来！”

    刘唐将大门打开，呼啦啦的进来五个人，正是出去办事的几个家丁。他们进来看到刘昊嘉正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简直是惊喜莫名，急忙上前拜见。

    之后刘昊嘉将他们勉励一番，最后说道：“你们几位在在南面办差辛苦，今天本少爷请你们吃饭，犒赏一下！”

    家丁们闻言连声欢呼！等他们停下来刘昊嘉说道：“不过呢，请你们吃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想听一听士兵们都是怎么个想法！所以一会儿你们选个地方，要有水师士兵经常出没的酒馆才好。”

    刘唐点头说道：“二少爷放心，这地方还真有！不过菜的味道就只是一般！”

    刘昊嘉说道：“无所谓了，只要那里有酒有肉就行！”

    刘唐拍着胸脯说道：“要是这么说就没问题了！不过二少爷想听到真实的情况，还得先做点手脚才行！”

    刘昊嘉说道：“这还要做手脚吗？”

    刘唐说道：“二少爷，水师的士兵们生活其实很辛苦的，要让他们下馆子去也是舍不得的！不过我们兄弟认识不少水师官兵，就借着再赌场赢钱的借口约上几个人吃顿老酒，这样才能把人引出来。”

    刘昊嘉说道：“既然如此，你去安排便是！”

    刘唐答应一声，扯过两个人来吩咐一番，两个人就兴冲冲的离开了。然后刘唐调回头来说道：“二少爷，现在也差不多到晚饭的时辰了，咱们慢慢的赶去酒馆坐下来等他们吧。”

    刘昊嘉自无不可，在刘唐的带领下出了院门，一路安步当车慢慢前行。同时听着刘唐向他们介绍一路上的风景典故，对泉州倒是了解了不少。

    众人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挂着幌子的酒楼。与其说是酒楼，不如说是一个稍大点儿的酒馆而已。这个酒馆就在居民区的边缘，并且同样的酒馆再这里大约有十几家，不过这家要比其他人家的店面稍大一些。不过这时候吃饭的人不多，所有酒馆里都空空荡荡的。

 0339 不患寡而患不均

    走到店门前刘唐低声说道：“二少爷，后面那片民宅大部分都是水师士兵们住的地方，所以这些人手里有了几个闲钱就会在这里喝上两杯。这里价钱不高，他们都爱来。”

    刘昊嘉说道：“那就这家吧。另外你也别叫我二少爷了，叫我少镖头吧！”

    刘唐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推门进了酒馆。看来他与酒馆老板相熟，直接大声吆喝说道：“老何，老何，今日兄弟我发财了，好酒，好菜赶紧端上来！”

    刘昊嘉跟着他进了酒馆，看到里面还很是冷清，应该是还没到上客人的时间。这时通往后厨的门帘一挑，一个身材精瘦，留着两撇老鼠须的人快步走了出来。刘昊嘉估计这人便是老何。

    他看见刘唐简直是喜上眉梢，两撇老鼠须都颤抖起来！只听他快活的说道：“原来是刘兄弟，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用你吆喝，哥哥我这里旁的没有，酒肉多的是！”

    刘唐大咧咧的从腰里掏出一锭银子直接丢过去，说道：“老何，今日老子运气好，双喜临门！先是在赌桌上赢了十几两银子，然后下午的时候我们少镖头就赶到了！所以往日给我们吃的那些猪食就不要端出来了，弄些上好的羊肉打打牙祭！”

    老何撵着手中那个大约有二两重的小元宝，简直是喜上眉梢！眼前这十几人在他这里吃饭，如何吃也吃不去二两银子！而且看刘唐的大方劲，估么是想在少镖头面前套套近乎，所以今日真得弄些好东西来给他！

    他先是对刘昊嘉躬身施礼后对刘唐大声答道：“放心吧，今天哥哥一定给你弄点儿真正拿得出手的东西，咱也沾沾你的喜气儿！”

    刘唐大笑着说道：“那你还真得谢谢我！今天老子早上出门的时候算了一卦说，今天亲近我的人都有好运气！所以我劝你还是多准备酒肉，说不得一会儿你的小破馆子就坐的满满的！要是不来人，今日的找头全都归你！”

    老何自然是没把这话当真，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按照刘唐的话，吩咐伙计多备了一些酒肉。

    刘昊嘉带的人多，就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才勉强坐得下。不过因为刘昊嘉经常和他们一起这样吃饭，虽然有段时间没有这么做了，但是依旧熟悉这种感觉，大家都感到很愉快！

    很快酒菜就被送了上来。先上来的都是当地的时鲜和海货。这些东西做法简便，味道还不错！而且就像老何说的那样，给他们端上来的酒还真是不错！

    众人正吃着喝着，按照镖师的模样聊天，很是热闹！而且过了没多久，刘唐打发出去的两个人，就各自带着七八个人进了酒馆，在他们旁边坐下。

    这时老何端着大盆的羊肉给刘昊嘉他们上菜，看见有羊肉，这些士兵们眼前一亮，纷纷撺捯请吃饭的人弄点羊肉来解馋！两个家丁本身就是引导他们好吃好喝的，自然不会吝啬这点钱，所以大声呼喝着让老何赶紧也给他们上一份羊肉，高兴的老何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老何知道羊肉价格可是相当昂贵的，往日里这些士兵可是吃不起羊肉，能混两条海鱼就算是改善生活了！今天居然叫嚷着上羊肉，可见是手头宽松！既然如此，他自然是乐不得的送上去！

    而且他看这些人都是大肚汉，估摸着羊肉可能不够。又让伙计赶紧去采买一些回来！老何还琢磨着结账的时候要给刘唐打个折扣，因为今天也许是真的沾到他的喜气了！

    就这样三桌人各自开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而陆续走进来的其他人则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桌上摆着的大块羊肉，对这三桌人羡慕无比！不过他们囊中羞涩，也只能在附近坐下，要几壶劣酒，弄几样时鲜，闻着羊肉的味道下酒！

    慢慢的酒馆里面的气氛变得热火朝天起来，三伙人越吃越开心，又补了少羊肉和酒，气氛就变得更加热烈！而士兵们大多粗鲁不文，喝了酒之后慢慢嘴上就没了把门的！就有士兵边开始咒骂起上官来，污言秽语灌了刘昊嘉一耳朵！

    刘昊嘉也听出一些东西，士兵咒骂上官的原因就是上面明明拨下银子来了，却被上官吞了！他们还是发着以前不足额的饷银！同时他们还羡慕多发了不少饷银的士兵。

    刘昊嘉知道这是李文亮写的信有了效果，他的那几个朋友在暗中出力，给士兵们补发了一些饷银！这引发了更多士兵的不满，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那！

    刘昊嘉正听着话的时候，就听左手边的桌子上突然有一个人拍着桌子大声说道：“我老方就是不服！凭什么那北佬拿着双倍的饷银，咱们这里却纹丝不动？这些当官的也太黑心了！”

    这时旁边有人说道：“老方，都说北方的水师拿了双倍的饷银，可是咱也没看见呀！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方大声说道：“老胡，自古都说无风不起浪，难道那些从北边来的商贾还会特意消遣我等不成？”

    老胡喝了一口酒说道：“也许是以讹传讹呢？或许是上官只是说了发双倍的饷银，那是商贾们只是听到了就把消息传过来，做不得准的！”

    坐在对面的一个人说道：“老胡说的这话有道理！自古以来当官的就没有不贪的！所以哪有不喝兵血的大帅，反正咱老刘是没见过，你们谁见过？”

    由于他们三个人说话的声音太大，差不多整个酒馆里的人都听到了，尤其是老刘的话更是引得酒馆里的士兵们一阵纷纷附和。大家一起臭骂当官的喝兵血，吃空饷！

    这时刘昊嘉右侧桌子的一个士兵站起身来说道：“哥儿几个，我倒是觉得双饷这事儿应该是真的！咱们兄弟几个都是侯大人的手下，候大人算是水师里面有良心的人了，往日里克扣的也比较少。所以这几个月给我们发的可都是全饷，没有克扣！这岂不是说明发双饷的事儿是真的！”

 0340 证实

    他这话一出又引得士兵们赞同的赞同，反驳的反驳，就连坐在边缘附近的那些士兵们也参与到了辩论之中，一时间酒馆里面热闹非凡。

    众人吵嚷了片刻，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时候老胡突然举起手来大声说道：“停，先不要说了！”

    众人都停下来看向他，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只见老胡端着酒碗向刘昊嘉这桌走过来说道：“刚才我听几位兄弟说话是北方口音，可是从北边押镖过来的？”

    刘昊嘉没有答话，刘唐抢先说道：“正是！只是不知这位兄弟有什么指教？”

    众人听到刘唐这么说，都猜到了老胡的意思，微微喧哗了一下就屏息凝神等待老胡说话。果然就听老胡说道：“那哥几个可是山东过来的吗？”

    刘唐的口音和山东口音对不上，但是他却安安稳稳的说道：“我们是河北的，不过倒是在登州上的船！”

    老胡闻言眼睛一亮，大声说道：“那兄弟你可知道登莱水师那里是不是真的发双饷？”

    刘唐看了一圈酒店里的人，见所有士兵都紧紧盯着他，就大声说道：“这事是真的！”

    他话音刚落，酒馆里面就是一阵喧哗！所有士兵都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年头居然有当官的肯给士兵发双饷，莫非他家里有金山银山不成？

    老胡再次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盯着刘唐说道：“这位兄弟，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刘唐面不改色的说道：“因为我们东家要等一批从朝鲜来的货物，他们不到，我们就只能在登州落脚。结果他们来的晚了，我们在登州就待了很长时间，也认识了不少水师的士兵，这消息是他们告诉我们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议论，但是随即平静下来。于是刘唐接着说道：“当时连我们都觉得这事情确实古怪！不过那些士兵花钱可比往日痛快了许多，婆娘、娃娃都穿上了新衣服！这要是不发双饷，他们可是舍不得的！”

    刘唐的话引发在场士兵的一阵赞同声！以他们自身实际领到手的饷银来说，别说是给婆娘换新衣裳，就是给娃娃换新衣服都要想了再想！若不是发了双饷，那些北方水师的士兵怎么可能大手大脚的花钱！

    不过刘唐还觉得不够，所以他绘声绘色的描述起北方水师士兵发完双饷之后的这样子，听的在场的士兵们羡慕的流口水！就连老胡都是一脸向往的样子！

    等他描述完了最后说道：“而且我听说水师的少帅已经带人从山东赶来，目的地就是泉州，算时间他们早就应该到这里了，你们也应该领到双饷了，怎么还没拿到？”

    众人文言又是一阵喧哗咒骂。同时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四处询问，而知道消息的人也在思考着这个少帅到底哪里？而老胡应该就是个消息灵通的，他直接大声说道：“这事情咱倒是知道！听说那个少帅带着船队在打海盗，一路上拔了不少山寨，这时候说不定正搂着抢来的娘们儿快活那！”

    士兵们闻言就是一阵大笑！这时刘昊嘉身边的一个家丁就低声的向他解释说道：“少镖头，这事儿整个泉州差不多都知道了！”

    刘昊嘉惊讶的说道：“这事情怎么会传出去的？”

    家丁苦笑着说道：“少镖头，这些海盗平时就是亦盗亦商的，能做生意的时候做生意，遇到绵软的顺手打劫一下也是能干的，所以他们跟陆上的人都有往来。而且水师剿灭海盗也不可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所以消息自然就传的到处都是！”

    刘昊嘉闻言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对了，泉州这里对剿灭海盗的事情怎么看？”

    家丁低声说道：“普通百姓自然是欢心鼓舞的！只不过他们知道的消息少，大部分人不能确定这件事情的真伪。至于士绅那里很难打听到具体消息。但是据少量的消息判断，他们似乎是不太高兴！因为当地士绅的不少货物都是由这些海盗承运的，剿灭了海盗，他们的货运就会出现问题。”

    刘昊嘉又向这个家庭询问了一些情况，只是他们初来乍到，对士绅和官府层面渗透的不深，收集不到什么具体的消息。但至少他可以肯定，他的行动确实是影响到一部分士绅的财路了！

    不过刘昊嘉却毫不在意，反正他现在位高权重，那些士绅不满意也不敢拿他怎么样。而那些勾结海盗的是士绅们，他早晚会和他们慢慢算这笔账！

    这些士绅对普通百姓毫无怜悯之心，甚至对本乡本土都敢勾结海盗下手！或许他们没有主动引诱海盗来劫掠，但是海盗抢到的东西却被他们销赃，等于变相鼓励海盗们，这已经是灭族的罪名了！

    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酒馆里的士兵们已经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个少帅什么时候到来，能不能给他们发属下的事情。借此机会，刘昊嘉悄悄的示意刘唐，让他再给所有人上些酒。

    老爷会意的安排老何拿了不少酒上来分给众人，有了白得的酒，气氛就更加热烈了！而刘唐等人则趁机在其中煽风点火，鼓动士兵们向上官追讨饷银！再热烈的气氛下，半醉的老胡在同桌家丁的鼓动下终于大喊一声：“等那个劳什子少帅来了，老子就带人去闹饷！看双饷倒是到底是不是真的，肯不肯给兄弟们发下来？”

    他这一嗓子得到了酒馆里所有士兵的赞同，所有人都大声鼓噪附和他的意见。而老胡则得意洋洋向四周拱手，好像他带人打了大胜仗一般！

    刘昊嘉看到这个结果感到非常满意，他并不指望着士兵们真的会去闹饷，但是他至少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一颗种子！如果士兵们真的闹起来的话，他就有机会拿下一批军官，换上自己信得过的人，继而掌控整个舰队！

 0341 泉州士绅

    事情到了这儿地步，刘昊嘉已经听不到什么了，满屋子都是酒醉士兵的胡言乱语。所以他准备悄悄离开。可是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眼皮一跳！原来他发现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士兵，正在听着酒馆里面的士兵们大声鼓噪闹饷的事情！看到这种情况他更是心中喜悦，或许这个办法真的能行！

    不过此时他还不是他露面的时候，他悄悄招呼刘唐一行人悄悄的离去，留下一群士兵们借着酒劲儿在发疯！

    就在刘昊嘉悄悄鼓动士兵们的时候，城里一间酒楼的雅间里面有几个军官正在聚在一起吃饭。不过这些军官明显斯文了许多，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他们只是小口的抿酒吃菜，同时低声说一些水师里发生的事情。

    过了很久之后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便装的大汉走进房间里面。他不用别人招呼就走到了一个空位前坐下，将倒好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他咂咂嘴说道：“消息证实了，那个新来的少帅差不多应该就在附近了！”

    坐在正位的军官应该是众人的首领，他听到这话直接说道：“你联系上谁了？怎么说的？”

    壮汉说道：“我去找了张家的外管事。咱们都知道他们张家外面养着一伙人，平常黑白生意都做。结果七天前有五个人从海上坐着小船逃回来，说是被官军袭击了！这就和那些北方商贾的话对上了，他们这一路南来，在顺手沿途扫荡海盗们！”

    为首的人闻言皱起眉头说道：“我这里也收到消息，说是双头蛇死了！他手下的人有逃回来的，但是也吓破了胆，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只知道是被官军袭击了！”

    他左手的一个黑脸大汉说道：“前几天老乌龟带人上岸藏在一个庄子里。我一开始以为他是躲避仇家，还上门敲了他一顿酒。结果他说官军在扫荡海面，当时我还以为开玩笑，看来确实是真的了！”

    为首的壮汉对刚进来的人说道：“老张，你刚才扫听一圈，你觉得有多少吃海上饭的人吃了亏？”

    老张撇撇嘴说道：“刘头儿，现在估算不出来，但是起码三成往上！”

    众人听到他这话都抽了一口冷气！这些人都是本地人，和吃海上饭的海盗之间还是有瓜葛的，所以消息灵通。尤其是老张这种善于打听消息的人，报出来的数目绝对不会有太大的误差！

    刘头儿对身边的一个面色白净的人说道：“张秀才，你说这个少帅一上任就大举南下围剿海盗，他到底打个什么主意？单说立威应该是不够吧？”

    被称为张秀才的军官想了想说道：“立威肯定是其中缘由之一，但是我收到消息说是要南北的水师换防！说不定他就是这样一路清剿海盗下来，借着连胜的威势逼迫我们同意换防！”

    刚进门的大汉闻言大声说道：“换防？老子才不去呢！北边有什么好的，哪有咱们这里这般快活！”

    他的话也引起了其他军官的赞同，都表示绝对不会去北方的！这些军官在南方这里待着，该克扣军饷的时候不手软，还能拿到士绅们的补贴，还和海盗们有些往来，能收到他们的孝敬，每日里银子拿到压手，又怎么可能愿意去北方苦寒之地！

    为首壮汉等到大家都发表完意，就下定决心说道：“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今日回去之后就多联络些人，一起反对换防的事情！理由嘛，就是故土难离，家眷都在此地，没办法去北方！”

    刚进门的壮汉一拍桌子说道：“刘头儿说的对！只要咱家抱成团，那个什么少帅也奈何不了我等！”

    这时一名军官说道：“可是刘铁头那些人始终和咱们不对付，有他们在中间搅局，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刘头儿不屑的说道：“他们才几个人，又能搅和出什么风浪来？”

    说话的人说道：“刘头儿，话不是这么说！刘铁头他们几个人虽然少，但是有他们在中间搅局，难免会出现什么变故！”

    刘头儿一摆手说道：“不用怕！别忘了咱们身后都是什么人，他怎么招惹得起！”

    那人说道：“可是这个少帅来历也不简单，据说他本身就是勋贵子弟出身，又靠自己的本事弄了个武宁伯，还深得今上的喜爱！若是闹僵了恐怕不太好！”

    刘头儿呵呵一笑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勋贵在京师里也许还算是一号人物，到了江南哪有他们说话的余地！我就不信他敢硬来！”

    不过随后刘头儿话风一转说道：“不过该提防的时候咱们也得防着点儿！一会儿大家都备上礼物去本家去走一走，把现在的情况和各家家主说清楚，也让他们知道这些北佬来者不善，让他们早拿主意！”

    最后进门的壮汉说道：“没错，咱们给本家效力这么多年，这时候出手支援一下也属正常！”

    在座的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这是个好主意。他们坚信在身后本家的支持下，那个少帅也奈何不了他们！于是众人简单商议一下具体如何动作后就开始开怀畅饮，似乎已经将少帅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刘昊嘉在泉州待了两天之后悄然离开，令人意外的是，船上来的货物还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算是意外之喜！至于归途之上，空船跑的飞快，很快就和舰队会合在一起。

    刘昊嘉登上旗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所有舰队的主官开会。等人聚齐之后刘昊嘉说道：“庞中奇，关于退还战利品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庞中奇起身说道：“回少帅，事情全都办妥了！除了几个人掏银子将东西买下来之外，其余的战利品都已经追回，并且登记造册。只等到了泉州出货之后将银子纳入公账即可。”

    刘昊嘉点头说道：“很好！那军官们有什么反应没有？有没有人说本官不近人情啊？”

 0342 回程

    庞中奇扫了其他几个人一眼之后说道：“回少帅，确实有这样的人！不过不多，而且他们也只是抱怨几句，并没有人说少帅不尽人情！”

    刘昊嘉看到其他几个人脸上神色好像松弛了一点，估摸着骂自己的人不少！不过他也不在意，正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事情执行下去了，慢慢的大家就能接受了！

    反正在军纪上他是不会放松的！尤其是海上根本就是无法之地，他若是敢放松了一寸，下面就敢松开一尺！等到最后整支舰队就会变成了一个大型海盗团伙！而这样的海盗团伙战斗力越高，破坏性就越强！

    随后他又询问李文亮说道：“抓获的俘虏鉴别的怎么样了？”

    李文亮说道：“回少帅，已经审问的差不多了！隐藏再帮众其中的海盗头目已经全部单独囚禁起来了，其中罪大恶极的中坚分子也是分别关押的。其他人每日一餐养着，都老实的不得了。”

    刘昊嘉说道：“很好，千万注意不要让他们死了，现在还不到他们死的时候！”

    随后刘昊嘉又把舰队上下的事情大致问了一遍。好在他离开的时间不久，倒也没出什么变故。等到最后他说道：“现在有两件事情你们去准备一下。第一件事情，回去告诉所有士兵们，这一次的战利品分配，等到泉州发卖了货物就直接分发下去！第二件事情嘛，就是从每艘船上抽取一名士兵出来，安排到速度最快的三艘帆桨船上，让他们前去泉州报信，就说本官即将抵达。不过在他们在出发之前本官会亲自训话，另有事情让他们做。”

    众人虽然不知道刘昊嘉打什么盘算，但还是痛快的答应下来。毕竟分钱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喜闻乐见的。至于说抽人是为了做什么，想必一会儿就知道了。大家倒也没什么抵触，反而都将各自船上最机灵的人派来了。

    等三艘船上的人凑齐了，刘昊嘉带人抬个三箱银子对临时指派的三名船长说道：“这次你们要用最快速度赶到泉州，传达本官即将到来的消息。之后让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到水师士兵经常出没的地方去大吃大喝，去耍钱，甚至逛窑子也不要紧！所有的银子本官给你们！”

    三个船长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脸的惊奇！只听说过上官派下面的人送死的，没见过安排这种美事的！但是三箱打开盖的银子可做不了假，所以他们也是一脸惊喜的答应下来。

    刘昊嘉接着说道：“你们要做的就是多说话，让这些人听到你们北方的口音，等人搭讪你们的时候，你们就把咱们发双饷的事情说出去，再夸夸你们平日的日子要比以前要好了多少！总之一句话，就让他们这些南方水师的人知道，咱们北方水师的日子过的比他们要好得多，都听明白了吧？”

    三个船长一听是如此简单的任务，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刘昊嘉挥手说道：“各自将银子抬回船上分给兄弟们，让他们好好做事！”

    三个船长带人抬着银箱回到船上，立刻在船上引发了轰动！尤其听说他们要奉命去花银子的时候，士兵们简直沸腾了！他们二话不说升起船帆，放下船桨，使出吃奶的力气向泉州方向驶去，唯恐上官改变了主意！

    刘昊嘉这么做固然是为了鼓动泉州水师的士兵，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要让这些士兵将泉州水师士兵的落魄样子带回到各自船上，让所有士兵知道，他这个少帅才是他们的救星，从而忠心于他！

    随后刘昊嘉指挥着舰队缓缓而行，同时每日进行操演，让舰队加快融合。而就在这几天里，泉州上下可是人心浮动，乱成一团！

    刘昊嘉派了三艘快船前去报信，等他们送完了信之后，是不满找吩咐直接散开来到各处大吃大喝！本来在海上两个多月，日子已经很苦了，如今登了陆地，少帅又额外发了银子，这些士兵们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

    每次吃喝的时候总是好酒好菜伺候着，更有出入赌场、暗娼的士兵也是花钱如流水，更是让当地的士兵羡慕的流口水！

    从北方来的士兵本身就已经很受关注了，而他们大手大脚花钱的样子似乎佐证了他们饷银丰厚的事实！于是就有士兵大的胆子上前询问实情。得了吩咐的士兵自然是把自己的日子夸的天花乱坠，更让这些泉州水师的士兵们觉得他们摊上了一个好上司！于是他们对刘昊嘉的印象也由无所谓，变成了盼着少帅快来解救我们吧！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士兵们了解到北方水师的情况之后，自然是要私下抱怨。一些特别冲动的士兵甚至与上官发生了冲突，直接被打了板子！这反而让士兵们更是群情汹涌！

    现在整个泉州水师的底层士兵都盼着少帅赶快到来，好落实双倍饷银的事情。而上层的军官们却对士兵们的反应置若罔闻！反正在他们看来，这些士兵离开了水师也无处谋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等到三天后的午后，刘昊嘉的舰队浩浩荡荡的集结在泉州外海，可把泉州的百姓们激动坏了！他们本地虽然也有一只水师，可是从来没有全员出动过，所以不少百姓都跑到海岸边来看热闹。

    等泉州码头上调度出位置来，船队里就分出船只来慢慢的靠向码头。此时码头上已经站满了大大小小的水师军官。当前的一位将军身穿铠甲，身材魁梧，胸前洒落三缕长髯，倒是和画像里的关公有几分相似！此人就是泉州水师的总制周建安！

    周建安看着眼前的船队心里满不是滋味！因为他早就已经接到朝廷的调令，要他交出总制的位置，回京另有任用！

    说句实话，他本身对泉州水师也并无什么留恋。因为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从来没过过一天顺心的日子！

 0343 登陆

    粮饷从来没有发齐过，这是其一。麾下下有很多军官多是高门大户的鹰犬，对他的命令并不是十分买账。其三就是他明知不少麾下的军官与海盗都有勾连，甚至可以说是当地士绅和海盗的中间人，但他也是毫无办法！

    所以他离开这个位置倒像是有些松了口气，只是对日后前途还有些迷茫，一时间心情有些郁闷。尤其是他身后的不少军官知道他的即将调离，更是肆无忌惮的评论新来的少帅，更是让他心情烦闷！

    所以等到第一艘船靠岸的时候，他低声喝道：“够了！都不要再说了！”

    军官们听到周建安的命令悻悻的闭上了嘴，不过他们依然相互挤眉弄眼，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

    这时第一艘船已经靠上码头，可是奇怪的是，船上去没有挂帅旗，所以众人也没有上前。不过大家都惊讶，最先下船的不应该是主帅吗？还有什么人比主帅更有资格先登陆？

    随后跳板搭上码头，一批人从船舱里走上甲板。众人仔细看去不由得都有些吃惊！因为这些人都是带着镣铐，还被绳子穿成一串，很艰难的走上码头！

    这时一名军官突然惊讶的说道：“那不是穿浪蛟吗？怎么被人拿住了？”

    随后不少海上有名号的海盗一一被人认了出来，一时间诸位军官的脸上有些难看。因为这其中有几个人都曾经跟他们在酒桌上把酒言欢！而眼下这些人却已经是阶下囚了，天知道他们有没有将自己招认出来！

    随后船只一艘艘的靠岸，押上岸的人越来越多！最先上岸的都是有名有姓的海盗头目，随后就是海盗当中的中坚分子，然后是普通帮众。最后上岸的则是一群面无人色的妇孺。

    看到这一幕场景，这些军官们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是岸上的百姓却是欣喜非常，欢呼声一浪接一浪！他们眼见着押上岸来的已经差不多有两千人上下，这说明有大批的海盗被官军剿灭，这足够让他们开心了！

    这些人每日在船上只有一餐，饿了这么久自然是体力不支，下船的速度也就变得缓慢至极，所以足够消息传播到整个泉州去了！不少百姓听到消息纷纷赶来，把整个码头挤得水泄不通！甚至还吸引了泉州知府钱志松！

    按照正常来讲，刘昊嘉和泉州知府互不统属，是不用来迎接他的。而且大明到了今日，文贵武贱的规矩已经成型了。所以一个泉州知府对上刘昊嘉这个海军总制还真是要占据上风的。

    所以钱知府出现在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准备来抢功的！这么多海盗被剿灭，他只要在其中分润一部分，说不定就能往上再挪一级！所以他觉得吃定了刘昊嘉，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出现在码头上！

    不过他自恃身份并没有靠近码头，而是寻到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让亲兵将看热闹的百姓驱散，自己在那里远远的瞭望着码头。

    当他看到一长串的俘虏的时候已经是双眼冒光了！再看到那些妇孺的时候已经不是双眼冒光，而是垂涎欲滴了！要知道这些妇孺都是海盗的家眷，他只要转手卖掉就是一笔意外之财！还能借着安置的名义刮出一块地来，怎么算都是赚的！

    正在他畅想的时候，又有一艘船只靠上码头。不过这艘船上面没有人被押下来，反而由士兵们抬着一筐筐的东西走上码头。随后有士兵运来大量的竹竿，之后士兵伸手在筐里一抓，抓起某样东西往竹竿上一绕，随后挑起竹竿让众人看得清楚，原来是一颗颗的人头！这更引发了百姓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钱知府粗粗看去，觉得大概有几百颗的样子。这让他激动的从轿子里钻了出来，踮着脚向前看！恨不得将那些人头一个个揽在怀中！这哪里是一颗颗人头，分明是一条青云之路！

    等到所有人头在码头上挂完了，刘昊嘉的坐舰才正式靠上码头。在众多军官护卫之下，刘昊嘉穿着华贵的蟒衣终于登场了！

    周建安看见某样瞳孔就是一缩！原来他还想和刘昊嘉掰掰手腕的想法彻底烟消云散！因为刘昊嘉能穿上超越品级的蟒衣就说明了一件事，圣眷在身！这一点他是万万比不过的！

    想到这里，他回身对身后的军官们说道：“走吧，去迎接海军总制！”

    这时他身后一个轻巧的声音说道：“是海军总制的二儿子！周大人，你可千万别搞错了！”

    周建安原本还想发怒，但是随即想到自己已经是即将要离开人了，又何必和这种人计较！他看到刘昊嘉蟒衣在身，是圣眷深厚的人物，想来收拾这帮不知进退的蠢货容易的很！

    想到这里周建安冷笑一声率先迈步向前。这说话的军官被无视了，自然是感到无趣，也只得跟上。而此时刘昊嘉率领众人走上码头，看见周建安大步迎过来，急忙上前抢先拱手说道：“可是周大人当面？”

    周建安不敢拿大，急忙还礼说道：“本官正是周建安！”

    刘昊嘉说道：“果然是周大人！本官离京的时候，万岁爷还特意提醒我，说周大人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要本官多和周大人学习！所以大人此番回京必然是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周建安闻言惊喜的说道：“竟然劳动陛下过问，在下实在是惭愧，惭愧！”

    刘昊嘉说道：“周大人又有什么惭愧的！你的辛苦万岁爷都是看在眼里的，可以说是简在帝心，周大人这次回京述职见到万岁爷，就知道本官所言非虚了！”

    两人随后寒暄了半天，周建安才将身后的人一一介绍给刘昊嘉。随后刘昊嘉也要将这次带来的军官向对方介绍。这样一来一往时间就拖的久了，码头上已经站了大批的士兵。

    这些士兵们经过队列训练，站在那里就自然显出一些不凡来！不说别的，光是站在那里横成排，竖成队，一个个纹丝不动，就是一副精兵的模样，更是看得泉州军官啧啧称奇！

 0344 交接

    刘昊嘉指了指这些士兵说道：“周大人，这些士兵就是我的标营，今日大营宿卫就由他们接长了吧，还望周大人见谅！”

    实际上刘昊嘉这个要求是十分失礼的！尽管他是来接手泉州水师的，可是总要给上任主官留下一两天的时间交接。可是他一见面就将标营派出来接掌宿卫，往简单了说是不讲规矩，往大了说是瞧不起对方！

    所以周建安闻言也是十分的气愤！但是他知道刘昊嘉乃是万历帝眼前的红人，他身上的是蟒衣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他是得罪不起的。所以他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是小事，自然是无妨！不过本官急着回京，不如今晚就开始交接吧！”

    周建安本意是给刘昊嘉一个难看，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接口说道：“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

    听到这话气得周建安连话都不想再说了，直接挥手说道：“水师大营就在前方不远处，还请刘大人移步。”

    刘昊嘉拱手说道：“有劳周大人了！”

    双方刚走了没多远，就有一名家仆打扮的人跑过来，被人拦住查问之后带到刘昊嘉面前。这人见到刘昊嘉两人居然只是躬身施礼而不是跪拜，然后说道：“周大人，刘大人，小人的主人乃是本地知府，姓钱，讳志松。我家大人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想请刘大人和周大人前去叙话。”

    周建安驻扎在泉州，平日里自然和钱知府有些往来。而且就连钱知府的想法也猜的差不多！所以正准备迈步，却突然听到刘昊嘉说道：“你回去禀告钱大人，就说本官公务繁忙，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便相见，改日自去府衙拜会。”

    说完刘昊嘉抬腿就走，把那个家仆晾在一边。这一幕不仅让周建安惊讶的不得了，就连钱知府的家仆都愣住了！往里日他只要报出名号，无论什么人都是急匆匆的前去拜见，今日却吃了个憋！

    等他想明白想要追上来的时候却被刘昊嘉的家丁直接拦住。周建安见状觉得刘昊嘉狂傲的过分了，下意识的说道：“刘大人，这钱知府乃是本地的主官，有很多事情还要仰仗于他，这般离去不好吧？”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周大人提点！只是如今水师已经变成海军了，和往日多有不同，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周建安觉得自己好心却被人看成了驴肝肺，索性不再说话，板着脸前面带路直奔水师大营。进了水师大营之后，周建安也不客气，直接叫来书吏，当着刘昊嘉的面吩咐开始交接。

    这些事情自然不用刘昊嘉出面，他身边的家丁干的轻车熟路。却让周建安有些惊讶！因为每个主官身边的亲兵要说是厮杀都是一把好手，可是能做这些文职工作的就少而又少了！

    一开始他以为这些清兵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可是等他看到他们验看各项文书记录的时候十分熟练，才知道这些家丁是真的很懂！而且再看他们身体强健，步履沉稳，分明是有功夫在身的样子！这种文武双全的人物在各家也没有多少！所以他不由得说道：“刘大人果然是勋贵出身，底蕴深厚啊！你这些家丁能文能武，让人好生羡慕！”

    刘昊嘉听他语气中十分羡慕，就微微一笑说道：“周大人过奖了！这些人都是我父亲调教出来的，本官也只是沾光而已！另外本官想和周大人单独谈谈，不知可否？”

    周建安本来不觉得自己和这种无理之人有什么好谈的，不过他见刘昊嘉语气诚恳，目光清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挥手说道：“你们都先下去！”

    周建安打发走了书吏，刘昊嘉也将家丁打发出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时刘昊嘉先是向周建安躬身施礼说道：“先给周大人赔个不是！今日码头上的事情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其中原因不方便和周大人解释，只盼周大人能够见谅！”

    刘昊嘉之所以让标营抢先接手厮杀大营防卫，就是为了扩大和泉州水师士兵的接触，好显示北方水师待遇的优越。只是这种事情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与周建安分说，只能此时再道个歉了！

    周建安见刘昊嘉语气诚恳的道歉，心中的气立刻就消散的差不多了！他双手扶起刘昊嘉说道：“本官确实不知其中缘由，不过刘大人既然这么说，想来是自有理由的！那本官也不问此事，咱们就此揭过！”

    刘昊嘉再次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周大人宽宏大量了！”

    说完之后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信封来双手送上，说道：“周大人即将回京，只是京师米价腾贵，本官又不是什么风雅之人，所以只能送些俗物给大人了！”

    周建安接过信封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他也认识上面“京师银行”和“银票”等字，就抬头问道：“刘大人，这京师银行是个什么产业，这银票又是何物？”

    刘昊嘉笑着说道：“就像周大人猜的那样，京师银行就是一个特殊的金银铺子，银票嘛，自然是用来是换银子的！京师银行在京师和天津两地都有铺面，这里面价值三千两的银票，到任何一个店面都直接能兑换出三千两银子来！”

    按正常来说，官员往来确实有送程仪的习惯。但是一般新任的官员不会送。因为他会将前任官员的烂账全部认下来，这就当送程仪了！而刘昊嘉不仅送了程仪，而且还是三千两银子的大手笔，这就让周建安感觉很是惊讶了！

    他沉思片刻说道：“刘大人，这三千两银子过于贵重了，还是请收回吧！”

    说完他将银票递过来，却被刘昊嘉用手推的回去，同时说道：“周大人也不必想的过多，这就是本官的一份心意而已！不过您若是觉得这程仪厚重了一些，那您把这泉州水师上上下下的事情和本官交代一番也就够了！”

 0345 升帐

    周建安闻言细想了一番，觉得刘昊嘉的要求并不为难，而且也知道这份程仪有着今日卷他面子的歉意在里面，所以他干脆大大方方的收起银票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厚颜收下了！”

    刘昊嘉一听“老夫”这两个字，就知道周建安心情大好，于是说道：“如此便好，其实这也只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两个人一个“老夫”，一个“晚辈”，一时间气氛融洽了许多。周建安心里的疙瘩解开，也没有那么多想法了，直接详详细细的将泉州水师的情况向刘昊嘉介绍了一番。

    哪些人是他的人，只要照顾一些就能保证听话；哪些人是中立的，品行如何；哪些人是士绅们掺进来的沙子；哪些人和海外有勾连，说的详细无比，就连泉州本地的情况也交代了差不多！

    这一番话也说到刘昊嘉大感头疼！因为他事前已经估算到了泉州形势复杂，可是也没想到复杂成这个样子！整个水师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大杂烩！不过这更坚定了他大清洗的决心！

    周建安介绍完，刘昊嘉拱手说道：“多谢周大人指点，晚辈获益匪浅！”

    周建安捻着胡须说道：“这些事情你多待两天也能知道，不过老夫估计你未必肯在泉州待的太久！而且老夫听说这次你是打算安排南北舰队换防，可有此事？”

    刘昊嘉说道：“却有此事！晚辈已经事先料到了泉州水师形势复杂，所以觉得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将水师同当地割裂开才，能重建一个干净的海军，所以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周建安皱眉说道：“你这办法很好，只是实行起来会有些难度！那些本地的士绅们恐怕未必让你如愿呐！”

    刘昊嘉正色说道：“晚辈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手段！”

    周建安点点头说道：“年轻人果然是勇猛精进！老夫老了，比不得的！不过既然话说完了，就叫下面的人继续交接吧！”

    等去外面候着的人进来之后发现两个人相谈甚欢，颇有些惊讶！不过这对他们交接也有好处。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卷入到两位主官的矛盾当中，如今两人态度和蔼，对大家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晚交接完毕之后，刘昊嘉毫不客气的传下将令：“修整一日，第二天擂鼓聚将，所有官兵必须就位，违者军法处置！”

    军令一出，上下肃然！因为谁都不愿意在新官烧三把火的时候，把自己的脑袋送上去！不过好在还有一日时间可以快活。

    不过这一日里刘昊嘉也没闲着，在周建安的指点下，他信得过的人纷纷前来拜见刘昊嘉，算是正式投在门下。随后他又接见李文亮带来的一些军官，算是接上头。更有不少中立派的，试图投机的人纷纷请见，他也选择性的见了一些人温言抚慰！

    最离谱的就是钱知府再次派人来请他过府，说是要给他接风。不过被刘昊嘉婉拒了。毕竟钱知府的盘算实在是太明显了，谁都看得出来！

    第三天一大早鼓声响起，早已做好准备的各路军官纷纷齐聚水师大营，在议事厅外列好队伍逐次进入。而刘昊嘉身着蟒衣端坐在主帅座椅上，真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大厅之中，刘昊嘉带来的北洋舰队的军官全部站在他的右手边，左手边全是泉州水师的军官。双方各自军容整齐，一派肃然！

    等唱过名之后，刘昊嘉缓缓说道：”万岁爷令本官筹建大明海军，如今北方的水师已经改编完毕。这次本官到南方来，就是要整顿南方的水师，正式成立大明海军！所以此事迫在眉睫，还要诸位鼎力相助！”

    众人立刻一起躬身说道：“愿听少帅将令！”

    刘昊嘉微微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官就下令开始清点所有战船、器械以及士兵，本官希望诸位能够全力配合！而且本官知道一些军中陋习，多有吃空饷的！所以本官在这里告诉诸位，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不过这次一定要清点出准确数字来，诸位可明白？”

    众人闻言都面露喜色，纷纷答应下来。之后刘昊嘉接着说道：“那本官就说第二件事。想来你们也听说过换防的事情了，这件事是确定的！等所有事情清点完毕之后，所有船队将分成几支分舰队，然后驻扎在登莱一带。时间嘛，暂定一年！”

    这话一出，那些泉州水师的军官们就骚动起来。只有一部分事情沟通好的人躬身答应，还有一部分人则迟疑的站在原地。

    刘昊嘉见状心中冷笑，说道：“看来有些人是不同意换换防了，不如将理由说一说！”

    众人迟疑片刻，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向刘昊嘉施礼。这人便是那天晚上被人称作刘头儿的人。只听他说道：“少帅，整边队伍是新军成立必然要做的事情，下官绝无异议！只是这换防嘛，下官觉得无此必要！按照规矩，素来北人守北，南人守南，而且水师所有官兵的家眷都在此地，长期分别的话于军心不利呀！”

    刘昊嘉说道：“不过初来乍到还不熟悉大家，请问你姓甚名谁？”

    此人立刻拱手说道：“下官本名叫做刘平江。”

    刘昊嘉冷笑说道：“是不是泉州水师多年没有聚将，你连规矩都忘了？跪下说话！”

    刘平江闻言大怒，想要说什么，可是等他看见刘昊嘉冰冷的双眼心里立刻冷静下来！他猜测刘昊嘉就是要故意激怒他，好借故处理行军法！所以他吸了一口气，单膝跪下说道：“下官知错了！”

    刘昊嘉见他居然跪下了，心中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他收回心情冷笑着说道：“你既然说规矩，那本官问你，北人守北，南人守南，这是谁定的规矩？”

    刘平江闻言立刻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说的是潜规则，那就意味着放不到桌面上来谈。而且军队里面怎么可能份什么南人，北人的，还不是能打仗就行！

 0346 顶撞

    见他不说话，刘昊嘉接着说道：“另外你说什么北人、南人的，本官问你，大家全是大明的子民，谁让你给分成南人、北人的？莫非军中的北方人就不是你的袍泽了？”

    刘平江被刘昊嘉抓住了言语中的漏洞，一时间言语不得。谁料刘昊嘉又直接说道：“离开家人就影响军心士气了，那么边军里面有多少人背井离乡的，怎么就没有影响士气？怎么到你这里就影响士气了？你还是不是个军人？退下去吧！若是再听到你胡言乱语，本官就治你个挑拨之罪！”

    刘平江无奈之下只能起身退回班中，不过他眼睛扫向另一个军官，那人看到之后微微点头，然后出班说道：“少帅，下……”

    这人刚说到这里，就听刘昊嘉大声说道：“你是谁？跪下报名说话！怎么一个个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人被刘昊嘉一喝居然愣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立刻单膝跪倒在地说道：“下官王安见过少帅！”

    刘昊嘉冷冷的说道：“说吧，什么事？”

    王安低头暗中咬牙，然后大声说道：“禀告少帅，泉州水师全部都是南方人，到了北方恐怕有水土不服之忧！万一折损了士卒，倒是伤了少帅爱兵之心！”

    刘昊嘉冷冷的说道：“王安是吧？本官且问你，难道打起仗来的时候，你也要和上官讲一讲水土不服吗？那是不是还要敌人跪好了让你砍？”

    说完了刘昊嘉也没让他起身，直接说道：“还有谁想说什么，一并出来说！”

    立刻有一个人出班跪倒在地四十多：“下官赵宝珍禀告少帅，请暂停换防一事！泉州水师熟知南方水情，如是贸然南北换防的话，只怕两处水师都不熟悉新辖区的水情，恐怕短时间内行不成战斗力，万一……”

    刘昊嘉直接打断他说道：“就是因为如此本官才要将南北水师换防，多熟悉一下各地海况！难道你们日后只在本乡本土打仗吗？难道去了敌国还要熟悉个三年五载才能打仗？简直荒唐！还有谁想说什么？”

    随即又有一人出班跪倒在地大声说道：“下官黄瑞生禀告少帅，少帅一路南下斩杀了不少海盗，现在还有数百人头悬于码头之上，此乃少帅大功！但是此举过于刺激海盗，难免有穷凶极恶之徒试图报复！所以此时最熟悉本地情况的泉州水师不易北调，还请……”

    刘昊嘉同样打断他的话厉声说道：“怎么，本官清剿海盗难道杀错了吗？难道本官不去围剿那些海盗，海盗就不出来打劫吗？他们来报复自然是要迎击绞杀，不然要水师做什么？”

    这时又有一人出般跪下说道：“下官刘金本官少帅，那些海盗自是不足为惧！可若是他们引来倭寇的话，只怕生灵涂炭啊，那倭寇……”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人说话毫无道理！难道当初倭寇祸乱我大明的时候是有人招惹他们了吗？再说了，我朝既然能剿灭一次倭寇，就能剿灭第二次！还有谁想说什么？”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出班跪倒说道：“下官王俊辉本官少帅，现在水师内部器械多有不全，不少船只有待修缮！急切之间恐怕出行不得！”

    刘昊嘉一拍桌子厉声说道：“现在想起补充器械，修缮船只了，你平日里们做什么去了？难道你们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成？难道等到开战的时候你去跟敌人说我军现在器械不全，船只未曾修缮，过几日再开打！真是混账！”

    随后又有一人出班跪倒说道：“下官王伟本官少帅，按规矩，大军开发之前总要有一笔开拔银子拨下来，可是到现在……”

    刘昊嘉闻言更是恼怒，再次猛拍桌子说道：“按规矩！按谁的规矩？本官怎么不知道军规当中写了开拔银子这种事情？而且本官到任以来没有给你们发饷银吗？可曾差了你们一两银子？”

    这下子王伟额头上冒汗了！就连其他的泉州水师军官也对他怒目而视！好死不死你提什么银子！那些军饷大家都私分了，你再提这茬不是给人送刀子嘛！

    不过不等刘昊嘉再问下去，又要有人出班跪下说道：“下官常浩然禀告少帅，这换防兹事体大，士卒们初闻命令肯定多有不安，怨声载道！所以还请少帅迁延些时日，让我等安抚士卒，否则……”

    刘昊嘉厉声说道：“否则什么？怕士兵造反是吗？现在外海就停着一支舰队，本官看哪个人敢造反？而且大军下令开拔居然还要安抚士卒，这种士卒要么刑责，要么逐出军中，要么斩杀，怎么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看来你平日根本就不会带兵，才会有次忧虑！真正的蠢货！”

    说完刘昊嘉见又有一人想要出班，就大声说道：“够了！本官算是看出来了，尔等只不过是不愿意换防而已！那本官就明确的告诉尔等，南北换防之事是一定要进行下去的！尔等若是不愿，尽可以交出诰身，本官准你们解甲归田！现在哪个愿意离开的到本官这里报名！”

    刘昊嘉这话一出整个大厅里面就是一片寂静！那些规的地上的，还包括那些没有出班的军官全部垂手低头，不再出声！本来他们当官就是为了掌权发财，若是让他们解甲归田做一个老百姓，失去了手中的权利和财富，那岂不是生不如死！

    刘昊嘉一直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见没人说话，也没人出班，这才大声说道：“看来是没有人愿意解甲归田了！那就按军令行事！从今日起，各部清点船只，士卒及其他物资，五日之内必须点算清楚，上报到本官这里进行编组！整个泉州水师将会拆分重新编为四支分舰队，各舰队主官本官将重新任命！若有不从者，军--法--从--事！”

    听到刘昊嘉森然的话语，北洋海军的人和部分泉州水师的军官立刻躬身说道：“谨遵少帅将令！”

 0347 圈套

    北洋舰队的整齐做派让那些站着、跪着都没有答话的人一时间颇为囧迫！不过他们在刘昊嘉的注视之下还是长短不齐的答应下来。

    刘昊嘉见他们答应下来，就直接一甩袖子说道：“军令已下，诸位好自为之吧！都退下去吧！”

    说完刘昊嘉率先走入后堂，其他军官们各自散去。而那些反对换防的军官则聚在一起向外面走，一边窃窃私商议对策。但是他们一时间也说不出子午卯酉来！毕竟军法如山，若是刘昊嘉真的把他们砍了，他们也没处说理去！

    等走到外面的时候，刘平江突然扭头低声说道：“回去都把心腹人派出去，鼓动士兵们闹起来！就说不想去北方换防！声势要大，但动作要小！”

    众人一听觉得这是个办法，立刻答应下来然后各自散去。而刘昊嘉在后头也没闲着，他将刘唐他们都散出去到士兵中去打探消息，看他们是不是打算鼓动士兵闹事？

    之后刘昊嘉叫来李文亮三个人说道：“通知舰队所有人做好平叛的准备！”

    李文亮皱眉说道：“少帅，事情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吗？”

    刘昊嘉说道：“按本官的推测是不大可能的，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另外那些士兵们若是闹得不过分就不要轻易动手，一切等本官的命令！”

    随后他又叫了几个人做了连环布置，就将他们打发走了。他自己则回到房间里面开始翻看桌子上的一堆请柬。他翻看着请柬，同时将心中的情报与请柬上的名字相对应起来。

    之前钱知府最单独下了两次请柬，刘昊嘉都是以军务繁忙位借口婉拒了。可是也不知道钱知府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和泉州当地的士绅们一起给他下了请柬！这些人当中有本地豪门，也有在职和致仕官员，十分混杂！看来钱知府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刘昊嘉思虑一番后叫来一名家丁说道：“去给钱知府回个消息，就说本官今日已经忙完了军务，今晚准时赴宴。”

    等家丁离开之后，刘昊嘉又开始摆弄起各色账册。这些账册是他事件按照朝廷文书整理出来的，上面详细记录了泉州水师的种种情况。从士兵的花名册到库存物资无所不包。

    他一直和众人忙到了傍晚时分才算结束，简单梳洗一番就带着家丁前往泉州最有名的酒楼，鸿宾楼！今日钱知府会同当地士绅一起在那里宴请他。

    刘昊嘉踩着点赶到鸿宾楼的时候，门外有一个师爷打扮的人正在等候。他见刘昊嘉赶到，立刻上前施礼说道：“敢问可是海军的刘大人当面？”

    刘昊嘉说道：“正是本官。”

    师爷再次施礼后说道：“李大人，在下奉东主钱大人的命令在此等候大人，大人请！”

    刘昊嘉点头示意师爷前面的路。师爷就直接将他引到三楼最大的雅间。他禀告之后打开门请刘昊嘉进去。刘昊嘉进去之后看到房间里面有一张大圆桌，桌子周为坐着十几个人，钱知府正在首位。

    众人见刘昊嘉进来纷纷起身相迎，钱知府更是大声说道：“刘大人还未到泉州就剿灭了一批海盗，为我等解去心腹之患，真是年轻有为啊！”

    刘昊嘉闻言暗自撇嘴！因为他的言语之中已经将刘昊嘉当做后辈来对待。但是此时其他人已经大声附和，将刘昊嘉夸的如同花一样！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刘昊嘉虽然明知道是宴无好宴，但也只能同众人笑着打招呼！

    钱知府走上前来拉着刘昊嘉的手说道：“刘大人初来泉州，还不熟悉本地的士绅，那本官给你介绍一番！”

    双方客套一番之后，钱知府安排刘昊嘉坐下，然后吩咐正式开宴！随后酒菜流水般的送了上来，林林总总的摆了一桌子！刘昊嘉细细看去，果然是山珍海味齐全！这一桌子酒菜没有百余两银子根本不下来！看来这钱知府为了功劳也是下了血本了！

    酒宴开始，杯来盏往，你敬我，我再回敬回去，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席间众人还有意无意的接着详细介绍的机会展示着自家的实力！我家谁谁谁在朝为官，我家谁谁是士绅名宿！还不忘了向他说什么谁谁谁能提供多少方便！

    刘昊嘉闻言心中冷笑！这分明是在恐吓自己！自己若是配合则双方相安无事倒也罢了，要是不配合，我们这些人能给你提供无数的烦恼，说不得父亲海军总制的位置也坐不稳！

    期间众人还不断说着自己有亲人在水师之中，舍不得让他远离。什么水师里面应该多安置一些本地人，这样水师与本地官府和士绅们沟通起来也是方便等等等等。

    话是听出来了，不过刘昊嘉并不打算应答。反正只要他将海军整顿完毕，就是彻底是独立于地方的一支军队了，谅他们也插不进手来！而且他们倒霉的日子还在后面，慢慢走着瞧！

    同时还有几个士绅断催促他尽快将俘获的海盗头目斩首，好鼓舞士兵斗志，抚慰民众之心！他们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是掩盖不住话语当中的一丝急切！

    刘昊嘉将他们同心中的资料一一对照，就知道这些人财产积累的速度极快，说不得都是参与大规模走私的或者干脆就是海盗的窝主！如今这些海盗落网了，他们自然是急着灭口！

    不过刘昊嘉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将王牌打出来，自然是以还要审问为由将事情拖下去。而且说不定将这些海盗头目攥在手心里还有意外之喜！

    等到酒酣耳热之际，钱知府慢慢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剿灭海盗的事情上来。将刘昊嘉好生夸奖，夸的他天生少有地上无的，还借此缘由敬了一杯酒！然后又许诺了无数的方便，好像他这个知府做得了天大的主一样！

    最后他大声说道：“来，来，！诸位再敬我们的年轻有为的刘大人一杯！将来再过几年，海上必定是风平浪静啊！”

 0348 钱知府

    众人一起喝了一杯后，钱知府放下酒杯说道：“刘大人，这次出海斩获颇多，不知有没有上报朝廷啊？不是本官多嘴，这向朝廷写报捷的文书也是有许多讲究的！要是写的不好，不仅功劳得不到，反而被上官斥责也是有的！”

    刘昊嘉知道抢功的手段来了，但是他不准备理睬，就微笑着说道：“不过初来乍到事情太多，这报捷的文书确实还没有写！不过报捷文书本官也是写过几次了，格式还是知道的！”

    钱知府闻言就知道刘昊嘉这是在明确表示拒绝，脸上就有几分尴尬的神色！这时他身旁的一位张姓老者笑眯眯的说道：“刘大人，钱大人也是好心！这文字上的事情终究是我们文人更胜一筹！要知道，若是文书请钱大人帮着润色，说不定还能多几份功劳！刘大人不妨让钱大人帮着润色一番！”

    事情到这里刘昊嘉已经完全知道了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一方面是钱知府想要分润一些功劳；另一方面，众人是想阻拦海军换防。只不过钱知府率先将事情提出来而！

    不过此时刘昊嘉已经不想再和他们敷衍下去了。他这次来赴宴本就是按照礼数才来的。毕竟人家三番四次邀请不来不好。如今礼数已经尽到了，再敷衍下去早晚也是要翻脸的！

    所以他干脆的说道：“张公大概是没见过报捷文书吧？上面只要写清了在哪里打仗，如何打的，斩获多少，俘获多少即可，哪里有那么多噱头！我不信经过旁人润色，斩杀的首级还能多出几颗来！那可是虚报战功，要斩首的！”

    刘昊嘉这话一出，整个席间的气氛就彻冷了下来。坐在刘昊嘉斜对面的一个中年人放下酒杯说道：“刘大人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钱大人也是好心好意帮你润色文书，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因为事先介绍过，刘昊嘉知道此人姓李，在南京任职，所以才敢和自己说话这么不客气！其他人虽然是士绅身份，但终究已经失了官职，说话自然要稍加客气。

    不过刘浩家哪里在乎这种人！他反而直接问道：“李大人，本官也是不明白，为何这报捷文书要请他人润色？难道本官不识的字吗，还是说不清楚斩获多少？”

    刚才说话的张姓老者急忙打个圆场说道：“李大人哪里是这个意思！说穿了，他只是希望刘大人在文书当中替钱大人和在座诸位美言几句！这一来也不妨碍刘大人报功，二来也增进双方的关系！正所谓文武相得嘛！譬如廉颇与蔺相如一般也是美谈那！”

    这时又有一名徐姓老者阴笑着说道：“正是如此啊！其实武官虽然能在战场上立功，但是也离不了文官的调度配合！只有双方紧密配合这才是取胜之道啊！”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自然是纷纷附和。而刘昊嘉听的只是心中气恼！如果说张姓老者是在提建议的话，那这徐姓老者说出来的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那意思简直就是明白的在说，在泉州的一亩三分地上，离了我们你什么事儿都做不成！

    想到这里刘昊嘉冷笑着说道：“依本官看来还是不必相互配合的好！我等武人未曾参与过朝政，这打仗吧，文人也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免得譬如前宋一般，害了无数将士战死沙场，白白送了性命！”

    这话就等于指着鼻子在骂了！在座的人脸上都变了颜色，尤其是姓李的中年人更是脸色发黑！但是刘昊嘉却不这么觉得，因为他知道明朝的文官都是什么德行，和大宋的文官比起来都是半斤八两而已！

    这时李姓中年人干脆撕破脸皮说道：“刘大人，钱大人和我等也并无恶意，也没想吞没你的功劳，你又何苦如此推三阻四？要知道，江南可不比北地，若是没有在座诸位士绅的支持，只怕刘大人也会寸步难行啊！”

    刘昊嘉闻言细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么说来，要是离开了诸位，我水师的将令就执行不下去了，是也不是？说不得还会有倭寇聚啸而来，滋扰地方！到时候只怕本官还要被人参一个引得倭寇来袭的罪名，是也不是？”

    李姓中年人见刘昊嘉将话挑明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摆弄着折扇，怡然自得的说道：“这话可是刘大人自己说的，非是本官说的！”

    这话虽然没有承认，但是威胁之意已经是表露无疑了！而此时刘昊嘉再看向众人，见他们一个个板着脸显得益发阴森起来，看起来个个如同厉鬼一般！这让他更是心中烦闷！

    所以他干脆将手中的酒杯一扔，酒杯在桌子上“咕噜噜”打了一个滚，然后他缓缓说道：“本官知道你们个个手眼通天！不过本官也很想试试你们到底如何奈何得了本官！”

    说完刘昊嘉直接起身出门。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留在房间里面！这些人平日高官得坐，骏马得骑，都是被人捧惯了的！而往日水师的那些军官，甚至包括周建安在内都对他们客气有加，自然是将他们养的一个个眼高于顶，哪里受过这般委屈！所以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等到刘昊嘉下楼的脚步声响起时，他们才齐齐的喝骂起来！尤其是钱知府更是觉得被落了面子，将牙齿咬的咯咯响！

    至于李姓中年人干脆一拍桌子说道：“这种人油盐不进，自以为是！看来咱们不给他点教训是不行了！要不然他还真以为这里能如同京师里一般，可以让他肆意横行！”

    徐姓老者也连点点头说道：“没错，是该给他点教训！我看应该告诉水师里面的人都动起来，到时候看他怎么换防！而且市面上也该活动一下了！最近暴雨连绵，物资运输不畅，市面上缺些东西也是情有可原的！至于海外……”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不言，但是在座的人都心领神会，知道他的意思。随后又有人七嘴八舌的提了几条建议，一致要出力让刘昊嘉好看！

 0349 变故

    而钱知府眯着眼睛全当没听见！本来往日这些人做事的时候还要避一避他的，至少要给个面子！可是今日两批人算是彻底勾结在一起了！

    刘昊嘉回到大营之后再不管外面的事情，开始专心致志的调理营中事物。可是此时营地外面却是风云变幻，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在士绅们的支持下，不少水师军官开始派出心腹人到处鼓动，拒绝换防到北方去。其心可谓狠毒之至！

    因为只要军队闹起来那就是头等大事！因为谁都知道军队就是一只困在笼中的猛虎！一旦脱离控制必然会荼毒四方！而罪魁祸首一定会受到朝廷的严惩！尤其像刘昊嘉这种突然蹿起来，根基不深，又和朝廷中文官不合的人，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了！

    不过刘昊嘉好像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样，每日里依旧是处理公务，接见水师里面的军官，忙的不可开交！

    就在刘昊嘉要求水师军官上报各部情况的前一天，负责后勤的一名军官急匆匆的求见。一见面之后他就焦急的说道：“少帅，出大事了！”

    刘昊嘉合上面前的书册说道：“出什么事了？”

    军官说道：“少帅，今日属下带人上街去采买物资，可是那些铺子都说外地大雨引发道路不畅，该送到的货物没有送上来，无货可卖！”

    刘昊嘉闻言也是眉头皱起！要知道大军哪怕是扎营不动，消耗的物资也是个天文数字，一般的商家根本供给不上！所以能够卖给大军物资的一定是本地很有实力的商家！

    而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商家若是真的遇到了变故，也有能力筹集一批物资临时顶过去，而不会像在现在这样说什么无货可卖！所以刘昊嘉刘家反应过来，这是当地士绅在向他施压！

    想到这里，刘昊嘉问道：“军中的物资还能维持几日？”

    军官立刻说道：“最多两日！”

    刘昊嘉盘算了一下说道：“你多叫些士兵穿着便装出去，尽可能的零散购买物资，只要能够凑足三日所需就可以了！”

    军官说道：“可是这样的话花费就要大了很多，而且也会影响本地民生！”

    刘昊嘉是：“现在顾不得了许多了！记住，一定要凑足三天所需！”

    军官答应一声离开了，刘昊嘉也没心思再处理公务，素性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好好休息一番。

    第二日一早，所有军官全部聚集在大营当中，等待刘昊嘉擂鼓聚将。不过军官们明显分成四个团体。北洋舰队的军官人数最多，也受过训练，队伍比较整齐，看起来颇有真正军人的气概！

    至于泉州水师的军官人数虽然与他们大致相当，但是却隐隐分成三批的样子。人数最多的明显是中立派，一起聚在一起低声说笑。另外两批人虽然举止相同，却是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果然时辰一到，鼓声响起，众人排好队伍走进水师大营中间的议事堂之中。等唱名完毕，刘昊嘉没有急着布置把任何事情，反而开始令人一板一眼的核对泉州水师送上来的各种书册，同时还同自己掌握的东西做着对比。

    眼前这一幕上让不少泉州水师的军官感到很奇怪。因为刘昊嘉先前下命令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不着急，不着慌的，眼下听到样子肯定是另有所图。不过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另有安排，这样对他们也更加有利，所以乐得让他将时间拖延下去。

    就在刘昊嘉升帐的时候，大营里面多少士兵正在三五成群的聚集起来，并开始在营中乱逛。而守卫营地的士兵就如同看不见一样，任由他们走来走去。

    这样的小股士兵往往同另外小股士兵碰到一起后，打头的人简单交流一下就合流在一起，然后慢慢的向內营方向聚集！內营乃是中军所在，由刘昊嘉的标营看守，这些士兵进不去，就再內营门前聚集起来。

    随着人越聚越多，嘈杂声音就越来越大！慢慢的连议事堂中都能听得见了！而听到声音后，一些泉州水师的结果面露喜色，相互打眼色，就像此事就是他们期待的那样！

    可是随着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最后居然形成了整齐的声浪！稍微细听就能听明白，那就是：“发饷银！发饷银！发饷银！发饷银！”

    等听清这个声音，一些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军官脸色骤变，因为这和他们想的根本就不一样！再他们的计划当中，这些士兵应该是大声高喊“不去北上！”才对，怎么喊上发饷银了？

    刘昊嘉听到外面士兵的大声高喊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事前做了诸多的布置，但是人心最难把握，天知道这泉州水师里面有多少人能听指挥，又有多少人会被刘平江等人蛊惑？

    若是一个失控，真的让士兵们大规模闹起来，不愿意换防的话，恐怕他就真的要面临一场平叛作战的可能了！而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因为到那时候，一个举措不当，引发士卒骚乱的罪名绝对会扣在他头上！朝廷里面那写和他不对付的文官也会拼命的弹劾他，勋贵们也不会全力保他，就是要保他也要付出沉重代价！说不得万历帝就只能上演一部挥泪斩马谡了！

    等静下心来，刘昊嘉大声说道：“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刘平江立刻出班说道：“少帅，下官可以出去查看一下。”

    刘昊嘉喝道：“你站在哪里不要乱动！外面情况自有人前来汇报，还用不到你！”

    刘平江正想张嘴说话，就听外面有人高喊：“报！’

    刘昊嘉大声说道：”进来！’

    立刻一名士兵走进大厅，单膝跪倒在地大声说道：“报少帅，内营门前聚集了不少士兵，约有三四千人之众！听他们喊话像是要闹饷！”

    刘昊嘉马上问道：“他们可曾携带兵器？”

    士兵大声说道：“不曾携带兵器，也无人着甲！”

 0350 聚众

    刘昊嘉沉默片刻说道：“你去传令标营严守內营，再叫一队人来护着我等前去查看情况。”

    这时刘平江心思不死，再次说道：“少帅，这些士兵下官都非常熟悉。您让下官带些同僚出去劝说他们各自回营即可！”

    他刚说完，落立刻有数名军官大声附和，都表示能劝说士兵离开。刘昊嘉扫了一眼，看到果然是那天向他发难的几个人，就冷冷的说道：“想来这些士卒知道本官在此，这才闹起来的。所以本官自然要亲自去看一看情况，尔等不必急着出头！”

    正说话间，议事堂门前大队的士兵征集合起来，随后有一名家丁进门说道：“少帅，士卒已经集结完毕，可以护送少帅出行！请少帅下令！”

    刘昊嘉闻言对着左右两侧的军官们一招手说道：“今日军将最是齐全，那大家一起出去看看吧！”

    说完他率先大步走出，随后北洋海军的军官和部分泉州水师的军官跟随而出，至于刘平江等人相互对视一眼，面露苦涩，也只能是尾随着一起出了大门。

    果不其然，他们这群人刚一出来，就被大批的士兵包夹在一起！尤其是刘平江等人身边的士兵格外的多！他们的一颗心不由得沉到了谷底！这哪里是什么保护啊，分明就是押送！难道刘昊嘉已经准备处置他们了不成？而外面的士兵原本计划的闹事怎么突然变成闹饷，是不是与他有关？

    等士兵裹着众人众人来带內营门前的时候，无论知道内情还是不知道的内情的人都是脸色发白！因为内营正门打开，门前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士兵！

    众人粗粗看去就知道哪里是三四千人，至少是五千往上，说是六千也有！要么是刚才士兵估算错了，要么就是这段时间里还有大批的士兵汇聚起来。说明事情已经失控了！

    看到营门前的士兵刘昊嘉反而松了口气，因为营门虽然开着，但是却没有士兵进入，说明士兵们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所以刘昊嘉拿定主意必须将事情掌控住，否则一旦失控说不定整个泉州就毁了！

    想到这里，刘昊嘉不仅没有停步，反而继续向前。这时李文亮靠过来低声说道：“少帅，事情有变化了！现在这些士兵都是不受控制的，万一有人鼓动，只怕事情不可想象啊！依下官看来，先封闭內营营门再说吧！”

    可是刘昊嘉甩开他的手低声说道：“你放心，本官相信这些士兵的并没有闹事的想法！你看他们一个个赤手空拳的，倒是显得我们有些刻意了！”

    这时众人已经接近內营大门，刘昊嘉高声喊道：“所有人注意了，竖枪，收刀！”

    裹着他们的士兵本来是枪放平，刀出鞘的，听到刘昊嘉的话，他们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竖起的长枪，将腰刀插回鞘里。

    远处的士兵自然也看到这种情况，纷纷松了一口气！还有人将消息向人群之中传递过去。看他们的举动，分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片刻之后，刘昊嘉等人走到內营大门前，与对面最前面的士兵相距只有十余步，两群人中间仅仅隔着一个打开的大门！而此时那些闹事的士兵们在有些人的制止下停止了大喊，双方对峙起来。

    就是这时候一幕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刘昊嘉看到了一些士兵手腕上系着一根红布条！布条很窄，不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刘昊嘉和投靠军官约定的信号。

    这个信号表示这些人是泉州军官的心腹人，是负责引导士兵们的。但是这些士兵明显处在外围，这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些士兵的核心，现在领导这些士兵的就肯定是另有其人了！

    而同样的，刘天江等人也看到了不少不少自家亲信，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们的亲信一样被排挤在外围，虽然也有不少士兵围着他们，但看起来不过一二百人的样子，和大股士兵相比少之又少！

    再看远远的看到那些士兵们沮丧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大大的不妙了！这让刘平江等人心跳的像敲鼓一样！他们全都正在心里祈祷，盼着对面士兵千万不要将事情闹大！要不然事后调查的话，他们要么引颈就戮，要么就得逃亡海外！

    这时刘昊嘉推开身前的士兵走出人群站稳，在背后士兵服装的映衬下，大红的蟒衣极为抢眼，让对面的士兵们看的分外清楚！

    看到他出现之后，士兵们纷纷议论起来！“来了，是大官！”

    “他真的是少帅吗？”

    后面的士兵看不到刘昊嘉纷纷向前拥挤，还紧着去问“哪个是少帅？”，一时间人群当中居然有些骚动！

    刘昊嘉见状心下有些着急！他可不想让士兵们躁动起来！一旦士兵们失控的话，事情就不可想象了！所以他立刻用尽力气大声喊道：“本官就是刘昊嘉！现在本官来了！不过知道你们或许有要求想要和本官说，那么现在全体列队赶往校场，本官再点将台上听你们的要求！”

    说完刘昊嘉对身后的士兵说道：“出来三十个人，放下刀枪去维持秩序，让他们列队赶往校场。”

    士兵们闻言都迟疑了一下！他们这时候可不想靠近闹事的士兵！这些人现在就如同火药桶一般，天知道靠近了会出什么事！

    不过刘昊嘉的家丁一向是信服他的，听到命令后立刻有四个人解下腰刀扔在地上，赤手空拳的向人群走过去。看有他们四个的样子，又有二十几个士兵陆续将兵器扔在地上，尾随他们四个向前走去。

    那四名家丁也是机灵，他们再向前走的同时齐声大喊：“所有人听从指挥列队前往校场集合，少帅亲自问案！我等并没有携带兵器！”

    士兵们刚开始看到有人靠近的时候下意识的骚动了一下，可是当他们看到靠近的只有三十余人，又没有携带兵器的时候，就迅速的安静下来。随后就有人钻到人群当中去报信了。

 0351 问案

    等家丁靠到他们近前的时候，就听人群当中有人大声说道：“咱们听少帅的安排去校场！少帅能给北边的兄弟放双饷，就不会赖了咱们的银子！”

    喊完之后就有一个士兵率先从人群中挤出来，随后又有几个人犹豫一下也跟上他的脚步，迎着对面士兵走过去。所有士兵都紧张的看着他们双方越靠越近，有的人甚至拳头都捏紧了！如果这时候有任何过激的行为出现，事情都会走向不可测的方向！

    可是在四名家丁的指挥下，其他士兵燕翅型排开，只在顶端留下仅能两人并肩通过的通道。那几个士兵走进去，自然而然的就会向那个小缺口走，变成两人一排的长队。

    这时打头的家丁举手说道：“你们跟着我向前走！直奔校场！”

    说完他率先向校场方向走去，而其他聚集的士兵见果然没有事，纷纷松了一口气，跟着先出来的十几个人走过去。随后他们顺利的在人墙形成的夹缝中形成长队转向。

    刘昊嘉见状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些士兵按着听到命令行事了，他们服从军令的习惯就会慢慢恢复，事情也就会转向正轨。只要他处理得当，这次的坏事说不定会变成好事！

    随即他吩咐身边的士兵说道：“你们一起大喊，少帅亲自问案，任何捣乱的人都是海盗的细作，先拿后问！”

    这话一喊出来，士兵们有些躁动的情绪就又降了下去几分！越来越多的人走向人形喇叭口，并在末端变成一列绵延不绝的长队直接指向校场！

    见士兵们被控制住了，刘平江的心中又燃起希望！他拼命的向走过对面的亲信打眼色，试图让他们搞出些事端来！可是他们的亲信此时也是身不由己，因为他们身边正有一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而这些人正是平日里的对头，现在他们正等着他们犯错，好借故拿下他们！

    刘平江在泉州水师里也有对头，对方为首的的人叫做刘兴家，绰号刘铁头！刘平江和刘兴家两个人虽然都姓刘，但并无亲属关系。而且平日里两个人本身就有矛盾，各自麾下的士兵自然也相互看不顺眼！就是私下里斗殴偶尔也会有的！

    本来刘平江手下的士兵还想闹出些事端来，可是刘昊嘉这一喊就被对方盯住了！所以他们根本不敢再动，若是真的被当做海盗的细作，对方一定会冲过来抓捕他们，当场打死都是轻的！

    更何况一队北洋海军的士兵已经缓缓的向他们这里靠拢过来，显然是发现了两伙人正在对峙！他们虽然竖着枪，收的刀，但是把枪放平，把刀拔出来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所以他们也只能按住想要捣乱的想法。

    至于刘昊嘉这里不断指挥士兵放下刀枪，随着队伍赶往校场，并指挥士兵们列成了一个大大的方阵。随后他带着军官们登上点将台，自己站在最前面，对着还在骚动的士兵方阵大声说道：“所有人安静！本少帅在此，今天一定把你们的事情解决了！不过你们人太多，一人一句本官也听不清！你们派十个人上来，本帅当着你们的面和他们慢慢谈！”

    士兵们闻言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开始呼朋唤友的推荐上台的人。可是不等他们推荐出来，有十个人挤出人群站在台下！而且看其他士兵们的样子，好像很满意这些人选！

    随后刘昊嘉往下望去，发现这十个人里面居然一个手腕上系红绳的都没有，不由得心中感叹，南洋水师官兵的隔阂看来还是很深的！要不然士兵们不会不选那些军官的心腹！不过他还是挥手示意说道：“你们十个人都上来吧！”

    这十个人经过搜检之后走上点将台。他们可能头一次站到这个位置上，一时间脸色涨红，手脚发软！可是当他们看到下面数千士兵的目光时不由得又挺起了胸膛！

    可是就在这时，不等刘昊嘉说话，刘平江已经抢先一步上前喝道：“你们几个想干什么，来这里胁迫主帅吗？本官……”

    他刚说到这里，刘昊嘉就厉声喝道：“刘平江，你给本官退下去！谁让你站出来说话了！”

    刘平江转身说道：“少帅，下官……”

    刘昊嘉刚觉得初步掌握局面，哪里容得下他捣乱！当即用手扶住刀柄厉声说道：“你要再敢说出一个字，现在本官就斩了你！”

    刘平江看到刘昊嘉森然的眼神和握住刀柄的手，不由得犹豫一下后退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老实待着或许还能有条活路，如果再纠缠下去，刘昊嘉说不定真的敢直接砍了自己！

    而且他更知道在高台上站在他这边的人不多，光是北洋舰队的那些军官们都已经手扶刀柄做好了厮杀的准备，更不要说刘兴家等人正盯着他狞笑！要是一旦动起手来，他们几个人还真不够砍的！

    刘昊嘉见他退下去了，就回过头来松开刀柄说道：“你们十个人倒是好胆色，居然真的敢站上台来！来，挨个报上名来！”

    十个人依次跪下大声报出名号：“小人牛满屯！”

    “小人张三郎！”

    “小人李松树！”

    “属下王大宇！”

    “小人何耀宗！”

    “……”

    等他们报完名字，刘昊嘉说道：“都起身吧！看你们的的身份也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区区总旗，今天能被众人推举出来，可见你们平日里还是很得人心的！那么现在说说吧，你们聚集起来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十个人里一下子站出来三个人来。刘昊嘉顺手点了最先迈步的人说道：“你是叫李松树，是吧？你来说说吧！”

    李松树此时满脸涨的通红，腿都是抖的！不过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少帅，俺们可不是闹事啊，俺们就想讨个说法！”

    刘昊嘉背着手说道：“讨个说法？好，本官也就听听你们想讨个什么样的说法，还需要聚起几千人来讨！”

 0352 看账目

    李松树闻言手脚抖的更厉害了，但他使劲的咽了一下吐沫说道：“嗯，没旁的事儿，俺就想问一下少帅，北边的水师是不是都发双饷了？”

    刘昊嘉说道：“这是自然！不过不是北边水师发双饷了，而是所有负责在海上作战的水师都改成海军了，全部统一发放双饷，这是本官上任第一天就下的令！’

    这话一出，不仅这十个士兵一阵惊讶，就连台下的士兵们也跟着一阵喧哗！周围警戒的士兵立刻连声招呼着喝令所有人安静，这才将士兵们安抚下来！

    这时李松树却奇迹般的手也不抖了，脚也不颤了，他对着刘昊嘉大声说道：“可是少帅，俺们这里可从来没领到过双饷，还是原本一个月九钱银子！就这还只得了六成！”

    这时其他九个人纷纷附和说道：“是啊，少帅，他没说谎！”

    “没错，俺们这里发的饷钱和以前一样！”

    刘昊嘉心中大喜，但是他依旧一脸不信的大声说道：“不可能！本官下令南北水师一视同仁，还专门送银子到福建来！前后一共送了十二万两银子过来！”

    这下子这十个人全部跳脚大声喊道：“少帅，俺们真没发双饷！”

    “少帅，俺们连发双饷的消息都不清楚，还是听别人说的才知道！”

    他们十个人一喊，底下的士兵们也纷纷大声叫喊表示支持，一时间场面十分纷乱！就连警戒的士兵连连大喊都没压的下去！而在台上超过一半的泉州水师军官则脸色惨白，他们知道现在事态已经不由得他们控制了！

    随后刘昊嘉连连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结果好久之后众人才安静下来。随后刘昊嘉才说道：“要知道你们说的事情可是很大的，你们可敢签字画押？”

    李松树梗着脖子说道：“俺敢的！”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示可以签字画押。刘昊嘉见状说道：“好，今日本官就断这个案子！来人，去把咱们所有往来的账册取过来！”

    刘昊嘉吩咐之后立刻有一队人奔下高台去拿账册。随后他又回头说道：“出十个人，再到下面的士卒里面挑十个人，然后拿拿本官的手令，去把泉州水师的账册一并拿来！”

    立刻有家丁出面拿了刘昊嘉的手令，又下台挑了十个士兵赶往各处营地。等他们离开，校场上居然静的落针可闻！

    刘昊嘉知道这样下去肯定有人承受不住压力，说不定会弄出什么事端来！所以他干脆站在台上大声向下面宣讲起海军的来历，未来的目标，自己当初是如何想到给士兵发双饷的，又是如何做的，倒是让下面的士兵听的津津有味，气氛也随之松懈下来。

    过了不短的时间，两批人几乎同时捧着厚厚的账册回来。等他们上了点将台，刘昊嘉事端：“把银子出入库之类的全部单据找出来！”

    片刻之后，家丁捧着厚厚的一摞单据过来。刘昊嘉翻检一番，抽出几张单据事端：“这是京师银行银子出库后，我方签收的单据。你们谁识字来看一下？”

    这时就听两个人几乎同时事端：“小人识字！”

    刘昊嘉抬头看去，原来是何耀宗和王大宇两个人。刘昊嘉招手事端：“既然你们两个都识字，那你们两个一起上前来看。”

    何耀宗先接过几张单据反复的细看，确定看清之后才交给王大宇。他接过来翻开一番后都确定单据上面字迹清晰，日期准确，印鉴完好！所以两人对视眼后，王大宇大声说道：“这是几笔银子出库的单据！合计12万两！不过这些单据只是证明银子被提出来了，证明不了别的！”

    众人本来还很激动，不过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后都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转向刘昊嘉。刘昊嘉微微一笑，又在手中的单据中抽出几张递过去事端：“你们再看这几张单据！”

    两人接过去细看，原来这几张单据是银子入库的单据。不过此时他们两人已经明白刘昊嘉的用意，王大宇就大声说道：“这是银子入库的单据，可以证明水师的人收到了银子，账房先生入账了！数目对的上，日期也都是当日的！”

    刘昊嘉再次扯出几张单据递过去，两个人看后王大宇接着大声喊道：“这几张单据是出库的单据，证明确实有人从登莱水师的库房里提出了几笔银子！数目也对得上，日期要晚一点！”

    高台上的其他八个人此时也已经明白刘昊嘉的用意，这分明是银子的流动轨迹！只要按着单据看下去，就知道这几笔银子去哪里了！所以他们已经激动的不得了，而台下士兵们的声音更是随着王大宇的声音一起一伏，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等下面安静下来，刘昊嘉又递过几张单子，王大宇看过后高声说道：“这是押运饷银的手令，上面有押运将官的签押，数目相符！”

    随后刘昊嘉再次递过几张单据说道：“最关键的事情在这里，所以另外再多给你们看一张东西！”

    王大宇结果刘昊嘉手中的单据，最上面的是一张手令副本，他粗粗一看就是一愣！然后他就大声念诵起来，声音大到下面的人听的都非常清楚！

    他念诵的内容就是刘昊嘉下令将南方所有水师改为海军编制，并发放双饷的行文副本！

    要知道，无论是军政两处哪个地方有重要的行文发出的时候，一定会有副本留存作为对照和最后的证据。这些账本和行文副本就是刘昊嘉特意带在身边的，为的就是此刻！

    王大宇念完了手令副本后翻看下面的单据，看着看着他就激动起来，激动的连手都抖了！他甚至等不到给何耀宗看单据就已经大声吼起来说道：“这是咱们泉州水师接收银子的收条！证明咱们的人收到过银子，签收的人是后营的王伟王大人！”

    话音刚落，底下的士兵们已经愤怒的大声呐喊起来，声浪大的吓人！因为到此时他们已经明白了，眼前的少帅一点没有克扣他们的饷银，而是全额送到了泉州水师！

 0353 平息

    而且整个过程说从单据上看完整无缺！那么问题就是出在泉州水师内部了！不等下面的喊声停下来，王大宇已经率先跪倒在地说道：“少帅，是我等孟浪了，请少帅责罚！”

    随后其他九个人也纷纷跪倒在地等候处置。这时刘昊嘉高高举起右手，下面的声喧哗声立刻奇迹般的嘎然而止！看来通过刚才的证明，他已经在士兵当中建立了足够的威望，所以士兵们才这般听话！

    等士兵们安静下来刘昊嘉说道：“事情要一件一件的来办，谁有罪也逃不掉！既然你们几个人说愿意领罚，那本官就先说说你们该当如何处置！”

    此时台上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想看刘昊嘉如何处置这十个人！虽然说事情未必是他们挑起来的，但是他们惹出来的事情可不小！他们现在是这些闹事士兵的带头人身份，如果是处置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十个人闻言都是面容惨淡，低头不语。只听刘昊嘉说道：“挑动士卒闹事，居然聚拢了四五千人，本应当斩！不过念在事出有因，本官判你们四个人革除军籍，你们可有异议？”

    听到刘昊嘉的话，台下的士兵们松一口气，但还是发出一阵叹息的声音！即便如此，那声音也如同一阵狂风刮过一般！

    这时何耀宗叩首说道：“小人等愿意！”

    说完这句话他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原本闹事的时候没想着怎么样，可是事到如今才想起后果来，不过已经晚了！但好在眼前的少帅也只是给了个开革的惩罚，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所以他们自然是心服口服！

    可是就在这时，只听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既然你们已经被开革了，那就不算是军中之人了！不过本官还在招收家丁，你们想不想到本官府上做个家丁啊？”

    此时台下离得近的士兵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大声欢呼起来！随着消息扩散开来，底下的人开始齐声欢呼，甚至还有人高声大喊“少帅英明！”！而台上的这十个人更是惊喜莫名！

    要知道，在军营里面当兵和给将主当家丁可是完全是两个待遇！一个是吃不饱饭，还要时不时的给军官无偿执役！另外一个可是将主的心腹，吃的好，用的好，也有靠山，这让他们如何不答应！所以他们十个人连连叩头，口称“见过家主！”，算是把这件事情认下来！

    这时刘昊嘉终于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真正掌握到自己手中了！其实如何对待这十个人他也是十分头疼！因为若是惩罚的重了，下面的士兵们一定会不满！可是惩罚的轻了，下次再有事情发生，难道还任由他们再次闹事不成？

    所以他灵机一动，将他们开革出军队，就割裂开他们和士兵的关系，士兵们没有了头领，也就没办法再闹事了！再将他们招为家丁后，只要这几个人在，他沟通底层士兵就有了窗口，也能真正的将底层士兵掌握住！同时也空出时间让他慢慢的收拾局面，可谓一举三得！

    这时候刘昊嘉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军官们一指说道：“来人，将泉州水师的所有军官尽数扣押压回去等待审问，本官倒想看看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胃口，能吞下十几万两银子！”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这十个新进家丁一脸快色！就连高台下面的士兵也纷纷挥手呐喊表示赞同，一副站脚助威的样子！

    随着刘昊嘉一声令下，大批的士兵蜂拥冲上高台，将泉州水师的军官团团围住！带头的家丁看到有几个结果手握刀柄想要反抗的样子，就大声说道：“想好了，你们现在拔刀我们马上动手，有死无生！如果是放弃抵抗听凭发落，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听到这话，那几个想要反抗的几个军官神色变幻不定，最后还是长叹一声将腰刀扔在地上，彻底放弃了反抗，任由士兵们将他们捆好押下台去。

    事情走到这一步刘昊嘉才算是彻底安下心来！他站在高台上对着底下的士兵们大声说道：“好了，所有可能涉事的军官已经全部押解回去了，随后本官会慢慢审问他们，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做的手脚！另外，本官会马上派人去天津，再运一笔银子回来，给大家补上饷银！所以现在所有人各自回营修整！若是再有闹事之徒就按军法处置！”

    随后警戒的士兵也开始劝说集结的士兵们各自散去，就连十个新进的家丁也站在高台上向下面连连挥手，示意他们各自回营。

    在其众人劝说下，士兵们开始散开各自回营。再路上的时候他们还在议论纷纷！今天对他们来说是个特别刺激的日子，经历了他们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事情！

    尤其听到刘昊嘉承诺会尽快补发饷银的事情，他们就更急着回去和没来同伴们分享，所以人群散开的速度极快，片刻之后，整个校场就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不等到所有人走光，刘昊嘉立刻抓住上来恭贺他的几个军官下令说道：“你带人去封闭营门，不准任何人出入！你们四个带人巡视大营，有闹事的立刻处置，要严厉！你去泉州各处贴告示，就说今日午时在军营处斩抓获的海盗，一共斩首四十四人！动作要快！还有你，你去……”

    因为事情发生的仓促，很多事情刘昊嘉还没有布置完成。所以他只能借助斩杀海盗的事情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情上来，好给他留下处置所有事物的时间。

    现在刘昊嘉封闭大营的时间已经晚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总不能在士兵闹事的时候就封闭营门，那只会激化矛盾！而且这次士兵闹事其中必有当地士绅的参与，所以消息走漏也是理所当然！

    就在刘昊嘉封闭营门的时候，外界已经开始流传起水师士兵反对北上换防的消息！消息流传之快，足以证明有人在刻意传播！不过好在刘昊嘉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平息了下去，还借此机会拿下了所有水师军官并控制消息传播，将影响降到了最低！

 0354 处决海盗

    而就在外界刚刚开始议论这个消息的时候，大批的水师官兵走上街头，有人张贴告示，有人大声宣传，告诉所有民众，今日在码头外面处斩一大批海盗头目！这个消息立刻将所有的风声全部压了下去，现在整个泉州城里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一次要斩首44个人，这可是几十年来都没有的大事了！

    消息传出去之后，不少好事的人已经赶往码头附近，果然看见那里有不少士兵正在修建斩首用的高台，立刻证实了消息所言不虚，这让整个泉州城都轰动了！

    但凡是能放下手中事务的人几乎全部赶往码头附近，想抢个好位置。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今日出营的全都是北洋舰队的士兵！

    就在码头不远处的一个酒楼的三楼里，一间窗户朝向大街方向的雅间当中，有五个人正坐在桌前慢慢品茶。他们身侧的窗户大开着，通过窗户能远远看到正在修建中的高台！

    如果刘昊嘉在这个房间里，他就会认出来这五个人全是昨晚宴席上出现的士绅！其中一个人他肯定格外的熟悉，这人就是李姓中年官员，此人名叫李树生，乃是南京户部清吏司的一名主事！

    只见此人放下茶杯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看着高台修建的速度，午时前就能结束，那么处斩海盗头目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他对面的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也叹气说道：“那毒眼鱼鹰为我家出了不少力，可惜今日却救他不得，日后也只能多多照顾他的妻儿了！”

    可是他斜对面的一个老者明显神色不虞！大概是同行是对手的缘故，他直接哼了一声说道：“老赵你又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呢？只怕听说那毒眼鱼鹰要被处斩，你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吧？”

    赵姓老者气的胡子都颤抖了，瞪着对方说道：“张立仁，要不是双尾蛟已经战死了，恐怕你比我还急的厉害吧？况且我赵某人素来说到做到，说照顾他妻儿自然会想办法去做！倒是你们张家的名声可不好！”

    张立仁刚要张嘴，李树生急忙说道：“赵公，张公，两位就不要吵了！此时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候，何必如此啊！”

    两人闻言脸色和缓下来，赵姓老者说道：“也罢，老夫不与他一般见识！不过贤侄釜底抽薪的招数果然精妙无比啊！那小儿知道事态严重，才草草将人处斩了事！”

    见李树生面带得色，另一名一直没说话的中年汉子也说道：“李兄确实是神机妙算！那泉州水师大营当中本就有万余人，每日消耗物资无数！如今又加上什么北洋舰队的人，辎重上肯定是难以维持！我等只要联络其他士绅，断了他们的补给，他也只能乖乖就范！”

    李树生闻言脸上得意神色更浓，嘴上却说道：“这也是咱们泉州士绅齐心协力才有的结果！如果单是李某人也做不得什么！”

    说完之后他却神色一下黯说道：“这海面上被刘昊嘉一搅合，又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平静下来？现在许多吃海上饭的人都已经躲的躲，藏的藏，一个也不露面，这海上的生意就要停歇许久！奈何家中开销甚大，若是断了生意，只怕又要拮据一段时间！”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开始相互大倒苦水！原来这桌上的五个人全都是参与走私的人家，每年都从走私之中获利颇丰！如今刘昊嘉自北向南将海面扫一遍，各家的生意都断了！所以他们联络士绅向刘昊嘉施压，只不过是想尽快恢复生意罢了！

    这五个人在酒楼当中商议下一步如何对付刘昊嘉的时候，刘昊嘉本人则来到了大营中的监牢。这监牢原本就是为了处置犯错士卒用的，所以环境自然是肮脏不堪！而此时牢房之中满满登登的挤进近百号各级军官，更是让牢房显得狭窄不堪！

    看到刘昊嘉进来，事先通过气的军官纷纷起身施礼，一部分没通过气的军官则手扶栏杆上大喊“冤枉”，“饶命”之类的话语。而刘平江等人则很光棍的坐在牢房里一动不动！

    刘昊嘉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说道：“一会儿本官令人打开牢门，所有点到名字的人自己出来。”

    众人闻言立刻安静下来，满怀希望的等待刘昊嘉点名。这时一名家丁上前一步，拿着名册开始大声念诵起来。同时看守牢房的士兵也把门打开，每念到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个军官欣喜若狂的从牢房中走出来，然后再家丁的喝令下等在一旁。

    一直等到家丁念完了名册，还有二十几个军官留在牢房之中。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直接被士兵锁死牢门困在里面。而这些人赫然就是以刘平江为首的一批军官。

    这时刘平江愤怒的抓住栏杆大声说道：“为什么不放我们出去？”

    刘昊嘉背着手上前两步说道：“难道你猜不到吗？自然是要你们背下吞没军饷的罪名！”

    刘平江他们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有人大声喝骂了，有人高声哀求，求的，有人神色木然！而刘平江则拼命摇晃栏杆大声说道：“这里所有人都克扣过军饷，凭什么要我们背起来？”

    刘昊嘉再次上前两步，隔着栏杆和刘平江两人相互对视，轻松的说道：“原因嘛，很简单！第一，这事情闹大了，必然有人要倒霉！我总不能将所有水师军官全部抓起来吧？至于第二嘛，谁让你处处和我作对，妨碍本官水师南北换防的计划！所以你不倒霉谁倒霉？”

    刘平江闻言更是烈拼命摇晃的栏杆，像是想要冲出来一样！可是栏杆牢固，他怎么摇动也没有结果，最后只能大声喊道：“你无耻！你卑鄙！”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蛋！若不是你妨碍本官大计，也不克扣新规矩下的军饷，又哪里会出这种事来？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你自作孽而已！”

 0355 行刑

    刘平江闻言突然坐倒在地，似乎是彻底崩溃了！而他身后的那些人哭的哭，叫的叫，乱成一团！

    刘昊嘉没有理睬他们，他转身对着神色各异，已经走出牢房的泉州军官说道：“本官知道你们当中还有一些人参与其中，只不过没有暴露出来而已！但是本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本官不想再追究下去了！但是若是有人想不开，这牢房里面空地还多的很！”

    众人闻言齐声说道：“多谢少帅宽恕，下官等知错了！”

    刘昊嘉接着说道：“以往的事情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从今日起，本官的将令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再有克扣军饷，私通海盗，响应当地士绅的事情，一旦被本官发现，到时候新账老账一起算！”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知道刘昊嘉不再追究，都诚意满满的说道：“下官等明白！”

    随后刘昊嘉迈步向外走去，同时说道：“你们虽然放出来了，但是眼下不宜露面。本官已经在旁边安排一座营房给你们暂时居住，等处置完了他们你们再官复原职！”

    众人闻言彻底放下心来，再次齐声说道：“多谢少帅！恭送少帅！”

    等刘昊嘉走远了，这些人才站直身体，一脸惊喜的相互打量。都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然后又怜悯的看了刘平江等人一眼，随着士兵出监牢各自休息去了。

    时间很快就接近午时，此时码头前面已经是人山人海！差不多大半泉州的人都到此地来看热闹！更有无数小商小贩在其中叫卖，居然将这种行刑之事弄成了一副盛大节日的模样！

    就在时间接近午时的时候，水师大营营门大开，大批的士兵涌出，驱散了堵路的百姓，然后又有一批士兵驱赶着一群蓬头跣足，带镣铐的人走出来！百姓们看到这些人立刻欢呼起来，还有人大声咒骂！更有人投掷石块，菜叶等杂物，打的这些海盗头目踉踉跄跄！若不是士兵们阻拦，只怕这些人未等到刑台前就被人打死了！

    泉州地处海边，百姓们的生计多与大海有关。平日里这些海盗作恶多端，多有百姓身亡于海盗之手，百姓们自然是对他们切齿痛恨！如今看到这些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当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片刻后这些人被尽数驱赶到高台上一一跪好，就有士兵大声宣读这些海盗都是哪些人，做过什么恶事！每当宣布一个名字，百姓当中便会有一阵欢呼声响起！

    起此时酒楼之中，李树生等人全部屏息凝神听着士兵宣布出来的名字，等到一个青衫老者和赵姓老者听到其中有毒眼鱼鹰和另一个海盗头目的名字时，二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赵姓老者宽心之余更是连连叹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随着午时到来，一声炮响之后，一排手持大刀，赤裸上身的士兵走上高台，看来头目是承当斩首任务的人来。

    等他们站好，高台上就有两名士兵挟起一个海盗头目跪在高台边缘。那海盗头目大概知道自己必死，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一名士兵手持大刀上前，瞅准了位置一刀劈下，人头落地，鲜血喷出老高！

    砍人的士兵抬脚一踢，将刚砍下的人头踢下高台。高台下面立刻有士兵抢上前去，将人头系在竹竿上高高挑起！百姓们看到此情此景就是一阵巨大的欢呼！声浪之大差不多半个泉州城都听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十余个海盗尽数被斩首，头颅被挑起！满足了复仇欲望的百姓们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他们再离开的时候还在大声谈论刚才的事情！还有一些人终于等到空地，直接在这里开始祭拜死去的亲人，可见怨恨之深！

    而在酒楼雅间之中，李树生起身关好窗户说道：“好重的血腥气呀，都传到这里来了！”

    赵姓老者觐见另外两个人依旧愁眉不展的，就安慰说道：“你们两位放心，现在没有那两个人的消息就应该是平安无事的，他们大约是找地方躲起来了！”

    张立仁也跟着说道：“老赵说的不错，这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其中一人长叹一声说道：“若是如此就是最好了！”

    李树生说道：“赵公，张公说的应该不错！不过我等还是应该小心一点，尽快联系钱知府和其他士绅一起施压，让他尽快离开，同时打消南北换防之举！否则就是他离开了，这里却盘踞一群北佬，我等日后走货也是麻烦事！”

    张立仁点头说道：“这话是正理！依着老夫看来，诸位也不要再此久留了，赶紧各自去联络人才是正理！”

    赵姓老者点头说道：“你这次倒是说了一句人话！好吧，咱们各自散去吧。”

    此时张立仁也无心与他顶撞，只是哼了一声率先起身向众人告辞。他离开座位刚走到门前要开门，就听房门被敲响。他顺手拉房门，直见门外站着一个中年汉子，一身仆役打扮。

    他认出人来就扭头说道：“老赵，你家里人来找你了！”

    说完他示意中年仆役进进了房间。他向众人施礼后赵姓老者惊讶的说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中年仆役躬身说道：“老爷，那水师大营里面又派人出来催促购买物料，态度很是强硬！而且小人刚收到消息，市面上包括粮食在内，不少东西都涨价了！小人差人问过，说是今日售卖的极多！而且今日去各处采买货物的人多不是本地口音，所以小人想着，应该是水师那里派人穿着便装出来四处采买，将市面上的东西都买空了！看来他们大营里面已经差不多没有存货了！”

    几个人闻言大喜，尤其是李树生更是抚掌大笑！随后他说道：“这是好事啊！那万把人若是没吃没喝的，只需两三天就会闹将起来！更不要说海上还停着几百艘船，上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倒要看他如何南北换防！”

 0356 民心可用

    赵姓老者皱眉说道：“可是我们也不能逼得他太过！若是弄得士兵哗变，这泉州只怕也会受到池鱼之殃！”

    李树生一甩袖子说道：“这个无妨！等到事情即将生变的时候，我等赠送一批物资给他安抚士卒便是！到时候他也就知道了该如何做了！要知道，若是士兵哗变，他这个主帅必是首当其冲！”

    张立仁笑着说道：“这主意倒是不错！那咱们就按刚才所说继续联络其他人。”

    李树生说道：“不仅如此，城中的各色买卖也应该派人通知一下，三天之内，若是有北地口音的人购买货物，一律不得售卖！”

    赵姓老者一脸阴狠的说道：“好，就照此行事！”

    说完之后几个人相互告辞，急匆匆的离开酒楼各自去寻人了。同时大营之中，刘昊嘉笑眯眯的对负责采买的军官说道：“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军官说道：“少帅，这次下官去各家商户那里，按少帅说的，态度很是强硬！可是他们依旧将下官顶了回来，理由还是外地大雨，道路不畅，物资无法运输上来！”

    刘昊嘉依旧笑着说道：“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呀！看来有些人真的是往死路上走呀！”

    说完他对李文亮说道：“那些海盗头目的口供有了吗？”

    李文亮说道：“已经有了，不过能和泉州士绅挂上关系的只有毒眼鱼鹰一个人，剩下的不是死了就是逃了！”

    刘昊嘉淡淡的说道：“无妨，没有口供，造一份就是了！锦衣卫别的人不多，这等人才最多！”

    说完他对采买的军官说道：“傍晚之前你再派人去一次，这次态度要更加强硬，威胁他们也无所谓！但是要表现出足够的焦急，要让他们觉得我们毫无办法了，明白吗？”

    军官答应下来转身离开了，从始至终他就没对刘昊嘉头目提到毒眼鱼鹰这个名字有什么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刘昊嘉推出去斩首的只不过是那些海盗的中坚分子而已，真正的海盗头目根本就没有放出去，现在正在挨个严加拷打，希望能够逼问出他们背后的人！

    等他走了之后，刘昊嘉，李文亮等人又投入到舰队编组的大业当中去，中间时不时会叫来一名或是几名泉州水师的军官问一些问题。现在那些水师军官乖巧的不得了，但凡刘昊嘉有什么问题都是尽心尽力的回答，这让刘昊嘉十分满意！

    等到傍晚时分，采买的军官再一次带人上街的时候，他发现气氛有些诡异！普通百姓看到他们自然是十分高兴，还有向他们打招呼，送些果子过来的。但是商户人家就一脸的尴尬，欲言又止的样子！

    通过他悄悄的打听，有好心的商贩将原因告诉了他。他这才知道，泉州的士绅们已经串通到一起，让商户们不卖给头目东西！而且这个消息已经被传开了！所以不少百姓都在骂那些商家，说他们忘恩负义！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那些商家也是有苦说不出！要么是他们背后的东主发令，要么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传来消息，他们也不得不如此做。至于为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此时不少百姓都在忧心忡忡，担忧水师的士兵们能否吃得饱？而且居然有不少百姓自发的送来了不少米粮和蔬菜。这些百姓的举动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些水师士兵真的去剿灭海盗了！

    听到消息的刘昊嘉连声感慨“民心可用！”！随后他让人守在营地门前，给送来米粮蔬菜的百姓按价付钱！可是即使这样，仍有不少百姓直接将东西丢下后悄然而去。

    这消息传开，百姓们自然是喜笑颜开，商家们各个面沉似水，而头目背后的主使者们则是弹冠相庆！因为他们知道百姓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余粮！他们给水师大营送一次粮，只怕下个月都要吃糠！

    而同样的消息也在水师大营之中传开！消息传开的同时，自然有聪明人给这些士兵解释前因后果。这些士兵们听完解释，知道士绅们的险恶用心，都被气的嗷嗷叫！

    若不是营门紧闭，又有往来士兵巡逻，只怕这些人就要冲出大营打上门去了！所以所有士兵都在气闷中度过了一个晚上！尤其是泉州水师的士兵们更加烦闷！

    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正式改编成海军，但是已经不妨碍头目将自己视为海军的士兵了！北方的兄弟们一路辛苦斩杀海盗无数，却被自己家乡的父老们断绝军粮，这简直是给自家脸上抹黑！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忽然鼓声想起！所有士兵们下意识的都往校场聚集而去。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北洋舰队一批士兵已经在操场上站定。他们也急忙各归本队，按照往常的位置站好。

    这时有军官出来在人群当中随意点人并发给兵器。还让他们出来单独列队。有好事者询问只得到了一个答案：“一会儿去抓海盗的窝主，你们听令即可！”

    这些泉州水师的士兵闻言立刻兴奋起来！尤其是那些被选到的人更是挺胸叠肚，得意洋洋！随后头目被编入北洋舰队的士兵当中，分成数队兵马，各有军官统领带领他们列队前往营门。

    到了营门之前，头目看到刘昊嘉已经带领一众军官骑在马上等待他们。见到士兵们赶到，刘昊嘉挥手说道：“开门，抓人去！”

    营们打开之后，所有士兵蜂拥而出，直奔泉州城而去。水师大营距离泉州城东门只有几里路，对士兵们来说可谓是转瞬即至！

    等他们靠近泉州城的时候，守门士兵就看见他们了！他们见着大队的士兵赶过来纷纷提高警惕，可是等对方靠近才发现是泉州水师的士兵，也就放松了精神。

    不过他们也很奇怪这些水师士兵怎么突然成成群结队的进城，而且还携刀带枪的！所以守城的军官示意手下士兵前去询问一番。可是那士兵也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也是怕死，就拖延着不肯上前。

 0357 进城

    就在这时，第一队的士兵已经赶到，不由分说将二十余个守门士兵撵到一旁，接手的城门的守卫。守门军官不知所措，还以为发生了兵变！就在他悄悄后退准备逃离的时候，一匹战马停在他面前，马上的人身着蟒衣，正是刘昊嘉亲自赶到！

    刘昊嘉是招手示意军官走过来，那军官犹豫片刻后战战兢兢走上前来。刘昊嘉说道：“放心，不关你的事！本官今日进城是去抓海盗窝主的，你等只要在门前正常守卫即可，不过城门须得水师的士兵掌管！”

    军官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一连声的答应下来！反正是抓海盗，又不是兵变，与他没有什么干系！

    大队的士兵进城之后吸引了众多百姓围观，不知道这些士兵要去做什么？有好事者就干脆尾随着士兵而去，却见这些士兵直奔北城而去。那里聚集居住的可都是泉州城内的权贵，所以尾随的人有了极多的猜想！

    而且他们的猜想不久就证实了！只见这些士兵冲进大街之后，快速的围住了一家府邸，只看门前的牌匾上写着“赵府”二字！

    赵家乃是泉州本地的名门望族，号称世代耕读传家！而且代代都有读书人入仕，虽然职位不高，但是足够照顾宗族，可谓长盛不衰！而且赵家名下还有一个成药铺子，经常舍粥舍药，所以赵家再泉州名声极好！看到赵家被围，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说一声：“是不是弄错了？”

    可是就在这时，围住赵家的军官大声喊道：“海军官兵搜捕海盗窝主，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有违抗者与同罪！”

    话音一落，周边百姓顿时哗然！谁都没有想到，这赵家居然是海盗的窝主！再想到海军抓获了大批海盗，说不定就是得了口供才来抓人的，所以大部分百姓立刻信了！当即就有百姓指着赵家破口大骂起来！

    可是百姓的举动可没耽误士兵们的动作，他们直接撞开府门蜂拥而入，同时高声大喊：“海军抓捕海盗窝主，凡抵抗者以海盗罪论！跪地者不杀！”

    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兵刃的碰撞声，厮杀声和女人的尖叫声！看来自己的护院不肯放弃抵抗，双方已经交手了！这更是让百姓们觉得赵家有问题！

    此时刘昊嘉并没有跟着进入赵府，他和一众军官拉住战马在府门前停下，看着士兵们冲进去抓人。

    片刻之后，最先进去的士兵便拖着几具死尸出门丢在大街上！带队的军官说道：“少帅，这几个护院顽抗不降，下官直接将他们斩杀了！”

    刘昊嘉点头说道：“做的好！这种人不必留手！说不得他们就曾经客串过海盗，要不然大军到此怎么还敢顽抗！继续清剿！”

    军官答应一声又带人冲进宅院之中。而此时赵府当中的抵抗已经彻底停止，只剩下士兵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看来他们已经控制了局面，正在搜捕赵府的人往出走。

    果然不多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率先被士兵架出来！架着他的士兵直接将他丢在刘昊嘉的马前！刘昊嘉定睛一看，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说道：“这不是赵公吗嘛！前日晚上我们还在一起饮宴，却不想今日赵公却变成了阶下囚！”

    赵姓老者被丢在地上，摔得两个膝盖疼痛至极！可是他听到刘昊嘉说话不由得大惊失色！他急忙抬起头来看去，果然是刘昊嘉骑在马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赵姓老者顾不得腿上疼痛，用手指着刘昊嘉说道：“你，你怎么敢青天白日之中冲进赵府内抢劫杀人！难道这天下没有王法吗！”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你还有脸跟本官说王法！你充当海盗窝主的时候怎么想不起还有王法二字？”

    赵姓老者闻言如被蝎子蛰了一样，几乎原地跳起来！他大声喊道：“你胡说！我赵家世代清白做人，何曾做过海盗的窝主！老夫一定告你个栽赃诬陷的罪名！”

    刘昊嘉悠悠然的说道：“是吗？依着本官想来，毒眼鱼鹰肯定很愿意和你对质一番！”

    赵姓老者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他下意识的说道：“这不可能！他不是被斩首了吗？”

    周围一直凝神静听的百姓听到这话，顿时一阵喧哗！这下子算是将赵家勾结海盗的罪名彻底坐实了！不过还有不少百姓觉得没有真凭实据，这事情未必是真的！

    而此时赵姓老者反应过来也是无济于事了！不过他还是将恨恨的目光盯着刘浩家，仿佛他才是罪魁祸首一般！他大声说道：“你说我家勾结海盗就勾结了？你这是诬陷！老夫要告你个诬告之罪！”

    刘昊嘉向身旁的家丁一伸手，家丁就从怀里掏出一份厚厚的供状和一本账薄。刘昊嘉接过来在手里抖一抖，随后直接就砸在这些老者的脸上！这时他才说道：“这是毒眼鱼鹰的供状，还有他保存的账薄！上面将你们之间的事情写的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赵姓老者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他手忙脚乱的抓起供状看去，随即就是一阵晕眩，人几乎扑倒再地上！因为供状是真的，上面写的事情他都知道，有的事情甚至是他亲自安排下去的！

    这时就听刘昊嘉再次说道：“你可看清了？另外别想毁了供状和账薄，因为这些都是副本，正本还在水师大营里面！”

    这话百姓们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一阵哗然！同时他们彻底明白赵家真的是海盗窝主！所以众人纷纷大骂起来，还有人开始投掷杂物，但是随即被士兵喝止住。

    这时就听刘昊嘉随意的说道：“你以为昨日处斩的那些人就是全部吗？本官可以告诉你，不是！昨日处斩的那些人只不过是一些海盗当中的顽固不化之徒，真正的海盗头目一个都没死，还在水师大营之中关押着呢！而且为了免得你心有不甘，本官再送你一个消息！你只不过是今日本官要抓的第一家人而已，还会有人陪你上路的！”

 0358 抄家

    话说到这里，赵姓老者已经知道今日再无幸理，突然的一下坐在地上大哭起来！看他的窝囊的样子刘昊嘉心中厌恶，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士兵将他拖到旁边去。

    随后赵家当中的人陆陆续续被押出来，男女老幼在街边跪了长长一排，一时间哭声震天！看来这赵家果然是人丁兴旺！至于赵家的仆役，除了一些人赵家的心腹人之外，其他人直接被刘昊嘉就地取材，从赵家拿了不少银子遣散了。

    而此时士兵们正将赵府中的所有东西一样样的搬到大街上来，展示在众人面前。只见成箱的元宝、字画，各种海外奇珍一一出现在众人眼前！尤其是那些海外之物，完全不是赵家这种耕读传家的人能有的，更是坐实了他海盗窝主的身份！一时间百姓纷纷大骂不止！

    就在这时，从长街尽头有一队人凑拥着一顶轿子狂奔而来。轿夫已经跑到气喘吁吁的依旧不敢停下来。直到靠近士兵组成的人墙才停下脚步！看随从的模样，应该是钱知府到了！

    轿子刚刚停下，不等轿夫挑开轿帘，钱知府就自己钻出轿子，直奔刘昊嘉大步走过来！不过他随即被士兵们横起长枪拦住！钱知府见状暴跳如雷，大声喊道：“本官是泉州知府，速速放本官过去！”

    可是拦住他的士兵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反而他的一名家仆靠的过近，直接挨了一刀鞘！钱知府此时才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急的他只能在人墙外面大喊：“刘昊嘉，本官在此，速速停手！”

    刘昊嘉再马上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顿时脸色阴沉起来！因为在这个时代，人称呼人的时候要么称呼人的表字，要么称呼人的姓氏，不会有人连名带姓的一起喊，因为这已经是一种近乎骂人的行为了！

    刘昊嘉扭头向发声处看去，看见士兵组成的人墙后面，钱知府正在向他连连挥手！他冷笑一声吩咐时代：“带他过来！”

    他身后的觉得领命去士兵那里吩咐士兵让开。见人墙裂开缝隙，钱知府大步直奔刘昊嘉而来，却没看到他身后的家仆，差役全部被拦住。

    他跑到刘昊嘉近前，对坐在马上的刘昊嘉时代：“刘大人，你这是正在做什么？怎么白日里闯入士绅府邸行凶！快把赵公和他的家人放开！”

    刘浩家听到钱知府说话却没有下马，直接居高临下的时代：“钱大人，你让本官放开赵家人，可是你可知道，赵家乃是海盗窝主！他家养着一伙海盗，做了不少恶事！想来毒眼鱼鹰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钱知府闻言顿时愣住了！他最开始以为是刘昊嘉买不到货物狗急跳墙了，拿赵家的人出气！可是眼下赵家却变成了海盗窝主，这就让他有点拿不定主意！不过他还是时代：“刘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要知道，没有确实的证据，你指控赵家是海盗窝主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刘昊嘉时代：“毒眼鱼鹰现在就押在水师大牢之中！本官那里还有他的亲笔供状以及往来的账簿！钱大人若是想看的话，可以直接到水师大营中当中去查阅。”

    随后他指着地上的供状和账薄说道：“本来这里还有副本可以看看的，可以已经被泥水污损了！”

    钱知府低头看去，果然看见地上有散落的供状和账薄。他再看到赵姓老者的样子，心里就有数了！这是有真凭实据了！赵家完了！

    钱知府此时终于冷静下来！他知道，若是真的像刘昊嘉说的那样，那就是一桩铁案了，他再往里掺和就是自寻死路！所以他决定从整件事情当中抽身而出，再顺便捞点好处！

    他想了想时代：“原来如此啊！却不想这赵家表面上是书香门第，背地里却做起这么龌龊的勾当！倒是多亏刘大人慧眼了！不过此事乃是我泉州的事情，还请刘大人将这些人犯移交给本官！”

    刘昊嘉自然知道钱知府的盘算！他若是能将赵家的人犯拿到手，不仅可以问清情况，将自己摘的干净，还能正在赵家的产业中拿到无数的好处！可是他又怎么可能让钱知府如愿！所以他呵呵一笑说道：“凭什么？”

    钱之府拉拉官袍说道：“凭本官乃是泉州知府，这泉州城里的事情自然归本官管辖！”

    刘昊嘉略微半下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钱大人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当初陛下成立海军的时候曾经将诏书明发天下，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凡海盗事，咸与之！’！想来钱大人饱读诗书，应该清楚陛下的意思！”

    钱知府闻言又是一愣！在他看来，皇帝的诏书对他们这些山高皇帝远的官员来说根本没什么意义，所以这种诏书一般都是师爷来看，然后告诉他大致内容即可！可是如今刘昊嘉摘字逐句的和他说，他哪里说的出来！

    刘昊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哼”了一声说道：“钱大人若是不相信的话，尽管可以回去问问你师爷！现在麻烦钱大人让开，本官还要赶往下一家抓人，免得他们跑了！”

    说完刘昊嘉一夹马腹，胯下战马贴着钱知府的手臂就窜了出去，吓了他一大跳！钱知府刚想大骂身边没人搀扶他，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带来的差役，仆役全部被拦在外面！

    他见状也是无法可想，只能暗骂一声后快步向自己的轿子走去。而此时刘昊嘉已经带着人奔向街角。

    钱知府一钻进轿子，连连踹着轿底大声说道：“快追上去！看他去哪一家了！”

    轿夫们不敢怠慢，抬起轿子大步奔跑，直奔刘昊嘉转过去的方向。一路之上，钱知府脸轿帘都不肯放下来，只是不停的催促轿夫们快跑！

    轿子转过两条街，他看见刘昊嘉已经停在一座府邸门前，同时已经有士兵撞开府门向府中冲去！钱知府稍微一想就叫苦不迭！原来这家人家也是本地的大户之一，胡家！

 0349 变故

    而钱知府眯着眼睛全当没听见！本来往日这些人做事的时候还要避一避他的，至少要给个面子！可是今日两批人算是彻底勾结在一起了！

    刘昊嘉回到大营之后再不管外面的事情，开始专心致志的调理营中事物。可是此时营地外面却是风云变幻，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在士绅们的支持下，不少水师军官开始派出心腹人到处鼓动，拒绝换防到北方去。其心可谓狠毒之至！

    因为只要军队闹起来那就是头等大事！因为谁都知道军队就是一只困在笼中的猛虎！一旦脱离控制必然会荼毒四方！而罪魁祸首一定会受到朝廷的严惩！尤其像刘昊嘉这种突然蹿起来，根基不深，又和朝廷中文官不合的人，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了！

    不过刘昊嘉好像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样，每日里依旧是处理公务，接见水师里面的军官，忙的不可开交！

    就在刘昊嘉要求水师军官上报各部情况的前一天，负责后勤的一名军官急匆匆的求见。一见面之后他就焦急的说道：“少帅，出大事了！”

    刘昊嘉合上面前的书册说道：“出什么事了？”

    军官说道：“少帅，今日属下带人上街去采买物资，可是那些铺子都说外地大雨引发道路不畅，该送到的货物没有送上来，无货可卖！”

    刘昊嘉闻言也是眉头皱起！要知道大军哪怕是扎营不动，消耗的物资也是个天文数字，一般的商家根本供给不上！所以能够卖给大军物资的一定是本地很有实力的商家！

    而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商家若是真的遇到了变故，也有能力筹集一批物资临时顶过去，而不会像在现在这样说什么无货可卖！所以刘昊嘉刘家反应过来，这是当地士绅在向他施压！

    想到这里，刘昊嘉问道：“军中的物资还能维持几日？”

    军官立刻说道：“最多两日！”

    刘昊嘉盘算了一下说道：“你多叫些士兵穿着便装出去，尽可能的零散购买物资，只要能够凑足三日所需就可以了！”

    军官说道：“可是这样的话花费就要大了很多，而且也会影响本地民生！”

    刘昊嘉是：“现在顾不得了许多了！记住，一定要凑足三天所需！”

    军官答应一声离开了，刘昊嘉也没心思再处理公务，素性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好好休息一番。

    第二日一早，所有军官全部聚集在大营当中，等待刘昊嘉擂鼓聚将。不过军官们明显分成四个团体。北洋舰队的军官人数最多，也受过训练，队伍比较整齐，看起来颇有真正军人的气概！

    至于泉州水师的军官人数虽然与他们大致相当，但是却隐隐分成三批的样子。人数最多的明显是中立派，一起聚在一起低声说笑。另外两批人虽然举止相同，却是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果然时辰一到，鼓声响起，众人排好队伍走进水师大营中间的议事堂之中。等唱名完毕，刘昊嘉没有急着布置把任何事情，反而开始令人一板一眼的核对泉州水师送上来的各种书册，同时还同自己掌握的东西做着对比。

    眼前这一幕上让不少泉州水师的军官感到很奇怪。因为刘昊嘉先前下命令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不着急，不着慌的，眼下听到样子肯定是另有所图。不过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另有安排，这样对他们也更加有利，所以乐得让他将时间拖延下去。

    就在刘昊嘉升帐的时候，大营里面多少士兵正在三五成群的聚集起来，并开始在营中乱逛。而守卫营地的士兵就如同看不见一样，任由他们走来走去。

    这样的小股士兵往往同另外小股士兵碰到一起后，打头的人简单交流一下就合流在一起，然后慢慢的向內营方向聚集！內营乃是中军所在，由刘昊嘉的标营看守，这些士兵进不去，就再內营门前聚集起来。

    随着人越聚越多，嘈杂声音就越来越大！慢慢的连议事堂中都能听得见了！而听到声音后，一些泉州水师的结果面露喜色，相互打眼色，就像此事就是他们期待的那样！

    可是随着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最后居然形成了整齐的声浪！稍微细听就能听明白，那就是：“发饷银！发饷银！发饷银！发饷银！”

    等听清这个声音，一些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军官脸色骤变，因为这和他们想的根本就不一样！再他们的计划当中，这些士兵应该是大声高喊“不去北上！”才对，怎么喊上发饷银了？

    刘昊嘉听到外面士兵的大声高喊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事前做了诸多的布置，但是人心最难把握，天知道这泉州水师里面有多少人能听指挥，又有多少人会被刘平江等人蛊惑？

    若是一个失控，真的让士兵们大规模闹起来，不愿意换防的话，恐怕他就真的要面临一场平叛作战的可能了！而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因为到那时候，一个举措不当，引发士卒骚乱的罪名绝对会扣在他头上！朝廷里面那写和他不对付的文官也会拼命的弹劾他，勋贵们也不会全力保他，就是要保他也要付出沉重代价！说不得万历帝就只能上演一部挥泪斩马谡了！

    等静下心来，刘昊嘉大声说道：“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刘平江立刻出班说道：“少帅，下官可以出去查看一下。”

    刘昊嘉喝道：“你站在哪里不要乱动！外面情况自有人前来汇报，还用不到你！”

    刘平江正想张嘴说话，就听外面有人高喊：“报！’

    刘昊嘉大声说道：”进来！’

    立刻一名士兵走进大厅，单膝跪倒在地大声说道：“报少帅，内营门前聚集了不少士兵，约有三四千人之众！听他们喊话像是要闹饷！”

    刘昊嘉马上问道：“他们可曾携带兵器？”

    士兵大声说道：“不曾携带兵器，也无人着甲！”

 0350 聚众

    刘昊嘉沉默片刻说道：“你去传令标营严守內营，再叫一队人来护着我等前去查看情况。”

    这时刘平江心思不死，再次说道：“少帅，这些士兵下官都非常熟悉。您让下官带些同僚出去劝说他们各自回营即可！”

    他刚说完，落立刻有数名军官大声附和，都表示能劝说士兵离开。刘昊嘉扫了一眼，看到果然是那天向他发难的几个人，就冷冷的说道：“想来这些士卒知道本官在此，这才闹起来的。所以本官自然要亲自去看一看情况，尔等不必急着出头！”

    正说话间，议事堂门前大队的士兵征集合起来，随后有一名家丁进门说道：“少帅，士卒已经集结完毕，可以护送少帅出行！请少帅下令！”

    刘昊嘉闻言对着左右两侧的军官们一招手说道：“今日军将最是齐全，那大家一起出去看看吧！”

    说完他率先大步走出，随后北洋海军的军官和部分泉州水师的军官跟随而出，至于刘平江等人相互对视一眼，面露苦涩，也只能是尾随着一起出了大门。

    果不其然，他们这群人刚一出来，就被大批的士兵包夹在一起！尤其是刘平江等人身边的士兵格外的多！他们的一颗心不由得沉到了谷底！这哪里是什么保护啊，分明就是押送！难道刘昊嘉已经准备处置他们了不成？而外面的士兵原本计划的闹事怎么突然变成闹饷，是不是与他有关？

    等士兵裹着众人众人来带內营门前的时候，无论知道内情还是不知道的内情的人都是脸色发白！因为内营正门打开，门前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士兵！

    众人粗粗看去就知道哪里是三四千人，至少是五千往上，说是六千也有！要么是刚才士兵估算错了，要么就是这段时间里还有大批的士兵汇聚起来。说明事情已经失控了！

    看到营门前的士兵刘昊嘉反而松了口气，因为营门虽然开着，但是却没有士兵进入，说明士兵们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所以刘昊嘉拿定主意必须将事情掌控住，否则一旦失控说不定整个泉州就毁了！

    想到这里，刘昊嘉不仅没有停步，反而继续向前。这时李文亮靠过来低声说道：“少帅，事情有变化了！现在这些士兵都是不受控制的，万一有人鼓动，只怕事情不可想象啊！依下官看来，先封闭內营营门再说吧！”

    可是刘昊嘉甩开他的手低声说道：“你放心，本官相信这些士兵的并没有闹事的想法！你看他们一个个赤手空拳的，倒是显得我们有些刻意了！”

    这时众人已经接近內营大门，刘昊嘉高声喊道：“所有人注意了，竖枪，收刀！”

    裹着他们的士兵本来是枪放平，刀出鞘的，听到刘昊嘉的话，他们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竖起的长枪，将腰刀插回鞘里。

    远处的士兵自然也看到这种情况，纷纷松了一口气！还有人将消息向人群之中传递过去。看他们的举动，分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片刻之后，刘昊嘉等人走到內营大门前，与对面最前面的士兵相距只有十余步，两群人中间仅仅隔着一个打开的大门！而此时那些闹事的士兵们在有些人的制止下停止了大喊，双方对峙起来。

    就是这时候一幕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刘昊嘉看到了一些士兵手腕上系着一根红布条！布条很窄，不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刘昊嘉和投靠军官约定的信号。

    这个信号表示这些人是泉州军官的心腹人，是负责引导士兵们的。但是这些士兵明显处在外围，这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些士兵的核心，现在领导这些士兵的就肯定是另有其人了！

    而同样的，刘天江等人也看到了不少不少自家亲信，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们的亲信一样被排挤在外围，虽然也有不少士兵围着他们，但看起来不过一二百人的样子，和大股士兵相比少之又少！

    再看远远的看到那些士兵们沮丧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大大的不妙了！这让刘平江等人心跳的像敲鼓一样！他们全都正在心里祈祷，盼着对面士兵千万不要将事情闹大！要不然事后调查的话，他们要么引颈就戮，要么就得逃亡海外！

    这时刘昊嘉推开身前的士兵走出人群站稳，在背后士兵服装的映衬下，大红的蟒衣极为抢眼，让对面的士兵们看的分外清楚！

    看到他出现之后，士兵们纷纷议论起来！“来了，是大官！”

    “他真的是少帅吗？”

    后面的士兵看不到刘昊嘉纷纷向前拥挤，还紧着去问“哪个是少帅？”，一时间人群当中居然有些骚动！

    刘昊嘉见状心下有些着急！他可不想让士兵们躁动起来！一旦士兵们失控的话，事情就不可想象了！所以他立刻用尽力气大声喊道：“本官就是刘昊嘉！现在本官来了！不过知道你们或许有要求想要和本官说，那么现在全体列队赶往校场，本官再点将台上听你们的要求！”

    说完刘昊嘉对身后的士兵说道：“出来三十个人，放下刀枪去维持秩序，让他们列队赶往校场。”

    士兵们闻言都迟疑了一下！他们这时候可不想靠近闹事的士兵！这些人现在就如同火药桶一般，天知道靠近了会出什么事！

    不过刘昊嘉的家丁一向是信服他的，听到命令后立刻有四个人解下腰刀扔在地上，赤手空拳的向人群走过去。看有他们四个的样子，又有二十几个士兵陆续将兵器扔在地上，尾随他们四个向前走去。

    那四名家丁也是机灵，他们再向前走的同时齐声大喊：“所有人听从指挥列队前往校场集合，少帅亲自问案！我等并没有携带兵器！”

    士兵们刚开始看到有人靠近的时候下意识的骚动了一下，可是当他们看到靠近的只有三十余人，又没有携带兵器的时候，就迅速的安静下来。随后就有人钻到人群当中去报信了。

 0351 问案

    等家丁靠到他们近前的时候，就听人群当中有人大声说道：“咱们听少帅的安排去校场！少帅能给北边的兄弟放双饷，就不会赖了咱们的银子！”

    喊完之后就有一个士兵率先从人群中挤出来，随后又有几个人犹豫一下也跟上他的脚步，迎着对面士兵走过去。所有士兵都紧张的看着他们双方越靠越近，有的人甚至拳头都捏紧了！如果这时候有任何过激的行为出现，事情都会走向不可测的方向！

    可是在四名家丁的指挥下，其他士兵燕翅型排开，只在顶端留下仅能两人并肩通过的通道。那几个士兵走进去，自然而然的就会向那个小缺口走，变成两人一排的长队。

    这时打头的家丁举手说道：“你们跟着我向前走！直奔校场！”

    说完他率先向校场方向走去，而其他聚集的士兵见果然没有事，纷纷松了一口气，跟着先出来的十几个人走过去。随后他们顺利的在人墙形成的夹缝中形成长队转向。

    刘昊嘉见状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些士兵按着听到命令行事了，他们服从军令的习惯就会慢慢恢复，事情也就会转向正轨。只要他处理得当，这次的坏事说不定会变成好事！

    随即他吩咐身边的士兵说道：“你们一起大喊，少帅亲自问案，任何捣乱的人都是海盗的细作，先拿后问！”

    这话一喊出来，士兵们有些躁动的情绪就又降了下去几分！越来越多的人走向人形喇叭口，并在末端变成一列绵延不绝的长队直接指向校场！

    见士兵们被控制住了，刘平江的心中又燃起希望！他拼命的向走过对面的亲信打眼色，试图让他们搞出些事端来！可是他们的亲信此时也是身不由己，因为他们身边正有一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而这些人正是平日里的对头，现在他们正等着他们犯错，好借故拿下他们！

    刘平江在泉州水师里也有对头，对方为首的的人叫做刘兴家，绰号刘铁头！刘平江和刘兴家两个人虽然都姓刘，但并无亲属关系。而且平日里两个人本身就有矛盾，各自麾下的士兵自然也相互看不顺眼！就是私下里斗殴偶尔也会有的！

    本来刘平江手下的士兵还想闹出些事端来，可是刘昊嘉这一喊就被对方盯住了！所以他们根本不敢再动，若是真的被当做海盗的细作，对方一定会冲过来抓捕他们，当场打死都是轻的！

    更何况一队北洋海军的士兵已经缓缓的向他们这里靠拢过来，显然是发现了两伙人正在对峙！他们虽然竖着枪，收的刀，但是把枪放平，把刀拔出来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所以他们也只能按住想要捣乱的想法。

    至于刘昊嘉这里不断指挥士兵放下刀枪，随着队伍赶往校场，并指挥士兵们列成了一个大大的方阵。随后他带着军官们登上点将台，自己站在最前面，对着还在骚动的士兵方阵大声说道：“所有人安静！本少帅在此，今天一定把你们的事情解决了！不过你们人太多，一人一句本官也听不清！你们派十个人上来，本帅当着你们的面和他们慢慢谈！”

    士兵们闻言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开始呼朋唤友的推荐上台的人。可是不等他们推荐出来，有十个人挤出人群站在台下！而且看其他士兵们的样子，好像很满意这些人选！

    随后刘昊嘉往下望去，发现这十个人里面居然一个手腕上系红绳的都没有，不由得心中感叹，南洋水师官兵的隔阂看来还是很深的！要不然士兵们不会不选那些军官的心腹！不过他还是挥手示意说道：“你们十个人都上来吧！”

    这十个人经过搜检之后走上点将台。他们可能头一次站到这个位置上，一时间脸色涨红，手脚发软！可是当他们看到下面数千士兵的目光时不由得又挺起了胸膛！

    可是就在这时，不等刘昊嘉说话，刘平江已经抢先一步上前喝道：“你们几个想干什么，来这里胁迫主帅吗？本官……”

    他刚说到这里，刘昊嘉就厉声喝道：“刘平江，你给本官退下去！谁让你站出来说话了！”

    刘平江转身说道：“少帅，下官……”

    刘昊嘉刚觉得初步掌握局面，哪里容得下他捣乱！当即用手扶住刀柄厉声说道：“你要再敢说出一个字，现在本官就斩了你！”

    刘平江看到刘昊嘉森然的眼神和握住刀柄的手，不由得犹豫一下后退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老实待着或许还能有条活路，如果再纠缠下去，刘昊嘉说不定真的敢直接砍了自己！

    而且他更知道在高台上站在他这边的人不多，光是北洋舰队的那些军官们都已经手扶刀柄做好了厮杀的准备，更不要说刘兴家等人正盯着他狞笑！要是一旦动起手来，他们几个人还真不够砍的！

    刘昊嘉见他退下去了，就回过头来松开刀柄说道：“你们十个人倒是好胆色，居然真的敢站上台来！来，挨个报上名来！”

    十个人依次跪下大声报出名号：“小人牛满屯！”

    “小人张三郎！”

    “小人李松树！”

    “属下王大宇！”

    “小人何耀宗！”

    “……”

    等他们报完名字，刘昊嘉说道：“都起身吧！看你们的的身份也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区区总旗，今天能被众人推举出来，可见你们平日里还是很得人心的！那么现在说说吧，你们聚集起来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十个人里一下子站出来三个人来。刘昊嘉顺手点了最先迈步的人说道：“你是叫李松树，是吧？你来说说吧！”

    李松树此时满脸涨的通红，腿都是抖的！不过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少帅，俺们可不是闹事啊，俺们就想讨个说法！”

    刘昊嘉背着手说道：“讨个说法？好，本官也就听听你们想讨个什么样的说法，还需要聚起几千人来讨！”

 0352 看账

    李松树闻言手脚抖的更厉害了，但他使劲的咽了一下吐沫说道：“嗯，没旁的事儿，俺就想问一下少帅，北边的水师是不是都发双饷了？”

    刘昊嘉说道：“这是自然！不过不是北边水师发双饷了，而是所有负责在海上作战的水师都改成海军了，全部统一发放双饷，这是本官上任第一天就下的令！’

    这话一出，不仅这十个士兵一阵惊讶，就连台下的士兵们也跟着一阵喧哗！周围警戒的士兵立刻连声招呼着喝令所有人安静，这才将士兵们安抚下来！

    这时李松树却奇迹般的手也不抖了，脚也不颤了，他对着刘昊嘉大声说道：“可是少帅，俺们这里可从来没领到过双饷，还是原本一个月九钱银子！就这还只得了六成！”

    这时其他九个人纷纷附和说道：“是啊，少帅，他没说谎！”

    “没错，俺们这里发的饷钱和以前一样！”

    刘昊嘉心中大喜，但是他依旧一脸不信的大声说道：“不可能！本官下令南北水师一视同仁，还专门送银子到福建来！前后一共送了十二万两银子过来！”

    这下子这十个人全部跳脚大声喊道：“少帅，俺们真没发双饷！”

    “少帅，俺们连发双饷的消息都不清楚，还是听别人说的才知道！”

    他们十个人一喊，底下的士兵们也纷纷大声叫喊表示支持，一时间场面十分纷乱！就连警戒的士兵连连大喊都没压的下去！而在台上超过一半的泉州水师军官则脸色惨白，他们知道现在事态已经不由得他们控制了！

    随后刘昊嘉连连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结果好久之后众人才安静下来。随后刘昊嘉才说道：“要知道你们说的事情可是很大的，你们可敢签字画押？”

    李松树梗着脖子说道：“俺敢的！”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示可以签字画押。刘昊嘉见状说道：“好，今日本官就断这个案子！来人，去把咱们所有往来的账册取过来！”

    刘昊嘉吩咐之后立刻有一队人奔下高台去拿账册。随后他又回头说道：“出十个人，再到下面的士卒里面挑十个人，然后拿拿本官的手令，去把泉州水师的账册一并拿来！”

    立刻有家丁出面拿了刘昊嘉的手令，又下台挑了十个士兵赶往各处营地。等他们离开，校场上居然静的落针可闻！

    刘昊嘉知道这样下去肯定有人承受不住压力，说不定会弄出什么事端来！所以他干脆站在台上大声向下面宣讲起海军的来历，未来的目标，自己当初是如何想到给士兵发双饷的，又是如何做的，倒是让下面的士兵听的津津有味，气氛也随之松懈下来。

    过了不短的时间，两批人几乎同时捧着厚厚的账册回来。等他们上了点将台，刘昊嘉事端：“把银子出入库之类的全部单据找出来！”

    片刻之后，家丁捧着厚厚的一摞单据过来。刘昊嘉翻检一番，抽出几张单据事端：“这是京师银行银子出库后，我方签收的单据。你们谁识字来看一下？”

    这时就听两个人几乎同时事端：“小人识字！”

    刘昊嘉抬头看去，原来是何耀宗和王大宇两个人。刘昊嘉招手事端：“既然你们两个都识字，那你们两个一起上前来看。”

    何耀宗先接过几张单据反复的细看，确定看清之后才交给王大宇。他接过来翻开一番后都确定单据上面字迹清晰，日期准确，印鉴完好！所以两人对视眼后，王大宇大声说道：“这是几笔银子出库的单据！合计12万两！不过这些单据只是证明银子被提出来了，证明不了别的！”

    众人本来还很激动，不过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后都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转向刘昊嘉。刘昊嘉微微一笑，又在手中的单据中抽出几张递过去事端：“你们再看这几张单据！”

    两人接过去细看，原来这几张单据是银子入库的单据。不过此时他们两人已经明白刘昊嘉的用意，王大宇就大声说道：“这是银子入库的单据，可以证明水师的人收到了银子，账房先生入账了！数目对的上，日期也都是当日的！”

    刘昊嘉再次扯出几张单据递过去，两个人看后王大宇接着大声喊道：“这几张单据是出库的单据，证明确实有人从登莱水师的库房里提出了几笔银子！数目也对得上，日期要晚一点！”

    高台上的其他八个人此时也已经明白刘昊嘉的用意，这分明是银子的流动轨迹！只要按着单据看下去，就知道这几笔银子去哪里了！所以他们已经激动的不得了，而台下士兵们的声音更是随着王大宇的声音一起一伏，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等下面安静下来，刘昊嘉又递过几张单子，王大宇看过后高声说道：“这是押运饷银的手令，上面有押运将官的签押，数目相符！”

    随后刘昊嘉再次递过几张单据说道：“最关键的事情在这里，所以另外再多给你们看一张东西！”

    王大宇结果刘昊嘉手中的单据，最上面的是一张手令副本，他粗粗一看就是一愣！然后他就大声念诵起来，声音大到下面的人听的都非常清楚！

    他念诵的内容就是刘昊嘉下令将南方所有水师改为海军编制，并发放双饷的行文副本！

    要知道，无论是军政两处哪个地方有重要的行文发出的时候，一定会有副本留存作为对照和最后的证据。这些账本和行文副本就是刘昊嘉特意带在身边的，为的就是此刻！

    王大宇念完了手令副本后翻看下面的单据，看着看着他就激动起来，激动的连手都抖了！他甚至等不到给何耀宗看单据就已经大声吼起来说道：“这是咱们泉州水师接收银子的收条！证明咱们的人收到过银子，签收的人是后营的王伟王大人！”

    话音刚落，底下的士兵们已经愤怒的大声呐喊起来，声浪大的吓人！因为到此时他们已经明白了，眼前的少帅一点没有克扣他们的饷银，而是全额送到了泉州水师！

 0359 下一家

    钱知府猜测胡家也未必能够幸免，所以他急忙将头探出轿子，向一旁跑的浑身都是热汗的师爷低声说道：“不能让他再这么干下去了！你赶紧拿本官的印信去调兵！”

    师爷喘着粗气说道：“东翁，刘昊嘉敢如此做，肯定是有了真凭实据，我们参与进去未必能得到好处不说，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那！”

    钱知府跺着脚说道：“你懂什么！叫你去调兵你就赶紧去！”

    说完钱知府催促着师爷赶紧出发，师爷也只能无奈离去。不过他调兵过来能不能成功组织刘昊嘉也没什么信心，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随后钱知府下了轿子，站在士兵组成的人墙外面向里面张望。看到整个过程和赵府发生的差不多！负隅顽抗的人被杀死，男女老幼全被拖出府来，在地上跪成一排！

    那胡家家主被拖出来的时候还指着刘昊嘉大骂不止，不过等刘昊嘉点出一个海盗名字，将供状副本丢在他脸上后，这胡家家主表现的比赵家家主还要不堪，直接跪地磕头求饶起来！

    可惜刘昊嘉不知道的是，这人就是码头附近酒楼上五个人之一的青衫老者！若是他知道的话，恐怕是要大笑三声！

    随后钱知府跟着刘昊嘉赶到两条街之外的时候，他发现一处府邸已经被士兵包围住了！同时他也知道这家是谁家了，就是和他一起饮酒的李树生家！

    但是由于士兵们只是围住宅邸并没有冲进去，这给了他们很长的反应时间。在李家的组织下，十几个护院正手持兵器在大门前和三声官兵对峙！同时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老者站在台阶之上，他身旁站着的就是李树生。

    刘昊嘉策马来到大门前，隔着对峙的士兵和护院对俩人微微一笑说道：“想来这位就是李家的家主吧？初次见面，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包涵！”

    那老者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李树生却厉声说道：“刘昊嘉，你派兵围了我们李家，你想要做什么？”

    刘昊嘉用马鞭敲打着皮靴说道：“原来是李大人那，我们才分别不久，不料此时又见面了！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呀！”

    李树生大声说道：“少扯什么惊喜，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想谋反不成？”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李大人倒是会扣帽子，张嘴就给本官扣了个谋反的罪名！可惜的是本官并不是来谋反的，而是来抓海盗窝主的！”

    李树生闻言气得脸色通红，他大城道：“你胡说！我们李家怎么会是海盗窝主！你这是污蔑！”

    刘昊嘉刚要说话，就听身后有人大喊：“刘大人，放本官进去！”

    刘昊嘉扭头看去，只见钱知府正在士兵组成的人墙后面挥手！刘昊嘉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这钱知府还真是阴魂不散！但是他也只能挥手示意士兵放他进来。

    钱知府拎着袍子跑过来之后气喘吁吁的说道：“刘大人，你还要闹多久？莫非你还想将泉州城内的所有士绅都抓了不成？他们不可能个个都通匪吧！”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钱大人，本官只是再抓贼而已！而且明人不说暗话，你别说你不知道泉州士绅不肯售卖粮食物资给水师，那就没意思了！而且本官想向钱大人借点粮食，大人也推三阻四，说什么粮食乃是备灾之用，不可轻动！怎么，如今本官动手抓人了，你倒是怕了！”

    钱知府闻言脸色涨的通红！当初李树生等人找到他说出要求的时候，他稍一犹豫就答应了！他本意就是想借着李树生等人的手逼迫刘昊嘉分润些功劳与他。

    他本想着，等刘昊嘉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便动用官仓里的粮食帮刘昊嘉过关。到时候刘昊嘉欠了他的人情，这功劳就到手了！可是他却没想到刘昊嘉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开始抓人！

    而最让人害怕的是，刘昊嘉连抓两家，个个都有真凭实据！这就让他有些心慌了！因为他治下出了这么多的海盗窝主，他一个失察的罪名是逃不掉的！所以他现在别说分润功劳了，他必须让刘昊嘉不说他的坏话才行！

    想到这里，钱知府立刻拱手说道：“李大人，本官也不是不帮你这个忙，只是清点存粮，安排转运也要时间！李大人放心，今晚之前一定会有足够的粮食干菜运到！”

    刘昊嘉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个不着急，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以慢慢说。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此时李树生已经按捺不住怒火，而且他看着钱知府居然有转向刘昊嘉的可能，所以他直接大声说道：“钱大人，这刘昊嘉诬陷我家勾结海盗，实在是太过可恶，大人赶紧调兵来抓他！”

    可是钱知府却不敢笃定李家有没有勾结海盗？要是李家真的参与其中，自己却又胡乱插手的话，那岂不是对自己不利！所以他整理了一下官服说道：“李大人，不知可有李家勾结海盗的切实证据啊！”

    刘昊嘉笑容可掬的说道：“证据自然是有的！要不然本官怎么会过来抓人！”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的家丁就送来一份供状。钱知府接过来一看，封面上还写着副本二字。他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着刘昊嘉做事滴水不漏！但这不妨碍他尽快的打开来翻阅。

    与此同时，李家夫子二人都惊讶的对视，神色古怪！刘昊嘉猜到他们再想什么！他们两人大概都在想是不是对方勾结的海盗却没和家里说，以至于现在被人找上门来！

    而钱知府打开供状略略翻了几页就交还给刘昊嘉，看神色是被内容镇住了！但是他整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刘大人，虽然说陛下的圣旨里说了，与海盗有关的事情都归海军管理，但是审案可不一样！尤其是被抓的人还都是泉州的士绅！所以依着本官来看，不如是讲他们转到本官的衙门，本官自会按律处置！”

 0359 下一家

    钱知府猜测胡家也未必能够幸免，所以他急忙将头探出轿子，向一旁跑的浑身都是热汗的师爷低声说道：“不能让他再这么干下去了！你赶紧拿本官的印信去调兵！”

    师爷喘着粗气说道：“东翁，刘昊嘉敢如此做，肯定是有了真凭实据，我们参与进去未必能得到好处不说，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那！”

    钱知府跺着脚说道：“你懂什么！叫你去调兵你就赶紧去！”

    说完钱知府催促着师爷赶紧出发，师爷也只能无奈离去。不过他调兵过来能不能成功组织刘昊嘉也没什么信心，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随后钱知府下了轿子，站在士兵组成的人墙外面向里面张望。看到整个过程和赵府发生的差不多！负隅顽抗的人被杀死，男女老幼全被拖出府来，在地上跪成一排！

    那胡家家主被拖出来的时候还指着刘昊嘉大骂不止，不过等刘昊嘉点出一个海盗名字，将供状副本丢在他脸上后，这胡家家主表现的比赵家家主还要不堪，直接跪地磕头求饶起来！

    可惜刘昊嘉不知道的是，这人就是码头附近酒楼上五个人之一的青衫老者！若是他知道的话，恐怕是要大笑三声！

    随后钱知府跟着刘昊嘉赶到两条街之外的时候，他发现一处府邸已经被士兵包围住了！同时他也知道这家是谁家了，就是和他一起饮酒的李树生家！

    但是由于士兵们只是围住宅邸并没有冲进去，这给了他们很长的反应时间。在李家的组织下，十几个护院正手持兵器在大门前和三声官兵对峙！同时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老者站在台阶之上，他身旁站着的就是李树生。

    刘昊嘉策马来到大门前，隔着对峙的士兵和护院对俩人微微一笑说道：“想来这位就是李家的家主吧？初次见面，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包涵！”

    那老者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李树生却厉声说道：“刘昊嘉，你派兵围了我们李家，你想要做什么？”

    刘昊嘉用马鞭敲打着皮靴说道：“原来是李大人那，我们才分别不久，不料此时又见面了！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呀！”

    李树生大声说道：“少扯什么惊喜，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想谋反不成？”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李大人倒是会扣帽子，张嘴就给本官扣了个谋反的罪名！可惜的是本官并不是来谋反的，而是来抓海盗窝主的！”

    李树生闻言气得脸色通红，他大城道：“你胡说！我们李家怎么会是海盗窝主！你这是污蔑！”

    刘昊嘉刚要说话，就听身后有人大喊：“刘大人，放本官进去！”

    刘昊嘉扭头看去，只见钱知府正在士兵组成的人墙后面挥手！刘昊嘉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这钱知府还真是阴魂不散！但是他也只能挥手示意士兵放他进来。

    钱知府拎着袍子跑过来之后气喘吁吁的说道：“刘大人，你还要闹多久？莫非你还想将泉州城内的所有士绅都抓了不成？他们不可能个个都通匪吧！”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钱大人，本官只是再抓贼而已！而且明人不说暗话，你别说你不知道泉州士绅不肯售卖粮食物资给水师，那就没意思了！而且本官想向钱大人借点粮食，大人也推三阻四，说什么粮食乃是备灾之用，不可轻动！怎么，如今本官动手抓人了，你倒是怕了！”

    钱知府闻言脸色涨的通红！当初李树生等人找到他说出要求的时候，他稍一犹豫就答应了！他本意就是想借着李树生等人的手逼迫刘昊嘉分润些功劳与他。

    他本想着，等刘昊嘉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便动用官仓里的粮食帮刘昊嘉过关。到时候刘昊嘉欠了他的人情，这功劳就到手了！可是他却没想到刘昊嘉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开始抓人！

    而最让人害怕的是，刘昊嘉连抓两家，个个都有真凭实据！这就让他有些心慌了！因为他治下出了这么多的海盗窝主，他一个失察的罪名是逃不掉的！所以他现在别说分润功劳了，他必须让刘昊嘉不说他的坏话才行！

    想到这里，钱知府立刻拱手说道：“李大人，本官也不是不帮你这个忙，只是清点存粮，安排转运也要时间！李大人放心，今晚之前一定会有足够的粮食干菜运到！”

    刘昊嘉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个不着急，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以慢慢说。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此时李树生已经按捺不住怒火，而且他看着钱知府居然有转向刘昊嘉的可能，所以他直接大声说道：“钱大人，这刘昊嘉诬陷我家勾结海盗，实在是太过可恶，大人赶紧调兵来抓他！”

    可是钱知府却不敢笃定李家有没有勾结海盗？要是李家真的参与其中，自己却又胡乱插手的话，那岂不是对自己不利！所以他整理了一下官服说道：“李大人，不知可有李家勾结海盗的切实证据啊！”

    刘昊嘉笑容可掬的说道：“证据自然是有的！要不然本官怎么会过来抓人！”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的家丁就送来一份供状。钱知府接过来一看，封面上还写着副本二字。他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着刘昊嘉做事滴水不漏！但这不妨碍他尽快的打开来翻阅。

    与此同时，李家夫子二人都惊讶的对视，神色古怪！刘昊嘉猜到他们再想什么！他们两人大概都在想是不是对方勾结的海盗却没和家里说，以至于现在被人找上门来！

    而钱知府打开供状略略翻了几页就交还给刘昊嘉，看神色是被内容镇住了！但是他整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刘大人，虽然说陛下的圣旨里说了，与海盗有关的事情都归海军管理，但是审案可不一样！尤其是被抓的人还都是泉州的士绅！所以依着本官来看，不如是讲他们转到本官的衙门，本官自会按律处置！”

 0360 不知死活

    可是还不等刘昊嘉说话，李树生已经气急败坏的说道：“钱大人，你在说什么啊？你真以为李家勾结海盗吗？这是他在诬陷我家！”

    此时李树生父子二人简直快被气的发疯！因为看着钱知府的样子，分别已经把他们当做案犯来对待！深知官场黑暗的李树生明白，他们一家人绝对不能让刘昊嘉带走！

    一旦被他带走了，说不定案子就会被做成铁案！到时候他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类似的事情他见多了，还亲手制造过类似的情形！当时他还再心里嘲笑那个口口声声说什么我问心无愧，官府自然会还我公道的蠢货，没想到现在自己落到了这个地步！

    刘昊嘉“哼”了一声对钱知府说道：“钱大人，你都看见了，案犯并不配合！现在本官准备强攻了，你还是退开些好，免得被误伤！”

    钱知府无奈之下只得向后退去，而刘昊嘉似乎是嫌他动作太慢，直接向家丁一摆手，立刻有两个家丁过来架着钱知府，将他推到人墙边缘，远远的离开李府大门！

    这时刘昊嘉大声说道：“李树生，本官最后说一次，现在命令你的护院放下武器投降，本官还可以从轻发落！若是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树生指着刘昊嘉说道：“你敢屠戮士绅，那你便是士绅的公敌，这天下再大也容不下你！”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真是不知死活！动手！”

    刘昊嘉一声令下，早就放平长枪的士兵立刻将长枪刺了出去！而对方那些护院使用的都是短兵器，再加上面对着官军他们本就缺乏底气，所以猝不及防之下只有半数人格挡住了长枪的戳刺，其他的人全部被刺倒在地！

    就在这一瞬间，李府门前有七八个人倒在地上！有的当场死掉了，有的还在捂着胸腹惨叫，鲜血流了满地！眼前的惨状将李树生父子吓得呆若木鸡，不会动弹！

    而看到眼前的惨状，还没受伤的护院已经是手软脚软！他们这些人欺负小老百姓，对付两三个毛贼还可以，但是面对成排长枪的戳刺，挡住了一次也挡不住第二次！

    所以剩下的七八个人在排枪的围攻之下，相继倒在地上！就连两个试图转身逃跑的都背后中枪，死于非命！

    随后刘昊嘉身后的觉得上前，直接将李树生夫子拖过来按在刘昊嘉马前跪下，其他的士兵蜂拥而入冲进李府！随即李府内哭喊声四起！看到这一幕，钱知府也只能是扼腕叹息！他知道，李府完了！

    所以他也只能摇摇头，穿过士兵的人墙回到轿子当中休息。来回的奔波可把他累坏了！可是他没看到的是，就在他转身后，刘昊嘉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李树生父子面前！

    此时他们两人听到府里的动静简都快要疯狂了！所以他们看到刘昊嘉靠近，立刻赤红着双眼拼命挣扎，像是要扑上来将刘昊嘉撕碎！可是再士兵的压制之下，他们二人除了跪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他们的嘴里却不停的大声喝骂，还诅咒他陷害他人不得好死！听到他骂的难，家丁直接将他们父子二人的嘴堵住，他们也只能发出些支支吾吾的声音！

    这时刘昊嘉弯下腰，用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本来不关你们李家什么事，可是你们偏要强出头！实话告诉你们，本官还真没有你们李家勾结海盗的证据，那所以那份供状是本官伪造的！”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两人挣扎的更加厉害了！但是刘浩家毫不在意的接着说道：“现在后悔了吗？晚了！这就是你们在泉州城里上蹿下跳，左右串联的下场！顺便告诉你们一件事，刚才冲进府里的士兵身上都带着东西，一会儿那些东西将被当做证据带出来！所以你们就慢慢等死吧！”

    刘昊嘉之所以盯上李树生，就是发觉在泉州的很多事情上都有他的身影！虽然刘昊嘉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不能容忍有人破坏听到计划！所以干脆他下决心将此人铲除掉！要不然的话，团结一致的士绅是很难对付的！

    随后的事情就如同前两家一样，李家的人被押出捆好，财物被抬出来装箱封存运走。就在大家忙碌的时候，有一个士兵跑过来大声说道：“少帅，找到他们勾结海盗的证据了！是在他们家书房里找到的！另外还找到不少信件！”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然后拍打着李树生的头说道：“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呀！你书房里的东西已经被本官搜到了，看你还有什么好说？”

    李树生父子见状益发挣扎的厉害！他们此刻心中悲愤欲绝，若不是被士兵按住，说不定就冲上去和刘昊嘉拼命了！可是挣扎不了几下，李父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随后刘昊嘉接过书信翻开看，他知道自家的家丁不会将没用的东西拿来，所以这书信里一定有东西需要知道。果然，他看过信件后就知道李树生上蹿下跳的原因了！

    原来李树生勾搭上一位高官，正在运作他调往京师的事情。所以他很想将泉州的士绅们拉拢到自己身后，好加重自己再高官眼中的分量！而就在他回乡和他父亲商议如何运作的时候刘昊嘉到了！

    这让他们父子看到了机会，他们希望通过逼退刘昊嘉树立起自家的声威，成为泉州首屈一指的大户。到时候有一众士绅帮他传名，帮他疏通关系，他踏上青云之路可谓指日可待！

    而对士绅们来说，谁和海盗有勾结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他才鼓动那些与海盗有勾结的士绅和刘昊嘉作对！就是希望刘昊嘉知难而退，不要再追查下去！但是没想到刘昊嘉干脆伪造了证据对付他，这就只能说是命运无常了！

    刘昊嘉将书信交给家丁后，转身走向跟随来的军官们说道：“现在本官抓人的事情已经都已经办完了，按照之前的命令，你们各带一队士兵去请人吧！就说本官在东城门等他们，若是不来的话，后果让他们自己想！”

 0361 示威

    军官们纷纷兴奋的各自离开，不过他们这次去不是去抓人，而真的是去请人！刘昊嘉的目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就是敲山震虎！

    刘昊嘉将人打发走了自己倒没有离开，一直等着士兵们将李家查抄完毕，然后才随着押送人犯和脏物的大队人马赶往东城门。

    等到刘昊嘉所在的队伍同另外两支队伍会合在一起的时候，整个队伍就变得更加庞大了！别的不说，光是人犯就有一百余人，其中男女老幼都有，甚至还有一个抱在怀中的婴儿，看样子也不过周岁左右！

    刘昊嘉知道等待这个孩子的将不他亲人计划中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是艰苦的未来！但是他也只能是表示同情，而不打算干预什么！

    或许有人觉得株连九族是不对的，但是在刘昊嘉看来，古代的宗族同现代人的宗族相比要紧密的多！而且一旦家族中出现某个强力人物，宗族里的其他人也会受到足够的帮助和庇护！所以既然依靠宗族享受到了好处，那么有恶果的时候自然要一起承担！

    整支队伍人多走的慢，更因为查抄了大量的物资也拖慢了速度。所以等刘昊嘉赶到东门的时候，他“请来”的那些客人已经全部赶到，正站在路边看到庞大的队伍经过！

    最先经过他们的是押送人犯的队伍。由于士绅之间走动颇多，都是相互熟识的，甚至彼此还有姻亲关系。所以人犯队伍当中向那些士绅求救者为数不少！而且更有不少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叔叔”，“伯伯”的叫着，希望站在路边的人能够伸手援助他们！

    他们的行动甚至引发了队伍的一阵骚乱，但是随即就被士兵们镇压下去了！再士兵的刀鞘和枪杆的驱赶下，人犯队伍不得不再次动起来向城外走去，留下的就是震天的哭喊声！

    随后从东城门出城的就是大量的马车。三家府邸里面贵重的东西已经被抄拿一空，具体价值不好估计，但是至少七八万两银子应该还是能有的！

    等大车走出城门，随后就是簇拥着刘昊嘉的大队水师士兵！这些士兵今日抓住了海盗窝主，而且还是往日里他们远远看到就得避让的贵人，这就更是让他们觉得非常扬眉吐气，所以一个个就兴奋的不得了！

    而作为一军主帅的刘昊嘉就被士兵们簇拥在最当中。但是他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和这些他“请来”的客人打招呼的样子，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就在试士兵的簇拥下穿出东门。

    看见刘昊嘉策马走过，甚至都没抬眼看自己，那群士绅们顿时不淡定了！可是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城门洞里，当中一个士绅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嚣张了！太嚣张了！他以为他是谁？一个粗鄙武夫而已！”

    这时他旁边的一个人扯了他一把，低声说道：“噤声！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随后又有人低声说道：“这是赤裸裸的示威呀！”

    最先说话的人说道：“我等明知道是威胁又能将他怎么样呢？现在他手中有大批俘获的海盗，若是看某个人不顺眼，直接栽赃给我等，我等恐怕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随后有人叹息一声说道：“说来钱知府也是个无用的东西！任由他在城中肆无忌惮的抓人！”

    一个矮胖士绅说道：“钱知府又能如何做？他手下的兵不过三千，可是外面水师大营里起码有两万人！”

    就这样，这些士绅们根据亲疏远近聚拢成不同的团体再议论这件事情。正在大家越说越生气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说道：“我家下面的掌柜和我过，那些水师里负责采买的军官傍晚时分还要来，那咱们惜售的事该怎么办？”

    另一个人直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这时候还惜售什么呀？想等着那些丘八上门吗？该怎么卖怎么卖吧！”

    提起这个话茬的人神秘兮兮的说道：“诸位，我可听说了，这些什么海军的饷银可是翻倍了，而且不准克扣！若这事是真的，那些丘八也能买不少东西回去吧？最起码粮食、布料什么的能多卖不少！”

    众人闻言都是眼前一亮！不过还是有人不屑的说道：“指望当官的不克扣军饷，可能吗？”

    对面的人反驳他说道：“若是真的饷银翻倍，就是当官的抽一半也比原来发的多，能买的东西自然更多！”

    此时众人全然没有想到，当话题转移到了钱财的问题上后，他们一开始心中的愤怒，惶恐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了贪婪！而偏偏城里大半的生意都在这些士绅们的掌握之中，如今眼见大财当前，哪里还顾得上那三家人的下场！所以众人匆匆商议一番就相互告辞离开了。

    刘昊嘉离开泉州城之后，整个城市都沸腾起来了！百姓们奔走相告，都说新任的海军总制非常厉害，剿灭了大批海盗不说，还起出了三个海盗窝主，算是给是丧命在海盗手的人报了大仇！

    其中百姓之中有消息灵通的就解释刘昊嘉不是海军总制，真的海军总制是他爹，只不过生病了，现在海军由他代掌而已！于是百姓们纷纷祈祷刘父继续病着！

    毕竟对百姓们来说，谁能保住他们的安宁，保住他们的饭碗，谁就是最大的善人！至于谁是总制他爹，那不重要！不过若是刘昊嘉知道这个消息，只怕是哭笑不得了！

    至于泉州的士绅们，在得知赵胡李三家人被抓之后，第一感觉到的就是愤怒！因为刘昊嘉抓人的方法实在是太过分了！尤其是他把众多士绅叫到中城门口进行羞辱的动作，更让他们怒不可遏！

    可是等他们冷静下来再想到的就是恐惧了！因为在泉州这个地方，士绅勾结海盗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大明实行禁海政策。士绅们有货物肯定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运走，那么这就需要海盗来帮助走私。

 0362 示好

    而海盗地处海外，非常缺乏物资，所以双方往往就会达成一个相互扶持的共生关系。海盗出力帮助士绅走私，免得他们要养太多的人手，增加暴露的风险。而海盗则从士绅手中获取粮食医药的物资，双方各取所需！

    只有少部分的海盗不愿意和吃人不吐骨头的士绅们合作，那么他们就会主动在岸上选择代理人。不过这种情况下，他们选择的代理人普遍都是小门小户的人物，没有多大能量，但胜在容易受到控制。

    更有极少数的士绅财大势雄，门路广阔，可以直接豢养一支海盗，甚至直接将自己的旁支族人安插到海盗当中去，起到控制的目的，但是这样的人真的很少。

    所以在士绅当中，谁勾结海盗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那么赵胡李三家人被抓之后，士绅们立刻反应过来，赵胡两家事发情有可原，可是李家真的没有勾结海盗，而偏偏刘昊嘉还拿出了李家勾结海盗的证据！

    这就说明两件事，要么李家私下里勾结了海盗，只是他们做的比较隐秘，旁人察觉不到！要么就是刘昊嘉栽赃陷害！于是所有人都立刻意识到，第二种可能才是真实情况！

    他们再想到这段时间李树生在泉州上蹿下跳，为了竖起李家的声望，甚至不惜和刘浩家作对！还鼓动士绅们断绝水师的物资，这大概就是李家被针对的原因吧？

    不过这刘昊嘉上手就杀人满门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是偏偏他还掌握海军，负责海盗事宜，若是以后他对谁不满了，直接扣一个勾结海盗，或者干脆是通倭的罪名可怎么办？

    不过相比于现在的危险，未来的事情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在士绅们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们立刻放开了市场的销售，甚至一些士绅还安排下面的人将水师需要的东西直接送到了水师大营！

    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派去的人不仅拿到了全部的货款，还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最先派人送去货物的那个士绅还收到了刘昊嘉的回礼！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心中都轻松了！许多士绅开始觉得这刘昊嘉也不是不讲规矩的人，也许只是李树生一家做的太过了，不得不反击而已！所以他们也相继安静下来！

    尤其是之后刘昊嘉宴请了钱知府和本地士绅后，还请他们参与观看了舰队操演，士绅们就彻底放下心来，觉得他对士绅还是亲近的！那李树生都将人逼到绝路，遭到反噬也是应该！

    就在所有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偶，刘昊嘉此时正忙不可开交！光是编组舰队这件事情就将他累的半死！不过好在有了一次经验，还有一批投靠过来的军官愿意帮忙，所以推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不过另一件事情依旧牵扯了刘昊嘉不小的精力，那就是鉴别海盗及其家人的工作！不过这也难不住刘昊嘉！他将同一伙海盗聚在一起审问一遍之后，就当着他们面吩咐将他们单独看押，凡事交代出同伴所做恶事的人可以获得减刑！

    于是一个简单的囚徒困境就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不想稀里糊涂丢掉脑袋的海盗们绞尽脑汁的回忆同伴们所做的恶事，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记忆力是如此之好！只是苦了那些做记录的书吏和家丁！

    等海盗们都交代之后，刘昊嘉把他们当中可堪改造的人单独提了，并将他们家人还给他们，最后把这些人一股脑的都塞给了刘光亭！同时交给他的还有一半俘获的海船以及大量的物资，用来扩建他在台湾岛上的基地。

    刘光亭按照刘昊嘉的吩咐。在他有能力自立的时候就招募了一些人，在台湾北部的淡水河入海口地区建立了一个小村庄！不过这个村庄很小，只有几十个人，而且大部分还都是老弱！

    不过这次差不多有近千人加入了他的麾下，这个村庄肯定会急剧的膨胀起来！这样刘昊嘉很多的后续计划就可以进行下去了。不过这也对刘光亭的能力提出了严苛的要求！

    算上老幼都不到百人的队伍，要吞并千余人的大队伍，这是真正的蛇吞象！一不小心出错说不定就要被人颠覆了！这在海盗当中可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也是刘昊嘉要在海盗当中反复清洗的原因，他要尽可能的去除一切不安定的因素！

    等到处理完这件事情，刘昊嘉亲子送走了刘光亭的舰队。现在刘光亭也算是一夜暴富了！从来的时候一艘海船变成了19艘海船这大舰队，而且每艘船的吃水线压的都很深，满载了他们继续的各种物资！所以只要他整合好了下面的人，他也将是海面上的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忙完这些事情之后，刘昊嘉才写了一份详细的奏本，讲他自北南下之后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写了进去。不过他将俘获的人数大大的缩水了。而且在此之前他已经用秘奏匣子给万历帝上奏了，可以保证万历帝能再朝廷之前知道事情的始末。并且额外附上了赵胡李三家勾结海盗的证据。

    当然刘浩家也不会提起刘光亭的事情，不过他在给万历帝奏本当中说是将其他人员另行安置了，反正此时也有先例。就是他安置的地方有点偏！至于给朝廷的奏本里则只字未提。

    虽然舰队当中有不少人知道刘光亭的存在，但是仅限于高层。而且他们也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在海盗中安插自己人的话，事情会好办许多。这次剿灭这么多海盗，刘光亭可谓居功至伟！况且现在是刘昊嘉在掌权，在他下台之前没有人会找这个没趣儿。

    随后刘昊嘉就将精力投入到了舰队编组和训练当中。等事情接近完成的时候，他带队亲自去了广东。和他一起出发的是北洋舰队的一支分舰队。他准备用这支分舰队来替换广东水师，让他们到泉州汇合在，将两只水师彻底打乱重新编组。

 0363 澳门

    一开始刘昊嘉以为，到了广东之后也要费一番手脚才能将广东水师带走。却就不想整个事情顺利无比！等到他离开后广东水师的军官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听完之后他自己都禁不住哑然失笑！

    原来广东与福建之间距离非常近，所以商贾往来非常频繁。就在刘昊嘉忙于公务的时候，泉州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广州府！所以广州府上下对这个不按规矩出牌，又下手很辣的海军少帅有些害怕！

    不过随后又传来消息说他同泉州士绅相处的还不错，请泉州士绅见面赴宴，还请他们参观水师训练，于是广东当地的官府和士绅这才放下心来！觉得刘昊嘉当初拿人抄家肯定是当地士绅有些事情做过了，这才引来了反击！

    而商人传来的消息似乎也佐证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对水师换防的命令并没有的抵触。反正再他们看来，这些水师早晚都会被他们买通，无非是多花点银子的事情，何必和新任的主官闹别扭。

    打听到消息后放下心来的刘昊嘉见事情办的顺利，所以就丢下广东水师自己修缮船只，打点行装，他带上人便装乘船赶往澳门。

    这次他去澳门就是去取经的。澳门在被葡萄牙人骗取了居住权之后，这里的经济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尤其是大三角贸易出现之后，这里的造船业和铸炮业获得了飞速的发展！而刘浩家盯上的就是造船的工匠！

    他本人是相信中国工匠的智慧和手艺，但是这不妨碍借鉴一下西方的东西。毕竟西方的战舰在船速和火力方，面相较于东方的船只确实有着明显的优势。

    以两地间距离，刘昊嘉很快就来到了澳门。率先落在眼里的就是巨大的六座炮台。葡萄牙人为了保护自已独占澳门对外贸易的利益和居民的安全,先后建立了6个大炮台,需要相当多的大炮供给使用。

    《香山县志》记载:炮台六,最大为三巴炮台,台冠山椒,列炮四十七,铜具十六,余皆铁。上宿蕃兵,下为窟室贮焰硝。次则东望洋、西望洋两台,对峙东西山上,东列炮二十,铜具五;西列炮十二,铜具五,余皆铁。娘妈阁炮台,列炮二十五,铜具十二,余皆铁。南湾炮台,列炮四。咖嗯咝炮台,列炮十八,铜具七,余皆铁,内大铜具一,重万余斤,大十余国,长二丈许,受药数石。

    这时候的澳门远远不像后世那样繁华，不过也算是有了一个雏形。这里聚集着大量的葡萄牙人和其他国家的人，所以已经很多西式建筑已经开始出现。同时还有不少中式的房屋间杂在一起，颇有些别样的风情！

    在澳门这里，葡萄牙人占据主导地位。这里已经成了他们在亚洲同上的主要窗口之一。在历史上，英国人和荷兰人都曾经试图占领澳门。然而在当地军民的齐心合力之下，他们牢牢的守住了澳门。然而，葡萄牙虽然保住了澳门，但是他们却丢失了大海，导致这里的一切努力都失去了意义！

    提起澳门，很多人都以为是大明丢失了澳门，被葡萄牙人割走了。实际根本不是这样！澳门的被割让是“我大清”干的！当时无论在大明还是葡萄牙，所有人都无争议的认定澳门是大明的领土!明朝政府在澳门拥有完整的主权!

    一些记录能证明明朝政府在澳门境内能够行使主权，首先就是广东官府接受澳门葡萄牙人每年缴纳的地租。澳葡从1572年起，每年向中国广东政府交纳地租500两。

    其次，广东官府还设立海关征收舶税。明朝在澳门妈阁庙附近本来就设有河舶所。当澳门葡萄牙人越来越多之后，广东官府又在澳门设立海关，负责向“夷舶抽税事宜”。缴纳税饷使澳门葡萄牙人从私商变成饷商，取得了在中国进行合法贸易的资格。

    广东官府还设置了守澳官，还明确了以香山县令（知县）落实行政管理权和执行最终的司法处分权等事务。守澳官也称为澳官，是明朝广东政府在澳门设立的提调（掌管海贼、奸伪拘捕事宜）、备倭（掌管流动巡查缉捕奸究事宜）等官员与官署（巡缉行署），以及向“夷目”宣读明朝政府命令和双方官员会商政务的“议事亭”的中国官员。

    而香山县令是主管澳门地区一般民政与司法的长官。明朝把澳门视为香山县的一部分，由香山县令行使在澳门的治权。如1567年（隆庆元年）香山知县周行查禁澳门水陆私贩及诱卖子女；1608年（万历三十六年）香山知县蔡善继对“夷目”（葡萄牙人自组政府的官员）执行笞刑等，均为明政府行使统治权的表现。所以这一切都可以证明现在澳门还在大明治下！

    不过刘昊嘉登陆的时候，他的队伍里多出了五个人。这五个人的穿着打扮只是普通，不过年岁都有些大了。但是看他们的手上的老茧和脸上的肤色就知道，这五个人肯定是工匠出身。不过刘昊嘉对这五个人却是是相当的尊敬！

    这五个人确实是工匠出身，而且是专业的造船匠！他们都是刘昊嘉通过万历帝抽调来的大匠。他们每个人的船厂里面都是顶尖的存在！刘昊嘉把他们带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能亲自看一看西方战船的样子，好将其中的精华部分学习来，用在自家的船上。

    其实刘昊嘉本意是想招聘几个西方的造船工匠回去，可是考虑到成功的可能性，他决定还是把人带过来。因为万一若是招不到人的话，只要将他们弄上船，相信凭借他们的眼睛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刘昊嘉等人刚上岸就引发了一些人的注意。码头上的几个人都想向刘佩这边走过来，但是让一个年轻人抢了先。着年轻人紧走了几步，抢在所有人前面来到刘佩面前。

 0364 刘大海

    不过他未等靠近刘昊嘉就被家丁抬手拦住，不过他立刻对刘昊嘉拱手施礼说道：“这位官爷，您到这里来是想办公事还是私事啊？小的刘大海愿意给官爷效劳。别的不敢说，小的出生的这里，这里的事情就没有小人不熟悉的。而且小的还通晓各国的番话。”

    刘昊嘉本来是想打发他走开的，可是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就饶有兴趣的上下看了他几眼。

    这个年轻人身材不高，也不壮硕，只是寻常而已。不过一双眼睛倒是很明亮。于是刘昊嘉说道：“你是如何让看出本官是官身的？本官可是没穿官服啊！”

    刘大海陪笑着说道：“这就是官爷消遣小人了！小人一看您这通身的气派就知道您出身不凡了！再看你身旁的几位都是孔武有力之人，所以小人还可以斗胆猜一下，官爷恐怕还是武官出身！最关键的一点，官爷您虽然换了衣服，但是您忘了换下官靴了！”

    刘昊嘉惊讶的低头看去，果然自己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官靴！所以他哈哈大笑说道：“好眼力！本官也姓刘，说起来你我二人五百年前也许是一家。而且本官确实是武官出身，不眼光很好！本官就雇你做个向导吧！”

    说完刘昊嘉从腰里摸出一个二两重的小元宝丢过去。刘大海接过一摸就知道分量，立刻喜形于色起来！

    他见刘佩豪爽，就知道这是遇到大买卖了！就赶紧作势要磕头，不过被刘昊嘉挥手拦住，说道：“本官再给你个机会，你来猜猜本官到这里是做什么？猜着了，本官就给你个替本官办事的机会，办得好，本官不吝赏赐！”

    刘大海立刻转着眼珠开始琢磨，过了片刻，他一咬牙说道：“回大人，小人斗胆猜测，您是来招人的吧？”

    这下刘昊嘉可是真的楞住了！这怎么什么也没说就泄了底呢！所以刘昊嘉收敛了笑容问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话说刘昊嘉好歹也是数万人的领袖，早已培养出了一股领袖气质。再加上他这几天杀人杀有点儿多，身上又多了一股子杀伐气息。所以一旦板起脸来是真的很吓人！

    刘大海一看他的表情，心里那一点小得意转眼就飞了！额头上也立刻见了汗，当即跪下说道：“回大人，确实都是小人猜出来的！大人来此若是为了公事，那一定会官服。可大人您现在穿的是便装。另外，凡是来这里的，不是办事就是做买卖。而像您这样的官员做买卖肯定都有专人负责，不会亲自来。那剩下的就是您想在这里招募一些能工巧匠回家了。”

    刘昊嘉想了想，觉得好像还是这么回事！这人来澳门要干的事情也就那么几件事儿，一一排除也就猜出真正目的了。

    于是刘昊嘉缓和了表情说道：“起来吧。既然你猜着了，本官说话算话。那你就好好给本官办事。办好了，本官不缺银子赏赐！另外，本官不想太招摇，所以以后叫本官老爷就好。”

    刚刚站起身来的刘大海立刻躬身说道：“是的，老爷。老爷放心，小人一定尽力！”

    刘昊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确实很机灵，猜的很准。老爷我确实是想招一些能工巧匠回去。最想招募的是一批能造船的工匠，特别是懂得造西洋船的工匠。另外水手也要几个，我可以给很高的薪俸。比如每月100两，可以签5年的契约！”

    刘大海听了面露难色的说道：“回老爷，你要想找些夷人水手这个不难，小人肯定能替你找到。但是工匠就很难了。”

    刘昊嘉说道：“哦，为什么？招募工匠很难吗？”

    刘大海说道：“老爷您不知道，这里造船的工匠都是红眉毛绿眼睛的夷人，他们聚聚在这里肯定不大愿意离开。毕竟谁都愿意和同族生活在一起。”

    刘昊嘉说道：“如果本官多给银子呢，能不能请到一些人跟我走？”

    刘大海苦笑说道：“老爷，那些好工匠在本地收入不低，日子过得滋润着呢！而且你就是多给他们钱，他们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所以他们不会跟你走的。至于那些为了钱跟你走的，您信得过他们的手艺吗？”

    刘昊嘉听了不由得眉头紧皱。他来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他简单的以为，只要自己拿银子猛砸，肯定就会有工匠跟自己走。哪里想到什么汉人夷人的问题。

    不过他还不死心，总想试一下，说道：“先看看再说。你先帮我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最好干净、清净一点儿的。”

    刘大海立刻躬身说道：“放心吧，老爷。我知道有一家客栈。既干净又清净。而且老板娘煲的汤特别好！”

    众人跟着刘大海走街串巷，来到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既清净又干净。不过清净是因为这里的地址比较偏，住人比较少。但干净是真干净。而且客栈还比较小，所以刘昊嘉干脆整个包下来。

    刘昊嘉安顿好之后，看见刘大海还守在一旁，就直接说道：“你先回去吧，明早再过来。今天晚上老爷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当晚刘昊嘉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早，他们一群人正在吃广东风味的早饭。虽然不太合口味，但也别有风味。

    正吃饭的时候，刘大海就从外头进来了。见到刘昊嘉就给他磕头。等他磕过头后刘昊嘉说道：“起来吧。以后见了本官不用天天磕头。本官从来就不喜欢磕头，而且现在本官也是便装。”

    刘昊嘉之所以让刘大海磕个头，就是提醒他一下官民身份有别。毕竟像刘大海这种做牙人的，比一般人油滑的多！都说车船店脚牙，无罪皆可杀，其中的牙，指的就是刘大海这种到处寻找机会，于买卖人双方之间撮合，以获取佣金的牙人。

    刘大海谢过之后站起身来。刘昊嘉问道：“可吃过早饭啦？”

 0365 历史上的笑话

    刘大海陪笑着说道：“回老爷，小人怕误了老爷的事情，起身就赶过来了。”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倒是个机灵的啊！行啦，坐下一块儿吃吧。去找老板娘，想吃什么自己要。”

    刘大海答应一声就出去找了老板娘。随后端了几样东西坐在下手吃了起来。刘昊嘉看他吃饭的样子还挺斯文的，就问道：“看你的样子倒像是读过几年书的，你真的读过书吗？”

    刘大海放下筷子说道：“老爷好眼力！小人小时候确实读过书。小人的父亲是个蒙学的秀才，所以小人跟着父亲读过几年书。不过后来小的父亲去世了，小人要奉养母亲，就没再读下去，然后就出来做事了。”

    刘昊嘉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边吃边说，不用停手。我看你还是蛮聪明的，要不然也学不会那些夷人的话。你都会说哪些夷人的番话？”

    刘大海得了吩咐就放心大胆的吃起来。边吃边说说道：“小人最擅长的是葡萄牙话，西班牙的番话也擅长。小人还有一种尼德兰（荷兰）话说的也不错。最近还在跟一个水手学习英吉利话。”

    刘昊嘉一听就觉得这小子还真是个语言天才！你看他会的这四国话语。尼德兰和英吉利都是海上的后起之秀，现在发展的势头正猛！荷兰曾经被誉为“海上马车夫”！曾经称霸过整个海洋！英吉利就更不用说了，赫赫有名的“日不落帝国”啊！

    至于葡萄牙和西班牙就更厉害了！这两个国家都曾经是海洋上的霸主！他们真正开启了大航海时代的序幕！这两个国家厉害到什么程度？厉害到这两国曾经在教皇的主持下分割地球！

    由于这两个国家在当时都是强国，所以难免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后来因为一系列原因，两国断断续续打了好多年的仗。后来，两国都觉得这么打下去不太好，于是就在当时教皇的主持下，于1494年确定以佛得角以西370里格，即西经46°37''附近的子午线为界，西侧属于西班牙，东侧属于葡萄牙。

    这条子午线穿过葡萄牙所属的佛得角群岛与哥伦布最早为西班牙发现的美洲土地古巴岛和伊斯帕尼奥拉岛连线中点，基本符合两国远洋探险的成果。这一份确定彼此殖民地的条约，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

    当时欧洲人对新大陆地理勘测还十分模糊，这一条约事实上划分了除欧洲之外的全部世界，成为了人类史上瓜分地球的第一份条约，而且得到了缔约双方良好的执行。

    然而通过麦哲伦的环球航行，欧洲人最终通过实践证明了地球是圆的，这也意味着单单一条子午线已经无法实现瓜分地球的任务，因为两侧的领土终究连成一体。事实也正是如此：分别环绕了半个地球的西班牙与葡萄牙舰队在“香料群岛”相遇，正如同两国在伊比利亚半岛上相邻一样。这次相遇并不浪漫，两国的远洋舰队剑拔弩张，冲突在遥远的海平线上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后来在1529年，两国再次签订了一份《萨拉戈萨条约》，作为《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的延续。为了确保公平，两国均倾向于找到正对西经46°37''的另一条子午线为界以平分地球。正如“教皇子午线”为葡萄牙留下了巴西，这条子午线也为西班牙留下了菲律宾。

    经过《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与《萨拉戈萨条约》，西班牙帝国与葡萄牙帝国在世界的尽头相遇，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切割地球的壮举。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批全球性殖民帝国，葡萄牙与西班牙切割地球的赫赫武功可谓空前绝后！

    不过更具传奇色彩的还在后面：这两个分别占据半个地球的帝国，居然合并了……他居然合并了！这又引发了一连串的故事，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不过还有更有趣的，西班牙曾经计划征服大明！16世纪的西班牙，已经创造了诸多殖民奇迹——用300人征服墨西哥，用100人征服印加。所以他们认为：用60名优秀士兵，就能征服大明王朝！

    当时，在大海上纵横的是西班牙无敌舰队，国家自信心超级膨胀。在亚洲，葡萄牙占据了马六甲，西班牙轻松征服了菲律宾。西班牙占据菲律宾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征服中国！

    为此，西班牙人对中国进行了详细考察，最后得出结论是：（1）中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2）和美洲土著一样，这里人怯懦无能，（3）军队战斗力不堪一击，（4）人口很多，未来将能创造大笔财富等等等等。

    1574年1月11日，殖民者雷克尔上书国王说：如果陛下乐意调度，只要不到60名优良的西班牙士兵，就能够征服和镇压他们（指中国人）。

    2年后，即1576年6月2日，西班牙驻菲总督桑德在给国王的信中说：这项事业（指征服中国）容易实行，费用也少。言外之意是政府中国这件事情需要的投资很小，但收益却非常大。

    不过，桑德要稍微理智一些了，他没有那么夸张的说只需要60人。他做了详细计划，主要战略是先征服一省之后，然后强调“便足以征服全国”。

    他的侵华计划是这样的：（1）远征需要4000到6000人，军械配备必须完善；（2）以2000到3000人的陆军，足以占领一个省份；（3）利用占领区的港口和舰队，组成海上最大的军队，再征服其他省份。

    1586年4月，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召开大会，还详细商讨征服大明的计划。最后大会一致同意，并由51个显贵联名签署，上书给西班牙国王。以下是西班牙征服大明计划的重点：（1）远征军由1万到1.2万名西班牙士兵组成，另加5000名日本人，足以征服大明！（2）远征中国最好有葡萄牙人参加，因为葡萄牙人在这一地区有经验。（3）改变以往的侵略方式———不能使中国人口减少，人口消失意味着财富的消失。（4）侵占中国后，保留中国政府，以保持它的繁荣和富裕。（5）建议西班牙公民与中国妇女结婚，培养混血后代，执掌中国的统治权。（6）建立大量学校教堂，对中国人灌输西班牙宗教文化等。不管他们是否理智，反正我是不理智的笑了！

 0366 找船厂

    听到刘大海的自夸，刘昊嘉就有心考校。而且他在现代是学过英语的，所以他现场考核了一下刘大海的英语水平。等刘大海很流畅的按照刘佩的要求，说出了一连串的英语后他就懵逼了！因为刘大海说的英语单词他有不少听不懂！

    于是刘昊嘉就没再考核了，他一直在琢磨，是自己的英语水平退步了，还是被刘大海糊弄了？不过这倒让刘大海安生的吃完这顿饭。

    等吃完饭了，刘昊嘉才反应过来。刘大海说的英语是近代英语，和现代英语有着不小的差异。而且说不定教刘大海的那个水手还是英伦三岛上，某个乡下的地方口音，这才是导致他听不明白的真正原因。诸位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翻翻《莎士比亚全集》的原始英语版。你会发现几百年前的英语和现在的英语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刘昊嘉明智的放弃了考教他英语的想法，说道：“看你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刘大海摇头说道：“睡倒是睡了一阵儿，只不过昨天晚上被人灌了许多酒，现在头疼的很！”

    说到这里他急忙解释说道：“老爷，可不是小人贪酒误事，而是昨天小人去和那些造船匠碰个面，却赶上老船匠家里的小孙子过生日，一大帮人凑在一起聚会！小人去他家拜访刚好撞上，所以被多灌了不少酒！”

    刘昊嘉闻言大感兴趣的问道：“这么说来，你已经有些消息了，怎么样，有没有愿意跟我走的船匠？”

    刘大海沮丧的摇摇头说道：“对不住，老爷，小人昨天和他们大致谈了一下啊，他们没人感兴趣！”

    刘昊嘉惊讶的说道：“多给银子也不成吗？”

    刘大海还是摇头说道：“老爷，那些船匠大部分其实就是造船厂的老板，少数不是老板的拿的薪俸也很高！虽然说没有老爷给的高，但是手艺好的船匠都是上了年纪的，他们更愿意跟同族生活在一起，那些年轻的倒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惜他们的手艺还不行！”

    刘昊嘉闻言失望的点点头，稍后说道：“那你有没有提过本官派人到船厂里学习参观的要求？”

    刘大海瞟了一眼刘昊嘉的脸色，小心的说道：“小人也提出这个要求了，不过他们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所以小人只好稍微透露了一下老爷的身份！”

    刘昊嘉笑着说道：“很好，很聪明！你放心，这个没关系！不过他们都怎么说？”

    刘大海见刘昊嘉没有生气，就放轻语气说道：“由于小人不知道老爷具体的身份，所以只能是含糊的暗示，所以他们可能觉得老爷不会对他们有太多的影响，都没答复！不过有一个叫桑托斯的船厂老板倒是挺感兴趣的，说愿意和老爷认识一下。所以小人自作主张给老爷安排了一顿午饭！所以具体的事情老爷可以直接跟他慢慢商议！”

    刘昊嘉大喜说道：“做的好！吃晚饭的时候你到本官这里来结算今天的银子，一并脸赏钱领回去！对了，那个叫桑托斯的，他可会说人话？”

    刘大海笑着说道：“老爷放心，他在濠境这里已经生活好多年了，咱们的官话他说的不错！”

    刘昊嘉满意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去忙吧，中午之前来接本官。”

    再午时前，刘大海果然准时赶到客栈带领刘昊嘉去赴宴。而且他还告诉刘昊嘉，在上午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又走访了另外两家船厂，可惜得到的回答并不令人满意。

    几个人说话的同时向城市中心走去，很快就看到了教堂的尖顶。这些欧洲人在落下脚之后，除了修建自己所住的房屋之外，第二个要修建的建筑物就一定是教堂！这是他们自己的信仰，同时也是殖民其他民族的利器！至今为止，他们的神唯一遭遇失败的地方就是在中国，输给了中国人的老祖宗！

    几个人在刘大海的带领下，很快就在一个带着小花园的房子前面停下。刘昊嘉发现这栋房子非常近教堂。这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家人来到澳门的时间比较早。很有可能是最初来到澳门的那几批移民之一。

    刘大海上前一步推开花园的小栅栏门，沿着石子路直接走到房屋门前。他敲了两次门后门打开了。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看起来50岁上下的欧洲人走了出来。

    他先看到了敲门的刘大海，很有礼貌的点点头，然后就看见了刘昊嘉，尤其是他看到刘昊嘉身后四名精悍的家丁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只听他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你好，我的朋友，你就是刘牙人口中的那个贵人吧？”

    刘昊嘉主动上前一步说道：“见到你也很高兴，桑托斯先生！”

    听到刘昊嘉称他为先生，桑托斯的眼睛明显又亮了几分。然后他让出门来学着中国人的样子拱手施礼说道：“请进吧，朋友们。家里已经准备好了美食！当然，您的仆人在这里也会受到良好的招待！”

    刘昊嘉也拱手还礼说道：“那就非常感谢桑托斯先生了！”

    一行人进门之后，刘昊嘉发现整栋房子非常的宽大，光是客厅就有两个。这时桑托斯让刘大海帮忙将家丁们安置在小客厅。四名家丁在刘昊嘉的允许下走进一个小客厅休息。而且桑托斯还在小客厅里面给家丁们布置了茶点，这让刘昊嘉很满意。

    随后桑托斯直接请刘昊嘉进入了客厅。在客厅里面有两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迎过来。桑托斯说道：“刘先生，他们两个是的孩子！这是大儿子托德，这是我的二儿子利亚斯！”

    听到父亲的介绍，两人也用中式拱手礼和刘昊嘉见礼。他们刚说几句话，厨房里又走出两个女人。年岁大的和桑托斯相仿，年纪小的大约十五六的样子。桑托斯立刻介绍说道：“刘先生，这是我的夫人仙妮亚和小女儿米妮！她们是我的珍宝！”

 0367 桑托斯一家

    两个女人向刘昊嘉行了一个西式礼，刘昊嘉则拱手还礼。这时候只听仙妮亚夫人说道：“亲爱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请客人入座了！”

    桑托斯说道：“刘先生，你已经听到了，现在愿意开始我们的午餐吗？”

    刘昊嘉笑着说道：“自然是客随主便！”

    随后一行人来到餐厅，只见餐厅餐桌上放满了菜肴！刘昊嘉一眼就认出了放在桌子中间两个巨大瓷盆中的菜肴，一道是葡萄牙的传统炖菜，被西方人称为炖菜之王，可以说仅次于东北乱炖！

    这道炖菜的配料包括各种肉类，如鸡肉，猪肉、牛肉！还有各种猪肉的派生物，比如香肠，火腿，培根！另外还有各种蔬菜，比如胡萝卜、包菜、土豆、豆类等等的大杂烩！如果你在午饭的时候选择了吃这道菜的话，那么晚饭就可以省掉啦！

    另一道菜则同样是葡萄牙传统菜肴，布尔良·帕托式煮蛤蜊！这道菜基本上是用蛤蜊与香菜、大蒜、橄榄油、白葡萄酒、胡椒粉等煮成。淡淡的汤汁衬托出蛤蜊的鲜香，是葡萄牙海鲜的代表作。

    这道菜原来名声不显，但是再十九世纪末时，葡萄牙一位著名作家布尔良·帕托在他的著作中不断提及这道佳肴，这才将其发扬光大！因此坊间便将这种蛤蜊的烹饪方法用这位作家的名字来冠名，这有点像我们中国的“东坡肉”!

    在现代的时候刘昊嘉去过葡萄牙，尝过那里的美食，对这道菜印象深刻！所以他下意识的叫出了这两道菜的名字！这让在场的人都很惊讶！

    桑托斯也惊喜的说道：“刘先生真是博学，连我们葡萄牙的传统菜你都知道！”

    刘昊嘉客气的点点头说道：“总是听闻过一些的，这些菜闻起来很香，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桑托斯高高兴兴的请刘昊嘉坐下说道：“亲爱的刘先生，我知道中国的习俗是不允许女人上桌吃饭的，可是我们是葡萄牙人，我们更习惯于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希望你能够理解！”

    刘昊嘉说道：“完全没问题，我可以理解你们的风俗习惯！”

    桑特斯闻言大笑起来说道：“非常好，刘先生！其实在我看来，你们中国人对待妻子的方式非常不文明！作为妻子，她也是我们的家人，完全有资格上桌上吃饭！”

    刘昊嘉闻言有些生气，但他毕竟是现代人的底子，也习惯于男女同桌，所以他还是解释说道：“桑托斯先生，看来你并不了解我们的习俗。其实在私下里，我们也是和妻子一起吃饭的。只不过是有客人的时候，我们为了显示对客人的尊重，才让能够代表一家权利的人陪着客人，这是东方式的礼节！所以你不能用你们的文明来衡量其他民族的文明！要知道，如果这样做的话，中国比你们更有资格，因为中国至少有5000年的历史，而你们葡萄牙的历史才能追溯多久？”

    桑托斯不知道刘昊嘉的身份，虽然他有了隐约的猜测，但是他现在是无知者无畏的状态，所以他不敢示弱的说道：“可是中国的妾室制度呢？你不觉得这很不文明吗？一个男人可以占有那么多的女人，这是对女性的极大不尊重，这应该是不文明的吧？”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我好像听说你们西方人特别爱找情人，即使在结婚后也一样，甚至毫不避讳的公开化，还大肆攀比，这不同样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吗？而且还要加上对婚姻的背叛！而从某些方面来说，至少我们中国人的习惯更加光明磊落，而不像你们西方人那样掩耳盗铃！对了，桑托斯先生，你知道掩耳盗铃的意思吧？”

    桑托斯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他想在刘昊嘉面前取的一些优越感的努力全部失败了！他刚想说什么，听到夫人拉住他的手说道：“亲爱的，再不吃饭，饭菜就凉了！”

    桑托斯努力出一口气下说道：“好吧，我们还是开饭吧！”

    仙妮亚夫人很好的执行了一个女主人的责任，给所有人分配了的食物。在座的人在尝到食物的美味后，刚才的一丝尴尬也逐渐消失了。

    而刘昊嘉则在心里感叹，此时西方人的自信已经随着殖民的扩张培养出来了！他们现在已经开始蔑视其他文明，所以真正想要避免这种情况，那就只能把他们打疼了，他们才会正视东方文明！

    这时桑托斯的大儿子托德说道：“刘先生，您从中国的北方来，中国的北方和南方有什么不一样吗？”

    于是双方就这样打开了话题。刘昊嘉介绍一些中国的历史和风俗，以及各地的风景名胜。而桑托斯一家人则向他们介绍欧洲的情况。同时他也是了解到桑托斯一家人还真是第一批来移民的后裔！

    最早抵达这里的是桑托斯的爷爷和他的父亲。随后他们在船厂做工。由于他爷爷的技术很不错，在工作将近十年后就自己开了一个小船厂，从修补船只开始做起，一直经营到现在。

    只是现在船厂的经营越来越艰难了！主要原因是澳门的船厂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木料也越来越昂贵！但是即使这样，桑托斯也没有放弃的想法，反而秉持着爷爷的理想，一心想要开办一个亚洲最大的船厂！

    而现在他的船厂发展停滞不前让他非常恼火，所以当他听刘大海说有一个明国的贵人来到这里，想要雇佣造船工匠的时候，他觉得机会来到了！因为他很清楚一件事，想要把自家的造船厂做大，唯一的希望就是拉上官府的关系！就像里斯本的那几个大船厂一样，为官方造船，船厂才能越做越大！

    等午餐吃完了，刘昊嘉也了解到了想要了解的事情，这让他有了一个想法。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说的时候，桑托斯率先起身说道：“刘先生，我们一起到客厅去喝茶吧，这些东西让女人去收拾吧。”

 0368 合作

    刘昊嘉自然是自无不可，随着桑托斯来到了客厅。他的小女儿米妮送来了茶水。等双方坐定之后，刘昊嘉捡起刚才的话题说道：“也就是说，你还坚持着你爷爷的理想是吧？”

    桑托斯说道：“是的，所以当刘牙人告诉我，有一名明国的贵人到来时，我就想这也许是我的机会来了！那么刘先生，你能告诉我你的官职吗？”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而且我得告诉你，我是一名贵族，我有着伯爵的爵位！”

    这下桑托斯惊讶得整个眼睛都瞪圆了！就连他的两个儿子也端着茶杯一动不动！他们太清楚一个贵族有什么样的地位，这一点无论是在西方还是东方都是相同的！

    片刻之后，桑托斯揉揉脸，松弛一下表情说道：“这太令人惊讶了！伯爵大人，请原谅我的失礼，我一开始还以为您只是一名普通官员！要知道，贵族可不轻易亲自去做某件事情。”

    刘昊嘉说道：“这就是文化的不同了！在我们的文化中，事必躬亲是一项美德！而且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在我们家族中有两个爵位！我父亲同样是一名伯爵！”

    这消息更他们父子三人吃惊了！他们很清楚一个家族中有两个爵位意味着什么，那代表着地位，权力和皇帝的恩宠！而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大海则用很大的意志力，才哆哆嗦嗦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他稍微反应慢一点儿，这个茶杯就保不住了！因为他也没想到自己抢来的客人居然有着如此显赫的身份！

    刘昊嘉看着他们四个人的表情感觉相当有趣，所以他又扔出来另一个消息，说道：“顺便说一句，我们大明的皇帝刚刚下旨，正式成立海军！而我父亲就是这支海军的统帅！但是这段时间他身体不适，海军由我代掌！”

    这句话就犹如定身法一般，将房间里的四个人全部定住！他们四个人所做的工作都是与大海有关，自然对海军有着格外深刻的认知！自然知道一个海军统帅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直到过了两三分钟之后，桑托斯才喃喃的说道：“上帝啊，上帝呀，感谢你，我的主，我……”

    刘昊嘉敲敲茶几说道：“桑托斯先生，不要感谢主了，感谢我吧！只有依靠我你才能完成你的梦想！”

    桑托斯这才如梦方醒般的站起来，他兴奋的满脸通红，口沫横飞的大声喊道：“没错，没错，尊贵的伯爵大人，您就是我的救星！这是上帝把你送到我身边来的！”

    无奈之下，刘昊嘉只能让他自己慢慢的冷静下来！这也不怪桑托斯太疯狂，因为无论东方还是西方，贵族与贵族之间都是有分别的，其中的差别就在于掌握多少权力，有没有职位。

    在西方，有职位，有实力，掌握军队的和土地的人被称为实地贵族。这些人的权利要远远超过那些没有封地，没有职位的普通贵族。而那些贵族有一个统一的称号，叫做宫廷贵族。两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桑托斯在中国生活多年，知道中国的贵族没有封地，那么官职对他们来说就至关重要了！而一个海军统帅的官职可谓是重中之重了！那意味着庞大的舰队，数量众多的火炮和无数的士兵！

    可偏偏就在这时，刘昊嘉又轻描淡写的说道：“对了，忘了跟你们说了，本官和其他贵族不同，本官是有封地的！如果本官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把整个封地全部改造成船厂！”

    这重重一击彻底打垮了桑托斯几个人的思维能力！他的两个儿子和刘大海已经被打的彻底麻木了，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睛不知看着哪里的虚空！而桑托斯则把自己扔在椅子上，不停的大口的呼吸！如果不是刘昊嘉看他确实没有发病的迹象，还以为他心脏病犯了呢！

    过了很久之后，桑托斯终于坐直的身体兴奋的说道：“大人，我们来谈谈造船厂的事情吧！”

    可惜的是，桑托斯可不知道他面对的不是那些只知道依靠师爷，不通实务的普通明国官员，而是对他们了如指掌的人！所以刘昊嘉直接提出入股船厂的计划，还特意强调了可以追加股份的要求！

    没经过现代社会毒打的桑托斯立刻完全答应了这个要求，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却不知道他直接落进了刘昊嘉的陷阱里！

    因为他的资金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刘昊嘉，如果他愿意，他可以直接拿大笔的银子直接注入船厂，瞬间就能将桑托斯的股份稀释到接近于无！不过刘昊嘉不准备使用这个办法，这个圈套更多的来说应该是一个保险！

    随后双方就展开了谈判，可惜的是，优势全部在刘昊嘉这里。所以没多久双方的谈判就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

    就是刘昊嘉投资两万两银子，掌握整个船厂40%的股份。而船厂则会迁移登州。刘昊嘉负责寻找土地和其他工人，同时还要负责原材料的采购。而桑托斯则负责研发和制造，同时必须优先完成刘昊嘉的订单后才能接受其他订单。如果双方共同研发出新型船只，双方必须对所有技术进行保密，不得泄露给第三方等等一连串的条件。

    等谈判完毕，桑托斯强打精神拿出一瓶葡萄酒打开说道：“为了庆祝双方的合作，我们来干一杯吧！”

    等刘昊嘉喝完酒之后说道：“既然我们谈妥了，那你就尽快北上去看看实际情况，然后我们才好商议具体的细节。”

    等桑托斯答应下来，刘昊嘉转身对刘大海说道：“有没有兴趣跟我北上？你要是想去，本官可以在舰队里给你谋一个职位！”

    刘大海激动万分，直接就答应下来。到此刘昊嘉觉得自己的目标算是完成了！最后他又和桑托斯交代一番，将五个大匠送到船厂里去参观学习，而刘大海则自告奋勇的重接下这份工作。

 0369 发饷了

    安排完澳门的工作，刘昊嘉马不停蹄的赶回广州府，监督着双方交接后随舰队返回泉州。因为南洋舰队的编组已经接近完成，他必须回去敲定各个分舰队的各级主官，

    等他回到泉州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通知士兵们准备发饷！至于饷银的来源他已经在给朝廷的奏折当中写的很清楚了，就是从被查抄的三个士绅和刘平江等军官家中的现银和变现资产中抽取，并承诺以后归还。

    发饷银的消息一出，士兵们立刻奔走相告，大营里面气氛热烈的不得了！就连士兵们的家眷都翘首以盼！就连孩子们都期待着发饷的日子，因为大人们向他们许诺了新衣服和好吃的！

    有了确切的消息之后，士兵们训练起来的精神头就更足了！就连那些低级军官也觉得日子有个盼头，虽然说升职未必有他们的份，但至少加薪了不是！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一车车的银子和铜钱被拉进水师大营的时候，这些士兵们的心气儿就更高了！

    现在士兵们已经将刘昊嘉当做真正的海军统帅，若是现在问这些士兵们海军总制是谁？他们肯定会回答是刘昊嘉，而不是他父亲刘润林！

    有了确定的消息，也看到了银子进了大营，水师官兵上下立刻全部安静下来，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编组和训练当中。在此期间刘昊嘉惊讶的发现，南洋水师的作战能力远远高于北洋舰队！

    这大概和他们常年在海上飘着有关，毕竟北方水师几乎没有作战的机会，而在南方这里他们至少会和海盗交手。所以刘昊嘉觉得以后轮换制度要继续执行下去。

    由于南方水师的人数比较多，所以刘昊嘉将他们分为了六支分舰队，其中三支驻守江浙一带，另外三支驻守福建广东。不出意料的是，六支分舰队其中有两支分舰队是直接抽调北洋舰队的人担任各级主官。另外两支分舰队的主要军官都是最先投靠的一批，另外两支则是以中立派为主。所以直到这时，刘昊嘉才算是掌握了海军的全部力量！

    再众人的期盼中，终于等到发饷的这一天！这一天，刚刚编组成为南洋舰队的所有军官和士兵都集中在校场上，一个都不落！因为值守的人物全部由北洋舰队的人承担起来了，毕竟今天是南洋水师的大日子！

    而当士兵们走进校场，看着点将台一侧由众多士兵保卫的一堆银箱和钱箱时，他一个个兴奋的不能自己，不由自主的开始喧哗起来！甚至有的人还相互打闹起来！

    这些没有什么学问，粗鲁不文士兵们只能用相互打闹来发泄心中的愉快了！可是他们却忘了自己身处的位置！这是军营的校场，哪里容得他们胡闹！一看见有人相互推搡，值守的北洋士兵还以为发生了斗殴事件，立刻冲过来准备镇压！

    等他们跑到近前，却发现他们只是嬉闹之后，他们心中的紧张之情立刻变得怒不可遏，抡起棍子给了这些士兵们一顿好打！挨打的士兵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也不敢躲闪，硬挺了几棍子之后纷纷讨饶，这才算是逃过一劫！

    队伍刚刚整理完毕，有好事的南洋士兵询问值守的北洋士兵说道：“好兄弟，你们发饷的时候上头真的没人抽水？”

    北洋士兵手里拎着棍子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自然！我们舰队里面有个军法官，人送绰号庞黑脸！发饷的时候都有他手下人监督着，哪个敢抽水？要是有的话，他就敢摘了他的帽子！”

    南洋士兵说道：“那感情好！只是不知道咱们这里有没有军法官？”

    北洋士兵说道：“自然是有的！少帅最重军纪，没有军法官怎么成！我还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今天是你们发饷的好日子，就凭你们刚才嬉闹的事情，我就敢把你拖下去，打上十棍子！”

    南洋士兵拱手说道：“承情了，兄弟！对了，我叫张二狗，等发了饷请你吃酒！”

    北洋士兵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算了吧！等发了饷银我到哪里寻你去？再说了，发了饷银你不得先给婆娘孩子扯几尺布，再去割几斤肉，哪里还顾得上我！”

    张二狗闻言一脸憧憬的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发了饷银就去买东西！别的不说，粮食是要先买一些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饷银也在这里领吗？”

    北洋士兵说道：“等过几天咱们舰队的新规矩下来你们就知道了，凡是长离开驻地作战巡逻的人，有家人的可以由直系家人代领；没有家人的全部由军法处统一保管！”

    张二狗笑嘻嘻的说道：“那兄弟可有婆娘了？”

    北洋士兵叹了口气说道：“还没有啊！娘的，这几个月的饷银又得存在军法处了！前几天输钱输的厉害，口袋里就剩几个铜板了！”

    张二狗哈哈一笑说道：“那你就只能看我们连补几个月的饷银了！”

    北洋士兵提起棍子来捅捅他的腰眼说道：“羡慕个屁！大爷几个月前就开始领双饷了！哪像你们这帮憨头，若不是少帅来了，你这辈子别想拿到双饷！”

    北洋士兵的这句话一下子就将张二狗的得意劲给打了回去！不过他随后又兴奋起来，双手合什对着点将台拜了又拜，嘴里喃喃说道：“保佑少帅长命百岁！若不是他，别说是双饷了，就是原本的饷银都拿不齐！”

    北洋士兵很满意他的表现，就用棍子敲敲地，示威性的说道：“知道念着少帅的好就行！还有啊，记住不要再闹了，当心吃军法！现在好日子已经来了，别给自己添堵！”

    张二狗连连拱手说道：“兄弟放心，咱一定老老实实的！”

    说完了两人各自分开，张二狗则踮起脚来看着点将台方向，想着少帅赶紧出来，赶紧发饷！而这时刘昊嘉刚刚接到通知，说士兵们集合好了，由他去主持南洋舰队的第一次发饷。

 0370 讲话

    结果他刚出门就听见大营外面声音嘈杂，就问道：“大营外面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好像很多人聚在一起的样子？”

    值日军官立刻上前说道：“少帅，外面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只不过是那些士兵的家眷们听说今天不仅发饷，还要补发以前的欠饷，所以都来瞧个热闹！”

    刘昊嘉闻言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好奇的说道：“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怕是得有个一两千人吧？”

    值日军官苦笑着说道：“少帅，你是没看到啊，绝对是四千往上！尤其是那些小孩子一个个吵闹不休，闹起来能顶上两三个大人！”

    刘昊嘉哈哈大笑说道：“也好，今天算是个好日子，也让士兵们的家里人跟着喜庆喜庆！”

    就在这时李文亮上前说道：“少帅，下官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昊嘉咪着眼镜说道：“你素来知道本官是听得进话的，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说吧！”

    李文亮说道：“下官觉得应该马上抽调一批北洋舰队的士兵到泉州城内协助维持秩序！因为这些拿到饷银的士兵会马上到城里采购所需，这一万多人扶老携幼的带人进城，城里得挤成什么样？”

    刘昊嘉稍微想象一下就感觉两眼发黑！他拍了一下脑门说道：“是个好建议！你亲自去，多带一些人！”

    说完刘昊嘉停顿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看你的样子好像经历过一次啊？当初登州那里是不是就是你说的这副样子？”

    李文亮苦笑着说道：“没错！当时发完饷银之后，兄弟们都带着老婆孩子进城，准备给老婆扯点布，给孩子买点儿肉！结果一次性涌进的人太多，差点就把城规挤爆了！当时登州的官员还以为发生了兵变，还向我们求救来的，闹出好大的笑话来！”

    刘昊嘉听到这话却没有人笑，反而神情严肃的说道：“这说明什么？发一饷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只能说明是士兵们平日里过的太苦了！我们总不能既要士兵们撇家舍业的保家卫国，还让他们的家里人连饭都吃不饱吧！这种情况是错的，得改！别的地方本官管不了，海军绝对不能这样！”

    李文亮等军官闻言十分感动，立正齐声说道：“少帅英明！”

    刘昊嘉拍拍李文亮的手臂说道：“行了，都别在这里拍马屁了，赶紧带人给去城里，但是要先和当地的官府事先说明一下情况，免得闹出什么乱子来！”

    随后刘昊嘉带着军官们直接赶往校场，他刚一露面就有一名士兵大声喊道：“少帅到了！”

    随即场面就有些混乱，随即值守的士兵就冲进人群大声谩骂，拿着棍子一顿乱敲，才把骚乱平息下来！

    等刘昊嘉上了点将台，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士兵心中颇有感慨！这些士兵拿着最少的饷银，干着最危险的事情，和他们比起来朝廷里的那些官员简直就是如同小丑一样！不过他既然来了这里，有些事情就是注定要改变的！

    想到这里他大声说道：“兄弟们，今天是给你们发饷的日子，本官有几句话想和你们说！”

    说到这里刘昊嘉停顿了一下，他看着下面的士兵们，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却感到一道道目光凝聚在他身上！这其中带着希望，带着欣喜，还带着一丝狂热！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世人总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可是他们却不想着，如果没有我们这些他们口中的丘八，蒙古人就会再次入侵中原，将这片江山再次化为他们的牧场！所以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你们每一个站在这里的人都是真正的英雄！你们无愧于英雄这个称号！”

    在刘昊嘉最开始讲话的时候，下面的士兵们还有着微微的骚动，有的人是急着领饷银，不想听他说话；有些人则跟着身边的人商议领到银子之后要去做什么；还有的人只是快乐的哼着小调；更有人觉得他又要说一些忠君爱国的话了，不想听才发牢骚。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高台上的这个人居然说出这一番话来，并且承认他们是英雄！这一刻，整个校场上面安静的吓人，哪怕最远处的士兵都能听到刘昊嘉的话！并且所有士兵都竖起耳朵来，不想漏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随后刘昊嘉又说道：“本官去过你们聚居的地方，但是结果让本官很不开心！因为我看到的是破旧的房屋，衣裳上面满是补丁的妇女，面带菜色的孩子，还有神情萧瑟的老人！每当想起这一幕来本官就感觉很愧疚！因为是我们这些当官的不好，没能照顾好你们！尤其是我们当中某些人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你们这些英雄既流血又流泪！”

    士兵们停贷他的话，再想起家中的情况，不由得一个个沉下了脸！他们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去不能照顾好妻儿老小，十分的愧疚！同时他们也再心里燃起希望！也许这个少帅和以前的军官不一样！所以他们更加专心的听刘昊嘉讲话！

    这时刘昊嘉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不过从今天起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你们大家记住了，咱们海军的饷银就是实打实的双饷！若是有人抽水克扣，你们可以直接到军法官里那里去告他！若是军法官解决不了，你们就来找本官，本官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人世间！咱们军人就要活的像个人样子！行了，多的话就不讲了，发饷！”

    刘昊嘉话音刚落，士兵们当中立刻发出一阵山崩海啸般的高呼：“愿为大帅/少帅效死！”

    刘昊嘉听见下面的士兵里面有人喊少帅，有人喊大帅，就大声笑骂着说道：“你们他娘的都别瞎喊，本官的老子还没死呢！记住啦，本官现在是少帅！少帅！”

    下面的士兵们闻言自然是一顿哄笑，气氛快活至极！就连刘昊嘉的军官也们被感染了！其中一名军官笑着说道：“少帅您放心，这海军除了您，旁人谁都拿不走！”

 0371 夫妻

    刘昊嘉不置可否的嘿嘿笑了两声，就向台下看去。就在点将台下面一溜摆开了近百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坐着一个账房先生，其中还有不少是刘昊嘉的家丁。他们负责发放军饷和记账。而且每个人身边还专门配了六名士兵，专门负责搬运钱箱和维持秩序，准备的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这时候发饷的命令已经传下来，排在第一号的账房先生拿起账本吩咐一句，旁边的六名士兵立刻就大声喊起来：“第一分舰队，第一支队旗舰的人出列！”

    随着喊声，不少士兵陆陆续续从人群中走出，兴奋的快步来到账房先生的桌子前。不等他们站定，马上就有四名士兵过来维持秩序，让他们拍成一列长队。

    只听账房先生对排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兵说道：“报上你的名字。”

    这个士兵就是刚才和北洋士兵闲扯的张二狗！只见他搓着手说道：“张，张二狗！”

    账房先生先在名册上找到他的名字，左手按着名字，右手放在算盘上拨打算珠，同时说道：“士兵张二狗，本月饷银一两八钱！再加上前几个月欠饷，其中上个月……”

    等账房先生念完了所有数字，也算出了数字。他大声说道：“士兵张二狗，合计应该领取饷银六两七钱一百三十五文，可对？”

    张二狗早已经被这么大的数字弄晕了头，根本算不清楚是不是对的？他抓手挠头的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在账房先生的催促之下，一咬牙说道：“少帅不会骗我们的，先生算的也必然是对的！就这个数了！”

    账房先生闻言抬手示意旁边的士兵，一个士兵立刻往桌子上的戳子里扔了一个五两重的小元宝，又在事前剪好的散碎银子里挑了些丢进去，很快就凑满了六两七钱银子！而另一名士兵则手脚麻利的数了一串铜钱放在桌子。张二狗的军饷就算是齐了！

    张二狗见状将手里一直攥着的布片摊在桌子上，然后伸手就要去抓银子，却被账房先生一把将手拍了回去，说道：“画了押再拿银子！”

    张二狗这时才想起来发饷的规矩，憨憨的笑了两声后用握刀的姿势抓起笔来在，账房先生指点的地方画了一个不太圆的圆圈，然后在账房先生的示意下才将桌上的布片铺平。

    这时负责分钱的两名士兵直接将银子和铜钱丢上布片，张二狗麻利的将布片包裹起来塞在怀里，再用手摁着才傻笑着离开。

    等他出了营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比他先一步领到饷银的士兵走出来，所以在营门前面一副呼儿唤子，仿佛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的场面比比皆是！

    看到这种场面，张二狗也是心中一热！他垫起脚来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妻儿，结果外面的人太多，他连找带喊了半天，才在离营门很远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婆娘和孩子，而且还不是他先找到的，他是被他婆娘先喊了一声“二狗”，他才寻着声音找过来的。

    夫妻一见面，张二狗就埋怨说道：“不是说让你在营门旁边等我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婆娘陪笑着说道：“这不是营门口人太多了，给挤到这里来了！”

    说完了这话，她满怀希望的说道：“当家的，可是发饷了？真是双饷吗？以前抽水抽走的饷银都补了吗？”

    张二狗没有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他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布包展开，他婆娘立刻就看到了那个五两重的小元宝，不由得惊讶的喊了一声：“元宝！”

    还不等张二狗说什么，就听不远处传出一个声音说道：“娘，你喊我干什么？”

    张二狗抬头看去，见不远处这有一群孩子似乎是在玩打仗的游戏，战场中间已经有七八个孩子叠在一起，几乎是有半人高！还好他儿子是在上面的那个！

    张二狗急忙招呼说道：“元宝，快来，爹发饷了！”

    元宝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精神就有些松懈！还没等他说出话来，就被身下的一个孩子一拳捣在腮帮子上，直接从人堆上面一路滚了下来！不过元宝也没有报复，他再地上打个滚爬起就跑过来一把抱住张二狗大腿，仰着头说道：“爹，你说了发饷就给我买肉包子吃的，还算不算话？”

    张二狗呵呵笑着说道：“算话！咱们这就去城里吃肉包去！”

    说完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婆娘，就看到了她头上那个木簪！随后他就想起当年老娘重病的时候，他婆娘把唯一的嫁妆，一根银簪当掉换回来银子治病！结果银子花没了，人也没留下！

    想到这里张二狗的鼻头有点发酸，他抬手扯过婆娘的手，他婆娘挣了两下没挣脱，脸色微红的低声说道：“你干啥？这里全是人！”

    张二狗郑重的说道：“那啥，一起去城里吧，给你买个银簪子！”

    这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自家婆娘的眼睛里冒出光来，可是随后就熄灭了！她最后还是摇头说道：“不买了，不买了！倒是应该先买些粮食存着！还有，若是有了足够的银子，看能不能把元宝送去学堂？不求别的，只求他识些字，别像咱俩似的做个睁眼瞎！还有啊，若是……”

    若是往日张二狗听到婆娘絮絮叨叨的说下去，早就不耐烦了！可是今日他听的心里却是十分的舒坦！但是他依旧直接打断了他婆娘的唠叨，说道：“不用担心那些，嗯，我家少帅说了，之后我的饷银就是每月一两八千钱，哪个都不能克扣！所以以后咱家短不了钱用，今日一定要给你买个和原来差不多的簪子，再带着元宝吃顿好的！”

    说完张二狗一手拉着婆娘，一手扯着孩子大步的向泉州城走去。可是兴奋中的张二狗只顾着和婆娘孩子说话，根本没看到同行的人有多少！不过好在他是第一批发饷的，只不过是在寻找老婆孩子的时候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他进城的时候还算顺利，同时他也没注意城门口一大群手臂上挽着红箍的北洋士兵。

 0372 花钱去

    先前李文亮率领大队人马赶到城外的时候，直接被守城的士兵拦住了！他们死也不肯放他们进城！

    自从上次钱知府调兵，而当地的参将磨磨蹭蹭躲过这件事情之后，就被钱知府骂了一顿，不得不在城防上多下力气。所以这次李文亮带着人来就被拒绝进城。

    李文亮见状只好自己带了几名士兵进城去和钱知府交涉。可是钱知府却始终避而不见，就连李文亮让仆人把他来的目的带话进去，钱知府依旧嗤之以鼻，不相信这回事！

    他觉得那些士兵们穷的久了，有了饷银还不赶紧回家挖个洞藏起来，怎么可能跑到城里来买东西？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孙二狗带着妻儿进城之后，虽然他觉得城里的人有些多，但还是兴冲冲的先赶到银铺，给婆娘选了一个银簪！虽然说花了三两银子让他有些肉疼，但是看着自家婆娘开心的样子，他也很开心！

    随后他在儿子的强烈要求下去吃饭了。不过他不仅给儿子买了肉包子，还额外买了一只鸡给他们母子！而他则犒赏自己一只猪耳朵和一壶酒！

    等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完了这顿饭，准备去扯几尺布，买些粮食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往日里宽阔无比的大街居然走不动路了，到处都是带着家人的水师士兵！

    等他们一家三口在人群中终于挤到布庄的时候，却发现布庄门庭若市，想要买布只能排队！这就更让他惊讶了！

    等终于轮到他扯完布，走出布庄了之后，他惊讶的发现，街上的人比刚才还多，已经根本走不动路了！这时候别说买了粮食弄回家中去，就是他们一家三口能够挤出人群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无奈之下，张二狗只能决定改日再进城里来买粮食。同时他怕儿子在人群中受伤或者走失，干脆将他架在自己脖子，他一手牵着婆娘，另一只手臂下面夹着布料，沿着街边缓缓的向外走。

    他花了两刻钟才走过两天街，却看到了五起斗殴事件！其中三起是发生在海军士兵内部，原因只不过就是相互碰撞引发的！另外两起则是海军士兵在殴打小偷！

    而且他清楚的看到，其中一个小偷死定了！他被打的口吐鲜血，明显是肋骨断裂戳进肺子里了！而打他的是几个互不相认的海军士兵。

    其中的缘由他都猜的出来，肯定是这个小偷偷了一名士兵刚到手的饷银，随后被失主发现！然后那个士兵追赶过来，小偷却没有逃掉！因为满街都是海军士兵，看见自家的兄弟被人偷了银子，这些人一定会伸把手拦住小偷。

    既然拦住了，那就一定要打一顿！反正现在人这么多，这么乱，就是打到不能动了，丢在路边便是，谁也找不出动手的人来！

    张二狗自然是不想管这些闲事，更何况他也觉得这些小偷该死！自家拿命换来的饷银，岂能被他们这么容易的偷走！但是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这里人太多，容易出事，所以他更加小心的把婆娘护在自己身边。

    此时的府衙里面，一个来报信的班头正急切的把街面上的事情报给钱知府。结果钱知府听完之后立刻慌了神，下意识的说道：“赶紧关城门，不能再让他们往城里去了！”

    来报信的班头苦笑着说道：“大人，这时候城门可关不得啊！小人刚从城门那里回来，看见城外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进来！若是关了城门，这些丘八鼓噪起来事情更大！”

    钱知府闻言更是六神无主，嘴里连声念着：“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他的师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声说道：“东翁，那海军的李大人还在外面，他不是说带了人来维持秩序吗？不如请他也进来商议一下？”

    钱知府闻言脸上一红！不过他还是连声的说：“快请！快请！”

    片刻之后，被冷落半天，脸色铁青的李文亮快步走了进来。不过他也知道正事要紧，所以不等钱知府说话他就大声说道：“钱大人，找个你说事情眼中你却不在意，如今乱成一团糟想起本官来了？”

    钱知府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拱手说道：“实在是公务缠身，一直顾不上啊！李大人，先别说别的了，现在这种情况如何处置？”

    李文亮“哼”了一声，但他还是依照自己的想法说道：“现在把你手下所有的人都调给我，同时传本官的手令去东城门，告诉本官留在那里的士兵分出600人进城，另外400人在城外维持秩序，暂时不得放任何人进城！”

    钱知府急忙说道：“万万使不得啊！若是拦住他们，引发了事端怎么可好！”

    李文亮说道：“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军人，什么叫令行则止！放心吧，我手下的人都带着袖标，那些当兵的看到他们不敢造次！”

    说完李文亮直接在钱知府的书案上写了一份手令让人送走，然后掉头对钱知府说道：“现在把你手头所有的人都派出去，让他们街上大喊话，就说不准走回头路，出城只能从南北两个城门出！”

    钱知府见状急忙向班头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做。班头见有人做主心中大定，立刻答应一声跑了出去。李文亮跟着出来，看班头在院子将所有人集结起来，交代完注意事项将人派出去。

    李文亮见他机灵，就喊上班头，带着他向东城门方向走去。现在那里等待进城的士兵太多，若没有他作镇的话，他怕底下的人压不住！

    不过好在这一段时间密集的训练收到了成效，所有士兵们都知道左臂上戴着红布，写着宪兵二字的人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所以当宪兵说暂时不让人进城，只能分批进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大声抱怨，但是没有像以前那样冲动起来。毕竟他们带着家人来到城里就是希望家人们分享他们喜悦，他们可不愿意白白放弃这次机会！

 0373 庆祝

    随着大队宪兵进城，再加上差役们的不断宣传，不少买完东西或者发现今天不宜购物的士兵们开始逐渐从南北两个城门离开。这让城里面的人变的稀少了许多。

    借此机会，李文亮抓着熟悉地形的班头制定出了几条疏散路线，在沿街布置人手同时派人在城门口宣传，告诉士兵们进城后买完东西尽快离开，不要在城里逗留！否则人员太多的话容易出现踩踏！

    但即便如此，依然不能打断士兵们携带家人进城的热情！他们站在城外大声说笑着，等到轮到他们进城。好在士兵们遵守纪律，李文亮应对的及时准确，城中倒是没出现什么事故！

    等到宵禁的时候，大部分士兵已经在城里逛了一圈，逐步的离开了。这时城中才恢复了正常，算是平安的度过了这一天！

    可是就在钱知府庆幸躲过一劫，李文亮累的浑身发软的时候，泉州城里的却有人弹冠相庆！

    在当地最大的一家青楼里面，一场庆祝的宴会正在召开！参与的有十几名士绅。他们正围着一张摆满酒菜的大桌子举杯相庆！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上了年岁的人，但是这不妨碍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漂亮的姑娘陪同！

    这时他们刚刚共同举杯庆祝完，祝酒的目标就是刘昊嘉！只见其中一人放下酒杯之后说道：“现在想起来，这一天真跟做梦一般！我家城里的粮库几乎都被搬空了！”

    众人闻言都是哈哈大笑！另一人说道：“这不奇怪，那些丘八平日里根本吃不饱肚子，如今一下子得了几个月的饷银，自然是要想办法在家里存些粮食！”

    先说话的士绅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而且依着老夫看来，明后天这几日还会多卖出不少粮食来！因为看今天的样子，还有不少人没来城里，或者是来了进不了城！”

    一个大腹便便的士绅说道：“是啊，今天我家的那两个布庄也几乎将存货卖净了，连多年积压下的旧布都卖了个好价钱！所以明天也要补一些货进来才行！”

    另外有一人说道：“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卖了多少根簪子出去！这下子店里的师傅有的忙了！”

    随后又有一人接口说道：“我今天铺子里的铜镜，铜盆全部卖光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勾勒出了一副抢购的景象！而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万余名士兵带着家眷进城，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将城内的商家都扫荡了一遍！虽然他们每户买的东西并不多，但是架不住人多啊！这样消费起来就很可观了！

    可以说这城里面除了青楼楚馆，高档酒楼以外，所有人都赚的盆满钵满！就连路边摆摊的小贩都发了一笔横财！不知有多少小吃摊被吃光了存货，不得不非常遗憾的关张！

    众人说到高兴处，忍不住又举杯庆祝了一轮！随后经营布庄的士绅说道：“要说这刘少帅果然有先见之明，提前几日他就告诉我们要多备货，而且还要多备些低档实用的货，如今可不是应验了！”

    他身旁的人摇着头说道：“就是脾气大了一点，下手狠了一点！抄家的时候贪心了一点！”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坐在他左手的一个老者笑着说道：“这也不能怪人家脾气大！他本身就是抓贼的，又是新官上任，总要有些成绩出来的！只是可惜了李家了！”

    他斜对面一名精瘦的老者却摇头说道：“这也只能说是李家父子不识时务！他们出的计谋实在是太恶毒了，都把刘少帅逼到了绝路上，人家怎么可能不反击！不说别的，大家就想想今天吧，这些丘八只是高高兴兴的来买东西，就造出了多大的乱子！这些人若是真的没了饭吃，这万把人闹出大事来，说不定我等都会受牵连！”

    立刻有一名士绅点头说道：“没错，没错！俗话说不能赶狗入穷巷啊！”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他们为这个士绅将刘昊嘉比作狗而感到很开心！等笑声停下来，一个士绅说道：“诸位，这刘少帅让我等发了一笔横财，我们是不是也送他些什么东西啊，也好聊表寸心，顺便拉拉关系！要知道现在城外水师大营里住的可都是我们的财源那！只要他能按时保证发饷，咱们的钱财就源源不断！”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赞同，开始讨论给刘昊嘉什么东西。为首的老者为难的说道：“老夫打听过了，这刘少帅家中豪富，送些钱财他也不在乎！可是咱们在官场上出力吧，又是文武殊途，难办！”

    大腹便便的士绅一甩袖子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他现在正是新官上任需要名声的时候，咱们就送他点儿名声！大家凑些万民伞给他如何？”

    众人听了都纷纷叫好，不过为首的老者皱眉说道：“可是这万民伞一向都是送给文官的，哪有送给武人的！而且若是送给他万民伞，拿钱知府该如何看待我等？”

    大腹便便的士绅不屑地说道：“他还敢得罪我们不成？而且看他一副毫无担当的样子，估计也就是任满之后平调而去，不必理睬这种人！”

    众人思索一番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了一下，将这个事情定了下来。就这样，刘昊嘉的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有人准备给他送万民伞了

    给士兵们发饷之后，刘昊嘉给所有南洋舰队的所有官兵放假三天！这三天里面，泉州城就如同开了锅一样，大批的士兵，军官轮番进城采购，可让城里面的大小商人笑的眯了眼！

    这世上的人哪有不喜欢穿新衣服，吃饱饭的，只不过是以前没有条件而已！如今南洋舰队的士兵们突然手里多了几个月的饷银，自然是要好好花销一番，好补偿一下以前的缺失。所以这三天简直是就是泉州城全体居民的狂欢！

 0374 劳军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所有南洋舰队的官兵各自回到岗位，一个个看起来精神饱满，气质昂扬！尤其是底层的官兵更是整日少帅长，少帅短的，只怕已经彻底忘了还有一个大帅！

    此时的议事厅里，各个分舰队的各级主官全部到达。北洋舰队的不少军官也列席参加。看到这个阵势，不少人已经隐约猜到了会议的目的，所以内心还真是有点小激动！

    果然唱名之后刘昊嘉大声说道：“今日将诸位聚在一起，就是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马上就要拔营北上了！”

    军官们早有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所以没人说话。但是他们的眼光里面分分明带着询问，只是碍于军纪没人说罢了。

    刘昊嘉看到他们的样子点头说道：“嗯，总算有些军人的样子了！那本官就告诉你们，在我们沿途北上的时候，把所有能扫到的海盗都给我扫一遍！想来其中的规矩北洋舰队的军官应该告诉你们了。”

    军官们闻言立刻个个喜形于色，相互挤眉弄眼的！作为军人哪有不喜欢打仗的！毕竟军功和财物只有打仗才能获得，尤其是他们早就从北洋舰队那里打听到战利品的分配规则，所以从上到下都充满了求战的欲望！

    刘昊嘉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笑了，说道：“看来你们都很喜欢去打仗啊？”

    一名军官笑嘻嘻的说道：“少帅，咱们当兵的可不就是得打仗！”

    刘昊嘉说道：“我看你小子是等着分战礼品吧？”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军官们也知道刘昊嘉不是很刻薄的人，随即就是一阵大笑，纷纷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钱财不要紧，要紧的是功劳！”

    “别胡扯，我都快穷死了，这次想去捞点儿好！”

    听他们吵嚷一阵，刘昊嘉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从文件堆里拿出一幅巨大的海图展开，说道：“别说没给你们好处！来的时候目标都给你们留好了没动，而且本官已经在地图上标清楚已知海盗的巢穴，就连各个舰队的路线也写在上面！不过本官从北边来的时候已经杀了不少海盗，挑了他们的老巢，说不定剩下的已经被惊到了，躲藏起来了！所以收获多少全看你们各自的运气！现在所有舰队主官上前来分派任务。”

    几个主官闻言兴奋的上前查看地图。他们发现刘昊嘉分配的还算是大致均匀，所以他们稍微争执了一下就各自选好了线路。

    等他们站回班中，刘昊嘉收敛神色严肃的说道：“这次作战只要是为了练兵，再有就是给兄弟们捞点好处！所以军法是必须要遵守的！军法官也尽职尽责，不可手软，都听明白了吗？”

    所有军官一起躬身说道：“属下明白！”

    随后刘昊嘉又交代了一番其他事情，最后说道：“行了，都去准备去吧，三日后出发！”

    结果齐声答应下来然后各自山区，开始准备远行的物资。当底下士兵们知道三日后出征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再次进泉州城大肆采购！总要在离开家里前储备下足够的生活物资！

    舰队开始筹备物资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所以这消息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泄露出去。于是就在第二日的上午时分，居然有一队人敲锣打鼓的来到军营，说是要劳军！

    这让接到消息刘昊嘉大为惊讶！他不觉得他和本地士绅的关系会好到这个地步。但是等他走出大营的时候却发现来的真是劳军的队伍！

    一长串的车队停在大营门前，上面放着各种物资！主要是各种肉类和酒水，还有十几口活猪捆在车上。最显眼的就是队伍前面一个巨大的伞盖和下面的一群士绅，还有和队伍后面的一群羊！

    那些士绅刘昊嘉自然都是认识的，可是他觉得那个伞盖他看着也很眼熟，想了想才明白过来，那不是传说中的万民伞嘛！这倒让他有些生气！哪有给武官准备万民伞的，你们生怕这老子死的不快是不是？

    就在这时，队伍前面的士绅们看到刘昊嘉带着一众军官出来急忙上前见面。为首的老者先是示意锣鼓班子暂停，然后上前拱手说道：“老夫于志明见过刘大人！”

    刘昊嘉立刻认出了这个人，而且还记得曾经在一起吃过饭。这于志明是进士出身。曾经任过一任知府。只是当时大病一场，没有任满就退了下来。之后就回了泉州老家。所以在当地的声望很高。

    所以刘昊嘉急忙还礼说道：“见过于公！不知于公和诸位贤达到此有何贵干？”

    于志明微笑着说道：“自然是劳军了！刘大人率领麾将士剿灭诸多海盗，而且老夫还看到其中有不少真倭的首级，可见大人为了百姓的平安是出了大力的！所以我等士绅无以为报，只好送些猪羊酒水，算是聊表寸心！”

    好听话人人爱听，听到于志明这么说，刘昊嘉和众位军官脸上都露出一丝喜色！就连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是纷纷叫好！他们觉得官兵努力杀贼，士绅们破财劳军，实在是军民相得的典范！

    刘昊嘉躬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厚颜手下了！也替麾下儿郎谢过诸位贤达！本官再次多谢了！”

    见刘昊嘉施礼，于志明微微侧身表示谦恭之后说道：“大人且慢！老夫等人还有另外一物相送！”

    说完他回身招手，两个上半身只穿着小褂的壮实后生就将万民伞架了过来！而一旁的士绅和百姓们则是纷纷叫好！

    电视剧里时常演给某官员送万民伞，然后下面的人恭恭敬敬的捧上了一堆雨伞！每当看到这个桥段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笑！

    所谓的万民伞其实不是雨伞！真正的万民伞是更像将一个完整的蒙古包和两个去了顶的蒙古包摞在一起的样子，然后在中间插上一个长竹竿撑起来，大约有三四米高的样子！上面是丝绸做的顶盖，然后沿着边缘垂下长长的布幔，上面装饰以彩绸，绢花，穗子等东西，很是华美！

 0375 万民伞

    众人让开一条道路，两个小伙子扛万民伞走到刘昊嘉面前，用力往地上一戳，竹竿钉在地上算是彻底稳住了！这时于志明说道：“刘大人，这是我等送给大人的万民伞，代表了我们泉州城百姓的一片心意呀！还请大人收下！”

    此时周边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大喊“收下吧！收下吧！”！就连值守的士兵们有的也跟着凑热闹。但是少数军官已经想到什么，脸色并不好看。至于刘昊嘉的脸上就只剩下皮笑肉不笑了！

    赠送万民伞是一个官员深受百姓爱戴的象征！尤其是文官任期结束后离去的时候，这更是重要的脸面！可偏偏他是一个武官，最忌讳的有人说他收买人心了！尤其是他不知道这些水师到底是真的想送他万民伞，还是想坑他一把？

    但是此时事情已经到了眼前，他总不能再把万民伞推回去！所以他干脆的拱手说道：“多谢父老乡亲们的厚爱，这万民伞本官就厚颜收下了！来人，将万民伞和劳军的东西都接过来送入营中！’

    听到吩咐,士兵们兴高采烈的上前来接物资，还有人抬走了万民伞。然后刘昊嘉直接拱手说道：”于公，按说你们来一趟本官总要设宴相待！只是这几天军务着实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只好得罪几位了！“

    于志明拱手还礼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李大人辛苦了！”

    随后双方寒暄一阵子就各自散去了。刚进营门，李文亮凑到刘昊嘉身边低声说道：“少帅，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刘昊嘉嘬着牙花子说道：“肯定是！那姓于的乃是官员出身，官场里的道道他不可能不清楚！我估计着他们是想借着这事儿整我，实在整不到，大概就是恶心我一下！毕竟咱们抓了三个士绅，又清理了那么多与他们有关联的海盗，他们总要发泄一下！”

    李文亮咬着牙说道：“这帮王八蛋真是无法无天，这么坑人的事儿他们都干得出来！”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放心，总有有一天让他们跪在地上叫爷爷！”

    随后士绅们赠送刘昊嘉万民伞的事情立刻在泉州传开了！钱知府听到这件事情乐得躲在后衙搂着小妾喝了一顿小酒！而士绅们更是欢心鼓舞，认为他们找回了面子！并努力的讲这件事情大肆传播，甚至有人还写信给巡查御史说了这件事情，不不可谓不毒啊！

    但是在不明事情真相的百姓当中，还有海军士兵以及一些不懂其中问题的低级军官也觉得这是件好事，孩子在美滋滋的议论。但是已经明白官场勾当的高级军官们却很清楚这件事情背后的含义，所以他们对这些士绅也颇有怨言！

    毕竟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有钱的少帅，结果你们却下这种烂手！虽然说少帅未必有事情，但是恶心人恶心的厉害！折让他们第一次对这些士绅们有了反感！

    不过这事也不是没好处！刘昊嘉琢磨了一晚上之后，就安排人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去。解释完具体原因后，就说这些士绅见不得你们这帮丘八有钱，就想弄倒了少帅，好恢复以前的样子！

    这个消息一传开，再加上有人讲解，立刻在士兵当中引发了极大的愤慨！倒是让刚刚成立的舰队又增强了几分凝聚力！所以刘昊嘉借着这个机会直接下令，两日后全军出发直奔北方而去。不过其中有两支分舰队南下，他们要将广东沿海一带的海盗们洗一遍！

    就在正式拔营的前一天，大营中突然鼓声响，而且是紧急集合的鼓声！所有士兵听到鼓声立刻向校场狂奔，这一定是出大事了！

    等所有人在校场集合完毕，绝大部分的军官和士兵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们都猜测少帅要说什么？

    队伍在指定时间集合完毕，这时候刘昊嘉顶盔贯家的登上点将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不过近处的士兵能看到他脸色不好，所以议论声立刻慢慢低了下去。

    这时只听刘昊嘉大声说道：“本官猜你们今天大概以为会听到一些激励你们的话语。本官很想说，但是说不出来！因为就在兄弟们即将拔锚起航的时候，有人把大家都卖了！把人带上来！”

    士兵们听到刘昊嘉的话都很惊讶，不过有不少人却是心中一沉！果然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一群士兵从点将台后面绕出来，裹挟着五个人直接上了点将台！

    等士兵们将人按在台上跪下，众人才看是五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这时候所有人都猜到发生了什么，军官们脸色铁青，士兵们的愤怒的议论纷纷！

    刘昊嘉一摆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接着他大声说道：“本官想你们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就在本官下令准备全军出动的那一天，不过就已经命令北洋舰队的人将周边能登船的地方全部监控起来！结果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抓住了五个人！经过审讯，他们已经承认是出海给海盗报信的！”

    士兵们闻言顿时哗然！虽然他们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是依旧非常愤怒！我们这些当兵的拼死拼命跟海盗厮杀，可是你们却私通海盗！若只是通知他们躲避起来倒也罢了，可若是这些海盗联合起来伏击官军，那要死多少兄弟？

    等士兵们安静下来，刘昊嘉刘浩佳接着说道：“其实有人私通海盗本官早有预料，但是不过没料到的是，我们舰队里面居然也有人私通海盗！简直是无耻至极！”

    刘昊嘉这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是声色俱厉！而士兵们更是鼓噪不休！他们大声咆哮，着要说出谁是幕后主使？可是不等他们喊话的声浪平息下来，刘昊嘉身后的军官里面已经有三个人面色惨淡的跪了下来！

    士兵们看到这种情况更是愤怒！尤其是这三个军官很多士兵都认得，就让他们的愤怒变得更加强烈！

 0376 除内奸

    刘昊嘉听到身后下跪的声音，转过头来扫了他们三个一眼说道：“看来你们三个还是心里有点数啊，知道逃不过去了，是吧？”

    三个军官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只是颤抖的连连叩首，哀求饶命！看到他们的丑态，士兵们的怒吼声更是一浪又一浪！听到这个声音，这三个人浑身上下抖的就更厉害了！

    刘昊嘉举起右手，士兵们立刻安静下来。他们盯着刘昊嘉，想看到他会给一个什么样的处置！

    而刘昊嘉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他放下手说道：“你们不想死，可是那些和海盗厮杀中战死的士兵想不想死？那些被海盗杀死的海商和水手又想不想死？所以你们也不必求饶了，该如何处置你们，国法军律里面写的清清楚楚！”

    听说刘昊嘉的话三个人彻底绝望了！临阵通敌这种事情无论放到什么时候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所以三人一时承受不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还有一人干脆磕头磕的更响，求饶的声音也喊的益发响亮！

    刘昊嘉没有理睬他们，直接大声喊道：“黄三通，吴威，张兴国，你们三个各带一队人，把他们的家抄了，所有家人打入监牢，等上京的时候带一并带走交给朝廷处置！”

    刘昊嘉点出的这三个人都是南洋舰队的人。他这么是不想派去北洋舰队的人去抓人，然后被心怀祸胎的人利用，引发南北争端。要知道，南北争端从大明开国的时候就有了！

    同时他点名的这三个人都是他看好的人，让他们亲自带人去抓昔日同僚，一定会在其他南洋舰队军官的心中造成一些微妙的影响！而这种影响会逼迫他们主动向刘昊嘉靠拢。

    三个人上前答应一声下了点将台带人离开了。刘昊嘉随后说道：“李文亮张志勇，你们两个亲自带人去抄了两家士绅的家！他们一个在城里，一个在城外，不要跑了一人！”

    两人领命去了之后，家丁上前将跪着的几个人全部带下去。刘昊嘉这时才从容的大声说道：“我知道，到现在还有人和海盗保持着联络。我也不问想原因，想来你们也有各自的理由！有人为了钱，或许是为了兄弟情义，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理由！但这些本官都不管，抓到了自然按军法处置！但是本官在这里提醒所有人一句话，你们是兵，而他们是贼！”

    说到这里刘昊嘉停顿了一下，再次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的军官们。看到他们脸色各异，有人沉稳，有人欣喜，有人木然，有人虽然努力想板着脸，但是脸上还流露出一丝惨白！

    这时刘昊嘉才缓缓的说道：“本官在这里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过去的事情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以后再犯，休怪军法无情！解散！”

    士兵们气愤的三天散去之后，自然是要回到各自的岗位上继续讨论今天的事情。像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两天能平息下来的。

    而与此同时，泉州城再次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因为有五家人同时被抄拿，其中偏偏有四家人是在泉州城里！

    大队士兵进城自然是将全球吓得乱成一团！不过真正乱成一团的只有那些士绅，不少人家接到大队人马进城的消息，都以为是来抓自己，最后等到消息确实了，才算是惊魂未定的安静下来！

    至于普通百姓有过一次经验，自然是猜到这些士兵进城是做什么。所以他们一个个兴奋的跟随队伍围观，看了个新鲜！

    等到这四队出城之后，在钱知府的反复要求之下，当地参将依旧是恰好在他们出城之后才赶到城门，完美的错过了对方！不过这次钱知府胆子倒是大了许多，居然还敢到水师大营来问话！

    不过再自家地盘上刘昊嘉怎么可能允许他嚣张，刘昊嘉直接将供状拍在他脸上，钱知府才灰溜溜的离开！至于他回去之后是否拿参将撒气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可怜的钱知府却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他偏向于士绅，可是偏偏没能保住被抓的人！所以士绅们认为他无能至极，很想换一个能干一些的知府。

    而他向刘昊嘉要人，而要的都是证据确凿的海盗窝主，或者是出卖袍泽的内奸，让刘昊嘉对他充满了恶感！现在双方都已经拿定主意准备弹劾这个无用的钱知府！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就率领舰队起航。舰队在泉州外海重新集结之后分道扬镳，四支舰队北上，两只南下。

    在舰队动身之际，无数的百姓站在海边大声欢呼呐喊，鼓励士兵们再立新功，将所有的海盗全部杀干净！而士绅们则躲在家里诅咒着刘昊嘉出海就遇到风浪！

    因为可以预见到的是，因为刘昊嘉的剿匪行动，整个东南沿海的海盗全部偃旗息鼓，躲的躲，藏的藏！现在士绅们从海路向外出货的数量连往年的三成都不到！

    正所谓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现在不仅是泉州的士绅们，就连收到影响的各处沿士绅们全部悄悄的活动起来，准备在他们最熟悉的阵地，也就是庙堂上给刘昊嘉最严厉的打击！

    两个半月后，六支舰队在登州城外季节，宣告这次史无前例的换防行动结束！刘昊嘉不仅斩获了大量的战利品以及俘虏，还锤炼了海军的战斗力，基本上算是掌控了整支海军！

    不过刘昊嘉没有在登州停留太久，他安置完南洋舰队，将留守舰队打发到南方去之后，自己就率领一支分舰队北上天津。这支分舰队将再天津驻防，而且多日未见张家小姐，他心中也甚是想念！

    两天后的中午抵达天津之后，刘昊嘉忙完公务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也终于有时间赶回家中。

    舰队入港的消息是瞒不过人的，所以他赶到家的时候，管家早就在门前迎候，见到他更是一边声的招呼！而他哪有心情理睬管家，直接答应一声就匆匆赶往后宅。

 0377 献宝

    他人刚到后宅，彩鸾听到声音已经迎出来，将他引到小姐闺房。随后她安置好茶水，点心就悄然离去，房间里只剩下刘昊嘉和张佩珈两个人。

    这时刘昊嘉从怀里摸出一个丝囊递过去说道：“妹子，这是哥哥给你的礼物！”

    张小姐接过丝囊却没有急着打开，反而看着刘昊嘉说道：“哥哥你知道我是不在乎什么礼物的，只求哥哥下次远行的时候多多保重！这次你出门这么久，人都瘦了很多！”

    刘昊嘉呵呵一笑说道：“我知道妹子想说什么了！下次除非有要事，我就不乘海船了！”

    张小姐闻言松了一口气，再想想这几个月的提心吊胆，眼圈都红了！毕竟这个时代航海不像现代，海船的安全性太差！万一遇到风浪，一整支船队化为乌有也是寻常！

    刘昊嘉见他眼圈都红了，自然也是万分的歉意！想来张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肯跟随他孤身来到天津，这已经是封建礼教所不容的事情了，想想就知道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刘昊嘉也要离开去南方，这一走就是半年的时间，丢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同时还要担心刘昊嘉，只怕这日子也是极不好过的！所以刘昊嘉安慰她说道：“妹子不用在伤心了，我后面的计划你也知道，只怕是几年内都离不开这里了，所以不必忧心！要不，咱们还是先看看哥哥给你带来的礼物？”

    张小姐听到刘昊嘉笨拙的安慰情绪一下好了许多，擦了擦眼角才打开手中的丝囊，随后就是一声惊呼：“天呐！”

    只见黑色的丝囊当中四颗硕大的珍珠正在熠熠生辉，看得张小姐心动神摇！饶是她家中豪富也未曾见过这等圆润的珠子！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哥哥，这个便是传说中的走盘珠吧？”

    刘昊嘉将茶盘拿过来，示意她将珍珠倒进去。张小姐照做之后果然发现珍珠在茶盘滴溜溜的滚动，不由得双目放光的拔弄起珠子来，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时刘昊嘉又从怀中摸出个小盒子，献宝一般的送上来，说道：“妹子，你再看这件东西！”

    张小姐看一眼盒子，再看一眼走盘珠，就知道能跟走盘珠并列在一起的，只怕是更贵重的东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盒子打开，不由得再次惊呼一声！

    盒子里面原来是一个翡翠簪！那翡翠料子通体碧绿，光色柔和，握在手中温润如水，一看就是极品的翡翠！

    最神奇的是，簪子的顶端居然雕出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而且那山茶花上有一只黄金打造的蝴蝶正停在山茶花上，似乎是在吮吸花蜜！整个蝴蝶惟妙惟肖不说，那两对翅翼更是比蝉翼更薄了几分！将簪子拿在手中时候，蝴蝶的翅膀就在不停的微微颤动好像马上就要飞起来一样！

    但凡女子就没有不爱首饰的，这些自然也不例外！她看到这个簪子的时候，立刻就将走盘珠忘在一旁！这并不是说她不喜欢走盘珠，只不过走盘珠还要加工一番才能做成首饰，而眼前却有一只立刻可用的首饰，那如何选择自然是一目了然！

    刘昊嘉在一旁喜滋滋的看着张小姐爱不释手的摆弄首饰和走盘珠，觉得这两个礼物算是送对了！当然，礼物的来历就没必要说了！不过也许张小姐自己也能猜得出来！

    张小姐赏玩了半天后将簪子交给刘昊嘉，红着脸说道：“哥哥替我戴上！”

    刘昊嘉手里捧了玉簪哭笑不得的说道：“妹子，不是哥哥不帮忙，你那头发复杂的很，我一碰大概就散了，还是你自己来吧！”

    张小姐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之后重新拿起簪子。不过她也知道让刘昊嘉帮他插簪子是有点难为他了！这个大少爷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己的头发都要靠别人打理，又怎么会打理女人的头发！

    张小姐轻巧的拔出自己头上的簪子，然后将翡翠簪轻轻的插上，然后说道：“哥哥你看如何？”

    刘昊嘉拍着巴掌说道：“好看，好看！今日不要摘了，就戴着吧！”

    随后刘昊嘉又陪着她玩了一会儿珍珠，张小姐突然想起来说道：“哥哥回来还不曾沐浴休息，倒是小妹的罪过了！”

    随后她立刻喊来彩鸾安排刘昊嘉先去沐浴，自己则下厨给他准备饭食。锐后二人自然是秉烛夜谈，互诉衷肠！

    第二天一早，各种各色人等都来向刘昊嘉汇报积压了半年多的公务，瞬间就将他淹没了！一直等到下午时分才算是处理完毕。

    等终于有空闲了，刘昊嘉差人叫来了两人和郭占魁。两人有半年时间没见到刘昊嘉自然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尤其是他临走还给他们安排了不少任务更是需要汇报一下。

    可等见面之后刘昊嘉大手一挥说道：“先去军营看看士兵们操演的怎么样了？”

    随后众人上马直奔城外军营。此时的军营和刘昊嘉离开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离开的时候，军营只有一个模糊的框架，可是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座真正的军营！

    到了军营，刘昊嘉看到原木垒成的围墙整齐无比，他到近前看了一下发现居然是两层木头中间夹着夯土，整个城墙坚固无比！更有望楼箭塔等防御工事，看起来固若金汤！

    走到营门钱，刘昊嘉看到有卫兵身穿全新的胖袄站的笔直，手里还扶着一杆火铳。铳口下面还插着一根三棱刺刀！看火铳的形状已经跟前装枪晚期型号相差无几了，只不过刺刀由于冶炼工艺不过关，不得不使用三棱刺刀。

    提起三棱刺刀，所有人都会想起中国的五六式刺刀！而且这种刺刀在网上有许多人吹的如同天花一般！经常有人谈三棱刺刀是天下最凶残的刺刀，因为截面怪异，所以刺中必死！

    还说什么刺刀再生产的时候就淬了毒，号称毒刀！都惊动了联合国，最后还出了个决议，跟中国说以后不许再用这么恶毒凶残的武器，所以现在咱们再也没有三棱刺刀用了！

 0378 士兵

    说句实话，这是我见过的最能胡扯的一件事儿了！咱先不说联合国会不会管刺刀这么一个不大点儿的小事，就算他真管了，说不让中国人用，那中国军队就这么听话不用了？简直是开玩笑一样！

    还说往刺刀上涂毒更是天大的笑话！这些刺刀天天与士兵们朝夕相伴，如果是割伤了自己怎么办？在训练的时候受伤了怎么办？这不是自己难为自己嘛！

    而且凡是作战用上刺刀的时候，已经是白热化的近距离拼杀了，谁都收不了手！那么假设我们的战士刺中了一个敌人，是把刀拔出来再戳两刀呢，还是站旁边等着敌人毒发身亡？那不用问了，肯定是得多捅几刀，哪里还用得着下毒啊！所以吹成这个样子也只是不少人在跟着瞎扯而已！

    提起刺刀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国外人的发明，其实根本不是！在《明会典》里面就有明确的记载，在当时明军中就装备带有刺刀的火铳，只不过当时刺刀叫做铳刀！不过在“我大清”之后显然就失传了！

    其实早期的刺刀无论哪个国家都是锥形或是棱形，原因就是一个，早期的时候冶炼工艺不过关，剑型刺刀用起来不是弯就是断，所以只有锥形和棱形的刺刀才不易折断！

    而等到欧洲各国的冶炼工艺进步，锥形和棱形刺刀就被取消了。因为剑型铳刀上可以附加上许多功能。所以再杀伤力相同的情况下，功能更多的剑型刺刀自然会取代功能单一的锥形和棱形刺刀！

    但是新中国建国之后，在冶炼工艺上一直低于西方。所以在生产五六式刺刀的时候，为了保证杀伤力不得不妥协，采用三棱刺刀的外形。而随着中国工业的发展，剑型刺刀取代三棱刺刀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刘昊嘉走到卫兵近前，看士兵服装整齐干净，身姿挺拔，符合操典标准，自然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他下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士兵？”

    郭占魁在一旁急忙说道：“赶紧回话，这是咱们大帅！”

    因为海军的总制挂的是刘昊嘉他爹的名头，所以他再海军里只能被人称为少帅。而眼前这支军队是他一手建成的，所以士兵们称呼他为大帅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士兵听说眼前的人是大帅，立刻神情激动起来！双腿并拢来了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然后敬了一个现代军礼，说道：“列兵孙长寿见过大帅！”

    刘昊嘉在训练家丁的时候就将现在的军礼交给了他们。他始终认为军人就不应该跪来跪去的，连骨头都软了怎么打仗？所以他看到孙长寿行的是现代军礼的时候心中就更是开心了！

    刘昊嘉还礼之后说道：“每日你们操演几次？”

    孙长寿说道：“回大帅，三操两讲每日一次不落！”

    刘昊嘉伸手要过火铳，用手指在枪口里一抹，然后捻一下手指，看见一点灰尘都没有，这才满意的将火铳交还给孙长寿。然后说道：“你这火铳保养的不错，每日都擦拭吗？”

    孙长寿说道：“回大帅，每日晚饭后是保养火铳的时间，那时候都会按照操典清理火铳。”

    刘昊嘉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捶了捶，感受到他的身体确实很壮实，就接着问道：“那么吃的怎么样啊？”

    一听这话孙长寿明显眼睛都发光了！他大声说道：“回大帅，吃的好极了！能吃饱不说，每天还有都有一块肉！而且就是素菜里面也有油，吃的可好了！”

    随后刘昊嘉又连问了不少问题，孙长寿一一回答了，答案让刘昊嘉很是满意。所以他直接对刘仁说道：“去操场吧，来个紧急集合，让本官看看你们的成色！”

    刘仁咧嘴一笑说道：“大帅放心，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说完刘仁打发亲兵去传消息，他们几个人在操场边缘站好。片刻之后听见鼓声响起，随后就听见宿舍当中到处都有尖厉的哨声吹响！然后就看见大批的士兵蜂拥而，向操场快速的跑过来，迅速的形成了一个大方阵！

    而且绝大部分士兵服装整齐，携带武器。少部分士兵虽然衣帽有些歪斜，在跑动中还在整理，但是身上的东西是齐整的！

    刘昊嘉掐算了一下，整个集合时间大概是在八九分钟左右，所以他在心中暗自点头，这兵练的不错！这个时间虽然照着现代军队来说是完全不及格的，但是已经足够吊打现在全世界所有的部队了！

    随后在刘仁和郭占魁两人的指挥下，队伍还进行了队列和刺刀术的演练。最后还到来到靶场进行射击展示。这时候刘昊嘉才发现，原来队伍当中火铳的数量不到一半，剩下的士兵使用的全是木制火铳！

    刘昊嘉见状不由得问道：“怎么只有这么点儿火铳？”

    刘仁说道：“大帅，这事您得去问张小姐，现在火铳作坊是她再管着。”

    刘昊嘉说道：“你还是现在和本官说说吧。”

    刘仁说道：“这事说起来也简单，就是现在的火铳的产量不够，再加上训练过程中的耗损，所以火铳始终没有达到人手一支。不过火铳作坊已经在扩建了，下个月产量会提高不少！”

    郭占魁也插话说道：“大帅，您留下那么多的事情，我们几个根本就干不来！最后还是张小姐出面把所有的活儿都揽了过去，这才跟上了计划，还有些超出！”

    刘仁也跟着称赞说道：“也亏了张小姐能找来那么多能人，把一个个作坊管理的非常好，产量月月都在提高！不过具体的您就得跟张小姐去问一下。”

    刘昊嘉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士兵们的射击。士兵们的三段射运用的很熟练，对面靶子的上靶率也很高！在铅弹的打击下，那一排木靶频频摇晃，木屑纷飞，可见火铳的杀伤力是达到要求的！

    在刘昊嘉看来，这一批士兵基本上已经算是完后全部训练了，但是他们还只是一群没见过血的新兵！下面就需要他们有机会打一场仗才算是彻底成军。不过在这个年代想要打仗何其难也！

 0379 家底丰厚

    随后刘昊嘉带着一群人检查了士兵的内务，餐厅等地方，这才算是结束了这次行程。而且他对两人和郭占奎两个人的工作表示非常满意！

    之后他揣着一肚子疑问准备赶回去问张小姐。可是等他到家的时候，管家却告诉他张小姐出门去了，差不多在晚饭前能回来。所以他干脆我拿了一部分公务在书房里批阅起来。

    可是过了没多久，书房门就被推开。刘昊嘉就知道张小姐回来了。因为听到书房是机密地，没人敢直接进来。也就是张小姐敢直接推门。

    刘昊嘉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张小姐进门，她身后的彩鸾手里托盘里放着一壶热茶和两个茶杯。他这时看到茶才觉得自己口渴的厉害，接过彩鸾递过来的茶水发觉温度刚刚好，就干脆的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道：「多亏你想着我，要不然搞不好就渴死了！这管家看我进来也不说送壶茶进来！」

    不等张小姐说话，彩鸾就抢先说道：「小姐知道姑爷书房里面东西多，所以根本就不让人进。平时收拾清理都是小姐和婢子亲自动手的。」

    张小姐笑笑说道：「也不能怪管家，哥哥刚回来，管家还没接到可以进书房的通知，所以他也不敢派人过来。」

    刘昊嘉拉着张小姐的手坐下来说道：「这段时间果然是辛苦你了！另外听说你出去看那些作坊了，怎么这么早回来？」

    张小姐说道：「事情确实繁杂了些，每日不盯着总会出问题。好在各个管事的都已经熟悉了流程，现在已经轻松不少了！」

    下来见张小姐不说话了，就调笑说道：「至于为什么早回来，肯定是惦记着姑爷呗！」

    张小姐闻言红了脸，作势要打她，彩鸾就一路笑着跑出去了。刘昊嘉拉住张小姐没让她离开，简单问了几句话之后，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了作坊上面。听着张小姐细言慢语的讲述，刘昊嘉才知道，他在天津城已经有了不小的身家。

    现在手头上他有饲料作坊一座，养猪场两座，养鸡场三座，主要是为军队提供肉食的。还有铁料冶炼作坊，火铳作坊，铸炮作坊和火药作坊各一座，还有一个铁匠铺子，这些主要是为军队提供长短火铳，火炮以及其其他需要铁器的物品。

    他手中还有成衣作坊和制皮作坊各一座，主要为军方提供军装，皮靴和其他皮料等物资。另说说明一下，成衣作坊里面从管事的到工人全是女人，都是士兵家里的亲属。

    另外还有采石场一座，窑口两座，主要是提供石料以及烧制水泥。另外张小姐还在不少用的上的铺子里掺了股子，股子不多，但是足够影响到经营的方向。看書菈

    而且还有一座学堂正在筹建之中。也是抽调觉家丁做老师。主要面向的就是士兵家中孩子和亲属的孩子。而且教授的全都是实用的学问。等这些孩子稍大一点，其中有天赋的会被挑出来继续深造，其他人将会补充到刘家掌握的各行各业里面去。

    这年头能识字的人太少了，而且仅有的那些读书人也很难被刘昊嘉所用，所以只能自己慢慢培养。而且这个学校的家丁还负责军队当中的识字教育。在刘昊嘉眼中，他们都将来都是预备军官，所以必须要抓紧时间给他们足够多的教育。

    等张小姐介绍完之后，刘昊嘉急忙倒了一杯茶水送过去，说道：「妹子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多谢了！要是没有妹子在此掌总，这些事情恐怕还不会有着落！」

    张小姐听到夸奖微微一笑说道：「帮哥哥做事倒是不辛苦，只是这银子流水般的花出去，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而朝廷那里又是一文钱都没有，这样下去只怕会入不敷出！」

    刘昊嘉说道：「这个问题妹子只管放心，用不了三个月，咱们就再也不缺银子了！对了，明日哥哥什么也不干，就陪着妹子到处好

    好转一转，玩一玩！怎么样？」

    张小姐撇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哥哥倒是好算计，陪着我玩的地方只怕是各处的作坊吧？」

    刘昊嘉闻言拍着腿大笑，刚要说话就听门外有敲门声响起！刘昊嘉听到声音有些不悦的说道：「什么事？」

    就听门外管家的声音响起，说道：「二少爷，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想要求见少爷！不过他倒是拿了锦衣卫的腰牌来！」

    这时刘昊嘉猛然间想起，他回来两天了，王宏瑞居然没露面，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本来他还想等见面的时候训斥他一番，现在看来他大概是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说不定这个人就是王宏瑞派来送消息的！

    想到这里，他对张小姐说道：「妹子且在这里安坐，哥哥去去就来。」

    等刘昊嘉随着管家来到了前厅，看见这里就站着一个人，他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头上还戴着一个巨大的斗笠，根本就把面孔完全遮住了。

    管家将手里的腰牌递过来说道：「二少爷，就是这个人要见您。可是问他叫什么也不说，只是递了一块腰牌过来。」

    刘昊嘉接过腰牌一看，确实是锦衣卫的腰牌，并无造假。就挥手让管家退下，然后说道：「你是谁？有什么事情来找本官」

    这人没有说话，一直等到管家的脚步声消失了才摘下斗笠，跪下说道：「下官王宏瑞见过大人！」

    刘昊嘉心中早有猜测，所以并没有惊讶，直接说道：「起来说话吧！不过你还是先说说怎么这副打扮？」

    王宏瑞起身说道：「大人，那姓崔的要跑了！」

    刘昊嘉闻言沉下脸，但是他还是沉稳的说道：「坐下说吧，说的详细点！」

    王宏瑞谢过之后坐下开始慢慢讲述。原来自从刘昊嘉走了以后，崔俊勇便放松了许多。但是他依旧不停的疏通想要调走，可是奈何迟迟没有消息。甚至他还求助于主宰会也没有结果。

 0380 崔俊勇的消息

    造成这个原因一方面是现在各处的官员普遍超编，想要给他找个实缺确实很难。另一方面就是主宰会的人对于一个武官并不怎么瞧得上！虽然他已经是个参将了，但是在他们眼中依然是个只是受驱使的东西。所以他们并不上心。

    不过王宏瑞可不像主宰会的那些人那么不上心，他刚抱上刘昊嘉的大腿，还准备实实在在的做上几件事，好跟着飞黄腾达！所以他使尽了浑身解数，紧紧盯着崔俊勇，甚至还写信拜托京里的熟人让他帮忙看着吏部。

    而他做的这一切终于得到了回报！就在刘昊嘉回来前一个月左右，京师的朋友给他传来消息，说是吏部的调令下来了，山西有一个位置出缺，崔俊勇将会平调到那里去！

    王宏瑞接到消息后，他立刻就知道崔俊勇可能要跑！所以他宣称家里的一个叔叔死了，要回乡去奔丧。然后挑了四个最贴心的兄弟一起大模大样的离开天津城。随后他就带着人潜伏回来，死死的盯住崔参将。

    等到十多天后，吏部果然传来文书交给崔俊勇。他马上就开始逐步变卖家产和商铺。或许是他觉得刘昊嘉未必能赶在他离开前回来，所以他并没有急着贱卖，反而尽可能的想将手头的东西卖一个高价。如今他接到刘昊嘉回来的消息，立刻就和几个买主敲定价格并做了交接。

    最后王宏瑞说道：「那家伙这几天行动非常快速，已经做好了明早起早出发的准备。下官还想着，若是大人再不回来的话就错过了！」

    说完了王宏瑞一脸紧张的看着刘昊嘉，他可把身家性命全压在刘昊嘉身上了！如果这次事情办成了，他就是刘昊嘉的心腹，这值得赌一把！

    果然他看刘昊嘉站起身来说道：「做的好！记你一功！」

    王宏瑞闻言心花怒放，刚想要再表表忠心，就看刘昊嘉背着手在地上转起圈来，他就将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老实坐在那里等着吩咐。

    刘昊嘉转了几圈之后说道：「现在你的身份还没报暴露出来，本官写份手令给你，你立刻赶到城外大营去找刘仁，把信交给他，你也在他那里等消息。」

    王宏瑞心中暗喜，知道自己终于参与到整件事情当中去了！所以他立刻起身说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随后刘昊嘉写了封手令交给他，然后王宏瑞戴上斗笠，悄悄的从进来时的侧门离开。而刘昊嘉则回到书房，看见张小姐主仆二人正在摆弄珍珠，玩的眉开眼笑的！

    见刘昊嘉进来，张小姐收回珍珠说道：「人可是打发走了？若是走了就让厨房弄些东西吃吧！」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可能不行了，有要紧事要办，而且需要妹子帮忙！」

    张小姐听说有事就说道：「哥哥且说，妹子照办便是。」

    刘昊嘉说道：「麻烦妹子给所有的作坊的大小管事叫来，就说本官看他们这段时间辛苦，所以设宴宴请他们！不过声势一定要大一点！另外通知厨房尽快……算了，不用厨房了，直接在酒楼里订几桌席面，让他们送进府里来。」

    张小姐眨眨眼睛说道：「然后呢？」

    刘昊嘉笑着说道：「果然瞒不住妹子！酒宴开始之后，我会和他们好好庆祝一番，但是最后会喝的大醉！然后在宵禁之前我会离开天津城，另有要事！」

    张小姐闻言连问都没问他到底要做什么，而是直接让彩鸾叫来管家，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尤其最后她还向管家叮嘱说道：「这些管事的半年来辛苦的很，哥哥对他们的工作很满意，所以要尽快召见并宴请他们！这可是天大的面子，所以这句话一定要带到！」

    管家自然是点头离去。而刘昊嘉在旁边暗自点头！如果张小姐不加最后一句话，说不定那些管事的就会理解为东家回

    来了，想要问问情况怎么样。而加上这句话就不同了，身为管事能被东家宴请，本身就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而东家偏偏还是勋贵，还能放下身段请他们吃酒，那就真是天大的面子了！况且中国人素来好面子，这种事情一定要宣扬一番！而管家得了这话，也一定会高规格的接待管事们，这声势就造出去了！

    刘昊嘉这么做是猜测崔俊勇肯定知道他回来的消息，所以他一定会派人盯着刘昊嘉，看他是不是有什么过激的动作？所以只要把事情声势闹大一点，在府里饮宴的时候再热闹一点，就会给他足够的信号，让他觉得现在还是安全的，自己明早就可以从容离开了！而刘昊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等管家走了之后跟刘昊嘉说道：「妹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呀！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而且居然到现在还没问我要去做什么！」

    张小姐歪着头说道：「那我要问的话，哥哥可会说吗？」

    刘昊嘉说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说不得，所以告诉你也无妨！姓崔的想跑了，大概是怕我报复吧？所以今天晚上我就出城去埋伏他！对我动了刀子还打算有善终，真是想太多了！」

    张小姐瞬间就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同时也想到了来时路上受到截杀的事情，当即脸色有些发白，手里的手帕也被抓紧了！不过她还是稳住心神说道：「那哥哥可有把握？」

    刘昊嘉笑着说道：「自然是有把握！上次他带着一百多人都被我们打散了，这次他举家离开，顶多带着十几个家丁！往多了说，算上一些护院，能有三五十个人就不错了！解决他也就是一刻钟的事！」

    张小姐闻言点点头，但还是忧心忡忡的说道：「旁的妹妹就不说了，哥哥心里自然有数！只是想着哥哥一定要小心才是！」

    刘昊嘉为了按她的新自然是答应下来。随后为了不讨论这件事情，张小姐就让刘昊嘉接着昨天的话头讲他去南方的事情。刘昊嘉自然是乐意之至，自然是将自己说的英明无比，对手蠢笨如猪！将张小姐主仆两个人听的心动神摇，恨不得跟随他一起去走一圈！

 0381 白老鼠

    等刘昊嘉讲的口干舌燥的时候，管家来通知他酒席已经送到，而且掐算时间，城外的各级管事们应该也快到了。

    刘昊嘉拍拍巴掌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官到府门前去迎接他们！」

    管家非常惊讶的说道：「二少爷，以您的身份去迎接他们，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抬举他们了？」

    刘昊嘉一拍脑袋，觉得管家说的有道理。他和管事的身份相差太多，若是亲自去迎接的话，只怕会把这些人吓死！但是又如何让自己露一面儿呢？不路面又怎么麻痹崔俊勇那？

    就在这时只听张小姐说道：「哥哥可以送小妹出门吗？小妹手下的那几个女掌柜刚才可都是安排到我的宅子里的。」

    刘昊嘉闻言大喜，连连点头答应下来！张小姐虽然跟着刘浩家到天津来，也住在他的宅子里，但是她必须还要另外再买一栋宅子当做自己住的地方。这样的话才不会让人传出闲话来。

    随后刘昊嘉送张小姐主仆二人乘车出门，前往隔壁街的张家宅子。而是他特意还在门前转了转，踢了踢拴马桩才摇摇摆摆的回了院子里面。

    不久后，管事的陆续赶到。可是这些人里面刘昊嘉只认识一个人！不过好在管家认识所有人，一一给他介绍了。

    刘昊嘉在听取了他们的简单汇报后，勉励了他们每个人！因为事先和张小姐有过沟通，每一个人该如何夸奖，该赏下多少银子他都有数，事情办得让这些人都眉开眼笑的！

    他这里说完了话，特意叫来的军官也赶到了。管家就招呼众人可以开席了。于是众人簇拥着刘昊嘉做到首位，正式开始了这次庆功宴！

    由于刘昊嘉的身份使然，他不可能陪着这些人一直到最后。所以他开场说了一段漂亮话，勉励的众人一番后又敬了几轮酒，然后就说自己不胜酒力离开了！而他的离开不仅没有降低酒宴的气氛，反而变得更加热烈起来！

    而且那些军官和这些管事因为交接货物的原因基本上都认识，如今没了顶头上司自然要喝的开心一些！所以一群人吆五喝六的十分快活！

    刘昊嘉回到后宅之后，家丁就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送过来。他三把两把换上衣服，还在脸上装了两撇假胡子。随后就混在下人当中，就带着六个家丁光明正大的从正门溜了出去。

    一路上几个人拉开距离，相互照应着向城外走去。因为这时候已经接近宵禁时间，要出城的百姓都急匆匆的向外走。他们几个人混在人群当中很轻易的就出了城。然后就直接赶往军营。

    就在他们向军营进发的时候，一个面皮白净，贼眉鼠眼的家伙也踩着宵禁的鼓声悄悄出了城。他快速来到了最近的一个庄子，熟门熟路的走到一栋宅子的侧门。

    他轻轻的敲敲门，侧门很快打开。门房确认了来人是熟悉的人后就将他放了进去，然后带着他来到正厅里。

    这人看到正厅里的样子就有些吃惊！因为此时正厅里面该有的摆设全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粗笨、不易挪动的家具还摆在原地。时不时还有仆役捧着一些东西穿过正堂送到后面去。

    就在他四处打量的时候，正在说话呢三个人中有一个人送到：「白老鼠，你来的倒是快！」

    他身边的两个人闻言立刻笑了起来，尤其是站在当中的那个壮汉更是笑的开心！

    他仔细打量白老鼠，发现这人长得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还真是一副老鼠相！可是偏偏白老鼠的面皮极为白净，结合再一起可不就是一只活脱脱的白老鼠！

    这人看过白老鼠之后对说话的人说道：「洪毅，这就是你说的白老鼠？」

    洪毅点头说道：「是的，家主！这小子就是白老鼠，城里面没有他打听不到的消息！」

    然后他掉头对白老鼠说道：「白老鼠，这是我家家主崔大人。」

    白老鼠闻言急忙上前磕头，就听崔俊勇说道：「起来说话！你把本官交代的事情办好了，比你磕一万个头都管用！」

    白老鼠起身连连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不过崔大人，小人确实已经打听到了您想知道的东西。」

    崔俊勇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洪毅带着另外一个家丁站在他身边。只听崔俊勇说道：「说说看，都打听到什么了？」

    白老鼠闻言精神一振，说道：「大人，因为洪爷叫小人盯着武宁伯，所以小人亲自出马，带着最贴心的几个人跟着他！」

    随后白老鼠就将这两天刘昊嘉的踪迹细细的说了一遍。如果刘昊嘉在这里的话就会很惊人惊讶的发现，白老鼠不仅把他的行动轨迹说的清清楚楚的，就连他见的什么人都猜的差不多！

    跟最后他说道：「那些管事的的进府之后他就一直没出门，看样子今天应该实在招待那些管事的。大概要喝到半夜了！」

    他说完了之后眼巴巴的看着崔俊勇，看来是等着拿钱了。可是崔俊勇却搓着下巴说道：「你怎么确定他今晚再府里？别跟本官说什么他请管事的吃饭！到了他这个身份，在酒宴上露个面就算是给面子了！」

    白老鼠嘻嘻一笑说道：「小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小人没有亲自跟着他，反而去跟着的张家小姐了！」

    洪毅皱眉说道：「白老鼠，我信得过你才把你推荐给家主，结果你办事就这么不靠谱！居然去盯着女人！」

    可是崔俊勇抬手止住洪毅，很有兴趣的对着白老鼠说道：「你接着说下去！」.

    白老鼠嘻嘻一笑，先对着洪毅拱拱手说道：「洪爷，要说厮杀小人比不得您，可是要说是打探消息，跟踪盯梢，您就不是小人的对手了！」

    洪毅这时也想明白了，直接说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白老鼠答应一声说道：「小人跟着张家小姐去了自家宅子，再她们进门的时候亲耳听到张小姐的贴身丫鬟吩咐门房说，门不要关死，她们还要回刘宅去！」

 0382 连夜出发

    崔俊勇的两个家丁闻言脸上立刻露出的笑容，看来是明白过来了！可是崔俊勇却依旧笑眯眯的说道：「这算不得证据吧？谁都知道张家小姐住在刘家，说不定她在刘家住的熟了，更习惯那里的住处！」

    白老鼠笑着说道：「崔大人，从小人打听到的消息来看，那张家小姐只是武宁伯的未婚妻，而且还是商户之女出身，和武宁伯的身份根本不匹配！所以她对这个夫婿自然是要看的紧一些，生怕别人占了他的位置去！再说了，那武宁伯刚出海回来，两个人半年多没见面，若是有机会自然会腻在一起，所以那张小姐才说要回到刘府！」

    可是崔俊勇却像故意找麻烦一样说道：「可是你说的结果只是你推测出来的，并不是直接证明！他也有可能偷偷的溜出来。」

    不过白老鼠却信心满满的说道：「小人自然也想到过这个问题！所以小人早就安排了自家兄弟盯住了刘府所有的后门和侧门！只要有人出来，哪怕是他化妆出来也会传消息给小人！不过大人您也别问如何传递消息，正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哪怕是城门关了小人也能收到消息！」

    崔俊勇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好，说的有道理！洪毅，打赏！」

    洪毅来看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来，可是就在白老鼠喜形于色伸手要接的时候，他却将手抽了回来说道：「白老鼠，规矩你懂，不用我再说了吧？」

    白老鼠连连点头说道：「洪爷您放心，规矩我懂！要是小人是不懂规矩的人，洪爷您也不会找我白老鼠了！」

    洪毅满意的点点头将钱袋丢过去。白老鼠接过钱袋在手里一掂量就知道分量是够的，随即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等白老鼠离开，洪毅说道：「家主，看来这个刘昊嘉一时片刻顾不上我们了，说不定他们这对狗男女正在快活那！」

    崔俊勇两个人闻言大笑起来，等笑过之后崔俊勇却说道：「事情嘛应该是这样。不过咱们不能按部就班的来了，反正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连夜出发！」

    洪毅两人吃了一惊，对视一眼之后说道：「可是家主，还有不少大件的东西没有装车。」

    崔俊勇轻松的说道：「留下师爷和几个仆役处理就好，反正贵重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到时候让他跟在后面慢慢的赶来就是了！行了，你们去通知其他人吧，我去告诉夫人！」

    看得出来，崔俊勇在家丁眼中很有威信，他下了决定之后洪毅两个人都没有反对，直接施礼之后各自去办事了。

    而崔俊勇直接转回到后宅，他再门外就听见房间里他的夫人正在和两个儿子在说话。不知说到什么，三个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房间里的气氛很是温馨。

    崔俊勇没有继续听下去，直接推门进去笑着说道：「你们娘仨说什么呢，说的这么开心？」

    看他进来，听到两个儿子起身亲热的和他打招呼。他的两个儿子年岁都不大，大的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小的十二三的样子。

    崔俊勇使劲揉揉两个人头，然后在他们的抱怨声中说道：「夫人，恐怕咱们明天离开的计划要改了，我们要连夜出发了！」

    夫人闻言皱眉说道：「老爷，怎么这么急啊，还要连夜出发？」

    崔夫人不是普通的内宅夫人，相反，她家里也是武将出身，也是粗通武艺的，而且夫妻相处很和谐，所以有些事情崔俊勇并没有瞒着他。所以她说完了话后就想到了刘昊嘉身上，神色不由得有些黯然！

    崔俊勇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猜到了什么，就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几日若不是为了将家当多卖一些银子，咱们就能早早的离开了！却不想他这几日就回来了，倒是弄得我们措手不及！」

    夫人叹了口气点点头，因

    为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头就回不了头了！所以她拉过两个儿子说道：「你们听到了，现在立刻回去收拾东西，娘去安排下人。」

    两个少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连夜赶路，但是他们很明智的没有多问，施礼之后各自离开了。这时夫人才说道：「老爷，事情真的已经紧急到这个地步了吗？」

    崔俊勇摇头说道：「没有的事，我只是提防一下而已！而且我一直派人盯着他，他这几日应该没时间找我们的麻烦！」

    说完他就将白老鼠送来的消息简单说了一遍。夫人听过之后松开眉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妾身去安排一下。」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十几个家丁带着一队亲兵护卫着一长串马车走进黑夜之中。庄子里的人虽然被惊动了，但是大家看看热闹也就各自睡去。他们已经收到消息，崔家已经将名下的这个庄子卖掉了，过两天他们就要换个新主家了！此时他们的全部心思都在这上面。自然不会关心老东家为什么会在夜里赶路！

    夜间赶路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是车队里面有不少女眷的话就更是麻烦。不说别的，光是照明就是个大问题！不过好在天津到京师之间的道路路况还算不错，所以车队行进的速度还算迅速。

    等到后凌晨的时候，车队还有时间扎了个简单的营地，休整了一段时间。等他们吃过早餐之后天色已经大亮了，车队又在崔俊勇的催促下再次启程。

    崔俊勇没有上马车，而是一直骑在马上。听到两个儿子在马车上睡了一夜，已经恢复了精神。此时两个孩子学着他的样子骑在马上，时不时的策马狂奔，偶尔还摘下长枪相互比划。

    他的两个儿子都和崔俊勇一样，学的都是家传的枪术。而且两个孩子根底不错，小小年纪就将枪术练出几分崔俊勇的影子，想来日后也一定会有一身的好武艺！所以看到两个精力旺盛的儿子，崔俊勇就很得意的笑了！

 0383 故地

    队伍就这样平静的进了一天半的时间，在第二天的下午时分，车队开始靠近一片树林。看到这些树林，崔俊勇不由得想起来，这里就是他曾经伏击刘昊嘉的地方！

    不过那时候他惨败了，所以回忆一时间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那时候刘昊嘉是到天津赴任，可谓意气风发！而他虽然不是被刘昊嘉赶出来的，但是却像失败者一样灰溜溜的离开！

    此时队伍越来越靠近官道拐弯的地方，可是崔俊勇却突然清醒过来！他快速的前后望去，发现目光所及之处居然没有一个行人！他立刻警醒过来，这和当日他伏击刘昊嘉时是何其相似！那天他分别在树林前后派人截住官道上的人留出战场，那时也和此时一样没有行人！

    想到此处他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可是他刚要说话的时候，就听突然树林响起一阵密集的火铳声！瞬间车队左侧的护卫就倒下十余个人！那些普通士兵倒也罢了，关键是他贴身的家丁有四个人在左侧，直接就从马上栽了下去！

    崔俊勇不用看就知道那四个家丁是被火铳击中，基本上是死定了，不死也无法作战了！而且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他们，他立刻大声喊道：「敌袭！左侧！」

    话音刚落，第二排火铳射击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有十余个人在栽到在地！有的人当场死去，有的人还在惨叫挣扎，一时间整个队伍乱成一团！

    这两轮射击几乎将队伍左侧的护卫人马一扫而空，只剩下二十几个人还幸运的没有受伤！这些人里有十余个机灵的直接逃向了队伍的右侧，想凭借马车作为掩体。

    而另外十余个人有的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有的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还有个别悍勇的居然拔出刀来向树林里面冲过去！

    此时反应过来的崔俊勇刚刚勒住被火铳声惊吓的战马，准备靠近自家妻子所在的马车，就听树林里再次响起一段杂乱的火铳声，但是声音和刚才的火铳声有些不同！

    崔俊勇马上反应过来，这次射击的是一种奇怪的短火铳，他伏击刘昊嘉的时候曾经见过那种短火铳射击，所以他立刻知道剩下的那十几个人完了！

    果然，那十几个人在火铳的射击当中陆续栽到在地，只有三四个人逃到了队伍右侧。就这样，短短的十余秒钟时间，树林里面射出了三轮火铳，彻底将车队左侧的护卫人员一扫而空！

    此时右侧的人已经反应过来，尤其是崔俊勇的家丁已经率先拿起弓箭来向树林里面压制射击！崔俊勇甚至还看见树林当中闪动的人影有一个中箭倒了下去，但即使取得了一个这样的战果，也是于事无补的，他损失的人手太多了！

    这时候崔俊勇不仅没有被人偷袭冲昏头脑，反而变得愈加清醒起来！他看看到对方打响的第三轮是短铳后，立刻大声喊道：「冲进去！冲进去！不能让他们有时间装填火铳！」

    说完他跳下马来伸手摘下一口长刀。他没有使用长枪是因为长枪在树林里根本施展不开！同时他摆动左手招呼他的家丁们向他靠拢，然后准备一起冲进树林当中！

    同时他扭头向身旁的两个儿子大声说道：「去马车那里，护住你们……」

    就在这时，在他背后突然响起来一阵比较零散的火铳声！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他的大儿子如同像是被人在背后用战锤猛击了一下一样，满是汗水的头向后一甩，然后人一下子扑倒在地！倒地之后，他的背心上已经涌出了大股的鲜血！

    参与过不少次剿匪作战的崔俊勇不用思考就判断出大儿子没救了！一时间他心疼的几乎无法呼吸！此时此刻他连声音都喊不出来，瞪着血红的眼睛转身向身后看去！

    只见路旁的草丛之中有二十余人正将发射完的火铳交到左手当中，右手抽出腰间的短铳指向他们！

    随后就是一阵密集的短铳射击声响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又被射倒了一片！

    原来伏击的人并不只是树林当中的一批，而是分成了两批！树林当中人数较多先射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然后再由埋伏在草丛中的人给他们致命一击！

    在不过七八步的距离下，火铳的威力无以复加，而且命中率也高得吓人！五轮射击过后，车队里的人只剩下十之三四，再去掉其中没什么用的仆役、车夫等人，整个车队的护卫力量几乎已经被一扫而空了！

    就在草丛中的人打响短铳的时候，树林当中已经有人冲了出来！不过和崔俊勇想象的不同，冲出来的这些人里面除了少数人拿着自己的兵器以外，其他的人都拿着插着铳刀的火铳！见过火铳样子的崔俊勇确认了，伏击他的人就是刘昊嘉！

    其实不用看到火铳，光看到自己受到火铳的密集打击，崔俊勇也知道这是刘昊嘉出手了！因为满天津或者说整个北方，除了刘昊嘉以外，就再没有这么热衷于使用火铳的人了！

    而且崔俊勇曾经观察过刘昊嘉训练的队伍，似乎是照着全火器部队方向发展，这让他很是嗤之以鼻！可是今天密集的火铳打击却让他尝到了惨痛的苦果！

    就在这时，崔俊勇在晃动的人影后面看到了手拎战刀快步走出的刘昊嘉！他看到刘昊嘉心里就是一痛，然后他咬牙切齿的大吼一声：「姓刘的，我要你的命！」ap.

    其实崔俊勇知道自己这次恐怕难以幸免了，他唯一想的就是要多拉几个垫背的！尤其是刘昊嘉，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方解心中之恨！

    此时他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只盯着刘昊嘉冲过去！他完全没看到对方的士兵也似乎有意让开他，同时他更没看到那些火铳上面卡着刺刀的士兵，三个人一组，用娴熟的刺刀战法开始围杀幸存下来的家丁和士兵们！

 0384 伏击

    崔俊勇的家丁虽然武艺超群，对上三个人也有一战之力！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一组三个人压制不住就再上一组！将家丁从四面八方围住，刺刀上下戳刺，便是神仙也也逃不过这一劫！

    所以再厉害的家丁也不过是勉力支撑几下，便被刺刀刺倒在地！至于其他的士兵们更是不堪，在对方三人一组的队伍冲击下，往往一个照面就倒地死去！

    这时候崔俊勇已经越过车队冲到了刘昊嘉面前不远的地方。刘昊嘉并没有指挥众人围攻他，反而在四名家丁的照应下单独迎了上来！

    崔俊勇双手握刀快速靠近，然后一个小跳，聚起全身的力量一刀劈了下去！刘昊嘉同样双手捧刀，将刀一横向上撩起！两把战刀碰在一起，迸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随着两个人战在一处，其他四个家丁将他们围在中间，还有两个人还拔出了腰间的短铳指向崔俊勇，但是却没有射击的意思！因为刘昊嘉事先交代了，他要亲自斩杀崔俊勇！

    这时候的崔俊勇心中全是仇恨，眼中只有刘昊嘉一人，身边家丁的威胁对他毫无影响！而刘昊嘉知道战场另有人指挥，也放心和崔俊勇厮杀！他们两个人身形辗转，两把战刀时不时相互磕碰，战况十分激烈！

    两个人都是家传的武艺，而且走的全是军中的路子，大开大合，凶猛无匹！两个人都是奔着对方的要害招呼，而且全是以伤换命的招数！甚至崔俊勇现在已经用上以命换命的招术，逼得刘昊嘉步步后退！

    但是刘昊嘉这么多年来一直勤学苦练，再加上上辈子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冷静心态辅助，虽然被对方压制住了，但是并未处在下风！他将战刀左右挥舞，挡住了对手从四面八方的强攻，守的滴水不漏！

    这种肉搏战往往不能持久，即使是猛将也是如此！如果是打过群架的人都知道，真正在人群中厮打的情况下，三五分钟就会耗尽一个人的体力！尤其是崔俊勇如疯虎般的招招抢攻更让他的体力快速消耗！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崔俊勇听到身后是不是响起的惨叫声中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声！他瞬间就分辨出来是自家二儿子的声音！终究是父子连心，听到这一声惨叫崔俊勇心中就是一痛，手里就是一慢！

    而一直等待机会反击的刘昊嘉趁势转守为攻！他拨开崔俊勇的战刀，快速向前半步，一脚踢在他的左小腿上！崔俊勇站立不稳，身形就是向左踉跄！虽然他还是努力的向后退了半步，不过这一瞬间已经足够刘昊嘉进攻了！

    刚才两个人两刀相架的时候，刘昊嘉的没有完全将刀收回，这时他借着崔俊勇踉跄后退的机会，直接将刀向前一推，直接就在崔俊勇的右肩上开了一个口子，几乎讲肩头的肌肉切断大半！

    可是崔俊勇到底也是悍将出身，居然没有松开刀，反而借助左手的力量将到反撩回来，想逼退刘昊嘉！

    可是此时刘昊嘉占据上风又怎么可能后退！所以他双手捧刀下压，同时向右撤步，用战刀刀身的根部架住了崔俊勇这一刀！两柄战刀相互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犹豫崔俊勇肩头受伤，力气不足，无法牵制住对手，刘昊嘉就突然发力向下荡开对手的刀，同时向左扭动身体，支起右手肘全力捣在崔俊勇的胸口上！看書菈

    崔俊勇受到重击闷哼一声，不得不再次后退！而刘昊嘉则由左向右扭动身体，借力将刀反撩上来！而崔俊勇此时身形晃动，气息不稳，反应慢了一线，被刘昊嘉一刀砍在左手腕上，直接将手腕砍断！

    崔俊勇惨叫一声，再也抓不住知道踉跄后退！而刘昊嘉则再次迈进一步逼近崔俊勇，并借势横着将刀一抡，直接在崔俊勇的腹部割开一个大口子！若不是崔俊勇在关键时刻弯腰收胯，这一刀下去肠子就流出来了！

    但是在短短的时间内接连三次受伤，一次比一次重，让耗尽体力的他也承受不住。再也无力反击，随即被刘昊嘉一脚踢翻在地！

    躺在地上的崔俊勇刚好侧对着车队，这时他才发现，在他和刘昊嘉交手的这段时间里，整个车队的护卫已经被一扫而空！现在只剩下洪毅和另外一名家丁，两人背靠背的抵抗众人的围攻！可是在十几把刺刀的轮番戳刺之下，两个人已经险象环生！

    崔俊勇见状心中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马上就抵挡不住了！

    果然，他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洪毅一声大叫，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刺刀刺破肉体的声音！随后又是一声惨叫传来，接着就是一阵欢呼声响起！崔俊勇就知道这两个人完了！

    他勉强睁开眼睛，可是他只能看见那些士兵的背影，看不清洪毅两人！但是他也猜得出来整个过程，一定是刘昊嘉的士兵几个人一起用刺刀锁住洪毅的的武器，给其他人创造机会，其他人只需要放心刺杀即可！

    这时喘着粗气的刘昊嘉大步走上来，将他身边的战刀踢的远远的，说道：「还能坐起来吗？身为武人躺在地上等死可不是体面的事情！」

    崔俊勇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瞪着他！简直如同穷途末路的凶兽一般！刘昊嘉看他肩上伤口，再看看右手掐着左手腕，还用手肘压着腹部的伤口，就知道他已经动不得了，就挥挥手示意家丁上前将他架着坐起来。

    这时战场上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刘浩家带来的人已经开始清扫战场，将所有死掉和受伤的人全部补一刀，还完整无损的则被驱赶到一起。

    崔俊勇看到人群当中抱着大儿子的尸体，双目空洞的妻子，还看到了两个惊慌哭泣的妾室，以及两个庶出的儿女！

    崔俊勇见到这种情况知道大事已去，绝望的闭上眼睛！不过为了还活着的家人，他想最后赌一把！随后他睁开眼睛，声音嘶哑的说道：「祸不及妻儿，能放过我的家人吗？」

 0385 伏诛

    听到他的话，刘昊嘉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当初你伏击我的时候，如果你成功了，张家小姐会怎样？」

    崔俊勇闻言目光顿时变得茫然无神起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那次他成功了，等待张家小姐最好的命运就是***脆利落的杀掉！

    这时刘昊嘉说道：「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杀我！那就一定是有人指示你！告诉我谁是幕后指使，我给你全家人一个体面的死法！」

    崔俊勇不用想，知道这是他们一家人最好的结局了！他瞪大眼睛说道：「说话算话？」

    刘昊嘉说道：「这个时候我犯不上骗你！」

    崔俊勇也不想自己家人在临死前还要受到羞辱，就直接了当的说道：「是主宰会的人！是他们要***的！给我送信的是山东德州知府的师爷，所以我猜那个知府应该也是主宰会的人。至于其他的，你就自己慢慢查吧！」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我猜就是这些阴魂不散的小人！不过主宰会的人一般都是在文官里发展势力，怎么会找到你头上？」

    崔俊勇惨笑一声说道：「当年剿匪的时候我杀良冒功，结果被人抓到了证据，从此就摆脱不了他们了！」

    刘昊嘉再次点头，然后站起身来示意夹着崔浩勇的两个家丁让开，任由他坐在地上。随后他双手握刀举到肩头，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崔俊勇摇摇头说道：「希望你说话算话！」

    刘昊嘉说道：「放心吧！」

    说完他举刀直接下劈，眨眼之间崔俊勇人头落地，尸体歪倒在地上！看到崔俊勇被杀，他的夫人尖叫一声，抓起他儿子尸体旁边的长枪起身就要冲过来！可是她刚一动就被两发铅弹射中倒在地上！她向儿子尸体方向挣扎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刘昊嘉抿一下嘴唇，直接下令说道：「射击，全部杀掉！」

    听到他的命令，被围的人群当中立刻哭喊声四起！有人绝望的坐倒在地上放声大哭，有人在四处逃生，更有人试图拼死一搏！

    本来围着他们的士兵对于杀掉没有抵抗的人还有些犹豫，可是当一个士兵下意识的将冲过来的一个人射倒在地后，屠杀就顺理成章的开始了！一轮射击之后，在场地中央的三十余人全部被射杀在当地！ap.

    既然已经开了头，士兵们也不再犹豫，直接给所有人都补了一遍刀。至此，崔俊勇带来的人全军覆没！

    当士兵们将所有人补刀完毕后，刘昊嘉一挥手说道：「开始打扫战场！车队里面的财物自己自己去搜索，只准拿轻便容易携带，没有记号的东西！」

    士兵们闻言立刻高兴起来，欢呼着向车队跑过去开始搜索财物。而且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整支车队里携带的财物不少！崔俊勇在这几天交割的金银都在车厢里面，很快就成了士兵们的囊中之物！

    随后兴奋至极的士兵们鼓舞干劲，将所有的尸体都拖到树林当中，就连车辆也一并拉扯进去，随意的丢在那里。

    刘昊嘉并不怕事情被人发现，甚至他都不在乎大家能不能猜出是他干的！既然有人做初一，那他做十五也很正常！反正这种事情瞒不过有心人，只要瞒过普通百姓就可以了！

    而且上一次官府就将刘昊嘉被伏击的事情压下去了，如今再压一次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在同一个地点，前后出现两次战斗，死伤超过两百人，难免会让这个地方带上一丝奇怪的传说！

    这时郭占奎走过来说道：「大帅，伤亡情况清点出来了！死了一个，重伤四个！死的那个是中箭死的！距离太近了，弓箭力道还大，直接穿胸了！」

    刘昊嘉知道这个战死的士兵是怎么死的，他亲眼看见他中箭倒下去

    。然后他说道：「重伤那几个什么什么情况？」

    郭占魁说道：「修养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也不会落下残疾。都是那些家丁临死时候反扑造成的。」

    刘昊嘉说道：「看来我们的路子走的是对的！少数精锐家丁面对人数众多的普通士兵，他们也只能饮恨当场！」

    郭占奎说道：「是这样！而且火铳的威力也比想象中的大！尤其是这种齐射的威力是我以前没想到的！」

    郭占奎全程目睹了整场战斗的情况，尤其是看到在火铳近距离的打击下，对手连还手都做不到，自然是惊叹不已！凡是被火铳打中的，要么是死，要么是重伤，眨眼间就失去了战斗力！

    刘昊嘉得意的说道：「这是自然！这些东西在训练场上是没办法体现出来的！行了，你去看着他们打扫战场吧！」

    很快战场打扫完毕，一行人绕了远路回到了大营内。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不过队伍里面倒是多出两辆大车。

    回来后刘昊嘉继续忙着安排各项事情，训练士兵，调教家丁，外加陪着张小姐到处游玩，日子过得很是舒适。可是天津城里面却要开锅了！

    因为在战斗结束的第二天，就有行路的商贾将发现一大堆死人的消息带了回来，并且直接上报了天津县衙！天津的县令知道后心中是暗暗叫苦！在他治下一年之内两连出了两次大案子，看来不仅升迁无望，而且不被朝廷问责就算是不错了！

    等他亲自带人去勘察完现场之后，他的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辞官！可是他也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一个朝廷参将全家被人杀了个干净，他怎么躲也是躲不掉！所以他也只能在府衙里面长吁短叹的！

    不过天津却因为崔家被灭门的事情变得热闹起来！普通百姓们自然是没什么想法的，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件谈资而已！说不定是一伙儿流窜的盗匪看看上崔家的家财了，或者干脆就是仇家上门来寻仇！并且在口口相传当中演化出了无数个版本！

 0386 各方反应

    但是在天津城内其他知道内情的人群当中却是异常的安静！甚至没有人提这件事情，好像完全没有发生一样！这不是他们冷静，而是被吓坏了！

    自从知道刘昊嘉上任被伏击之后，所有人都猜到是谁做的了，甚至还有不少人冷眼旁观，想看刘昊嘉如如何反击？可是没想到的是，他眨眼之间就出海去了！

    就在众人还以为刘昊嘉也不过如此的时候，他又雷霆般的出手，彻底将崔参将一家人杀了个干净！这就很让人胆寒了！

    他们并不在乎刘昊嘉灭门的手段，因为换他们来做也是要这么干的。总不能留下个仇人来，然后等着他找自己报仇吧！但是让他们心惊的是刘昊嘉的态度！

    虽然从潜规则上来说，是崔俊勇先伏击刘昊嘉的，他只不过是报复回来而已。但是你报复过了，将所有尸体处理掉也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可是他却就这样堂而皇之摆在明面上！

    甚至不打算掩埋尸体的话，好歹也应该处理一下伤口！最简单的，只要将谈单挖出，再用刀枪在伤口上戳几下也可以啊！可是偏偏刘昊嘉什么都没做，这意思就是说，老子就是凶手，看你们谁敢来抓我！

    就在众人的议论纷纷的时候，下来终于决定采纳的师爷的意见，做出了和刘昊嘉被伏击时一样的判决：崔家遇到一伙流窜的盗匪袭击！崔家人虽然奋力抵抗了，但是不敌对手，全家战死，财物被劫走！

    等消息传到京城，百姓们的反应倒是同天津一样，只是增加了一份谈资而已。而勋贵们则是纷纷大声的叫好，夸奖刘昊嘉手脚利索，有担当！因为在他们看来，天下的武官天生就应该是站在勋贵这里的，可是崔俊勇却明显是违背了这一点，所以这样人死的越多越好！

    尤其是成国公更是大声叫好，还说等刘昊嘉回京之后要请他吃饭！因为像天津这样距离京师很近的地方，勋贵们都是努力想掌握在手中的！而且崔俊勇当初就任游击的时候还是走的成国公的门路，这在官场上就算是投靠了！

    而成国公也把他当作自家的外围成员对待，只是后来慢慢的疏远了。当初刘昊嘉遭到刺杀的时候，成国公就悄悄的给刘昊嘉去过信，说明了他和崔俊勇之间的关系并表示了歉意！如今崔俊勇***掉了，成国公在看来，这属于在帮他清理门户，他自然是高兴的很！

    至于在文官那里则相对平静许多，甚至在主宰会内部都没有什么大的波澜。只有那些不明真相的底层文官才会大声叫嚣着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他们这么做除了在普通百姓口中得到一点赞誉以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而那些知道事情前后原因的人，不过是淡淡评论几句罢了，凉薄的让人心寒！其中原因最简单，只不过是因为崔俊勇只是一个供人驱使的武夫罢了，而这种人素来是不缺的！

    张居正在游七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居然愣了一下，然后呵呵笑着说道：「看不出来呀，倒是有些纵虎归山的意思啊！」

    而万历帝直接在自己宫里开始摆酒庆贺！因为刘昊嘉已经上了密奏，将事情的前后以及作战的过程说的清清楚楚。现在万历帝知道自己手下有了一支即将成型的大军，而崔俊勇就是第一批祭品！

    至于李太后没有表示出任何态度，但是宫人们知道，在万历帝来请安的时候，李太后主动留他吃了晚饭，并且让厨房加了不少菜，还破例让他多喝了不少酒！

    至于其他的各色人等，关系离得远的就看热闹，离得近的也只是简单的评论一下。整个京师的反应要比天津平淡许多！不过凉薄也确实将这件事情认定为流窜劫匪作案，还发下海捕文书，至此，这件事情就算是彻底过去了！

    至于刘昊嘉好像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忙忙碌碌的在天津城里城外跑来跑去。各种工坊在

    他的推进之下生产力进一步提高，尤其刘昊嘉重点关注的防波堤已经开始修筑了！

    但是是这些都引不起百姓的兴趣，真正被百姓们津津乐道是刘昊嘉封地内每天都在变样一条大道！因为这条大道的修建方式让天津城的百姓们开了眼，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修路的方式！

    这条路只是经过简单的夯实之后，就会有被俘获的海盗和雇工们将一种烂兮兮的软泥堆在上面，然后敲打平整之后盖上草帘子静置了几日后，就变得如同岩石一般坚硬的平坦大道！

    而且有好事的人用大锤在上面猛砸，都只是砸出浅浅的痕迹来！同时这条奇怪的道路还在不断的延长，分叉，将刘昊嘉封地内的土地切成一块块的。更让大家不理解的是，还在不断购买与封地连接的土地，这让道路的分叉变得越来越多！

    除此以外，这半年时间以来，天津城里的人突然觉得日子好过了许多，似乎挣钱也变得容易了许多！他们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自然会有明白的人和他们解释：这是武宁伯将封地设在了天津带来的好处！

    自从刘昊嘉到了天津以来，这半年多砸进了几十万两银子投资各种工坊，还设立军队吸收剩余劳动力！不说别的，光是军营里的几千人从一无所有变成每月有一两八钱银子的高收入者，他们就能拉动很多消费！

    而且刘昊嘉还同周边村落的农户签订了养殖牲畜的协议，他们养大的禽畜送到军营里，换回来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而农户们付出的只是劳动而已，甚至不少打猪草放养鸡鸭的事情都是孩子们去完成的，这自然让他们收入大增！

    更不要提各种工坊将本地的匠人几乎一扫而空，甚至连成衣工坊还雇佣了几百个女子！除了里面少量是寡妇人家以外，其余的全都是已为人妇的妇女！她们有收入就等于家庭多了一份收入，家里的生活顺准自然是水涨船高！

 0387 回京师

    而且最初百姓还十分担心新来的武宁伯横行霸道，可是没想到这种事情不仅没发生，还让他们发现武宁伯家的家丁和手下士兵的军纪意外的好！从来没有出现欺男霸女的事情不说，反而有了他们的对比，连本地士兵的军纪都好了不少！

    这些事情经过刘昊嘉宣传之后，让他在当地百姓心中有极高的威望！所以这次他干掉崔俊勇之后，百姓们不仅没有怀疑他，反而一直在议论着，是不是让武宁伯亲自出马把这些土匪绞杀干净！

    不过忙的不可开交的刘昊嘉可没有管百姓们怎么想，他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终于等来了他一直在等的东西，是万历帝传来的一份旨意，让他带领1000名所属士兵进京师见驾！

    刘昊嘉接到圣旨之后立刻点起士兵，辞别别了张小姐赶往京师。这次的行程非常的顺利，中间只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那就是在路过那片树林的时候嗯，不少零散行人并没有急着靠近，而是聚在一起壮起胆子才走过这个地方！等他们看到刘昊嘉率领一只军队路过的时候，他们简直是欢心鼓舞的追随在军队后面！

    看着他们一副赚到了的样子，倒是让刘昊嘉有些哑然失笑！在他想来，也许过了几年之后，这里大概就会被传说成一个大凶之地，而且是有鬼魂出没的地方！

    等刘昊嘉赶到京师城下的时候，他望着高大的城墙和城门，居然有一丝丝恍然隔世的感觉！因为自从他离开京师再回到这里，半年多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不过他也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就直接率队进城。军队进城，尤其是进入京师可不是一件小事！按说至少是需要兵部批文的，可是妙就妙在，刘昊嘉招来的人都是以锦衣卫的名义招募的，根本就不归兵部管辖，只要有宫中的旨意就可以了！

    不过同时刘昊嘉又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那就是他在进城之前让士兵们短暂休息了一下，并且借此机会全部换上了赶制出来的新军装！

    新军装没有采用现代军装的样式，而是采用了英国龙虾兵的军装。不过为了能被接受，刘昊嘉还是请人根据中式风格进行了调整。而且刚好英国的龙虾兵是红色上衣，明军士兵用的是红胖袄，最起码在颜色上起到了承接的作用。

    采用龙虾兵的军装倒不是说刘昊嘉不喜欢现代军装，而是现代军装除了礼服以外，都是尽可能的实用，减去了很多华丽的东西。

    而在大英帝国鼎盛的那个时代，士兵们的穿着必须要突出身份的英武，最适合现在刘昊嘉的需要！因为他需要让人在看到这支军队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他们的强大和力量！看書菈

    果然这身衣服一亮相就在百姓当中引发了巨大的轰动！京师百姓们早就已经看惯了穿着破旧红胖袄的士兵，结果突然在街上出现一只走路踩在一个点上，肩上还扛着带刺刀火铳的队伍，足够让他们惊讶至极了！

    尤其是这支队伍里的士兵走起路来神气极了！所有人的脚步整齐划一不说，穿着皮靴的脚踩在地上简直是震天响！

    二则并不算什么，最出奇的是，队伍里的所有人排列的非常整齐，就是再走路的时候都没有歪斜过！所有人的姿势，动作都一样，就像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

    而且他们扛着火铳的角度都一样，完全没误差！就连那尖锐的刺刀都似乎是被一条无形的线连着，再士兵们走动的时候起伏都是一样高低！所以不用看就知道这时=是一支强军！所以百姓们都纷纷打听这是哪里来的队伍？

    刘昊嘉见到百姓们跟随围观，偏偏还不肯收敛，硬是在主街上兜了个圈子才赶往城西的小教场！这一路上不知道惊动了多少百姓一路尾随！

    等他赶到小教场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内阁的值房当中。张四维挥手打发

    走送消息的书吏，很不高兴的对张居正说道：「首辅，这刘昊嘉想做什么？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率领人马进入京师，他想造反吗？」

    张居正放下手中的文书说道：「风磐，你别忘了他是锦衣卫的人，那些士兵也是以锦衣卫的名义招上来的，并不在兵部的管辖之内！」

    张瀚这时也皱着眉头凑过来说道：「不过如今城内多了这一支人马，总是让人有些心惊肉跳啊！」

    申时行也探过头来说道：「这倒不必太担心！左右不过千余人，而京师城里城外有十几万人马，怕什么？」

    张四维皱眉说道：「你还不知道京师里那些丘八是什么德行吗？哪里顶得上用！」

    神时行则不以为然的说道：「是顶不上什么用，可就是拿人堆也把这一千多人堆死了！而且刚才你也听到了，这些人是以锦衣卫的名义入城的，拦不住的！只要派人盯着点儿也就是了！」

    张四维见说服不了众人，眼睛一转说道：「那就找人弹劾他擅改军制！据书吏说，他们穿的衣服古古怪怪的！」

    张居正说道：「那也没用！到时候他只说这些人是锦衣卫里的一个新衙门的人，又能把他怎么样？」

    几位阁老对着这件事情议论了一阵也就过去了，毕竟天下大事还很多，需要处理。而这千把人在这些人眼中并不算多，也不值得多费心思。

    刘昊嘉在安顿好了士兵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宫门口请旨进宫，而不出所料的是，他赶到宫门的时候，张嘉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了！

    看见刘昊嘉远远的下马，张嘉暗自点头！这刘昊嘉根本就不像张相说的那样，明明是很守礼的一个人！看来那些文官就是看勋贵不顺眼，只不过这次盯上他了而已！

    等刘昊嘉快步走到近前双方见礼后，刘昊嘉问道：「张公公，半年多未见，万岁爷身体如何？」

    张嘉笑眯眯的说道：「龙体安！」

 0388 出宫

    说完他又低声说道：「只是万岁爷腿有些时候疼的厉害！」

    刘昊嘉叹口气说道：「这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了！不过我看张公公的面色红润，日子应该过得很惬意呀！」

    张嘉一听这个脸色就垮下来，说道：「你可算了把！刘大人，你那个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实行啊？万岁爷已经急的不得了了！连着半年多一文钱都没见到，宫里的花销又不够了，现在又是吃老本儿了！连带着咱家都受埋怨！」

    刘昊嘉笑嘻嘻的说道：「公公放心，再坚持坚持，长则五个月，短则三个月，肯定会有大把的银子入账！」

    张嘉闻言也只能是无奈的摇头。而刘昊嘉则低声说道：「张公公，让你找信得过的本家人，找到了吗？」

    张嘉低声说道：「找到了！一共三个，咱家调查过，都是老实本分的孩子！而且其中一个已经过继到咱家的名下了！」

    刘昊嘉拍拍他的手臂说道：「那成，过些时候让他们来找我！」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明白了。不过咱们还是赶紧先进宫吧！估计万岁爷都等急了！」

    等刘昊嘉随着张嘉进宫之后，居然发现万历帝站在寝宫门前迎接他！这让他激动万分，急忙在台阶下就大礼参拜！等万历帝叫起他之后才走上台阶躬身说道：「臣按照万岁爷的吩咐，带着人回来了！」

    万历帝说道：「这段时间辛苦爱卿了！朕看着你在奏本里面南下北上的，朕的心也跟着悬着！好在爱卿平安回来了！」

    刘昊嘉拱手说道：「多谢万岁爷厚爱，臣铭感五内！」

    随后万历帝带着刘昊嘉进宫，两人坐下之后说道：「爱卿，给朕详细说说你都做些什么了？那些奏本里面只能看那个大概，很多事情都有如雾里看花一般看不清楚！」

    无奈之下，刘昊嘉只能从头开始讲。他知道万历帝特别喜欢听打仗的故事，所以他将讲述的重点都放在了战斗方面。甚至连自己被伏击的事情都讲的跌宕起伏的，听得万历帝主仆二人的脸色都跟着他的话在变幻不停！

    等听到刘昊嘉练兵的时候万历帝插嘴说道：「刘爱卿，这次你带来的兵就是在天津练出来的吗？可算是成军了？」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放心，绝对是可用的！嗯，这么跟您说吧，臣除掉崔俊勇的时候，就是从其中挑出的一些信得过的人作为主力的！」

    万历帝闻言立刻兴奋起来，他站起身来说道：「刘爱卿，剩下的事情慢慢讲，朕换个衣服和你出宫去看一看他们！」

    其实刘昊嘉早就有这个计划，只不过看万历帝来了兴致，那就只能把计划提前。所以他简单的说道：「万岁爷放心，才练出来兵绝对是精兵，随时可以做检验！」

    万历帝闻言高兴的摆手示意自己帮他换衣服。自己急忙从门外叫人回来给万历帝更衣，自己则跑出去安排护卫。

    片刻之后，万历帝又换上了一副贵公子的服装，在侍卫们的护卫下出了宫门。一路上，他把京营兵马抱怨了无数遍，看来在刘昊嘉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小皇帝也下了不少功夫打听这些事情。

    一行人来到城西小教场的时候，万历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因为当初在京师银行开业的时候他还来这里看过，那时候是这里真的只是一个破败的校场，京师银行那里也简陋的可怜！

    可是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原来京师银行简陋的门面已经修整过，现在已经是一个有着三扇大门的门面！整个门脸飞檐斗拱，华丽异常！红漆大门上的几颗铜钉被擦的锃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而且万历帝还看到时不时的有人从三扇大门里面出入。中间大门出入的都是官员，即便他们穿着便装，那通身的官员气息也是遮盖不住的！左侧出入

    的都是各级吏员差役和大商贾，而右侧的一扇门则是给普通百姓和小商贩准备的。

    这不是刘昊嘉为了区分出人员等级，而是纯粹为的提高工作效率和服务态度。但产生的结果却非常好，让自觉有地位的人们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尊重！

    另外校场的围墙也重新整修过，破损的地方全部修补好了不说，外墙也用泥封好，十分的大气整洁！四角的角楼和城墙上的箭塔也被修缮一新，隐约还能看见巡逻的士兵的身影在上面晃动。至于原来消失不见的营门也也换上了新的，厚厚的木板上面绷着铁条，十分的结实！

    刘昊嘉看万历帝的表情就知道他来过一次后就再没来过不过。不过这自然是不能点破的。所以刘昊嘉抢先一步走到营门前亮出腰牌，让士兵打开营门将万历帝等人迎接进去。

    进门后万历帝好奇的东张西望，直见校场靠墙的地方栽种了不少树木，有枝繁叶茂的老树，也有只分出十几叉的新苗。术下面有不少士兵正在休息。还有的人在一些奇形怪状的器械身上锻炼身体，更有聚在一起摔跤比武的，做什么的都有，看来这时候应该是休息时间。

    万历帝看着脸上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这可和他想象中的军营不太一样！不过他的心思依旧被刘昊嘉看出来，所以他低声说道：「万岁爷，现在应该是士兵们的休息时间，不过臣马上就让您看一个新鲜的！」

    万历帝闻言很有兴趣的说道：「看什么新鲜？」

    刘昊嘉说道：「要检验一支部队是否精锐，看他们紧急集合就知道了！一会儿臣就进行一次紧急集合，不过还得劳烦张公公数数，看多久能完成？」

    万历帝很开心的点点头，示意刘昊嘉抓紧时间。得到万历帝的准许，他们直接来到了点将台上面。等所有人站定后，刘昊嘉对值日军官说道：「擂鼓！」

    军官一挥手，早就侍立在一旁的鼓手立刻用力的敲起鼓来！随着鼓声响起，原本还非常安静的校场立刻变得沸腾起来！

 0389 阅兵

    还在戏耍的士兵们立刻向向四周的营房狂奔而去，而营房里面则陆续有人跑出来！站在高台上，万历帝非常感兴趣的看着操场中间的人越来越多，而张嘉则掐着手指，蠕动着嘴唇在不停的记数！这情景就连万历帝身边的侍卫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这可是点兵啊，多少年没见过这场景了！

    不等三通鼓结束，操场上面已经列好了一大一小两个方阵。大的方阵就是刘昊嘉带来的人，而小方阵则是驻守在这里的宪兵！

    刘昊嘉见士兵们都已经站好，就笑眯眯的说道：「张伴伴，你数了多少个数啊？」

    张嘉立刻说道：「四百九十三个数！」

    他这话说出来万历帝没什么反应，因为他对紧急集合也没有印象。但是他的身后的侍卫们可都是识货的！在他们的印象当中，京师里的任何一只人马都做不到这么快集结！别说四百多个数了，就是一千四百个数能完成都算是高看他们一眼了！

    万历帝看了看毫无表情的张嘉，因为张嘉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集合起一千多人是什么概念？所以他就将头转向身后的侍卫，对一个明显是首领模样的人说道：「老张，你来说说，这个紧急集合算快还是慢？」

    张侍卫上前一步，先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刘昊嘉才躬身说道：「回万岁爷，这个速度依臣来看，恐怕天下间能够相比的也就是戚家军了！」

    他这话一出，万历帝立刻就明白眼前这些士兵有多精锐！因为在当时夸奖士兵最好的语言就是「和戚家军一样！」

    在倭寇被荡平之后，文官立刻卸磨杀驴，将戚继光和戚家军全部调到了北方，编入边军当中去。

    戚继光刚到北方的时候，并未受到边军的欢迎。因为在边军们看来，这天下只有***才是最难对付的，至于那些倭人他们没见过，想来也不怎么地！所以他们对戚家军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欢迎态度。

    可是就在戚继光点兵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边军们纷纷跑回营地避雨，而戚家军的士兵们就在雨中一动不动的占了大半个时辰，直到暴雨停歇！这一下子就将边军震慑住了！从此，戚家军天下无双的消息也就传开了！

    不过刘昊嘉听到侍卫们的话却并不感到欣喜或者得意！因为在他看来，戚家军绝对没有自家的士兵训练有素！

    他这么想并不是贬低戚继光和戚家军，而是因为戚继光再天才也比不过后世几百年发展，而且经过科学总结之后得出来的经验！别的不说，单论紧急集合和队列，他能甩出戚家军两条街去！

    戚家军在向敌人推进的时候，每前进二十步都要停顿一下整理队列，而刘昊嘉敢说，自己的士兵绝对用不着！看書菈

    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反而转身说道：「万岁爷，您在高台上看这个方阵只能看出整齐，旁的都看不出来！您要是想对臣的军队有一个直观的了解，还是请您下台围着方阵走一圈！」

    万历帝闻言大感兴趣，他率领众人直接下了高台奔方阵而去。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没觉察出什么来，可是当他靠近方阵的时候，他才发觉这些士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说，就连身体的姿势都是完全一样的！

    他们全部脚跟并拢，脚尖分开，由脚跟到头顶如同标枪一般笔直！尤其是右手向前微微伸出扶着火铳，那一排火铳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看去，铳口都有如一条线一般！

    可是让万历帝惊讶的还在后头！当他顺着队伍的侧面向前走的时候，他居然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然后他前进两步，再后退两步，在原地徘徊了半天！

    张嘉原来还以为万历帝发现了什么，结果他顺着万历帝的目光看去，也是跟着惊讶的「啊！」了一声！而他们身后的那些侍卫们干脆已经开始低声议

    论起来！

    他们惊讶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再从正面走向侧面的时候，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整个方阵里面的所有士兵，无论是横竖斜都是一条直线！尤其是每个线上的士兵动作姿势都一致，就好像从一个模子中扣出来一样，这让他们深刻的意识到眼前的士兵不是精锐，而是精锐中的精锐！

    看到这种情况后万历帝兴致大发，围着方阵绕了一圈又一圈，口里还不断地啧啧称奇！甚至他还伸手在一名士兵的脸前面晃了又晃，结果那个士兵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好像眼前没有这个人一样！这更让万历帝认定眼前的士兵确实是精锐！

    不过刘昊嘉留给他们的震撼还多着呢！等他们回到高台之上的时候，刘昊嘉挥舞令旗表演了队伍的行进，分列式，正步走以及方阵组合！眼前一切让万历帝彻底兴奋起来了，几乎在点将台上又蹦又跳，嘴里连声大喊着：「强军！强军！天下第一呀！」

    等整个队列表演完成之后，万历帝依旧没有从兴奋中平息下来！他脸色涨的通红，直接对刘昊嘉说道：「刘爱卿果然有练兵之能！这兵马果然是天下强军，恐怕没有哪支军队能出其右了！」

    刘昊嘉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的躬身说道：「多谢万岁爷夸奖！臣日后一定会练出更多的精锐士兵出！」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是，万历帝身后有人不忿的说道：「万岁爷，这兵马是用来打仗的，可不是用来走路的！若是走路能把敌人走死，这天下就没有什么敌人了！」

    刘昊嘉抬头望去，发现说话这人是就是刚才万历帝问话的那个张姓的侍卫。刘昊嘉知道他的身份恐怕并不仅是一个侍卫那么简单，因为他对万历帝说话的时候用臣来自称，这是只是有品级的官员才敢这么自称的！

    不过刘昊嘉并不准备客客气气的对待他，因为他这次来就是在万历帝面前展示成果的，任何贬低他的人都会受到他的打击！尤其是宫中侍卫更是上好的垫脚石！

 0390 矛盾

    所以刘昊嘉拱手说道：「张大人是吧？那听张大人这么说，是瞧不上这些士兵的了？」

    张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咬牙点头说道：「刘大人，不是下官挑毛病，这些兵肯定是不成的！一方面来讲，这些人都是新兵，没见过血，只怕一上阵就怂了！还有一个，下官看这些士兵全都手持火铳，这火铳虽然可及远，但是装填麻烦，一旦被人近身，连烧火棍都不如！所以说这些士兵只是中看不中用！要想练出能打仗的兵光用火铳肯定不行，还要辅以刀盾兵和长枪兵才行！」

    刘昊嘉笑着说道：「本官倒是以为张大人说的不对！火铳确实装填不易，但也不是被人近身了就没办法！你没看到那些士兵腰上都卡着刺刀吗？将刺刀卡在铳口下面，整个火铳变成了一支短枪，士兵们不仅可以在被人近身的时候自卫，还可以直接进攻！」

    张侍卫也面露不屑的收到：「刘大人，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正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枪！这短枪哪是训练几个月的士兵能用好的？那短枪用起来可比长枪难使多了！而且我看这些士兵走路走的整齐，只怕是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训练走路上了！」

    张侍卫这话说出来，他身后的侍卫们虽然没笑出声来，可是脸上都已经带出了笑意。直接则很不高兴，但是他不通武艺，也不懂练兵，所以只能板着脸站在那里！

    但是万历帝却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而在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刘昊嘉却抢先一步说道：「周大人，要不这样，您亲自下场指点指点这些士兵？您觉得这样的新兵您一个人能打几个？」

    张侍卫再看了一眼那些新兵，犹豫了一下。他本人是不想下场的，因为赢了没什么好处，可是输了是真的丢面子！但是他现在骑虎难下，所以会后只能说道：「五六个人不在话下！」

    刘昊嘉用右手一锤左手手心，大声说道：「好，那就请周大人操练一下这些新兵！本官先派一个人上阵，等他输了在逐步往上加码！来人，拿护具来，还有木刀木枪！」

    立刻有军官拿来了藤制的护甲，木刀和木枪。尤其木枪根本就是仿照火铳的样子制作出来的，专门用来平时训练拼刺刀。

    张侍卫上前抓起木刀掂量一下分量，觉得还可以。再看看木刀的刀锋，又摸摸藤甲，然后抬头说道：「这些木刀和护甲都是用过的，看来这些士兵倒是确实练过！能做到这个地步，可见大人比京营的那些军官用心多了！」

    刘昊嘉知道这时他有意缓和刚才的矛盾，因为他们总是跟随在万历帝身边，自然清楚自己在万历帝眼中的地位，所以也不想得罪太过。

    既然看的出来他对刚才突然说话已经有些后悔了，刘昊嘉自然也不愿意得罪死万历帝身边的人，也就顺势说道：「多谢张大人夸奖！而且张大人愿意以上官的身份操练一下这些新兵，那是他们的福气！」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把话说开了，张侍卫的神色好了许多。他拱手说道：「刘大人，说到这儿了，容下官多说一句！下官并不是说大人兵练的不好，只是家父在戚大帅手下任过职！」

    刘昊嘉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被万历帝刚才叫好给刺激到了！所以刘昊嘉也就彻底放开心思，只要不是故意捣乱那就行了！不过他还是说道：「戚大帅的兵马自然是天下第一！不过也有句话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所以咱们武人就得有股子精气神，想要超过这些老前辈们才行！至于能不能超过戚大帅的兵马本官不敢说，至少本官是在向这方面努力！」

    但凡是武人心中都有股子精气神，自然都是不甘落后的！而且刘昊嘉还捧了戚大帅一把，所以双方也算是捐弃前嫌。张侍卫拱了拱手，诚恳的说道：「刘大人说的有道理，下官受教了！」

    刘昊嘉还礼后转身对万历帝说道：

    「万岁爷，这些士兵里哪些人本领高强臣都是知道的，如果是拿这样的人来挑战张大人未免有点不公平！所以臣想着，还是请万岁爷随便点五个人出来为好，这样最能体现这些士兵的实力！」ap.

    万历帝听完之后大喜说道：「好，朕就亲自点兵！嗯，第二排左数第二个人，然后……」

    万历帝选出五个人之后，就有军官将他们带到点将台下面，还有人帮他们穿上护具，换上木枪。刘昊嘉则拿着护具对张侍卫说道：「张大人，你也把护甲穿上吧！」

    张侍卫则豪气冲云宵的说道：「不用！对付几个新兵蛋子，哪里还用穿护甲！」

    刘昊嘉心中暗笑，一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不过他还是说道：「张大人，你不知道本官军中的规矩，军中规矩，袍泽之间操演的时候必须得有护甲！」

    张侍卫想了一想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穿上了护甲，然后拎着木刀走下高台。等他对着五名站成一排的士兵站定之后，刘昊嘉大声说道：「出一个人和张大人交手！」

    话音刚落，五个人齐齐向前跨出一步！他们的这个动作让其他士兵们一阵叫好！张侍卫也是暗自感叹：「不说别的，就冲这股敢战的精神头在，这些人就是好兵的苗子！」

    刘昊嘉见状也是得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从左起第一个开始！然后一个一个的上！」

    听到命令，其他四个士兵向后退了几步，将战场留给张侍卫两个人。而那名士兵二话不说，直接沉腰曲腿，双手捧着木枪做出了刺击的架势！至于张侍卫手腕手腕转动，将木刀抡得像风车一样！

    他连转了几圈木刀之后适应了重量，之后向对面的士兵招招手，示意他先动手。士兵稍一犹豫就大吼一声，快速连跨三步挺枪就刺！

    而他刚一动手，刘昊嘉就万历帝说道：「完了，臣的这个士兵输定了！」

 0391 交手

    这时候直见那个士兵左腿踏前弓步，就是一个前突直刺！只见张侍卫不慌不忙的将刀竖起来磕向木枪，同时抬腿向前主动迎了过去！像他这种武艺超群的人自然知道如何克制枪类武器，只要靠近了就可以！

    可是他的腿还没等刚抬到最高就一脚踩了下去，将自己的身形定住！因为他从手中木刀和木枪磕碰的感觉上发现，对方的刺击是虚招！

    果然，那个士兵借他磕开木枪的力量，左手回抽，右手向前推，推着枪托奔着张侍卫的左侧太阳穴就砸了过来！

    张侍卫心中叫好，但是手中的木刀可没闲着，直接向左一摆就格住了对方的枪托！这时双方几乎同时抬起左脚来向对方的小腹踹去！不过到底是张侍卫动作更快一线，抢先踹在对方的小腹上！

    士兵被踢中后踉跄着倒退，不过此人颇为悍勇，在后退的同时左手松开木枪，右手一抡，木枪直接奔着张侍卫的脖子砸了过去！张侍卫微微仰头，木枪的枪尖擦着他的咽喉滑了过去！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士兵的这一下子说不定就得手了！可是张侍卫那里是普通人，他闪避的同时左脚向下踩实，身体后仰，抬起右腿又踢了过去！这一脚实实在在的将士兵踢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

    随后张侍卫快步上前站在士兵身边做了一个向下刺杀的动作！如果是在战场上，这个士兵已经被直接穿心而死了！

    看到二人分了胜负，万历帝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刘爱卿你倒是看的分明，一动手就知道胜负了！」

    刘昊嘉说道：「其实臣也取巧了！臣知道，一个普通士兵如何能跟张大人相比，所以是输定的！不过若是这个士兵全力防守的话，说不定还能多撑几个回合，但是他一旦抢攻，面对着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稍微露出破绽就是眼前这个下场！」

    万历帝点头表示明白，而其他的侍卫们个个面露笑容，点头表示附和。因为刘昊嘉说话说的公道，所以他们对他倒是有了几分亲近的意思。

    这时候倒在地上的士兵已经爬了起来，因为有护甲在身，虽然被人踢了出去到没受什么伤。这时刘昊嘉抬手招呼一下说道：「再加一个人！」

    听到命令，排在第二的士兵立刻挺着木枪站了出来，同从上一个士兵并肩站在一起。

    而张侍卫看他们的样子反而更加兴奋起来！因为通过刚才短促的交手，他对这些新兵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身体强壮，力量大，敢战！相比起来，比京营那些废物不知强了多少倍！所以他很想看看对方变成两个人的时候能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而且还有一点他同样清楚，那就是对方是两个人的时候，如果配合不好的话就会相互拖累，反而比单独一个人容易对付！他可以率先击倒一个人，然后再对付下一个人。

    不过随后他的眼神就凝重起来，因为这两个士兵不像其他人一样从左右两个方向包夹过来。在他的印象当中，这是最容易各个击破的方式了！而恰恰相反的是，这两个士兵居然相互之间只隔着半臂的距离并肩踏步走了上来，这就难对付了！

    果然，两个士兵依旧是抢攻，几乎同时挺枪突刺！两柄木枪分别指向他的胸部两侧！张四维决定避其锋芒，稍微后撤，将两个人分散开来。所以他后撤了半步之后，准备先磕开右手边的木枪，再格挡左手侧的木枪。

    可是他的刀刚和右侧的木枪碰撞，就感觉滑不受力，立刻就明白这个士兵使出来的是依旧是虚招！但是他也不惊讶，他快速的将目的向左摆动，挡住了左侧的突刺。

    但是他右手的士兵却没有完全将木枪收回来，半途就再次向他的小腹刺了过来！而左手的士兵这时木枪继续发力，向压住他的木刀！张侍卫立刻明白过来，这两人并不是简单的合作，

    而是有一套合击的战术在里面！

    果然就像他想象的那样，两个士兵一攻一防，而且随时转换！两把木枪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对着他的全身要害轮流戳刺，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了三四步才站稳脚跟！

    面对这种情况，自任武艺超群的张侍卫很是羞恼！当下使出全力来同两名士兵战到一处！

    只见木刀上下翻飞，左劈右挡，不仅挡住了两名士兵的进攻，反而在有机会的时候时候还会抽冷子还回一刀，居然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而这种情况让那些侍卫们惊讶的不得了，不得不在心中提高了这些新兵的难缠程度！看書菈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当中，自家的张头武艺非凡，就是京营里的精兵同时放翻四五个人跟玩一样，却没想到那两个新兵居然还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

    双方又厮杀片刻，张侍卫终于发现了对方的一个破绽！他右手边的士兵刺杀的有些猛，收枪时慢了一线！他抓住这个机会用力的磕开木枪，身子向左扭动，同时侧步向前，直接插入到了两柄木枪之间！

    这下轮到这两名士兵大惊失色了！他们几乎同时向后撤步，想要和对手拉开距离！可是张侍卫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

    他继续侧步向前的同时，右肩猛的一撞，撞得右侧士兵踉跄后退！而他手中始终竖着的木刀直接砍在了左侧士兵的脖子上！那个士兵即使穿着护甲也被这重重一击就直接打懵了，像个木桩一样直接栽倒在地上！

    这时被撞开的另一名士兵已经平端步枪刺过来！张侍卫侧身扭腰让过木枪，木枪贴着他的胸口擦了过去！而张侍卫脚步不动，腰身扭动，带动手臂将刀柄砸在了士兵的太阳穴上！这个士兵受到重击之后先是摇晃了一下，然后才扑倒在地上！

    这一局张侍卫完胜了，不过虽然他胜利了，但是他心中也是大受震撼！他从来没想过两名普通士兵就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

 0392 三对一

    这时候高台上刘昊嘉正在给万历帝讲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得万历帝连连点头，神采飞扬，好像他刚才亲自下场作战了一般！而他身后的侍卫们则是面色凝重，不再有刚才的轻浮和自得！

    因为他们都把自己带入到了刚才的战斗当中，结果他们发现，若是自己亲自下场的话，或许能够取胜，但是一定会狼狈许多！而若万一不胜，那可是真丢了御前侍卫的面子！而且这种可能性还不小！

    等刘昊嘉讲解完，张侍卫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另外两个士兵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正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可见他们在体能上比张侍卫要差了不止一筹！

    这时候刘昊嘉大声说道：「再上一个人！」

    早就等候已久的第三名士兵立刻提着枪冲了上来，和原来的两名士兵摆成了一个倒三角的阵型，开始缓缓向张侍卫逼过去！

    不过这次张侍卫倒没有等着对方靠近，而是率先抢攻，向右侧的士兵扑了过去！因为通过刚才的实战，他已经发现这些士兵似乎是有一套合击的技巧！像这种训练有素的敌人是最难对付的！

    刚才两个人就已经让他应付起来有些吃力了，如今三个人可就是真的不好对付了！尤其是像这种受过训练的人可不会像普通的人那样相互拖后腿，他们一旦结成战阵的话，作战能力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所以他必须得抢先将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人赶出战场，或者是将他们的队形破坏开来！

    看到张侍卫快步冲过来，被当做目标的那个士兵立刻稳住下盘，将木枪斜斜挑起并微微晃动，摆出了一副防御的架势！而中间的士兵向前踏出一步，木枪向左偏斜，摆出一副共同防御的样子！而右侧的士兵则蓄力准备进行刺杀！

    他们刚摆好架势，张侍卫已经旋风般的冲过来，同时木刀斜斜的劈下来！可是就在那两名士兵全神贯注准备招架的时候，张侍卫右脚猛的踏地扭转身体，瞬间转变了作战的方向，直接向他左侧那个士兵扑了过去！

    原来他的目标一开始就定在了这个士兵身上，因为这个士兵是最开始上场的人，作战到现在已经消耗了很多力气，所以他应该是最容易被击倒的一环！

    只见张侍卫斜扑过来，劈下来的刀也扭转了方向，直接向对方的咽喉削过去！他有把握在对方的木枪转为防御的时候划过对方的咽喉！

    可是就在他即将得手的时候，他却突然向后收回目的横在自己胸前！原来就在他转向扑击的时候，中间那个士兵已经反应过来，但是他没有收枪，反而推动枪托从下向上反撩过来！

    如果张侍卫不后撤的话，他确实能够集中目标士兵的咽喉，将他清除出去。但是他的右臂一定会挨上一枪托，到时候他的手臂恐怕就动不得了！那样他的话，赢他还是有信心的，但是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只听「砰」的一声，木刀架住了枪托！张侍卫同时后撤一步让开左侧士兵的刺刀，重新拉开了距离！但是随即他就后悔了！他觉得刚才应该拼着挨一枪托放倒一个人！

    反正枪托打在身上也只是受创，就是在战场上也不会马上死。而且他可以凭借自己暂时失去一定的战斗力换掉三个敌人中的一个！这样就再次变成和刚才一样一对二的局面！可是他一瞬间的决定却让他陷入到了苦战当中！

    因为从他后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陷入了对方的节奏当中！现在那三名士兵摆出一个倒三角的阵形，将他紧紧裹住！

    中间的士兵专门防守，绝不进攻！哪怕看到张侍卫故意留出来的破绽也视而不见！而左右两侧的士兵轮流在防守和进攻中切换！也就是说，现在的局面就等于两个人缠住了，他让他束手束脚的施展！而另外有一个人得时不时的从左右两侧发起进攻！

    这种情况下

    张侍卫已经使出了全身的本领，他双手捧着木刀左劈右挡，但依然是步步后退！如果不是他武艺高强早就顶不住了！但即使是这样，他在退了十几步之后终于被人抓住了空档！

    在之前格斗的时候，张侍卫很小心的让自己的木刀和对方的木枪一触即分，从不纠缠在一起。可是这次他收刀的时候，对方已经适应了他的节奏，死死的压着木枪同他的目的黏在一起，这给了左侧士兵跟上的机会！

    这名士兵将木枪从另一侧压上来，两柄木枪短暂的卡住了木刀，这就让他抽刀后撤的动作慢了一线！而右侧的士兵借机一个突刺刺向他的咽喉！虽然他已经极力躲闪，但还是被刺中了左肩！

    虽然有护具在身，但是他依然感到了左肩一阵酸痛，左手就立刻松弛了下来！而对方的得理不饶人，专司防御的木枪继续试图纠缠住他的木刀，而另外两个士兵则完全摆出了一副拼着挨一刀也要捅你一枪的架势，玩命的左刺右挑！

    张侍卫本身已经失去了先机，短时间内无法反击，但他左支右拙的还是抵挡住了两侧的进攻！可是就在他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变化！

    中央那个始终防御士兵在他手中的木枪被格开后，不仅没有继续收枪防御，反而借着木枪被磕开的力量直接向下一戳，直接戳在了张侍卫左大腿上！而且这个士兵下手的部位极为刁钻，刚好在膝盖上方那里没有裙甲遮蔽的地方！

    被木枪刺中之后张侍卫疼的大叫一声，同时也知道自己大意了！看到中间的士兵始终是防守，就以为他会一直防守下去，结果这个士兵突然出手，被他偷袭得手！.

    现在他左腿酸麻疼一起袭来，僵硬的不得了，根本使不出力！而另两柄木枪则如影随行的戳刺过来，他也只能勉强挡开了右侧的木枪，却被左侧的木枪刺中肋下！

 0393 赢了

    虽然有着藤甲的保护，但是张四维依旧疼的钻心！而且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后果产生了，就是他的气息乱了！

    有运动经验的人都知道，运动是需要大量氧气的，所以呼吸节奏非常重要！而张侍卫的气息大乱，一口气提不起来，动作就更加迟钝了！所以他在中央士兵的纠缠防御之中，勉强挡住两侧士兵的六次进攻后，人已经呼吸凌乱，开始头晕目眩了！ap.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两侧的进攻几乎同时到来，木枪再次指向他的两肋！他勉强挡开右侧的木枪，退步闪开左侧的木枪，为自己挣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可是他分明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然后他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是手中木刀上如影随形的压力不见了！看来中央士兵失职了！随后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士兵的木枪在哪里？

    战斗开始后，在他下意识的印象中，中央士兵那柄木枪始终纠缠着他的木刀，始终没有进攻过，所以他有些忽略这个士兵了！即使他刚刚被戳了一下大腿，他还是习惯性的忽略了他！

    不等他想明白，只觉得胸口被一股大力击中，刚呼到一半的一口气瞬间被卡在胸腔里，脑中就是一阵晕眩！当即脚下一软，向后仰面朝天的栽到在地！这时候他知道，自己被刺中了！

    就像他想的那样，始终处于防御状态的中央士兵发现了他的破绽，立刻毫不犹豫的放弃防御，给他来了一记直刺，木枪端端正正的刺在张侍卫的胸口正中，直接将他戳倒在地！

    见张侍卫倒在地上，而另外两名士兵快速冲过来在他身上做出虚刺的姿势！如果是在战场上，此时他身上大概已经有了三个穿透的伤口了，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从张侍卫第一次中枪到战斗最后结束，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这充分展现出了白刃战的残酷性！在这种战斗当中，不是生就是死，双方再无回旋的余地！

    这时士兵当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他们在为自己的兄弟加油助威！因为前两次失败的太惨了，所以等到胜利的时候，欢呼声格外的强烈！而在高台上的其他的侍卫们都阴沉着脸不作声。

    这时张嘉感慨的说道：「真是让人想不到啊，张大人武艺高强，居然被三个普通士兵放翻了！」

    万历帝连连点头，急切的说道：「刘爱卿，快跟朕讲一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朕根本就没看清！」

    刘昊嘉急忙上前讲解，等他讲解完毕，张侍卫已经瘸着腿走回高台，直接在万历帝面前跪下说道：「臣给万岁爷丢脸了！」

    万历帝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他说道：「你们都是朕的臣子，相互之间切磋而已，谈不到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这时刘昊嘉也上前笑嘻嘻的拱手说道：「张大人，实在是得罪了！」

    张侍卫看着他笑嘻嘻的脸就是一阵气闷！要知道，他的身手在宫里面可是排名前三的存在，如今却被三个普通士兵放倒了，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所以他下意识的说道：「刘大人，这只是一场比试而已！若是在真的战场上，本官肯定能获胜！」

    刘昊嘉见他有些气急败坏，脸下官都不自称了，就收起笑容说道：「张大人你说的没错，若是在真的战场上，他们三个说不定十有八九会战死！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请问张大人，您学武到现在有多久了？」

    张侍卫这时已经清醒过来，说道：「下官五岁习武，至今已经有32年了！」

    刘昊嘉感慨的说道：「三十二年了，这可是个不短的时间了！不过张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一点，就是在真的战场上，本官会只派三个人和你动手吗？说不定三十个人都会派上去！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张大人你花了三十二年才有了现在的身手，而下

    面这些士兵们，只要给本官半年时间，要多少就有多少！」

    刘昊嘉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愤愤不平的张侍卫，甚至包括其他的侍卫都顿时没了声音！因为他们知道刘昊嘉说的是对的！在历史上，猛将被普通士兵耗死的不知有多少！

    而且身为武将他们也更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战场上，个人的武力作用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了！同一时间，十几把刺刀一起刺过来，就是项羽也招架不住啊！

    不过刘昊嘉看他们脸色不虞，就缓和说道：「不过嘛，张大人和这些士兵走的是不一样的路子！你们的侧重点在于贴身防卫，擅长单打独斗。对那些试图刺杀的刺客来说，你们就是万岁爷的最后一道防线！而这些事情是我的士兵们万万做不到的，所以张大人也不必多想！你们双方着力的方向根本就不一样，所以这场比试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结果！」

    听到这话，张侍卫他们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而万历帝也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没错！刘爱卿这话说的有道理！你们就是朕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朕的安危还要拜托你们了！」

    侍卫们的脸色终于活络起来，一起跪下说道：「愿为陛下效死！」

    刘昊嘉见万历帝扶起张侍卫，气氛也缓和起来，就插言说道：「万岁爷，下面还请您移步去靶场，臣给您展示一下火铳的威力！」

    万历帝自然是连声较好。随后一行人来到被一面短墙隔开的靶场。此时靶场里面已经换了一批全新的木制半身靶，而且正有60名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入射击位置。

    在距离木靶30步左右的时候，士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迅速了形成了三排横队。这时刘昊嘉解释说道：「万岁爷，这个距离一般就是对方弓箭能够发挥最大威力的距离了，即使是蒙古***用的软弓，在这个距离也可以造成足够的杀伤。臣先从近处给万岁爷展示火铳的威力，再慢慢向远处放靶子。」

 0394 齐射

    其实要论起骑射来，蒙古***才是天下第一！，一方面他们自小长在马背上，熟悉马性，骑术极佳！另一方面就是他们因为要经常骑马射杀草原上的猎物，比如说狼，兔子等等动物，所以都有一手好箭法！

    但是蒙古***并非没有弱点，因为他们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马背上射击目标，所以就要求他们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瞄准射击，所以他们在射击的时候从来不把弓拉满，最多拉到一半就松手了！这是在利用这种方式达到快速射击的目的！

    而且由于他们的猎物体型普遍偏小，毕竟草原上最大的猎物大概就是狼了，也就是狗那么大！所以他们的弓普遍偏软，穿透力不强！这就是生活环境决定了他们的骑射方式！

    所以这些蒙古骑兵必须在很近的距离射击，他们的弓箭才有足够的杀伤力，否则很难对对手造成足够的威胁！再加上现在的蒙古人缺铁，不少牧民甚至还在使用骨制箭头，所以杀伤力就更差了！

    另外很多人都说后金***靠骑射打天下，其实后金***真正擅长的是步战！后金军在和明军接战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在阵前下马结阵，然后在弓箭火铳的掩护下，依靠重甲士兵冲开对方的战阵！其中各旗的巴牙喇就是专门用来打开对方战阵的好手！

    至于说战马更多的是让他们的士兵拥有了强大的机动性，但就骑射来说，他们是不如蒙古人的！

    但是这里要提的是，由于后金人是渔猎而非游牧，再加上他们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他们面对的猎物普遍都是体型较大的动物，例如虎，猪，熊等动物，所以他们使用的弓箭普遍都是硬弓，这样才能射穿这些动物的皮毛！

    而且他们的羽箭也是特殊构造的。除了普通的箭头以外，还有两种特殊的箭头。一种就是箭头被锤扁，成为扁铲的形状，沉重非常！在近距离***中对手就是一个巨大的创口！

    还有一种就是专门用来破甲的重型箭头！这种箭头和普通箭头形状一样，但是特别的大，特别的重！明军的甲胄在三四十步之内一射就穿！

    后金军就是靠着这两种特殊形式的羽箭先打乱明军的队形，然后再以巴牙喇士兵为锋矢冲破明军阵地，配合其他士兵大砍大杀！等明军彻底崩溃之后再用骑兵随后掩杀！所以等后金骑兵停住战马的时候，明军的队伍十停已经去了八停了！

    不过眼下这种局面很快就要被彻底改变了！因为刘昊嘉拿出来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的一款最先进的前膛遂发枪！这种枪在一体化子弹出现前已经是最先进的步枪了！

    而且刘昊嘉已经着手研制米尼线膛枪了。同时还在尝试批量制造火炮并研制开花弹。只要这三种装备就位，后金军所谓的骑射天下无双就就彻底成为一个笑话了！

    这时候士兵们已经就位，刘昊嘉躬身说道：「万岁爷，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万历帝点头说道：「可以开始！」

    他话刚说完话几个侍卫就围了过来，将他裹在中间，只在人墙的缝隙当中留了个空档给他观看射击表演。万历帝和刘昊嘉对这种情况都没有说什么，毕竟万历帝是九五之尊，怎么小心都是应该的！

    尤其是面对的还是火铳操演，这就更需要小心了！万一哪个士兵心里一冲动，冲着万历帝来一枪可怎么办？这火铳可不是血肉之躯可以阻拦的！

    等万历帝被保护好了，刘昊嘉向指挥的军官是示意，军官立刻拔出指挥刀大声喊道：「瞄准！」

    随着「哗啦啦」的一阵响，第一排的士兵齐刷刷的将火铳平端起来，指向了对面的木靶。同时右腮紧贴着枪托开始瞄准！

    这时只听指挥官军官大声喊道：「射击！」

    随着硝烟如同云雾般腾起，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火铳瞬

    间打响！而一整排的火铳打响，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单独的火铳声，可见这一批士兵的动作非常整齐！

    可是万历帝却顾不得看他们射击的样子，从人墙之中伸出个头来看向木靶方向，结果他看见不少木靶颤动不止，可见是铅弹打在上面了！

    这时他再扭回头去看向射击的士兵，只见那些刚射击完的士兵已经抽出通条来准备擦枪，同时侧着身子向后排走去。而第二排士兵不需要军官指挥就踏前一步平端起火铳瞄准！

    随后只听军官一声令下，又是一排骑射！然后他们同样撤到后面去，第三排士兵则上前一步完成了第三轮齐射！

    犹豫之前他们的火铳当中都装填好了子药，所以头三轮齐射打的又密又快！但是从第四轮起速度就减慢下来，但是依旧稳定的保持在十二三秒钟射击一轮的速度！

    再士兵们继续进行齐射的间隙，刘昊嘉解释说道：「万岁爷，这种射击方法就叫做三段击，乃是太祖时期沐王爷发明的！这种射击方法能有效的提高火铳的射击速度，极大的提高火力密度！现在方阵前面可以说是密不透风，多少人上来都会死伤惨重！如果是敌人众多的话，臣甚至还可以排出五排，六排人来！那时候射击的速度会更快！」

    看到这种情形，张侍卫脸色都已经变了！他下意识的低声说道：「若是天下都是这般军队，岂不是世间再无猛将的用武之地！」

    这时每名士兵都已经完成了三次射击，只听指挥官大喊一声：「上刺刀！」

    士兵们立刻将火铳竖起来，从腰间抽出刺刀往枪口上一套，再一扭，只听一片整齐的「咔嚓咔嚓」声，所有的火铳铳口下面都多出了一柄一尺多长的三棱刺刀！

    士兵们刚把火铳重新端在手中的时候，军官就再次大声喊道：「冲锋！」

    士兵们了立刻端起火冲，大声呐喊着向前狂奔而去！而且在跑动之中，他们还大致保持着三人一组的样子！

 0395 世间再无猛将

    三十余步的距离对这些狂奔中的士兵来说可谓转瞬即至，眨眼间就冲到了木靶前面！而张侍卫眼睛好，看的清楚，他看到一丛丛的刺刀几乎同时重重的刺出去，深深的扎进了那些木靶当中！有力气大的士兵甚至洞穿了两寸厚的木板！

    就这样，所有的木靶瞬间就被士兵们一扫而空！而士兵们则开始欢呼呐喊起来！尤其是那些刺穿的木靶的士兵更是得意扬扬的将木靶挑在半空之中，向同伴们炫耀！

    万历帝此时早已经挤出了保护他的人墙，拍着巴掌在那里叫好！一直等到士兵们在军官指挥下开始整队，并且有人开始统计刺穿木靶的人数时，他才扭头说道：「刘爱卿，为什么还要统计那些刺穿靶子的士兵？」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这是准备事后给他们发赏钱！每个刺穿木靶的士兵有一百文赏钱！」

    万历帝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样的士兵必定是身高体壮的精锐，是该赏的！」

    刘昊嘉认真的说道：「万岁爷，发赏钱的目的可不仅如此！因为凡是进行刺刀冲锋的时候，就是决战的时候！这时候一名力大无穷，刺杀技术娴熟的士兵能够有效的改变战场的形式！比如说兵力相等的情况下，这个士兵迅速的解决了对手，就能会同身边的另外一个士兵夹击对手！这样二打一的话会更快的解决对方！然后就这样滚雪球一样滚下去，胜势就慢慢的确立起来了！」

    万历帝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朕明白了！

    说完他扭头对张侍卫说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朕没太听清楚！」

    张侍卫只好将刚才自己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万历帝听完后满怀希望的向刘昊嘉问道：「果然是这样吗？难道世间真的再无猛将的用武之地吗？」

    刘昊嘉知道万历帝的想法，在他这个年纪最喜欢听的事情大概就是万人敌猛将的故事吧。他不愿意破坏他的希望，但是他依旧实话实说的说道：「张大人只说对了其中的一部分！随着武器的更新换代，尤其是火铳火炮的出现，个体的武力必然会被逐步淘汰，代之以整体士兵的实力！就好像项羽若是重生，对上一名手持火铳的士兵，说不定也会被一枪放倒！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世间再也不需要猛将！正所谓将为兵之胆，只有主将勇猛敢战，士兵们才会无所畏惧！所以新时代的主将虽然在体力和武艺上降低了要求，但是对于头脑，勇气方面的要求反而变得更高了！所以呀，世间注定还是要有猛将的！」

    万历帝闻言有些失落的点点头，他知道刘昊嘉说的是实话，但是他也知道这其中有安慰他的成分。不过他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看書菈

    这时有三个士兵扛着三片木靶送到点将台上来。刘昊嘉让他们扶着木靶，引着万历帝上前观看。万历帝看着木靶上嵌满了密密麻麻的铅弹，甚至有的还打穿了木靶，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个火铳果然是犀利无比，不是血肉之躯可以阻挡的！」

    刘昊嘉说道：「在这个距离内，火铳的命中率和杀伤率是最高的，完全可以轻易破甲！但是也不妨稍等片刻，咱们的参演还没有完成，等完成了下一轮射击，咱们再拿木靶对比一下。」

    万历帝很感兴趣的说道：「好，好！赶紧去布置！」

    随后在军官的布置下，木靶被放置在70余步的地方。在古代，一步大约等于现在的一米三到一米五左右，所以七十多步的距离差不多就等于现在的百米左右。

    等布置完毕，刘昊嘉说道：「万岁爷，现在这个距离差不多有七八十步左右。在这个距离上，敌人的弓箭几乎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即便能射过来力道也不大了，就是士兵们无甲的话，多数也只是受伤，未必会死！」

    万历帝睁大眼睛说道：「那火铳

    呢？火铳在这个距离有足够的杀伤力吗？」

    刘昊嘉信心十足都说道：「万岁爷稍等片刻便知！」

    随后士兵们又进行了十五轮齐射。等射击完毕，又有三个木靶被送到了点将台上。万历帝对比前后两批靶子，发现新送来的靶子上面嵌着的铅弹要比上一批木靶少了不少，而且也没有出现把木靶打穿的情况。

    这时刘昊嘉上前递给万历帝一把匕首，示意他亲自去挖铅弹。张侍卫唯恐除了岔子，上前要帮万历帝却被喝退，只好瞪了刘昊嘉一眼站在一旁。

    而万历帝费尽力气才挖下三颗变形的铅弹，他端详着三枚奇形怪状的铅弹说道：「朕明白了！这些铅弹嵌在木板上很深，可见是有足够杀伤力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破甲？」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像这样的力度已经够打穿普通的甲片了！就是没打穿，这人也如同被锤子重击一样失去战斗力了！若是中弹的人骑在马上的话，只怕就要从马上跌下来，直接被后面的战马踩死了！」

    万历帝想着大明的老对手蒙古人，就将匕首重重的扎在靶子上，然后说道：「看来这火铳果然是对付骑兵的利器啊！」

    刘昊嘉接口说道：「若是对付骑兵的话，最远可以放到一百二十步的距离进行齐射！而且骑兵的目标更大，更容易被射中！所以万岁爷说的没错！」

    万历帝闻言抖擞起精神大声说道：「今日朕总算知道精锐士兵是什么样子了！朕有此等士兵拱卫，可以安枕无忧了！张嘉你记着回去下旨，张侍卫协助操演有功，赏锦缎两匹，武宁伯创立新军有大功，赏玉如意一柄！另外，这一千士兵调入宫中充当朕的侍卫！」

    话音未落，刘昊嘉和张侍卫两个人几乎同时说道：「万岁爷，此事万万不可！」

    万历帝被这两个人弄愣了，惊讶的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行？」

 0396 献铳

    刘昊嘉抬手示意张侍卫先说。张侍卫向刘昊嘉感激的拱手之后才说道：「万岁爷，臣是信得过刘大人的，但是刘大人手下的这些士兵臣信不过，至少是现在信不过！要知道，凡是能进宫中宿卫的人，都是经过东厂反复查验过之后方可进入宫中的！尤其是他们使用的火铳威力极大，若是其中混进了不法之人，只怕会有不忍言之事！」

    刘昊嘉也补充说道：「张大人说的有道理！臣信得过这些士兵，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还是等日后东厂查验过之后再行安排！所以这些士兵不如就留在这里以为策应就好！」

    说到这里刘昊嘉转身对张侍卫说道：「张大人，本官这里还有一批短铳，尺寸不大，适合贴身存放。明后天本官差人送一批过去，也算是给宫中的兄弟们增添一点后手！」

    其实张侍卫他们早就看着这些军官腰间皮套里的短铳眼睛发红了！如今刘昊嘉主动开口送他们一批，他们自然是高兴的！所以张侍卫拱手说道：「如此就多谢刘大人了！只是不知道这短铳使用起来可有什么讲究？」

    刘昊嘉将短铳从腰间抽出递给张侍卫说道：「没什么难的，和火铳是一样的用法。」

    随后张侍卫对着靶子打了一枪，然后又在刘昊嘉的指导下完成了一次装填射击，就彻底掌握短铳的用法。最后刘昊嘉说道：」这短铳的威力比火铳要差，而且射程也近了很多！真正的杀伤也就在十步左右。如果能压缩到五步以内，威力最大！」

    张侍卫点头说道：「看出来了！不过这东西我们是不打算露出来的，平时插的靴筒子里，真需要用的时候抽冷子给他来一家伙还是不错的！」

    随后刘昊嘉示意一个军官捧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子送到近前，他打开之后展示给万历帝看。里面是两柄制作精美，镶金嵌玉的短铳，还配有二十发桑皮纸包好的，圆柱形定装子药包。

    万历帝一看就知道这是刘昊嘉送给自己的，不用他解释，直接就抓过来摆弄起来，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随后就让士兵将木靶立再点将台上开始装填射击，玩的不亦乐乎！

    张侍卫想要劝阻，可是看到万历帝的样子就知道劝不动，就对刘昊嘉低声说道：「刘大人，这么危险的东西给万岁爷不好吧？万一炸了膛，伤了龙体怎么办？」

    刘昊嘉也低声说道：「张大人放心，这两把短铳都是特制的，铳管要比其他火铳厚许多！而且装药量也是专门计算过的，比正常药量要少。近距离打人是没问题的，但是想要炸膛根本不可能！」

    张侍卫听到这话这才彻底放心下来，而且看到万历帝已经兴致勃勃的拿着短铳去打靶了，这才有心情跟刘昊嘉讨论起火铳的使用来。

    他早就发现刘昊嘉手下士兵的火铳和他见过的火铳不一样，就连装填方式都不同。不说别的，光是士兵身上没有缠那些长长的火绳，就已经让他惊讶非常了，只是碍于万历帝在场才没有问出来而已。如今有了空闲，自然要问个清楚。

    听到张侍卫想了解一下火铳，刘昊嘉就让士兵拿了一柄火铳，详细的给他讲起来。例如罩门加上盖子会提高发火率，为什么他们的子弹都是用皮纸装成圆柱形，以及火药颗粒化等问题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实际上刘昊嘉现在使用的火铳，以及未来即将纳入使用的火炮，已经是前膛时代最高的科技水准了！可以说甩出大明的火器水平有几条街那么多！

    单从外形上来说，他使用的火铳已经是跟现代步枪几乎没有区别了，非常有利于士兵提高射击的准确度。甚至连枪膛里面都打磨光滑，力图减少摩擦。而且等到米尼步枪能够正式批量生产的话，刘昊嘉的武力水平还能更进一步！

    等刘昊嘉讲完这一系列变化之后，张侍卫感慨的说道：「刘大人，你这一番变

    化可不小啊！不是下官夸奖你这些新兵，若是他们和神机营的士兵对射，恐怕对方打出三轮来，你这边已经打出五轮了！几轮对射下来就把他们打垮了！」

    刘昊嘉大笑说道：「张大人，你这也太给神机营脸上贴金了！本官敢说三轮之内一定能打垮他们！因为本官使用的火铳，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远远超过神机营的火铳，他们想要将本官队伍纳入到射程之内，至少要顶住我们三轮的射击才行！可是他们能顶住吗？他们顶不住的！」

    张侍卫想着神机营顶着新军的火铳射击前进的样子就有些不寒而栗！恐怕不等他们凑到阵前就真的溃散了！他太清楚神机营的器械水平和士兵的勇气了！就是一句话，没法比！

    这就是排队枪毙的残酷之处！在滑膛枪时代，步枪的准确性太差，所以想要造成足够的杀伤，必须得走的足够近！这对一支军队的勇气和毅力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并不是所有军队都能在对方的弹幕射击下持续前进的！

    提起这个话题就不得不说一下英国的陆军士兵。似乎是在大家的印象当中，那些英国士兵从来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实际上，大部分人都低估了英国陆军士兵的战斗力！

    英国能够在众多对手的围攻下成就日不落帝国的伟业，其中陆军功不可摸没！只不过他们的功劳都被当时更加辉煌的皇家海军掩盖了！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战列舰可开不到陆地上去，能在陆地上打赢对手的只有陆军！

    在英法纠缠百年争夺殖民地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次惊人的战斗！英***队同法***队进行一场对战，英国陆军士兵在数量少于法军的情况下居然率先发动进攻！

    这些英国士兵按照军官的要求，扛着枪，以散步式的步伐向法国步兵线列前进。在前进的过程中，他们顶住了法军七轮射击！死去的人倒在地上，活着的人则上前补位！

 0397 武安军

    结果英国士兵一直走到了距离法国士兵十米远的地方，英***官才下令士兵们立定并进行射击！结果只是一轮齐射就彻底打垮了法军！由此可见英国陆军士兵的勇敢和服从性！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万历帝已经将二十发定装子药全部打没了！他兴高采烈的挥舞两把短铳走过来大声说道：「刘爱卿，赶紧叫人再送一些子药来，朕还想再练习一下射击！」

    刘昊嘉自然知道他并不是多么迫切的想要练习，只不过是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放开了玩一玩而已。不过他还是说道：「万岁爷，臣恐怕不能答应您的要求！您第一次接触火铳，并不晓得其中的厉害！您打完这20发子药，今晚你的手臂恐怕都会酸痛！要是再打的多了，恐怕明天连笔都提不起来了！」

    万历帝对刘昊嘉还是信任的，听他这么说也只好将短铳交给身旁的张嘉收起来。然后他揉揉手臂说道：「很不错！今天朕很满意！有这样的强军在京师之中，朕很放心！」

    刘昊嘉顺势跪倒说道：「万岁爷，现在这支新军还未曾命名，还请万岁爷赐名！」

    万历帝闻言睁大了眼睛，随后欣喜的说道：「好，好！朕这就给他们赐名！」

    万历帝在原地转着圈慢慢说道：「军队嘛，自然就是要征战四方，当以武力为先，所以先定下一个武字！哎，这还与爱卿的爵位相呼应，不错，不错！同时这支军队最重要的责任就是护卫朕，保朕的安宁，所以再取个安字，就叫武安军吧！就这么定了！爱卿，你要尽快将武安军的军旗定下来，另外再给朕送一套军装到宫里去，朕看着这身军装很好！」

    刘昊嘉怎么可能忘记这件事情，所以立刻有军官送上来一套军服。随后他抖开军服说道：「万岁爷，这是我武按军的大元帅服！万岁爷日后阅军的时候可以穿上。」

    见到新军装万历帝大喜，立刻让刘昊嘉找个地方给他更衣。片刻之后，换了一身新军装的万历帝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身元帅服也是仿西式的作品，极尽华丽之能，甚至比原版的更要气派几分！万历帝左摸摸，右摸摸，再点将台上转了几圈说道：「爱卿看朕如何？」

    刘浩家立刻说道：「万岁爷英武非凡，臣不能及！」

    万历帝闻言又得意地向其他人展示。包括张侍卫在内所有人自然是一连串的马屁送上，乐得万历帝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愣是不肯脱下这身军服，直接穿着回宫了！

    送走了万历帝，刘昊嘉在军营里又待了一段时间，安排好了所有军务就离开军营返回顾宁伯府。

    回到家中自然是受到了父母和兄长的热烈欢迎！在拜过祖宗之后自然就是合家欢庆！可是酒宴到一半的时候，刘昊嘉就当着仆役的面说自己旅途疲劳，再加上不胜酒力，所以回到后院休息去了。

    可是片刻之后，换了一身普通锦衣卫袍服的刘昊嘉从后门带着两个人悄悄溜了出来，穿街过巷直接赶往魏国公府。他来到侧门后，早就接到通知的门房恭恭敬敬的将他迎接进去，直接将人送到了书房。

    刘昊嘉一进门就看见魏国公，英国公以及成国公三个人正围着桌子一起喝茶聊天儿。看到刘昊嘉进来，魏国公笑呵呵的说道：「咱们的少帅到了啊！」

    其他两个人闻言呵呵的笑起来，再他们看来，少帅这个称呼更像是笑话。但是刘昊嘉还是神色淡然的上前一一见礼。而且少帅这个称呼被泄露出去他早有准备。看書菈

    这些老家伙在水师里经营多年，不知道有多少熟人再里面，要是连这样消息都打听不到，那才叫见鬼呢！说不定还有很多忠诚于他们的人潜伏在队伍里！不过刘昊嘉并不担心这些人，随着他对海军掌控的加深，这些人最后也就能起到一个传递消息的作用。

    刘昊嘉坐下之后，自然被要求再讲一下南下北上的经历。好在大体的事情几个人都知道，他们也只是追问了一下细节而已。然后很快几个人的话题就进入了正题。

    只听魏国公说道：「闲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而且你传消息给我，说是要给勋贵们找一注大财，这关子卖了这么久了，所以今天约我们几个老家伙来是要揭秘的吧？」

    刘昊嘉点头说道：「今天确实是要给几位说说规划的。」

    魏国公三人都很感兴趣的放下茶杯，专心的听刘昊嘉说话。而英国公很有兴趣的说道：「是不是跟你的封地有关的？本公可听说你在你的封地里大兴土木，还不停的在周边购买土地，你封地周边的土地差不多都被你买空了！」

    刘昊嘉说道：「国公爷果然是心细如发，一猜就猜中了！是这样吧，国公爷派人去外面，将在下家丁手里的东西拿进来一看便知。」

    魏国公向丫鬟点点头，她蹲身施礼后转身离开。片刻后捧着一个小包袱走进来，将它交给刘昊嘉。刘昊嘉起身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张巨大的卷轴在桌子上铺开，然后说道：「这是在下在天津所有土地的总图，几位要是想知道详细情况，等一会儿我解说完了可以看下面的详图。」

    三个人仔细看去，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1因为刘昊嘉拿来的不是普通的平面图纸，而是一张色彩鲜艳的效果图！

    整个效果图的背景是一片大海，只见天空上有白云朵朵，下面的海上有帆影点点！再往近一点就是一条巨大的防波堤。防波堤后面一一座巨大的码头！栈桥上面还有十几艘海船停泊再那里。海船上下有一批人影，看样子不是在装货就是在卸货！

    而码头上面推动车辆的人川流不息，看起来是十分繁忙的景象！再往近处近处看就是一排排的商铺，而且商铺所用的瓦片颜色不一，按照不同的颜色分成了不同的区域。

 0398 画饼

    街道上的店铺门口还有伙计在招呼着客人，而街道上的行人同样是川流不息！里面甚至还有一队巡逻的士兵正背着火铳走过！

    再往近处看就是一栋栋高大无比的仓库！仓库周边坐满了人群，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力夫和车夫。有的人正在和商贾讨价还价，有的坐在树荫下休息。

    而在仓库区和商铺区之间，还有一座两层高的大楼，倒是要比普通大楼高大宽阔的许多，只是不知道做什么用途的。再往画卷两侧就是青楼楚馆，酒楼客栈等一层层的铺开！单看面积差不多都有小半个天津县县城那么大了！

    三个人围着效果图仔细观看，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声赞叹！而刘昊嘉则得意的坐在一旁慢慢的品着茶水。

    等三个人坐下之后成国公说道：「怎么着，小子，你这是打算开海呀？咱们可没这本事说服朝廷开海，恐怕你这一番心思都白费了！」

    话说完了，三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阴沉。他们认为刘昊嘉是用开海这件事来糊弄他们，所以这让他们感到很失望，甚至还有一些生气！

    但这时候他们却不想想，刘昊嘉得到他们的支持不假，但也是拿出了真金白银的，是用玻璃，血糖这些东西换来的！说到底就是人性的贪婪吧！

    刘昊嘉看到他们的脸色自然是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拍了拍效果图说道：「三位不用想那么多，能否开海是在下要办的事！你们要想的是，如果开海了，你们在码头那里有一家店铺，是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三位国公爷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疑惑，这刘昊嘉怎么就有这么大的把握开海？随后魏国公缓缓说道：「要是照你这么说，肯定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只不过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其中的奥妙啊？」

    刘昊嘉立刻把头摇像拨浪鼓一样，连声说道：「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就没意思了！几位只需要知道在下有这个把握就是了！」

    英国公疑惑的说道：「难道是万岁爷许了你什么了？可是这方面万岁爷也是插不上手啊！」

    刘昊嘉还是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说，不可说！」

    三个国公爷轮番试探了几遍，见他还是这套说辞，气的魏国公一拍桌子说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女干猾？让你说你就说说嘛，何必在这里卖关子！」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这其中的关节是万万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

    英国公气哼哼的说道：「本公就不相信你能斗得过那些文官！那可是张太岳都不敢碰的一群人！」

    刘昊嘉神色淡然的说道：「国公爷，这就是在下的事情了！所以咱还是来谈谈房子的事儿吧！」

    说完他拿出车一摞副图来，从这些图纸上就能看得出每栋房子的具***置以及大小。而且上面还标明了街道名称和门牌号，这倒是让三位国公看了个新鲜。

    刘昊嘉摊开一张副图说道：「三位，这里就是在下给全体勋贵准备的地方了！每家勋贵可以用每年一两银子的价格租一间铺子，」

    魏国公详细看了副图，再对照效果图，发现确实给的都是比较好的位置，就随口说道：「小气！很每年一两银子还收什么租啊？大方点，就直接每家送一个铺子，或者干脆卖给各家也是可以的！」

    刘昊嘉说道：「国公爷，这片位置是最好的位置了，全在在下的封地里面，这怎么可能卖给你们那？那我的封地还要不要了！」

    魏国公不屑的说道：「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我们都了解！」

    这时英国公两人也反应过来，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后，英国公抬脚踢了刘昊嘉的小腿一下，说道：「怪不得大哥说你女干猾！」

    英国公踢人是因为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刘昊

    嘉要一两银子的租金，目的就是将勋贵们往自家战车上绑，逼着勋贵们支持他。因为如果开海成功了，这些铺子立刻就成了日进斗金的好产业！

    可是偏偏这些产业都在刘昊嘉的封地上，如果有人得罪了刘昊嘉，他就可以直接中断租约将人赶出去！所以到时候有人开罪刘昊嘉的话就得掂量一下，为此失去一个日进斗金的家族产业是不是合适？

    刘昊嘉虽然被踢了一脚，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说道：「不过三位国公爷另外有优待！你们三家的铺子在下做主直接送了，回头有地契送上。」

    魏国公三个人听了之后并不以为意，因为他们没有直接参与过生意，并不知道这其中人情到底有多大，所以只是点点头表示接受。

    但是刘昊嘉怎么可能白白送人情，所以他干脆直接说道：「除了咱们勋贵的铺子以外，其他的铺子同样只租不卖，最低的租金一年六千两，高的一年一万两租金！」

    这话一出成功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魏国公大声说道：「一年1万两租金，你小子穷疯了吧？一万两差不多能在京城里买一个上好的铺面了！你这比我家狗窝大不了多大的地方，怎么敢要这么多钱？」

    刘昊嘉说道：「国公爷，您这就是不知道行情了！要不然请国公府的外事管家来一趟，在下相信他应该有这个眼力！」

    魏国公没好气的吩咐丫鬟将外事管家叫来。管家很快就赶来了，这人四十余岁的样子，留着两撇老鼠须，一双眼睛非常灵活，看起来就是十分精明能干的样子！

    等他给在座的人见过礼之后，魏国公说道：「这位是武宁伯，你应该认得。他有事情问你，你实话实说即可。」

    管家急忙再次给刘昊嘉施礼，说道：「小人见过武宁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武宁伯您尽管问！」

    刘昊嘉对着图纸简单的讲解一番，又将留给勋贵们的铺子位置指给他看。然后直接说道：「这些铺子一年一万两的租金租给你，你干不干？」

 0399 保密

    外事管家在刚才刘昊嘉讲解的时候就已经激动的两眼通红，只是碍于身份一时不好插言。如今终于等到刘昊嘉让他说话了，他直接大声说道：「要啊！您看前排的铺子我们魏国公府都包了行不行？」

    他这么一说可吓到了三位国公！魏国公皱着眉头说道：「这铺子真的这么值钱？本公可知道，就在棋盘街差不多大的铺子买下来也不过是几千两银子！」

    外事管家涨红着脸说道：「老爷，这铺子和京师里的铺子可不一样，这是独一份的买卖！老爷，您多跟武宁伯商议一下，多弄几个铺子回来！就是自家用不了，一万两银子租过来，转手一万五千两租出去都是赚的！如果情况比小人猜的还要好一点的话，说不得两万两都能租出去！」

    魏国公闻言烦躁的挥手示意外事管家出去，还告诉他将嘴闭严了！管家虽然躬身离开了，但是依旧嘟嘟囔囔的劝着魏国公多拿些铺子。

    等管家出去了，三位国公上下打量着刘昊嘉，对他感到十分的惊讶！要知道，刘昊嘉素来有着「点金手」的名头，顾宁伯府能翻身，几乎全靠着他的本事！可是再看现在的图纸，只怕是「点金山手」的名字更适合他！

    他们可知道刚才效果图里到底有多少间铺铺子！若是按刘昊嘉的说的价格，一年下来，这小子手里就能攒下两三百万两银子！这还不算后面大仓库的租金！若是在算上那些酒楼，客栈，青楼所用的地皮费用，这个数字只怕还要再加三成以上！

    半晌之后、英国公笑着说道：「倒是小瞧你了！重恩，不如咱们四家一起做这个买卖可好？我们一起入股你的封地，你出地，我们出钱！」

    不等其他两个人附和，刘昊嘉干脆的拒绝说道：「三位国公爷，这事你们几位就不要再提了！换了你们在在下的位置上，你们能放手吗？而且在下特意先跟三位提出这个事儿来，不就是因为外围还有大把的空地供你们发展嘛！以三位的钱财和人脉，不怕弄不着地吧？」

    刘昊嘉干脆利索的拒绝也在三位国公的意料之中。不仅是因为善财难舍的缘故，而且他们也清楚的知道，刘昊嘉的背后是万历帝！虽然现在万历帝说的不算，但是他总有长大的时候！

    而且他们也明白，现在刘昊嘉想用利益把勋贵们绑上战车，但是勋贵们也不会因为些许钱财就和他一条路走到底！若是在无损自家利益的情况下，勋贵们帮着刘昊嘉摇旗呐喊是没有问题的，若是真实损害了自家的利益，一个铺子不要了也就不要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而且从刘昊嘉的表现上来看，他分明也看穿了这一点！知道勋贵们都是一群只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的货色，所以拒绝的才这么干脆利索！

    想到这里成国公突然说的：「本公还有个远房侄女，现在正待字闺中，倒是与你年岁相仿，不如本公给你撮合撮合如何？」

    刘昊嘉笑着说的：「国公爷，您就别提这茬了！在下有个青梅竹马已经定亲了！」

    成国公翻个白眼说的：「知道，知道！本公说的是一个远房的侄女，以她的身份做你的正妻差了一点，但是可以做个贵妾嘛！」

    刘昊嘉心中冷笑，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联姻！这贵妾入了门，身后有着成国公府撑腰，再加上那些勋贵家的小姐都学过如何管理家族，笼络人心，到时候自家的后院恐怕就清净不下来了！说不得还要闹出几条人命来！而且这些小姐们心思难测，就是他如何看顾，说不定张家小姐也会着了他们的道！

    所以他依旧干脆的拒绝说的：「国公爷，您还是想想如何保密的事情吧！勋贵这么多人，难保没有不像外面透风的！若是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那些文官插手进来，咱们勋贵还能拿到多少利益可就不好说了！」

    刘昊嘉抛出这个话

    题果扭转了三个人的注意力。三个人商议一番后决定将这件事情暂时先瞒下来，只和勋贵们通个气儿，告诉他们在刘昊嘉需要支持的时候必须要支持一把！到时候铺子的前后位置就以这些人支持刘昊嘉的力度为标准落实！

    随后三个人围着刘昊嘉开始盘问事情如何运作下去，期间少不得试探刘昊嘉如何能够搞定开海的事情，不被文官阻拦，以及他和万历帝在策划着什么？

    该回答的问题刘昊嘉介绍的详详细细的，不想说的问题他滴水不漏！倒是让三个国公爷有些气急败坏，还带着一些欣喜！

    老于宦海的他们自然知道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的道理，所以他们对刘昊嘉办事的风格倒是颇为赞赏。所以益发可惜刘昊嘉太早有了一个青梅竹马！

    不过他们和刘昊嘉联姻的心思并没有真正熄掉。毕竟家中旁支的族人多的很，挑两个出挑的姑娘出来一点都不难！而且他们自身都是三妻四妾的，自然知道男人都是贪新鲜的！

    现在刘昊嘉为了青梅竹马可以拒绝其他家族的联姻，那日后呢？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机会把刘昊嘉绑上自家的战车！更何况刘昊嘉还有个哥哥，绑不住刘昊嘉，绑上他大哥也是可以的！

    第二天开始，三位国公府的人又开始活跃起来！大量的信件被送出京城，他们的子侄们也纷纷活动起来，同其他家同辈的人游玩宴饮。在此期间就把三位国公的意思透露了出去。

    三国国公将事情说的很含糊，只是告诉大家，刘昊嘉已经是勋贵之中的一员了，大家该支持的时候要支持！至于天津开海的事情他们本身就存有疑虑，所以提都没有提！

    接到消息，勋贵们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反正摇旗呐喊也只是费一下自家的口舌，自然是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所以整个勋贵圈子都热闹起来了！今日你宴请我，明日我宴请你，简直是一团和气！

 0400 刘光亭和家丁们

    但是勋贵们的活动瞒不过文官们的眼睛，他们自然也是想知道勋贵聚在一起又闹什么幺蛾子？可是他们没看过刘昊嘉手中的效果图，派人去天津查看的人又只是说刘昊嘉只是在封地上平整土地，修筑道路，只是知道他要大型土木而已。所以不少文官关注他的心思就淡了，觉得此人也不过是个酒色之徒罢了。

    有了这个结论，有些人就又蠢蠢欲动起来！尤其以督察院的那些御史们为甚！他们在确定了刘昊嘉没有什么后手之后，已经决定准备再次向他下手！

    正所谓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刘昊嘉停了给督察院分润银子之后，所有的御史们都对他恨之入骨，无时不刻不想着扳倒刘昊嘉！甚至他们还想着将收钱的事情掌握再自己手里！御史们清苦的久了，也该补一补了！

    而且这种事情就也该交给他们这些清流来做才好！他们才是真正的道德之士，自然不会如同那些贪官污吏一般贪墨！要知道什么是清流？就是我们这些清澈如水，道德高洁的人那！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刘昊嘉分润给贪墨银子自然是有其目的的，难不成他银子多了，需要四处乱撒？结果督察院这些人拿着刘昊嘉的银子，还在他身上刷政绩，那刘昊嘉怎么忍得了这种事情，所以事情就拧到了这个地步！

    但是督察院的御史们却不是这么认为！在他们看来，他们弹劾某些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毕竟咱们就是靠这本事吃饭的！我弹劾你了，你分润点些银子过来，这事儿自然就过去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凭什么你就接受不了，居然断了我们的银子！所以这半年多以来，督察院的人一直将刘昊嘉盯得紧紧的，时刻准备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不过刘昊嘉此时却不知道督察院要做什么，他的全部心思已经放在了海上。现在他手中正拿着一封刘光亭送来的书信，信上说明了他刚刚收服了一伙海盗，俘虏都已经迁徙到大琉球，也就是台湾去了！

    现在刘光亭可谓兵强马壮！现在他麾下大小船只已经有了60余艘，待在泉州的北洋舰队不断送来的军火器械和各项物资，已经将船队和聚居地全部武装起来！

    不说别的，光是去大琉球聚居地那里，不算出海的青壮海盗就已经有了三千余人，已经是一个庞大的镇子了！而且刘光亭已经计划在河口上游建立第二个聚集地了！

    而且北洋舰队给他们送来的不光是武器，粮食，还有不少建筑用的物资。现在在河口处有四座炮台正在拔地而起！另外，聚居地的外围围墙也正在修建当中，现在的聚居地越来越像个小镇了！

    而此时修养了半个月的海盗们已经再次拔锚起航，他们的目标是三支海盗的联盟。正在看信的刘昊嘉还不晓得，刘光亭正率领着自家的船队乘风破浪的前进。

    此时刘光亭已经完成了作战的部署，下面就看这场仗打的怎么样了。所以现在的他正坐在船头，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十分的惬意！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扭头看去，看到走来的是三个年轻人。这三个人他都熟悉的很，都是当年刘家收养的孤儿。现在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这三个人年纪差不多，又是同时入府的，所以起名字的时候就按着《三字经》里面「名俱扬」这三个字排的姓名，所以这三个人分别叫做刘名，刘俱和刘扬！

    看到这三个人刘光亭不由得一阵恍惚！他还记得当初他们刚进府的时候，这三个孩子再其他孩子当中挤成一团，胆怯又带着希望看着周围的样子！而如今他们经过数年的学习历练，尤其在波涛之中摸爬滚打，现在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壮伙子了！这让他不由得感慨自己年华老去！

    看到刘光亭转回头来，刘名呲牙一笑，被烈日晒得黝黑的皮肤趁

    着他的牙齿格外的洁白！他说道：「又在这里吹风啊，光亭叔，我们来陪你啦！」

    每次作战之前，刘光亭都会和这些家丁们聚一聚。因为每次作战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自从他离开顾宁伯府这些年来，他带走的家丁里面已经折损了两个，残废了两个！

    等他们一起坐下来放松的享受海风的时候，刘光亭摸出一把豆子来给每人分了一小把。他咯嘣咯嘣嚼着豆子说道：「其他的兄弟们呢？」

    刘名知道刘光亭只是下意识的问一问，他对每一个家丁所在位置都是了如指掌的，所以他也随意的说道：「都在各自船上检查武备呢。」

    刘光亭点点头说道：「下面兄弟们的士气还好吧？」看書菈

    刘名笑着说道：「很不错啊！自从按照二少爷的要求给他们发饷银以后，大家都安定了许多！也更听指挥了！」

    要知道，海盗是一个很松散的团体，想要真正控制住海盗很难！可是刘昊嘉另辟蹊径，专门拨出一笔银子来给海盗们发饷银！饷银不多，每月才五钱银子！

    这些银子虽然不多，但却把海盗们的心思彻底笼络起来了！许多人看着国内外有关海盗的电影，或许都以为这是一个很浪漫的职业，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海盗的生活是很遭罪的，有官方围剿不说，还要面临同行的厮杀！在海里飘来荡去的时候缺医少药，有病了就要看天收不收！更不要说粮食和淡水了，始终处于稀缺状态！

    尤其是他们的收入极不稳定！整天在海里逛来逛去的，遇见的十艘船里能有一艘打劫成功就算是好运气了！而且在作战的时候还不知道会不会死掉！就是打劫成功之后，卖出脏物的时候还要经过窝主的盘剥，真正拿到手里的银子也大大缩水！

    即使是这样，真正拿大头的还是海盗头目。等分到底层海盗手中的时候根本就没多少银子了！而自从刘昊嘉给他们发放饷银之后，海盗们就听话多了！

 0401 商议

    正所谓吃人家饭，就要听人管！拿了饷银以后，海盗们在服从方面自然就上了一个台阶！而刘光亭等人借机抓紧时间操演，将他们的这种印象固化下来，慢慢的将海盗们向正规海军方向转变！

    尤其当抚恤制度出台之后，所有底层海盗都定下心来，一门心思的跟着刘光亭走！就连那些刚刚被兼并的海盗，他们被打散了安置到其他船上后，听到这里居然有饷银和抚恤的消息，都会迅速的安下心来，积极的操演，向一个合格的海军士兵转变！所以现在他们虽然有着各式各样的毛病，有些散漫，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凝聚力已经比普通海盗要强的太多了！

    听到大家谈到这个话题，刘俱也笑着说道：「光亭叔，现在我船上已经没人耍钱了！每日里操演的时候大家兴致也高昂了很多！」

    刘扬也跟着说道：「没错，我的坐船上现在也没人赌博了，而且有不少人准备存钱讨老婆了！」

    刘光亭闻言哈哈笑着说道：「这个简单！这回打垮了李大嘴他们，肯定又能抢到不少妇孺！到时候给他们都成个家！对了，你们现在也都大了，也该成个家了，有喜欢的人没有？」看書菈

    刘名一撇嘴说道：「光亭叔，你这就是瞧不起人了！按照二少爷的规划，将来咱们个个都是官身，将来肯定要娶个官家小姐的！」

    刘俱附和说道：「对，对！一定要娶官家小姐！」

    刘扬在一旁搓着下巴，咪着眼睛说道：「娶官家小姐肯定是娶定了，但是不能娶文官家的小姐！一个个娇滴滴的像个瓷娃娃，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要娶也娶勋贵家的小姐，能舞刀弄枪的才好！」

    刘明也跟着点头说道：「没错，没错！若是日后能跟着我下海就更好了！」

    刘光亭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几个小子还真是有主意，也是敢想！不过就像你们说的，如果真是按二少爷说的办，还是有可能能成功的！」

    刘俱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说道：「肯定行啊！二少爷说过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办不成的！」

    刘光亭把手上的最后几粒豆子全扔进嘴里，拍拍巴掌说道：「把成不成就看接下来这几仗咱们打的怎么样了？尤其是今天这一仗，我现在到都没拿定主意如何对待李大嘴他们？」

    刘明说道：「光亭叔，你是在扩大实力和震慑海盗中间拿不定主意吧？」

    刘光亭说道：「确实是这样！若是要震慑海盗们，咱们把李大嘴他们三个从上到下杀光了就行！可是这样的话兄弟们死伤会多一点，但是咱们的名声绝对打出去了！但是短时间内咱们就失去了再次作战的能力。兄弟们养伤，修缮船只，这都需要时间。」

    刘扬接口说道：「如果是为了扩大实力，那就得尽量俘获海盗。依着他们的性子，咱们得把他们先打疼了才行，损失同样小不了！而且抓到的俘虏转化也需要时间，短时间内还是无法继续作战，所以这没什么区别！」

    刘光亭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多抓些人！但是太多俘虏安插到咱们队伍当中，隐患实在太大！」

    刘名这时嘿嘿一笑说道：「光亭叔，你是身在迷中而不自知啊！这个场面我有办法啊！」

    几个人立刻将眼光转向刘名，刘光亭挑起眉毛说道：「有屁就放，卖什么关子？」

    刘名嘿嘿一笑说道：「光亭叔，你别忘了我们对付的敌人是李大嘴，浪里飞和纤夫三个人，相比于李大嘴，浪里飞和纤夫两个人平日里作风就好了许多。他们多数的时候都是以运货为生，打劫的时候比较少，也没有上岸劫掠过。而李大嘴就不同了，听他的名字就知道明显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所以咱们就把重点攻击目标放在李大嘴身上，放过浪里飞他们。」

    刘光亭思索着说道：「你的意思是打一批，拉一批？」

    刘名说道：「没错！而且我敢肯定对方出现的时候是分成三伙的！李大嘴居中，浪里飞和纤夫在左右两侧。因为李大嘴的人和船最多。」

    刘光亭一拍大腿说道：「到时候咱们摆出个半月阵型来，两侧抵住对方左右两翼，引诱李大嘴前出。直接缠住他们狠杀就是了！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刘名点头说道：「就是这个意思！」

    刘光亭用手撑着甲板站起来说道：「就这么定了！跟我进船舱，再把计划重新捋一遍！」

    船队继续在在海上航行了一天一夜后，在清晨时分他们靠近了一小片群岛。这片群岛甚至在海图上都没有标记，因为与其说是它们是群岛，还不如说是一片礁石更合适一些。

    看到嶙峋的礁石，站在船头的刘光亭有些激动，因为按照计划，这里就是双方接战的地点了！不出意外的话，李大嘴应该就在礁石群后面。

    实际上，今天的决战是刘光亭他们策划许久的。李大嘴他们能得到消息也是因为他们派人暗中送出消息的结果。要不然以刘光亭军事化的管理来说，很难有消息泄露出去。而且他们查看过海图，李大嘴要是想拦截他们的话，这里是最适合的地点。

    至于李大嘴会不会按照他们的思路来，刘光亭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对方早就习惯了海盗的散漫，对手下人出卖消息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所以李大嘴一定会相信的！

    而且李大嘴，浪里飞和纤夫三个人是同乡，而在这个世上，被人信任的首先就是血缘关系，而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大概就能轮到同乡之谊了！所以李大嘴一定会拉上浪里飞他们，那么这次就可以一举将他们同时干掉！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船队靠近这片礁石的时候，突然间从礁石后面绕出来一支船队来！刘光亭立刻举起把望远镜看去，等他看清对方旗舰上的旗帜时他笑了，因为就是李大嘴的旗帜！

 0402 谋夺聚居地

    可是随着船队继续出现，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从礁石后面绕出来的不是预计中的三家人，而是五家人！再等他数清了对方的船只心更是凉了半截！对方的大小船只大概在130艘左右，是他所有船只的三倍！

    刘光亭放下望远镜喃喃的说道：「这下子可糟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一名水手大声说道：「大当家的，明爷那头问咱们怎么办？」

    刘光亭苦笑一声说道：「还能怎么办？打旗语，所有船只原地转向，撤退！」

    命令被传达了下去，船队不是兜个圈子返回，而是用比较节省时间，但是对操船能力要求很高的单艘船只原地转向。这种方法好在整支船队能后队便前队，直接完成一百八十度转向。坏处是操作不好就会连环相撞！

    刘光亭看着自己的船队艰难的完成转向，没有发生碰撞，这才呼出一口气来！随后他看向身后追来的船队，脸上又是一阵苦笑！这次栽了！而且想要摆脱对方就得依靠夜幕！可是现在大概才是辰时（上午九点）末，到夜幕降临可是需要很久。

    此时李大嘴正快活的站在船头，贪婪的盯着前方的船队！如果这些船都是他的就好了，那他大概就会成为一方霸主，再联合一些人，就会成为大海之主！所以他绝对不会让他们跑掉！

    李大嘴不是易于之辈，但凡能在厮杀中活到现在的人，哪个不是长着七窍玲珑心！所以收到刘光亭来袭的消息，他不仅叫来了两个盟兄弟，还许诺重金额外请来两个同道。

    所以李大嘴现在开心的很，而且他已经将刘光亭的家底视为囊中之物！他绝对不相信合五家之力打不过刘光亭一个人！

    就像刘光亭猜测的那样，李大嘴早早就埋伏再这里，等着伏击他！而且李大嘴藏好自己后，还在最高的礁石上布置了瞭望手。所以当他接到报告，说有船队靠近，并报出大致船只数量后，李大嘴张狂的笑了！

    他打发走了报信的海盗，对身边四个人拱手说道：「四位兄弟，北佬已经带着人来了，数量还不到咱们的三成，这回咱们稳稳的吃定他了！把他打垮了之后咱们就直扑大琉球，夺了他的基业！说不得咱们兄弟在大琉球也有称王称霸的一天！」

    他左侧的的一名壮汉就是浪里飞，他点头说道：「没错，大琉球谁都知道是个宝地，只是咱们自己没有本钱开发！如今那北佬肯下本钱在哪里立下基业，倒是便宜了咱们兄弟！」

    一个上佳的基地对海盗来说是有着无穷的诱惑力的！因为海盗也是人，他们也想过上不缺粮，不缺水，有药品的日子！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有了一份基业之后，就意味着稳定的税收，兵员等一系列非常有利的好处！

    可是大琉球在那里已经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人去那里开荒呢？就是因为从头到开始立下一份基业需要太多的银子！而但凡有银子的人谁肯去做海盗，就是做海盗赚够了银子，也该去繁华的大明安顿下来，好享受人生！

    以上这些问题导致大琉球在那里几百年了，始终没人开发。所以当海盗们知道刘光亭再那里开荒的时候，都羡慕的不得了！同时还猜测着他身后是不是有一个大金主！

    于是李大嘴在得知自己一方的实力三倍于对方的时候，立刻就起了夺取大琉球聚集地的想法！反正海盗之间也没什么秘密，刘光亭的老巢在哪里他们也打听得到！而且干掉刘光亭后，说不定还能和他背后的金主搭上关系，成为真正的海上霸主！

    这时浪里飞身旁一个留着老鼠须的家伙说话了！他就是李大嘴请来的外援之一，名叫王勇，有一个绰号叫做叫做河豚鱼！看看并不强壮的身材，再加上剧毒河豚鱼的绰号，就知道此人惯是用心思的！

    只听他说道：「李老大，要是去

    夺北佬的基业，当初说好的报酬可不够啊！要知道，但凡自家的老巢，哪个不是守的严严实实的！要攻下那里只怕要死上不少人！」.

    李大嘴笑眯眯的说道：「这不是看北佬人少，这才临时起意嘛！放心，亏不了你们！」

    河豚鱼一撇嘴说道：「这和以前说道不一样，不干！」

    李大嘴闻言心里有了猜测，他觉得河豚鱼要狮子大开口了！但是他还是缓缓说道：「那你想怎么样啊？」

    河豚鱼大声说道：「得加钱！」

    李大嘴闻言心里一松，说道：「说个数，加多少？事后一定给你！」

    河豚鱼笑嘻嘻的说道：「咱们兄弟是那么刻薄的人吗？明说了吧，这次的报酬咱们不要了，不过攻下大琉球有咱们兄弟一份就成！」

    这时他身边的一个人说道：「王大哥说的没错，只要李老大答应这个要求，咱家一定帮这个忙！」

    说话的人白面无须，长相极为富态！此人也有一个绰号叫做太监，原因是此人早些年在与人争斗的时候被人打碎了下身！人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却真的成了一个太监！所以此后此人性格大变，阴狠残毒，也敢于玩命，反而将实力发展起来了！

    李大嘴闻言气的要死，但是没说话，只是隐晦的向浪里飞使个眼色。浪里飞看到之后立刻大声说道：「你个死太监又没有后代，要基业做什么？」

    太监被人揭了短处，顿时脸色涨红，眼睛里凶光四射！不过他很快收敛了怒火，阴沉沉的说道：「咱家虽然是没儿子了，可是咱家有个侄子，自然要为他打算一下！」

    浪里飞等着眼睛说道：「这从天而降的基业谁都想要，凭什么分给你们？」

    河豚鱼嘻嘻一笑说道：「这个简单呐！那这趟浑水我们兄弟二人不参合也就是了！」

    这话说完了，整个船头上陷入了一片寂静。河豚鱼和太监两个人冷笑着不说话，浪里飞也没有再做出生气的样子。毕竟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也只是替李大嘴讲他不好说的话而已！

 0403 逃亡

    这时李大嘴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说句实话，李大嘴真的没把握他们两个人会不会调头就走？而他更担心的是，这两个人会不会调头和刘光亭合作吃掉他们？这种翻脸无情的事情在海盗当中可是屡见不鲜！

    而且要是没有河豚鱼两个人，他也没有把我吃掉刘光亭。就是打败了刘光亭，他也没有力量去夺取大琉球的聚居地了。不过随后他心中的贪婪压过一切，让他有了决定！反正拿下聚居地还要死不少人，就先消耗一下河豚鱼他们的人手，等成功之后再火并了！

    想到这里李大嘴点头说道：「好，说定了！吃掉了北佬的船队，再攻破大溜球的聚集地后，所有人口产业分成六份，我拿两份，你们每个人一人一份！」

    河豚鱼还要讨价还价，李大嘴却抬手阻止了他，同时左手悄悄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说道：「河豚鱼，今天你人已经到这里了，就算是在北佬眼里露脸了！你觉得这风声藏得住吗？他到时候会放过你们吗？只怕他回去就会瞄上你了！」

    河豚鱼想了想，再和太监两个人对视一眼后说定：「成交！」

    李大嘴放下手说道：「那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他再靠近一些，逃不掉了，咱们就突然杀出去，给他来个狠的！现在就各自回船准备吧！」

    浪里飞大声说道：「你们既然已经答应下来，那就不要搞些有的没的！日后说不定大家还要在一起讨生活，免得日后见面脸色难看！」

    河豚鱼两个人都笑笑没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毕竟信任这种东西在海盗当中太稀缺了！等河豚鱼他们离开，纤夫低声说道：「李大哥，刚才你给我们打手势让我们不说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李大嘴拍拍大腿说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兄弟们记住了，这次打北佬咱们不要冲在前面，让河豚鱼他们多死些人！等到拿下聚集地后咱们就并了他们，顺便再把他们的老巢掏了！」

    浪里飞狞笑着说道：「我就猜到肯定是这个办法！到时候我要亲手砍死河豚鱼，把他的脑袋瓜子挂在桅杆上！」

    李大嘴哈哈一笑说道：「放心，到时候哥哥帮你！」

    随后三个人简单商议了一下就散开回到了各自的船队。但是在他们听不到的地方，河豚鱼和太监也达成了和他们几乎一致的协议！看来这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啊！「

    几个人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等到瞭望手通报的对方船队靠近了，他们这才从礁石后面杀出来！不出意料的是，他们果然看见刘光亭舰队正在缓缓调头！

    五个人和他们的手下立刻嗷嗷叫着追赶而去，尤其是李大嘴更是意气风的大声喊道：」小的们，追上去！」

    其实海上追逐是意见非常无聊的事情！在双方船只型号差不多，操船水平也相似的情况下，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追上对手需要漫长的时间！所以这场追逐战就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等靠近到了一定距离后，李大嘴命令自己船头的火炮对着前面我船队开了一炮！看着炮弹落海的水花李大嘴心里有了估算：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追上前面的船队了！

    对于这一点李大嘴很有把握！这种把握不仅来自于他的航海经验，还因为他为了这一仗做了好些准备！

    他们的船上除了食水炮弹以外没有带任何多余的东西。而刘光亭还想着进攻海盗盘踞的海岛，所以他必须带上一些比较沉重的攻城器械，这样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果然在追逐了一刻钟后，在李大嘴再次下令试射之后，刘光亭知道自己可能逃不掉了，而且他们看到不远处两座光秃秃的的小岛，知道已经到了预设战场，所以干脆指挥船队转向，将所有船只分成两队，组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同心圆，结成了一个圆阵在海面上盘旋起来

    。

    李大嘴见状心中大喜！原来他还担心对方借助夜幕逃跑的一点忧虑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立刻对身边人的说道：「通知其他几个人，全部围上去四面攻打！一定要在入夜之前吃掉他们！」

    五只团队立刻各自散开，原来还抱成团的阵势再也不见了。最当中的李大嘴命令舰队降低速度，等待其他四支船队团队包围对方。

    不到片刻之后，五支船队就将刘光亭他们团团围住！但是诡异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肯上前打响第一炮！这些各怀鬼胎的海盗们都想着让别人替自己火中取栗，唯恐消耗了自己的力量！这倒是让整个海面上居然安静下来！

    李大嘴脸上青白不定，想了片刻后扯过一个海盗吩咐说道：「去通知他们几个，就说谁也别指望着别人了，一会儿我动手，他们所有人就得一起动手！要不然打完了仗，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就要有说法了！」

    很快李大嘴收到了其他四支船队的消息，表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于是李大嘴站上船头大声喊道：「兄弟们，上啊！夺下一艘船每人十两银子！」

    随着他的命令，周边的船只缓缓加速向对方靠了过去。与此同时，其他四支船队见状也纷纷向前靠拢。而海盗们则站在船上狂呼乱叫，给自己打气！

    他们前进没多久，突然就看见一直缓缓游动当中的对面船队里面火光一闪，随即就是一股白烟腾起！所有海盗们立刻知道这是对方抢先开炮了！

    果然随着对方一声炮响，其他船上的火炮也陆续轰鸣起来！起初海盗们并不在意，可是他们马上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因为对面船队上腾起的硝烟和火光实在是太密集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中式帆船没有火炮甲板，所以他们普遍将火炮架设在最上面的甲板上。再加上海盗一般都穷的要死，根本配置不了几门火炮！就算是有些家底子的海盗船上，最多也就是船头船尾各自摆放一门火炮而已。

 0404 被包围了

    而且海盗们很少直接使用火炮攻击对方的船只，因为他们是海盗，自然是靠打劫为生的，要是每次都把对方的船打沉，那自己就什么也得不到，岂不是白忙一场！

    所以很多海盗船上甚至都没有装载火炮！就是装载火炮用的时候也不多。可是对面北佬的船队就不一样了！从火光和硝烟上来看，对方每艘船上至少有三门以上的火炮在开火！

    海盗们没有胡乱躲闪，因为他们知道在海上火炮的命中率有多低！所以他们只是靠着船舷缩紧一下身体，甚至有不少胆子大的海盗根本就没有躲闪，以显示自己勇气的方式站在甲板上！

    等到对反船队全部射击完毕的时候，火光和硝烟验证了他们的猜想！他们发现对方船上果然布置了大量的火炮！那现在的形势就让李大嘴他们感到十分的尴尬！

    现在己方的人数是对方的三倍，但是对方的火力超过他们四倍都不止！要知道他们的船不少，可是火炮很少，不少船上的只有用来扫甲板的碗口铳！甚至一些船上根本就没有火炮！

    就在李大嘴他们还在惊讶的时候，第一批炮弹已经落下！呼啸的炮弹超过七成打空了，但是剩下的三成还是给海盗们造成了相当的伤亡！尤其是不少海盗都站在甲板上大声呼喝，死伤就更加惨重了！

    就在李大嘴不远处的一艘船上，一枚炮弹从船头上空飞过打，穿了三四个人之后才砸进了船楼里面！整个甲板瞬间就涂满了鲜血和内脏，顿时哀声四起！这场面就是见惯了血腥的海盗们也为被吓得满头都是冷汗！

    突然遭到炮击，毫无组织能力的海盗们顿时乱了起来！有的人想原地停船，有的人则想掉头，还有悍勇的想继续扑上去！这样的结果就是整个阵型完全没了章法不说，居然还有两艘海船在掉头的时候对撞在一起！

    其中一艘船明显老旧了许多，所以船头直接被撞的粉碎，眼见着就要保不住了！船上的海盗们纷纷跳进海里向其他船只游过去，一时间海盗们的攻势为之一缓！

    刘光亭见此机会继续大声命令水手们抓紧时间射击第二轮！但是由于这些水手们训练的时间并不长久，再加上船只始终处在摇晃状态，所以第二轮射击的成果也没好到哪里去！命中率刚刚超过三成而已！

    不过这次海盗们有经验了，没人再敢站在甲板上当靶子，都缩着头躲在船舷下面，所以虽然看起来打的海盗船上木屑横飞，不少船上的船帆也出现了几个大洞，但是损失真心不大。海盗们死的不多，受伤的倒是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被木屑刺伤的，属于轻伤。

    等火炮打到第四轮的时候，海盗们已经完成了转向，开始向外围撤去。让第五轮火炮大部分做了无用功。不过刘光亭船队里面依旧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让人觉得他们的士气好像突然提高了不少！

    李大嘴他们后撤之后简单清点了一下损失，这五个人就再次聚到了一起。还不等李大嘴说话，河豚鱼已经抢先说道：「李老大，这点子扎手啊！我船上可是死伤了不少兄弟，不好再打下去了！」

    李大嘴冷笑着说道：「河豚鱼，你不是想退缩了吧？你要是想走我不拦着，不过到时候大琉球的聚居地就没你的份儿了！」

    河豚鱼哼了一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了？我只是说对方火器太多，这么打下去伤亡太大！」

    李大嘴说道：「这个时候也只能是硬吃了！现在他们的主力都在这里，只要拿下这些人，大琉球那里就跟***了衣服的娘们儿没什么两样了！到时候可是唾手可得啊！」

    浪里飞说道：「李大哥说的没错！我们必须趁着消息没传开的时候吃掉他们，拿下大琉球！要不然被人知道消息一定会出问题！虽然我们几家联合起来势力已经不小了，但是好虎可架不住群狼

    ！」.

    太监这时插嘴说道：「那都是未来的事了，先说眼下如何打吧！」

    李大嘴说道：「还能如何打？派人轮流从四面八方围攻，消耗他们！我就不信他们的子药打不完？而且必须得在天黑之前干掉他们，要不然天一黑他们趁乱冲出去，我们就找不到他们了！」

    河豚鱼说道：「那也无所谓呀！他们跑了，可大琉球跑不了！我们直接攻打聚居地就是了！」

    李大嘴气的脸色涨红，大声说道：「河豚鱼，你平常心思最多，这时候怎么不好使了？你难道就不怕咱们攻打聚居地的时候，他们从背后捅我们的屁股？到时候前有坚城，后面有北佬，两相夹击之下我们还能活下来吗？」

    河豚鱼也知道李大嘴说的是对的，他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天色，咬着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回去，将自家的队伍分成两队轮流围攻也就是了！等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就全线压上！到时候谁也别怂！」

    李大嘴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大家用号角联系，三声长号就是总攻开始！」

    五个人散开各自回船，果真将自家的吃掉分成两队开始进行试探性的围攻。而被点到名的海盗们都哭丧着脸开始在船头及两侧安装插牌，再给自家的火炮装填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

    在他们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刘光亭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意图。这让他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又沉！现在他手中的人手比对方少很多，最怕这种轮流围攻！一旦自己人疲劳过度的话，大概就是对方全面进攻的时候了！

    但是偏偏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被动等待。想到这里刘光亭缓缓下令说道：「通知内外圈的船只随时准备更换位置，然后清点子药，要做到心中有数！最后告诉所有人，只要坚持到晚上我们就突围！」

 0405 死战

    命令传下去没多久战斗就再次打响了！比刘光亭船队数量多出一大截的海盗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在进入射程之后立刻就遭到了火炮的攻击！但是海盗们不甘示弱，也纷纷用火炮还击！一时间炮声隆隆，炮弹你来我往，看起来倒是十分热闹！可惜的是双方死伤都不多！

    刘光亭这里是因为士兵们训练不足，火炮准确率低，但是他们用火炮的数量弥补了这一点。而在海盗这里，虽然负责开炮的都是老手了，准确度也相对比较高，但是他们的火炮数量远远低于对方！

    而且双方士兵都学聪明了，并不聚集在甲板上，所以双方除了浪费炮弹以外没起到太大的作用。不过随着距离接近，双方的火炮都越来越准，打的彼此船上木屑纷飞，不少士兵被刺伤倒地！

    不过海盗们很快就对这种对射有些坚持不住了！纤夫的人最先掉头离开，其他海盗见状也坚持不住，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四散离开！看到这幕场景，气的李大嘴拍着船舷大骂！

    不过李大嘴还是压住了怒火，直接吩咐第二批船队上前。而刘光亭也借此重新矫正了一下自己的阵型，将内圈的船队调到了外圈。内圈船队的火炮还没有发射过几轮，所以他们勉强算得上是生力军！

    不出意料的是，第二次海盗进攻同样被打退了！紧接这就是第三次，第四次！刘光亭的手下们被这种轮番进攻弄的疲劳至极！若不是每守住两轮就会更换一下防线，他们早就累垮了！

    而且海盗们的火炮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炮弹打在人身上也会死，被木屑扎中也会受伤！而他们的人数本来就少于对方，尤其是这些水手当中很多人还是刚刚从海盗转型过来，还没有真正适应自己士兵的身份，所以难免士气有些低落下来！

    而且甚至还有人打起了逃跑的主意！毕竟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走，这才是海盗的真正做法。所以刘光亭看到这种情况，他不得不用信得过的人手为核心，配以少量人手成立督战队，并且宣布只要这次逃出去之后，每个人都有一笔赏钱，这才将将鼓舞起士气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手们越来越疲劳，反应也越来越迟钝。就连反击的速度也在下降！而且几乎同时在两艘船上各自出现了一次火炮炸膛的情况！

    借此机会，河豚鱼看到对方的阵型上出现两处破绽，立刻抓住时机进行猛攻！他们差点儿就突破了第一道环形防线！不过好在其他船只补上了缺口，用猛烈的火力将他们压了回去，没有造成防线的动摇！

    但是现在刘光亭也毫无办法退敌，他现在只能盼着夜幕早点降临，他们好借着夜幕逃亡，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希望实在是太小了。而李大嘴一方则逐渐感受出对方反击力度在减弱，所以信心增强了不少！有经验的海盗甚至已经觉得这次胜利在望了，所以士气居然高涨起来！

    海盗们再连续进攻了多次之后，李大嘴召回了所有的船只，让海盗们最后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这次他准备全面进攻，在日落前彻底吃掉刘光亭！

    等各处检查完毕了，只见李大嘴站在船头上大声发号施令，好像一个纵横沙场的大将军一般！只听他大声说道：「兄弟们，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天就要黑了，对面那些混蛋一定会借着夜色逃跑，所以我们一定要坚决的把他们堵住，撕碎！只要把这些人都干掉了，他们就没人能保卫大琉球的村落了，到时候咱们占了村落，也不用待在海岛上饥一顿饱一顿的，会有人给我们种田，有人给我们织布，说不定咱们都可以另立一国！到时候我是皇帝，你们个个都是大将军！所以以后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就在此一举了！」

    听到李大嘴的话，头目和船上的海盗们似乎真的看见自己登坛拜将的那一天！一个个脸色涨红，目光狞厉的大声嘶吼！甚至可能他们连自

    己喊的什么都不清楚！

    不仅是李大嘴再鼓舞士气，浪里飞四个人也同样在对手下发表着战前动员，至于内容则大同小异。不过和李大嘴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当皇帝的命，只是给手下人的许诺了一个个的重赏和未来在大琉球的土地！

    在他们看来，大琉球聚居地已经成了他们予取予求的东西了！甚至他们已经有计划，将所有的开垦出来的田地全部据为己有，再把原来的居民统统变成奴隶，然后去给他们开辟更多的田地！一副美好的画卷就在他们眼前展开了！

    而刘光亭这里就实际的多了，他将船上所有的军官聚集起来大声说道：「大家已经看出形势不太妙了！我们要想逃出升天的话，就只能想办法拖到夜幕降临！所以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和船员们说清楚，我们杀伤了对方不少人，对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别打着投降的主意！都知道的军官要尽到职责，处决任何试图逃跑的人！而且都知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在自己船只即将失陷的时候点燃船舱里的火药桶，和这些***们同归于尽！」

    众人听到这话神色都是一凛！但是他们也能理解刘光亭的做法。而那些督战队的军官则是脸色发白，神色惨然！

    刘光亭接着说道：「我想强调的是，你们身为督战队，天然就被打上嫡系的标签，所以那些海盗们放过谁都不会放过你们！如果你们履行职责战死了，说不定还会给其他兄弟们找一条活路！毕竟他们看到我们敢于和他们同归于尽，说不定就不敢放手进攻了！」

    几个军官闻言神色好了许多。因为他们听明白了，不是要求所有人都和敌人同归于尽，刘光亭的意思是最先被攻下的船只才允许自爆！所以大家都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不过督战队的军官脸色依旧不好看！

 0406 突围

    浇过凉水之后，刘光亭觉得该给大家发甜枣了！他大声说道：「不过你们别忘了我们背后还有一个大金主在！就算我们死了，他也会照顾我们家人的！而且还会帮我们报仇！」

    听到这话大家的脸色好了许多，甚至一些人脸上露出了悲壮的神色！看来是打算真正落实刘光亭的命令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家的背后的大金主有多强力的手腕！

    在这段时间里，大琉球聚居地哪里不停的在收到物资。从农具，种子甚至连耕牛，乃至书籍都有！要不然聚居地也不会发展那么快！所以他们相信背后的金主有能力给他们复仇和照顾他们的家人！

    但他们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们背后的金主就是大明海军的少帅！如果他们知道这一点的话，恐怕第一个念头就是大惊失色！第二个想法就是欣喜若狂，总算是抱上真正的大粗腿了！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说道：「大当家的，就不会有人来援助我们吗？我知道出发的时候你向泉州送过信。那是再请求援兵吗？而且我们的伏兵也在啊！」

    众人闻言脸上都带出了一丝希冀的神色。但是刘光亭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确实往泉州送过信，但那只是向背后的东家通报一下咱们的行动计划。所以东家根本就不知道咱们现在的情况。而且伏兵不能动用，一会突围的时候我会发信号让他们回航，回去保护聚居地。」

    刘光亭说完这话立刻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撒个谎的，因为现在他明显感觉到士气在大幅度下滑！所以他立刻大声说道：「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撑到天黑，我们就向西突围。海岸线那里有明军水师在巡逻，李大嘴他们不敢追上来的！」

    刚才说话的军官说道：「可咱们也是海盗啊！那些官军看到咱们说不定就先动手了！」

    刘光亭嘿嘿一笑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碰到了官军，只要亮出东家的名号，他们肯定会给面子！要说帮咱们退敌不一定，但是逃出生天绝对没问题！」

    众人听到这话放心了许多，开始接受刘光亭的布置。他将包括自己的坐舰在内，一共五艘最大的，装载火炮最多的船只编成一队，他们将在担任突围的箭头。并用火力增援被围攻的船只。

    而其他的船只则根据现有的损伤情况，人员数量等条件，两艘或是三艘编成一个个的战斗小组。他们彼此之间用旗语相互沟通，相互支援！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能努力让自己撑的更久一点！

    而且在整个过程当中，刘光亭还放弃了四艘船，将其中的水手分配到其他船上去。这四艘船就是因为船体损伤的太严重，战斗力下滑，只能是彻底放弃。

    刘光亭快速的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算是结束了全部分派。因为海盗们已经开始调转船头冲了过来。再这短暂时间里，刘光亭确认了一遍自己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传出去了，就没再说什么，开始仔细的检查腰间插着的一排短铳。从现在开始，他们要为自己的性命挣扎了！

    海盗之间的战争是残酷的，是血淋淋的！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火炮互相对射，所以他们更多的是采用接舷战的传统战法！当然，对于财物的获取也是一个原因。

    所以这次海盗们依旧是拼尽全力的操纵风帆，想办法加快速度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而迎接他们的则是密集的火炮！这是刘光亭他们唯一能依靠的手段了！所以一时间海面上硝烟滚滚，炮声隆隆！

    而海盗们在付出一定的代价后终于靠近了对方！他们躲在插牌和船舷后面摩拳擦掌，准备冲到对方的船上大肆砍杀！而刘光亭船队则迅速的更换个炮弹，改为发射霰弹！

    现在他们发射霰弹的手段颇为粗糙，只是在发射药上面盖上一片软木，然后把指头肚大的铅弹一把一把的填进炮

    膛当中去！不过好在船只的载重量比较大，所以海军使用火炮的口径普遍比陆军的要大的多，所以霰弹发射的要比陆军火炮更远。

    不得不说浪里飞还是很有勇气的，至少他敢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所以当他突然在密集的炮声之中听到一阵马蜂飞舞的声音，他立刻就缩回了插牌后面！

    随即一阵密集的霰弹打了过来，插牌和船帆上立刻发出一阵雨打芭蕉的啪啪声！好在插牌足够厚，挡住了大部分铅弹！而船帆上则出现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孔洞！

    不过中式硬帆的优点这时就体现出来了！船帆出现破口之后，破口并没有随着风吹而变大，船帆依旧提供了足够的推动力！若是西式软帆的话，只要打出同样数量的破口，整面帆就算是废了一半，发挥不出多大的推动作用了！

    浪里飞虽然躲开了霰弹的袭击，但是他身边不少海盗就倒霉了！毕竟插牌也不是密不透风的，它们之间的空隙同样飞进来不少签单，放倒了四个海盗！最倒霉的一个家伙脖子上中了一一枚铅弹，直接将人头打到飞了起来！

    听到首级掉在甲板上，随着船身的摇动来回乱转！直到一个海盗一脸惊惧和同情的抓起首级丢下海去，才算结束了这一幕令人恐怖的场景！

    浪里飞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场景，他愤怒的朝着船头操纵火炮的海盗大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快打回去，打回去啊！」

    那些海盗躲在两块插牌后面，只将炮口从插排中间伸出去。所以装填起火炮来非常艰难，射速自然提不上去！这时候他们刚好完成了一次装填，就急忙将火炮推出去点燃了引信！

    可是浪里飞分明看到他们根本就没做瞄准，只是胡乱把火炮推出去发射！这气得他大骂不止！不过他也拿炮位上的海盗毫无办法，因为那个位置太凶险了，已经有好多人死在那里！现在这几个海盗敢于把火炮打响已经算是勇敢到了至极了，不能要求太多了！

 0407 自投罗网的伏兵

    随着双方队伍靠的越来越近，炮声益发的密集了！但是刘光亭已经感觉到战机即将到来！他将自己手下的船队尽可能的收缩在一起减小空间，那么对方冲过来的时候，船数的优势反而成了累赘！必须有人保持船速，有人的降低船速，要不然就会挤在一起，反而无法发挥人数众多的优势！

    果然在双方接近到两百余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海盗船只减速，冲在最前面的都是速度比较快的小型船只！所以刘光亭立刻大声喊道：「放烟火！向西突围！」

    在船舱口一直等着命令的一名士兵立刻点燃了手中的竹筒，随即一朵赤红的烟花直飞上天，在空中爆出一团红火！其他船只看到天上的红色火焰齐刷刷的调转船头猛冲，同时不顾一切的发射火炮，企图将那些小船阻拦在外围！

    那些小船看到他们有逃跑的意图，反而加速猛冲了过来，试图将他们彻底拦截住！尤其是西侧的海盗，他们同刘光亭船队对向行驶，接近的速度非常快！他们甚至已经接近到了能够相互射击的距离！

    所以他们拼命的开始射出火箭，想要引发对方船上起火！而刘光亭一方则用火铳和弩箭还击！

    刘光亭的船最大最重，所以他充当的是箭头的角色！船上的六门火炮依次轮流射击，向所有靠近的小船发射霰弹！由于居高临下，霰弹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将留在甲板上的海盗通通打的千疮百孔！

    尤其是车前测弦的两门火炮更是将火药装的足足的，在同海盗小船交错的时候，向甲板和船舱中猛射一轮！一击之后，往往甲板上除了躲藏好的海盗以外就不会有活人了！

    冲破了小船的地接之后，刘光亭不仅没有放心，反而将新提的更高！因为现在在外围全都是海盗的大船了！他们上面装载的火炮和人数也更多！看書菈

    这时站在船舱门口的他眼角余光突然看见火光一闪，立刻就缩回了伸出舱门的半个身子！随即一个密密麻麻的霰弹飞过来，打在插牌和船楼上面，发出一阵密集的木头碎裂声！

    这时候刘光亭已经顾不得其他，直接探出身躯向前看去，只见对面有两几艘大船迎面驶过来！而且一艘船上的火炮正指向他这里！刘光亭见状急忙缩回身子同时大声喊道：「向左晃一下！」

    命令迅速的传到了船后舱并得到了执行。船只刚刚抖动一下向左倾斜的时候，只听对面一声炮响，一枚实心炮弹砸碎了一个插牌然后变向飞到了海中！

    刘光亭立刻再次探出头去向前看去，先看到的是两名水手被木屑刺伤，正有同伴冲过去抢救他们。再向钱看，发现船只航向矫正的刚刚好！和他配合了这么久的舵手充分领会了他的意思，现在船头刚好对着两艘海盗船中间的空隙！

    这些海盗们缺乏训练，将两船之间的空隙留的太大。而且按照拦截敌船的要求，他们早就该将船身横过来。可是刘光亭看他们犹犹豫豫的动作就知道他们没有拦截自己的决心！毕竟他们只是海盗，没有军人那种牺牲自我换取胜利的觉悟！

    果然就像他猜想的那样，他的坐舰顺利的从两艘海盗船的中间穿了过去，两艘海盗船都指望着对方横船拦截，结果谁都没动手！这就是海盗，他们没有死战的决心，在发现自身危险的时候，他们逃亡的比谁都快！

    不过刘光亭可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在越过他们的时候，他指挥水手们尽力的向对方船上发射火炮、火铳，打的对方船上木屑横飞，鲜血横流！迫使两艘船不由自主的各自向左右散开，让出了后面的航道！

    刘光亭见打开突破口，心中大喜！立刻下令说道：「打旗语，命令尾随的四艘船堵住缺口两侧，不能让它合拢！再命令后面的船队加速冲出来！」

    就在这时刘光亭听到刘名大声喊道：「光亭叔，刘义

    那个混蛋冲过来了！」

    刘光亭闻言脑袋里「暡」的一声，几乎晕倒！他站稳脚跟向不远处两个岛屿方向看去，只见从两个岛屿后面各自绕出来七八艘船，他们会合在一起扬起风帆，全速向战场冲过来！

    突然出现的这支船队就是刘光亭的伏兵！这次出战，他将所有的船只都带了出来。大部分由他率领，他将装作被伏击的样子且战且退，将李大嘴他们引到这里来。

    然后趁着双方纠缠到一起的时候，伏兵再突然杀出！两相夹击之下一定能杀的李大嘴大败！可惜的是，他们没想到李大嘴额外又请了两个人来增援，这让他们陷入了被动当中！

    率领伏兵的人同样是顾宁伯府的家丁出身，名叫刘义。此人性格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很讲义气！他看到同伴们被围就已经急得火上房了，可是迟迟没有信号出现也不敢轻举妄动！

    结果他等来等去却等到了全军撤退的信号，这刘义就不干了！虽然他知道刘光亭的意思是让他撤回去守住聚居地，可是他还是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看到这种情况，刘光亭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大声说道：「打旗语，让所有冲出去的人立刻和刘义汇合，然后全力向西航行！堵住缺口的船只殿后！」

    可是旗语还没有打完，就看见海盗中又分出一支船队向刘义拦截过去！刘光亭一看旗号就知道是河豚鱼的队伍！看来这个家伙也没有用全力，始终还留着一手！

    下完命令刘光亭向后面看去，只见尾随自己的四艘船两两一组在原地盘旋，不停的开炮轰击试图靠近的海盗船，勉力维持住一个狭窄的通道，其他船只正陆续沿着通道冲出来，还不停的发炮支援那四艘船只。

    看到这幕场景刘光亭心头松泛了许多！他正准备登高看一下后面船队是否跟上来的时候，就听桅杆上的瞭望手用变了调的声音大声尖叫喊道：「右舷有船队冲过来了！」

 0408 火炮

    刘光亭立刻扭头向右舷方向看去，直接在硝烟之间，一支二十余艘的船队正快速冲过来，看旗号正是李大嘴的队伍，而且是李大嘴亲自带队！

    刘光亭看到后心就向下沉！他快速的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如果自己不改航向的话，李大嘴的船队一定会冲击自己的侧面！到时候自己倒是有可能逃出去，但是刚打开的突破口就一定会被堵死，那突围计划就彻底失败了！

    想到这里，刘光亭大声喊道：「右满舵，从他身边切过去！另外打旗语，叫后面的船队分出四艘船跟着我拦住他们，其余的船只继续突围！」

    命令传下去后，用最快速度行驶的旗舰猛的一颤，开始向右倾斜！随即就迎着对方的船队冲了过去！而紧随着旗舰的船队里面也冲出四艘船来随着右转向，迎向侧面袭来的船队！

    从侧面冲过来的船队正是李大嘴率领的一批人！他早就推测到刘光亭他们可能要突围，所以在其他人都冲上来的时候，他带着一半船队沿着战场边缘切向西侧，结果把刘光亭堵个正着！

    看到刘光亭的旗舰转向，向他这里驶过来，李大嘴狞笑着大声下令说道：「留下十艘船堵住北佬，其他的船继续向西展开，把后面要跑的船全堵回去！」

    李大嘴的船队调教的还是相当不错的，他的命令刚下完，立刻就有大批的船只继续斜着向西方插过去，意图堵住突破口！而最大的十艘船则迎着刘光亭的船队扑了过去！看来他们是准备利用二打一的优势击败刘光亭！

    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刘光亭的坐舰刚刚改平，双方传头的火炮几乎同时打响！拳头大的铁球和密集的霰弹越过海面砸向对方！

    由于双方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双方的命中率都高的吓人！所以双方船上的插牌都被打得稀烂！毕竟这种插牌本身是用来防止羽箭和火铳射出的铅弹，对火炮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这时候就看出有金手指的好处了！在刘光亭的船队上，所有炮位都用沙袋围成一个半圆形的矮墙，这个矮墙并不高，但是足够水手们跪在地上，俯下头的时候遮蔽住他们全身！所以他们只要看到对面船上火炮发出闪光的时候，只要及时的躲避，受伤的概率相当低！

    而李大嘴一方就不行了！他们的炮位是光溜溜的，所以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的攻击他们都躲不开！更何况炮位本身就是对方重点照顾的地方，所以四轮对射之后，李大嘴一方的海盗船只有半数火炮还在射击，而且射速也慢的不得了！甚至不少后备的炮手看到血淋淋的炮位根本不敢上前！

    等李大嘴的船队付出一定死伤逼近刘光亭船队的时候，刘光亭为了最大限度的堵住李大嘴的队伍，五只船排成的横队也彻底成型！他们最希望的是在两船交错的时候，用火炮和火铳给予对方最大限度的杀伤！

    李大嘴自然明白听到想法，但是他却不得不同样排出横队来应对！因为这样才能发挥出他们人多，船多的优势！所以双方船只即将交错的时候，两支船队里能发射的火炮全部拼命打响，将各种炮弹打到双方船上！

    等双方的火炮射击一结束，从李大嘴一方的船上就飞过来十几把飞爪扣在刘光亭坐船的船舷上！不等刘光亭指挥，刘名已经指挥水手们向对面打出一轮火铳齐射，把正在固定飞爪的海盗们打的人仰马翻！

    随后又有一些手持大斧的水手冲过来，对着飞爪后面的绳索一顿猛砍！现在李大嘴他们人数占优，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有用飞爪锁住自己的机会！不然打起接舷战的话，刘光亭这里会吃亏！

    看到对方斩断飞爪，海盗们自然是不甘心失败，也纷纷开始还击！不过他们的武器很杂乱，有用弓箭的，有用弩箭，火铳的，甚至还有飞刀飞斧一起发射投掷过来！所以刘光亭船上的水手也倒下来六

    七个！而且海盗们不甘心失去这么好的机会，接着还击的机会再次投掷了一批飞爪过来！

    而刘光亭船上的水手们则用火铳和弩箭坚决还击，躲在插牌后面的水手则努力斩断每一个卡在船上的飞爪！就在双方交错而过的短时间内已经进行了两次激烈的攻防，刘光亭船上死伤了十二三个人，对面海盗船上的死伤至少双倍于他们！

    就在双方船只即将交错分开的时候，刘光亭坐船上的火炮终于装填完毕！对着对方的船尾就是一炮！

    这次他们没有使用霰弹，而是实打实的实心弹，就是瞄准对方船只最脆弱的船尾！所以这枚炮弹不负所托的在对方船上开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洞来！海水立刻随着海浪涌了进去！

    其实这时候的火炮在海战中发挥的作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一方面是现在所有人普遍使用的黑火药推动力不足，再加上滑膛炮密封度不够，炮弹的初速度也不够，而且圆形的炮弹也很难击穿厚厚的船板！

    所以经常出现两支舰队对轰一整天，却一艘船都没沉的事情！像这样的事情在欧洲殖民时代的时候屡见不鲜！像西班牙和英国当初开战的时候，双方最初开战的几天，整个船队的火药和炮弹都不足了，居然没有一艘船沉没！

    所以真正对对手造成杀伤的更多是霰弹和链弹！他们对人员和船帆桅杆的杀伤力极大，这才是火炮真正的用法！所以再这个时代，接舷战虽然已经开始没落了。但依旧是海军的主力战法之一！

    只有到了风帆时代后期的时候，随着更大口径的火炮以及开花弹的出现，火炮才有了真正摧毁敌船的能力！但是即使是这样，在海上交战的时候厚重的船舷依旧难以破开，所以敌我双方都会尽可能的瞄准对方的薄弱地点，而这个薄弱点一般都是双方船只的尾部！

 0409 汇合

    所以这一炮在对方的船尾打出一个大洞来算是彻底建功了！这艘海盗船的船速会因为进水而逐渐缓慢下来！而令人遗憾的是，中国船只普遍存在的水密隔仓使的船只很难被击沉！

    看到将对方的船尾打出一个洞来，刘光亭还来不及叫好，右侧的海盗船已经靠了过来，十几只飞爪又再次被扔了过来！不过这次刘光亭不打算纠缠太久，于是在派出士兵与海盗们对射并斩断飞爪的同时，他命令船只左转向，用火炮继续攻击受伤海盗船的船尾！ap.

    正所谓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时候就体现出船上火炮众多的好处了！在近距离内，火炮的精确度高到了吓人，打的对方的甲板上没有人敢露头！尤其是火铳在这种近距离交火上也有了可怕的压制力！弓箭在海风中会偏转，而火铳绝对不会！

    接连不断攻击逼得靠过来的海盗船左右扭动不敢上前！一时间，刘光亭的坐船犹如一个水上堡垒一样，不停的喷吐出硝烟，火焰和钢铁！再配合上跟随他的四艘战船，居然将李大嘴的船队一切两半！

    队伍后方的海盗船被几艘船压制的四散躲避，而最勇猛的几艘海盗船在五艘船的炮火轰击下，被打得船帆破裂，船楼破损，甲板上如同被血洗过一般！尤其是其中一艘海盗船还不知因为什么，居然在甲板上发生了一场火灾！

    可是此时却没有人敢于登上甲板救火，而且火势正变得越来越大！因为冲上甲板救火的海盗被两发霰弹打倒了两批，再也无人敢上甲板救火，只能看着火势越烧越大！

    看到这一幕，躲在后面的李大嘴可急坏了！他记恨自己的手下贪功冒进，又恨自己身边的人胆小如鼠，不敢上前，白白被人把队伍一切两断，死了这么多人！

    不过李大嘴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人数船只是对方的三倍都不止，光是拖就拖死他们了！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让对方破围而出，别说自家谋夺聚居地了，光是日后担心他们报复就得提心吊胆的！所以无论如何今天也得把这伙儿北佬留在这里！

    想到此处，他立刻让人吹起号角，催促船队加速向前！收到信号的海盗们无奈之下只能扬起风帆围攻过来，准备借助人数优势将这五条船吃下！

    可是刘光亭此时也是有苦说不出！因为他刚才打的太狠，之前冲过来的那批海盗船现在只剩狼狈逃窜，可是偏偏他们逃跑的方向正是刚刚打开突破口的地方！

    若是是被他们赶到将突破口堵死了，刚才的仗不是白打了！所以刘光亭也只能调头追着这几艘船杀下去，一时间倒是把场面弄成了个夹生饭一般！而偏偏最先冲出来的船都忙着填补到突破口两侧，根本没防备会突然出现另外一支船队来，倒是让他们误打误撞的靠近了突破口！

    此时在不远处，刘义和河豚鱼已经正式交火了！狡猾的河豚鱼看出来刘义急于救援自己的同伴，所以根本没有正面拦截，而是从两侧绕过去转向到他们的侧后方进攻！

    按照他的想法，这些伏兵肯定是刘光亭手下的精锐，自己硬碰硬的话，就算是拿下他们也是死伤惨重！还不如将他们驱赶到一起围住，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到时候揉扁搓圆怎么都好说了！

    双方的船队就在海上相互射击，追逐，不过刘义船队与刘光亭的船队靠的越来越近。看到友军赶来，被围的船队反复冲向包围圈，要接应自己的兄弟。最后在海盗们的配合下，刘义和刘光亭的船队终于会师了！

    但是他们的后路却对河豚鱼率领船队切断！不仅没有冲破包围圈，反而让两支船队先后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而且刘义船队殿后的两艘船在河豚鱼的突然发力下被飞抓固定住了！每艘船上至少挂上了四艘海盗船，根本摆脱不开！

    随后大批的海盗冲上去厮杀，船上的水手们虽然用火铳

    和弩箭阻拦，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还是被对方冲到了船上！

    随后经过一场短促的肉搏战，船上的水手死伤殆尽，船只也被河豚鱼夺了过去。而且由于刘义的船队都在岛屿后面，没有及时看到刘光亭的命令，所以没人点火炸船，被海盗白白得了两艘船去。倒是让海盗一方士气大振！

    现在刘光亭和刘义的队型就像一个葫芦的形状，刘光亭的船队是葫芦下部分，刘义的船队是葫芦的上部分，而在这个葫芦的外围还有层层叠叠的海盗船形成了一个更大的葫芦形状，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现在刘光亭他们看起来似乎是自保有余，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队伍已经变得很紧密了，船只很难提起速度来。而在外围的海盗船却有足够的距离跑起速度来！所以无论刘光亭他们从哪个地方冲出去，都会有船只过来将他们堵回去！

    整个包围圈再这样被压缩下去，等到刘光亭船队难以行动的时候，大概就是决战开始的时候了！那时候海盗们会利用人数的优势，逐一将他们打垮！

    但是此刻刘光亭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必须将分散的力量收拢回来，重新组织起来。所以他让人打出旗语，命令船队加速汇合到一起，将中间掐住当腰的海盗队伍挤回去。

    其实不用他这么指挥，葫芦上下两支舰队已经在这么做了，只不过是缺乏统一的调度而已。如今在他的指挥下，很快就将两个船队之间的通道扩大开来，让两支船队彻底合在了一起，再次组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圆阵。

    这时刘光亭的坐船已经被其他船只裹到了当中，他刚下完命令，刚好刘义的船只靠过来。看到站在船头一身是血的刘义，刘光亭心疼之余依旧忍不住怒气上涌！

    他隔着海面就大声骂道：「刘义你个混账！我已经发了撤退的信号，你怎么不撤退？你跑过来了，聚居地的人怎么办？」

 0410 同归于尽

    刘义大声说道：「光亭叔，刚才我已经派了两艘船出去，一艘去给聚居地报信，让他们小心戒备，然后让他们再去给泉州水师送信，请求保护，所以聚居地是不会有问题的！另外一艘船就是给东家送信的！东家收到信，也一定会增援聚居地的！」

    刘光亭闻言神色缓和了许多，但他还是大声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呀！你们若是返回聚居地才会有万全的把握！」

    刘义笑嘻嘻的大声说道：「光亭叔，咱们一起下海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哪有那么多说法！」

    两个人刚说了这几句话，外面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海盗们已经再次攻了过来！毕竟现在距离天黑已经很近了，太阳已经开始接近海平线，拖得时间太久容易出现变故！而且这次海盗也一开始就摆出了全部压上了阵势，看来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了！

    按照吩咐，完整的船只两三艘一个小组聚在一起，相互之间用火炮和火铳掩护，给了海盗们不少杀伤。但是遗憾的是，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难以抵挡住亡命的海盗！所以很快就有船只被飞爪抓住，然后海盗们就会靠过来登船！

    而且只要一艘船被海盗登上去，海盗就会派出更多的船来进攻，双方就是实打实的硬碰硬了！不过好在刘光亭在每艘船上配了不少短铳，依靠这些短铳在混战之中占了不少便宜，给海盗造成大量的杀伤！

    但是这毕竟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几轮冲锋下来，就已经有几个小组被海盗们死死的缠住，彻底从队形当中分割了出去！刘光亭几次派人增援都没有能把他们拉回来！

    就在刘扬带人刚撤回来，远处海船那里就出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众人抬头看去，直见一团火光闪过之后，硝烟形成一个蘑菇云翻腾升起！一艘船已经被由内而外的爆炸炸了个粉碎！

    它左侧同伴的船只在爆炸瞬间重创！至于围攻他的三艘海盗船船头几乎都被掀开，登上船的海盗死伤殆尽！就连还在自家船上等待登船的海盗们也是损失惨重，再没有作战的力量！看来这艘船上的士兵在弹尽援绝之后点燃了火药桶，和海盗们同归于尽了！

    看到升成起来的蘑菇云，刘光亭双目赤红！他知道这意味着至少两艘船上的人都已经伤亡殆尽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不过他更知道士气可鼓而不可泄的道理！所以他大声说道：「好！好！我的兄弟果然个个都是好汉子！今日我若不死，必报此仇！」

    他身边的其他人也悲愤的大声喊着：「报仇！报仇！」

    借此机会刘光亭组织了一次突击，将离他们最近的三艘船抢了回来！不过这三艘船上的水手已经死伤过半！

    他们刚回到船队当中，其他方向连续响起了两次爆炸声！肯定是又有两艘船上的士兵眼见逃生无望，在同伴的激励下点燃了火药桶！

    经过连续两次爆炸之后，海盗们恐惧的发现，对面的水手似乎都疯了！一旦到了力战不敌的时候就会点燃火药炸毁船只，带他们一起上路！这让进攻的海盗们心惊胆战，不敢全力进攻，一时间攻势居然缓了下来！

    就在这时，太阳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光芒，彻底没入了海平面之下。大海上瞬间变得幽暗起来。而李大嘴他们为了防止他们突围，早早就点起来灯球火把，将这一片海域照的通亮！

    刘光亭看对方的架势是不想放他们离开了，也只好借此机会重新整理一下队伍，准备再找机会突围，所以战场上居然出现了一段时间诡异的平静。

    现在刘光亭还能控制的船只已经不到了一半了，不过好在剩下的船只都是高大坚固的船只，而且维护得当，还有作战的能力。剩下船只里损失比较严重的船只都被布置在外围。船上安排了专人，等对方一旦夺船的时候就点燃火药。在这种情形之

    下，疲惫的双方终于僵持住了。

    不过海盗们并没有停顿下来多久，他们很快就组织起了下一轮围攻。不过这一次他们被对方的自爆吓坏了，所以这次进攻显得有些波澜不惊，但是特别的扎实。

    海盗们先用少量人手纠缠住对方的防守，再从远处用火炮和火铳不停的轰击，尽可能的杀伤人员。等对手的人手消耗的差不多了，就再用精锐突袭船舱防止对手自爆。.

    这种战斗方式虽然耗时比较长，但是相对比较安全。毕竟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人愿意死，这就给了他们突袭成功的可能。不少船舱里的水手被他们突袭得手，没有点燃火药桶！

    战斗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期间有几艘船自爆成功，但是大部分船失守了，少部分被夺走，大部分的船只是水手们损失太多，被刘光亭主动放弃了。

    这时刘光亭将刘名等人聚拢到一起，长叹一声说道：「这次都是我一时骄傲大意，将你们带进了死路里面，有负二少爷的重托呀！所以一会儿你们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把事情的前后和二少爷说清楚，让他给我们报仇！」

    刘名大声说道：「光亭叔，你别说那么多了！咱们要生就生在一起，要死就死在一起！」

    刘义也大声说道：「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咱们就赚一个！我看我死前能杀满一百个！」

    刘光亭认真的说道：「咱们的死生事小，可是耽误了二少爷的事情事大啊！其实二少爷对咱们寄予厚望，却被我一时大意坏了事情，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所以你们无论如何要冲出去！」

    众人刚刚说话，被刘光婷抬手制止说道：「现在我还活着，你们都得听我安排！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众人闻言心头有万般的话都化作一阵叹息，不由自主的都将头低了下来。随后刘光亭喘息片刻说道：「一会儿把准备好的船点燃之后用火船开路，然后其他人跟在后面，我断后！记住了，向西方猛冲！只要冲出去，谁也不要管谁，那怕有人被围住了也不要回头！一直冲到海岸线，然后沿着海岸线南下回去保住聚居地！」

 0411 海军赶到

    众人知道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如此再有个犹豫，只怕就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所以相继缓缓点头答应下来。看到他们的样子，水手们也知道大概到了搏命的时候，一时间整个船队里面充满了悲壮的气氛！

    就在刘光亭还想再说几句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突然发现远处海面上有火光一闪，然后闪光就连成了片！随后就有沉闷的炮声传了过来！众人一惊，有人大声喊到：「这帮***们提前动手了，准备还击！」

    可是就在混乱的时候，刘光亭却发现一件事：闪起火光的地方是在海盗包围圈的外面，而且距离不远！

    就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雨点般的炮弹已经砸在了密集的海盗船上！尤其是这些炮弹里面混杂着大量的霰弹，放倒了甲板上的大批海盗！最可怕的是，这些炮弹都是从海盗身后射过来的，在船尾那里既没有高起的船舷，也没有防弹用的插牌，所以不论是实心炮弹还是霰弹，扫过甲板的时候毫无阻挡，威力被发挥到了最大！当即打得北侧的海盗们乱成一团！

    可是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北侧的海盗遭受炮击之后，东西两侧也有火炮打过来！而且同样是在很近距离发射的火炮，几乎将后甲板上的海盗们杀了个精光！

    然后不远处的黑暗里面有大量的灯球火把被点起，映照出了来袭者的旗号，居然是官军！北方最前面的一艘战舰上面挂着一面将旗格外的醒目，上面写着大明海军，李！

    刘光亭等人看到这幕情景先是一愣，随后就是一阵狂喜！刘义更是一蹦老高的大声喊道：「救兵来了！救兵来了！」

    刘光亭同样是大喜，但他还是最快反应过来，立刻大声喊道：「你们快去各船通报消息，就是说官军是咱们这边儿的，别让兄弟们和官军动起手来！」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他们知道自家背后是谁，可是大部分的水手可不清楚刘昊嘉的身份，还以为自家只是和其他海盗一样寻了靠山，只是背后的金主大了一点，钱多了一点！

    眼下官军冲杀过来，说不得这些人脑子一热，和李大嘴他们混在一起往外冲，或者干脆和他们汇合起来反抗官军，那麻烦就大了！

    众人起身刚要跑开，却被刘光亭一把拉住吩咐说道：「刘名，你去通知所有人！刘俱，你立刻去外围，把那些准备自爆了船只全部点燃，但是别点燃火药，就点着船楼，黑灯瞎火的好给官军照个亮！刘义你们几个命令其他船只四面杀出去，给我牢牢的粘住李大嘴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众人听到刘光亭一连串的命令下的清晰有力，就更加兴奋起来，各自去将命令传达开来。而此时东北西三面的海盗已经乱成一团，在火炮密集的打击下溃不成军！只有南侧的海盗没接收到任何命令，跑也不是，打也不是，只是在原地盘旋！

    本来这些海盗就是五个海盗组成的联军，平时各自指挥战斗，又没有聚在一起，根本无法形成清晰有效的指挥，现在又被官军突袭，就让场面更加混乱了！甚至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大明海军怎么摸到自家背后不到一里地的地方？

    受到打击之后，他们五个人的反应更不是各不相同！河豚鱼和太监两个人第一想法就是掉头就跑，可是现在他们的人手已经散开了，想要聚拢起来也很难！

    至于浪里飞和纤夫两个人也是想跑，但是他们还想着和李大嘴汇合起来。但是他们的船队处在正北方，刚好在包围圈的最底部！看到自己一时跑不掉，就开始聚拢手下的船队准备突围！

    至于李大嘴这时候想的更多！他居然还想着招呼刘光亭一起跑！这倒不是他愚蠢，而是他和刘光亭的船队双方已经交错在一起！如果刘光亭不让路的话他们根本就跑不动！

    而且若是再往常情况下，李大嘴的想

    法说不定就实现了！因为在海盗们看来，自家怎么打都是自家的事情，遇到官军的话，能吃掉就一起吃掉，吃不掉就一起跑路！怎么也不可能在官军围剿的时候还顾着自相残杀！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咬在嘴边的北佬根本就是半个官家的身份！这就让他吃了大亏！

    就在海盗们乱成一团的时候，刘光亭的手下们欢欣鼓舞的同时也是心怀恐惧！他们纷纷鼓动上面的人抓紧时间趁乱逃跑！在他们看来，这时候就应该趁机集中起来打穿海盗的包围，返回大琉球才是正事！

    就在他们已经抢先调转船头指向南方的时候，上面的命令就传下来，要他们配合官军绞杀海盗！

    这命令让他们觉得眼前的战火似乎都不那么真实了！因为命令说的很清楚，官军是东家派来救他们的，所以必须配合着官军缠住李大嘴他们，要把他们一举干掉！

    水手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先是一阵惊讶！然后就是兴高采烈，欣喜若狂！在他们看来，海盗和岸上的人勾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一般情况下，他们能联络上的也就是大大小小的家族而已！

    水师军官也不是不能收买，但也只是能收买个别人而已！顶多就是官军围剿前，能提前通个风，报个信！但是可从来没听说过水师派人来救援他们的！

    平日里他们常听刘光亭几个人口中念叨着东家如何如何，见惯了东家大手大脚的花银子，已经是惊为天人了！如今他还能调来官军救援，这顿时让他们觉得东家身上又多了几分神秘色彩！现在他们已经开始猜测东家到底是朝廷里的哪位***了？

    不过猜测可不妨碍他们动手，兴奋到发狂的水手们重新鼓起斗志，喊叫着向四面八方出击！最先动起来的是在外围准备自爆的那些破损船只。接到命令之后，这些船上的死士无不欣喜若狂！虽然说是受伤充当死士了，但是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0412 追杀

    他们在来人的帮助下钉死船舱里的火药桶，然后将火油泼在船楼之上引燃，最后升起船帆，固定好船撸就跳海逃生了！

    这十几艘熊熊燃烧的船向四面海盗当中冲过去，把海盗们吓得半死不说，还将他们全部暴露在熊熊火光之下，引来了更加密集的火炮攻击！

    在这段时间内，刘光亭已经带人冲进海盗当中！所以一轮轮火炮打的又密又准！不少海盗船只的船帆被密集的霰弹打的稀烂，船速都提不起来！然后他们就干起对面海盗一直在干的事情!

    他们纷纷丢出飞爪扣住对方的船只不让他们挣脱，也不冲到对方船上去厮杀，只是用火力压制住对方，不让他们将飞爪解开！等杀到甲板上没人了再登船厮杀！他们身后的船只则越过他们追杀其他海盗，打的异常流畅！

    这时候海盗们早已乱成一团！他们在收不到指挥的情况下各自为战，逃跑的方向都不一样！甚至不少船只还撞在一起！就是没撞在一起也有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在海上团团打转！

    还有的海盗生嘶力竭的向刘光亭他们喊话，让他们别顾着厮杀，应该一起冲出去！可是刘光亭他们恨极了海盗，哪里肯听他们的胡言乱语！

    这时候海军船队也冲到了海盗身边！他们本就是有备而来，又特意潜行到了他们身边才发难，哪里会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他们在靠近海盗船后先用火炮轮流的清洗甲板，随后就用链弹破坏桅杆和船帆。等再离近一点就用碗口铳继续压制海盗，用重炮轰击船身！只要打出一两个窟窿来就转向其他目标！只要船舱进了水，这船就跑不快！可以慢慢处理！

    更有悍勇的士兵在对方被压制的时候跳到海盗船上，用利斧斩断船帆绳索，或者干脆斩断桅杆！然后就任由那些船在海上漂流。这些船只要是漏水或者毁了船帆，那就是没了翅膀的鸭子，只能在水上打晃晃，等到天亮时挨个去抓可以了！

    海盗们已经厮杀了半天，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疲惫不堪。如今被官军偷袭之下更是无力反抗，跑不了的干脆就坐在船上等待处置。至于一些聪明些的海盗知道大船目标大，干脆跳到小船或是舢板上想偷偷的逃离！

    若是他们处在黑暗中的地方还有逃离的机会，如果是被火光笼罩住，一炮下去，船上的人就能死干净！甚至有的小船和舢板直接就被战船撞翻，连人带船沉进海里！

    不过这些海军舢板虽然杀的兴起，但是他们还是记住了上官传下来的命令，就是挂着骷髅旗的船只都不在攻击之列！尤其是他们看到挂着骷髅旗的船只和水手配合他们攻打海盗的时候，就明白这大概就是上头所说的内应了！

    这些士兵都是参与过海上剿匪的战斗，也分过缴获的战利品，自然是知道有人给海军指路，这才抄了许多的海盗老巢！所以得了便宜的他们对挂着骷髅旗的海盗颇有好感！毕竟是在他们的指点自家才发了一笔小财！

    所以再双方配合之下，除了少数海盗逃亡，大部分的海盗船只不是被烧毁击沉，就是被船身进水或是断了桅杆，死鱼一般等待处置！折让他们再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将能看到的海盗一扫而空！

    等战斗彻底平息下来，海军士兵们开始大声吆喝着搜拿海盗。这时刘光亭才带着刘名几个人登上了李文亮的坐船。

    一见到李文亮，刘光亭就拱手说道：「多谢大人援手之恩！若不是李大人，咱们这些人的命恐怕就留在海上了！」

    李文亮以先见过刘光亭，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也不敢拿大，回礼说道：「无妨，这都是小事！不过本官还真是替你们捏了一把汗呐！」

    刘光亭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不知李大人是如何知道我们会遇到埋伏的？」

    李文亮让人端来茶水

    ，慢慢把情况解说了一遍。原来刘光亭和李文亮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一方面是聚居地需要采买、运输物资，另一方面也是刘昊嘉的要求！他们一内一外，双方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

    所以刘光亭这里有什么动作总是通知李文亮一声，在他这里报备。而这次的行动自然也不例外。可是就在前些天刘光亭等人出海之后，就有一个人前来告密，说是有海盗在监视水师大营。

    李文亮知道后立刻派人去捉拿女干细，同时问告密者的情况。原来这个告密的人也曾经是海盗！这人名叫丁三毛，刚下海不长时间就赶上刘昊嘉南下被抓！因为此人下海时间短，又没做过什么恶事，所以罚了他三个月苦役后就放他回家了。

    丁三毛之前被官军的大肆杀戮破了胆，所以服完苦役之后回来老老实实的找了营生做。这天上午，他正跟随着一个伙计推着车去海边收鱼货，结果就发现有一个以前他打过照面的海盗，正鬼鬼祟祟的蹲在码头的茶馆里喝茶！

    丁三毛知道，只有海盗有大动作的时候，他们才会提前派人上岸收集消息。所以他二话不说就去水师大营里告了密，想混点赏钱！

    等人抓回来之后，李文亮立刻就从这个海盗嘴里知道了李大嘴他们要伏击刘光亭的消息！大惊之下他立刻点起船队出行，希望还能接应到刘光亭。结果等他赶来的时候战场已经偏移了，没见到刘光亭他们！

    就在他找不到人，觉得刘光亭大概已经完蛋的时候天色就黑了下来。结果过了没多久就有士兵说远方海面上亮堂堂的，像是有人在交火！看書菈

    李文亮听到消息之后大喜，立刻将队伍散兜了过去，这才救了刘光亭一命！而且借此机会一举剪除了海面上五股较大的海盗，算是一举两得了！

    不过这次刘光亭也是损失惨重！一仗打下来，他手下的人阵亡超过四分之一，剩下的人里面也大半带伤。而且还有不少重伤员，甚至有些人还要落下残疾！

 0413 大获全胜

    不过李大嘴五个人在一开战的时候就被盯的牢牢的，根本就没逃出去！河豚鱼和太监两个人都想乘着小船逃走，结果各自被一发霰弹打死在小船上！而且黑灯瞎火的，都不知道是那艘船得的彩头？

    纤夫被堵住的时候，干脆利索的投降了！而浪里飞在厮杀当中被火铳打中了右胸身亡！至于李大嘴最惨，被刘名盯的死死，跑都没跑出去，最后被乱刀砍死，连投降的机会都没给！

    至于他们手下的各级头目大部分被杀，剩下的少部分人联同普通海盗一起被送到聚居地去服苦役！只有被管教合格了，他们才会被允许转化为普通百姓。

    至于他们的老巢更是不用说，直接被李文亮带人一一拿下！人口全部交给了刘光亭，财物两个人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至于此战最大的收获就是几十条海船，就全给了刘光亭。再加上他手中原有的海船，现在刘光亭已经成为了海上实力最顶尖的大豪了！但是他也面对着一个尴尬局面，那就是船多人少！不过有船了自然总会招来人的，这就是以后慢慢来的事情了！

    这场仗到现在算是打完了，但是等消息传到刘昊嘉手中的时候，估计也是十几天之后的事情了！现在他的手中只有刘光亭的计划，只能被动等待消息的传来。

    刘昊嘉对现在这种通讯条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耐心等待。不过他对刘光亭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失望。

    不过就在他等待消息的时候，那些仇视刘昊嘉的人更是嗅到了机会！他们知道刘昊嘉回到京师之后就准备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要说最仇恨刘昊嘉的自然就是督察院的那些御史了！自从宁百强被罢官回乡为民之后，御史们觉得丢了面子一心想要在他身上找回场子！

    他们不但不反思自己身上的问题，反而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刘昊嘉身上！认为他给宁百强设下了圈套，这才让一个马上就要升迁的老大人被冤枉回乡了！再加上刘昊嘉还停了给都察院分润银子，这就是仇上加仇了！

    所以他们现在几乎已经将扳倒刘昊嘉作为了一种精神信仰！于是在刘昊嘉抵达京师的第八天的早朝上，都察院就率先发难了！

    早朝上，张居正几位阁老刚刚处理完几件重要的事情，正想着问一问是否还有事情要上奏的时候，只见督察院的御史群中站出来一个四十余岁，相貌清瘦的御史出来！看書菈

    众人见他出来都知道有好戏看了，只是不知道谁是他的猎物！这人大家都认得，他号称是督察院第一笔，名叫李秀鹏！此人这些年来弹劾了不少官员，也写了不少文章，颇为言之有物。

    看到他站出来，早就收到消息了申时行笑着低声对张居正说道：「首辅，看来这些督察院的人也学精了！上次弹劾刘昊嘉的时候，十几个人出来抢功，结果一下子都被放翻了，这次也知道拿一个人来试探了！」

    张居正没有说话，可是王锡爵却笑着低声说道：「他们不这么干也不行啊！你算算，督察院前后在那小子身上折了多少次，损失了多少人？就连宁百强都栽在他手里，怎么也该小心一点！」

    申时行刚要说话，就听张居正低声说道：「慎言！这是早朝！」

    两个人受到张居正的警告都没再说话，坐直了看着走到大殿中央的李秀鹏，向知道他是什么说辞。虽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但是说辞的好坏可是会影响大家的观感。

    站在大殿中央李秀鹏大礼参拜万历帝，万历帝无奈的说道：「有何本奏？」

    说实话，现在万历帝对这些督察院的御史已经腻味到了极点！在他眼中，这些御史就是属于什么事都不会干，也不想干，只会挑别人的错处，而且往往还都是捕风捉影的挑法！反正在他们眼里世人总是

    有问题的！

    所以他特别认同刘昊嘉的说法：「但凡做事的人难免也会出错，只有那些从不做事的人才从不出错！所以他们也才有资格站在制高点上对他人指手画脚，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错！」

    李秀鹏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万历帝厌恶，起身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但他还是用平稳的声音说道：「臣今天弹劾一人，就是武宁伯刘昊嘉！其罪一，此人越过地方官府，擅自进城抓捕士绅，造成地方动荡！其罪二，此……」

    一番声情并茂的诵读，让众人领会到了什么叫化笔为刀！他整整弹劾了刘昊嘉五件罪名！一是越过地方官府，擅自进城抓捕士绅，造成地方动荡！二是在士绅和军官没有被定罪的时候就抄家，并发卖家产。三是战后伪造账册，私分战利品！四是勾结海盗，养寇自重！五是违背军制，给下属发放双倍饷银，是在收买人心，有居心叵测之嫌！

    他的文章刚念完，朝臣们就是一阵轻微的骚动！文官这里倒是没什么，勋贵那里已经开始在骂人了！

    如果说前两条是正常的弹劾之外，后三条的罪名基本上就在往谋反身上靠了！这是要不死不休的节奏啊！就连张居正几个人都微微皱了皱眉头，觉得他有些过了！

    因为万历帝这几天刚刚听完刘昊嘉的汇报，所以对他所做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所以对李秀鹏这一连串牵强附会的弹劾很是恼火！而他更恼火的是，若是按照他以前的经验，说不定就真的信了听到话了！这让他对都察院就更没有好感了！

    但是再朝堂上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所以万历帝也只能冷着脸说道：「李大人，你这前两条弹劾倒也罢了，可是后几条就是等于在指控武宁伯谋反了！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你想清楚了吗？」

    李秀鹏义正言辞的说道：「臣是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所以看到不法之事自然是要秉公直言！所以自然是想清楚了！再说了，臣并没有弹劾武宁伯谋反，只是说他行为可疑，需要朝廷彻查而已！」

 0414 自辩

    万历帝听了心中烦闷！这风闻奏事之权真是个好东西，只要举着这个牌子，怎么说都可以！所以他定定的看了李秀鹏片刻后，靠在龙椅上说道：「既然如此，不知武宁伯可在，可愿意出来自辩？」

    朝臣们都将目光看向勋贵那里，却没有看到刘昊嘉在。这时当值的御史出班说道：「陛下，武宁伯两日前启程去天津封地了，目前不在京师！不过其父顾宁伯在，可以让顾宁伯代为自辩！」

    朝臣们闻言表情各自不同，勋贵们尤其愤怒！因为这时候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些御史就是专门等着刘昊嘉离开后才动手的！而且他们知道刘父不擅长朝廷奏对，想在他身上打开突破口！说不得还想着将他们夫子二人一起拉下水！

    刘父刘润林一直站在班中，刚才他听到弹劾的时候脑袋里一直「嗡嗡」的响，甚至连冷汗都出来了！但是他也明白过来，现在需要他上场了！

    刘家原本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底层打转转，有机会上朝还是在刘昊嘉和万历帝搭上线之后，所以刘父根本就是对朝政一窍不通！

    这几年来，虽然他努力的结交勋贵，学习经验，但是在酒桌上能够传授的出来的，真正和朝廷有关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核心上的东西都需要他自己去体悟，没人会真正告诉他！

    所以刘父被人点到头上的时候根本就是懵的！不过好在他牢记着刘昊嘉教给他的话：「无论什么事，除了拖就是推！然后马上联络我，由我来去应对！」

    所以他出班之后，动作缓慢的向万历帝施礼，心里还想着对策。而万历帝似乎也明白他的想法，不仅和颜悦色的让他起身，还和他零零碎碎的扯了几句身体上的话题。

    不过闲话总有说完的时候，李秀鹏等两个人交流完了直接拱手说道：「还请顾宁伯回答一些下官的问题！」

    刘父摇着头说道：「前一段时间本伯向朝廷请了假，刚上朝你怎么就给我家扣上这么大的罪名？」

    李秀鹏神色平稳的说道：「顾宁伯，这不是本官扣帽子！本官身为御史，自然有纠正百官言行的之权！现在本官想知道的是，如今顾宁伯已经销假十余天了，为何依旧滞留京城？」

    刘父哈哈一笑说道：「本伯是海军的总制，在哪里办公需要向你们都察院报备吗？而且海军初立，还没有确定办公的地点，所以本伯也只能在府内办公！怎么样，这个解释你可接受？」

    本来刘父还想着要想出其他理由来，可是没想到的是，李秀鹏神色淡然的说道：「如此倒也说得通。」

    说完他还转向万历帝说道：「陛下，海军的办公地点应该尽快设立才是！」

    万历帝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好的，朕知道了！」

    朝臣们闻言都知道开场戏过去了，下面要说的事情才是他的重中之重！所以老于朝政的朝臣们都反应过来，纷纷将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了大殿中央的两个人！

    果然只听李秀鹏微笑着说道：「您对您的二儿子越过地方官府进城抓人怎么看？你对他战场上私分战利品怎么看？还有养寇自重这也是他做的！最重要的一点，他私自分配未曾定罪的士绅和官员家产，给士兵们发放双倍的饷银，这可不是小事啊！」

    刘父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心里有些慌慌的！因为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擅长于辩论。而且这些问题当中一个回应不好，只怕自家儿子就会大祸临头，所以他一时间回答不出来！

    这时李秀鹏却得意的说道：「武宁伯本人是十分聪慧的，非常善于钻律法的空子！可是这一次他擅改军律，发放双倍的饷银收买人心，这可是军律上清清楚楚禁止的！而这份军律也是太祖皇帝定下的，不知顾宁伯有何见教啊？」

    众人闻言一时间也

    想不出什么来，因为自从大明开始募兵的时候，各级军将的饷银就写的清清楚楚的！所以发放双饷这一点被联系上收买人心是毫无问题的！而偏偏一个武馆最让人害怕的就是收买人心这个罪名了！因为这个罪名定下，下一个罪名就是谋反了！

    不过刘父也是聪明人，要不然当初他也不能想出将顾宁伯府租出去的主意。所以他向万历帝拱手说道：「陛下，武宁伯现在并不在京师，现在正在天津忙于海军的事物。所以不妨朝廷进下旨召回武宁伯后再说！」

    本来铁青着脸的万历帝听到这话立刻点头说道：「言之有理！朕回头就下旨让他尽快返回京师。」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冲出班来，抢再李秀鹏前面大声说道：「陛下召回刘昊嘉自然是应有之意！可是眼下是议论他是否有罪，这并不妨碍朝廷下旨。相反，如果认定了他确实有罪，朝廷直接下旨意缉拿便可，」

    众人抬头看去，发现这个脸上犹豫兴奋变得有些扭曲的年轻御史，就是经常跟着宁百强身后的那个年轻人！看来他一直没有忘记宁百强被削职为民的下场，现在他终于等到了报复刘昊嘉的时候，所以他就忍不住跳出来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刘父大声说道：「顾宁伯，您不能因为武宁伯是您的二儿子就以各种借口包庇他！这种事情你包庇不了，因为你才是海军的总制，海军发生的事情自然与你脱不开关系！」

    众人闻言都觉得这小家伙心气儿不低呀，是准备把这父子俩一勺绘了！可是就在这时，勋贵班中走出一人说道：「陛下，正所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而且顾宁伯虽然身为海军总制，但是他因病在家中修养，并不了解海军中发生的事情。而两位御史却牵强附会的把硬将事情往一起拉扯，实在是过分！还有，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和宁百强一向走得近，所以臣觉得他们的弹劾根本就是在故意报复，应该驳回！」

 0415 拖延

    年轻御史闻言大怒，急切的说道：「风闻奏事乃是太祖皇帝给我等御史的权利，我等弹劾人如何就是报复了？这时污蔑！」

    可是这时又有一名勋贵出班施礼后说道：「是不是报复现在不好说，还得等武宁伯回朝之后细细调查我们才能知晓！若是有人蓄意报复，只怕是国法不容啊！」

    随即又有一名御史出班说道：「这事情哪里还用等武宁伯回京师！现在天津就驻扎了一只海军，每日里他们花钱比以前豪爽了许多，稍微一问就知道他们发了双倍的饷银，可见李御史所说必然是真的！」

    慢慢的，参与到辩论当中的人越来越多，不仅御史们纷纷发言，就连不少文官也亲自下场。而勋贵那里也表现出了强劲的战斗力，一时间居然和文官们斗了个旗鼓相当！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大明初期的时候，那时候的第一批勋贵识字的人都不多，所以自然不是文官们的对手！但是朱元璋知道文官独大的害处，处处限制文官，所以那时候勋贵们是有能力压制文官的！若是不出了土木堡这档子事情，勋贵们还不会被文官欺负的那么惨！

    不过经过这百余年的发展，勋贵们受到的教育也不差！所以这些勋贵们虽然说未必比得过文官，但是引经据典辩论一番倒也不难！尤其是文官们很快发现，这些勋贵并没有驳倒他们的意思，反而完全是在搅浑水，摆出一副拖延下去的样子，这反而让他们更加信心十足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整个大殿里吵成一团，而且吵架的双方都很有精神！至于万历帝则将眼光不停在张居正几位阁老身上和大殿当中吵成一团的人之间来回切换！他很想知道这次弹劾刘昊嘉是不是张居正的想法！

    眼看着下场辩驳的人越来越多，居然被挤到边缘的刘父不由得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就在他还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的时候，却看见定国公悄悄的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退回班中来。

    于是在众人的吵嚷声中，他悄悄绕个圈子绕到定国公身后。他刚站定就听定国公低声说道：「今日早朝结束之后，赶紧跟重恩通个信，然后再递一个告病奏本，再病上几天。」

    刘父急忙拱手说道：「多谢国公大人指点！」

    定国公点点头说道：「你不用干别的，就看哪些人帮你说话了，哪些人没说话，日后总要有个往来。」

    刘父点头说道：「这个下官倒是知晓，不过还要多谢国公爷的帮衬！」

    定国公笑着说道：「这算什么，小场面而已！」

    刘父低声说道：「国公爷，如今双方这个样子，何时能分出个胜负来？」

    定国公哈哈一笑说道：「谁指望分出胜负了？看来这里面的关键你还是没想清啊！」

    刘父说道：「还请国公爷指点！」

    定国公说道：「督察院这些人弹劾重恩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他们要的是银子！只要重恩给他们把银子送过去，自然这满天的云彩就散了！只是想来依照重恩的脾气未必肯这么做罢了！而且你以为咱们勋贵真的不如这些读书人吗？不是，只不过是因为没什么大事让着他们三分而已！若是真的论起来，咱们也不怕他们！」看書菈

    就在两个人嘀嘀咕咕交流的时候，出班就辩论的人越来越多！双方唇枪舌剑，引经据典，倒是说个不亦乐乎！等到早朝快结束的时候，天知道话题跑到哪里去了！

    听的头昏眼花的刘父只是记得最后一段时间讨论的事情是海军的归属！这让他感到大惑不解，海军明明已经成立了，怎么还讨论这个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早朝结束，刘父回家之后立刻差人快马赶往天津送信，同时写奏本说自己生病，准备把事情拖下去。

    他倒是拖下去了，可是朝廷上却没有

    拖下去，反而每日早朝时都会有人争执一番！而且经过文官们的努力，话题正一点一点的回归到最初的弹劾之上。勋贵们虽然说实在极力拖延，但是事情依然坚定的向着弹劾刘昊嘉的方向滑去！

    而且民间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对刘昊嘉不利！毕竟百姓们也是喜欢过太平日子，不喜欢有居心叵测的人登上高位！但是民间的声音根本没人在意！

    就这样双方争执了十余天后，刘昊嘉终于从天津赶回了京师。他依旧是先进皇宫见过万历帝后才回到家中。

    刘昊嘉回到家中拜祭完祖宗，洗漱后，刘父就带着兄弟二人进了书房，将这段时间朝廷和京师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小二啊，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只是这番事情该如何化解？」

    刘昊嘉端着茶杯说道：「父亲自管放心，这事情我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后日刚好是大朝会，到时候一并解决便是！」

    刘父闻言松开眉头，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事情还真的你动手才行啊！要是让为父上马冲阵说不定还更利落些，这方面真的不擅长！」

    刘昊嘉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这事情不过是小事而已！不过儿子还有事情要求父亲。」

    刘父睁大眼睛说道：「什么事情你只管说！」

    刘昊嘉说道：「还请父亲写封信给我岳父，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京师，儿子有事情与他商量。这是事关张家的基业，让他动作快一点儿！」

    刘父一拍大腿说道：「巧了！前一阵儿他给我来过信，说人已经准备要上路了！估计再有个十几天就到了，而且他可能先去天津！」

    说完刘父低声说道：「小二，是不是你封地的事情有着落了？」

    刘昊嘉重重的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不过还是请父亲派人去营一迎他，让他多写几封书信送往南京，叫他多请些亲朋故旧来。只是书信不可写的太详细，免得落到他人手中泄露了计划。」

 0416 上朝

    刘父笑眯眯的说道：「这个我懂，回头我马上就派人沿着运河去寻他。」

    刘昊嘉皱眉说道：「运河船只众多，只怕不太好找！」

    刘父嘿嘿一笑说道：「这个其实最简单了！你岳父现在出门都是挂着武宁伯的旗号，只要寻着旗号就能找到他，好找的很！」

    刘昊嘉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曾几何时，他的名字居然也能被当做通行证来使用了，可见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随后父子三人又说了一些海上的事情。此时刘昊嘉已经接到刘光亭的文书，就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经过这一战之后，将来海上没有人再敢挑衅光亭叔了！等再过几年，大琉球上的聚居地大概也就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城池了！到时候迁一支族人过去，在那里再立一个宗祠！」

    刘父说道：「你就这么不看好大明吗？」

    刘昊嘉急忙说道：「怎么会！只不过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罢了！」

    刘昊嘉这时说道：「父亲，我倒是想去那里转一转！」

    不等刘父说话，刘昊嘉就笑着说道：「大哥，这你就不要想了！恐怕以后你离开京师的时候都不多！」

    刘昊年惊讶的说道：「这是为什么？」

    刘昊嘉看了一眼刘父，见他低眉沉默不语，就轻声说道：「大哥，你别看我在万岁爷面前深得宠幸，但实际上，父亲和你就是人质！」

    刘昊年听得此话惊得目瞪口呆，干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刘父见状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直接出了书房。遥遥的只听见他一声叹息！看来他对某些事情也是很清楚的。

    等父亲走远了，刘昊嘉安慰刘昊年说道：「其实大哥你也不用担心，依着我立下的功劳，就算是在朝中失败了，最多也不过是个夺爵而已，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咱家又不是没过过穷日子！」

    刘昊年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他拍了拍刘昊嘉的大腿说道：「这些年我也想了很多！说句实话，咱家是全靠着你才生发起来的，所以旁的哥哥帮不上忙，但是当好一个人质还是可以的！」

    说完他起身振奋一下精神说道：「二弟你先忙去吧，我去再练一会儿！」

    看着他摇摇摆摆的走出书房，刘昊嘉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儿！他知道自家大哥一直有着跃马疆场的想法，只是这个时代就是这个生活模式，他也无力改变！

    两天后，大朝会如期召开，刘昊嘉也打扮停当去参加朝会。守候在皇宫门外的时候，灯光昏暗还没几个人看到他。可是进了大厅之后，在灯烛的照耀之下，他就变得十分的抢眼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刘昊嘉站在班中和周围的人几乎是格格不入！

    并不是说他穿的有问题，而是他的年纪在整个大殿之中太小了！整个大殿里面，30岁的人屈指可数，更多的都是40岁，甚至是50岁以上的人！所以看到他的人在感叹这是一个英俊少年郎的同时，也都嫉妒他在这个年纪所取得的功业和身份！

    先说勋贵们，虽然说勋贵都是子一辈，父一辈的继承来的爵位，但是到了他们那个位置，有了足够的财产做保养，所以寿命普遍比较长！于是能继承爵位站在班中的大约都是五十岁往上的人了，只有少数三四十岁的壮年人。

    而其他武将在没有打大仗的情况下，想要按部就般的升职到能进大店的位置，最年轻也要四十开外了！至于文官那里就更不用说了！俗话说叫做五十少进士，就知道这些文官站在这里时大概是什么年岁了！

    而刘昊嘉呢，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先是给家里挣了万贯家财，走完了其他勋贵百余年才走完的路，还凭自己的本事治理天花得了个武宁伯的爵位，还事实上成为了一军的统帅！所以年轻的刘昊嘉穿着大红的蟒衣站

    在武班之中，虽然是靠在末尾的位置，但依旧是如同黑夜中的火把一样闪亮！

    朝臣们端详过刘昊嘉后，纷纷收拾心情参与到朝会当中。大朝会的前半部分进行的波澜不惊，各部官员有条不紊的上奏，张居正等人下令进行各种处置，若是有难处的自然要简单商议一番。

    等到所有事情处理完毕，朝臣们都安静下来，将目光看向督察院的队列当中。文官们等着李秀鹏去冲锋。而勋贵们觉得自己帮着刘昊嘉拖延了这么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宝贝所以双方都等着两个人短兵相接！

    不出他们意料的是，果然李秀鹏整理一下官服迈步出班参拜万历帝之后，又将上次的奏本节选重要的念诵一遍，然后大声说道：「请陛下圣裁！」

    这段时间以来，万历帝通过张嘉一直在搜集外面的情报，他现在已经基本上断定这件事情里确实没有张居正等人的手笔，他们只不过是乐见其成罢了！

    而且他和刘昊嘉几个人商议过之后，已经认定了这次弹劾只不过是针对着京师每月收的那些银子而来！文官们是打算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怀中！而且张嘉还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所以万历帝确认这个消息之后，原本犹豫着让刘昊嘉低头认个错，让出一些利益的心思也彻底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若是这笔银子落到文官手中，他只怕自己一文钱都拿不到了！

    现在李秀鹏已经将话挑明了，他也只能揉着太阳穴说道：「武宁伯可在？可愿出班自辩？」

    刘昊嘉出班大礼参拜，然后起身说道：「臣愿意自辩！」

    万历帝见状挥挥手，示意他直接和李秀鹏对话。而李秀鹏却不等刘昊嘉说话，直接上前拱手说道：「武宁伯，须知本官并非与你有私怨，这次弹劾你乃是为了朝廷的公义，还是希望武宁伯不要自误！」

    刘昊嘉却没有还礼，反而一甩袖子说道：「是不是为了朝廷公义，你我心里都有数！你不过是一个巧言令色，言辞虚伪的伪君子而已！但是却在这里大谈什么朝廷的公义！等一会儿本官便剥了你的画皮让大家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0417 本官都干过

    朝臣们闻言发出一阵议论，都觉得刘昊嘉行事狂狷，十分的没有风度！而李秀芳更是大怒，竖起眉毛厉声说道：「你如何敢如此血口喷人？今日本官绝不与你甘休！」

    刘昊嘉没有理睬他，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本对着万历帝说道：「陛下，臣这里有些数据想在陛下以及百官面前念诵一下，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是真正做实事的人，谁又是搬弄口舌，诬陷忠良的人！」

    万历帝点头说道：「准！」

    刘昊嘉直接举起奏本大声念诵道：「自海军成立以来，共添置船只……」

    刘昊嘉这份奏本写的相当详细，自海军成立以来所花用的银子，每一项都列的清清楚楚！钱款精确到了个位数！所有人听着他罗列的数据，就对海军现有的情况有了清晰的认知！

    这种汇报的方式倒让朝臣们啧啧称奇，甚至有不少朝臣琢磨着自己是否在写奏本的时候用上？只不过等他们想到这些数据如何采集的时候就纷纷打了退堂鼓！

    等刘昊嘉念诵完这一段，所有人都觉得海军突然间似乎比印象中强大了许多！可是刘昊嘉话风一转，开始念诵起其他数据来！说道：「自海军成立以来，船队出海剿匪巡航多次，与海盗接战大小合计四十三次！其中斩获真倭首级四百七十有五！斩获其他海盗首级……」

    这一连串的数字念出来，文官还不觉得怎么样，勋贵和武官们却已经是双眼放光了！因为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功劳啊！虽然说绞杀海盗功劳没有边军杀***那么大，但是平靖海疆的意义却很大！

    如果真要是论起功劳来的话，这么多的首级和斩获，让刘昊嘉升到距离侯爵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一等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可是文官们的脸色却随着他的念诵越来越难看！因为这些实打实的功劳是他们抹不掉的，既然他敢在大殿上说有首级，那就绝对是能拿的出来的！

    更何况有人还向兵部的人的打眼色，询问是不是真的？而兵部的人却是脸色难看的微微点头，表示他说的都是真的，这就让他们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尤其让他们心情不好的是，刘昊嘉缴获的物资明显是缩了水的！交上来的船只铳炮，弓箭刀矛几乎全是上报破损，没有完好的东西！金银货物更是一个不见！他们就不信这些海盗窝里的金银能够插上翅膀飞了，不用问，肯定全进了刘昊嘉的私囊！

    刘昊嘉念完了这些刚停顿下来，李秀鹏就大声说道：「武宁伯，你念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这跟你私吞战利品，擅改军制根本没什么关系！」ap.

    刘昊嘉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翻动着奏本接着念道：「海军第一次同海盗作战是在夹缝岛！此战阵亡者是姜玉海，王大新……」

    随后刘昊嘉一条条的念诵下去，念诵的全都是在剿匪过程当中阵亡还有残废的人。这一连串的名单念下去，勋贵和武官都站直了身体，神色肃穆了许多！

    虽然说他们现在的身份和那些普通士兵有如云泥之判，但是这种袍泽的情谊是抛不开的！至于文官那里就是另外一种表现了！是只有少部分文官面露不忍之色，而大部分的文官要么是一脸的无所谓，要么就是一脸的不耐烦！

    他们对刘昊嘉念出这么多士兵的名字感到很无聊！在他们看来，蝼蚁一样的士兵不就是干着卖命的活计嘛，他们的名字怎么配在这大殿里面念出来！

    见刘昊嘉念完了历次作战的死伤名单，李秀鹏大声说道：「武宁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拖延时间吗？连这些普通士兵的名字你都要念诵一遍，你到底想做什么？」

    刘昊嘉收起奏本，声音阴冷的说道：「李大人，在你看来，这些普通士兵的名字不够资格在这个大殿里出现，是不是？」

    随着刘昊嘉的话语，勋贵和武官那里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人将冰冷的目光盯在了李秀鹏的脸上，看着他脊梁骨一阵阵发麻！但是他依旧硬着脖子说道：「这些士兵死伤了自然应该由兵部处置，在大殿上念诵名字算是怎么回事？这里可是处置天下大事的地方，一些普通士兵的名字你都要念诵一遍，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不等刘昊嘉说话，一名勋贵就愤怒的说道：「小题大做？若是没有这些士卒拼死厮杀，说不定***都杀到京师来了，你怎么就能说这是小题大做？」

    有勋贵出班说话，自然又有其他文官出班反驳，结果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辩论！直到当值的御史连连提示当心御前失仪，这些人才退了回去。

    这时李秀鹏觉得不应该再和刘昊嘉纠缠下去，直接说道：「武宁伯，下官提醒你一下，现在是你自辩的时候！你若是没有其他的说法，也该对本官的弹劾有个回应了吧？」

    刘昊嘉森然一笑说道：「你不就是弹劾本官五大罪状吗？本官告诉你，你说的事情本官都干了！」

    刘昊嘉的回答引发了朝臣们的一阵喧哗，所有人都觉得刘昊嘉疯了！再这大殿之中，百官面前居然承认下所有罪过，是怕自己死的不快吗？不过众人随即反应过来，他敢这么说就肯定有后手，所以朝臣们都提起精神看着后续发展！就连张居正几个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刘昊嘉，想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秀鹏听到他认下罪名反应也是差不多，先是大喜，然后就是恐惧！显然他也想明白了，所以他立刻想将刘昊嘉的罪名敲定，当即对万历帝大声说道：「陛下，武宁伯已经认下所有罪名了，还请陛下圣裁！」

    可是刘昊嘉岂能如他所愿，他立刻冷笑着说道：「李大人这么快就给本官定下罪名，还真是迫不及待啊！难道你就不想听听这其中的缘由吗？」

 0418 粮饷哪里去了

    李秀鹏义正言辞的说道：「本官相信武宁伯这么做是有缘由的！但是，错了就是错了！而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何必多说那些无用的事情！」

    刘昊嘉闻言仰天大笑，片刻后他收了笑声大吼说道：「无用的事情？本官告诉你无用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海军自成立数月以来，数万将士没有收到一文钱的饷银！本官若不这么做，说不定数万海军将士早就哗变了！」

    听到刘昊嘉这一声大吼，朝臣们先是安静片刻，随即便是一阵喧哗！谁都知道刘昊嘉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有多大！首先就是户部、兵部克扣钱粮，然后就是军队可能哗变！

    这两件事情无论哪一件事情单独拿出来都是天大的事情！尤其是士兵哗变的事情！如果是真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怕比当年闹倭寇的时候还可怕！不说别的，最起码江南糜烂是没有问题的！

    万历帝闻言露出一副愤怒的样子，连连拍着御案大声说道：「都不要吵了！武宁伯，你把事情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臣们闻言都安静下来，都将目光看向刘昊嘉。只听他大声说道：「陛下，自海军成立以来，到现在为止差不多已经有八个月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臣脸一文钱，一粒米都没有收到！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海军将士们还在出海剿匪，可见其心忠勇！不过这些海军将士们也有家人要养，他们自己更是要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厮杀！所以无奈之下，臣不得不将一些通匪的士绅和军官的家产抄到手中，也拿过来填补军资不足！」

    随着刘昊嘉说话，朝臣们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停！有惊讶，有可惜，有贪婪！尤其是户部和兵部的官员神色更是精彩！特别是两位尚书大人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本来在他们的计划当中，就是想用粮饷来拿捏一下海军，好为以后夺取利益打个铺垫而已。而且他们还特意招呼下面，要他们在拖一段时间之后要少量的发放一部分饷银出去安抚一下下面，免得闹出事端来！

    可是他们却完全忘了一句话叫做上行下效！上面的人敢捅个窟窿出来，下面的人就能掏出一个跑马车的大洞来！而且他们也低估了下面人的贪婪！他们完全没想到这几个月里，这些人居然一点饷银都没有拨下去！

    在一片寂静当中，万历帝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说道：「好啊，几乎将数万士卒逼迫到要哗变的地步，真是怕朕不死啊！户部，兵部的，出来解释一下啊！」

    万历帝说完片刻之后，两个穿着正二品官府的人才缓缓的出班跪倒在地。其中一个人就是户部尚书郭孝行，不过看他的脸色还算好，似乎是有把握过关的样子。另一个面容清瘦的人就是兵部尚书马云起。而他的脸色就难看了许多！.

    看到他们两个人跪在地上，万历帝完全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这是一种极大的羞辱了，可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因为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只听万历帝说道：「郭大人，你是户部的尚书，银子都从你那里出，不如你先说说？」

    郭孝行听出了万历帝平静语气当中的暴怒，当即叩首说道：「陛下，海军这几个月的饷银都有拨付，只是具体的数字还需要看一下账目。」

    万历帝直接扭头说道：「张嘉，你带人亲自去户部，把他们两年内拨付给水师饷银的账目，连人带账本一起拿过来！对了，别忘了连兵部的一起带来。」

    众人闻言心里就是一沉！尤其是站在班中的刘守有更是心下有些慌乱！因为按照往常的惯例，这些事情需是由锦衣卫出面的，可是如今万历帝却直接点了东厂的人，看来是对锦衣卫不太信任了！

    等张嘉领命离去之后，万历帝看向马云起说道：「户部说拨银子给你们兵部，那你怎么说？」

    马

    云起叩首说道：「陛下，这海军归属尚且未定，所以在饷银上面难免有些拖欠，总要……」

    不等他说完，刘昊嘉就大声说道：「陛下，马大人这就是在强词夺理了！当初陛下下旨成立海军的时候，旨意上说的分明，这海军原本是从水师当中分离出来的，那么原本该发给这些水师的饷银自动由海军承接，按照具体人数发放。如今马大人却说什么归属未定的事情，看来他根本没把陛下的旨意当回事！」

    马云起闻言直起身子来大声说道：「武宁伯，你休要血口喷人！兵部掌管天下兵马，不知有多少窟窿要堵，偶尔挪用一下饷银也是常有的事情，怎么到你海军这里就挪用不得了？」

    刘昊嘉冷笑说道：「马大人说道事情本官可以理解，可是这挪用你得有个限度吧，哪有七个月一文钱饷银不见的？你这是想把海军上下的人都逼死啊！」

    刘昊嘉话音刚落，勋贵和武官行列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发出了愤怒的声讨声！他们现在虽然身居高位了，也未必在乎那些普通士兵，但是他们的天然立场决定了必须在这时候支持刘昊嘉！尤其是这件事情利用的好，说不定日后还能在户部和兵部手里多扣出点银子来，所以他们自然要穷追猛打！

    等勋贵这里的声音慢慢的降下去之后，文官队列里又有几人出班跪倒在地。这些人都是户部和兵部说得上话的人，包括侍郎和几个郎中。

    他们不愧是一个系统出来的人，像是事先商量好一样，依次罗列理由为自己的衙门辩护。叙述衔接的非常完美，理由总结出来也很简单，就是户部年年收入不足，而支出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多！

    所以他们衙门一直能尽可能的压缩支出，所以户部拨出的银子比往年少了很多。而兵部那里就说摊子太大，户部拨过来的银子不够，只能是左支右拙的勉力维持局面！所以下面的士卒应该体恤一下朝廷的困难云云！

 0419 声讨

    他们出班辩护的结果就是引发了更大的骚乱！不少勋贵直接下场驳斥他们的言论，还描述了底层士兵的苦生活！尤其是刘昊嘉更是带头声讨这些官员！

    他和那些勋贵不同，是扎扎实实在社会底层生活过一段时间的，而且接触过不少底层士兵，所以讲出来的事情都是真实的，更有说服力！

    尤其是他讲述给士兵们发完饷银，结果那些士兵们全部冲到泉州城里面去买粮食，几乎讲泉州粮食买空的事情更是听得万历帝和部分官员眼圈发红！

    在刘昊嘉嘴里，海军的士兵们简直就是忠勇的典范！在以前饷银不足的情况下，他们饿着肚子守卫海疆！可是如今成立海军了，反而连原来的饷银都得不到，还要同海盗继续厮杀，还取得了那么多的战果！如果不是对圣上，对朝廷一片赤胆忠心，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等到最后，刘昊嘉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大声说道：「陛下呀，这些忠勇的士兵可谓天下少有！可是他们却被一帮贪鄙之徒逼到了绝路上！陛下，千万不能让这写士兵既流血又流泪呀！」

    他的控诉将整个大殿里面的气氛带到了高潮！引得众多勋贵们对着文官穷追猛打，态度慷慨激昂！文官们虽然竭尽全力的为自己辩护，可是他们的语言在如此多的实例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甚至就连张居正等几位阁老都十分的动容！甚至申时行还低声的向身旁的王锡爵问道：「这些士卒的日子真的这么凄惨吗？」

    王锡爵沉思片刻低声说道：「这武宁伯所说的事情必然是有夸大的，但是想来夸大的也是有限！可见民间的日子过的还是艰难啊！」

    申时行乃是长洲人，就是如今的江苏苏州。他家中是当地的富商，所以他也算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根本就没见过底层百姓的疾苦！

    至于王锡爵更是如此！申时行家中只是当地的富商，而王锡爵家中则是豪商，更是生活优越，身边全是小厮丫鬟，不知底层百姓的艰难！而等他们入仕之后，随着步步高升，起居八座，更是完全跟底层的民众彻底隔绝了关系，所以有这种疑问也是实属正常！

    申时行闻言叹了口气说道：「这次还真被这些勋贵们抓到把柄了！七八个月没饷银，着实是过分了一些！只是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张瀚这时插言说道：「放心吧，这些人别的不敢说，做账的本事一流！明面上恐怕是挑不出什么来，最后也就是个失察的罪过而已！」

    就在双方辩论成一团的时候，张嘉押着一群书吏，抬着账册走入大殿。看到他们进来，大殿中央辩论的人这才安静下来各自回班。

    张嘉上前对万历帝施礼说道：「万岁爷，户部和兵部的书吏都已经在此了，不知万岁爷想先查哪一家？」.

    万历帝坐直身体说道：「让户部的人出来说话，说清楚这几个月到底给海军拨了多少饷银下去？」

    张嘉抬手用拂尘指了指其中一个书吏，他身后的宦官立刻用力的推他一把。那书吏本身已经吓得要死，跪在大殿上已经是浑身颤抖，结果被宦官一推差点扑倒在地！

    这时就听张嘉说道：「你不要怕，给万岁爷说一说，这几个月拨给海军的饷银应该拨多少？往日里实际拨多少？现在又实际拨出了多少？」

    听到张嘉问的是这个，书吏明显安心了许多！这些人一辈子同帐册打交道，可以说是烂熟于心！所以说到他们本职工作的时候胆子明显壮了不少！

    随后书吏声音颤抖的报出一连串的数字来，声音也慢慢的稳定下来。而且说的极为有条理，从海军成立的时核算的应付饷银是多少，以前每月实际拨出的有多少等数字说的清清楚楚的！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往年拨给海军的银子大约是应该拨

    给银子的七成左右。众人一听就知道这银子数目应该是对的。至于缺少的三成有一个很有趣的名目，叫做漂没！

    其实漂没这个词是专指水路运输时，因为漏水和翻船等事故损失了粮食或其他物资。可是到了明朝中后期的时候，漂没这个词被扩大了无数倍，就连陆路运输的东西都会出现漂没！而实际上这些银子和东西到哪里去了大家都知道，就是装入了个人的私囊而已！

    不过书吏报出来的数字有一点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就是户部拨给兵部的银子，是往年七成的四成！也就是说照比往年实际付出的银子少了一半！

    有了书吏的作证，郭孝行和几个户部的官员明显安心了许多，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诉说着的户部的如何不易，听的众人直皱眉头！

    万历帝不耐烦听这些，直接挥手示意几个官员停止哭诉，对张嘉说道：「让兵部的出来答话！」

    不过这次张嘉就没有单独指出一个人来，而是示意几个书吏轮流说话。看来在来的路上张嘉已经事先询问过了，做了功课。

    这几个书吏跪在那里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个通透，让大家清楚知道了海军饷银的去处。那些饷银不是被送到了某处修筑营房，就是采买兵器甲仗或者派出了其他用途。总之，从他们所说的话来看滴水不漏，确实是用在了正经的用途上。

    等他们都说完了，张嘉将账本逐次呈上并指点给万历帝看。万历帝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记录着一笔笔用在的流向。虽然他无法短时间内算出具体的数目，但是他也知道从账面上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了。但是这些银子真的是否修了营房，采买了物资，就需要往下面去查了。

    想到这里万历帝合上账本对张嘉说道：「张嘉，把这些人先全部收监，然后去兵部把经手的人一并看押，好好查一查银子都到哪里去了，看里面有没有贪墨的事情？」

 0420 和稀泥

    张嘉正要要躬身答应，眼睛余光就看到张居正起身出班。他立刻退后两步站在龙椅后面。万历帝也看见了张居正起身，心中顿时一阵不悦！因为他知道张居正这时候起身，恐怕就是要阻拦他追查下去了！

    而事实上张居正也确实是这么想的。现在他的改革大计正到紧要关头，户部对他尤为重要，所以他绝对不能让户部这时候出问题！也需要兵部来维持稳定，所以他虽然明知道这样会恶了万历帝，但他依旧起身阻拦这件事情。

    按照往常情况，万历帝看见张居正起身的时候都会抢先询问他有什么意见，可是今天万历帝却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张居正。

    张居正自然是无视了他这种目光，只听他淡淡说道：「陛下，郭大人和马大人两位年纪都不小了，在地上跪的久了，怕伤了身体，还请陛下准他们起身！」

    万历帝沉默片刻后点点头说道：「准！」

    郭孝行和马云起两人虽然从万历帝的一个「准」字当中听出了万般的不愿，但此时他们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两个人从出班跪下之后到现在差不多快有半个时辰了，贪墨那被荣华富贵滋养的膝盖早就受不了了！

    所以不用万历帝说二遍，他们已经挣扎着站起身来，还向张居正满怀感激的拱拱手。至于他们身边跪着的几位侍郎，郎中等人就顾不得了。

    等他们起身就听张居正继续说道：「陛下，现在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看来这其中并没有别的事情，只不过是户部，兵部一时失察而已！若是穷究下去，只怕是伤了诸位大臣的拳拳之心！不如让他们尽快想办法筹一笔银子补发饷银，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万历帝沉默片刻后朗声说道：「张先生，数万人的军队七八个月没发饷银，这件事情可不小！而且先生也知道这军队若是是哗变了，大明的海疆恐怕就永无宁日了，就是糜烂江南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朕觉得有必要查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贪墨之事？」

    张居正点头说道：「陛下说的对，此事确实应该查一查！不如这样，让大理寺负责追查，陛下以为如何？」

    万历帝慢悠悠的说道：「先生，让东厂去查不好吗？朕觉得这种事情东厂应该能够查的明白，毕竟只是一些银子的去向而已。」

    张居正微微躬身说道：「为此等事情就不必劳动张伴伴了！若海单论查案，还是大理寺更合适一些。而且用大理寺彻查也符合朝廷规矩！」.

    万历帝闻言沉默下来，所有朝臣们都紧张的看着这师徒二人！文官们自然是希望由大理寺拿到查案之权，毕竟那里都是自己人，做手脚容易的很！而且他们更怕东厂借此机会再次实力强大起来！

    至于万历帝绝对不相信下面跪着的一群人都是无辜的！但是张居正站出来了，这就意味着文官再次团结起来了！也同时意味着，他若不想和文官彻底撕破脸的话，那就必须要让步！

    不过万历帝此时已经对朝政明了许多，知道让步并不意味着无条件的退让，哪怕是面对张先生也一样！他必须要拿一些东西来换取自己的让步！所以他放松了身体说道：「张先生，刚才我们还在研究李御史弹劾武宁伯的事情，结果现在一不小心却转到了追查案件的事情上。不如这样，他们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我们先把武宁博两个人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再说。」

    张居正自然是心领神会，同时还为自己的学生有了如此的进步感到几分高兴！但是不是心里有些发酸就不大清楚了。不过他还是躬身说道：「陛下说的是，老臣遵旨！」

    说完张居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双眼微闭的继续坐在那里，好像把眼前的事情都忘了一样。而万历帝的挥挥手，示意张嘉将跪在地中间的一群人押下去，然后才对刘昊嘉说道：「武宁伯，刚才你

    已经把李御史弹劾你的罪名都认下来，同时也说明了原因。不过虽然是事出有因，但是为了维护朝廷的法度，朕对你也要有些责罚！」

    刘昊嘉立刻躬身说道：「请陛下责罚！」

    万历帝用手指敲敲御案说道：「罚俸半年吧！下次做事的时候要认真想一想再做，免得再被人揪住了小辫子！」

    朝臣们闻言都知道这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所以他们心里轻松了不少。而且有刘昊嘉的这个惩罚垫底，户部和兵部的人也不会有太重的惩罚。

    可是李秀鹏闻言却是心下一凉！他太了解刘昊嘉了，他虽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仇人！现在刘昊嘉没事了，那他下一个反击目标就一定是自己！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李秀鹏急忙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前几项罪名都说的过去，可是他擅改军制，给士兵发放双饷的事情可是实打实的罪过！而且他明知道饷银不足，却依旧给士兵们发放双饷，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还请陛下细细追查！」

    万历帝看向刘昊嘉说道：「你怎么说？」

    刘昊嘉不屑的说道：「陛下，有一种人明明他什么都不明白，却偏偏装作什么都懂一样，对着任何事情都敢指手画脚一番！结果就是他不说话还好，一张嘴就会坏事！所以呀，他们这些人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御史了！」

    朝臣们闻言就是一阵哄笑，而御史们自然是怒不可遏！尤其是李秀鹏更是大怒，厉声说道：「你就是血口喷人也没有用了！大明军律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士兵每月饷银的数量，可是你却给士兵们发放双倍饷银，这就是违制，应当治罪！」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是吗？只是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军律呀？」

    李秀鹏冷笑着说道：「武宁伯，你也不要再想着钻空子！须知太祖皇帝在的时候用的都是军户，并无募兵！所以我大明开始招募士兵也不过是这几十年的事情，所以对募兵的要求有着详细的记录，这一条你逃不过去！」

 0421 诛心之言

    可是刘昊嘉却依旧问道：「李大人你说的是那什么时候的军律呀？」

    朝臣们闻言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看来似乎有些人很愿意看到李秀鹏吃瘪！而李秀鹏听到笑声更是恼怒，他一甩袖子说道：「你有何必在这里装疯卖傻，当然是大明水师的军律了！」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李大人，看来你还是识字的，知道是大明水师的军律！那本官问你，当初陛下下旨成立海军的时候就说的清楚，所有海军是从原来水师当中分离出来另立一军的，与原本的水师承担的方略和责任各不相同，根本就是一个新军种！可是如今你却拿水师的军律来套在海军身上，我是真的弄不清你究竟是不识字那，还是你识字，就是这些字组合在一起你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朝臣们闻言有不少人立刻笑出声来，就连文官那里都有不少人低头发笑！尤其是勋贵方面不光大笑，还有人不住的出言嘲讽，讽刺这些御史都是只会吃干饭，不会干活的废物！

    不过大部分文官还是很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次又让刘昊嘉逃过一劫了！因为他说的话在理论上来说是无懈可击的！从大明立国到现在为止，海军确实是一支从来没有过的新军！

    而且在当初成立海军的折子上，刘昊嘉将海军如何建立，承担什么职责，以及未来发展的方向说的详详细细的，和原来浆糊一团的水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他若是给一只全新的军种设立新的饷银标准，从法理上说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这时刘昊嘉干脆穷追猛打，对脸色涨红的李秀鹏说道：「李大人，看来你对朝廷的旨意根本就不明白，或者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若是不明白的话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你是个尸位素餐，只会对别人指手画脚，鸡蛋里挑骨头的废物！要是不是的话，你在这里给本官扣上一个居心叵测的大帽子，恐怕这个真正居心叵测的人就是你吧？」

    李秀鹏大怒说道：「你胡说！本官一心为了朝廷，哪里有什么居心叵测！」

    刘昊嘉抬手指着义愤填膺的李秀鹏说道：「本官看你就是居心叵测！其中的原因实在是太简单了，你居然能查到几百上千里以外海军发放属下，却居然对海军在七八个月的时间里没收到任何饷银不闻不问，然后你却反而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弹劾我！说说吧，李大人，你是不是和那些贪墨之徒联合起来构陷本官？」

    刘昊嘉的话立刻让大殿里面为之一静，随后勋贵里面就有人大声说道：「没错！这帮御史平日里吃人饭，不干人事，肯定和那些贪墨之徒联合起来构陷武宁伯！要不然他不能放着一件事不管，却专管另一件事！」

    这话一出，勋贵们立刻大声鼓噪起来，纷纷要求万历帝追查李秀鹏的责任及督察院的责任！而督察院和文官方面自然是不甘示弱，纷纷上前反驳，倒是把面无人色的李秀鹏留在一旁，好像成了路人一般！

    可是他们的反驳头一次变得如此无力！因为勋贵们就认准了一条，到底是给士兵们多开银子重要，还是让士兵哗变，糜烂江南重要？而且李秀鹏不管士兵们挨饿会哗变的事情，反而王主帅身上泼脏水，他是不是就想借此逼反了海军士兵？

    等他们吵了半天，万历帝这才示意当值御史让众人安静下来。等到众人都回班之后，万历帝将身子前探，半伏在御案上盯着李秀鹏说道：「李御史，朕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放着数万士卒没有发放饷银的事情不管，反而盯着一军主帅不放？难道你真的想逼着武宁伯起兵造反不成？」

    朝臣们闻言都是脸色大变，因为万历帝这话可以说是诛心之言了！而李秀峰此时更是吓得面无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陛下，臣冤枉啊！臣确实不知道海军已经数月没有发放饷银了！」

    李秀鹏说完话

    ，还向四周求救一般的望去。可是所有看到他目光的人都低下了头！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李秀鹏没救了！ap.

    同时万历帝抬头看了一眼端座不动的张居正，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知道大抵是把李秀鹏放弃了。所以他慢悠悠的说道：「那朕来问你，几千里外海军发放双倍饷银的事情你都能知道，可是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兵部却没有拨出银子的事情你却不知道，你这话说出来让朕如何相信？」

    此时李秀鹏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只剩下磕头了！万历帝看他可怜样子心中就升起一股厌恶之情！朝臣里刘昊嘉这样的官员怎么就这么少？全都是一些只会挑毛病，眼高手低的废物！

    想到这里他直接挥手说道：「张嘉，将他收监，等大理寺拿出对户部，兵部的调查结果之后再做处置。」

    张嘉闻言一甩拂尘，立刻有两个番子上来架起李秀鹏，拖着向大殿外走去。站在班中的刘守有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敢出声，只能是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而其他督察院的御史们一个个都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不敢再发一言，生怕万历帝把怒火发到他们身上！

    看到他们老实了，万历帝心中舒畅，于是他不管他们的心思，直接对刘昊嘉说道：「刘爱卿，这次李秀鹏他弹劾你的事情也算你过关了，可还有什么说的吗？」

    刘昊嘉神色严肃的说道：「臣确实有话要讲。」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说吧，朕听着那！」

    刘昊嘉闻言站直身体大声说道：「在成立海军的时候，臣已经将海军的重要性写的比较清楚了！但是在座的很多大人们却未必相信！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不能真实看到的东西总是让人难以相信的，所以才有了李秀鹏这样的人借机发难，影响海军的发展！不过臣为了海军日后的正常发展，恳请陛下将海军改名为皇家海军，日后只受皇家指挥，不受他人节制！地位等同于锦衣卫！」

 0422 大明皇家海军

    刘昊嘉话音未落，文官中就有不少人大声说道：「不可！」

    「万万不可啊！」

    这时候文官倒是心齐起来了，因为他们绝对不希望皇帝壮大手中的力量，哪怕是只会在海上飘的海军也不行！就连张居正也坐直身体，睁开眼睛，用冰冷的目光看向刘昊嘉！

    这时张四维起身说道：「武宁伯，朝廷的军队自由朝廷法度来管理，你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刘昊嘉躬身说道：「张阁老，朝廷管理军队肯定是有规矩的，但是海军和以往的军队不同，下官这么说就是不希望日后有人借着各种法度来难为海军，耽误海军的发展！」

    张四维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也知道海军是新军队，可是越是如此越是要服从朝廷法度！须知朝廷的法度都是历经战火才定下来，所以才有遵守的必要！像这次的事情，若是你事先上奏本说的清楚，又如何闹到这般局面？所以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至于海军的发展嘛，只要你守了朝廷的规矩，哪个人会拦着你？」

    刘昊嘉笑着说道：「确实没谁拦着下官，只不过是几个月不发饷银而已！只是若是这些士兵们哗变了，却不知道朝廷会如何处置下官？」

    张四维闻言有些语塞，但他还是一甩袖子说道：「此事断不会再次发生了！而且陛下肯定会彻查，必然会给你个交代，你又何必揪着不放那！」

    刘昊嘉说道：「民间常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一大串！既然已经有人开了先例，天知道下次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在下官看来，海军还是归属陛下直辖的好！」

    张四维被刘昊嘉顶撞后很不高兴！再他看来，他身为阁老却和你个伯爵这么说话，已经是给足面子了！可是你居然还不听话！所以他冷笑着说道：「这天下兵马都是归属于朝廷管理的，难道你海军还打算越过朝廷去？」

    刘昊嘉也冷笑着说道：「下官不敢！不过张阁老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就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海军是否归属于陛下直辖，也当由陛下做主！」

    说完刘昊嘉转身对万历帝躬身说道：「还请陛下圣断！」

    张四维也转身对万历帝说道：「陛下，当初成立海军是为了拱卫海疆，若是海军沦为皇家鹰犬岂不是有损本意？所以此事断不可行！」

    刘昊嘉则再次拱手说道：「陛下，现在皇家手中已经有了锦衣卫，不过锦衣卫长于陆战，而海军的长处则在海上！只要将海军也纳入皇家直辖，这两条腿走路才算是稳当啊，还请陛下慎重考虑！」

    张四维闻言心里暗骂，大家都知道不让皇帝掌握兵权是为了限制皇权！你若是忠心于皇家也可以，只不过你不能把这种事情挑出来呀！这不是让大家脸上难看！

    果然万历帝闻言脸色有些微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时刘昊嘉赶紧追加一句说道：「陛下若是有意，还可以将海军并入锦衣卫！如此既没有违反朝廷的法度，还可以让海军只受皇家直辖！」

    万历帝没有接他们的话茬，反而转向张居正说道：「先生以为武宁伯的提议如何？」

    张居正知道这时万历帝在开条件了！意思就是，你同意，我就放过户部和兵部的那些混蛋！所以此时他也犹豫了！

    在他看来，户部和兵部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对他的帮助非常大，绝不能有失！但是他也知道这两个地方真的不能查，一查所有的烂账就全曝光了！到时候这两部里面能留下的人大概两只手就数的清！

    到时候别说他的鼎革大业，就连他这个文官之首都会被文官集团抛弃！所以他犹豫片刻之后，打定主意说道：「臣以为可以！不过有些规矩还是要定下来的！」

    万历帝闻言有些吃惊的微微睁大眼睛！他想过张居正会妥协的事

    情，但他觉得至少要经过长时间的辩论，根本没想到张居正会这么痛快的决定下来！不过他还是快速说道：「先生请说！」

    张居正不管周围文官投过来的惊讶或愤怒的目光，直接说道：「海军成立时的奏本老臣看过，可谓言之有物！不过既然海军已经承担了海外作战的责任，还与其他水师区分开了，那么海军从今天起就不能进内河！军队也不能成建制的在陆地行动，如果确实有需要的话，必须朝廷允许才行！」

    万历帝将目光看向刘昊嘉，意思是询问他的想法。而刘昊嘉此时却是心中喜不自胜！

    别说不允许海军进内河了，以后海军的船只都要大型化，重型化，内河肯定容不下他们！至于海军士兵不允许成建制的在陆地行动，更是无所谓的条件！因为本身海军就没打算在陆地上搞事，这种事情应该是天津武安军承担的！

    所以刘昊嘉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说道：「张相爷说的是，海军可以做到！」

    张居正点点头说道：「那么还有一点，既然海军要变成皇家舰队，直接归属于皇家直辖，那么从今天开始，朝廷就不再准备海军的饷银了，就由内库承担吧！」

    这时候还不等刘昊嘉说话，万历帝已经大声说道：「那怎么成！朕的内库也不富裕啊！而且好不容易进点钱，都被贴补到国库里面去了！现在再加上一个几万人的舰队，朕哪里养得起？」

    刘昊嘉也附和说道：「就是啊，张相爷！而且锦衣卫的军饷不也是从国库里面出的吗？怎么海军这里就由内库承担了，这不合理！」

    朝臣们听到张居正的话都感觉轻松起来，说一千，道一万，你们海军再能打，不还是得吃粮！没有了粮饷还不得是受朝廷拿捏！

    这次是兵部的人办的差了，哪有连着几个月不给饷银的！隔上两三个月发一次饷银，这样软刀子杀人才疼啊！果然还是张相爷厉害，一下子就拿捏到了他们的痛处！

 0423 自筹粮饷

    于是就在文官的一片赞同声中，张居正淡淡的说道：「武宁伯，在朝廷没有划拨饷银的情况下，你都能想出办法来给士卒发双饷，那以后你再弄点银子出来也应该不在话下呀！」

    张居正的话引起了文官们的一阵轻笑，看向刘昊嘉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揶揄！而刘昊嘉气急败坏了，说道：「张相爷，这是不一样的！这次是抄了不少海盗窝主的家才弄了不少银子，可是哪有那么多海盗窝主给下官抄家呀！」

    张居正故作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说道：「可是你这双饷的事情也不好办呐！总不能给你们海军发双饷，让其他的人眼巴巴的看着吧？那岂不是会引发更多的矛盾！」

    文官们闻言更是暗自得意！觉得现在张居正算是把刘昊嘉堵到墙角了！如果他坚持给海军士兵发双饷，时间久了肯定坚持不下去！他总不能天天去抄家吧？

    要是不发双饷了，下面的士兵已经尝到甜头了，肯定会闹起来！到时候看你们刘家这个海军总制的位置是不是能坐稳？说不得还会哭着喊着邱朝廷帮忙，到时候就有你们好看的！

    刘昊嘉苦笑的说道：「张相爷，您明知道发双饷是权益之计，做不得准的！而且这段时间里，给死伤士卒的抚恤也需要银子，还添置了不少船只铳炮，又招募了不少新兵，这些都要花钱的！」

    就这样，刘昊嘉絮絮叨叨的拼命哭穷，而张居正则稳稳当当的拒绝他的一切要求，就算是万历帝在旁边帮着敲边鼓也没打动张居正！这让大部分朝臣很是开心，都在笑眯眯的看笑话！

    可是只有少部分朝臣才知道张居正此时已经是怒火滔天！尤其是和张居正整日待在一起的张四维等人，更是感觉到了他平静面容下的愤怒！

    他们清楚现在张居正看似傲慢的拒绝了刘昊嘉提出的所有要求，稳稳当当占据上风的样子，但这就等于默认了海军彻底从朝廷当中被分离出去，脱离了文官的掌控！

    而皇家因为海军的加入，实力会更上一层楼！两百余年来限制皇权的努力居然在张居正手里出现了倒退，这简直是他人生中的污点！所以现在在他所做的只不过是再弥补而已！

    而且他们也清楚这事情并不怪张居正，但是他身为首辅，该擦屁股的时候他也只能出手！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粮饷上做一些文章，为以后朝廷拿回海军做铺垫。不过等整个事情完了，肯定有些人会付出代价！.

    商议到最后，刘昊嘉咬着牙说道：「张相爷，不如这样吧，咱们现在就清点海军人数，重新计算消耗，然后朝廷就按现在的实际人数发下饷银，这总可以了吧？」

    张居正摇头说道：「那可不行！你刚才也听到了，往年下发银子也不过是全饷的七成而已，可见朝廷用途之艰难！而且你又招募人员，添置器械，这都是支出啊！如果让其他人照你的样子有样学样，朝廷那点岁入还不够你们军队折腾的！」

    此时刘昊嘉看起来像是已经穷途末路了，双目赤红，呼吸粗重！他这副模样落在文官眼睛里面便是很好的欣赏对象。尤其是出手折腾他的还是大明的当朝首辅，这就让文官们在开心之余还很有点得意！当朝首辅能亲自教训你，这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

    这时刘昊嘉一跺脚说道：「张相爷，咱们各退一步！我也不要加银子，只要按照以前的饷银数量拨过来就行，差额由内库出，这总行了吧？」

    万历帝在旁边大声说道：「朕可没答应这件事！内库里没有那么多银子！」

    他虽然喊的响，可是气势却很低，明显是为了喊而喊的。别说张居正几位阁老看出来了，就连不少朝臣都看得出来！所以不少朝臣都开始低头思索起来。

    张居正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快速的在心中思虑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如

    此，那就这么定下来吧！」

    朝臣们闻言立刻发出一阵整齐的叹息声，似乎是感叹这幕情景剧结束的有点儿早了！不过既然商讨已经结束了，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随后张居正就将事情吩咐下去，随后自然有人拟旨，用印，然后明发天下！不过从此刻开始，就可以认为海军已经归属于皇家直辖了！

    此时大殿中间刘昊嘉已经在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万历帝一脸赌气的样子，张居正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所以这更让文官们微笑起来，似乎是他们得胜了一般！

    在他们看来，海军的重要性确实是毋庸置疑的，他们也能理解刘昊嘉所说的那些事情。但是这把刀是握在谁手中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刘昊嘉有能力补足后面的军饷！

    等到他入不敷出的时候，朝廷不仅可以借着养海军的名义，光明正大的继续从内库里往外掏钱，还能拿回海军的控制权。所以万历帝和刘昊嘉今天演出的双簧，也不过是枉做小人而已！

    见张居正布置完毕，就轮到万历帝展示诚意了。他直接说道：「大理寺卿何在？」

    大理寺卿闻言出班跪倒在地，说道：「臣在，请陛下吩咐！」

    万历帝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将文官那一边都圈了进去，说道：「你把户部和兵部的那些人都带回去仔细查问一下，看看这件事情里面到底是贪心不足，还是说另有其他原因？回头上一个详细的奏本给朕！」

    德胜楼卿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群臣闻言也都放下心来，都知道这事儿落到大理寺手中，这些人大概也都是有惊无险，能蒙混过关！不过以后的仕途可就无望了！

    虽然说他们都已经位极人臣，但是哪个文臣没有入阁的梦想？几个侍郎，郎中之类的不说，单单两个六部之首的大佬就距离入阁也只是一步之遥！如今这两个人再无入阁的希望，也不知道他们心中是什么滋味儿？

 0424 没想通

    群臣们看到这幕都有些都暗自在心中叹息，今天这一幕大戏算是结束了！勋贵们叹息是因为现在摆明了文官那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人交给大理寺审查，最后的结果就跟狐狸审问另一只狐狸是否偷吃了鸡一样，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至于文官方面虽然知道今天自己一方吃了亏，导致两位尚书和其他几个人失去了未来入阁和晋升的资格，但是也为一些人腾出了晋升的道路！所以某些人的心思自然会活动起来！

    至于两位阁老本人就已经是一方大佬，走到这个地步已经不知羡煞多少旁人，所以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完全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而且在众人眼中，万历帝和刘昊嘉虽然获得了暂时的胜利，但是数万人军队这个大包袱早晚会把他们拖垮下，到时候海军还是文官的囊中之物！所以在朝臣们看来，今天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当然除了李秀鹏以外，他算是彻底完蛋了！ap.

    张居正等人回到值房坐下，宦官立刻送来了茶水和热乎乎的毛巾，以及各种小点心。众人简单的洗漱后，就着茶水吃了几块点心，才开始聊起早朝上发生的事情。

    众人讨论一番后，张四维摇头叹息说道：「今天真是可惜了，倒是让黄口小儿占了些便宜去！」

    众人都没问他口中的黄口小儿到底是谁，仿佛没听到一样直接略了过去。申时行笑着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能想到兵部那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要不然下面那些人的打算还真的能成！」

    申时行口中下面那些人打算，指的就是京师里收钱的事情。那钱虽然不少，不过到了几位阁老这个地位，钱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他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所以根本没想着掺和进去，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张居正这时候放下茶杯说道：「子文，日后多盯着点儿海军方面的动静，老夫总觉得刘昊嘉似乎是另有打算！」

    张瀚惊讶的说道：「他能有什么打算，难道他能补上军饷这个大窟窿不成？从来只听说过军队就是一只吞金兽，难道他还能让军队生钱不成？」

    王锡爵哈哈一笑说道：「他可以去帮人运货啊，最不济还可以去打鱼嘛！」

    众人听到之后就是一阵大笑，就连一向严肃的张居正也跟着大笑起来！而且最有趣的是，运货和打鱼这个梗还是今天他们从刘昊嘉嘴里听来的，以前他们还真不知道水师的实际情况。

    等笑过了之后，张居正还是说道：「老夫觉得还是应该盯着他们才行。武宁伯此人机变百出，凡事总有不同寻常的做法，天知道他会打什么鬼主意！」

    张瀚点头说道：「首辅放心，我会差人牢牢的盯着他们，早晚会把海军再拿回来！其实再我看来，这海军单独分出来根本就没什么用处，说不定就是为了增强皇家实力特意弄出来的！」

    众人听到张瀚这么说神情都有些严肃，因为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在他们心中，皇家就不应该掌握太多的权利！因为对皇位来说，一个英明的统治者自然是好的，可是历朝历代以来，中庸者居多，就是出几个混账皇帝也是不是没有！

    所以哪里有他们这些科举征途出身，又经历宦海搏杀的人能够仔细的把握住权力！所以任何增强皇室实力的动作他们都会警惕！

    申时行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就是被他捏住了痛脚，这才允许海军分离出去的！后来本想用粮饷来拿捏他们，却不想兵部的人犯了蠢，又被他们抓住，这才让海军划入了皇室直辖！大家说，下面的人怎么就办事就这么不牢靠那？」

    张四维说道：「马尚书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只是底下办事的人太过毛躁，这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申时行说道：「还不如说直说下面的人

    贪心过甚了！在下觉得，这些人应该整顿一下了，首辅以为然否？」

    张居正点头说道：「没错，这些人必须得敲打一番，不然不知道下回还要捅出什么样的篓子来！」

    张四维听完这话歪头想了一想说道：「首辅，在下却觉得这事情里面另有蹊跷！」

    张居正闻言笑着说道：「风磐，看来你也觉察到了其中不妥之处？」

    其他几个人也都是心思灵透之辈，早就发现了其中不正常的地方。只是一时间没有整理好思路，所以才没有说。如今有人挑破了这件事情，他们自然是安静下来听他们如何猜想。

    这事张瀚插嘴说道：「难道这其中果然有问题？在下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只是一时间还没想通！」

    张四维说道：「具体的老夫也没想通，不过仔细查一查，总能查出些端倪来！」

    张居正说道：「查肯定是要查的，总不能留下一个漏洞在这里！不过既然风磐你先提出来了，就由你去查查看。」

    张四维点头说道：「没问题，估计这几日内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张四维的本事大家还是清楚的，见他接下差事来也就不再追问，转而叹气了刚才的话题。王锡爵说道：「在下现在想着武宁伯再如火热做事，可是怎么也想不出他如何维持这么一支庞大的海军？就是陛下的内库里面钱也是有数的，总不能都用来发饷银！」

    申时行笑着说道：「不是说了嘛，他们可以去运货打渔！」

    王锡爵摆手说道：「这个时候就不要说笑话了，还是看看他们在哪里能弄到粮饷，然后卡住他们才是正事！」

    结果众人商议了半天也没有商议出个结果来！提出的几个想法都被人驳倒了！说到最后，张瀚无可奈何的说道：「他们总不能出去抢劫吧？」

    张四维烦躁的说道：「那更不可能！他能去抢谁，又敢去抢谁？只要他在周边的国家的一动手，一个擅起边衅的罪名就能锁拿了他！要是抢那些海上的商船，他们能保证一个活口不留吗？只要留下一个活口来，那就是杀头抄家的罪名了！」

 0425 卖关子

    众人商议半天也没有议论出真正的结果来，最后也只能是让张瀚盯紧了海军那里，看他们到底能从什么地方弄来银子来！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张瀚还真的说对了，就是抢劫！只不过垄断就和抢劫没什么分别了！

    文官这里还有些不高兴，不过勋贵那里就是另一番场景了！等到中午的时候，大批的勋贵聚集在食味斋二楼接受刘昊嘉的宴请！主要的宾客自然是那些在大殿上帮着刘昊嘉出力的勋贵！

    等酒至半酣的时候，众人也都放的开了，纷纷嘲笑着今天文官的表现。在他们看来，今天是一次了不得的胜利！不仅打击了文官的嚣张气焰，还在文官手中将海军挖了出来！

    如今海军掌握在刘家父子手中，而他们父子是勋贵，那自然就算是由勋贵掌握的！这意味着他们的基本盘又扩大了一分，自然是要庆贺的！

    众人刚刚举杯庆贺完一轮，放下酒杯之后，一名勋贵大声说道：「好久没有这么扬眉吐气了，今日也算咱们勋贵打了一场大胜仗！来来来，还请咱们的大功臣讲一讲，他是如何设的这个套子？」

    众人纷纷起哄，让刘昊嘉讲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些勋贵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他们才不相信兵部的人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拖欠粮饷的事情肯定是有的，但是一拖就拖七八个月的事情，兵部里面的人没胆子干这种事情，其中肯定另有原因。

    刘昊嘉看大家兴致很高就放下筷子，准备跟大家说一说。毕竟有些事情是瞒不过其他人的，就是文官那里恐怕也会很快回过味儿来！只要他们稍微一查，总能查出其中的前因后果。

    于是刘昊嘉笑着说道：「这其中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不过是利用了那些人的贪心而已！」

    原来在前一段时间刘昊嘉追查主宰会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兵部里面有两个郎中是主宰会的人，而且证据确凿！所以他直接调遣家丁，在配合着东厂的番子，悄悄的见了这两个人一番！

    再锦衣卫和东厂的逼迫下，这两个人很快就屈服了！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好选的，被人发现发现了主宰会的身份，这官日后就不用再做了！因为皇帝厌恶主宰会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但若是配合着刘昊嘉，他们就算是变相投靠了皇帝，日后说不定还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而且还能借机大捞一笔，他们怎么可能不答应下！

    所以再刘昊嘉的命令下，这两个郎中就鼓动的一些人伪造了一些需要大笔银子支出的事情，将海军的粮饷瓜分的一干二净！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些胆战心惊的样子，可是他们见到刘昊嘉只是例行的发来催饷的文书，却没有实质性的举动，再加上有大把的银子装进口袋里，自然是胆子越来越大！

    尤其是这笔银子是兵部上下都有分润的，板子也不会打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所以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的继续挖空心思弄银子，这才弄成了眼前这副局面，才被刘昊嘉借着这个机会将海军挂到了皇家名下！

    勋贵们听刘昊嘉讲述完，纷纷拍桌子叫好！有人说道：「好一手用间的本事啊！这才是真正的兵法啊！」

    更有人说道：「要说也是这些文官太贪心，真真的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为了银子什么都顾不得了！」

    众人喧闹了一会儿，在魏国公的示意下安静下。魏国公年纪大了，现在已经不再多喝酒了，所以现在他面前放着的是一杯茶水。只听他说道：「重恩，现在海军你是拿到手里了，只是这海军日后的粮饷你可有什么章程？」

    众人闻言也纷纷出声询问。在他们看来，如果不能解决好海军脸色的问题，就是拿到手里也拿不了多久！

    不过刘昊嘉神秘的笑笑说道：「这个现在不用急，不过日后诸位自然知道！」

    魏

    国公笑笑说道：「还卖关子呢？不过本公也猜得出来，肯定还是跟海上有关，无非就是运输走私而已！还可以伪装成海盗抢一下周边小国，只是不知道是其中哪一条罢了！」

    成国公也笑着说道：「不管哪一条，在海上肯定得用船！所以本公差家丁去打探了一下，可是没想到的是，能制作海船的船厂里都已经订到明年去了！而且诸位你们猜怎么着？」

    见他卖关子，众人都配合着询问，让成国公很是得意！只见他得意的捏着胡须说道：「给那些船厂下订单的全是海军的人！听到这个本公没有再向上查！」看書菈

    众人闻言大哗，纷纷追问刘昊嘉成国公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成国公他老人家说的话怎么会有错呢！那些船还真都是我让人定下的！」

    众人听了这话更是心痒难耐，益发加紧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个章程？可是偏偏刘昊嘉咬死了不说，于是众人心里也有了猜测，无非是利用海军的优势垄断走私！

    所以心思灵活点了就让他匀出一些海船来，他们加钱订购！弄的刘昊嘉也哭笑不得！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种加价买海船的事情其他勋贵们也相当认可！他不由得惊讶的说道：「这种事情你们都做得出来，难道就这么信得过我？」

    一个勋贵说道：「兄弟，你是不知道你现在在京师里的名声，是实实在在的公明元帅转世啊！」

    另一个勋贵也说道：「也就是你现在不知道自己名字有多大了！」

    说完了，勋贵们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刘昊嘉发家的历史扒了个干净！这时候刘昊嘉终于发现，自己来到大明之后，东一下西一下的已经弄出了一份好大的家业！

    最关键的是，他从来没有失手过一次，这就很吓人了！也难怪这些勋贵们敢跟着他的路子往下走！毕竟一艘海船不过几千两银子，今天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家都是出得起的！

 0426 不可说

    若是跟着刘昊嘉冒险成功了，自然是大发特发！若是失败了，他们也不差这些银子！再说了，不是还有刘昊嘉这个冤大头在前面的吗？赔钱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赔！

    众人正说话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一个家丁跑进里来说道：「二少爷，万岁爷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赶紧起身要迎出去。可是还没等出房门，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万历帝带着张嘉已经走进来了！

    众人立刻推动椅子想要下拜，就听万历帝说道：「好了，好了！不用拜了，房间里面狭窄的很！」

    众人看万历帝笑容满面的，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也就再魏国公等人的带领下起身，但一个个还是躬身施礼。

    众人簇拥着万历帝在正位坐下，刘昊嘉又叫人来赶紧讲残菜撤下，再换一桌新菜上来。并亲手给万历帝送上茶水。万历帝接过茶杯的同时示意张嘉拦住家丁，说道：「朕已经在宫里用过饭了，就不要这么麻烦了！朕今日来也没什么大事，对了，刚才你们闹哄哄的在说什么呢？」

    魏国公立刻上前将刚才谈话的意思简单的说了一遍。万历帝听完笑着连连点头说道：「诸位爱卿倒是心思灵敏，光靠猜就能猜到不少东西了！武宁伯的计划朕是知道的，不过他不肯说，朕也不好告诉你们，所以你们就慢慢猜吧！」

    成国公仗着资格老，故意假装埋怨的说道：「万岁爷嘴也忒严！您就稍微给老臣透露一下吧！」看書菈

    万历帝闻言更是得意，连连摆手说道：「不可说，不可说！不过朕倒是可以告诉你们，跟紧了武宁伯肯定有好日子过！」

    众人听到这话更是心中有谱，纷纷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弄几艘海船出来，好跟着刘昊嘉到海上去发财！所以他们对刘昊嘉自然就更加热情起来！

    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奉承万历帝！他们刚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已经一股脑的把运筹帷幄的功劳全部堆在了万历帝身上！对此刘昊嘉肯定不会有什么异议，而万历帝也自然的将所有夸奖收下了！

    在他看来，刘昊嘉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支持下做到的，没有他的支持刘昊嘉什么也做不到！所以向自己挂身上挂一点功劳也是正常的！

    而且万历帝也没有忘记尽可能的同这些勋贵拉近关系。他列出了每个勋贵祖上的功绩，感动的这些勋贵们一个个眼泪汪汪的！但是先辈说完了，说到这些子孙后代的时候，万历帝还真没找到什么好说的，就只能是鼓励他们靠近皇室，共同将大明的天下维持下去！

    而勋贵们自然是满口的答应下来，赌咒发誓的说要帮助万历帝把大明江山打造成铁桶一般，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

    听到他们的表态，刘昊嘉几乎快笑出声来！就连万历帝都都没能找到这些勋贵近些年有什么作为，可见勋贵们已经极度的退化了，先祖的勇武现在只剩下争权夺利的本能了！

    可是偏偏他们都占据了与国同休的便宜，自以为有着他们的支持，大明江山就能永远的传承下去，自家也能跟着得到无数的好处！

    可惜的是，刘昊嘉太清楚这些勋贵们都是什么货色，标准的可共富贵，而不可共患难！要不然也不至于李自成带着几万人冲过来的时候，诺大的北京城就直接开城投降了！

    和勋贵们交流了许久，万历帝自觉又和他们拉近了距离，然后勉励众人一番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而被万历帝搅局之后，酒宴也就散了。不过所有人临走的时候都热情的和刘昊嘉打招呼，告诉他有了动作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招呼一下！

    刘昊嘉又在京师待了四天，等到海军归属于皇家直辖，并改名为皇家舰队的诏书明发天下之后，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然后抓紧时间赶往天津。那里经过半年多的运作已经接近

    收尾了，他必须去主持一下。

    回到天津之后，刘昊嘉自然是要和张小姐温存一番，再把京师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然后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刘昊嘉最先做的事情就是练兵！在他还没有从南方赶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传信让天津再次招兵。当时他计划带走了一千人，麾下只剩下五百人，所以他干脆下令再招一千五百人，凑足两千！

    现在新招的两千人已经齐全，并接受了一段时间的训练，现在已经有了新兵的样子。而且让他惊讶的是，这批新兵的质量相当高，甚至比第一批招收的士兵素质还要好！

    原因很简单，第一次招兵的时候，他主要招揽的对象就是那些军户余丁，而偏偏那些军余里面身体好，脑子活的人早就有各自的工作。而且当时又不确定刘昊嘉是不是真的能发出足够的军饷，况且他们当时的工钱对他们的家庭来说是一份非常重要的生活来源，所以根本就没有辞工的打算！

    等后来他们发现刘昊嘉对手下的新兵确实不错，吃的好，用的好，饷银发的足时，一个个更是后悔不迭的埋怨家里，不如让他们早些辞工去投军！如今锦衣卫再次招人了，这些人自然是立刻跑了过来，这才让刘昊嘉有了意外之喜！

    刘昊嘉准备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要处理天津的河帮，并且把商税再收起来。收商税自然是按照规矩来做就可以了，只是正整治河帮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河帮是一个相当大的帮派，人手众多！

    在大明的时候没有漕帮存在，所以整个运河就在一些大大小小的帮派控制下！在一段运河沿岸，同运河相关的任何事情，无论是船只制造修缮，货物与人员运输等一系列事情，全由这些帮派控制着！而河帮就是控制运河天津段的帮派！

    而且河帮的人员也很复杂！船夫，渔夫，力夫，工匠，甚至充当娼妓的船娘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整个河帮，算上帮丁的家人，差不多接近两万人！面对这么庞大的人数，刘昊嘉也是感到很头疼！

 0427 张顺平到了

    因为这些人一旦闹起来，不敢说将天津毁掉，但自己的计划就肯定完蛋了！而且这些人现在依附着河帮还有活干，有饭吃，一旦自己摧毁了河帮，这些人如何安置又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刘昊嘉思虑再三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忙着工程的最后收尾工作。不过回到家中和张小姐闲聊的时候，他自然会把这个问题倾诉一番。当然他也并没想在张小姐这里得到什么指点，更多的是在工作之余发泄一下。

    张小姐听到他的想法后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不过她还是安慰说道：「哥哥不比忧虑，今日白天的时候，父亲的亲随到天津了，他说父亲再有个五六日就能抵达。到时候让父亲帮你参详一下！他见多识广，也许会有办法！」

    刘昊嘉现在也没有头绪，对张小姐的建议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所以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

    几天后，刘昊嘉接到消息说是他的岳父张顺平抵达了，同他一起抵达的还有六七名豪商！听到消息后刘昊嘉立刻通知了早就坐立不安的张小姐，然后两个人出城去迎接张顺平。

    其实以刘昊嘉的身份来说，他根本不需要去迎接他。但是张顺平却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他的岳父！从这一点上来讲他就有了迎接的必要，所以他很干脆的点起一队锦衣卫，护送张小姐的马车前往城外。

    等他赶到城外码头的时候，张顺平和他的同伴们刚刚把船上的东西卸完并装好车。要不说商人逐利，这一次他们北上根本就不是奔着做生意来的，但是偏偏每个人都没闲着，各自押送了一批货物来。所以等到刘昊嘉赶到的时候，他们才刚刚将货物装上车。

    张顺平这里盯着人装完车，就看见一队锦衣卫簇拥一辆马车赶过来，他立刻就认出了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正是他的未来女婿刘昊嘉！所以他得意的对身边人打声招呼之后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

    刘昊嘉远远的跳下马来上前施礼说道：「小婿见过岳丈大人！」

    张顺平哪里敢让他真的拜下去，急忙紧走两步上前，托着手臂将刘昊嘉扶起来说道：「贤婿，你我又不是外人，哪里用得着这许多礼节！」

    这时马车停稳，彩鸾扶着张小姐走下马车。张顺平此时再看自己的女儿就感觉出了一丝不同来！因为张小姐虽然头戴帷帽未曾露出容颜，但是通身的气派可是做不得假的，比张顺平离京离京的时候贵气了许多！

    张顺平在的时候，张小姐不过是一户商户家的女儿，平日受到教养再好，心里总是怯的。所以也只是比寻常女子好一些罢了！

    可是经过他父亲把他独自留在京师的历练，再加上刘昊嘉又将京师银行的摊子交给她，而且到了天津后，她就连刘昊嘉的手下都指使得动，还管着十几家工坊，心中自然有了底气，身上难免再添上几层贵气，越发的像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小姐了！

    惊喜之下，张顺平还有点小小的心酸！因为他知道若是未来顺利的话，将来女儿嫁给刘昊嘉，他再见女儿的时候怕是就要施礼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商人！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而张小姐看到父亲也是分外的激动！虽然说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子，但是被父亲丢在京城，心中也是慌乱不堪！再加上偏偏刘昊嘉还去了南方很长时间，更让她心中忐忑！如今他父亲回来了，未来的夫君又在身边百般呵护，心情这才好了许多！

    双方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刘昊嘉就说道：「岳丈，不如咱们先回府吧！岳丈一路奔波十分的辛苦，先休整一番才好！」

    张顺平点点头说道：「好，我和老伙计们打个招呼咱们就出发！」

    说完他得意洋洋的回到站在一旁的朋友里那里，简单交代一番就转身回来上了马车。而刘昊嘉随意的向那些人挥挥手，就直接命

    令锦衣卫们护着两辆马车赶回天津。

    那些商人们对刘昊嘉的态度不仅没有不满的意思，反而十分恭敬的对着他施礼！然后用十分羡慕的眼光目送马车跑动起来！

    等马车走远了，才有人摇晃着脑袋说道：「这张老哥倒是真的好运气，居然将女儿嫁给了勋贵之家！日后说不得有机会就要改换门庭了！」

    另外一个人也跟着说道：「对咱们商人来说，更大的好处是他真的发财了！自从他在京师待了一段时间，不仅家中的祸事消弭了，还弄到了独门货物雪糖！还当了家主！如今是躺着就把钱赚了！」

    其他人更是叽叽喳喳的例数着张顺平的好运气，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同时都各自盘算着，如何能够通过张顺平搭上他女婿的路子。因为现在看起来，他女婿可是厉害的不得了！不说别的，光是身上大红的蟒衣就是二品官才能穿的，可见圣眷非凡那！

    经过白天的休息之后，恢复精力的张顺平被刘家请到府中设宴洗尘。二人推杯换盏，气氛颇为融洽！尤其是有张小姐在一旁更让张顺平觉得此生无憾了！

    期间三个人谈天说地好不快活，尤其是张小姐转述刘昊嘉这段时间来所做的事情，听得张顺平惊讶不止，益发觉得自己这个女婿真的是很厉害了，更是感慨自己当年只是出于尊重刘家，就结下了如此的善缘，更是感慨不已！

    酒宴过后换上茶水的时候，张顺平很不好意思的提出了一件事情，说道：「贤婿，我这里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思！」

    刘昊嘉放下茶杯说道：「您说来听听！」

    张顺平踌躇着说道：「我这次带来的六个人都是在江南小有名望的商家，家中资财中无数，都想来京师做生意，你看这段时间是否找个时间接见一下他们？」

    说完张顺平怕刘昊嘉不满，急忙解释了其中的缘由。原来他带来的这六个人和他都是有生意往来的伙伴，相互之间都是比较信任的。只是这个时代商人地位底下，在做小生意的时候被泼皮，差役敲诈，等生意做大之后就不得不或主动或被动的选择一个官宦人家作为支撑！

 0429 中国人的承诺

    这六个人里面有和张顺平当初一样后台倒塌的，还有不堪压榨，想准备改换门庭的！更有生意已经做大了到了一个关口，必须得寻求人庇护的！总之，这些人都迫切的需要一个可靠的靠山！

    所以当他们打听到张顺平即将北上的时候，就和张顺平商讨是否能够将生意挂在顾宁伯府名下？而熟知实际情况的张顺平自然是鼓动如簧巧舌，告诉他们顾宁伯府和武宁伯府真正主持人是谁！劝告他们一起北上寻求刘昊嘉的庇护！

    后来他接到刘父的来信，让他多带一些人北上，所以他就很干脆的把这几个人直接带来。然后就直接赶到天津来找刘昊嘉了！

    最后张顺平说道：「贤婿啊，我也知道以你聚宝童子的名声来说，赚银子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所以贤婿你自己拿主意，想见就见见，不想见也无所谓！」

    刘昊嘉本来是不想见他们的，因为对他来说，想招揽这样的商人可太简单了！只要他愿意的话，亮出名号来，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依附过来！但是刚才张顺平其中有一句话打动了他，就是说这些人「秉性良善，乐善好施，信守承诺」！

    说句实话，在刘浩家看来，中国历朝历代以来的人再信守承诺这方面不知甩了西方多少条街去！在同时代的西方商人们都需要契约来维护自己利益，同时一旦有机会撕毁契约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而在中国无论哪个朝代，哪怕是只要是双方达成了口头协议，交易达成的成功性都是极高的！

    在抗战时期，曾经有一个美国记者在重庆目睹，并亲自记录的一件事情就能足以说明问题了！

    当时这个美国记者在饭店里吃饭，这时外面来了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进门直接对掌柜的鞠躬之后说道：「掌柜的，我家东家让我来拿钱！」

    掌柜的二话不说，就在柜台里拿了一包银元出来交给伙计！据美国记者估算，这包银元大约在八十到一百块之间！这在当时来说是一笔超级巨款了，绝对相当于现在几十万近百万的现金！

    可是就在美国记者惊讶的注视当中，那个伙计根本没有数钱，只是小心的将钱塞进怀里，然后向掌柜的再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了！

    惊讶不已的美国记者亲自去问掌柜的说道：「你就这样把钱给他了，你就不怕他带着钱逃走吗？」

    掌柜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说道：「如果类似的情形在美国发生会出什么事？」

    记者毫不掩饰的说道：「如果是在纽约发生这种事情，唯一的结果就是伙计卷款逃走了，然后然后两个商人对簿公堂！」

    最后那个记者明确的写到：「当时那个掌柜用混合了鄙夷，怜悯和高傲的目光看着他眼睛，然后逐字逐句的说道：‘我给他的钱必然是不会少的！那伙计也必然不会卷款逃走！他是一定会将钱交给他的东家的！」

    说完掌柜的就直接回柜台算起账来，并没有再理睬那个美国记者，只留下这个如同看了一场戏剧一般的美国人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由此可见，在中国诚实守信已是一种刻到的骨子里的东西！我们的祖先几千年就是这样延续下来这个习惯，若不是有了这场战争，再加上外来文化的入侵，这种淳朴的民风也许会一直保持下去！

    所以刘昊嘉并不看重诚实守信这方面，他看中的是「秉性良善，乐善好施」这句话！

    在大明朝，由于商人地位低下，所以钱财就成了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东西！这就让很多商人变得极为吝啬！他们在在对待同等级和贵人的时候，都会表现出良好的风貌！但是在对待地位不入他们的人就显得刻薄无！而且对商人来说，露富是一种十分危险的行为，这会引来太多觊觎的目光，最后就是破家也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没有背景的商人总是千方百计隐藏自己的资产，不肯做善事，再加上他们的锱铢必较，反过来又证明了士绅们所说的商人刻薄粗鄙的印象，就再也翻不过身了！

    而且在这个时代向一个人介绍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用词是相当谨慎的！因为这代表了某种程度的担保！尤其是张顺平还是刘昊嘉的岳父，为了不能坑自己的女儿，女婿，他形容这些人时也会特别的小心！

    所以当他使用了「秉性良善，乐善好施」这两个词的时候，就证明这些人在没有完全发家的时候就是多行善事的人，不然他们绝对不会得到这个评价！

    而在没有发家的时候做善事，那就等于对着那些贪官污吏说：「我很有钱，来敲诈我吧！」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这些人八面玲珑，处事利落，才能保住自己家产的同时还能发家！

    想到这里刘昊嘉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到嘴边的话就改了过来说道：「既然岳丈替他们说情，那就给他们个机会，就明日中午吧！」

    张顺平闻言喜不自胜，连点头说道：「好好，贤婿既然答应下来，明天就让他们在胡记酒楼设宴！」

    刘昊嘉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谈妥了这件事情，张顺平心情好了许多，也终于有了谈正事的心思，就说道：「贤婿，我收到你父亲的信，上面说让我尽快来找你，不过其中语焉不详的，不如你说说到底什么事情？」

    刘昊嘉笑着说道：「自然是为了发财的大计了！」

    张顺平果然不愧是标准的商人，一听到发财二字连眼睛都亮了！立刻说道：「这次是什么财路？而且贤婿你放心，武宁伯府和顾宁伯府那块绝对少不了！」

    刘昊嘉笑着摇摇头说道：「岳丈，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单买卖你还真吃不下！」

    布料张顺平听了更是开心，因为生意越大自然是越赚钱啊！所以他也笑眯眯的说道：「没关系，这不还带了几个朋友过来，我们联合起来肯定能吃得下！」

 0430 吃不下啊

    这时张小姐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看不得刘昊嘉做弄父亲，就推了刘昊嘉一一把后说道：「父亲，你也别急，这个买卖你还真吃不下，你慢慢听他说吧！」

    张顺平对女儿的话没怎么在意，倒是对他刚才的动作很是在意！他快速的偷瞄一眼睛刘昊嘉，见他脸上不但没有不高兴的神色，反而有些讪讪的感觉，立刻心中高兴起来！

    知道他们两个人感情很好，女儿地位十分稳固，这比他做的生意成功了还要高兴！所以他笑眯眯的说道：「那好，那好，就听贤婿说说是怎么回事。」

    刘昊嘉对张小姐说道：「你这是嫌弃我卖关子有些急了，那不如你和岳丈说一下吧，反正计划的前后你也都清楚。」

    张小姐听到刘昊嘉这么说，立刻得意起来！因为刘昊嘉的计划她不仅知道，而且她还参与其中，这让她觉得自己比父亲要强！所以她当即就吧啦吧啦的将刘昊嘉的计划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等他讲完的时候，张顺平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手中捧着茶杯一动不动！眼睛虽然睁着，但是空洞无比，精神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张小姐见状有些担忧，轻轻用手推推父亲的手臂刚想说什么，张顺平手中的茶杯就跌在地上！茶杯被摔得粉碎，茶水也泼得他一裤子都是！但是为此惊醒的张顺平完全没感觉到一样，「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带着哭腔喊道：「吃不下呀，吃不下呀，真的吃不下呀！」

    刘昊嘉和张小姐两人看他的样子都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他就是看见这买卖实在是太大，自己吞不下去有些伤心了！这让两个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干嚎了几嗓子张顺平终于回过神来，才坐下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失态了，失态了！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么做生意的，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刘昊嘉看他的样子简直是快要笑出声来了，但是出于对张顺平的尊重还是忍住了！而张小姐则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然后叫了丫鬟进来带张顺平换了套衣服。

    等张顺平回来的时候，看见两个人正拉着手说话，见他进来才松手，心中就更是满意！觉得这辈子什么都满足了，眼前那注大财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随后慢慢恢复本性的张顺平就开始追着女儿问东问西，仔细询问计划的每一步，一直到问不可问了才算是彻底满足了他的好奇心。而且是还给刘昊嘉的计划当中做了几点有益的补充！特别是当他听到刘昊嘉想对付河帮的时候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张顺平这样对刘昊嘉说道：「贤婿啊，你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啊，其实对付河帮最简单了！你开海的生意做起来，那么多的店铺营业之后，不知要用去多少人！那些河帮的帮众无非是借着河帮讨口饭吃，哪会对河帮那么忠心！只要他们有了营生，就会慢慢脱离河帮的管控！就算剩下的骨干分子网络住了一批人又能有多少？你手下又不是没有人，到时候是打是杀还不是由着你！所以根本就不用刻意对付他们，河帮的败落就在眼前了！」

    刘昊嘉听完之后立刻清醒过来，觉得张顺平说的非常对！只要把河帮最关键的帮众抽走了，哪里还要他动手！同时他也对如何使用那几个商人有了更多的想法。

    第二天中午，刘昊嘉带着几个亲随家丁赶往天津当地最大的酒楼，福顺昌！等他赶到的时候，看见满面红光的张顺平正领着五个人等在酒楼外面。

    刘昊嘉下马上前施礼说道：「见过岳丈大人！」

    张顺平得意的拉着刘昊嘉的手没让他拜下去，然后对着身旁的五个人说道：「这位就是武宁伯，今上眼前的红人！」

    见五个人急忙下拜，刘昊嘉轻描淡写的说道：「都免礼，起来吧！」

    张顺平也跟着说道：「武

    宁伯说让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这不是客套！」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这五个人还是老老实实的磕头拜过才敢起身。这时张顺平才一一给刘昊嘉介绍。这五个人分别叫做张文芳，赵永旭，方建辉，李德州和张曦文。同时他们还各自介绍了自己所在的行当。据张顺平说，他们各自在所在地都是一方豪商！

    等介绍完了，刘昊嘉随意问到：「昨日本官还看见你们是六个人，怎么今日只剩下几位了？」

    听到刘昊嘉这么一问，这几个人神情立刻紧张起来！而张顺平的脸色也有些不虞！不过他还是解释说道：「那个人看来是在京师趟出了路子，有家人在码头等着他。他昨日休息一晚后起早就走了！」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无妨，人各有志！」

    说完迈步向酒楼里面走去。张顺平刚要跟着迈步就被方建辉拉住，还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眼中还带着一丝恐惧！

    张顺平立刻明白过来，低声说道：「放心，这事儿影响不到咱们！只不过他跟着家人走了是他的损失！」

    方建辉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接他的人拿着他父亲的手书，他是不得不去！他还让我向伯爷致歉那！」

    张顺平闻言气消了很多，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我的女婿我知道，他不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不会影响到咱们的！」

    他们听到张顺平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跟着他直奔三楼。等刘昊嘉到了三楼，被伙计迎进雅间之内，这才知道这几个人为了迎接他也确实下了大手笔！

    他们将整个三楼包了下来不说，还听伙计说他们昨天夜里就连夜到这里点菜，就是为了招呼好自己。这让刘昊嘉不由得感叹，权利果然是个好东西！

    等酒菜流水般端上来之后，果然是他们在短时间内能找到个好东西全部端了上来！另外他们居然还叫了几个清官人前来陪同！这些清官人个个知书达理，心思灵透，把气氛调节的很好！

 0431 商团

    不过刘昊嘉并没有真的将这顿饭吃的太久，所有菜略尝一尝就打发了不相干的人出去。毕竟他们的身份相差太多，若是全程吃完这顿饭就拉低了他的身份，倒是让人看轻了！

    而张顺平几个人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们很快就将房间里所有人都送走了，只剩下他们七个人坐在这里。

    所有人沉默片刻后，张顺平说道：「贤婿，他们的来意我跟你都说过了，你有什么的想法也不妨和他们说说。」

    看着这几个人期盼的眼神，刘昊嘉说道：「这样吧，你们先把自己的情况仔细说说。」

    听过之后，刘昊嘉觉得解决他们的问题难度不大，其中最麻烦的也就是一个被人看上家产的家伙。所以他直接说道：「明日你们到本官府里领一份文书，以后你们就是大明皇家海军的供应商了，负责供应军需！这样想来就不会有事情了！」

    几个人听了之后神情立刻松快下来，连连感谢刘昊嘉！等他们激动过后，张曦文说道：「这次能够托庇与武宁伯名下，实在是我等的福分！不过还请伯爷相信，我等不是不知恩的人，这等恩情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放心吧，武宁伯，每年年底该分的银子一分不差都会给你送过来的！

    刘昊嘉自然听得出来这意思，不过他没有接这个话，反而对张顺平说道：「岳丈，本官知道他们几个都是你的朋友，但是他们都能真正信得过吗？」

    几个人听到这话立刻警觉起来！他们感觉到可能马上会发生一个他们没想过的事！而张顺平则认真的说道：「这些人都和我交往多年，我个人是绝对信得过他们的！」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既然岳丈大人替你们担保了，那么本官也跟你们交代一下！说实话，你们每年送过来那点银子本官不稀罕！要是想挣银子，本官随便想个招数都能挣出来！」

    张曦文几个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而且在他们心里也是确实这样想的！刘昊嘉发家的历史他们早就听张顺平说过无数遍，现在在他们心中，刘昊嘉绝对是真正的公明元帅转世！随便点点手，钱财就滚滚而来！

    刘昊嘉抬收制止了他们的恭维说道：「本官有个大计划，这计划成功了，十辈子都吃不完！但是本官手底下缺人。」

    说到这里刘昊嘉停顿了一下，给他们思考的余地。而这几个人瞬间第一个想到的刘昊嘉向把他们几家全部吞并了！这让他们脸色骤变！不过随后他们又想明白，刘昊嘉要是想吞并他们的话，就不用在前面答应给他们文书的事情了，那岂不是多余！所以他们都凝神听着刘昊嘉下面的话！看書菈

    刘昊嘉见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心中很满意！他需要人不假，但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不够聪明的人可跟不上他的脚步！所以他缓缓说道：「所以本官就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成立一个铺子，或者说是一家商团，所有人共同出资，共同分利！在经营上我是不管的，但是大方向必须由本官来把握！」

    张曦文小心的说道：「只是不知道您说的生意是什么生意？」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家父是大明海军的总制，还猜不到做什么生意吗？岳丈，不如你给他们说一说吧！」

    一脸得意的张顺平立刻接过话头，将昨天晚上得到消息简略的说了一遍，然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其他五个人脸上吃惊的表情！然后他再想到自己当初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禁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看到他们的样子，两个人得意的对视，也各自端起茶杯来慢慢品尝，等着他们恢复过来。片刻之后，赵永旭最先恢复过来，他激动的站起身来，挥舞着双手，双目赤红，如同呓语般的说道：「祖先保佑啊，祖先保佑啊！」

    张曦文也清醒过来，

    嘴唇哆嗦的说道：「这次真的发达了！」

    一时间五个人如同胡言乱语一般的相互表达，天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过了半天之后他们终于清醒过来，张曦文对着刘昊嘉长揖到地，说道：「伯爷，我用我全部家产入股！伯爷也请放心，在下一定能把这个买卖经营好！」

    其他四人也相继表态，说的大致差不多。而且一个个神情郑重，看来是打算认真的将这个买卖经营下去了！对于这一点刘昊嘉一点都不奇怪，有了先机优势，还有海军罩着，做的还是海上的生意，想不发财都难啊！

    刘昊嘉抬手示意他们都坐下，然后说道：「跟着本官做买卖肯定是能挣钱的！不过本官也有规矩！」

    张曦文拱手说道：「伯爷请吩咐，在下等一定做到！」

    刘昊嘉看着其他人都点头附和，就坐直身体说道：「第一点，这买卖里面本官肯定是要占大头的！本官占四成，剩下的你们自己去分，我不管！不过本官不耍赖，用地皮，房产和船只入股，不勾当话就出现银！」

    众人早就被张顺平打过招呼，知道刘昊嘉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而且在他们原来的想象当中，大概以为刘昊嘉会用身份白白占干股的！可是没想到他肯按规矩拿出银子来，这就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至于说刘昊嘉非得占据四成股份，他们也明白他的考量。刘昊嘉自己占了四成份子之后，本身就已经是大股东了！再加上他岳父肯定也要多占一成以上股份，两个人相加就超过了五成，可以把控整个买卖的走向了！而且在商言商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随后刘昊嘉继续说道：「以后本官会安插一个人在这桩生意里面，他就代表了本官！不过你们放心，这人也是个买卖人出身，懂规矩！只不过以前买卖做的小，你们可以慢慢教他。而且本官保证他不会胡来！」

 0432 本官有要求

    众人听到这个条件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因为这个条件本就在他们意料之中！他们唯一有疑惑的就不知道这个安***来的人是谁，是否好相处！

    其实这个人选刘昊嘉初步定下来的就是在澳门认识的刘大海，现在他正帮着桑托斯一家在登州建立船厂！刘昊嘉在登州有两个船厂，现在已经合并到一处，并且再度投了一笔银子将它扩大！现在第一艘混合了东西方技术的战船已经出现在图纸上！看書菈

    刘昊嘉见他们接受了条件，接着说道：「第三件事情就是你们要出钱出人，收拢一下你们能见到的孤儿。也不用刻意去找，碰到了就把人带回来，然后交给本官，本官会把他们安置起来慢慢养大。另外在这个事情上，你们每人每年要出两千两银子！」

    这几个人听到是这件事情不得疤面色凝重的相互对视一眼，明显有些犹豫！在他们想来，刘昊嘉这是在从小培养死死士，难道他想造反？

    刘昊嘉看到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由得笑着说道：「你们大概是想歪了吧！你们放心，本官现在当官当得好好的，没有造反的意思！不过还是让岳丈和你们说说吧！」

    张顺平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之后说道：「你们别想着什么阴蓄死士，培养细作之类的事情！武宁伯乃是勋贵，与国同休，哪里需要这么做？这是为了培养自家的底蕴！是为了以后有可用的人手！」

    当下张顺平就将刘昊嘉在京师收留孤儿抚养教育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刚才伯爷身后的六个家丁你们都看到了，那就是当年的收拢的孤儿之一！那些孩子里面，合用的就去伯爷手下当差，差一等的就去买卖里做账房，做大伙计，再过几年这些人就都是大大小小的掌柜了！若是真有瓷笨的，那就去当伙计，当苦力，实在不行还可以当个普通家仆！伯爷这么做是为了以后家业大了，好有人帮着管理，毕竟自小养大的才有忠心！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做善事！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啊，只有做善事才能福泽深厚，泽及子孙啊！」

    这几个人听了张顺平的解释终于放下心来，一起拱手向刘昊嘉致歉！并表示这种善事他们一定会认真的做下去！而且赵永旭还说道：「伯爷，这年头孤儿多，我们几个人不仅可以捐银子，还可以多加一千两银子！只求伯爷松松手，让在下等也可以再其中挑一些有用的人手！」

    这一点刘昊嘉自然是点头同意，不过他可不觉得他们能将最优秀的人挑走，因为跟着一位伯爷还是跟着商人前途大，想来是人都分得清！就是少部分人被钱和女人诱惑走了也无关大局！

    随后刘昊嘉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本官要跟你们说清楚，你们不仅自己要记住，还要告诉你们认识的人，甚至还包括你们的子孙后代！因为本官会矢志不渝的将这件事情推行下去！」

    众人知道这是刘昊嘉要说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于是所有人神色都严肃起来。只听刘昊嘉缓缓说道：「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一位。而且还被描绘成了贪婪刻薄的形象，甚至还受到了各级官吏的压榨，还被人瞧不起！可是本官却认为商人对这个社会，对这个国家是非常有用的，所以以后本官会致力于提高商人的地位，让他们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权利！」

    几个人听了之后就是一愣，接着眼圈就红了！就连张顺平情绪也有极大的波动！因为商人在这个时代真的很难啊！

    他们的地位低到什么程度那？低到了他们就是肉猪这个地步！

    做小生意的时候，任何人都能从他们身上敲诈出钱才来！像街边的小摊小商贩，他们要应付的就是泼皮和差役！如果他生意做大了，有了自己的店铺，需要应付的就是帮派和吏员！

    如果生意再做大了，他们就要应付当地的官

    员，完全是一种被动被抽血的状态！而且随着他们体量的增大，吸血的人等级也会越来越高！而地位高的人胃口都大，因为他们的家族大，需要更多的银子！

    几个人听完刘昊嘉的表态，全部激动的起身拱手施礼！赵永旭还红着眼睛说道：「伯爷是真正理解我们的人啊！这些年，从来没有人把我们商贾当做人看！官员们也只是把我们当做钱袋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旦把我们压榨干净了，便是我们合族灭亡的时候！我等谢过伯爷了！」

    张曦文也说道：「伯爷能说出这些话来，可见是知道我们苦衷的！我等日后一定竭诚效力，绝无二心！」

    刘昊嘉挥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接着说道：「可是想要提高商人地位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所以不仅你们自己，你们还要号召其他商人一起做到本官说的事情才行！」

    张曦文拱手说道：「还请伯爷吩咐，我等无不尊从！」

    刘昊嘉说道：「首先你们要纳税，而且是重税！你们也别光说那些官员压榨你们，你们也借着他们的力量偷税漏税了，所以也是有错！不过今天不说这个，单说交税吧，你们可以告诉任何人，在本官这里经营，交了税，那本官就会护着你们不被人欺负！」

    几个人闻言快速的思索起来，这一刻他们商人的秉性又占据上峰！几个人对视一眼后张曦文小心翼翼的说道：「伯爷，不知要交多少税？是按照国朝的规矩吗？」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都说商贾锱铢必较，你们果然就是如此！按国朝的规矩三十税一，那是什么时候的老规矩了！本官明确的告诉你们，在本官这里税率并不统一！出海的货物利润大的收重税，至少也得八税一！普通的货物1十三税一！利润薄的十五税一！而且这只是暂定，还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至于国朝内正常的买卖统统十三税一！」

 0433 要交税

    几个人一听说要交这么重的税，立刻鐵感觉全身的肉都在疼，就连脸色都难看了许多！

    刘昊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们的脸色，然后说道：「你们想一想，有关海贸的生意全都是暴利的生意，而没有本官的海军护着你们，又怎么可能有海贸的生意？而没有大笔的银子，本官要如何维持一支庞大的海军？更何况就是收重税你们还是有的赚的，总比没了赚强！」

    听到刘昊嘉向他们解释，这几个人终于诚惶诚恐起来！他们这时才想起来在他们面前坐着的可是个朝廷的伯爵，对待这些商人他只要吩咐一声，难道他们还敢不照办不成？现在肯开口跟自己解释，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当下赵永旭率先说道：「伯爷放心，小人们一定会照章纳税！」

    刘昊嘉叹了口气说道：「本官知道，开海以后会催生大量的富裕商人！小商人可能会变成大商人，大商人可能会变成豪商！但是你们同样也应该也听到过一句话，就是豪商无国！一些人为了钱财什么都敢做，哪怕是里通外国也在所不惜！」看書菈

    方建辉闻言正色起身说道：「伯爷放心，我等绝不是这种人！若是我等有卖国之心，天打五雷劈！」

    众人也跟着表态，都说自己肯定会遵纪守法。可是出身于现代的刘昊嘉却很清楚商贾的长处和弱点！

    历史已经有过证明，商人统治的国家是很难长久发展下去的！一方面他们为了尽可能的追求利润，会放弃很多长远的计划，只做一些短平快的事情！往好了说就是希望低成本，高产出！说穿了就是目光短浅！

    同时有外敌入侵的时候，他们抵抗的信心明显不足！因为打赢了，自己的身家会极大的缩水；打输了就什么都剩不下！所以他们往往就会和侵略者妥协！历史上很多商人主导的城邦就是这样消亡的！

    但是他们也有胆子很大的时候，就是追求利润的时候！那时候他们的胆子会大到和天一样！大家鐵知道有一句话，那就是：「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顺便说一下，很多人鐵以为这话是马克思在《资本论》说的，其实不是！是他《资本论》第二十四章「所谓原始积累」第六节的写作注释中，引用的英国经济评论家托?约?登宁（现译为「邓宁格」）《工会与罢工》文中的句子！

    刘昊嘉严肃的说的：「本官当然知道你们没这个心思，而且本官说的也不是你们！但是须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有不只是商人通敌卖国，就是士人当中也有不少吃里扒外的！」

    几个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都明白过来刘昊嘉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提示而已。至于刘昊嘉所说的人他们虽然没见过，但是以他们对人性的了解，这种人肯定是有的！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的：「别人本官管不了，但是本官身边的人不能出现这种人！哪怕是日后你们成了大明朝举足轻重的大商人，你们也得记住一件事，在人格地位上，商人可以和任何人是等同的，但是在行事的时候，所有商人必须得服从国法，听从官府的调遣！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你们都是商人，自然明白金钱的力量，所以你们绝对不准插手国事，这一点你们要真真切切的记住，否则等着你们的就是抄家灭门！」

    这几个人虽然不觉得自己以后有能力影响到朝廷，但还是坚定的起身答应下来。刘昊嘉看他们答应下来，脸上严肃的神色也就散去了。他知道这些人不相信他们有影响朝廷的能力，但是从后世而来的他却知道自己所说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但他现在还

    非常需要这些商人的力量，所以也只能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放松下来的刘昊嘉笑着说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本官的建议了！以后我们的新买卖可能就要扎根于天津这里，所以几位不妨在天津安顿下来吧！最好在天津直接买个宅子，本官觉得这里的地价马上就要涨起来了！」

    众人听到这话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他们知道刘昊嘉所言非虚，只要开海的消息一旦传开，那些自觉有资本的人都会蜂拥而至，这里的房价只怕会翻着跟头的往上涨！现在买上一些房屋，地皮留在手里，转手就是暴利！

    随后刘昊嘉接着说的：「另外你们在这里对本官也有好处，有很多事情本官会通知你们，让你们帮我参详一下！但是你们要记住，凡是本官给你们的消息，都是绝对不可以向外透露的！」

    这几个人听到这话更是心中狂喜，立刻站起身来赌咒发誓的向刘昊嘉表示一定会做到！因为他们也知道，一旦能参与到刘昊嘉手中的机密事，借机发财是肯定的了，最关键的一点，这可能是走进刘昊嘉核心的重要一步！

    而刘昊嘉则是把他们当成半个参谋部来使用。毕竟这些商人对社会上的所有动静最是敏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有反应！而且他们走南闯北见识极广，往往提出来的办***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随后刘昊嘉又和他们简单讨论了一下商团的运作，确定了几个原则就离开了。张曦文几个人起身，一直将他送出酒楼。

    刘昊嘉策马远远的就听张顺平大声说道：「房子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上午的时候我已经差家人去和我家周边的人商议，把他们的宅子买下来！到时候咱们兄弟几个……」

    刘昊嘉闻言心中不由的高兴起来！本来他想着让岳父带他操持一下自家的生意，可是机缘巧合之下催生了一个幼小的商团出来！不过他相信这个小商团在他的保护和指点之下，肯定能够得到快速的发展！

 0434 王三胜

    第二天上午，张顺平带着他们来到府中，刘昊嘉如约给他们开具了文书，还盖上了海军的大印！从此以后他们就再不用担心自家生意被侵占了！同时刘昊嘉也跟他们简单的聊了一聊，把昨天夜里想过一些事情交代下去。

    而这些人也小心的询问了能否将消息送出去？这一点刘昊嘉自然是同意的，不过还不到时间。所以他只是叮嘱他们写信让那个朋友先准备银子还是可以，但是具体的不要说，他会定好时间统一向外发消息。张曦文等人自然是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看起来他们已经准备呼朋唤友的准备大干一场了！

    随后刘昊嘉抓紧时间，连续几天将所有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带着大队的家丁和锦衣卫，还带了300人的武卫军出发，直接赶往登州，他要在开海之前做最后一件事情，那就是清理海军！

    海军日后将是刘昊嘉的基本盘，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海军他都要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那么一场大清洗就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其中已知主宰会的人肯定是要清理掉的，文官安插的那些人也不能再留在海军。不把他们拿掉，海军就做不到如臂指使！这回严重影响刘昊嘉的计划！

    隔了这么久，刘昊嘉再次抵达登州，受到了海军上下的热烈欢迎！现在在登莱这里聚集的海军有六支分舰队！其中一支是留守的北洋舰队。另外整个后勤以及文职也是原来的人马。其余的五支分舰队全是南方调过来的！这次清洗之后，舰队就会各自返回本地等待轮换。

    就在刘昊嘉抵达登州的第五天，士兵们对于这个少帅的热度也终于降了下来。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尤其是这些普通士兵根本见不到少帅的情况下，热情消退的自然更快一些！

    王三胜就是其中之一！他已经在水师里服役了十几年了，在前几年总算是做到了队长这个位置。说来也好笑，当初他能被提拔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名字！

    上官说了，他这个名字叫了提气，是个好兆头！但是这也和他的能力有关。这些年王三胜虽然不敢说是津津业业，但绝对是一个负责任的基层军官，要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个普通的士兵爬到队长的位置！

    而且更难得的是，王三胜这人颇为仗义，对手下很是护短！虽然说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收手下士兵的孝敬，但至少他没有直接克扣下面士兵的饷银，所以他很受手下人的爱戴！

    这天傍晚时分，王三胜看着天色差不多了，终于从床上懒洋洋的爬起来。今天是他休假的第一天，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了！

    起床之后他慢慢的将衣服穿好，然后习惯性的到灶间摸了一把米缸，然后才摇摇头在心里说自己又犯蠢了！

    自从少帅掌军以来，饷银发的准时，发的厚实，家里的米缸从来都是满的！只是每日摸一把米缸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一时片刻恐怕是改不得了！

    王三胜出门进了院子，狠狠的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浑身舒畅！不由得又在心里念叨着，少帅好是好，就是操练的太紧，每日累的要死！然后他就看见了院子里正在劈柴的大儿子！

    他大儿子名叫王立功，听这名字就就知道王三胜是准备把吉利名字的这个传统传下去了！小伙子今年已经15岁了，正赤裸着上身劈材！看他身形虽然还有些少年人特有的瘦弱，但已经能看得出他将来一定是条彪形大汉！看書菈

    而且他现在就很有力气，将手中的斧头轮的呼呼风响！手臂粗的木材瞬间就会被劈开，分成两半！王三胜得意的看了看自家的大儿子，随口问道：「大狗子，你弟呢？」

    王立功手不停，头不回的说道：「出去玩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王三胜的婆娘拎着一条鱼走进来。她看到王三胜

    穿戴整齐，就惊讶的说道：「当家的，你是要出去啊？」

    王三胜点点头说道：「毛伢子请我吃酒，晚上饭你们自己吃吧！」

    他婆娘横了他一眼说道：「整日就知道灌马尿！记得早些回来，别再喝醉了！人家毛伢子刚安顿下来也没多久，手里也没多少钱，少祸害人家一些！」

    王三胜顺口说道：「你知道个屁！那小子这个月操演得了彩头，成了标兵！上面发下一两银子的赏赐，这才请我喝酒！」

    他婆娘把鱼放在院子里的木盆里，同时还说道：「那也是人家毛伢子自家有本事！谁想得到呢，就比咱家大狗子大一岁，就有一身家传的好武艺！」

    王三胜跨过门沿时得意的说道：「那也是俺老王眼睛毒，看的出来！行了，俺走了，赶紧做饭去吧！」

    毛伢子是王三胜手下的一名士兵，刚入伍还不到一年！据这小子说，原来他是商队的伙计，只是商队到登州的时候他病了，掌柜的给他留了些钱财请郎中，还将他安置客栈当中。等他病好了刚好赶上海军招人，他就直接投军了！

    只是没想的是，这小子还真是个当兵的好料子！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不说，居然还有刀法的底子！尤其是一手刺枪术根本没对手！所以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海军士兵了！

    王三胜出了门向村子东边走去，那里有不少旧房子现在都被租了出去。租房子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海军新招募的新兵。最近海军扩张的厉害，所以不少新兵在租房子的时候自然会选择靠近营寨的地方。

    王三胜径直走到了最边缘的一个小屋子那里，隔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子肉香！是红烧羊肉！而且不是自家做的，是馆子里的味道！

    他陶醉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埋怨着毛伢子不会过日子！连个婆娘都没有呢，不说着把钱省下来讨个婆娘，整日里吃肉，日子是这么过的吗？等吃完了肉再训他一顿，教教他如何过日子！

 0435 毛伢子

    想到这里王三胜拍拍门板大声说道：「毛伢子，老子来了，赶紧迎接！」

    随后他就听里面有人说商队：「王头儿，你自己进来吧，门没栓，我手里正端着菜呢！」.

    王三胜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进了房间。这个房子比较小，进门是一条走廊，右侧有两道门，近处的是住人的房间，再往里走几步就是灶间。而且他刚好看到毛伢子端着菜从灶间里走出来。

    看到这盘菜是他爱吃的炒丝瓜，王三胜就更高兴了！他快走两步撩起房间的门帘，让毛伢子直接端菜进去，嘴里说道：「小子，老子还真没想到，你这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说话间两人进了房间，房间很小，左面就是一张大床，右侧窗户下面就是饭桌。桌上已经摆着三个菜，毛伢子再把手中的丝瓜凑上去，四个菜就齐了！尤其是桌上还摆着一坛即墨老酒，这更是对了王三胜的胃口！在海上的人身上湿气大，没有不喜欢喝两口的！

    毛伢子放下菜，顺手在衣架扯过毛巾抹了两把，说道：「王头儿，赶紧坐啊！咱们还客气什么！」

    不用毛伢子招呼二遍，王三胜就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先抄起筷子在嘴里塞了一块羊肉，然后再看着毛伢子给他们两个人的酒碗倒上即墨老酒，心情舒适的无以复加！

    两个人各自干了一碗之后就开始放开了吃喝，边吃边聊着舰队里的事情，两个人说的十分开心！等慢慢的两个人肚子里有了底儿，吃喝的速度就慢了起来，更多的时候是抿着酒说着各种笑话！还大骂一下上官都是蠢货，再说一下发双饷以来的好日子，越说越开心！

    等到桌子上的菜被一扫而光，一大坛子即墨老酒只剩个底儿的时候，毛伢子说道：「说起来还得谢谢王头儿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只是在下就要离开了，日后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喝的有点晕晕的王三胜根本就没注意到毛伢子用的是「在下」这两个字，只听到了他要走就放下酒碗问道：「要走？去哪儿啊？还回商队当伙计？那哪有咱们海军里面过的自在！」

    随后王三胜又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在海军里的好处，最后还许诺尽快让自家的婆娘帮着毛伢子寻个姑娘相看一下。

    毛伢子一直笑眯眯的听着他说话，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等王三胜终于说完了，又抿了一口酒才说道：「毛伢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毛伢子神秘的一笑说道：「王头儿，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起身奔大床那里走去，在床旁边还有一个布帘，一旦拉开的话就能把房间隔成两半。毛伢子转身进了布帘后面不知鼓捣些什么，只能听到他开箱子的声音。

    王三胜嘀咕了一声「不知搞什么鬼！」直接挟起一块丝瓜丢到红烧羊肉的盘子里粘上肉汁，然后塞进嘴里美滋滋的大嚼起来。

    片刻之后，毛伢子闪身走了出来。王三胜抬头一看就是一惊！手里的酒碗差点儿松手掉了下去！不过他以一个老酒鬼的本能发挥了作用，还是及时用力捏住酒碗放回桌子上，然后瞪大眼睛慢慢的站起身来！

    这时他一身的酒意随着冷汗喷发了出来，眨眼间就清醒了许多。因为那眼前的毛伢子穿着一身贴身挺拔的飞鱼服正在冲他微笑！

    王三胜上下打量了一番穿着飞鱼服的毛伢子，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顺便揉了一下把眼睛然后抬眼看去，眼前还是一名锦衣卫，这才张着嘴说道：「你，你，毛伢子，你……」

    毛伢子拱手说道：「王头儿，在下本名刘黄，乃是锦衣卫的校尉，奉少帅，也是我家二少爷之命进入海军打探消息！」

    若是王三胜熟悉刘昊嘉的话就会知道，刘黄这个名字出于《三字经》，再结合他喊少帅为二

    少爷的这个习惯，就能猜出他是刘昊嘉的收养的孤儿，真正的嫡系！

    但此时王三胜已经想不到那么多，立刻拱手说道：「原来是上差，只是不知道……」

    他刚说到这里就被刘黄双手托住，然后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说道：「王头儿，我不过是个校尉，论其官职大小还没你这个队长大，你喊我上差做什么？」

    见刘黄态度和蔼，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王三胜又在心中快速的过了一遍，觉得自己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才轻松了许多，然后说道：「这么说来，你是锦衣卫的暗桩了？」

    刘黄点头说道：「没错！以前海军还是水师的时候就被人弄得乱七八糟的，所以二少爷才差遣我们进入海军打探消息，总要把一些害群之马踢出去才好！」

    王三生这时候觉得自己后背上全是冷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刘黄见状也不着急，直接抄起酒坛帮他倒完酒之后说道：「王头儿，这次少帅来就是为了清理海军的，不过王头儿你放心，这不仅跟你没什么关系，而且还有你的好处，这次说不得你就要提一级了！」

    听说自己有可能提一级，王三胜刚才有些混沌的心思顿时变得轻盈起来！他下意识的说道：「那赵大人……」

    刘黄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赵大人他和某些人走的太近了！这次若是运气好大概是只是个革职！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得就要抄家，流放！」

    说到这里刘黄兴奋的说道：「王头儿，你知道现在被流放的人都去哪里吗？」

    王三胜努力的想了想说道：「不是边疆吗？」

    刘黄得意的挥着手说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家二少爷最恨贪渎，这种人都会被他直接卖到西山煤矿去！你知道吗，前一段时间咱们打仗抓的海盗，不少顽固不化，罪大恶极的都说被斩首了，可实际上全部被卖到煤矿里去了！」

    王三胜虽然也是底层人士，但是他还真没接触过煤矿，不知道那里面的矿奴是怎么个生存水准，反而很不高兴的说道：「怎么会卖到煤矿去？那不是便宜了他们！这种人就该一刀两断才是！」

 0436 能升官

    刘黄摇着头说道：「王头儿你是不知道煤矿里面到底是什么德行！」.

    说完他绘声绘色的把那些矿奴的凄惨下场描述了一遍，听疤王三胜惊讶不已！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黑暗的地方，这个大概就是佛爷们常说的地狱在人间吧？

    听完了刘黄的话，王三胜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刚才说我能提一级，这个，这个……」

    刘黄知道他不好意思问，就直接说道：「我这里已经掌握了不少赵老儿的证据，总之呢，他肯定是要离开那个位置了！而我向上面推荐了你！我们受命命令潜伏在海军当中，不仅要查那些祸害，还要推荐贤才！以你我兄弟之间的关系，我怎么可能不推荐你？再说了，你做的也确实很不错啊！」

    王三胜闻言喜不自胜的连连搓手！因为这不光是升一级的问题，同样意味着饷银会有一个很大的增长！而更关键的是，这时一个重要的阶梯！

    有人可能弄不清楚伍长，什长，队长，哨官之类，还有什么指挥使，千户，百户的区别。实际上这里面是两套系统。

    自从太祖朱元璋制定了卫所制以来，明军中一直实行的是屯兵制，也就是自给自足的体制。驻守军事重镇的卫所三七开，三成兵力正常执勤，七成兵力屯田。而相对稳定的地区是二八开。

    朝廷统一将种子，农具，耕牛等分配到各个卫所，而卫所的军队实行的是世袭制，世世代代为兵，家属也住在规定的地方。如果遇到家族不能繁衍或者男丁战死沙场，绝户了，朝廷也会同意核销，称之为消兵！

    随后朱元璋在设立卫所之后又设立了大都督府，后来又改名为五军都督府，为大明最高的军事机关，掌管全国卫所的军籍。至于征讨，镇守，训练之类的事情听命于兵部。

    有战事的时候，兵部奉皇帝的旨意调兵，任命军将并发给印信，然后由他们率领从卫所征调的军队出征。战争结束之后，领兵的军将将印信交还于朝廷，官兵各自回到卫所。所以卫所兵从大到小排列的顺序就是指挥室，卫指挥使，千户，百户，总旗，小旗！

    而等到明中期之后，由于大批的屯田为士绅和军官侵占，商业屯田也因为《开中法》被破坏而彻底废弃。军卒们生活无着，只能大批逃亡！卫所制逐渐开始崩溃！

    等到土木堡之变后，明朝损失的大量的军队和军官，朝廷不得不开始大规模推行募兵制。所以从明朝中期开始，但凡比较有战斗力的军队都是实行募兵制的。比如说戚继光的戚家军，俞大猷的俞家军！

    而对应的的军官称呼就便了，由大到小往下排列就是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哨官，队长，什长，伍长。

    其中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后来戚继光编练新军的时候将其扩大，为十二人为一队。至于再往上的官职就没有额定的兵数。尤其是到了总兵，副总兵这一级别，有的总兵手下只有万把人，有的可能有十几万人，这主要看军队的财政以及作战需要才能决定兵数的多少。

    而海军恰恰属于募兵制，所以除了一些特殊部队以外，基本上都是用的募兵制的官衔。而对于王三胜来说，能做到哨官的位置就等于做到了基层军官的顶峰，再上一步就是守备，能驻扎地方掌握大权了！

    所以他搓了半天手之后才说道：「那啥，兄弟，你看我真的能做到哨官的位置吗？」

    刘黄用力的点头说道：「有我的推荐肯定能！但是话说回来，王头儿你要是想再进一步，可就这读书认字了！要不然你连军令都看不懂，怎么当守备呀？」

    王三胜闻言乐的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好兄弟，你哥哥我能做到哨官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那还能想到守备！」

    刘黄摇着头说道：「若是别人确实是

    这样的，可是别忘了，你身后可有我呀！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抹了你的功劳！这你还没有信心吗？」

    王三胜叹口气，情绪有些低落，说道：「哥哥我一大把年纪了，哪里有本事识什么字？所以呀，做到哨官也就心满意足了！不过要是真能做到哨官，银子够用，就应该把两个娃娃弄到学堂里去读些书！不过话说回来，这俩娃娃年纪都有点大了！」

    刘黄熟知王三胜的性子，知道自己怎么说也是劝不动了！再说他确实年纪也大了，再让他学习读书写字也是一种折磨！所以就随口说道：「大狗子年纪大了一点，小狗子还来得及！反正不管怎么说，多读些书还是有好处的！」

    王三胜就笑着说道：「那就试试吧！」

    有了这一番对话，王三胜算是彻底放开了，开始向刘黄打听起消息来，刘黄也挑着能说的简单和他说了几句，不过话题自然又转回到海军的事情上。刘黄也告诉他，这次肯定有不少人倒霉！

    刘黄还说道：「这军队里的事情啊，很多都是瞒上不瞒下的！就拿军饷来说吧，你别管上面做账做的怎么平，可是弟兄们拿到军饷可是确确实实的少了！所以上面安排我们过来，就是要从下面查起！」

    王三胜闻言一拳锤在桌子上说道：「就是这个道理！那些当官的能瞒得了上面，可瞒不了底下的人！」

    借此机会刘黄说道：「王头儿，你也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和我说一说，也让兄弟我在二少爷面前立个功劳！」

    现在双方已经亲密成这个样子了，王三胜哪里还会隐瞒！立刻叽叽喳喳把这些年他知道的事情都说的一干二净！刘黄听了不仅认真的拿笔记下来，时不时的还问两句，把事情搞清楚。

    等最后王三胜觉得没什么说了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两个人将桌上最后的一点酒分掉之后，王三胜才说道：「真没想到，今天晚上这顿饭吃的像做梦一样！」

 0437 暗桩

    刘黄用很诱惑的声音说道：「王头儿，那你还想不想让这个梦做的更甜美一点儿？」

    王三胜懒洋洋的说道：「兄弟，你别和我说这个，也别想劝我读书写字，咱做不来！」

    刘黄见他想错了，微微一笑说道：「那接替我的位置，每年有五两银子的补贴。而且也不用你露面，只要收集好上面要的东西报上去就行，这个可以吧？」

    王三胜听了先是一惊，然后神色就挣扎起来！每年五两银子呀，这不是一笔小钱儿！有了这五两银子，不敢说别的，给大狗子下个聘是绝对够了！

    刘黄见他神色犹豫不定。就开始鼓动起来。各种好处说了一箩筐！不过最后打动王三胜的还是刘黄的一句话：「你若是做了暗桩，别的不说，哨官这个位置就是坐的稳稳的了！上面就是为了保住你这个耳目也不会让人轻易拿下你！」

    王三胜闻言不由得想到，自己不识字，守备这个位置自己肯定是做不得了，要是这一辈子将这个哨官做下去也是桩好事！想到这里，他一咬牙说道：「干了！」

    刘黄得意的笑笑，然后拿出文书让他签押，并给了他一块锦衣卫的腰牌，并告诉他飞鱼服过一段时间才会送来。这段时间里要多往他这里跑几趟，好教会他如何做暗桩！

    并且反复警告他，既然做了暗桩身份就不能泄露！便是妻儿也不得告知！就这样，王三胜就彻底转化成了锦衣卫的暗桩，接替了刘黄的任务。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些暗桩根本就不向锦衣卫负责，而是刘昊嘉！他们传递过来的消息会经过会分析汇总之后，直接摆在刘昊嘉的案头上！而像这样突然间转换了身份的人绝对不少！

    刘昊嘉就这样白天到各处考察。开会，看士兵们操演。晚上的时候他的家丁就会悄悄把收集来的情报汇总分析，最后交给刘浩佳。

    慢慢的，这些情报就变成了一本本的文书和几份名单！可以预见的是，一些名单上的人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另一些人则会踩着他们的升起来！

    就这样过了二十余天后，刘昊嘉把整个海军的情况摸透了，决定不再拖延下去。现在天津那里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就等着他回去了。

    这天一大早，聚将鼓像平日一样响起，各级军官在鼓声响起之前就已经等待在议事厅外面，听到鼓声之后各自进入议事厅，等待刘昊嘉的号令。

    等他们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与平常有什么不同。武安军的士兵一直像他们第一天到来的时候那样，也即是说，再议事厅两侧墙下，有两排士兵拿着上着刺刀的火铳站在那里。

    他们刚出现的时候，军官们还觉得是不是要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结果什么事都没有！所以到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些武安军士兵的出现！

    而且经过一次演习之后，他们发现武安军使用的火铳简直就是给海军定做的！因为海上太潮湿了，弓弩的弓弦容易受潮变软。所以火铳更受到士兵们的欢迎！

    尤其是这种改进后的火铳，无论是射击还是装填都非常轻松。尤其是加上刺刀之后就变成了短枪，就是在船上都施展的开，所以他们一致要求给海军也配上大量的火铳。

    而在火铳当中最受士兵们欢迎的就是短铳了！因为这种短铳装填起来快捷使用灵活方便，尤其是双方开始肉搏战的时候先向对面打上一铳，然后再冲上去厮杀，已经快成了海军士兵们的标准战术了！

    军官们分班站好之后，值日官大喝一声：「少帅到！」

    随后后堂的门帘挑起，刘昊嘉从后面房间里施施然的迈步走出来！一身大红的蟒衣格外的夺目！而军官们则一起单膝拜倒在地，口中齐声大喊：「末将等恭迎少帅！」

    等刘昊嘉在

    帅案后坐下，看着下面一片低下的头颅不由得感觉一阵快意！大丈夫当如是也！就在这一刹那，刘昊嘉甚至突然有了一丝野心！如果在他面前跪拜的不是这些海军军官，而是满朝的文武又该是何等的快意！

    不过他迅速的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并告诉自己现在是大明朝国运昌隆的时候。如果造反的话只会弄的烽烟四起，国家崩溃，就失去了击败西方的最后一次机会！所以他收敛心神稳稳的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过少帅之后纷纷起身站好，一个个挺挺胸叠肚，气势非凡！现在这些军官们也学精了，因为他们知道刘昊嘉对于仪容仪表有着一种几乎苛刻的态度，所以他们每次见到刘昊嘉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打扮的妥妥当当的。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军官们变得军容整齐了，下面的士兵自然而然注重军人风貌。再加上条例的进一步深化推行，现在的海军已经越来越像一支近代的军队了。

    随后刘昊嘉对昨天的演习提出了几个问题，并将这些问题抛了下去，由下面的军官讨论解决。

    他这么做就是在锻炼下面的军官，让他们没事儿多动动脑子，免得一个个像木头人一样！而且还容易发现一些好苗子，可以重点拉拢培养。

    现在的海军再刘昊嘉加看来，军官的年龄普遍偏大，后备力量有断层。或者干脆原来的那批军军官根本就没有培养后备力量的想法。即便培养了也是培植私人力量，这对海军未来的发展非常不利，这一点必须得改正。

    军官们争论一番拿出了各自的意见后，刘昊嘉挑出其中有用的东西，结合自己的想法形成一份文件并吩咐人下发下去，海军的作战条例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的完善起来。现在在演习和战后总结，还有修改作战条例已经成了一个整套的流程。

    随后刘昊嘉又处理了一些公务，然后侧身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将体重全放在了帅案上的手臂上，眼光在下面军官的脸上扫过。军官们立刻就觉得议事厅里的气氛突然有了变化，变得冰冷起来！

 0438 开始清洗

    不少人想着大概是谁又出错被少帅抓住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昊嘉越不说话，议事厅里就越安静，只剩下几十名军官的呼吸声。

    等到大家都等疤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刘昊嘉终于缓缓说道：「自海军成立以来，除了极少数的人，本官从未处罚过任何人！本官想着，兄弟一场，相互帮衬把海军搞起来，大家都能升官发财，可是看来有些人却不给本官面子呀！」

    下面的军官虽然身体没动，但是眼睛却四处乱扫。他们虽然看不到两侧的同伴是什么脸色，但是绝对能看到对面人的脸色！

    对面军官群中有的惊讶，有的木然，有的惊慌，有的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刘昊嘉准备打板子了，而且这个板子打下来的时候绝轻不了！于是所有人都收敛心神，竖着耳朵听刘昊嘉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直见他坐直身体，从面前的文书堆里拿出一份文书来。他打开来念道：「齐海，赵康良……」

    刘昊嘉一口气念出了五个军官的名字。等他放下文书看着毫无动静的两侧军官队伍，就冷笑着说道：「怎么着，被点到名字了还不出来，难道还等本官去请你们啊？」

    两侧军官里大部分都是换防来的南阳舰队军官，所以他们对这帮人明显没什么印象或者是听说过，就是少部分人见过也没什么交往，所以神态还算自然。但是留守舰队的那些军官脸色就精彩了许多！因为这五个人全都是当初刘昊嘉安排在后勤里的那些人！

    被叫到名字的五个人无奈之下只能站出来，出班之后也没有向刘昊嘉施礼，而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等着刘昊嘉发话。看他们的样子是不准备认罪了！

    刘昊嘉见状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们还觉得自己有恃无恐是不是？这时候还不认罪，难道要等到本官处置你们不成？」

    当前一人拱手说道：「少帅，下官自问在海军做事也算是兢兢业业，哪里有什么罪过？」

    听到这话，少部分北洋舰队的军官脸上就露出些怒色，但是碍于现在是少帅问话的时间，他们也不敢插言。不过他们很想听刘昊嘉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看書菈

    刘昊嘉用手指点着点这人说道：「民间有句老话说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有一句话就叫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官看你们就是这种人！」

    说完刘昊嘉低头打开文书念道：「赵康良，身份……购回生铁两千斤，质地松脆，不堪大用！只能……，合计耗费……」

    「……购棉花五十担用于制作棉甲，均为带籽籽棉……，……差额几公费合计……」

    等刘昊嘉念到第三条时，赵康良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刘昊嘉听到动静抬头看去，笑着说道：「吆喝，这就跪下了？本官这里还有一大篇没念完呢！不过也罢，其他人的问题本官也念两条，看他们会不会跪下？」

    结果后面四个人不等刘昊嘉去看文书，已经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几个人一齐大喊：「少帅开恩！」

    刘昊嘉将文书往桌子上一丢，说道：「本官反复说过，本官最恨贪渎，怕大家银子不够花，还给在座的诸位都涨了饷银！可你们怎么就还管不住手呢？而且你看你们下手的地方，铁料啊，但是给兄弟们做兵器甲仗的！你想让兄弟们拿着一碰就碎的刀剑，穿着一捅就穿的铠甲去和人打仗吗？还有，那带籽的棉花怎么制作棉甲？」

    刘昊嘉指着几个人挨个大骂，例数他们的罪过，骂的这几人面无人色！等他骂过之后说道：「算了，和你们说这么多你们也是不懂的，大概你们只是惋惜自己被抓到了！来人，收回他们的印信，剥去衣甲，打入大牢待审！」

    两侧站着的士兵闻言就要上前要抓住这几个人，可是赵康良却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刘大人，你没资格拿我们！海军总制是你父亲，又不是你！本官要上书朝廷参你！」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站起身来大声叫嚣，都说刘昊嘉无权锁拿他们！他们态度虽然强硬，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

    刘昊嘉听他们吵嚷起来却没有反驳，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等他们安静下来了，他冷笑着说道：「你们说的对，本官确实还不是海军的总制，所以本官处置你们确实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既然这样，那就让监军大人来说几句吧！」

    这事众人才想起海军里还有个监军在，不由得将目光看向角落里。那里有一把太师椅，上面的一个中年宦官似乎是正坐在那里打瞌睡。另外还有一排壮实的的宦官和番子一动不动的站在椅子后面。

    在大明朝不少军队里面都有监军的存在。而监军基本上全都是宫里出来的宦官。所以海军这里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海军这里的监军却和其他地方的监军可是大有不同！

    海军这里的监军名叫张理，乃是张嘉的干儿子之一。这张理到任之后就如同透明的一般，在公事上从来都不发言。刘昊嘉在处置公事的时候，他不像其他监军那样参与其中，而是远远的坐在一旁，也不知道是在打盹还是在想什么！

    至于平时的时候也跟个笑面佛一样，东走走，西看看，丝毫没有监军的架子。就是面对士兵都是和颜悦色的，倒是在士兵里得了个「太婆」的绰号！

    今天他依旧像往常一样远远坐着打瞌睡，似乎是什么也没听到！可是刘昊嘉话音刚落他就慢慢站起身来。等他摇摇摆摆的走到帅案旁边，先向刘昊嘉拱拱手，然后才对着所有军官说道：「诸位，咱家知道自家没什么本事，所以就知道别乱说话，乱做事，否则引出祸端来不好收拾！不过少帅既然让咱家讲两句，咱家刚好也有事情要跟大家说说。」

 0439 宣旨

    说完他一招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小宦官，手里捧了一份圣旨快步走过来。张理双手捧起圣旨大声喊道：「陛下有旨，海军上下一体跪接！」

    刘昊嘉闻言立刻从帅案后走出来，率先跪在地上。其他军官见状也是大吃一惊，纷纷跪倒在地，准备聆听圣旨。

    见所有人都跪好了，张理打开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约：海军自成立后，多都有战功，剿灭倭寇无数……特赐名海军为皇家海军，受皇家节制……顾宁伯刘润林创建海军有功，奈何身怀痼疾不良于行……特恩指由武宁伯刘昊嘉接任……海军独立于朝廷之外，特设海军大都督之职……由东厂遣监军予以协助……钦此！」

    圣旨念完，张理将圣旨折好，就笑眯眯的对刘昊嘉说道：「刘大人，圣旨念完了，您赶紧起来吧！」

    他旁边的小宦官也很有眼色的上前搀扶。刘昊嘉借着他的手站起身来，向张理拱拱手后接过圣旨，转身回到帅案后面坐下之后说道：「现在本官已经是海军的大都督了！不过这名字有点长，大家平日里还是叫本官大帅好了！」

    所有军官立刻齐声说道：「恭喜大帅，贺喜大帅！」

    大部分军官对这道圣旨是感到高兴的！因为以前刘昊嘉虽然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好处和战功，但他毕竟只是替代其父掌握海军，名不正言不顺的，说不定哪天就被人顶替下去了！

    现在刘昊嘉式接任大帅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海军居然被皇家直辖，再想动他就是千难万难！这就意味着现在的制度会维持下去，会源源不断的给他们带来好处！

    这撛刘昊嘉看着赵康良几个人冷笑着说道：「现在本帅有资格处置你们了吧？」

    赵康良几个人此时脸色青白，神情扭曲，不过他们也终于服软了！赵康良跪下说道：「大帅，唉族兄赵大人的份上绕过下官一次吧！下官日后必定犬马以报！」

    刘昊嘉却摇头说道：「本官可不知道什么兵部的赵大人，没听说过！」

    众人闻言都在肚子里暗笑，明明赵康良都没提起过兵部两个字，你却顺顺利利的把兵部两个字说了出来，还居然说不认得，这就是在调笑了！不过刘昊嘉的下句话却让众人悚然而惊！

    只听刘昊嘉说道：「现在海军已经是皇家直辖了，本官就是想把你们交到朝廷那里也不可能了！所以张公公，这五个人就交给你处置吧！」

    赵康良等人闻言脸色瞬间变的煞白！他们知道刚才圣旨里可说的清清楚楚，「东厂设监军以为协助」，却没想到，一直跟个笑面佛一般，什么事儿都不管的张理居然是东厂的人！

    而他们更知道东厂便是龙潭虎穴，自己进去之后断难活命，所以玩命的磕头求饶起来！而张理却好像听都没听见一样，直接向两侧一挥手说道：「来人，收回他们的印信，剥去衣甲，打入大牢待审！」

    众人听了这话更是心惊，因为他说的和刘昊嘉刚才说的一字不差，就连语气都一样！这明明是张理在替刘昊嘉出气，是在讨好他！这也说明了刘昊嘉再皇帝眼中的地位之高，就连东厂也要避让几分，所以众人心中对刘昊嘉更是畏惧！

    这时一直站在太师椅后面，跟木桩一样的宦官和番子快步走了过来。直接将这五个人按倒在地，搜出印信，再剥去衣甲，将只剩下中衣，嚎哭不止的几个人托了出去。众人看着他们凄惨的样子都心有戚戚，同时暗下决心，要是犯到刘昊嘉手里的话就老实认罪，一定不要被交到东厂手里！

    随后刘昊嘉又翻开文书念出两个人的名字。立刻有两个人出班跪倒。他们虽然脸色差了一点，但是看起来很是平静。直接拜倒在地等候发落。

    刘昊嘉看了他们半天之后才说道：「以前你们两个下手的时候也

    挺狠的，这一年怎么这么安静，居然认真办差了？」

    当前一人抬头义正言辞的说道：「大帅，我等以前贪渎也是迫不得已，下官已经知道错了！所以自从大帅组建海军以后，下官就决定洗心革面，追随大帅了！这才安心办差，盼着以赎前罪！」

    刘昊嘉看着他那张谄媚的脸就是一阵恶心！他心里明白，其实这两个人和刚才被带出去的那五个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平日里这些人一起在军中上下其手，不知道弄了多少银子去！

    在他掌管了海军之后，刘昊嘉特意将这些人调到了后勤的位置，就是等着他们贪墨，好杀鸡骇猴！可是这两个人倒是乖觉，居然老老实实的办差，一点儿没动其他心思！

    而且人家都说要洗心革面了，自己就不好再下重手。这让刘昊嘉也不得不感叹一声真是聪明啊！想到这里刘昊嘉说道：「追随本帅还是算了吧，本帅信不过你们两个！不如这样吧，你们交出三年的贪墨所得，然后自行解甲归田吧！」

    两个人闻言就是一愣，心里想着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啊！贪墨本来想着用改过自新的理由套住刘昊嘉，然后继续留在海军里面。可是刘昊嘉的不按常理出牌却把贪墨的算盘全打乱了！

    刚才说话的人顾不得其他，大声说道：「大帅，我等忠诚之心天地可鉴啊！而且这一年来下官办差也不曾出现过差错，还请大帅明察！」

    可是刘昊嘉岂能如他们所愿！自家的海军总要干干净净的才好，而且留下这两个人就是祸害，天知道他们和背后的文官到底是怎么商量的，也许是丢车保卒也说不定！若是留下他们在关键的时候发作也是让人头痛！

    所以刘昊嘉直接说道：「本官明白的告诉你们，本官就是不想让你们再留在海军了！至于日后你们去哪里咱们各不相干！记住，你们有十天时间筹银子！而且你们再啰嗦的话，就休怪本怪无情了！来人，叉出去！」

 0440 张白水

    两人见状知道刘昊嘉是铁了心不想留他们两个了，只能是恨恨地起身交出印信转身离去。不过好在他们识趣，虽然头盔被留下了，至少衣甲齐全，没有穿着中衣出门。

    就在此时军营里面已经炸开锅了！最先发现异常的是望楼上的士兵。能上望楼的士兵不敢说视力有多好，但是肯定比一般人强得多！

    张白水现在正在望楼上百无聊赖的来回转圈，正等待着同伴来换班。他是早班，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所以他肚子很饿！就在他觉得越来越饿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望楼梯子响起来熟悉的吱呀声！

    听到声音他立刻高兴起来！换班的人来了，他可以去吃早饭了！所以他立刻俯下身去将地板上的盖板拉开，然后对着正在木梯上攀爬的人大声说道：「你怎么才来？俺都快饿死了！」

    换班的士兵随口答道：「上茅房去了，结果人太多，等了一会儿！」

    望楼的楼梯并不是设在侧面，而是设在地板下面，因为望楼太重要了，所以用这种设计将望楼封闭起来。只要望楼里的人不把地板上的盖板打开，任何想偷袭望楼的人都就没办法进来，就能最大限度的保护里面的士兵不被偷袭。

    很快那个士兵爬上来，轻松的说道：「好了，你赶紧去吃饭吧。」

    可是他却没得到同伴的回应，就转头向张白水看去。发现张白水正趴在后面栏杆上，瞪着眼睛像议事厅方向看去。所以他也立刻转头看去，随后就看见议事厅哪里有五个只穿着中衣的人被一群番子架出来，然后嚎哭不止的被带走了！

    新来的士兵仔细看去，不由自主的说道：「这不是齐大人那些人嘛，他们怎么……」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而张白水则挥舞着拳头兴奋的说道：「肯定是事发了！少帅开始清理这帮混蛋了！」

    说完他都不爬梯子，直接用腿夹着梯子溜了下去，动作娴熟自然。等他靠近于是他前面的小广场时，已经有不少士兵聚集在那里看热闹。张白水挤进人堆时那五个人已经不见了。

    他抓住身边的一个士兵直接问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被拖走的都是谁？」

    那个士兵一脸快意的低声说道：「还能是谁？扒皮鬼那一帮了！」

    说完他飞快的报出五个名字来，张白水听了只感觉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从脚跟冲到头顶，直接下意识的说道：「这帮王八蛋也有今天！」

    张白水不等那个士兵说什么，立刻挤出人群，一溜烟的向于是他侧面跑过去。等他跑到那里的时候发现聪明人不止他一个，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等着打听消息。因为这里有一个侧门，于是他里面负责端茶倒水这类事情的士兵都是从这里出入的。

    果然等不了片刻就有一个士兵得意洋洋的从里面快步走出来。众人立刻呼啦啦围上去，七嘴八舌的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士兵也是看起来神情很享受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乐于传消息的，而且肯定是好消息！只听他说道：」兄弟们都安静，安静，吵着大帅一个个都去吃板子！「

    大家都知道在于是他周围大声喧哗是什么后果，就簇拥着这个士兵往远处走了一段距离，才又乱糟糟的继续问话。不过这时候大家关心的是大帅是谁？是换人了还是少帅的父亲来了？

    这个士兵见影响不到于是他了，就大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他挥舞着拳头说道：」兄弟们放心，就咱的眼光来说，俺觉得大帅这次不会轻易饶过这些人！光是现在就处置三批人了！估么着明天就该轮到进不得议事厅的坏种了！「

    张白水忍不住说道：」你为啥这么想？「

    那个士兵说道：」咱们水师啊，不，咱们海军

    里面最坏，最贪的就是这几个家伙了！如今把他们都拿下了，底下的小鱼小虾还不都是顺手捞起来下锅，难道还等着他们长大不成？」

    士兵们听到他这话立刻大笑起来，纷纷表示赞同！此时张白水热血上涌，直接挤出人群跑向营区。等进了营房后他钻到自己的床下扯出一个木箱来。快速的打开箱子在里面掏出一份一看就放了很久的文书揣在怀里，然后匆匆把箱子推出去快步向外面跑去。

    等他跑到议事厅的时候，又有一个军官被士兵架出来，同样的被剥去衣甲拖走。另外有一队士兵正接受命令列队向远处跑去，看样子就知道是抓捕军官的亲兵去了。

    那个看到这种情况，张白水把心一横，挤出人群跑到广场中央「扑通」一声跪下，将文书双手举过头顶。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

    他的行为立刻在周围士兵当中引起了一阵轰动，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的相互议论着！无所谓就是这个士兵是谁，他要干什么，大概是看起来是要告状的之类的话语。

    不过这反而吸引了更多的士兵前来观看，将议事厅前面围的水泄不通！逼得值日军官不得不派人维持秩序。可让值日军官惊讶的是，围观的这些士兵居然慢慢的变得安静下来。ap.

    在他的印象当中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而且这种安静让人感觉异常的压抑，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你在酝酿当中。这让军官觉得有些心惊肉跳！所以他不得不悄悄下令集结了另一队士兵待命。

    此时刘昊嘉已经处理了四批军官，在众多军官畏缩恐惧的目光当中，他又拿起来刚才那本文书。就在这时，一名家丁快步走上前来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军官们惊讶的看到他居然将文书放下，想了想之后突然笑了！随后他说道：「把人带进来吧。」

    军官们不知道他是要把什么人带进来，都将目光看向大门处。不久之后就看到家丁带着一个普通士兵走了进来。

 0442 告状

    这些军官们眼睛都很毒，上下打量一番就知道这个士兵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海军士兵，身上毫无出奇的地方。那么他被带进这里来的原因就一定是他手中捧着的那份文书！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说道：「这家伙不是来告状的吧？」

    想到这里，在场的军官们都有些不淡定了！因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些年他们没少克扣下面士兵的饷银，如果真有不要命的士兵今天这个时候来告一状，绝对够他们喝一壶了！

    不过好在在场都是高级军官，他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和底层的士兵有什么过往。但是他们也不希望被告的人是自家手下的军官，想到这里，他们都已经做好甩锅的准备。

    就在军官们满肚子心思的时候，张白水看到帅案后的刘昊嘉，就立刻跪倒在地，双手将文书高高捧起，同时大声说道：「小人张白水，是北洋舰队第四分舰队三十三号船陆战队士兵！小人状告上官白利群私通海盗，劫掠民船！」

    军官们闻言心下就是一震，都知道这个白利群死定了！因为在水师之中有一条线是绝对不能过的，就是私通海盗。只要这个士兵有切实的证据，这个白利群唯一的下场就是斩首抄家！

    刘昊嘉听了张白水的话不露声色，但是心里却快乐开的花！因为现代人都知道一句话，那就是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刘昊嘉在处理员高级军官之后，下一步自然要将中低层的军官清理一遍。

    可是他手下的家丁和锦衣卫不可能拿到太多详实的资料，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发动基层士兵检举揭发。而还没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居然已经有士兵来告状了，那么他绝对不介意把张白水树立成一个典范，让底层士兵看到希望，这样他才能拿到足够的证据清理掉想要清理的那些人！

    所以刘昊嘉认真的说道：「张白水，你可知道状告上官是什么罪名吗？而且你也应该知道你告的是什么罪名，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话，本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儿，你死定了！」

    所有人立刻将目光盯紧了张白水，尤其是白利群的上官特别不希望他拿出证据来。这样或许能够让刘昊嘉收敛一些下一轮的动作。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张白水大声说道：「少帅，啊不，大帅，小人这里有证据，都在状纸里面夹着呢！」

    不用刘昊嘉示意，立刻有一名家丁过去将他手中的文书拿了过来放在帅案上。他先简单的浏览了一下状纸，又拿起了一个玉坠子看看。再拿起其中一页纸仔细观看。

    这张纸原来是张当票的副卷，当品就是刚才他看到的那个玉坠子。上面将玉坠子描述的很是清楚。而且让刘昊嘉奇怪的是，这个副卷并不是完整的，而是一侧边缘全是毛茬，倒像是从某个账本上匆匆撕下来的。

    刘昊嘉合上状纸之后说道：「你把实际情况说来听听。」

    张白水就原原本本的把情况说了一遍。而且语言调理清楚。看得出来他不知在心里模拟了多少遍！

    听到故事很简单，也很老套。就是张白水有个堂叔，平常走动的很近。由于他家里穷，还受过他堂叔不少接济，所以是两家的关系很好。

    他堂叔是一艘海船上的二把头，就像其他跑海的海船一样，有送货的时候运货，没事儿的时候去打打鱼。可是有一次他堂叔所在的船出海了之后就没再回来！也不知道是遇上了风暴还是海盗！

    反正在当时这种情况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家里人伤心一番也就算了。至于张白水也同样是这么想的。当时刚刚当兵的他尽其所能的凑了一笔份子钱，还跟着跑前跑后忙活了许久。

    本来他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出现了变化！在他办完堂叔丧事一个多月以后手里周转不开。不得不上当铺去当些东西周转一下。

    可是他进当铺的时候刚好和一个人擦肩而过。他只觉得这个人很面熟，应该是某个上官的亲兵，这让张白水感觉有些奇怪！因为那些亲兵们收到军官的照顾，日子过的都很不错，很少有出入当铺的时候。

    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谁都有个手头不宽裕的时候。可是他靠近柜台之后，刚好看见掌柜的拎着一个玉坠子交给伙计，吩咐他收起来。

    张白水自小眼睛就尖，他立刻就认出那个玉坠子是他堂叔系在脖子上那块！从小他就见过这个玉坠子，据说是他堂叔爷爷给他置办的。

    如果单凭目光还确定不了的话，偏偏这时候掌柜的说道：「回头送到孙匠户那里去，让他把上面的清河郡三个字磨去，说不定还能早点卖出去！」

    再古代，清河郡三个字就代表了张姓。不少文献记载，挥是黄帝的孙或子，「世居青阳，封于尹城」，挥的居住地「青阳」就是今邢台市清河县。

    《张氏统宗世谱》中《得姓郡望》篇说：「挥，观弧制矢，赐姓张氏，官封弓正，主祀弧星，居尹城国之青阳，后改清河郡，此张氏得姓之由。」看書菈

    《张氏南轩族谱》记述：「吾族本黄帝后裔，始祖为弓正，封清河，赐姓张，此郡所自治也。」

    《香港张氏宗亲总会特刊·张氏世系源流考》记载：「我张氏受赐姓之始祖挥，乃轩辕黄帝第五子，为三妃彤鱼氏所生，观弧星，司弓正之职，始制弓矢，赐姓张氏，世居清河。」

    所以清河郡是张氏祖居之地，历来人多势众。从十六国北朝直至隋唐，以东武城（今河北故城县南部）张氏最为显赫。所以很多人姓张的人家都在自家器物上刻上清河郡三个字。

    这时另一个伙计来招呼张白水，问他要当什么东西？此时张白水虽然还没讲所有事情想明白，但是他本能的知道这时候不应该暴露出太多的东西来！所以他将要当的皮袄放在柜台上，匆匆和伙计讨价还价一番，拿着当票就出门了。

 0443 缘由

    不过张白水没有走的太远，就在附近的屋檐下候着。等了一个多时辰后，果然见一个伙计从当铺里出来向着东街走去。他跟着他一直到了人家，看他熟门熟路的敲门进去。随后他隔着院墙听他和玉匠讨价还价一番就离开了。

    当晚张白水就摸到了匠户家中，仗着在军中操演练出来的身手，从屋顶揭开瓦片钻进了进去，在匠户做活的房间里果然找到了那个玉坠子！而且好在上面的字还没有磨去。

    随后隔了几日，他又潜入当铺里面去寻找账本。当铺里面虽然说是东西众多，但是看管的并不严。毕竟好东西不会放在柜面上，只会放在后面的大库里面，至于账本更是摆在柜台上面，根本无人会动。所以他顺利的找到了当票的副本并撕下来带走。

    随后事情就简单的多了，他按照副卷上签押的名字顺利找到了当玉坠子的人，就是白利群的亲兵！有了这些证据，所有的事情就穿起来了！怪不得白利群的亲兵们花销阔绰，肯定是勾结了海盗在海面劫掠！他堂叔的玉坠子说不定就是那个清兵杀人之后抢夺过来的！

    但是张白水也清楚，他除了手中这个玉坠子和一张当票副卷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证据。而他上告的话，对方却有千万种方法抵赖掉，说不定自己倒有杀身之祸！

    在随后的两年多时间里，他也向试探过一下更高一级上官的态度，可是他连人都见不到又如何谈起？他还专门找过打官司的状师，可是状师明确告诉他，这官司到哪里都打不赢，证据太少！

    所以张白水这两年来一直在收集白利群的罪证，可惜的是依旧没有拿到任何东西。毕竟同海盗私通的隐秘事，又怎么会让他一个普通士兵拿得到证据！直到今天他看见有资格进于是他的军官都被番子押了出来，这才动了心思到刘昊嘉这里来告状！

    等他说完了，刘昊嘉问道：「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张白水摇头说道：「没人知道！连俺在堂叔家里的两个孩子跟堂婶儿都没有告诉！」

    刘昊嘉闻言心里大致有谱，就将目光看向下面军官们。见他们的有人愤怒，有人不以为然，有人还居然带了一丝惋惜！虽然不知道这几个人惋惜什么，但是在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时候，这几个人日后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要是有了什么过错只怕还要加倍处置！

    刘家挥手叫个家丁过来说道：「把他带下去，问清他堂叔家，当铺，还有玉匠都住在哪里，连人带账本都带过来！」

    家丁答应一声招呼招张白水下去了。随后刘昊嘉又处置了两个军官，等他们被拖出去之后刘昊嘉拿着文书对着下面的军官就是一顿大骂！而且他骂人都是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骂，每训斥一个部门就会向下面扔一本文书。ap.

    但是那些军官听到他开始骂人反而放心了许多！因为老于官场的他们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下，刘昊嘉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军官全部干掉！拿下一批人之后，剩下的人给个警告也就差不多了！尤其是能进议事厅的都是高级军官，若是真的拿下太多了，整个海军的运转都是问题！

    果然刘昊嘉把他们大骂一顿之后，在地上扔了一堆文书，基本上就是一个部门一本了，上面记载的东西不用问，肯定都是罪证。只不过是罪行比较轻或是证据不全。

    等刘昊嘉再帅案后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之后说道：「一个个的正道不走，专找些歪门邪道了，那又能挣多少钱？你们也不怕上了战场被人放了冷箭，真是一群混账！」

    再刘昊嘉骂人的时候，没训斥一个部门，这个部门的军官就会跪下请罪，所以在他停下来的时候，几乎所有军官都跪下了，只有军法处的几个军官还站着。但是他们也不是傻瓜，看见大家都跪了，自己也老实跪了。所以这时候军官们很有默契的说道

    ：「大帅教训的是！」

    刘昊嘉看他们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到什么时候都制止不住，只能是遇到一个抓一个。所以他放缓语气说道：「行了，都起来吧！」

    军官们知道这一关应该是过去了，但依旧老老实实的起身垂头站在那里，好像真的认真反省一样。

    这时刘昊嘉语气非常平淡的说道：「本官在这里最后说一遍，贪渎的事情不要再出现了！本官给你们的饷银已经不低了，另外抚恤制度也已经出台了，更对你们的家人有个交代，所以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就不要怪军法无情了！」

    众人无奈之下只好再次齐声应答：「末将领命！」

    随后刘昊嘉还给他们长篇大论了一堂政治课，从军队的构成到渎职对军队的影响，以及军队未来的构架和战争的目的等话题进行了详细的论述。

    最开始的时候诸位军官还在心中暗暗叫苦，觉得又是一个老生常谈！可是慢慢的他们就听进去了！因为刘昊嘉再讲话里面引用了大量东西方的例子，说到简明而透彻，同时还不乏描绘出的大饼，倒是让大部分军官都听进去了！

    等到刘昊嘉快结尾的时候，家丁悄悄禀报说人已经带回来了，之后他就进行了一个强有力的结尾！

    他说道：「现在天下间存在的只是强者和弱者之间的争斗！弱者想要变强，而强者想要变得更强，这样才能生存下去！任何没有按这个规律治国的国家都将衰落下去！所以我们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那么，用我们的剑，为我们的百姓争取阳光下可耕种的土地将是我们唯一的使命，海军万岁！」

    这些军官们作为军人都是狂热的战争爱好者，因为战争带来死亡，同时也带来了财富和地位！所以被刘昊嘉刺激的眼睛发红的军官们齐声大喊：「万胜！万胜！万胜！」

 0444 问案

    看到军官们的士气起来了，刘昊嘉很满意！然后他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现在光喊没有用，日后咱们在刀剑上印证谁的本事大！现在该说的本官都跟你们说过了，回去自己多想一想！现在本官要办案，没兴趣的就离开，有兴趣的就留下来听听！」

    这些军官也都不傻，知道这是杀鸡给猴看的时候，哪里会离开！所以纷纷表示愿意留下来观看。

    刘昊嘉对他们的选择很满意，直接吩咐人给他们安排椅子靠后放好，留出了大厅当中一大片空地，然后才让家丁将人都带上来。

    最先进门是一个中年妇人，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样子就是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还一脸恐惧和茫然，看来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家人被带到这里。不过那个小伙子倒还是很不错的样子，很努力的站在最前面，用身子遮住了母亲和妹妹。

    在座的军官基本上都是人精，他们一看三人的神色就有些了然了，因为他们的表现和张白水说的完全对上了，所以大家基本上心里就有了倾向。

    随后再看进来的白利群和他的亲兵们，大家几乎就可以确定这事是真的了！因为他和亲兵们一个个脸色青白，神色慌张。白利群还好一点，还算稳得住，但他身后六个亲兵里面有两个几乎已经面无人色，走路腿都是软的，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

    随后再进来三个人里面，其中一个人看打扮就是一个工匠的样子，另外两个人明显是掌柜带着一个伙计。而最后进来的张白水则一脸的激动！在他看来，大帅既然已经把人都拘来了，那就是真的要问案了，也许堂叔的仇真的能报了！

    等所有人在地上跪了一排，刘昊嘉才指着母子三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中年女子磕头之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奴家张何氏，这个是奴家大儿张守俊，这个是我小女儿。」

    刘昊嘉听到她的介绍点点头说道：「张何氏，知道本官为什么请你们到这里来吗？」

    张何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奴家不知！」

    刘昊嘉就对跪在他们身边的张白水说道：「张白水，你把你把刚才跟本官说的再说一遍，简单点说。」

    得到允许，张白水快速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不等他说完，张何氏已经捂着脸开始哭起来，而他儿子张守俊年纪轻不知深浅，爬起来就要往白利群身上扑过去！

    跪在他旁边的张白水一把没拉住，结果他刚起身就被站在他身后的家丁一脚踢在肚子上，当即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时候张白水已经爬起来，一把将张守俊摁在地上，低声说道：「老弟，这是白虎节堂一般的地方，哪里是你能撒野的，赶紧跪好了！」

    这时他母亲和妹妹两个人也扑过来，勉强掺起他让他跪好。不过他那一下挨的不轻，到现在脸色都是紫涨的，引得母女二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动手的家丁。

    张白水拉了他堂婶一把说道：「别怪那位兄弟，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守俊就不是喘不上气，而是吐血了！还有，在这里真的不能乱动，乱说话，会死人的！」

    等他们安静下来了，刘昊嘉向白利群说道：「白利群，张白水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他说的是真的吗？」

    白利群立刻跪直身体说道：「大帅，绝无此事啊，他这是在污蔑下官！下官身为海军军官，怎么会知法犯法，沟通海盗？」

    刘昊嘉也不理睬，直接对跪在他身后的几个亲兵说道：「你们是他的亲兵，他有什么事情只怕瞒不过你们，那你们有什么说的吗？」

    这六个亲兵立刻七嘴八舌的否认没有这回事，甚至还有人赌咒发誓的说若是真的沟通海盗就不得好死云云！

    随后刘昊嘉让身边的家丁将当票副卷和玉坠子给掌柜看，问道：「这是你们当铺开的当票副卷吧，能认出不？」

    掌柜的再一旁听了半天早就听明白了，所以他接过来细细看过之后点头说道：「回大人的话，这确实是小人当铺当票的副卷！原来小人还不知道是被这位兄弟盗走了，当时小人还以为是小三子弄坏了的账本，还把他骂了一顿！至于这玉坠子只能说是有印象，确实记不得了。不过若是按照副卷上的记载来看，应该确实是当日的物件无疑了！」

    刘昊嘉随后直接问道：「那上你那里当玉坠子的人你可认得？可在大堂上？」

    掌柜的一脸为难的说道：「大人，这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小人着实记不大清楚了！只是从面相上看，靠着小人这边第二位的那个兄弟最是相似！」

    刘昊嘉立刻将目光转向那个亲兵，只见他脸上抽搐了一下就大声骂道：「你不要胡说！我……」

    话音未落他的肩膀上就被砸了一刀鞘，然后他才老实的跪下来。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看了一眼掌柜手中的当票，知道上面有自己的签押，而且自家的名字也肯定是瞒不住的！所以他素性把心一横，大声说道：「小人秦万里！」

    闻听此言军官当中就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和叹息！因为刚才张白水讲故事的时候已经将当票上的名字说的清清楚楚，就是秦万里，这下子来看对上了！

    随后刘昊嘉转向那个伙计说道：「你还记得当玉坠子的人是不是这个人？」

    伙计苦着脸说道：「回，回大人！小人是真的记不得了！两年多了，确实想不起来了！」

    刘昊嘉也没难为他，因为看得出来他说的也是实话。事情过去两年多了，再让人回想对人的记忆力来说确实是个考验。随后刘昊嘉让家丁将玉坠子交给匠户说道：「你是这里专做玉石的工匠吧？叫什么名字？」

 0445 挟持人质

    那工匠是被最后问到的，心情已经平复许多，立刻老老实实的磕了头说道：「是的，小人祖辈都是雕琢玉石的。小人姓赵，叫赵友良！」

    刘昊嘉说道：「赵友良，那你看看你手里的玉坠子，是不是当年要你磨去名字的那一块？」

    那玉坠子赵友良早就已经看疤清清楚楚，当下立刻大声说道：「回大人，就是当年那块！当时小人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丢到哪里去了，还赔了当铺银子的！」

    掌柜的在一旁也附和说道：「是的，是的，当时我们都以为是他不小心弄丢了的，所以才叫他赔偿的！不过大人，这话说回来，小人也不知道这是贼脏啊！」

    赵友良闻言更是大声说道：「大人，小人就是个工匠啊！只知道干活拿银子，不知其他呀！」

    刘昊嘉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对白利群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可是白利群知道此时是万万交代不得的，一旦交代了，坐实了勾结海盗，劫掠海船的事情肯定是死定的！所以他很干脆的说道：「大帅，下官不知要说什么，下官是被冤枉的！」

    刘昊嘉冷笑一声，坐直身体大声说道：「张理！」

    坐在角落里的张理立刻上前说道：「大帅，咱家再那！」

    刘昊嘉抬手一划，将所有人都圈再哪里，然后说道：「张理，本官不知道他们每个人说的是真是假，所以就拜托你挨个审一审！你怎么审本官不管，本官就要每人一份真实的口供！」

    看到刘昊嘉把自己划在内，赵友良和掌柜，伙计三个人立刻呼天抢地的喊起冤枉来，但是他们也说不清，只是不住的说自己冤枉！不过因为他们跪在边上，就被士兵最先拖了下去。看書菈

    而张白水和张何氏四人只想着能够报仇，反而扯起两个小的主动向士兵身边靠过去。士兵们知道他们是苦主，也没有难为他们，只是将手搭在他们的手臂上，就算做将他们架住往外走。

    可是跪在正当中的白利群脸色却变了！他虽然没有资格进议事厅开会，但是里面传出来的消息他可全知道！尤其当他知道自己曾经嘲笑过的「太婆张理居然是东厂的人时，他更是大吃一惊！

    结果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要上门送点礼物的时候，突然有一队士兵赶来，要求他立刻赶往议事厅。此时张白水的事情还没有被传出来，所以他心中虽然忐忑，但是还算镇定，很快的整理好衣甲，跟随士兵来到了议事厅。

    等他进门之后才知道自家事发了！尤其是张白水拿出来的证据直接指向他亲兵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逃不掉了！就在他还妄想着如何脱罪的时候，却听到刘昊嘉居然将他们这群人交给了张理，这才让他吓得魂飞魄散！

    要是被交到军法官手里，他或许还有机会。毕竟在海军内部，大家都有交情，或者想个其他办法总能糊弄过去！可是人要是被交给东厂了，就是铁打的人也得被问出实话来！不说别的，就是自己身边的亲兵绝对熬不过东厂的刑罚！

    想到此处，白利群把心一横，跳起来拔出腰刀就向外冲！他的动作太快，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偏偏其他士兵正在两侧将张白水他们押走，还没靠近他，居然就让他这么跳起来了！

    白利群起身想跑，可是看见十几步外大门两侧的八个武安军士兵，就知道自己一时冲不出去！十几步的距离，就是再笨的人等他跑到门口也反应过来，有充足的时间拦住他！

    尤其是他看到那几个士兵正将惊讶的目光转向他的时候，白利群真的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了！绝望之下他恶意顿生，他就想杀了他眼中的罪魁祸首张白水！所以他转身侧步直接向举刀向张白水砍去！

    张白水此时正搂着他堂弟说着什么，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直见一把腰刀匹练般劈过来！他本能的将堂弟推开，然后快步后撤！可是终究慢了一步，被白利群一刀劈在右胸上，划了一个半尺来长的口子，仰天栽到在地！

    旁边的士兵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只想着后退拔刀，却把张何氏母女暴露出来！白利群一见大喜，直接抓住张白水的堂妹往自己亲兵那里一推，然后扯住张何氏，将刀往她脖子上一架，大声喊道：」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那六个新兵里面有两个看来是死忠，率先拔出刀来，一个快步站在白利群身旁护住了他，另外一个则将刀架在小姑娘的脖子上。随后三个人就靠在了一起。

    其他四个亲兵有两个人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将刀拔出来靠近白利群。另外两个就胆小了许多，连滚带爬的跑向一旁，直接被其他士兵控制住！张白水也被拖到一旁去包扎，连同他的堂弟都被两个士兵摁在原地。

    就在白利群抓人充当人质的时候，士兵们也没闲着！尤其是武安军的士兵早就接到命令防范可能出现任何情况，所以他们最先反应过来！但是由于他们站在议事厅两侧，距离最远，反而是最后到的。

    现在的局面就是白利群和一名亲兵各自挟持一名人质站在议事厅中央，他们两人身边还有三名士兵背靠背的护住他们。在他们外围则是海军的士兵和武安军的人将他们团团为住！

    此时坐在帅案后面的刘昊嘉也是心头一阵翻腾！他事先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局面！他虽然跟士兵们交代的是弹压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但是公然在议事厅里面拔刀挟持人质的事情却完全不在计划内！

    他以为顶多有几个军官咆哮公堂，到时让士兵冲进去主人也就是了！结果这种意外情况把整个议事厅弄得一片大乱！事情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要丢多大的脸面！

 0446 偷袭

    所以他再瞬息之间就下定了决心，他先扯过一个家丁快速的交代几句，然后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无关人等全部退后，武安军上前，其他海军士兵也退回来！「

    得到刘昊嘉的吩咐，军官们立刻向两侧退去，围着白利群的海军士兵也退了下来。其他武安军的士兵则迅速填补了他们撤离的空挡，二十几个人肩并肩的讲白利群几个人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刘昊嘉大声说道：」白利群，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白利群恶狠狠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求活而已！你弄来个阿猫阿狗就诬陷我勾结海盗，我不这么干，哪有什么活路！」

    其他军官们听到这话都有些不以为然，你若是老老实实的跪下，说不定还真的是冤枉你了！可是现在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看来这小子九成九是真的干过这种事情的，要不然不能狗急跳墙！

    刘昊嘉说道：「你是不是冤枉自然会有人鉴别，但是你做出这番姿态来就是罪上加罪了！现在你放开人质，本官还可以从轻发落，要不然只怕是有死无生了！」

    白利群恶狠狠的说道：「少说那些没用的，让他们给我让出一条路，我们出了营门自会把人放开！」

    可是就在这时，还不等刘昊嘉说话。张何氏却大声喊道：「那个大官不要管我们娘俩，杀了他们给我们当家的报仇！」

    他身旁的少女也跟着大声尖叫，可是还不等她说完，抓着她的亲兵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没让她把话继续喊下去！

    白利群听到这两个女人这般刚烈，不由得亡魂大冒！他先掐紧张何氏的脖子让她无法说话，然后右手用力，张何氏的脖子上立刻见了血！他疯狂大叫道：「叫人让路，让路！」

    刘昊嘉沉默片刻大声说道：「张何氏，本官肯定是不能放他逃走的！但是本官为了拿住他而送了你性命，你真的愿意？」

    此时张何氏被白利群掐着脖子说不得话，但是她却连连点头，还对着白利群踢打不休，但是随即被一名亲兵将手臂按住！但是刘昊嘉却从听到眼睛里看到了决绝！

    刘昊嘉本就下定了决心，为了平息这件事情准备牺牲张何氏了，又见张何氏配合，就大声说道：「好，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本官就一定不会放他们走！另外他们的家产本官会分给张白水和张守俊，并保他们一世平安！」

    张何氏听到这话立刻一动不动的瞑目等死，那个小姑娘虽然依旧是怕的要死，眼泪止不住的从紧闭的眼睛里淌出来，但是也不再挣扎！

    至于白利群则彻底惶恐了！因为一旦刘昊嘉不在乎这两个人质的话，他们几个人就真的死定了！但是他也不确定刘昊嘉到底是在吓唬他，还是真的不在乎这两个人质？所以他立刻大声说道：「姓刘的，这两个人死了，一个草菅人命的名声你跑不掉！别忘了你可是海军的大帅！」

    下定决心的刘昊嘉冷笑着说道：「那就不关你事了！不过你现在要是放下刀还可以从轻发落！」

    说到这里，刘昊嘉大声说道：「所有士兵注意，半数人瞄准，准备射击！」

    听到命令，士兵们间隔着端起火铳瞄准。剩下的人依旧平端着刺刀，还向前迈进了半步，刺刀几乎距离这几个人的胸口还不到半尺！同时这些士兵还不断的大喊，要他们马上投降！

    这下白利群几个人恐慌极了！现在他们真的确定刘昊嘉是不在乎人质性命的，所以他们背靠背的挤在一起，都在琢磨着到底是投降还是不投降？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几乎同时响起了三声火铳声！这声音几乎连在一起，听起来就像是一声一样！随着火铳声响起，白利群和另外两名亲兵的脑袋顿时被打的粉碎！

    原来刘昊嘉吩咐家丁就是让他们准备突

    袭解决白利群，至于张何氏二人的生死就只能看运气了！

    准备动手的一共是五名家丁。这五名家丁用的全是短铳。他们站在士兵的后面，从他们的腋下和身体的缝隙中只伸出来一个短短的铳口瞄准！而且为了避免打火石的动静惊动白利群等人，他们根本就不敢扣扳机！

    因为从火石打出火星你引燃药池里的火药，然后再燃烧到枪膛里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够他们反应过来杀掉人质了！所以他们将龙头搬开之后是用火绳点燃药池的！并且借助士兵们的喊声掩盖火药燃烧的声音，这才一举见功！

    短铳刚一打响，端着刺刀的士兵们立刻就将手中的刺刀戳了过去，那三个没有抓住人质的亲兵只是各自格开了一把刺刀，就被两把以上的刺刀刺进了胸口！就连白利群三个脑袋炸开的人都不例外！所以这五个人瞬间就躺倒在地，声息全无了！

    他们倒下的时候还将张何氏母女二人全部带倒在地上，不过她们脖子上鲜血流淌，一动不动的不知死活？动手的家丁见状立刻大喊起来：「医护兵，医护兵！快看看她们怎么样？」

    话音未落，有两个拎着药箱的医护兵冲进人群，两人各自检查张何氏母女二人。最先发话的是检查小姑娘的医护兵，他大声说道：「伤口很浅，人没事！大概是吓晕了！」

    随后另外一个医护兵也说道：「这个妇人也没事！不过伤口挺深，但是没伤到要害！」

    众人闻言都放下心来，就连旁边看热闹的军官们也纷纷喘了口粗气！虽然她们自己都放弃了，但是能不死人还是不死人的好！不过他们谁都没想到今天在海军的议事厅里居然会出现这一幕，日后可算是有了谈资了！

    随着两个一护兵急救，张何氏母女二人分别醒了过来。先醒过来的小女孩还有点懵，瞪着眼睛分辨不出现在的情况，好像个木头人！张何氏醒来的晚，却是最早清醒过来的！

 0447 结案

    她很快确定自己没死之后就扭头要看一下女儿，却被医护兵抓住头发按住，他大声说道：「你女儿没事，现在你不要动，脖子还有伤口，再不包扎起来说不定你就要死了！」

    听到女儿没事张何氏这才放下心来，任由医护兵把伤口缠好。刚包扎完就听见她女儿喊了一声「娘！」，她立刻伸手四处乱抓，想抓到他女儿。这撛他儿子跑过来扶着她转过身去。等她看到女儿后一把抱住女儿放声大哭起来！

    刘昊嘉在一旁听着大厅里乱糟糟的动静，愁的脑仁儿疼！他快速的在心里过了一遍，发现大明朝历史上，没听说谁家的帅帐里面会出这种事情！看来自己是注定要成为笑柄了！

    等着张何氏哭过一阵儿，刘昊嘉大声说道：「张何氏，你们先不要哭了，不过还要问案！你们还想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张何氏听到这话努力止住哭声，连带着把闺女劝住。等他们离开大厅中央，其他人也各自回到原位。刘昊嘉用力的搓了一把脸之后说道：「把那两个没动手的人带过来！」

    结果这两个人带过来之后，不用刘昊嘉问，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清清楚楚！原来根本就不是白利群勾结海盗，而是他根本就是海盗！

    白利群是本地人，老家就在城外的一个庄子上。而且张氏是个大族，人口不少。所以配合他作案的都是宗族子弟。而同宗同源的他们再保密方面更有优势，到现在都没有泄露！

    每次作案之前，他都会派亲兵和庄子里的其他人去打探情况，看到有适合劫掠的商船，就会刺探他们的航向航道，出发时间。而且就算拿不到也没关系，他完全可以利用自身是水师军官的便利，打听到他们往船上装了什么货，然后就可以推断出他们的航向。

    而且他作案非常小心，每隔两三个月才出门劫掠一次。抢到的东西都借着族人的掩护分散的销售出去，这样虽然卖的钱少了一点，但是胜在安全，一直到现在都没出过事！

    这次若不是张白水的话，也许以后都抓不到他了！因为他已经准备彻底收手不干了，只不过临到快收手的时候被张白水把事情捅了出来，最后落个身死道消！

    听完两个人凌乱拼凑出来的供词之后，军官们也跟着一阵叹息！至于他们是在哀叹卿本佳人，奈何从贼，还是惋惜白利群做的这么隐秘却居然被抓住了，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至于刘昊嘉已经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蹦老高！谁能想得到，堂堂大明水师的一名军官居然暗地里当海盗，这说出去谁信呐？这简直是丢尽了大明军队的脸面！

    不过他还是压住怒火，叫过军法官说道：「给你配上一队锦衣卫，你自己再带一批人，多少自己掂量着，去把涉案的人都抓回来挨个审问！再把他们的家抄了！记住，不准有漏网的！」

    军法官瞄了一眼刘昊嘉额角的青筋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说道：「是，大帅，下官亲自去办！」

    刘昊嘉挥手让他离开，然后将张何氏母子三人叫过来说道：「现在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看来你丈夫确实是被张家所害！不过张家已经被本官下令抄拿了，主犯也已经身死，你也算大仇得报了！」

    张何氏等人立刻跪下来对着刘昊嘉一拜再拜，张何氏更是哽咽着说道：「多谢官爷为奴家报了大仇，奴家生生世世都记得大人的恩德！」

    刘昊嘉叹口气说道：「你最不应该谢的就是本官，因为是本官手下出了这种混账，是本官对不起你们呐！」

    张何氏急忙说道：「奴家虽然是个没见识的妇人，但是也知道这不关官爷的事！官爷来这里才不过一年，奴家的夫君却已经死了快三年了，可见那贼人是……」

    刘昊嘉摆摆手拦住这话说道：「这事你不懂的！不过本官要跟你说

    一件事，当初本官说你们母女二人死了之后，本官会把张家的家产转到你儿子和张白水名下。但是现在你们两个都安然无恙，这个承诺本官就要收回了！」

    张何氏闻言一愣，不过还是很快就释然了。说道：「官爷说的是！奴家和女儿没事，自然不能拿那些东西，奴家是万万不会贪心的！」

    刘昊嘉听了很满意，说道：「你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好，不过你们母女二人受伤了，还是苦主，按规矩本官可以给你们一点补偿，就一百两银子吧！」

    张何氏听了面露喜色！她知道当时刘昊嘉的承诺是给自己暗示，让自己主动放弃生存下去的可能换取缉拿案犯，当然要给予好处。不过案犯已经身亡，人也保住了，自然没有那么多好处。

    而且这一百两银子的补偿远远超过律法的规定，所以她还是赚的！有了这笔钱，家中就可以购置一个小铺面，无论是租出去还是自家做生意都是长久的经济来源，这才是好事啊！

    刘昊嘉打发母子三人去探望张白水之后他就彻底爆发了！他一脚将帅案踢得翻倒在地，上面的笔墨纸砚和各种文卷撒的满地都是！而且那长条形帅案厚重异常，光是桌板就将近三寸厚，却被他一脚踢翻，可见他已经愤怒到了一定程度！

    军官们看到刘昊嘉的样子都知道不妙，立刻全部起身呼啦啦的跪了一地，齐声喊道：「请大帅息怒！」

    因为现在议事厅里已经没有外人，刘昊嘉也干脆不压制自己的怒火，直接大声骂道：「息你娘啊！堂堂海军军官居然暗地里做当海盗，你们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吗？要说没人察觉本官第一个不信！你们只不过是碍于关系，或是收了好处闭嘴不提罢了，更深层的原因就是你们不在乎这些草民的死活！你们也不想想，没有浙西百姓，你们去当谁的官？这简直是耻辱，军人荣誉感都到哪里去了？你们……」

 0448 自检自查

    听着刘昊嘉这一顿乱吼，底下的军官有的人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这是还保留着最起码军人荣誉感的人，而更多的人则是衣服无所谓的态度。这并不是他们没有羞耻心，而是整个大明朝也没有关于军人荣誉的说法，反正有的是「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说法！

    更有一少部分人则是满心的不甘愿！都说当兵吃粮，既然吃不饱，总要想些歪门邪道的办法！只是他们不肯表露出来而已。

    不过刘昊嘉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脸，但是海军里的情况他很了解，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大致也能估算的出来。所以他的怒火慢慢滑落下来。他总不能跟一群根本不了解什么叫做荣誉的人来谈荣誉吧？

    这是教育缺失的问题，所以他立刻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把树立军人荣誉感放到首位。只要有了荣誉感，军官和士兵们的自我约束能力远远要强于军律对他们的约束。

    想到这里刘昊嘉说道：「算了，跟你们发脾气也没什么用，日后跟着本官慢慢学习也就是了，都起来吧！」

    军官们闻言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刘昊嘉为什么会突然放过他们，但总归是过了这一关，所以他们还是老实的站起身来。而家丁们则赶紧把地上乱成一团的东西重新归拢好。

    重新做好的刘昊嘉在桌上翻了翻，抓起一本文书大声喊军法官，结果没人回应他又有些生气了，大声说道：「军法官死哪去了？」

    他身后的家丁立刻俯身低声说道：「二少爷，副军法官刚才带人去抄张家庄了，刚出去！」

    刘昊嘉拍拍脑袋，指着军官们说道：「都是被你们这些混账气的！本官还没老呢，就开始忘事儿了！」

    军官们知道这时刘昊嘉再缓和气氛，立刻配合的发出一阵大笑，一个挤眉弄眼的很是快活！因为他们知道这次不会有大风浪砸到他们头上了！

    这时候刘昊嘉放缓了语气开始点名，各部的主官都依次被叫出来上前。结果每个人都领到了一本文书。等他们翻开看了看，一个个就好像吃了满嘴的酸梅一样，整个五官都扭曲了！因为里面记载的都是他们各部军官出现的各种问题和罪过！

    等所有的文书都发下去了，刘昊嘉放缓了语气说道：「堂堂海军里面居然出现了暗地里当海盗的厉害人物，可见军纪已经损毁到了荡然无存的地步，需要认真的抓起来了！本来本官想着，凡是违抗军律的人都得统统抓起来，往死里弄一番！可是最后想着以前的时候各部连饷银都发不齐全，难免有些懈怠。所以本官这次决定从轻发落！」

    听到刘昊嘉的话，军官们提得高高的新终于放下来了！他们看到文书的时候心都凉了一半！因为这名单里面涉及人数之广，数量之多令人咋舌！尤其是克扣饷银，倒卖军械这种事情几乎所有的军官都干过！要是抓人的话，这议事厅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果然就听刘昊嘉说道：「这上面的罪名不少，但是本官法外开恩，凡是克扣军饷，倒卖军械之类，因为饷银不足引发的问题可以全部免责！」

    话音未落，军官们已经齐声大喊：「大帅英明！」

    看他们的架势，连施礼都来不及就把话喊了出来，这时唯恐刘昊嘉反悔啊！看到这一幕，气的刘昊嘉居然都笑了！他抓起一支笔来朝喊的最大声的军官身上丢了过去，大声骂道：「喊你娘！你还怕老子说话不算话！」

    军官们见状纷纷嘻嘻哈哈的笑起来，被扔笔的那个家伙张大嘴哈哈笑着说道：「哪能！俺们都知道大帅说话一言九鼎，绝对是算数的！说不追究就肯定不追究！」

    他的话再次引发了军官们的一阵哄笑，让气氛变得松快许多。刘昊嘉也跟着笑了笑，不过他不打算放过这个混蛋，就直接说道：「你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既然你这

    么喜欢替大家说话，就扣你一个月的饷银，看你下回还得瑟不？」

    军官们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是哄堂大笑！有有人拍着他肩膀，有人拱手向他致谢，一时间议事厅里乱成一团！而他本人则苦着脸连连向刘昊嘉拱手讨饶！

    等他们安静下来之后刘昊嘉说道：「其他的罪名要说完全和粮饷无关也不现实！毕竟缺了粮饷，无论军官还是士兵们什么都干的出来，这军纪自然而然就松垮下来了！所以本官觉得，除了勾结海盗，泄露军机这些罪名，其他罪行全部减半处置，而且由你们各部自行处置！」

    这次军官们可是实心实意的下拜，并大声说道：「大帅英明！」

    作为高级军官来说，若是处置手下的人太多，只怕下面的人也会离心离德。要是把人都赶跑了，或是没得上进心了，难道自己做光杆司令去？所以刘昊嘉先让他们减半处置就意味着可以大事化小，算是一个警告！再让他们自行处置的话，那就直接小事化无了！

    不过刘昊嘉哪里能如他们愿？他随后说道：「你们也别得意，以为自己处置了就可以放手不管！该处置必须得处置，本官会让军法官到各部去核实，甚至直接派人去监察！哪个混账若是出了纰漏就直接处置你们！」

    军官们闻言虽然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答应下来。但是他们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虽然按照刘昊嘉的要求不能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但是放轻一点处置最简单了！

    比如说这个人本来应该打20军棍的，先是折半处置就变成了十棍子，再由自家人掌刑，他顶多疼一点儿，不会把人砸坏！若是手法巧妙，说不定打完了揉揉屁股就能自己站起来！看来大帅这次也是重在警告，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最后刘昊嘉说道：「关于军纪的事情本官只说这一次，下次再来找你们谈话的就是军法官了！若是再有人违反军法，就会有东厂的人照顾你们！顺便说一句，从明天起，本官决定请监军大人介入军法处的工作，主要负责刑讯和行刑这两方面！你们若是觉得自己脖子够硬，自己的皮够硬，你们就可以试试了！」

    .

 0449 网开一面

    军官们听了这话都觉得脖子后面冒凉风！他们肯定没有一个人愿意尝试一下东厂的刑法，所以都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下来。

    这是刘昊嘉说道：「好了，给你们五天时间回去自查自检，发现了问题赶紧处置！五天后军法处和东厂会全面介入！另外再跟你们说一句，知道为什么庞中奇不在这里吗？他现在在泉州整顿那里的舰队，不会有一个人落下的！」

    军官们闻言缩缩脖子，各自对视一眼施礼之后退出。可是还没等军官们走出门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众人一愣的时候，外面就有一名家丁跑过来大声说道：「大帅，外面没什么大事，是张白水一家人出去后士兵们知道了消息，也知道了大帅的处置结果，现在正在大声叫嚷，发泄情绪！」

    刘昊嘉说道：「既然如此，把人都赶散了，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家丁答应一声快步跑出去了，军官们也跟着他鱼贯而出。一出门就看见外面广场上差不多聚拢了有两三千人，正在兴奋的大声吵嚷着！而军法官正带着人将这些人驱散。

    其中一名军官看着这些正在大声说笑散开的士兵们，若有所思的说道：「张白水这家伙告状是告赢了，可是把咱们也坑了！」

    其他军官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自然是怕再有其他士兵有样学样来状告上官！这样自家倒霉不说，说不准连官都丢了！

    不过也有一名军官说道：「诸位也不要想那么多！这次大帅让咱们自检自查，这不就是给了机会吗？这分明是过了这一关就既往不咎的意思！所以以后咱们收敛一些也就是了！」

    另外一名络腮胡子的军官一拍巴掌说道：「对呀，俺老李顶多克扣点军饷，按大帅说的不在处置之列！而且现在给的饷银足够花了，大不了以后不克扣下面的就是了！」

    他的话得到了不少军官的附和，但是依旧有一些军官脸色阴沉，看来是干了不少缺德事，所以现在十分担心！不过现在的事情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随着张白水状告上官成功的消息传开，军营里面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情。甚至连探视他的人都络绎不绝，都想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张白水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并且盛赞大帅神目如电的时候，很多士兵心里都生起了一个念头，或许大帅也能为我们做主！而这些士兵们并不会隐藏心中的情绪，所以他们看向自家上官的时候眼神自然就显得诡异一些。结果看得各级军官们心头发凉！

    尤其是他们看见士兵们经常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一旦自己靠近就瞬间散开的时候，他们就更得加猜测这些士兵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等事情到达最顶峰的时候，就是下午时分，不少士兵押送大批白利群族人和资产返回的时候，所有士兵们都确信大帅会帮我们出头！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得刘昊嘉布下的暗桩在其中推波助澜！但是出于对上官根深蒂固的畏惧，始终没有人真正走出这一步！

    可是就在晚饭之前，所有海军的营地里面，包括家属的聚集地里面都贴出了大幅的告示，上面还盖有刘昊嘉刚刚拿到的大印，明确显示了这份文告的真实性。

    这下子所有士兵们都轰动了，都赶往张贴告示的地方，要求识字的人给他们读告示。有机会显摆的人自然是将一份告示读的声情并茂，还要再加上几句自己的理解。

    告示上写的非常清楚，总结起来就是几条。首先，由于军纪败坏，所以大帅要整顿海军军纪，好确保战斗力。

    其次，由于以前粮饷不全，致使不少人走了歪路，所以本次整顿军纪特别网开一面，有些罪名可以赦免，有些罪名减半处置，而有些必须严格处置！其中哪些该处置，哪些

    不该处置罗列的清清楚楚。

    还有就是以今日开始，凡是处置过的人则既往不咎，不过严禁再犯！再次违背军纪的话就严格执行军法。

    最后一点，也是让士兵们最兴奋的一点，就是每一个被处置人的罪名都会被详细公布，欢迎士兵们监督。如果有士兵发现上级或是同僚有未上报的罪行，欢迎检举！不过检举的日期定在五天后。

    这下子士兵们都炸开锅了，都觉得这是大帅为了给他们出气才这么做的！已经有不少对上官不满的士兵自己琢磨着，五日后如何悄悄的去告上官的黑状！

    可是随后的事情却让士兵们感到万分惊奇！因为那些军官们真的开始认真的自检自查起来！平日里做过违反军律事情的军官都主动到上官那里去报到认罪，上官也不客气，用最快的速度核实之后就立刻进行处置！

    所以这几天时间里，营地里面展示各级军官和部分士兵罪名的告示一张接一张，几乎快把外墙糊满了！而且每日来交罚银，打板子，戴枷锁的也是连成了片！各级军法官更是忙的飞起，甚至不得不临时招录了不少人处理案件和监督行刑。

    更有趣的是，有不少在士兵当中很有威望的人经常被大家推举前去听案，居然弄出来一个四不像的陪审团制度来！虽然他们发挥的作用不大，但是在军法官，军官和苦主之间形成了良好的润滑，极大加快推进了案件的审理。

    这些事情说起来很多，但实际上真正像白利群那样穷凶极恶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军官和士兵中的问题，更多的就是克扣军饷，倒卖一些物资，偶尔欺负人，打个架之类的。

    像这类的事情审问的很快，两头口供一对就出结果了。而且这样的人顶多也就被打上几板子，让平时受欺负的人出出气。被告的人也没受到太多的损伤。甚至不少人愿意拿银子出来和苦主和解，最后居然落个皆大欢喜！

 0450 烧了

    等到五天之后，就想刘昊嘉猜测的那样，大规模的告状根本就没有出现！零零散散被丢进內营当中的信件也不过千多份而已。上面虽然都是没被处罚过的罪行，但是罪行很轻。再刘昊嘉看来，这些告状的人更多的像是为了单纯的出一口气！

    随后那些被告人在被审讯的时候证明了这一点，因为不少人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干过这些事情，在证实不是诬告后只能是自认倒霉。当然少数诬告的信件在核实后公开作废！

    军法官花了一天时间处理了这些信件，然后又等了两天，处理完新扔进內营的两百余封告状信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信送来，他就知道这件事情终于过去了。

    所以等到第四天，他命令全军集合。士兵们集合起来了，但是气氛不太好。而且这几天海军大营中始终充斥着一种奇怪的氛围！士兵们看着军官们挨罚乐不支，而军官觉得自己权威受到了侵犯，难以指挥士兵，所以怨言很大！

    但是不管怎么说，所有人还都老老实实的在操场上集合。至少通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们认识到这个新任的大帅真的不是在拿军纪开玩笑！

    刘昊嘉上了点将台，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士兵半天，沉默半天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这几天军营里面很热闹吧？打板子的，看打板子啊，一个个都很开心的样子！」

    听到这话士兵们当然是开心了，立刻下面有人大声应喝起来，说什么「大帅英明」，「大帅就是青天大老爷」之类的话。而军官们的面色阴沉，不满之色溢于面上。

    等他们安静下来刘昊嘉再次大声说道：「也许你们有些人认为本帅是在胡闹，不过你们听完本帅说的道理，再仔细想一想也就能想明白了！」

    随后他站直身体大声说道：「治军首推军纪！因为若是没有军纪的话，就没法打仗！只怕上了阵，躲起来的躲起来，当逃兵的当逃兵，就别想着打赢了！所以本帅才觉得应该整肃军纪！但是不得不说，很多以前的事情都是没银子逼出来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天生的坏种，就像白利群等人！对待前一种人，他们是我们的兄弟，只是偶尔犯个错，本帅自然要惩戒他一番！如果他能认真改正，本帅也会原谅他，接纳他！但是对于像白利群这种人就应该坚决的清除掉，这一点道理你们应该都是明白的！」

    不过随后刘昊嘉话风一转直接说道：「但是大规模的整肃军纪也有一个坏处，就是军官们的权威荡然无存，士兵们开始藐视上官！有些士兵因为某些小事和上官不和就借此机会诬告上官也是有的！你们也知道，昨天就有几名士兵被摁在那里打板子，就是因为他们诬告了上官！所以有人就说了，这种情况下军官不像军官，士兵不像士兵，日后能打仗吗？肯定是不能的呀！那么你们就要注意，下面就是本帅要说的道理了！」

    刘昊嘉停顿了一下，让大家更加集中起精神来，这时他才大声说道：「海军是大明一支新生的军队，也就是说他就是白纸一样的东西，我们可以重打鼓，另开张的打造出一支新的军队来！可是啊，偏偏我们这只海军诞生的不是很利落，是从水师中分离出来的！所以水师里面很多坏毛病，坏习惯和一些罪行都没得到清理清算，就在我们海军当中继续延续了下来！但是既然是一支新生的队伍，我们就要这样带着一身的污水前行吗？不能！所以你们大家不要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当做一场清算，而要当做一场新生！过了这一关之后，没犯错的军官和士兵，你们就应该更加昂首挺胸，把自己当做标兵榜样！而那些犯过错的军官和士兵同样应该昂首挺胸，因为你们虽然犯过错，但是你们已经偿还了，那么从履历上看，你们就是清白的！所以说到这里，你们应该明白本帅搞大规模整肃军纪的意义了，就是为了让我们海军浴火重生，彻底甩掉从水师里带来的那些坏毛

    病，坏习惯，成为一支全新的军队！」.

    刘昊嘉说到这里的时候，底下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低声交头接耳起来。因为他们觉得大帅说的很有道理。军官们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现在他们知道这并不是刘昊嘉在打压他们，而是确实是在帮他们洗刷一下过去的污点！

    日后自家以前的一些事情被人掀出来的话，他也可以挺胸昂头的说一声：「本官已经改过自新，而且还是自首的！」

    就在这时刘昊嘉一挥手，一批的士兵抬过来几十个箱子来到点将台前，并迅速的将它们堆成一座小山刘！

    刘昊嘉指着这些箱子大声说道：「你们猜猜里面是什么？」

    话音未落，已经有不少机灵的士兵大声说道：「是供状！」

    刘昊嘉一拍手说道：「没错，是供状！那你们猜一猜本帅下一步想干什么？」

    正在士兵们犹豫自己猜的对不对的时候，那些士兵们已经拿着大桶的火油，一桶一桶的往箱子堆上泼，看得军官和士兵们都目瞪口呆！后排的士兵看不见这一切，就向前排士兵询问。所以等到火油淋完了，所有人也都知道刘昊嘉大概是要把这些案卷烧掉！

    这时刘昊嘉伸手接过一名士兵递过来的火把，大声说道：「没错，你们都已经猜到了，本帅就是要把这些案卷全部烧掉！烧掉它们，就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你们和过往再不一样，这些东西不会留在你们的履历当中！所以从今天开始，整肃军纪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说完他从点将台上直接将火把丢下去，火把引燃火油迅速的燃烧起来。大火转眼之间就爬上了所有木箱，越烧越旺！在熊熊大火的映衬之下，点将台上的刘昊嘉显得神秘威武！

 0451 新风貌

    只听他大声喊道：「海军的将士们，这些案卷是不是都已经烧掉了？」

    立刻有士兵大声回答：「是的！是的！」

    刘昊嘉再次大声喊道：「海军的将士们，看这堆大火，你们是不是有浴火重生的感觉？」

    这一次喊声就变得整齐起来：「是的！是的！」

    刘昊嘉再次大声喊道：「海军的将士们，现在在是不是新的一天到来了！」

    这次的士兵们的回答简直达到了疯狂的地步，所有人都在齐声大喊：「是的！是的！」

    刘昊嘉双手张开向前高举，大声喊道：「那好，就让我们见证这一刻！见证我们海军的浴火重生！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是一支全新的队伍，一支无坚不摧的队伍！一支来则能战，战之则胜的队伍！是不是这样？」

    回答他的是热烈的欢呼：「是的！是的！」

    刘昊嘉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浴火重生吧！万胜！万胜！万胜！」

    随着他的呐喊，士兵们发出了狂热的吼声，「万胜」之声连绵不绝！就连那些军官们也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喊起来，一时间声传十里！

    站在高台上的刘昊嘉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这支军队从这一天起，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也真正掌握在他手里了！

    果然，下午操演的时候效果就出现了！士兵们行动起来更加有力，情绪更加饱满，看着军官的时候也不是带着冷漠和仇恨！而军官们也似乎退去了一件枷锁一样轻快了许多，就连吆喝起士兵们来嗓门都变得更大了一些，操演起来也更有精神头了！

    刘昊嘉观察几天后觉得情况稳定下来了，就抽出了两支原本是南方舰队的分舰队，让他们尽快回到福建一带布防。那些先行赶回南方的军官和士兵们自然是喜笑颜开，而那些一时回不去的士兵则拜托他们带银子带信的，忙的不亦乐乎！

    看到舰队里面平稳无比，刘昊嘉又接到了南方舰队传来的信鸽急信，得知李文亮和庞中奇两人配合的很好，也彻底将舰队清洗了一遍，他这才放心的赶回天津。他必须加快下一步的动作了，因为他马上就没钱了！

    他赶回天津的第一件事就是接见那些望眼欲穿的人们，这些人里有勋贵家的下人，有豪商的家人，还有不少他派人请来的人。但是面对这些人他只说了一句话：「可以将消息放出去了！从今天算起，一个半月之后会拍卖所有地块的租期！」

    话刚说完，整个大厅里的人就一哄而散了！他们终于等到了确切的消息，可以大干一场了！他甚至还知道有的人已经在沿途设好了接力的快马，能用嘴快速度将消息送到江南和西北。更有人面子大，居然直接用了军中的很急脚快递，可见这些人对发财的欲望是多么的强烈！

    随后他又叫来手下的各级管事吩咐速度：「现在咱们自家所有的房屋都可以开始建设了！时间要抓紧，但是要保质保量！」

    刘昊嘉封地上的水泥道路早已修好，但是奇怪的是房子却没有修。所以来刺探消息的人也只能看到一条条的大道和乱七八糟的地基，全然却不知道这些房子盖出来是什么样？

    他们最多能看到的就是在地基旁边被油布一层层苫着的各种材料，所以除了刘昊嘉秘密通知消息的人，根本没人知道他真正在封地里做些什么？

    最先得到消息的还是京师的的勋贵们，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们才得到消息，老牌勋贵立刻派出了自家的管家出发，一些门第比较小的勋贵甚至连家主都亲自赶往天津！

    不过他们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带着马车出行，而马车上肯定有几个大大小小的银箱！所以官道上就出现了一幕奇景：近百辆大大小小的车队汇成了一支长

    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天津赶去！

    看到这一幕景色的人都惊讶非常！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没看见过这么多勋贵和武官集体出行！更不要说打头的马车上居然挂着东厂督主的旗帜，这就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这一幕出现之后，立刻在京师之中引发了震动！文官集团时刻注意着勋贵，看到他们的动作自然是马上要打听清楚他们想干什么，结果他们却听到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消息：天津要开海了！

    所有得到消息的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不可能的，你们肯定探听错了，立刻再去打探！

    可是再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之后，带来的消息就准确的多了！并不是天津开海了，而是刘昊嘉自己在封地上设置港口码头，准备开海！

    这时候所有人的想法就是武宁伯彻底疯了！随后不少欣喜若狂的人开始连夜写文章送入皇宫。不过也有一些人在刘昊嘉身上吃够了苦头，反而谨慎了许多，打算看看风声之后再做决定。

    可是这股风声在京师之中传递之快令人难以想象，等到下午的时候就已经传到了值房当中！有趣的是，游七和其他几位阁老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几乎同时赶到值房！

    看到他们进门，张四维就笑着说道：「看来大家的想法都一样，都派人去打探消息了！不如这样吧，就让游七给大家讲讲，其他人做个补充，如何？」

    几位阁老都点头答应下来，张居正也示意游七直接开口。而且最熟悉游七的他敏锐的发现，游七脸上神色有些激动，但是他相信游七会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解释！

    游七给几位阁老施礼之后才说道：「消息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确实是武宁伯传出的消息！说是在他的封地内可以开海，欢迎大家前去经商！并且还设立了不少店铺对外出租，早上出城的那些勋贵和武官们都是带着现银去的，就是为了去租铺子！」

    虽然几位阁老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依旧被这个消息惊的不轻！张瀚奇怪的说道：「以前打探消息的人不是说武宁伯的封地上还都是一片平地，只修了路，挖了房子的地基，怎么突然就变成商铺了？」

 0452 消息确定了

    游七公司说道：「阁老，这就是那武宁伯狡猾的地方！他怕事先消息泄露，所以只是在备工备料，修路，根本就没建房子！然后对外放出来的图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伯爵府加上一个超大花园的样子，可是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小人这里有一张简图，是小人亲手画的，几位阁老看一下就知道其中的大概了！」

    说完游七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来打开，铺在桌子上让几位阁老观看。这游七乃是读书人出身，书画本事自然不差。不过事情仓促，他也只是大略的画了一画，能让人看出样子来。而且他还在上面加上了不少注释，可以让阁老们看看更加清楚。

    几位阁老指指点点一番之后，对刘昊嘉的封地有了初步的印象，这才各自回到位置上。这时申时行说道：「游七啊，你是怎么拿到这么详细的消息的？」

    游七笑着说道：「小人直接去找了顾宁伯府的刘管家，直接在他那里问的消息！小人想着，要说对天津的事情最清楚的，除了武宁伯府的人就是顾宁伯府的人了，所以这些消息都是在他嘴里问出来的！」

    申时行点头说道：「是啊，这时候消息已经散出去了，也没必要隐瞒了！与其四处打听，还不如直接去问主事的人。游七你果然想得开，想的明白！」

    游七拱手施礼说道：「多谢阁老夸奖，其实小人身后的几位和小人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小人的面子大，胆子大，敢直接去顾宁伯府打听消息而已！」

    游七身后的几个人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向各自的主子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然后再向游七施礼。既然游七给了面子，众人自然是要领这个人情的！

    随后游七就将他从刘光远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一股脑都讲了出来。刘光远曾经参与过刘昊嘉计划，自然是知之甚详。而在计划开始之后也没了保密的必要，又是游七亲自来问，这代表着张居正再关注，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游七说完了垂手站在一旁的时候，几位阁老也是大受震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捻须不语！

    能做到阁老这个位置上的人不会有蠢的，他们自然看得出刘昊嘉为今天做了多少准备！就他们个人来说，他们是倾向于开海的！因为他们了解开海之后对大明有什么样的好处，甚至在某些程度上对他们的家族也是有好处的！

    但要说他们反对开海又确实存在这种意愿，这并不矛盾。因为首先一点，作为一个国家的治理者来讲，像开海这种事情是必须掌握在他们手中的，旁人把这件事情做成了，岂不是显得这些阁老们太无能了些？

    第二个反对的理由就是张居正推广一条鞭法正到了关键时刻，他绝对不希望有人在这个时候搅乱他的计划！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迫切的需要的整个国家的稳定，而开海却是恰恰是这个时候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一旦开海，这里面的利益和朝政上的争夺就不知道会引发出多少事端来！如果控制不住的话，个人的名望上就要蒙上一层污点，同时会影响朝政的稳定运转，所以现在他们心中之愤懑可想而知！

    随后张居正挥手示意游七等人退下去，然后他才缓缓说道：「诸位是怎么想的？不如大家说出来商议一下。」

    众人闻言之后就是你看我，我看你的，没有一个肯先说话。到了这个地位，哪个人肯先掀开自己的底牌给别人看？到最后还是张瀚说道：「不如先看看下面人都是什么想法吧，首辅以为如何？」

    张居正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平静的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下面的人如何反应再说吧。」看書菈

    听到张居正这么说，几位阁老都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张四维却若有所思的说道：「现在老夫就是想知道，武宁伯波到底是吃了什么熊

    心豹子胆了，居然感冒天下之大不为来开海，他到底有什么依仗呢？」

    众人都被这话引起了好奇心，他们也很想知道刘昊嘉到底靠着什么才有了开海的心思！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万历帝是他靠山的话呢！万历帝只不过是个人摆在台面上的样子罢了！处理起实际事务来，他说话都不如冯保好使！

    张居正这时捻着胡须说道：「老夫观此人做事素来谋尔后动，不会做鲁莽之事！所以恐怕这是缘由还要着落在律书上！」

    「祖制！」

    「祖制！」

    「律书！」

    就在张居正说出「律书」二字的时候，张四维，申时行和王锡爵三个人也几乎同时说出了各自的答案！四个人看到这个情景不由得相对一笑！

    张四维拉铃叫来书吏吩咐他将各种律书都取来，然后转回身来端详着申时行和王锡爵说道：「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

    这两人都知道诸位素来对首辅之位极为看重，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引发了他的心思。但是两人也并不畏惧，简单说笑了几句就将这件事情带了过去。

    结果他们刚说完话，书吏就挑开门帘，捧着厚厚一摞律书送进值房。申时行不由得奇怪的问道：「往日你们去拿什么书籍总是要一段时间的，怎么这次说几句话的功夫就送进来了？」

    书吏立刻陪笑着说道：「小人发现前一阵几位阁老经常翻看律书，所以小人做主就在值房留了一套。」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五味杂陈，难以言喻！他们之所以经常翻看律书，还不是因为被刘昊嘉闹的！要不是他经常依靠祖制弄出些事端来，谁没事会翻看律书！而且这一点还被这个书吏无意中点破了，让众人情以何堪呐！

    但是偏偏这人还是好心，做的还是分内事，这就更让大家不开心了！所以张四维十分烦躁的挥挥手，示意还在迷糊中的书吏出去，然后几个人各自翻开书来寻找答案。值房里一时间沉默下来。

 0453 赞成和反对

    过了没多久，申时行举起手中的律书叹了口气说道：「首辅，诸位，看来那武宁伯依仗的就是这一点了！」

    众人闻言都凑过去观看，扫了几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张四维不由得长叹一生说道：「真是妖孽一般的人物！罢了，此事就看底下人如何争夺吧」

    其他几位阁老看了申时行手中的律书也是表情木然，又听到张四维的话，就各自叹息一声去忙碌了，好像这件事情完全没发生一样。

    阁老们不发话，但是下面的人却都活动起来，四处打探消息，看下面的反应。

    到第二天的时候，整个京师里面已经彻底沸腾起来，勋贵一方不用说，他们已经抢占了先机，现在派出去的都人差不多都快赶到天津了，所以留在京师的那些人每日里相互宴饮，畅想着未来大笔银子入账的情景，十分的快活！

    而民间的反应依旧是十分平淡，毕竟开海这种事情对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来说太遥远了，只不过是增加了一份谈资而已。他们其中有些人觉得开海是个好事，或许能多出一项生计来。而有些人觉得开海是件坏事，说不定真的会引来倭寇，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ap.

    而文官一方反应就复杂了许多。大批的人上书要处置武宁伯，反对开海！理由从祖制开始到会引来倭寇不一而足！但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到勋贵家里，甚至直接去天津打听开海的具体情况，然后就是写信给宗族中的传消息，让他们尽快派有分量的人到京师来一趟。

    尤其是那些出身江南望族的官员和士子们更是大声疾呼，要求朝廷禁止开海。更有人直接说武宁伯此举是为了掩护他勾结海盗，准备从天津直逼京师，想要改朝换代！

    不过也有不少官员和士子赞成开海！他们列举了开海之后种种好处，到处游说上官，四处宣扬，为了开海进行尽心尽力的样子！所以持反对意见的双方一旦凑到一起难免就要辩论一番！

    而京师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官员和士子，所以他们经常出没的酒楼，青楼和妓馆里面到处都是相互辩论的声音！不过好在大家都是读书人，倒没有升级到物理攻击，不过「彼其娘之」却说不得要多说几句！

    此刻涤烦楼中便是这般模样！两批官员和士子相互辩论不休！有趣的是，此刻一楼大厅当中有如打仗一般，壁垒森严的分成三派！左侧的一派便是反对开海的官员和士子，而右侧自然是赞成开海的。至于中间的那些人就是没什么想法的中间派，不过相对来说人数很少！

    更有趣的是，往日反对刘昊嘉最积极的陆天华此时却成了他的支持者，他正口入全河的说道：「……再说那运河，自隋唐以来历经数朝，早已淤堵严重！而现在国朝人货往来益发的繁茂，运河早已不堪负重！若是能够开海，南方的一部分货物转向海运，尤其是漕粮也转向海运，不知能节省多少运力出来？如何又能说开海没有好处？当年大元之时向大都运粮采用的就是海运，耗费极小！那大元用得，如今我朝如何就用不得了？」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身旁一群人支持，并大声为他叫好！连连赞叹陆公子博en强记！

    而这时对方士子群中施施然站起一个人拱手说道：「陆兄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在下还是反对开海的！先说运河问题，这运河确实有陆兄所说的种种毛病，不过解决起来也很简单啊，淤堵了疏通就好嘛！而且围绕着的这条运河吃饭的人只怕有数万人之多，若是算上家属只怕要有几十万人！若是漕运改了海运，这几十万人的生计如何解决？若是有陈胜吴广之徒振臂一呼，只怕天下荼毒啊！再说大元漕运确实多用海运，可是不知陆兄查过没有，大元时每年倾覆多少船只，死亡了多少人？须知海上可不像运河之上风平浪静，便是出现了意外人都可以

    逃到岸上去！可那大海之上哪里有人落脚的地方？一旦出事便是阴阳相隔，这样让百姓去送死，有违圣人慈悲之道啊！」

    他话刚一说完，他身旁的人也跟着大声叫好，赞叹学问精深，深谙安圣人之道！

    陆天华刚要站起来说话，就被身旁的一名士子按住，然后这人起身后拱手说道：「周兄说的虽然看似有些道理，但实际上还是有些偏颇的！」

    对面的士子拱手说道：「哦，还请黄兄指点！」

    黄姓士子摆手说道：「指点谈不上，不过是相互交流而已！不过在下要说的是，运河淤堵已非一日之寒，若是朝廷有足够的钱财的话，恐怕早就下手清理了！毕竟朝廷的衮衮诸公也不是酒囊饭袋，看不到运河的重要性，可见朝廷还是有难处的！可若是开海了，漕运直接走海运的话，岂不是连疏通运河的钱都省下了？至于说海上倾覆船只，死亡了不少水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其实就是在运河当中每年死亡的人数也不少的，我们总不能因噎废食吧！所以该走海运的，我们还是要走海运的！」

    他的话又引来了同伴们的叫好声，而对方自然是不甘示弱，又有一人站起来和他辩论起来。双方你来我往，引经据典，倒是不相上下，只是苦了躲在门帘后面的小竹，听着眼睛像蚊香圈一样，根本分不清谁对谁错！

    所以小竹干脆一跺脚，扭头直接上了楼去。她刚上楼就看见有几个人正被一个粗使婆子从后门引过来。她仔细一看，原来正是琴娘康妙和谢娇娘两人带着使女前来拜访。

    小竹一看到她们就把刚才听到的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她惊喜的扑过去给施礼。康妙见她过来的方向就知道她又去听墙根了，就笑着说道：「看来我们的小耳报神肯定去偷听楼下士子们说话了，一会儿我们就让她给我们学学舌头！」

 0454 原来如此

    谢娇娘也笑着拉着小竹的手说道：「这小丫头别看平日里迷迷糊糊的，学起话来倒是利落，不知道怎么偏偏长了这么一张嘴！」

    小竹听了自然是叫起撞天屈来，没说两句就听谭翠颖在她身后说道：「小竹，来客人还不赶紧请进去，怎么在这里说话！」

    小竹听了这话才「呀」的一声反应过来，急急忙忙领着几个人进了房间里面，然后她又忙着去泡茶。等她进了房间，康妙真的让她将在楼下听到的话又学了一遍。

    小竹学完之后揉着额头说道：「小姐啊，听起来他们哪方说的话都很有道理的，那到底是谁对谁错呀？」

    谢娇娘也拍手说道：「是啊，是啊，这几日耳朵里就没灌进别的东西，全都是关于开海的事情，谭姐姐，你素来明白这其中的道道，给我们讲一讲吧！」

    谭翠颖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官员和士子们的事情，与我们有何相干？我们还是说点儿别的吧，刚好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可是谢娇娘却不依不饶的说道：「谭姐姐，你就说说吧，毕竟谁也不打算糊涂着，到底哪方是对，哪方是错啊？」

    看着康妙也向她连连点头，谭翠颖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其实这哪里有什么对错之分，其实你们只要观察一下这些士子和官员的户籍，你们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谢娇娘想了想说道：「哦，我明白了！南方的那些士子们见过倭寇，害怕开海引来倭寇，所以他们反对开海！而北方的士子们没有切肤之痛，所以他们赞成开海，谭姐姐，我说的对不对？」

    谭翠颖哈哈一笑说道：「好妹妹，你完全说错了！」

    谢娇娘瞪大眼睛说道：「怎么可能？难道不是我说的原因吗？」

    谭翠颖说道：「确实不是！南方那些士子身后是江南的那些是士绅大户，他们就是在倭寇频发的时候都没忘记向海外发送货物！如今天下太平了，他们贩卖的货物只会更多！但若是天津真的开海了，能向外海外卖货的就不止这些江南的士绅大户了，所以他们才他要反对开海！」

    康妙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那我明白了！北方的那些士子背后也是当地的士绅，而这些人因为眼馋南方有机会向海外贩卖货物得利，若是开海了，他们也有机会分一杯羹，所以这才赞成开海，是不是？」

    谭翠颖干脆的说道：「正是如此！姐姐聪慧！」

    康妙闻言觉得自己能看出其中的道理，就很开心的笑起来！可是谢娇娘却很不高兴的使劲拧着手帕说道：「我原来还觉得这些士子们整日里忧心国事，这才议论朝政，没想到全是为了这些阿堵物！」

    谭翠颖拍拍她的手背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人生在世哪处不要用钱？这些士子背后也有家族，家里人也要用钱！就是那些士子们出门游学，出入青楼，哪里不是钱堆出来的？所以重利也不稀奇啊！不是有这句话嘛，叫做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谢娇娘闷闷的说道：「我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他们都是士子，日后都要进入朝廷治理国家的，却把维护自家的心思放在为国出力的后面，就没有一个人想着开海是否对朝廷有利？这种处处求利的，按照自家需要做事的样子，哪里有圣人的风骨？」

    康妙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天下便是这般样子，我们又能怎样？」

    谭翠颖见两个人有些陷入伤感的意思，就挥挥手说道：「不要说他们了，刚才我还说有事情要和你们说呢，你们到底想不想听？」

    康妙打起精神来说道：「那你快说说吧！你能郑重其事说的事情肯定是要紧事！」

    谭翠颖盯着她们两个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已经和馆主辞行了，这几日我要

    把能变卖的东西全部变卖了，换成现银。五日后出发赶往天津。」

    康妙两个人闻言大吃一惊！谢娇娘更是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去天津做什么？干嘛还要变卖家产？」

    谭翠颖笑眯眯的说道：「自然是去武宁伯的封地里买一个铺子啊！」

    谢娇娘说道：「你去买铺子干什么？你是名琴师，又不懂经营的，难道你不想再弹琴了！」

    康妙也说道：「就是啊！而且现在开海的事情有这么多人反对，未必能够成功的！」

    谭翠颖摇头说道：「我看武宁伯这个人做事素来稳妥，从来没有出过错，所以我笃定开海肯定是要成功的！所以就想趁着大家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先去买个铺子。而且虽然我不懂经营，但是我可以雇佣掌柜帮忙啊！实在不行就是租出去也是可以的！反正以后这个铺子就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钱了！」

    康妙两个人闻言满脸都是茫然的神色，根本弄不清谭翠颖心里在想些什么？堂堂京师第一琴师居然要去买铺子做生意，这简直是太令人震惊了！

    所以过了半天她们两个人才几乎齐声说道：「姐姐/妹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谭翠颖无奈的说道：「还能怎么想，为自己的下半生打算呗！你我都是欢场中人，自然知道那些人有多么的不可靠！如今武宁伯已经开始着手开海了，这个时候不趁早抢上去占据一席之地，等以后有什么都得不到了！」

    随后她就将自己对天津开海的想法和盘托出。在她的谋算当中，武宁伯一定会顺利成功开海的！虽然她不知道武宁伯到底会有什么办法解决反对的官员和士子，但是以前他的种种事迹给了谭翠颖足够的信心！而她相信，一旦开海之后，武宁伯封地内的那些铺子就会价格飙升！ap.

    不过她肯定是不打算转卖的，只是准备先把铺子租出去，然后学习经商。日后自己有了本事就自己操持这个铺子。她相信自己有这个本事！

 0455 抹黑

    最后她说道：「虽然我现在是民籍了，但是你们也知道这民籍是怎么回事儿，还不是要低人一等的！所以如果那个铺子我能经营好的话，我就准备把自己的户籍转成商籍，到时候好歹也算个人了！」

    康妙两个人听完了她的话默默无语。她们最知道这些欢场中人的下场了！聪明的人在年轻时候会存下一笔钱买房子置地，等到年老色衰的时候招赘一个夫君平淡度日。

    最惨的就是那些算计不清楚的，挣钱挣得多，花销花的更大！等到年老了，技艺也生疏的时候，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呐！所以谭翠颖的做法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房间里沉默了好久后，康妙一甩帕子说道：「你准备了多少钱？我手中还有一些积蓄，五天后咱们姐妹俩一起去天津！我也在那里买一个铺子，最好咱们两家的铺子挨在一起才好！」

    谭翠颖闻言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忧愁起来！她说道：「关键是铺子怎么卖谁也不知道！那武宁伯乃是算无遗策的人，必然知道铺子的价值，价格肯定不低！」

    康妙说道：「不要管那个，先算算家底！」

    谭翠颖这才盘算着说道：「我现在手头的银子也不过一万四千两左右，这几天在变卖一些首饰，大概能凑足一万八千两上下的样子！我怕铺子被人哄抬哄抢之下我们买不起！」

    康妙也眯着眼睛说道：「我手头差不多能有两万两银子，若是卖一些首饰的话差不多能凑够两万三千两银子，想来也能折腾一下！我们先去看看，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合买一家铺子！」

    康妙说完还扭头对谢娇娘说道：「怎么样，你要不要参一股？」

    谢娇娘红着脸说道：「啊，可是我手头没有钱，只有两千多两的样子！」

    谭翠颖摆手说道：「没关系，你若是有心的话就算你一份！钱我们先垫着，日后你慢慢还给我们！」

    这时康妙说道：「我看可以！不过我们怎么去找武宁伯？以我们的身份想要见他难入登天呀！」

    谢娇娘也说道：「就是啊！就是要见他手下的管事也很难的！那些管事说不定早就被那些勋贵豪商们围的死死的，根本就不会让我们靠近！」

    谭翠颖信心满满的说道：「不怕，我有办法！」

    两人急忙追问，谭翠颖说道：「别忘了顾宁伯夫人名下有一间清雅小筑，我经常去那里弹琴。每次我都小意伺候着，讨那些夫人们的欢心，所以我得了顾宁伯夫人的一张名帖！用这张名帖去拜见武宁伯的未婚妻肯定能行的！而且那张家小姐我也见过，我还指点过她几天琴技！有了她在，事情肯定顺利！」

    康妙听了拍掌大笑说道：「你果然是个有成算的！事情都被你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只要准备银子就可以了！」

    接着三个小娘子就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如何见人，如何说话，买什么样的铺子，自己成了老板之后会怎么样，倒是讨论的热火朝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是里面议论的风潮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不过刘昊嘉通过他手下却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味道！那就是有人在其中串联针对他！

    随着锦衣卫，东厂以及丐帮陆续传来不少消息，他总算发现了其中的根源。确实有人在文官之中穿针引线，让开海和反对开海的人统合起来针对他！真正发起这件事的就是他的老冤家——主宰会！

    主宰会的人听说要开海之后很是兴奋！这些贪官污吏组成的组织对金钱有着无与伦比的嗅觉，他们立刻知道这是一个大发横财的好机会！可是朝廷中分成两派相互对立，搞不好会让开海的事情无限期拖下去！

    所以他们坐不住了，不得不求助于社首胡之誉！被下面人怂恿，再加上新仇旧恨返上心头，所以他决

    定一定要给刘昊嘉添堵！

    而且他想出来的办法也很巧妙，那就是无论开海与不开还，这事情都不能握在勋贵手中，而是要由文官们掌握！而且勋贵根本不懂经济之道，只怕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所以所有人要联合起来，先逼迫刘昊嘉将开海的事情交到朝廷手中！至于开海还是不开，到时候都是自己人好商量！

    不得不说，胡之誉的想法确实骚到了这些读书人的痒处！他们始终觉得这天下就应该是由读书人来治理的，一个勋贵老老实实躲在一旁生孩子也就是了，这种事情岂能是你能参与的！

    所以双方他们不约而同的上书朝廷，要求禁止武宁伯在封地里开海。而且这次他们的上书用词越来越激进，理由也越来越多！

    以前的时候，他们指责刘昊嘉包藏祸心，还都是用各种语言来影射。可是现在这几天就已经完全变样了，已经有人直接在奏本上说刘昊嘉在海外蓄养兵马，勾结倭国，又掌握了海军，就是准备借助封地接应兵马登陆，好直捣京师！

    而且他们还在民间大肆散布谣言，硬是把刘昊嘉塑造成了一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每日要食人心，喝人血，夜御十女的妖怪！可见他们为了拿到开海的主导权已经是不遗余力了！

    不过在这风潮之下，内阁却很诡异的保持了平静，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话，哪怕是暗示都没有！反而被人问到的时候都被阁老们顾左右而言他错过去了！不过大家也知道，再照这样下去，内阁早晚会顶不住压力主动处理这件事情的！

    就在京师里面闹的熙熙攘攘的时候，刘昊嘉终于迎接到了勋贵们的队伍。而且听说张嘉也亲自赶来了，他不得不赶到天津城外去迎接。

    下午时分，刘昊嘉带着家丁在城外候着。等不了片刻就见一长串车队出现再远处。车队的人也看见了刘昊嘉，所以打头的一辆马车轻快的加速赶了过来。一看旗号就知道是张嘉在里面，那旗号上写的清楚：东厂督公，张！

 0456 交割

    马车跑到近前，刘昊嘉主动迎了过去。赶车的宦官见他过来，急忙下车挑开车帘，搀扶张嘉下了车。

    两个人见过礼之后，张嘉说道：「陪咱家走一段吧！这几天坐车坐的骨头都硬了！得活动活动！」

    刘昊嘉陪着张嘉向城里走去，同时说道：「是啊，赶路确实是辛苦！好在天津离京师还不远，如果是走远路那才叫遭罪呢！」

    张嘉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个，嗨嗨说说你这里准备成什么样子了吧！这段时间以来，万岁爷急的总是发脾气！现在内库里面只出不进，已经快见底了，你这里要是再没消息的话，咱家都不知道怎么跟万岁爷交代了！」

    这段时间以来刘昊嘉花钱花的实在是太多了！买船，买船厂，铸炮，等等都是要花大钱的！而所有的进项就只靠着在京师里收来的那部分钱维持着！可是那点钱哪够一支军队的开销啊，月月不够不说，内库还要倒贴一部分！这可把爱财如命的万历帝急坏了！

    刘昊嘉自然知道原因所在，所以他认真说道：「张伴伴尽管放心，这事情今天就能解决了！」

    说完他回头看了看那些因为避嫌一直远远跟着的车队说道：「那些车队里面都是银子！有了这笔钱，再拖上三四个月不成问题！等到三四个月后，天津这里的开海也就运作起来了，而且再像京师一样把天津的钱也收起来，就再也不用担心缺银子的事情了！」

    张嘉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这段时间咱家伺候万岁爷就已经让咱家精疲力尽了，说点儿好消息吧，让咱家也开心一下！」

    刘昊嘉闻言低声说道：「你儿子和侄子都来了吧？」

    张嘉也低声说道：「都来了，就在后面的马车里！」

    刘昊嘉说道：「给他们的铺子已经准备好了，建筑用的材料也备齐了，就连工匠都已经准备下了！你们一来就可以开工了！怎么样，这算是好消息吧？」

    张嘉闻言笑的喜笑颜开的，连连说道：「是个好消息！」

    说完他感慨的说道：「还得多亏是你啊，有什么好事儿还个知道想着咱家！不过咱家和儿子，侄子都不懂得经营，你可得帮我选两个好掌柜才是！」

    刘昊嘉随意的摆手说道：「放心吧，都给你准备妥当了，连伙计都已经雇好了！以后你就坐着拿钱就是了！」

    张嘉这才放下心来，将京师里的事情说了几件，还提醒刘昊嘉文官一定会找他的麻烦，让他小心！而刘昊嘉则表示所有都已经准备妥当，万无一失，那些文官们讨不到什么便宜！

    张嘉连连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反正咱家的心思不如你的多，干脆就随着你走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给咱家的铺子放在哪个位置了？」

    刘昊嘉说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最好的位置啊，紧挨着内库的铺子！」

    张嘉听到后立刻高兴的眉开眼笑的！随后两个人对着铺子经营什么交流了一下。这时候张嘉觉得自己的筋骨已经松散开了，但是反而感觉更加劳累了！就直接说道：「刘大人，你今晚给咱家安置在哪里呀？就走了几步，反而更累了！」

    刘昊嘉说道：「那就先让人送张伴伴回去休息，就直接住在我家里吧！」

    张嘉听到刘昊嘉的安排感觉很满意，因为请人住在家里这是表示跟他是通家之好的关系，所以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刘昊嘉立刻叫来家丁带着马车先一步赶回去。可是张嘉的马车刚走，后面早就等的不耐烦人们呼啦一下就把他围上了！来见礼的，打听消息的，简直让他动弹不得！

    但这些人都是财神爷，也代表了勋贵的各个家族，所以刘昊嘉也不好发作，只好说道：「诸位今日还是早些去休息吧！银子让下面的人

    直接去京师银行存下来，明日咱们食味斋见面做一下交割。」

    这些人一听反倒不开心了，就有人说道：「那还是别等到明日了，这时间还早着呢，不如咱们现在就交割一下吧！」

    「就是啊，看不到实际的东西，这心里也不放心呐！」

    「伯爷，您这食味斋的分号都开到天津来了，那可得祝您财源广进！」

    听众人乱七八糟的这么一喊，刘昊嘉也只能是大声说道：「诸位，不说时间来不来得及，你们就不累吗？再说了，张公公已经休息去了，难道咱们还能把他撇下不成？」

    众人闻言都觉得得罪不起张嘉，也只能是偃旗息鼓！这时候刘昊嘉身后的家丁上前大声说道：「诸位爷，我家大帅已经在城里包下几家客栈，那里已经备好了热水，饭菜，诸位还是跟在下一起去休息吧！」

    众人听说刘昊嘉包了客栈安置他们，一个个拱手致意，然后就随着家丁赶往客栈休息，其他人则是交割银子，终于让刘昊嘉得了片刻的安宁。

    第二天上午，所有人聚集在食味斋的三楼。此刻三楼已经被清空了，周边摆了一大圈椅子，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桌子，上面放着厚厚的几摞文卷。而坐在桌子后面的却是一个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的年轻人！

    所有人看见这个年轻人就知道这是个没见过风雨的小菜鸟，不过既然他能代表刘昊嘉坐在这里，那就表示他是刘昊嘉的心腹人！所以上楼来的人都按照地位不同跟他打了招呼。

    这个人就是刘大海，他刚刚从登州赶过来就被刘昊嘉派了这个差事！当他听说是要跟大半个大明朝的勋贵家族打交道的时候，他几乎都震惊的站不稳了！但是他知道机会难得，还是咬着牙答应下来。

    等到人都来齐了，坐在不远处一直跟张嘉聊天的刘昊嘉这才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诸位，今天就是和各家正式签约的日子！规矩很简单，交银子，签约！反正各家商铺的位置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本帅也就不啰嗦了！不过本帅在这里还要多说一点，你们修建商铺的人手不能从天津本地雇佣，得从京师里自己带来才行！」

 第461章 0457签约

    众人闻言就是一阵喧哗！有人说道：「从京师带人来太耽误时间了！伯爷，就是有钱也不是这么败的呀，还是……」

    刘昊嘉一抬手，大家立刻安静下来，他接着说道：「本帅知道大家可能有点儿不太乐意，但是本帅可以告诉大家其中的原因！因为整个天津周边懂得修建房屋的人，本帅都已经雇佣下来了，没有多余的人给你们用！再说了，各家都是大家大业的，家里面搞营建的人手有的是，就不要和本帅争了，本帅这里还有太多的地方要修建！」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众人也只能是勉强接受下来。反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大不了写封信送回京师去，京师里面的人收足够用。就是不够了，不是还有五军营里面的那么多士兵嘛，写份手令就派过来了！

    刘昊嘉见众人没什么反应了，就直接说道：「那么现在就正式开始签约！银子昨天都清点完毕，银袍也给各家了，那现在就先从一号地块开始吧！」.

    刘大海听到这话急忙拿起几份契书和地图，然后在上面签上名字，再规规矩矩的送到张嘉面前让他签押。结果众人看他签押的契书居然有八张，这说明他把最好的地块全拿走了，不由得发出一阵叹息声！

    等张嘉刷刷点点签押完毕，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怎么着，听诸位挺不高兴的，是想跟万岁爷抢铺子吗？」

    众人闻言立刻赔笑说道：「不敢！不敢！」

    「不能！不能！」

    张嘉随后又笑着说道：「哦，那你们是打算跟咱家抢了？」

    众人闻言立刻发出一阵大笑！有人说道：「张伴伴，您就放心吧，没人敢抢您的铺子！」

    「张伴伴，不知道您的铺子里经营什么？要是有机会的话咱们可以合作嘛！」

    张嘉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今儿个是签约拿契书的日子，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

    见大家安静下来，已经有些平复心情的刘大海亮开嗓门大声喊道：「9号，10号地块的，请上前来！」

    听到刘大海大喊，魏国公府的管家得意洋洋的起身，一面向着周围的人拱手施礼，一面迈开步子到刘大海前面坐下。两个人很快就完成了签押并且拿到了具体的图纸。

    图纸是一份商铺的建筑图和外观图。刘昊嘉设计场地的时候就把每块场地安排得面积一致。的如果有人想要开大店的话，就得多租几个地块。像内库就直接租了六个地块，准备修建一间大商铺。

    而且「迫于」勋贵们的压力，和原来契书不同的是，里面新增加了一个条款。那就是铺子在租满五年之后，租赁商铺的租户便可以用市价买下这个商铺！

    看来勋贵们也不傻，知道这个身旁如果不能拿到手里的话，只怕要被刘昊嘉年年吸血！所以不如多给点钱，一劳永逸的将铺子买下来，成为自家的家产！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刘昊嘉听到他们的这个要求几乎在心里乐开了花！因为他原本就没打算将这些铺子永远的捏在手里，因为这样不是在赚钱，那是在竖敌！所以他早就准备着将身旁卖出去！

    而且五年之后刚好是市场彻底打开，进入成熟期的时候。那时候的商铺价格讲师最顶峰的时候！这个时候脱手不仅落了人情，还能狠赚一笔！

    随着众人依次上前签约，很快所有人都拿到了契书和图纸。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纷纷吵嚷着要去现场看一看，然后又有几家人凑在一起，商议哪一家人回京报信，好尽快派工匠前来修建商铺，一时间楼里乱哄哄的。

    不过剩下的事情刘昊嘉也就不再参与了，他只要陪着张嘉走上一圈，看看内库的和他自家的店铺也就够了。这两间商铺的营建已经安排好了！

    随着各家派人回京师，事情

    就出来了！这些回京的人自然是不会遮掩的，反而得意洋洋的四处宣扬天津哪里如何如何！自然将京师里面愈演愈烈的倒刘情况推向了高潮！

    就连赞成开海的人尚书的用词也变得激烈起来，他们给皇帝上书时候明确的说到，开海这种事情无论成与不成，都要掌握在朝廷手里才好，不能由私人掌握！

    而是反对开海的人言辞已经不再是激烈了，而是近乎于逼宫！有些人已经明确在奏本上写着，如果万历帝再不给回应的话，他们就要扣阙了！还要在宫门上撞死几个！

    原本万历帝还打算让内阁承担风险的，可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些老女干巨猾的阁老们一点儿风险都不肯担！他们不仅没有出面扑灭这股火焰，反而一个个装聋作哑！

    对与开海有关的文书更是连批阅都不批阅，直接甩到了万历帝这里！还美其名曰：「圣裁！」

    不堪重负之下，万历帝也觉得是该进行计划最后一步的时候了！所以他在早朝上宣布，已经下旨意要刘昊嘉回京，这才勉强将群臣安抚下来！

    接到旨意之后，刘昊嘉自然是要赶回京城去的，顺路还把早就带了回去。反正他那摊子有手下的人在弄，还有张小姐盯着，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先是要拜见万历帝，他们在宫中商议一番后各自离开。但是他的行迹可照样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于是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上朝的人出奇的多！

    对于这一点刘昊嘉自然是心中有数，所以他走进大殿，看着满大殿对他虎视眈眈的人毫不在意，而是自然的走到了勋贵班中，受到了勋贵们的热烈欢迎！

    等到早朝正式开始，刘昊嘉发现这次形式就和以前的早朝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早朝的时候多少还要处理一些正式的公务，可是这次早朝一开始，那些江南的出身的官员们就开始一本接一本的上弹章！

    听着他们的奏本，刘昊嘉全无反应，就好像弹劾的人不是他一样！甚至他还有心思把这些弹章当做故事来听，还分析一下他们用了什么典故！这也不是说他心理素质好，而是这些弹章实在是太离谱！

 第462章 0458大明律

    说他违背祖制只是普通，说他包藏祸心的算是优秀！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罪名有近百条之多，什么稀奇古怪的罪名都给他扣了！甚至还有人把他在天津开海已经上升到了影响国运的程度！如果不斩杀他的话，这天下就要倾覆了！

    等到弹章终于念完已经过去了许久。看到再没有人出班，万历帝终于得空说道：「张先生，还有几位阁老怎么看这件事情？」

    听到万历帝的问话，几位阁老默默无语，半响之后张居正才说道：「着他自辩便是！」

    万历帝也没指望着那个阁老能帮他出头，不过张居正这句话倒是刚好合他心意！所以他干脆大声说道：「武宁伯，出班自辩！」

    刘昊嘉出班之后也不多说话，直接从袖子里摸出一本书打开念诵起来。开始的时候朝臣们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都感觉有些熟悉！但是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他念诵的是大明律！而且是专门管理勋贵封地的那部分！所以他们都竖起耳朵仔细听，难道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成？

    随着刘昊嘉的念诵，朝臣们越来越迷惑，因为他们再这里面完全没有听出来任何对刘昊嘉有利的条文！不过却有少数朝臣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不多时，刘昊嘉已经将整段《大明律》念完，然后他向万历帝和几位阁老再次施礼，再将《大明律》塞回袖子里去，就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弄的大家都是莫名其妙的！

    出班的文官们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半天终于有一个人走过来大声说道：「武宁伯，陛下着你自辩，可是你在这里念《大明律》做什么？」

    刘昊嘉听着他浓重的福建口音，就知道这又是南方江南派系的骨干，就随意的瞟了他一眼说道：「你们要本帅自辩的东西就在《大明律》里面，怎么，没听到啊？」

    这人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出错了，立刻回头看向身后的同僚们，可是他看见同僚们纷纷摇头就转回头来，有些气恼的说道：「武宁伯，你这就是故弄玄虚了！开海和你刚才念的那一段《大明律》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昊嘉闻言摇摇头说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当上这个官的！所以说还是要多读些书才好！」

    这人听了脸色涨红的大声说道：「武宁伯，你这话也太羞辱人了！吾等都是科举正途出身，什么叫还要多读书？你……」

    刘昊嘉随意的挥挥手，好像赶苍蝇一样制止了他还没说出来的话，然后说道：「我大明朝自立国以来便极为重视律法，太祖爷甚至颁布了《大诰》，并命令每家百姓必须珍藏一本，可见太祖爷对律法的重视！所以若是有违律法的话，本帅是万万不敢做的！本帅……」

    这回轮到那个福建官员不等刘昊嘉说完话就抢着说道：「武宁伯休要满口胡言了！你说要遵守律法，可是我大明却是明令禁海的！如今你确实要在封地里面开海，这就是违法的，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刘昊嘉说道：「你要本帅解释？好，本帅就给你解释！不过本帅先请问你几个问题你来回答，可好？」

    福建官员昂然说道：「可！」

    刘昊嘉说道：「人人必须遵纪守法，便是王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此言可对？」

    福建官员用力的点头说道：「自然是对的！」

    刘昊嘉点点头接着问道：「我大明朝虽然是以儒家为本，但是也是要尊重律法的，此事可对？」

    福建官员依旧点头说道：「是的。」

    刘昊嘉再次说道：「律法所禁止的，我等断不可行！而律法不禁者皆可行，此言对否？」

    福建官员此时已经被刘昊嘉的诱导提问养成了习惯，而且他也没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就直接说道：「这话也是对的！」

    刘浩家这时又拿出《大明律》在手上重重一敲说道：「可是刚才本帅念了一段《大明律》，就是关于勋贵封地的律法，里面诸多事情都有涉猎，但是并没有说不让勋贵在自己的封地里开海呀！所以本帅所做有何错之有？」

    这话一出，不仅那个福建官员惊呆了，就是朝中大部分的大臣都是瞠目结舌，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这时他们把刘昊嘉前面所说的话连起来看，果然是逻辑清晰，无懈可击！

    大朝堂的勋贵是没有实际封地的，那他们关于封地的律法是从哪里来的？是继承来的？说穿了，就是把前朝的律法直接搬过来而已！

    其实在上古时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针对贵族封地的律法，只是比较粗糙的而已。但是随着一代代的变更，等到春秋时期，针对贵族封地立法已经相当成熟了，详细规定了贵族在自家的领地里面有什么样的权利和义务。

    等到秦之后虽然改为郡县制了，但是贵族依然存在。所以虽然封地取消了，但是虚封的名义还在，所以这律法就继承下来了。之后的朝代依旧是采用了虚封的办法，每个勋贵们在名义上都会有一块领地，所以这律法也就被全盘的继承下来了。

    而在以前的时候，各个朝代连陆地都占不满，自然不会重视海洋。再加上当时航海技术和造船技术又很太差，所以根本没有人针对海贸这件事情特别立法，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而且贵族们要封地的时候，哪怕是虚封，要么他们会要求是在自己家乡，好方便自家衣锦还乡，要么就是封在富庶之地，好从实实在在的弄点银子，哪有人会在海边要块地的？

    所以在大明没有规定贵族封地不能开海的情况下，刘昊嘉的海边封地就是全大明的独一份！所以他在自己的封地里面开展海贸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面对刘昊嘉突然扔出来的大招，整个大殿里面一片寂静！随后勋贵一方就开始大呼小叫，拍手顿足的的为刘昊嘉叫好！刚才他们还担心开海会遇到难处，可是现在看来是十拿九稳了！

 第463章 0459法不禁即可为

    「对呀！法不禁止即可为呀！这没错啊，符合咱们大明律呀！」

    「就是，咱们贵族可不能违反律法！」

    而作为对比的就是文官那里的人都呆若木鸡！不过若是仔细看去的话，会发现其中相当一部分人虽然表面上一脸惊讶，但眼睛里面却全是惊喜！至于几位阁老扫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当中的人群，心里都想说同一句话：「这读书啊，不光要多读，还要读懂、读透啊！」

    等勋贵们稍微安静一点，万历帝就立刻补刀说道：「武宁伯说的很有道理，大明是尊重律法的！既然大明律里并没有规定勋贵封地内不准开海，那么武宁伯在自己封地内设置港口，开通海贸的事情就没有错！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吧，整日念叨一件事情，连正事都耽搁了！」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勋贵们的赞同！不少勋贵立刻出班表达了对万历帝的支持，并表示一定要配合武宁伯，将开海的事情进行下去！

    可是文官们又怎么可能甘愿失败！马上又有一个人从人群里快步走出来大声说道：「武宁伯，你别忘了太祖还有‘片板不得下海的祖训！本官不相信哪个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驾驶海船进你的港口贸易！」

    他这话一出文官们顿时沸腾起来！对呀，你在封地里开海我们是拦不住，但是别忘了开海就得有海船！可是太祖有「片板不得下海」的祖训在，只要我们盯紧了，谁驾船去你哪里我们就抓谁！你哪里没船去，看你开什么海？

    所以这时文官们的气势陡然间就高涨起来，分分开始围绕着「片板不得下海」大作文章！听起来倒是很有文采！

    等他们喧嚣过后，一群人得意洋洋的望着刘昊嘉，看他如何应对！就连几位阁老都将注意力转到了他身上，看他如何破局？

    可是刘昊嘉面色严肃的拱手对万历帝说道：「陛下，刚才诸位大人所说的事情，也正是臣也要强调的事情！在来就是之前臣已经写好手令送往海军，让他们从接到命令之日起，严格执行禁海令！一经发现有船下海就立刻缉拿，船货没收！若是有反抗则就地击沉，杀无赦！」

    刘昊嘉这番话可是说的杀气腾腾，吓得那位官员不得不后退一步！随后不少官员反应过来，顿时发出一阵喧哗！

    若是有熟识他们的人就会发现，发出声音的清一色的都是江南户籍的官员！而且他们相当的聪明，只是发出了惊讶声，其中不少人还硬是把到了嘴边那个「不」字咽了回去！

    现在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刘昊嘉给他们下了一个天大的圈套！

    首先，刘昊嘉借治疗天花的大功封伯之后，万历帝直接赏了一块封地给他。这一点众人本来是反对的！不过看分给他的只是海边的河滩地也就没有在意。他们觉得封地的意义更多的是一种万历帝对他宠信的象征！

    更何况诏书上面还有一个人死封地收回的条款在那里限制着，刘昊嘉就是想真的想造反的话，依靠他那块封地也集聚不起什么实力来。再加上万历帝在其他方面做出让步，所以众人就没有太过反对！

    然后他费尽心机的再次做出妥协换取了海军独立，被刘昊嘉所掌握。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勋贵在划分自家的势力范围，好方便自家喝兵血，捞外快，所以也没有人在意。

    等到最后就是海军变成皇家海军，不受朝廷管理，直接接受皇家直辖这一步了！所以现在海军一家独大，海军统帅说要禁海，片板不得下海，那就真的是片板不得下海了！

    至于说没有船去刘昊嘉的封地贸易的问题，那解决起来就太简单了！反正他是海军统帅，他只要说这艘船是海军的，谁敢说不是？然后这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海上来回跑！不过换其他人就少不得要花一笔银子了！

    原本这海上的贸易是江南各大士绅豪门操持的，现在经过刘昊嘉这么一番操作，居然变成他的独家生意了！而现在大明的所有海军都掌握再他手里，若是他心狠一点，就能将江南的士绅们憋死，这怎么能行！

    激愤之下，居然有一名文官大声说道：「太祖都说了片板不得下海，你们海军凭什么例外？」

    众人闻言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这个官员！而张居正几个人则低头不语，心里想着：「这种傻子怎么混到朝廷当中来的？」

    果然就见刘昊嘉一甩袖子说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海自然也是我明皇家的海！而本帅麾下的舰队乃是皇家舰队，自然有代皇家巡视海疆的重任！更何况片板不得下海乃是约束民间的，什么时候能约束到皇家头上了？所以本帅一定会遵照祖制打击任何敢于私自下海的愚顽之徒！」

    刘昊嘉这番话说的这个官员眼冒金星，踉跄后退！有几个跟他熟悉的官员都忍不住摇头叹息！因为他们知道此人家做的是茶叶生意，拥有数座茶山，每年的茶叶都是卖到海外去的！

    若是真的像刘昊嘉说的那样片板不得下海，他家那几座山的茶树还是放火烧了，改种果树吧！虽然果子不值钱，但总算是个收入！

    现在大殿里面的朝臣大概分成了三派，态度非常明显，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些欢欣鼓舞，手舞足蹈的就是勋贵了！他们已经在商铺方面占据先机了，还觉得刘昊嘉勋贵出身，自然不会限制自家人买船跑海，所以发财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还有一派不露声色的就是北方户籍的官员，他们已经在琢磨刘昊嘉这段话到底是个什么含义？他们绝不相信刘昊嘉会放弃海上的利益，要不然他绕着大圈子开海做什么？

    他们觉得这就是刘昊嘉索要好处的一种手段！先封住海，你们想要从海上过的就要给我交钱！虽然文官向武官交钱会丢一点面，但是和钱财比起来，面子又值几个钱！再说了，依照文官做事的风格，日后这海军是谁说了算还说不定呐！

 第464章 0460连番的消息

    至于如丧考妣的就是那些南方户籍的官员了！这些官员和家族当中，除了一部分是碍于乡党的面子来摇旗呐喊的，剩下的人里面有的是家族直接参与海贸的，有的是在其中起了各种作用的人。

    所以他们每年都有不少银子分润到手中，日子过得十分快活！如今一旦禁海了，他们吃什么去，喝什么去？况且以前他们跑海的时候都是走私不交税的，如今看样子恐怕要给海军交上一份大大的买路钱，这岂不是更让他们肉疼！

    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所以他们当中不少人看向刘昊嘉的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刻骨的仇恨！

    可是刘昊嘉会怕他们吗？不会！大不了以后小心一点，出入的时候多带几个人而且！而且刘昊嘉相信他们也不敢轻易向自己动手！向朝廷大臣动手，无论如何都是不可接受的，动手的人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谁没有这么大的舍己为人的精神！就算是买凶杀人的话，谁又敢保证消息不会泄露出去？

    就在群臣们各自盘算的时候，万历帝及时插口说道：「没错！律法不可轻忽啊！而且朕深知才智有限，不足太祖皇帝之万一，所以祖制还是要遵从下去的！」

    朝臣们听到他这么说都在心中暗骂：「反正祖制是你们家老祖宗说的，自然是怎么有利你怎么接受了，里外都让你占尽便宜了！想用的时候就拎出来摇一摇，不想用的时候就藏起来！」

    果然，万历帝看他们的样子感觉心头分外的畅快！自从他总是被先生们告诉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之后，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所以他决定今天再刺激一把，干脆抛掉商议好的计划直接说道：「今天这两件事情既然都已经有了结果，那么武宁伯你该回去在封地里开海的就去开海，该去指挥舰队巡海就去巡海，今天早朝就结束吧！」

    他说完就背着手向后面走去，让刘昊嘉脑门上冒出一片冷汗！因为他事前考虑万历帝威望不足，朝臣们一定会极力反击，所以还准备了其他几个套路，若是被万历帝打乱了就不好收场了，说不定还会功亏一篑！

    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偏偏朝臣当中没有一个敢说什么，或者说是想不起来如何说什么！就连张居正几位阁老虽然他们没有起身恭送万历帝，但是也没有阻拦他，而是再万历帝消失之后很干脆的离开了！这倒是让刘昊嘉松了一口气！

    早朝一结束，一个消息就在京师炸响！武宁伯的封地已经获得了开海的准许！

    这下子那些没有资格上朝的官员和士子们大惊失色！尤其是那些江南户籍的士子正常更是大声咒骂，纷纷扬言要去上书皇帝让他收回成命！如果他不肯的话就要扣阙，大家就跪死来皇宫门前！

    一时间这些官员和士子们义愤填膺，相互串联，呼朋唤友，准备搞一次声势浩大的扣阙行动！看他们一个个写出信件派下人送走的架势，倒像是山大王在聚拢喽啰们准备下山打劫！

    而那些赞成开海的官员和士子们则开始大大肆赞颂万历帝英明，有开先河之勇气！随后也和那些反对开海的人一样大肆派遣下人送信。不过他们不是要聚拢起来扣阙，而是要庆贺一番，顺便让家里人早作准备！

    可是就在他们还没把人聚集起来的时候，第二个消息到了！那就是海军大都督武宁伯已经下令海军厉行近海，要严格执行片板不得下海的祖训！并且还有一份手令的副本流传出来！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皇家海军乃是皇家之舰队，当有拱卫海疆之责……当厉行近海之策，片板不得下海！凡非皇家海军舰队之船只，一经发现船货尽数扣留！人员由海军发落！若有抵抗者人船皆没……」

    这番杀气腾腾的话一传出来，赞成和反对开海的两方人马全都愣住了！这武宁伯是个再干什么？赞成开海没问题，厉行

    禁海也没问题，可是合在一起看起来怎么就这么诡异呢？

    开海了就要有船往来贩运货物才叫做开海！可是禁海了，连船都不许下海，你开海有什么意义？这武宁伯糊涂了，难道朝廷里大官们也糊涂了？

    就在众人摸不到头脑的时候，第三个消息又传来了！那就是有几个勋贵声称为了支持陛下和武宁伯禁海，主动将最近刚花高价买到手的海船，以每艘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海军！

    这下子所有糊涂当中的人就全部明白过来了！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句成语来：「掩耳盗铃！」

    什么支持禁海令，什么低价卖船，全都是假的！他们把船卖给海军了，那船就是海军的了！然后海军再悄悄的把船交还给他们使用，谁又能说这船不是海军的？难道海军还会拦截自家的船，问他们是不是私自下海的？不过想来这其中肯定是要花一些费用的！

    想明白之后，众人先是被刘昊嘉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震惊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思索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那些赞成开海的人。这些人原来在海贸当中就毫无份额，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插手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至于说租海军的船肯定是要花一大笔钱的，但是有的赚总比没得赚强啊！

    所以他们也顾不得呼朋唤友了，直接再次写信给家族中人，让他们尽快动作起来，联络工坊，海商和武宁伯，尽快插手到海贸当中去！

    而那些反正开海的人现在也是头晕无比！他们反对开海本身就是为了自家的能够独霸后面的利润，可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也让他们难以抉择！

    首先刘昊嘉事先掌握了海军，并花大笔的银子添置人员，船只，铳炮等物资，又整顿军纪，反复操演，还拿海盗练手，现在南洋，北洋两支舰队精锐无比，根本斗不过！

 0461出发

    而其中最令江南这些士绅大户们讨厌的是，刘昊嘉居然给了海军上下长了饷银，很难收买！再加上严苛的军纪，现在海军里面已经没人敢卖他们的面子，或者私底下做交易！所以以往通过水师送货的渠道彻底断了！

    而在海军大肆绞杀海盗之后，大批的海盗被捕杀，残存的海盗不是远远的躲在外海上不敢露面，就干脆登岸装成良民安居。或者干脆收起旗号认真的在海上搞运输，根本看不出他们曾经打家劫舍的凶狂样子！

    这种情况让他们另外一条出货的路也断了大半！现在江南已经有不少地方出现了货物积压的情况！要知道，这些货物砸在手里可变不成银子，只有卖出去才是银子！

    面对这种情况，这些士绅大户们自然是焦虑无比！他们早就已经开始串联准备扳倒刘昊嘉了！只是刘昊嘉圣眷在身，一时片刻拿不到把柄，这才决定缓缓图之！眼下有了开海的这些事情，他们这才参与进来！

    可是没想到刘昊嘉不仅没有把这些士绅大户们全面压制住的意思，反而给他们留了一条可以自由贩运货物的渠道，那就是名义上把船交给海军，然后再付一笔银子租船，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向海外发运货物。

    这样对他们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向海外面发货，而不用担心被人抓住之后扣上一个勾结海盗的帽子！而且这样做的话，他们手中有着成熟的商铺，货源和渠道，也比北方的那士绅有先发优势！

    不过坏处也非常的明显，那就是以后每次发运货物出海都要给海军交上一笔银子！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这笔银子绝对不会低！这就让习惯了一毛不拔的他们感觉非常不舒服，甚至于痛恨！

    至于刘昊嘉会不会因为他们以前给他过乱，而刻意压榨他们一番也是很难说的事情！所以这些人现在就陷入到了两难之中，是继续反对开海了，好方便自己走私，还是痛舍弃一些利益，然后光明正大的参与到海贸当中去，这是个难题！看書菈

    所以这些人在消化了街上流传出来的消息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刚跑回来的下人再次派出去送信，去同道那里问一遍如何应对的问题。然后就是再打发人向宗族当中报信，看族中如何处置。

    所以今天京师里面最受累的就是各家的下人和马！因为这些仆人们今天就没停下过脚，不停的在各个家族之间往来传信！还有一些倒霉的下人被催着骑上马，勒令快马赶往江南！

    就在京师当中乱成一团的时候，康妙和谢娇娘两个人接到谭翠颖传信，要她们今天必须打点好行囊，明日一早就赶早出发！

    打点行囊这种事情自然不用她们自己亲自动手的，所以她们嘱咐完下人之后，就不约而同的赶往谭翠颖家中，结果两个人还在门口碰上了！

    等她们二人被迎进家中的时候，发现谭翠颖居然换上了一身短衣裳，头发上也缠上了帕子，在一起和下人们打点行囊，清理陈设。

    谢娇娘见状不由得说道：「谭姐姐，你怎么把东西都收起来了，难道你短时间内不打算回来了吗？」

    这时谭翠颖已经揭下了头上的帕子，放下衣袖来陪她们说话，就听她说道：「这次去天津恐怕真的短时间内回不来了！要是顺利的话，以后我可能就常住在天津了！对了，你们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

    康妙说道：「我已经叫人抓紧时间了，虽然仓促了些，但应该能整理完。」

    谢娇娘也点头说道：「我也差不多。不过为什么这么着急呀？」

    谭翠颖领着他们向茶室客厅方向走过去，同时说道：「你们没听到街上的消息吗？」

    两个人闻言都摇头。她们这两天要么忙着变卖珠宝首饰，要么就是在家中整理东西，根本就没注意街面

    上消息。

    谭翠颖看她们两人一脸迷糊的样子就知道事情的前后，摇摇头说道：「真担心你们两个以后怎么做老板！看来你们就是买到铺子也只能是租出去了！」

    康妙笑着拍她一巴掌说道：「还跟我们卖起关子来了，赶紧说怎么回事！」

    谭翠颖这才告诉他们为什么自己收拾家资，是因为她把小竹派到茶楼里去当耳目了！让她每天中午，晚上两次回来汇报消息，所以街面上的消息她清楚的很！

    等她把今天的消息和两人说了一遍，康妙反而担心的说道：「事情闹得这么大，反对的人肯定会更加坚决，事情会不会有变化？」

    谭翠颖摇头说道：「不会的，因为武宁伯这个人聪明到了极点！他虽然捏住江南那些士绅大户的喉咙了，但是他却给他们放了一条生路！只要他们肯花钱，这海上的生意还可以照做，所以到最后反对的声音不会太多。说不定啊，还有一些江南人士会掉过头来支持他，所以天津那里马上就要火起来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赶紧收拾东西了！而且我已经联络好了镖师和车马行，明早起早就走，用最快速度赶到天津去。」

    听到谭翠颖的解释，她们两个人终于放下心来。但是也变得着急起来！一想到家中乱糟糟的样子，所以两个人干辞别谭翠颖回去收拾东西了。

    但结果终究还是出了意外！他们预定的用来护送的镖师没问题，问题出在车马行那里！

    这两天往京师外送消息的人实在太多，车马行的车马被各级官员们和大户们搜罗一空，她们不得不等了四天，车马行才凑出了四辆马车！面对这种情况，她们三个人也只能是无奈的接受。

    而且就是在她们出门的那一天也是极不顺利，城门口聚集的人比往常要多数倍，导致车队迟迟出不了城门。

    当时她们三个人正在一辆马车里闲聊，准备打发旅途的寂寞。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好奇心大起，就将车窗的窗帘掀开一条缝向四周打量。结果一看她们就明白了为什么这般迟缓了！原来刚巧他们撞上勋贵们赶往天津的大部队！

 0462路遇

    前几日勋贵们都在到处收拢人手、工具准备送到天津去。今日刚好把队伍聚集起来准备出发，所以城门这里就显得特别拥挤！这里到处都是匠人和他们的亲属，甚至还有不少五军营里的士兵！

    这些士兵经常被军官们驱使做些杂务，所以懂得各种手艺的人非常多！勋贵们自然不会放弃这些可用的人，就将他们一股脑的送了过来！因为来得急，有的士兵甚至连身上的胖袄都没有换下来，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混在队伍当中和其他工匠们扯闲话！

    无奈之下，三女也只能边闲聊边等候。足足等了两刻之后，他们的马车才慢慢启动起来。

    等出了城门，上了官道，她们车队的行动就快速了许多。虽然这个车队的人都是女眷，但是都有马车代步，四个镖师也都骑着马，跟得上马车的速度，所以她们很快就甩开了人流。

    马车行到中午，途径一个小村庄。官道就在这个小村庄旁边蜿蜒而过。而且这里有不少店面，路边还有水井，正是往来商旅打尖住宿的地方。三女决定在这里休息片刻。

    结果他们刚在茶棚里就着茶水吃些点心，就有一大队人马滚滚而来！其中有步有骑，还有大量的车马，人数众多。三女一看就急忙吩咐人让出茶棚回到了马车上，因为看着各色旗号她们就知道是大队的勋贵路过。

    三女坐在马车里面扒着车窗向外望去，想看是哪些勋贵出行？她们久在京师，对勋贵的旗号极为熟悉，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人马。然后不由自主的就评论起来。

    康妙远远望着队伍说道：「当今勋贵之中有这般锐气的，大概也只有武宁伯了！你看他带人走在最前面，自己骑着马不说，后面步行的士卒也是步伐整齐有力，可见治军严谨！」

    谢娇娘也说道：「所以说这才是能平海寇的大英雄啊！」

    此撛刘昊嘉的名声在京师当中早已传扬开来，说是少年英雄也不为过！他兴家族，这天花，平海盗的事迹可谓快炙人口！尤其是他年纪轻轻身上就背着伯爵的爵位，还是海军大都督，更是成为了京师闺中少女眼中的乘龙快婿！

    而且能让康妙这么评价，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红花也需绿叶配！而在刘昊嘉这队人马身后的勋贵们自然就是最佳的绿叶了！

    大明承平百余年，而勋贵们又有着与国同休的特权，自然是毫无前进的动力，所以益发的醉生梦死起来！结果不少勋贵出身的人现在出门都已经不再骑马，而改成坐车或是坐轿！

    现在这一大群勋贵就乘坐着马车尾随在刘昊嘉身后，他们队伍当中除了一些家丁还骑在马上，其他人能坐车就坐车，上不了车的人就凑在一起，垂头丧气的连路都走不齐！

    而刘昊嘉挺胸抬头的骑马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四排十六名骑马的家丁，然后是一队扛着火铳，步伐坚定有力的步兵，可谓是威风凛凛，人人如龙！和那些勋贵相比，自然是有如云泥之判！

    就在三女评头论足的时候，刘昊嘉抬手示意整个队伍停了下来。看来他们也是准备在这里打个尖。

    等众人下马之后，他和勋贵们的差别就更加明显了！他下马之后最先干的是事情是给马喂料，饮水，而且这个活儿是他亲自干的！作为一名武将，战马就是他的第二条命，自然要好好对待，所以只要有机会，这种事情刘昊嘉都是亲自做的。

    而他身后的那些勋贵们在发现车队停下来之后，一个个懒洋洋的从车上被人搀扶下来，将身体扭成各种奇怪的姿势，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儿祖上勇武的样子！

    三女见到这个情景自然又是一顿评判！正说话间，谭翠颖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不如我们去求见武宁伯吧！」

    这话一出，吓了康妙两人一跳！康妙说道：「别胡说！咱们是什么身

    份，怎么去求见武宁伯？」

    谢娇娘虽然是一脸向往的样子，但是也跟着附和点头。可是谭翠颖却不这么想，她两眼发光的说道：「你们想啊，这次我们本来就是去拜访张家小姐的，路上遇到武宁伯说上两句话也是应有之意！而且咱们手里还有顾宁伯夫人的名帖，递上去也不算是失礼！」

    康妙听了也是两眼发光，说道：「是的，是的！如果能跟武宁伯提前搭上话，说不得会有额外的好处！只是我心里有点害怕！」

    谭翠颖一甩手帕说道：「怕什么？我们这次去天津是帮衬他生意的，有什么好怕的！」看書菈

    谢娇娘在旁边吃吃笑，说道：「你嘴里倒是蛮凶的，但你说话别带颤音啊！」

    话音未落，康妙就大笑起来！气得谭翠颖抓住谢娇娘就打了两拳，然后赌气一般的说道：「你们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

    康妙两人怎么可能让她单独行动，康妙立刻督促小竹整理好服装，陪着带着带上帷帽的谭翠颖向刘昊嘉这里走过来。结果他们二人刚刚靠近就有家丁迎上前来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谭翠颖上前一步说道：「奴家乃是京师人士，是到天津拜访张家小姐的。路上碰到武宁伯就像打个招呼，看能否稍我们一程？毕竟我等都是女子，出门多有不便之处。如果是能随着武宁伯赶往天津，就不用担心旅途安全了！」

    说完她取出刘母的名帖递了过去。家丁一看名帖商队纹路就知道这时自家的名帖，所以自然不敢怠慢，急忙送到刘昊嘉那里。而刘昊嘉接到报告，认出是母亲的名帖也觉得很奇怪，就带人向三女所在之地走过去。

    其实名帖就是名片的前身，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特别是秦始皇统一中国后统一全国文字，分封诸侯王。那时咸阳成了中国的中心，各处的官员为了拉近与朝廷大臣的关系，经常的联络感情也在所难免，于是开始出现了名片的早期名称——谒。

 0463 女儿思

    所谓谒就是拜访者把名字和其它介绍文字写在竹片或木片上，作为给被拜访者的见面介绍文书，也就是现在的名片。到了汉代，随着中央集权制进一步发展，疆域的扩大，谒的使用越来越普遍。

    进入东汉末期，谒又被改称为刺，由于东汉蔡伦发明的纸张开始普遍采用，于是刺由竹木片改成了更便于携带的纸张。

    唐宋时期，中国封建社会进入了全盛期，科举制度也开始实行，让一些有才能的庶民也能靠自己努力进入到统治阶级中来。所以每次科举考试后，新科及第考生都要四处拜访前科及第，位高权重者并拜为师，以便将来被提携。要拜访老师，必须先递门状，这时刺的名称也就被门状代替了。

    到了明代，识字的人大量增加。人们交往的机会就更多了！学生见老师，小官见大官都要先递上介绍自己的名帖。而一直到了清朝，名帖才正式有了名片称呼。

    其实名帖另外还有一个不可言说的作用，就是介绍信的作用。当某人持有另外一个人的名帖去拜访第三方的时候，这张名帖就起到一个敲门砖的作用。

    如果被拜访的人和名帖主人确实有交情，或是觉得需要搭上交情的时候，被拜访的人一般都会将名帖收下，然后会根据情况见一见来拜访的人。

    当然并不是说收下名帖之后就会答应帮助来拜访的人做事，这个名帖只是起到让来拜访的人能够见到正主而已，至于事情能不能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被拜访人收到名帖之后也不会还给来拜访的那个人，而会找个机会将名帖送回原主那里。这就表示有人拿着你的名帖来找我，我很给你面子见他了，这就是人情了！

    刘昊嘉现在收下名帖，就表示这次就一定要见一见谭翠颖，看看她想要做什么？若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一般情况下被拜访的人都会顺手推舟的答应下来。

    刘昊嘉走到三女近前说道：「不知这位姑娘求见本帅有什么事情？」

    刘昊嘉称呼谭翠颖为姑娘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个时候人们的穿着打扮都是有讲究的，包括身上的配饰也是如此。所以他一打眼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云英未嫁之身。虽然隔着帷帽看不清楚年岁，所以才称呼一声姑娘。至于小竹一看就是婢女，不算人！

    谭翠颖是名满京华的琴师，各级官员勋贵见得多了，便是阁老也是见过几次的，所以倒也不打怵，直接蹲身施礼后将来意说了一遍。

    刘昊嘉抬头看看他们的马车就说道：「本帅护送你们到天津倒是无可厚非，只是我们赶路赶得紧，姑娘们的车马只怕是跟随不上！不如这样吧，本帅留下一对士兵护送你们，便不用担心旅途安全了，而且带队的觉得可以直接将你们送到张宅，不知意下如何？」

    谭翠颖闻言自然是大喜过望！有武宁伯的家丁和士兵护送，自然是能够绝对确保安全，还能被人直接送到张小姐面前，所以她立刻答应下来！

    最后刘昊嘉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姑娘子去歇息片刻，随后自然会有人联络姑娘的。」

    谭翠颖立刻蹲身施礼道谢。刘昊嘉没有多说话，直接摆摆手转身而去。看到刘昊嘉走了，谭翠颖也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等上了车，康妙用很惋惜的声音说道：「刘大人果然是人中之龙啊，和那些纨绔子弟大不相同！就是妻族

    身份低了一点，不能给他太多的帮助！」

    谢娇娘不服气的说道：「李大人这种人中豪杰要什么妻族的帮助？他自己便能打出一片天下来！你想想看，自从他出世以来做了多少大事！」

    说完谢娇娘就又把刘昊嘉从小到大的事情扒了一遍！被她一说，谭翠颖令人也来了兴趣，三个人嘀嘀咕咕相互补充，倒是差不多编出了一本传记出来！

    三个人说完之后放松下来，康妙说道：「可惜我年纪大了，配不上他了！要不然我说不定就去自荐枕席了！不过你们两个年岁倒是不大，给伯爷做个妾室倒是有可能！」

    在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小三小四的说法，而且能给大户人家做妾，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出身的人来说简直是登上青天一般！看那些名妓，最后还不是大多数嫁入豪门！

    不过谢娇娘眨眨眼睛露出兴奋的神色，随后又瞬间没了光彩！因为现在她的身份还是教坊司的人，属于奴籍。想要嫁人先得过教坊司这一关！

    而谭翠颖的神色也和她差不多。不过她和谢娇娘的心思不同，只是有些惋惜！她自小是官家小姐出身，后来家中除了变故才流落教坊司。看不到的话，到时让他有些惋惜自己的身世若不是家中出事，以他家当年的身份来说，给刘昊嘉这种新进的伯爵做正妻也是可以的！

    康妙自然察觉到了两个人的心理活动，急忙自己拍拍嘴说道：「呸呸呸！是我多嘴了！」

    谭翠颖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没事的，只是说笑而已！」

    谢娇娘也跟着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可即使是这样，车厢里的气氛依旧是冷了下来。就在康妙后悔不迭的时候，就听外面有人说道：「在下刘谷求见谭小姐！」

    三个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急忙带上帷帽下车。等到下了车看到人他们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听到的说话声怪怪的！那声音虽然端正洪亮，却带着一丝稚气！因为她们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飞鱼服，腰挎长刀的刘谷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看書菈

    见到正主下车，刘谷像一个大人一样拱手说道：「在下刘谷，乃是顾宁伯府的家丁，奉我家二少爷之命护送三位前往天津县！三位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出差错！」

    谢娇娘看小孩故意装作大人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发笑，觉得十分有趣！于是忍不住笑着说道：「小弟弟，你今年多大了？你父母怎么就舍得让你出来当家丁的？而且你学了多少本事就敢出来做事？」

 0464少年家丁

    可是刘谷却是完全没在意她们的调笑，反而手扶刀柄挺起胸脯说道：「在下是我们这批里第一个跟随二少爷出来做事的，本事自然是要说得过去的！在下可是本班的头名！至于说父母，在下是孤儿，是被我家二少爷收养的！「

    三女闻言倒是吃了一惊，急忙给刘谷致歉。刘谷毫不在意的说道：」没关系的，在下打记事起就是在要饭，所以不必三位不必在意！「

    谭翠颖为了表达歉意就从车上拿了些点心，请刘谷和他身后的士兵品尝。可是她们分明看到了刘谷眼睛里流露出渴望的光芒，但他还是代表身后的五个士兵拒绝了，然后一板一眼的履行起护卫的职责，来看着三女啧啧称奇。

    等到休息都差不多了，刘昊嘉那里率先上路，然后大批的勋贵车队跟在他后面滚滚而去。这时谭翠颖三个人催促着马车跟上去，不过很快就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不过三女在路上也不无聊，因为刘谷年岁实在太小，还不到受礼教约束的限制，所以三女也大大方方的隔着车帘和他说话，倒是了解到很多平常她们不知道的东西。

    这时她们才知道，她们三个人还真是小瞧了刘谷！刘谷八岁那年被顾宁伯府收养的，结果被发现习武的天分极好，所以就被当做觉得来重点培养！可惜最近一段时间刘昊嘉用人的地方实在太多，人手不够，不得不把他们这些小不点都派了出来，也算跟着长长见识。

    谭翠颖心思敏感，她通过刘谷的讲述就知道刘家收养的孩子不是个小数目，就有些担心的旁敲侧击了一下，却被刘谷识破！他很坦然的说道：」这个你们只管放心，二少爷收养我们的时候就跟万岁爷打过招呼了！就连人数，擅长什么，现在在做什么，都在东厂那里有报备。「

    三女听了刘谷的回答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他们几个人一路上边聊边赶路，倒也十分惬意。

    至于刘昊嘉那里行动极为迅速，先赶到天津安顿了其他勋贵们，做完交接之后就令人准备船只。他还在海外还有一件大事要办。不过在离开之前自然还要跟张小姐打个招呼。因为他这一去说不得也要个把月才回来。

    张小姐知道这种情况也没有说什么，亲自下厨做了顿饭给刘昊嘉送行。两人边吃边聊，聊着花前月下自然就聊到了各自的事务上。

    一谈起这个事情来张小姐就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京师银行刚刚完成了一项产业升级！就是在京师和天津之间可以凭借银票异地提款！

    要说异地提款在大明朝不是没有，但是很少。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银票印刷的技术升级了！而且这件事情是由张小姐主抓的，刘昊嘉没有插手。

    新的银票从原料开始到最后制成都用了全新的手段！各种材料，各种工艺方式都尝试过了，一直过了好久才彻底成功！

    张小姐讲述完了向彩鸾示意，彩鸾点点头就回身打开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托盘放在刘昊嘉面前。盘里面放着四张三寸宽半尺长的银票，上面分别写着，五两，十两，五十两和一百两！

    刘昊嘉看到这些银票立刻大感兴趣，伸手拿起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随手一抖，只听着纸张「咔咔」作响，可见用纸对路！再用拇指细细的一捻，就能感觉到纸面上有凹凸有致的纹路！尤其是最中央图案上的山峰摸起来也真是如同一块顽石一样，层层叠叠的有一股层次感！

    随后他看到银票正下方正有一块留白的地方，心里一栋就对着光一看，果然是水印！看样子似乎是一颗摇钱树！看得出来，最初作画的人是个高手，那树枝上一串串的铜钱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刘昊嘉再看看其他方面，发现果然是精致入微，绝对会给仿冒者造成极大的难度！所以他最后赞叹说道：「好，好

    ，好！果然是好东西，妹子辛苦了，也用心了！」

    张小姐得意的向他介绍说道：「五两这张的水印只是个元宝，十两里面的是个聚宝盆，五十两的是个摇钱树，一百两的是个貔貅！」

    刘昊嘉挨个拿起来看了，果然像张小姐说的那样。而且这水印做的十分漂亮精致！刘昊嘉夸奖一番后放下银票说道：「这里面妹子恐怕没少花心思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备的？」

    张小姐得意的说道：「从你跟我说打算把京师银行开遍全国的时候我就开始招揽工匠了！不过新银票太难做，过了这么久才算出了成果，好在赶上天津开海，马上就能用得上！」

    出来也在一旁插言说道：「姑爷，这造一旁的事情可是小姐从头到尾盯着的！不说别的，就是婢子在一旁看着都知道怎么造纸了！」

    刘昊嘉闻言一下感动了！要知道造纸印刷可是个又难又脏又臭的活！一个香喷喷的大小姐插手进去就已经需要极大的勇气了，还能一道道工序跟着，还能做出成绩来就更是了不得了！

    所以刘昊嘉立刻安慰夸奖了张小姐一番，不过最后他还是关心的说道：「这造银票的地方在哪儿？」

    张小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说道：「哥哥放心，这做银票的地方，就在咱家河南的庄子里面，那里有家丁我们看守着，绝对万无一失！」

    刘昊嘉知道张小姐说的是哪个庄子了，说的就是刘家收养孤儿的那个庄子。现在那个庄子里面每年都有不少孤儿被搜罗过来送进去，每年也有不少人完成学业走出来，加入刘昊嘉麾下！

    庄子里原来的庄户现在是忠心耿耿！因为刘家虽然收租正常，但是反过来补贴的多。最关键的是，刘家还将他们的孩子一并收到学堂，之中培养，日后肯定不会做个睁眼瞎！光这一点就让庄户们感恩戴德了！

 0465联盛号

    而且庄子上还有二十余个专门负责教育照顾孩子的家丁，其中有半数是因为作战有了残疾，不能再办差的家丁。他们现在由庄户照顾着，每月还领着全额的饷银，就是庄子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再加上一大帮正在受训学习的孩子，庄子里进个外人马上就能发现，而且为了训练孩子，这庄子已经被改成了半个军营，除非军队来进攻，否则这庄子根本破不开！现在悄悄的将几个工匠连通家人藏进庄子里面去，根本就不担心泄密的事情！

    两个人正说话间，刚才出去的出来掀开门帘进来。她先对刘昊嘉施礼之后才给自家小姐施礼，得了张小姐一个白眼儿才笑嘻嘻的说道：「姑爷，小姐，老爷刚回府，让我通报一声，说他马上就过来。」

    刘昊嘉说道：「知道了，马上添一副碗筷。」.

    然后他和张小姐起身向外迎去。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张顺平快步走了过来。刘昊嘉上前见礼之后众人又回到餐厅。坐下后张小姐帮助父亲倒了一杯酒，这才问道：「父亲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张顺平说道：「和你李叔他们商议一些事情。其实本来是打算今晚不回来的，可是听说重恩回来了，刚好有事找他就赶回来了。」

    正是说话间他看见桌子上的银票，就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银票？看起来不错啊！」

    张小姐闻言更是得意，又重新向自家父亲献了一次宝。张顺平边听边摆弄几张银票，最后说道：「做的好，做的好！这种银票用出去就不用担心有人伪造了！」

    张小姐说道：「父亲放心，防伪这个事情我也想到过，刚才和你说的那些防伪的手段都是对外宣称的，另外还有六种密押是不对外公布的，只有咱们银行的人才知道，绝对不会让伪造的人得逞！而且专门用于长途汇兑的银票是另外一种模样，现在正在试制当中，过些日子就能出成品了！那上面涉及到密押更多，甚至还需要事先留好密语，绝对万无一失！」

    张顺平闻言高兴，更是将张家小姐一顿猛夸！就连刘昊嘉也觉得张小姐心思灵动，这些事情安排的妥当。

    等三个人讨论过银票之后，张顺平说道：「听说你回来了，我才急着来找你，有些事情还需要你定下来。」

    刘昊嘉说道：「岳丈大人请说。」

    张顺平说道：「我和几个兄弟商议了一下，商量出几个名字来，最后用哪个还得你定一下。」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交给刘昊嘉，看去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二三十个名字，可见这些人对于这个商号也是真的尽心了！

    刘昊嘉接过来看了片刻，用手指敲了敲其中一个名字说道：「我看这个名字最好！咱们这个商号是几个人联合出资构成的，而且日后加入商号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所以这个名字最贴切！」

    张顺平顺着刘昊嘉的手指看去，只见他手指下面写着「联盛号」三个字，不由的笑着点头说道：「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最喜欢这个名字！」

    刘昊嘉点头说道：「既然岳丈也喜欢这个名字，那就定下吧！明天开始制作牌匾旗号，咱们旗下所有的买卖商铺一律更换名称！」

    张顺平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然后说道：「那就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了，京师银行你到底准不准备把他纳入到联盛号里面？」

    刘昊嘉摇头说道：「我并不准备让京师银行并进去，京师银行将保持最大的独立性。」

    刘昊嘉和张顺平父女说过银行的重要性，虽然没有说的齐全，但是已经让他们非常惊讶了。他们都没想到银行做大了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所以刘昊嘉也很奇怪，张顺平为什么今天会提起这件事情来？

    就听张顺平说道：「我自然是知道你希

    望京师银行独自运营，但是我也有些想法想和你说说，当然，最后主意还是由你来定！

    刘昊嘉知道张顺平在商业上很有头脑，而且他能郑重其事的说这件事，那一定是他有了新的想法。所以他点头说道：」还请岳丈大人详细说说。「

    张顺平说道：」现在联盛号里面你占着四成的份子，再加上我的已经超过了一半，所以说穿了，这联盛号就是你手中的玩具，你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姓刘，我姓张，终究不是一家人！现在我活着，我还能保证咱们两家站在一起，可是若是我死了呢？再退一步，我能保证张家的下一代和你站在一起，可是再下一代呢？那就没人说得清了！到时候联盛号的主导权天知道会落到谁的手中了！」

    刘昊嘉刚想说话，张顺平就抬手拦住他说道：「重恩你先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你有的是办法控制住那些人，或者是把他们手中的份子拿过来。可是那样的话规矩就破了，就失去了当初咱们组建联盛号的初心！那样走到最后，我敢肯定联盛号还只能剩你一个人孤家寡人！到时候生意肯定会一落千丈，你掌控国家经济的想法就彻底落空了！」

    刘昊嘉闻言沉默不语。他确实有着等张顺平死后从其他人手中抠出一部分股份，让自己掌握超过一半股份的想法，而且他也有能力做到！但是既然用了手段终究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哪怕他真的让别人抓不到证据可不行！因为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也能想得到其中的原因！那样对他的整体计划很不利！

    张顺平这时说道：「所以把京师银行纳入到联盛号里面就很有必要了！京师银行的盘子太大，只要放进来，就把其他人的份子冲到比较低的位置，但是分红上倒会多上不少，所以其他人不会不高兴！而且按照你的想法，想要让银行在天下各处开办分号，做到汇通天下，那就需要拉进更多的人来！与其让联盛号和银行都被其他人慢慢分薄，不如合并在一起！即便是其他人日后再入股的话，你们刘家的份子也能掌握最多的份子，到什么时候这联盛号里还是刘家说了算！」

 0466难道是新人

    就是张小姐也说道：「父亲前几天和我说过这些事儿，我没有答应下来，我只是说最后交给你做主。」

    刘昊嘉说道：「京师银行现在你是大掌柜，你怎么想？」

    张小姐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赞同父亲的想法！咱们先把联盛号做大，到时候无论是什么人想参股进来都越不过咱们这一关！否则若是分开被人各个击破就不妙了！」

    刘昊嘉闻言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张家父女二人紧紧的盯着她的身影，等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刘昊嘉只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之后就下定决心说道：「那就合并！把京师银行的牌匾旗号也一并换了，从今天开始就叫联盛银行！」看書菈

    看见刘昊嘉答应下来，张顺平脸上明显带上了笑容！其实他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刚才说的理由以外还有另外一层考虑，那就是为了张家的百年大计着想！

    就像他说的那样，人总有死的时候，交情总有淡的时候。张顺平就准备在有生之年把联盛号弄成一个庞然大物，然后张家只要混在里面，有风有雨自有高个子去挡住！只要子孙后代不把份子买了，这一条金大腿就能永远抱着！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张顺平又提了几个小问题让刘昊嘉做主定下。通过这些问题他也试探出的刘昊嘉的底线在哪里，以后有些事情就可以不必请示了。

    等他们事情商议完天色已经晚了，刘昊嘉也准备告辞离开。这时候他才一拍脑袋说道：「对了，妹子，前两天我在路上碰到个姑娘，她拿着母亲的名帖，还想跟着我的队伍一起来天津，可是我看他的马车都是普通的货色，跟不上队伍，就留了几个人护送她们来天津。到时候你见个面，处置一下！」

    张顺平神色不变的笑呵呵站在一旁，而张小姐也微笑着说道：「哥哥放心，这种小事妹妹自会安排。不过明日哥哥坐船出海可是要小心啊！」

    刘昊嘉说道：「没关系的，现在我往来海上已经都快习惯了！再说坐着的也是舰队的大船，很安全！」

    三个人说着话就将刘昊嘉送出了大厅，等看着刘昊嘉的背影消失了，张小姐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消失了，低声说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张顺平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振奋起精神说道：「女儿啊，为父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嘛，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你看那些勋贵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甚至不少人在十二三的时候就通人事了！像姑爷这样到现在连个通房都没有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张小姐扭着手帕说道：「女儿知道这些，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张顺平无奈的转身慢慢向房间里走去，身形显得有明显有些佝偻，同时他低声说道：「女儿啊，要怪就怪为父吧！为父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了，你能够占住正房的名头这都已经是是祖上积德了，家里帮不了你太多了！」

    张小姐跟在他身后走向大厅，眼睛里已经已经带了泪光。彩鸾也不敢说话，悄悄的跟在身后。等他们走到大厅里面张小姐才说道：「没事的，反正女儿早就已经猜到有这一天了，只是不知那三个姑娘是什么身份？」

    张顺平说道：「你管他是什么身份，你只要掌握好京师银行，日后你们成婚了再抢先生个儿子出来，你的地位就算是稳住了！为父已经重金请了两个宫里的老嬷嬷，这两天就到天津。以后有什么事多和他们商量一下，有些事情她们更在行！」

    张小姐低低的说了一声：「女儿知道了！」

    张顺平知道女儿伤心，他也只能叹口气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送你们小姐回去吧！」

    彩鸾自然是答应一声拉了张小姐往后去，张顺平也是一路叹息的赶回自己的院子，一场宴席就是这样结束了。

    不过如果刘昊嘉在这时候听到这番话，只怕大牙都会笑的飞出来！他只不过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来拜访自家的客人而已，却被张小姐误会成了即将入府的妾室！而整个故事的主人公此刻还在客栈里休息，全不知天津这里发生了什么！

    刘昊嘉这次出海距离并不太远，他的目的地就是山东外海的刘公岛。这刘公岛面积并不大，地理位置确是相当险要！当年我大清的北洋海军提督署就设在这里。

    不过现在刘公岛还没有那么重要，还是荒岛一座，但是也已经被海军拿在手里。在未来的计划中，这里将岛将设置一支小舰队巡逻周边海域。至于岛上原本的士兵在海军接手之后都已经被打发走了。所以岛上唯一有人气的一个小军营也是空空荡荡的。

    不过就站在几天前，刘公岛上却变得热闹起来！先有一队海军舰队停靠在临时搭建的栈桥上，上面的士兵到岛上将军营拆除，重新平整一下土地开始新建一个新军营和一条通往海边码头的道路。

    现在道路已经修好，不过军营只修建出了一个大厅就暂时停了下来，好像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而奇怪的是，这几天刘公岛周边的海上突然多出不少船只往来，看操船的人面目狞恶，一看就不是善类！可是他们却不敢靠近刘公岛，只是远远的围着岛打转。

    而码头上停靠的那些海军战船也完全没有追逐驱赶他们的意思，甚至船上的水手们对着这些试探的船只大声嘲笑！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三天的时间后，那些来试探的船只见没人驱赶，素性远远的下锚停了下来，不知道在等什么。又过了两三天的时间，来的船只越来越多，差不多有了二十余艘的样子。

    而且这些船只按照彼此之间关系的亲疏远近，聚集成了不同的团伙。不过若是有熟识海上的人在这里，他们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些人全都是吃海上饭的海盗，而且还有不少小有名气的海盗在这里，都是在官府挂过号的！

 0467海盗聚会

    这些海盗虽然停留在这里，但也并不是没有往来。每天他们都会做小船聚到一起，有时候还吵吵嚷嚷的。只是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没个结果。

    等到这天中午时分，这些海盗又聚在一家人船上吵吵嚷嚷的时候，突然间有一个海盗大声喊道：「又有船来了，看起来这至少有十五六艘的样子！」

    海盗们闻言大惊，纷纷向远处望去。果然看见海天之间突然出现了几片影子，而且在迅速变大！稍后等对方离得近一点儿，眼睛好的海盗就大声说道：「他娘的，是北佬的船队！」

    他身旁的海盗哼了一声说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倒是飞扬起来了，居然带了船队来！」

    另一个海盗似乎与这个海盗有矛盾，故意笑着说道：「自然是飞扬起来了！你也不想想这段日子他并了多少人？说不定啊，这回就是来火并我等的！」

    听到这话，不少海盗就破口大骂起来！一时间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不过若是仔细看他们的眼睛，就会发现他们的眼睛里都含着一丝羡慕和迷茫！

    北佬就是刘光亭的外号，因为他是北方人，而且海盗里大部分都是南方人，所以他就得了这么一个绰号！而且他勾结官府的事情现在在海盗之中也已经彻底传开了！

    海盗们本身就是一个没有什么纪律性的团体，哪怕是刘光亭严加管理也免不了有些消息外泄。更何况即使消息不外泄的话他也瞒不住！就凭他和李大嘴，河豚鱼他们一场大战的消息传开后，所有人都猜到他跟官府有勾结！

    原因很简单，双方都已经拼的精疲力竭了，海军官兵突然插入战场，唯一的结果就是两家全部被官军吃掉！可是就在不少海盗觉得总算去了几个祸害的时候，或者庆幸几个大势力一下子全部被海军干掉了，自己有了发展余地的时候，刘光亭居然又大摇大摆的带着船队出现了，而且队伍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再次扩大了！

    这其中含义就非常清楚了，肯定是他早就投靠了官府！有了官府的支持，他才有有船，有人，有钱，有粮，才发展的这么快！说不定那些被官府剿灭的海盗就是他领的路！

    实际上这些海盗还真猜对了，刘光亭根本就不是什么勾结官府，他根本就是官府派来的卧底！而那些被海军剿灭的海盗还真是他带的路！

    很快，如长龙一般的船队就靠到近前。不过船队没有接近任何人，船队直接摆了个圆阵停下。这时候近了看船上的事情看的更加清楚，海盗们发现船上所有的水手都裹着不同颜色的头巾，而且看样子应该都是短发！

    或许有人以为大明是一个礼教森严的国家，事实上并是这样。礼教森严并不意味着不通人情。很多人都以为什么身体发肤受诸父母，不可轻易损毁，但是这里面并不是要求人一辈子不剃头，根据自己的情况进行修剪还是需要的。

    尤其是海上缺乏淡水，人无法洗浴，这样就非常容易生长一些跳蚤等寄生虫，对船员的健康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所以剪短发就可以避免这些情况。更重要的一点，不同颜色的头巾代表了不同的阶层和位置，指挥起来就非常方便！而且头巾颜色非常鲜艳，所有人一眼看去就能看得到。

    再看他们的船只也清理的很干净，涂过桐油的船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且船队里居然有两艘船明显是刚下水的新船！还有，每艘船上至少有四门火炮，前面最大的旗舰上居然有八门火炮！

    看着这些火炮海盗们的眼睛都红了！他们费尽心力也很难搞到适合自家的火炮，所以都在心里头暗骂一句：「看来给官府当狗真是有好处的！」

    等刘光亭的舰队停稳了，旗舰上就放下一艘小船来，直奔这些海盗头目们聚集的这艘船驶过来。看来他们的行迹也一直也被人看的明明白白的。

    等小船到了近前，船头上一个穿着蓝色短袖，头戴红色头巾的壮小伙子双手抱拳对着船上大声喊道：「各位当家的，小的给大家见礼了！」

    船上的海盗头目们相互看了看，犹豫了半天也没人说话。半响之后终于有一个人大声说道：「不知北佬大哥派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刚才骂刘光亭的时候这个人也只是混迹在人群中，并没有跟着骂人。可是如今刘光亭的人来了，他居然张嘴就叫人大哥！不过众人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似乎这声大哥喊的很是正确！

    红头巾小伙子大声说道：「我们当家的请大家今日聚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有些事情要说清楚！现在我们大当家的到了，就请各位到船上去商议些事情！否则和官军说话的时候就算做不到浑然一体，至少大家也要同进同退呀！」

    说话的海盗头目犹豫一下说道：「好，你先回复北佬大哥，我们随后就到！」

    红头巾小伙子拱手说道：「多谢诸位当家的赏脸，小人就先回去报个信！」

    说完他命令小船掉头返回去了，可是船上的这些海盗们却是陷入了沉默。去还是不去？去了拿什么态度对待北佬这是个问题！

    可是这时居然有一个海盗头目冷笑的说道：「李飞鱼，你这声大哥叫的倒是亲热呀，就是不知道人家认不认？」

    话音未落立刻有人附和说道：「你愿意认北佬做大哥自己拜去，别把我们也带上！那北佬说不定就是官府下的钩子，不知害了咱们海上多少英雄好汉，你还在这里套近乎！」

    一时间众人居然纷纷指责李飞鱼，还和他拉开了距离。只有一个人站在他旁边。而李飞鱼听着众人的谩骂只是冷笑着不说话。等到他们说完了，他朝海里吐了口吐沫说道：「这时候都咋呼起来了！刚才人家北佬只派了个小喽啰过来，就一个个吓的不敢出声，还得老子上去搭话！现在人走了，又都嘚瑟起来了！有本事的，谁敢把刚才的话在北佬船上喊一嗓子，我姓李的佩服他！」

 0468老子要做龙头

    众人听到他前半节话的时候都有些脸红脖子粗的，性急的已经抬手指着他刚要大声喝骂，却被他最后那一句话全堵了回去！这些人若是有胆子的话，刚才就不至于被一个明显只是传话的人吓得哑口无言了！

    李飞鱼看他们的样子就更是轻视他们，他拉拉身旁的壮汉说道：「张大哥，咱们上船先走。北佬既然叫咱们去，说不定在船上布置了酒宴，咱们先占个好位置去！」

    那个大汉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点头，随即二人就跳上自家的小船直奔刘光亭的船队而去。

    他走了之后，船上的海盗头目里就有人开始嘀嘀咕咕的骂起来！「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咋呼！」

    「嗯，这也是一条官府的狗！」

    众人骂了一阵儿也就停下来了，因为还有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到底去不去？而且这个问题就被一个人提了出来，说道：「诸位，那咱们到底去不去？」

    立刻有人说道：「万一他们是想把我们引过去，并了咱们怎么办？照我说先去一半看看情况。」

    「那谁去，谁留下？不如你去我留下如何？」

    众人吵嚷了片刻也没拿定了主意，只是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过了片刻之后，一个四十余随的老海盗头目说道：「人都到了，不去又怎么办？没来由的被人看低了！再说了，要是闹翻了被他堵在窝里也是大问题，不如现在趁着大家伙都在，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一个海盗说道：「还说啥呀？约咱们到刘公岛，还事先通知咱们这里有官军，还说海军不会追杀咱们，结果现在都对上了，说明他们肯定是勾结在一起了！说不定咱们去了就会倒大霉！」

    那个老海盗头目揉搓着胡子说道：「我估摸着，他这次让大家来这里，更多的像是示威，安全上肯定没问题！要不然的话也不用非得把咱们约到官军眼前了，他直接带着官军挨个岛去堵咱们不更方便？去看看吧！」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也就拿主意决定去本来船上见识一下，看看他到底怎么个想法。

    随后众人驾着小船来到刘光亭的船上。等他们爬上甲板的时候刘光亭已经在等着他们了。而且还让李飞鱼说准了，甲板上面还真的摆着三张方桌和配套的椅子！虽然挤了一点儿，看来倒是都能坐得下。

    桌子上菜色也很简单，大盆的海鱼，青菜，腊肉。不说别的，光是在海上能吃到青菜就很了不得了！

    众人按照海盗间的规矩打过招呼之后刘光亭说道：「诸位随意做吧，没什么好东西，随便吃上两口吧！明后天上岸可吃的东西就多了！」

    众人猜到上岸指的是什么，但却没人搭话。纷纷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有人给他们配上酒碗倒上酒，但是却没人动那碗酒，都扭头看着刘光亭。

    只见刘光亭举起端起酒碗说道：「诸位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啦，有什么事先吃完了这顿饭再说！来，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将酒一饮而尽，还亮了一下碗底！众人看着他也不想落了声威，稍微一犹豫也陆续将酒喝了下去。随后刘光亭抓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说道：「不必客气了，先吃饭！」

    这些海盗们到这时候也放开了心思，直接摸起桌上的饼子配着菜大吃大喝起来。不过众人都揣着心事，所以也没人说话，只是闷头吃饭，风卷残云一般就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

    等大家吃完了，刘光亭也不客气，直接大声说道：「诸位吃完了，咱们就说点儿正事儿吧！」

    有人在人群里说道：「本来我们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叫我们来这里，待在官军的眼皮子底下，到底有什么事儿？」

    刘光亭也不没看是谁说话，直接说道：「既然兄弟们着急，那我可就直

    接说了！那就是我想将海面上的所有的人都统合，形成一股大势力，好跟官府掰掰手腕！而我，来做大龙头！」

    话音刚落众人就是一阵喧哗，只听有人大声喊道：「你想做龙头，凭什么呀？」

    「就是！你勾结官府害了咱们海上多少好汉，就你还想做龙头？」

    刘光亭闻言哈哈一笑，笑过之后他厉声说道：「你们的说法老子料到了！不过老子既然敢说出这话来，就有理由！所以现在跟你们仔细的说说！你们也都别在这里叫嚷，听清楚了再说话！」

    众人听他如此说也都安静下来，不过一个个手扶着刀柄做出随时厮杀的样子。反正外面小船上都有着自家的兄弟在，能接应他们。不过他们更多的是为了做样子！因为他们也看出来本来并没有火并他们的意思，要不然这甲板上也不能就放这么点儿人手！

    只见刘光亭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们说老子与官府勾结，其实你们说错了！老子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老子没勾结，是投靠官府了！」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虽然有些气愤，但是也在意料之中，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各自用愤怒的表情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至于刘光亭之所以没有说出来自己是被刘昊嘉派来的，也不过是为了有一个回转余地而已。海盗们可以接受一个投靠官府的大龙头，但绝对不会接受一个官府派过来的大龙头！当然，或许以后他们能接受，但是现在肯定不行！

    「至于说为什么投靠官府，原因很简单！」说到这里，他用脚跺跺船板大声说道：「官府给了老子足够的好处！船只，银子，粮食，铳炮，要什么有什么！有了这些东西老子就能扩大船队，横行海上，这只是其一！」

    就在这时有一个海盗头目大声说道：「北佬你能投发官府，我们也能投靠！说不定我们投靠过去这大龙头还让我做了！」

    他的话在海盗当中引起了一阵哄笑！还有不少人大声附和，更有人预祝他成为大龙头！而且这人居然还站起身来向四面施礼，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全不知道刘光亭已经在心里头给他判了死刑！

 0469投靠老子能活命

    等他兴高采烈的坐下去，刘光亭指着刘公岛说道：「你想投靠官府，顶老子的位置，没问题！前面就有官军住在那里，你去呀！而且老子明白的告诉你，明天大明海军的大都督就会赶到这里，要不要老子给你引荐一下？」

    众人听到刘光亭这么说顿时安静下来！因为这段时间刘昊嘉带领舰队在海上大杀特杀，不知割了多少人的脑袋，又将多少人斩首示众，早就把他们杀怕了！而刘光亭居然说能与刘昊嘉搭上关系，他们就知道自己这时候就算投靠过去也晚了！

    看着众人努力试图不露出声色的样子，刘光亭不由得心中暗笑！他知道这些人被前一段时间围剿海盗的行动给吓怕了，所以他索性放开嗓子说道：「刚才说了一，现在说而二！那就是你们打不过老子，所以老子才能当这个龙头！」

    众人闻言脸上齐齐色变！不忿者有之，怒火冲天者有之，若有所思者有之！不过大家还是很识趣的没说话。

    而刘光亭也不想他们说话，直接一挥手说道：「别他娘的说什么你们联合起来，船数和人数就比我多了！没用！就算你们联合在一起了，那谁来负责指挥？或者说你们能有统一的指挥吗？没有统一的指挥，各自为战之下，你们哪个打得过我？就算你们统一指挥了，队伍你们舍得交给旁人去指挥吗？就不怕被人送到前面去送死？」

    说到这里刘光亭故意慢悠悠的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就是联合起来了，那你们知道这些人里谁信得过，谁信不过？又有谁被老子收买了？或者干脆暗中投靠了老子？」

    这下子可说中了海盗们的要害，他们立刻下意识的相互打量起来！甚至根本就没人反驳他的话！

    就像刘光亭说的那样，海盗们根本就没有结盟的可能！相互背叛，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他们都干过不少次，所以小范围亲近的人团结在一起还行，让他们大范围的联合在一起作战，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反观刘光亭这边船多，人多不说，一看他手下的水手们就知道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或许他们还有一些青涩，但绝对已经是合格的水手！不说别的，单是他们身上统一衣服和阶级标志就是其他海盗所不具备的，

    而这恰恰是一只近现代海军所必须的东西！这表明了刘光亭头的船队从上到下是一只整体，而不是海盗那般的一盘散沙！

    刘光亭对自己一番话就撕破了海盗们最后的遮羞布，把他们之间唯一的一点信任彻底敲碎感到很满意！他嘿嘿笑了几声之后大声说道：「还有第三点，让老子当大龙头，能让你们活命！」

    人群之中有人哼了一声说道：「像你一样投靠官府当狗吗？」

    「不，不，不，不！」刘光亭摆着手说道：「官府你们现在是靠不上去了，因为老子已经抢先了！所以是你们投靠老子才能活命！」

    下面又有人说道：「净扯淡！没有你，老子在海上自在这么多年，也没说被人割了脑袋去！」

    刘光亭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是以前！不过现在就不同了，你们以前能躲过官府的围剿，也能躲过同行的厮杀，但是你们躲得过官府和老子同时围剿你们吗？不能吧？」

    这下子刚才说话的海盗全都卡壳了！因为他们真的躲不掉！如果官军和刘光亭两批人马合力围剿他们的话，他们要么投降，要么上岸当顺民，绝对没有债务第三条出路！

    这时候刘光亭放缓了语气说道：「刚才说的都是气话，现在老子就说点儿实际的！你们最好都认真的听一听！」

    众人见他的语气居然放软都有些惊讶，反而更加集中注意力看着他，听他想说些什么？只听刘光亭缓缓的说道：「以前咱们相互厮杀的时候，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人数船数也差不多，再加上总是怕被第三方得利

    ，所以即便是厮杀也是点到则止，很少有彻底击败对方的时候！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大家那时候都有饭吃，没到饿急了的时候！饿极了，只怕真就要相互撕咬喽！」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感同身受的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随后刘光亭话风一转说道：「再说官军为什么无法彻底剿灭咱们这些人？一方面是因为岸上有不少豪门大户给咱们撑腰，顺便通风报信，提供给养！而且就是水师里面也有不少人和咱们通消息！虽然说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至少能让咱们活得下去，能有钱赚，老子说的对不对？」

    这时海盗头目里已经有人无奈的点了点头，因为他说的还真是实际情况。见有人点头，就是没点头的人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刘光亭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是现在不同了！海军大都督武宁伯一上任就把能下海的船队从水师里剥离出来，单独成立了海军，现在更是归属皇帝老儿直辖，这就断了官府照应我们的路子！随后他又清理岸上的窝主，不少高门大户就倒在他的刀下！现在两条路都断了，再面对官军的围剿，诸位有信心打得赢吗？或者说有信心跑得掉吗？」

    立刻有海盗说道：「有什么跑不忘掉的！这海上无边无际的，想哪里去哪里，看他们怎么抓我们？」

    这话一出立刻有不少人附和起来，甚至有的人还说干脆去倭国或者是南下，还有的悲观一点儿的就直接说往海里跑，找个大岛自耕自食！

    等他们不说话了，刘光亭不屑的说道：「你们说的都是屁话！投靠倭国还不如投靠老子，投靠老子你死后好歹还能尸骨还乡，投靠倭国能吗？还有说南下的，南边航道上就没有其他人占据吗？你们南下之后不仅要和当地的官军厮杀，还要小心背后同行的袭击，你能坚持几天？还有哪个蠢材说往海里跑？先不说你能不能找到大岛，就是找到了，初期开发时的辎重你准备得出来吗？」

 0470来钱的道

    立刻有人说道：「那我们也不投靠官府！我们聚起来的力量官府也要忌惮！」

    刘光亭哈哈大道：「屁个忌惮！现在老子已经投靠官府了，海军一旦动起来老子会不动吗？只要两头一起动手，你们就死定了！所以投靠老子才能保住你们的小命！」

    刘光亭说完之后，海盗头目们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阴沉，但却没有一个人反驳！因为他们也知道刘光亭说的是正确的！不说他和海军一起围剿他们，单说一点，就是他们所有人聚集起来也未必打得赢刘光亭！

    「对了，老子还少说了一件事！」刘光亭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一拍巴掌说道：「大明海军现在正在研究新式战船！据说是将咱们自家的船型和洋人的大夹板船合二为一造出来！明天武宁伯就坐着新船来这里，你们可以看看新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老子听说船上的炮位多的吓人！」

    众人闻言更是心中打鼓！自从武宁伯上任以来，海军就在不停的采购战船，招募水手。现在海军的实力已经比一年前翻倍都不止，如今又有新式战船下水，这实力差距就拉开的更大了！

    刘光亭看了一下众人脸上的神色，觉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大声说道：「老子想做这个龙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你们拒绝不了的一点，那就是老子能让你们发财！」

    海盗们听到他这话神色就是一动！他们这些人出海当海盗图的不就是一个钱财吗？要不然谁没事会在海上飘着，喝着发臭的淡水，吃着干硬的饼子，还要面对不停的厮杀和海上的风暴！所以要是真能发财的话，推举北佬当龙头也不是不行！

    果然人群当中就有人张口说道：「北佬，发财人人都想，你先说说怎么个发财法？你可千万别说你去当内线，好让咱们兄弟们去打劫，老子可不信！」

    其他海盗们立刻大声附和，不过这一次就热情了许多，甚至有几个人脸上还带上了笑容！看来这黑眼珠还真是见不得白银子！

    刘光亭大手一挥说道：「这个最简单了，你们听老子说！以前你们给那些大户人家送货，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有时候顶多是换点米粮回来！现在不一样了，武宁伯开始禁海以后，没他的允许，海上一艘船也飘不出去！所以你们投靠了老子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进港装货送货，那些大户人家再也别想拿个仨瓜俩枣就糊弄咱们，得实实在在的拿出银子来才行！而且若是你们手里有足够的银子，直接买货往海外卖，那才是来钱的大道！反正你们以前送货的也知道找谁卖货！」

    海盗头目们一听眉目立刻舒展开来！这些海盗一直被那些大户人家当狗来使用，用完了也只是分些残羹冷炙！如果真像刘光亭说的那样，运货给真金白银或者自己贩货的话，这还真是条来财的路子！

    所以立刻有海盗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不都是一直禁海吗，和这次有什么不同？」

    刘光亭就眉飞色舞的把京师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现在那些大户人家货都快砸到手里了！没有咱们，他们的茶叶就得烂掉，蚕丝就得变色！瓷器还好一点，但是他也得找个库房堆着，那也得花钱！所以他们想把货运走，就得真金白银的掏出来，也让咱们兄弟过上点好日子！」

    话音刚落就有人说说道：「可是北佬，咱们让他们掏银子了，那日后咱们的补给从哪拿呀？那些人不得恨透了咱们，还能给咱们补给吗？」

    刘光亭指着这人大声说道：「你他娘的就是个猪脑子！你们投靠了老子，老子求人给你们签一封文书，你们就是大明海军的补给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停在港口里面去采购！只要你们不做女干犯科的事情，屁事儿都不带有的！」

    海盗头目们听到这话顿时一阵哗然！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那就是只要日

    后他们不打劫了，老老实实的在海上跑船，自然可以在各个港口畅通无阻！

    可是马上又有人说道：「要是那些大户人家自己弄船出海怎么办？」

    刘光亭大笑着说道：「又是一个猪脑子的说胡话！现在海上是谁说了算？是武宁伯说了算！武宁伯说起禁海不准有船下海，他们下海就是违禁！官军抓到他们就得连船带货没收！不过老子倒是盼着官府抓不到他们，要是落到咱们爷们儿手里，连船带货就都是自己的了！」

    那个海盗头目被骂了不仅不生气，反而十分快活的大笑起来！心中在憧憬的那些场面时感到十分的兴奋！毕竟没有人愿意给人当狗，而且还有报复那些大户人家的机会，就让他们更加开心了！

    刘光亭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说道：「你们以为就这点儿来钱的道了吗？」

    这时就听人群中有人说道：「本来大哥，还有什么来钱的道啊，快说啊！」

    「就是，就是！咱们撇家舍业的在海上飘，不就是为了钱财嘛！」

    刘光亭闻言志得意满的说道：「刚才老子说了帮人运货，自己去贩货都能发财，可是你们都忘了咱们的本行了？要说发财还得是没本钱的买卖来的最快！」

    众人一听都泄了气，有人就说道：「本来，你这就是胡说了！刚才还说不能打劫了，现在你又说打劫，这前后话可对不上啊！」

    刘光亭说道：「哪个对不上了？谁说让你们在咱们自家海面上动手了？向北有倭国，朝鲜，向南还有无数小国，咱们可以劫他们的船嘛！要是觉得不过瘾，咱们联合起来一起登陆，做票大的，就不信发不了财！」

    众人闻言立刻议论起来，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因为他们现在本身就是有货的时候跑货，没货的时候去劫船，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抢劫对象而已。而且传说中海盗登陆劫掠的据说都发了横财！

 0471描绘未

    只是现在大家一盘散沙，做不到那个地步！若是真的有人能牵这个头，聚拢起几十上百的船来也是轻而易举的！到时候若是真的攻下了某个城池，那可就真的发达了！」

    这时候只听刘光亭慢悠悠的说道：「这海上本来就是没王法的地方，若是哪一天那些官军们闲的蛋疼了，换了旗号衣甲和咱们混在一起，别说攻破一两个小县城，说不定大城都能夺下来一座来！到时候还不是金银随便拿，娘们随便抢！

    海盗们都被刘光亭描绘的这番景象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想象过有一天能和官军合作出去打劫，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细想起来，他们又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离谱！反正是在其他国家，只要不在大明动手，那些海军还能抓他们不成？因为我们投靠了北佬，北佬又投靠了武宁伯，一家人呐！

    想到这里，这些海盗头目们都感觉到浑身有些燥热，似乎真的有一条金光大道在他们眼前铺开了！

    刘光亭见他们双眼迷茫，神色贪婪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上钩了！直接说道：「来，把桌子并到一起，大家坐好了，老子跟你们详细讲讲日后当如何做？」

    众人闻言，立刻在发财的欲望下搬起桌椅来，也没觉得自己亲自搬桌子有失身份，而且动作变得快捷了许多！

    很快几张桌子就并在一起，众人在桌子旁边围成一个大圈，听刘光亭舌绽莲花的给他讲未来的计划！

    随着刘光亭的讲述，他们似乎已经看到无数金银珠宝雨点般的落在他们怀里，日后买房子置地养小妾，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所以这时候他们不再像开始那样对刘光亭横眉立目的，反而一个个笑脸迎人，就是在讨论提问题的时候语气也相当的谦卑客气！而刘光亭则相反，他指手画脚，拍桌子踢椅子，气势大的不得了，倒像是真的龙头老大一般！

    众人这么一讨论就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讲的人口干舌燥，听的人是目眩神迷！最后刘光亭抓起面前的酒碗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干掉，抹了抹胡子大声说道：「今天该讲的都跟你们讲的差不多了，你们回去也好好商议一下，到底要不要我做你们的龙头？老子就一句话扔在这里，跟老子做兄弟，真金白银的往怀里揣！如果不肯做兄弟，日后见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谁也别怨！」

    说到这里刘光亭停顿了一下说道：「还有啊，再强调一件事，明天武宁伯来的时候会带来新式战船，你们一定要好好看看，他会帮你们做一个正确的决定！」

    说完刘光亭就挥手开始赶人，这些海盗头目也纷纷起身和他告别，再也没有刚上船时的那股子气势，三三两两的乘坐小船回去。

    他们走远了，刘名，刘俱两个人从船舱里面走出来。看他们的样子，明显是做好了厮杀的准备，身上都穿着轻甲！

    刘俱说道：「光亭叔，你怎么不让我们把他们都砍了，多好的机会呀！现在海面上有头有脸海盗也就是这些人了，把他们都收拾了，这海上就太平了！」

    刘光亭说道：「这可是万岁爷的命令，你叔也只是执行而已！不过我倒是觉得万岁爷的办法比杀了他们更方便！」

    刘名说道：「没错，这些海盗是杀不干净的，所以杀了他们也没什么大用。他们敢来这里，肯定是后路都已经安排好了，就是死在这里也马上会有人接替他们的位置，反而招惹了一大堆仇家！」

    刘俱大声说道：「咱们会怕他们吗？只要抓到他们就死定了！」

    刘名说道：「那样的话，我们在海上就多了一批敌人！而且这些人还熟悉各种航道，通晓海上的事物，很难对付的！虽然他们不会给我们造成根本上的损伤，但是麻烦很大！而且这些海盗和野草一样，干掉一批还会出现一批，我们总不可能把所

    有精力都和他们耗在一起，所以万岁爷做法才是最稳妥的！」

    刘俱撇撇嘴说道：「我也知道万岁爷的想法，就是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顺便让他们去探探路，当个替死鬼之类的，可我就是看着他们不爽！」

    刘光亭哈哈大笑说道：「你看他们不爽没关系，只要明天二少爷的船队一到，他们就会变成哈巴狗一样跟在我们后面，到时候怎么收拾他们都可以！好了，先不说了，告诉刘扬那里，让他们放松下来吧！」

    随着一条条命令的下达，船队暗中的戒备解除下来，恢复了正常作业。这时候距离刘光亭船队不远的一艘船上，李飞鱼正对身边的人说道：「张大哥，你看北佬手下的水手们动作都非常相似，差别非常微小，可见他们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看来他们再大琉球的基业不小啊！」看書菈

    被称作张大哥的那个人也是一个海盗头目，只不过他和李飞鱼两个人走的非常近！他另外有一个绰号叫做张石头，是因为这个人素来沉默寡言，话很少，这才得了这么一个绰号。

    只听张石头生瓮声瓮气的说道：「你到底想说啥？」

    李飞鱼用手指着对面说道：「穿着打扮一致，铳炮也很新，而且在海上还能吃到青菜，说明他们的补给非常顺畅。」

    张石头依旧闷闷的说道：「他们不是投靠了官军嘛，自然能在各个港口补给，这算不得什么。」

    李飞鱼说道：「单凭这一点自然算不了什么，可是我仔细观察过了这些士兵，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明显是按照官军操练的办法操练出来的！而且我看他们戴着的头巾也似乎另有缘故，好像戴红头巾的地位比较高，其他的现在还看不出来。他们只是靠头巾的颜色就构筑出了一个完整的指挥阶层，就好像军中的小旗，总旗一样，打起仗来根本就不会乱！可以说，他们根本就是另外一只官军！」

 0472商议

    张石头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靠上官军自然是有好处。」

    李飞鱼苦笑着说道：「张大哥，你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不相信你没看出来，北佬根本就是武宁伯的棋子，这是摆明了想要收编我们！也许他们是想要玩养寇自重的把戏！」

    张石头点点头说道：「没错呀，我也看出来了，但是我们现在有的选吗？」

    李飞鱼听到张石头的话一怔，随即苦笑的说道：「张大哥，你说的没错，咱们还真是没得选！不过也许咱们能借着武宁伯的手报了自家的大仇！」

    张石头沉默片刻说道：「希望不大！」

    李飞鱼说道：「晚上我想去找北佬悄悄聊一聊。」

    张石头摇头说道：「没机会的，今晚肯定还有人去找他。我们也要看一看武宁伯行事，日后再说吧。」

    李飞鱼笑着说道：「是啊，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段时间了！」

    可是这时候张石头突然闷闷的说了句：「可是人家凭啥帮咱们？」

    李飞鱼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就是一阵苦笑！武宁伯身为贵族，又是朝廷的重臣，海军的统帅，他凭什么帮两个海盗头子呢？

    若不是这次北佬挨家的送信，威胁不来的话就要攻打他们老巢，还说保证他们和武宁伯会面的安全。否则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来这里。

    就在李飞鱼盘算这么多年自己存了多少家底儿的时候，张石头又闷闷的说了一句：「钱没用的！」

    李飞鱼素来知道他这个张大哥说话很少，但是素来说的很准。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武宁伯财大气粗，哪能看得上两个海盗的家底！大概自己也就剩下一条命了！

    他刚想到这里，就又听到张石头闷闷的说道：「命也没用！」

    李飞鱼哭笑不得的说道：「张大哥，你好歹多说几句话好吗？钱没用，命没用，那咱还剩下啥？我也知道人家只要一招手，会有大把的人卖命，可是咱们也没什么东西去换了！」

    张石头依旧闷闷的说道：「献图吧！」

    李飞鱼缓缓的说道：「张大哥，你说的是咱们这些年来打探出来的海盗窝子和窝主的那张图？」

    张石头点点头说道：「好多功劳，好多钱的！再加上海图就差不多了！」

    李飞鱼听到这就开始认真的琢磨起来。这些年来他在海上也没闲着，打探出不少隐秘的消息来。他本来是打算是用这些消息保命的，现在献出去应该也有一定作用！

    而且张石头说的另外一张图就很珍贵了！是他在一个死去海盗的遗物里发现的。看上面的记录极有可能是当年郑和下西洋时的海图。但是看海图临摹的手法并不像是官方制作的，倒像是偷偷临摹下来的！

    这个海图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上面没有明确的说明，而且不少地方相当潦草，所以很难辨认图纸的真假！万一真的送上去却被发现是张假图，只怕反而惹得武宁伯不快！看書菈

    就在李飞鱼犹豫再三的时候，张石头依旧闷闷的说了一句：「赌一赌吧！」

    李飞鱼到这话一时间热血涌到头上，一跺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说道：「那就赌一赌！只是拖张大哥下水了！」

    张石头随意的摇摇头没再说话，算是认可了这件事情，也算是表示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随后两人又商议了一下和武宁伯见面交涉的问题。不过大部分时候只是李飞鱼在说，而张石头则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表示自己的意见。

    等他们商量妥了也就各自回去休息了。而且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刘光亭今天晚上真的很忙碌，居然接待了四个人。至于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交易，根本就没人知道！

    一夜时间很快

    就过去了，但是在这个夜晚里有多少人真正睡得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海盗们几乎争论到了半夜才各自分开，然后早晨起来吃完早餐再继续争吵。

    经过一番争吵，上午大家再碰面的时候，除了只有几个人很固执的不想接受刘光亭以外，意见已经统一了很多。已经由要不要投靠刘光亭，并推举他当大龙口变成了他当大龙头能给我们什么好处？要如何才能和他讨价还价一番？

    等过了午时的时候，海盗头目们还想着今天中午刘光亭会不会管饭，他们还想再去蹭一顿！因为他们很想吃顿热乎的！

    在海上能吃到青菜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而比这更奢侈的事情就是能吃到热菜！要知道现在所有船只都是木质的，非常易燃，而做饭的炭火很容易引发火灾，所以做饭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这就导致在远航的海船上很难吃到热食。

    可是遗憾的是，今天刘光亭完全没有理睬他们的意思，所以这些海盗头目就有些不高兴，全都骂骂咧咧的！还有人说什么想当龙头，居然连点好处都不给云云，但是依旧没换来任何一声招呼。

    海盗头目们勉强对付了一顿，正准备接着争论的时候，几乎所有海盗船同时发出预警：「有船队靠近！」

    所有海盗们都起身向远方看去，果然看见一支船队在快速靠近！等他们再靠近一点，海盗们就看到了随风飘扬的日月旗！大明皇家海军到了！

    而偏偏这时一阵大风刮过来，更像是老天有意帮忙一般，让船队的航速又快了几分！所以这支海军舰队就越靠越近！同时海盗们发现在最前方的旗舰似乎和他们常用的海船并不一样！

    他们最先看到的是船帆。这船上虽然有三个桅杆，但是上面的帆是软帆！而且只挂了一半，而且船头船尾还多出几片帆来，其中有些见识的海盗认出来这几片帆正是西洋大夹板船上用的三角帆，侧帆和尾帆！

    随后再看船身，船上没有船楼，甲板比较平直，只在尾部有个稍微突出高起的平台，但是整个船身却比常用的海船高大了不少，倒是和西洋船有些相似，但也有不同。

 0473传令

    此时这些海盗头目们已经顾不得看新船，都悄悄的命令自家的船只随时准备拔锚起航！可是这二十余艘海船的皇家海军却像没看到他们一样，从他们面前两三里地的地方微微拐了个小弯儿，直接驶向了刘公岛！

    看到这一幕，海盗们终于放下心来，吩咐下面的人一定要小心，不要做出多余的举动，免得引发了争端！

    现在他们已经想明白了，光是皇家海军的船队就已经和他们相当了，若是再加上北佬的船队，两相夹攻之下，他们想逃出去都难！所以不如安静一点看看事情后续的变化！

    同时他们最关心的就是刚刚驶过去的那艘外形和船帆与众不同的战船。头目向知道和自家的船有什么不同之处？这个想法弄得所有人都心头发痒！

    此时海盗们虽然安静下来了，但是依旧心头忐忑，他们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个情况？不过看着那长长的船队，不少海盗心里已经放弃了最后一丝挣扎的想法！如果这武宁伯真的肯招安的话，那就从了吧！只是招安的条件总得谈谈，看能不能多捞些好处？

    就在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对方的时候，那些船陆续靠岸，大批的士兵涌出来，不停的从船上向外运送各种物资。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东西绝对不少！

    等他们看到旗舰当中下来一个人的时候，大批皇家海军军官纷纷立正行礼，他们就知道武宁伯真的来了！所以这些海盗也是心中感慨，不怪人家能封伯，这般胆气就是不一般！.

    过了没多久，一艘小船从刘公岛上快速驶过来。海盗们看到小船就知道大概是传信的来了，所以都打起精神来。而小船居然没有挨个船通知，而是直接就找上了海盗头目们各自聚集的几艘船，可见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中，更是让海盗头目们觉得丧气！

    等到小船走到近前，只见船头上站立一人，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刘昊嘉的家丁！只听他大声喊道：「大帅有令，今天尔等可以登岛休息，但是日落之前必须登岛！左侧的栈桥归尔等使用，道路左侧的位置给你们扎营。食材由我方补给，同时确保尔等的安全！赶紧动起来，我家大帅不喜欢拖拉的人！」

    说完那小船也不等他们回话，直接掉头奔了下一艘船而去。看他这般模样，海盗头目们就是一阵暗骂，可终究是没能说出口来！

    海军的小船绕一圈回去了，可是刘光亭又派人来传话！传话的海盗态度极为蛮横，大声说道：「大龙头说了，让你们赶紧到他船上去议事，只给一刻钟的时间，过时不候！」

    这番做派自然是又是引的一阵大骂，不过这次好歹海盗们敢骂出声来！但是骂完了之后众人大眼瞪小眼都在思考，到底去还是不去？去了是不是就真的认一下这个龙头了？这北佬也太不是人，居然借着官军来威逼大家伙！

    可是就在众人还在犹豫的时候，有一艘小船已经摇摇晃晃的向刘光亭的旗舰飘过去。这么近的距离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是李飞鱼和张石头两人！

    大家一看这两个人抢先一步，心里也不知是羡慕还是痛恨？反正是一起破口大骂起来！不过既然有人开个头，其他人也就没有再遮掩的必要，所以众人纷纷上了小船前刘光亭的旗舰。

    不过这次他们登上旗舰就不像上次那样有酒有肉了！甲板光秃秃的，只有靠着船楼那里放着一把太师椅，刘光亭正双手按着扶手，似笑非笑的坐在那里。而贴着船舷两侧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有，李飞鱼和张石头两个人正在刘光亭两侧下手的位置站着，倒像是朝廷里站班一样！

    看到这幕情景，先上甲板的海盗头目就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所以干脆就站在船舷那里不动。而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爬上船舷的时候还要抱

    怨几句！

    等他们上了船之后看清楚情形也不说话了，结果甲板上面就形成一个诡异的局面！船楼那里三个人，一个人大模大样的坐在椅子上，下手左右各自有一个人垂手侍立。而船头右侧哪里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发呆！

    就在这时刘光亭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大家都来齐了，想来也都商议出个结果了！那么同意老子当这个龙头的就站到老子身边，不同意的自己回去！」

    众人听见这最后通牒式的话语心中恼怒，可是相互看看却没有一个人转身！谁都知道这次也许就是能决定自家命运的时刻，哪里可能舍得这个机会！但又摸不过面子，只能是聚拢在船头那里！

    见海盗头目们不动弹，刘光亭干脆也不说话！他素性坐在椅子上将两腿伸直，两只手叠在肚子上晒太阳，一副很惬意的模样！至于李飞鱼和张石头两个人做的更绝，他们垂着手，低着头，身子随着海船的摇晃而摇晃，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睡着了！

    这幕场景更是让海盗们看的直咬牙，可偏偏距离太近，他们还不好意思窃窃私语，只能是硬挺的站在那里！

    又过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人率先迈步向前走过去，直接站在了李飞鱼下手。众人纷纷看去，原来是那个年岁最大的海盗头目！御史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打破僵局了！

    既然有人带头了，这些海盗头目们也不再拖延，三三两两的跟着站了上去。等船头只剩下最后三个人的时候，这三个人一咬牙，相互打个颜色也站了过去。

    这一幕都被看似根本没睁眼睛的刘光亭看个正着！可是他偏偏依旧不肯睁眼睛，反正真的闭上眼睛晒起了太阳！

    又过了半天，他估摸着这些海盗头目火气已经快到顶门的时候，他终于睁开眼睛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阳光这么好，一时间睡过去了！」

 0474追杀

    他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是他脸上身上可没有一丝一毫道歉的样子。等他伸完懒腰坐直身体才说道：「看来大家都是支持老子做这个龙头了？」

    本来他以为事情已经定了，只要象征性的说一嘴就好。可是他低估了海盗们的怒火！只见站在队尾的那个海盗头目冷笑一声说道：「北佬，我们自然是愿意你执掌大龙头的，但是你也得说清楚能给我们带来多少好处？」

    话音刚落，立刻有海盗大声说道：「就是，大龙头哪是那么好做的，总要有点好处才行！」

    「就是嘛，大家支持你，你才能坐上这个龙头！没有给大家好处，光靠嘴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刘光亭笑着说道：「好处昨天跟你们都说的清清楚楚了，还管我要什么好处？」

    刚才说话说话的海盗头目上前一步说道：「那不够！武宁伯让你把我们叫到这里，不就是想招安我们吗？所以你这个大龙头得替大家多讨些好处来！」

    他的话又得到了众多海盗头目的一阵赞同声，同时有的斜眼看向刘光亭，有的皮笑肉不笑的的呲牙咧嘴，面目狞恶！就想看着刘光亭如何反应？

    只听刘光亭「嘿嘿」冷笑两声说道：「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这件如此，你这佛太大，老子这里容不下，所以你现在赶紧滚回去吧！」

    正在得意中的海盗头目们听到这话瞬间就安静下来！他们完全没想到刘光亭眨眼间就翻脸了！那个站出来的海盗更是面子上放不住，脸色涨红起来大声说道：「北佬，你也不要太嚣张！替武宁伯招揽我们这个事情就是你做的，要是做不好你就要倒大霉了，还在这里跟我拿什么大！」

    见他说话，大部分海盗都安静下来，只有几个脑子不好的还在跟着大叫大嚷，仿佛他们人多势众就能压倒刘光亭一般！

    众人见刘光亭死死的盯着这个海盗头目说道：「姓李的，这世上做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刚才我已经说了一次了，现在我说第二次！现在你离开我的船，我不杀你！但是你若是敢在这里多说出一个字来，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这次刘光亭没有自称老子，也没有大声吼叫，只是安安静静的说出这几句话来，但那个海盗也被这杀气震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更让他丧失信心的是，他将求援的目光向左右两侧看去，但是刚才那些帮着他大喊大叫的海盗都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家伙彻底是没戏了！除非他现在跪地求饶还有一线生机以外，再没有第二个办法！可是这李姓海盗也是硬气，脸上神色变化了几次之后大声说道：「老子纵横海上，哪里还要你放过！老子就是死也不认你这个龙头！」

    说完他向左右两侧说道：「王老弟，黄老弟，咱们走！」

    可是让他震惊加失望的是，刚才还和他站在一起的两个人现在却低头没有说话，乖乖的站在队伍的末端一动不动！那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李姓海盗看到这种情形脸上神色挣扎不已，最后一挥拳说道：「好，好！既然如此，咱们兄弟日后不必再见了！」

    说完他快步走向船舷，一扯绳子就溜到下去回到自家的小船上。随后水手们将小船划的飞一般向自家的海船驶去。看他在小船上不断的回头张望，应该是担心刘光亭下令追他！

    但是一直到他回到自家船上，刘光亭的船队都没有任何动作，他这才放下心来下令船只起航。

    海盗们都目送的李姓海盗的船缓缓开动起来，慢慢驶向深海，心中五味杂陈！不过更多的还是庆幸，至少他们觉得自家试探出了刘光亭的部分底线！可是这些海盗也是蠢的，那刘光亭费尽心力弄出这般场面来，怎么会白白放人逃走，坏了他自己的计划！

    不过他还是很耐心

    的等着海盗船跑出一段距离后，他才轻轻的一挥手。海盗头目们向他挥手的地方看去，见船舷上站着的一个士兵，他抓起两把红蓝相间的小旗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海盗头目们不明所以，但也猜得到这绝对是个传信的手段，所以心中都是一紧！站在队伍末尾，被称为黄老弟的那个海盗头目站出来，瞪着眼睛，指着刘光亭大声喝道：「姓刘的，你不讲信用！你说过的……」

    这时刘光亭突然打断他大声喝道：「老子说什么了？老子说了不会杀他，就是不会杀他！」

    海盗头目们听了都是一愣！不会杀他你让人在这里比画什么信号？这时站在前面的老海盗赔笑着说道：「龙头，那个兄弟比划的是什么意思？不是俺老赵啰嗦，就想求个心安而已！」

    刘光亭冷笑着说道：「没什么可隐瞒的，你们向那边看就知道了！」

    说完他抬手一指，海盗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远处海军舰队里面已经有三艘船在起航了！最前方的那艘船已经提起速度来，船头正指着几里开外李姓海盗的船只！

    这下子海盗头目们心中全是怒火！你刘光亭确实没动手杀人，可是你却联系官军动手，这和你亲自动手杀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随后他们心中又升起一阵恐惧！这刘光亭军连官军都能指使得动，可见他在官军中关系极深！老李只怕是死定了！

    然后他们心中又是一阵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冒冒然的出去和刘光亭顶牛，这才保下一条命来！至于他们还想着跟刘光亭掰掰手腕，讲条件的心思已经不翼而飞了！

    等到三艘皇家海军的战船从刘光亭船队不远处擦过去，刘光亭才说道：「还有人想跟姓李的一起走吗？那就现在离开，老子在这里保证，这次不会有人追杀！就是官军也不会追杀！」

    过了片刻之后，他见海盗们没有一个挪动，就再次大声说道：「今天老子还有要紧事要办，没时间浪费！现在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老子说话算数，绝对让他能平安离开，不会有任何人追杀！」

 0475大龙头上位

    众人瞄了一眼远处海面上正在追逐的船队，虽然说跑在前面的海盗船已经使劲浑身解数，但是依旧没有甩开后面三艘追击的海军战舰。而且海盗们也清楚，他就是甩开了海军战舰也未必能躲过这一灾！

    说不定他家老巢海图就摆在武宁伯的帅案上！那三艘船即使干不掉姓李的，之后说不定就会直接攻击他的老巢！总之李姓海盗算是完蛋了！

    这时刘光亭说道：「既然你们现在没人想走，那就是愿意接受我这个大龙头的指挥喽？」

    海盗们闻言一愣，正想着是不是应该答应下来！就听站在前面的李飞鱼大声说道：「在下愿意拥戴大龙头登位！祝大龙头升官发财，福运绵延！」

    李飞鱼表态之后，站在他对面的张石头也拱手说道：「愿意拥戴大龙头！」

    有这两个人表态，其他海盗们也就放下面子，七嘴八舌的纷纷表示支持刘光亭上位，成为海上的大龙头！

    刘光亭听到他们这么说大喜过望，立刻起身说道：「好，既然你们都同意我来当这个大龙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来人，摆香案祭品！」

    很快就有人在船头摆上一张桌子，上面放好香炉和龙王爷的牌位！祭品是一块猪肉，一条鱼和一盘子鸡蛋！还有一只捆了翅膀的活鸡！

    然后有水手给每个人送上一碗酒，还有一名水手捧着金兰谱发给每人一张。海盗们看到金兰谱发到手中，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写下自己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若有不认字的，水手居然能够帮着写！

    等所有人拿好东西，刘光亭双手捧香拜了三拜，然后大声说道：「今日刘某人受众多兄弟推举成为大龙头，在下必定视诸位兄弟为亲兄弟！有福同当，有难同享！一定帮诸位兄弟寻一条金光大道！请龙王爷为证！」

    说完刘光亭拔出腰间匕首，拎起那只鸡。他直接捉住翅膀再捏住鸡头，鸡脖子就暴露出来！刘光亭用匕首割开鸡脖子，将鸡血滴在酒碗之中！随后他端着酒碗说道：「好了，诸位上香吧！」

    诸位海盗无奈之下只得将金兰谱横在手中，再将三炷香用两个拇指压在金兰谱上，然后各自拜了三拜，然后依次上前将香插在香炉之中。

    刘光亭见大家上完香，就双手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再递给李飞鱼，他也抿了一口后将酒碗传给下一个人。等传了一圈回来，这碗血酒已经见了底！而刘光亭接过酒碗后大喝一声：「礼成！从今天开始大家便是兄弟了！」

    经过这一番仪式，海盗们也似乎是受到了洗礼一般，神色轻松了许多，都笑眯眯的向刘光亭打招呼，口中恭贺着龙头大喜之类的好话，然后再相互恭喜！

    等他们安静下来刘光亭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其实对我并不满意，觉得我随意动手杀人！可是你们也不想想，那姓李的是真的死在我手里吗？」

    其实这些海盗们现在一直都在埋怨刘光亭下手太狠，听到这话更是心中嘀咕，怎么不是你下的手！你只不过是借着官军的手而已！不过其中脑子灵活的海盗头目已经想通了关节，神色就有个变化！

    就是没想通的人听到这话也反应过来。毕竟这时候能做海盗头子的有几个是蠢货！他们也也明白那姓李的海盗头目大概只是刘光亭交给顾宁伯的一个投名状而已！

    而且就算他不死，说不定武宁伯为了立威也得挑两个倒霉蛋开刀，说不定这人就是自己！想到这里海盗们一个个面露苦笑，而看向刘光亭的眼光里面也少了几分戒备。

    刘光亭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想通了，长叹一声说道：「我也知道你们还想着推举我成为龙头，好在武宁伯那里掏好处！可是你们也不想想，武宁伯给我们最大的好处就是活命，做的好了才能谈到发财！有了这般大的好处还不知足，那

    才是真的找死呢！」

    刘光亭见众人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就冷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那我就告诉你们，历朝历代海盗不是绞杀不尽，只是朝廷不曾认真罢了！再加上我们跟陆上的豪门大户有勾结，这才勉强活活下来！说穿了，也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存而已！可是如今呢，大明朝廷专门成立了海军，还派了一名贵族做大都督，摆明了是要开拓海疆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偏偏要去同朝廷作对，这不是找死吗？」

    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站着的海盗头目们，见他们脸色虽然阴沉，但是已经有了思考的表情，就知道说到他们心里去了！所以他接着说道：「也许大家觉得自己很厉害，但是你们再厉害还厉害得过嘉靖年间的那些前辈们吗？你们再厉害，厉害得过五峰船主吗？那些人在当时哪个不是手下船只数百，登高一呼相随者无数！可是和朝廷闹到最后还不是死的死，逃的逃！而那时候偏偏一个只知道炼丹的糊涂皇帝，和一帮子只会贪污的官员就把他们全部收拾了！而现在呢？」

    说到这里刘光亭站起身来在他们身前走过去，盯着他们的眼睛缓缓说道：「现在的皇帝虽然说年纪小，但是很有想法！不然他不会把海军从水师里面独立出来，还专门派了一个贵族来管理海军，这说明他知道海上有大利！再说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不说别人，就说相爷张居正，他可以说是治世能臣！所以现在朝廷是处在仅次于开国那段君明臣贤的好时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从右侧张石头哪里走到了队尾，然后他调过头来从左侧队伍的队尾开始往前走，同样盯着这些海盗的眼睛说道：「既然是朝廷的好时候，那就是我们的坏时候！咱们是干什么的？说穿了和陆地上劫道的山匪没区别！可是你们要是长眼睛，长耳朵的话，就应该知道这几年陆地上做没本钱生意的同道被官军剿灭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藏在山里瑟瑟发抖！而现在朝廷已经收拾完陆地了，他们会转向哪里？」

    ap.

 0476说清楚

    说到这时他已经走回到椅子前面，他转回身来大声说道：「既然陆地上的匪徒都没了，那剩下的事情就是剿灭我们这些海盗了！只要我们完了，那就是天下太平了！再加上当今的朝廷已经知道海上有大利存在，他们会放过这些白花花的银子不要吗？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知道盯着银子使劲，那皇帝和大臣们就不知道吗？我们挡了人家的路了！」

    刘光亭说到这里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齐齐色变，面色惊恐的四处张望，想从同伴那里得到一定的支持！可是他们看到的只是更加惊恐的脸色而已！

    这时刘光亭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然后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家在海上这么多年，也见过那些高门大户的行事手段！要是有人挡了他们的路，他们会怎么做？」

    下面有人低声说道：「前两年我受人所托，专门盯着一家人的海船动手！劫过两次船，杀光了人之后，那家人就再没出过海！」

    又有一个人说道：「前些年我也是受人所托去办事，上岸截杀了几个人！」

    又陆续有两三个人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到他们说的话，刘光亭一拍扶手说道：「行了，行了，别一个个受人所托了，就直接说受人驱使就是了，说的那么好听有什么用？」

    众人闻言不由得发出一阵自嘲的低笑声。这也确实像刘光亭说的那样，自家的行为无论如何美化用词，还是改不掉被人驱使的本质！

    不过刘光亭没有笑话他们的意思，而是直接说道：「你们办的这些事情就是大户人家搬开绊脚石的办法，简单实用！那现在我们成了朝廷的绊脚石了，你们猜朝廷会怎么对待我们？」

    这时李飞鱼哼一声大声说道：「剿灭便是！」

    刘光亭一拍巴掌说道：「对呀，这对朝廷来说是最简单的办法了！只要杀光了就行了！」

    这时有一名海盗低声说道：「可是历朝历代也没听说过能把海盗剿灭光的！」

    他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阵赞同，于是刘光亭就明白还是没能完全将他们说服。不过他还是冷笑着说道：「那是以前，现在已经就不同了，我可以清楚的告诉各位，如果再不老实下去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说话的海盗大声说道：「北佬啊，不，大龙头！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过分了吧？以前朝廷剿灭海盗的时候咱们能托庇于那些大户门下，大不了这次咱们依旧脱皮照瓢画葫芦办不就行了！大不了多藏几年，等风头过去了，这海上还是咱们的天下！」

    他的话赢得了不少海盗的赞同声，但同样也有一些不愿意在托庇大户的海盗没有出声！因为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官军招安能给什么好处，所以他们只能算是暂时中立。

    随后刘光亭起身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也知道以前这个办法是行得通的，但是现在行不通了，为什么呢？因为现在天津已经开海了！开海的港口就是都在武宁伯的封地里面！」

    说完他把天津开海的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这些消息刚刚传开，还没有传到海盗这里，他们完全不知情！不过就是知道了，这些缺乏政治敏感性的海盗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用！

    所以当有海盗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刘光亭再次指着他说道：「猪脑袋！」

    他骂完了人直接大声说道：「以前开海为什么难？就是因为南方的那些士绅大户们反对开海，好自己独霸开海之利！我们没有办法，只能依附于他们！可是现在不同了，北方开海了，以前那些无法插手海贸的北方人现在有机会了！他们一旦插手，南方士绅大户的优势就被抵消掉了！南方士绅能扶植咱们这些吃海上饭的，那些北方人会不会也扶植起一批吃海上饭的？到时候他们和官军一起来攻打我们，你猜那些南方的士

    绅大户会替我们出头吗？」.

    这下子那些海盗头目们一个个全部都是面如土色！因为他们也明白，真有什么事，那些大户们绝对会翻脸不认人，一定会把他们扔出去顶罪！他们没人庇护的话那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呀！

    这时那个年岁最大的海盗头目上前一步说道：「龙头，刚才这些事情咱们都想不到，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呢？消息来源可靠吗？」

    海盗头目们一听立刻来精神了，他们也想知道这事情的真伪。毕竟朝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再被刘光亭稀里糊涂的扔到官军手里去可就倒霉了！

    不过刘光亭听到这个问题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指点着老海盗说道：「都说人老精，马老滑，说的就是你这号的！」

    这老海盗也不恼，赔笑着说道：「这也都是为了自家的身家性命着想，不得不多问两句！龙头还是不要跟小的计较！」

    刘光亭一挥手说道：「老子跟你计较个什么？你问对！老子也可以也明白的告诉你们，我有一个表兄弟就在顺天府里当差，所以消息特别灵通！而且我说的这些事情你们都可以亲自去验证！」

    这时李飞鱼插言说道：「龙头，咱们这些人都是官府里挂了号的，如何上得了岸？」

    刘光亭一撇嘴说道：「这次和武宁伯谈妥了，回头别说上岸了，你们都可以堂而皇之的到京师里面去耍一耍！只要不犯事儿，肯定没人管你们！」

    话题又回到这里，终于有人说道：「龙头，和武宁伯谈招安我们能拿到什么好处？算了，别说好处了，你就说一下，咱们能得个什么结果吧？」

    刘光亭说道：「我明白的告诉你们，武宁伯从来对咱们就没有招安的意思！他最早派人来跟我说的时候，只是警告我不要在大明的海疆里犯事儿！补偿就是在其他方面能给行个方便！至于到这里和武宁伯谈一谈，是老子说能代表七成海上的汉子才硬求来的！至于招安的事情人家根本就没提！」

 0477壮胆去见官

    海盗们闻言胸口发闷，想指责刘光亭说话不算数！但是反过来他们仔细想想，刘光亭从头到尾也没说过招安的事情，完全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所以一时间被这股气堵在嗓子眼里，十分的难受！

    刘光亭叹息着说道：「你们一个个只晓得占便宜，不晓得付出，怎么会有好结果！不过好在我心里已经有了成算，现在跟你们说一说！」

    众人听到这话才恶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听刘光亭说道：「我们和武宁伯照面，总有些底线要先划出来！首先我想着，如果能招安当了官军的话，很多兄弟们怕是受不住约束！所以在这里说的清楚，有人若是想投官军的，我会尽力推荐！不想投官军的就继续跟着老子在海上快活！现在想投官军的举手！」

    海盗们相互看看着却并没有人举手。看到这种情况刘光亭又等了一段时间，挨个用目光望过去，确信他们没人愿意投官军的时候才说道：「老子就知道让你们这些人去投官军，你们肯定嫌饷银少，还受拘束！想在海上飘着还不愿意低头！哪有那么多的好处给你们！」

    年岁最大的海盗头目笑着说道：「这不正是要龙头出面解决的事情嘛！」

    刘光亭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老子说出几个条件来，你们若是同意咱们就去谈，要是不同意，咱们趁早一拍两散！」

    老海盗看看大家回头说道：「龙头，您先说说看！」

    刘光亭坐直身体说道：「第一条，咱们可以不在大明的海疆里乱来，但是以前的案底要全部揭过，不能再追究咱们的责任！并且保证各位头领的家人和财产的安全！」

    海盗们立刻纷纷点头同意！若是这一条武宁伯同意了，他们就可以带着钱财返乡了！一是可是衣锦还乡，再有就是可以回乡祭祖了！

    刘光亭接着说道：「第二条就是咱们可以自由出入所有的港口，补给物资，采购货物！第三条，如果说我们贩运货物或者帮人跑海，待遇要和其他人一样！你们觉得这三个要求怎么样？」

    海盗们低声商议一遍，最后那个老海盗出来说道：「若是这几个条件能谈下来，我们就真心实意的认你做龙头！」

    海盗们闻言纷纷大声叫喊：「没错！谈下来的话，你就真的是龙头啦！」看書菈

    「龙头，你可要给兄弟们做主啊！」

    等他们安静下来，刘光亭说道：「谈自然是会尽量谈的，但是你们也得给我做出个样子来！一会都和我登岛，队伍要整齐一点，出入要听老子指挥，对老子也要恭敬一些，显得咱们是一体的才行！不然谁会在乎一盘散沙的家伙！」

    这时一名海盗犹豫着说道：「龙头，会不会这武宁伯是打算把咱们骗到岸上去一勺烩了？」

    刘光亭哼哼一声说道：「早死晚死都是死，怕个球！再说了，堂堂武宁伯怎么会说话不算话的！而且想要和人谈条件，你得显出本事来！如果是你们都不去，老子光溜溜的一个去了还谈个屁呀！」

    海盗们听完都沉默下来，都是一副别人不动我也不动的样子！看到他们这种样子，刘光亭直接说道：「一个个的只想要好处，不想冒风险，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咱们不展示出足够的实力来，武宁伯会把咱们当回事吗？说不定主意一转，就扶植其他人了！」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人群中大声说道：「龙头，我跟你去！」

    众人看去，原来说话的是李飞鱼！而且随后就看对面的张石头也举起手来示意表示愿意去。

    刘光亭一拍大腿说道：「好，还是有两个有胆色的！算了，我也不逼你们，你们各自回船去吧！现在李兄弟和张兄弟陪我上岸！」

    听到他这么说，那个年纪比较大的海盗头目一跺脚说道：「算上我一个！」

    现在虽然有人先开头了，但是其他人依旧没有人说话。刘光亭见状直接说道：「不想去的赶紧各自下船，老子要拔锚起航了！」

    李飞鱼三个人趴在船舷上令小船回去报信，让他们向刘公岛靠过去。至于其他的海盗听见刘光亭真的全队起航，纷纷慌里慌张的下小船赶回了自家船上，然后他们就眼瞅着李飞鱼等人的船只并入到刘光亭船队中，直接向刘公岛驶去！

    在看着船队靠近刘公岛的时候，这些海盗们都担心官军有动作！可是那里的海军却像没看到一样，任凭刘光亭他们靠上栈桥，随后大批的海盗们扛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登上码头，在路边开始扎营。

    刘光亭的人最多，营地最大，还排在最靠近议事厅的位置上，显得十分显眼！剩下的三家人依次排开，开始布置营地！

    尤其让那些登岛海盗惊讶的是，对面扎营的官军士兵只是好奇的在路边张望，顶多是站在路中间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越过那条道路。

    看到这种情景，有不少海盗动心了，于是陆陆续续有船靠了过去。果然也没受到攻击，但是仍然还有两艘海盗船停在原地，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等到即将日落的时候，各家的营地整理完毕，人也闲下来。然后老海盗头目找到刘光亭问道：「龙头，不如你派人去劝劝那两个人吧！」

    刘光亭冷冷的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他们自寻死路，怨得谁来？」

    老海盗闻言脸色巨变，惊讶的说道：「难道……」

    刘光亭说道：「还记得传话的人说什么吗？日落之前扎好营地！等一会儿就日落了，你猜武宁伯会怎么对付他们！」

    老海盗急切的说道：「我马上派人去叫他们过来！」

    说完他转身要走，却被刘光亭一把拉住说道：「没用的，老子刚才已经派人去过了，但是他们说还要观望观望！所以老子也不怕明白的告诉你，日落之后他们就再没机会了！你看那里的战船已经在准备升帆了！」

 0478参观新船

    可是就在这时，那两艘海盗船竟然启航，开始向刘公岛驶过来！刘光亭和老海盗顿时都长出了一口气！刘光亭说道：「这两个夯货还算明白事理，要不然等日落了，大概迎接他们的就是炮舰了！」

    老海盗头目也点头说道：「还好，还好！总算是来得及！」

    等那两个海盗上岸之后，太阳就散发出最后发出了一点光芒落到海平面下去了，这代表着一天终于结束了！

    随后等那两个海盗笑嘻嘻的赶过来跟大家打招呼的时候，直接被刘光亭一人一脚把人踢倒在地！这两个人一肚子的怒火还未等发作，就被老海盗按在那里一顿解释！等他们听完后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死里逃生啊！

    两个人起身后一个劲的向刘光亭道谢，表示若不是龙头派人劝说，说不定自己还在犹豫当中就被人干掉了！听到他们的说法，其他海盗对刘光亭的态度恭敬了许多，再他们的衬托下已经有了些龙头的威仪！

    不过刘光亭刚训了他们两句，就看见有人打着灯笼走过来，来人大声说道：「你们这里谁说话管用？」

    众人一看，原来是中午传话的那个家丁，于是所有人都向刘光亭看过去。刘光亭见状的上前拱手说道：「这位小兄弟，这里是在下说了算！」

    那个家丁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后说道：「既然你说了算，那你就安排些人跟我去取补给。」

    说完了这话，那名家丁打量一下最后登录的两个海盗头目，冷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倒是好运气！再晚片刻，我家大帅就要下令围杀了！」

    这话可把那两个人吓的够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刘光亭急忙打圆场说道：「这位兄弟，你看我们派多少人去放合适？」

    家丁说道：「每艘船派十个人吧，直接把这三天需要用的物资全抬回来。」

    刘光亭立刻转身吩咐下去，那些海盗头目们也拱手听令，快速从自家人里点出人来。聚在一起由家丁带走。

    等他们走远了，海盗头目们把那两个最后登陆的人叫过来。围着两个人一顿奚落！这两个人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四处作揖打拱才算是过了这一节。

    这一夜海盗们担心官军突袭，差不多有一半人一夜都没睡。他们虽然保持着警戒，但还四比较安静的。可是等到对面官军那里吹响了熄灯号之后，那才是真的是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响！看着那些海盗们目瞪口呆！看書菈

    这时刘光亭才冷笑着对帐篷里熬夜的海盗头目们说道：「你们这些人呐，就是小心戒备又能怎样？对面全是精兵，打散我们也不过一个冲锋而已！所以别瞎担心了，都赶紧睡觉去吧！」

    海盗头目们一个个羞得脸色通红，这才下令全体休息。只有少数几个人还留下哨兵戒备。不过不出意外的平安度过这一夜。

    等到第二天天亮了时分。海盗们被一阵起床号声惊醒，一个个骂骂咧咧的爬起来之后才想清楚，他们现在不是在海盗的山寨里面，而是在刘公岛上，这才一个个收敛起来！

    还不等他们清醒过来，对面的营地里面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厉哨子声！随后就是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吓得这些海盗瞬间清醒过来！还有不少人直接把刀拔了出来，一副准备厮杀的样子，营地里一片混乱！

    结果等了片刻之后却发现官军那里只是出早操而已，这才抹着汗水收回兵器！看到这种场景，刘光亭少不得又是一顿破口大骂，驱赶着海盗们赶紧准备早饭。

    刚吃过早饭，昨晚那个家丁又赶来传信。他拿着一份手令交给刘光亭说道：「你们拿着这份手令可以到码头上去参观一下新式战船。但是只能在外围观看，不准登船。而且稍后还有一次操演。你们可以登上其他的船观看。」

    海盗

    们听到有操演，就知道下马威来了！不过他们也很想知道新战船到底是什么样，又有多大的威力？所以都催促着刘光亭赶快动身。

    等他们赶到码头交出手令后，果然有士兵引导他们去观看这艘新船。在他们还没有靠近战船的时候，海盗们已经在讨论着这艘船的情况！其中一个最受关注的问题就是他们没在甲板上看到火炮！所以这次有机会靠近观察，一定要仔细看看。

    还没有走到近前的时候，最先吸引到他们眼光的就是那些被卷起来的帆布！有不少海盗见过西洋船，对这种软帆很是熟悉！

    这种船帆的特点就是面积大，受风好，所以船队的航速比较高！但是也有一个缺点，就是一旦出现破口的话，动力就会很快下降！不像中式硬帆，打出几个窟窿来完全不影响航速！

    说实话，张小姐为了这种制作出这种帆布费尽了心思！因为这种帆布是中国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只能从头开始研究！

    张小姐集中了大量的织工和绣娘一起研究，经过很长时间才算是研究出帆布的制作方式，并建立了一个全新的作坊！结果作坊的第一批产品就用在了这艘船上！

    等他们走到这艘船近前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艘船比他们常用的海船要高大不少！等走到近前，他们习惯性的开始估算这艘船的战斗力，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而船上的水手们趴在船舷上，居高临下的对他们指指点点。但是也没做其他的举动。这时有一个海盗说道：「当初这艘船远远跑过来的时候，我明明看到甲板上就没有火炮。而现在船舷上又多出这么多个小门来，你们说后面是不是火炮的炮位？」

    另一名海盗说道：「那可不一定！就连那些西洋船的火炮也是放在甲板上的。没见过藏在船舱里边的！」

    海盗们这么认为是因为他们没见过真正的西方战船，现在往来中国的都是武装商船。既然是商船当然主要是用来运载货物，所以没有火炮甲板，所有的自卫火炮都放在甲板上的。

 0479二十九门炮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战船上看热闹的水兵开始放坏水了！有人向后面做个手势，只听船舱厂里面钟声一响，船舷的炮门全部被推开，随后里面的火炮就被推了出来！

    看到突然出现的火炮可把海盗们吓坏了！虽然海盗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在火炮的射击死角，但是头顶上突然多出一排火炮来，也依然吓得他们满头都是冷汗！

    不过随后就有人反应过来，现在看见的九门火炮还是左舷的，要是算上右舷的，是不是就有18门火炮了？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立刻让海盗们回过味来，纷纷向船头船尾跑去，想看看另一侧是不是也有一排火炮？

    就在这时，就听甲板上有人大声喊道：「兄弟们，把炮都推出去，给那些土包子看看！」

    随后就听见甲板上有人大声应和。然后海盗们就看见船舷上又伸出五根炮管来！原来甲板上并非没有火炮，而是在航行过程当中他们都被用炮衣罩着，并没有展露出来。

    看到多出五门火炮，一名海盗已经惊讶的口齿不清说道：「一面十，十，十四门火炮！」

    听到这个声音，头顶甲板上传来一阵快活的笑声！随后一个水手伸出头来说道：「开眼了吧，出包子？这艘船上一共装了二十八门侧舷炮，船尾还有一门重炮，一共二十九门炮！」

    海盗们听到这话都惊呆了！二十九门炮，这是他们想都没想到过的一个数字！现在他们的船上最多也就装上三五门炮，还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火炮，对比一下头顶粗大的炮管，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这时战船舷上又有一个人伸出脑袋说道：「你们就是那批来投降的海盗吧？」

    海盗们闻言很不高兴！但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干脆也没有反驳，也不说话。不过那个上了年纪的老海盗去却陪笑着说道：「是，是，是！兄弟，你说的对，我们就是来投降的！」

    听到他的话，船线上的那人把头更向外伸一些，然后说道：「那你们运气还真好！」

    老海盗说道：「这话怎么说？兄弟指点一下！」

    船上的人笑呵呵的反问说道：「那你们觉得这艘船怎么样？一艘船能打你们几艘船？」

    老海盗琢磨一下说道：「打两艘肯定是没问题！要说打三艘也容易，四艘就吃力了！再往上就不好估摸了！」.

    侧舷上的人哈哈一笑说道：「你眼力不错！演习的时候这船一打四，轻轻松松就赢了！不过再多的我们还没试过，但初步估计打赢五艘老式战船不成问题！若是战术得当的话，就是对付六七艘也是可能的！」

    海盗们听到他这么说心中都是不相信的！因为他们觉得火炮在海上想要瞄准根本是难上加难！十次射击能命中两三次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而且他们自认在海上本事无双，想着我打不过还躲不过你嘛？到时候我利用风速，洋流，岛屿，说不定就能反败为胜！运气好还能将这船夺过来，到时候就是自家纵横海上了！

    不过其中也有不少人在揣摩着这种战船的战术。只是他们没和这种船交过手，现在也不能登上甲板，所以很多事情都难以估算。但即使是这样，这些海盗们也在栈桥上来回走动。仔细观察这艘船的每一个细节！

    甚至还有人伸出手去敲击侧舷，通过声音就判断出来这艘船用料绝对是非常厚实的，普通火炮打在上面恐怕根本就造不成什么破坏！

    其他海盗在研究这艘船，那个老海盗却始终在套着船上水手的话，而船上的水手似乎也并不在乎被他套话，所以说出了很多东西。其中不少说法验证了海盗们的猜测。

    等海盗们研究的差不多了，两个人的话题也绕回了最开始的时候。只听那个水手说

    道：「所以说你们这些人就是聪明，运气好！你知道吗？这艘船只不过是试验船，还有一艘更大的正在建造当中！如果那艘船成功了，这种新船就该大量生产了！以后打仗就靠这种新式战船了！」

    老海盗问道：「那艘新船比这艘船大很多吗？上面有多少门炮？」

    那个水手说道：「大多少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艘船上有32门侧舷炮！估计干掉你们的船只需要三轮齐射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海盗们都吓了一跳！32门炮，那就意味着一面侧舷上有16门炮！一次齐射，按照最低的命中率，自家船上至少也要挨上四枚炮弹！这么算起来的话，几轮齐射之后，自家的船就会被打的稀烂！

    这是船上的水手又说道：「对了，我们已经接到命令，一会儿要进行一次演习，作战对象就是那艘破船！」

    海盗们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不远处的海面上停着一艘海船。就是他们现在用的船型。从外观看起来这艘海船真的是很陈旧！就连船楼上面的窗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难怪会被当做靶船！

    可是即使是这样，海盗们依旧惊讶的不行！在他们看来，拿船当靶子根本就是大手笔的浪费！毕竟在这个时候海船是一个相当昂贵的商品，即使是这种破旧海船，维护一下的话也是可以使用的。

    所以那老海盗小心翼翼的说道：「作战对象？难道是拿那艘船当靶子吗？那太可惜了吧！」

    船上水手说道：「这有什么可惜的？那船都已经破的不像样子，来的时候还临时修补了一番，要不然说不定半路上就沉了！再说了，现在大半个山东的船厂都在给海军生产新式战船，像这种老旧的海船第一时间就要被更换！到时候海面上飘着的都是这种船。你们如果不来投降的话，就只能被我们一个个的消灭了！」

    海盗们听了这话，心里头就是一阵腻歪！凭什么我们就一定被消灭啊，我们厉害着那！但是同时他们也都是暗自羡慕武宁伯的财大气粗，能大手笔的制造海船！哪像他们，船泼了还要修了再修，补了再补！

 0480换船当靶子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光亭说道：「这位兄弟，用那艘破船当靶子也显不出本事来！我看他能飘起来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不如你们跟上面说一声，我从自家的船队里挑出一艘船来给你们当靶子，怎么样？」

    这话一出，整个码头上都安静下来！随后海盗们就欢腾起来，纷纷大声赞颂刘光亭！他们觉得，既然武宁伯为了吓唬他们，说不定这靶船上就做了手脚！现在用自家的船来当靶子，这才能看出新式战船的真正实力！所以栈桥上一时间是马屁横飞！

    「不愧是大龙头，手面就是大！」

    「大龙头仗义！」

    「不愧是大龙头，为了自家兄弟，连船都能舍出去！」

    听到这话，船上的那个人也愣了半天之后才使劲儿的搓着脸说道：「这事儿我还真做不了主，还真得跟上面说一说！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个想法的，毕竟打那艘破船真没什么意思！」

    刘光亭立刻说道：「那就劳烦兄弟去问一下呗！」

    船上的人想了想，一声不吭的缩回了头去。片刻之后，就见这人从跳板上跑到码头大声说道：「你们等着我，我去问上面！」

    此时海盗们则兴奋异常，纷纷拱手表示对刘光亭这个大龙头的敬意。刘光亭则说道：「一会儿演练的时候都把眼睛给我睁大点儿，看看这船到底行不行？」

    海盗们闻言也都点头答应下来，一个个激动的不得了！或许其中有人还想着，若是这船不怎么样，只是个样子货的话，说不得回去就要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过了不到两刻钟，那人又急匆匆的跑过来说道：「上头同意了，你们自己选条船停到海上去。你们上另外一条船观战！」

    海盗们立刻都先刘光亭看去，而刘光亭也不含糊，立刻吩咐手下说道：「去叫兄弟们把张老五船上的东西都搬下来，然后把船开到外海去，停得远一点！」

    听到他的命令，所有海盗都十分钦佩的望着这个新任大龙头，觉得他已经有龙头的样子了！他牺牲了自己的一艘船，专门给大家试探一下官军新船的火力，好让大家心中有数。这是一个好龙头啊！

    正所谓人多好办事！不到半个时辰，大家就看见一艘海船已经停在了外海。开船的海盗已经坐着小船往回来。这时那个已经来过两次的家丁也带人出现在这里，他请刘光亭等人登上一艘普通战船向外海驶去，就停在靶船两三百米的地方，能够将靶船看的清清楚楚的！

    此时海盗们激动异常，纷纷睁大眼睛想看清一会儿即将发生的事情。而且他们还特意将最好的位置留给了刘光亭，看来他们对这个龙头已经有些认可了。

    就是那个家丁示意船上的人挥动令旗，随后就看见新式战船上有人回应，然后船上的水手就忙碌起来，驾驶战舰缓缓的向海上驶来。

    随着风帆的全部打开，战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向着靶船直冲过去！等到距离一把船几百步的时候，海盗们看见船舷上的火炮已经全部被推了出来！所以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只见这艘战船在海上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将右舷对着了靶船。只见火光和硝烟腾起，然后就是隆隆的炮声传过来！随后就看十几个铁球在空中划过！

    那些炮弹看起来速度好像很慢，似乎伸手就可以摸到的样子！但是海盗们知道，他们的速度远比肉眼感觉的要快的多！所以他们更加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想看看炮弹的落点！

    随着炮弹落在船上，就看见船上飞大量的碎木，那是船楼被炮弹击中造成的后果！而还另外还有炮弹砸在了船舷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虽然他们听不见木材断裂的声音，但是飞溅出来的木屑他们是绝对看得见的！

    海盗们看到这种场景脸色就有

    些阴沉！因为刚才的射击是十四中四，命中率不错！而且看到飞溅的碎木头，就证明火炮的威力不小！

    这时射击完的火炮刚刚被收回到炮门里面去，战船就突然来了个右转弯！这次转向如此之剧烈，甚至能看出整个全身都在倾斜！这种程度的转弯让战船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转向！

    就在战船完成转向，还没等完全恢复平稳的时候，左舷的14门火炮依次打响了！这次距离更近，命中率更高，当然，炮弹的威力也更大！

    一时间那艘不错上面已经不是木屑横飞了，而是在木块在迸飞！整个船楼已经是千疮百孔，这一轮齐射刚完成就已经垮下去一半了！同时船身在被炮弹击中的时候，就像风中的弱草一样在颤动！

    齐射完毕，战船没有再继续逼近，反而继续右转，在海上几乎画了一个圈出来，再次将右舷对准了靶船！随即又是一轮齐射打过去，一轮就将剩下的船楼又打垮了一半！

    随后这艘战船画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开始逼近靶船，在逼近靶船两百余米的时候，右舷再次进行了一轮齐射！不过这次海盗们听到的声音和刚才有了巨大的区别！这次炮弹发出的声音就像一群密集的马蜂一样的嗡嗡响！

    海盗们此时已经看到战船那里升起一片乌云，中间还夹杂着三对飞速旋转的铁球！海盗们立刻有人喊出声音来：「是散子！」

    「那个打转的是什么炮弹？」

    话音未落，密集的霰弹已经砸在了靶船上面！那密集的「噼噼啪啪」声音就连观战的海盗这里都听得见，而且听得海盗们脊梁骨都发寒！

    他们都清楚，霰弹就是专门清扫甲板的！以刚才这轮霰弹的密度来看，对面船上敢冒头的全都是个死字！

    就在他们还来不及感慨的时候，一个海盗头目尖叫喊道：「看桅杆！桅杆断了！」

    众人急忙看去，果然只见靶船当中的桅杆正从当腰处开始缓缓的折断，断掉的半截桅杆直接砸在了只剩下小半截的船楼上，彻底将船楼砸的稀烂！

 0481演习结束

    看到这幕场景海盗们惊讶不已，纷纷询问这桅杆是怎么断的？他们绝不相信会有炮弹准确的砸到制造桅杆上！那时绝对不可能的！让他们相信这一点，还不如相信自己在休山寨的时候一不小心挖出一箱金子来！

    这时一名海盗大声说道：「我看见了！是那个打转的炮弹兜在桅杆上，然后桅杆就折了！」.

    这时一直站在他们身边没做声的一名海军军官说道：「你们说的那个在天上打转的炮弹叫链弹！是专门用来清扫甲板，破坏船帆的！其实链弹就是两个铁球中间连上铁链，铁链兜住了桅杆，铁球就会回旋回来砸在桅杆上，那桅杆就是这么断的！」

    众位海盗听到这话更是心头发冷！这种炮弹他们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们甚至都已经在想象自家被官军围攻的时候，如果一发链弹过来兜住桅杆，然后桅杆「吱吱呀呀」的倒下，然后没了动力，他们就只能被动挨揍的情节！

    可是偏偏这时候又有一名海盗大喊起来：「船漏水了！在翘头！」

    众人急忙再次凝神看去，果然看见靶船的船尾比原来下沉许多，而船头已经开始慢慢的翘起！如果在实战的时候，现在的样子虽然不影响航行，但是船速绝对会大减！

    而且这时候还必须分出足够的人手去淘水，这样能用于作战的人就更少了，就只能更加的被动挨打！然后船只损坏的会更快！这就是恶性循环了！带了这个地步，要么投降，要么死，没得第三条路！

    这时候战船上的士兵似乎也发现了靶船在逐渐下沉，所以没有急着开炮，战船开始围着靶船绕圈确认情况。这幕场景看在海盗眼中，就好像是一头正准备猎食的鲨鱼正在围着猎物打转，看他是否失去了抵抗力一般！

    等战船靠近到靶船二三十步的时候，战船上突然再次开始射击！不过这次就是不是齐射了，而是缓慢的单门炮射击！而且打出来的全都是霰弹！

    海盗们都明白这是登船前的最后一次清扫甲板了，所以他们都瞪大眼睛想看官军如何登！

    战船围着靶船绕了一圈，从四面八方用霰弹清扫了一遍甲板后，终于有士兵站起来投掷飞爪，而且很顺利的扣住了靶船！同时战船也收帆减速，看来是准备打一场接舷战了！

    看到这里海盗们的精神又振奋了一些！对他们来说，打接舷战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在这方面他们谁都不怕！

    可是就在这时，从战船的船舱里冲出一对手持火铳的士兵，他们根本就没有整理队形，而是再跑动结束的时候就形成了两排横队！然后他们快速的向对面的靶船上射击了两轮！

    火铳射击刚刚完毕，躲在船舷下面的水手们突然站起来，手持短铳向靶船射击！这种短铳拿起来非常轻便，每个人水手左右手各持一支，瞬间就打完了两轮射击！

    看到这幕场景，海盗们刚刚鼓起来的心气儿又沉了下去，而且比刚才沉的还深！因为他们掐算过时间，对方射击火铳的时候正是海盗们跳帮的时间！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被四轮火铳射击，凡是跳帮的基本上都活不下！

    随后就在海盗们的沮丧的目光之中，船上的士兵和水手们发起了跳帮战斗！水手们扔掉短铳，从地上拿起刀斧跳上了靶船！而后面的两排士兵也已经将火铳卡上刺刀，尾随着水手们一跃而过！

    之后他们在船上快速的从左舷冲到右舷，这就等于占领了整个靶船！然后他们兴高采烈的把那半截断裂的桅杆扛在肩膀上，当做战利品回到了自家船上，整个演习到此就彻底结束了！皇家海军以压倒性的优势干掉了对手！

    这时刘光亭用声音很低，但是足够周围海盗们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现在知道老子为什么要带你们投靠武宁伯了吧？这种船以后会越来越多，逐渐替换所

    有的老式战船，你们有信心打过这种船吗？」

    站在他身旁的李飞宇也用同样的声音说道：「打个屁呀！我看这一艘船打咱们六艘船都不费劲！」

    那个老海盗也一脸苦涩的说道：「是啊，这船上的火炮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靠不到近前呀！」

    更有其他的海盗直接拱手说道：「大龙头英明！」

    「多谢大龙头救命之恩呐！」

    「若不是大龙头带着咱们来到这里呀，说不定哪天就被抄了，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时候海盗们说话的语气就诚恳了许多，眼光里面也没有了那些那种怀疑的神色。看来他们是被刘光亭折服了！这让刘光亭更是得意洋洋！

    他之所以这么得意，一方面是因为海盗们已经基本上算是沉浮了，以后可以大权在握！另外一点就是这些海盗们不知道他主动送出一艘船当靶子打，看似好像是为了防止官军在原来的靶船上动手脚，但实际上，他早就在自家的船上扣了个窟窿出来！

    窟窿不大，挖好后再用软木塞着，一旦受到剧烈的震动，木塞就会脱离出来，就会快速造成船被打破漏水的假象！现在看来这个布置成功的不能再成功了！三轮齐射就把一艘船打到漏水，足够这些海盗们心惊胆战的了！

    一场演习下来，刘光亭他们所在的这艘船上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冰的自然就是这些海盗们的心！因为他们已经被刚才的演习吓坏了，满心的冰凉！至于火就是船上的海军士兵和水手的热情了！

    们看到结果自然是兴高采烈，欢心鼓舞！不少士兵和水手还故意在海盗们旁边大声讨论两艘船该用什么战术，三艘船又该如何？一支舰队又该怎样？更是听得那些海盗们胆战心惊！

    从海军军官的议论中他们了解到不少信息！首先他们知道这种新式战船如果定型的话，将会被命名为巡海级！也就是说，未来50门火炮以下的战船全部归属于巡海级！说穿了就是后世的巡洋舰！

 0482对比

    另外他们还听说海军还在设计一种全新的战舰，被命名为镇海级！凡是五十门火炮以上的战船全部归属于这一级别。它们将会成为海战的主力！这一级别其实就是后世的战列舰！

    至于眼前这艘船，用海军士兵的话来说，那就是为了快速行进，驱逐对手，进行侦查和扫荡，而且还是个试验舰，没什么卵用！

    海盗们听着这些谈话，再看看正在海面上耀武扬威的新式战船，一个个心头发寒！如果皇家海军能够做到他们所说的一半，这海面上就不会有任何敢于反抗的对手出现！任何敢于违背大明皇家海军意志的人，都会被雨点般的炮弹砸成齑粉！

    等他们走在回营地的路上，那种自己马上就要倒霉的感觉就更加清晰了！因为他们走在路上，看着道路左右两侧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道路左侧是海盗们的营地，帐篷扎的东一个，西一个！密集的地方是一个连一个，稀疏的地方间隔能跑马！而且高的高，低的低！甚至有的帐篷根本就是歪歪斜斜固定在那里的！

    而右侧的官军营地里面帐篷扎的整整齐齐，排列有序，帐篷之间的尺寸都好像尺子量过一样标准！高矮更像是经过修剪一般整齐！要知道，所有的帐篷可都是由官军统一提供的，却硬生生被造出两个效果来！

    再看左侧的海盗们，它们躺着的，坐着的，扎堆聊天的，甚至还有聚众赌钱的，简直乱成一团！而且连一个哨兵都没有！要是被人突袭，一个照面就得被打炸营了！

    再看右侧的官军，一部分士兵在空地上操演，步枪相互撞击的声音砰砰作响，简直是龙腾虎跃一般！还有不少士兵围坐在军官身边，拿个小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的学识字！

    值守的哨兵站的笔直，眼睛不停的向四周扫视。而且刚好有一队巡营的哨兵在军法官的带领下走过来，它们的皮靴踩在地上居然是一个响动！

    这种明显的对比就连海盗头目们都看不下去了！果然是官还是匪徒，一眼就看得出来！两伙人要是有一天厮杀在一起，胜负从现在就已经决定了！

    最开始不少海盗头目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是慢慢的他们在路上越走越慢，它们已经感觉到刘光亭身上的怒火越来越浓！几个海盗头目还打算劝一下刘光亭，毕竟自家人就是这个德行，不用太在意！

    可是刘光亭突然肩膀一松，长叹一声说道：「老子感觉自己功德太大了！要不是老子打定了主意投靠武宁伯，你看下面这些人的样子，早晚被人割了脑袋去报功！」

    海盗头目们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全都无言以对！现在都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当初怎么那么有信心，还想跟武宁伯碰一碰？现在看来没死真是侥幸啊！

    这时刘光亭说道：「今天就这样吧！晚上的时候各自约束点一下下面的兄弟们，别闹出事端来！现在老子去求见武宁伯，但愿他能给老子点面子！」

    这时那个老海盗眼珠一转说道：「龙头，不如咱们大家一起去吧，也显得心诚！最不济也显得心齐呀！」

    刘光亭斜眼看了老海盗一眼，知道他心里在琢磨的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儿！他大概是怕自己把这些人卖个好价钱，所以想掺和进来。说不说不定心里还揣着万一自己也能得了武宁伯青眼的想法！

    想到这里刘光亭刚想教训教训他，可是其他的海盗头目们却都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张罗着也要跟着去拜见一下武宁伯！有人说道：「大龙头，咱们这些人一起去拜见武宁伯，也叫他知道咱们海上兄弟人多，不会被人小瞧了！」

    还有人说：「大龙头你放心，无论出什么事儿，咱们兄弟都跟都在你身后！」

    众人这么乱七八糟的一说倒是让刘光亭改了主意，他直接说道：「都安静，吵什么吵？记着

    ，一会儿我说话的时候你们统统老实点，别因为你们不懂规矩坏了大事！再说了，想见武宁伯也得看人家想不想见咱们！走吧，跟着我去求见武宁伯！」

    刘光亭带着人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就被警戒的士兵拦住，老海盗自告奋勇的上前解释清楚之后，士兵就去禀告，将众人扔在路边被一群士兵像看小偷一样看守着。不过他们望着士兵铳口的刺刀，也没人敢多言语！

    过了一段时间后，有个家丁赶来说道：「你们这里谁是龙头刘光亭？」

    刘光亭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兄弟，在下刘光亭，武宁伯要是有什么吩咐你跟我说就行！」

    家丁拱手施礼说道：「原来是大龙头，失礼了！」

    刘光亭回礼之后说道：「不敢，不敢！只是不知武宁伯可愿意接见我们？」

    家丁说道：「大帅说了，可以见你们！不过你们进见之前要先把武器都留下。」

    刘光亭点头说道：「应该的！」

    然后他带头摘下腰刀，又从靴筒子里掏出两把匕首。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的把武器都掏出来交给站在旁边的士兵。

    家丁看他们交出兵器，很满意就挥手示意他们跟上，同时说道：「大帅正在跟几位大人议事，已经快要结束了！不过你们记住了，不要大声喧哗！还有，该有的礼节不用我教吧？」

    众人急忙齐声答应下来。然后才开始观察周边情况。此时议事厅已经被帐篷围住，唯一的通道上两侧站满了值守的士兵。海盗们走在路当中就犹如走路在刀枪丛林一般，越走越是心惊胆战，心气儿慢慢的就被压到了最低！

    等他们走进议事厅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个议事厅比看起来要宽大的多！中间留下宽阔的一片空地，两侧有好几排椅子。看来这里日后肯定会是一个重要的海军节点。

    在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蛟龙出水图，看起来极有气势！下面的并没有常见的帅案，而是一张超级巨大的方桌。现在正有十几个穿着军服的人围着方桌，在听一个身穿蟒衣的人训话。

 0483收编海盗

    他们刚刚站稳的时候就听见那个身穿蟒衣的年轻人说道：「好了，各自去办差吧！另外你留一下，日后你说不定还要跟这些人打交道，先认识一下也好！」

    这些军官答应一声向年轻人施礼后退了下去，在路过刘光亭等人身边的时候，他们还好奇的上下打量。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不屑以及贪婪！

    刘光婷和一部分人已经看明白他们眼中的贪婪，那并不是对钱财的贪婪，而是对他们首级的贪婪！要知道，刘光亭这些人里面很多都是在官府挂号的，根本就是一个个行走的军功，这更让海盗们惊惧几分！

    这时那个年轻人已经在方桌后面唯一的一张椅子坐下，另外一个军官侍立在他身旁。海盗们知道眼前这个人肯定就是海军的大都督武宁伯了，所以在刘光亭的带领下全部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等他们拜倒在地，用参差不齐的声音说道：「草民等拜见大都督！」

    这时候就听见那个年轻人说道：「刚才有人汇报说你们推举出了大龙头，谁是大龙头？」

    刘光亭跪在原地说道：「回大都督的话，正是草民。草民姓刘，贱名光亭！」

    年轻人随后说道：「抬起头来！」

    刘光亭闻言抬起头来，正对上刘昊嘉带着一丝微笑的脸！所以他不由自主的也笑了笑，而且他还认出来，站在刘昊嘉身边的人正是李文亮！以前在剿匪的时候两个人照过面。而且李文亮还记得他，不过他也只是微微点头，没有露出任何其他神色。

    这撛刘昊嘉说道：「本帅很想知道，你几次三番的想要求见本帅，到底所为何事啊？」

    这时李文亮在他旁边说道：「大帅，这人既然是大龙头，还是多少给他点面子，让他起来说话吧。」

    可是就听刘昊嘉冷笑着说道：「一个海盗推举出来的头目，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若不是你几次三番的替他们说话，这会儿他们的首级大概都挂在外面了！」

    海盗们听到这话心都凉了一半！合着原来只是自家人剃头挑子一头热啊！是自己几次三番的求见，人家还不一定想见，那这回是不是自投罗网啊？

    这时李文亮说道：「大帅，一种人有一种人的用法！像他们这些平日里走海的作恶多端，但是用好了也很方便，也能省下不少事！」

    海盗们都低着头，看不到刘昊嘉的表情，但是明显听到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也是，如果他们听话的话，日后探个路，当个炮灰什么的还是有点用的！」

    低着头的海盗们心中益发没了希望，而且他们虽然听不懂炮灰是什么，但是大概能猜到它代表的意思，更是在心中埋怨：「这种话你当着我们的面这么说好吗？虽然我们肯定没个好家下场，但是你在利用我们之前夸夸我们不行吗？」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李文亮说道：「大帅，海盗光是杀是杀不完的，不如把他们聚拢起来，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正所谓堵不如疏嘛！」

    海盗们刚想在心里夸夸李文亮，就听刘昊嘉说道：「也就是你事多！本帅倒是觉得拿他们给咱们的新兵练手挺好的！不过你上的那个条陈本帅也看了，这些海盗也确实有些用处。既然这样，你先起身吧！」

    海盗们听到这话才知道，原来是武宁伯身边的这个人个他们留了一条路，心里已经开始倒向李文亮了。不过没听到让他们起身的命令就只能跪在原地，所以看不到李文亮的相貌。

    这时刘昊嘉问道：「刘龙头，听你几次三番的通过李文亮求见本帅，到底是为什么？」

    刘光亭躬身说道：「回大都督，草民早就不想做海盗了，一直想堂堂正正的回乡！但是既然已经失身为贼了，就没了这个资格！本来草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却听到大都督再剿匪，所以草民想寻求招安！」

    只听刘昊嘉沉默片刻后说道：「招安是不大可能了！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李文亮给本帅上了一份建议，本帅早就下令全面开始围剿海盗了！」

    海盗们听了心中就是一惊！不过不等他们有反应，刘光亭「普通」一声跪下来说道：「大都督开恩那！我等自知有罪，但是已经迷途知返，还请大都督给一条活路吧！」

    海盗们听到刘光亭的话，也跟着哭天抢地的叫唤起来！无所谓就是自己已经迷途知返，浪子回头金不换云云！

    就在海盗们叫唤的时候，立刻有一个带着红袖箍的军官冲到他们面前大声说道：「住嘴，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帅帐之内禁止喧哗！」

    李文亮也说道：「够了！按照军规，帅帐里面不经大帅允许擅自说话的全部军法从事！刘龙头，你们来的时候你都没跟下面交代清楚吗？」

    海盗们闻言被吓得心惊胆战，立刻都收了声音！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军法就是砍头，所以此时他们确实不敢多言，只盼着刘光亭能够求情请免了刑罚！

    果然就听刘光亭大声说道：「大都督，在来之前草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但是草民等人都是在海上散漫惯的，实在是不通军法！所以求大帅开恩，若是下次再犯一定严加处置！」

    海盗们闻言偷眼向上面看去，只见武宁伯果然是一脸怒色，立刻心虚的收回眼睛听后发落。

    片刻后他们听武宁伯说道：「真正是一群乌合之众啊！若不是看你们还有点用的份上，统统砍了脑袋才是清净！算了，其他人都出去，留下刘龙头在这里！另外本帅也乏了，就回去休息了！李文亮你来告诉他该干什么。他要是同意就照做，若是不同意就让他们离开，日后咱们一家家拜访。」

    随着刘昊嘉的话，站在议事厅里面两排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士兵突然活动起来，开始驱赶着其他海盗头目向外走去。这些海盗们已经被吓了个半死，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刘光亭身上，任由士兵们推搡着离开。

 0484好日子

    等到这些人被驱赶出议事厅，一直大声说着「请大都督开恩」的刘光亭也不再说下去。刘昊嘉更是起身紧走几步绕过桌子，扶起刘光亭说道：「光亭叔，实在是对不住了！为了尽快收服这些海盗，委屈您了！」

    刘光亭起身拍着刘昊嘉的手说道：「不委屈，不委屈！只要府里的日子过的蒸蒸日上，我出点力算什么！更何况我可是海上的大龙头啊，威风的很！」

    听到他这么说，刘昊嘉三人一起大笑起来。尤其是李文亮这才明白刘光亭的真正身份！所以他暗自提醒自己，日后刘光亭要多加尊重！

    随后三个人坐下来听刘光亭详细交代了他掌握的海上情况，李文亮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的发问。另外有两个家丁不停的拿笔记录。

    很快海上的情况就总结的差不多了，而且根据这些情况，三个人又对原来的计划做了一些简单的调整。等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三个人放松下来后拉起了家常。刘昊嘉也将府里的情况说了一些。

    这时刘昊嘉说道：「光亭叔，我已经给大松安排了一个基业百户的身份。日后您要嘱咐他多打探大琉球的内部情况，甚至可以出兵逐步蚕食大琉球！到时候有了将大琉球送给朝廷，得个爵位不在话下！至于小松我向把他安排在万岁爷身边做个侍卫！有我照顾，日后肯定也有个好出身！」

    刘昊嘉口中的大松是刘光亭的大儿子，现在他正跟随刘光亭在海上飘着。大琉球那里就是由他在主持。小松的是刘光亭的二儿子。

    刘光亭闻言说道：「二少爷，小松就不要去当侍卫了，不如让他加入武卫军！咱家的人自然要干自家的差事！」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那也行，不过我回头还是问问小松的意见，看他怎么想？毕竟我亏欠您太多，有些事情我不想过于勉强他们！」

    刘光亭则说道：「二少爷，我和伯府早已成是一体的了，伯府越好，我们才能越好，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安排也就是了！」

    刘昊嘉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得问问小松的意见，」

    刘光亭点头说道：「那也行。既然如此，我就去和外面那些人讲说一番，争取这次彻底将他们收服了！」

    可是刘昊嘉却板起脸来说道：「这些人素来见利忘义，所以光亭叔也不必客气，有不听话的直接除掉！李文亮可以和你配合！」

    刘光亭点头说道：「二少爷放心，对待这些人我还是有把握的！现在已经把他们吓唬的差不多了，日后再给他们一些利益，大概也就能把他们拢住了！」

    刘昊嘉说道：「即便是这样。您也不能放松身边的安排，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要是计划顺利，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惦记着龙头这个位置！」

    李文亮也说道：「是啊，这些海盗们利字当头，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日后我差遣一些精干的人手混到你手下去，然后你逐步提拔起来。一是为了联络方便，同时也能护住你的安全！」

    刘光亭想了一想说道：「也行，那日后就麻烦你安排就是了！」

    李文亮笑着说道：「都是为了大帅办事，谈不上麻烦！」

    随后他们简单告别后，刘光亭就拿着刘昊嘉交给他的文书走了出去。看到他出现在议事厅大门口，远远望着的海盗们终于放下心来！他们知道刘光亭既然能出来，就说明眼前这一关算是过了！下面就看他和武宁伯交涉的如何了？

    等到刘光亭走到他们近前，这些人立刻围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道：「龙头，武宁伯是怎么说的？」

    「龙头，那武宁伯说了怎么安置咱们没有？」

    只有几个人说道：「龙头，那武宁伯可难为你了？」

    刘光亭把这几个人记下之后说道：「都

    别在这里吵嚷了，若是惊扰到武宁伯咱们就有的苦头吃了！都去我的帐篷里再说！」

    他一直板着脸回到帐篷之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眼睛扫视着众人却不说话！众人被他这做派弄得提心吊胆的，所以有人猜是谈崩了，有人猜是被武宁伯训斥了，独独没有人猜他和武宁伯谈妥了！

    因此有不少人在心里暗自埋怨，觉得自家是海匪，却硬是要和官府谈招安，这怎么能成！招安不都是个先开口嘛！更有人觉得这次是送人头上门了，琢磨着是不是马上跑路，免得被人堵在这里砍了脑袋！.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实在是刘昊嘉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刘昊嘉先是再海上扫了两遍，杀了个人头滚滚，摆出一副要干掉所有海盗的样子！已经将他们下破了胆！

    等刘光亭好不容易将他们连哄带骗的弄来了，然后又派人追杀不肯入伙的人。随后一场实战演习展示出来的力量可将海盗吓坏了！尤其当他们知道这种船将会成为皇家海军的制式战船后，他们几乎已经彻底绝望了！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选择就是要么投降，要么远航，没有第三条路！至于后面双方士兵的对比景象，和前面受到的打击来说简直就不值一提了！

    等到海盗急得不行，纷纷大叫大嚷：「龙头，你快说话呀！」

    「龙头，要是不行咱们跑吧！」

    这时候刘光亭终于举起手来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突然大声说道：「咱们的好日子来啦！」

    海盗们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阵惊喜！这时他们才明白过来，原来刘光亭是在消遣他们！所以等他们笑骂一阵之后，纷纷追问刘光亭到底得了什么好处？

    刘光亭这才笑着说道：「说句实话，武宁伯根本就没和我谈什么，帮咱们说话的那个军官也没有说太多，只是给了我一份文书！我粗粗看了一下，上面的条件都可以接受！」

    众人闻言就催着刘光亭赶紧宣布，有的干脆在大骂自己怎么不识字！更有一个人心急了，居然想在刘光亭手里把文书抢过来，直接被刘光亭一耳刮子扇了过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声音非常响亮！

 0485三刀六洞

    众人一看刘光亭动了手，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是大龙头，而且这个大龙头刚费劲心思给他们找了条活路出来，自己这帮人的表现确实不对，犯了规矩了！

    被打的人是个粗壮汉子，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打，一时间居然愣住了！然后他的面色渐渐狞厉起来，低吼一声就要向刘光亭扑过去！

    其实这人身边有人能拦住他，可是却没人动手！因为刘光亭这个大龙头刚刚上位。还是硬逼着下面人同意的，所以威信还没立起来！而且人群中之中多有暗中不服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这才弄成这个局面！

    刘光亭看到这人的表情变化，刚要站起身来，他身后的心腹也正准备扑上去，却见人堆里冲出两个人来，抓住那个被抽嘴巴的人，一人一拳打得他说不出话来！随后两个人摁着他跪倒在地，这时候众人才看清，冲出来的两个人正是李飞鱼和张石头！

    见人被按住，有不少人正要借题发挥，却被李飞鱼抢先张口说道：「怎么的，刚才还哭着喊着求大龙头帮着想条路，现在大龙头给你们找着路啦，就不把大龙头当人了？在大龙头里手里抢东西，还要和大龙头动手，还要不要规矩了！」

    听到这话有几个人脸上勃然变色。上前一步想要说话，却被张石头的巨大身躯顶了回去，说道：「规矩就在路对面，码头上也是官军的船队！」看書菈

    这几个人听到这话才想明白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尤其是武宁伯文书里面内容还啥也不知道就闹翻了，着实不明智，就缓缓退了回去。

    刘光亭看到有人站出来支持他。本来勃发的怒气消减了不少。不过他还是不准备放过这个人，毕竟规矩就是规矩，而且现在他迫切的需要立规矩，这是一个大龙头必须要有的权威！

    前一段时间他没有立规矩，那是因为他没做出任何让人信服的事情，他只是借助刘昊嘉压住了众多的海盗头目。单凭他的实力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现在他给大家找到了门路，就必须树立起大龙头的威严！

    所以刘光亭盯着那个挨了一巴掌还满脸愤怒的人说道：「虽然咱俩没照过面，但是老子知道你！你绰号江条子，原来是吃江上饭的，后来才改吃海上饭的，手下有着三百多青壮，十三条船，实力不小！所以你就觉得老子这个大龙头不敢收拾你是不是？」

    江条子是个相当暴躁的人，敢打敢拼！要不然也不能从江匪转行海匪！而且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更何况他一贯对强行上位的刘光亭看不上眼，所以他直接不满的说道：「不就是一时着急手快了点嘛！你也不用扣这么大个帽子给我，谁还没个出错的时候！」

    刘光亭用手指点他说道：「你说的确实对，谁还没个出错的时候！你要单单是着急看文书，从我手里抢过去也不算大事，老子抽你一巴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是刚才若不是李兄弟和张兄弟摁住了你，只怕是你就要扑上来了吧？那么，以下犯上是个什么罪名啊？」

    他最后那句问话是对所有人说的，同时他还抬头看向众人，看谁会应和他？然后就听李飞鱼大声说道：「按照江湖规矩，以下犯上是要三刀六洞的！」

    三刀六洞并不是说从胸口上捅进去，那也不用三刀，一刀就搞定！所谓的三刀六洞是指人犯错的人要用匕首在手臂或者小腿上插三刀，三刀戳进去之后要在对面露出刀尖来，这就是所谓的三刀六洞！

    江条子听李飞鱼这么一说自然不乐意，这三刀六洞的刑罚可没那么好过！所以当下他的眼睛眉毛就又竖了起来，虽然说被李飞鱼两人压着，他居然还挣扎了两下！

    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此人并不服气，刘光亭心中已经起了杀心！当下笑着说道：「怎么着？看来你小子还想出来站起来跟我试吧试吧？」

    江条子瞪着眼睛刚要说话，旁边闪出一个人来挡住了他。这人就是那个老海盗。他陪笑着说道：「大龙头，这江条子确实有错，你罚也好，打也好，都是对的！不过他是个混的，而且今天可是和您和武宁伯敲定大事的好日子，如果是见了血，只怕是不吉利！不如先寄下江条子这一遭，下次再犯事一起收拾他！」

    老海盗的话引发了一部分人的同意，发出了低低的赞同声。不过好在大部分的海盗头目还比较清醒没有说话。

    刘光亭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谢转轴儿，谢转轴儿，别人都说你一眨眼就是三十二个心眼，一转身即使七十二个主意，还真没说错你！」

    解转轴儿就是这个老海盗的绰号！此人心思极多，还经常充当海盗当中的和事佬，售卖一些消息。所以在海盗之中人缘不错。

    不过刘光亭已经看出来了，这解转轴儿明着维护他大龙头的地位，但实际上根本就是另起炉灶！这些天时间里，他在自己身边不断的卖好，当和事老给别人看，已经让不少海盗跟他关系近了一步，明显是想要在海盗当中成立一个派系的模样！

    对于这一点若是放在以后刘光亭可能会允许。毕竟这么多的人手里面不可能做到一言堂，可是眼下他是真的不能答应！现在如果不能把所有海盗都收服，等见到了钱之后就更难控制他们了！

    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解转轴儿一听刘光亭的话音就知道自己这两天有些事情做过了，已经威胁到了大龙头的威望，所以他果断的说道：「大龙头，我老谢也就是那么一说，规矩还是要讲的！在海上风波险恶，要是没了规矩那就乱了套了！」

    他说完了就退到人群中不再说话，刘光亭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算是明白过来，也就没在揪着他。因为他知道这种聪明人弱点，那就是聪明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胆子小！所以对他真够不成威胁，顶多是拉点人手，讨点便宜！

 0486行刑

    见解转轴儿退开了，刘光亭蹲下身来跟，眼睛和江条子齐平，说道：「江条子，本来不大个事儿让你硬生生的弄成了现在的局面，你真行！」

    说完了他起身回到座位上摆手说道：「李兄弟，张兄弟，把他松开！」

    李飞鱼两人闻言松开手，但是依旧站在旁边随时能够动手的距离。江条子被松开之后扭头左右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很随意的向刘光亭拱拱手说道：「大龙头，刚才是咱错了，给您赔个不是！」

    看着他这番举动其他海盗们多少都有一丝丝的不满！就算你看不上这大龙头，可是人家拼死拼活的给你找条路来，你好好赔个不是都不干！可是偏偏江条子没觉出来众人的想法，自顾自大咧咧的站在那里。

    这时刘光亭缓缓地说道：「江条子，老子不是容不下人的人，但是老子看你一点儿也没有认错的样子，倒像是在糊弄不懂事的龟儿子！而且说句实话，老子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哪个敢跟大龙头伸手的！既然这样，老子这小庙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天亮你就带着你的人走吧！日后你我二人再无干系！」

    周围的海盗头目们听到这话有的神色凝重，有的幸灾乐祸！不过很大一部分人都被刘光亭那一句「跟大龙头动手」提醒了，这才认识到江条子到底错在哪儿，所以虽然他们觉得把他赶走的惩罚有些重，但并不认为这件事情错了！

    这时候江条子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瞠目结舌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是手快了一下子，怎么会引发这么严重的恶果？而且他再细细想一下，这事情的源头还真是在自己身上，他就更是头脑有些发懵了！

    李飞鱼也知道江条子是个浑人，血上顶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所以他看着江条子瞪眼的样子，怕他再扑过去，就悄悄的上前迈了半步准备随时动手。

    看江条子半天没说话，刘光亭说道：「怎么，江条子，还要我送你一程吗？」

    刘光亭这话可不是真的要送他走，而是双方拉开人马厮杀的意思！这时江条子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脑浆发挥到了极致，这时候绝对不能离！不说离开以后没了洗白身份的好事儿，说不定哪天就被北佬或是官军堵在窝里！

    而且这事儿还真是自己错了，根本就说不出什么道道来！所以他很干脆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扣首说道：「大龙头，这事儿是兄弟的错，任打任罚兄弟都由您！」

    刘光亭见他服软了就没了继续的借口，而且他知道这江条子混归混，但是说话算数，还敢厮杀，所以就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收服。于是他坐直身体说道：「想好了，还记着按规矩是个什么下场？」

    江条子直起身体大声说道：「三刀六洞！」

    刘光亭厉声说道：「好！说吧，手臂还是小腿？」

    江条子犹豫一下解开上衣，裸着上半身说道：「嗯，手臂！」

    刘光亭说道：「好，有种！那你是自己动手还是别人帮你？」.

    江条子一咬牙大声说道：「自己来！」

    说完江条子平举起左手臂，右手从腰间拔出匕首，用刀尖抵住肱二头肌的位置，稍微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就一刀戳了进去！匕首眨眼间就刺进他粗壮的胳膊当中，而且顺利的从另一侧冒出了一个刀尖！

    就这一瞬间，江条子额头上就汗如雨下！不过这江条子也是个狠人，知道这种事越慢越疼！所以他咬紧牙关抽出匕首，红着眼睛连着在胳膊上戳了两刀，刀刀透过手臂，标准的三刀六洞！

    等第三刀戳进去之后，江条子疼的浑身直抖，手也软了，刀夹在肉里拔不出来！李飞鱼见状一把掐住他的肩头帮他止血，然后握住江条子的手往外一拉，总算是将匕首拔出来了！

    江

    条子咬着牙，满脸都是汗水，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对李飞鱼说道：「多谢兄弟了！」

    众人见刑罚过去了，立刻大声叫喊着「裹伤！」「赶紧止血！」还七手八脚的从身上摸伤药，摸毛巾！就在乱哄哄的时候，突然就听刘光亭大声喊道：「停，都不要吵了！也不要给他裹伤！」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接着就怒了！这江条子虽然有错，但是已经受过刑了，怎么还能不让他裹伤？尤其是解转轴儿觉得刚才失的面子这时候是找回来的好机会，直接上前一步说道：「大龙头，这……」

    他还没说完就被刘光亭按着脸扒拉到一边去了！然后他对着众人带着怒火的目光说道：「都看老子干什么，老子还能坑了江条子？你们这手艺都是江湖的手艺，对面的官军那里有专门的医官，还不赶紧去个人去叫医官来！」

    众人立刻很是尴尬的笑了，原来是误会了！随后刘光亭又喝道：「站在门口的，还不快去叫人，等球呢？」

    等站在门口的人跑出去，刘光亭搀起江条子，拍着他的胸口说道：「好兄弟，你是条汉子！这次的事情就过去了，回头哥哥给你安排个好活计！」

    江条子一听刘光亭的话，更是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张着大嘴开始傻笑起来！而其他的海盗们也跟着起哄，倒是把刚才帐篷里肃杀的气氛冲淡了许多。

    众人正在嘻嘻哈哈的时候，帐篷门帘一挑冲进来两个人，冲在前面的居然是穿着军装的医护兵！

    这个医护兵也是干练，一进帐篷就认准了伤员。毕竟整个帐篷里面光着膀子，手臂上带血的就这么一个人！所以他直接就把江条子摁在椅子上，再解下身上背着的箱子开始准备器械，还叫了两个人摁住江条子！

    现在江条子正式逞英雄的时候，哪里会答应让人摁住！坐在哪里嚷嚷着要学关云长刮骨疗毒！结果听得众人大笑！你难道还在捅自己的匕首上涂毒了不成？

 0487条件

    医护兵见他嚣张的样子也不说话，从箱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就把里面的东西往他伤口上一浇！只听江条子「嗷」的一声原地蹦起来老高！众人随后才闻到一股酒香！

    他们愣了一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那么大的六个伤口，偏偏往上面浇了一下子烈酒，难怪江条子疼的跳起来！

    这时医护兵放下瓷瓶说道：「要不要人摁着了？下面马上还要缝合伤口，更疼！」

    江条子此时疼的满脸都是汗，但是看着众人的笑脸，一咬牙，一闭眼说道：「不用，就这么来！」

    医护兵挑起大拇指说道：「果然是条汉子！」

    说完他抄起刚才穿好的针线就往江条子的伤口上一插！江条子立刻疼的哆嗦一下，但是忍住了没出声！可是旁边看着的其他人确实齐齐的吸了一口冷气，声音大的不得了！

    然后众人看着以医护兵飞针走线的将六个伤口缝了起来！开始缝合伤口时就有人惊讶的说道：「我当这小子往这弯针上穿线是要做什么？原来是缝伤口的！这伤口还能这么缝吗？」

    医护兵边干边说：「当然能缝了！就是肚皮破了，只要没伤到内脏，这么缝起来人大概都能活！」

    众人听了又是齐齐的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经常在海上厮杀，对伤口见的多了！受了刀枪伤只是拿布一裹，任由伤口自我愈合！至于被铅弹打中了治疗起来更简单！直接抄刀子挖出铅弹，然后裹上就行！至于伤药是很少有的，顶多是用点儿土偏方，生死全得靠命！

    这时刘光亭说道：「关于医官的事情也和官军那里说好了，以后他们会派人传授。家什也可以出银子买！以后兄弟们活命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海盗们听了大喜，一个个的直向刘光亭作揖！这可是好事啊，不说下面会少死多少人，就是自己也受益啊！这大龙头选得好！

    很快医护兵就处理完毕，又交了如何护理，如火热拆线才背着箱子离开。众人送走医护兵后看到刘光亭已经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就急忙想向两侧坐下，可是帐篷里面根本就没那么多椅子，抢到椅子的几个人也只能尴尬的站起来。

    刘光亭看到眼前这一幕觉得有些高兴，现在总算初步让海盗们知道了规矩，他也有了些大龙头的威风！于是他咳嗽一声后说道：「这次老子豁出命来给大家找条出路，老子这是把脑袋送到了刀口下面，大家都明白吧？」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而且事实也确实像刘光亭说的那样，一个海盗头子去找海军的大都督，那可不就是主动去送功劳嘛！只要武宁伯张张嘴，他这个人头就算是挂到旗杆上去了！

    见众人点头，刘光亭接着说道：「老子也不是稀罕当这个大龙头，只是想给大家挣条活路出来！这两天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日后没有咱们的活路了，所以老子既然给大家找到出路，你们日后就都得听老子的安排，别坏了兄弟们的前程！有事儿可以说，别弄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明白吗？」

    众人立刻参差不齐的说道：「明白，大龙头放心！」

    「您放心，咱不是那搞事的人！」

    等他们静下来，刘光亭叹了口气说道：「说句实话，武宁伯根本就瞧不上咱们，根本就没有招安的意思！他最想的是拿咱们给他手下的新兵练手！不过好在武宁伯还算宽厚，给了咱们一条活路，下面我就一条一条的给大家说说！」

    海盗们立刻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等着刘光亭说话。刘光亭翻开文书说道：「这招安武宁伯肯定是不干了，但是他答应帮着把所有人的案底都销掉，但是不许再犯事儿！再犯了犯事儿的话新账老账一起算！」

    众人闻言齐齐的呼出一口气，几乎在帐篷里面形成了一个小旋风！要知道他们最关

    心的就是能否够销案底的事情！一旦销掉案底，他们就是百姓了，回乡探望家人不再是个遥远的梦想！

    由于幸福来的太突然，所以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帐篷里反而安静下来！看着众人莫名的脸色，刘光亭心中暗爽！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怎么啦？这是好事儿啊，怎么一个个都是死了爹娘一样！」

    被刘光亭打破了平静，众人也都反应过来，齐齐的向刘光亭躬身施礼，说道：「多谢大龙头！」

    感觉到这声大龙头至少是真心实意的，刘光亭心中就更加满意了！他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现在我来说第二条！」

    众人闻言立刻再次集中起精神来听他下面的话，刘光亭说道：「第二件事情，就是所有人把自家的老窝都在海图上标清了，有多少人，男女各多少，老弱各多少，船有几艘，铳炮有多少都要写的清清楚楚的交上去！」

    海盗们一听就炸庙了！「啥？这咋能干？」

    「不能交出去啊，这是咱们的家底子呀！要是交上去，官军按着海图就能摸到咱们窝边上，那日子还怎么过？」

    刘光亭见大家乱起来，就大喊一声：「都安静！」

    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刘光亭用手指点着他们说道：「你们一个一个的，还他娘的当自己是海盗呢！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普通百姓了！哪家的百姓不得上鱼鳞黄册？」

    众人一听都是一愣，好像是这个道理哦！刚才不是说了嘛，武宁伯给大家洗去案底，从此不追究他们的罪过，那就算是正当百姓了！

    随后刘光亭又接着说道：「还有，你们以为你们的老窝官军不知道吗？刚才我在武宁伯的桌子看见一张海图，摊开了就是给我看的！咱们这些人的老窝差不多都在上面，还有很多没来的人的老窝上面也标的清清楚楚！照老子看，若不是咱们来的快，说不定过两天围剿的官军就上岛了！」

 0488奉旨抢劫

    众人听了立刻紧张起来，纷纷询问刘光亭在图上看没看到自家的老窝。而刘光亭则对答如流，但凡报出名字来的他都说了个大概！

    海盗们听了几乎绝望了！刘光亭说的或许不是很精确，但是他们的老窝就在他报出来的那片海域里面，只要想找就一定找得到！这下子众人都垂头丧气起来！

    刘光亭看着他们的样子大声说道：「一个个都长个猪脑子！现在咱们不是已经不当海盗了吗，你们紧张个什么？害怕官军去围剿吗？只要你们日后不犯事儿，谁去掏你们的老窝？」

    想到这里有一个海盗摇晃着脑袋说道：「他娘的，忘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海寇了！」

    他的话引发了一阵哄笑！随着大家轻松起来，他们彼此之间开始相互打趣，帐篷里的气氛也松弛下来！

    刘光亭拦住他们说道：「都听我说第三条！就是咱们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港口补给，采买货物了！还可以揽活跑海，若是有本钱的话，自己进货往海外运都没问题！不管该交的税必须得交，偷税漏税按海盗论罪！」

    一听这话不少海盗就跳起来大声表示反对！「大龙头，这凭啥呀？别人被抓到不交税顶多罚点银子，到咱们这里就得砍脑袋？」

    「就是，这也太离谱了！」

    刘光亭瞪起眼睛说道：「吵什么吵，老子也说不同意的了，但是老子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人家李大人说了，咱们原来就是吃海上饭的，对航道港口私港海湾都熟的不得了，偷漏税款比别人方便许多！而且咱们这些人下海没交过一文钱的税，所以就是干正当的买卖恐怕也得想着透漏税款，所以才这么定的，咱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海盗们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后突然都「嘿嘿嘿」的笑起来！看来所有的海盗都打着这个主意，只不过这条路提前被人堵上了！

    刘光亭看他们的表情自然知道他们是在想什么，随意骂了几句就接着说道：「第三条，所有海上跑的船必须插上海军的青龙牙旗，并且其他文书齐全！青龙牙旗每年一换，每面牙旗三千两银子！如果有人使用假的青龙牙旗按海盗论！」

    海盗们一听这话又炸锅了！他们对武宁伯的这种做法感到非常震惊！有人说道：「***，到底咱们和武宁伯谁是海寇？」

    「就是啊，咱们他娘的要交税，还得买牙旗，钱都让他赚走了！」

    刘光亭一拍大腿说道：「吵什么吵，咱们有还讨价还价的余地吗？而且你们都是跑海的，这海上多大的利你们不知道吗？一年下来，往远了跑也能跑只要一趟，往近的跑只要两三个来回，这三千两银子就出来了，剩下的全是干赚的，怎么还不知足？」

    随后刘光亭一条一条的念下去，听得海盗们一惊一乍的！这其中自然少不得他发反复的解释。不过更多的时候都是海盗们一时间扭不过心思来，经过简单的解释再加上粗暴的压制，顺利的让海盗们了解到刘昊嘉到底需要他们做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还干他们现在的事情，也就是跑海运输和继续当海盗！刘昊嘉给他们定下的规矩，核心就是可以给他们抹平以前的官司，但是不许再抢劫大明的商船。至于其他国家的可以照抢，但是刘昊嘉要坐地分赃！

    凡是跑海的必须有青龙牙旗，无论你经商还是替人运输都是一样！而且海盗们还要肩负起另外一个职责，那就是允许就是在干活的时候顺便负责巡视海面，没有青龙牙旗的都是他们的合法目标！刘昊嘉同样坐地分脏！

    而且这些海盗们还有义务配合官军的其他剿匪行动！尤其是海军对外征战需要海盗们配合的时候，海盗们必须配合！当然，照样计算军功，分配战利品！

    而且经过刘光亭的解释，海盗们充分的理解了为什么在对

    外征战的时候，刘昊嘉准许他们「便宜行事」了！用一名海盗头目的话来说：「这他娘的是奉旨抢劫呀！」

    不过海盗们也抱怨武宁伯的太苛刻！对付别人的时候就是有罚有打，可是对付他们就是一句——砍脑袋！结果抱怨完了又被刘光亭一顿臭骂！

    「咱们自己什么底子不知道吗？都他娘的海匪出身，谁不得小心防着点儿？到现在身上的匪气都洗不掉，天知道哪天脑子一热又去干劫船的买卖！不严加管束的话，你们都能上天！再说了，现在弄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哪个王八蛋要是坏了大家的好事，不用官军围剿他，老子亲手灭了他满门！」

    随后刘光亭领着海盗头目们一条条的讨论落实，谁跑哪条航道？谁负责巡逻？哪个负责运送补给？海盗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矜持，此时为了争夺利益更是卷起袖子大吼大叫！

    甚至还有卷起袖子要干架的！就连江条子都轮着受伤的胳膊乱喊，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一直到入夜了，才再刘光亭的调和下算是勉强有了一个结果。

    他们在帐篷里面商议事情，外面的普通海盗们可都是惊讶的不行！各个头目们上午去见了一趟武宁伯，之后回来就钻进帐篷里面开会，帐篷周边还都是刘光亭的人马，围的比较森严，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

    不过倒是时不时的听里面传出争吵声和欢呼声，说明里面没出事的同时，也弄的各家的海盗们摸不清情况。不过既然没听见里面传出厮杀声，也就说明没什么大事儿！反正这些头目们平常见人就骂娘，吵几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结果他们一等就等到了吃过晚饭很久之后，等到月亮都升起来了，帐篷里面的人才陆续钻出来。

    见人出来了，各个头目的心腹人急忙靠上来询问情况，结果发现他们的老大一天水米没沾牙，居然是红光满面的！难道吵架还顶饭？

 0489弹压

    等到他们赶回营地，各个头目将今天的事情解说一遍之后，整个海盗营地里面就沸腾了！欢呼声此起彼伏！大吼大叫者有之，高声欢呼者有之，甚至还有人直接搂着人摔跤的！还有干脆就是学狼嚎！更有兴奋起来有人拿着火把到处乱蹦乱跳，跟疯子一般！

    这些海盗头目扎营有远有近，有人说话快，有人说话慢，于是这些声音几乎是前后脚的爆发起来！顿时道路左侧如同炸了营一般！

    这时候海军放哨的士兵看到这番情景，还真的以为这里炸营了！随后他向上通报说对面的海盗们炸营了，可能在内斗，需要弹压！

    好在他没往海盗突然反水，进攻官军这方面想！要是他报上一句「海盗要袭击咱们了」，那海盗们面临的就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接到哨兵的警报，早就被惊醒的军官们立刻下达了集结的命令！大批的士兵快速从帐篷里涌出，手持火铳，排着横队压了过去！一路上还在齐声大喊：「原地坐下，禁止跑动！」

    幸亏此时海盗们最兴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营地里面喧哗的声音小了很多，这才能听清楚官军们的喊声！要不然一旦发生误会就是一场火拼！

    听到官军的喊声，海盗头目们率先明白过来出了什么事？估计是对面以为这里炸营了，所以赶过来弹压！所以他们立刻下命令所有人按照喊声全部原地坐下！于是等到士兵们冲进营地的时候发现，海盗们正在逐步安静下来。

    这是被惊醒的刘昊嘉已经派了家丁前来查问情况。他最开始以为的是他开出的条件海盗们不答应，引发了内讧！所以他命令家丁一旦确定出事，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刘光亭！

    等家丁赶到的时候李文亮也同时赶到，他揪住几个海盗头目问清楚情况之后也是哭笑不得！他知道刘昊嘉和刘光亭之间的关系，所以立刻派人去送信，免得刘昊嘉一激动下错了命令！

    等刘昊嘉听到真实情况时也是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严厉的下命令：「每个营地随机抽十个人，每人抽十鞭子，让他们长长记性！」

    命令下达自然是被严格执行了！海盗头目们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己理亏，都各自点了十个倒霉蛋送出去挨鞭子！不过这鞭子不白挨，是有赏钱的！所以一直折腾到了月上三竿的时候，整个岛上才算是彻底安静下！

    第二天一早，刘光亭意气风发的站在码头上给海盗们送行！这些海盗现在都领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那就是通知那些这次没来的海盗，把刘光亭的意思落实下去！

    刘光亭已经明确的说了，如果这次接到通知后他们能按着规矩做事，来拜见他这个龙头，那就是自家兄弟，绝对不会亏了他们！.

    如果不来拜见龙头也没关系，只要你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别犯事儿就没问题。但若是既不加入，又在海上犯事儿了，那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就看是官军先找上门，还是他这个新任龙头带着人抄老窝了！

    海盗们接到这个任务一个个都欣然答应了！现在已经有了发财的金光大道，怎么可能再走回头路！所以他们一个个赌咒发誓的会把差事办好，有的甚至还直接表态，如果是有不听话的，不用龙头动手，自己就抄了他们的窝！

    等送走了海盗们，刘光亭又来和刘昊嘉见面。不过这次不是商议事情，而是来接受物资！

    这次刘昊嘉直接拨给刘光亭一批物资，其中火铳，火炮，兵器，铠甲齐全！专门是给刘光亭用来壮大实力的！而且这次刘昊嘉带来的船队里面，其中有十艘船就是给刘光亭准备的，上面装满了各种物资。

    不过刘光亭将所有人都送走了，却留下两伙人，就是李飞鱼和张石头两批人。他们两个人留下来也是得了刘光亭的授意。因为在昨天李飞鱼两人主动站出来给刘光亭站台

    ，他自然不能没有表示。如果可行的话，将他们收位手下就最好了！

    而其他海盗们对他们两个人留下也没有丝毫多余的想法，毕竟人家交了投名状了，现在是该领好处的时候！所以你只能说人家看的准，敢下注！

    送走了所有人，刘光亭对李飞鱼二人说道：「两位兄弟跟我回去坐一坐吧！这次武宁伯赏下来一些东西，分给你们一部分。每人一门炮，十杆火铳，还有配套的子药、还有刀斧个五十把！」

    李飞鱼二人闻言有点小惊喜！他们本来志不在此，不过还能得到一批物资也是意外之喜！当即两人躬身施礼，李飞鱼说道：「多谢大龙头了！如此就愧领了！

    刘光亭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你们肯给我捧场，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啊，我给你们撑腰！」

    李飞鱼立刻顺着话茬说道：「大龙头，属下确实有事情想求龙头帮忙！」

    刘光亭听了也不以为意，这世上的人都是为了名利而来，而这一点在海盗当中更是明显！所以立方体提点小要求再他看来是正常的！于是他直接说道：「哦，说来听听！」

    李飞鱼说道：「大龙头，您和武宁伯相熟，能否给我们兄弟二人引荐一下？！」

    刘光亭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了，不由得再次上下打量二人一番，琢磨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同时也有点不高兴，觉得他们二人过分了，所以他淡淡的说道：「相见武宁伯可是很难的！就是昨天我们见面也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不够你们找武宁伯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啊？」

    李飞鱼听到刘光亭这么说反而犹豫起来。因为他也不确定武宁伯能否答应他的事情，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容易出问题！毕竟官官相卫这四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的！

    可是在他犹豫的时候，张石头却斩钉截铁的说道：「献宝！报仇！」

 0490故事

    李飞鱼听到张石头一下子就泄露了底细，心中不由得一阵惶恐！立刻将目光看向张石头。张石头也转头看向他说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李飞鱼听到张石头的话先是一愣，接着就苦笑起来！因为他觉得张石头说的很有道理，他们两个海盗想要报仇根本是天方夜谭，而且以他们的身份也接触不到其他***，所以事情到了现在这个程度，他们也只能是赌一把了！

    刘光亭这时已经看出门道来，知道这两人不是来胡闹，就起了盘问的心思，直接说道：「两位兄弟，到底怎么个章程，好好跟哥哥说一说！若是真的可以的话，哥哥也豁出老脸需求李大人，让他找个机会给引荐一下！」

    李飞鱼苦笑一声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故事很老套，也很简单。李飞鱼原名李青松，张石头原名张国瑞，两个人都是湖广德安府人。两人父亲都在衙门任职，而且两家还是邻居，所以关系相当好。

    因为职位的关系，两家明里暗里的收入都不错，所以小康人家的日子过的平淡安静！不过等到李飞鱼两个人长大之后都迷恋上了学武，家中人虽然不支持，但是拧不过二人，而且两人头上都有兄长，顶门立户的事情也不需要他们，就放任他们外出学武去了！

    之后两个人就拜了一家镖行的老镖头为师，几年下来就练出了一身的好武艺，偶尔还跟着几个师兄出去跟人走镖，遇到一些风险，但也见过世面，日子过得逍遥无比！

    可是有一天等他们走镖回来之后，师傅就一脸慌张的让他们二人赶紧出城去，还告诉他们，他们家里出事了，全家都被下狱了！

    这时他们才知道张石头的父亲贪墨常平仓十六万石粮食事发，李飞鱼的父亲利用其身份帮助其做假账，两家人一起被抄家下狱了！

    两人自然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出现，就要去喊冤。可是他们回来的时候早已走漏行迹，刚出镖行就有差役抓捕，为了不连累镖行就没有反抗，所以被抓后直接被关进大牢。

    等在牢中见到自己家人的时候，他们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这粮食就是德安知府伙同他人贪墨的！可是偏偏这一年安徽大旱，朝廷命令周边调集粮食，这事情就瞒不住了！

    所以知府就想找人认下案子，选中的目标就是他们的父亲！一开始知府还是好言相劝，说让他们二人领下罪责，自有好处送上，还能保他们不死云云。

    可是张李两家人都是衙门出身，自然知道其中的猫腻！这案子太大，是一定要有人死的，可是如果他们死了，家里人只怕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自己还背上一身的黑锅，自然是严词拒绝！

    可是还没等他们做出防备，知府却直接伙同他们做好了证据，直接栽赃给他们，直接抓人下狱了！

    李飞鱼二人听闻此事自然是大怒，当晚就要越狱带着一家人逃走。可是若是他们只有他们二人脱身倒是容易，可带着家里人哪里逃得出去！所以最后只有他们二人侥幸逃出大牢。

    而知府等人一不做二不休，在坐实了证据之后直接放火烧了大牢，两家人全部惨死的牢中不说，还将罪名安在李飞鱼二人头上！两人逃脱之后想要行刺未曾得手，反而被官府追捕，最后辗转逃到海上。

    至于那个知府因为证据做的牢固，再加上下打点，不仅逃脱了罪责，还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德安州知府的位置上。所以这兄弟二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

    但是德安州终究是离大海太远，如果是他们带着一票人马穿州过省赶往德安州的话，不等到半路就被人抄拿了。所以他们只能继续积蓄力量！这次如果不是刘昊嘉突然出现，这兄弟人就准备过两年冒险去德安州了！

    刘光亭听完他们的故事也是连连叹息，但是他反而更觉得有必要把

    这两个人拉住！不过他还是追问说道：「刚才你们还说献宝，那宝是什么？」

    李飞鱼说道：「是两张图！一张图是这些年我们兄弟二人打探的海盗势力和窝主所以，准备日后若是被抓住了，就把这个图献出去保命！另外一张图是张临摹的海图，据说是当年好三宝太监下西洋时绘制海图的临摹本，只是真假不知道！」

    刘光亭听到后半句话眉头就是一跳！要说海图对航行有多重要就不用再说了，可是偏偏当年三宝太监留下来的海图早就不全了，就连宫里都没有完整版本，所以刘昊嘉谈起此事的时候总是连连连叹息！如果说这张海图是真的，那价值无法估量！

    想到此处刘光亭当机立断的说道：「走，跟我去见李大人！对了，那两张图你们在这两张图你们带在身上没有？」

    李飞鱼点头说道：「带着呢！既然想求见武宁伯，东西肯定要带在身上！」

    刘光亭说道：「好，既然如此，你们两人直接跟着我去见李大人！」

    此时刘光亭不好直接暴露出和刘昊嘉的关系，自然要请通过李文亮遮掩一下。而李文亮听说刘光亭带着两个人求见的时候，他就直接让刘光亭一个人基进了自己的帐篷来了解情况。

    当他听说李飞鱼手中留着下西洋的部分海图时他也是惊喜莫名！立刻去求见了刘昊嘉。随后惊喜的刘昊嘉立刻召见了刘光亭三人。

    刘光亭三人一进帐篷就要下拜，刘昊嘉摆摆手说道：「刘龙头，你现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就不用多礼了！」

    李飞鱼两个人知道自家没这么大的面子，还是老老实实的拜了下去，然后跪在那里等刘光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等刘光亭说完了，刘昊嘉上下打量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人起来说话。」

    两人谢过之后起身，刘昊嘉接着问道：「把详细的情况说说。」

 0491三宝公的海图

    李飞鱼见刘昊嘉感兴趣，就将家里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而且他很聪明的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实话实说。

    可是刘昊嘉却像是听完了一个故事一样没反应，反而说道：「你们说的两张图呢，拿来本帅看看！」看書菈

    无奈之下，李飞鱼两人各自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来。家丁接过后打开交给刘昊嘉。他最先拿起来的就是海盗老窝和窝主老窝的地图。

    说实话，这张图对刘昊嘉来说意义不大。海盗老窝他差不多都已经掌握了。而海盗一旦不再打劫，那些窝主也就失去了作用，顶多从他们身上敲诈点钱财。而且光凭借他们二人的一面之词也无法给那些窝主们定罪，所以他干脆把这张图扔在一边！

    可是等他打开第二张图的时候，他就真的兴奋起来了！因为这张图是小半个东南亚外加印度航线的地图！第二张图并不是一张图，而是由六张两尺见方的布片组成的。将这些布片组合起来才是一张真正完整的海图！

    他之所以能够确定，是因为他在后世看过无数遍的地图，对海岸线的轮廓可谓了如指掌！但是有一个问题，有些东西你一看就能认出来，但是想要画出来却难如登天！

    尤其这海图上面还标注了不少大小岛屿，这些是在后世地图上看不到的，而且这张图上很详细的标注了哪个岛上有淡水，哪个岛上有人。这位刘昊嘉来说简直是天赐的宝物啊！

    李飞鱼两人看到刘昊嘉轻易丢下第一张图时心都凉了一半！不过等到他们看到刘昊嘉捧着第二张图不撒手的时候，心中又燃起了希望，而且希望的火苗随着刘昊嘉查看图纸的时间而变得更大！

    良久之后，刘昊嘉小心翼翼的将图纸放在桌子上，然后长出一口气说道：「你们两个立功了，这图是真的！」

    李飞鱼和张石头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惊喜莫名！不过李飞鱼还是怕万一刘昊嘉弄错了，日后发现再找他们二人的后账，就小心翼翼的问道：「大都督，您怎么确定真假的？」

    刘昊嘉也不好说他在后世经常看地图，对东南亚的轮廓熟悉的不得了！所以他临时编了个理由说道：「本帅的皇宫之中看过几张海图，里面有不少地方和这几张图都吻合，所以本帅可以肯定这张图是真的！」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刘光亭几个人是喜不自胜啊！有了海图，无论是经商还是攻伐都很方便。而李飞鱼和张石头倒是觉得有报仇有望，高兴的浑身颤抖！

    随后刘昊嘉又将海图细细的看了一遍，决定有机会先派出一个船队去验证一下。等他在心里勾画完计划，放下海图对李飞鱼说道：「你们二人的意思是准备借本帅的手报仇是不是？」

    李飞鱼二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说道：「大都督若是愿意帮小人报仇，小人这条命就归大人了，日后是生是死觉悟怨言！」

    刘昊嘉笑了笑，抬手招来身后的锦衣卫说道：「刚才的事情你都听清楚了？」

    这人点头表示听清楚了。然后刘昊嘉接着说道：「回去之后，你带人亲自去办这件事情！先去通知张伴伴，让他先查清确实是否有这件事，是否和他们说的是否一样？若是确实了，就将案件翻出来重新审！如果难以定成铁案的话，就告诉张伴伴直接栽个罪名给他！***的那种！」

    家丁听到这个要求脸神色都没变，答应一声站到一旁不再说话。而李飞鱼两人已经是激动的浑身发抖！在他们看来天大的事情，到武宁伯这里轻描淡写的就把事情解决了！

    虽然看到最后结果还需要时间，但是他们两人知道，单凭锦衣卫和东厂两处联合处理，那狗东西就跑不掉！而且他们更震惊于刘昊嘉的狠辣，一上来就交代「***」，这让他们更加敬畏！

    想到这里二人再

    次连连叩首，说道：「多谢大都督！从今天起，我们兄弟二人的命就是您的了！」

    刘昊嘉也猜到刘光亭带他们来的意思，就淡淡的说道：「我要你们的命干什么？你们是刘龙头的人，要是真想卖命的话，卖给他好了！没有他，你们可见不到本帅，当然，本帅也就见不到这张海图了！所以说还是你们龙头的运气好呀！」

    李飞鱼两个人掉过头来又给刘光亭磕头表示感谢，刘光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卖好的机会，不等他们把头磕下去，已经一手一个人将他们两个人拉了起来，同时大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兄弟，说谢就见外了！日后哥哥这里有什么事儿，你们多帮衬着也就可以了！」

    李飞鱼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斩钉截铁的说道：「大龙头放心，日后有什么差遣，我们兄弟绝无二话！」

    就连从来不说话的张石头也重重点头。有了他们二人，刘光亭的话语权在海盗里自然又涨了几分，所以高兴之下就领着两个人去喝酒了，并许诺给两个人的东西再加一倍！

    到了现在，刘昊嘉这次刘公岛之行算是圆满结束了！他虽然没多露面，但是作用可不轻！有他在，海盗们才会相信官府说的话，才能替刘光亭把住场面镇压住！

    结束这里的事情，他离开刘公岛之后并没有直接返回天津，而是继续南下在江苏沿海溜了一圈。算是检查一下北洋舰队的工作。在连云港那里一个新的海军基地刚刚建设完成，一支分舰队已经驻扎在那里开展了巡逻工作。

    所以等刘昊嘉转了一大圈回到天津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此时的天津已经大变样了，该盖的楼堂馆舍都已经建筑起来了，就连最后修建的仓库都已经在封顶了！

    以刘昊嘉封地封为核心的大半个圆形区域里面，每天都是人声鼎沸，川流不息，还有不少运材料的车辆招摇过市，一派繁忙景象！

 0492天下震动

    就连天津县都跟着得了不少好处！因为从京师来了那么多的人员，对当地的经济有多大影响是可想而知的！

    那些先期赶来的勋贵和豪商们就将高档酒楼和客栈住满了！尤其是那些勋贵们，做事有手下人去干，他们自己整日里面呼朋唤友，宴饮作乐，将天津县里的酒楼挨家的吃下去！至于那些豪商们虽然和勋贵无法相比，但是花起钱来也不遑多让！

    而那些工匠，士兵和家丁们虽然去不起大馆子，但是小酒楼，路边摊却是他们时常光顾的地方。虽然每个人每日可能只花几十文，甚至是十几文钱，但是架不住人多啊！所以现在在天津县里面什么东西都好卖！

    若不是刘昊嘉有先见之明，早就和周边村庄签订了购销合同，预付了不少款项让他们去蓄养禽畜，否则这批人一到就会将所有东西吃空！即使是这样，羊肉的价格已经翻倍了，鸡鸭也也有小幅上涨，只有猪肉勉强还维持着平稳。

    至于这其中获利最大的自然是刘昊嘉了，他早在城里城外各开了一家食味斋的分店，还有两家高档客栈。那些赶到天津的勋贵和豪商们自然是捧场的，所以此时未等开海已经有大笔的银子入账了！

    而最开心的就是天津的那些升斗小民和当地的农户了！那些小生意的这一个月以来每天翻倍的赚钱！那些工匠们为了赶工已经是在日夜开工，就为了手里每日多出来的赏钱！就连那些只会出力的力夫每日工钱都翻了两倍！而且即便是这样，他们每日还累得要死，回了家倒头就睡！

    至于不开心的人也有，就是天津县原来的那些帮派人员！刘昊嘉在来之前已经差人将天津上下打探的清清楚楚的！所以到任之后，他就威胁县令配合开始清理当地帮派！

    罪大恶极的拿住之后直接送去朝廷销案，甚至一些陈年旧案都追查出来了！罪过轻一些的直接发到封地里面去干活儿，美其名曰劳动改造。所以这一段时间天津县的治安居然前所未有的良好！

    现在天津县城及其周边的村庄里，因为治安好转，收入大增，所以无论上上下下都觉得日子有了奔头，更加卖命的干起活儿来！

    商人和伙计们声嘶力竭的在店铺前面推销货物，各色酒楼里的掌柜也定下了大批的生鲜食材，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茶楼戏楼里更是将桌板凳擦的干干净净，等着各路大爷们莅临！就连青楼的姐儿们也纷纷换上新衣裳，新首饰，想着留住这些恩客们！

    乡下的乡民们自然更加卖力气，他们四处寻觅鸡雏鸭雏，猪娃羊羔，好养大了换钱！就连孩子们都没了玩耍时间，在父母的要求下去打猪草，捡果子。还要顾着这些禽畜们先吃饱！只要他们长大了，送到天津县城里面就是好大一笔钱！所以现在整个天津上下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这一切变化从上到下都知道是武宁伯刘昊嘉带来的！就是那些无知的乡民也从商贩口中得知了自己突然挣了许多钱的真相，也知晓了武宁伯这个人，所以对他的尊重也是前所未有起来！

    而刘昊嘉也感受到了这一切变化带来的好处！往日里他在出门的时候，街上的人看到大批的锦衣卫和家丁簇拥着人出现，知道这是贵人，早就远远的躲开了！

    而如今他从码头走向天津城内，路上当地的士绅和读书人，居然有人远远的拱手致意！便是那些小民也不再躲的远远的，而是指指点点的看个稀罕。

    遇到这种情形，刘昊嘉和他身边的人都有些奇怪，甚至有的家丁觉得是有事发生的前兆，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可是走了老远的路也没发生什么事情，这才让他有所明悟！看書菈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自得！觉得今天回去和张小姐有的吹嘘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引发的是震动可不仅仅是天津一地，而是整个大明的天下

    都震动了！

    由于刘昊嘉事先安排了不少人手，再加上商贾逐利的天性，开海的消息刚一放出去就传遍了整个北方！虽然就经济来说北方是比不过南方的，但是在各地都有不少士绅和豪商存在！

    所以他们一接到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确认真伪！然后就立刻派出心腹人加急赶往京师，一时间跑死马匹不知道有多少！

    等他们确认了消息之后，第二个动作就是点起家丁，雇佣镖师，押着银车和货物赶往天津，无论如何也要抢上这一口头汤！

    所以一时间北方最受追捧的就是车马行和镖行！他们在猝不及防之下接到了比往日多数倍的单子，根本应付不过来！尤其是有信誉的那些车马行和镖行，价格被炒到了三倍以上！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们已经恨不得连家中的奶娃子都派上阵去，还是凑不够足够的人手！

    至于江南这里则是哀声一片！无数士绅对着北方破口大骂，诅咒刘昊嘉不得好死！原因很简单，天津开海和禁海的消息是同时传到江南的，这些眼睫毛都是空心的士绅们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刘昊嘉准备垄断整个海贸！」

    如果单单是如此的话他们也不至于激动，大明禁海这么多年了，还不是该卖货的卖货，没听说过有什么耽搁！可是紧随其后的消息就让他们真的跳脚了！大明的海军舰队如同篦子一样，一批批的在海上梳过去，有将近四成的海船被海军堵住，船货被没收！但奇怪的是，人都放回来了！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就在这些窝主准备销毁证据，花钱找人疏通，甚至有的人已经准备收拾东西跑路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完全没有人理睬他们！这让这些提心吊胆的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不过随着更多的消息传来，他们迅速的理清了头绪，那就是刘昊嘉这***没安好心！他不抓人是因为你的手头有着大把的货物，必须要出海！而出海的话虽然说有大半的几率不会被抓到，但只要抓到一次，连船带货就没有了！所以他们等于是在给刘昊嘉送船送货！

 0493南北争斗

    而造船肯定比抢船要慢得多，长此以往下去，日后海上的船大概全都姓刘了，而且他们一文钱都不用花！

    想通了这个道理他们更是哀声一片！现在他们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冒着风险向海外走私！但长此以往下去，船、货损失的太多，自己会亏本！

    另外一个选择就是给刘昊嘉交钱买青龙牙器，然后还得纳税！一听说要交两份钱，士绅们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所以他们和刘昊嘉算是结下了不解之仇！

    于是他们将战场定在了朝堂之上，导致现在北京的朝廷里面已经快翻天了！如果有一比的话，只有当年的僕仪之争才能够相比，甚至还有不如！

    江南的士绅们敏锐的察觉到，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在朝堂上解决！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商议，就各自通知自家在朝堂上的代理人全力攻击刘昊嘉，要将他的所做的一切全部毁掉！

    同时送往京师的还有大量的真金白银，就是为了给这些人用来疏通关系的！在这些江南士绅看来，只要推翻刘昊嘉定下的一切，事情就会回到正轨上，他们就可以继续悠悠然的向海外发货，偷税漏税，大发横财！所以他们的态度是异常坚定的！

    而刘昊嘉也并不是没有支持者，他最大的支持者就是勋贵和北方户籍的官员。对他们来说，攻击刘昊嘉就是攻击自家的钱袋子！

    反正以前海贸的利润都是被南方人拿走了，他们这里蹦子也无！如今虽然说要给刘昊嘉交一笔银子，还要纳税，但是生意做成了，自家总是有利润的，总比一文钱见不到的好！

    而且这银子也不全是给刘昊嘉的。他们都知道海军是皇家海军，归属皇帝直辖，那银子的大头肯定进了内库！这就等于结好皇帝了，所以这钱交就交了！

    于是双方在朝廷上你来我，往引经据典的辩论不休！期间还夹杂着人身攻击！都不知道谁先开始在相互辩驳的时候掀出了对方的老底子！不过他们很快就停止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也一千的办法！毕竟大家屁股底下都不干净，你能掀开别人也能掀！

    按正常来说，南方人读书是要强于北方的，所以南方户籍的官员在朝廷上占优势！而且就是在辩论的时候，他们的言辞更加精妙，用典也更加准确！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北方籍的朝臣是处于下风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有了一个坚定的盟友，那就是勋贵！勋贵当中也不是没有读书人，甚至不乏读书读的不错的！只不过以前同时受到南北的压制而已。现在南北分裂了，他们自然按照自家的立场选择支持北方，迅速得到了北方籍官员的接纳！有不少人甚至在朝堂上得到了提拔的机会，这是以前勋贵子弟们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看到自家子侄有出息了，尤其是还关系到自己的钱袋子，其他读书不成的勋贵们也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什么胡搅蛮缠，撒泼打滚等这种市井泼妇一般的招数尽数被使用出来！

    当这一点被南方籍官员指出来的时候，这些勋贵反而洋洋自得！用他们的话来讲，脸面是多少钱一斤？哪有白花花的银子好！若是脸面能换来银子，他们根本就不介意不要这脸面！

    所以在勋贵的支持下，南北双方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而且大有变成持久战的可能！

    看到两方势均力敌，万历帝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因为南北两方都在极力寻求他的支持，现在他已经成了至关重要的砝码。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倾向于刘昊嘉的，也就是倾向于北方人。但是作为一个皇帝，他也绝对不可能彻底反驳大部分朝臣的意见！一但某个势力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就是皇帝也无可奈何啊！看書菈

    多以勋贵和北方官员们极力表示支持万历帝和刘昊嘉的一切政策，希望能够确立优势！而南方户籍的

    官员比较多，他们希望形成优势的局面，好迫使万历帝表态收回开海的决定！

    而且现在南方的士绅已经意识到不可能在所有战场上取胜，所以他们把攻击的重点放在了刘昊嘉本人以及封地里开海这两件事情上。至于禁海的事情，往年不都是禁海吗，也没耽误走货啊！

    只要打掉开海这件事情，禁海这条律令就不攻自破了！大不了分给北方佬一点残羹剩饭，到时候该走私的走私，该偷税的偷税，日子就会又恢复到了往常了！

    但是事情妙就妙在万历帝现在还没有彻底掌权，所以他每天上朝就故意做出一副「北方官员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你们南方官员说的同样有道理，朕也很为难」的样子，任由他们两派厮杀，而他则通过张嘉掌握了不少被掀开黑历史的官员！

    在南北方相互争斗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忘记内阁的重要性，并那里才是决定一切事情开始和结束的地方！但是他们很默契的没有去找那个麻烦，因为他们也知道现在内阁里面也已经吵翻了！

    其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南北双方地域的不同！这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思想了！在内阁当中，申时行，王锡爵和张瀚都是南方人。王锡爵是苏州府太仓人，申时行是苏州府长州县人，而张翰是浙江杭州人！

    他们三个人的老家所在地正是江南士绅的大本营！所以无数请托的信件被送到了他们这里，他们门下的子弟亲族更是不停的向他们建言，弄得他们烦不胜烦！

    他们三个人身为内阁中人，自然知道什么是对朝廷有利的，什么是对朝廷不利的。但是奈何他们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离不开家乡父老，同窗，同年，学生等人的支持！

    一旦他们表示反对或者一言不发，那些原来支持他们的人就会迅速抛弃他们，支持新一批符合他们利益的人入阁！所以无奈之下，就连唯张居正马首是瞻的张瀚都不得不跳出来，装模作样的支持南方的意见！

 0494船队

    但是在内阁之中还有一个强力人士，那就是张四维！张四维老家出身山西，是地道的北方人，自然被北方籍官员和士子视为他们的代言人！而且张四维战斗力超强，在张居正没有发话的情况下，居然和申时行，王锡爵两个人斗了个旗鼓相当！至于张瀚只能算是个凑数的！

    所以朝臣们在相互争斗的时候，见内阁又斗得如此激烈，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不过有不少明眼人却看出来这其中大有猫腻！

    事实上，别看张四维跟申时行，王锡爵两个人斗的火气十足，但实际上双方极有分寸！说穿了，就是给外面人作戏看的！

    但是既然是明眼人，那也就出现另一个问题，他们能看得到阁老们在做戏，自然也明白揭穿这个戏法的后果！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陪着阁老们玩下去！所以整个朝廷里面一时间倒是维持了一个相对平衡的情况。

    至于张居正作为大明朝权利最大的人，更不可能轻易表明态度。他更愿意在某一方占据上风的时候，顺水推舟一把！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朝廷的改革！

    所以他通过自己对朝廷的影响力，始终压制着双方，并积极推动自己的改革。这才让朝廷没有因为南北双方的争斗而陷入停滞状态！

    但是对张居正本人来说，他已经越来越感到吃力，难以控制朝廷局面了！所以他现在已经在反复权衡着自己如何表态？什么时候表态了？

    就在朝廷当中的争斗愈演愈烈的时候，从长江沿岸的各个码头里各自驶出了几艘满载货物的船只。这些船只在装货的时候相当低调，而且运载的货物也都是普通的货物。至于他们夹带一些倭国需要的货物已经是惯例了，所以根本就没人在意。

    这些船只在长江中行驶的时候并不是很快，可是等他们凑到一起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只十艘船的大船队。这时他们才同时发力加快了速度，沿着长江顺流而下！

    今天下午时分，张六旺从潮湿的床铺上爬起来，刚才他刚补了一觉，现在准备出仓去看看。按照他的估算，现在船队已经接近长江出海口了。

    张六旺，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农家出身。六旺自然指的是六畜兴旺了！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农家出身的他居然成了跑海的把头！

    张六旺今年四十多岁，但是在海上已经飘了二十多年了，经验非常丰富！而且私下里跟几家海盗都打过照面，有些关系，所以这么多年跑船下来，虽然风险有过几次，损失过钱财，但是这条命留下来了！

    就在前不久的时候，武宁伯开始围剿海盗，张六旺觉得风头不对，就以生病为由回到了岸上休养。可是没多久却被人找上门来，重金礼聘成为一支船队的总把头！

    张六旺本来不想答应的，奈何一方面因为对方给的钱实在太多，自己顶不住诱惑！另一方面，对方向他许诺，这次出海除了遇到风浪以外，一点危险都没有，并向他展示了传说中的青龙牙旗，所以他才答应下来跑这一趟。看書菈

    而且他还琢磨着，如果对方的青龙牙旗真的好使的话，他倒是乐于答应签下长期的契约。毕竟这样就完全没有了人身危险，至于风险，跑海的人哪在乎什么风险！

    张六旺刚出舱门，一个彪形大汉就快步走过来，同时大声说道：「把头，前面就是三沙了，咱们是在三沙停一晚吧？」

    这个大汉名叫柳小满，是小满那天生的才有了这个名字，也是他跑船的老伙计，更是他的徒弟。现在已经是船上仅次于张六旺的存在！而他口中的三沙指的就是崇明岛

    其实最早崇明岛出现的时候只是两个沙洲，在唐武德年间，在东布洲（今吕四一带）南面水中涨出两个沙洲。两洲隔水70余里，时名东沙、西沙，这就是崇明岛的前身。

    等到宋天圣三年，在东沙西北续涨出姚刘沙（因姚、刘两姓先居而得名），并与东沙接壤。到了宋建中靖国元年，姚刘沙西北隔水50里处涨出三沙，是因三次叠涨而成，所以叫做三沙！也有说法是因为句容的朱、陈、张三姓先定居在这而得名的。

    元末明初的时候，东沙坍没，西沙坍存无几，三沙北涨，姚刘沙南坍北涨，渐与三沙连壤。从明建文初年开始，先后涨出马鞍沙、陈恩沙、高明沙、小阴沙、长沙、袁家沙、响沙、高头沙等30余沙，崇明岛算是初步成型。所以不少人还按着老习惯叫三沙。

    张六旺向江岸两边看了看，对自己的位置就有数了，再望望天色才说道：「这次我们不在三沙停留，我们直接出海！」

    柳小满惊讶的说道：「可是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就是我们出了长江口也跑不了多远！而且夜间行船实在是太危险了，容易出事！」

    张六旺抬起手来捻着风，慢慢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咱家的货主是谁你还不清楚吗？现在南北双方斗这么厉害，万一被人做了文章，失了船货，咱们怎么跟东家交代？」

    柳小满一拍脑袋说道：「对呀，咱都忘了东家这批货是往天津去的！不过出了海口再休息的话可是个麻烦事，遇到风浪说不定损失货物和人手！」

    张六旺收回感应风的手说道：「没关系，咱们可以在附近找个小港湾休息。就是装不下所有的船也没关系，看着今天的风向，不像是要起风的样子。去通知一下后面的船队吧。」

    柳小满答应一声跑到船尾，从腰间抽出一块红布向后面的船比划起来。这时的明朝人还没有发明出完整的旗语，但是通过一些手段表达几个简单的意思还是做得到的。

    柳小满发出的信号是「跟随！」后面的船只要看到信号就知道总把头是什么意思，也会把信号一艘接一艘的相互传递下去。

 0495船上

    船队在江面上快速的掠过，很快就将三沙抛在了后面。现在三沙上已经有了码头和居民，一般情况下，行船的把头到这里都会休息一晚。因为越过三沙就是大海了，海上有不测的风暴，水手们总要积蓄一***力才行。

    但是同样的是，岛早上也驻扎了军队和巡检。张六旺不想在三沙上靠岸休息就是为了避免麻烦。这是一个总把头应有的素质。

    船队出了海，趁着太阳没落山之前，张六旺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个小港湾，勉强将十艘船塞了进去！随后张六旺挨个检查了每一艘船，还和其他把头打过招呼，然后才放水手们休息。不过只有一半的人靠着抽签的好运气才有了机会！

    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以前张六旺走私货的时候就在这里停过几次。而且还有不少跑海的也在这里停过，所以那个小村子里面常备不少客房和酒肉。酒肉虽然不多，但是总比在船上啃干饼要强！床铺也不是那么特别舒适，但至少它不摇晃！.

    第二天一早，船队拔锚起航，按着以往的航线向北而去，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提心吊胆的，生怕遇到官军或是海盗。可是随着海上无聊的日子开始，众人也就慢慢的放下了戒备心。有差使的人去做事，没有差使的人则坐在船头吹牛，甚至还可以打牌，掷骰子！

    在这一点上也体现得出了中西帆船的不同之处。西方帆船因为航速快，但是船帆操作复杂，所以需要大量的操帆手，再加上其他工作岗位也要人，所以在同等运载量的情况下，西方的帆船需要的水手远高于中式帆船。

    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把上百个精力旺盛的壮年男子困在一艘船上面，整日面对的都是无边无际的海洋，长此以往下去，他们会发疯的！人会变得暴躁好斗！甚至在大航海时代初期出现过内斗死了大半船人的事情！

    所以西方的船长们就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不停的劳动来消耗他们的精力！让所有人一旦离开岗位的时候倒头就睡，就不会出现类似的问题！所以每日里不停的劳作就是水手生活固定不变的一部分！

    来吧，甲板要擦干净，还要用浮石抛光！每一根绳子都要盘好，由外向内！所有有锈迹的地方都要打磨干净！所有金属的地方都要擦到反光！再去把船舱里的积水抽干净！

    为此那些水手们编了不少歌谣来诅咒这种生活。但是这种生活也进一步推进了海军的发展，各种相应而生的条例也让他们变得更具有战斗力！

    而中式帆船则不一样，中式的硬帆操作起来简单，而且适应八面来风！若是操帆的老手，即使在逆风的情况下都能保持一定的航速！

    再加上中式帆船特有的水密隔仓和密封手段，使得船舱里面基本上不会出现漏水的情况，完全不必向西方帆船那样要经常性的抽水，所以对船员的需求数量就比较少所。

    而把头们在缺乏人力的条件下，自然不会让水手们干活干的精疲力竭。所以中国的船队团队相比于西方的团队来说，在整洁上和制度化方面确实差了一筹！

    此时张六旺就坐在船头上看着三个手下在这里掷骰子，输赢不大，每次只有一文钱，纯属是为了消磨时间的。

    在张六旺的船上有规矩，可以玩，但不可以赌钱！他见过太多的水手再还没有返航的时候就把这次的酬劳输的一干二净的，甚至还有输到借债的程度，所以乃至于拔刀相向的，所以他才定下这个规矩。

    这时候柳小满从船舱里爬出来，走到他身边坐下说道：「把头，船舱里转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张六旺点头说道：「那就好！咱们跑海的时刻都不能忘了规矩，这些规矩都是用来保命的！」

    柳小满哼哼着说道：「把头，你又念你的经了！咱跑了这么多年的海，

    还能不知道？」

    张六旺闻言瞪起眼睛说道：「怎么的，翅膀硬了？」

    柳小满立刻赔笑说道：「不敢，不敢！」

    见柳小满服软了，张六旺得意的说道：「谅你小子也不敢！」

    说完他伸个懒腰说道：「咱们跑了这几天简直是太安静了，弄的老子都有点不习惯！」

    听到他这么说，不仅柳小满笑了，就连掷骰子的三个水手也跟着笑起来！其中一个水手大声说道：「把头，这安静还不好吗？太太平平的就把钱赚了，东家也高兴！咱们也能得银子！」

    其实这支船队就是张顺平让其他几个人安排的！也是联盛号第一次由海运向北方发货，所以很舍得下本钱！从把头到水手的工钱比往常多了三成！而且如果可能的话，这次运输结束之后他们都会签在联盛号里，所以说什么的心气儿都很高！

    张六旺听到水手这么说，笑着说道：「好肯定是好！毕竟咱也盼着过太平日子，只是这心里不托底呀！」

    柳小满说道：「把头，你哪里不托底了？前段时间武宁伯做掉了多少海匪，现在哪里还有人敢出来打劫？咱这一趟肯定太太平平的！」

    张六旺叹口气说道：「我倒是不担心别的，只是担心咱们家里这些当官的和那些大户！他们现在想尽一切办法阻拦从南向北去天津的海船，都已经放出话来了，谁都不准接北上的活！所以我就怕南北斗得厉害，坏了咱们的生计！」

    这时水手们也不再玩骰子，转身和张六旺坐在一起。其中一个水手说道：「可是把头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只是受人雇佣，而已！而且东能家置办这么多货，想来也是有本事的，到时候让他们自己闹去，别耽误了我们赚银子就行！」

    听到这话，另外两个水手连连点头附和。毕竟对他们来说，老爷们怎么斗和他们完全没关系，他们只要干活，有银子拿就好！

 0496遭遇

    可是张六旺却说道：「你这时不知道他们的手段，要不然也不会禁海这么多年！也就是你刚出来跑海没多长时间，对这些事情不了解！」

    这个水手被训斥了不但不生气，反而挪动了一下身体说道：「班头，那你给大家讲讲呗！」

    张六旺有心卖弄一下，但是随后就改了主意说道：「算了吧，这两天大家都警醒一点儿，盯着点海面！现在咱们这个位置最容易出现海盗和官军，出了事对大家都不好！」

    现在他们的船队正处于山东半岛的下方。由于山东半岛直直的深入到海中，所以那个尖角位置是南来北往绕不过的地方，所以有不少海盗都会在这里出没。官军也偶尔光顾这里。

    那个年轻水手哀求说道：「班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就讲讲这海上的事情吧！」

    张六旺觉得现在闲着给他讲一讲也是无所谓，于是他咳嗽一声，正想着从哪里讲起的时候，突然他的肩头被拍了一把！

    他抬头看去，只见柳小满指着右前方的地方大声说道：「把头，你看看那里是不是有船在放对？」

    张六旺听到这句话急忙站起身来，向柳小满指的地方看去！果然隐隐约约的好像看见有船过来，只是还看不大清！但是这时候他不敢大意，毕竟他是船队的总把头，要负责整个团队的安全！

    他立刻下令说道：「小满，去通知后面船全部戒备！锤子，去我的仓房里，架子上有个红色的皮盒子给我拿过来！其他人做好厮杀的准备！」

    命令一传下去，整船的人立刻就动作起来有！有人开始检查绳索，有人随去检查货物。有人开始检查火铳和刀斧。张六旺身边的一个水手直接起身，上前一步扯开苫布，露出一门炮来！而张六旺则直接爬上船楼。

    张六旺从船楼上伸出头，招手示意他把东西扔上来。锤子单手用力，手中的盒子轻松的被丢了上去。张六旺接住盒子后打开，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个单筒望远镜！

    这东西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生产起来也简单。所以刘昊嘉早就让玻璃坊制作了一批。张六旺手中的这个望眼镜就是刘昊嘉送给张顺平的。

    张六旺掏出望远镜，然后将盒子掖在腰里，这才拉开望远镜凑在右眼上向远处看去。周围其他的水手们紧张的盯着他。一会儿把头报出来的消息将决定了他们是战斗还是掉头逃跑？

    不过依着水手们看来，他们这大船队如果是遇到小股海盗的话，还是有一搏之力的！若是配合的好，指不定是谁打劫谁呢！

    众人凝神等了片刻后，就听张六旺说道：「是官军！是官军在追一条船！正向咱们这边驶过来！」

    随后柳小满在下面大声说道：「把头，官军几艘船？前面那艘船能走脱不？要不要咱们帮一把？」看書菈

    张六旺放下望远镜大声骂道：「柳小满，你个***！现在不是以前走私货呢，把心思放正点儿！」

    柳小满被张六旺骂了一顿，反正揉着脑袋「嘿嘿」的笑起来！其他的水手们也跟着挤眉弄眼的！

    这些水手们以前都是跑私货的，心思一时还转不过来。刚才柳小满问话就是有心思合作一把。若是官军船少的话，就合力把官军击退！

    在以前的时候。随时出这些人都是亦盗亦商的。若是碰上个巡海的船只，那些偏向海盗的走私船就会拼命的抵抗！而官军粮饷不济，战斗力不高，所以安歇走私船有时候甚至能逼退官军！

    至于那些偏向商船的走私船一般都会缴纳一些银子算是买路钱。反正他们笃定那些官军不敢抢劫他们。因为这些跑海船只的背后都是高门大户，他们动的手的话一定会遭到报复！所以不如勒索几十两银子！

    张六旺骂完了人直接从船楼上

    跳了下来，对柳小满说道：「告诉后面的船，全船队降半帆，队形排的紧密一点儿！另外再告诉他们，老子这里不开炮，他们不准动手！」

    柳小满答应一声去船尾了，张六旺则走到船头看着远处。其他的水手们做好了各项准备之后也聚在甲板上看热闹。

    只见前面的追逐战越来越靠近船队，几艘船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现在能看出来，官军的三艘船快得手了！

    官军有两艘船行驶再走私船两侧，限制它的机动。后面一艘船则全力追逐，已经越靠越近了！等到距离团队还有五六里的地方时，官军似乎失去了耐心，终于开炮了！

    虽然听不到炮声，但是看着官军船上的火光接连闪烁，就知道左右两侧的船上各开了两炮！远远的能看到走私船的船帆剧烈抖动，明显是中弹了！那走私船见官军真的开跑了，船帆还被打坏，只能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

    张六旺知道官军之所以开炮，就是因为发现了自家船队，所以先解决了面前的走私船。于是他再次下令说道：「把船帆再降低一半，用最慢的速度行船！」

    这时走私船停下之后就被两只官军的战船夹住，通过望远镜能看到大批的士兵跳帮冲到对方的船上。而另一艘官军的战船则调转方向直奔他们这里冲过来！

    这艘船升起满帆，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丝毫不惧怕这里的船多！张六旺见状叹息一声说道：「小满，去船舱里把青龙牙旗拿出来插到船头，再告诉后面的船只也照做！现在就看这旗号好不好用了！」

    很快，那艘战船就冲到了近前，有士兵大声喊着：「前面的船降帆，接受检查！」

    张六旺毫不犹豫的下令船队降帆，尽可能的聚拢在一起等着对方船只靠过来。而官军的船只冲到两百余步的地方就没在靠近，而是放下一艘小船快速的划过来。

    转眼间小船靠到船舷下面，张六旺吩咐人扔下绳子。随即一个官军士兵顺着绳子爬了上来。那士兵上船之后先扫了一眼揭开苫布的火炮，不屑的哼了一声才说道：「你们谁是把头？出来说话！」

 0497居然是真的

    张六旺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官爷，小人张六旺，是这个船队的总把头！」

    苫布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后冷笑说道：「怎么着？看见官兵上船了还拿刀持斧的，还想厮杀不成？」

    这时张六旺才想起来忘了下命令让水手们把家伙都收起来，这都是以前的老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所以他急忙回头说道：「没看到官爷上船了，还不赶紧把家伙都收起来，火炮苫上！」

    士兵见水手们不情愿的收起刀斧，也不介意他们拖拖拉拉的，转身直接奔船头而去。他扯住挂在船头的青龙牙旗拉到眼前仔细看，还伸手摸了一把才松开。

    然后他用十分遗憾和惋惜的口气对着船舷下面的小船大声喊道：「他娘的，那牙旗居然是真的！」

    张六旺听着他的口气就觉得心里发堵！你得多盼望这牙旗是假的，才用这种口气说话呀！

    他哪里知道，这士兵还真希望牙旗是假的，这样他们就有理由拿下船货！这一笔战利品折算成钱财发到自家手里，就是笔横财了！为了这笔奖励，别说是十艘船的船队，就是一百艘船的船队他们都敢冲上去！

    这时就听见船舷下面也传来一声十分惋惜的声音：「真他娘的晦气！既然是真的，那你他娘的还磨蹭什么，去看看后面的船，说不定就有假的！」

    苫布大声说道：「还没验文书呢！」

    底下的人大声说道：「赶紧，赶紧，别啰嗦！」

    见到苫布转回头来，张六旺不敢怠慢，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文书递过去。这文书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船里面都是什么货，有多少，从哪里装船的，要运到哪里去？船上的把头是谁？包括水手的名单都写的十分清楚。而且是一式两份。

    士兵接过来后居然在怀里也掏出一份文书来，还有竹筒做成的墨盒，直接做了签押交给张六旺，然后将副本收好说道：「副本老子已经拿走了，别想着偷偷摸摸的到其他港口去！等到我们回港的时候，若是和港口的文书对不上，以后你就别想从海上走了！」

    张六旺摇头说道：「不会，不会！小人真的是守规矩的！」

    那士兵呲牙笑着说道：「你当然得守规矩！插上青龙牙旗就是舰队的船，若是不老实，行的可是军法！行了，不跟你说了，去其他船上验牙旗！」

    张六旺急忙跟着士兵向船尾走去，到了船尾他对后面的船大声喊道：「赶紧搭个跳板！」

    士兵却说道：「不用，扔根绳过来就行！」

    后面的船只扔了两根绳子过来，士兵手脚麻利的抓住绳子直接荡了过去。张六旺也扯着另外一根绳子跟上。

    士兵落在船头之后，直接扯着牙旗端详起来。张六旺分明听他说道：「真晦气，又他娘的是真的！」

    随后张六旺随着这个士兵在船队上走了一圈，证明了十艘船上的牙旗全都是真的。看到这种情况，那个士兵脸上惋惜的神色就更加浓厚，让张六旺更加担心这些官兵会不会临时起意劫船？

    所以他从腰间摘下早就准备好的钱袋递过去说道：「官爷，钱不多，给兄弟们拿去喝个茶！」

    可是这个士兵看到递过来的钱囊就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把一样，连着后退两步，然后指着张六旺的鼻子说道：「你他娘的少给我来这一套！你想坑死老子是不是？」

    他这个做派可把张六旺弄的楞住了！以前的时候也不是没碰到这种情况，却从来没见过官军有这种反应！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嫌少，想多要几两银子，从来没见过这种连钱都没碰就开始骂人的！

    这时士兵好像反应过来，放缓了语速说道：「张把头，现在不同以往了，这银子我可不敢收！要是上官发现了没好果子吃！」

    这下子张六旺和旁边看热闹的水手们全都愣住了！官兵居然不收钱，这真是跟狗不吃屎一样令人不可思议！

    这时士兵突然一拍脑门说道：「他娘的，忘了上官交代过，要对你们多宣讲！」

    然后他清清嗓子大声说道：「现在海军和以往的水师不同了！海军饷银给的足，给的及时，所以上面禁止下面的人收银子！若是有人收了你们的银子，你们记住在哪里收的，再记住船的舷号，等到了港口报到海军那里，海军不仅会退还银子，还会有奖励！」

    说完他一指不远处的船只说道：「看见没有，我们这些船全都是勇字号的！」

    张六旺和众人抬眼望去，直接那船的船舷上用白漆写着大字：勇壹三！

    随后那个士兵又说了不少规矩，更是张六旺闻所未闻！他努力的记下了，等那个士兵不说了他插言说道：「官爷，那对面那艘船上的人会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士兵喜笑颜开的说道：「人肯定没事儿！我们巡逻终点是泉州，会把人带到泉州去！但是船和货就归海军了！」

    说完他大声说道：「看见了吗？这就是违背海军命令的下场！而且你们别以为人没事儿就可以瞎乱搞！这是他们没敢还手，若是还手了，这些人全得见龙王去！行了，你们这边儿没啥事儿了，赶紧抓紧时间奔天津吧！要是老子没猜错的话，你们大概是天津那里第一批送货的船了，船舱里面的东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张六旺送士兵上小船离开，然后起劲揉着自己的脑子，因为里面嗡嗡直响！他完全不不理解眼前的发生的一切，难道这世道真的要变了不成？

    就在张六旺脑子疼得发胀，感觉这是世道变化的有点儿快的时候，刘昊嘉也正对着几个女人揉着太阳穴！他也感觉自己的头疼的厉害！

    刘昊嘉从码头下了船，巡视一下周边的情况之后就会了自家的府邸。而且事先他还派家丁回去通报自己回来的消息。按照往常的惯例，他回来肯定有一顿丰盛的晚餐！

 0498马上要纳妾了

    等刘昊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家的大宅子，却感觉气氛似乎有点不同！不过他现在已经疲惫至极也，没想那么多。反正不会有什么大事！

    随后他直奔后院张小姐的跨院，到了小院门口看见门前站着一个粗使丫鬟。这就表明张小姐的院子里有女客在。

    在古代的时候礼教森严，所以院子里的女主人一但有女客来访的时候，就会在自家的小院门口安置一个粗使丫鬟，家里的男人看到就知道有外客女眷，就不会误闯进去惊了女眷。

    所以刘昊嘉看到这个粗使丫头就有点不高兴，觉得自己的晚餐可能要拖后了！他已经做好了转身离开的准备，同时顺口说道：「怎么，里面有女客啊？」

    丫鬟蹲身施礼说道：「是的，老爷！不过夫人说了，让你不必不必避讳，直接进去就好！」

    其实张小姐和刘昊嘉现在并没有完婚，按常理来说所有人都应该称呼她小姐才对。可是偏偏张小姐对武宁伯夫人这个称呼非常的在乎！而下人们知道她在是未来的主母，自然是着力巴结！

    结果就有善于巴结的人先喊出了「夫人」这个称号，果然得了重赏！之后后院的下人就齐刷刷的改了称呼！只要是在自家的院子里见到张小姐，一律都是以夫人称呼！

    听到丫鬟这么说，刘昊嘉也就止住了要离开的脚步，转身向院子里面走去，同时还在好奇是哪家的人来了都不用避讳，只是一时想不到！

    刘昊嘉随着丫鬟直接到了门前，丫鬟高喊声通报后挑起门帘。刘昊嘉低头进去后一抬头就愣住了！只见屋里有五个女人站起身来迎接他，可是他只认识其中两个，另外三个有些面熟，似乎是见过，但绝对不是熟悉的人！

    这时彩鸾上前来帮他打扫一下衣服上的灰尘，刘昊嘉的目光则再四个女人的脸上快速的扫过。

    只见张小姐一脸的尴尬外加愧疚。刚才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年轻女子看到刘昊嘉则是脸色羞红，手中的手帕几乎被她扯碎了！而另外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年纪稍长，这两个人时不时的发出茶壶滚开时是的「噗噗」声！这得是遇到多可笑的事情啊，才让她们看到男主人到的时候还忍不住笑！

    随后刘昊嘉再看彩鸾的神色还算稳定，就知道这肯定是有事情，但不是很大。所以他索性走到桌子前面坐下才说道：「妹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另外这几位都是谁呀？怎么还不给给我引荐一下！」

    这时张小姐红着脸，一步三挪的走到他旁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哥哥，你可能马上就要纳个姨娘了！」

    刘昊嘉刚才已经把很多事情都想到了！要钱的，要铺子的，求官的，就是没有想到这事儿还跟自己有关系，还是跟纳妾有关，不由得有些怒火升腾，大声说道：「什么纳姨娘，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就刘昊嘉本身来说他并不介意纳妾。而且以他的身份来说，如果不纳妾才容易被人笑话！他生气的是，这种事情应该是由自己掌握，最起码应该事先得到通知，怎么自己出门一个月就突然多了个妾室出来？看書菈

    张小姐对刘昊嘉自然也是了解的，在心里撇了一下嘴说道：「哥哥，这事是我一时不小心办错了事才引发的！」

    刘昊嘉揉揉太阳穴说道：「那就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当时刘昊嘉从京师赶回天津的路上遇到了谭翠颖三人，他收回母亲的名帖之后就让人护着三个人的来到天津。但是他走的急，也没跟他张小姐交代清楚来访的人。

    而始终对自己夫人位置患得患失的张小姐，一心认定这是刘昊嘉在京师里结识的人，是准备纳妾的！结果就连张顺平都被张小姐误导，还苦劝了他半天。而就在张小姐还再悲伤的时候，谭翠颖一些人

    已经到了天津县。

    就在这几天的路上，谭翠颖三个人和刘谷已经混得熟了。要知道她们三个人可是能在勋贵***中打转转的人物，忽悠一个刚刚出门的小男孩儿简直就是手到擒来！所以刘谷稀里糊涂的就多出来一个姐姐！

    等进城门的时候，谭翠颖三个人正在车厢里讨论着到哪里去住宿？刘谷在车外听到就直接插言说道：「姐姐，我家二少爷在城里有客栈，而且你们三个都是女人，住在那里最是安全不过！」

    谭翠颖听到后觉得是个好主意，其他两个人也觉得可行。谭翠颖就说道：「那你知道客栈的位置吗？」

    刘谷闻言犯难了！他第一次来天津，根本就不知道客栈在哪里？他只是在来的路上听其他家丁说过，才知道有这么一家客栈。但是这小家伙能从众多的人中脱颖而出也不是白来的，其他家丁传授的经验这时候就起了作用！

    他急中生智想到办法，立刻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但是哥哥们都说城门口会有很多闲汉，找一个让他们带路，只是打发几文钱的赏钱就可以了！」

    三女一听是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就连连夸奖他少年老成，办事周到！硬是把刘谷夸的脸色通红，但是小胸脯挺的是越来越高！就连胯下的战马也似乎知道主人现在十分得意，就连马蹄敲在地上的声音都格外的响亮！

    谭翠颖自然知道康妙两人在戏弄刘谷，就给正在偷偷发笑的两人一人一巴掌！谭翠颖自幼就是独女，常听父亲叹息家中没有男丁顶门立户！偏巧父母早亡，她十分的孤苦伶仃，自然是格外看中亲情！

    这几日与刘谷在一起说笑久了，很是喜欢刘谷，就在康妙两人的怂恿下认了姐弟，所以自然是对刘谷外上心，不愿意看他被康妙两人戏弄，即使是他们并无坏心也是如此！

    康妙二人挨了打自然是不干的，总要讨回来！所以三个人在车厢里闹成一团。可是刘谷此时却是十分的郁闷！因为天津县的门口清洁溜溜的，根本看不见一个闲汉！

 0499刘谷当差

    他这段时间随着刘昊嘉走动，其他哥哥们传授经验，他倒是比一般同龄的孩子机灵许多，也见过各处城门前的闲汉。本想着在姐姐面前显显手段，结果就遇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天津县城，硬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天津城里并不是没有闲汉，只是刘谷运气不好！他来之前天津城里闲散的人基本上都被雇佣走了，街上的闲汉也尽数被抓去当做劳力，少数没被抓走的也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所以此时天津城内干净的就像被水洗过一样！

    谭翠颖三人正在马车上笑闹，突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就向刘谷询问，刘谷郁闷的把情况一说，就连她们三个人都十分惊讶！不过谭翠颖还是说道：「没有闲汉也没关系！你去寻守门的士兵，多打赏几文钱也是可行的！」

    刘谷闻言一拍脑袋说道：「姐姐真是聪慧！其实哥哥们教过的，我一时忘了！」

    不过和兵丁打交道他还有点担心，不过想起来哥哥们曾经说过，自家身上穿着的飞鱼服就是最好的文书，一般人总要卖些面子的！再看城门边靠着城墙打盹的那些兵丁们，他就更有信心了！

    他策马来到来到城门一侧的士兵那里，这里聚拢了十几个士兵，大部分人抱着长枪在打瞌睡，剩下的几人也在扎堆闲聊。看见一个穿着飞鱼服的少年郎策马跑过来多少有些奇怪！

    不过守城门的士兵都是民军出身，哪里得罪得起穿着飞鱼服的人？所以这里驻守的一个小旗官急忙上前拱手说道：「不知这位上差有什么吩咐？」

    刘谷挺挺胸说道：「这位哥哥，小弟奉命护送人到天津，只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识路途，所以想请哥哥差个人送我们到联盛客栈！跑腿的兄弟自有茶水钱相赠！」

    说完刘谷从腰间摸出一小串铜钱直接丢了过去。这串铜钱也不多，刚好十个一串！这样的铜钱他的腰间一共放了六串。这都是哥哥们教给他的！

    武宁伯府的人出门让人办事总要打赏，少了丢了主家的面子，赏多了浪费钱财不说，还被人容易被人耻笑！对待这种人丢下十个铜钱刚好，即显得大方又不过分！

    小旗官伸手接住铜钱，不用数就知道多少。因为类似的差事他们接的多了，经常收到打赏。而今日这锦衣卫虽然年纪小，但是说话老道，赏钱大气又有分寸，肯定是大家出来的！

    所以他很客气的说道：「这位上差，跑个腿容易的很，就不用赏钱了！」

    说完他作势要将铜钱递回来，却被刘谷直接伸手挡了回去，说道：「一点茶水钱算得什么，只是请哥哥行个方便！」

    那小旗官闻言放松了精神，扭头对着身后喊道：「三毛子，你过来！领着上差去联盛客栈！」

    随着话音跑过来一个普通士兵，他一连声的说道：「，老叔，我知道联盛客栈在哪里，不远，不远！」

    他嘴上说着话，眼睛就看向小旗官手中的那串铜钱。小旗官看他的德行就想抬腿踢一脚，但终究是自家侄子，也只能是叹息一声！他顺手在钱串一抹就抹出五文钱塞到他手中，说道：「速去速回！」

    三毛子接了铜钱，笑的很是开心！对着刘谷拱手说道：「上差跟小人去便是，那联盛客栈离这里不远！」

    刘谷谢过小旗官后就赶回马车旁边，催促车夫前行，尾随着三毛子到了客栈。之后刘谷直接亮出武宁伯府的腰牌，直接跟掌柜的言明要在这里安置三名女客，她们拜访张小姐之后自会离开。

    掌柜的听说是拜访张小姐的自然不敢怠慢，特意选了一个安静的跨院安置三个人。还特意给打了个折扣。

    谭翠颖三人安置下来之后，就对着跑前跑后帮忙的刘谷说道：「阿弟你这一路上辛苦了！你现在不要急着回府，姐姐请你吃酒！」

    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本就极为喜欢模仿大人的行为，尤其是听说姐姐请她吃酒，自己瞬间就觉得是成年人了，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

    随后谭翠颖又拿了赏钱打发了几名士兵，又委托掌柜的叫了席面，四个人吃的十分开心！期间刘谷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只得了三杯，姐姐便不给他吃了。

    不过好在刘谷也知道是姐姐怕自己年最小，吃多了酒伤身。再说自己第一次单独办差，也不好带着一身酒气回去。也只能是就此作罢！不过他们已经约好明日过了午时刘谷来接她进府。

    第二日过了午时，刘谷风风火火的来到客栈，敲着院门大喊：「姐姐，姐姐，时辰已经到了！」

    喊了一遍院门大开，已经是等候多时的谭翠颖已经带着小竹走出来。康妙笑着说道：「年纪不大却是个急性子！」

    刘谷按着刀柄说道：「我家二少爷说了，男子汉嘛，做起事情来就要风风火火的，绝不可以拖拖拉拉！」

    谭翠颖自然知道刘谷心是十分崇拜刘昊嘉的，这一路上「二少爷」这三个字不知在他嘴里冒出多少遍来！当下笑着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家二少爷说的都对！」

    随后她回头对康妙二人说道：「我去拜访张小姐了，但愿我马到成功！」

    康妙笑着说道：「不过是拜访个人而已，却被你说的如此悲壮！难不成还要击筑而歌不成？」

    谢娇娘也在一旁笑着说道：「看你们出门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样子，只是不知小竹和刘谷哪个是高渐离，哪个是秦舞阳？」

    小竹张着嘴在想高渐离和秦舞阳是谁？刘谷却大声说道：「那秦舞阳一定是小竹姐！我若是秦舞阳，肯定不等荆轲动手就先戳秦王几剑了！」

    几个人听了大笑起来，谢娇娘夸刘谷好志气，而康庙则夸奖刘谷读书有成。随后又是笑闹一番才送他们出了门。

    等到了刘府，由于刘谷在门房里事先报备了，门房也没有难为，直接去叫人请了丫鬟将谭翠颖二人送往后宅。

 0500我不是姨娘

    刘谷见丫头来了就对谭翠颖说道：「姐姐，后宅我进不去，你跟着丫鬟去便可。今日里我要到城外军营去报道，姐姐若是有事就差人去城外军营送信。」

    谭翠颖极为喜爱这个新认识的弟弟，虽然没有正式结拜，但她已经将刘谷当做自家的弟弟。她甚至还想着，若是生意真的成了，就来给刘谷赎身，到时候正式认下姐弟的名分，等将来老了也有依靠！

    不过这种事还要细心谋划才行，所以她柔声说道：「阿弟放心，等姐姐办完的事自会去寻你！」

    两人话别之后，谭翠颖跟随着丫鬟来到了后宅的花厅。丫鬟送来茶水，点心说道：「尊客，我家小姐那里正有掌柜的来请教小姐做事，还须等些时辰。」

    谭翠颖知道张小姐在京师里面就俗事缠身！此事在京师里面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不少人都说京师银行掌握在一个女人手里，乃是牡鸡司晨！但是也有人说京师银行本就是刘家的生意，日后也是刘家人掌管。那张小姐不过是提前掌握而已。更有人知道实际情况，就是顾宁伯府底子薄，无人可用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京师人等都知道张小姐虽然没有嫁入武宁伯府，但已经是武宁伯府的当家娘子！而作为一个伯爵府的当家娘子，每日里自然是要经常忙碌的，更何况武宁伯本人还整日忙碌不休，家里的生意自然就落在张小姐手中，也就更是忙碌！所以耽搁片刻不能接待人也是有的！

    于是谭翠颖打赏了丫鬟就在客厅里等候。而丫鬟离开之后自然要上报，这消息就传到了彩鸾那里。却不想那彩鸾将姨娘的位置视为禁忌，自然是对谭翠颖的到来充满了怒火！虽然他她不能做别的，但是小小的上一个眼药还是做得到的！

    所以她直接吩咐说道：「今日小姐忙的厉害，哪里有时间见她！前几日不是已经收拾出一个跨院了嘛，直接安置进去吧！明日小姐得了空再见她不迟！再叫几个粗使婆子守紧门户，免得她初来乍到的坏了规矩！」

    须知这些下人们最是会看风色！那丫鬟听彩鸾的语气就知道正室和姨娘的第一次交锋就要开始了！

    而且这个姨娘将来得不得宠不知道，在眼下肯定是张小姐这里最得老爷欢心，所以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随后丫鬟吩咐人打开院子，自己则去了花厅。见面之后丫鬟说道：「小姐现在正在见客，只怕一时无法分身。不如您直接去跨院安歇片刻。」

    谭翠颖也不以为意，因为这种事情在后宅来说是司空见惯的。毕竟长时间等待对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而且主人家宴客的时候，有不胜酒力或是过度疲惫的人都会安置在客房修整，所以她们直接随着丫鬟进了跨院。

    进了院之后二人才发现发现院子里的东西都是粉红色的，再看规制都是妾室所用的的物品，而且东西都是新置办出来的。小竹认出东西之后还夸奖说道：「小姐，这张家小姐真是贤惠，她自己还没成亲，就连姨娘的房间都布置好了！」

    小竹是个糊涂蛋，谭翠颖可不是！她本身出身官宦人家熟知礼仪，而且又因为常要出入高门大户，更是对后宅里面规矩清楚的很！

    要说招待客人的跨院后宅里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会将人放到姨娘的房子当中，哪怕这姨娘还没纳也是一样！因为这对客人是极大的失礼，甚至是羞辱，所以她立刻就觉得事情似乎是出了些岔子！

    她当即和小竹说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立刻跟我出院子！

    小竹虽然迷糊，但是素来信服小姐，立刻跟着谭翠颖向外走。结果让谭翠颖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她走到院子当中却发现院门口站着两个粗使婆子，见她们要出去的样子就直接将她们拦住！其中一个婆子说道：」姑娘想要去哪里呀？这可是伯

    府，你刚进府中不懂规矩，如何就敢乱闯！「

    谭翠颖急忙说道：」这位嫂子怕是弄错了，奴家是来拜访张小姐的，是客人！还是嫂子通禀张小姐一声，就说奴家有要事要见！」

    可是那婆子得了彩鸾的吩咐，又想着力巴结，哪里肯听她说话，只是一味的劝她回房间休息，还说：「今日小姐事务繁忙，待小姐得了空一定见你！」

    结果谭翠颖的多次解说都被无视了，她甚至带着小竹向外闯，可她们两个弱智女流哪里斗得过两个粗使婆子！这些婆子平日里做惯了粗活，力气大的吓人，结果就被直接关在了跨院之中。

    事情到了这步，若是彩鸾此时将事情报给张小姐说不定还有缓和的机会，可是彩鸾偏偏气不过，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位置居然被个外来人抢先了，就决心先给她个下马威。所以他连着两日都没有向张小姐禀报。而偏巧张小姐这两日也是忙的厉害，更是无心府里的事情，最后的时机就这样白白错过去了！

    谭翠颖二人被困在跨院当中自然是心急如焚，可是康妙和谢娇娘二人也是如同天塌了一般！

    在谭翠颖刚刚离开的时候二人还没想太多，因为她们是来买铺子的，又不是不给钱，只是想记着搭上张小姐的线方便一点！毕竟女子出门做事终究不方便，若是有熟人说不定还能省点银子！

    可是慢慢等下去不见人回来，二人便越来越是忧心忡忡！这种担忧在宵禁之前达到了顶峰！

    再安歇之前谢娇娘还怀着一线希望说道：「或许是谭姐姐和张小姐两人相谈甚欢，今晚就宿了！」

    康妙闻言没说话，但是她却觉得肯定是出事了！因为如果谭翠颖真的要留宿的话，肯定会派人来通传消息。可是到现在为止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一个！而且她也知道谭翠颖说指点过张小姐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帮小姐凑在一起玩耍，谭翠颖收了银子作陪，可能在这其中指点过几句，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相谈甚欢的事情！

 0501先逃跑

    不过康妙到底是年岁大一点儿，做事还算老成。她安慰谢娇娘一番之后说道：「现在马上就要宵禁了，而且这里你我人生地不熟的，出门只怕也是毫无作用。今日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去刘府问个究竟！」

    二人忧心忡忡的过了一晚上，到底也没睡多久。起早连早饭都没吃就直接叫了马车赶往刘府。

    亏得二人来天津来的早，刘昊嘉开海的消息尚未彻底传开。否则府门前就是人山人海的样子，恐怕她们就靠不上去了！如今府门前虽然空无一人，但是因为都知道正主不在家，等到刘昊嘉出海回来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两个人到了侧门之后康妙说道：「妹子，你留在马车上不要下去，我自去门房那里问一问。」

    谢娇娘知道这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意思，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然后看着康妙带上帷帽直奔侧门而去。

    门口坐着的门子见一个女子带着丫鬟过来，就起身迎接说道：「这位小娘子有何贵干？」

    康妙熟知宰相门前七品官的道理，因此蹲身略福了一福，说道：「门子大哥，奴家有件事想问你，昨日可有一个女客进了宅子，但是一直没有出来？」

    这件事情门子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您是什么人，和那小娘子什么关系？」

    康妙闻言反而心提得更高了，急忙说道：「奴家是她的姐姐，她昨日未归，今日特来问一下。」

    门子一听原来是新姨娘的姐姐，立刻脸上带出了笑容！昨日虽然他没见到谭翠颖的的容貌，帷帽之下的身姿风采却是看到了，是个出众的小娘子！而且未曾大婚之前先纳妾本就是与理不合的事情，但是即便这样也依旧把人引进府内，可见日后必然是个得宠的，那对着他的姐姐自然也不能太过！

    所以门子立刻说道：「原来你是新姨娘的姐姐呀！昨日姨娘确实入府了，估计是在后院儿安置下来了！只是昨日张小姐忙碌的厉害，未曾见到她，所以不曾有消息送出来，你这才不知道！」

    康妙听闻此话几乎惊得跳起来！她素来知道谭翠颖是反感给人做妾的，这怎么进去一天就已经有了姨娘的名分？但是康妙到底是老练，直接稳住心神说道：「原来如此，那奴家就先回去等消息了！」

    门子想着，要是康妙让他传消息就卖个人情，可是康妙心中大乱却没有说，急急忙忙的回了马车。她刚进马车，谢娇娘张嘴要问，就听康妙大声说道：「立刻回客栈去！」

    等马车动起来，谢娇娘见康妙一脸的惊慌急忙问道：「谭姐姐出什么事情了吗？」

    康妙扭着手帕说道：「是出大事了，谭妹妹给武宁伯留下做妾了！」

    谢娇娘闻言惊讶的大叫一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康妙就将门子说的话学了一遍。可惜康妙两个人刚进城，根本就不知道刘昊嘉已经出海去了，还以为这手笔都是刘昊嘉做的，于是两个人瞬间脑补出一幕恶霸强抢民女的画本故事！大概情节上有些不同，中心思想应该是一致的！

    两个人脑补完之后谢娇娘弱弱的说道：「那咱们怎么办？」

    康妙沉默片刻说道：「谭妹妹性格最是刚强，素来不喜欢给人做妾的！说不得就是武宁伯强逼的！」

    谢娇娘说道：「那也未必呀1我和谭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她极为推崇武宁伯，说他行的事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是勋贵当中少有的能臣干臣！若是武宁伯求他做妾，说不定她就答应了！」

    康妙想了想说道：「谭妹妹素来守礼，若是武宁伯规规矩矩的上门求娶，这事儿说不定真能成！可是如今她上门办事却被留在府中，必然是不肯干的！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谢娇娘点头说道：「康姐姐说的对！」

    结果他们二人一直等到马车到了客栈，也未曾商量个子午卯酉来！不过回到跨院之后，康妙最先想出主意说道：「咱们得赶紧先离开这里，免得被人找到！」

    谢娇娘也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我们快离开！这里是武宁伯府的产业，若是他来抓我们去做妾就逃不掉了！」

    康妙听了哭笑不得，但是她也知道谢娇娘见识不多，此时已经乱了分寸，满嘴都是胡言乱语。索性不理睬他，指挥身边的人收拾了金银细软，然后出门另叫了一辆马车离开客栈。

    上马车钱康妙就想着，这天津是武宁伯的地头，若是换了客栈也会被人揪出来，所以他干脆跟车夫询问哪里有可以短时租赁的房子？

    这些车夫每日里送往的都是外来客人，多有租赁房子的，所以他们跟中人之间的联系很是紧密。就介绍了个中人给她，然后康妙两人化名租了一个房子安顿下来，再想着如何营救谭翠颖，还别说，还真让他想出一些办法来！

    因为这天津城内也有几个人曾经和她往来一时，若是求上门去，说不定能打探一些消息。至于把人救出来，康妙都不报信心！

    而且就是委托人打听消息都要想好托词，而且还要打听这些人住在哪里，如何上门都是问题！所以一时间两个人就在临时租下的房子里耽误下来。

    但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刘昊嘉的宅子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甚至门房都知道在府门前打转的那几个闲汉，就是其他人派来监视刘府的！只是刘昊嘉做事素来谨慎，倒也不怕他们刺探。所以今天康妙和门房谈话没有避开他们。

    毕竟只是一个纳妾的问题。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说未婚先纳妾与礼不合，但也仅仅是与礼不合！再说了，干这种事情的人多去了，谁会在乎？但是偏偏有一个人找出了其中的问题！

    这人在门口听完对话的时候也没当回事，但是他发现康妙同门子说完话后回去的脚步太急，简直是如同逃跑一般，便觉得似乎是有文章可做！于是他就一路跟了下去。

 0502帮倒忙

    等康妙二人回到客栈，这人便把车夫拉了去，询问他在车上到底听到了什么。而且为了方便，他直接塞了一串钱过去！

    正所谓车船店脚牙，无罪皆可杀！那车夫拉着人回返的时候，车厢的声音让他听了个清清楚楚！所以他知道事关武宁伯的消息绝对能卖个高价，直接摇头说道：「不够！至少一两银子！」

    那探子听到这句话不仅不生气，反而高兴万分！能值一两银子的消息绝对是大消息！所以他二话不说了摸了一两多的碎银子塞过去。然后车夫就将听到的消息一字不差的告诉了他！

    探子听完之后几乎狂笑起来！都说武宁伯的把柄不好抓，这不是有了嘛！强抢民女这可是个大罪！而且他更清楚那些文官们的德行，他们想干掉谁，就揪住他的一点攻击，等攻破了就全盘否定你的所有！这次这武宁伯只怕是要栽跟头了！

    此人倒也女干猾，只和同伴说了一句「有消息送完的京师！」，就独自回去送信了！如果单单是此人往回送消息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力。像这种情况传到朝臣之中只会暂时被压下来，当做奇货可居，等到有用的时候才会抛出来！

    可是偏偏天津城里还有两个帮倒忙的，那就是康妙和谢娇娘两个！她们在京师之中游走于权贵之间，认识的人确实是很多。在两个人仔细筛选之下，各自选了几人去拜访。

    可是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了，谁会在乎两个教坊司的琴师那！所以她们求上门去的时候，有两个人直接不见，另外几个人虽然见了她们，但是听到她们的要求直接就婉拒了！

    这时候谁都知道武宁伯正是日如中天的时候，哪个人敢打他的主意？不过这些消息就从几家人当中泄露开来。

    刚开始的时候事情流传的并不广，不过随着康妙和谢娇娘不断的拜访，消息就不可遏制的扩散开了！等到五六日后，整个天津都已经传开刘昊嘉强迫小娘子为妾的消息！

    这消息自然是传的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有中规中矩的那种，就说武宁伯看见小娘子漂亮，直接就抢回府内！高端一点儿的就说那小娘子与情人两情相悦，正在幽会的时候被武宁伯撞见，便指使人打死了小娘子情人，将小娘子抢回府内！小娘子整日以泪洗面，数次悬梁自尽未果云云！

    这种消息说穿了也只有那些愚夫愚妇和别有用心的人才相信。天津城内稍微有些头脸的人都知道刘昊嘉在数日前已乘船出海，巡视海疆去了，又怎么会当街抢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谣言却是愈传愈烈！于是不可避免的传到了张小姐的耳朵里！

    要知道这天津乃是刘昊嘉的根本之地，自然是遍布耳目！锦衣卫，丐帮，再加上新收服的帮派分子，天津城内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但是偏偏这些人也知晓刘昊嘉不在，也就没当做一回事及时上报。ap.

    是等到了每十日一次上报消息的时候，下面的人才将这事当笑话报到了张小姐这里！正在开会的张小姐听到这个消息气的几乎发狂，差点没把屏风推倒了冲出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这时想起来刘昊嘉走时交代的事情了！

    等下面的人详细说完了，张小姐也冷静起来，以的聪慧当然不难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她立刻转眼看向彩鸾，见她脸色苍白，惊慌失措的样子自然就把事情推断个七七八八！

    等结束了例会，张小姐厉声喝道：「彩鸾，到底是怎么回事？」

    彩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道：「小姐，婢子也只是想帮你出口气，就把人扔在院子里晾了几天！」

    随后她就把前后情况交代个干净，最后看着张小姐眼泪巴巴的说道：「小姐，婢子也没想到会引发这种事情啊！看在婢子陪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您就轻点责罚吧！」

    彩鸾很机灵，也了解张小姐。他知道自己的祸闯的太大，不罚是不行的！因为家中出了这种事情，被有心人盯上就会说张小姐无能，不能管好后宅，万一影响了婚事，她就万死莫赎了！

    张小姐看着可怜巴巴的彩鸾也是心中犹豫，想罚吧，可是彩鸾陪着自己长大，有点儿下不去手！不罚吧，这个祸有点大！想来想去到最后，还是决定先见见正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说！

    现在的张小姐已经认定这新来的姨娘是个有心机的，估计早就在外面安排下人手，一旦进到府中联络不上，就会有人放出风声将事情做实！

    所以张小姐已经打定了心思，哪怕拼着被刘昊嘉责罚也得清理掉这个人！一个大家族的动荡一定是从内部开始的，这一点张小姐本身就是大族出身，自然是看的明白！

    张小姐带着彩鸾来到跨院敲开院门，两个粗使婆子见张小姐来了，急忙让开道路。张小姐说道：「人呢？」

    一个婆子说道：「在里面的！前几日还有些闹腾，这两日已经安静许多！」

    张小姐也不理会两个婆子，直接向房间走去。而房间里的谭翠颖早已听见外面的动静，先一步从屋里出来。两个人就在房间门口碰上了！

    张小姐看着谭翠颖心中有些疑惑，觉得这人有些面善，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倒也不怪她，当初她和十几个小姐弹琴，请来一个琴师略作指点也不过两日功夫，哪里就能记得住！

    而谭翠颖却一眼就认出了张小姐！作为京师妇女界的偶像，女强人，武宁伯的未来夫人，她自然要是要多加关注的，所以一眼认出来不足为奇！

    而且谭翠颖深知有些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的解决，越拖下去越容易出变故！尤其是在这种正房还没嫁入府里，却纳了妾室的情况下，哪个主母不生气！偏巧主人又不在家，悄悄打死或者将人卖了都没人能知道！

 0503阴差阳错

    所以她不等张小姐说话就抢先说道：「张小姐，奴家谭翠颖，乃是一名普通琴师！这次冒昧来见张小姐，只是为了买两个商铺傍身，并没有嫁入武宁伯府的意思！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张小姐听了这话就是一愣，半天后才说道：」那你怎么会由老爷的家丁护送到府内？」

    谭翠颖立刻就将路上偶遇武宁伯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张小姐眼前是天旋地转，而旁边的彩鸾更是面如土色，直接就跪下了！

    等到张小姐缓过劲儿来也没理会她，直接把府里几个管事的叫来询问，这消息到底怎么泄露出去的？结果两头一碰，线索就直接指向了那些长期的门外打听消息的人。然后自然而然就追溯到了马车夫身上！

    再张小姐问询情况的时候，她派人带着小竹去联盛客栈迎接康妙和谢娇娘。结果人回来报告说那几两个小娘子带着侍女离开了，四天前就已经不见了！但是房间倒是没退，大件的东西还在，就是金银细软全无！

    随后去外面打探消息的人带回了车夫。而且顺着消息就摸到了康妙拜访的几个人家身上，又顺势摸到了康妙临时租住的房子，终于把人带回来了！最后几方碰头之下才把整件事情捋得清楚！

    等事情捋顺清楚了，在座的几个人一个个对座无言！张小姐捂着脸不吭声，谭翠颖脸上红白不定，康妙面带愁容，而谢娇娘的眼睛转的像风车一样快！至于彩鸾跟几个人则跪了一排！

    良久之后，谭翠颖打破沉默说道：「张小姐，这事情本就是误会，如今说开了也就没事了，不如让他们几人起身吧！」

    张小姐自然知道这是谭翠颖给自己台阶下，于是她遣散了其他人后，指着跪在地上的彩鸾一顿斥责！彩鸾也是连连磕头求饶，还紧着向谭翠颖道歉，最后还是在谭翠颖求情之下才站了起来！不过张小姐说的明白，不是不罚，等事情结束了之后一起处置！

    这时谭翠颖说道：「张小姐，奴家的来意你已经清楚了，现在不如让奴家和康姐姐等人告辞吧！」

    张小姐无奈的说道：「恐怕你们还真走不出去了！」

    三个人闻言都是大吃一惊，难道这是想灭口不成？看他们的样子张小姐长叹一声，想了又想终于实话实说，说道：「这本来是个误会，解开了就很简单！可是偏巧这事情泄露出去了，现在街面上谣传伯爷强抢民女！你们要是出了这府门不定被多少人围观！」

    随后她将的下面人报上来的流言说了几条，就连流言产生的来历也说给头目听！这下子谭翠颖三人是真的害怕了！尤其是康妙更是害怕！她在京师里待的比较久，知道大人物为了面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尤其是流言主要的制造者还是她和谢娇娘两个人，罪责绝对不小！如果是武宁伯震怒的话，没人救得了她们！至于被人围观会伤害名声，她们三个教坊司出来的人有什么名声可言！

    就在众人的沉默当中，谭翠颖苦笑着说道：「没错，咱们仨现在谁都不能出府！一旦出府的话，说不定就被人捉走到！时候就是攻击武宁伯的利器！」

    这一点张小姐没想到，但是马上想通了！刘昊嘉这么多年得罪了多少人数都数不清！见谭翠颖主动说出这个道理，她也是向她点点头！

    说可是随后谭翠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们三个人虽然不能出府，但可以陪着张小姐一起出府！」

    众人听得就是一愣，张小姐问道：「这是为什么？」

    谭翠颖苦笑着说道：「自然是为了反击谣言，延缓对头发难的时间！张小姐，想来现在谣传奴家已经被扣留在府中，一旦和您一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些准备发难的对手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然要再打探消息，筹谋一番！

    想来那时伯爷也应该回来了，到时候如何应对自然是由伯爷做主！」

    张小姐想了想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在这几天安排一个宴会，请些夫人小姐过来一起……」

    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谭翠颖拦住，说道：「万万不可！」

    这次不等张小姐发话，谢娇娘已经捂着脸说道：「这次又怎么啦？」

    谭翠颖苦笑着说道：「若是请些夫人小姐来的话就要近距离接触，难免被人言语试探！不如这几天我们几个人陪着张小姐去采买一些东西，然后在外面转上一大圈就回来，其余的内容就让他们慢慢的去猜吧！」

    张小姐闻言连连点头说道：「这是个好主意！」

    谭翠颖说道：「还不止，另外还有事情要做！一会儿让康姐姐和谢妹妹将她他们拜访的人家都写下来，张小姐可以派人去拜访一下。去了什么都不要说，只是拜访一下就够了！」

    张小姐素来聪慧，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敲山之虎之策！只要武宁伯府的人露个面，那些人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谢娇娘早就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晕了，见终于出现曙光了，就嘟囔说道：」好好的一件事情，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谭翠颖也只能说道：」这就是阴差阳错啊！「

    谢娇娘年纪本身就不大，还把所有的脑筋都放在弹琴上面了，听到这句阴差阳错就顺口就说道：「既然是阴差阳错，那你将错就错就嫁了吧！」

    这句话说出来房间里又是一阵寂静，就连谢娇娘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能尴尬的坐在那里。再看着众人的脸色，张小姐虽然脸上神色不动，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脸上瞬间脸上没了表情，犹如多出一个面具一般！

    彩鸾站在她身后，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谭翠颖的脸上则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变幻不定！康庙则是脸色几乎是青到发绿，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谢娇娘，看得她浑身发毛！她估摸着自己出了这个屋子就要挨打！

 0504家学渊源

    不过最后还是谭翠颖打破沉默说道：「张小姐，奴家妹子年纪小，不懂事，胡乱说话就不必理睬了！您看这几天哪天我们出门？」

    张小姐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后日吧！今日累的不行，要休息一下。明日还要派人去店里将你们的东西拿回来清点整理。」

    随后众人各自散去，张小姐回去之后将彩鸾好顿责骂。谭翠颖干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而康妙则抓着谢娇娘，让她重新体会了一下当初学琴不用心的后果！

    等到第三天，张小姐四个人果然出现在街面上！要说这时代的大家闺秀出入都会带着我们，怎么能认得出人来呢？很简单，因为大明朝已经有了很多女铺，就是专门为女子准备的铺面！

    这种铺子里面从掌柜到伙计全是女人，女子到里面可以摘下我们肆意购物玩耍！即便不是女铺，那些卖贵重首饰之类的商铺也会设置雅间专门给女客使用，并且设置女伙计待客。所以几个人只要到这样的店铺转上一圈儿，所有的消息就都散出去了！

    她们四个人一露面，外面传的热火朝天的谣言立刻冷下去不少！不过，谣言好应对，若是有人刻意发难就不好办了！但是现在张小姐几个人也没有办法，只能是被动拖延时间了。

    不过经过这一次之后，四个女人的距离倒是亲近了不少。张小姐在处理商事之余还拉着他们说说话，弹弹琴，还有些苦水和她们倾诉一下！结果谭翠颖还帮她解决了两个问题！

    张小姐熟悉商事，谭翠颖能够指点她的地方自然是跟政务有关。现在大明这时候是官商的天下，想要真正成为豪商，就绝对离不开官场上的支持！而偏偏对官场上的事情是张小姐的弱项！

    张小姐是商户出身，未曾受过这种教育，对这里的很多事情不是清楚。其实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传承，就像文官世家出相，武官世家出将一样，有些东西都是秘传的，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没受过指导你就是不懂！

    所以历朝历代科考之后，中举的学生都要去拜见坐师房师，就是给他们找一个引路人，让他们能够真正了解官员这个圈子里面的很多隐秘！当然那些做坐师们顺便网罗一批党羽也是应有之意！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说朝廷邸报上写了「某某人从吏部尚书改兵部尚书，加都御史衔，总督京营」这句话。初看上去完全没什么问题，平调而已！但实际上这个人已经被圣上厌弃了，属于贬谪状态！

    但如果在这句话后面加有一句「加太子少保」或其他宫保头衔，那就说明此人简在帝心，实际上是升迁了的！

    像此类事情若是没有人指点，一般人根本就猜不透！若是一时糊涂上错了船，说不定第一个就是被推出去祭旗的！而且在官员和文人的圈子当中派系极为混乱！

    什么同科，同年，同乡！什么师从谁？家中亲戚又有谁？与谁联姻？更有按照文化派系划分的，什么复古派，什么金粉派之类的更多！可谓大圈套小圈，圈中有圈，圈外有圈，圈圈相连！所以贸然踩进去就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而且这种派系斗争往往更加你死我活，所以不少惊才艳艳之人一入官场没多久就被打回原形，要么就是一场牢狱之灾磨掉棱角，或者干脆没几年就送了性命！

    反倒是木雕宰相，纸糊阁老之类的人层出不穷，原因并不是说这些人真的像是木偶一样一动不动，而是指他们谨慎小心，从不出错！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胡乱动手动脚，这才在激烈的争斗当中保全了自己，然后再慢慢的升迁，或是等着敌人自己作死之后，他们自然而然的是走上高位！

    而摆弄这些东西对谭翠颖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啊！她指点着张小姐要和哪些人走得近？哪些人快倒霉了，赶紧去切割，一时间居然成

    为了张小姐身边师爷一般的角色！

    能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巧合中的巧合！以前张小姐处理起商事来轻松加愉快，那是因为她熟悉的这个领域，而且那时的生意都不大，完全不需要官场的助力。

    可是现在不同了，单是开海这一件事情就牵扯到多少官员和家属！若是她一个处理不当，就会为未来埋下祸患。或许刘昊嘉将来也能解决得了，但是付出的资源和代价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而谭翠颖经受过父亲的教导，可谓家学渊源。再加上她以前一直在京师当中游走于权贵之间，对官场之上的事情可谓洞若观火！而就在刘家的生意处在承上启下的阶段时两人相遇了，就足够碰撞火花了！

    而且随着双方接触的越多，张小姐越是深刻体会到有人在背后指点的好处！最后张小姐在无人的时候，甚至真的想过让刘昊嘉干脆将谭翠颖留下算了！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刘昊嘉和谭翠颖的想法，她也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这事情就拖了下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小姐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方面来讲，谭翠颖的存在对他确实是有帮助，尤其是官场上的知识她学了很多。有她帮忙处理一些事情能让自己轻松一些！

    还有一点，张小姐好歹背后还有个张家在，而谭翠颖身后谁都没有！所以她若是嫁入武宁伯府的话，不仅对张小姐没有威胁，反而会成为她的好帮手！而且由于他们两个人的出身都不高，他们天然就是盟友。所以只要他们两个相互帮助，稳住后宅的地位非常容易！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妻族是一个官员很重要的助力，要不也不会有联姻的说法！张小姐家中出身商户，再刘昊嘉发家前还能提供一下钱财上的助力，可是现在用不到了！。

    到现在为止，刘昊嘉搂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等着这个月封地正式开海之后，那银子真的会如同长江之水一般滚滚而来！所以张家连唯一的优势都失去了！

 0505将错就错

    到时候若是有勋贵家的旁支庶女进来做妾，说不得就会威压主母了！所以事先考虑后宅的安定也是应有之意！ap.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张小姐同谭翠颖三人走动就更加频繁了，而且还不断的暗中试探！这自然瞒不过康妙三人，所以她们三个人私下里也常常商议此事！

    对于此事谢娇娘是一万个赞成！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拿个铺子不用给银子了！」

    至于康妙自然也是赞成的！在仔细分析了谭翠颖的未来方向之后，康妙断言这就是谭翠颖最好的出路了！

    至于谭翠颖本身也是陷在两难之中！不过她明白自己更多的是倾向于同意！她不愿意给人做妾，是因为做妾的未来实在是悲惨！正所谓以色侍人者，色驰则爱衰！

    而且有能力娶她的大约也都是些几十岁的，有钱有势的老头子，她自是不愿意的！说不定自己还正年轻就成了寡妇了！

    但是刘昊嘉这里就不一样了！年轻力壮，勋贵出身，皇帝眼中的红人！独掌海军，手下还有一支锦衣卫编制的陆军部队，可谓位高权重！而且张小姐还暗示了，她嫁过来至少是个侧室的位置！

    其实妾室和妾室还真是不一样的，有着严格区分，分为数个不同等级。一般情况下会分为贵妾，良妾和贱妾三种！按张小姐的意思，如果谭翠颖肯嫁入武宁伯府的话，最起码是个良妾！

    而且还有最吸引谭翠颖的一点，就是嫁给刘昊嘉之后极有可能得到封号！如果妾室得封号之后那就不一样了，那就相当于领着政府工资的公务员！低于封号的正式官员见到她都得让路！

    谭翠颖心动也不是趋炎附势，而是她自小就受到这个教育！在她的理解当中，男人娶几个小妾乃是正常事，官越大的越是如此！而且嫁给皇帝做妾，那是做妾吗？那是皇贵妃！天下哪个官员不得磕头！由此可见教育的重要性啊！

    双方就这样你有意，我也有意的情况下相互试探着步步靠近。不过谭翠颖最后还是羞答答的点头了，这让张小姐松了一口气！

    这么做既解决了被人发难和谣言的难题，又在后宅给自己找了一个帮手，可谓一举两得！

    刘昊嘉听到这里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只能是叹了一口气接受！不管怎么说，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个！谭翠颖花容月貌，身材婀娜，又是京师里有名的琴师，娶了她一点儿都不吃亏！

    不过他出生于现代，这种老婆给自己安排小老婆的事情虽然说在现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他多少有点不适应！不过心头依然有些小激动！

    就在这时谭翠颖说道：「奴家知道自己蒲柳之姿，未必入得伯爷的眼！伯爷若是不喜，可将奴家安置在庄子里，奴家必定安然度日，不会让伯爷的名声受损！」

    刘昊嘉闻言心中嘿嘿一笑，好个以退为进啊！不过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即说道：「本帅不是好色成性之人，但是此时却也不至于举棋不定！更何况姑娘更不是什么蒲柳之姿，所以此事就定下了，等我和妹子完婚之后纳你进门！不过这事不必声张，不是倒想看看哪些人会跳出来！」

    听到刘昊嘉答应下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谢娇娘更是跳起来大声喊道：「姐夫，姐夫，我们是来买铺子的，现在是不是可以不用花……？」

    结果她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康妙一把拉住，赔笑着说道：「伯爷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开特例的！」

    刘昊嘉闻听此言倒是对康妙高看了一眼！不过他还是说道：「说的不错，这种例子不可开！不过钱你们交上来之后，回头私下里还给你们便是！另外过几日本帅修书一封给张伴伴，让他将你们的户籍转成民籍，也不枉你们姐妹一场！」

    这下子康妙和谢

    娇娘两人激动了！要知道教坊司可不是那么好出的，尤其是康妙这等台柱子一般的人物更是教坊司的摇钱树，哪里会有人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谭翠颖之所以能从贱籍转成民籍，从教坊司中脱身出来也是机缘巧合才凑成的，根本就是特例！以前康妙谋划多次未果都快死心了，这次若是武宁伯发话了，这事情还真就是轻而易举！

    就在他们刚刚谈妥这件事情，张小姐准备和谭翠颖加深一下感情，康妙则想着日后就是民籍了，是不是再拜托刘昊嘉直接立个女户？而谢娇娘则是美滋滋的盘算着不用钱就能白得一个铺子的时候，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起，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刘浩家有些不悦，但是他没有发脾气，因为他知道这时候来敲门的，还是这种敲门的方式，一定是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立刻示意彩鸾去开门。

    房门一开，管家就大步走进来，他在刘昊嘉耳边说道：」二少爷，后门来了个人砸门，穿着便装，但是却拿着东厂的腰牌！而且看他风尘仆仆的，像是赶路来的，极有可能是从京师赶来的！

    刘昊嘉立刻意识到京师之中可能出现大事了，要不然张嘉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联系他！所以他马上问道：「人在哪里？」

    管家说道：「人安排在小客厅休息！我看他的样子不妥，还安排了酒饭！」

    刘昊嘉闻言立刻扭头对张小姐等人说道：「你们先各自安歇吧，本帅这里有有急事！」

    说完也不等她们回话，就跟在管家后面直奔小客厅。等他进了小客厅就看见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中年汉子，正搂着桌子上的饭菜胡吃海塞，看样子是饿的狠了！

    这人看见刘昊嘉进来刚要起身，刘昊嘉抬手下压说道：「你就坐着吧，边吃边说！」

    这个人犹豫了一下，再看了一眼饭菜还是老实坐下来吃东西。不过这人倒也是个伶俐人，这次就不再像刚才一样塞的满嘴都是，而是小口小口的吃，就是为了好回话。

 0506东厂来人

    刘昊嘉看他的样子就更满意了，不过他可没有放松警惕，直接问道：「你是东厂的人？是谁派你来的？」

    这人立刻说道：「小人确实是东厂的人，是张公公派小人来的！」

    刘昊嘉眯起双眼说道：「腰牌拿来我看！」

    这人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腰牌递过来。刘昊嘉接过来细看，果然是东厂的腰牌！而且他特意向「东」字下面看去，只见「东」字下面有一个浅浅刀痕，他就知道这个腰牌是真的！

    当初离京的时候他和张嘉约好，若是有十分紧急或是隐秘的事情需要通知他，就在来人的腰牌「东」字下面划上一刀作为凭证！

    刘昊嘉皱眉细想一下，不知道京师有什么大事发生，在他看来就应该是有隐秘事要做了。于是他抬头将腰牌还给中年汉子，同时说道：「张伴伴叫你来做什么？」

    这人说道：「张公公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诉我只要伯爷，让伯爷即刻便装秘密赶回京师！还有张公公说让您回去的时候，在食味斋三楼的窗户上挂上红色窗帘！其他的就没有了！」

    刘昊嘉闻言更是心中疑惑，直接问道：「最近京师中有什么大事情没有？」

    中年汉子茫然的说道：「一切风平浪静，没听说过发生什么大事！」

    刘昊嘉知道东厂在张嘉的治理下已经有些起色，消息还算灵通。东厂的番子若是说没什么大事发生，那就肯定是没有！

    随后他又盘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让他满意的答案。最后他问道：「这次就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中年汉子说道：「时代，厂公特意交代要小人一人双马，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期间不得停留！」

    刘昊嘉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对管家说道：「赏他五十两银子，另外把他关在府里五天后再放走。」

    中年汉子听到有五十两银子的巨额赏赐心中高兴，可是脸上的笑容刚出来一半就被后面的话堵回去了！但是他知道此时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就继续低头吃东西去了。

    刘昊嘉随后起身在地上转了两圈，然后再次说道：「选三个家丁跟我走，全换上便装，给我也准备一身。一人双马，干粮水袋要带好，路上我就不歇息了，直接赶到北京，现在去办！」

    管家知道遇到十万火急的事情了，也不答话，扯着番子转身就向外走，留下刘昊嘉一个人在屋子里慢慢琢磨京师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片刻之后管家出现在小客厅门口，说道：「二少爷，人马都已经齐备了！」

    说完他双手送上一套便服。刘昊嘉也不避讳旁人，直接换上了衣服。这管家还是机灵的。拿来的衣服并不是普通百姓的衣服。要是那样的话，几个普通百姓骑着快马在路上狂奔，只要长眼睛的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所以他给刘昊嘉和家丁们准备的是街面常用的武士服，这样他们看起来就好像是某个镖行的镖师在赶路，不会引起众人的怀疑。

    穿戴整齐之后刘昊嘉直接去了前院，前院已经有家丁牵着马守在那里。这时侧门的门房向这里招手，示意门外无人。刘昊嘉就压低了头上的斗笠，牵着马出了门。然后在几个家丁的保护之下直接出了城。

    一路上风餐露宿自不用说，基本上几个人就是在马背上度过的。最后再这天中午的时候赶到了京师城外。不过这时候他们就不能再纵马狂奔，只能是像普通人一样混进了京师城内。

    随后再路过布庄的时候扯了一块红布，就悄悄进了食味斋三楼。刘昊嘉亲手将红布充当窗帘挂在窗上，然后他从红布的缝隙当中向外看去，见街边一个闲汉正快步离开，他就知道这人必是东厂的番子，此刻已经去送信儿了！

    刘昊嘉见状也就放下心来，

    让人做了两个菜慢慢的吃着，同时思考着到底因为什么事把他秘密叫回来？发生了这种情况肯定是很大的大事才行，可是偏偏在他的记忆当中没想起来这一年有什么大事！

    毕竟他只是个穿越者，还不是历史系专业的，就是历史上有些事情确实发生了，他也未必记得起来！所以到最后也就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吃完了饭还没有人来，刘昊嘉估算一下，从看到红色窗帘再将消息层层传上去，最后再到万历帝到这里肯定还需要些时间，所以他也没叫人进来收拾桌面，直接并了几把椅子躺上就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刘昊嘉突然感觉有人在推他！他立刻睁开眼睛坐起来，随后认出来推他的人正是张嘉！而且张嘉身上穿的是普通宦官的衣服。再向他身后看去，果然是万历帝站在那里，居然也穿着同样普通宦官的衣服。

    两个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出宫办事的内侍，丝毫不起眼。刘昊嘉便知道今天要谈的事情恐怕真的是大事了，心中残存的一点睡意瞬间不翼而飞！

    万历帝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还有刘昊嘉身上风尘仆仆的衣服，感慨的说道：「刘爱卿果然是忠于王事，这一路赶来辛苦了！」

    刘昊嘉起身施礼说道：「为万岁爷效力，谈不上辛苦！」

    万历帝听了感动非常，上前亲手扶起了刘昊嘉。刘昊嘉急着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起身之后直接说道：「万岁爷这么急着把臣叫回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万历帝神情立刻严肃起来说道：「张先生的父亲去世了！」

    刘昊嘉闻听此言立刻恍然大悟，历史上张居正父亲过世引发的夺情事件可是在历史上重重记着几笔的！可是偏巧自己还没有记起来这事！看書菈

    不过他可不想暴露出来自己了解这段历史，立刻急切的向张嘉说道：「那怎么不让送信的番子直接告诉本帅，好让本帅在路上有个思考的时间！」

    张家立刻解释说道：「不是不让人告诉你，而是东厂最先收到的消息是其父病重难治，极有可能出问题！所以这才急着叫你回来商讨对策！」

 0507 劝说

    刘昊嘉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也就是说人还没事喽！」

    张嘉垂头丧气的摇摇头说道：「也不是，刚刚收到第二次消息，说人已经过世了，只怕下午消息就要送到京师了！那时候整个京师的人大概就都知道了！」

    刘昊嘉立刻赞叹说道：「张伴伴果然好手段！东厂在你的调教之下已经反应如此迅速了！」

    张嘉闻言面有得色，而且他也知道这是刘昊嘉再帮他讨功劳，就略微的点点头表示领了这个人情。

    这时万历帝说道：「东厂的事情是应该赏，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商议一下如何应对张先生父亲去世这件事情。」

    刘昊嘉说道：「那万岁爷可有什么打算？」

    万历帝挺起胸脯，脸色有些潮红的大声说道：「朕想着直接接受朝政，但是朕也知道文官势大，不好直接掌权！所以朕想着对外宣称留下首辅的位置等待张先生丁忧归来，然后在这段时间当中逐步掌权！对了，这次你得将武安军尽数调到京师来！若没有你在，京营朕又指挥不动，朕很担心！」

    刘昊嘉想想转身向张嘉说道：「张伴伴，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张嘉作为万历帝的绝对心腹，自然是希望万历帝掌权的！那就意味着他的权势提升！但是他的表情却不是很急切，反而犹豫一下才说道：「咱家自然是盼着万岁爷独掌大权的！毕竟是天下还是万岁爷的天下，总是万岁爷说的算才好！」

    这时候万历帝说道：「刘爱卿，你到底如何想的？」

    刘昊嘉躬身说道：「万岁爷，请给臣一些时间想一想再说。」

    万历帝闻言只能耐着性子坐下来喝茶，看着刘昊嘉如同拉磨一般在地上转圈！

    其实刘昊嘉心中早已经有答案，他清楚的知道张居正夺情的事情。这就说明在原来的历史上万历帝顶不住压力做出了这个决定，既然当初他能做出这个选择，那么现在就算加上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大势！只是这话如何说出来就是个问题了！

    刘昊嘉转了半天终于坐下来说道：「万岁爷，臣以为此次首辅丁忧的话，万岁爷须多情，而且态度必须坚决！」

    万历帝闻言立刻神色不定起来，而张嘉倒是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般！看到他们两人的表情刘昊嘉就知道，万历帝虽然是很想趁机掌权，但他也知道前方困难重重！而张嘉比较清醒，但是拗不过万历帝，就只能是跟着摇旗呐喊！既然是这样的话，刘昊嘉觉得自己就更有把握说服万历帝了！

    果然万历帝沉默片刻后说道：「朕为什么要夺情，这岂不是有违孝道？而张先生身为首辅，乃百官之首，更应该起到以身作则的作用！」

    刘昊嘉抓起茶壶给万历帝的茶杯倒满水，然后才说道：「万岁爷，此时事关国事的时候，孝道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事情了！」

    万历帝生气的说道：「我大明以孝立国，孝道怎么能不重要？」

    刘昊嘉见万历帝还有些不明白，就再心里微微摇头，然后说道：「万岁爷，请容臣慢慢说！」

    万历帝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也就耐着性子，捧着茶杯等刘昊嘉说话。而刘昊嘉细细将自己的思路捋了一遍才说道：「万岁爷，先说第一件事，那就是万岁爷以为张相爷是否有丁忧之心？」

    万历帝睁大眼睛说道：「朕可以肯定张先生必然是希望朕夺情起复的！」

    刘昊嘉点头的：「是啊，张相爷权势之大远超历代首辅，所以他必然是想着长期主掌大权的！更何况张相爷推进一条鞭法即将收尾，所以他必然不愿意放弃权利！」

    万历帝奇怪的说道：「这事儿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你说这个做什么？」

    刘昊嘉说道：「这个是所有事情的前

    提，臣先定下此事才好往下推断。」

    万丽丽说道：「那好，你接着往下说！」

    刘昊嘉接着说道：「万岁爷纵观史书，应该多见朝中有派系之别！重者相互倾轧，轻者相互攀扯，所以当朝皇帝方可居中调和，执掌大权！可是敢问万岁爷，如今朝中可有张相爷党羽之外的人？」

    万历帝思索一下苦笑着说道：「恐怕还真是没有！满朝尽是张先生的党羽！」

    刘昊嘉接着说道：「其实也未必然！朝臣中必然有不满张相爷的人存在，只不过他们此时不敢表露出来，万岁爷也认不出来，所以这些人也就利用不上！御史我们可以完全可以将满朝文武看成尽是张相爷的人，对不对？」

    万历帝闻言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是的！」

    刘昊嘉接着说道：「张相爷当朝时这些人跟着鸡犬升天，若是张相爷离去了，他们当如何？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首辅这句话也是有用的！所以那些张相爷的铁杆党羽必然全力支持张相爷夺情，如此大势之下，敢于站出来的又有几人？」

    万历帝攥着拳头说道：「朕觉得朝中还是有忠义之士的！一定会有人反对张先生夺情！」

    刘昊嘉点头说道：「肯定会有的，但同样也可以肯定人会很少，形不成大势！而且这一点容臣一会儿再说！」

    万历帝说道：「好，那你接着往下说！」

    刘昊嘉接着说道：「臣刚才说了宫外的事情，现在说宫内的事情。宫内有两个人是万万避不开的！其一便是当今太后，其二便是冯保！」

    万历帝大声说道：「母后一定会支持朕的！」

    刘昊嘉笑着说道：「真的吗？万岁爷您再仔细想想！」

    万历帝闻言气呼呼的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母后会不支持朕吗？」

    刘昊嘉正色说道：「太后娘娘素来欣赏张相爷，不说言听计从也是有些相近了！而且张相爷处理起朝政得心应手，也深的娘娘喜爱！所以从娘娘这里说，就未必肯放张相爷丁忧！而且下半截臣要说的就得请万岁爷恕罪了！」

 0508理由

    万历帝盯着刘昊嘉说道：「朕可以恕你无罪，但是你要是说不出道理来，朕就要罚了！」

    刘昊嘉先拱拱手表示感谢才缓缓说道：「万岁爷年幼，娘娘才得以主政，朝中内外无不敬服！李家人再娘娘的照拂下更是富贵滔天！可是若是万岁爷掌权了，娘娘就只是一个深宫老妇，哪里还有这般地位，李家怎么还会风光无限，只怕……」看書菈

    刘昊嘉刚说到这里，就听万历帝大声说道：「不要说了！」

    刘昊嘉立刻起身拜倒在地说道：「万岁爷恕罪，是臣孟浪了！」

    此时万历帝气的浑身发抖，但是一想到李家人居然想抢走自己玻璃坊的份子，再想到其他事情，就像泄了气的皮裘一样摊在椅子里！过了片刻才说道：「起来了，朕恕你无罪！」

    这时张嘉插言说道：「对啊，刘大人，那冯大伴怎么说？」

    刘昊嘉知道这时张嘉再帮自己解围，但是更多的是因为他想对付冯保！张嘉作为万历帝的心腹，一直想染指大权！可是冯保既有年资又有遗命，还有一大帮的徒子徒孙，一直将他死死的压住，所以这时候迫不及待的插言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刘昊嘉说道：「冯保掌握内宫大权，对张相爷多有支持！而反过来张相爷也能给他提供助力！若是张相爷丁忧去了，他岂不是失了外朝的奥援？所以他肯定也会鼓动张相爷夺情！」

    万历帝素来对冯保多有不满，再听到这话更是一拍桌子说道：「冯保这个女干贼，朕早晚杀了他！」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现在冯保还杀不得！不过日后自有处置他的时候！」

    万历帝不耐烦的说道：「不提他，不提他，你接着说！」

    刘昊嘉接着说道：「现在的情形就是宫外有张相爷，并且满朝都是听到人！而宫内有太后和冯保在，这三个人都是希望陛下下旨夺情的，陛下可顶得住这三个人的压力吗？」

    万历帝有些不服气，刚张嘴想说话，刘昊嘉就抢先说道：「万岁爷或许可以一咬牙顶住，但是这三个人联合起来便有废立之权！万一娘娘走告太庙，万岁爷又该如何？」

    万历帝愤怒的大声说道：「朕是九五之尊，何人能替换朕！」

    刘昊嘉一张嘴，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来：「潞王！」

    听到这两个字，万历帝先是目瞪口呆，然后一拳砸在桌子上开始呼呼的喘粗气！

    本来潞王是不在万历帝眼中的，可是刘昊嘉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来，潞王一直没有就番，始终在皇宫之中溜达转悠，时不时还和太后一起读书看戏，那是不是就等着有一天能把他换掉？

    想到这里，一时间万历帝心绪烦乱，脸色已经苍白起来！刘昊嘉沉寂说道：「对娘娘来说，万岁爷和潞王都是亲儿子，谁座龙椅都一样！当然，潞王年纪更小，他坐上龙椅的话，娘娘就还可以更长时间的掌握大权！」

    这时候张嘉的汗都冒出来了！他怕刘昊嘉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直接插言说道：「刘大人，先别说潞王了，接着往下说啊！」

    刘昊嘉看了一眼木然的万历帝就接着说道：「还有一点就是万岁爷到现在还没有大婚！」

    在古时候，结婚相对来说都比较早。一个男人真正成家了，才被当做一个能够顶门立户的男人。万历帝一直没大婚就始终被朝臣们不当一回事儿，这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这时万历帝叹口气说道：「这可怎么解决？总不能朕自己张罗着大婚吧？」

    刘昊嘉说道：「这个容易，可以让张伴伴点几个手下装作读书人的样子，在读书人经常出没的地方放放口风。过段时间朝臣们自有反应！」

    万历帝两人立刻点头叫好，尤其是直接更知

    道那些官员的德行，为了抢攻绝对会有人上书的！所以张嘉立刻说道：「好主意！咱家回头就去办！」

    刘昊嘉接着说道：「下面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了！万岁爷下旨夺情的时候，一定会有一些人站出来表示反对！万岁爷要坚决的把这些人压下去！哪怕是廷杖也在所不惜！」

    万历帝惊讶的说道：「这些人都是忠贞之士，如何用廷杖打下去？再说了，有他们反对夺情，朕顺势答应不就可以了吗？」

    刘昊嘉叹了口气说道：「万岁爷，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那张相爷掌握朝廷大权多年，对其中的权谋手段无一不精！臣就敢断言，最初始那些反对者当中肯定有一些人就是张相爷布下的诱饵！他估计也想将那些反对他的人引出来一网打尽！」

    万历帝看向张嘉，张嘉想了想点头说道：「此事大有可能！」

    刘昊嘉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就是后来响应他的那些人万岁爷也不可全信！或许其中有忠贞之人，但是我们却难以分辨，其中更多的则是借此机会兴风作浪，想要染指权利或者为某些人摇旗呐喊！到时候陛下不妨让张伴伴详细查访一下，看他们身后站的是谁？」

    此时万历帝已经快要被刘昊嘉说服了，但是他还是神色挣扎的说道：「朕想要独掌乾坤就这么难吗？朕还要忍受那些人指手画脚多久？」

    张嘉闻言垂首不语，刘昊嘉则急忙安慰说道：「万岁爷不要生气，免得坏了龙体！而且此事臣曾经与万岁爷说过，那些老大人们都已经是知天命之年，而万岁爷年纪尚幼，所以不妨让他们在朝廷上张狂几年！等他们老迈，万岁爷顺水推舟将他们礼送回乡，借此收拢权也就是了！」

    万历帝闻言更是恼怒，连连拍着桌子说道：「等，等，等！又是等！朕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要朕等下去！」，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实际上您等不了多少年了！完全不必烦恼！」

    万历帝立刻将希冀的目光转过来说道：「爱卿这话是什么意思？」

 0509回天津

    刘昊嘉说道：「说到王万岁爷距离掌权也就几件事而已！」

    万历帝拍着桌子说道：「快说！快说！」

    刘昊嘉说道：「大婚！只要万岁爷大婚了，就能给许多希望陛下掌权的大臣提供还政与万岁爷的理由！」

    万历帝说道：「这个容易，张嘉已经说了回去尽快安排，说下一条！」

    刘昊嘉竖起手指说道：「第二条就是想办法尽快送潞王就番！只要他走了，能断了很多人的心思！这绝对有利于陛下收拢权利！」

    万历帝叹了口气说道：「爱卿有所不知，母后对潞王很是喜爱，经常夸奖不说，赏赐东西也多！朕记得有一次有大臣上书说就番的事情，就被母后训斥了！以后就没人再提了！」

    张嘉也点头说道：「是啊，后来太后还训斥万岁爷，说万岁爷不孝，这等官员还留在朝中！还说另外就番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自然要多留在宫里几年！」.

    刘昊嘉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民间常说老母爱幺儿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这次我们从民间发力，或许会有效果！」

    万历帝垂头丧气的说道：「那好吧，你接着说第三条！」

    刘昊嘉说道：「下一条就是万岁爷大婚之后要尽快诞下皇子，以固国本！有了皇子之后，就什么都好说了！那时候是再有人想要废立，直接处置了他恐怕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万历帝捧着茶杯沉吟不语，看样子是在琢磨刘昊嘉的进言。不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是想尝试一下从张居正手中夺取权力，但又觉得刘昊嘉说的有道理，一时间举棋不定！

    看到万历帝这副样子，刘昊嘉和直接又是轮番上阵苦劝，最后终于使得万历帝下了决心！最后万历帝说道：「你们二人果然是朕的肱股之臣！有你们辅佐，朕当无忧了！」

    二人闻言自然是拜谢万历帝，不过万历帝当然也知道这次刘昊嘉功劳比较大，所以说道：「朕回宫之后就按着爱卿的方略行事，不用担心。不过爱卿难得回来，就回去见见父母，休息几日再回天津吧！」

    刘昊嘉摇头说道：「万岁爷，此时臣绝对不该露面！一旦露面的话，相关人等必然有所联想，到时候陛下怎么做恐怕都是错的！臣等万岁爷离开后就立刻回转天津。」

    万历帝看着刘昊嘉身上的武士服感慨的说道：「只是委屈爱卿了！」

    刘昊嘉神色严肃的说道：「为万岁爷效力是臣的本分，谈不上委屈！」

    众人又说了几句，万历帝就顺着后门出去回宫了，整个过程都是在刘昊嘉的家丁看护之下。就连掌柜也只不知道有两个宦官来过。

    送走万历帝以后，刘昊嘉又休息了一阵便会同家丁混出京师返回天津，不过这一路上就轻松了许多。但是等他回到家中发现迎接他的居然是张小姐和谭翠颖两人，就顺口问道：「怎么这两日你们就形影不离了？」

    张小姐笑着说道：「你还别说，谭妹妹还真是厉害！」

    原来这几日谭翠颖扎扎实实的给张小姐上了一课，让她知道原来后宅女子之间交往也有这些说道！光是勋贵间的那些姻亲关系就让看的人头大，更不要说地方望族之间更是盘根错节！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益发让张小姐觉得收了个好帮手！

    等说完了家中的事情，酒菜也上齐了。两个人陪着刘昊嘉用餐时张小姐自然打听起他这次消失了几天去做什么了？刘昊嘉知道张居正父亲病逝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开，所以直接说道：「张相爷的父亲病逝，万岁爷叫我去讨个主意！」

    张小姐二人听到刘昊嘉居然参与这种机密大事当中，感觉既振奋又惶恐！谭翠颖不好说什么，张小姐却是接连追问。刘昊嘉却有意看看谭翠颖的能力，

    就对她说道：「不如你猜猜我给万岁爷是什么样的答案？」

    谭翠颖想了想说道：「嗯，应该是叫陛下对张首辅夺情起复吧？」

    听到她这么说，刘昊嘉就放下筷子问道：「理由呢？」

    谭翠颖有些紧张，但还是顺利的理好了思路，简单的说了一说。等她说完了，张小姐紧张的看着刘昊嘉说道：「她说的对不对？」

    刘昊嘉对她称赞说道：「不错，不错，跟我说的理由大体相似！」

    说完他就将自己对万历帝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张小姐听的十分高兴，觉得夫君能够参与到这种大事当中而感到十分的骄傲！谭翠颖则说道：「惭愧！像张相爷使人做诱饵的事情奴家就想不到！」

    刘昊嘉说道：「你也不必在意，你本不是官场中人，这等波诡云诈的事情一时想不到也是正常的！」

    张小姐也夸奖她说道：「是呀，是呀，你已经很厉害了，分析起朝中的事情我连想都没想过！」

    谭翠颖也急忙说道：「姐姐也是商界奇才啊，很多举措我也是闻所未闻！」

    刘昊嘉看两个人居然相互吹捧起来，就笑着说道：「你们二人也不必相互吹捧，本身你们所擅长的事物并不一样！民间有句话叫做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到你们这里便是姐妹齐心，其力断金了！」

    话说到这里张小姐二人便是一阵娇嗔！只是谭翠颖刚刚参加到这种局面当中，一时还有些放不开。

    三人笑闹一阵之后刘昊嘉说道：「妹子，一会儿你传下话去，告诉所有家里人，这几天必须谨言慎行，我离开天津的事情不可有只言片语传了出去！日后也不得议论朝廷中的事情！」

    张小姐点头说道：「哥哥放心，今晚我便派人交待管事的，让他们只谈商事，不谈其他。」

    刘昊嘉严肃的说道：「此时正是朝中纷乱的时候，万万不可授人以柄！必要时可动用家法！」

    张小姐听到「家法」二字也收敛了笑容，认真的答应下来。须知「家法」不可轻用，若是用了多半就要死人的！

 0510收税

    随后的几天里刘昊嘉更是忙的不可开交。这次他将武安军又扩编了一部分，这点已经和万历帝打过招呼。相应的研发部门也要转了一圈，看看他们的进度。现在火药铺已经和铁匠铺联手，正在研制开花弹！或许过不了多久，海军那里就能有开花弹使用了！

    结果刚刚忙了两三日就有家丁通报说道：「家主，天津码头那里进港了一支船队，足足有十艘船！很多人都去看热闹了，家主去不去看？」

    刘昊嘉闻言知道是自家的船队到了，就说道：「看是肯定要看的，不过要换便装去。」

    随后刘昊嘉带人换了一身衣服进了码头。进去才发现码头上是人山人海，想要靠近栈桥相当难！幸亏刘昊嘉的家丁孔武有力，这才护着他靠近栈桥。

    人之所以这么多，是因为这是第一批赶到天津港的船队，所以周边有事没事的人都来码头这里看看热闹。

    码头上一共有12条栈桥，这一支船队就占了其中十个栈桥。只是这码头还没有正式开铺，所以还没有足够的力夫，只有少量人在船上忙碌卸货，十分缓慢。不过把头张六旺已经在码头上和税吏交割文书。

    刘昊嘉借着家丁的掩护凑到近前，远远听着税吏正点者单子和张六旺讲抽税多少。只听他说道：「……所以这个就是一成五的抽税！还有，这生丝也是在这里发卖的吗？」

    张六旺说道：「生丝不是在这里发卖的，等卸了货要转移到另外一艘船上运去倭国。」

    税吏说道：「既然不是在这里就地发卖的，这生丝就不抽税。」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说不抽税就是一阵喧哗，而张六旺更是惊喜的说道：「好事啊，不过这是为何呀？」

    税吏说道：「我家伯爷说了，你这生丝若是再这里发卖就要交税，可是你这生丝不发卖自然就没有税！不过等你装船外运的时候，就有专门收海外贸易税的税吏来收税。」

    另外一拍巴掌说道：「伯爷真是个讲道理的人，就该他公侯万代！」

    等他们听到随后的解释，人群中有人连连点头说武宁伯订的规矩好，保证了商人的利益，是良法！而税吏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咱接着说其他的，你还有这么多的稻米应该是在这里发卖的吧？」

    张六旺说道：「没错，不知这稻米抽多少钱的税？」

    税吏哈哈一笑说道：「你这***运气好，稻米不抽税！」

    听到稻米不抽税，不仅张六旺惊喜莫名，就连旁边围观的百姓们都是一阵喧哗！张六旺急忙问道：「这稻米怎么不抽税？有什么说道？」

    税吏说道：「最近天津周边的粮价长得厉害，所以伯爷那边特别传下令来，若是有南方稻米运到北方也不抽税，以便降低粮价！」

    张六旺闻言连连点头称赞，尤其是那些普通百姓更是喜笑颜开！因为稻米不抽税对他们来说是最有利的！

    因为刘昊嘉开海的事情，短时间内在天津这里聚拢了大批的人员，而这些人是要吃饭的，自然就要消耗市面上储存的粮食。同时刘昊嘉到天津已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在此期间他征兵训练，聚拢工匠闲人修建各种工坊，还要为开海做基础设施的修建工作，创造了大量的就业！

    以前这些人饥一顿饱一顿，有口吃的也就算了！如今口袋里有了丰厚的工钱，自然要吃些好的。所以周边的乡村里面禽畜和蔬菜供不应求，不少农户贪图钱财纷纷改种青菜，造成市面上粮食供给量减少。两相之下，天津的粮食价格已经上涨了不少！

    好在刘昊嘉弄走了许多闲人，空出了不少工作岗位。让其他普通百姓有了不少收入，要不然天津百姓早就已经闹起来了！而这些稻米来的也算及时，刚好补充了市场上的空白！

    而且甚至有不少百姓已经想到一个问题，运河冬天有半年封冻时间，漕粮送不过来！而大海则是不会封冻的，那是不是说等到冬天的时候会有大批的稻米沿海而来，北方的粮价就不会在冬天上涨了？

    不就在这时只听人群背后一阵吵嚷声传来，随后人群就被推搡着分裂开来。而刘昊嘉和几个家丁都有武艺在身，能站得住脚，再加上又有家丁将涌动的人群向左右推开动，所以等到人群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居然处在了人群的边缘！

    这时候刘昊嘉看见有一百七八十人正推搡人群从他面前走过，看他们的衣裳打扮分明是脚夫力夫之流。于是刘昊嘉心中就有了猜测，应该是河帮的人到了！

    等这些人冲上码头之后，从他们当中走出一个中年汉子往人群之前一站，倒是很有些气势的样子！只听他回头说道：「去几个人问问那些正在下货的人，是不是咱们河帮的？不是的人直接赶走！」

    他说完了，立刻有二十余人向海船快步走去。然后这人看见张六旺的打扮就知道他是把头，立刻上前拱手说道：「这位把头，在下姓何，乃是本地河帮的堂主，现在带着人来把头卸货了，不如咱们先谈谈价钱！」

    听到他这么说，已经再打量他的张六旺拱手说道：「在下姓张，是这个船队的总把头！这里确实需要卸货，只是不知道价钱怎么说？」

    何堂主听闻对方居然是总把头，立刻再次拱手说道：「原来是总把头，在下失礼了！能带这么一支船队平安到此，你真是好本事！」

    张六旺回礼说道：「当不起堂主夸奖！不过还是卸货的事着急，不如咱们谈谈价钱？」

    何堂主说道：「好说！只是不知张把头是希望包船算还是按人头算？」

    张六旺正要说话，就听见码头上传来一阵喧哗！刘昊嘉也抬头看去，原来那边有二十余人正追着八九个人打。看書菈

    刘昊嘉见状眼睛就眯了起来。他身旁的家丁低声说道：「家主，要不要咱们出面？」

 0511售卖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不用了，不过你还是去催一下码头上的守卫，让他们把人隔开，不要打出事来。」

    家丁点头答应下来，挤出人群去办事了，不过让刘昊嘉高兴的是，不等家丁赶到，守卫码头的士兵已经冲过去将两伙人隔开，但是河帮的人特别嚣张，居然还指点着守卫大骂！这让刘昊嘉立刻冷了脸色！

    不过带队的军官也不怂，指挥士兵拿着枪杆猛抽，眨眼之间就将二十余人全部抽翻在地！再按着他们一个个跪在那里。

    这时何堂主应该和张六旺谈好了价钱，看到自己人吃亏急忙赶过去。那些士兵当中有本地人，看到何堂主过来就和带队军官说了几句话。军官听过后才示意何堂主上前交涉。

    不过距离太远，刘昊嘉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是看出来那何堂主颇为激动。军官似乎也很气愤！就在刘昊嘉想着是不是凑过去的时候，只见军官指挥着士兵们把跪着的那些人每人抽了十枪杆，然后才将他们交还给了何堂主。

    那何堂主全然没有被官兵放过后的劫后余生感，反而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但是他也没有闹事，只是又喊了一群人将挨打的人拖了下去。随后那些河帮的力夫们就在何堂主的指挥下爬上海船搬运货物。

    看得出来，何堂主带来的人都是孔武有力的好手，很快就有货物源源不断的送下来。

    就在这时又有一阵喧哗声传来，刘昊嘉在人群中看不到引发喧哗的地方，但是能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声音。有人说道：「看，看，那是黄记粮店的黄老板！他家在城里有三间米铺呢！」

    「那个瘦小的是李掌柜，他家的绸缎庄里花色最是齐全了！」

    刘昊嘉听到这些零零散散的议论声就知道城里的掌柜们闻到味道赶来了！不过这些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注定空欢喜一场！

    果然，这群人一到码头上就四处寻找把头，询问货物来源和价格。张六旺不得不上前去说道：「各位掌柜的，小人是船队的总把头张六旺！小人在这给各位掌柜的见礼了！」

    往常这些掌柜如果见到了张六旺，只怕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如今一个个却脸上笑得像花开一样，围着张六旺，将他夸奖的天上没有地下无的，弄得张六旺一时间插不上嘴！

    可是还没等到掌柜们不说话，就听身后有人大声说道：「诸位，诸位！这些货你们就不要操心了，都是有主家的货！」

    这些掌柜的闻言急忙回头看去，惊讶的脸上迅速挂上了笑容！原来正是张顺平带着一群人过来！他走到近前拱手说道：「诸位，这几船货全是我们联盛号从江南发过来的，诸位若是想谈生意的话，不如到一旁的茶楼上坐一坐！小号会派人将样品送到茶楼里面去。」

    这些掌柜的虽然很遗憾没拿到低价货，但是生意有的做也很好啊！所以连连向张顺平恭喜，这个说：「联盛号果然好大的手笔，一次便派出十条船送货！」

    那个说：「你们联盛号敢为天下先，真是好气魄呀！」

    各种夸奖的话不停的说出来，说的张顺平等人心花怒放！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些人实际上是给刘昊嘉捧场，毕竟联盛号里面有刘昊嘉份子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张顺平此时被众人恭维的开心，连连拱手，引着众人向不远处的茶楼走去。等他们说说笑笑的离开，码头上的秩序就恢复了正常。不过刘昊嘉依旧混在人群当中，保持着能听见张六旺货物税吏说话的距离，看着他们一项项将货物清点完毕。

    最后税吏开了一张单子交给张六旺说道：「张把头，这张单子是清点完的清单，一会儿你拿着这张单子将货物送到仓储区，那里的人会重新清点一遍，然后再开一张单据给你。你拿着两张单据去联盛银行就可以缴纳税款了！」

    张六旺说道：「这位兄弟，这一套手续下来太麻烦了吧？这岂不是说货物要清点两遍？」

    税吏说道：「是啊，就是要清点两遍的！伯爷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下面的人动手脚，偷漏税收！」

    张六旺听了连连感叹说道：「这武宁伯果然是清正廉明，只是苦了诸位兄弟们！」

    税吏笑着说道：「苦不到哪里去！像我这个职位清闲的很，而且每月薪俸是足银二两！做的好了，月底，年底还有赏钱！」

    张六旺闻言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说道：「这么高？我还以为你们是像是差役一般！」

    这也不怪张六旺惊讶，像他这样的把头一年下来也不过是几十两银子的收入，算上年底的赏钱也超不过百两！至于下面的水手拿的就更少了！

    税吏看到他惊讶的样子就得意的说道：「你别羡慕我们俸禄拿的高，但若是我们中间出了差错，罚的也狠！若是出现了贪墨的事情被查出来了，不仅要退赃，还要吃牢饭！我家伯爷说了他，贪墨二十两以上直接砍头！」

    两人就这样闲聊着等着仓库区来车马拉运货物。刘昊嘉也没心思再听下去，就找了个地方歇息。

    整个天津的货运流程是分段进行的。由船上卸货到码头的堆放区，并由税率清点货物，写下明细，估算货物总值并写下清单。随后由仓库区派出车马将货物运入仓库存储并开具单据。两项单据相合就可以送到联盛银行里计算税额并缴纳税款。.

    这套流程的主要目的确实是为了防止下面的人员贪墨。但是如果下面真的想贪墨的话，恐怕有万种办法！这样做只不过是尽可能的增加贪墨的成本而已。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货物进入仓库之后，货主拿着存货单就可以去售卖，根本不用商家见到货物，这样能加快物资流转速度。需要重新装船并由税吏计算货值和交税。至于去联盛银行交纳税款，完全就是刘昊嘉假公济私！这样即能拓展银票的业务的范围。同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下属贪墨。

 0512教徒弟

    等了很久之后货物终于被运走，码头上还剩下几大堆货物。这些货就是准备运往倭国的。由于海上风浪大，海船的货物对方必须由经验丰富的把头负责。不过这一点在现代是由计算机代劳的。

    等到傍晚时分，码头上的货物终于清理完毕。这时候张六旺陪着两个税吏走过来。税吏身后还跟着六个力夫打扮的人。这些力夫也都是归属于税务司的人员，他们负责跟随税吏搬运货物，清点数目。

    刘昊嘉看他们来了就让身边的人散开，自己装作无事的闲汉一般凑了过去。好在此时码头上人虽然少了许多，但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一个人倒是并不显眼。看書菈

    他刚到前面那个税吏的模样，就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那税率四十余岁的样子，脸色黝黑不说，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贯穿左眼直到下巴。那左眼不出意外的瞎了！

    而且他还瘸了一条腿，走路一颠一颠的，还有，他的身形松散，像是根本挺不直一般，一身官服穿在身上如同套了个麻袋一样，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退役老兵，倒像是抢了一身衣服的草寇！

    随后刘昊嘉才想起来，这种税吏出现在这里还是他的主意，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

    要知道，常年在陆上的人根本就不清楚自家的货物转到海外会值多少钱？要是按照平常货物征税，那些商人几乎会笑掉大牙！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刘昊嘉干脆在海盗中当中抽出一批经常跑海的老匪，并许诺给他们正式的职位，让他们为官府所用。

    有了长久饷银的来源，还得了官身，这些熟悉海外的情况的海盗们立刻答应下来！他们知道货物到海外的价格，有他们估算货值出现不了太大的差错。

    这个老税吏身旁还有一个年轻的了，看起来十七八的样子，拿着纸笔，亦步亦趋的跟在老税吏身旁。从他那严肃的神情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刚刚当差的年轻人！

    几个人到了货堆旁边，围着货转了一大圈，老税吏还向海船望了望，然后就对张六旺说道：「码头最左边的两艘船是准备去倭国的吧？」

    张六旺一挑大拇哥说道：「好眼力，您一眼就看出来了！」

    老税吏「嘿嘿」笑了两声，却不接受他的恭维，反而直接对身后的力夫说道：「陈大壮，王三，你们两个各上一艘船，去底仓看看上装的是什么」

    他身旁的年轻税吏好奇的说道：「四哥，底舱里不都是装的压仓石吗？还能装的什么？还有，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税吏怪笑两声说道：「小六子，老子跟你说，他在船上装的肯定不是压舱石，是重货！至于怎么看出来的，那两艘船比其他船多沉了半块船板！」

    年轻的税吏眼前一亮，张口说道：「是金银？」

    他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几个人都「哗」的一声笑了！尤其是老税吏更是笑得厉害，笑过之后说道：「你想什么呢？老子只见拿着金银进港口的，何曾见过带金银出去的？」

    旁边的张六旺陪笑着刚要说话，老税吏一抬手说道：「张把头，你先别说话，让你四哥我猜猜到底是啥！是水银，对不对？」

    年轻税吏立刻看向张把头，张把头立刻拱手说道：「四哥好眼力！船舱里面确实都是水银！出远海本就要压仓石，我想着水银重，还能当货卖，不如在仓里全装上水银！而且这水银也写在报税的文书里面了！」

    年轻税率打开文书翻了两下说道：「四哥，里面真的有水银的报关单！上面写的水银四百八十坛，每坛市价一两，应该抽税四十八两！」

    刘昊嘉偷眼看去，见张六旺的神色微微有些僵硬，便猜测这水银大概是有些猫腻儿！只是他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就更加竖起耳朵来听！

    只听老海盗笑眯眯的说道：「小六子，你先别着急！等一会儿王三哥俩回来再说！」

    大家等了片刻，上船的两个人跑了回来，打头的一个人说道：「四爷，底仓里面都是坛子，摸了一把，重的很！而且用隔板固定住了！只是封的严实，又没得到命令，也不敢打开来看！」

    这时候老税吏才转过头来对张六旺笑道：「张把头，怎么着，要哥哥我给你点破不？」

    张六旺苦笑着拱拱手说道：「四哥，你说算了！是兄弟献丑了！」

    那个年轻税吏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自己肯定是被糊弄了，立刻拉着老税吏说道：「四哥，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税吏怪笑两声之后说道：「小六子，教你个乖，这水银在咱大明不稀罕，哪里都弄得到！但是在倭国水银产量稀少，所以这东西拿到倭国就能卖高价！小六子，你猜这东西在倭国能卖多少钱？」

    小六子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前一阵发下来的书册上说了，寻常物品大约有三倍的利，那算起来一坛水银大概能卖到三两吧？」

    老税吏嘿嘿笑着说道：「屁个三两！能卖到七八两！」

    这下子不光小六子吃惊，就连身边的几个力夫也大吃一惊！等他们带着不相信一起看向张六旺的时候，却看见他脸上一脸认命的苦笑，就知道老税吏说的是真的！

    年轻税吏气呼呼的用手点了点张六旺，然后才说道：「四哥，你跟我说道一下，这水银怎么能卖的这么贵呀？莫非到了倭国就变成银子了！」

    老税吏一脸得意的说道：「还真差不多！你知道这水银倭人拿去做什么吗？是用来炼银子的！没了这水银。一炉银子要少出三成以上的银子，所以它才卖的这么贵！」

    年轻税吏听到解释之后大怒，对着张六旺说道：「好你个张把头，居然弄这些事情来糊弄我们，你是不是把我们这么多人都当傻子？」

    张六旺连连拱手说道：「小兄弟莫怪，下次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0513铜钱也是货

    老税吏拦住年轻税吏说道：「小六子，你也别怪他！他若是糊弄过去了，这是人家的本事，你若认出来了，那便是你厉害！所以根本就不用生气！来来来，你四哥再教你点儿东西，让你长长见识上！上发下来的文书虽然说的挺详细的，但是里面漏洞也不少！今天四哥就手把手的教你，回头你报到上官那里就是一笔好大的功劳！」

    小六子惊讶的说道：「四哥，这事情是你发现的，得你跟上官说啊！有赏的！」

    老税吏说道：「我要那赏钱有啥用？你四哥我瘸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还无儿无女，就指望着日后你帮我发丧那，所以这些本事总要传了你去！而且你四哥不识字，便是干到死也就是这个差事了！可是你不一样啊，你识字啊，日后说不定能当个大官啥的，四哥还能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六子闻言很感动的说道：「多谢四哥！你放心，你的身后事我管了！我小六子说话算话，就是四时八节也少不得香火供奉！」

    这时候的人对身后事很是看重，尤其是常跑海的人更是迷信，所以他听到这番话更是高兴的笑着说道：「来来来，小六子，赶紧把货单上的东西念一遍！」

    小六子狠狠地瞪了张六旺一眼，然后拿起货单念诵起来。念了几件东西之后就听他念道：「铜钱四箱，用于采买货物，不抽税！下……」

    他刚念到这里，老海盗一抬手说道：「停！」

    年轻施礼的话音戛然而止，惊讶的看向老税吏，他不觉得这个铜钱有什么问题，可是四哥竟然喊停了，那其中就一定有问题。

    这时只见老税吏笑着对张六旺说道：「张把头，是我说还是你说？」

    张六旺苦笑着拱拱手说道：「四哥，我说，我来说！」

    随后张六旺带着点讨好的对年轻税吏说道：「铜钱嘛，就是普通的铜钱，随时可以用的那种，没花头！只不过倭国那里做出来的铜钱粗陋不堪，连他们本国人都不愿意使用，所以咱们大明的铜钱拿过去，一个铜钱能当三个用！」

    年轻税吏闻言瞪大眼睛说道：「这铜钱也是货？」

    张六旺苦笑着点头说道：「是的，其实也是货，也得抽税！」

    看得出来，年轻税吏此时已经是气鼓鼓的，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像他这种年轻人都是满怀建功立业的心思，可是眨眼之间却被老油条糊弄的底儿掉，怎么可能不生气！

    这时老税吏拍拍年轻税吏的手臂说道：「别急，继续往下来，最后咱和他算总账啊！」

    刘昊嘉听到这里已经是满脸的笑意，转身离开了！看来这次自己要破财了！他只是没想到自家船队的把头干起偷税漏税的事情如此的明目张胆，摆明了就是欺负这些人不懂行！

    不说别的，单说水银，若是按照大明的市价来抽税，只不过是抽得四十八两银子！可是若是按照厚利物品收税的话，一坛抽三两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两银子，相差何止数倍！也难怪偷税漏税之风难以遏制，实在是诱惑太大！

    想到这里，刘昊嘉就觉得必须要跟张小姐说一声。让她告诉手下人实时更新厚利商货名册，并根据市价变化来调整税率！还得告诉张顺平一声，让他老是纳税，不要弄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免得有一天自己迫不得已砍了他！

    第二天刘昊嘉关注了税务司的工作，去查看了他们的案卷，果然有一份上报的嘉奖文书！被嘉奖人的名字叫做孙小六。此人是天津县普通百姓出身，之前乃是酒楼的店小二！只是勤奋好学自学了一些文字，才得了税吏这个差事！

    至于嘉奖的原因是比税银比预计多征收了两千余两！但其中真正的功劳是他补充了厚利商货名册，堵住了其中的漏洞！所以申请赏银二十二两，俸禄上浮一级！

    刘昊嘉看到这份文档之后直接提笔在上面写到：「列入考核名单！」

    刘昊嘉这一笔下去，这税吏的命运就不再和以前一样了！若是没这一笔，他日后做的再好只是在税吏当中打转转。但是一旦列入考核范围就不一样了，就会受到刘家的培养，至于成龙成凤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就在天津这里第一批海船入港的时候，南方有一场凶险不亚于战场的战斗正在开展之中！那就是在走私猖獗的几个省份普及开海纳税的消息！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也是刘昊嘉思考良久才决定的，这就不得不提到整个大明的走私体系！简单的说，沿海一带的走私根本就是全民参与的一项经济活动，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引发大规模的民变都是可能的！所以必须得宣传到位，将普通百姓和那些主导走私的士绅大户人家区分开来！

    现在大明江南的走私已经是一个有体系，有架构的经济活动，根本不是说用船拦住走私船就能结束的，这里面涉及到太多的人！

    就拿当时外销最多的茶叶，瓷器和丝绸来举例，一旦真正禁海的情况下，首先涉及到的就是原材料提供方。比如说那些采桑养蚕的蚕农，种茶的茶农，还有大量烧瓷挖土的工匠！这些人在江南何止百万！

    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一部分被大明内部消化掉了，剩下的就通过走私运往海外。单说丝绸，蚕农产出生丝之后会卖于当地的商贾，商贾自主一部分的同时会将剩余生丝卖给其他织造坊。在这个环节上就已经不知涉及到多少人！

    需要注意的是，在整个过程当中都是有地域区别的。每个地域有哪些人来收购生丝，都是早就通过种种手段确定下来的，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等丝绸生产出来，交够了官府以及其他国内商贾的订单后，多余出来的部分便会通过专门负责运输的人，以蚂蚁搬家的方式运到周边海港城市里面。这个过程也是独立的，运输的人专门负责运输，不涉及其他！

 0514回乡

    等丝绸运到了，真正负责走私的主要士绅大户就会出面将零散的货物收集起来装船出海！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当地的差役和民军会负责整个运输链的安全，一旦出现问题他们会第一时间处理，

    到了这个环节，最让人生气的就是这些士绅大户们并不走远海，而是直接运到海外的某个作为集散地的岛上，将这些货物卖给来这里交易的海盗和其他国家的商船！

    在他们看来，这样即攫取了最大的利益，又承担了最小的风险。但实际上如果他们真的走远海的话，就会发现那样带来的利益会更高，说不定会引发大明的殖民狂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概就没什么西方什么事儿了！

    但是可惜的是，出于文官维持现有状况的本性，他们拒绝了这么做。这么做的后果之一就是把自己限制在了近海，没有走出远海。而另一个后果就是培养出了大海盗，引起海疆动荡！就像当年的五峰船主就是这么培育出来的！

    所以说，整个走私链条涉及到了江南从官府到地方民众的方方面面~一旦处理不当，再有其中有人捣鬼的话，引发民变可谓轻而易举！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面对着铺天盖地的压力，他也只有身死道消一途！所以他必须抢在那些高门大户搞出事情来之前稳定住江南的局面，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同时是最难对付，但也是最容易对付的就是那些沿海城市里真正向外走私的士绅大户们！

    说他们是最关键的一环，是因为所有前面的环节都是为了出海这一步服务的。这些士绅大户自身就掌握着不少海船，又勾连着大量的海盗。而且他们本身是地方望族，还大量的培养读书人输送到朝廷之中，掌握了舆论和一定的政治力量，同时还积极渗透收买本地的民军以及卫所军官，他还积极向乡中捐献，用以组建乡兵，名义上是保卫地方，但实际上是私下设卡拦截其他走私人员！所以他们是整个走私链条上最关键的一环，也是最难对付的一环！

    但要说他们最容易对付也是对的！因为既然是一整条链条，假如链条上的其中一环出了问题，自然不可能就放弃整条铁链。但只需要将出问题的那个一环摘掉另上一环，那整个链条就依然是完整的，作用依旧是强大的！

    所以针对这种情况，刘昊嘉制定了一个三管旗下的政策，准备将整个走私链条彻底打断再重新连接起来，说穿了，就是用海军替换掉这些士绅大户！

    这天下午。苏州县下面的一条道路上有两人一车正在向前方不远处的村庄走过去。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和其他人穿着打扮根本不同，每个路过的人都会仔细的看他们，顺便指指点点议论一番！

    要是有点见识的人大概就知道，这两个人穿的就是海军的新军装。在路上的众人看来，这种军装固然是有些奇装异服的意思，但是却把军人的风貌体现出来了，不像胖袄穿在身上感觉窝窝囊囊的。

    跟在这两个军官身后的是一辆牛车，车上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能确定大部分都是吃食和布匹。还有就是酒坛和油盐酱醋之类。

    先前赶路的时候两个人话还比较少，可当拐了一个弯，前面的村庄赫然在目的时候，左边的人就说到高兴的说道：「快看，快看！前面就是我家了！」

    右侧的人懒洋洋的说道：「看到了，我也知道那是你家！而且我还知道，过了李家村，下个村子就是我家了！

    左侧的军官感慨的说道：」好几年没回家了，现在我的心突突的跳！」

    右侧的军官依旧用懒洋洋的口气说道：「当然要跳了，不跳你就是死人了！」

    左侧的军官依旧好像没听见对方的嘲讽一样说道：「一想到可以在家里待上一个月的时间就开心的不得了！说不定这次回家，连婆娘都一起讨了！」

    右侧的军官依旧是懒洋洋的说道：「别光惦记着婆娘，忘了上面交代的事情！办不好屁股打烂了，有婆娘也没用！」

    两个人就用这种奇怪的对话方式靠近了村庄，最先发现他们的就是在村庄外面的玩耍的小娃娃们。

    在发现他们靠近村庄村口之后，小娃们一哄而散，跑进村子里面去了，嘴里还乱七八糟的喊着：「爹，爹，村子外面来了两个奇怪的人，快来看呐！」

    「快来人呐！有拐子到咱们村了拐小孩了！」

    左侧的军官本来一脸的兴奋，听到这些孩子们的叫喊声立刻变得哭笑不得起来！随后笑骂着说道：「这群小王八蛋，比我们小时候差多了！」

    右侧的军官不屑的说道：「大家都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什么德性谁不知道啊，你在这里吹什么牛？」

    说这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村口，刚进村口就发现村子里面已经聚拢起了二十几个人，不过大部分都是老弱。这时候青壮大概都去田地中忙碌了。人群当中簇拥着一位老者，看起来七十有余，在这个年代，他在普通百姓当中算是好寿数了，而且此人精神矍铄，腰杆挺得笔直！

    此人就是素有李家老太爷之称的李八爷，不仅年纪大，而且是李家这一支的族长，在村中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村子中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一言而决！

    李八爷看着两个穿着怪模怪样的人进村来，心中也是打鼓！但看到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服装，他也能猜到这种人不是官府的差役就是军队的军兵，所以喊上一声官爷是绝对不会错的！

    想到这里。李八爷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上前几步拱手说道：「两位官爷，不知道两位来我们李家村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直见其中一人脚跟一碰，发出「砰」的一声，人立刻站的笔直，右手「刷」的一下举到太阳的位置，敬了一个新式军礼！

 0515礼数

    李八爷等人哪见过这个阵仗，光是皮靴相撞的声音就吓得他们一哆嗦！在看他抬手还以为要打人，所有人又都是一缩脖！动作倒是整齐的很！

    不过李八爷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到是礼节！可是他长这么大只见过差役抽他鞭子，哪有差役先给他敬礼的？所以他连连摇手说道：「官爷，要不得啊，要不得啊！」

    可是这时就听那人放下手大声说道：「八叔祖，你好好看看我啊，我是耀宗啊！李耀宗！」

    李八爷和其他乡亲们听到李耀宗这个名字总感觉很熟悉，但是一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而李耀宗看所有人都是一脸迷茫的样子，无奈之下只能大声说道：「我是第二趟房的狗蛋啊！」

    众人一听这话「轰」的一声便喧哗起来！有人说道：「原来是狗蛋儿啊！」

    「对啊，狗蛋的大名就叫耀宗！只是叫狗蛋多了，一时想不起来！」

    众人此时已经不害怕了，反而直接上前将李耀宗包围起来，对他身上的军装拉拉扯扯的看新鲜！此时李八爷已经放下心来，要是对方是李狗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当即挺直了腰板说道：「狗蛋啊，原来是你呀！你穿的这是啥衣服呀？咋瞅着怪怪的？」

    李耀宗拍拍腰间的武装带，再抬起腿来拍拍小腿上的皮靴，得意的说道：「八叔祖，这是咱海军的军礼服！咋样？看起来好看吧？」

    李八爷上下打量一番后捻着胡须说道：「还行，看着到是挺威武的样子！」

    这时一直在人群外面的另一个军官大声说道：「李狗蛋，别光胡扯了，赶紧卸车，我也急着回村那！」

    李八爷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在，就低声说道：「这人是谁呀？」

    李耀宗说道：「这是我的同僚马平川！是沿河村马二叔家的小儿子！」

    两个村子离得太近了，相互之间都是熟识。听说原来是马老二的儿子，所有人就都不害怕了，干脆连他一起裹进人群当中叽叽喳喳的询问起来。

    这时李耀宗大声说道：「八叔祖，诸位叔叔你们先听我说句话！」

    等众人安静下来他大声说道：「马平川和我一起回来休假的，也急着回家去见父母！大家看见那辆车没有，车上有一半东西是我的，咱们把东西先都卸下来，然后让马平川先回家！然后今天我请大家伙吃饭，就在村中央摆席面！」

    众人一听就是一阵喧哗，随即就兴奋的奔车子冲过去，七手八脚的从上往下搬东西。果然这车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腊肉，油盐酱醋，尤其是还有成坛的酒和成捆的布匹。而且装车的时候就是分着装的，两批一样的东西摆放的泾渭分明，不至于卸错了货！

    等众人卸完了车，这时村子里面的人已经来了不少人，差不多了有了五六十口的人，而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所以马平川见势不妙，急忙拉着车夫赶着牛车一溜烟的离开了！

    此时李耀宗在人群当中被人拉来扯去的，乡亲们也是东问一句西问一句，弄得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大家乱糟糟的时候，就听人群外面有人大喊一声：「狗蛋他叔爷来了，让条路！」

    听到这喊声，人们立刻向两侧让出一条缝隙来，随后就有一个老汉急匆匆的走进来，他先是向李八爷点点头，然后就将目光看向李耀宗。他端详两眼就一拍大腿说道：「这是我家狗蛋呢！」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所有人都很开心看到亲人久别重逢的场景！李耀宗看见自家的叔爷也是眼中带上了泪花，上前一步立定敬礼！吧他叔爷弄得一愣！

    可是刚手放下，李八爷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他大声说道：「狗蛋，你出去这几年怎么学的一点礼数都没有？你刚才急着答话

    ，没给我磕头也就算了，如今你亲叔爷来了，你怎么还能不磕头？」

    这时候的人们对于礼数还是非常讲究的。常年在外的子侄们回到家里看见长辈挨个磕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尤其是人口多的大族，辈分低的一圈头磕下来，新裤子膝盖那里都可能被磨破！

    听到李八爷的训斥，李耀宗为难的解释说道：「八叔祖，叔爷，不是我不磕头，而是按照我们海军的规矩，穿着这身军装，除了直系父母以外谁都不能跪！我这不是刚才先给叔爷敬礼了嘛，等回头换了便服再挨个给大家伙磕头！」

    众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相互看看，他们可没听说过这种规矩。就连李八爷和他叔爷也用怀疑和愤怒的眼光瞪着他！

    李耀宗见状急忙解释说道：「八叔祖，叔爷，我说的是真的！我们这个军队是新成立的军队，叫海军，和以前的水师不一样，规矩也不一样！」

    听到这么解释李八爷眯着眼睛，捻着胡须说道：「我好像确实听说过最近成立了一个什么海军，说是大元帅还是个伯爵来着！所以狗蛋要是这么说，许是有道理的！大家先别围着，让狗蛋回家换身衣裳，然后去祠堂里磕头！总不能让人说咱们李家人没礼数！」

    刚说完话就听人群外面又有人喊：「李叔和李婶都来了，赶紧让路！」

    人群哗啦啦的一闪，比刚才闪还快，估计就是想看李耀宗磕不磕头！这时人群里让进来一对中年男女，而且众人都斜着眼睛看李耀宗到底怎么办？

    这时候李耀宗可顾不上旁人的看法，直接上前两步跪倒在地，摘下大檐帽放在地上大声说道：「爹，娘，孩儿回来了！」.

    说完一个头就磕在地上，他刚准备再磕第二个头，已经被他娘一把抱住！就听他娘大声哭道：「你个混账啊，怎么一出去五六年连个音讯都没有啊？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刚哭了两声，李八爷就发话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耀宗是在外面当兵，你说这话不是咒他嘛！而且你没看着他还穿着军装，赶紧让他回家换个便服，再给祖宗上柱香去！」

 0516任务

    李耀宗母亲这时也回过味儿来，急忙起身在自己嘴上抽了两把，然后擦擦眼泪拉起李耀宗，拖着他就往家走。

    这时人群里有人喊道：「狗蛋，你这些东西咋办？还扔在这吗？」

    李耀宗母亲回头一看地上堆着一大堆东西，就知道是自家的东西。她刚想说请乡亲们帮忙搬回家中去，就听李耀宗大声说道：「这些东西不用搬，一会儿晚上的时候摆席，我请大家喝酒！」

    李耀宗母亲一听这话脸色都白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那么多的东西全请大家喝酒？你这玩败家玩意，不过日子了！」

    李耀宗也低声说道：「娘你让你先别出声，回了家我再和你解释！」

    说完他在那个货堆里面抓起一个大包背在肩上，就扯着母亲，拉着他爹直奔家中而去。而其他村民留在原地，看着那一大堆酒肉眼睛发光！

    回到家中，李耀宗脱了军装换上常服，然后重新给父母二人磕过头，见过两位兄长和嫂子才起身。之后他娘拉着他的手说道：「哎呀，你出去这些年，这是发了大财了？可是发了财也不能浪费那么多东西，也不能便宜了外人！一会儿你拉下脸去把那些东西都要回来！」

    李耀宗急忙说道：「娘，那东西不能往回要！我都说了请大家吃饭的，就是要请大家吃的！」

    这时李耀宗看到家里其他几个人脸上都是不赞同的神色，就不由得在心中叹口气！他知道这是因为家中实在是太穷了，若是不穷，他也不会到外面去讨生活，最后加入了水师！

    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说道：「这个事情我先不跟你们说，等今晚吃过饭之后我再详细跟大家说是怎么回事！现在你们就记住一件事，请村里吃饭花用的银两都是上官给的，不用咱自家花钱！但是我所说的你们不能跟村子里的人泄露出去，就是说我在外面当了军官，发了财了！」

    这是他大哥说道：「老三，你可别为了一点面子就把钱都花光了，你还没讨婆娘呢！」

    无奈之下，李耀宗从背包里胡乱拿出一封文书打开来说道：「你们看，你们看，这是上官的手令！上面写的清楚，请村里人吃饭可以核销纹银八两！」

    可是家中这几个人都不识字，只能是半信半疑的拿着这封文书在手中传来传去的。不过他们看着上面的鲜红的大印倒是吓人！

    可是李耀宗父亲想了想却说道：「我不信！哪有官府请老百姓吃饭的道理！指不定你拿着啥糊弄我们全家！」

    他这么一说，全家人都用狐疑的目光在李耀宗和文书之间来回移动，琢磨着是不是真的被骗了？

    李耀宗心中万分无奈啊！老爹你一辈子没聪明过，怎么偏偏这时候聪明起来！可是他偏偏不敢较真，因为他拿出来的只是一份批准休假的的文书！不过他还是急中生智的说道：「爹，这就是军令，要不然哪来的印章！这次我回来是要和村里谈生丝的事情，所以上面才给批的银子！」

    听到他这么说，家里人才放下疑心，开始盘问他这些年的际遇。可是李耀宗却说：「爹，娘，时间来不及了，晚上咱们慢慢说！我看咱家院子里还有两口猪，直接杀了请村里人吃！」

    这下子他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所有人都喊着不行！尤其是他娘更是大声喊着：「那猪刚开始涨膘，哪能现在就杀了！」

    李耀宗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娘啊，你就听我的！反正这两头猪的钱也是用这些银子核销的，亏不了咱家的！大不了弄点花头，按整头猪的价钱核销！」

    可是他家里人依旧死活不答应，反而出主意说不要杀猪了，就能把杀猪的钱留下来补家用！最后急的李耀宗大声说道：「爹，娘，我这次回来是奉了军令的，如果做不到要军法处置的，就是

    杀头！」

    他吼出这句话来才把家里人唬住，不情不愿的说可以杀猪！随后李耀宗我出门去，再乡亲们的见证下拜过宗祠，再拜过乡村里几个辈分高的人，然后就正式宣布今天晚上他家杀猪请吃饭，立刻引得村子里欢声雷动！

    村子里面办酒席其实简单的很，最主要的就是两样东西，肉和酒！那些青菜家家地里都有，东家抓一把，西家抓一把桌子上的菜数也就够了。至于鱼虾这类东西，让那些孩子们先去河边儿就能弄来不少！而李耀宗从县城里面带回来不少酒，他家又出了两口猪，这酒菜就齐全了！

    于是在村长的指派下，出来几个男爷们杀猪，妇女们各自去家里弄些青菜。一顿够全村人吃的酒宴便成型了，所以一时间村子里到处是欢声笑语！

    等折腾到傍晚时分，村中央就摆上了酒宴，而且相当丰盛！每张桌上不仅有新鲜的猪肉，还有腊肉，加油炒的青菜，还有几条鱼和一只鸡！这在农家来说已经是相当奢华了！

    酒宴开始之后众人自然要先感谢花了大钱的李耀宗，并且认定李耀宗在外面发发了大财，所以这才回到村子里大手笔的宴请乡邻！而李耀宗也适时的放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在他的口中，他已经成了海军之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现在虽然只是一个队正，但这次休假回去之后就能当上哨官了！再熬几年说不定就能当上守备！

    普通百姓自然是分不清什么是队长，什么是哨官，但是李八爷和村长等人多少有些见识，知道这已经是基层军官中的最高位置了！再往上就是守备，那可就是能带兵镇守一方的人物了！所以言语之中对李耀宗就有些恭敬，乡邻们看到这种情景更是心惊，觉得这李耀宗终于生发了！

    这种普通的民间酒宴在席间一开始的时候还能聊些趣闻，慢慢的自然就转到乡间的杂务上去了，自然离不开田地之类的东西。果然村长就问李耀宗：「海军到底管些什么？是不是真的管禁海开海的事？今年是不是真的要彻底禁海了？要是彻底禁海了，没人收生丝了可怎么办？」

 0517打赌

    李耀宗等的就是这个问题！他直接大声说道：「这事儿你们得听我慢慢说要说！说禁海吧，是真的禁海了！真正的片板不得下海！就是我们海军负责禁海！」

    众人听了就是一阵哗然，随后全部面露苦涩！因为江南之地人多地少，光靠种田也难以维持温饱！真正维持一家人生活的还要看其他的副业！像他们村最重要的副业就是养蚕！每年村子里完粮纳税靠的就是生丝！

    前一段时间有人特意放风说是海上走不得船了，今年可能不会收生丝，这个把他们愁坏了！要知道生丝不像别的东西，存放的时间过长或是存放不当，很快就会变色，到时候根本没有人收，就只能烂在手里！

    如今他们听到真的禁海了，各家生计无望，顿时愁上心头，连眼前的酒菜都不香了！各家的当家人要么放下酒杯，要么干脆使劲的向喉咙里倒酒！

    李八爷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脸色发白！不过他也倒是听出了李耀宗话中的含义，直接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同时他还大声说道：「你们闹什么？没听他话还没说完话吗？让他接着往下说！」

    李耀宗向四周拱拱手说道：「禁海是真禁海，改不得的！但是我家大帅也知道咱们乡下人养点蚕不容易，就特许了一些船是可以出海的！所以呀，咱们的生丝该卖的正常卖，不会有耽搁！就是商贾们不收，我们海军出面收！」

    李八爷神色严肃的说道：「耀宗啊，这话可不是胡说的，这可是关系着乡亲们的生计啊！若是今年那些丝商们真的不收丝了，难道让全村人喝西北风去？」

    李耀宗拍着胸脯说道：「八叔祖你放心，咱说话绝对靠谱！现在我狗蛋好歹马上就是哨官了，海军里的情况我还是清楚的！」

    说完他就将海军里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尤其是青龙牙旗的故事更是被他刻意传播了一番！他还将走私的整个链条，以及海军这样做的作用讲述了一遍！

    在整个讲述过程当中，李耀宗已经用尽了他这辈子的学识，尽可能的把不是很复杂的计划用乡民们能听懂的语言详细解说了一遍！等他说完已经是口干舌燥了！

    但是经过他的反复解说，像李八爷，村长等人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一致认为武宁伯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独霸海贸的利润，好自己做独家的生意，实在是太黑心了！

    听到乡民们这么认为，李耀宗已经想到这个消息流传出去之后，大帅大概会亲手把他挂在桅杆上风干！

    不过乡民们也表示那些钱咱挣不到，也不惦记！只要是有人能正常的收生丝就是好事！至于武宁伯黑了人家钱，那些士绅大户会不会跟他算账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不过他们依旧有点不相信李耀宗，反复的追问各种细节，问武宁伯有没有什么保障？所以到最后的时候，李耀宗几乎已经是赌咒发誓的说今年一定会有人收生丝！甚至他把自己的饷银都拍在桌子上说道：「若是今年没有人收生丝，我的饷银赔给大家！」

    他的父母，兄嫂们都来不及阻拦，这话就被他说了出口！而且他刚一出口，李八爷已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以后狗蛋就是咱们村和海军之间的保人，若是出了差错就拿他试问！」

    村民们瞬间安静下来，然后就是大哗！「八叔祖说的没错！狗蛋发达了，知道照顾咱们村的人了！」

    「狗蛋果然是仗义啊！从小我就看他是个好孩子！」

    村民们这话一出就把事情整个敲死了，若是李耀宗没做到的话，只怕会被村民们戳脊梁骨！若是严重一些，说不定死后都未必进得了宗祠！事情闹大了，说不定祖宗牌位都会从宗祠里面扔出去！

    所以一时间李家的所有人是欲哭无泪，听到这话急忙来到主桌

    想要将事情圆回来，却听李耀宗说道：「大家放心，这保人我当定了！」他们听到这句话几乎瞬间晕过去！

    既然李耀宗做保人，今年的生丝有了销路，村民们终于放开了吃喝，将酒宴上所有的东西一扫而空！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的，只有李耀宗一家人面沉似水！

    等到酒宴结束各自回到家中，李家人挨个的训斥他！只有两位嫂子没有说话，但是神色也很不满！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门板有响动，李父叫老大的儿子去开门。可是没想到的是，片刻之后牵着娃娃手进来的居然是李八爷和村长！

    李耀宗一家人虽然愤怒这两个人把李家带进了不测的境地，但是他们可是村子里真正说话算数的人，得罪不起！所以一家人强忍着怒火将他们让到座位上坐下。

    两个人坐下之后，村长笑着说道：「老李，你们一家子是不是刚刚骂完我呀？而且看着狗蛋的脸色，怕是也刚骂完他吧？」

    李刚要说话，村长就摆摆手不让他解释下去，说道：「我知道今天我和八叔祖做的事儿有点儿不地道，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下的举措呀！」

    一听到话题挑破了，李耀宗母亲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哭着说道：「八叔祖，村长啊，我们李家一辈子都是本本分分的守着规矩，可是你们这是把我们全家人往死路上逼呀！」

    村长和八叔祖脸上有一丝尴尬，不过还是很快消下去。随后村长板着脸说道：「哎呀，李家娘子，你就不要哭啦！我这还有事那！」

    结果他劝了半天，李耀宗母亲的哭声反而越来越大，就连她的两个儿媳妇也加入了其中！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估计马上就会引起邻居家的注意了！

    八叔祖见村长说话不好使也是有些急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道：「李老二，管管你的婆娘和儿媳妇儿！他们要是再哭的话，我可就不管你们家的事了！到时候是死是活就是你们家自找的！」

 0518登门

    八叔祖在村子里辈分极高，处事也还公道。最关键的一点，他和村子里的几个老人掌管着李家宗祠的大权，若是真是惹恼了他被赶出宗族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李耀宗母亲努力收住哭声，抹抹眼泪招呼两个儿媳妇进了里屋，这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村长见状松了一口气，招招手示意李耀宗上前来。然后对着他说道：「耀宗啊，你是在外面走过的，也是当了官的人，所以叔有些话跟你说，回头你再给你家里人解释！这帮子人只知道种地，根本就听不懂咋回事儿！」

    李耀总虽然也恼怒八叔祖和村长的所作所为，但是他感觉既然两个人来解释，那应该就是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他还是稳住火气说道：「你说，我听着那！」

    村长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别怪叔刚才不帮你忙，反而把你们家往火坑里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知道咱们村子里要是光靠种地的话，真的是吃不饱饭！一村上下能见点钱，靠的就是养蚕了，所以这是不能出错的大事啊！一旦出问题，半个村子人都要饿死，这个你明白吧？」

    李耀宗点点头说道：「这个我明白，叔你接着说！」

    不知怎么的，村长又叹了一口气，似乎他今天叹气的时候特别多！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接着说道：「以前我听老辈的人说过，以前朝廷里面的贵人就因为开海禁海的事情闹个不停！其实无论开海还是禁海，这事情对贵人们来说或许只是他们争斗的一个借口，但是对咱们这些小民来说就事关生死了！而你偏偏就参与到了其中的一派！要不然你也不会在喝酒的时候说出那么多的大话！」

    李耀宗听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就已经变了！他在军营里面听军官们的讲解，对整个开海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的，可是眼前这个从来最远只到过县城的人，只会对着差役点头哈腰的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朝廷里争斗的事情！

    所以他不由得胡思乱想的，也许村长是个隐士？而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挣扎求活才积攒下的智慧！

    这时他又听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耀宗，既然你参与其中，你就避不开这其中的波澜！你对大家说出了话，就等于替你那一方的贵人担保了，所以村子若是真的收到了贵人争斗的影响，为了全村人不至于饿死，我也只能把你们家推出去，好平息村民们的怒火！」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家上下已经都白了脸色，恐惧至极！他们家几辈子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户，哪里能想到自家居然参与进了朝廷贵人的争斗之中！虽然他们没有太多的智慧，但是也知道参与到这种争斗之中，像他们这样的小民往往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这时李母一把抓住李耀宗大声说道：「儿子，咱不当这兵了，银子都退回去！咱们……」

    八叔祖这时又是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李家的，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了，那是你说不干就能不干的？若是继续做下去还有一半成就好事的希望，现在说不干了，贵人只会恼羞成怒，拿你们家撒气！」

    李母似乎是被八叔祖吓到了，抱着李耀宗的胳膊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这时候村长趁机说道：「李老二家的，你也不用太担心，咱们都是本乡本土的亲人，尤其是咱们家还没出五服，我是不会害你们的！日后若是真的有人来收生丝就皆大欢喜，若是没人来收生丝，你们豁出去脸给乡亲们磕几个头，再尽力赔些东西，难道我还能看着你们一家子上吊不成？」

    有了这话李耀宗一家人才算是活过来，尤其是李母跪在地上给八叔祖和村长磕起头来！他们两个人坦然受了一个头之后就招呼李父把他婆娘拉起来。这时候八叔祖又说道：「耀宗，你说的话到底有没有准儿啊？」

    李耀宗思索半天，一咬牙说道：「我信我家大帅的话！我家大帅肯

    定能说到做到！到时候若是真出了事情，我把全村人的生丝收起来，哪怕去海外卖也不会看着大家饿死！」

    村长一拍巴掌说道：「好，是条汉子！这才是咱们李家的男人！不过你记住了，你叔我说话算话，绝对不会让你们一家人出事情的！」

    听到这话，李家上下又是一阵千恩万谢！结果这时候村长却不领情了，直接把他们一家人都打发到外面去，然后他和八叔祖两个人从头开始盘问李耀宗整件事情的上下。

    直到把李耀宗问得满头满脸都是汗才算是结束，而且结束之后两个人什么也没跟他说，只是默默的对视一眼转身离开，留下李耀宗跟家里人解释这一切。

    而且李耀宗不知道的是，像他这样的人有很多，几乎是将各州县里面的村子都派人去了！海军里有出身本村庄的人就派本村的人回去。这个村子里没有人在海军当兵的就派人去宣讲。

    主要目的就是告诉他们，无论今年开海还是禁海，都一定会有人去收他们的生丝，叫他们不要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虽然有很多地方宣讲不到，但是只要在一个地区打开一个突破口也就够了，这样就能打开局面。

    与此同时，在南京的一个大酒楼里面，有两个雅间被打通了，其中放着两张大桌子。围着桌子的坐着的人清一色的都是壮年汉子。其中有些人还能看得出出身行伍的痕迹，但是更多的人穿着员外服，已经看不出来他们是军人了！

    这些人就是江南各大卫所的指挥使。他们在前一段时间接到军令，让他们到南京城述职。他们初始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非常惊讶，因为现在根本就没到述职的时间，那就说明这次到南京城述职就是有另外的事情了！

    不过大部分人已经有了猜测，肯定是跟这次禁海有关！现在有关禁海的消息已经在江南传的沸沸扬扬了，而且有不少驻防在海边的海防卫指挥室更是见过大量的战船在海上游曳，搜捕海盗和走私船，所以心中就更是有数！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魏国公是站在哪一边？

 0519魏国公出面

    等到他们来到南京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见到魏国公，而是被安排在了客栈之中好吃好喝好招待！和往日不同的是，他们被告知，他们住客栈的开销有人给出了！

    而且随着人员的聚齐，他们发现来的指挥使要么是驻扎在交通要冲上的人，要么就是海防卫的人，所以众人更加笃定好戏快来了！

    这天下午，所有人都接到通知，魏国公府出面在江南楼里定下酒宴给大家接风，这让所有的指挥使都感到一些小惊喜！那江南楼那是南京第一酒楼，菜色齐全，味道好不说，就是服务也极为到位！

    据说里面的侍女全是二八娇娘，个个秀丽无比！当然更出名的就是江南楼的贵！贵到他们身为指挥使也不敢轻易去尝试的地步！

    孙先军就是海防卫的指挥使之一。这些年里他借着自己的职位发了大财！他和那些士绅大户们合作，利用手下士兵给他们的走私保驾护航，驱逐竞争对手，得了丰厚的酬劳。

    所以这次禁海的消息一传开，最上火的就是他了！这也是他最先赶到南京的原因之一，他想打听一下上面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而且让他担心的是，以往国公府的人从不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可是这次摆明车马把他们叫过来，就说明这是选边站了！

    现在他唯一的期望就是国公府和那些士绅大户们站在一起，那样事情就好办多了！可是他也清楚，要是他们真的站在一起的话，自己就不会出现在南京城内了！

    这就让他感到很茫然，到底是跟着国公府走，还是跟着那些士绅大户们走？哎呀！这实在是个难题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酒楼门口，而且让他失望的是，迎过来的根本不是什么二八佳人，而是一个笑容满面的男伙计！所以他在心里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声「晦气」，然后报上名字就被伙计我带到了三楼！

    孙先军一进门还没看清座位上的人，就有人大声道：「老孙，这边来！」

    孙先军定睛看去，原来也是老熟人，和他同样都是海防卫的指挥使李世平！两人关系说不上好，只不过两个人的海防卫距离比较近才有的往来。

    不过孙先军有点瞧不上李世平，这其中的原因就是李世平实在是太吝啬了！靠着海边儿还能把自己卫里的人饿的面黄肌瘦的！这家伙不仅把士绅大户给的银子全部吞下来，就连士兵和家属们自谋生路得来的银子也被他巧取豪夺弄去不少！

    即使是这样，孙先军也没打算跟他撕破脸。毕竟两个人距离很近，守望相助的。所以他抬手先跟李世平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打量周边的人，这时才发现雅间里面坐着的十几人里面有不少熟人！所以他向前走的同时还不停的向其他人拱手打招呼，最后还是挨着李世平坐在了一起。

    这时李世平探过头来低声说道：「孙兄，这次国公爷把咱们叫过来是个什么路数，你怎么想？」

    孙先军微微一笑说道：「你不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我？」

    李世平无奈的捻着老鼠须说道：「就是因为猜到了才发愁啊！只是不能确定国公爷选择的是谁啊！」

    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壮汉。这人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被海风吹拂的他们都认识这人，名叫赵靖国。这时只听赵靖国插言说道：「这还用问嘛，肯定是没站在当地大户这边了！要是站在他们那一边儿，只要照旧就可以了，何必把我们叫过来！」ap.

    孙先军叹口气，故意说道：「那也未必！」

    赵靖国哈哈一笑说道：「老孙，你听听大家都在说什么不就知道了吗？」

    孙先军竖起耳朵听着其他人窃窃私语，发现原来说的都是这个事情，心头不禁有些释然！看来大家的想法都一致的。

    就在这时

    又有人走进来，虽然也是认识的，但没什么交情，只不过是每年见面时点头而已。这人是属于内陆的卫所，所以他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坐在了左手的一桌。

    打过招呼后，李世平无精打采的说道：「你看来的人要不是海防卫的人，要不就是交通要冲的，就知道国公爷是怎么想的了！所以这次恐怕没银子拿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神秘的说道：「知道吗，兄弟们，咱们对面儿还有一桌人，不过都是水师的人！」

    孙先军闻言来了兴趣，说道：「你确定是水师的人？」

    李世平肯定的说道：「肯定是呀！都是照过面的，哪能认不出来！」

    孙先军呵呵笑道：「看来这武宁伯道行挺深，居然是打着水陆并进的主意！」

    几个人这样慢慢说话等着人陆续进入来，每次进来人众人都会起身相互打一声招呼。不到片刻，除了正手的两张椅子以外，其他的椅子全部坐满了人。

    就在大家讨论着一会儿谁会做这两张椅子的时候，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娘子白着张小脸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通过她的脸色和动作就能看得出来她有些恐惧！只见她快速的将两盘菜放在各自桌子上，就飞一样的逃出去了！

    她的动作引发了在座人的一阵哄笑！有人怪笑着说道：「原来真的是小娘子啊！」

    「是不是二八年纪不知道，不过倒是挺水灵的！」

    那个小娘子闻言之后脚下迈的更快了，一溜烟的冲出雅间去了！她刚出门，又有一个脸色更白的小姑娘进来给大家上菜，而且她眼中的恐惧都快溢出来了！

    在座的人谁都不傻，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些小娘子为什么这种脸色了！要知道这楼里面每日来的要么是***显贵，要么是文人士子，一个个文雅的不得了所以这些小娘子也不吝惜送上一些笑容！

    可是如今坐在桌子旁的全是彪形大汉，甚至有的人从脸上看去就像是一群暴徒，所以这些小娘子自然是害怕！

 0520合作

    不过这些人发现这点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觉得凭什么小娘子对着其他人就有笑脸，对着我们就脸色发白！所以反而变本加厉的大呼小叫起来，更是吓得送菜进来的小娘子们一个比一个害怕！这大约就是凭什么和尚摸得我摸不得了！

    江南楼果然名不虚传，十几个小娘子穿花一般的进进出出，眨眼之间将两张桌面摆的满满当当的！这时酒楼的掌柜才露面说道：「诸位，位徐管家托我给大家带个话，让大家尽情放开了吃喝，不要有顾忌！他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了自然会来！」

    这些指挥使面对掌柜却没有嘲笑捉弄的意思，因为他们也知道这江南楼能雄踞南京多年，自然是背景深厚，所以等掌柜的拱手退出去之后，众人便你一杯，我一杯的吃喝起来！不过好在众人知道今天一定有要事要办，东西吃了不少，酒都是浅尝辄止。

    众人有了几分酒意之后说话明显肆无忌惮了许多，相互之间讨论这次国公爷会下什么命令？很快众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猜测国公爷大约是站在武宁伯一边了，所以人心中都有些苦涩！

    往年那些士绅大户们给开销的银子可不少，若是少了这份银子日子就会难过许多！不过也有人觉得虽然没接触过武宁伯，但想来都是勋贵中人，应该不会过于吝啬，缺的那些钱大概会给补上的！

    众人虽然口头上赞同这个观点，但是心里都是发虚！毕竟自家是什么德行还是了解的，再想想手下那些军户们大概也能有个结果了！

    就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雅间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十分富态的老者。众人一见他纷纷起身拱手施礼，几乎是齐声说道：「见过徐爷！」

    进来的人就是魏国公府的外管家，这人在江南极有名声，国公府外面的事情都是他处理！不过他本人很少直接参与实际事务，一般事情他只要派手下一个管事的出来，差不多事情就能摆平了！可是如今他亲自来这里，可见是很重视这件事情的！

    随后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众人皆没有一个认识的！但是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名商贾！此人正是联盛号的东家之一李德州！

    但是在座的人可不认得他，而且他一身商贾的打扮自然是被完全无视了，大家只顾着跟徐管家套近乎。徐管家则向大家挨个招手，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遇到辈分小的还要打趣几句，让所有人都受宠若惊，完全是看不出他是国公府里威风八面的管家！

    等到寒暄完毕，众人簇拥着他坐下，有人张罗赶紧将吃剩下的菜撤掉，再上新菜，更有主动给他倒上酒的。不过徐管家笑着说道：「酒菜就不用换了，老夫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陪着你们喝两杯酒也就是了！」

    人群当中立刻有人说道：「徐爷，哪能让你跑过来连口饭菜都吃不上了那！」

    徐管家笑呵呵的说道：「不吃了，我年岁大了，吃的东西不多，而且也不瞒你们，一会儿对面水师那一桌我还要去坐一坐的，所以把事情交代给你们也就是了！」

    众人他坚持也不敢再劝说，不过还是有人说道：「徐爷，你要是这么说可就真的对不住你了！」

    「是啊，为了我们的事儿还得劳烦您跑一趟，真是让你操心了！」

    「您吩咐吧！只要是您吩咐下来的事儿，绝对妥妥贴贴的办好！」

    徐管家闻言笑着连连点头，很是满意的样子。最后他说道：「我身边这位你们可能不认识，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就是联盛号的东家之一，姓李，名德州，表字芳远！」

    众人听着徐管家的介绍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打招呼的更是一个都没有！而李德州就像是没看见这种情景一样，反而起身像四周连连拱手。

    这时就听徐管家说道：「联盛号你们有人听说过，有人没

    听说过，所以我跟你们说一下，这联盛号里面最大的东家就是武宁伯。而且呀，过不了多久，咱们国公府也要跟联盛号合作开设一家联盛银行，就是咱们平常说的金银铺子和钱铺！」

    徐管家这话一说出来人群中就是一阵骚动！首先武宁伯刘昊嘉的名号已经够震慑人心的了，简直是万历乃至大明朝的传奇！十几岁的年纪就因功封伯算是大名的头一号了！

    而在座的都是武人，更看重的是地位和军功。但是这方面就更不用说了，武宁伯独掌一军，绞杀海盗无数，功业远远超过在座的所有人！而且徐管家透露才来的意思居然是跟联盛号合作，而不是联盛号跟国公府合作，这就说明占主导地位的居然是联盛号，这就更让人惊讶了！

    这说明联盛号也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啊！所以直到此时这李德州的身形才在众人眼中高大起来！可是他这时候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商人模样，并不与刚才不同。

    这时候众人意识到李德州有北京，才按照礼节向他简单回礼。而李德州依旧是笑眯眯的再次施礼。

    这时徐管家端起酒杯来说道：「来，来，来，人已经介绍完了，也该喝一杯了！」

    众人立刻纷纷抓起酒杯祝酒，有人大声说道：「祝国公爷公侯万代！」

    还有人说：「祝国公爷多福多寿！」

    众人恭贺完之后抢先将酒一饮而尽，而徐管家见状呵呵笑了两声饮下杯中酒。等他放下酒杯，捻着胡须说道：「今天到此想来诸位已经都猜的差不多了，老夫也不瞒着大家，叫大家来做事，做的就是往日里你们常干的事情！不过具体的就请李东家和你们慢慢说吧！」

    李德州起身再次向大家拱手之后说道：「诸位官爷，这次在下受我们大东家所托求到诸位头上了！事情也不麻烦，就是请大家做往年护卫安全的事情，只是当中有些区别。不过大家放心，伯爷他是不会亏了大家的！」

 0521武宁伯有钱的很

    孙先军听到这话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他不觉得自己能在武宁伯手中拿到什么酬劳，但他知道自己是无力拒绝国公府要求的，所以他干脆的说道：「李东家，我们到底要做什么，麻烦说的仔细些！」

    他这么说一方面是想看李德州到底懂不懂做事的流程，如果不懂的话，拖一拖，慢一慢，敲点零花钱也是应有之意！另外一个就是想把事情前后真正的弄清楚，免得做错了事，得罪了国公府。

    见他的话得到了大家的附和，李德州说道：「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那在下就详细跟大家说一说！往年不少商贾运送货物的时候都是诸位官爷护送，今年还是有请诸位护送，只不过交货的货主就变成海军了！只要东西送到海军大营，现银立刻交付，绝不拖延！至于诸位的酬劳嘛，在下已经带来了，回头就会送到诸位下榻的地方！」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放松了许多！以往时候他们同那些士绅大户打交道，帮他们护送货物，甚至是运送货物，酬劳虽然不少，但是拿到手也需要时间，而且也时有拖欠的事情发生！像联盛号这样直接先把酬劳结了的，还真是头一次碰到！

    这撛李德州已经接着说道：「不过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在下想着，诸位和一些人打交道也是有些日子的，估计有些人的面子也不好抹，或许有些蛮横的还会派人拦截，可能还需要诸位动些手脚。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在下愿意在酬劳上加厚一些！」

    众人听到李德州这么说脸上的神情益发放松！对他们来说什么最重要？当然是钱财最重要！他们本身就是世袭的指挥使，不担心失去权利，但是也一辈子圈在卫所里面！

    所以那些士绅大户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可以交易的对象，现在反过来对付他们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再往日里，反过来对付士绅大户们他们是不敢的！因为士绅们绝对有能力给他们造成麻烦！甚至手眼通天的还能够夺去他们家传的指挥使位置，所以平日里他们对这些士绅也多有恭敬！

    但是今天这次就不成了，是国公府出面安排大家做事，那么如果一旦得罪的那些士绅大户们，压力自然是由国公府承担，他们只要放心拿钱就好！

    至于国公府会怕那些士绅大户吗？肯定不会！他们或许在本地有着巨大的名望，可是他们能跟国公府相比吗？江南谁不知道国公府的名号！他们动得了魏国公的位置吗？动不了！可以可以这么说，只要魏国公不举旗造反，这江南就永远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再加上魏国公身上掌握都督府，镇守南京的差事，在江南勋贵和武将体系当中是最高的职位，是有能力护住这些指挥使的！所以让这些镇守抛开那些士绅大户毫无压力！尤其有额外银子拿的时候他们会更卖力气！

    这时徐管家笑着说道：「诸位，我倒是劝你们认真一点，要是真的有人拦截那些商贾村民的话，你们该护送的护送，该收货的收货！要知道，武宁伯可是有钱的很！说不定看你们卖力气，还会加个两三成的酬劳！」

    众人闻言顿时哄笑起来，更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大声喊道：「大家听到了吧，徐爷说的加个两三成，这两层加三层就是五成！」

    「原来如此！那可得多谢武宁伯了！」

    「原来这账还有这种算法！倒是受教了！」

    「加五成的报酬，也值得咱们认真的卖把子力气了！」

    徐管家听到有人这么解释两三层的含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是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扭头说道：「李东家，看来你这五成的酬劳确实少不掉了！」

    李大嘴苦笑着说道：「徐爷您这一句话，我们联盛号可是大出血呀！不过既然徐爷张口了，这五成的报酬肯定是要有的！」

    诸位镇守听了自然

    是欢声雷动，顿时觉得眼前这人顺眼了许多，日后可以多交流一下！

    随后李大嘴将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又如何应对，银子如何交付都说了一遍。众人见他交代的详细，更是觉得这事情可以做，于是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李大嘴又敬了大家三杯酒，算是宾主尽欢！然后徐管家和李德洲辞别众人直接去了对面的雅间。这个雅间里面也是高朋满座，不过不同的是，里面全是水师的各级军官，而且在此之前整个雅间里面已经是喝的热火朝天！

    其原因就是海军派了几个军官赶过来，带队的就是赵志强。他们这些人原本就是从水师当中分离出去的，所以人头很熟，一坐下就立刻推杯换盏起来！而水师的军官都知道这些被划归海军的人日子过得比他们好，自然是想要多灌他们几杯！

    再加上赵志强等人不断吹嘘自家的待遇有多么好，主将有多么英明神武，杀起人来有多么不眨眼，抢起钱来有多狠，自家人犯错了，打起板子来有多重可是办好了差事，赏赐有多厚！一番话下来，他们已经在水师的军官心中勾勒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主帅形象！

    当兵嘛，不就是战场厮杀，顺便抢劫战利品发财嘛！只要这主将能带着自己打胜仗，能得到战利品，还不埋没自己的军功，那就是好上司！而且这些水师的军官知道海军饷银极高，是个好去处，所以他们也是图着结交的心思。要是有机会的话，他们也不介意跳到海军当中去！

    而偏偏这次赵志强赶过来就是为了从水师里挖人，所以更是热情相待！正所谓郎有情，妾有意，双方在各自试探的时候都将自家的目的慢慢暴露了出来，可谓是一拍即合！

    尤其是赵志强明确的告诉他们，他们若是能过去，再带上手下的精锐一起跳槽，那就按人头给钱！这更是让这些水师军官们兴奋异常！

 0522赵太监

    不过赵志强也明确的告诉他们，海军里面待遇好，饷银高，但是规矩也大！你们平常散漫惯了，若是受不得军法的管束，那去了就是送人头，还不如干脆将自家的手下卖个好价钱！

    反正这个时候流民无数，将自家手下卖到海军去，还可以在流民中再招一批新人，还能顺便多吃些空饷！所以这个想法更是得到了众人的满堂喝彩，都夸他为兄弟们考虑的周到！

    所以等到徐管家和李大嘴进去的时候正是气氛高涨的时候，一个个都喝的面红耳赤！好在这些人还保留了一份清明，看到徐管家进来急忙收拾去衣帽。

    徐管家对这些水师军官能迅速和海军打成一片也并不意外，他几句之后就把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自然是得到了水师军官们的赞同。当然，李德州的钱袋又瘪了几分！

    就在当晚，当宵禁的鼓声结束，所有人都已经平安回到家中的时候，一辆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出现在长街之上。

    这马车虽然看起来很是普通，但只有识货的人才看得出来，车上面的用料极为考究，拉车的马也是神骏异常！而且随车的六个人也都是神气充足，体格健硕的好手，这一切都显示出车上的人应该身份不凡！

    马车在长街上奔驰了没有多久，就到了南京镇守太监府。而太监府的守卫似乎是早有准备，马车刚一到就中门大开，将马车迎了进去！

    马车直接赶到了中庭才停下来。车夫挑起车帘，随从的人放下踏脚凳，然后扶着一个老者从马车上走下来。这人就是从北京回来后一直没露面的魏国公。

    魏国公刚刚站稳，就有一个白面无须的老太监迎了过来。这个太监就是南京镇守太监赵全。现在就在这个府邸里面，南京城里三个最有权势的人已经聚集了两个。

    赵太监上前拱手说道：「国公爷今夜倒是好兴致！是不是听说咱家这里刚弄到些大红袍就忍不住了？」

    魏国公笑着说道：「你说的还真没错！就是听说你这里有了大红袍，所以才来洗劫一番！」

    赵太监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个老不羞，居然来打劫咱家！咱家还没说你到京师那里不知得了多少赏赐呢！」

    魏国公捻着胡须说道：「这次去京师虽然是奉旨去的，但是纯属是私事。而且万岁爷那里穷得要死，内库里刚有些起色，本公也不好意思下手啊！」

    赵太监样怒说道：「那你就到咱家这里来打劫？」

    两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的直奔正厅分宾主坐下，之后有丫鬟送上极品的大红袍，两个人尝过之后才开始东拉西扯起来。不过话题还是围绕着魏国公前一段时间到京师的事情。

    毕竟对宦官来说，皇室的一举一动他们都要关注。不然失去了皇室的眷顾。他们破家也就在瞬间！

    经过一番交谈，赵太监这才知道常年盘踞在南京城不动的魏国公为什么去京师？原来是小皇帝下了一份中旨请他去的，然后把他介绍给了当时还不是武宁伯的刘昊嘉后，就再也没召见过他。这让赵太监十分惊讶！

    不过随后魏国公就将京师陆续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个通透，毕竟赵太监在南京这里消息不太灵通，就是通过邸报和宫里眼线传来的消息也未必能看得齐全，所以很多事情经过魏国公一解释，他便串联起来了！

    等二人说到最后，赵太监捻着手上的佛珠说道：「看来这武宁伯是圣眷之厚都快赶上前朝的陆炳了！」

    魏国公说道：「在权势上比陆炳要差一些，但是在圣眷上来说确实相差无几！而且武宁伯这个人做事极为稳妥，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他立下的功劳就连让人指责都无法指责。可比陆炳稳妥多了！」

    赵太监闻言呵呵一笑说道：「你这么推崇他，莫非这次来是

    为了帮他做说客的？要想咱家帮忙也不是不成，咱家就喜欢真金白银，只要将这些东西送来，该帮的咱家自然会帮！」

    魏国公立刻大笑起来，等他笑过了之后才说道：「这次他还真没托老夫带银子来！不过他倒是跟老夫说另外有一份礼物送过来，还说你肯定喜欢！」

    赵太监微微探身说道：「是什么礼物？若是差了可不行！」

    魏国公眨眨眼睛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圣眷！」

    赵太监听了稍稍一愣，接着就微笑起来！然后他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果然是个好礼物啊！圣眷啊！」

    魏国公并没有在接着解释什么，只是在那里捻着胡须微笑！因为他知道赵太监是一定会同意给刘昊嘉帮忙的！以他消息灵通的程度，自然知道刘昊嘉在万历帝面前有多大的面子！

    尤其是他更应该知道，刘昊嘉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在替万历帝在做！不说别的，光是国库这一两年刘昊嘉帮忙挣的银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而内库似乎永远都处在缺钱的状态，所以冲着这一点万历帝都会力挺刘昊嘉！

    而这次只要给刘昊嘉帮忙了，就等于给万历帝帮忙了！虽然功劳大头要记在刘昊嘉身上，但是出了力的人皇帝也不会忘掉！使他忘掉了也没关系，赵太监有把握会提醒他记起来的！

    而且不要以为到了他这个地位就已经无欲无求了，他还有我族亲，还有宫里的那么多干儿子干孙子，为了他们他也会接下刘昊嘉这个人情！

    片刻之后，赵太监笑语盈盈的说道：「国公爷，这小猢狲还真是有些本事的！先是撺捯着万岁爷弄了一只独立的海军出来，然后又将海***到皇家名下，现在又鼓捣着禁海，估计这是要独霸海贸的利润！果然是心大啊！只是不知道他要咱家做什么呀？」

    魏国公笑着说道：「他求你做的事很简单，就是跟下面的织造坊之类的工坊都打好招呼，往年该怎么干今年就怎么干，不要听有人传话说禁海了就不收生丝，不烧瓷了，有人会托底的！」

 0523入股

    随后魏国公就将刘昊嘉的计划解说了一遍，尤其重点的介绍的就是他大量派出人游走于乡村这件事情！

    赵太监听完之后吸一口冷气说道：「这小猢狲胆子大到没边了！这是要跟那帮读书人死磕到底了！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压得住吗？」

    魏国公老神在在的说道：「有什么压不住的？江南的各个卫所本公已经打过招呼了！水师那边是他亲自派人去的，毕竟原来海军就是从水师里面分离出去的！现在他又派人在乡村里面到处宣传，让农户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到时候有人拿出银子来购买生丝之类的货物，那就不会发生民变！你看，那最大的问题解决了！现在那些士绅手里面能掌握的就是庙堂上的力量和各村的乡兵，那又有什么可怕的？」

    赵太监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这小猢狲还真是机灵啊！」

    就像赵太监说的那样，现在刘昊嘉就是有恃无恐！从一方面来讲，他现在是行祖制进行禁海，那些历来主张禁海，但是实际干着走私的人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现在他们要么往刘昊嘉手里交银子，要么就是冒着被海军搜捕的危险偷着出海！

    如果他们想动用朝廷中的政治力量，光是「祖制」二字就让他们无能为力！而且朝廷中的官员们还未必管这件事情，因为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正在发酵当中，那就是张居正是否会丁忧的事情！

    等到这件事情发作出来，他们哪里还会管的禁海不禁海的这些事情！那可是掌握朝廷中枢权力的好机会，谁会浪费！

    再说各地的卫所官兵原本和他们就是属于合作关系，你出钱，我出力。如今魏国公发话了，而且还照样有银子拿，那肯定是要听魏国公的话好吧！至于他们手中掌握的差役和乡兵的力量就不用提了！

    差役和帮闲人少，形不成气候。乡兵里面大部分都是普通村民，如果是拦着村民们不让往外卖生丝茶叶，只怕乡兵本身就会反对！所以现在看来刘昊嘉胜算极大！

    想到这里赵太监已经下定决心，不过他转念一想忽然笑着说道：「国公爷，不知那小还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般撇下面皮的来帮他？」

    魏国公轻描淡写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些经营上的事情！他和我合股在南直隶开一些金银铺子！」

    赵太监闻言有些失望。他知道金银铺子确实利润不小，但是放到他眼中就没那么多了！不过他灵机一动哈哈大笑说道：「国公爷，你这人一点儿都不老实！你堂堂魏国公哪里会看得上几个金银铺子啊！快说说，这些铺子有什么妙处？」

    魏国公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瞒不过你这老狐狸！他经营的金银铺子和其他铺子一样，最难得的就是多了一个南北通兑的好处！日后做好了，就是全大明通兑也是有可能的！」

    随后他就将银行的各种功能作用讲述了一遍，听得赵太监连连赞叹！到了他这个位置接触的都是军国大事，当然看得出这种汇通天下对大明有多大的好处！

    不说别的，单说每年两次往京师运送贡赋就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若是真的能够汇通天下的话，广州的官府只要将银子存入联盛银行，然后派上两三个人拿着汇票送到京师，再去联盛银行里提出银子就可以交到户部去！甚至他们都可以不用提出银子，而是直接将汇票交给户部，而户部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使用了，这是何等的景象啊！

    想到这里赵太监蛮不讲理的说道：「不行，这铺子咱家也要占股！」

    魏国公闻言哈哈大笑说道：「看来又被武宁伯料中了！」

    赵太监眉毛一挑说道：「这话怎么说？」

    魏国公说道：「那小子早就跟本公说过，如果是你赵太监想要股份的话，他原本打算给的谢

    礼就不给了！而且还让本公告诉你，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种就是用你的官职入股，但是哪一天你不在这个位置上了，这个股份就要收回！还有一种就是你真金白银的入股！不过两种方式所占的份额都不多呀！」

    赵太监好奇的说道：「那你选择哪种方式？」

    魏国公嘿嘿笑着说道：「我选择的是自掏银子入股的方式！」

    这下子可把赵太监真的吓到了！他上下打量了魏国公一番才说道：「你徐家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世代镇守江南，手握如此大的权柄，干嘛还要掏银子？」

    魏国公沉默片刻之后长叹一声，缓缓的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徐家又不是没被夺过官职！」

    赵太监闻言也是一阵沉默。在历史上徐家还真的被夺过官职，只留下国公府一个空壳子！后来经过多方运作才拿回来现在的职位，但是花费不小！所以说圣眷有些时候对一个家族来说实在是有些危险！所以他也理解了为魏国公的想法！

    那就是假如有一天徐家真的丢了职位，只剩下一个空头爵位的时候，至少他们还有联盛银行股东这个身份！而这个身份能带来源源不断的金钱，好维持他们的奢华生活！

    过了半晌之后，赵太监缓缓点头说道：「国公爷还真是有心人呐！要不咱家就和国公爷一样掏银子买一些股份！不过话说回来，国公爷你花了多少银子，买了多少股份？」

    这话不说还好，一提这话魏国公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骂道：「那小王八蛋要了老子五万两银子，才给了我五分的股份！」

    赵太监听到这话先是一楞，然后就是勃然变色！他冷笑着说道：「他是不是觉得天下离开他就不行了？国公爷，这买卖咱们两个人做了，咱家看他又能如何？」

    听到这话，本来还须发贲张的魏国公突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委顿下来，然后缓缓的说道：「做不成的！这小混帐只给本公说了个皮毛，具体如何运作他根本没提！而且他还给本公展示了一种用特殊纸张做出来的新银票！」

 0524达成协议

    赵太监不屑的说道：「纸就是纸，还能做出花来？」

    魏国公哈哈一笑说道：「还真是做出花来了！那纸做的银票古怪的很，揉搓不坏，遇水不烂，色彩艳丽，难以仿制！最关键的是，他当着本公的面演示了一套如何把金银铺子掏空的手法，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如果是我们干起汇兑的买卖，半年就得把国公府赔出去！」

    赵太监闻言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说道：「这么神奇的吗？」

    魏公公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找工匠做纸我们也能做出来，印刷新银票我们也能做到，但是需要时间，而他那里已经有成品了！其他事情，唉，其他事情也都是小事，我们能解决！最可恶的是，这家伙还拉了内库做股东，这一点我们就比不了啊！」

    赵太监听到内库居然都入股了，就知道真的抢不了这个生意了！如果抢了这个生意，就等于是在万历帝的口袋里掏钱，那是一个非常不现实的主意！所以他只能郁闷的说道：「那内库占了多少分子？」

    魏国公无奈的说道：「只有一成！」

    赵太监忍不住说道：「他占那么多股份干嘛？嫌自己死的不快吗？他是不是忘了沈万三是怎么死的了？」

    魏国公现在已经不再是捻着自己的胡须了，而是近乎于使劲儿的在揪！只听他说道：「这小王八蛋怎么会忘记这种事情？所以他只给自己留下了一成的份子！对了，他岳父家也不过是三分！至于其他空着的份子他说要留给其他用得上的人，这样能最快的将银行推广到全大明！」

    赵太监目瞪口呆了半天才说道：「这个小猢狲还真是滑不留手啊！」

    魏国公叹口气说道：「算了，不提他了！不过他拜托你的事就赶紧吩咐下去吧！另外准备好银子，这两天估计就会有人来找你拿银子了，你也就会成为联盛银行的股东了！

    赵太监苦笑着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咱家不会耽误事情的！只是这小王八蛋怎么说服万岁爷只占一成份子的，害得咱家都不能多拿些份子！」

    魏国公闻言哈哈大笑却不回答！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赵太监的对比，魏国公觉得自己的五分股份还是很值钱的！

    因为他事先知道消息，给赵太监预留的股份就是两分！而且这个股份还只在他活着的时候有效！

    虽然看起来很不合理，但是魏国公倒是理解这种做法。因为赵太监只是一个宦官，他死之后，他的权势就会随着死亡烟消云散，不会再给联盛银行带来任何利润！

    而且没了他的庇护，他的子侄拿着两分股份，就如同小儿抱金过闹市，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若是我聪明点，只拿着赵公公积攒下的金银过一世富贵生活倒是有可能。要是贪心了，只怕什么都剩不下！

    随后他们两个人又商议了一下细节的问题就各自休息去了，毕竟两个人年岁都很大了，熬夜对他们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可是这时候他们的对手也没闲着，也在积极的计划应对。毕竟刘昊嘉搞出的声势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在乡村中进行的宣传，简直是在对着敌人喊：「我们要打过来了！」

    那些士绅大户们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来自于哪里？就是土地和人口！借助于土地和宗法，他们成功的把皇权挡在了城市里面，成就了皇权不下乡的巨大成功，从而真正控制住了绝大部分的乡村，这也是他们敢和皇权叫板的底气之一！

    于是他们中就形成了一个个当地的土皇帝，并且按照他们掌握权力的大小形成了层次分明的金字塔结构！最底层的就是那些乡间小地主，最高层的就是那些世家大族！

    那些小地主或许还偶尔向老百姓展露一下爪牙，可是真正掌握着权力的那些世家大族却把自己

    伪装成了耕读传家的善人！他们只是在暗地里操纵着爪牙维护自己的地位，在朝廷当中设置代言人替自己说话，掌握着巨大的权力维护着自家的权位！

    就在魏国公和赵太监会面的八天后，有一些人聚集在西湖边的一座茶楼里。

    这里本该挤满了文人士子，名妓琴师，更有说书人在讲各地的奇闻异事，古老传说。可是今天这里却异常的安静！因为这个茶楼今天被包下了，不再接待外客。

    此时茶楼的一层里面坐满了人，但是他们泾渭分明的四批人。不过看他们的衣着都是仆役家丁的服色，但是用料却很是考究。看得出来他们的主家一定是钱囊丰厚之人！不过这些人明显不是茶楼中的主角，他们只是照各自的圈子聚在一起，有点在低声相互交流，或是干脆瞑目不语。

    而在二楼靠窗雅间里面的四个老者才是今天茶楼里的贵宾。这四个老者年岁相当，身形体貌也很相似，尤其是气质都很儒雅，一看就饱读诗书之人！

    他们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其中两个人穿着极为华贵炫目，身上的饰物更是千金难买！而另外两个人穿戴则很是普通。但如果细看的话才知道这才是普通当中的不普通！

    坐在东侧的老者便是其中的代表。他一身书生的打扮，青色的青衫看起来让他显得有些温润。头上插着一个木簪！若是有认识的人就会知道这人是琅琊王家的当代家主。只是他们是不是真正的琅琊王家却没人知道，他们只是一直这样对外自称而已。.

    他左侧的老者穿着一身道士的道袍，不过却没有留着道士的发髻。道袍看起来很是普通，只有在阳光照耀的时候才会有隐隐有金光闪烁。

    至于他们对面的两个人就好像完全被奢侈品包裹起来一般，从头到脚无一不是精品！若是常人穿了，只怕就会被人笑话成暴发户一般，可是偏偏这两个人穿在身上还是显得十分自然，可见他们家中肯定是世代豪富！要不然怎么会有为官三代，才懂穿衣吃饭的说法。

 0525士绅们

    这四个人里除了王家的家主王玉坤以外，另外三个人分别是卢家家主卢汉度，杜家家主杜远桥和刘家家主刘文升。这四家人的老家分别在广东福建浙江和江苏四省，今天却不约而同的一起聚集到了杭州的西湖边上。

    在旁人看来，他们四家似乎并无联系，但是走私的圈子里面，这四家可谓如雷贯耳！因为这四家人在朝廷里做官的人最多，所以他们占有的走私份额最大！

    至于今天他们聚在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喝茶的，而是受把持沿海城市地下贸易的百余个大大小小家族委托，来这里商议一下如如何对待刘昊嘉和禁海令！

    只听王家主说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可见武宁伯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想指使那些草民们闹出些事情来恐怕很难了！」

    刘文升点头说道：「没错，那些草民们虽然很愚钝，但是他们若是知道有人愿意从他们手中收购货品的话，他们就会抱着一些希望走下去，不会按照我们安排去闹事。」

    杜远桥说道：「那么我们能不能说服那些织造坊不收购生丝，或者是生产出丝绸囤积起来，不投放到市面上去。这样也可以造成一定的影响！」

    卢汉度摇头说道：「这很难！首先我们的影响力最多能影响到私人的织造坊，而且这么做的话，我们必须要付出足够的银子和人情才可以做到。而偏偏现在市面上主要的丝绸织造坊全是官方的！除非我们打通其中的关节才可以！」

    王玉坤苦笑着说道：「没用的，我刚刚收到消息，南京的镇守太监赵公公刚刚传信给各地的织造坊，要他们今年务必保质保量的完成所有丝绸的订单！甚至他还明确告诉他们，说今年市面上需要的丝绸可能会比往年多！」

    不得不说，这些人真的神通广大！赵太监的命令只怕是刚刚传递出去，同样的消息就已经向他们这里送过来了！现在也许有些比较远的织造坊还没有接到消息，现在却已经摆在他们案头了，可见这些人对江南官场渗透之深！

    杜远桥说道：「那平日里替我们工作的卫所军官呢，他们能不能出面拦截一下？他们以走私的名义拿下货物，我们在再低价吃下如何？」

    王玉坤摇头说道：「我们吃下那些货物倒是简单，只是那东西不得久藏，一旦储备不好就发黄变色！我们家中虽然有些银子，但也不是这么往水中扔的！」

    而且卢汉度马上补上一句说道：「这个想法恐怕也不会实现了！卫所当中有人给我传消息，魏国公刚刚下令让各地卫所点检兵马，要求最近一段时间保证各地不准有盗匪出现，也不准有拦截商户，阻塞物流的情况出现！」

    其他三人闻言立刻都皱起眉头来，而王玉坤则叹气说道：「若是这样就真的不好办了！我们和他们虽然有过交易，甚至有一些人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但是和魏国公的军令作对就等于丢失世职，没人会愿意这么做的！」

    杜远桥说道：「如果我们收买其中的一批人，让他们暗中行事呢？」

    卢汉度说道：「同样不可行！我们要收买也只能收买几个人，影响不到大局！」

    这时刘文升长叹一声说道：「这武宁伯别看年纪小，行事倒是滴水不漏！这是摆明要把我们彻底剔除于海贸之外啊！」

    王玉坤苦笑着说道：「这也未必！他他最大的目的更是希望我们低头，向他缴纳税收和购买青龙牙旗！」

    这时卢汉度「哼」了一声说道：「这就是逼着我们鱼死网破了！看来只能动用朝廷里的力量来弹劾他了！」

    王玉坤说道：「若是动用朝廷里的力量，只怕损失不小啊！毕竟人情终究是有限的，早晚会用光！」

    刘文升冷笑说道：」那倒是更好！那么我们就把资源集中到我们自家人身上

    ，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失去我们的支持有多么寸步难行，他们肯定还会乖乖回来的！」

    他们几个人商议许久也没有拿出什么特别有效的好办法。这就是以大势压人的好处！堂堂正正的碾过去，让你防无可防！

    又商议半天，杜远桥发狠说道：「那就牺牲那些小商贾的利益吧！让我们掌握的差役和乡兵都到路上去设卡，放过其他货物，只管生丝和茶叶！一旦发现这些小商贾转运生丝和茶叶，就直接以走私名义扣下！」

    王玉坤说道：「问题不再这里，我们低价吃下去之后运不出去，而生丝和茶叶又不耐储存，和事白白损失的！」

    杜远桥咬着牙说道：「能存下多少就存下多少，存不掉就销毁掉！只要我们搞乱了市面，朝廷里的人就可以借机发力，就说武宁伯搅乱了市面！」

    可是众人对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也是一千的方式都感到很不满意！毕竟费这么多手脚是为了挣钱的，可不是为了烧钱的！所以四个人到最后也没有商议出什么章程来！

    只能按照最后的提议，使用所有的手段搅乱市场，希望朝廷能向刘昊嘉施加压力，让他们恢复以前的样子。

    很快王玉坤和刘文升就离开了，雅间里面只剩下杜远桥和卢汉度二人在慢慢喝着茶水。

    良久之后杜远桥叫人拿来笔墨写一封书信，然后叫来一名心腹，让他将信送往京师。一直旁观的卢汉度说道：「就这么一封信能让社首满意吗？」

    杜远桥摊开手说道：「那我也没办法了！你也看到刚才的局面了，哪里能拿得出办法来？」

    卢汉度摇头叹息说道：「现在我对加入你们主宰会有点儿后悔了！两年多前你把主宰会吹嘘的天花乱坠，可是现在你们连一个普通勋贵都对付不了，却还要我们自己搭银子，哪里有你说的那种纵横朝堂的本事来？」

    杜远桥闻言脸色有些发青，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这话你说的就不全面了！这一年多来，你卢家借着主宰会的力量有了多少收获？光是你本家再朝廷里的人就有两个人得了晋升，还有三个人评价是「甲上」，明年就会再上一步！更不要说支持你在当地吞下了两家产业！如今需要你出手对付敌人的时候怎么就抱怨起来？「

 0526春蚕结茧

    卢汉度皱着眉头说道：」你说的那些我都承认，但是我听人说过，这个刘昊嘉和主宰会之间颇有恩怨！我很担心我们得罪了此人，日后会被报复！」

    杜远桥嗤笑一声说道：「说句难听话，你觉得以刘昊嘉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会亲自报复你吗？他的目标最少也得是社首！」

    说到这里他低声说道：「至于你我等人虽然是主宰会中人，但是真到了树倒猢狲散那一步，我们脱身也来得及！不过现在主宰会带给我们的好处还是十分巨大的，对不对？」

    刘文升想一想点头说道：「倒也是这个道理，曲终人散也是应有之意！罢了，大不了借着主宰会挣了不少银子，这次就当还回去了！」

    就这样，双方各自都已经摆明车马准备比试一下，可以预见到的就是那些百姓们就要遭到一些损失了！这便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吧！

    这段时间李耀宗在村子里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他一回到村子里面就请全村人吃了一顿好的，然后又以自家的家产做抵押，答应乡亲们说生丝一定会有销路！所以村民们看见他都如同看见一个移动行走的元宝一样！

    年长的人看到他面带微笑，异常的慈祥和蔼！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见到他都要称呼一声「耀宗哥」！还有那些年纪幼小的孩子们也得到了家长的叮嘱，一个个叔叔，叔叔叫的极为亲切！

    而且每到晚饭的时候，总会有人要么送来一把菜，要么送来一个瓜！甚至那些孩子们从河边儿套来的鱼和泥鳅什么的也会送来一小盆！

    受到这种待遇，他的父母兄嫂初始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后来居然就有些洋洋得意的样子！这时候李耀宗心里都会暗自苦笑，这分明是给要杀的猪再下一点儿料，好催催肥！如果到时候他真的兑现不了的诺言，村民可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了！

    他在和沿河村的马平川碰面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马平川也苦笑着告诉他，他现在的情景和他差不多！虽然说在村子里看起来备受尊宠，但是他身边总是有人出现！

    李耀宗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家里父母尚在，兄嫂齐全，自然还没有分家。而马平川父母已经过世，村子里只剩下一个已经分家的哥哥，还有一套老宅。所以村民自然会盯着他，以防他说了大话之后害了乡亲们！

    不管两个人如何郁闷，日子还是一天天的在过去。李耀宗每日里最大的事情就是帮着父亲下地。多出一个劳力来，家里的农活轻松了不少，能给两个哥哥腾出一些时间来多采些桑叶，好喂给那些一天只知道吃和睡的小生灵们！

    村民们对于养蚕是很有经验的。这几天李母和两个嫂子已经轮流在蚕房中值守，等着第一个不再吃桑叶，开始到处乱爬的蚕宝宝出现！

    就在他们轮流值守的第四天，李母终于发现了一条探头探脑到处游走的蚕宝宝！她知道这些蚕结茧的时候到了，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蚕蔟，轻轻的夹起那个那条蚕放上去！

    蚕刚一落到蚕蔟上就摇头晃脑的四处触碰，果然发现是一个结茧的好位置！然后就开始试探着用蚕丝定位自己。等最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开始了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历程！

    当蚕房出现了第一条结茧的蚕宝宝之后，就好像是有了榜样一样，陆续的有蚕开始寻找结茧的位置。结果就是蚕房里面变成两个人在值守。她们手脚轻快的把要吐丝蚕放到蚕蔟上面，让他们顺利的结茧！

    而在这几天里，家里的所有的工作都要放下，一切都要向伺候这些蚕宝宝靠拢！李耀宗不懂如何养蚕，但他就包下了采摘桑叶和做家务的活！他做的饭虽然不如大嫂二嫂，但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去挑剔了！

    这天上午，李耀宗背着一小筐新鲜的桑叶正在往村子里走。刚进到村子里，就有三

    个小娃娃一阵风一样的冲过来！还没能跑到近前，当先的小娃娃就大声喊道：「叔，村子里来了几个人，说今年县里不收生丝！这是你说的人吧？」

    李耀宗一听就知道那些人派来捣乱的人到了！这些人估计就是周边县城里的泼皮！他们奉命来这里四处散播谣言，恐吓村民！

    心里有数之后，李耀宗对站在身前直喘出气的三个小孩子大声说道：「列兵听令！」

    三个小孩子立刻站的笔直，小脸上无比的严肃，好像自己是真的士兵一样！原来村庄里的这些调皮蛋已经被李耀宗用麦芽糖买通了，自愿作为他的眼线。而且小孩子总有当大将军的想法，李耀宗就封他们当做士兵，是自己的手下。并许诺只要完成任务之后就会给他们升级！看書菈

    果然，这些在双重诱惑下的小娃娃们发挥出了非常良好的侦查能力，并及时把消息送到了这里！

    见三个孩子站好了，李耀宗说道：「牛娃，你去通知你三叔到我家里去找我。四狗，你去叫你家隔壁的张小三和张小四也去我家！铁蛋，你也是，叫你隔壁家的三毛也去我家。」

    下了命令之后李耀宗还敬了一个军礼，而三个孩子也像模像样的回个军礼，然后就一哄而散了！随后李耀宗快步绕着村中的房屋行动，从后院回到了自己家。

    进屋后他脱掉衣裳换上军装，不过这次军装就不是军礼服了，而是作训服。最后他扎好武装带，拿起短铳看看又放下，然后拎起一根早就准备好的齐眉棍走进院中。

    李耀宗是火铳兵，自然擅长刺枪术。只是火铳太长不好携带，所以只好拿了个短铳。但是他估计对付几个泼皮还用不上短铳就留下了。至于齐眉棍和上了刺刀的火铳长短相当，用起来也是方便。

    他刚走进院中，院墙上就跳下来四个小伙子！这四个人都是李耀宗事先联络好，愿意跟他出去闯一闯的年轻后生。

 0531夺情和丁忧

    但是文官集团们相继上书为被廷杖的五人求情。张居正不听，将吴中行、赵用贤革职除名，艾穆、沈思孝、邹元标分别发配凉州、神电卫、都匀卫充军。吴中行、赵用贤为隆庆五年张居正所取进士，与张居正有师生之谊，而艾穆为张居正的同乡，他们从维护封建伦理纲常出发，不讲私恩，不避权势，疏责张居正夺情，「直声震天下」，时称五人为「五直臣」。但是他们心里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

    最后还是明神宗朱翊钧出面，说张居正「亲承先帝付托，辅朕冲幼」，「朕切倚赖，岂可一日离朕」，命张居正在官守制，「夺情」风波才算平息了下来。

    直到次年三月，张居正才归家葬父。朝廷内外对「夺情」一事议论纷纷，反对张居正者抨击他是「贪位忘亲」，置「万古纲常」于不顾。张居正虽成功「夺情」，仍旧独执大权，但这件事也成为他死后被论罪抄家的祸根。

    吴中行等人奏本一出，京师震动！随即这消息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大明，继而天下震动！吴中行等人是真正的一夜之间名扬四海，所有人都夸赞他们秉性忠直，仗义敢言！

    不过也有人说他们上书背后另有人推动，更是有人说他们不过是为了博取名声而已！只不过这种声音实在是太微小了，甚至没人敢于公然谈论，所以眨眼之间就被淹没在一片赞颂声中！

    第二天李耀宗继续进城在码头乱晃，顺便再上城里收集一下各色消息。结果他一连着两天都没有消息，一直到第四天的时候，他傍晚从城里回到码头时才发现码头上多了一艘船！不过船上挂的是水师的旗帜，这让他有些失望！

    不过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走到码头上，对正在聊天儿的几个水手问道：「兄弟们，今天就来了你们一艘水师的船吧，还有其他的船到了没有？」

    三个水手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其中一人突然说道：「你是海军的人吧？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李耀宗见他知道海军的事情，不由得精神一振！立刻说道：「没错，我就是海军的人，你们怎么知道的？」

    那个水手笑笑说道：「我知道是因为我们的任务就是送你们海军的人来！不过他带人去城里面办事了，他……」

    这个水手突然停下讲话，警惕的向周边望去！李耀宗见状也急忙随着听到目光看去，原来人群当中突然间出现了十二三个人向他们这里聚拢过来！而且他还认出一个人，就是马平川！

    所以他立刻猜到这些人的来历，不过他还是小心的问道：「几位兄弟，你们是做什么的？」

    他问的人也不太敢答话，估计是担心李耀宗是衙门里的人。不过李耀宗也明白他们的想法，就打着胆子说道：「我是海军北洋舰队第二分舰队对的，诸位怎么称呼？」

    这话一说出来，周边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立刻有人报出字号来，结果来的都是海军的人！只不过有的是南洋出身，有的是北洋出身！

    见到都是自家兄弟，众人自然要先寒暄一阵，互相交换一下情报。这时刚才那个水手插言说道：「你们不用再商量了，你们海军的人已经去处理这件事情去了！他走的时候给我们留了话，说是要是有海军的来人来问，就让你们这两天关注着设卡的路口，要是发现有卫所的士兵来了就抓紧时间通过！」

    所有人听了这话心中高兴，原来自家的大帅手眼通天，居然说动了卫所来对抗官场！要是这样的话就有把握了！

    不过这些人还是不放心，在问清情况后，他们直接在附近找了个车马店住下，专门等着那个海军的人。而且这一群人都是海军的士兵，比较有共同语言，住在车马店里倒也不寂寞！

    结果他们这一等就在大车店里等了两天，这才将海军派来的人等到了！最先

    发现海军军官的是在码头上守候的人，他们见人回来了，急忙将他请到车马店。

    双方一见面，弄清彼此的身份后，大家就开始询问事情办的怎么样？来的人是个管着守备衔的军官，姓胡。他倒是敢打保票，直接拍着胸脯说道：「兄弟们放心，这次和卫所的人接洽的很顺利，他们已经答应两天内就把人派出来！你们回到各自村里，一定多派点人看着路口，发现卫所的人到了就说明没事了！」

    李耀宗急切的说道：「那他们有没有说具体点儿的时间啊？」

    胡守备撇撇嘴说道：「说句实话，本官也不知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卫所里面烂的不像样子，根本就不会按照日期行动，所以还是你们自己多盯着点吧，别指望他们能够按时抵达！」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着附和，因为他们不少人就出身卫所，自然也知道卫所里到底是个什么鸟样子。随后众人又打听了一下具体情况，然后有人接着问道：「长官，那生丝运到苏州城可怎么办？」

    胡守备笑着说道：「你心思被生丝塞住了？运到苏州城当然是卖给商人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把问话的人好顿揶揄！不过随后胡守备接着说道：「本官这两天也没闲着，已经跟城里的官办织造坊，还有几个商家都谈妥了，只要你们能运到城门口，他们就在城门外收生丝。」

    李耀宗说道：「可是城门口也有差役和弓兵，他们也会拦截的！」

    胡守备说道：「没关系，到时候出面收生丝的是江宁制造的人，县令也得罪不起！而且当地几个私人织造坊的主人也是当地大户，县令也不敢过于得罪，所以你们就放心卖生丝就是！」

    李耀宗等人听到这话都有些放心了，因为当地大户真的能左右一个县令的存在。只要在收粮的时候拖一拖，就能憋得县令哭爹喊娘！

 0532备倭

    于是众人又反复询问了一些其他消息就各自回村。李耀宗刚回到村里就直接冲到村长家中，果然李八爷等人都聚在村长家里唉声叹气！看到李耀宗突然出现都居然有些惊喜的样子！

    不过李耀宗不等他们说话就抢先说道：「八叔祖，村长，叫人准备好生丝吧，就在这几日就能卖出去了！」

    村长闻言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瞬间满面红光，再不见一丝愁容！他一把扯住李耀宗的手臂说道：「耀宗啊，你说的是真的？你见到人了？」

    李耀宗就把今天的情况和他们一说，村长听了乐的直拍大腿！说道：「这几日连着见不到你，还以为你小子跑了！亏得老汉我在村里还有些威望，这才没让这些人搞出事端来！行了，我去通知村里的人，你也回家去歇息一下！你这浑身都是酸臭味儿！」

    说完村长拎起挂在墙上的铜锣，一溜烟儿的冲了出去！李耀宗闻闻身上的味道也是一阵苦笑！这几日在车马店的大通铺上打滚，身上怎么可能有好味道？

    片刻之后锣声响起，随后村就听村长大声吆喝着：「各家各户都注意了，把自家的生丝都准备好！不同等级的生丝要捆在一起，不要坏了咱们村子的名头！这几天就要卖生丝了！」

    听到村长的叫喊声，惊喜的村民们都冲出来打听具体情况，却被村长一一呵斥着回去干活，只留下几个年岁大的听消息。

    这些人听到具体的消息之后，都围着刚出门的李耀宗夸奖不停！不过李耀宗还看到村长用很厌恶的眼光扫过其中两个人，就知道这两个人怕是说过什么不中听的话！大概自家跑了的消息就是从他们那里最先传出来的！

    不过李耀宗也不打算跟他们计较，毕竟帮村民们就等于帮自己，而且眼前还有大事要做！

    随后的两天里村民们都忙着分拣生丝，妥善包裹，而且这些活儿都是做熟了的，很快就准备停当。至于李耀宗这两天也没有闲着，他么天都亲自去路口查看情况，但是路卡这里没有丝毫变化！

    这天待到中午时分，正准备找个阴凉的地方吃点儿带来的饼子，睡个午觉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一队士兵正赶过来！看样子差不多居然有百人左右！

    李耀宗立刻来了精神，也顾不得喝水吃饼子，就悄悄向路卡靠过去。而此时路卡内的人都被那队兵马吸引，也没人在乎一个站在不远处的农户。

    等士兵们走近了之后，路卡里的人还以为是兵马路过，为首的差役还急忙吩咐帮闲将路障拿开。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些官军走到路卡这里就直接停住，一个总旗用刀鞘拍打自己的小腿大声说道：「谁是这里头儿，出来说话！」

    看到势头不对，几个差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走出来拱手说道：「在下是苏州县的班头，小姓周，不知这位怎么称呼？」ap.

    那个总旗官大咧咧的说道：「你姓周啊？没想到咱俩还是本家，本官也姓周！」

    那周班头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真实起来！在这个时代，相互间扯上点关系总是有好处的！所以只听他笑着说道：「原来是本家的兄弟，只是不知周大哥来这儿做什么？」

    周总旗说道：「本官奉命接到上司的命令，说附近有一伙倭寇流窜上岸，所以特别命令本官前来设卡拿住他们！所以你们这些人从现在开始全听本官的差遣！」

    周班头闻言迟疑了一下，他快速的在心里过了一遍，就确定绝对没有倭寇登陆的事情，再想到县令大人早就吩咐说可能会有人来干扰，所以立刻确定眼前这人是来捣乱的！于是他缓缓说道：「周大哥，可是小弟也是奉了上头的命令在这里查禁走私啊！你看……」

    周总旗眼睛一瞪说道：「查禁走私和围剿倭寇哪个轻，哪个重你分不清吗？现在不要说了，

    立刻清点你们的人数，现在你们全部听我指挥了！」

    周班头还不死心，说道：「周大哥，只是不知道这上头的命令……」

    周总旗冷笑一声说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说完他在怀里摸出一份公文，直接在周班头眼前抖开！周班头虽然没看清上面写的什么，但是上面卫所指挥使的大印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他心中就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假不了！

    不过他还是咬着牙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听令便是，不过总要给县衙送个消息过去，那个……」

    周总旗按着腰刀说道：「不用了，现在你们就归我管了！老实在旁边待着去，不然治你个通倭之罪！」

    说完他一指路边那片空地说道：「就去那边待着吧，立刻这里全部由我们接手！」

    周班头无奈之下也只好带着人撤到一旁。他虽然有心报信，但是却被周总旗的话吓到了！因为自倭寇泛滥之后，江南防备倭寇就是第一等的大事，若是被扣上通倭的罪名，绝对没有好下场！

    他想要派人偷偷离开这里去报信，却发现自家的人却被一些士兵隐隐包围，但是偏偏还留了几个口子，这就让他心里一惊，打消了心里的想法！因为他是老公门了，自然知道其中的道道！

    因为那些士兵来这里的由头是围剿倭寇，所以只要有人跑了，那些拿着手令来剿匪的卫所兵就一定会认定跑的人通倭，杀了就是功劳！说穿了就是杀良冒功！

    所以被吓得一身都是汗的周班头不仅自己不敢动，还得劝说其他人不动！好在其他人也明白道理，被他劝说一番也就在树下老老实实的休息起来。

    而周总旗等人则大模大样的占据了路卡，但是他们也并没有盘查任何人，直接将路障丢到一边，然后就聚拢到一起吆五喝六的谈天说地起来。

    在一旁瞪大眼睛的李耀宗看到这幕情景心里高兴的几乎都快飞出来了！但是他此时并不想暴露，而是压住斗笠转身离开。等到众人眼光看不到的地方他才撒腿往回跑，一口气儿跑回来了村里面！

 0533探路

    一进村子里面他就大声吆喝：「把生丝都拿出来，人都准备好挑子，车子，跟着我走！卖生丝去了！」

    李耀宗这一嗓子喊出去，整个村庄都沸腾起来了！大批的村民涌出来，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还伸手拉扯的他站都站不稳！

    就在这时村长也赶到了，他踢开村民挤进人群当中，直接问道：「现在能把生丝往城里运了？」

    李耀宗大声说道：「可以了！我家大帅联络了卫所的军官，现在掌握路卡了！咱们把生丝直接运到苏州城外去，有官办织造坊的人接应！另外派人去沿河村通知马平川，让他们带人来追我们，我们在路上走慢点儿，争取在路卡前汇合！」

    村长兴奋的一拍巴掌大喊一声「好！」随后他挥舞着手说道：「前几天点出来的后生赶紧动手，把丝装好了跟着耀宗出去！三毛子，你去沿河村送信！」

    村民们轰然答应一声四散而去，不多时就准备妥当！有人用担子挑着生丝，有人推着独轮车，一副上阵的样子！

    村长见大家准备好了，就拉着李耀宗的手说道：「耀宗，人和货都齐了，就看你的了！」

    说完他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耀宗，你记住了！还是那句话，若是出了事了，生丝可以不要，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李耀宗重重的点点头，然后对着排好队伍的青壮们一挥手，大声说道：「都跟我走！」.

    众人纷纷答应一声，笑呵呵的挑着担子，推着车子向大村外走去！虽然说以往都是有商贾到他们这里收生丝，而这次要挑着担子送过去，可是庄户人家有的是力气，不差这几步路！

    一行人很快就靠近了路卡的位置，但是在离得还很远的时候李耀宗就拦住所有人停下。然后他扯过一个挑的担子人说道：「大石头，这些人里你胆子最大，你自己挑担子去过关！如果他们要是生丝的话，你就直接把挑子给他们，人跑回来就行！怎么样，敢不敢？」

    大石头闻言脸色有点发青！不过他看着周边人的眼神，再想想李耀宗的话，还是一咬牙挑起担子直接走过去。

    他刚刚离开这里，从身后就有一群人同样推着车，挑着担子赶过来。打头的正是沿河村的马平川。他看到李耀宗一群人正等在这里，还以为出现了什么变故，就急忙跑过来找到李耀宗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出事情了？」

    李耀宗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没有出事，只不过是派人先探路！你叫你们的人也先等一下，看前面的人能不能顺利通过路卡！」

    马平川把手搭在眼睛上面看着远处歪歪斜斜走路的人影，就咬着牙没再说话，和李耀宗一起等着看他能不能走过路卡。

    大石头距离路卡越近，他的心跳就越剧烈，甚至连腿都发软了！毕竟他只是一个乡下的普通农户，见到大批的差役和卫所军自然是害怕的！

    等到他走到路卡旁边的时候，他的心几乎已经快从嘴里跳出来！他生怕这时候有人大喊一声：「站住！」那时候说不定他就会扔下担子直接跑掉！

    可是他颤抖着走过路卡的时候，在旁边大声谈笑的卫所士兵只是瞟了他一眼，而且对他担子上的生丝就像没看见一样，直接扭头回去继续大声说笑，任由他软着腿，挑着担子走了过去！

    等大石头离开路卡，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腿上有力气了，开始越走越快，甚至都忘了回头看看李耀宗他们是不是跟上来了！直到走了好远的的时候他才挺想起这件事情来！

    而他身后的李耀宗等看见他轻轻松松的过了路卡就是一阵欢呼！而李耀宗更是兴奋至极，他很有气势的一挥手喊道：「出发！出发！」

    众人闻言立刻挑起担子，推起车，快步像路卡走去！果然就像刚才一样，根本

    「灿灵，」

    灿灵来，嘉里淮恩都起了身，这才晓得今儿是他的人包得场。

    嘉里淮恩肯定不晓得鹿梦已经和他遭遇过，可清楚他现在露面一定冲得还是小鹿，毕竟小鹿现在在玉羊身边，他不可能不知道。

    都晓得灿灵还住着院呢，他这「一住院就不轻易出来」的瘾也都熟悉，所以，此时灿灵亲自来这一趟，还是挺叫嘉里淮恩意外的——不过想着的是，他可能真对小鹿好奇，自个儿来瞧瞧；到没疑到他已经和小鹿有什么那上头去……

    小鹿肯定也站起来了，她还一身囚服，低着头，乖顺模样。

    灿灵没看她，就和气看嘉里他们，「酒如何，喝得还好。」

    「好，谢谢。」嘉里答，客客气气。

    可灿灵已经看到鹿梦手边儿搁着的茅台，龙坛那明黄的酒壶放得远——看来啊，不得她心。笑云跟后头进来其实也瞧见了，心里苦笑，灿灵还说「不至于」，这位也不好这口啊……

    「鹿梦。」嘉里往鹿梦一比，面上还是要介绍一下的，

    「梦梦，这位，灿灵。」显然，嘉里跟她说话亲近许多。

    鹿梦抬起了头，向他一点头，也还大方。

    灿灵微笑，「今天斐开请客，一开始耽误了你们会儿，抱歉啊，今儿这一桌算我的。」灿灵洒脱，说是对着嘉里他们，其实，小鹿心里倒明白，他这是解释给自己听——上次头回见面，虽说一上来就是那般「深入交流」，可，说过，灿灵一开始就给小鹿留着挺好的印象。

    「是呀，底下人办事也不周到，我们也有疏忽，海涵啊。」笑云也说，他的意思也很清楚，「我们有疏忽」是实在不清楚你的口味，酒没送好，你「海涵」。

    淮恩笑着比了比，「坐，坐，什么海涵不海涵，之后我们吃得也很愉快。」毕竟灿灵都亲自过来了，他的面子还是得给。

    刚儿是这么坐着的：鹿梦坐在圆桌最外头，因为那头瞧得见窗外景，嘉里坐她左手边，再下来，淮恩坐着。

    这时候，笑云拉开了鹿梦右手边的座椅，灿灵坐了下来，笑云又在他一旁坐下。

    灿灵坐下后也直接，抬手向龙坛那壶酒，笑云拿过来递给他。灿灵接来往自己酒杯倒，也没看她，却明明问得就是她，「不合口味吗，」

    嘉里，淮恩不说话，刚儿他们明明还说「好」，可也不尴尬，都笑望着小鹿。

    鹿梦拿起刚才因他们进来放在了烟灰缸边还没抽完的烟，吸了一口，也不尴尬地小指甲又习惯性抠抠眉角，「香挺香，寡淡了些。」

    笑云记住了，她喜欢烈酒！

    灿灵拿起酒杯，这才看过来，很有范儿地先向嘉里、淮恩敬敬，嘉里淮恩都拿起了酒杯，也一敬；灿灵再看她，「哦，那是我还不清楚，」再一敬她，「你随意，」超帅，一饮而尽，算赔罪了。

    小鹿也拿起了酒杯，人向她敬酒，干了，她向来全陪，指头上还夹着烟，微仰头，这杯也干了。

    余下，气氛就轻松多了，聊聊吃喝聊聊酒，小鹿还是话语不多，可带着笑，烟雾里也轻言几句，叫笑云真见识了这位「中都小鹿」的魄力，太能喝了，酒如水，烟也抽得猛，间歇她还会轻咳，嘉里一旁会拍拍她背，她摆摆手，拿酒缓……这嫩的模样，脸脖子那儿嫩白得掐得出水儿来，眸子澄澈，沉定，特别是烟雾从口鼻出、她认真听人说话的模样，说不出的漂亮，甚至叫人心碎……

    她又向嘉里问起大鹿在九里胡同的事儿，继续刚儿因灿灵进来打断的话题。——这事儿，当时闹得极大，灿灵、笑云怎会不知，就是也玩味儿，小鹿竟然不晓得？笑云那会儿望向淮恩，淮恩摇摇头，指指脑壳，无声「失忆了。」可想灿灵心中……她还真是个宝藏，恁大的仇，忘了？难怪「甘愿」这么受汤有容摆布，判了死缓就死缓……

    小鹿是不管他们这小动作的，她当趣事儿听大鹿的逸闻，

    「据说是你姐看上听鱼了，听鱼不搭理，你姐就找到九里胡同，哦，那胡同里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嘉里说着，弹弹烟灰，垂眸带着轻笑。他是这么一说，九里胡同里的「皮肉生意」可不是谁都能进去光顾，他们这一桌儿，除了灿灵，其他人去都得预约呢。

    鹿梦到不在意这胡同是干嘛的，她只感兴趣她姐干赢这一仗没有，「你说干架了的，谁赢了。」

    「鹿安输了。」灿灵回答的，

    鹿梦慢慢转头看向他，手上还握着酒杯，「她被打了？」

    灿灵一手摩挲着酒杯边缘，面带轻笑，也慢慢扭头望向她，「回去她就住院了，听说，再很少能下床走动了，直到她死。」

    桌上的男人都没吭声，也不明白灿灵为啥非这样表达，表达得好似鹿安的死跟「这一架」也有些牵连似的，实际，都晓得，鹿安死于艾滋……

    鹿梦喝了手上这杯酒，放下酒杯只「哦」了一声。

 0534朝廷乱

    差役听到这话一时愣住了！要知道前一段时间师爷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可是说了，上面可是有人关照县尊，务必不得让一两生丝卖出去！可是如今他却这么说话，那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所以差役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咱们的人还守在那里吗？」

    师爷烦躁的说道：「还守什么守，哪里顾得上他们了，赶紧把人撤回来，让他们各自办差去！」

    差役无奈只得翻身跑向城门口。等他赶到城门那里的时候，已经不只是织造坊在收生丝了，各处的村民都聚集在这里，行商们也都赶到，都在大量的收取生丝！驻守的班头看到这种情景也是很无奈！

    可是没有县令的命令他又不敢动手，尤其是城门不远处还驻扎着一队卫所士兵，他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等听到差役传达师爷的意思后，班头也糊涂了！但是他知道没自己事了，也乐得轻松，就直接点了几个人说道：「你们去各处城门传消息，就说都各自都散了吧，不要管生丝的事情了！

    他的消息传出去了，守在四个城门的差役弓兵倒是散开了，可是在四周路卡上的人却散不了，因为现在他们已经被卫所兵征招了！但是县里的差役们还以为消息送到，他们已经各自回家，所以根本没有人给他们送补给，硬生生的饿了两日之后才散开，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散开的差役们都在想着为什么县尊老爷突然不再管这事情了，虽然他们不清楚，不过他们倒也乐得轻松。而且他们也知道做这种阻拦农户们卖生丝的事情缺德，能不沾手自然最好！

    至于县尊老爷之所以态度大变，因为现在京师里又出了一桩大事！那就是邹元标上叔反对夺情，言辞十分尖锐，批评张居正素来以「非常之人」自居，而他「以奔丧为常事而不屑为」！意思就是说张居正实际上与禽兽无异！

    万历帝大怒下令廷杖邹元标一百六十。而邹元标因为之前贿赂过太监，虽然挨的板子比别人多，反倒挺过来了。因此他的名字轰动京师！而且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他们名字更是传到了整个大明，一时间天下震动！今天消息刚好传到苏州！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换句话说就是该站队的时候了！那么是上奏指责和支持张居正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了！

    若是支持张居正的话，天知道他能不能顶得住压力夺情！要是他顶不住，自己又支持的话，是不是会被世人视作女干党？可是若是张居正夺情成功的话，守住了首辅的位置，偏偏自己还反对，那自己会不会沦为第一波炮灰？

    若是单单是县令如此担心也就罢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可是别忘了在大明官场上，每一个官员并不是单独存在的！他们有坐师，有房师，还有授业恩师！更有同乡、同年等无数的关系在！

    所以苏州县令早已收到几十封信件，其中有人劝说他上本支持张居正夺情，有人劝他为天下敢言之士呐喊，更是搞得他头大！所以在这种时刻，他哪里还顾得上农户们卖不卖生丝！

    至于这时候的李耀宗和村民们则是兴奋至极，一个个推着空车，挑着空担子，唱着小曲儿往回走，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样！而且李耀宗等人也知道自己的差事办完了，应该很快就可以返回海军了！

    他们在开心着，可是官场上却已经闹得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和酝酿之后，天下大部分官员终于都选定了自己的支持方向和立场，开始向京师送奏本！

    而且既然上了奏本就不能只上一本，要一日一本，甚至一日三本才好！这样自己的名字才能经常出现在陛下和那些老大人眼中，才能有印象！而且多写一些奏本更能表明自己的立场！于是我

    无数的奏本就从天下各地送往京师！

    每个人写奏本的立场都是一定的，但是言辞上却大有区别！有慷慨激昂的，有娓娓劝说者，更有以大义相责者！一时间各种花团锦簇的文章层出不穷！可是他们却完全忘记了此时天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现在这些官员们每日里就是挖空心思，用各种言辞来表达自己的态度，便是赶考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所有人都盼着对方失败，好尽快空出位置来换自己上去！

    同时很多人发现自己的朋友，同僚等人站在自己一方的时候，自然要写信庆祝一下，表示双方是同气连枝的，顺便交流一下奏本所言，更是有借助朋友扬名的意思！

    更有不少人发现自己的老师，同学，同僚等人居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当然要写信去劝说他们，挽回他们，乃至于斥责他们，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所以一时间老师和学生之间，上级和下级之间，同僚之间，亲属之间，朋友之间书信交流频繁，一时大明纸贵！居然有数倍于奏本数量的私信在大明国内传递！只是苦了那些送信的仆役累得两腿酸软，但是赏钱却拿到的不多！

    就在官场上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海洋里面也同样是热火朝天！不过这里的热闹的确实为了银子！

    自从刘昊嘉在刘公岛召见过那些海盗之后，刘光亭花了一段时间率领舰队挨家的去「劝说」那些未曾参与刘公岛聚会的海盗们，效果很好！

    这些海盗大部分都是小股海盗，看到大批的船队聚集到家门口，二话不说就投降了！随后跪在刘光亭面前喊一声「大龙头」，就被纳入到了刘光亭的队伍当中！

    只有少部分不死心的人要么逃亡南方，要么被刘光亭剿灭！整个海面上再度在形式上统一起来！刘光亭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船主！不过所有海盗都明白，这海面上说的算的其实是武宁伯！

 0535专职运输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说的话依旧好用！所以在休整的时候，他就强制所有海盗购买了青龙牙旗，并带着大批海盗来到了舟山附近。准备用实际行动告诉海盗们，不打劫也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任由他怎么劝说，也没有一个海盗敢去最近的宁波港！反而聚拢在一起摆出一副随时开战的样子，生怕刘光亭是打算将他们卖了好求个招安！

    甚至依旧有一些海盗开始私下串联，准备在出现大队海军船队的时候先干掉刘光亭再跑路！不过打破这一切的只是三艘海军的巡逻船队！

    海盗们刚在舟山集结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被海军一锅烩了！直到他们被海军巡逻舰队发现的时候，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青龙牙旗上！结果他们发现海军只是验过牙旗之后就真的不再理睬他们的时候，终于有人相信刘光亭说的事情有可能实现，下定决心冒险到海港里面去试探一下！

    先进港的是一支刚刚「归附」的小海盗团伙，是由一伙子渔民组成。他们与其说是海盗，还不如说是窝主的廉价劳工，整日里就干些近海转运的活！就连买牙旗的银子都是刘光亭垫付的！

    他们的大头目抱着去试毒的决心进了宁波港，结果船还没停稳就被一堆人围得水泄不通！如果不是看围上来的人都没拿兵器，海盗头目差点儿就下令动手了！

    等他壮着胆子询问之后才发现，原来围着他的人都是要雇佣他的商贾！随后他下船一打听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这段时间禁海后，士绅大户的船只不肯买青龙牙旗根本不敢出海，那些偷着出海的船只也有少部分被海军抓到，连船带货都损失了，所以也就没有人敢偷偷摸摸的出海了。看書菈

    再加上海盗们又去见刘昊嘉，随后又被刘光亭带着在海上兜圈子抓人，好长时间没有船只出海，所以港口的仓库里，乃至于货物的堆栈区，甚至于各家的仓库当中积压的货物堆积如山！

    这种情况自然急的那些商贾们直跳脚，可是却毫无办法！如今有海船来了，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商议运货的事情！于是第一个进港的海盗眉开眼笑的捡了一个跑的路程最短，酬金最丰厚的活儿！

    谈好了价格自然就是开始装货，结果他却忘记了通知外面的同行们！一直等到装完货他们才想起来拐到舟山给海盗们报信！于是剑拔弩张的海盗们看到他满船的货物终于相信了刘光亭的话，这才一个个的向他认错，并心急火燎的赶往自己熟悉的港口！

    随后各地的港口当中涌进了大批的船只，于是欣喜若狂的商贾们遇到了欣喜若狂的海盗们，双方一拍即合！商贾们终于能将货物运走，而海盗们都拿到了双倍的报酬扬帆出海！

    等他们再次来到舟山的时候，发现自家的大龙头依旧带着船队停在这里，他们这时才反应起来，他们的大龙头根本就没接任何活儿！所以这些海盗们一个个对刘光亭感激涕零，觉得这个龙头找的还是不错的，把油水最多的活儿都留给了他们自己！

    所以凡是碰到刘光亭的海盗都会拜见一番，而刘光亭自然是说了无数夸奖的话语，让他们把握住这次机会重新做人！海盗们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

    等到第一批人运货走了，刘光亭才将船队打散，安排他们去各个港口。不过他自己却亲自领着一支船队直奔长江口，准备去南京。

    这次他的船队里面多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李飞鱼和张石头兄弟。此时他们对刘光亭已经是信服的不得了，可以说是俯首帖耳！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仍对刘光亭的这次举动有些不解！

    李飞鱼就直接向刘光亭问道：「大龙头，咱们这么多人船养着也很难，你让他们先去各个港口里面接活儿，等咱们去了就算是有生意价钱也会跌下来的，不合算的！」

    刘光亭笑眯眯的说道：「你是这么想的？」

    李飞鱼惊讶的说道：「是啊，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刘光亭摇摇头说道：「缘故嘛，倒是没有！不过你不觉得你们的眼光应该放开一点儿吗？」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几个海盗头目都聚拢过来，想听刘光亭能说出什么理由来。说实话，他们听到同伴们接活的价格也是很羡慕的！

    只听刘光亭说道：「你们跑了一辈子船，也给人运了一辈子货，就没想着自己贩货去卖吗？与其拿那点儿运费，不如干脆自己做船东，贩运一些货物出去不比拿运费要挣得多！」

    这下子李飞鱼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刘光亭根本就不满足于替商人们跑腿，挣点儿辛苦钱，他要是想利用自己有船有人的优势，自己去谋取利润！

    李飞鱼闻言连连敲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真是笨死了，连这都没想到！」

    可是他身旁的一个海盗头目哭丧着脸说道：「李飞鱼，你就是想到了也没有办法呀！你觉得咱们这里头除了大龙头以外，哪个有银子进货？」

    另有一个海盗也跟着附和说道：「就是啊，一船货要几万两银子，若是遇到贵重的货物便是十几万两也有可能，咱们就是凑也凑不出这些银子来啊！」

    李飞鱼听到他们这么一说，刚刚高兴起来的心情又被熄灭了！他刚想着问刘光亭是不是能借点儿银子的时候，就听刘光亭慢慢的说道：「说你们蠢，你们还真是蠢！你们自己有多少银子就上多少货嘛，剩下空仓再替人家拉货，这样既能自己赚一份钱，还能再得一份儿运费！只要在海上跑上两三趟，买一整船货物的银子就凑出来了！」

    众人听了更是懊恼无比！因为虽然刘光亭给他们指出了思路，可是他们出来打仗打劫的，哪个人会将自己积攒下来的银子放在船上，肯定是放在自家老窝里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现在他们手里就毫无银子可用！

 0536海上大热

    这时候刘光亭慢悠悠的说道：「本龙头的坐船上装的全是银子，可以借你们几千两银子，不过要加一成的利息，借不借呀？」

    李飞鱼和其他几个人几乎同时斩钉截铁的说道：「借！」

    刘光亭哈哈一笑，随意的挥挥手说道：「等上岸了自己找刘名去提银子！」

    李飞鱼等人兴高采烈的谢过刘光亭之后，就急匆匆的赶去找刘名了。虽然说银子有利息，但相对于货物的利润来说，那些利息简直是不值一提！

    海盗们再忙着贩货，可是此时朝堂之上风雨更急！丁忧派和夺情派此时已经视同水火，每日里相互攻讦不止，已经从辩论变成人身攻击了！双方各自引经据典，遣词造句不停的展示着自己的意见和文学功底，还不停地掀开对方的老底子，简直是乱成一团！

    而朝廷里的波动自然会扩散到整个大明，所以在士绅和读书人之间也引发了大量的议论和争执！好友之间反目成仇，师生之间相互指责，同僚之间相互诘难，亲属之间再无情谊，可谓一派火热景象！

    而在海面上则是另一番景象！大量海船往来穿梭，将南货北运，北货南下，繁忙无比！尤其是士绅们在阻拦生丝和茶叶售卖失败后，只能暂时放下对刘昊嘉的仇恨，乖乖的去海军那里买了青龙牙旗插在自家的船上出海！

    因为看着别人整船整船的出货，自家却分文拿不到，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所以就连海面上都是一副火热的样子！就这样，在朝廷和大海的两把火的刺激之下，整个大明就像一锅开水一样翻腾不止！

    尤其是京师和天津两地更是天下瞩目的焦点！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两个地方却诡异的没有发生任何联动，居然是一副相互不干扰的样子！

    究其原因是因为那些文官们都忙着对首辅是否夺情起复的事情在不停的左右串联，相互攻讦，所以官道之上的快马无数！各级官员们更是每日里冥思苦想，如何上更多的奏本阐述自己的道理，好压倒对手！

    而历来对朝政不太关心的勋贵和商人们则发现，原来天下另外有一个中心，那就是天津！这里是做生意的天堂！只要你在这里交了税，由皇家海军给你开具了税单之后，就可以凭借税单通行无阻！

    平日里需要走私的货物如今已经被商贾们拿出来公开在道路上行走售卖，因为这些人也盘算过，虽然如今交了不少税金，挣得比往日少一点，但是胜在安全！

    而且以往有些货物要经过那些士绅大户的盘剥，反而利润不如老老实实交税赚的多，既然这样那又何必冒着被海军抓住，连货代船一起损失掉的风险呢！

    所以一时间沿着海岸线的航线上繁忙无比！南上北下的船只多如牛毛！甚至有时候遇到巡逻的海军。在方向相同的时候还会还会伴随船队护送一段时间，更是让海盗们兴奋不已！要知道，他们以前在海上碰面的时候肯定是一前一后，绝对不会有并行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之下，刘昊嘉阖府上下也陷入到了忙碌之中！忙碌的程度用他一时气急败坏说出来的话就可以知晓！他曾经说道：「我他娘的是个伯爵，在大明朝就应该吃香的，喝辣的，飞鹰走狗，出入青楼楚馆，怎么他娘的一天天连自家娘子都见不得几面！」

    就在这天一大早，几位主人从自己的院子里醒来，洗漱完毕后聚集到后宅的花厅之中，厨子已经在这里摆下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今日的早餐数量不多，但很是精致。桌子上摆着白粥，四样酱菜，用油炸过的馒头片。还有摊好的鸡蛋。每人一份的炒青菜，唯独刘昊嘉那里多了一盘鸡肉。

    不过三个人这段时间吃饭的速度比往日要快了许多，所以早餐在简单的交流中结束了。他们刚放下筷子就有丫鬟涌进来将残菜撤下去，

    换上温度刚刚好的茶水啊。

    几个人说笑着刚喝了几口，彩鸾进来施礼说道：「姑爷，您的马已经准备好了，家丁在马厩那里等着。小姐的马车也准备停当了。还有谭小姐，刚收到的邸报和其他文书已经送到你的书房了。」看書菈

    听到彩鸾的话，张佩珈和谭翠颖两人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一丝苦笑！刘昊嘉见状也只能对张佩珈说道：「忍一忍，再忍一忍！等到下面的掌柜和伙计们熟悉起来就好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然后他又对谭翠颖说道：「你也坚持一下吧！等张相爷夺情起复的事情定下来了，也就不会有这么麻烦了！」

    说完他还装模作样的向两人拱手，引得两女一阵嬉笑。随后张佩珈说道：「你出门也要小心一点！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一下。」

    刘昊嘉自然是答应下来，然后众人起身之后各自离开花厅去忙自己的事情。最先进入工作状态的当然是在后宅的谭翠颖。她在自己的院子里有一个专门配置出来的书房，面积大小与刘昊嘉的书房相差无几。

    谭翠颖来到书房门前的时候，先对守在门前的两个女护卫点头致意。这两个女护卫居然像男子一样拱手施礼。这两个人专门是给她看守书房的。

    刘昊嘉最近实力膨胀的很快，所以各路江湖人士他也收拢了不少！刘昊嘉见他们的家眷也都通晓武艺，就被他请过来安置在后院，负责保卫内宅的安全。而谭翠颖的书房又颇为重要，所以专门给他配置了人手。

    主仆二人进门后，谭翠颖顺手拿起邸报在自己的桌案旁坐下，而小竹开始将门口小几上的奏本副本一摞摞的捧到桌子上。她最后放在桌子上的一摞则是锦衣卫和东厂通过特殊手段得到的官员往来的信件。

    谭春颖看完邸报撇撇嘴，表示对邸报的鄙视。然后捧起她最喜欢的普洱慢慢的喝了两口后才说道：「先把那些信件拿过来我看！」

 0537一家人的一天

    小竹立刻将摆在桌子一端的那些信件挪到她面前。在谭翠颖看来，这些私信相比于奏本来说要简明扼要许多，因为都是熟识的人，所以不必引经据典。但是架不住数量多，所以摆在她面前的依然是厚厚的两大摞！

    她拿起最上方的一封信件，先看了一下封皮上标注的送信人和收信人，然后才打开信封慢慢的品读起来。

    小竹趁着谭翠颖看邸报的时候在砚台里滴上几滴水，拿着一个墨块开始缓缓的磨动起来。等谭翠颖放下茶杯的时候，一汪浓墨已经磨好了。

    在谭翠颖读了五封信之后起身向北墙走去。此时北墙上所有的装饰品都已经被撤掉，被安上一块从棚顶到地下的巨大木板，将整张墙都挡住了！巨大的木板被漆成白色，上面有一道醒目的红线从上到下将木板一分两开。

    再仔细看，木板上面还用小钉子悬挂着密密麻麻纸片，上面写着名字。如果这时候仔细看就能看明白，红线左侧的名字全是文官的，从首辅往下有资格上书的人一个不落！

    右侧则是勋贵和武官的名字，估计能上墙的标准也是按照能否给朝廷上书为标准。在下面空白处也标着一些名字，都是一些闻名天下的宗师，大儒和有影响力的致仕官员。

    所以书房里这一张巨大的北墙，基本上已经把整个大明朝从中央到地方的官员以及有影响力的地方人士全部一网打尽了！而且各个名字下面都有不同颜色的丝线串联往来，将整个北墙弄得像被一只变异蜘蛛下了网一样！这也能说明为什么刘昊嘉专门在她的书房门口放人守卫了！

    谭翠颖走到墙前，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捏着下巴仔细端详墙上的名字半天，然后说道：「绿色丝线！」

    小竹立刻从桌子上的针线筐里拿出一卷绿色的丝线交到她手中，又搬过一条长凳放在墙下面。谭翠颖踩着凳子站直身体，在两个名字之间拴上一条绿色的丝线，然后说道：「原来他们两个私下里关系这么好的！告诉让王宏瑞，让他查查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用查的太仔细，就查公开的消息就行。」

    小竹立刻拿起笔来在一份文书上记录下来。这份文书在下午就会交到王宏瑞手中。

    这时谭翠颖又说道：「拿笔来。」

    小竹立刻转身从桌上拿起笔，蘸上墨汁交给谭翠颖。她接过笔来在两个人的名字下面做了标注，写下了几行漂亮的蝇头小楷。

    一般来说，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是她观看私信的时间，因为在私信当中最容易暴露出两个人的关系，也能说出一些最直白的话来。再处理一些锦衣卫反馈过来的消息，一上午的时间就消磨掉了！

    刘昊嘉和张佩珈两人出门后便各自分开，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张佩珈是向右直奔联盛银行而去。

    对于张佩珈的安全刘昊嘉也是上心的，专门有八个锦衣卫骑马护送。而且紧贴着马车的是四个身穿武士服的中年女子。看她们骑马的动作矫捷，目光炯炯有神，可见也是练家子的出身！

    此时天津城的人都知道这个马车是未来武宁伯夫人的座驾，自然也会刻意避让，所以马车很顺利的来到联盛银行的后门。此时后门已经打开，等马车进了院后大门立刻关死。

    等众人回避之后，谭翠颖主仆二人就在四个女护卫的护送下，顺着楼梯直接上了三楼，进入她专属的公事房。

    公事房很大，而且四面都装了玻璃窗，屋里光线很好。但是在她的办公桌前面有一扇极为巨大的屏风，上面画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将整个房间分为两半。一半就是她办公的地方，另一半摆着几把椅子，是接待客人的的地方。

    一进房间彩鸾就忙着给张佩珈泡茶，四个女护卫中的两个出门各自捧回一堆文书回来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才出一

    个人来站在屏风外面等候吩咐，其他三个人就坐在屏风后面休息。

    之后房间里就安静下来，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片刻之后张佩珈说道：「请联合船厂的桑托斯先生进来。」

    站在屏风前面的女护卫立刻走出门去，片刻后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人进来。这个人就是刘昊嘉从澳门拐回来的桑托斯。现在他已经和刘昊嘉合作，在山东登州创建了一个大型船厂！

    最早这个船厂是由两家船厂合并而来的，不过随后在联盛银行的资金支持下，他又吞并了三家船厂，现在已经是登州地区，乃至整个北方最大的造船厂了！能与之相比的大概也只有南方有数的两三个造船厂而已！而且可以预见到的是，这个船厂还会进一步的扩大，甚至有机会成为大明第一的船厂！

    桑托斯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巨大华丽的屏风，还能从屏风上看出一个坐在办公桌后面隐约的人影。这个办公室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了，不过他并不敢怠慢，还是微微鞠躬后大声说道：「尊敬的伯爵夫人，非常感谢您第一个接见我！桑托斯在这里向您致敬！」.

    听说桑托斯的恭维张佩珈微微红了脸，不过语气确实温柔了许多！说道：「桑托斯先生，请坐吧！听说你这次带来了船厂扩建的计划书，是吗？」

    桑托斯立刻将手中一份厚厚的文件交给领路进来的女护卫，让她给张佩珈送过去，然后说道：「夫人，说句实话，我和刘大人的合作真是令人非常愉快的，我觉得我很快就能实现我父亲和我共同的理想了！根据我的估算，如果这次扩张成功的话，我们的船厂有可能接近南京的宝船厂的七成！」

    张佩珈接我计划书笑着说道：「桑托斯先生，现在您还不能称呼奴家为夫人！现在奴家和武宁伯还没有正式成婚！」

    桑托斯不以为然的挥挥手说道：「这不都是迟早的事情吗？而且我已经决定了，等到您和武宁伯大婚的时候，我会造一艘船专门送给您，名字就叫伯爵夫人号，到时候您也可以领略一下大海的风情！」

 0538一家人的一天（二）

    张佩珈想象了一下觉得似乎很有意思，不过她还是摇摇头说道：「好意心领了，桑托斯先生，奴家先看一下计划书！」

    随后房间里就沉默起来，只剩下翻阅纸张的沙沙声。片刻之后只听张佩珈说道：「小竹，把联合造船厂刚刚报过来的情况汇总拿过来。还有海军下个季度的造船计划也一并拿过来。」

    很快现在就从巨大的书架当中找出文件放在放在她面前，张佩珈快速的翻阅之后抬头说道：「桑托斯先生，恐怕这次让你白跑一趟了！脸色银行拒绝对这次船场扩张投入资金和贷款。」

    本来信心满满的桑托斯立刻变得惊讶起来！他睁大眼睛说道：「为什么？夫人，这次我只需要贷款6万两银子以希望大人注资十二万两！这笔数目对联合银行来说只是一笔小的不能再小的额度！」

    张佩珈严肃的说道：「桑托斯先生，这不是额度的问题！这点银子甚至不用联胜银行，伯爷个人就投得起！只不过船厂扩张过大太快，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桑托斯大声说道：「这不可能！船厂在我的引导下一直在蒸蒸日上！」

    张佩珈说道：「桑托斯先生，请你不要激动，现在奴家来给你说说，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桑托斯微微躬身说道：「很抱歉，夫人，请您告诉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佩珈说道：「情况汇总里面体现出来的，上个月完成的海军两艘战船在没有工艺改进的情况下，比预计工期分别延长了八天和十一天！而其他船只也同样出现了类似的情况，这说明船厂扩张的太快，而工匠的熟练度却没有提升上来，这就是大量新人入场的弊端！」

    桑托斯听到这里有些尴尬的说道：「放心吧，夫人，我会加紧训练这些工匠的，他们很快就会适应船厂的工作！」

    可是张佩珈依旧严肃的说道：「不仅如此，桑托斯先生！从上季度的情况汇总上来看，你们的物料损失也上升了两成半，这应该同样是由于工匠不熟练造成的！而且奴家也可以肯定，本季度物料的损失已经开始上升了！这说明你们的管理当中也出现了问题！根源还是出在扩张太快上面！」.

    桑托斯掏出手绢擦擦汗说道：「呃，或许会有这方面的问题！不过您放心，伯爵夫人，我回去会尽快改正这些问题的！」

    张佩珈接着说道：「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最严重的问题在于船厂里储备的物料根本不足，尤其是造船用的大料！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现有木料只够维持四到六个月的时间。而从情况汇总上来看，你并没有开发出新的木料购买渠道！如果船厂再次扩张的话，现存的物料最多能维持两到三个月的使用，而且这还没有算上期间因管理和工匠造成的物料损失！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船场就不得不陷入停工状态，那样对船厂来说损失会更大！」

    桑托斯急忙说道：「夫人，请您放心，我已经联系了一些木材商，现在正在商谈之中，我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张佩珈说道：「桑托斯先生，奴家虽然不懂造船，但也知道那种造船的大料不是说你想买就能买到的！尤其木料还要需要经过长时间的阴干，所以就是你找到了那种大料，你在短时间内也使用不上，不知奴家说的对不对？」

    这下子桑托斯额头上的汗水就更多了！不过他还是勉强的：「这样的话，我还可以从其他船厂里周转一些木料出来，足够维持船厂的使用。」

    张佩珈无奈的说道：「可是那样会造成严重的成本上升！桑托斯先生，我们的目标是在赚钱的同时把船场变成世界上最大的船场，而不是单纯的要建设一个世界上最大的船场！」

    随后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回的交流起来，桑托斯提出了无数的方法和理由，可是都

    被张佩珈依靠了数据驳倒，最终他彻底失败了！

    请求贷款和注资的请求被彻底驳回，气急败坏的桑托斯离开办公室后一时忍不住对着送他出来的女护卫大声说道：「真是一个可怕的独裁女皇！难道他平时也是这样吗？」

    女护卫冷着脸说道：「阿塔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话语！这里可不是你们的蛮夷之地，这里是大明，皇权至高无上！任何亵渎皇权的行为都会受到严惩！」

    桑托斯这时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只好用彻底潮湿了的手帕狠狠擦擦额头说道：「很抱歉，我确实失礼了！」

    失败的桑托斯离开了，而在候见室里的其他掌柜却听到了听到话，却没有露出同情的神色！因为这种事情已经在他们身上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尤其是他们想到自己即将面对张佩珈那时候，心里也都是一阵打鼓！

    就在这时，女护卫推开门大声说道：「请贷款部的掌事！」

    一个中年人在众人同情的目光当中起身走出候见室的门。看他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有一个愉快的见面！

    刘昊嘉出了大门之后直接带人向城外的军营赶去。在城里的时候战马的速度并不高，出了城他才带着人快速的跑起马来，在速度当中寻找到了一丝乐趣！现在他每日都要骑马东奔西走，骑术倒是上涨的非常快！

    此时的军营已经不是最开始时那寒酸的小营盘了，已经比最开始的时候扩大了六七倍以上！而且专门还营建了一个跑马场，现在一小批骑兵正在里面训练。刘昊嘉最先赶到的就是骑兵训练场。

    这个训练场里面并不是训练常规的骑兵，而是在训练夜不收！一支精干的夜不收是军队的眼睛，必须严加整训！为此刘昊嘉不惜重金在边军当中请了几个好手回来专门负责夜不收的训练！

    他给的饷银很高，所以那些老兵老夜不收也教的认真，所以这些年轻的夜不收技艺提高的很快。

 0539一家人的一天（三)

    刘昊嘉进入骑兵训练场的时候，刚好赶上我赶上「加餐」时间！看到这幕情景，刘昊嘉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看書菈

    整个训练营里面一共有两百余名受训的夜不收，现在他们分成六个队，都站成两排面对着他们的教官。刘昊嘉见状没有惊动他们，直接从后面靠了过去。由于事先有过交代，所以那个教官只是撇了一眼就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

    这个教官大约四十余岁的样子，脸上有两个明显的伤疤！一个是箭伤，一个是刀伤。由于伤疤都在他左脸上，使得他左脸显得有些僵硬！尤其是在说话的时候，左脸更显得有些狰狞！像他这种在边疆和***反复厮杀，还能够活下来的老兵，都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无畏的勇气，以及精湛的技艺！

    在这个教官面前摆着一个小方桌，桌上铺着一张油布，上面摆着一副血淋淋的猪肝！他正拿着一把尖刀，干脆利落的把猪肝分成小块儿。

    等他切完了，把尖刀向桌子上一插，大声说道：「你们这些混蛋今天有福了！老子这次特别挑了一副最大的猪肝给你们！他们几个想和老子抢，结果都没抢过，便宜你们了！」

    刘昊嘉虽然看不到那些士兵脸上的表情，但是看他们扭动的身体就知道他们的表情一定不怎么样！毕竟吞下一块血淋淋的猪肝，还要嚼碎了，这太考验人的神经了！

    果然有一名士兵大声说道：「吴老大，你给我们吃生猪肝也没球事！可是你干嘛还要强调一遍？你这一强调我就更恶心了！」

    「就是啊，就是啊！吴老大你也太不当人了！」

    随着一个人开头讨伐教官，然后同样的声音就在年轻士兵当中此起彼伏！刘昊嘉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得皱了一下眉，不过随后又舒展开来！

    这种情况在其他部队里面是严格禁止的，因为军队里有着绝对的纪律！但是夜不收和其他部队有着太多的不同！

    因为教授夜不收的就是这些边关的老兵！这些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的老兵们，对军纪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漠视！他们更习惯于在活着的时候及时行乐，死了就抛尸荒野！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勇气和决心！所以他们在教授这些年轻夜不收的时候，也把自己的习惯带了进来！

    用他们的话说，夜不收就是一群肆意奔跑的狼！开心的时候可以大声嚎叫，搜索敌人的时候要沉默寡言，厮杀的时候要拼尽全力！至于生死，就交给老天爷去决定吧！

    果然吴老大听到士兵问这叫唤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着说道：「你们这帮***知道什么！当年老子当年当今夜不收的时候，根本他娘的没猪肝吃！我师傅不得不带着老子去边墙外面打猎！有时候打不着猎就去***牧民那里偷牛羊，一直吃生肝才养出老子一副好眼力！现在老子把猪肝送到你们嘴边了，你们还敢抱怨！」

    另有一名士兵大声说道：「吴老大，我们不是抱怨，也不是不吃！只是你直接发给我们吃就好了，不用刻意强调！这样我们闭着眼睛咽下去还能少受点罪！」

    随即又有一名士兵大声说道：「兄弟们，我看吴老大就是看咱们遭罪才开心！每次吃猪肝的时候他都这么折腾咱们，回头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

    这话立刻引起了士兵们的一阵大声附和，纷纷讨论用各种方式将吴老大打一顿！而吴老大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因为在他看来，桀骜不驯就是夜不收的代名词！

    所以他兴奋的将满是血的手在军装上随意蹭了两下子，然后说道：「兔崽子们都不服，是吧？想揍我可以呀，你们哪个能把我在马上拉下来，老子趴在地上让你们揍！可你们要是被老子拉下来，那你们就倒霉了！」

    吴老大这话一说，所有的夜不收全老实了！

    看得出来，他们被平时被吴老大收拾的不轻！要知道，从奔驰的马上摔下来不会保护好自己的话，轻者骨断，重者当场丧命也是有的！

    吴老大得意的看着老实下来的士兵们，然后拔出尖刀扎起一块猪肝塞进嘴里大嚼。而且他故意让鲜血从自己的嘴角留下来，让他本来就狰狞的脸变得狞厉起来，然后才说道：「好了，按顺序上来领自己的猪肝！」

    很快就有一名士兵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尖刀插起一块猪肝，塞在嘴里用力的嚼起来！而这时候吴老大已经把嘴里的猪肝咽了下去，他大声咆哮着说道：「用力嚼！嚼碎点！这样才能让你们眼睛更亮，看的更远！」

    刘昊嘉站在人群后面，虽然看不清那个士兵的脸，但是看他不断扭动的上半身就知道他现在不大好受！不过从他站在那里的时间上来看，他还是严格按照吴老大的要求，耐心的将嘴里的猪肝嚼碎才咽了下去！

    这样刘昊嘉也不得不敬佩这个士兵的意志力！就刘昊嘉自己来说，他虽然前世是雇佣兵出身，也曾经在原始丛林中摸爬滚打过！可是那时候他们也有自己的补给，虽然吃的都是野战口粮，味道不怎么样，但绝对比生猪肝的味道要强多了！

    那个士兵很快就转过身来想回到队伍当中去。可是他一转身就看到了人群后方的刘昊嘉！自家的大帅他没见过，可是能当夜不收的人都是脑子灵活的人，所以他瞬间就有了猜测！

    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知道大帅悄悄出现在这里就是想看点实际的东西。所以他只是微微一愣就恢复正常，低头向队伍里走去！

    但是其他的士兵也不比他差啊，所以他轻微的举动就让所有的夜不收都察觉到了！于是二十几个人一起回头向刘昊嘉看过来！

    看到这幕情景，刘昊嘉满意的向他们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这时吴老大拍拍桌子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差的远！刚才大帅来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察觉得到！别以为在自己的老窝里就安全了，你们要时刻打起精神来！要知道，在战场上最先死的就是夜不收！」

 0540一家人的一天（四）

    吴老大这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是声色俱厉了，这些士兵们也能体会到他心中他的好意，所以都收回心思，一个个轮番上前将今天的生猪肝吞下去。

    刘昊嘉见自己被发现了，就大大方方的转到队伍前面。这时候从正面再看这些年轻人的夜不收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要知道夜不收本身就是从大军之中精选出来的士兵，各个身体强壮，武艺高强不说，还需要有着灵活的头脑和坚定的意志！而眼前这些士兵显然都具备这些优点！

    而偏偏此时他们因为吃猪肝，在脸上多少沾了些鲜血，所以这时候再看上去，这些士兵就显得更加凶悍了！至少在刘昊嘉看来，他们已经有了些夜不收的样子！

    等他们吃完了，刘昊嘉这才说道：「吴老大，这几天我没来，他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吴老大随意的拱拱手说道：「大帅，这些小后生都不错，挺下力气的！不过就是骑术还需要多练习！不过咱们这里战马不太够用，每日练不了多久马就疲惫了，所以还得多弄一些马来！」

    刘昊嘉也知道战马是一种很娇贵的动物，并不适合长时间的骑乘。其实很多人都以为骑兵就是骑着马纵横往来的，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首先，战马的胃就很娇贵！他们不仅吃的多，而且吃的精！甚至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力还要经常给他们吃些荤的东西，比如说鸡蛋就是最好的补充剂！所以说战马一旦吃不好就会掉膘，就会缺乏体力，最后生病死掉！

    而且战马并不适合长时间的高速奔跑，这会让它们很快的耗尽体力。而偏偏战马是一种没有自主意识的动物，它在主人的命令下不知道自己如何停下来，所以一旦骑兵把握不好尺度的话，轻易就会将战马跑废甚至跑死！

    所以骑兵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让战马用比较低的速度缓缓前进，这样才能走比较远的距离。而且在骑兵在作战之前往往都会下马让战马休息一段时间，好恢复体力。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当年大元帝国纵横欧亚的时候，很多时候长途行军，蒙古骑兵并不是骑在马上，而是牵着马和它们一起走路。这就是为了在长途行军的时候尽可能的少折损一些战马，好保证部队的机动能力。

    听到吴老大的话，刘昊嘉点点头死掉：「这点你放心，咱们就有战马可用了！别的不敢不说，最起码训练场里本帅会保证一人三马！」

    吴老大闻言犹豫一下死掉：「大帅，可是这马和马可不一样！咱们夜不收必须得用最好的马才行，要不然跑不过对方，就是拿到消息也送不回来啊！这可关系到这些后生的命啊！」

    刘昊嘉说道：「没错，肯定是最好的马，这点绝对不比边军夜不收用的差，这点你尽管可以放心！」

    吴老大有点儿不太相信的说道：「大帅，那好马边军可是不会容易放过来的！要是要是有了好马恐怕他们自己就先用了，咱们这里想拿到可难着呢！」

    刘昊嘉哈哈一笑，用力的拍拍吴老大的手臂说道：「本帅说你放心，你就尽可以放心！现在咱们天津这边儿不是开海了嘛，本帅就不信那些边军的军官们能放着这么大一注财不来发！他们想在这里做生意，就得给老子拿好马来换！」

    吴老大听到这里才舒展开眉头，笑着说道：「果然是大帅啊，算无遗策呀！」

    刘昊嘉呵呵一笑说道：「行了，吴老大，你根本不擅长拍马屁！所以你就别浪费这个精气神儿，赶紧的让士兵们操练起来，让本帅看看！」

    随后刘昊嘉观摩了夜不收士兵的训练，还和小伙子们下场赛了几次马，又答应吴老大和几个教官，多调派一些短铳过来！他们都觉得夜不收用短铳才是最搭配的！

    尤其是吴老大，他强烈要求每个夜不收至

    少要有四把短铳才行！而这些条件刘昊嘉都一一答应下来。

    吃过午饭之后，谭翠颖小睡了一段时间，随后在小竹伺候下起床来到琴房，认真的弹了一个时辰的琴。作为一名琴师，她深知业精于勤而荒于嬉的道理。

    弹过琴后谭翠颖揉揉发酸的手指回到书房，这次她看的就是各处奏本的副本了。不过相对于上午的私人信件，这些奏本就显得又厚又多。不过奏本里面多是引经据典的话，真正表明自己意图的也就是那一小段话，所以翻看起来反而更加轻松。

    看了一段时间后，她又对墙上人名下面的丝线做了简单的调整，并增加了许多批注。尤其她在调整一条右红蓝两根线绞成一根的粗线时喃喃的说道：「这个人的口风居然有些变了！要不是有人说动他了，那就是发觉风向有些不对了！」

    随后她又继续翻看那些奏本，等她把这一天的奏本看完之后，她拿起一份文书用端正的楷书在上面写下今天的总结。.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起来了，小竹已经拿着烛台准备点燃了，却看到谭翠颖已经在写总结，就高兴的说道：「小姐今天看来很轻松啊，结束的很早！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吗？」

    谭翠颖放下笔说道：「已经可以确定张相爷一定会夺情起复！我是通过这么多的信件文书才能判断出来，可是伯爷早早就猜到了，可见我还是比不上他呀！」

    小竹闻言眼前一亮，说道：「真的吗，那这件事情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谭翠颖说片刻说道：「伯爷曾经给了一个期限，那时候我还以为事情不会这么早就尘埃落定，现在看来伯爷很有可能是对的！所以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

    小竹高兴的说道：」那可太好了！早点结束小姐也就不用这么累了！不过今天结束的这么早，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谭翠颖想了想说道：」还是不要了！我先去厨房看一看吧！伯爷和姐姐两个人在外面操劳的很，只有我在家里享清福，总要多关注一下他们！「

 0541一家人的一天（五）

    小竹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小姐真是好心思！伯爷和张小姐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随后小竹收拾完书房里的物品，两人告别了守在门前的女护卫，就直奔厨房而去。尤其是小竹走的更急切一点，因为今日厨娘试做了新点心，说让她去试吃一下！

    张佩珈在联盛银行顶楼有一间独立的休息室。休息室分为里外两间，里间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单独空间，外间是小竹和四个女护卫的休息室。

    中午吃过饭休息一阵后，张佩珈就来到了一个大会议室。这间大会议室里有一张很长的桌子，围着桌子有十六张椅子。在桌子的尽头依旧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后面才是张佩珈的位置。

    等张佩珈在屏风后面坐稳之后她吩咐说道：「让人都进来吧。」

    一名女护卫答应一声出去叫人，随后陆续进来了九个人，这九个人里有八个都是掌柜的打扮，而这让人惊讶的是，其中居然还有一个穿着男装的女掌柜！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师爷的打扮。

    这些人进门之后先对屏风拱手说道：「见过东家/见过张小姐！」

    随即屏风后面传出张佩珈的声音，说道：「几位辛苦了，请坐吧！」

    众人坐下之后张佩珈连客气话都不说，直接说道：「都说说各自的情况吧。」

    最靠近屏风的一个掌柜率先说道：「这五天码头上合计到达船只三艘，运来的东西很杂。其中数量最大的是稻米，合计四百八十石，……」

    他刚说到这里，张佩珈插言说道：「李掌柜，这批稻米的去向是哪里？」

    这个掌柜姓苏，是负责管理码头事宜的，而且他对被打断这种情况毫不意外，轻松的坐在那里，看来是经常有这种情况了。而被点名的掌柜则大声说道：「东家，这批大米已经全部转给天津县的长平仓了！给的是平价！」

    张佩珈又点名说道：「黄师爷，县衙收到了货了吗？」

    原来这个师爷打扮的人是居然是县令的师爷，而且看他和众人熟稔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只见他微微欠身说道：「张小姐，稻米我们县衙收到了！而且就在十五天前，天津县的长平仓已经放出一批粮食，现在天津县的粮食价格已经下跌了两文！」

    张佩珈立刻说道：「好，非常好！不过还得劳烦黄师爷继续关注天津县的粮价！现在天津县里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以后会更多！粮价如果长期上扬的话容易惹出大乱子来！」

    黄师爷点头说道：「张小姐放心，这事情在下会亲自过问。」

    码头的苏掌柜也说道：「东家放心，在下派人跟往来的海船都打过招呼，让他们在南方回来的时候尽可能的携带稻米。虽然每船带来的不多，但是积少成多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时苏掌柜对面的掌柜说道：「这段时间衙门统计过，这个月进天津县的人比上个月多了300人以上。而且还在持续增多，说明粮食以后是个大问题！而且在下记得伯爷给我们讲课的时候曾经说过，可以对特殊产品进行补贴的事情。在下觉得是不是可以考虑对米粮之类的产品进行补贴？」

    众人闻言都望向张佩珈前面的那扇屏风。片刻之后才听到张佩珈缓缓说道：「暂时不用考虑补贴的事情！现在天津的粮价还算稳定，保持持续关注就是了。苏掌柜请继续。」

    其他人没什么表情，可是黄师爷却有点失望。毕竟粮价下跌的话对本地有利，对县令的官声有利！而且若是粮食多了，他做手脚的机会就来了！可是张佩珈没给他机会！

    听到吩咐，苏掌柜立刻接着开始汇报起来，期间多次被打断并受到询问。不过他还是很流利的对答下来。毕竟他负责码头的事宜，几乎和所有的商业事项都有关

    联，所以他汇报的时间最长。

    随后又陆续有几个掌柜汇报，然后轮到了那个女掌柜。她先清清嗓子之后说道：「东家，成衣厂需要增加人手！理由是最近海军和武安军又都扩张了，人数比以前多了不知多少！礼服还好说，那些作训服始终是供应不上，毕竟这些当兵的整日里摸爬滚打的，总是弄坏！所以奴家想着。是不是优先从那些刚刚来到天津的流民当中选拔一些女子做工！这样他们有了收入能养活一大家子的人，只是这些人没有保人，这就是个问题！」

    张佩珈沉吟片刻后斩钉截铁的说道：「绝对不能先从他们当中招人，必须优先从天津本地及周边的女子当中挑选！」

    众人闻言堵有些惊讶，黄师爷更惊讶！从流民里面赵女子做工，还是刚才他给女掌柜出的主意！只要有收入，流民饿不死就不会闹事，县令的政绩就能提上去！所以他抢在女掌柜前面问道：「张小姐，这时为什么？您应该看得出这件事的好处！这可不单的是招工人的事情啊，这可能涉及到不少人活路！」

    张佩珈说道：「黄师爷你放心，天津这地方的活计多的是，只要不是懒汉的都饿不死！之所以优先从本地挑选，就是因为不能让本地人产生后来的人比我们更享福的这种感觉！要知道天津可是伯爷的根本之地，必须与这里的百姓打好关系，要让他们有优越感，这样他们才能向着伯爷。不过其中若是有为难的可以酌情处理。」

    众人听到张佩珈的解释都点头表示理解，黄师爷也心悦诚服的表示接受。随后女掌柜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东家，咱们的作坊越来越大了，里面大姑娘小媳妇儿很多的。现在看护的人手有点儿不足，能不能请东家再派一些女护卫来？」

    张佩珈说道：「这个可以。回头我跟伯爷说一声，让她在军户子弟里选一些女子直接安置在厂里。那些军户人家的女孩子多少也是懂些枪棒的，而且还和作坊里不少人有亲戚，用起来更安心！」

 0542一家人第一天（六）

    女掌柜立刻笑着说道：「那感情好！最近总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咱们作坊四周转来转去的，奴家也是担心！」

    张佩珈闻言立刻说道：「黄师爷，这个事情你们知道吗？」

    黄师爷立刻赔笑着说道：「张小姐，这事儿我们已经知道了。只是最近往天津县里来的人太多了，县衙里面人手实在是不够！不过在下会吩咐差役们多往那边儿转一转。」

    听到解释张佩珈的声音却冷了下来！她说道：「黄师爷，你少拿这种话来敷衍奴家！联盛号每月给县衙补贴一百五十两银子，就是为了让你们维持好当地治安的！这些银子能雇多少人，怎么还会人手不够？不会都让你们吞了吧？」

    黄师爷闻言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些银子还真都是被他们私分了，根本就没多雇人手！不过他不敢挑明这件事情，只好说道：「张小姐放心，回去后这些会立刻禀告县尊大人，让他尽快多招一些人手！」

    张佩珈冷冷的说道：「黄师爷，奴家还可以多出些银子，每月凑足二百两！但是你们必须把人手配足一点！奴家不怕告诉你，黄师爷，成衣坊里面全都是女子，若是出了毁人名节的事情，奴家把你们县衙上下，除了县令都送去煤矿里挖煤！」

    这下子黄师爷是真的害怕了！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商户之女！但是她未婚夫可是他绝对惹不起的狠角色！那些码头上挂着的人头就是证明！

    所以他急忙起身解释说道：「张小姐，不是县衙不出力，实在是这段时间来天津的人太多！尤其是来了不少勋贵家的人，这些人横行霸道者有之，闹事者有之，但是偏偏这些人打不得，骂不得的。只能是多派些人维护着。所以说才显得人手不够！」

    张小姐大声说道：「黄师爷，你少糊弄奴家！那些人闹出事端来，你们的人也只是在一旁看着，根本牵扯不到什么东西！而成衣作坊离着他们平日里聚集的地方可远着呢！你要是再这么糊弄奴家，奴家就让伯爷亲找你们县尊谈一谈去！」

    黄师爷连连摆手说道：「张小姐放心，这事儿在下一定办妥！今天就先调十个兄弟过去常住在那里！」

    张佩珈听到这话满意的哼了一声，然后放柔了声音说道：「黄师爷，不是奴家不讲道理，而是作坊里面全是女子，而且都是本地人，若是出了事，这本地的乡亲父老哪里能放得过你我！所以咱们凡事总得小心为上！」

    黄师爷被张佩珈的一打一拉弄得老老实实的。也只能是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等他擦着冷汗坐下之后会议才继续进行下去。

    刘昊嘉中午在军营吃的饭，虽然吃的也是成份的饭菜，但是饭菜的内容要比普通士兵好很多。

    刘昊嘉也没有故意深入军营，搞些亲近士兵的举措。他在军中实行的是严格的等级制度，一个级别享受一个级别的待遇，级别越高待遇越好。这也是刺激官兵们向上奋发的动力之一！

    想在午餐的时候多块肉，没问题！只要你某项技能达到优秀就可以了！想当官吗？去识字吧，然后努力的去考核，当上军官后就什么都有了！这种制度实行下去之后，士兵们果然有了上进的动力！

    尤其是刘昊嘉宣布，士兵识字超过500的话，不仅有资格考取军官。还会每月多拿20文饷银！如果识字超过一千的话，就有资格考取队正以上的位置。而且每月会额外增加五十文饷银！

    只有识字超过三千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取得守备以上的官衔。不过一旦成为守备军官的话，因为识字增加的饷银就会被停掉。因为他们的军饷已经很高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一辈子不当军官，只当大头兵！那么这个识字的饷银就会永远跟随你！但是想来不会有那么糊涂的

    人，放着更高的饷银不拿，而奔着这几十文钱使劲！

    所以在刘昊嘉的刺激之下，整个军队里面学习的气氛很是浓厚。正在逐渐向全军官的部队转变！到时候一旦打仗的话，只要快速的向其中补充士兵，就会成为一支很庞大的队伍！.

    等他吃完午饭离开军营之后就直接赶往各个军工厂，他最先赶去的是城外最远处的火药作坊和炮弹作坊。之所以将他们安排在远离城区的地方，就是为了安全起见。

    火药厂那里倒是简单，他转一圈儿，检查一下各项安全设施就满意的离开了。随后他就赶到了炮弹作坊。今天这里有新一轮的开花弹测试。

    很多人在看过《虎门销烟》这部电影之后就会发现，那时候我大清铸造的大炮。居然还在单纯的使用实心炮弹。这实在是令人惋惜的要命！因为明代就已经有了开花弹，可是到了我大清居然失传了！

    现在的这种开花弹制造起来也很简单，就是一个铁壳里面填上炸药。不过在铁壳上有一个圆孔，从这里可以插上一个木质的信管。信管里面是中空的，装填的是燃烧缓慢的火药，并依靠这种火药的装填数量来控制炮弹的爆炸时间。

    而且引燃这种信管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直接把炮弹装进炮膛里打出去，炮膛里的高温自然会引燃信管里面的减速火药。然后在炮弹飞行的过程当中火药持续燃烧。在落地前后彻底引燃炮弹里面的火药！

    刘昊嘉赶到靶场的时候前期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只等他的到来。所以他也没有啰嗦，站上高台，拿过望远镜之后直接说道：「开始吧！」

    第一批靶子是在距离火炮三百步左右的地方，那你插满了和人一样大小的木制人偶！这是刘昊嘉特别要求制作的，因为稻草靶子体现不出来弹片的具体落点。

    随着三声炮响，三发炮弹陆续落在靶子当中炸开。然后有士兵快速跑上去，将所有的木制人偶抬了回来。还将地上能够找到的弹片也带了回来。

 0543一家人第一天（七）

    人偶一拿回来，工匠们就「呼啦」一下围上去，拔出上面的弹片开始研究讨论起来！其中一个说道：「我手里这个弹片明显厚薄不匀！你看这片实在是太大了，不一定能扫到人！」

    另外一个则说道：「我刚才数了，三发炮弹爆炸的时间有差别，第二发炮弹明显快了，信管里的火药还是不稳定！」

    刘昊嘉就看着工匠们进行反复的讨论研究，并没有插言。因为像这种事情就是再天才的穿越者也解决不了！唯一能解决这种这些问题的办法就是一遍遍的实验和改进，而这就需要水磨功夫了！

    等今天的五轮开花弹试验完毕，收取了所有数据之后，刘昊嘉才叫来负责人了解全部进度。等他们说完话他又去火铳工坊去转了一圈，等他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了，这时候他才带着人信马由缰的慢慢往回走。

    等他走到府门的时候，门子看到家主回来急忙打开大门。刘昊嘉也懒得下马，直接策马进了院子才从马上跳下来。

    这时候管家急忙迎上来说道：「二少爷辛苦了！夫人也刚回来没多久，估计这时候正在洗漱！要不二少爷也去洗漱一下？还有，谭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您洗漱完就可以吃饭了！」

    刘昊嘉用力的伸了个懒腰说道：「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管家笑眯眯的说道：「谭姑娘说了，二少爷这几天辛苦了，特意熬了鸽子汤给二少爷补一补！嗯，还有少爷最爱吃的牛肉！」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果然有不少好东西，看来今晚有口福了！」

    等他洗漱完赶到后院花厅的时候，张佩珈和谭翠颖两人已经等在那里。饭和汤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刘昊嘉见状拱手笑嘻嘻的说道：「多谢两位娘子！」

    张佩珈笑眯眯的说道：「哥哥感谢错人了，今日张罗晚饭的可是谭妹妹！」

    谭翠颖红着脸说道：「做顿饭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了。我也是看着厨子做饭，又不用我动手。」

    话说到这里三个人都已经饿了，所以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就开始享用晚餐。只不过这顿晚餐吃的时间比较长，因为双方都要交流一下今天遇到的事情，看有没有相互交错的地方。尤其是朝廷的动向更是重中之重！

    三个人吃完晚饭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不过现在三个人还有精神，就一起到后花园中转了一转。不过这时候就没人再谈一些白天的事情了，而且丫鬟们也都识趣走得远远的，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直到月亮高高升起，三个人各自回去休息，这一天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京师和天津就如同两个火堆一样在大明的版图上熊熊燃烧！可是偏偏光的颜色不一样，吸引了不同阶层人的注意力！

    不过他们之间不同的是，京师里的这把火是越烧越旺，亮得刺目！而天津这把火是从一开始的刺目开始变得逐渐平稳起来，但是规模却是越来越大了！

    现在在天津城里已经出现了来自西北的商人，他们携带着青盐皮毛等物资开始试水。南方的一些商贾也随船出现在天津！不过他们的动作就要刚猛了许多，完全不像南方人温柔细腻的性子，一张口就是几个店铺，十几个店铺的租下来！几万两银子扔出去，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现在刘昊嘉手中的店铺租金已经是一涨再涨。已经由原来的六千两一年。涨到了一万一千两！还真的应了当初他吹牛说1万两一年的租金！按照现在的价格，最早拿到商铺的勋贵们已经不再抱怨租金贵了，反而个个偷着乐，因为刘昊嘉把最好的位置都留给了他们。而他们现在却只要按照一年1万的租金交纳，实在是占了大便宜的！

    这天上午，刘昊嘉在自家的宅子里接见了王宏瑞。向他了解天

    津城内的情况。

    现在王宏瑞已经和以前不同了。已经挂上了千户衔，天津的锦衣卫百户所也变成了千户所，但是人员并没有增加，还是由王宏瑞原班人马负责。

    借此机会刘昊嘉向里面安插了许多人手，甚至可以说，现在天津的千户所根本就是刘昊嘉专属情报机构。现在千户所里的人数远比账册上的人多出了六倍！多出来的人全是刘昊嘉安置在锦衣卫里面的人！ap.

    至于王宏瑞可没有忘记自己这个千户是怎么来的，反而死死的抱住了刘昊嘉这条大腿！锦衣卫上层交代下的差事能应付就应付，能糊弄就糊弄，反而无论是刘昊嘉还是两位未来夫人交代下来的事情。他干得比任何时候都用心！

    刘昊嘉通过和王宏瑞的交流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现在几乎有时间赶到天津的商人已经尽数赶到了，各地口音的人都在天津出现过。刘昊嘉立刻就明白，这是反应最快的商人们来了！

    至于那些真正掌握我重权的世家大族还没有出现，因为他们现在还在忙于京师里的事情。等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才是天津城内最繁忙的时候！

    不过这些世家大族和官员们带来的不仅仅是财运，还有风险！因为依着他们贪婪的性子来看，他们不可能不想在天津咬下一块肉来！

    看完了王宏瑞交上来的东西，刘昊嘉点头说道：「做得不错！尤其是这些汇总做得很细，分析做的很到位！回头去联盛银行签收两千两依着，一半赏给你了，另外一半给你们干活用，继续把天津内外给我盯紧了！」

    王宏瑞闻言简直是喜不自胜！立刻躬身说道：「多谢伯爷，小人一定把天津给您看的牢牢的！」

    刘昊嘉看着王宏瑞点头哈腰的样子微微有些皱眉，但是还是在王宏瑞没有发现前就变成了淡淡的笑容。

    其实刘昊嘉很不喜欢他这套做派，而且王宏瑞这个人功利心很重，一门心思就想着升官发财！但是这种人对刘昊嘉来说特别的好用，而且有能力也有心思，还会努力揣摩上官的想法！

 0544敲打

    他之所以一直卡在天津百户所上不去，完全是因为机遇问题和背景问题。现在如果是刘昊嘉想帮他的话，青云直上也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不过刘昊嘉不准备让他升的太快，他准备把他扔在千户这个位置上再卡几年。这是因为他迫切需要在锦衣卫中有一个自己人。

    但是这种人有一个问题，就是需要时刻盯紧他，敲打他，给他配上绳索，要不然他看到另外一条大腿一定会转身扑上去！不过刘昊嘉不觉得自己会给他这个机会！因为他觉得自己这条大腿足够粗，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更粗！.

    想到这里刘昊嘉又夸奖勉励了他一番，把王宏瑞喜得快抓耳挠腮了！不过眨眼之间刘昊嘉就冷下脸色说道：「本帅听说你在西城门安置了一家外室，有没有这回事？」

    王宏瑞一听这话脸色就惨白了起来，手脚也有些发软！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大人真是有心了，这种小事人您都知道。」

    刘昊嘉冷笑两声说道：「我不仅知道你养了个外室，还知道你用了点儿不光彩的手段！」

    这下子王宏瑞的脸色就更白了，心中也真正出现了恐惧！因为在这段时间以来，刘昊嘉三人经常从他这里拿消息，让他以为自己在刘昊嘉这里已经是举足轻重了，所以难免有些自得！

    可是现在刘昊嘉随口道破这件事情，就只能说明自己也在他的监控之下！甚至他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着是谁出卖了他！而且他听出来，养外室刘昊嘉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用的手段！

    至于说这件事和世上很多普通故事一样，没什么出奇的！就是一个老秀才家里有这一儿一女，儿子虽然努力读书，但也仅限于一个秀才功名，没什么天赋，女儿翠娘倒是聪慧灵秀，容貌可人！

    结果被王宏瑞碰到之后惊为天人，便起了纳入家中的心思！不过王宏瑞倒是聪明，他没有搞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而是用了一些小手段！

    他直接派人给老秀才下毒，不过不是死人的那种药！然后又逼迫郎中欺骗他们说老秀才得的是一种古怪病症，需要大量的药材调理，然后他引诱儿子借了高利贷给父亲治病！

    等到他们一家人走进绝路的时候，他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治好了老秀才的病，替他们家里还了债，再在用小手段将去年变成他的外室！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是人间至理！可是你若喜欢便大大方方的下聘，用手段逼得他们差点家破人亡算怎么回事？而且你还不将人纳入家中，却养在外面，你也不怕她将来反目成仇，将你给害了！要知道你现在在本帅这里做事，知道了很多东西，泄露出去对你对本帅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还没想明白吗？」

    王宏瑞闻言简直是汗如雨下！他使劲儿的用衣袖擦擦额头之后连连点头说道：「是，大人！回头我就和家里婆家商议一下，把她正式纳进门！」

    这时王宏瑞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这段时间翠娘总是闷闷不乐的，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里也没了那些温柔！原因很简单，虽然他父亲，兄长都是秀才，但也算是正经书香门第出身！

    在她受到的教育里给人做妾都是不光彩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只是一个外事身份！所以日子久了难免有些怨恨！而自己这里跟着大人日益的位高权重起来，就连有些时候开秘密小会的时候都要带着他，未来的前程已经可期了！如果这时候因为女人弄出些什么事来，真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王宏瑞更是战战兢兢不能自己，连连的检讨认错！刘昊嘉见敲打的差不多了，就让他退下开始盘算起自己的事情来。

    在他看来现在刚好是一个空窗期，是商人抵达，而那些士绅和官员还没到的时候，天津城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稳定，刚好有些事

    情可以现在办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叫了一名家丁进来，直接吩咐说道：「去联盛银行通知一声，让他们在三天之内给我准备一百万两银子，要现银！还要组织起配套的车马。然后再去武安军那里通知他们抽出一千人，三天出发赶往京师。」

    家丁离开办差去了，并且很快带回来消息。张佩珈写了一封书信回来，告诉他三日内会筹集一百六十万两银子交给他。其中一百万两是他指定要的，另外六十万两送京师的联盛银行。

    信里还说清楚，本来这六十万两银子是计划在下个月送往京师的，刚好刘昊嘉要去京师，就借他的手一起送去！

    这段时间里天津的联盛银行里面堆积了海量的现银！其中有很多现银就是从京师运送过来的，而且可以预见到的是，银行里的现银会越来越多！所以张佩珈猜到生意走向正轨后会有大量的现金回流，那就一定有不少人会拿着联盛银行的银票到京师兑换现金，所以必须尽快平衡一下两地的银根。

    在随后的几天里，刘昊嘉又开了不少会，又和军队的人碰了碰，决定在随行的队伍当中加上20门火炮及相关的炮弹。他准备把这次押送行动完全当成一次行军演练！

    三天后一大早，张佩珈和谭翠颖送别了刘昊嘉，他带着大军护送银车沿着官道滚滚而行。

    此时的天津官道已经维护了一遍行，车队伍行进起来还算是轻松。不过在离京师很远的地方他就下令大部队停止前进，只派少量人进入京师。毕竟带着军队靠近京师容易引起太多的误会，所以还是小心一点好。

    剩下的大股部队就要按照急行军的形式赶回天津，验证在来时路上发现的问题。而且刘昊嘉估算着可能在未来的几天里会发现更多的问题，这就是实战演练的意义。

    这次刘昊嘉进京师很低调，反复交代不要人迎接。他可不想在京师这堆火里再添上一把火，或者成为其他人转移火力的目标！

 0545请辞海军大都督

    而且就像他预料的那样，京师当中的百官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返回京师，或者说现在已经顾不上他了，就让他轻松的赶着银车进了城。随后银车分成两队，一队赶往联盛银行，另外一队则直接送进了大内。

    提前接到消息的万历帝已经等待书房里，所以刘昊嘉一进御书房他就迎过来说道：「爱卿一路赶来辛苦了！」

    不过刘昊嘉依旧是规规矩矩的施过礼之后才起身说道：「为万岁爷办差算不上辛苦！」

    万历帝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朕听张嘉说这次你带来了100万两银子，是专门给内库的？」

    刘昊嘉点头说道：「是的！听说万岁爷大婚在即，宫里要用银子的地方肯定多，所以先预支了内库应得的一部分份额送过来。」

    万历帝感慨的说道：「爱卿真是有心了！」

    说完他转向张嘉说道：「银子已经交割清楚了？」

    张嘉笑的着说道：「交割清楚了！都是连霜带雪的足银，品相非常好！如果真用出去，怕是还能多出几百两来！」

    听到这话万历帝就更加满意了，就连看着刘昊嘉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随后万历帝安排刘昊嘉坐下，开始详详细询问天津的情况。其实这些事情刘昊嘉在密函当中早有讲述，今天也不过是补充一些细节，当个乐子给万历帝听！

    当万历帝知道以后自己里每年都会有一大笔银子入账的时候，果然是高兴的不得了！随后众人又说到张居正夺情的事情，万历帝赞叹的说道：「以前只知道爱卿有点金手，后来又知道爱卿有练兵之能，只是没想到爱卿在朝政上也有很深的造诣！现在朝廷的形势完全被爱卿说中了！」

    刘昊嘉急忙说道：「这一点臣不敢居功，都是万岁爷乾纲独断！」

    万历帝很无奈说道：「是你的功劳就不要客气了！说句实话，朕原本还想借机掌握一些权利，可是看来这天下的官员根本就没把朕当回事！」

    说到这里他话风一转说道：「当初爱卿还说让朕借机显露一下权威，但是只需训斥即可，不要廷杖，果然又被爱卿料了！那些混账专门就是来刺激朕的，好借朕打他们的板子扬名！」

    刘昊嘉知道万丽说的是邹元标几个人的事情，估计其中特指的就是邹元标。这家伙居然能贿赂到内廷也算是个本事！所以他还是配合的说道：「那些人也只会沽名卖直，办起正事来那就是一团浆糊！」

    万历帝冷笑说道：「可不是嘛！不过他们钻营的本事倒也厉害，居然钻到朕的宫里来了！」

    刘昊嘉听到这里瞟了一眼张嘉的脸色，看他脸色有有些发青就知道那几个被贿赂的宦官应该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他想了想说道：「万岁爷，这事情也怪不到张伴伴身上！毕竟是积习已久，东厂又暗弱，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等张伴伴再整顿几年就会好很多了！」

    张嘉也跟着说道：「都是奴婢不是啊！」

    万历帝摆摆手说道：「算了，这也不关你的事，你掌握东厂才多久？以后严加管束也就是了！」

    等张嘉谢过之后，万历帝对刘昊嘉说道：「爱卿这次来京除了送银子，还有其他事情吗？」

    听到万历帝这么问，刘昊嘉起身说道：「臣请万岁爷收回臣身上海军大都督的职位！」

    张嘉一听这话脸上惊慌的神色一闪即逝，而万历帝则收敛了笑容说道：「朕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昊嘉深吸一口气说道：「万岁爷，海军在臣的调教之下已经初步成型，而且各项规矩已经立好了，目前不需要做太大的变动，所以正是换帅的好时机。而且臣在天津忙的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有心思管海军的事情。与其让臣尸位素餐，不如另派人管束海军为好。臣也可以将全部心思都

    投到天津上面去！」

    说到这里刘昊嘉停下来不再说话。万历帝沉默片刻说道：「没了，就这点理由？」

    刘昊嘉低头说道：「万岁爷，确实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万历帝闻言冷笑着说道：「第三个理由你不好说，朕替你说！是不是你觉得自己掌握着天津开海的事情，手里又握着武安军，然后还掌握着海军！这水陆两支人马已经有数万人了，再加上开海之后你有丰富的财力，怕有人说你有能力造反了！」

    刘昊嘉闻言立刻跪倒在地说道：「万岁爷英明，臣确实是这么想的！」

    万历帝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朕也是那种疑心的人吗？你掌握武安军和海军到现在，朕可曾说过一个多余的字？」

    刘昊嘉抬起头诚恳的说道：「万岁爷您不说是因为万岁爷心胸宽广，能容得下臣！可是臣必须得这么做，这才是为臣之道啊！」

    万历帝看着刘昊嘉的眼镜片刻之后说道：「起来吧！」

    刘昊嘉起身之后万历帝一指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那你觉得海军谁接手比较好？」

    听到这话刘昊嘉感觉到一丝庆幸！现在万历帝毕竟年岁还小，不太老练，遇到这种场景总要三辞三让才好，他却干脆利索的问是谁接手比较好！看来他早就有心思从自己手中拿走海军或是武安军了！

    所以刘昊嘉此时辞去海军大都督的职位可以说正当其时！现在辞去这个位置万历帝还能觉得他忠心，若是日后拖的时间久了，万历帝那里只怕就剩下怨恨了！

    而且海军虽然对他来说用处很大，但是远远不及武安军的用处大！毕竟现在大明还是一个纯陆地国家，海军的作用不像那些岛国那么大！而且海军还需要一个长期的调整过程，才能会形成一个攻击性的海军。

    不过这不影响他按照既定的计划走下去，所以刘昊嘉直接说道：「万岁爷，臣推荐臣的父亲接手海军！」

    其实万历帝早在心中预想出了无数个人选，只是完全没想到刘昊嘉居然推出他的父亲来！所以他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爱卿你倒是举贤不避亲呀！说说为什么吧？」

 0546猜忌之心

    刘昊嘉说道：「臣对万岁爷是绝对忠心的，只是在忠心的同时还免不得为自家讨些好处！可是臣父和臣不一样，他是为了万岁爷可以舍弃一切的人，所以在这一点上他是有资格出任海军大都督的！」

    万历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同时开始回忆东厂和锦衣卫的调查内容。经过双重的调查之后，两方都给出了同一个结论，就是此人对于皇帝和朝廷是十分忠诚的，而且颇为刚正，不曾有过阴私之事，若不是能力不足，是可以大用的人物！

    和朝廷选人不同，内廷选人的话并不优先看重能力，而优先看重的是忠诚，他们所选中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以皇家为中心，在满足了忠诚之后才是能力的问题，这才是他们选择人的标准。

    想到这里万历帝不置可否的说道：「接着说。」

    刘昊嘉接着说道：「海军现在刚刚走上正轨，还经不得太大的波动。而且万岁爷也看了臣的计划，海军未来要经历多次调整，换了其他人说不定就又弄回水师那一套去了，到时候陛下的内库恐怕会再度空虚！所以只有臣父才能按照臣的规划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这才是最关键的！」

    万历帝说道：「古人都说萧规曹随，没想到到了爱卿这里居然是子规父随啦！只是不知日后会不会也成为一桩美谈？不过让你父亲出任海军大都督会不会在朝廷里引发非议？」

    刘昊嘉摇头说道：「不会！一则现在他们顾不上，二则海军乃是皇家的私人武装力量，而臣是朝廷的官员，两者互不相干。」

    万历帝闻言沉默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张嘉你就拟旨吧！」

    张嘉说道：「万岁爷，海军大都督是内廷的差事，不必昭告天下！」

    万历帝拍拍他的脑门说道：「这一点倒是朕忘了！那就传中旨吧，再赏赐玉如意一对！另外再传旨给内阁，就说朕想把武宁伯提升为武宁侯，让他们尽快议一下！」

    张嘉闻言眉头连跳了几下！他刚才可是在心里连连夸奖刘昊嘉知进退，不过后来又被他推荐自己父亲吓了一跳，生怕万历帝发作起来！不过这件事情有了好结果，他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

    而刘昊嘉则起身大礼参拜万历帝说道：「臣代父亲谢过万岁爷！」

    万历帝示意他起身之后说道：「爱卿一家人对朕忠心耿耿，朕是知道的！所以只要爱卿继续好好办差，朕必然不吝赏赐！」

    这件事情谈妥了之后，房间里的气氛彻底松缓起来，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开始说起闲话来！尤其是刘昊嘉更是将在天津发生的一些事情当作笑话讲出来，听得万历帝津津有味。结果就是几个人一直谈到了宫门快落锁的时候才出宫门！

    出了宫门，刘昊嘉转向顾宁伯府。早就接到消息的刘母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等着他。尤其是刘昊年直接在院子里等着刘昊嘉进门！

    两人见面先过了几手，确认彼此都没落下功夫之后才勾肩搭背的走进了大厅之中。一进大厅刘母就扑上来，抓着刘昊嘉的手臂捏来捏去的，还摸摸他的脸，然后说道：「瘦了，黑了，但是也结实了！小二，这段时间你在外面吃苦了！」

    刘父在后面不满的低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吃些苦头是应该的！

    随后刘昊嘉先给父母见过礼之后起身说道：」大哥，怎么不见大嫂？「

    刘昊年喜笑颜开的说道：」你大嫂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现在不好乱走！回头吃完饭我带你去见她。「

    刘昊嘉点点头，直接从怀里摸出一个纯金打制的长命锁塞到刘昊年手中。刘昊年接过之后用手掂量掂量说道：」你这料也下的太瓷实了，这怎么往孩子脖子上挂？「

    刘昊嘉不在意的说道：「满月那天挂上一天意思意思就行

    了，难道你还真的打算长时间给他挂着！」

    众人说话间已经做到桌旁开始正式晚餐，而刘父，刘母自然是要打听一下儿子在外面的情况。刘昊嘉简单说过之后对刘父说道：「父亲，刚才我在宫里已经见过万岁爷了，还辞掉了海军大都督的职位！」

    这件事情刘昊嘉以前和他们通过气，所以刘父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所以他不在意的说道：「辞掉也好！你手中掌握的兵马太多，难免会引人多想，辞了能免了一些事端！」

    不过刘昊嘉一脸坏笑的说道：「可是，我向万岁爷推荐了你来接日海军大都督，估计明天就有旨意到家了！」

    刘父闻言居然一时呆住了！他以前虽然做过海军的总制，但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不过是挂个名而已，完全是为了掩护当时既无爵位又无官职的刘昊嘉！可如今刘昊嘉羽翼丰满，全盘接手海军之后居然又推回他这里了！

    而刘母和刘昊年则是一脸的惊喜！刘母只是觉得刘父又有差事了，还是实权，绝对是更上一层楼了！至于刘昊年则觉得，老爹是海军的大都督了，自己是不是能再海军混个位置，也许将来自己也能接班？

    刘昊嘉见父亲还有点不明白，就直接说道：「父亲，现在我手里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必须分割出去，好让万岁爷放心！」

    随后他就将今天万历帝的表现简单介绍了一下。刘父也并不是迂腐的人，知道自家现在是只能进不能退，所以他听完后松开眉头说道：「很好，这样才是为臣之道啊！只是海军在我手里和在你手里不是没什么区别吗？他能放心吗？」

    刘昊嘉说道：「这海陆两军全部在我手里和分开在我们父子手里绝对不一样！我猜着父亲去接手之后，张理说话的时候就会变多，所以在这一点上不妨让着他点儿！但是规矩不能破，未来的发展不能乱！」

    刘父还记得那个绰号叫做「太婆」的宦官，不禁笑着说道：「我看他平日里很安静的一个人，并不像是很喜欢指手画脚的样子。」

 0547武宁候

    刘昊嘉笑笑说道：「那是因为我在，他不敢多嘴！现在我不在了，他肯定会指手画脚，还会慢慢的在海军里安***一些人去。」

    刘父说道：「那怎么应对呢？」

    刘昊嘉说道：「就按军律应对！犯了规矩，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一点也不要客气！」

    刘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刘父又问了不少细节问题，刘昊嘉也一一的说了，就算是把所有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过了。那么剩下的时间自然就是谈天说地了！

    尤其是刘母更加关心儿子什么时候成婚的问题？最离谱的是，她已经知道刘昊嘉身边多了一个侧室谭翠颖，还要她哪天回来给自己看看，至于刘昊年也跟着起哄，一家人可谓是其乐融融！

    果然第二天张嘉就亲自赶到了顾宁伯府，收走了刘昊嘉的印信，并发给刘润林新的印信，然后刘润林磕头之后就算是走马上任了！毕竟是内庭的官，不需要那么多的程序。

    但是另一道旨意就在内阁里引发了一小阵骚动，那就是将刘昊嘉从武宁伯晋升为武宁候的旨意！

    文官们历来对勋贵们没好感，他们始终认为勋贵们都是一群猪，只会祸害国家的粮饷！他们巴不得把所有勋贵都摁在地沟里呛死！所以在以往的时候，任何武官想要进爵位或是勋贵提升爵位的话，他们都会百般刁难，不会让他们轻易拿到拿到手，必须得功劳扎实到不能再扎实才行！

    可是这次他们准备照方抓药的时候，却发现张居正一反常态的力挺刘昊嘉！这样其他人都感到很意外！

    但是张四维却觉得抓到了机会，可以黑一下张居正！所以他在心中窃喜的同时，义正言辞但是很委婉的询问张居正为什么要支持刘浩家？

    张居正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武宁伯回京师后和陛下谈了很久，然后他主动辞去了海军大都督的位置，而且还给内库上交的一百万两银子，专门用于陛下大婚！」

    张四维等人虽然觉得这是个相当充分的理由，但是依旧觉得这并不够张居正支持他！但是他们在张居正的积威之下也不敢追问的太深，只好捏着鼻子附署了圣旨！

    其实就像张四维猜测的那样，这两点虽然是一个加分项，但不足让张居正支持。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只有张居正知道。

    就在昨天夜里，张嘉拜见了冯保，转送了一份刘昊嘉从天津带回来的礼物。两人闲聊了半天之后张嘉才离开，走到时候留下了一份名单。冯保看到这份名单自然知道了万历帝的意思，也想通了前后的缘由。

    御史冯保离开差人给张居正送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就是这份名单，是在天津有商铺的勋贵名单！这份名单几乎讲北方全部勋贵和大半数南方勋贵一网打尽了！

    张居正立刻就明白这份名单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重到他有些承受不起！

    原因很简单，在丁忧和夺情的争论之中，勋贵们按照以往的惯例没有任何发言，文官们也没觉得异常！毕竟朝廷中的事情，一群猪哪里有什么发言权利，又能说出些什么来？

    但是张居正却深刻的知道一点，勋贵们不说话归不说话，但是有说话的权利和能力！

    现在朝廷了他和他的人已经开始占据上风了，若是勋贵突然杀出来的话，形势只怕会再次陷入胶着！那时候事情的走向就真的很难判断了！而毫无疑问，这些在天津有店铺的勋贵绝对是刘昊嘉的助力！

    如果内阁卡住刘昊嘉晋升侯爵的路子，而他是首辅，责任一定会落在他身上！所以不用刘昊嘉号召，只要他做出个暗示，大批勋贵的奏本就会出现在朝廷里面，到时候……！这才是他真正力挺刘昊嘉的原因！看書菈

    所以这份旨意很快就被通过，随后消息传到顾宁伯府，府里自然是欢

    腾一片，同时也闹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那就是武宁候他父亲的爵位居然比他比儿子要低！所以刘父在设宴招待同僚的时候就被打趣了许久！

    随后刘昊嘉顶着崭新出炉的侯爷旗号回到天津，等他回来自然是又有受到四面八方的恭贺！而且这次来恭贺的人就是以商贾居多了！

    而且在这些商贾们看来，刘昊嘉的位置坐得越高越好，这样才能庇护天津这个地方，好继续让他们大发其财！所以他们给刘昊嘉的礼物也扎实了许多！除了一些风雅简单的物件之外，就是整箱的金银玉器！

    至于张佩珈和谭翠颖二女也是痛并快乐的！快乐自不用说，只要过了后年，一个就是侯爵夫人，一个是侯爵的侧室，自然是风光无限！

    至于痛，就是他们不得不从刘昊嘉的府邸搬了出来，临时搬回张家的宅子。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张小姐是刘昊嘉未过门的妻子，所以自家巴结不上侯爷，却可以通过张顺平巴结他女儿！

    张顺平虽然顶着一个伯爵岳父的名头，他的本质依旧是个商人，他不得不卖很多人的面子，所以张佩珈二人不得不接待了无数的夫人小姐！尤其让她们二人气愤的是，居然有人公然推销自家的女儿或是侄女之类少女，想让他们两个点头进入侯爵的后宅！这真是让二人哭笑不得！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京师里面的争斗就达到了尾声，张居正大获全胜！

    既然大获全胜了，那么回乡拜父就必须尽快提上了日程，不然又会被人诟病。所以日期被迅速的定了下来，而且时间赶得非常紧！

    公开的原因是体谅张居正必须得尽快回乡，真实的意图就是我张居正给你们一个投降的机会，在我回乡省亲的这段时间里，该跪的就跪吧！

    百官们自然是充分领会了这种意图，所以在张居正离开京石的那一天，万历帝在宫内亲自送行，李太后和冯保等人也送来礼物！至于百官直接送到郊外！

 0548主宰会的布置

    张居正离开京师的时候，别人送的那个三十六人抬的大轿子赫然登场！这个大轿子说是三十六人抬，实际上准备了数百人进行轮换！毕竟如此沉重的东西扛在肩上人少了走不了太远的距离！

    这顶轿子名为轿子，而实际上根本就是一栋小房子！有卧室，有书房，有卫生间，还有一间小小的客厅！是真正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如此巨大的轿子行走在官道上，再加上前方的仪仗和后方护送的军兵，是真正的声势惊人，震动天下！在这种情况下，大明的首辅终于离开京师回乡了！京师里也彻底安静下来！

    这次赢了的文官们难免要去酒楼青楼里面愉悦一番，那些输了的人也要到同样的地方借酒狂歌一番，不过双方见面却再不像平日那样剑拔弩张的，反而都极有风度，好像前几日还在大殿上斗得脸红脖子粗的并不是他们一般！

    因为他们也知道朝廷里的胜负并不是永远的！胜利的人未必能持久，失败的人也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尤其是胜负离京之后留下这么长时间的空档，就是让大家整顿一番的意思！也许双方日后因为某一个问题还能站在同一个队伍里，所以不必追杀的太过！于是京师当中祥和一片！

    张居正离京后的第四天，在城外的庄子里面，胡之誉等人又聚在了一起开始商讨这次的得失。

    胡之誉他们旁边的小几上都放着三份名单，是完全一样的。名单有修改过和标记过的痕迹，并且已经交给其他几位社首看过了。这份名单他们很熟悉，因为上面的名字都是他们确定下来的。

    这时胡之誉笑着说道：「诸位已经看过名单了，也知道我们的计划这次能够成功，都是社里面的人全力以赴的结果！所以请大家认真的总结一下吧！有哪些人要推到哪些部门去，需要好好的商量一下！」

    这次张居正丁忧时间收获最大的自然是张居正！他不仅树立了自己的权威，还扫荡了朝廷里面不属于自己一派的人！打倒了不少政敌的好处让他回来的时候，他的执政能力必然更加顺畅！

    剩下得利的人自然就是各个押注张居正的官员和集团了！不过还有一批人也在其中得意，那就是主宰会的这些人！

    胡之誉等人经过商议之后，将自己的人分成了三份，两小一大！两个小的都是精选出来的人，其中一部分人将会旗帜鲜明地站在张居正一侧，为他摇旗呐喊！而另一部分人则站在反对派一方。

    至于其中人数最多的一部分人则走中间派路线，等待其他派系来开条件或者等到局势逐渐分明的时候才会投入到胜利一方！

    事实证明，这种策略是相当成功的！坚定站在张居正一派的人已经接到得到了上级的暗示。对他们的能力和眼光做出了肯定！大概已经有了向上一步的资格！

    那么现在胡之誉他们商议的就是如何给这些人再加上一些功劳，把他们推到自己需要的地方去！这样他们会为主宰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梁溪涵拿着名单说道：「我看凌静晨这个人很不错！做事很有分寸，只是在女色方面有些把持不住！」

    王乔东接着说道：「这就是小问题了！」

    张元峰也说道：「没错，这只是一件小事！而且这次山西清吏司里的某人站错了队伍，估计快完了，我看把他放到那个位置就很好！」

    胡之誉抬头看向众人，见他们纷纷点头，胡之誉也就点头说道：「好，那就把他向这个位置运作！」

    至于知道凌静晨出生于山西，还得了张元峰的推荐，那肯定就是张四维夹袋里的人物。将他放到山西清吏司里面，日后张氏家族在山西的行事就更可以轻松！

    不过他并没有点破这件事，他相信其他人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若是有这样的机会，他们

    也不会放过的。

    张元峰见自己的提议被众人答应下来，满意的笑了笑说道：「那么现在他缺的就是功劳了！」

    王乔东说道：「这个倒是简单！我有个提议，我老家有个县令对和当地士绅的关系很差，拿他去做功劳想来应该是可以的！如果不够，那再加一个县令也就差不多了！」

    张元峰闻言就知道这人的心思和自己一样，大概是自己家乡的县令在哪方面得罪他了，准备借助主宰会的力量把他清洗掉！不过他并不在意，一个县令而已，这样的人每年大把大把的抓！

    而且这个县令也不是主宰会的人，拿他来当功劳还能腾出一个位置来。安插上的人就算不是主宰会的人，也是亲近主宰会的人！

    就这样大家一个一个名字的过下去，有实际功劳的就给放大一点，没实际功劳的就加一点，或者干脆从某些人身上转移一点功劳过来，很快就将这些人的未来确定下来了。

    随后胡之誉拿起第二份名单，这份名单就是站在反对张居正夺情立场的人。他说道：「这些人也是为了咱们主宰会做出贡献的，我的意见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梁溪涵说道：「这是自然！不过现在也不知道张相爷是个什么章程，所以也不好安排！」

    张元峰说道：「这个事情也简单，先让他们先自救一番再说！」

    胡之誉点头说道：「没错，该做的姿态是要做出来的！然后通知咱们的人啊，按照三配一的比例去保他们，有人弹劾的时候让他们出面！」

    王乔东接着说道：「不止如此，若是降了官位或是被迫辞官的，总要有些补偿才好！」

    胡之誉说道：「这个我已经想到了，已经准备了一批银子！到时候每人都有份，不过重点是让他们官复原职！」

    梁溪涵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看见众人都将眼光看过来，他就直接说道：「这次想来不少人压错了宝，一定会倒下一大批人，也肯定会有一群人升上去！所以我们可以推动偏远苦寒地区的官员填补这些位置，然后让我们的人隔上几个月再去那里就任，这就既能让对方消气，也解决了起复的问题！至于日后如何运作，我们可以再议！」

 0549据说天津热闹非凡

    张元峰说道：「办法很老套，但是很实用！」

    胡之誉也点头说道：「这是个好办法！花费最少，还能多得一批人的人情！想来那些被我们帮助的官员也会对我们有一份善意！

    众人闻言自然是点头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随后胡之誉又敲了敲名单说道：」还有一些做了标记的人，诸位以为如何呀？「

    张元峰一甩袖子说道：」这种人还能如何？自然是从严处置！「

    胡之誉所说的这些做特殊标记的人，就是没有按照社首吩咐做事，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站队的人。他们当中有人站对了，有人站错了，但是在胡之誉等人看来，他们全都错了！

    胡之誉说道：」我的意思也是要杀一儆百！不要以为站对了立场就能够一帆风顺了！至于那些站错了立场的不要理睬，我们梅花社和菊花社不会给他们任何助力，划清界限就是了！「

    梁溪涵直接大声说道：「没错，一定要严加处置！有把柄在咱们手上的直接丢出去！没有把柄的就找些毛病，看张首辅能不能拉他们一把！」

    张元峰冷笑一声说道：「张居正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小人物？现在他肯定要先稳住自家的阵脚之后才能轮到收编这些人！可是等轮到他们的时候了，大约他们身上就被爆出一连串的问题来了！到时候御史自然会发挥他们的用处！」

    很快众人就把要决定的事情定了下来，这让所有人都轻松了许多。而且众人见的时间还很长，自然要说起一些最近京师里大家都关心的事情。而对他们来说，除了官场上的前程势力，第二重要的事情就是银子！所以话题自然就转移到了天津那里。

    只听张元峰说道：「诸位，不知这段时间可有听说过天津的事情啊？」

    王乔东笑着说道：「可是武宁伯开海的事情啊？不对，现在应该叫做武宁候了！话说起来，此人果然是手眼通天！一介布衣能够封侯，足以显示出此人的非凡了！」

    梁溪涵说道：「据说天津此时热闹非凡，也不知是真是假？」

    胡之誉说道：「应该是假不了！下面的人已经跟我提过几次，只是前一段时间忙于处理朝廷内的事情才没有关注！若是真像下面说的那样，那岂不是半壁江山的财产都汇聚到天津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大笑！在他们看来，传过来的消息一定是夸大的，哪里有那么离谱的事情！要是按照下面的说法，天津那里岂不是金山银海一般？

    不过胡之誉却说道：「可是大家想过没有，下面人的说法也许有些夸张，但是必定是有一些真实存在的，要不然不会有现在的消息啊！」

    众人闻言纷纷沉思不语，他们觉得胡之誉说的是很有道理的！俗话说空穴来风，必定有因！按照以往的经验，减去一半儿去听的话，那天津那里也是真的很可怕了！

    梁溪涵试探着说道：「那我们派人去天津看一看？」

    张元峰摆摆手说道：「看还是要看的，不过不急于现在！毕竟我们手头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梁溪涵说道：「那会不会太晚了一些？要知道，这商场上面的事情，慢一步肯定就是步步慢！」

    张元峰哈哈一笑，抬头挺胸的说道：「慢了又能如何？就让那些商贾们先折腾去，难道还敢少了我等的东西不成？如果是如此的话，哼哼！」

    众人听到他「哼哼」两声，脸上都泛起微笑！这两声就代表可以用其他手各种手段对付那些商贾！有产业不要紧，拿过来便是！若是识趣的话，还可以给他留些股份！若是不识趣，我直接拿过来便是！

    胡之誉也笑着说道：「这话说的有道理！所以当今要紧的还是完成刚才我们商议的事情，现

    在还是不宜分心！估计这些事情全部运作完毕，首辅也就该回京了！到时候再派人去天津看一看也就是了！」

    众人闻言自然是点头称是，然后又说了些风花雪月的事才各自散！

    在张居正离开京师之后，路上的快马就没停过！除了需要他决断的奏本以外，其他各式各样的书信如流水一般的送来！里面有歌功颂德的，有拉下脸来求首辅原谅的不一而足。

    与此同时，京师里面的官场上又开始了新一轮争斗！率先发难的自然是督察院的御史了！通过种种蛛丝马迹看得出来，这次弹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层次很分明！说穿了就是先中央，后地方！

    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张居正开始进行清洗了！等都察院洗干净了，完全在他掌控之中的话，他就可以想收拾谁就收拾谁！

    不过不少官员们也发现，有一些明显是曾经站在张居正对立面的人，似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并不是因为弹劾的出现而动容。同时有一批官员主动辞去职务或是请求外放。

    不少官员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张居正出京之后将近20余天的时间内，整个京师竟是如此平静！因为大家都是借着这个时间去做交易，做沟通！谁留下，谁离开，大概早就已经有了定位了！

    就这样，张居正回乡省亲之后，在抵达京师的时候，整个京师里已经彻底平静下来！该有的调整都已经调整完毕，如同一件调教好的古琴，随时可以弹奏起来！

    而张居正自然是操琴的人！而他也毫不客气的弹奏出了一曲相当不错的乐章！他一鼓作气将考成法的后半部分和一条鞭法全部贯彻了下去！而且立竿见影的出现了效果！

    不过这些事情是朝廷的事情，在调教几乎毫无影响！而天津城在这段时间里简直是兴旺至极！大批外来人口的涌入和扩建，现在调教城市的占地面积比原来几乎膨胀了一半！

    现在整个天津城和刘昊嘉的封地快连上了，从高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葫芦形状！葫芦的大头是天津县城，另外一个小头就是以刘昊嘉封地为中心形成的天津新区！整个区域之内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尤其是外围的青楼楚馆当中各种豪商出入，一派繁华景象！

 0550查看天津

    就在张居正回京师的第八天，在官道上正有一辆马车被四个家丁打扮的人护送向天津靠近。看车和人身上都是风尘仆仆的，应该是走远路赶来的。

    就在这时，马车的车帘撩开，露出了一张圆脸！这人是胡之誉手下的大掌柜，专门负责商事的。他手下的大小掌柜有几十个，权利极大！

    这次胡家和张家刚刚完成一次小配合，再山西谋了一点产业，这个胡掌柜就是去处理这件事情的。他刚从山西回到京师，就被胡之誉派去天津看看开海的情况。

    胡掌柜对车旁的家丁说道：「现在差不多快午时了吧？前面多远有驿站可以歇歇脚？我都快累死了，要下地活动活动！」

    家丁说道：「这条路我以前走过，大概一里半地的地方就有一个茶棚，可以到那里喝点儿水，吃些点心。」

    胡掌柜点头说道：「好啊，那就去那里！这一路上坐车可累死人了！」

    这么说着话，几个人已经追上了一对商队的尾巴。这个商队不算大，四辆大车上都有厚厚的油布，看不清运载的是什么东西。车夫大声说道：「胡爷，坐稳了，咱们要越过他们了！」

    去随后车夫一甩响鞭，马车加快了速度，轻快的越过了商队之后才恢复了正常速度。等车稳定下来，胡掌柜伸出头向后面的商队看了一眼说道：「倒也是怪事，这一路上遇到多少商队了？你以前走过这条路，有这么多商队吗？」

    那个家丁挠头说道：「肯定是没有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多出这么多商队来！」

    胡掌柜点点头说道：「那我知道了，说不定就跟天津有关。」

    家丁赞同的说道：「那还真有可能！都说天津开海了，那里的货物堆积如山，海外的奇珍也有的是！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胡掌柜说道：「这话肯定是夸大了一些。不过既然是那里开海了，想来扩大的也有限！不管了，到了天津我们自然知道！」

    这个年代的不方便的地方就是交通太差，再加上官府刻意压制，有的时候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走出一个城市，甚至是一个村庄！这就导致任何信息流动性不足！很多消息要么在流传中变得越来越夸张，要么就是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马车稍微加了一下速，很快就赶到了家丁所说的那个茶棚。结果赶到这里的时候，没来过的人都觉得喜出望外，而来过的那个家丁却是惊讶非常！

    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这个位置就是一个真正的茶棚，应该是一个农户的草坯房外面用竹木编织一个小棚子，非常简单破烂。可是出现在他眼前的情景却和以前不一样了！

    草房子还是那个草房子，但是屋顶的茅草是新换的。外面的木棚变成了三个，而且也不是原来只有四个立柱，一个顶盖的那种，而是三面被包住，只有向着路口一面打开的厚实茶棚。

    胡掌柜以前没来过这里，他还以为这就是家丁口中所说的那个茶棚，高兴的说道：「这帮农户干活儿倒是下力气，茶棚修的不错！而且看样子还能弄了点儿吃的，也许咱们中午就不用赶去驿站吃饭了。」

    听到话得到了其他家丁附的和，所以众人很快就来到茶棚前面。胡掌柜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有一个人迎上前来。这人三十余岁，穿着农户下地用的短衫，肩膀上却不伦不类的搭着一个毛巾，做派也是向着店小二在模仿，但却弄得有些四不像的样子，看得胡掌柜心里中有些发笑！

    只听这人说道：「这位贵人您来了！里边坐！小店这里有茶水，有饭菜，您看是坐着休息一下就走啊，还是吃顿饭就离开？我们这里还备了一些料，你看您那大牲口用不用加些料，价钱绝对公道！」

    胡掌柜活动着身体说道：「料的事儿去跟车夫说，你先跟我说说你这

    里都有些什么？」

    村民看到可能会拉到一桩生意就高兴的说道：「这位贵人，您要是喝茶的话，我们这儿有正经的茶叶，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茶，就是图个解渴！您要是想吃饭的话，咱这里也有炒菜，不过只有素菜，但是绝对新鲜，都是自己自家种的，还有附近采的野菜！至于主食有饼子，还有米饭啊，对了，米饭可是江南的稻米！」

    这话可让胡掌柜惊讶不已！他可从来没见过茶棚里面有这些东西的！不过他眼睛直接向正在吃饭的一桌人那里一瞄，看见桌上的放着的菜很新鲜，尤其是盛菜的居然不是用盘子，而是农家常用的大海碗，分量很足！就直接坐下来说道：「就我们六人，你看着弄吧！路上吃饼子吃够了，上米饭！」

    村民答应一声快步离去，随后车夫和家丁几个人都落了座。村民这时候赶回来给他们送上茶碗和一壶茶。家丁打开壶盖一看笑着说道：「掌柜的，这里面放的还真是茶叶，不是土沫儿！」

    土沫儿是百姓中常说的土语，就是指茶商卖完茶叶之后，总会有很多碎不能再碎的碎渣留在茶篓里面，他们会把这些碎渣包裹起来，用很低的价格卖出去！这种东西就叫做土沫儿！而购买土沫儿最多的就是穷苦的村民！

    众人都是走东闯北的，自然知道那些茶棚里往往都是土沫儿，只有出高价才会有正经的茶叶。如今居然没收钱就送上一壶茶，倒是让人非常惊讶！看書菈

    等茶倒在碗里，胡掌柜端起来微微一品就皱眉说道：「茶叶倒是真是茶叶，也是新茶，不过还是最低等的，抬难喝！」

    他身边那几个人明显是跟着他时间久了，不惧怕他，闻言不由的一阵哄笑！其中一个人说道：「掌柜的，这家店有正经的茶叶喝就不错了，总比茶沫子塞在牙缝里难受的好！」

    胡掌柜点点头说道：「倒也是，只是这茶棚舍得用茶叶，只怕是还要多给几文钱！」

 0551茶棚

    众人正说说笑笑的，就有一个村妇端着两碗青菜过来。看村妇也只是寻常的普通村妇，但是身上收拾的很是干净。不会让人觉得倒胃口！

    而且这两盘青菜一盘是凉拌的野菜，看起来颜色翠绿，十分吸引人！上面还滴上几滴香油，更是让人胃口大开！至于另一盘炒的青菜上面居然能看到菜汤里面有油花闪烁，这才真让几个人感觉有些惊讶了！

    还没等他们说话，另外一个年轻小姑娘也多了两碗青菜送过来。随后村妇送上来六碗米饭，也是大海碗装的。

    胡掌柜用筷子戳了戳米饭，惊讶的说道：「这还真是江南的稻米，而且还是新米！」

    可是这时候其他几个觉得已经没有时间搭理他，早就抄起筷子开始大嚼起来！胡掌柜见状笑了一下也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虽然说味道只是普通，比不得酒楼中鲜美，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儿！所以点点头之后抄起饭碗慢悠悠的吃起来。

    胡掌柜一路上坐车没怎么活动，再加上他又在车上吃过点心，所以并不怎么饿。他吃小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看着其他几个觉得吃着正香，他就有些无聊的起身做到了隔壁空桌上，伸手招呼刚才那个村民。

    村民见到有人招呼他，急忙丢下抹布快步走过来，还用力的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胡。胡掌柜直接问道：「这位掌柜的怎么称呼？这小店是你们自家的吗？」

    这人虽然是村民，但是既然是能在路边开茶摊儿的，也肯定是心思灵活的人。他看到胡掌柜通身的气派就知道这是自家惹不起的人，就直接点头哈腰的说道：「小人姓张，至于贱名您别提了，免得污了您的耳朵！至于说掌柜的就更算不上了，就是原来在这里锄地的时候，设了个茶棚子换两个盐钱！」

    胡掌柜摇摇头说道：「你这就是不老实了！你这小棚子下料下的细腻，饭菜做的也可以，大钱儿挣不着，养活一家几口人还是轻松的！」

    正说话间，胡掌柜已经看见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和一个比刚才姑娘还小的小男孩儿，各自背着一捆柴火进来直接奔了后屋去，所以他直接指着两个人说道：「你看，你们一家人都围着这个小铺面挣钱，还说挣钱挣的少了！」

    村民听了急忙解释说道：「可不是这样啊！原先这里就是小人为了方便看着菜地才在这里搭了个草屋，看见经常有路过的人讨水喝，才立了四个杆儿，打了个草棚卖些茶水，一天也收不到几文钱！」

    胡掌柜说道：「那你怎么想着扩店那？你还有田地吗？」

    村民也一脸迷糊的说道：「小人也不知怎么的，今年从这儿往来的商队特别的多，就有人抱怨说前面的驿站人太多，吃不上饭！小人才仗着胆子做了点儿自家的饭菜往外卖，没想到就止不住了！这才投了些钱请人做了三个新棚子，又把房子翻盖了一下，专门做这个生意！至于田地已经退佃了！」

    胡掌柜闻言立刻心里有谱了，这说明天津开海是成功的，已经有大量的商贾涌进了天津，这才让这条路上的驿站难以负荷，让这样的小村民白白捡了便宜！

    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懊恼！他在山西待的时间太久了，而且山西那帮老抠们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告诉他！想到这里，他伸手在荷包里捏了一小块碎银子摆在桌子上说道：「掌柜的，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一天到底能收多少钱？只要你说的是实话，这一块碎银子就是你的了！」

    问别人收入这种事情从古到今都是很失礼的，尤其是对胆小的村民来说更会增加一份恐惧！不过他看着桌子上面闪着光的一小块碎银子犹豫了半天，还是低声说道：「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有两百多文，少的时候也有五六十文的收入！」

    胡掌柜听到这话眼睛差点儿没鼓出来！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这个村民一个月

    极有可能收入在三两银子上下！这在当时来说已经是一笔超大的巨款了！

    不过他还是迅速的指着自己那桌低声说道：「我们这桌要多少钱？」

    村民低声说道：「饭菜就30文，再加上五分钱的草料钱，茶水是送的！」

    胡掌柜听完半天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大概低估了天津的情况！要知道这个村民的茶棚距离驿站并不太远，所以生意的大头肯定会落在驿站那里。而且大商队也不会选择这种小地方落脚，只有像他这样的人和小商队才会在这里停留！即便是这样，他收入都能这么高，这就说明天津的人流真的非常可观！

    想到这里，他低声对村民说道：「从今天开始，无论谁问你挣多少钱，你都要说只挣个辛苦钱，不要说具体挣多少！实在瞒不住了你都要减半往外说！而且你也一定要想办法再佃一块地回来，表示你的茶棚并不挣钱，听明白了吗？」

    能想到在路边摆茶棚，还知道升级改造的人绝对不会是傻子，瞬间就听明白了胡掌柜的意思！于是他的神情立刻变得惶恐起来，脸也变得煞白！不过他还是感激胡掌柜的提醒，连连向他作揖！就连胡掌柜塞给他的碎银子他都没敢要！

    不过胡掌柜财大气粗，怎么在乎这点碎银子，还是硬塞在他的手里。胡掌柜的提醒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真的一时好心给村民提个醒！

    像这种地方很容易就被那些泼皮盯上，若是被人估算出来他挣多少钱，轻则被人夺了生计，严重的还要拷问他以前挣的钱藏在哪里，丢了性命也不是不能！

    等吃完了饭重新上路，胡掌柜就没了谈笑的心情，反而极力催着尽快赶路。他一定要亲眼看一看天津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傍晚时分他来到了天津城，不过他并没有像其他人打听什么，他觉得有些东西只有自己看到了才会真正了解，传言都不可轻信！

 0552初到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让人套上马车，他现在是在城西的位置，要想到赶到刘昊嘉的封地就必须穿过天津县城才行。

    经过一夜的休息，胡掌柜的精神好了很多。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的打量了四周。

    作为一个在大明北方经常来回走动的人来说，他是熟悉城市生活的。在他看来，这些城市无论他来过多少次，都不会有太多的变化！但是今年他却在天津县城里看到了太多的不同！

    首先街面上的那些闲汉一个都不见了！而这些闲汉就是城里祸事的最开端！他们发现自己能敲诈的人物绝对不会手软，要是发现自己吞不下，就会把生意转给其他帮派！而且偏偏这些人做事还隐蔽，抓不到什么罪名，所以能把他们清理干净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变化！

    等他进到城中大街的时候，发现两侧房屋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很多店面却换了更大，更漂亮的牌匾！街上的行人也似乎行色匆匆，不再像以前懒懒散散的样子。

    而且眼睛犀利的他还非常确定的发现，这个城里没有乞丐，也没有流民！而且街上很少有无所事事的闲人，显得街上冷清了许多。

    而且他还从旁边的分支街道看过去，发现里面有不少建筑物正在翻新！甚至他还看见有些房屋正在加高！

    胡掌柜走南闯北，知道一般城市的格局。这个分支街道里面最多的是商铺客栈等生意，然后是带花园的民居，普通百姓不会住在这里。而这里进行大规模的翻新改建，说明这里的人流已经足够让老板下决定了！

    胡掌柜一行很快就穿城而过，出城之后才发现原来和自己同路的人有很多！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像他这样的商贾，还有不少车队看来车身沉重，都拉着货物。

    而且他还看见有不少做工模样的人再赶往海边方向，他看了一眼日头，这时候还能看到这么多做工的人赶往码头方向，那就说明在那里做工的人一定很多。

    胡掌柜不想把自己裹挟到队伍当中去，就示意家丁放慢速度，自己从车厢里钻出来，坐在车辕上打量周边的情况。他们一一放慢速度就被落到了大队人马的后方，不过他也不着急，悠悠然的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就在他们又走了没多远的时候，胡掌柜看见一群本来在路边玩石子儿的小孩儿突然向他们这里跑过来！胡掌柜见到后微微一笑，知道今天的事情就着落这些孩子身上了！

    最先跑过来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只见他气喘吁吁的抢到马车旁边的时候，用力的在车辕上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而他身后的孩子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阵哀嚎声！

    胡掌柜知道这是小男孩得胜的标志，他也没有在插言，就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如何做。而没有让他失望的是，其他的没有拍到车辕的孩子们都四散而去，有两个比他看起来壮实一些的孩子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冲他挥挥拳头示威而已。

    这时候小男孩见其他的伙伴们都散开了，就用力喘息着，努力将自己的话说清楚，说道：「老爷，您是第一次到侯爷的封地吧？让我给您带路吧，这里的地方没有我不熟的！」

    胡掌柜笑眯眯的说道：「那你一天收多少钱呀？」

    小男孩快速的上下打量胡掌柜一番，又瞟了身边几个家丁的打扮，随后试探性的报出了一个数字说道：「一天三十文！」

    然后他又觉得似乎是报的有些高了，就飞快的说道：「我自己带了干粮！」ap.

    三十文钱对于胡掌柜来说自然是连九牛一毛都不如，但他也知道这个小男孩报的价格有些虚高，所以他很有商业规则的讨价还价，将价格讲到了一天二十五文！

    小男孩加入队伍之后自然是要闲聊起来。通过闲聊胡掌柜知道这个小男孩的名字叫做陈

    二毛！这个名字在普通百姓当中简直是一抓一大把，有的人家甚至能从大毛数到五六七八毛！

    胡掌柜和陈二毛正在聊天，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条由灰白色石块组成的道路！这些石块每一块都巨大无比，差不多有八尺见方的样子！而且表面平滑无比！看的胡掌柜等人眼睛都直了！

    他们不知道从山里采出这么大的石头运过来要花多少人力物力，完全计算不出！而且他们也没见过这种灰白色的石头！

    陈二毛得意的说道：「再往前就是侯爷封地的外围了，所以侯爷特意修了这么一条路！」

    一个家丁问道：「他是从哪里采来的石头？这么奢侈的铺路，他的钱还真够多的！」

    陈二宝比划着说道：「这可不是山里面采来的石头，而是用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做成的！据说是烧制出来的，然后把水泥往木头框子里一倒就做好了！」

    胡掌柜闻言眼睛一亮！他瞬间已经想到了水泥的几种用法，可不单单是铺在路上的！于是他立刻说道：「这个水泥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卖吗？」

    陈二毛说道：「那个水泥原本就像是一堆土一样，只是和上水和沙子之后，放上两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至于卖他们还是卖的！不过我听人说过，这些水泥最好是在哪里用就在哪里烧制的好，要不然长途运输不划算！这东西太沉重不说，在运输的时候还怕水！一下沾水就凝成块不能用了！」

    陈二毛为了做生意也是认真做过功课的，噼里啪啦的又说了半天，除了如何烧制以外，水泥的如何使用和效果说的明明白白的！这让胡掌柜等人更加感慨水泥真是个好宝贝！

    尤其是一名家丁更是说道：「这东西若是用在边墙外面修堡子，多少***也冲不进来！」

    等他们说完，马车已经行驶到了灰白色的路上。胡掌柜还特意跳下马车来用力的跺了跺脚，家丁头目更是用刀鞘狠砸了几下，结果发现脚下的地面什么事都没有！

 0553水泥和粪兜

    整个过程中陈二毛一直安静的站着没有插话，也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而路上的其他行人看到他们的样子，也只是随意的说一两句就离开了，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因为像胡掌柜这样的人他们实在是见的太多了，已经失去了找乐子的心思！

    等胡掌柜等人研究完了这种新奇的水泥路，就又上车往里走。一路上他不停的在打听水泥在哪里生产？多少钱？有谁知道配方之类的事情？陈二毛也一一的答了。

    至于胡掌柜问他如何拿到配方的时候，他干脆利索的说道：「您就别想别的办法了！还有早就放出话来，想要弄这个水泥要么拿钱买方子，要么双方合股经营！要是有人起了偷方子的心思，那就是不死不休了！而且烧窑的地方都有军兵在把守，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刚说到这里，陈二毛抬手向前一指说道：「老爷，前面又要交钱了！」

    胡掌柜急忙抬头看去，果然看见路边有一个小房子，周围有几个人正在忙碌，其中一个人拎着两个口袋正迎着他的马车走过来。所以他急忙吩咐马车减速慢行，慢慢的靠过去。

    这撛陈二毛解释说道：「老爷，那人手里拿的袋子一个是草料袋，一个是粪兜。车停下来的时候，只要把草料袋子套到马头上，马低下头就能吃到了！另外一个叫粪兜，就是兜在马屁股上的，马拉屎的时候直接就落进粪兜里面了，不会脏地！这里的规矩就是再往里头走，只要是牲口就一定要套上粪兜，草料兜可以选择不用。」

    胡掌柜一听更是好奇心大起，说道：「这倒是个新鲜东西！他们把粪便都收起来，难道有什么大用不成？另外，这钱怎么收？」

    陈二毛笑呵呵的说道：「马粪能有什么用！就是看到满地都是马粪，弄的街面儿不干净才想出来的招数！至于收钱最简单了！草料兜子和粪兜子都是一天3文钱，预先交押金，回来的时候退回。草料兜子里要是要加料的话就是十文钱！」

    这时拎着兜子的人已经走到近前，这个人身上穿着蓝色的短衫，外面套着黄色的短比甲。和那小房子旁边忙碌的几个人一致。看来大概这就是他们统一的制服了！

    这人上前看到陈二毛在，就笑着说道：「你这小鬼头在呀！是不是都把规矩说清楚了？」

    陈二毛点点头说道：「都说清楚了，放心吧，叔！」

    这时车夫好奇的上前接过他的草料口袋，在里面抄了一把之后回头说道：「别说，还都是好料，有豆子！」

    胡掌柜随意的挥挥手示意车夫自己拿主意，车夫自然是选了带料的口袋。于是那壮汉帮他套上了马粪兜，并教会他如何使用草料兜，然后交过钱几个人就继续向前。看書菈

    但是此时再往前走就不一样了！道路左侧已经出现了大批的统一形式的大房屋，其间的道路上不停有车马进出。不等他们发问，陈二毛就指着这些高大房屋说道：「老爷，那边儿全都是仓库区！船上卸下来的货可以直接存在仓库区里面。存进去的货经过清点就发给货单，商贾拿着货单就可以提货，认单不认人！」

    胡掌柜说道：「那仓库区也应该是收钱的吧？」

    陈二毛点头说道：「肯定是要收钱的呀！不过标准不一样，份存放贵重物品和普通物品物品的仓库。里面是按什么平方尺算钱！算起来大概是三尺见方的一块地。至于收多少钱就要看你放在哪个库，占多大场地。」

    说到这里陈二毛比划着说道：「老爷不要小瞧这些仓库！这里面是上下两层的，最下面的一层都用木板和砖块垫起来的，离地有一尺半高，什么货放上去都不担心受潮！每个仓库都有专人管理，如果丢失的话还有会赔钱！不过想来也没几个小毛贼敢到这里来惹事！」

    就在这时他突然指着仓库

    那里的一个街口大声说道：「老爷，你快看！那个穿着绿色短比甲的人就是仓库区的人！他们这里所有的人都能靠着短比甲分辨出来！刚才给咱们套马粪兜的是属于卫生服务部门的，是黄色的短比甲！而仓库区的人穿绿色的短比甲！至于搬运的力夫穿蓝色的短比甲，……」

    等他滔滔不绝地说完了这件事情，他又指着右侧的楼房说道：「老爷，这一片儿里最多的就是酒楼和青楼！酒楼是什么样的我没进去吃过，不知道！青楼里面什么样更是没见过！不过好些和老爷差不多的人都愿意往里面去！」

    他的话引发了众人的一阵哄笑，更有一个家丁揪着他的耳朵大声说道：「小样儿，还知道青楼楚馆，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吗？」

    陈二毛歪着脖子大声说道：「当然知道了，就是做新郎的地方！」

    结果他的回答又引来了一阵大笑！家丁干脆伸出另一只手来，一起扯住他的两边脸蛋使劲儿的揉搓着，说道：「这小兔崽子居然什么都知道了，毛长齐了没有？」

    他这一双大手搓的陈二毛挣扎了半天才算是挣扎开！胡掌柜也笑着说道：「好了，不要祸害他了！二毛，附近客栈应该就是在这些酒楼后面吧？」

    陈二毛用两只手捂着脸说道：「没错儿，就在后头！不过我倒是知道不少客栈！你要是想住贵点儿的地方，还是想住舒服的，还是要清净的，我可以引着你去！我还知道几个专门儿出租的单独小跨院儿！」

    胡掌柜决定各处都看看，就在陈二毛的引导下进了旁边的岔路。让胡掌柜惊讶的是，他在这里发现京师里面好几个有名号的大酒楼居然都在这里开了分店！而且看酒楼外观装饰分明是刚刚盖起来的！

    最有趣的是，胡掌柜分明认出一个伙计，就是京师一家他经常去的酒楼里的伙计！看他的样子已经升级到了大伙计的地步，就知道应该是真的赚钱了！

 0554码头所见

    酒楼之后就是各色青楼楚馆等店铺，不过现在不是他们营业的时间，所有的门窗都是紧闭着！不过可以想象的出，等到夜间的时候，这里是何等灯火辉煌，丝竹入耳的景象！

    再往后我就是成排的客栈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伙计站在门口送走客人，顺便招呼新客人！陈二毛给他们推荐了一家客栈，看房子的家丁回来后表示确实不错，于是胡掌柜就决定在这里住下。

    而陈二毛则大大方方的在掌柜手里拿了五文钱的赏钱！不过众人没有生气，是因为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这些小鬼们就是靠着领客能拿些额外的赏钱！

    等他们安置下来稍事休息之后，他们就在陈二毛带领下赶往码头。此时码头和最开始的时候相比已经彻底变样了！地面平整，全部都是由水泥铺制而成的！

    长长的栈桥也是变成了石块儿修成的，绝对是经久耐用！此时在栈桥上已经有两艘海船停泊在那里，如同蚂蚁一样的力夫扛着货物，有序的在两个跳板上穿梭上下。宽阔的栈桥足够容纳他们几个人并行，所以他们背着这些货物往往来很轻松！

    在码头的后半部就是一片宽阔的堆场，不过堆场上面有木桩打的棚子，可以确保突然下雨的时候货物不会受损失。而且地面上也贴心的铺着木板。

    而且胡掌柜还看见了穿着红色短比甲的税吏！按照陈二毛的话来说，整个天津里最会算数的人都在这里了！胡掌柜还仔细观摩了税吏收税的过程，有些郁闷的发现，似乎很难逃税！

    就在他们观察码头的时候，胡掌柜还看见一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那皮靴踩在水泥地上震天响！而且更让胡掌柜惊讶的是，这十几个人一起走路居然是一个动静！

    再看他们扛在肩上长长的火铳，上面还插着刺刀，就知道他们不好惹！而且这些士兵一个个面色红润红润，身体健壮，和他们以往见到的那些枯草一般的卫所兵根本就不相同！

    陈二毛低声说道：「老爷，这是侯爷手下的武安军士兵！他们每天都有人在这里巡逻！一般的事情他们是不插手的，会有穿着黑色短比甲的人处理。只有发生打斗之类的事情他们才会插手！」

    家丁知道在码头这种地方打架简直就是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所以他特意问道：「犯事被抓到会被怎么处置？打板子还是罚钱？」

    这时陈二毛反而疑惑的说道：「板子也打，银子也罚！可是还有一种最厉害的惩罚，就是关小黑屋！关两次小黑屋还犯事的直接送去挖矿！」

    家丁闻言不由得失笑说道：「关小黑屋算什么惩罚！」

    陈二毛睁大眼睛说道：「就是这么说呀，我也觉得那不算是什么惩罚！可是凡是被关进小黑屋里几天的人，出来之后都老实的不得了！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掌柜也感兴趣的说道：「也许是屋子里有什么其他东西那！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放了几条蛇？」

    陈二毛摇头说道：「老爷，我可以告诉你，里面绝对没有任何东西，就是一个墙特别厚的小黑屋！因为里面不关人的时候没人看着，我们都曾经去试探过，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屋子！至于怎么会把人吓成那个样子我也不晓得！」

    说完陈二毛还将他看到的一些情况形容出来，说那些从小黑屋出来的人都十分不堪，引的家丁头目一阵子不屑！觉得他们绝对不是好汉！

    等胡掌柜等人在码头观摩一段时间后就到了午时，码头边上有几个棚子里摆出了午餐。没什么好的，就是大锅菜配上干饼。不过倒也不贵，一碗菜，再加上两个饼子，还可以再来一碗汤，这些东西也不过是十八个铜板，很是实惠！

    探子摆出来就有不少力夫买了菜，直接坐在地上吃起来，看起来十分香甜！结果胡掌

    柜看他们吃的香，感觉自己都饿了，就让陈二毛带他们回到刚才的地方选了一个酒楼吃饭。

    他特意选的就是自己认识伙计的那个酒楼，让他满意的是，那个伙计果然认出了他！连声招呼着「胡老爷」把他请了进去。

    不过陈二毛很懂规矩的没进酒楼。而是坐在门旁边吃起了自己带着的干粮。见他懂事，那伙计还送了他一碗汤，当然另外还有三个铜钱的赏钱！

    等到胡掌柜等人吃饱喝足，剔着牙缝出来的时候，陈二毛正在秋日最后的阳光下打着瞌睡。不过他没睡熟，每当有人出来的时候他就会睁开眼睛看一下，如果不是胡掌柜就接着睡。

    这次胡掌柜他们出来，他照例睁开了眼睛，确认是胡掌柜等人后就立刻精神的站起来。胡掌柜很满意他的表现，笑着说道：「二毛啊，下午准备带我们去哪里呀？」

    陈二毛说道：「下午就去这里最重要的两个地方吧！一个是步行街，一个是得意茶楼！」

    胡掌柜奇怪的说道：「这步行街是什么意思？还有，茶楼怎么也成了重要地方了？」

    陈二毛比划着说道：「这步行街的意思就是不许有牲口进入！因为那里全都是各家的店铺，往来的都是贵人，有牲口容易伤人，味道还大！所以哪里就是送货也只能用手推车送！至于茶楼我说不清，您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看書菈

    胡掌柜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步行街！」

    众人转身前往步行街，等他们在陈二毛的带领下出现在一条正街上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就连胡掌柜都有点愣神！

    整条街能并排跑两辆马车，但即使是这样，地中央依旧用油漆涂着两条线。胡掌柜看见有人催着手推车在两条线当中行走，而所有的行人都是在两侧自由走动。至于两侧全是各种各样的招牌！

    而且他走两步就看到其中四通八达的通道，通道里面同样是各种招牌，看来这地方全是各家的店铺！见到这种情景，宦官不由的说道：「这差不多快赶上京师的棋盘街了！」

 0555诳街

    到了这里就是胡掌柜的主场了，他吩咐其他人暂时把车寄存到旁边在停车场，自己带着几个人直接进入步行街。

    此时午时已过，正是人多稠密的时候，各地的客商正穿梭在店面当中，寻找着自己满意的货品。胡掌柜光是听着就已经有七八个省的口音了！

    他先走近第一家商铺，在门口打了个转儿没敢进去！因为发现他发现里面的掌柜居然是个宦官！所以他立刻反应过来，这里是内库的生意！不过他在伙计的邀请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进去之后他发现这个铺面根本就是几个铺面打通之后形成的一个大铺面！里面不同的位置摆着不同的样品。尤其是眼前这里摆的全是绣品更是让他眼前一亮！

    旁边伙计见状说道：「这位客官，看你刚才犹豫的样子就知道你认出这是内库的店了，是吧？所以一看您就是有见识的人！那咱也不用虚言，这些绣品都是宫里的宫女绣出来的，放到咱们店里赚点儿脂粉钱！再往里走，柜台上就是织造府里面出来的精品了，那价钱就不一样了！」

    随着伙计零零碎碎的介绍，胡掌柜真的在整个店里走了一圈儿！已经有不少货品引起了他的购买欲望！而且听伙计的介绍后他发现这里的价格相对公道！虽然比市面上的货品贵一点儿，但是光是宫里出产这四个字就值得这个价了，更何况质量还相当上乘！

    等他看够了这家店，辞别伙计离开又钻进了下一家店。就这样，一直等他走的浑身是汗，手脚酸软的时候才算是将步行街看个大概。这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判定，那就是天津要大火了！

    因为他在这里看到了整个北方差不多所有的货品，就是南方产的东西也基本上算是齐全了！如果北方的行商们要想上货的话，不需要再费劲巴力的寻找货源，只要到这里的店铺里走一走，就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那个而且价格比往日还要低上至少一成！这就是集中做大做强的好处！

    这次观摩可是刺激到胡掌柜了！所以等他离开步行街回到原来的位置，就急忙催促陈二毛带他去得意茶楼看看！因为在他闲逛的过程当中，不少伙计都向他提到了得意茶楼，所以他迫切的想知道得意茶楼到底是什么所在？

    结果陈二毛抬手一指前面不远处说道：「那里就是得意茶楼了！」

    众人抬眼看去，直见不远处有一个三层的楼房矗立在不远处，看样子也就是两条街以外的距离。于是胡掌柜一挥手说道：「走，去看看！」

    由于茶楼就近在眼前，根本就不需要陈二毛指引。他们顺着接到转过去就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边缘，而茶楼赫然就在广场的另一侧。不过此时吸引胡掌柜等人注意的不是广场东侧的茶楼，而是侧面的一个高台！

    这个高台上并不出奇，出奇的是它两侧插着一排木桩，上面都不敢上，挂绑着大约三十余人！而且这些人是明显受过刑的，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策马看见他们的目光就解释说道：「侯爷这里很重规矩，禁止有人做女干犯科的事情！这些人都是屡教不改的才被绑在这里的，据说马上有人来拉走他们了，至于送到哪里就不知道了！」

    胡掌柜等人对此并不以为意，尤其他还知道像这种商贾繁茂的地方都是罪案频发的地方，只有下重手才治理得住！绑人示众这一招老土了点儿，但是效果很好，至少他逛了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遇到盗窃，抢劫的人！

    随后他就将注意力放到对面的茶楼上。这个茶楼看起来似乎和普通的茶楼并不一样，楼体要宽大许多。大门上有一个巨大的牌匾写着「得意茶楼」四个字。字体刚劲有利，可见是名人手书！

    几个人抬腿向前走到大门外面，陈二毛自觉地站在门外等候。胡掌柜揉揉发酸的腿，扯一扯衣服迈步进了大门。

    一进大门就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上前迎接，他们估计一番送到：「这位爷，您几位是第一次来我们茶楼吧？」

    胡掌柜点点头送到：「确实是第一次来！一路上只听说过得意茶楼的名字，却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伙计闻言嘿嘿一笑送到：「这位爷，要说特殊的地方还有一点！就是我们这里卖的都是普通的茶叶和点心，和普通茶楼没什么分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特别的贵！比别家贵三倍！」

    胡掌柜不慌不忙的说道：「既然你敢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那一定就有贵的道理！还请小兄弟帮我讲解两句！」

    那伙计急忙送到：「不敢和您称兄弟，我就一个小伙计！不过要说介绍就更简单了，其实您一看就明白了！」

    说完他往侧面一站，将背后的东西全部露了出来。胡掌柜抬头看去，入眼的就是一面高墙！这面高墙从地下一直到二楼这么高！墙上被一道刺目的红漆一分两半！

    红漆左右两侧分别挂满了黑色的水牌，水牌做的很大，上面写的字也很大，足够坐在任何角度的人都看得清楚！而且水牌上写的并不是茶叶点心，而是各种货物的名称！

    就在这一瞬间胡掌柜一眼扫过去，就认出右侧第一面水牌上写着「求购水银一千三百坛，市价！」

    第二张水牌上写着「求购蜀锦两百批！价格面议！」

    胡掌柜忍着心中的惊讶慢慢的看下去，这才明白，原来那面墙右侧写的全是求购的信息，左侧墙写的全是出售的信息！

    等他看完了伙计说道：「这位爷，我们这个茶楼里面卖茶点只不过是副业，主业就是为了让大家能更快的找到货源！进了茶楼里里面，只要你交了茶水钱，就有资格往水牌上写求购和出售的货物名称。要是生意做成了，茶楼也不抽水！」

    胡掌柜听到这里已经是激动的脸色发红！他作为一个久历商海的老商人，他太知道得意茶楼这么做的好处了！

 0556得意茶楼

    以往的时候，若是一个商贾带着一批货到某一个城市，他首先要租一个仓库把货装好，还要再找一个客栈将随行的人员安排住下，然后才能去找牙人帮他寻找买家！

    但是牙人也未必能够掌握全部的买卖信息，有的时候甚至还要在其他人那你拿消息，那时间就拖得更长了！有时候一笔交易拖上十天半个月的都是常事，而且还得给牙人一笔抽水！然后再算上仓库的租金，人吃马料的价格，成本相当高！

    如今有得意茶楼的这种模式存在，想要卖货的人只要挂上水牌，买货的人看到了就可以在水牌下面直接交易，免去了牙人的抽水不说，还大大的加快了交易的速度！

    以前一个月才能做交割的货物，如今或许在还没下完船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买家了，这其中节省的时间钱财可不少！这么算的话，小笔生意即使是降价出售，利润反而比原来更高！

    至于求购那就更简单了！有货的直接找到人去交易，如果手里没货的也可以找到人定下契约，约定时间再送货来。这样求购的人既保证了货源和交货期，而出售货物的人则保证了利润和时间，可谓皆大欢喜！

    想到这里，激动胡掌柜问道：「你这里除了茶水钱就真的什么费用也不收吗？」

    伙计肯定的说道：「您放心，我们这里确实什么都不收！您人只管盯着水牌便是！」

    胡掌柜闻言激动的连连点头，直接从荷包里抓出几粒碎银子塞到伙计手中，让他安排一个好位置！伙计也不以为意，直接将他安排到了大厅中间的一个位置。

    伙计收了银子，随后送来茶水和点心。胡掌柜对着茶壶用力的闻闻之后说道：「居然是毛尖！」

    再看点心也是普通货色，只是做的比较干净，看到这里他觉得伙计说的不差，果然这里的东西都是很普通的，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价格了！他可知道自己差不多塞给伙计一两银子有余，结果拿上来的却只是这些普通货色！

    随后他坐下来才仔细的向周围看去，见每个桌子都坐着一两个人，而且他们的桌子做的异常宽大，比正常的方桌要大一圈儿，上面摆满了各种东西的样品。看来这里完全是一个交易中心！

    胡掌柜粗粗的向周围看了一圈，就发现周围桌上的货品十分齐全！光是各种颜色的丝绸就不下十几种，绫、罗、绸、缎、绉、绢、绒等种类齐全！更有各种大小不同的瓷器，甚至还有漆器摆在桌子上！而且单从这些货品的外观上来看就知道都是很不错的商品！

    看到这么齐全的样品，胡掌柜都想去转一转了！但是他这次并没有在外采购东西的意图，所以也只能是忍住坐下，免得给其他商人添了麻烦。

    看完了周围，胡掌柜再看向更远处。他发现整个茶楼是回字形的结构，只是其中一面墙被单独空出来，成了挂水牌的地方。而且中间天井极大，这就让二楼能坐的人并不多，想来应该是给豪客们准备的。

    这时他才突然想到茶楼明明是三层的，怎么居然只看到两层。想到这里他叫招呼伙计过来问道：「伙计，我从外面看着这个茶楼是三层，如今却只看到了两层，第三层是做什么用的？」

    伙计说道：「其中一部分是封地各级管事的办公所在。还有一部分就是税务所。商贾们在下面完成交易之后就可以直接到三楼去纳税。」

    胡掌柜点点头说道：「那侯爷在这里给自己留个位置没有？」

    伙计说道：「自然是有的！不过侯爷事情多，不常来这里。」

    说到这里伙计得意的说道：「其实啊，很多来这里的人都揣着见到侯爷的心思，但是确实很难见到侯爷！他每日在外面操演士兵，还要处理本地治安，很辛苦的！」

    说到这里胡掌柜干脆又掏了几粒碎

    银子出来说道：「小兄弟不如你多给我说一些这里的规矩。我是第一次来，很多事情还不熟悉，如果坏了规矩反而不美！」

    伙计向周围看看，发现茶楼里面一片安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自然是乐得拿这个赏钱，就陪着胡掌柜说起话来。他详详细细的将这里的规矩讲给他听，还说了不少关于武宁候的轶事。

    就在两个人说了差不多有两刻钟的时候，只听门外一阵喧哗，有两个人背着包袱走了进来。那伙计见状就笑着说道：「看来又有一支商队到了！」

    胡掌柜说道：「你怎么确定是商队而不是来船了？」

    伙计说道：「如果是来船了，怎么会只有这么几个人拿着样品！看他们只带了三个包裹，就只能是商队的人了！」

    这时另有伙计引着两个人坐下，又和他们详细交流了一番。随后见伙计收了茶钱后联络人准备水牌，而商队的人则将包袱打开摊在桌子上。只是胡掌柜离他们的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能隐约看出来好像是皮货！

    所以胡掌柜就将注意力转向了水牌那里，准备看他们拿的什么货物？片刻之后第一片水牌挂起，只见上面写着：「紫羔皮十五张！」

    胡掌柜看了就惊讶的直接站起身来！原来那并不是黑色的羊皮，而是紫羔皮！这可是很难得的珍贵毛皮！

    随后第二张水牌挂出来，上面写着：「马尾两百束！」

    看到这里胡掌柜摇摇头坐下了。他这次去山西办完事还特意跑了兰州一趟，费尽心力也不过是拿到了六张紫羔皮，勉强能做给自家老太爷做一身儿皮衣！可是眼前却有有十五张紫羔皮摆在面前，这只能说明天津开海之后，已经将天下的商贾都吸引到这里来了！日后这里的商业定然会更加繁茂！

    想到这里胡掌柜和周围的人一起起身向新来的那桌凑过去，不过他们都很懂规矩，并没有太靠前。任由第一个靠近那张桌子的商贾坐下。在和桌子的主人客套起来。

 0557买和卖

    只见商队的人伸手做个请的姿势，那人就将手伸向紫羔皮。他先在羊皮上细细抚摸，看他摆弄皮毛的手法就知道这是一个老皮货商！再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这张紫羔皮很满意！

    他鉴定过毛皮后二人就商量起价钱来！你来我往的商议几句之后，大概是怕谈不拢失去这些紫羔皮，所以买货的商人咬牙点头！随后两人击掌之后伙计就端来空白契书和笔墨，两个人就要写契书！

    这时商贾身后的人低声提醒一句，那商贾就一拍额头，又和商队的人商议起来！胡掌柜知道这个商队能拿来紫羔皮，那肯定还有更多的皮货。刚才那个商人只怕是看见紫羔皮，一时高兴把这茬忘了！

    果然只见商队的人又打开包裹摆上几张皮货。里面有羊皮，有牛皮，甚至胡掌柜还看见有一张獭子皮，货物种类十分齐全！

    而对面那个商贾看来也是实力强横之辈，在他反复看过样品之后，很快就敲定了价格和数量，然后双方开始写起契书来。

    就在他们写契书的时候伙计也没有闲着，他已经把他们挂上去的水牌重新摘了下来写上了新的文字再挂好。胡掌柜眼看着水牌上的货物就少了过半，那些紫羔皮自然是消失无踪！

    没多久，两个人的契书完成，买到货物的商贾刚笑眯眯的站起身来，就另外有人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

    结果就在胡掌柜的眼皮底下，再同一把椅子上陆续坐了五六个商贾，前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一个商队的货物居然几乎全部卖的干干净净！就连他们带来的草药也被人吃下，只剩下两百束马尾还无人问津！

    因为马尾这种东西普通人用的少，要么是制作军械，要么就是制作乐器，所以一直才没有卖出去！而商队的头目也是个聪明人，他干脆起身大声商队：「两百束马尾，半价发售！」

    话音未落就有人大声喊道：「接了！」

    喊的快的人自然是喜笑颜开，喊的慢的人自然就是摇头叹息！这两百束马尾转手卖出去便是三倍的利！要付出的只是一段时间！

    而那个商队也不亏！他们看似便宜卖掉了马尾，但是他们却节省了很多时间！如果是他们不想耽误时间的话，只怕当天就可以往回走，在这里十天半个月的费用可要比那两百束马尾贵多了！

    随后在胡掌柜的注视下，商队的人和几个买家兴高采烈的完成了契书，然后一起上楼去缴纳的税收。等他们下楼之后，他们的身份就变成了采购的一方！

    几个人兴高采烈的围着水牌指指点点一番，然后就被几个热情的商贾接到自己的桌子旁边轮流坐了一圈。然后签下一大堆契约后再次上三楼去交纳税款。

    等他们下楼来的时候已经在商议今天是在这里住一晚，还是带上全部人马上往回走？虽然具体的情况没有听清，但是胡掌柜确定他们应该是打算在这里留一晚，仔细的逛一逛天津。

    眼前这一幕让崔掌柜感慨万分！虽然说这个商队只是一个小商队，采购的品种也很有限。但是他们在两个时辰之内就完成了所有商品的销售和采购，这相比以前简直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依着胡掌柜的经验来说，像他们这样的小商队想要完成所有物品的交割，最快也要五天以上的时间。所以这种交易方式的进步对商户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利好！

    而且胡掌柜相信下次他们再来的时候就不是几辆车子的小商队了，而应该是一个庞大的商队！因为能弄到紫羔皮的人在西北来说也不多，而一出手就是十五张紫羔皮，那他们背后人的势力一定很大，所以眼前这批人只不过是试水而已！

    胡掌柜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期间还观摩了几笔交易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得意茶楼。

    等他出茶楼

    的时候发现外面的陈二毛已经有了两个玩伴，这说明像他这样初到天津的人可不少，至少陈二毛和他们的小伙伴们都有了新的雇主！

    胡掌柜对陈二毛今天的表现很满意，所以干脆利索的打赏了他三十文钱，比原先预定的要多不少！而陈二毛则一脸惊喜的收下了！

    可是如果陈二毛能透过胡掌柜慈祥的脸看到他内心想法的话，恐怕就会惊恐非凡！因为此时崔掌柜的心已经被贪婪填满，他满心思就要回去告诉自家的老爷，无论如何要把天津掌握在手中，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对于陈二毛这样毫无威胁，甚至还有用的人来说，胡掌柜是温和有礼的，但是涉及到商业竞争的时候，为了赚取更多的银子，胡掌柜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尤其是他家老爷胡之誉成为主宰会的社首的时候，他就有了更大的野心，他想当个天下最大商号的掌柜！

    在随后的两天里，胡掌柜雇佣陈二毛将整个封地及周边的地区走了一遍，就连天津城内他都逛了一圈！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所有情况之后，他就带着人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师。

    等他出现在胡之誉面前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老爷。咱们发财的机会到了！」

    胡之誉素来对这个老掌柜是很放心的，所以才将家里的生意都交给他打理。就是因为此人沉稳干练！所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胡掌柜会如此的失态！当下他放下茶杯说道：「不要着急，慢慢的说！」

    胡掌柜这时也定了定神。慢慢的将自己在天津的所见所闻讲述一番。而且此人相当老练，在讲述当中没有加入任何自己的东西，而是完全以第三方的口吻来讲述，这样就不会给胡之誉造成任何困扰！

    在整个过程当中，胡掌柜已经完全忘了还有茶水这个东西！直到他讲完了才感觉自己因为激动而口中变得十分的干渴！等到他摸到茶杯的时候，发现茶水早已冰凉。

 0558天津大热

    随后胡之誉又追问了一些细节和胡掌柜自己的想法，然后就陷入了沉默当中。而崔掌柜表现的却比他还急切！因为这些年来他借着胡家的权势在外面行商，简直是无往而不利！如今这么一座金山摆在他面前，他怎么能不着急？

    同时他知道这座金山胡家自己吞不下，只有借助主宰会的力量才能掌控得住。所以他生怕自家老爷犹豫丧失了这个机会。

    良久之后，胡之誉缓缓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不过武宁候并不容易对付，毕竟他身后站的是今上！所以此事需要慢慢谋划！」

    胡掌柜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建议应该先从官场上下手，派人找他的毛病，然后层层推进，最后将封地从他身上剥离出来！而且还有一点，天津的县令必须是咱们自己人才行！」

    胡之誉点头说道：「有道理，我看就先从更换天津县令着手吧！至于其他的事情还要和一些人商议一下才行。」

    胡掌柜犹豫一下说道：「老爷，那这段时间咱们要不要去租个铺子？」

    胡之誉笑着说道：「该做的生意还是要做的！至于租铺子的钱该花就花吧，反正早晚咱们就能拿回来！」

    胡之誉闻言微微躬身说道：「这方面就全拜托给你了！」

    胡掌柜急忙说道：「老爷放心。买卖上的事不会出问题！只是我觉得老爷的动作恐怕要快一些！因为我在天津已经发现很多人去试水了！而且我还看见也不少像我一样去打探消息的人，恐怕都是那些世家大族派出去的人！他们可是真的是势大财雄，一旦进入到天津竞争会更激烈的！」

    胡之誉信心满满的说道：「没关系，这些人不是我们的阻力，反而是我们的助力！这几天我会尽快约一些人聊一聊这件事情！」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事情就像胡掌柜说的那样，真的有不少人在放下朝廷的事情之后开始关注天津！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派出了小股商队和值得信任的人去查看天津情况，而得回的消息全都是利好的消息！

    于是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也就是春节前的时候，天津商铺的租赁瞬间达到高峰！好地段的商铺一年的租金已经涨到一万六千两！而码头上也平均每日都要接待五艘以上的海船！

    大量的货物聚集在天津，然后再由商队带向四面八方！最高一日交易的金额达到了三十一万两！

    就连搬运货物的力夫每日的工钱都已经涨到了一百五十文一天！这相比以前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价！这个价格甚至将不少普通百姓都吸引到了码头上，都到这里来挣点儿零花钱补贴家用！

    而更让刘昊嘉哭笑不得是，天津的青楼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从业人员遍布河北，河南和山东！几乎比原来的数目翻了六倍！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春节前这一段时间，商贾们实在是赚足了银子，那自然要有花销的地方，再加上他们也要相互拉关系，找货源，所以那些身价高，善于调节气氛的头牌们自然受到欢迎！

    而那些伙计镖师们有了闲钱自然也要享受一下！不过他们手里的钱财比不得商贾们，请不起那些头牌，那么那些普通妓院就成了他们的首选！所以才造成这般局面！

    至于酒楼饭店就更不用说了，大量的禽畜被从周边的运输过来还不够消耗的！可以说，春节前这一波几乎把周边村镇所有的活物都吃干净了！可见当时的场面有多红火！

    不过在京师之中的大家的表现就显得非常诡异了！那些市井当中的生斗小民们的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天津的事情，纷纷都说那里是个讨生活的好地方！而且一旦有人质疑的时候，便会有人说：「我家邻居某某某的某某某就在天津！他传回信儿来，让我们都去做工……」好像他亲眼所见一般！

    不过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确实有不少京师的流民赶往天津去，想在那里讨生活！而且他们也确实得到了希望中的稳定生活！

    至于在官场上则是寂静一片，似乎天津开海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一样！勋贵们自不用说，他们巴不得闷声发大财！而文官们则是因为感觉到很没面子，才不谈论天津的事情！

    因为开海的事务一向都掌握在他们手中，如今却不声不响的被一个武人得了去，他们怎么好意思谈论这件事情！不过私下里面他们可没闲着，一批一批的人赶往天津去，租店铺的租店铺，送货的送货，忙的不亦乐乎！在春节到来之前还真的是狠赚了一笔银子！所以这才造成京师里面冰火两重天的表象！

    天津乱成这个样子，刘昊嘉等人自然不会闲着！因为张居正起复的事情已经定下来，所以谭翠颖那里就没有什么大事情。她除了每日翻阅一下邸报和锦衣卫传过来的信息以外就无事可做，所以干脆接手了后院的全部工作，将在外面忙碌的两个人伺候的十分周到！

    至于刘昊嘉和张佩珈两人自然讨不到好去！张佩珈每日要调配人手，安排货源这些事情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最忙碌的几天甚至在马车里直接睡了过去，最后被刘昊嘉抱回卧房去了！

    而刘昊嘉更是忙的厉害！大量的人聚集在天津，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小偷和泼皮，甚至还有劫匪！

    对付那些小偷小摸比较简单，刘昊嘉直接下令让天津的几个帮派把人撒出去，一旦确认是小偷就直接拿了绑在杆子上示众！

    如果抓到两次之后直接卖去挖煤，倒是把那些西山的煤矿老板们高兴的喜笑颜开！因为他们很少收到这种大批的精壮劳力！

    至于对付盗匪也很简单，甚至刘昊嘉还巴不得多来一些劫匪！因为他们是武安军最好的陪练！

    所以刘昊嘉一旦接到有劫匪出现的情报，最先出动的就是正在受训的夜不收！在计划中，他们会在老夜不收的带领下沿途追寻踪迹，寻找猎物，然后武安军的大队人马就会随之而来！

    .

 0559再送金花银

    但是刘昊嘉却小看了他请来那些老夜不收的纪律性、武艺和胆量！那些老夜不收理所当然的把这些盗匪看做军功，带着小伙子们放手厮杀！而那些只会欺负普通人的盗匪又哪里是武装到牙齿的夜不收的对手！

    所以往往是两个照面就会被兴奋的小伙子们撕成碎片！等到大队士兵赶到的时候，就只剩下推着货物回天津和掩埋尸体的活儿了！而夜不收们则洋洋得意的在马上挂着一串人头在天津耀武扬威！

    接到下面军官愤怒的指责后，刘昊嘉不得不强令夜不收发现盗匪的时候只能围而不攻！结果更可笑的场面出现了，老夜不收充分利用了刘昊嘉「围」的命令，他们直接干掉哨兵，面对面的把盗匪「围」起来！

    所以当盗匪们发现他们被一大群夜不收围住的时候，他们居然投降了！这倒是好，后面兴冲冲赶来的武安军士兵连收回货物和掩埋尸体的活都没有了，令人期盼的剿匪工作变成了武装拉练！

    不过一番整治下来，天津城及其周边居然弄成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样子。倒是让天津的百姓开心了好久！

    不过刘昊嘉还是在年前腾出一段时间赶往京师，这次他又给万历帝带去了100万两银子！至于张佩珈和谭翠颖就只能托付给张顺平照顾了，反正他忙于天津的生意也回不到南京去。

    刘昊嘉回到京师自然是受到了万历帝的热情接待！无论是谁，隔着三个月的时间送来两百万两银子，都会受到热情接待的！所以刘昊嘉当天是在宫里陪着万历帝吃的午饭。看書菈

    既然是在宫里吃饭，大家自然就不能坐在一个桌子上。不过万历帝也给了刘昊嘉最大的体面，那就是他的菜单和万历帝完全一样！而且张嘉因为协助刘昊嘉有功，也得到了坐下吃饭的机会，这可是很难得的恩宠！

    不过张嘉的待遇就赶不上刘昊嘉了，他的菜都是万历帝吃过之后赏下来的。不过在规矩森严的宫中，他一个贴身宦官能陪着万历帝坐着吃饭就足以显示万历帝对他的宠幸。

    三个人说说笑笑吃的很是惬意，尤其是刘昊嘉把对付盗匪事情讲出来的时候，引得万历帝哈哈大笑，还打趣说道：「若是如此的话，不如朕下道旨意给你，在周边的省份里面还有不少盗匪，爱卿都去剿灭了，是就当练兵了！」

    刘昊嘉苦笑说道：「万岁爷，这个事情臣也想这么做，但是做不到啊！」

    万历帝闻言一愣，随即叹息说道：「是啊，光是兵部那一关你就过不去！这些尸位素餐的人自己做不了事，却不让别人做！」

    这话不是开玩笑的，大明对于兵力的调动是相当敏感的。尤其是跨省调动兵力在文官看来根本就是不可接受的！

    一方面这样风险太大，派出的兵马万一不受控制容易惹出大事端来！二来本省的事情本省官员解决不了，岂不是显得他们十分无能！

    所以哪怕他们明知道自己对付不了这些盗匪，也不会让别人去剿灭！说不定万历帝这里刚下旨意过去，下面就会有一份报捷文书递上来，告诉他本省的匪患已经清除了！至于被剿灭的盗匪摇身一变就变成新的盗匪了！

    刘昊嘉见状急忙说道：「万岁爷也不必忧心，从刚才臣讲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这些盗匪不过是疥癣之疾，只是各地不肯实心用事罢了！若是想剿灭他们的话，他们的身死也只在旦夕之间！」

    万历帝摇摇头之后举起酒杯说道：「不说这个，来，饮酒！」

    三个人放下酒杯之后万历帝接着说道：「刚才的丧气事就不要再说了，不如爱卿再给朕讲讲火炮的事情！朕只知道火炮打出去的都是实心的炮弹，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开花弹！」

    刘昊嘉就将开花的原理解释给他听，而且还给他描绘了另外一种新式武器，就

    是历史上被称为康格里夫火箭的东西！

    说传了，那东西就是一个大号的窜天猴，依靠火药推动自身飞向敌人，然后爆炸开来造成杀伤！威力是不小，但至于准确度完全看天意！但至少这是一种范围性的杀伤性武器！

    这种康格里夫火箭曾经在欧洲风靡一时！每次打仗之前，要不是要不朝对方的营地里射上几百上千只，那就不算是打仗！

    就在刘昊嘉将火器的未来描绘的天花乱坠，听的万历帝和张嘉二人如醉如痴的时候，外面有一个宦官走进来躬身说道：「万岁爷，太后娘娘派了紫娟姑娘来。」

    万历帝虽然被打破幻想而感觉有些不高兴，但是他还是没有发作，而是吩咐宦官将紫鹃姑娘带进来。

    在李太后身边有四个女儿宫女是她时常使用的心腹人，紫娟就是其中之一！这样的人就是万历帝也不想在没必要的时候得罪。

    片刻之后，宦官带着三个人进来，打头的一个人应该就是宦官口中所说的紫鹃姑娘，另外两个人都品低品级的宫女，不过她们手中各自端着一个盘子，上面蒙着一层黄绸，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看到人进来，刘昊嘉和张嘉起身相迎。万历帝自然是不会起身的。而紫鹃姑娘也是个聪明人，并没有倚仗着自己在太后身边做事就放肆，而是规规矩矩的给万历帝施礼，得到准许之后才起身。

    随后万历帝问道：「不知母后派你来做什么？」

    紫鹃说道：「万岁爷，婢子受娘娘的差遣来给武宁候送些东西。」

    万历帝本来想问到底是送什么东西，不过他想到马上就要知道了，就抬抬手示意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紫鹃看到万历帝示意，就转过身来对刘昊嘉说道：「娘娘说了武宁候为皇家尽心尽力的做事，光是为万岁爷大婚就筹备了两百万两银子，可谓忠心可嘉！所以特赐下玉如意一对！」

    刘昊嘉听到这里本想立刻跪下谢恩，不过他心思一动，就立刻扭头向万历帝看过去，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询问的神色。

 0560太后赏赐

    万历帝看到这个目光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就弄明白怎么回事，觉得心怀大畅！而刘昊嘉看到他点头这才跪下来。

    这样一整套的动作虽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但是却被耳聪目明的紫娟看个正着！不过她神色不动，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揭开身后一个托盘上的黄绸，露出一对半尺来长的翡翠玉如意！

    然后她将托盘端起来送到刘昊嘉面前，刘昊嘉先拜了三拜才起身谢过太后娘娘，然后双手接过托盘家。张嘉看到还有一个宫女手里端着东西，就知道还有赏赐，就上前接过刘昊嘉手中的托盘站在一旁。

    这时紫娟笑着说道：「娘娘说了，武宁候办事勤能，劳苦功高，但是为皇家，为朝廷操劳之余也应该注意了一下自家事！须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真正的道理！所以娘娘让婢子再问一句，武宁候可定下婚期了？」

    刘昊嘉恭敬的说道：「回娘娘的话，具体婚期未成定下，不过大致的时间已经定好了，就在明年的年底前后。」ap.

    紫鹃又问道：「娘娘听说武宁候的未婚妻乃是青梅竹马的商户之女，可对？」

    刘昊嘉点头说道：「正是！便是在下岳丈也和家父相交甚笃，这才有了这个婚约！」

    紫鹃点点头说道：「娘娘说了，武宁候尚未将人纳进门，她也不好赏赐些什么，就赏下一副头面给侯爷，等到大婚的时候请侯爷自行转给夫人便是！」

    她说完直接回身掀开另一个托盘上的黄绸，果然露出一副黄金的头面！这头面虽然看起来普通，但却端庄大气！刘刘昊嘉立刻明白过来，这才是给正牌夫人准备的东西！

    要知道，女人的首饰唯恐不新奇，所以工匠们才挖空心思的想出新花样来。只有这种正牌夫人带这种传统的大气的首饰才可以显出身份来！

    刘昊嘉看过首饰就立刻再次谢恩，伸双手接过托盘。这时紫鹃笑眯眯的说道：「婢子的事已经交代完了！」

    刘昊嘉起身之后，立刻有一个宦官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托盘，而他则在腰间摸出几片金叶子交给紫鹃身旁的宫女，说道：「有劳姑娘跑一趟，一点儿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紫鹃早就看得清刘昊嘉手中金光闪烁，自然是明白是什么。不过她依旧很自然的笑着点头说道：「早就听说侯爷是点金手，那婢子就不客气了！」

    说完她拜别万历帝就施施然的离开了。紫娟离开之后，万历帝起身抄起玉如意在手中细细端详，说道：「这应该是母后压箱底儿的那些宝贝了！据说当年先帝得了一块玉石，质地很好但是偏偏不大，工匠就雕了两个小号的玉如意，想来就是这两支了！」

    刘昊嘉说道：「娘娘厚赐，臣实不敢当啊！」

    万历帝无所谓的将玉如意放回托盘上，说道：「这有什么！母后赏你的，你拿着便是。」

    几个人在这里对着李太后的赏赐品评一番后就又转回了原来的话题，而在太后的寝宫里面，紫鹃刚回去就被李太后叫到了眼前，然后问道：「东西都送去了？」

    紫鹃躬身说道：「娘娘，武宁候已经收下了赏赐，而且当场就拜谢了！」

    李太后随意的说道：「当时怎么个情景，说来听听。」

    紫鹃立刻打起精神来将当时的场景一五一十的，按照时间顺序说出来。当他说到刘昊嘉扭头看向万历帝的时候她还稍微加重了一点语气，她相信太后娘娘听得出来！

    而且说完之后她还故意暂停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组织语言的样子，但实际上是给李太后留出说话的空隙。

    果然李太后笑着说道：「这武宁候果然是知进退的，知道谁是他主子！紫鹃，你接着往下说吧！」

    紫鹃随后继续介绍当时的情况，但是她在说

    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李太后的神色。当她说到刘昊嘉的未婚妻依旧是那个商户之女的时候，李开后的嘴角明显是往上挑了一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时紫娟立刻就想明白过来，李太后的出身也不高，只是宫女出身。当初他被他父亲卖进裕王府的时候，身份恐怕还不如张小姐的身份高！好歹人家是自由人，不是奴婢！

    所以当她知道刘昊嘉没有出现「富易友，贵易妻」的情况时，就会觉得刘昊嘉是个好男人。再加上李太后和张佩珈的情况相似，说不得还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自然会亲近几分！

    所以她看到李太后脸上的笑容就知道武宁侯夫妻这次是得了太后的欢心了！日后若是在无伤大雅的事情上，只怕是太后也要为他站台。更不要说未来的武宁候夫人了！所以她心里立刻将张佩珈划进了必须要结交的名单里！

    等她说完了，李太后说道：「差事办的不错，不过武宁候给没给你们赏钱呀？」

    紫鹃夸张的笑着说道：「赏了，而且手面儿很大方，直接塞过来就是六片金叶子！今日跟着去的两个小丫头算是发了财了！」

    李太后知道这金叶子她起码拿四片！若是她都抢过来，再给两个宫女点银子也可以的。不过她没有点破，依旧微笑着说道：「嗯，那是个豪富的！日后哀家多赏他点东西，到时候让你们轮流去发财！」

    其他几个得宠的宫女听到这话自然捧场，先谢过李太后就围过来瞧个稀罕，要紫鹃把金叶子拿出来看看！

    其实以她们现在的身家来说，未必瞧得起这几片金叶子代表着价值，但是难得是个稀罕，所以才要看看！

    众人闹腾一番后，自然就将话头放回了刘昊嘉身上，说了几句话之后紫鹃说道：「娘娘，看来您似乎很看中武宁候啊？」

    李太后眯着眼睛说道：「为什么这么说呀？」

    紫鹃抿着嘴笑道：「以前您提起他的时候都是说这个‘小猢狲，今日提起来他来的时候，您说的可都是武宁候！」

 0561二代们

    这话得到了其他几个得宠的宫女的附和，李太后也笑着说道：「那时候他没有爵位，只是白身一个，哀家叫他小猢狲也是应该的！便是后来封了伯也没什么稀罕的，这大明朝的伯爷还少吗！但是难得的是他居然坐到了侯爷这个位置，这就是需要真本事了！所以这时候总不能叫他难堪，要是传出去了，该有人说哀家这个老婆子慢待功臣！」看書菈

    这些宫女们听到了自然是一大堆的漂亮话扔出来！什么「哪个人敢对老祖宗说三道四的！」还有「娘娘称他小猢狲那是给他面子！」这一番话说起来哄得李太后眉开眼笑的。

    刘昊嘉难得在宫里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在张嘉的陪同下悠悠然的走出了宫门。按说张嘉总要时刻陪在万历帝身边的，可是如今刘昊嘉已经成为他重要的助力，所以他总要想尽一切办法拉近双方的距离！时不时能聊聊天就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刘昊嘉刚回到家就有人送来帖子，请他晚上的时候去酒楼宴饮。本来刘昊嘉是不想去的，可是他看到帖子上居然有十几个人联名，再一看又都是实力派勋贵，就知道肯定是又有事情发生了，所以只好是答应下来。

    等到傍晚时分，刘昊嘉踏进酒楼雅间，立刻有一大帮人涌上来拉着他入座。刘昊嘉仔细看去发现和他猜测的差不多，今日参加宴席的人都是和他年岁差不多的各家嫡长子，这些人都是未来继承爵位的存在，现在已经开始逐渐接触家族中的事物，身份都很超然。

    虽然帖子上说是某家某家的名头，但若是这些人有事情找他是不会约在酒楼里见面的，只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将事情商量完。只有这些年轻人才会在酒桌上商量事情。

    年轻人嘛，怎么可能像老头子一样坐在静室里头，老老实实的拿着茶杯讨论事情，自然要是美酒在杯，丝竹在侧，美人在怀了！

    众人簇拥刘昊嘉坐在首位，他也没客气。毕竟在这一屋子人里，只有他是一个正牌子侯爵！虽然说这里有人是侯爷的嫡子，国公的世子在，奈何他们都没继承爵位，全是白身，和刘昊嘉不在一条线上！

    众人坐下之后立刻招呼人上菜，更有青楼头牌们作陪。刘昊嘉也没有故作清高，他先选了个顺眼的让她坐在身边，然后自然是开怀畅饮。

    等到酒至半酣，刘昊嘉就直接挥退那些陪酒的头牌和乐师，然后说道：「说说吧，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让我帮着拿个主意呀？你们只管说，能帮的自然会帮！」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年轻人笑着说道：「刘大哥果然是仗义，咱们……」

    话还没等说完，他就被另外一个人扯回去说道：「这刘大哥也是你叫的？」

    他的话引发了众人的一阵哄笑，并把这个人好生打趣。因为刘昊嘉有爵位在身，平时走动的又都是他们的父辈，所以按规矩来说，他们真得喊刘昊嘉一声叔叔！

    尤其这个时代还特别讲究礼节，如果是刘昊嘉真要较真，这些人见了他都得挨个给他磕头才行！不过刘昊嘉自然不会拿大，他直接说道：「我跟你们父亲，叔叔们在一起也得自称晚辈，而且咱们年岁差不多，有些话也能说到一起去，所以用兄弟论也是可以的！」

    众人听了纷纷叫好，但是有些人不由得心中汗颜！说句实话，在座有半数以上的人年龄比刘昊嘉还大，但是在他所创下的功业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所以他们对刘昊嘉也是服气的！

    如今刘昊嘉又肯放下身段来结交他们，他们自然觉得他是真汉子，自然起了结交的心思。反正日后等他们自家老爹挂了，他们接掌爵位之后还是和刘浩家的岁数差不多。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还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于是众人就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说清楚，还附上一大堆证据。

    刘昊嘉听到他

    们请教的事情就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在就在前几天各家统计在天津做生意的账目，结果出来后所有人都惊喜的发现，果然是挣了很多银子！

    可是当他们在打听其他人家收入的时候，满心的欢喜就熄了不少！原因很简单，那些商贾挣的钱比他们要多得多！所以这些勋贵们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连环查账确定没有人做手脚之后，怎么也找不到原因！最后一商量没有办法，不得不求助于刘昊嘉！而那些老人们实在是没脸出面，干脆就叫这些小的们打头阵！

    刘昊嘉听完他们的讲述，思索片刻之后笑了，说道：「这事怨不得旁人，还是出在你们自家身上！」

    一个性急的人当时就竖起眉毛说道：「难道说真是有人中饱私囊不成！回去我就再查一遍账！」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也都喧哗起来，觉得是自家查账的手艺不过关！反正他们是不怀疑刘昊嘉说错了，那时大明第一点金手，怎么可能出错！

    刘昊嘉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你们既然已经查过账，还没查出问题来，那就说明账本儿是准的！真正的问题出在你们自家的掌柜和伙计身上！」

    一个人疑惑的说道：「不应该呀！这些掌柜和伙计都是家里的老人儿了，有的干脆就是家生子出身，忠诚方面都很不错的！」

    他的话得到了众人的附和，都认为自家人肯定不会出问题。而刘昊嘉竖起手指摇晃着说道：」你们说的没错，他们的忠诚肯定是没问题，但是能力上绝对有问题！「

    众人纷纷都表示不相信，因为这些人当初在京师和各地做生意的时候都是很赚钱的，没理由到了天津就差别人那么多！

    刘昊嘉笑着说道：」我只说一点你们就明白了！以前你们做生意的时候，说穿了就是靠着自家的身份进行垄断式经营，所以你们的掌柜和伙计们就如同温室里的小花一样，未曾见过真正的商场厮杀！而现在聚拢在天津的那些商贾们哪一个不是在大鱼吃小鱼的环境中挣扎着杀出来的？所以以往各自守着一摊的时候自然看不出高下来，如今放在一起马上就能看出不一样了！你们看我说的对不对？」

 0562道理

    一个脸上还带着红唇印的年轻人说道：「刘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家掌柜的水平比外面那些商贾差了很多？」

    刘昊嘉把手一摊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你们可以想一想，你们各家店铺售卖的东西往往都是普通商贾拿不到的货品，简单的说就是卖方市场，不用揽生意都会有人上门买的那种！就是有客人上门了，你们的那些掌柜说不定还趾高气扬的！若是有不满意的客人登门，说不定还会安排人打他们一顿，对不对？」看書菈

    刘昊嘉的话引起了在座人的一阵哄笑，不过笑过之后大家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情况！各家的买卖要么是直接从作坊那里拿一些紧俏的货物销售，要么就是在某一个地区垄断经营，根本就没有参与过从某处发货到某处，还要找销路的事情！

    想到这里，一个年长一些的人说道：「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教我武艺的师傅是边军出身，他就说过，京营的这些官兵全是花架子！要是真的放对的话，他一个人弄翻五六个不成问题！」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说道：「这还用说吗？咱们都是勋贵人家，有些事儿也不用避讳！自家的家丁为啥每年都要派到边墙去待一段时间，不就是为了能真正厮杀一番嘛！这才能练出好家丁来！」

    这两个人一说破，众人果然发现了这其中的道理，就纷纷议论起来，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时刘昊嘉敲敲桌子说道：「别得意的太早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其他原因的！」

    众人立刻停止议论，将目光看向刘昊嘉。刘昊嘉看到他们的目光聚集过来感到很得意！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未来勋贵各个家族的掌门人，只要在他们的心目中种下自己强大的印象，等到他们父辈退下去，他就是勋贵的领头人了！想到这里他认真的说道：「还有第二点，就是资金问题！你们的资金始终处于不足的地步，比那些商贾差远了！」

    一个小胖子说道：「可是我不觉得商贾们会比我们更有钱啊！」

    一个纵欲过度，脸色惨白的年轻人附和说道：「就是，我们勋贵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家底子，这次都拿出去了，怎么可能比不过商贾！」

    刘浩家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说道：「如果是单论财产的话，各家肯定比一般的商贾要有钱！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的家业也要比那些商贾大很多！养家丁，养护卫，养家生子等等，这些不都是钱吗？」

    刘昊嘉掰着手指头给他们算一笔一笔的支出，算得这些人脸都绿了！毕竟这些人并不是一家之长，不可能接触到太多的信息。尤其是他们年纪还小，正是没耐心的时候，让他们细心的看账本简直是一种折磨！

    等刘昊嘉说完了，他拍拍巴掌说道：「你们将来都是要接掌家族的，不能每日里都是飞鹰走狗的，也该关心一下家中的事务了！」

    刘昊嘉这番话说得众人脸色通红，有的人甚至还向他拱拱手，表示受教了！刘昊嘉点头示意后接着说道：「所以从这方面来讲，你们各家实际上能动用的现金就比不上那些商贾多！而且商贾们还有一个特殊的手段叫做拆借！也就是说，他们能从同行之中借贷到更多的银子，凭的就是他们多年来的信誉！而你们各家现在都在忙于自家生意，你们上哪里借银子去？向那些商户们开口，他们怎么敢借银子给你们啊？就是借到了也只能是比较小的金额，根本不够用！」

    这一番话更是听得这些年轻人们一脸的懊恼！但是刘昊嘉没有放弃打击他们的机会，他接着说道：「而且在商贾之中除了拆借，能够短时间内筹集大量的银子之内，他们还有很多办法，比如说以货易货！这样双方都省了银子的交割，只要把账算清就可以了！所以商贾们在做生意的方式上面比你们各家

    要灵活了许多，这样人家挣到更多的钱也就不奇怪了！」

    随后刘昊嘉直接给他们上了一场商业知识的普及课，这些年轻人才知道原来商场上有这么多的花样和规矩，就对刘昊嘉益发的尊重起来！

    刘昊嘉讲完了，他谢过身旁的人帮他满上茶杯的人后说道：「说了这么多，现在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并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刘昊嘉！他看着一双双的眼睛说道：「办法我倒是有，只是你们做不得主！」

    这些人听到这话眼睛立刻亮起来，更有一个人大声说道：「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那些是那些老家伙们拉不下脸来找你讨办法，这才派我们来的！所以你告诉我们怎么办，我们回去转告那些老头子，他们很肯定还会来找你的，到时候你和他们商量便是！」

    众人听到他这么放肆的称呼家里人为老头子，都大笑起来！这个称呼一直是在他们内部使用的，如今当着刘昊嘉的面用出来，说明已经彻底认可刘昊嘉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了！

    等他们笑完了之后刘昊嘉说道：「办法就是所有的勋贵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商团，按照各家出资来占股，按股分红！这样你们的资金体量就会变大，做的生意自然更大，利润也更高！」

    然后刘昊嘉就把股份公司的概念向他们灌输了一遍。听完之后有一个人一拍桌子说道：「这个主意好！」

    随后有不少人也表示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随即就有一个人说道：「可是咱们就是做起股份公司了，那些掌柜的上不了台面儿也白搭呀！」

    刘昊嘉笑着说道：「这个我就没办法了，只能靠自己慢慢培养了！前期少挣一点，以后就好了！」

    一个身材比较胖的大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啊！那些掌柜的不争气，挣钱也挣不过别人，让我们看着别人大把大把的赚银子，自己却只能分到一小点儿，所以现在我心疼得厉害啊！」

 0563老头子们

    众人听了他的话又纷纷点头起来，觉得这是说到自己的心坎儿里了！这帮人虽然说是都公子世子的，但是真正能够由他们支配的钱财也不多！所以一听说少赚了银子，身上的肉就已经开始疼起来！

    刘昊嘉说道：「解决这件事情也很简单！重金挖人嘛！看谁家掌柜做的不错，就花钱聘请嘛！」

    众人闻言眼前一亮，都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可是这时又有一个人说道：「这个办法看似行，但实际上未必好使啊！就算咱们请来了一个能干的大掌柜，可是依着咱们家人的德行，会听外面的人来指挥吗？」

    这一句话就把众人刚抬起来的兴头打了回去！他们都清楚，就像这人说的那样，自家的人本事未必高，但是眼睛一定是长在头顶上的！若是从外面请来了大掌柜，这些人不悄悄下绊子就已经算是对得起主家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听一个外人吆喝！

    看着这些二代们一个个面露忧色，刘昊嘉说道：「喂喂，你们不用在这里操这个心吧？现在你们要做的只是把想法儿带回去，至于怎么做自有你们的长辈来处理！」

    刘昊嘉这么一说，众人的神色就缓了过来！确实，现在家里面还真轮不到他们做主！而且这些在权力斗争中长大的公子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以他们的年纪过早的插手权利反而有害无益！须知太子难当啊！

    所以经过刘昊嘉提醒之后，他们立刻就发现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就将烦恼抛之脑后，重新放浪形骸起来！

    而刘昊嘉却没有那么多寻欢作乐的心思，于是和他们喝了两杯酒之后就起身回家了。

    之后几天刘昊嘉也没在出门，悠悠然的在家中过了一段放松的日子。而就像他猜测的那样，第三天头上，一张帖子又送到了他这里！这次人数就少多了，而且地址也放在了成国公府。

    刘昊嘉看到帖子就知道那些老狐狸们大概是听了他的话，现在邀请他去想办法了。所以他敲打着帖子，脸上却露出了微笑！这个局布下了，至于这些老狐狸们会不会进局就看今天了！

    下午的时候，刘昊嘉按时间来抵达了成国公府，他受到了成国公府上下热烈的欢迎！成国公世子代表他父亲迎接了刘昊嘉，并亲自把他引到了后院。.

    刘昊嘉一进门就看见十几个人坐在那里笑着谈论着什么，见他进来才将目光转向门口。刘昊嘉立刻笑着拱手受到：「有劳前辈们久候！」

    成国公招招手受到：「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位置给你留好了，坐吧！」

    刘昊嘉坐下来之后自然要打一遍招呼。这里面位分最高的是定国公和成国公，其余最低的身份都是一个侯爷，而且都是真正的实权人物！可以说这个屋子人里就是北方勋贵里最顶尖的一批人，完全能够代表北方勋贵的意志！

    众人寒暄一阵后沐阳候提起了话题，受到：「重恩，现在你应该能猜到我们这些老不死叫你来做什么了吧？」

    刘昊嘉笑着说道：「猜是能猜到的，毕竟前两天世子他们已经把事情说的很清楚了！」

    沐阳候笑着说道：「他们回来可是把你夸的天花乱坠的！说你一眨眼儿就给出了原因所在和解决的办法，到底是后生可畏呀！」

    刘昊嘉笑着摆摆手说道：「您这就是太客气了！您也知道我家里原来是个什么情况，穷的连伯爵府都租出去了，所以凡事不得不多想一些！」

    众人听到他自嘲的话不由得发出一阵叹息！就像刘昊嘉说的那样，原来顾宁伯府是个什么样子他们都清楚，甚至现在这些人当中的有些人打过顾宁伯府邸的主意，只是现在没机会了而已！

    定国公受到：「你们刘家有了你，指不定是祖上做了什么积德的事情！不过你也不用在我们眼前炫耀，

    还是说说正事吧！就是你所说的商团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我们想听你仔细说说！」

    刘昊嘉知道戏肉来了，就整理下思绪说道：「其实商团这个东西在下更愿意称其为财团！就是因为发财聚在一起的一些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按照投资的不同分配股份，按股份分红！」

    随后刘昊嘉就把后世财团的构架和规章制度向他们详细的描述了一遍。不过他把最核心的东西扣住了没说，那就是银行！

    一个财团假如说是一个怪兽的话，那么它的产业越多，体量越大，伸出的触手就更多，又更容易保持盈利！但是维持这个怪兽运行的血液就是钱！放在大明就是银子！而让钱顺利的流动和使用，并且在能在短时间内筹集到大量的资金，财团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心脏，那就是银行！

    诸位可以看一下现代大大小小的财团，他们无一不是依托着一家或是两家银行诞生出来的，或者诞生后通过组建或是并购建成了自己的银行！没有银行的财团根本就是一个跛足巨人！一旦资金链出现问题的时候，没有银行快速的补血，说不定就会轰然倒塌！

    刘昊嘉之所以没有提到银行这件事情，是因为他打算把联盛银行***这个新财团里！这就等于一个怪兽的心脏被另外一个人捧在手中，而怪兽却茫然不知！只要刘昊嘉调动资金慢慢的侵蚀，早晚这个财团会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等刘昊嘉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他已经能看得出这些人眼睛里直发光！因为这种模式对这些勋贵来说是相当适合的！

    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反而一个个沉思不止。刘昊嘉也没指望一次就能说服这些老狐狸，所以他怡然自得的捧着茶水慢慢品尝。要说如何享受生活还得是这些老牌勋贵们！光是这茶叶就是极品的龙井，普通人根本拿不到！

    这时定国公忽然说道：「既然这种财团的方式非常有利于商业活动，你为什么不用？」

 0564贵族财团

    其他那些人闻言也将目光盯在他的脸上，想从他的神色上看出什么来。而刘昊嘉不慌不忙的放下茶杯说道：「首先，在下和在下的未婚妻比你们所有的大掌柜都聪明，都能干！大家要是不相信，回头让家里的掌柜出些数据来给你们看看。」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脸色都有点儿变化，甚至还有些小小的不高兴！但是他们也知道刘昊嘉说的确实是真的！现在光靠他们两个人挣下的家业就不亚于这些老牌勋贵家族！

    所以成国公笑着说道：「你在这里跟我们显摆是不是？信不信我们老哥儿几个打你一顿都没人敢替你叫屈！」

    其他几个人立刻配合的发出一阵阴笑，好像他们马上就要扑过来一般！刘昊嘉也知道他们这是在开玩笑，但他依旧讨饶般的拱手，然后才说道：「第二点，你们怎么知道在下没有选用这种方式？其实早就抢在你们之前就已经使用了，只不过加入在下财团的商家体量都比较小，不如你们显眼！」

    成国公眨眨眼，恍然大悟的说道：「就是你把商号改成联盛号的时候？」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没错，联盛，就是大家一起走向盛世的意思！」

    说完刘昊嘉把自己财团内部的人名报了一遍，就连参股的金额也没隐瞒。众人听完也相信了他的话。因为这个结构最符合刘昊嘉的利益。他占据最大的股份，最有发言权，其他人都是老商贾，只要他指出方向就能快速的执行，

    不过定国公依旧问道：「那你小子怎么不找我们来合作？偏偏找几个不出名的人合作，他们也没多少银子！」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在下也不知道你们会出现这个问题呀！想着你们手下人手够多，底蕴足！不像我们刘家，现在但凡是个识字的都拿出来用了！」

    众人闻言都得意的笑起来！在这一点上他们绝对是可以自傲的！百余年来，他们的家族早就培养出了无数可用的人手，不像刘家什么事情都得从头开始！

    这时成国公说道：「不如咱们成立一个财团，把你那个财团并进来，怎么样？」

    刘昊嘉看着众人说道：「在下是无所谓呀，但是合并后谁听谁的？」

    成国公放下茶杯说道：「当然是按股份大了算！」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国公爷，您以为咱们大明真的就能完全按照股份大了算？」

    这下子成国公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因为他们也清楚，如果刘昊嘉加入到他们当中去，那是属于绝对的弱势！他们这些勋贵之间相互联姻，早已经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

    而顾宁伯府被排除在外已经有几代人了，哪里有那么快融进来的？而且他们也清楚刘昊嘉的潜台词，就是他明白这些人指望自己这个点金手来帮他们挣钱，可是在说了不算还要出力的情况下，他可不怎么愿意！

    所以众人也就识趣的没再提这个，不过他们却不打算放过刘昊嘉！这么好的参谋，哪能只问几句话就算完事儿的！

    御史几个人上上下下的开始询问整个财团的运作架构等东西，一直到日落西山才放走刘昊嘉！而他也不着急，反正而鱼饵已经放出去了，至于鱼怎么吃，什么时候吃，那就是看谁的手艺更高了！

    过了没多久春节就到来了！因为天津的开海给北方注入了极大的活力！尤其是在京师天津一带，无论朝廷的文官还是勋贵都得了不少好处！就连小民们只要肯下苦力，也比往年多挣了不少工钱，所以今年的春节格外的热闹！

    而这个春节可是刘家这么多年来过的最热闹的一个春节！刘昊嘉自不用说，从初三开始宴请他的帖子就没停过！更有一些知道攀附不上刘昊嘉的人就想在刘父身上打开突破口，所以刘父也是四处赴宴！

    而

    刘母就更不用说了！清雅小筑里面的宴席从来就没停过，差不多整个京师里有点头脸的夫人小姐们像是全驻扎在清雅小筑一般，整日里宴饮不断！

    而且皇家也没有忘记刘昊嘉这个大功臣，赏赐流水般的赏下来！虽然未必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但是足以在众人面前显出对刘家的恩宠！

    等春节过后，成国公再次派人来邀请刘昊嘉，刘昊嘉就知道事情成与不成，大概这次就应该有确定的回应了。不过他觉得勋贵们组建财团的可能性非常大！

    等他来到成国公府的时候，发现迎接他的还是上次那些人。而且成国公明确的告诉他，大部分勋贵都已经同意合资成立财团，但是财团的整个架构需要他来帮助整理出来。

    刘昊嘉在暗自欣喜之余，毫不客气的提出条件：未来十年内，新财团如果需要借款的话，只能从联盛银行借款，而且利息照旧！

    而成国公他们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实际上刘昊嘉并不是贪图借款的那些利息，而是他明白一件事，如果在这时候他不出提出一些条件的话，这些老狐狸反而会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

    像他这样跑前跑后，帮着出主意办事还不求回应的人在世上不是没有，但是在朝廷和勋贵当中绝对不会有！索性他干脆为自家索要点儿利益，反而会安下他们的心！

    可是从无到有的组建一家财团也是很难的事情！尤其是财团的股东人数非常多，成分复杂的时候就更难了！他必须要考虑到勋贵之间复杂的人际关系和财产的多少。

    而且勋贵们的经营方向有不少都是重复的，这就涉及到各家经营的品类的调整，于是哪些方向要增强，哪些要砍去，这就需要更多的协调和商议！

    不过这些事情刘昊嘉是不会做的，太得罪人！所以他很聪明的把这些事情放给了成国公等人，他只负责调整财团的架构。但是即使是这样，也也是在忙了将近两个月之后才算把财团的架构彻底搭起来！

 0565天津有点乱

    新财团被命名为贵族财团，这个名字就显示出和其他普通商业组织的不同。同时天津不少商铺被退回到刘昊嘉手中，剩下的商铺将会整合起来称为几个较大的店面。不过刘昊嘉不在乎，反正听到铺子不愁租！而且经过他的努力，勋贵们还成立了董事会等相关机构。

    经过一番眼花缭乱的调整之后，整个财团正式开始运营，而且一下子就包揽了整个北方绝大部分的军需业务，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头！而且刘昊嘉退回来的租金和押金就是好大一笔钱，足够贵族财团初期的花销了！

    就在这些勋贵们弹冠相庆的时候，刘昊嘉也在暗自偷着乐！因为财团刚刚成立，需要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所以他们和刘昊嘉交涉，希望他用天津的商铺来入股。

    所以刘昊嘉一分没花就已经有了贵族商财团7%的原始股份！同时他还代表联盛银行完成了对贵族财团的第一笔贷款：二十万两银子！

    贵族财团做出的这两个决定实在不明智！他们对自家的权势实在是过于迷信，认为没人敢欺骗他们！所以这两个决定就等于是在篱笆上开了一个口儿，然后放进了一头狡猾的恶狼！

    他会在不知不觉之间把羊圈里面的羊吃的一干二净！而等他们有一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概贵族财团早已经被掏空或是易主了！

    在贵族财团成立的时候，还有一些胆子比较小或主意比较正的勋贵表示自己单干，最后没有加入财团。而且财团刚刚成立，就展示出资本残酷的一面！他们将一些家里银子太少，级别太低，经营方向重叠的小贵族挤了出去，全然不顾多年的情分！

    不过刘昊嘉看到那些苦苦哀求的小贵族实在是太可怜了，就和他们接触了一下，正大光明的把他们引入到了自家的财团当中。在收获了他们感激的同时，也扩大了自己的基本盘。

    于是，经过两个多月的忙碌，在未来历史上有名的五大财团已经出现两个！

    在处理完京师的所有事情之后，刘昊嘉怀着得意的心情回到天津。由于事先已经通报过，所以他回府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张佩珈和谭翠颖两个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来迎接他！

    休息时间自然是柔情蜜意，但是等热络过了之后就该谈一些正事了。张佩珈简单的将各处情况说了一下，自然是一片利好！至于具体的细节就要等账目报上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最后张佩珈说道：「哥哥，还有一件事就需要你来拿主意了！」

    刘昊嘉笑着说道：「怎么，有什么事儿能难住两位女诸葛？」

    张佩珈叹口气说道：「这事儿还真把我们难住了！我们两个是女流之辈，有些事情真的不好做主！」

    刘昊嘉闻言收起笑容说道：「是吗？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张佩珈就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原来就在刘昊嘉在京师忙着帮成国公他们组建财团的时候，天津虽然没有乱成一团，但是问题真的出了不少！主要原因就是出在各家的子弟身上！

    在春节前，无论朝廷上的文官还是勋贵，都看清楚了天津是个财源广进的好地方，纷纷加大了在天津的投入！各家的嫡长子要守着家业，那么派出来的人就是次子和庶子。

    将他们派过来一方面是天津这种重要的地方总要有家里的人看守，另外一方面也是锻炼一下这些人，将来好在嫡长子接掌家业之后，他们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出路。

    可是偏偏这些人来了之后，除了偶尔打理一下家族生意之外，其他的时间全部用来飞鹰走狗，走马章台！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反正花的是他们自家银子，可是这些人屡屡在街上闹出事端来！欺负一下商户，抢夺一下生意，都已经成了他们常干的事情了！

    甚至还有一伙儿人公然就在步行

    街上纵马狂奔闹出不少情况来！而刘昊嘉手下的人没接到命令，又知道这些人的父辈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哪里敢下手整治，他们闹出事情来只能是在一旁苦劝或是和稀泥！看書菈

    可是这样反而助长了这些人的气焰，每日里闹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除了这些事情以外，就是这些世家大户们来到天津之后，就开始使用各种手段强取豪夺！好的店铺位置他们要想办法拿到手里，好的生意也要抢到手中！

    该下手的时候从来没有手软过！别看平日里文官和勋贵武官相互看不顺眼，文官说勋贵粗鄙无理，凡事只知道***！而勋贵则骂文官都是伪君子，只会背地里干龌龊事！而从他们各家所做的事情上来看，文官和勋贵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任何差别！

    等张佩珈说完了，谭翠颖补充说道：「奴家发现这种情况之后就做了一些调查，发现已经不是个案了！最后动用接到接了几户被夺产业的人家安置在城外庄子里面。」

    刘昊嘉皱眉说道：「本地的县令就没管这些事情吗？」

    张佩珈说道：「奇怪就奇怪到这件事情上！这次天津的县令是春节前才就任的，来的非常匆忙，应该是有人特意把他安置在这里的，而且绝对来意不善！」

    刘昊嘉也同意的点点头，只是不知道这个下来代表着哪一方的利益？半响之后他才说道：「那些夺人家业的都是那些人家？」

    谭翠颖就报了不少名字出来，果然都是世家大族出身，在朝廷和地方都是属于树大根深之辈。等报完了她说道：「奴家安置他们的时候未曾暴露身份，他们不知道是侯府插手了！侯爷若是不想插手的话，奴家给他们一些钱财，打发他们离开也就是了！」

    刘昊嘉知道谭翠颖是怕自家得罪了太多的人，日后在朝中行事不利。不过他哪里在乎这个，当即哈哈一笑说道：「这个你先不要考虑！他派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先把事情写清楚再说，包括到县衙告状的过程也要写清楚！我先看看再说。」

 0566整治

    这是张佩珈犹豫的说道：「现在惹出事端的都是朝中大臣，文武官员都有！如果动手整治的话，只怕是文武大臣就都得罪了，这样会不会得不偿失？」

    刘昊嘉闻言说道：「你放心，他们不敢的！老子好不容易把天津弄起来，让他们跟着发财，还居然敢在这里拆我的台！看来他们是忘了马王爷有三只眼！」

    说到这里，他看见二女都是一脸忧虑的表情，就说开解她们说道：「你们放心，这些人的眼睛都盯着银子，不敢过分得罪我！若是得罪我得罪的狠了，就把他们从封地里清出去，看他们能不能舍得这笔银子飞了！」

    随后刘昊嘉放松身体说道：「还有一点，我现在手里有封地和武安军，父亲掌握着海军，万岁爷未必放心！我只有将所有官员全部得罪了，摆出一副孤臣的样子，万岁爷才会放心，才会支持我！」

    既然涉及到朝政，张佩珈两人也就不再多说，安排了一下第二天的事情就安排他早早睡下了。毕竟从京师赶到天津也是很辛苦的。

    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直接赶到联盛银行，得到通知的各级管事已经在会议室里恭候多时。在详细听取了各处的汇报之后，刘昊嘉满意的发现自家的银子没少挣！尤其是海军方面尤为突出！

    在春节前后这段时间，有大批的海商来购买青龙牙旗，这就是一笔巨大的收入！还有就是向倭国贩运的货物激增，这也是一笔巨大的税收！尤其是发运到倭国的那些特殊货物税收极重，可以说是大发横财！所以映衬的其他的各项生意都没什么光彩。

    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的生意就不挣钱！事实上联盛号在南北贸易当中获得了巨大的利润，只是比起远洋贸易来稍逊一筹罢了！而且所有掌柜都表示，在春节后肯定还会有一个销售的高峰！

    同时还有几个掌柜汇报说，不少商家已经在京师和天津之间修筑作坊。打算将一些贩卖到海外的货物直接在这里生产，所以他们打算效仿！

    刘昊嘉思虑半天后忍痛拒绝了！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实在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去管理，只好眼看着这笔钱被别人赚去！

    用来一上午的时间，刘昊嘉了解了大致情况。吃过午饭之后霸占了张佩珈的休息室睡个午觉。等他睡醒了，下面就有人通报说有一队武安军的士兵已经在院内等待了。

    刘昊嘉下楼看到十几名士兵正在列队，等他走到近前，所有士兵向他认真的敬礼！士兵们的眼睛当中充满了对他的崇拜和尊敬！

    再刘昊嘉出现前，这些士兵原来的生活只能说是朝不保夕，现在他们却成为军饷丰厚的士兵，生活的改变不是一星半点儿！所以他们对刘昊嘉有这种感情也不稀奇！

    刘昊嘉还礼后说道：「今天你们跟着本帅出门，执行命令即可！」

    士兵们知道要在刘昊嘉的手下执行任务，都有些兴奋起来！不过长久的训练还是让他们保持了良好的军容。.

    今天刘昊嘉不仅带上武安军的士兵，还带了十几个锦衣卫。不过他们这次上街就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张旗鼓，而是尽可能的挑着偏远的小路向步行街方向赶过去。

    等他们赶到步行街附近的时候，有一名锦衣卫赶来回报说道：「大帅，您要查的那几个人正在四海楼吃饭。如果他们赶去步行街的话，肯定会走丁字号路口。」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那就到十字路口去等他们。我记得那个路口有一家布庄面积挺大，就在那里驻扎下来。」

    等刘昊嘉带了一大票人马涌进布庄的时候，可把布庄上下吓了一跳！尤其是掌柜看见率先冲进来的是一队锦衣卫，当时冷汗就下来了！不过有人上前扯住他解释了几句，他才没有跪下去。

    锦衣卫刚解释完，刘昊嘉就说道：「掌柜的

    不必担心，没什么大事儿，借你的店铺暂时待上一段时间，只是耽误你做生意了！」

    掌柜的连连摆手说道：「不耽误，不耽误！能给侯家效力是小店的荣幸！」

    说完他回头冲着伙计大声说道：「还不赶紧把门关上，把谢客的牌子也挂上！」

    如梦初醒的伙计这才赶紧跑出去把店门关上，再挂上本店歇业的牌子。然后掌柜的就把伙计都赶到后面的仓库去，只留下一个人帮着他给刘昊嘉他们端茶递水。

    刘昊嘉知道他是好意就没有拒绝。要是他拒绝了，只是怕这掌柜的会更加心慌！果然看他接过茶水之后，掌柜的脸色轻松了许多！不过他不敢打听刘昊嘉要做什么，只能是在一旁陪着。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留在外面的锦衣卫敲门说道：「二少爷，他们出来了，估计马上就要进路口了！」

    刘昊嘉闻言放下茶杯对掌柜的说道：「好，既然正主已经到了，我们就出去办事！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掌柜的闻言自然是感激涕零，将刘昊嘉一行人送出门去。刘昊嘉刚在十字路口中心站稳，就看见路口方向发出一阵喧哗声，然后马蹄铁敲打水泥路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刘昊嘉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六个人正在大街上纵马狂奔！身后还有六个骑马的人跟随。看来就是那伙经常在步行街上跑马的人来了，只不过今天的人数比较少，只有六个。

    刘昊嘉虽然看不清马上的人是谁，但是他们的骑术也不错！也看得出来，那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在赛马，因为他们的马速并不是特别快，还知道偶尔减速避开行人。

    见状他就明白过来，这些人并不在意速度，他们想看的是这些商户和行人因为他们纵马而惊慌失色的样子！这分明是一种恶趣味！

    刘昊嘉看的仔细，前面的六匹马分成两排，中间的那个人向前突出，两侧的人大约落后大半个马身的样子。他们之所以落后就是因为时不时要勒一下马缰，好避免碰到两侧的行人。

 0567 杀马

    0567杀马

    而坠在后面的六个人明显是家丁。他们倒是乖的很，排成一长线，就在中间运货的通道上快速奔驰，完全避开了两侧的人流。

    刘昊嘉扭头对士兵们冷笑一声说道：「看你们的了！杀马！抓人！」

    这十几个士兵是三个班的人，由三个班长带队。这三个班长明显事先商量过由谁来指挥。其中一个人听到刘昊嘉的吩咐立刻大声喊道：「两排！拒马！」

    士兵们立刻站成两排，前排的士兵将刺刀卡在火铳上，然后将枪托落地用脚踩住，扶着火铳形成45度角，让刺刀斜指着天空！而后排的士兵同样上好刺刀后平端起来，从前排士兵的头顶伸出去！短短的两三秒钟就形成了一排钢铁丛林！

    这时候那些大街上的商户和行人也早就发现长街另一头有人在纵马！而且这段时间此类事情发生的多了，他们也有心得，早就快速的向两侧的店铺和房檐下躲去，把整条路让了出来！

    这时街道上人一退开，刘昊嘉等人就暴露了出来！行人和商贾们立刻就认出了站在士兵身后的刘昊嘉！所以立刻有人高兴的喊道：「是侯爷来了，是侯爷来了！」

    「真的是侯爷啊！这下这帮混混有难了！」

    和行人商贾们的兴高采烈不同，刚刚赶来的一队巡街士兵的脸色就难看了许多！尤其是带队的班长更是脸色发青！看書菈

    刘昊嘉现在站在这里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这说明那就是绝对不会纵容有人在步行街上纵马狂奔！而他以前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没有好的方法制止，而且这些跑马的人经常变换位置，他也摸不清楚规律，所以往往等人都跑出步行街了他才赶到！

    今天他比往常早一点赶到了十字路口，准备拦住这些人好好说说道理。可是这时候他发现大帅已经抢先一步站在十字路口了！所以他预感到自己可能要倒霉了！

    他刚要上前就被路两侧的锦衣卫拦住。然后直接说道：「二少爷已经在那里，你们就不要靠前了！」

    看到这种情况，班长也只能是无奈的点点头，老老实实的站在街边等最后的处置。不过他还是命令士兵们上好刺刀，准备随时支援刘昊嘉。

    在刘昊嘉这里队伍刚刚整理好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看到马路突然空了出来，跑马的人更加得意忘形，居然再次加快速度！

    而且跑在最前面的人看见前面的人群开始向两侧闪开的时候就得意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伴，炫耀自己跑在最前！所以他完全没看到十字路口正在聚集起来的士兵！

    而他身后的两名同伴却是看清楚不远处士兵在列队，虽然酒精让他们脑子有点儿迟钝，但他们也明白过来事情有点儿不太对劲！于是他们立刻勒马减速，还向同伴大声示警！

    可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因为马蹄声太密集，根本就没听到同伴在喊什么！不过好在他还是从同伴的脸上看出了不对！而等他转过头来看向十字路口的时候，他已经超出同伴两个马身的距离！

    这时候他终于发现前面十字路口居然有人堵在那里。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他们分明看到了兵器的闪光！所以他立刻大声喊道：「让开，让开！都给小爷让开！」

    士兵们听到他的喊声不仅没有让开，反而更加握紧了手中的火铳！那些火铳本身就已经很长了，再加上将近两尺长的三棱刺刀，立在地上就与一个达到成年人的眉毛高度，所以这种刺刀丛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的十足的威慑力！

    一条长街本身也并不长，那人喊完话之后，迅速奔驰的战马已经快速的靠近了刺刀丛，所以他不由得惊慌起来，一时间忘记勒住战马！

    可是战马是有生命的，也是有灵性的，他知道眼前那堆刺刀自己撞上

    去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就直起前腿，屈起后腿，拼命的想要刹住自己！可是马蹄铁和水泥地之间的摩擦系数实在是太小了！哪怕马蹄铁已经磨出了火星，战马依旧向前面的刺刀丛撞过去！

    士兵们看着撞过来的战马没有丝毫的犹豫。尤其是看到跑到前面的人陆续开始勒马的时候他们就更加坚定了！

    在训练的时候他们就被反复告知过，步兵对付骑兵并非不可能！只要他们应对得当，骑兵也可以被扫落马下！

    像今天这种情况就是他们曾经训练过的情况之一！若是按照正常标准，他们只要两轮齐射就能将这六个人全部放倒在地！但是马背上的人身份恐怕不一般，就只好采用最传统的以步对骑的办法，那就是拒马！这是步兵对付骑兵最有效的手段！

    东方的骑兵战术和西方的骑兵战术是迥然不同的，是因为双方的地理环境以及人文环境不同造成的。

    在欧洲小国林立，每个小国里面还有贵族的封地，贵族封地下面还有骑士的采邑。他们的作战就这个范围内进行。所以他们的作战半径非常小！这就需要骑兵们在短时间内拥有巨大的杀伤力和防御力，所以穿戴盔甲的骑兵应运而生，这就是欧洲的骑士！

    而且骑士出现后，为了保证防御力，他们的铠甲变得越来越重！最顶峰的时候，一个骑士身上穿着的铠甲有一百多公斤重！要是算上战马身上的铠甲能超过两百公斤！

    所以这种铠甲骑士不仅没有办法自己穿甲，甚至跌倒了自己都站不起来！直到火药的出现才将这种铠甲越来越重的趋势终结掉！

    而东方就不同了！自从秦统一天下之后，无论是中原王朝内部争斗，还是面对外部的敌手，双方都有着广阔的战略纵深！那么需要骑兵发挥出的就是来去如风的机动性！所以东方更侧重于轻骑兵！

    而轻骑兵面对步兵作战的时候，绝对不会像西方的重甲骑士那样一头撞过去，而是高速的从敌人队伍旁边掠过，利用弓箭等远程武器打散对方的队形再从后掩杀！或者切着步兵阵型边缘切过去，向剥洋葱一样一层层的将步兵切开！

 0568动手

    而步兵面对着骑兵，最好的队形就是排成紧密的方阵，用长兵器阻止骑兵靠近，迫使骑兵沿着方阵绕开，同时用远程火力杀伤骑兵。

    所以除了在最危机的时刻，或是最绝望的时刻以外，骑兵是绝对不会直接冲向步兵方阵的，因为那是在找死！而且就是在冲击步兵方阵的时候，骑兵也会把马眼挡住之后才会驱动战马发动必死的冲锋！

    如果不遮住马眼的话，战马绝对不会自己冲向那些长矛！而现在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战马已经硬起四条腿主动的在降速，马蹄铁在水泥路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同时火花四溅，但他本身减速的过程却非常缓慢！

    战马直直的在水泥路上滑行了七八步之后终于撞上了最前排的拒马！而前排的三名士兵早已经把刺刀指向了这匹战马的前胸！

    所以瞬间刺刀刺进战马的胸口，鲜血飞溅！而被刺痛的战马在求生本能的刺激下，使出最后的力气人立而起，将胸口从刺刀之中拔了出来！同时两只前蹄拼命的踏动，想要把前面的刺刀和人踢开！

    可是前排的士兵早已经缩紧身体，避开了马蹄的踩踏！而两侧的士兵已经挺着刺刀冲了上来！在战马人立而起的时候，将刺刀刺进战马的腹部，同时用力的后推去！

    再次受创的战马彻底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倒过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而骑马的那个人骑术明显不佳，这反而救了他一命！

    他在战马人立而起的时候就已经跌了出去，而战马摔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马背上，没有被沉重的战马身体砸中！而在战马倒地发出最后的悲鸣时，骑马的小家伙还在地上躺着，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他身后的五匹马已经停下，就停在他身边！战马在不安的刨着蹄子，马上的人面无人色！

    这时刘昊嘉才发现，原来这些骑马的人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一个个穿着华丽，应该是勋贵家的子弟！怪不得他们有闲心吓唬人！

    不过刘昊嘉可没有卖他们父辈面子放过他们的想法！他大声喝道：「还有五匹马活着！」

    正因为放倒了战马而高兴的士兵们听到这话立刻反应过来，带队的军官抬手一指，大声喊道：「杀马！」

    命令下达之后，手上还握着火铳的士兵们立刻向前涌过去！跑在最前面的士兵挺起刺刀斜着刺进了一匹战马的脖子当中，还顺手一搅才抽出刺刀！被刺中的战马嘶鸣了半声就被鲜血呛进气管当中没了动静，鲜血泉水般的从伤口中喷涌出来！

    顿时鲜血喷了那个士兵一头一身，可是身边却毫不犹豫的再次挺枪刺了过去！这次刺在了战马的马颈和胸***界的地方！这一刺刀下去，本来还在极力挣扎后退的战马瞬间就抽搐起来，然后就向侧面摔倒过去！

    等这批战马倒地的时候，其他四批战马也步了他们同伴的后尘，全部被密集的刺刀刺得满身都是血洞，一一死在地上！

    至于马上的人几乎全被甩了出去！有一个倒霉蛋还被战马压住了两条腿，躺在那里一连声的惨叫！

    就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这个十字路口就上演了一幕士兵列队拦住奔马，并杀掉其他所有战马的大戏！现在战马还躺在地上做垂死的挣扎，每次挣扎和呼吸，鲜血都会从他们的体内喷出，将长街染的通红！更映衬得浑身是血的士兵们威武无比！

    满地的鲜血更是让长街上的味道变得催人欲呕，可是眼前这一幕却没有吓到那些商贾和行人们，他们反而大声的叫起好来！「侯爷干的好，干的漂亮！」

    「这些人就该受到点教训！光杀他们的马不行，还得打他们的板子！」

    就在所有人的叫好声中，最先跌下战马的那个少年迷迷糊糊的站起身来，他还没看

    清情况就已经先大声尖叫说道：「你们怎么敢杀我的马？小爷我……」

    不等他说完，他身后就闪出一个人来，用左手把他牢牢的抱住，右手直接堵在他的嘴上，把他要说的后半截话堵了回去！

    刘昊嘉仔细看去，原来是追在后面的六个家丁已经赶到了。堵住这个人嘴的就是其中的一个家丁！这个家丁抓牢了怀里的少年后努力赔笑着说道：「小人见过侯爷！我家三少爷喝的有点儿多，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刘昊嘉淡淡的说道：「他是哪家的人？」

    家丁立刻说道：「小人的主人是兴和伯！想来侯爷和我家主人也是相熟的！」

    这时他怀里还在挣扎的那个少年终于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了，开始安静下来。这个家丁也是机灵的，见三少爷安静下来了立刻松开手说道：「少爷，你不是说一直很钦佩武宁候的嘛，现在侯爷就在你面前，还不赶紧见过侯爷！」

    可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正是叛逆的时候，又被家里人惯坏了，哪里肯老老实实的低头！他草草的拱拱手之后反而大声说道：「侯爷，你干嘛杀我的马？」

    这话一出，他身后的家丁脸色都白了！他觉得自己刚才应该一直捂着他的嘴才对，或者干脆摁着他给武宁伯见礼才好！

    刘昊嘉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冷笑着说道：「你的觉得管你叫三少爷，那你应该是叫李宏远吧？不过话说回来，我跟你爹刚在京师里把酒言欢，你就在我的地盘上捣乱，你还真行啊！」

    那个觉得刚要说话就被刘昊嘉一眼瞪了回去，随后他用下巴指一指那些正从地上被家丁们搀扶起来了几个人说道：「这几个家里都是什么人？」

    李宏远被周围的气氛感染，终于知道好像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就低声的报上了几个人的名字。

    刘昊嘉一听就知道他们果然都是勋贵家族的子弟！其中有一个是侯爷，剩下五个都是伯爵。

 0569当街行刑

    而且其中有两个人还是他刚刚接纳到联盛里面的，眼下正是属于纯正的盟友关系。不过刘昊嘉可并不在意什么盟友不盟友的，该罚的还是要罚！

    他直接让几个小少爷全部在眼前站成一排。而这几个人也知道事情已经闹大了，都变得有些瑟缩起来！本来他们以为没事儿欺负一下小老百姓，只是图个乐子，又没伤着人，顶多是打坏点儿东西，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可是眼前武宁候的样子却不像是准备息事宁人的样子！

    果然就听武宁候说道：「本候知道你们的想法，觉得这事不是什么大事，甚至还有一种践踏规矩的快感在！但是今天本候给你们上一课！让你们知道规矩就是规矩！」

    说完他向后一招手，锦衣卫「呼啦」一下子涌上来，直接将六个少年摁倒在地，二话不说就开始扒裤子！而更有趣的是，这些锦衣卫居然带了打人的板子来！一共准备了八条，结果只用上六条！

    看到锦衣卫做好准备，也不理会大呼小叫的六个少年，刘昊嘉直接吩咐说道：「此处长街禁止牲畜入内，违者仗十，罚银二两！恶意纵马，再仗十，罚银十两！罚银就算了，一共仗二十，打吧！」

    锦衣卫们听到命令后板子就噼里啪啦的打下去，打的少年们一个个哭爹喊娘！而旁边那几个家丁早已经面无人色，直接跪在旁边苦苦哀求！

    眼见的已经开打了，刚才说话的家丁知道这事无法善了，居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侯爷，不过是一些小事，至于打板子吗？」

    刘昊嘉身旁的士兵不擅长处理这事，只是上前一步没动，而旁边站着的两个锦衣卫就直接把绣春刀抽了出来！意思就是你再往前多上一步，这刀就劈下来了！

    在那些少年的哭叫声中，刘昊嘉缓缓的说道：「怎么？你是在质问本候吗？」

    这个家丁知道自己回家大概也讨不了好，索性把心一横大声说道：「难道侯爷还问不得吗？」

    刘昊嘉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后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嗤笑一声说道：「你不过是想激怒本候，借本候的手惩罚你，好让你回到家中后你家主子就不会下死手对付你！不过没关系，本侯可以成全你，顺便回答一下你的疑问！」

    刘昊嘉指着那些正在挨打的少年说道：「在进入本候这片封地之前的道路两侧就有告示，上面写着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各处的要求也写的明明白白！而且那些服务人员每次看到生面孔都会反复宣讲，所以本候这里的规矩你们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还犯了规矩，那就得挨打！不然是世人谁还把本候的话当回事！至于你们为什么最先受惩罚，只能说你们倒霉而已！因为本候从京师回来第一个就是撞上的就是你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六个少年的板子已经打完了，几个人正趴在地上号哭不止！可是刘昊嘉抬手一指六个家丁说道：「你们身为自家少爷的亲随家丁，明知道他犯错却不知劝阻，反而百般狡辩，一样仗二十！」

    这下子那几个家丁可吓了一跳！因为他们刚才看着那些锦衣卫打人，发现他们都收着手，就知道几个少爷不会有什么大事儿，最多是在床上趴几天！

    可是他们可没有那些少爷显赫的身份，真要挨打的时候就是实打实的挨！这二十板子下去，若是锦衣卫有心，直接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这次他们稍微犹豫一下反应就慢了一些，那些士兵们就立刻将火铳端了起来！尤其是刺刀上面还带着新鲜的血迹，更是让这六个人心惊肉跳！而且他们更知道一点，自己若是真的在这里***掉，他们主家绝对不会为一个家丁和武宁伯交恶！

    这时一个锦衣卫上前推了他一把最前面的家丁说道：「还不赶紧趴下！等着我们动手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无奈之下，

    几个家丁只好抱着头趴在地上！而那些锦衣卫上前二话不说扯下他们的裤子，抡起板子就开打！

    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沉闷无比，但是听在周边商户和行人的耳中却是无比的悦耳！他们纷纷的大声叫好，并帮着锦衣卫数数！

    不过这几个家丁此时确实在暗自庆幸！因为他们发现锦衣卫并没有下死手，就是普通的杖责而已，身体绝对不会留下隐患！

    等打完了板子，刘昊嘉对周边的人大声说道：「在场的人都记住了，本候这里是有规矩的！没人能犯了本侯的规矩！日后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大家就直接告诉巡检的人，他们自会处置！」

    周围的人听到刘昊嘉这么说，纷纷大声欢呼起来！极力夸赞刘昊嘉执法严明，有青天风范！

    刘昊嘉转回头来看到六个家丁已经起身，正在小心翼翼的提裤子。就直接说道：「去了把那六个小的绑在马上，让他们跟着本官去巡街！」

    刚才说话的家丁听说要去巡街，当即大惊失色！这可是比挨打还丢脸的事情啊！所以他匆匆系好腰带大声说道：「侯爷，您的规矩里头可没有游街这项！」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这规矩是本侯刚添的！另外还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这事儿没完！巡完街之后，这六个小的就直接扔到军营里面去受训，直到负责的军官说他们达到了新兵的水平才会放出来！」

    这下子这个家丁害怕了！他以为刘昊嘉要把这六个少爷折磨一番！六个小的本身就挨过打，再去军营里的被士兵一折腾，只怕就要死到军营里面了！吓得他当即「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说道：「侯爷开恩那！我家少爷有伤在身，万万去不得军营啊！」

    刘昊嘉不耐烦的说道：「没事的，本候又不会杀人，只不过是给他们些苦头吃！回去告诉你们家主，说不定他们还得感谢本候！」

 0570击鼓

    说完刘昊嘉挥手叫来刚才赶到的巡街士兵，说道：「以前的事情本侯不追究，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没错！」

    带队的班长跪倒在地说道：「辜负了大帅的希望，属下罪该万死！」

    刘昊嘉说道：「现在本帅要去巡街，没功夫搭理你！路上有几匹死马，你们送到军营里面去给士兵们加餐！记住了，不许用车，自己抬着去！」

    军官知道这是刘昊嘉法外开恩了！要将六匹死马送到城外军营要穿过整个天津城，虽然辛苦了一点儿，总比被打个半死的好！所以他立刻答应下来，指挥手下的士兵们收拢马尸。

    随后的事情就有趣极了！那六个少年都被绑在马上，可是他们屁股挨了打，哪里坐的稳！最后只能是趴在马背上，由他们自家的家丁牵马，跟着刘昊嘉巡街！

    十几岁的少年郎正是脸皮薄的时候，如今被人按在地上扒了裤子打屁股，还要被绑在马上游街，一个个哭的跟泪人一样！为他们牵马的家丁更是羞愧的抬不起头来！而且他们比自家的少爷要倒霉许多，挨了打还得走路，还得牵马！看書菈

    这支队伍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成片的欢呼，可见这些小家伙们给商户们添了不少乱！不过想来从今天之后，他们就没了在这里捣乱的心思了！

    就这样，刘昊嘉带着人将整个所有封地开放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而且就像他猜测的那样，今天一天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看来这些捣蛋的人也不傻，看到刘昊嘉摆出如此强硬的手段就全部老实下来！

    随后刘昊嘉按照他说的，直接将六个少年直接丢进了军营，然后打发他们的家丁各自回去送信。

    就像刘昊嘉猜测的那样，这六个人家没有任何一个向他发脾气，而是一致的向军营里送伤药，衣物和消息，消息内容也非常一致，就是：「不练出个人样，就别活着出军营了！」

    这些勋贵也不傻，他们现在不管是属于哪个阵营，都巴不得跟刘昊嘉有一份香火情，好借助刘昊嘉的手大发其财！而这六个小子进了军营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刘昊嘉的手下了，这也算是自家和刘昊嘉扯上了关系！

    尤其是刚刚加入联盛号的两个勋贵更是直接递话来：「这两个小子素来顽劣，难得还有愿意教诲，那日后就让他给侯爷当个亲兵吧！」

    要知道亲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当先一点便是忠诚，然后才能谈到其他！如果刘昊嘉真正的让他们成了自己的亲兵，那就意味着两个家族的结盟！毫无疑问，他们家族和刘家的关系就会有极大的拉近嗯！

    刘昊嘉这天下午所做的一切迅速被传遍了整个天津！所有人都在津津乐道的那几个当街被打板子的主仆！尤其是当他们知道那些少爷们被扔进军营以后，更是让他们弄出了无数种猜测！

    但是相对的，那些趁着刘昊嘉不在天津时跳出来捣乱的人来说，这个消息就一点儿也不友好了！他们再权衡了一下自家和那六家的背景之后，大部分人都老老实实的守着规矩过日子！

    不过还有一些人自恃背景深厚，反而叫嚣着要给刘昊嘉一些颜色看看！只不过暂时被身边的人劝住了！至于是真的被劝住了，还是假装被劝住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而刘昊嘉并没有因为外界的任何动静而改变自己的计划。第二天一大早继续去军营视察。吃过午饭后他破天荒的带着大队的锦衣卫和士兵进入了天津县城。

    要知道以往他在进出天津县城的时候都只是带着一队锦衣卫，带着士兵进入县城这还是头一次。这让心思敏感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们也想不出刘昊嘉到底要做什么？

    刘昊嘉进城之后沿着大路直行，直接来到了县衙门前。他跳下马来当着众多看热闹的人直接吩咐身边

    的锦衣卫说道：「你去敲鼓！」

    锦衣卫答应一声就快步向鸣冤鼓走去。看到眼前这一幕，在县衙门前的两个差役的眼睛都鼓起来了！

    他们还以为刘昊嘉是来告状的，所以年纪大的一个急忙上前想要劝阻锦衣卫敲鼓。按他的想法来说，你堂堂侯爷有什么事直接进后堂和县尊大人商量便可，何必敲鼓呢！

    可是他刚一抬脚就被一位锦衣卫拦住，然后就在他们惊愕的眼神当中，鸣冤鼓被敲响！「咚咚」的鼓声震动了周边几个街道！

    随后消息就开始快速传播开来：武宁候在县衙前敲鼓了，要出大事了！

    传言的人很笃定刘昊嘉绝对不是去告状的！以他的身份来讲，有事根本就不用告状，直接一张帖子就把下来请到他家中去了，怎么可能跑到县衙门前去敲鸣冤鼓！

    这时刘昊嘉已经在在锦衣卫的簇拥下进入到了县衙之中。从两侧厢房里涌出来的书吏差役们全部被士兵堵住。一名锦衣卫手扶着刀柄笑着说道：「诸位，今天用不到你们出面，你们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官场上有一句话叫做任你官清如水，也难逃吏滑如油！说的就是这些小吏和差役！县令一任限定最多三年，然后就要调往他方。长一点儿的也不过九年到到极限了！

    而这些小吏和差役可是一辈子盘踞在当地的，相互之间联姻勾结，成为当地的一个大势力！有时候和县令出现意见相左的时候，县令都要让步，可见他们的能力！

    所以当这些差异知道县尊大人和武宁候发生了冲突的时候，他们果断的选择了中立的立场，不用那个锦衣卫再说第二遍，自己就钻进了值房当中，把门关严再不露头！

    至于后院的县令因为还没到上堂的时间，正在搂着小妾睡午觉。所以鼓声响起的时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在小妾的帮助下套上官服，急匆匆的赶往县衙大堂，在途中还汇合了自家的师爷。结果他刚一进大堂就看见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穿蟒衣的年轻人。

 0571孙县令

    县令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人虽然没见过面，但是在天津城里能穿蟒衣又这么年轻的人只有一个，武宁侯！

    既然认出了是武宁候，县令心中蓬勃而起的那些怒气也被他强压了下去，他老老实实的拱手说道：「下官见过武宁候！」

    刘昊嘉坐在他的椅子上完全没有回礼的意思，右手不断的把惊堂木抛起来，再接住，循环不断。同时懒洋洋的说道：「免礼吧！另外听说贵县是姓孙？」

    孙县令说道：「下官确实是姓孙，下官……「

    他刚要说话，刘昊嘉就抢先说道：「听说孙大人是春节前来这里上任的，怎么这么急呀？」

    孙县令无奈之下只好说道：「这并非是下官的意思！只是上一任县令考察乃是甲上，其他地方又临时出缺让他去补位，所以吏部才派了下官来天津。」

    刘昊嘉依旧漫不经心的说道：「上一任县令考察是甲上并不奇怪，只是孙大人可想过其中的原因呢？」

    孙县令闻言心中叫苦不迭！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上任县令放下身段配合刘昊嘉，然后刘昊嘉替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轻轻松松的得了一个甲上的评价！

    可是这条路他走不通，因为他带着命令来的，来到天津就是和刘昊嘉作对的！所以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想来应该是能力出众吧？不然也不能得了甲上的评价！」

    刘昊嘉没有说话，只是把惊堂木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县令才说道：「哦，孙大人你真是这么想的？」

    事到如今孙县令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其他的想法了，直接把心一横说道：「那是自然！不过话说到这，侯爷您是不是该从下官的位置上下来了？」

    刘昊嘉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经过几句言语的试探，他已经发现这个县令大概是不会和他相配合了，所以他在孙县令有些愤怒的目光当中说道：「这个位置本候本来也不稀罕，它配不上本候身上这身蟒衣！不过今天这个位置也不能给你坐了！」

    孙县令闻言就知道今天要出大事了，但是还是那个理由，他没有退缩的余地！所以他干脆挺起胸膛说道：「侯爷，下官这个位置虽然说配不上侯爷的身份，但也不是谁都能坐的！这是朝廷给的位置，还请侯爷自重！」

    刘昊嘉缓缓说道：「你说的对呀，这个位置乃是朝廷安置下来的，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坐的！只是孙大人，你觉得你配坐在这张椅子上吗？你对得起朝廷吗？」

    孙县令此时已经彻底豁出去了，他瞪起眼睛大声说道：「下官如何对不起朝廷了？下关来此不过三个多月，又能做出什么滔天的恶事来？」

    刘昊嘉说道：「滔天的恶事你未必做不出来，只是现在时辰还没到！若是时辰到了，只怕抄家灭族的罪名你也凑得上！」

    孙县令干脆站直身体，用手指着刘昊嘉大声说道：「侯爷，下官敬你身为国侯，所以十分的客气！而侯爷却几次三番的羞辱下官，这是是何道理？」

    刘昊嘉说道：「本候羞辱你？本候还没有开始羞辱你那！」

    说完刘昊嘉大声说道：「人都带齐了没有？齐了就带上堂来！」

    只听外面有人答应一声，随机就有锦衣卫裹着两批人走上大堂。这两批人非常容易分辨，一批衣着华贵但却有些凌乱的样子，明显是在来的路上被修理过！不过脸上神色惊慌中带着怒色，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因为面对锦衣卫还能面露怒色的人在大明朝真的不多！

    而另一批人则普通了许多，一看就是普通的民众，而且有男有女。衣服虽然普通但是很整齐，神色中惶恐带着希望。

    刘昊嘉指着堂下的这些人说道：「孙大人，这些人你都熟悉吧？春节之后你

    判的案子，到现在也不过也不到两个月，应该还有些记忆吧？」

    孙县令看着这些人脸色有些发白，因为他把这些人全都认出来了！

    在他上任之前，刘昊嘉将天津治理的相当不错！一直在不停的打击小偷小摸，骗子，欺诈等行为，而且不断的向民众宣传如何防范类似的事情发生，所以天津城内的治安相当好！

    所以孙县令来到这里过问的几个案子涉及到的人全都在这里了，他又如何认不出来！不过他还是给自己打气说道：「侯爷这是何意？这些人确实曾经在下官这里打过官司，不过下官都已经秉公办理了，现在把他们找来做什么？」看書菈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是吗？那本候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秉公办理！」

    孙县令立刻大声说道：「侯爷，你若是再拿着国法开玩笑，下官就要上奏本弹劾于你！」

    刘昊嘉冷笑说道：「你要弹劾本候？好啊，本候还打算弹劾你呢！另外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本候身上还有一个锦衣卫千户的差事？」

    孙县令闻言脸色更是苍白了！锦衣卫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词，但是对于那些官员来说可就是洪水猛兽了！

    很多文学记录里面都说锦衣卫祸国殃民，横征暴敛等等等等，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欺负一下小老百姓弄点儿钱财之类的东西或许是有的，但也仅限于锦衣月的最底层。

    而那些掌握些实权的人都不会去欺负那些小老百姓的，因为锦衣卫设置当初就是针对天下百官的，有欺负老百姓的功夫，敲诈一下那些当官的油水岂不是更高！

    每次锦衣卫抄官员的家，哪次不是从上到下吃的满嘴流油？凡是被锦衣卫盯上的官员没有不心惊胆战，赶紧花钱疏通的！只是锦衣卫不掌握话语权，被他们监控的文官硬生生写成了街上恶霸的模样！

    刘昊嘉见孙县令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有就有几分瞧不起！既然敢做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可是眼前的孙县令明显就没有！

 0572 审案

    所以刘昊嘉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挥挥手说道：「弄个椅子给孙大人坐坐，让他看看本官如何审案！」

    立刻有两名锦衣卫上前来架住孙县令的胳膊，将他摁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他的师爷也被另外一名士兵粗暴的推了两把，战战兢兢的站在孙县令身后。

    被按在椅子上的孙县令虽然努力的表现出自己的勇敢，也试图让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可是发软的双腿却不承认他的努力！

    他的屁股刚一坐在椅子上，双腿就完全不能发力了，所以他在椅子上挣扎了两次之后也就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尤其是他身旁的锦衣卫用拇指将刀挑出刀鞘一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了！

    这时两名锦衣卫已经压着一名小吏捧着一摞卷宗走过来。这小吏战战兢兢走路的时候，差点儿自己右脚被自己的左脚绊倒！不过好在他还是把这一摞卷宗都放在了桌上。

    刘昊嘉顺手抓起上面的第一本卷宗打开念道：「被告徐培江夫妇，原告徐增寿，把这三个人留下来，其他人让他们在外候着。」

    这时大堂外面的喧哗声也越来越大，看来已经有很多百姓聚集在这里了。刘昊嘉微微一皱眉头抬头看去，只见大堂外面的已经是人头汹涌！他只好说道：「让他们安静，不然就打出去！」

    锦衣卫听到命令立刻有几个人冲出去，可是也许是因为锦衣卫的服饰太过吓人的缘故，几个人冲到大堂门外面还没等说话，喧哗声就迅速的小了下来！

    看到自己有这么大威慑力，当先的锦衣卫十分得意他手扶的腰刀大声说道：「我家大人说了，想看堂审没问题，但是谁再喧哗就赶出去！现在所有人都保持安静！」

    众人听到锦衣卫的呵斥自然是老实下来，那些想往前挤的人也不敢再有动作。所以整个县衙里面立刻就安静下来。同时刘昊嘉说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只听他说道：「你们两个就是徐培江夫妇吗？」

    这时大堂中多余的人早就已经被送到隔壁去了，只有三个人留下下来，其中两个人明显是夫妻。他们两个人听到刘昊嘉叫他们的名字立刻跪了下来，男人颤声说道：「回大人，小人便是徐培江。旁边的是我家内人徐方氏！」

    刘昊嘉点点头，看向他们身边几步外站着的一个人。这人四十余岁的年纪，留着三缕长髯，穿的是管家的服色，但是气度却像是读书人。而且此人站到堂上之后从来没有紧张过，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整理了自身的衣裳就负手站在那里不动。

    刘昊嘉看完他再看了一眼案卷，然后对他说道：「你就是徐增寿吗？」

    这人听见刘昊嘉问话居然没不跪，反而只是拱拱手说道：「在下确实是徐增寿！另外叫人好叫侯爷得知，在下……」

    刘昊嘉粗暴的拦住他的话头说道：「本候知道你下面想说什么，但是你记住了，本候让你说的时候你才能说，现在把嘴给本候闭上！」

    徐增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怒色，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然后刘昊嘉直接转向徐培江说道：「一个多月前徐增寿状告你们，并且你们败诉，到底因为何事啊？」

    徐培江闻言当时眼泪就落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努力控制住抽噎大声说道：「大人明鉴，小人冤枉啊！」

    随后他就将自家的事情讲给刘昊嘉听！原来此人并不是北方人，而是南方人，而且家族还是江南的旺族！若是提起他们徐家的一个人来，只怕天下人都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徐阶！

    只是一个家族当中自然是有得意的，也有落魄的。而徐培江一家人还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中产阶级！

    徐培江夫妇家中没有土地，只是靠着给人帮工为生。过这徐培江却不是普通的帮工，而是一家染坊的大师傅之一

    ！因为他手艺好，每年工钱也不少，日子过得也算是逍遥快活。

    就在一年多前的时候，天津开海的消息传到了江南，在江南引发了剧烈的动荡！徐培江虽然识字，但是学识不多，在听到周边的士绅读书人都在反对开海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表示反对，甚至他还真的担心开海以后引来倭寇耽误了他的生计！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开海之后似乎对他的生计完全没有影响，反而好了许多，让他多赚了不少银子！这就让他心中感到十分的疑惑，这怎么和那些士绅读书人们说的不太一样？

    不过他只是一个染坊的大师傅而已，对他来说，没有比赚钱养家更重要的事情了，所以他除了再不说刘昊嘉的坏话以外也就没有多余的事情了。

    可是他身为染坊的大师傅之一，有太多的机会接触南来北往的商贾，很多消息自然而然的就传到了他的耳朵当中。不过大部分消息和他并不相关，但是有一条消息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就是不止一次有商贾抱怨，那些印染过的丝绸布匹在海外更受欢迎，可是北方的染坊水平实在是太差，不如江南。可若是在江南印染之后的彩绸布匹晕倒北方却要多交一笔额外的税收！

    如果在北方要是有技术过硬的染厂就好了！这样的话，只要将江南地区的素绸和素布送到北方去印染，再卖到海外就能省下很大一块儿税收！

    徐培江听到这些消息就上了心，越琢磨越觉得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他和家里人反复商量过之后，他下定决心去北方看一看。于是他请了一个长假，昼夜兼程的赶往天津。

    结果他赶到天津之后发现这里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一块风水宝地！他看过天津周边的几个染坊，染出来的东西颜色不纯！虽然说北方也有手艺很高的染坊，可是根本就忙不过来，光是应付那些达官贵人们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了，哪里有能力顾及到天津这里。

 0573徐管家

    现在的天津和未来的天津是一个问题，就是距离京师太近，好东西全被京师刮去了，这里反而借不上什么力！

    看到机会的徐培江立刻租了一个小院子，备下来各种器械和材料，然后拿着自己带来的样板在商家之中寻找主顾。

    商人们对好的手艺都是敏感的，看到他拿来的样板之后，有几个商人尝试性的下了订单。结果成品出来之后让人非常满意！于是徐培江就开始在天津外面的村子里干起了自家的买卖，而且生意兴隆！他还写信去江南，让婆娘把孩子交给父母看管，让她来天津帮忙。.

    等他婆娘赶到天津的时候，徐培江已经做出了人生中最重大的一个决定，那就是用自家染坊未来的收入做抵押贷款租下了一个店面！他为了尽快还清贷款自然就努力工作，在替人染布的同时自己也订购一些素布素绸印染后出售。

    结果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他就挣回了本年度的房租，剩下的几个月再挣钱就是纯赚的了！就在他志得意满准备扩大染坊的时候，他在店里面遇到了徐增寿。

    在异乡遇到同乡，再加上还是同族的人，徐培江自然是欢喜热情的招待了徐增寿，并将自己的发家的过程说给了他听，果然得到了徐增寿的大力夸奖！

    由于徐增寿是徐阶府上的外管家之一，地位超然，徐培江招待他一番还觉得自己与有荣焉，甚至还为自己搭上了徐管家而感到窃喜！觉得以后有靠山了！

    可是就在春节过后没多久，徐管家却一直诉状将他送进公堂，原因是他擅自用族产谋利！

    徐增寿在状纸中声称徐培江开办的染坊是族中的公产，可是他却把利润全部揣进了自己的口袋！所以要求县令将染坊判给徐家！不过考虑到徐培江出了不少力建设染坊，就再掏500两银子归还族中，就不予追究了！

    可是徐培江怎么可能答应这种离奇的事情，当即在衙门里抗辩！可是衙门却没有听他的解释，直接将染坊判给了徐家，成为徐家的公产。还派出差役逼着他掏出500两银子来！

    可是徐培江此时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银子，多出来的银子预交了一部分房租，剩下的银子都用来扩张染坊了！所以家里的东西就被差役们搬了个干净，人也从房子里被赶了出去！

    可是这时候徐增寿居然还派人来告诉他，若是肯到染坊里来当个大师傅，工钱好说！这一点他自然不会答应！

    可是就在徐培江四下求告无门，已经准备转回江南的时候，却有人将他们夫妻送到了一个庄子当中，并且告诉他们，过不了多久侯爷就要回来了，如果有人能帮他们的话，也就是侯爷了！如果还有也帮不了他们，那就没办法了！所以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听完徐培江的讲述，即使刘昊嘉心中早就清楚这一切，但是他心里依旧燃起了一丝怒火！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制止此类的事情发生，只能说是遇到之后尽可能的主持公道而已。

    想到这里他扭头对徐增寿说道：「现在你可以报上你家中的背景了。」

    徐增寿听着徐培江哭诉半天早已经感到不耐烦了，当下一甩袖子说道：「在下乃是……」

    这时刘昊嘉抬手拦住他说道：「等一下！刚才你上堂来一直不跪，再看你举止，本候还当你是举人进士出身！可是刚刚徐培江却说你只是个管家，那你怎么有胆子站着说话？现在跪下答话！」

    徐增寿闻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说道：「侯爷，在下虽然不是正途出身，但是我家老爷可是徐阁老，难道脸这点面子都没有吗？」

    刘昊嘉闻言故作惊讶的说道：「徐阁老？可是赋闲在家，斗倒了严嵩的松江徐阁老吗？」

    看他的表情，徐培江夫妻几乎绝望了！他们觉得自己在这告状大概

    再无希望了！这徐阁老可是位极人臣的阁老出身，还将自己的学生张居正送上了首辅之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侯爷和徐家比起来也比不上啊！

    徐增寿看到刘昊嘉做出来的惊讶表情有些得意，撵着胡须说道：「正是！」

    刘昊嘉当即说道：「徐阁老乃是天下名臣，我等还是敬仰的！所以现在你跪下说话！」

    这一个神转折别说徐增寿了，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差点儿没被一口气噎住！既然你想让他跪下，怎么刚才还是一脸惊讶敬仰的样子！

    徐增寿平日里恣意惯了，刚要抬手指着刘昊嘉说话，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抬起一半儿的手又缩了回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是刘昊嘉已经没有耐心，直接说道：「一个仆役出身的管家跟本侯说话居然不跪，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帮帮他！」

    还不等徐增寿反应过来，站在两侧的锦衣卫里就窜出两个人来，他们快步上前，抡起刀鞘从背后敲在他的腿窝上！仓促之间，人的腿窝受到打击都不容易站稳，更何况两个锦衣卫根本就没留手！

    这两击当即就将徐增寿打的跪倒在地！他的双膝磕在地上发出「咔嚓」一声！疼的他一时忍不住直接扑倒在地上，大声哀嚎起来！

    听着他的哀嚎，徐培江夫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感觉十分的快活！就连刘昊嘉听着都舒服，总算是散发出了胸中的一口郁气！

    不过他也没急着处理徐增寿，因为他也知道这一下双膝跪地磕的够狠，就算是没有骨折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才能下地走路！这也算是对他的惩戒了！

    片刻之后徐增寿缓过来许多，呻吟声也低了下来。这时刘昊嘉才说道：「让他跪直了！大堂之上，趴在地上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刚才打人的两名锦衣卫立刻各自架上徐增寿的一条手臂，直接把人提了起来！这两个锦衣卫也是有点儿蔫坏，提起人之后直接就往地下墩！

 0574认罪

    如果徐增寿这次反应慢的话，只怕还要再吃一顿苦头！不过好在他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就在身子向下落的时候急忙收起大腿抬高膝盖，这才没有被墩再地上！

    可是即使是这样，膝盖着地的时候他仍觉得钻心的疼！所以他不得不向前扑倒，用双手撑住地面，才勉强摆出一个尚可的跪姿！

    刘昊嘉可不在乎他的感受，直接开口问道：「徐增寿，本候现在问你，你确定徐培江所开的店铺是用你们徐家公中的银子置办的吗？」

    徐增寿此时疼得脸色扭曲，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说道：「没错，就是徐家的族产！」

    刘昊嘉点点头又转向徐培江说道：「徐培江，他说是染坊是公中的产业，你有什么说的？」

    徐培江立刻大声说道：「他骗人！我家这一支虽然和松江徐家都是一个祖宗，但根本就不是一支的，上两代前就已经分家了！」

    刘昊嘉听到这里立刻笑了！他知道徐培江终于说出了他最需要的答案！所以他立刻转头看向徐增寿说道：「他说他们这一支和你们松江那支早就已经分家了，你怎么说？」

    徐增寿这下子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分家这两个字在中国社会伦理当中是相当重要的一个词，这意味着双方除了共同拥有一个祖先以外，再没有任何交互的地方，经济是完全独立的！

    分家在当时来说是重要的事情，哪怕是普通小民分家也要有族中的长者，邻居，村长或粮长等人出面做见证，将家业一五一十的分清楚，并写下详细的文书留存在案才算是正式分家！

    若是一地的望族由于家族人数过多必须要分家的话，更是当地的大事，根本就瞒不住的！只要派人当地去一打听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只要确定他们已经分家，那徐增寿所说事由就绝对不成立，治他个诬陷，欺诈之罪绝对是轻而易举！

    只不过孙县令完全没有查证就判了徐增寿获胜，铺子和染坊归于徐家名下，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那才叫奇怪呢！而且到最后这铺子和染坊是不是真的落在徐家的族产里面也未可知！更大的可能性是落在徐增寿手中！

    刘昊嘉见徐增寿没有说话，就追问说道：「徐增寿，现在本候在问你的话，如果你不说话的话，本候就默认你认罪了！」

    可是徐增寿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认罪！他稍微仰起头说道：「他说分家就分家呀，一个祖宗如何分得清？」

    刘昊嘉放松身体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能因为徐培江的一面之词就确定你们是两支！不如这样吧，本官派人到松江去查问一下，刚好最近听说张相爷丈量天下田亩的事情在松江始终推行不下去，可以一并查一下！」

    徐增寿听到这话脸上的冷汗就更多了！他知道刘昊嘉九成九是在吓唬他，问题是他也不知道刘昊嘉会不会抓住那百分之一真的敢查下去！

    若是他想查，只要派人到当地一问就能打听清楚，而自己做的事情马上就会曝光！依着徐家「光明磊落」的门风来看，自己一定会被送去服刑，并承担下所有的罪名来！

    但是相比这件事，刘昊嘉一旦插手清查田亩的事情，徐家的名声就彻底完了！因为刘昊嘉说的是对的，在松江一带，清查田亩的事情真的进行不下去，原因就是徐阶不肯退还田地！要是这件事情掀开了，自己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徐增寿立刻下定决心，咬着牙说道：「不必查了，在下认罪！此事确实是由在下一时贪心所致！」

    他这话一出，堂下的百姓们就是一阵喧哗！刘昊嘉敲敲惊堂木，让所有百姓安静下来，然后瞟了一眼坐在旁边面如土色的县令问道：「那你上告的时候，为什么孙县令连问都不问一声就判了呢？你向他行贿了？」

    徐增寿闻言不屑的说道：「对付他这种人哪里用得着行贿！在下只是拿了我家的老爷的帖子出面而已！他为了巴结我家老爷，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能答应下来！」

    刘昊嘉说道：「就是说，孙县令是知道你诬告徐培江，并刻意配合你吞下他的家产，是不是这样？」

    徐增寿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而且他觉得凭借徐阁老和张居正的面子，自己应该是有惊无险的，只要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日后总有脱身的机会！所以他非常干脆的说道：「是的，就是这回事！」

    刘昊嘉接着问道：「你在天津做这种事情，想来徐阁老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徐增寿听到刘昊嘉这么问，以为是他不想把事情牵扯到徐阁老身上，只在停留在自己这个层面上，那也就是说即便是惩罚也不会太重！这是官员中相互开脱的一种常用办法！所以他振奋起精神说道：「我家老爷确实不知！这点事情哪里需要我家老爷过问！」

    其实徐增寿理解错了，刘昊嘉本身也确实没有向徐阶身上攀附的意思。因为做不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一两万两银子一事情，还真用不到徐阶来动问，所以只要确定了整件案子的前因后果也就可以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真相大白了，刘昊嘉让人给徐增寿签字画押，同时指着面如土色的孙县令说道：「你完了！」

    等他拿到徐增寿签押的文书就宣判说道：「徐增寿诬告徐培江夫妇的案子撤销，店铺和染坊物归原主！同时徐增寿涉案金额巨大，判处劳役十五年！」

    徐增寿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来天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可知道刘昊嘉口中的劳役是什么？轻一点的就是修桥铺路开山凿石，重一点儿的就直接卖去煤矿里面挖煤！别说十五年，便是十五天他的身体也是经受不住！

    他立刻大声喊道：「侯爷，看在我家老爷和张相爷的面子上，饶过小人这一遭吧！」

 0575徐阁老

    刘昊嘉在卷宗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同时说道：「本候就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才没有严惩你！十五年劳役已经算轻的了！不过你放心，不会把你送到煤矿里面去的，天津这里要干的活儿太多，把这里的活干完了才会考虑往煤矿里送人！」

    徐增寿闻言彻底绝望了，他大声喊道：「你是武侯，根本没有资格审案！要是朝廷知道了这件事，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刘昊嘉说道：「那个染坊并不值钱，值钱的是那个铺子！而那个铺子是在本侯的封地当中，所以本候自然有这个权柄！来人，把他叉下去！」

    刘昊嘉吩咐完，立刻有人上来带人。听他喊的烦人，直接又堵了他的嘴才拖下去。

    而徐培江夫妇见案子判完了，徐增寿被拖走，就连连向着刘昊嘉叩头表示感谢。刘昊嘉吩咐人带他们夫妻二人领回自家的东西，看着他们离开才仔细的听堂下的动静，想看百姓们是怎么个反应？

    他仔细听去，果然人群之中有不少人在大声赞颂他，说道：「侯爷果然是青天那！」

    「轻易就断出了真假，比县令强多了！」

    不过刘昊嘉还清楚的听到有人大声说道：「徐阁老操劳国事，无心理家，这才出了这种败类，真是给徐阁老蒙羞啊！」

    刘昊嘉仔细看去，果然是一些读书人在这里大声说话，明显是在给徐家洗白，而且还有不少百姓们也跟着大声点头附和，纷纷都说徐阁老治理国家功劳极大，只是家中出了败类。这不是徐阁老的错！

    听到百姓们附和这些读书人的说法，刘昊嘉的好心情突然就消失了！这些百姓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而且恐怕还有很多读书人也只是人云亦云，根本就没考虑过事情的真相！

    在刘昊嘉看来，徐阶一辈子只干了两件事，那就是不断的和严嵩进行政治斗争，并最后彻底斗倒了严嵩！第二件事就是为了自己的后路，培养出了自己的好学生张居正接班。其他并无建树！

    世人都说严嵩是女干臣，但严嵩真的是女干臣吗？未必！大家可以仔细想想，严嵩一家人真正做了什么恶事吗？恐怕并没有！但是他们父子二人却彻底被描绘成了祸国殃民的女干臣！

    其实在世人眼中，严嵩父子真正的罪名不过是「媚上」二字而已！说穿了，就是皇帝说什么就做什么！至于其他罪名不过是胜利者搞臭对手的手段罢了！

    在大明当时的政治条件下，正是思想启蒙的时候，「虚君」这一个概念虽然还没有被真正提出来，但是已经有了朦胧的想法！再加上文官压制皇权的必要，所以当时百官们就认为，任何人只要是完全听皇帝的话，那就是女干佞！

    而严嵩恰恰做的就是完全听嘉靖皇帝的话！嘉靖皇帝通过严嵩为手脚，自己躲在深宫中遥控朝廷，完全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都说严嵩父子贪了无数的钱财，一生骄奢yin逸，可是按照记录，在抄严嵩家的时候，只抄出财物合计三十余万两银子来！而按照中国文人斗倒一个人就要彻底搞臭的方式来看，恐怕这三十余万两银子也是夸大的！

    而且在严世藩死后，严嵩回到家乡，他家乡的人也没有对他有半分的指责，反而多有接济。要不然严嵩一个几十岁的老人，怎么可能靠着坟地上的贡品又活了好几年？

    反过来再看徐阶，在严嵩掌权的时候，他为了不被清算，不惜把自家的孙女嫁给严世藩作妾！这在当时世人看来，根本就是他向严嵩一家人摇尾乞怜了！而等他斗倒严嵩之后，徐阶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孙女毒死了！

    同时自从他入阁之后，徐家的家产就急剧的膨胀起来！尤其是在他身为首辅之后，发家之快令人咋舌！最后徐家得了一个称号叫做「半松江」，可见当时他家兼并

    的土地有多少！

    而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徐阶死的时候居然没敢葬在家乡！这其中的原因就值得细思了！

    在中国人的思想当中，落叶归根乃是必须的事情！尤其是像徐阶这样的阁老更应该葬在家乡，并且大操大办才行！可是他为什么偏偏把自己的坟地安置在外地呐？

    因为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做「兔子不吃窝边草」！徐家把松江的土地半数以上揽在怀中，不知祸害了多少乡民！估计徐阶的坟要是安置在家乡的话，大概半夜就会被人刨了！

    尤其是在张居正成就首辅以后，他一直在推动清丈田亩的事情！可是等清丈到松江的时候基本上就陷入了停滞！毕竟学生抄老师的田地好说不好听！

    可是徐阶作为张居正的老师却不曾给予他半点支持，从来没有说主动请朝廷官员来清查，就是当做不知道一样不闻不问。如此就可以看清楚徐阶的态度了，就是休想动老子的田土一分一毫！所以两相对比之下，谁是清官，谁是女干臣还真不好说！

    看到刘昊嘉干脆利索的判了一个案子，百姓们的兴致就更高了！所以闻风而来的百姓几乎将县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但事实上后面那几个案子解决的异常的轻松！因为这种巧取豪夺的案子漏洞大到能跑马车！而且作案者根本就不屑隐藏，或者在他们看来，他们做的事情对那些被害人来说是无力反抗的，完全没有遮掩的必要！

    而且在官场上这种事情更是层出不穷，反正大家手上都沾着血，互相给个面子，不会有人追究！所以这几个案子稍一盘问就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尤其是他们看到徐阁老家的外管家之一都被拿下了，他们更没有了反抗的心思！

    所以刘昊嘉一问，他们就老实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认打认罚也都接受！于是审案的速度快的出奇！

    几个案子判完后完全满足了百姓们的好奇心，于是散开的人们开始绘声绘色的向没到县衙的人描绘当时的情景。把刘昊嘉的身形拔高了不知多少倍！一时间刘昊嘉的青天之名在天津不断流传！

    .

 0576探监

    而刘昊嘉直接断了所有案子之后，直接将孙县令扣下，再写了一份奏本送到朝廷里面去。反正这些案子都是铁案，他又有锦衣卫千户的官职在身，本身就有稽察官员的职责，所以根本就不必担心这些案子有反复。

    刘昊嘉两天出手两次，一次在城外，一次在城内，宵小们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使还有一些蠢蠢欲动的人也全部安静下来！更有一些人悄悄的找到了苦主，将欺诈来的东西归还了回去。

    在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和一个发疯的侯爷作对，尤其这个侯爷掌握着兵权，还是皇帝的宠臣！而且还有花不完的银子！

    等刘昊嘉处理完全部案件，天已经黑下来。他怀着打胜仗的心情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而且他发现今天的晚餐格外的丰盛，居然还有两壶酒！平日里张佩珈只会给他准备一壶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放开，但是不妨碍他先抄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品尝！羊肉炖的很烂，很入味！

    就在他美滋滋尝了羊肉的时候，张佩珈端着一盆汤从后面走出来。她看见刘昊嘉正在蠕动的嘴唇立刻说道：「哥哥，你怎么能偷吃呢？居然不等我们！」

    随后走出来的谭翠颖端着刘昊嘉最喜欢的炒鸡蛋，听到张佩珈这么说，她就笑着说道：「就是啊，我们都白辛苦了！」

    刘昊嘉抹抹嘴起身，一只手接过汤盆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接过炒鸡蛋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在拱拱手说道：「实在是两位娘子手艺太好，一时忍不住啊！」

    张佩珈二人虽然对刘昊嘉的口花花早已经有了一些适应，但依旧是微微红脸。

    三个人坐下去之后，谭翠颖给刘昊嘉倒了一杯酒，又给张佩珈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刘昊嘉见状说道：「你们两个平时都不喝酒的，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啊？」

    张佩珈端起酒杯说道：「今日哥哥当了一回青天，替百姓做主，自然是要敬夫君一杯！」

    刘昊嘉哈哈一笑，端起酒杯来和她们碰杯之后一口饮下。张佩珈两个人动作略慢了一点，但依旧是喝干了杯中酒。

    趁着她们喝酒的功夫，刘昊嘉夹起两块鸡蛋放在她们各自面前的碟子里，说道：「两位操持晚餐辛苦啦！自己做的美味佳肴，一定要多尝尝！」

    刘昊嘉的这个动作，在这个时代的男人身上可是很少出现的！张佩珈已经经历多次还好一点，但是依旧很开心！而谭翠颖享受这种待遇的次数还不多，每次都是十分感动，眼中不由得多出一丝柔情来！

    随后三个人边吃边聊，刘昊嘉在两人的要求下，把今日审案的过程又详细的说了一遍。其实整个过程张佩珈两个人早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她们就想从刘昊嘉嘴里再听一遍。

    等刘昊嘉将事情说完了，张佩珈向谭翠颖问道：「妹子，你说朝廷里的官员们会不会报复？」

    谭翠颖说道：「报复是肯定要报复的，因为毕竟咱们坏了他们的好事！但是他们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来，估计还会是使阴招，下绊子！」

    刘昊嘉说道：「没错，这事儿上咱们占据大义！这些人，包括孙县令在内，案件涉及的银子数额巨大，而本官又是锦衣卫千户，有稽察之权，拿下他们虽然有些越权，但绝对说得过去！所以正面的责任不会有，若是他们来阴的，咱们就更不怕了！」

    张佩珈说道：「话是这个道理，可是哥哥还要防着点儿才行！只是不知道这孙县令身后是什么人？」

    刘昊嘉闻言放下筷子说道：「这倒是个问题！要不是妹子提醒，差点儿就错过去了！」

    谭翠颖也说道：「孙县令来的时间不对，说明是被人刻意安排到这的。既然能在天津这里安排一个自己人，那么所图必然非

    小，所以还要细查一下才行！」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没那么复杂，直接去问就行！那些文官里面有骨头硬的，也有骨头软的！但是像孙县令这样刚到任就贪赃枉法的，骨头硬不到哪去，吓唬一下就能拿到答案！」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吃完了晚餐，但是刘昊嘉已经把谭翠颖的提醒记在了心里。所以他决定尽快撬开孙县令的嘴。

    等到宵禁开始之后，他带上人直接赶往县衙大牢。他赶到大牢外的时候，外院的大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寂静的如同一片墓地！

    一名锦衣卫上前砸门，砸了许久之后才听见院子里有人大声说道：「不知院子外面是哪位呀？咱们县衙大牢晚上不让探监，还是请回吧！」

    刘昊嘉听他如此说话，不禁对这个牢子有了几分好印象！但是随即他就明白过来，若是白天来敲门他只怕就未必是这个动静了！因为敢在夜里敲大牢门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贵，都是这些牢子们得罪不起的，所以他们说话才客气起来。

    那个锦衣卫可不在乎对方的态度，他不耐烦的猛踹了两脚门，大声说道：「啰嗦什么！赶紧开门！」

    他这一出声里面顿时就没了生息，过了片刻后才有脚步声靠近。然后再「吱呀」声中打开了半扇门，开门的牢子借着外面灯笼的光芒，立刻看清外面的人是锦衣卫打扮，于是脸上立刻就带上了笑容，说道：「您这大半夜的干什么呀？晚上不能探监，这不合规矩！」

    这个锦衣卫也不搭话，直接向后撤了一步并挑高灯笼，让出刘昊嘉的身形来！在灯笼的照耀之下，刘昊嘉的脸忽明忽暗，看着这个牢子就是一哆嗦！

    不过他还是瞬间判断出来这个人是谁，二话不说直接将两扇门全部打开，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刘昊嘉进了门说道：「今天你们牢头在不在？」

    牢子连连点头说道：「巧了，今天牢头值夜，在里面睡着呢，小人现在就去把他叫起来。」

 0577牢里

    随后他看见刘昊嘉点头，就一溜烟的向里面跑去。片刻之后一个四十余岁，留着两撇老鼠须的中年人边穿衣服边跑过来。不过这人手脚倒是麻利，跑到刘昊嘉面前的时候一身衣服已经穿利索了！至于另外一个牢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牢头看到刘昊嘉站在大门那里，背后大门已经关上，就知道他不欲声张，立刻跪倒在地低声说道：「小人见过侯爷，给侯爷请安了！」

    刘昊嘉直接说道：「本候见一下孙县令，前面带路！」

    牢头闻言也没提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事儿，直接起身做出请的手势，同时说道：「侯爷这边儿请！不过还是劳烦一个兄弟前面照亮，这路不好走！」

    他说完立刻有一名锦衣卫上前高高挑起灯笼将前路照亮，然后牢头引着众人来到大牢前，他掏出钥匙打开铜锁，推开两扇沉重的大门，一股潮湿、阴寒、腐臭的气息立刻就涌了出来！

    牢头闻到这个味道面不改色，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可是当他看到刘昊嘉和几名锦衣卫同样面不改色的时候心中就有些惊讶了！在这种环境当中，闻到这种味道却能做到神色不变，要么是类似的场景见得多了，要么就是神经如同钢铁一般坚硬！但是无论是哪一种，这样的人都不好对付！

    不过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牢头能够惹得起的，所以他更加低头的在前面引路。所有人走廊往里面走了十余步，然后拐了一个弯，就看见有灯光闪耀。原来前面有一个大的空间，是几个牢子休息的地方。

    等他们靠到近前，发现正有三个人各自躺在铺上打呼噜，完全没有人值守。不过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这三个人还是陆续醒来。还没等他们清醒过来就看到牢头向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老实待着别惹事。

    这几个人再看到刘昊嘉的服色后也明白肯定是有大人物来了，直接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己的床铺前一声不吭。

    牢头领着刘昊嘉等人继续向前走，随后就走进了一个黑暗的甬道当中。在灯笼的照耀下，能看到两侧全都是木质的栅栏。这就是大大小小的牢房了。不过看来这些牢房里面都是空的，这要感谢刘昊嘉，他把所有的犯人全部弄去参加劳役了！

    众人一直沿着过道走到了最里面一间牢房前，刘浩家看到里面居然有张床，床上有个模糊的影子。他知道里面应该就是孙县令了！

    牢头二话不说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吹，点燃了里面的一节蜡烛。这时刘昊嘉才发现，原来这监牢里面不仅有床，还有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架！

    再向周围看去，脸盆架子之类的东西也齐全，再看床上正在迷迷糊糊醒来的孙县令，他身上盖着的被子也十分干净。若不是鼻子里闻到的味道不太好，他都以为这是孙县令家中的书房了！

    不过刘昊嘉也能理解牢头为什么这么做。现在孙县令虽然被刘昊嘉关进了大牢，但是他毕竟是文官，还有一大堆老师，同僚在，未必能够落上罪名，所以不如留些情面，反正也不花他们的钱！

    这时牢头已经站在床前说道：「大人，侯爷来看你了！」

    此时孙县令已经清醒过来，并且认出了刘昊嘉。但是他既然已经和刘昊嘉撕破了脸，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起身，而是直接用被子裹住身体坐在床上，然后斜着眼睛说道：「怎么，侯爷是来看下官笑话的？」

    不用刘昊嘉说话，一个锦衣卫将椅子拖过来放在床边。刘昊嘉施施然的坐下说道：「本侯从来没有看对手笑话的意思，更何况孙大人连本候的对手都算不上，本候又何必花时间来笑话你？」

    孙县令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侯爷这句话说的倒是有道理，下官终究是个小人物，和侯爷比不得！不过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

    ，想来侯爷也不会半夜到大牢里来！所以下官已经决定了，您文什么下官都不会说！」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你猜的不错，本候在这个时间来找你，确实是有事情想要询问，或者说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孙县令说道：「下官已经说了，什么都不会说的！您就自己慢慢猜吧！」

    刘昊嘉没有理睬他，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本来本候是没想到这一点的，但是有人提醒过之后才觉察出来，你身后一定是有一股势力在帮助你，才把你安插在天津！然后本候就想啊，是什么样的势力来会特意在天津安置一个人呢？」

    这时孙县令很感兴趣的插言说道：「侯爷，你为什么不猜是某个大人物呢？」

    刘昊嘉说道：「位置越高的人办事越要讲究规矩，你突然来到天津就已经是坏了规矩了，说明你身后的人有实力，但并不是特别有力！更大的可能只是想借机占便宜的人！所以本官思来想去就猜到一个，就是只有主宰会那群地老鼠才会这么做，不知孙县令觉得本侯猜的对不对？」

    孙县令昂着头说道：「侯爷自己猜测便是，何必来问下官？」

    刘昊嘉看着他半晌没说话，片刻后才笑着说道：「孙大人真的不打算说吗？」

    而孙县令则是一副身不动，头不摇，任你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看到他的表现刘昊嘉突然扭头对站在一旁，始终低着头的牢头说道：「牢头，听说在你们大牢里有很多种办法能让人无声无息的死去，然后回头报上一个疾病暴毙就可以了！若是本候请牢头出手送孙大人一程，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前几个字的时候，牢头就已经额头见汗了！等一番话说完，他已经开始浑身发抖！他是真的不想参与到这其中去，因为两头的人他哪个都惹不起！可是偏偏事情就逼到了他头上，现在可怎么办呢？

 0578果断站队

    孙县令不觉得牢头有胆子对他动手，斜眼看了一下浑身颤抖的牢头没有出声。而刘昊嘉同样坐在那里没有发话，整个牢房里寂静的像是没有人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牢头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全是疯狂之色，声音嘶哑的说道：「侯爷，小人做得到！」

    这话一出孙县令顿时大惊失色！他用手指着牢头说道：「你，你，你，……」

    刘昊嘉闻言则笑了！他打掉孙县令是手说道：「他能够答应本候的要求并不奇怪，这其中的道理你想想就明白了！」

    孙县令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他只是一个停职代参的县令，就算身后有人也改变不了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这个事实！而刘昊嘉的封地就在天津，和他们这些流转的官可不一样，三年就没影子了！可是刘昊嘉他是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的，若是想报复牢头，他有一万种办法把牢头全家玩死！

    而且就算是牢头真的把他杀掉了，他身后的人也只会把这笔账记在刘昊嘉的头上，没有人会费尽周章的去难为一个牢头！杀人之后追击凶手也就罢了，谁会难为一把刀呢？

    想通了这个道理，孙县令突然的向后靠在墙上，全然不顾裹着的被子已经散开，一副心丧欲死的样子！

    刘昊嘉这时笑笑说道：「怎么样，孙大人是不是可以考虑告诉本候真正的答案了？」

    孙县令闻言缓缓的坐直身体，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牢头，然后犹豫再三才赌气般的说道：「你猜对了，就是主宰会的人！据说我的调令是社首亲自安排的，至于社首是谁我也不知道！」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现在主宰会的社首是谁本侯也不知道！不过不着急，早晚有抓住他的时候！现在还是要多谢孙大人指点迷津！」

    刘昊嘉站起身来想要离开，不过他看到孙县令依旧恶狠狠的瞪着牢头，而牢头时不时偷眼看向自己，一脸哀求的样子，刘昊嘉就停住脚步说道：「孙县令，牢头在今晚的事情当中并没什么错处，所以孙大人不妨就当做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想来牢头也能约束好手下人不会乱说！要不然的话，本候想要在大明找一家人虽然有些困难，但并不是做不到！」

    听到这话牢头如释重负，当即跪下来连连叩首！而孙县令也是知道这是刘昊嘉警告自己日后不要找牢头的麻烦，不然就会报复到自家人身上！所以他苦笑着说道：「本候放心，勋贵就算是出了大牢也不过是另换一个大牢，未必有能力报复他了！」

    刘昊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身离开，牢头紧跟着他出了牢门。随后牢头锁上牢门后看都没看孙县令一眼就跟着刘昊嘉走出去，一直走到了大门哪里。

    刘昊嘉看见大门就挥挥手，他身后的锦衣卫立刻从腰间摸出一卷儿东西塞到牢头手中。牢头拧开一看，原来是联盛银行五张二十两的银票！

    牢头知道这是打赏给自己今天果断站队的赏赐，所以他也没有客气，只是跪下给刘昊嘉磕了个头说道：「日后侯爷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差人来说一声便可，小人一定效犬马之劳！」

    刘昊嘉本来对他没什么期望，毕竟只是一个牢头而已，就随口说道：「好的，不过本候倒是希望永远也用不上你才好！」

    捕捞这牢头却说道：「侯爷，这世上多有不见棺材不落泪者，到时候也许小人就有用了！」

    听到这话刘昊嘉心中惊讶，不由得回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缓缓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倒是个有智慧的！你叫什么名字？」

    牢头神色肃然的说道：「小人姓何，贱名利水！而且小人哪里有什么智慧，只是活得久了，见得多了而已！」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你既然抓住机会了，那就给你个机会！明天本候会差人给你送一千

    两银子来！一年之内，本候要你掌握饷银上下，无论谁说话都不如你好用才行！做成了，本侯许你一场富贵！做不成嘛，这银子一分不少给本候还回来！」

    何利水闻言喜不自胜，激动的脸色潮红连连叩首！刘昊嘉没有再多说，直接骑马往回走。上路之后他身边的锦衣卫说道：「二少爷，这种人也有值得收拢的必要吗？在属下的印象当中，这种人最是见利忘义，不堪大用！」

    刘昊嘉随口说道：「下一步闲棋罢了！如果是有用正好，没用最多也就是损失一些银子！」

    随后刘昊嘉想了想说道：「明日你跑一趟京师，让京师里的人都精神起来，朝廷里面有什么动向，要用最快的速度报过来！还有，对主宰会的追查不要松懈了！」

    几天后刘昊嘉的奏本传到京师，在朝廷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个武侯居然抓捕当地的县令，这是坏了规矩了！所以所有的朝中官员都一致要求严惩刘昊嘉！

    可是就在百官们就在商议给刘昊嘉定什么罪名的时候，近来不怎么发话的万历帝却突然发飙了！对他指着几个大臣大声说道：「一个刚到任的县令就接连犯案，涉及脏银几万两！这种人你们不赶紧抓回来弄死，还在这里讨论如何处置抓人的人！你们是不是以为朕心里彻底糊涂了！」

    立刻有官员辩解说道：「县令若是有有错有，武宁候也应该上报朝廷，由朝廷来抓捕，哪里有武官抓捕文官的道理！」

    结果又被万历帝一顿大骂，理由就是你在人家封地里搞三搞四的，没直接杀了他就算是给你们这些面子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而且锦衣卫本身就有抓捕犯罪官员的权利，武宁候更是锦衣卫的千户，所以这人抓的没错！

    文官们没想到万历帝的态度是如此的强硬，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再加上勋贵们一起发力，文官们也只是面子受损，而且他们也发现孙县令到任是时间不对，觉得里面另有隐情，不宜追究，这件事情才算是过去了！

 0579天津要收商税

    刘昊嘉在天津接到消息的时候正是在家中吃饭的时候，他看完送来的密信之后冷笑了几声，随后就将信丢在桌子上。张佩珈接过信来和谭翠颖两人看过之后说道：「哥哥，这朝廷里的官员对哥哥这般有敌意，长久下去只怕不妙！」

    刘昊嘉却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又如何？我看刺激的还轻！这几天妹子借我一批账房，我要筹划一下在天津和运河上收税的事情！」

    刘昊嘉这句话可将张佩珈两人吓了一跳！谭翠颖说道：「侯爷，孙县令这件事情刚刚在朝廷中平息下去，您又搞出第二件事情来，这不是和那些官员对着干嘛！」

    刘昊嘉说道：「我看就是对他们刺激的不够深！等他们习惯了，自然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张佩珈两人闻言根本就没有担忧，因为她们两个人都夫唱妇随的习惯了，根本就是刘昊嘉杀人，她们把风的想法，所以她们两个直接商量起调配人员来。

    不久后，刘昊嘉的奏本送到了朝廷，再次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奏本上公然宣称他要在天津增收商税！原因是天津开海之后引来众多的商贾，天津的商户借着他的封地大发其财，却不肯交一文钱的税收，这是不对的，必须要改过来！

    其二就是就是运河是差役维护用来打通漕运的。可是现在漕船却被各级官员和商贾夹带货物，这些商税被偷漏的不说，还影响运河漕运，所以必须收税！

    而且太祖时定下的税率为太低，已经不适合当下，所以要按照三十税一来收取！

    刘昊嘉这封奏本引发了全部文武官员的反对，反对最激烈的还是文官，至于勋贵只是随大流的喊两声！因为他们的最挣钱的买卖都在刘昊嘉那里，而且做生意的时候已经交过税了！

    另外他们在其他各处虽然还有不少买卖，但是利润比起天津的店铺来就差了很多，和天津交的税比起来就更是天上地下，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当然，要是能反对成功也是喜事！

    而文官这里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反对声此起彼伏！要知道，这不是交税多少的问题，而是交不交税的问题！

    自大明开国以来，士绅和读书人们就从就没交过税，如果是开了这个口子，岂不是全天下的士绅都要交税？所以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

    但是他们反对归反对，却一时间难以阻挡刘昊嘉，因为他在奏本里面写的清清楚楚，两个月后就开始正式实行，而且所得的税收全部上交给朝廷，自己不收分文。而且收商税的事情自古有之，就是朱元璋开国的时候也定有税率，虽然低了一点，但是律书里有明确记载的，所以现在士绅们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在利用手中的权利和舆论偷税漏税，刘昊嘉要是铁了心收商税，他们还真未必拦得住！

    于是在收到奏本的当天，几乎所有能出席的文官全部都出现在早朝里面，所有人众口一词的要求皇帝和封驳武宁候的奏本，并下旨申饬！

    百官们之所以如此群情激愤，并不是说刘昊嘉犯了什么错，而是他们怕自己犯的错被掀出来，被皇帝明白了日后没好果子吃！

    在太祖年间，天下刚刚平定，可以说是百业凋敝，穷困无比！而朱元璋出身低下，自然是知道小民的辛苦，所以格外调低了税率，就是希望能够与民生息，让国家尽快的恢复。

    客观的说，这种做法在当时确实促进了国力的恢复，不过这其中也是有弊端的。比如说朱元璋独断专行的性子就被文官被利用了！

    朱元璋晚年的时候，性格愈加暴戾，对官员的要求愈加的严苛！有一年有一个县令上报本年的商税超额完成，本来他以为自己会受到嘉奖，却不想却引来了倾家之祸！

    朱元璋看到他的奏本后，以为这个县令在民间横征暴敛，这才收出了大批的商

    税，所以直接把这个官员发配边疆去了！

    可是他却不想想，地方上超额完成水手也许是正常的情况。因为天下休养生息已久，商贸自然繁盛，只要各地官员实心用事，收齐商税，甚至是超额完成是十分容易的！

    但大部分的官员都是不求有功，但求不过，所以一税额收满就不再收取了，让一部分人白白逃税、而逃税的往往恰恰就是当地的士绅大户！

    还有官员更是故意少收税或是不收税，反而上书说本地如何贫苦，请求减免税收等等。但是朝廷若是真的批了减免税收，只怕他就会放过士绅大户，再小民身上盘剥一番，然后这部分钱就进了私囊！

    至于说那个县令如此倒霉，期间有没有朝廷中的官员在背地里下了黑手，把他当做出头鸟来处置，这都是十分有可能的事情！所以借助处置这个下来的事情，各地对于商税的收取就更加的随心所欲了！甚至还刻意的降低税收，以表现自己爱民的形象！

    所以说各地官员要想糊弄皇帝可谓花样百出！即使是朱元璋设置了锦衣卫专司打听消息，也未必能够做到兼听则明！而有了这一件事情打底之后，大明的商税就算是彻底崩盘了！

    等到了弘治年的时候，大明的工商繁盛已经到了相当的局面，可是官员们却依旧不肯收取商税！当时更有一名杭州县令在县衙门前放上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一个钱箱和一本账簿，要求做生意的人自行登记，自行纳税！结果历时三个多月只收上来几百文钱！

    而这种脑残般的损公肥私做法居然得到了当时士林中人的交口称赞，该人也被称为有魏晋之风！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官员们之所以不愿意收商税是因为能中饱私囊，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本身就出身于士绅，而是士绅恰恰是大明商业中的主导力量，要是收税岂不就是让他们收自己的税，他们岂能又愿意交税！

 0580反对如潮

    江南自古就是工商繁茂之地，而工商带来的利益远超土地！有了足够的银子，自然能够培养出足够多的人才！所以江南的士绅们培育出了大量的官员充斥朝堂，而这些出身于江南士绅的官员们又怎么可能对自家人，甚至是自己身上动刀呢？

    还有人说大明朝不是分为南北二榜吗，南北***分成，北方的官员应该会赞同在南方征税吧？可是大家却忽略了一件事，江南的钱财比较多，对于培育读书人身上投入的就多，产出的读书人质量自然就要高一些！

    再加上又多出两成的份额，相互攀扯之下，北方出身的官员往往就处于较低的层面上，而真正在朝廷当中有话语权的全是南方人！

    就以万历朝为例，张居正出身湖北江陵，就是现在的荆州市！申时行出身南直隶长洲县，就是现在的苏州。王锡爵出身南直隶太仓人，也是苏州人。张瀚是浙江杭州人！

    唯独一个次辅张四维是出身于北方，但是独木难支！而且张四维家中本就是盐商出身，属于商贾世家，又怎么可能愿意收商税！更何况他还觊觎着首辅的位置，想要讨好那些官员来支持他还来不及，就更不可能支持收取商税了！

    所以换句话说，大明的高层官员往往都是出生于江南的富贵阶层，而这个富贵阶层的人基本上要么是大地，主要么是大商人，也是商税的主要来源。

    他们不断的培养读书人，然后读书人进入朝廷当中为官，他们围观后就庇护着这个阶层，然后在庇护之下，这个阶层飞快的继续壮大，再将更多的钱财继续投入到教育宗族子弟读书，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任何想对这个阶层收取商税的人都是他们的大敌，所以反对收取商税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想象中寒门出士子的情况在这种近乎于知识垄断的情况下很难出现！即便是出现了也会迅速的被士绅大户通过联姻等手段吸纳到自身的体系当中。少量想要打破禁锢的人要么莫名其妙的得了各种罪名消失在官场之中，要么只能在方寸之间挣扎，不得施展！就像海瑞固然有个「海笔架」的称号，但是细想他的所作所为从未超出官场的红线，这才是他可以善终的原因！

    所以到了大明后期，国家的财政日益困窘，就连宫中的用度也接济不上！皇帝不得不派出宦官充当矿监、税监等，前往各地收取钱财。而文官们却利用手中的舆论权利直接将这些宦官描绘成贪得无厌，搜刮地方的女干贼！

    可实际上是这样吗？未必！那些宦官搜刮到钱财，除了中饱私囊以外，至少还能有一部分进入到宫中和朝廷当中，而文官们搜刮到的钱财则尽数进入他们的私囊！

    可是偏偏一旦有人反对，瞬间整个朝廷的舆论就会偏向这些人！这是因为这些人维护了商税阶层的利益！而普通百姓们根本毫无见识，自然是人云亦云！反正当地的舆论都掌握在商税大户和读书人手中，他们说什么，那些百姓就信什么，自然是会把这些宦官当做女干贼对待！

    而这些事情又会堂而皇之的记录在史书当中，成为文官教育下一代皇帝的范本，指望着再教出一个糊涂皇帝来，好为维持他们的利益！

    所以刘昊嘉的奏本刚一到京师就被泄露了出去，一时间京师震动！早朝上更是人满为患！可是他们的理由又不是那么特别的充分，因为收商税这件事情还真就是朱元璋在位时就定下来的事情，只不过税额低到让人发指！.

    所以这些官员一个个出班慷慨陈词，引经据典的反对收取商税，理由也不过是这么几条罢了，说服不了人，就只能是将矛头直接对准刘昊嘉本人！

    万历帝耐着性子听过一阵后抬手说道：「诸位卿家的意思朕听到了！先说诸位说的最多的一件事。那就是你们认为武宁候所收的银子恐怕要被贪墨，是也不是？」

    刚才讲话最大声的一个御史立刻说道：「陛下，武人粗鄙，世人皆知！武宁候及其麾下或许阵战厮杀尚可，这等国事贪墨做不来的！所以让他们行税收之事，那无异于开门揖盗啊，还请陛下三思！」

    万历帝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你这话说的毫无道理！武宁候若是粗鄙，又怎么治得了天花？而且武宁候尚未收税你就断言他就说他和麾下一定会贪墨，这岂不是凭空诬告？而且你真的把奏本看全了吗？」

    说到这里万历帝拿起御案上的奏本举高说道：「武宁候在奏本后面另外还写了不少东西，将什么货物收多少税？如何收税，预计收多少银子？又要花出去多少银子，用多少人写的清清楚楚的，而且还要求御史监督查账，这也叫贪墨！退下去！」

    众多官员被万历帝的反问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一时间有些沉默。他们也是急切之间没有商议好，就将惯常的办法用上了！贪墨的办法那就是不管你怎么样做事情，对与不对，我先给你身上泼上一盆污水再说！先把你定性为坏蛋，然后怎么处置你都有道理！

    可是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道理在万历帝这里居然没好使！究其原因还得归结到万历帝交给刘昊嘉的密匣专奏上面！

    自从刘昊嘉离开京师之后可没闲下来过，他始终用密匣和万历帝保持着联系。他不断的向万历帝灌输各种道理，甚至不惜把一些经济理论和治国的方略简化出来讲给他听。所以现在的万历帝根本就不是历史上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

    万历帝一个简单的反击便打了这些御史们灰头土脸的，但是不要忘记一点，御史只是文官们的前锋而已，前锋们吃亏了，自然会有其他人出来！

    这时只见右都御史王建岭出班跪倒说道：「陛下，朝廷做事自有法度，怎么能任由武侯和厂卫参与到朝廷收税当中！若是如此，厂卫遍及天下，只要各处厂卫上本说参与税收，就然后就可以搜刮天下，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所以还请陛下三思，此例绝不可开！」

 0581朕哪里有错

    话音刚落，立刻有一批御史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请陛下三思，此例绝不可开呀！」

    万历帝闻言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们天天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让你们收税又收不上来，朕派人收税你们又说不行，难道你们不做事还不让别人做事吗？真是混账！」

    万历帝刚喊到这里，群臣立刻全体跪下齐声大喊：「陛下息怒！」.

    但是让万历帝恐惧的是，大殿上的侍卫和宦官都有一大批人一起跪了下去，只有寥寥几个人还站在原地，但是脸上已经有了惊恐的神色！

    万历帝看得清楚，这些人都是张嘉刚刚提拔起来的人，而剩下的那些人不说自明了！看到这种情况，万历帝不由得一下子又坐回到龙椅上去！

    这时张居正率先起身说道：「陛下，我朝自太祖以来，不曾出现过因言罪人的事情，所以还请陛下饶过众臣，以免朝廷出现阻塞言路的情况！」

    这时张四维也起身说道：「陛下，须知武臣等人并不知道阴阳调和的道理，只是一味的蛮干，所以武宗的时候才有江钱之祸！所以陛下万万不可轻信小人，动摇了国本，还伤了二位太后娘娘的慈悲之心！」

    本来万历帝还想反驳，但是他听到「二位娘娘」这四个字眉头就是一跳！他立刻想起了刘昊嘉多次提醒过他的事情，那就是潞王尚未就番，仍在宫中流连，此乃大祸之根！

    所以他放松语气说道：「诸位卿家先都起来吧！」

    官员们闻言起身之后纷纷快速的相互交流眼色，心里都颇有得意之意！觉得这次大概是能将武宁候的奏本压下去了！

    可是他们却忽然听到御案后面遥遥的传来声音说道：「既然诸位卿家对于天津收税的事情颇有异议，那不妨就将天津当做一个试点！正所谓抹着石头过河，凡事总要试着来！所以朕决定在锦衣卫当中设立一个衙门，专司收税！再有朝中御史监督，这总可以了吧？」

    大臣们正得意的时候突然听到这句话，顿时全部愕然！但是万历帝说的又很有道理，一时间却无法反驳，只好将目光再次看向诸位阁老。

    张居正上前一步说道：「陛下金口玉言，若是要下旨，臣等也自然是遵从。只是朝廷办事皆有法度，如何在锦衣卫当中专设一个衙门负责税收？这是我朝未曾有过先例的事情，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朝臣们正想配合施压，却突然听万历帝快速说道：「张先生，朕自幼读书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句话可对吗？」

    张居正闻言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但是这句话他不知道对万历帝说了多少次，又怎么可能反驳！只能躬身说道：「此话自然是对的！」

    万历帝微微将身体前倾，大声说道：「那么张先生，这天下间的人在朕的土地上挖矿，在朕植桑养蚕，在朕的土地上取土烧瓷，用朕的运河南北发运货物，如何就不肯交税的？」

    这话更是问的官员们满心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句话也是他们的常用语，平时拿来糊弄皇帝的，如今却被反问了回来，却叫人不能，也不敢反驳！

    而且就连张居正一时也难以反驳，不由的微微的低下头来！可是万历帝却不想放过他们，他再次说道：「张先生，那些联络各地的道路是谁修筑的？」

    张居正闻言迟疑一下说道：「自然是朝廷修筑的！」

    万历帝接着说道：「张先生，各个城池的城墙又是谁修筑的？」

    张居正只能依然说道：「自然是朝廷修筑的！」

    万历帝觉得连问了几句话，将连同张居正在内的众人都为难住了，就平白有了许多信心，于是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那九边的兵马，巡街的士卒，还

    有衙门的差役都是谁的人？」

    张居正闻言知道万历帝要说什么了，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但是他依旧只能说道：「自然是朝廷的人！」

    万历帝一拍巴掌说道：「路是朝廷修的，城墙也是朝廷修的，军队和差役也是朝廷招募的，这些事情都不要出银子的吗？只有有了这些，天下人才能平安的生活下去，可是没有钱又如何修路？如何维护城墙？又如何供养士卒和差役？对了，在场诸位的俸禄恐怕也是要从税收当中出的吧？所以朕在民间收税，又都用于民间，朕哪里有错？」

    百官听到这番话一个个目瞪口呆，就连张居正，张四维两人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可是文官最讲究的就是无理搅三分，在他们发现大家都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一些善于狡辩之人便陆续上前说道：「陛下，正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陛下开口言利，不是盛世之道啊！」

    万历帝立刻说道：「孔圣人也是做过委吏的，也主张收取么一税！如今武宁候主掌十五税一，已经足够宽松了！你若是不懂就回去读书去！朕可以告诉你，就在《论语·颜渊》里面！」

    这人惭愧退下后又有人上前说道：「陛下，您这门外做下去就是与民争利了，与太祖治国之道不符啊！」

    万历帝冷笑说道：「什么与民争利？普通老百姓都在地里耕种，或是做工，朕何曾征收过他们的税？朕要征税的对象是商贾！你们不是常说商贾好利无义，只知道转运货物，聚敛钱财，不劳而获！朕现在征他们的税，也让他们知道百姓的苦处！」

    有人见快要掀开根子了，急忙上前说道：「太祖曾经说过要轻徭薄赋，轻这是祖制，万万不可擅改！」

    万历帝更是大声说道：「什么祖制不可擅改？要不要拿太祖爷颁布的《大诰》来，对着你们一一对比一下？」

    不等这人退下，有人上前说道：「纵观史书，凡是国事被厂卫操控，他们必然横征暴敛，最后惹得天怒人怨！此乃取祸之道，陛下当三思！」

 0582张居正的想法

    万历帝大怒说道：「什么国事被厂卫操控，那是朝廷的衙门！而且还有百官监督，哪里有那么多错处？」

    又有人上前说道：「陛下，现在首辅大人已经在改革天赋税制，国库即将充盈，何必因为一些小钱引得民间不快！」

    万历帝斜着眼睛说道：「既然是小钱，为何他们不交？而且这真的是小钱吗？天下商贾有多少，有能收回多少税赋你算过吗？朝廷想要的赈济孤寡，修筑道路，完善河堤，给百官俸禄，这些都不要银子吗？」

    这些官员们轮番上前进言，却被万历帝一一驳斥回去！而且万历帝越说越兴奋，居然觉得有些纵横纵横毗婆的感觉！不过他心里清楚，这得感谢刘昊嘉平时在信中教授的许多道理！

    一番交锋下来，万历帝紧扣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还有「朕就是要把无用的商贾逼回田地中」的说法，硬是把众位官员说的哑口无言，最后不得不一个个沉寂下来！

    此时万历帝挺直身体坐在龙椅上，感到分外的痛快！尤其是他用文官交给他的道理打败了文官，更是格外的心情愉快！但是他也想到一点，这也就是像刘昊嘉说道那样，他们平日里交给自己的东西只怕大部分都是糊弄他的！

    因为他们的理论不能自洽，甚至是自相矛盾！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学问都是按照文官们的需要解说给他的，完全歪曲了孔圣人的本意！所以他一想到自己和历代先皇全被这些读书人糊弄了，心里就火冒三丈！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再训斥他们一顿的时候，张居正突然上前一步。万历帝看到后立刻打起精神来！他可知道自己这个老师可是很难对付的！

    只听张居正开口说道：「陛下，此等事情国朝之前并无先例！不如由内阁会同各部及宫内各监一起商议出律法规条再来实行如何？」

    朝臣们先前看到张居正站出来一个个都兴奋异常，都觉得以张相爷的才能和身份说服万历帝应该是不在话下！可是他们听到张居正的说法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一个个呆若木鸡！

    不过随后有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冷笑起来。更有人聪明的人上前拜倒在地说道：「陛下，首辅大人此言乃是老成谋国之言，还望陛下恩准！」

    万历帝头一次在张居正手中取得胜利，一时间兴奋异常，完全没在多想就立刻说道：「好，就请张先生多操劳了！」

    张居正躬身说道：「此乃老臣份内之事！」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其他朝臣们也没了再商议其他事情的心情和精力，再确定早朝结束后纷纷散了开去。不过很多人还在嘀嘀咕咕的埋怨张居正没有体面，向皇帝低头等言语！

    不过没说几句就被聪明人推了一把之后说道：「你这人不晓得朝廷办事需要稳妥吗？这种事情总要再三商议，求得一个四平八稳才好！若是仓促之间拿出来律法规条出了错，害了民，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被提示的人眨眼间就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一个拖字诀啊！所以他领会之后立刻连连批评自己思虑不周，并再次表达了对张相爷的仰慕之情！于是朝臣们除了大殿没多远，人群中的气氛便已经融洽了许多！

    回到值房坐下，张四维率先按捺不住说道：「首辅，今日之事不知您怎么看？」

    张居正闻言放下茶杯说道：「老夫其实并无看法！」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都惊讶非凡！你堂堂首辅对收商税的事情居然没什么看法，这怎么说的？别忘了你代表的可是天下读书人的利益，没有天下人的支持，你哪里能做到首辅的位置！

    而张四维的脸色也有些阴沉，因为张家的生意在西北可不算小，如果商税真的推开的话，可真就如同割他的肉一般！

    不过张

    四维依旧调整了一下表情说道：「首辅，话不能这么说！这收商税的事情涉及到的可是天下的士绅！」

    张居正捻着胡须说道：「非是老夫不尽力，而是现在根本没有精力牵扯到这个事情上去！」

    现在张居正忙着推行考成法和一条鞭法，哪里有精力分配到这件事情上！而且这种事情即使想要弄出个大概，也不是两三个月能解决的！所以他是真心不想理睬这事！

    张四维立刻跟上说道：「可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天下士绅置身水火之中吧？」

    张四维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张居正的想法。张居正根本就是想拿刘昊嘉当一个探路的棋子，自己不想沾染这事！事情成了，他坐收全功；事情失败，无损他首辅的威名！

    走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人哪里不知道银子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而偏偏天下士绅都不交税，而最挣钱的买卖又在他们手中，结果弄得国库空虚！若不是如此，张居正何必去清理天下田亩，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过清理田亩好歹也是朝廷必须要做的事情，虽然引得天下士绅气愤，但不会引发大的动荡！但是要是收商税的话，可就真戳到天下士绅的肺管子了！因为谁都知道做生意挣的钱可比在土里刨食儿的来的快，来的多！

    所以现在只要让张居正表露出他有收商税的意思，这个首辅他未必做得稳，他这个万年次辅也有机会上进一步，所以他才敢这么追问张居正，逼着张居正表态！

    可是张居正又岂能不明白张四维的意思，所以他直接说道：「老夫忙于考成法无暇分身，不如此事就交于风磐吧！」

    说完话张居正眼睛快速的在众人脸上一扫，发现已经有人眼中露出些许不满之色，不由得在心中叹息！想来他一心为国理财，清理田亩受了多少压力？可是如今朝堂上的人却大多尸位素餐，只盯着口袋里的几两银子，全然不顾这个国家的死活！

 0583拖

    想到这里张居正居然有些气馁！不过他的性格刚毅勇烈，随即又振奋起来！他知道此时不是和众人撕破脸的时候，而且张四维眼中瞬间的欣喜也被他纳入眼中！

    他不想让张四维这么快就在士林中扩大声望，所以他缓缓说道：「这治大国如烹小鲜！那武宁候根本就没有治国理政的经历，又哪里懂得如何调和上下官吏？要知道一味刚硬是走不远的，不如就先让武宁候做做看！到时候出了问题他自然知道治国的艰难！」

    张居正这番话在场的人都听得懂，分明是暗示众人让刘昊嘉先把事情做起来，随后再去挑毛病！而众人自然也知道多做多错，不做不错的道理，而且以他们的本事，若是鸡蛋里挑出骨头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纷纷露出微笑来！

    他们都觉得还是首辅大人老成！只要武宁候出错，只要揪住他的错处不放，说不定不仅能把事情送回到正道上去，就连其他事情也有些念想了！

    张居正和张四维两个人达成默契之后，自然会有人将消息放出去。消息传开之后，一时间京师里面欢腾无比，都觉得首辅和次辅两人一起动手，那么这次针对刘昊嘉的事情就应该是万无一失了！不过虽然说首辅另有要事，但是次辅亲自出手已经算是高看他了！

    当然张居正后面那句话只在有资格的人之间流传，不会轻易流传到下面去。不过这足以让那些带头反对征税的人安静下来了。没有了他们带头，朝廷里面也逐渐安静下来。

    除了一小部分自以为自己很重要，但实际上根本就摸不清楚状况的人还在喋喋不休以外，大家都在冷眼旁观着刘昊嘉到底会怎么做。

    等消息传开之后，主宰会的人自然也能接得到。胡之誉收到消息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很久，之后就开始不停的叫人进来。有的人领着命令离开京师，有的人则拿着书信离去。足足折腾了一整天，打发出去二三十号人才停下来！

    此时回忆着满眼都是血丝，脸上狰狞无比，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读书人的气派！只听他喃喃的说道：「姓刘的，这次我看你还不死！」

    现在胡之誉自己都不知道刘昊嘉已经成了他的心魔！因为在刘昊嘉显出本领之前，主宰会行事无往而不利！可是在他出现在万历帝面前后，无论主宰会做什么总会遇到难题！

    而刘昊嘉就是其中绝对绕不过去的关键所在！这让胡志玉抓狂至极！所以有了机会他就狠狠的扑上去，完全不管是不是陷阱！

    刘昊嘉再上了奏本后根本没有管朝廷里面的纷纷扰扰，而是下令从京师里抽调了一批负责收税的人过来，以他们为骨干开始组织人手。而且他堂而皇之的就在天津锦衣卫千户所那里立下衙门，亲笔手书《天津税务所》！

    消息传到京师又让文官们气得一阵人仰马翻！不过这次他们倒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暗暗咬牙，都想着等到刘昊嘉出事那一天，一定要亲手砸掉这块招牌才行！

    不过这个愿望不仅没有实现，刘昊嘉的税吏反而快速的组建起来。这得益于之前在京师的打下的底子。京师这些负责收税的士兵早已经轻车熟路，由他们以老带新，很快下面的人就能出师。

    而且在京师的时候，他们已经对各个行业进行了相对准确的估算，有了数据基础。放到天津这里只要找几个典型调查一下数据，然后直接降档就可以了。所以就在京师里的余波还没有平息的时候，第一批的税吏已经上街了！

    和以前一样，第一批上街的税吏都是发送传单的。单子上写明了收税的原因，税率和各家所在的档次，并且传单上面还有一句，如果有疑问请在收税后三日内提交书面申请，我们将重新予以考察。

    通知下发下去之后就是轩然大波，从上到下都在大骂刘昊嘉敲骨吸髓！不过从底层往

    上算的话，普通的百姓也只不过是顺口骂两句。他们知道自家跟着武宁候挣了不少钱，适当的交一些税也是应该的。

    最关键的一点，他们知道自己拗不过如狼似虎的税吏，就只能忍痛交了。而且他们也很感激武宁候抓走了街上的泼皮，让他们少损失了不少钱财，一进一出还是赚的！

    但是那些自恃很有背景的商家们却明白的放出话来，说自己就是不交！更有激烈的人当场就将传单撕得粉碎！可是即使是这样，那些税吏们也只是笑笑转身就走，没人发生任何冲突。

    不过折让那些人益发的猖狂起来，居然指着他们的背影大骂！但是他们可没看到从京师来的几家买卖不声不响的收下传单，掌柜的已经再仔细按照单据核算要交多少钱。

    就在税吏们挨家挨户散发传单的时候，天津城内外突然多出来不少人来。这些人一个个穿的全都是最底层百姓的打扮，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都应该四处去做工的他们居然有闲心在城里闲逛。

    这些人也不多，只有两三百个人，他们零零散散的跟在税吏后面，等他们发完传单后就躲在别人家的门口或是墙角，听着里面的人是如何评价税吏的。

    连听了两天之后这些人就悄悄的消失不见了，然后这些人就分成几批出现在城外不同的庄子里面，各自向一个人汇报。而这几个人又将听来的消息向更上一级传达。

    现在这几个人就在天津县城里贫民区里面的一个大宅子里，正在向五个人汇报的听来的情况。

    在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居然有大宅子，这就会让人感到非常的匪夷所思！可是如果看到大门上匾额写着「河帮」两个字的时候，大概所有人也就都释然了！

    河帮自成立起就标榜是为了所有贫苦百姓都有口饭吃而成立的，所以他们的总坛自然是要放在百姓居住的地方。而且为了保证亲民的效果，总坛外面的围墙也只有一人高，谁要是想跳进去的话，都能轻易的跳进去。

 0584河帮总坛

    院子的大门也只是普通的黑漆木门，上面漆色斑驳，早已露出了木头的本色。进到院子里唯一可观的地方就是平整的地面，因为这是给精英弟子们演武的地方。

    至于房子看起来也是老旧不堪，房檐，房顶上面都长都长草了。里面的摆设同样是走的亲民的路线，也就是说老旧实用。可是如果真的去几位帮主家中的话，你们就会发现他们的家中豪奢无比，不次于那些高门大户，只是暴发户的意味更加浓厚一些！

    大堂中央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壮汉，浑身肌肉虬结，一看就是一身的好武艺！尤其是他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更是让人望而生畏！所以经常让人忽略了他总是眯着的眼睛里露出的精光！这人就是河帮的大当家楚大元！

    在他左手下方坐着两个人，一个同样是身体壮硕的壮汉，不过此人身上却是带着一股戾气！此人就是的二当家楚大力，正是帮主的亲弟弟，责任专门负责厮杀，心思倒是一般！

    他下手和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身上穿着一身水手的衣服，花白的头发扎成发髻，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这人就是河帮的四当家于德利。

    楚大元的右手下方同样坐着两个人，第一个人穿着一身文生的服饰，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很是风雅的样子。这人是河帮三当家于万生！

    在他下手坐着的是河帮的五当家赵自荣。他这个人倒没什么特色，穿着也是普通，就像是经常能见到的寻常掌柜一样。

    此时那些收集消息回来的头目正一个个低头垂手站在大门外面，而赵自荣则一个个叫他们进来，详细的询问之后再打发出去。在此期间，大堂里的几个人没有一个插言的。这就看得出来，负责收集情报，打探消息的事情大概全是由赵自荣负责的。

    时间过了很久之后，赵自荣终于听完所有人的汇报，然后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同时说道：「好了，做的都不错！直接去账房那里领赏钱吧！别都塞到自己的怀里，也多给下边兄弟留一点！」

    众人闻言答应一声都退下去了，整个大厅里面陷入了安静。片刻后二当家楚大力好像刚睡醒一样用力的搓脸，说道：「老五，说了这么半天，我就听说好像很多人都很不满，是这个意思不？」

    赵自荣这时也在揉着额头，毕竟听了这么多人说话，再梳理总结也是很耗费心力的！不过他还是放下手说道：「确实是这样，但是这其中还有些不同。普通百姓们似乎只是抱怨，真正不满的还是那些高门大户和商家。至于他们能否付诸行动，我看可能性不大！」

    三帮主于万生把折扇哗啦一声打开，轻轻摇动着说道：「这话说的不错！现在那些人既想跟着武宁候发财，又不愿意交税金，所以心里很是矛盾！不过这个时间拖久了，最后他们还是能交税金的！毕竟交了税金无所谓，就是少挣一点，而不交税金则有可能一个铜子都挣不着，是人都会这么选的！」

    楚大力立刻说道：「那岂不是说这些人一点儿用都没有了？看来还得是我们河帮出面！」

    于万生摇晃着脑袋说道：「不然，不然！他们只是缺乏一点压力或是一点助力，只要有了助力，他们还是能够发作起来的！」

    楚大力大声说道：「什么助力？不还是我们河帮才能当助力嘛！要知道这些人素来是瞧不起我们的，我们何必帮他们！」

    于万生说道：「管他是不是瞧不起的，每个月还不是给我们交钱！只是现在我们给不给他们当这个助力，就需要帮主来做主了！」

    众人都把目光转向出楚大元，想看他怎么表态。可是他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后才说道：「老三，你怎么想？」

    这便是当家做主的好处了！他完全可以让下属将所有的意见拿出来，他再

    综合调理一下就成了一个比较完美的方案。

    由于楚大元直接点的是老三于万生说话，让觉得应该是自己先说的楚大力还有点儿不高兴！但他瞪了于万生一眼后还是重重的往椅子上一靠不说话了！

    于万生被他瞪了一眼也没在意，因为他知道楚大力根本就是练武练糊涂了，和他哥根本就是两个方向的人！所以他收拢了折扇缓缓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必须掺和进去！必须得鼓动这些人起来反抗收税，必要时我们也得亲自下手搞出些动静来才行！」.

    他刚说完，四当家于德利就大声说道：「大当家，这事儿我反对！自古以来讲究的就是民不与官斗，咱们只是一个民间帮派，要是同官府斗起来，哪里有好果子吃！」

    楚大力却大声说道：「可是那个官府也不是正经的官府啊，只是一个地方侯爷而已！」

    于德利说道：「他的确不是官府，但是他是官身！而且他敢代替官府收税，就说明他有把握！要知道在京师里面他也是这么收钱的，只不过没敢挂上收商税的名头而已。」

    这时楚大元抬手制止了他们的争论，他现在只是需要他们给出一个结论，所以他转向老五赵自荣说道：「老五，你怎么看？」

    赵自荣缓缓说道：「我也是觉得不应该搅合进去！官府收他们的钱，又没收咱们的钱，只是让咱们先把人员数目报备上去。所以不如先等等看。」

    楚大力瞪大眼睛说道：「都让你报上所有人员数目了，那下一步肯定就是要收税了！咱们一帮苦哈哈挣钱不容易，凭什么给他们交税？」

    于万生合拢折扇说道：「二当家不要急嘛！大当家只是让咱们发表一下意见，最后做主的肯定还是大当家呀！对了，帮主，你到底怎么看？」

    楚大元搓搓手终于开始说话，但却没有宣布他的决定，他只是说道：「咱们河帮号称号称五万人，实际上哪有那么多！就是连老人，女人，孩子全算上也不过两万多人！这还是在京师周边讨生活容易，家里子弟多才有这些人，真的要去掉老弱，大概也不过是几千人而已。」

 0585河帮的窘境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都凝重起来，因为这个是事先没有考虑过的事情。而楚大力瞪大眼睛，觉得这事情完全和谈论讨论的事情不搭边，但是他对大哥素来信服才，才没有打断他。

    这时就听楚大元接着说道：「若是平时跑跑货，抢枪地盘儿，一招呼能招呼出不少人来，但是真正能够让咱们驱使的核心嫡子不到千人。」

    这时楚大力已经按捺不住性子说道：「大哥，你说这个做什么？」

    楚大元摆摆手示意他安静，然后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几个月脱离咱们河帮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都是那些最普通的帮中子弟！说穿了，就是借着帮派讨生活的那些人！」

    楚大力愤怒的说道：「这些人都是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早晚要他们好看！不如我派人去教训教训他们？」

    于万生苦笑着说道：「二当家，你不要上来就打打杀杀的！现在城里城外都是武宁候的人，你这里刚一动手就有巡官过来！若是巡官管理不了的话，就会吹哨子叫人，那些当兵的咱们可打不过！」

    楚大力用力的「哼」了一声后说道：「那以后就不介绍活儿给他们，让他们饿死！他们早晚还会投回到咱们帮派！」

    于万生说道：「二当家，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当初投到咱们河帮就是因为找不到饭吃，现在离开河帮的原因就是因为找到饭吃了，这才是大当家犯愁的地方！」

    就像于万生说的那样，河帮正在缓慢而持续的瓦解！这已经是摆在几个当家人面前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当初刘昊嘉把河帮当做一个大敌来对待，但是张顺平给他献了一个计谋，就是顺其自然，用雇人的方式解决河帮！所以刘昊嘉在开海之后就宣布了很多规矩，其中一条就是在他的封地里干活的人不准有帮派背景！这一招一下子正打在河帮的命门上！

    河帮的主要收入就是在运河上帮人送货，同时垄断一些相关的行业。他们通过这些产业取利的同时还向中小商家收保护费。还有一项很大的收入就是帮众的捐献！

    这三大项里面，沿河的那些产业在开海之后就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但好在反应不大。南来北往的漕船依旧能带来不少生意。至于保护费减少不多，因为他们的主要力量还是在运河上，所以收取的不多，。

    但是这种帮众身上抽水的这个收入却在急剧的缩水！而且这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的帮众人数在缩水！

    要知道，他们河帮本身就是人多势众才形成气候的！若是帮众都消失了，又哪里来的河帮？而且那些有千余人的核心帮众都是不事生产的。他们要守卫地盘，催账，收保护费，替人出头，打架，还要专心练武，每日耗费很大！

    而这些人消耗的就是从帮众身上抽水这一块！可以说，河帮这里平均三个帮众就要养一名核心帮众，再加上从其他产业里的补贴，才维持了这近千人的数量。所以普通帮众的流失直接威胁到了核心帮众的地位。

    而这些帮众流失到哪里去了？很大一部分内进了刘昊嘉的封地成为了码头上的力夫，车夫，伙计等。还有直接被刘昊嘉雇佣成为服务人员。甚至其中比较优秀的人还直接被雇佣为吏员，甚至直接补充到了武安军里面。现在的武汉军经过扩编之后已经接近了8000人，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了！

    这些原来河帮的帮众们找到新的工作后，薪俸比原来高了一些不说，还免去了被上面堂主们层层抽头的情况，落到口袋里的钱更多了，自然巴不得了摆脱河帮的控制。所以河帮帮众流失的越来越快，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生存的根基！

    现在河帮里少了很多人，很多活就不能接，只能由着别人去接走，还少了抽水。最关键的是，人少了之后声势弱了

    ，就抵挡不住其他帮派的入侵！更何况还有一个武宁候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河帮的生死危机即将到来！

    所以最后楚大元总结说道：「所以，并不是咱们想不掺和就不掺和的，而是人家已经逼到家门口来了！」

    说完了，他看着于德利说道：「其实我也赞成民不与官斗的规矩，可是现在我们就不得不斗了！我们总不能把河帮拱手交出去！别忘了这些年我们得罪了多少人，若是河帮没了，他们会放过我们吗？你们家中积蓄的钱财，还有你们的家人，又能保住哪个？」

    众人闻言都是脸色铁青，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都知道，若是让他们洗手不干或许还可能，但是他们承担不了洗手不干的后果。

    想到这里众人还有一些动摇的心思也立刻坚定下来！他们在天津待着的日子已经够久了，可不想带着钱财到他乡去。带着大量的钱财去别的地方安家落户，那就是砧板上的肉！当地的帮派和官府是不会放过敲诈他们的机会！

    楚大元见众人神色都坚定下来，就笑着说道：「而且这次并不是我们自己单独对付武宁候，而是有朝廷里的大人物支持我们！看来那武宁候平日里得罪的人也不少，这回特别有人来针对他！」

    众人闻言都面露喜色！在他们看来，这是和朝廷***搭上线的好机会！以前虽然他们和官府有关系，但更多的是花钱保平安。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他们自然要抓住。

    可是众人都没看到的是，他们的二当家于万生听到有朝廷里的大人物插手时脸色就是一变！不过他还是快速的将脸色变了过来，挂着一脸虚假的笑意，眼睛却在不住的转。

    这时就听楚大元起身说道：「王先生，现在就请你出来和大家见见面吧！」

    话音刚落，通往后堂的门帘挑起，一个中年书生打扮的人笑眯眯的走了出来，然后他随意的拱手致意。众人看他的相貌穿戴很是普通，都觉得他不像是朝廷里的人，自然多了几分疑惑！

 0586王先生

    这时楚大元介绍说道：「诸位兄弟，这就是京师来的王先生！这次有王先生主持，大事可成！」

    众人上前见礼相互介绍过之后，楚大元直接把他安排了在自己右侧的椅子上，这算是主宾的座位了。看来他非常重视这位王先生。

    众人坐下之后自然就要闲聊一番，同时这也是相互摸底的过程。话题一聊开，王先生便口若悬河的一般侃侃而谈！哪一日与某位侍郎饮酒，又哪一日与某位伯爷同上青楼，还时不时的甩出一两件京师的秘闻，听得众人震惊不已！

    而且他描绘的事情和人物都相当精细，以众人的经验来看，他说的还真并不是虚假的，这就让大家更高看了王先生一眼！

    可是如果是刘昊嘉在此，听到王先生的一番高谈阔论只怕就要嗤之以鼻了！这人实际上在京师当中并无职位，只不过是一个政治掮客而已！他整日游走在高门大户当中，依靠信息差和给人牵线谋生。

    要说他有些活动的本事不假，但是在刘昊嘉这个层次的人看来，他也不过是一块抹布而已！如果好用就便接着用用，如果是脏了就直接丢了！

    可是王先生这一套做派，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眼中便已是了不得的人物，简直可以通天！按他的说法便是在相府里面都是受到优待的！所以众人愈加对王先生信服起来！

    最后王先生说道：「刚才的事情楚帮主都已经说的清楚了，但是光靠诸位很难撼动武宁候。毕竟他在朝廷里也是树大根深的人物，所以还要有同样强力的人物来抗衡才行！」

    楚大力大声说道：「王先生，这方面你可有办法？要知道我们兄弟都是粗人，在普通百姓中还有一些威望，可那些高门大户可不听我们的！」

    王先生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不屑！一群当地的土贼，怎么可能被那些士绅人家看在眼里！不过他还是快速的眯起眼睛说道：「无妨，那些人家自有在下去安排联络，你们只要发动机帮众鼓动百姓和中小商户也就可以了！」

    楚大力闻言大喜说道：「王先生放心，我们河帮有数万帮众，全部发动起来肯定够武宁候喝一壶的！而且那些小商家也没问题！他们若是听招呼，我就砸他们的店！」

    楚大元大声喝道：「你先别乱说话，总是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王先生也摇头晃脑的说道：「楚帮主此言大善，对待这些商户还是要软硬兼施才好！一方面需要像二当家这样的人给他们施压，也需要利益诱惑！比如说告诉他们，只要逼得武宁候收回收商税的主意，你们抽水的份额减半！」

    众人一听保护费要减半，脸上纷纷露出一丝迟疑的神色。王先生看在眼中，心里更是增加了一丝不屑！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的解释说道：「或许给他们抽水减半会让大家少了不少收入，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若是武宁候收税成功了，日后他们还会向你们交钱吗？有一半收入总比收不到的好吧？再说了，等时间长了我们还可以把规矩慢慢改回来嘛！」

    众人听到他这么解释，脸上终于有了些释然的神色。尤其是楚大力更是兴奋的一拍大腿说道：「没错！等武宁候老实了，还不是咱们说多少钱就说多少钱！」

    王先生看着他们的神色眼中又是闪过一丝不屑！一群连钱财都舍不得的人，如何能做大事？不过这次的事情还真离不得他们，他也只好忍耐一下。

    然后再楚大元的要求下，开始布置起每个人所要做的事情。众人听了倒是觉得他布置的很有条理，立刻全部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很多河帮的核心子弟就被叫到了总堂这里接受各个帮主的工作分配。不过大家疑惑的是，大当家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

    至于说王先生则开始在士绅大户当

    中走动起来，还时不时的回到河帮和几位帮主密议。整个河帮上下在王先生的调动下，行动起来颇有条理。

    就在这天他们碰面汇总各处的进度，几个人布下酒菜边吃边聊的时候，突然有一名弟子进来说道：「几位当家的，被吩咐盯着的军营的兄弟传回消息，说那里有事情发生，那些当兵的正在整理行囊，好像要出远门的样子！」

    王先生闻言眼睛一亮，立刻大声说道：「打听出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没有？」

    弟子说道：「还没打听出来！不过小的已经派自家的兄弟去打探了！小的只是怕耽误了帮主们的事情，先过来报个信儿！」

    王先生大声说道：「好啊！现在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这些几千人的武安军了！如果他们离开天津的话，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于万生也喜上眉梢的说道：「快，继续去打探，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

    这个弟子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然后于万生长叹一口气说道：「王先生，实不相瞒，在下最担心的也是这支武安军！现在他们已经被扩充到了接近八千人，另外还有据说还有辎重兵两千人，这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如果我们在这里稍有动作就会被镇压下去！」

    王先生也连连感叹说道：「这正是天祝我等成功啊！若是此事成了，你我身上都有出力，这辈子也足了，想要什么求不得！」

    楚大力这时插言说道：「日后我大哥若是做了守备，不知能分给我个什么官？」

    王先生闻言笑着说道：「这就要看你大哥如何分配了！」

    众人闻言顿时一起大笑起来，笑过了之后开始各自憧憬未来，想着身为官身之后当如何如何！只是那于万生有点小小的不愉快，不满意！因为预定给他的也是武职。而他一直以自己是读书人自居。想进个文职！

    可是他又不是科举正途出身。又怎么可能有文官的位置给他！不过王先生倒是告诉他，日后可以在县衙中给他谋个文职，倒是让他颇为心动。

 0587布置

    楚大力更是一拍大腿说道：「我看王先生这个主意好！日后我和我和大哥他们走武职，你在县衙里做文职，说不定哪天做的好了。也能得个县官儿做做。」

    于万生闻言连连摇头说道：「做不得！做不得！县尊的位置不是科举出身的人没得做！不过若是像王先生说的，日后县衙里有自己人的话，倒是可以有许多便利！」

    说到这里于德利说道：「唉，这个孙县令也不知怎么搞的，刚上任就被拿下，现在正在大牢里待参，不知是个什么结果？」

    王先生听到这里也收敛了笑容，皱着眉头说道：「确实如此，只怕这次孙先生不好脱身！这武宁候做事太狠，直接把案子办成了铁案！不过诸位不用担心。我身后的贵人已经在运作第二个人到来了，到时候可以保证这天津还是咱们自己人的！」

    说到这里众人高兴起来，又连饮了几杯，然后说说笑笑的等着消息。等这顿饭吃到末尾的时候，刚才送信的人再次进来。一进门不懂他施礼，楚大力就大声说道：「快说，快说！那挖掘到底要干什么去？」

    这个带着依旧拱手说道：「属下得知那武安军是搞什么长途拉练，说是已经在兵部报备，要一路行军到山东登州。一来一回要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王先生闻言立刻起身说道：「消息确定吗？」

    弟子急忙说道：「消息确定，肯定不会错！因为有不少以前的帮众进了武安军。虽然现在忙于训练不和帮里来往了，但要是去找他们，有些消息还是能够问出来的。」

    王先生沉默片刻之后大声说道：「快拿笔墨纸砚来！」

    旁边伺候的丫鬟立刻快步出去找来笔墨纸砚装在托盘里端过来，王先生接过之后就在托盘上写了一封信，交给伺候的丫鬟说道：「立刻给我的随从，让他用最快速度赶到京师去。」

    等丫鬟接过信转身离开后王先生才向众人解释说道：「我写这封信是安排背后的主家去查询一下，是不是兵部里面真的有备案？如果确实有的话，那就说明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们就可以放手行事了！」

    众人闻言连说王先生办事办的稳妥。不过王先生稍微思考一下接着说道：「还有，这几天分咐下面的人行事要放慢一些，不过大当家那里要派人去催他，反而要他快一些！」

    众人明白这事情重要，立刻各自散开去办事了。一场酒宴就这样匆匆结束。

    第二天围着武安军军营的人多了不少。这些人远远的盯着军营的任何变化，还有人到军营门口想要约见以前的朋友。总之是把武安军上下盯的牢牢的！

    而他们得出的结论就是挖掘确实是在准备出行，因为他们正在整理大量的耐储存的食物，其他物资也在储备当中。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正在准备一趟远行。

    等到第三天，王先生派往京师的人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他带回来一封信，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确有此事！已经在兵部备案，是全军无武装巡行。」

    王先生立刻将其他几位帮主叫来，将信展示给他们看，众人不由得更加信服王先生。因为抛去来回赶路的时间，京师里的人几乎是在半天之内就查到了兵部的事物，可见能量之大！

    等众人看完信，王先生说道：「诸位让下面的人打听一下。武安军的武器是不是真的封存了？现在他们在干什么？」

    因为地头蛇的优势，他们很快就得到了反馈。只是军营里面规矩森严，他们也不知道武器到底封存没有。不过下面的人提供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武安军订购了大量的木枪和枪杆。

    王先生闻言呵呵大笑说道：「既然如此，所有事情就都对上了！看来他们这次出行真的是不打算带兵器了。」

    于万生也摇着折扇说

    道：「这是自然！这武安军可都是精兵，若是巡游的时候再带上兵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哪里有人负得起责任！」

    众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更是兴高采烈！等他们发泄完了，王先生冷静下来开始布置任务，说道：「按照时间来算，大约也就两日内，武安军就会接到兵部的回执，然后他们就要准备启程，所以这几天要派人盯住他们！尤其是他们出行之后，要看他们携带的都是什么样物资！然后吩咐下面的人这几天务必要保持安静，不能惹出任何事端来！若是有外地人来捣乱，也一并制止住，然后等武安军走远了我们再慢慢行事，真正发动的日期就在他们离开这里一个月后！那个时候他们远在登州，就是有快马将消息送到那里，恐怕武宁候也是鞭长莫及了！」

    这时于万生突然说道：「可是不知道武宁候会不会跟着队伍一起出发？」看書菈

    王先生闻言一拍巴掌说道：「这还真是个问题！若是他不在军队里面，和就有可能是个骗局！」

    于万生用折扇敲敲手心说道：「咱们的人也有盯着侯府的，可以把人叫回来问问。看有什么消息没有？」

    消息很快传回来，说侯府的下人也做准备，有消息说侯爷要远行。就连未来的武宁候夫人也没出门，据说是在帮武宁候准备行囊！众人得了这个消息一个个抚掌大笑！

    果然在两天后确实有京师来的快马送来兵部的批复，而且直接送到了军营当中。随后军营里面储备物资，准备行囊的速度骤然加快！同时也有消息传开，武安军即将进行一次远行训练。

    百姓们不觉得什么，再他们的印象中，武安军的小伙子们都是好兵！既然是好兵就要训练，所以他们简单的议论几句就过去了。只是这个消息却在不少人心中引发了不少想法！

    在第二天一大早有消息传来，有两百余骑奔出营门南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就是武安军当中的夜不收，是为全军前面探路的。这说明大军要出动了！

 0588武安军出巡

    再等到第三天早晨的时候，大批的武安军士兵涌出营地列成纵队。每个士兵背上都背着被褥。即使是用油布包裹着都能看出来方方正正的外形。上面还有一个长条形的小包裹连在上面。

    同时腰再看他们腰间还有水壶，腰囊和子弹盒。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们肩上扛着的全是木枪，看起来就有几分不协调。但是即便是他们扛着木枪，严整的军容，整齐的步伐和刀砍斧凿一样整齐的队列。依旧让旁边围观的人根本笑不出来！

    由于知道今天武安军要出发，不少亲人都来送行。所以军营外面早已经是人山人海。还有无数看热闹的人让人群更加混乱。这些人看到武安军即使在行进的时候都奇迹般的保持整齐的队形，不由得大声欢呼起来！毕竟这些士兵可都是天津的子弟，他们这些天津人自然是与有荣焉。

    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高坡上，王先生和楚大元两人并肩站立，身后身旁站着的是其他几位帮主。

    让王先生看着行进中的武安军不由得感叹说道：「果然是强军呐！这般队列便是京师里的精锐也走不出来！」

    楚大元却有些不屑的说道：「王先生有些过誉了吧？这当兵打仗靠的是厮杀，哪里靠的是队形走的整齐！」

    王先生摇摇头说道：「在下虽然不通兵事，但是也知道能把士兵训练到这个地步就可以说是如臂指使了，所以一旦开战的时候调动起来必然是极为顺畅，战斗力必然不差！」

    楚大元眼珠一转说道：「这么说来，这岂不是上天成全我等？没有武安军压在我等的头上，只要我们在天津闹出事端来，让朝廷答应我们的条件，岂不是更加容易？」

    王先生捻着胡须笑道：「这是自然！此事在京师里面早有呼应，只要我们这里闹出事情来，京师里的人会掐着时间赶到。我们的要求他们也会尽数答应下来，然后我们再交出一些替死鬼给他们，就算是平息了民间动乱！到时候有朝廷背书，谅武宁候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说到这里王先生忽然感叹的说道：「看这些兵马行动颇有章法，可见这武宁候是有真本事的！只可惜不能为人所用，早晚必有横祸呀！」

    楚大元说道：「哦，这话怎么说？」

    王先生说道：「大当家，你岂不闻怀璧其罪之说？武宁候不愧为点金手的称呼，他的封地在他经营之下已经是日进斗金之地！这等地方全天下哪有第二处，早就被众人所惦记！只不过是大家相互顾忌，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才没人动手！而武宁候也是聪明之人，在这里借锦衣卫的名号练就了武安军，这便是他意图自保的想法！可是他却不想想，他的封地越是繁华，他人觊觎之心便越重！一旦那些贵人们达成了协议，倾覆也就在片刻！」

    楚大元说道：「如此才是好事！这武宁候倒台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不过话说回来，想来王先生应该知道哪些人准备对天津下手了？」

    王先生自得的说道：「那是自然！只是此时却不好与你说！不过日后大当家的得了守备一职后倒是可以知晓一二！」

    楚大元闻言脸上笑容满面的拱手说道：「此事就要多看王先生周全了！」

    王先生微笑说道：「好说，好说！」

    两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看着大军从营地里蜂拥而出。而这些士兵们得了亲人和路人的欢呼更是精神抖擞，走起路来益发的整齐，果真有了一丝强军的样子！

    刘浩家坐在马上看着队伍滚滚向前，也是心中得意！只是唯一遗憾的是，这支队伍现在练是练出来了，只是不上阵去打一打，永远也只是个样子货！

    大军就这样行进了三日，等到第四日启程的时候，就有化妆成普通百姓的探子从后方赶来上前禀报，说道：「大帅，已经查清楚了，

    那些跟着我们的人今日没有跟过来，想来已经回去报信儿去了！」

    刘昊嘉说道：「查清楚大约有多少人了没有？都是谁派来的？」

    探子说道：「盯着我们的大约有十余个人，至于是哪家的还不知道。不过已经派兄弟追上去了，等他们回到天津城就会有消息送过来。」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明白了，下去领赏吧。」

    随后刘昊嘉叫来身边的几个军官说道：「今明两天按正常速度行军，从第三日起倍道而行。」

    现在刘昊嘉的行军速度是按照这时候固定的速度前进，也就是说一天行军40里。在甩开那些监视的人之后，他就准备尝试一下强行军，看看长时间训练出来的士兵到底是个什么层次！

    天津城这里由于巡街的士兵一同被抽走了，现在维持治安的只剩下普通的巡查治安人员。但是在平时的威慑之下，天津依旧保持着太平安宁。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点生意。

    但是在平静之下却有暗流在涌动！已经有谣言在传说，临清哪里的帮派发现河帮的人员日益减少，已经准备向河帮动手了！

    这个另外还有谣言传说，武宁候马上就要在天津城内收税了，到时候大小商家都要交重税！便是街边的小摊贩一个月也要一两银子！至于做其他买卖的几百上千两也是有的！这时因为武宁候养兵需要的钱财极多，现在有些入不敷出了。

    还有一则谣言就是武宁候勾结了宫中的宦官，准备借着封地的掩护对天津上下敲骨吸髓，好买通宫里人为日后晋升爵位做准备。

    流言刚开始传播的时候，普通百姓对这些流言不以为意。但是随着流言的传播，还增添了许多细节之后，他们就变得半信半疑起来！.

    正所谓三人成虎，等流言的细节变得愈发的真实，还有了许多人看似真实的佐证时，百姓们已经开始逐渐相信这些事情应该是真的，所以一时间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0589风雨欲来

    而就在大家讨论了几天还没有头绪的时候，天津城外发生了一场械斗，很快就传遍了天津！原因据说是河帮的人堵住了沧州帮来刺探消息的人，所以在城外进行了一场打斗。

    沧州帮也是河帮一样的帮派，都是靠水路为生的。而且双方的体量差不多，所以双方虽然有些小摩擦，但是始终控制在小范围内。而且双方的帮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靠近对方的核心地带，这次沧州帮的人居然能摸到天津外围，看来是有重大变化出现了！

    就在众说纷纭的时候，城里面也连续出现了几场械斗！规模都不大，但是传出来的风声都是一样，是沧州帮的人来试探河帮的成色了！若是河帮抵挡不住就要大举来犯，将河帮逐出去！

    百姓们听闻消息有些小骚动！因为他们觉得现在的日子非常好，根本不希望有变化。可是随后就有消息传来，说河帮已经开始拿着以前的老旧名册到处寻找以前的帮众，让他们重新入帮。

    不过他们倒没有逼迫这些离开的人，只是反复的劝说。可是目前这些人已经有了自家的营生。得到工钱比以前多，还不被抽水，自然是不愿意。所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不过折让百姓们忧心忡忡起来！

    就在刘昊嘉离开十余天后，天津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大事就是刘昊嘉留下的人开始正常征税！税吏人数不多，但是行动起来极有章法，一条街一条街的篦过去，确实收了不少银子和铜钱上来！

    不过原来提心吊胆的那些小商贩们却发现他们收取的银子并不多，是相当合理的。至少比以前被那些泼皮和差役敲诈的要少不少，所以他们也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第二件事就是这天上午在城外发生了多处械斗，械斗双方就是河帮和沧州帮的人！而且河帮的人明显是吃了亏的样子，全部缩在城里面不再出头。

    据街上传的消息说，这次河帮的人被打得很惨，一个个头破血流，不少人被抬了回来，怕是吃了大亏了！

    而且到下午的时候，有一些沧州帮的人出现在码头仓库区等位置，公然宣称这里这几日后就要被沧州帮接收，所有做河运海运买卖的都要服从他们管理，并且他们还要抽水！

    那些干活的人里有不少人原本就是河帮的帮众，本身就比较凶悍，自然是不肯答应，于是双方爆发了一些小冲突。不过随后沧州帮的人就撤走了。

    这些人虽然最后撤走了，但是造成了影响却很大！整个天津及其周边的百姓都有些人心惶惶的。这时候百姓才感觉到有武宁侯和他的武安军在天津是何等的太平！

    但是在隔了一天事情就出现了复杂的变化！头一天税吏在向小商小贩收税的时候还是比较顺利的，可是今天在征收那些商家的时候却变得困难起来！

    态度好的商家陪着笑脸说今日银子不够，两三天之内一定凑齐。态度不好的直接便大叫大嚷，说什么这天津城从来没有收税的规矩，你家侯爷也不能收税云云。更有恶劣的居然连门都不让进！那些税吏争辩了几句，不过最后也只能是恨恨而去。

    等到下午时分，城内又有了新的变化！那就是沧州帮的人居然进入到城内与河帮的人大打出手！双方争斗得很是凶悍，而且明显河帮的人不敌！有不少人被抬了回去，满头满脸全是鲜血！

    由于孙县令被关押在大牢没有人主持，县丞又突然告病，整个县衙里群龙无首！差役们也似乎感觉到了风雨欲来，一个个做起事情来都磨磨蹭蹭的。往往是双方械斗完许久之后，他们才畏畏缩缩地赶到现场，然后转了一圈就消失不见了！

    而且当晚就有谣言传出来，说是侯爷有件事做得差了！河帮这些年来维护当地的治安很是得力，可是被侯爷针对，弄得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天津又被其他帮派入侵

    ，只怕天津城内又要乱一阵子了！

    随后的几天里，整个天津城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小偷小摸增加了无数不说，更有不少从别处赶来的泼皮在天津城内外横行，白吃东西，敲诈勒索，什么事都干，倒是想要把天津变成自己地盘的模样！

    而且还发生了一次规模最大的冲突，人数达到两百余人之多！冲突最开始是从码头附近开始的，看起来是沧州帮想要夺取码头的控制权，而河帮在阻挡！

    但是沧州帮人多势众，打得河帮的人步步后退！这时河帮里的人就向原来的同伴，现在在码头上做工的人求助！被求助那些人碍于熟人的面子，有些人便下场出拳，结果就卷了进去！

    但是你这依旧没有挽救河帮的败局！双方一直争斗到了城内，直到河帮退守到他们总坛附近才算是守住了阵脚！

    这次械斗中，码头的巡检人员也被卷入其中！本来他们是想坦言住两方的，却莫名其妙被双方都误认为是对手，受到了双方的同时攻击！结果不少人被打伤，而且伤势比较严重！

    最后清点的时候他们发现己方没有重伤或是死亡的，但是修养个十天半个月确实要的！结果就是刘昊嘉留在本地的武装力量算是彻底被清空了！

    随后倒是平静了一天，但是各种抱怨刘昊嘉的声音却是甚嚣尘上！「针对河帮却引来了外来的帮派，还不如河帮原来在的时候好！」

    「那些税吏第一次收的钱不过是用来糊弄朝廷的，他们再收钱就该是自己的了！」

    更有人说刘昊嘉设计囚禁了孙县令，逼着县丞装病，目的就是为了把已经搞乱，好显得这天津离不开他！

    更有其他许多奇奇怪怪的谣言传来传去，弄得城里城外人心惶惶！就连周边的村落里面都受到了影响！各个村的村长都组织起青壮开始沿着村子巡逻，倒像是***打进来一般！

 0590声讨武宁候

    等到刘昊嘉离开天津地二十六天的时候，突然街上又出现了大批的税吏！穿着打扮同上一次收钱的税吏一模一样，不过这次他们收的钱就比原来多了四五倍！

    那些小商贩们刚要辩驳几句，便被人打倒在地，然后怀里的银子就被抢去！那些小商小贩们本就是普通百姓，哪里斗得过这帮如狼似虎的税吏，迫不得已之下也只得东拼西凑交了银子！

    对于那些有的店铺的商户他们也没有客气，他们直接冲到店铺当中要钱不说，店家稍有埋怨便打砸店面，逼得商家多交了很多银子出去！

    在整个过程当中有人质疑他们的身份，结果被殴打驱散。而县衙的差役也人影不见，任由他们在街上横行！

    有人告到刘昊嘉留下的巡检那里，结果在刚刚靠近巡检所的时候就被人打了回去。几次之后就没有人在敢告状。虽然有一个人巧合之下进入了巡检所并讲消息报了上去，可是在巡检出门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被卷进了河帮和沧州帮的争斗中，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而且当晚又有谣言传播出来，有人说遇到一群沧州帮的人中午时候在酒楼里吃酒，他们中有人说是多亏了武宁候他们才有机会占据这一段的河段！原因是武宁候看河帮不顺眼，给的钱太少，准备把沧州帮让进来，里应外合打掉河帮！

    更有消息传来说是巡检所之所以不管第二次收税的那些人，因为两批人本身就是一伙儿的！第一次收税是收给皇帝和朝廷看的，第二次收的税只怕是全要进到武宁候的腰包里！同时还有很多其他的各种消息满天飞！

    总之其中的核心思想就是武宁候是天津现在乱局的罪魁祸首！还另有消息说武宁候的府邸之中就是柱子都是包金的！有钱财无数，美女上百！

    还有消息说武宁候没过门的未婚妻便是妲己一般的人物，迷惑得武宁候不知所谓，所以才做出这泼天般的恶事来！

    第二天街面上更加混乱了！由于河帮退守总坛附近的居民区，沧州帮的人一直攻不进去，只是在外围巡梭，所以街面上倒是平静下来！但是街面平静了，消息反而越来越多了！

    除了昨天的消息之外，更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言论加入进来，但总体的思路完全没有变化，还是武宁候才是引发天津乱局的罪魁祸首！不过已经有一些人发现这些消息传的特别快，快到和以往的消息传递的速度完全不相符的地步！

    更有人发现不少人多眼杂的地方，有人在主动传播这些消息。许多细节越说越多，益发的变得真实起来！

    但是即便是有人看出来了，在这种大势之下他们也不敢做声！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和往常不一样！但是在谣言的散播之下，普通百姓们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等到下午的时候，各行各业里面比较有声望的人物纷纷站出来声讨武宁候！说他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让沧州帮进天津，将市面祸害的一塌糊涂！

    还有一些读书人也站出来大声批评武宁候横征暴敛，对小民敲骨吸髓！还说以前朝廷都不收税，他来了之后却要收几倍的重税，视朝廷王法于无误，理当严惩！

    更有不少士绅站起来大声疾呼，这天津虽然有一块刘昊嘉的封地，但并不是所有天津都是他的封地！而且自我朝太祖以来并没有实封的先例，所以应该收回他的封地由朝廷直辖，每年缴纳税收！同时他们还呼吁朝廷尽快派人来接手下来的工作，免得天津的乱局继续乱下去！

    更有一些德高望重的士林大儒直接指责张佩珈掌握众多的商业活动，乃是牡急司晨，是取祸之道！武宁候应该顺应天理人心，将此女打入尼姑庵，让她在在佛前忏悔！

    这些谣言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很多百姓都逐渐相信了这些消息。因为这些站出来说话

    的人不是行业领袖魁首，就是读书人和本地士绅！甚至还有士林的大儒！

    想来这些人是不会胡言乱语，攀诬他人的！所以武宁候必定是有错的！不过想来他一个国侯不会刻意如此，必然是有人在旁边蛊惑！那就一定是他被他未过门的妻子张佩珈蒙蔽了！

    所以在有心人的鼓动之下，整个天津内外的怨气都在积累，都在增加！尤其到下午的时候，一群士绅将整个事情推向了最高潮！

    下午时分，一群士绅出面来到了河帮所在地，他们痛斥了再外围守卫的沧州帮的子弟，并喝令他们的头目来拜见这些当地士绅。

    而头目赶来之后，这些士绅对那几个头目先是一顿训斥，训斥的那些头目一个个脸色涨红，双拳紧握！若不是碍于那些士绅们的身份，只怕早就打上去了！

    可是这些士绅们依旧临危不惧，训斥过他们之后又对他们晓以大义，最后说的那几个头目涕泪横流，一个个低头认错！更有头目直言，他们都是被武宁候请来的，如今知道错了，决定回到家乡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再参与江湖中的事！

    消息传开之后，天津民众欢欣鼓舞，都觉得天津上下有救了！而这些士绅更是一鼓作气在街上拦截那些收钱的税吏！并当街盘问他们！

    那些税吏敌不过士绅如刀的言语，都一一交代清楚，他们本身就是武宁候府的下人，只是穿上税吏的衣服来收钱的！收了钱直接送到北京的武宁候府去，而主持这件事情的就是武宁候的未婚妻张佩珈！.

    等围观的百姓将消息传开来，天津城内再次引发了一阵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在痛骂武宁候做事如此狠毒！更是痛惜武宁候误信妖女，这才坏了前半生的挣下来的名声！所以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如何才能让天津城走回正轨！最后结论只有一个，就是让武宁候回到京师，由朝廷接手他的封地！

 0591幕后黑手

    就在天亮后百姓们战战兢兢上街忙着开工的时候，又有一个新的消息在流传，那就想要天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那么天津的本地人就要动起来，围住武宁候在本地的宅子，兵营，联盛银行以及得意茶楼，让他们不能再出来做坏事！然后请求朝廷尽快派来官吏，重新将天津纳入到朝廷的治下！只要朝廷的特使一来，必定能够一扫妖氛，平定天津！

    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疑惑，觉得做这种事情是不是等同于杀官造反了？可是随后就有士绅出面说，做这种事的乃是义民，朝廷都不会责怪的！因为太祖爷都说过，若是地方官有问题，百姓可以将他绑了送往京师治罪！.

    我等尊重侯爷和他的家人，所以不会绑他，只是将他们围住等候天使来处置便可。这种解释倒是让不少百姓们有些相信！毕竟现在不少人家里还有《大诰》存在！

    而且各处人多密集之地更是有不少人鼓动民众去将上述地方围起来，并言明自己愿意打头阵！一时间弄得天津城内人心浮动！不过有不少人觉得这或许是个可行的办法！

    尤其是百姓们看见有那么多士绅和读书人出面作证，而这些人都是朝廷柱石，想来应该是不会欺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也许为了恢复平静安宁的生活，去站站队也不是不行！反正就是充个人数而已！

    就在当天夜里，在河帮的总坛里面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整个总坛的院子里面摆满了酒席，大量的帮众正在吆五喝六的饮酒取乐！

    不过稍微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们当中还有不少服饰和河帮大不相同，口音也有差异的人混迹其中，而且人数不少！你要是仔细看的话就会看的明白，这些人根本就是沧州帮的帮众！

    可是奇怪的是，这几天双方厮打不休的人居然坐在一个桌子上相互敬酒，着实让人奇怪！而且若是有熟识的人在这里，他就会发现前些日子被打的头破血流，骨断筋折的那些帮众们，居然今天依旧是生龙活虎的在酒席上划拳行令！

    如此想来真相便应该大白了，双方争斗根本就是假的！那些受伤的人也都是伪装的！两个帮派的争斗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总坛的大堂里面也有一桌酒席正在摆开，坐在主位的居然不是楚大元，而是前几天以客卿身份出现的王先生！不过他能坐在主位，想来这段时间出力不少，谋划得当，所以众人才推举他做了主位。

    坐在他左手的是河帮帮主楚大元，而坐在王先生右手的则是一个面生的大汉！此人方面大脸，穿着一身武士服。尤其是两条大腿几乎将裤子绷住，可见这人一身的功夫全在下盘！这个人便是沧州帮的帮主，人称铁腿的邱国富！

    坐在楚大元下首的人看年岁确实有些老了，差不多有将近六十岁的样子，此人名叫方振博，乃是本地的士绅。此人家中世代为官，家中积累的钱财颇多，而且方振博读书多年，极擅工笔画，又擅长写诗。

    最关键的是，方振博经常带领本地士绅修桥铺路，舍粥施药，再加上他本人出手又大方，所以在天津士绅当中是相当有名望的一个人！但是偏偏此人文运不佳，多年赶考也不过是个秀才身份而已，而这已经成了方振博的一个心病！

    桌上最后一个人同样穿着一身文士的打扮。此人面目清瘦，留着三缕长髯，应该是仙风道骨一般的人物，可是偏偏此人身上却是一股油滑气，完全坏了一身好皮囊！

    此人叫做刘长国，乃是天津本地有名的状师兼掮客。有一手颠倒黑白的好本事，还和官府上上下下关系极好！所以请他打官司少有打不赢的！而且此人不局限于帮人打官司，还游走于各行各业之间，也在天津是个小有名望的人物！

    这时只听楚大元说道：「王先生，刚才我们已经把事情又过了一遍，那么明天是不

    是按照计划发动？」

    随着他的话语，其他几个人也热切的看向王先生。而王先生则很享受这种目光，他闭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纰漏了，明天就照计划执行吧！」

    几个人闻言大喜，更是再次端起酒杯庆贺！楚大元端起酒杯说道：「王先生，在下在这里祝王先生日后飞黄腾达了！」

    王先生也端起酒杯说道：「同喜！同喜！」

    说完之后众人一饮而尽。等放下酒杯之后，邱国富说道：「这次事情若是功成，只怕占了最大便宜的还是楚帮主啊！」

    楚大元自然是一脸的得意，不过他还是哈哈一笑说道：「邱帮主不也是同样大有收获嘛！」

    原来楚大元和邱国富两个人早有默契，城外那些沧州帮的人都是出楚大元和邱国富两人商量好后派出来的！双方的打斗自然也是假的！作为代价，河帮要让出三分之一的地盘来交给沧州帮！

    至于楚大元事后要拿出钱财来，由王先生帮他运作一个天津守备的位置。到时候他和河帮的其他帮主摇身一变就成为了民军了！这样他们在掌握着原有生意的同时还能再吃一份军饷！

    此时对于楚大元来说，钱财已经是小事了，最关键的是他成为了官身，完成了进一步的蜕变！日后经营得当成为官宦世家也是有望的！

    而纵观在座的这些人都是有着利益需求的！比如说那个几十年的老秀才方振博，他这次就拿出了大笔的银子请王先生在明年恩科的时候帮他运作一个至少是举人的身份！而且肯定还有后续，那就是既然有了举人的身份，总要谋个官位出来！

    至于状师刘长国则进入河帮，成为河帮的六当家，并且在楚大元等人成为官身之后，负责河帮明面上的运作。这个身份可比他帮人打官司，给人牵线儿要威风的多，也实惠的多！

 0592两帮合流

    所以可以说这一桌人都是由利益关系勾连起来的！至于王先生才是其中收获最大的人！办成了这件事，胡之誉不仅许给他一笔银子，还许给他一任县令的位置！

    并且承诺他，如果这次事情办得好，就尽可能的将天津县令的位置给他！只是天津这种肥的流油的地方，觊觎的人太多不太好办！所以胡之誉也说了，如果不能将他安置成天津县令的话，至少也要谋求一个中县县令的位置！

    几个人彼此之间有了这种关系，各方自然是感觉在座的所有人之间亲近了许多！尤其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着，共同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后，也许就有了盟友的关系！

    尤其是有王先生作为居中策应的话，他们结成一个小小的同盟也是可行的！于是众人自然是对王先生极尽恭维的同时，也尽量的在搞好彼此之间的关系。所以这顿酒席吃的可谓是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期间他们相互恭维，相互劝酒，互相拉关系，并且畅想未来！等到酒宴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王先生终于说道：「诸位，马上就要宵禁了！虽然咱们不怕宵禁，但总是个麻烦，所以还是在宵禁之前把事情办了的好！」

    众人听到王先生这么说纷纷打起精神来，叫人立刻将残菜撤去，上茶醒一醒酒。

    几个人喝了几口茶后，楚大元对邱国富拱手说道：「邱帮主，你我二人去外面给弟子们讲讲话，如何？」

    邱国富起身说道：「好，请！」

    两人并肩走出大堂，刚一出大门，院子里面的两帮弟子们就发现了他们，立刻逐渐安静了下来。看得出来，能在这个院子里吃酒的人都是帮派中的核心弟子，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强的纪律性。

    这时楚大元说道：「河帮的兄弟们，沧州帮的兄弟们，今日的酒菜如何呀？」

    河帮的弟子们立刻轰然叫好，而沧州帮的弟子们没想到对方的帮主这么接地气，不由的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随着河帮的人大声叫好。

    楚大元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等他们安静下来之后他大声说道：「这几日两帮的兄弟们做的都不错！我和邱帮主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日后少不得大家的好处！」

    这话算是说到两帮弟子的心里了！他们这些人出来好勇斗狠的，不就是为了钱财！所以这次他们非常整齐的大声较好！ap.

    楚大元接着说道：「这次咱们两帮的弟兄们能够携手合作是件好事，而且也是个开端！只要我们两帮人能够携起手来，别说是眼前的地盘了，日后说不定连临清那一片儿咱们都打得下来！到时候和兄弟们共享富贵！」

    迎接楚大元的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而这时候邱国富也不甘寂寞的大声说道：「兄弟们，楚帮主说的不错！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沧州帮和河帮虽然不是兄弟，但经过这次之后就是一起上过阵的亲兄弟了！所以日后大家要互通消息，相互扶持，求个出人头地！」

    楚大元接口说道：「邱帮主说的不错，不过出人头地的事情咱们先不说，先要把眼下这件事情办好，大家有没有信心？」

    随着他的问话，底下人自然是狂呼乱叫，纷纷表达自己的想法和忠心。等到弟子们都安静下来。他大声说道：「好，既然兄弟们有决心，那现在我就和邱帮主安排一下明日的事项。」

    说完之后他开始点名，被点到的人兴冲冲的上前，楚大元就将刚才商议好的事情逐一的分派下去。邱国富那头也是同样一个个的叫弟子上前。

    两个人在安排事情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勉励一下上前的人，说的他们都热血沸腾，一个个挺胸叠肚，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等到差不多一刻钟后，两个人都安排完了所有的事物。楚大元大声说道：「诸位兄弟们，成功与

    否就在明天了，还望兄弟们加把劲儿！」

    说完他和邱国富两个人拱手施礼，引得下面又是一阵大声的呼喝！弟子们纷纷表示自己明天一定把手中的差事办好。随后两个人向下面挥挥手就转身进了大堂。

    等他们进了大堂之后，发现刚才吃饭的桌子已经收拾过了，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而王先生三个人已经各自写了一摞的信件，看起来数量可是不少！

    楚大元见状笑着说道：「邱帮主，你看这读书人就是和咱们不一样！咱们说会儿话的功夫，他们已经不知写了多少东西！这写起字来比咱们说话都容易！」

    邱国富也点头说道：「没错！王先生三个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可不是我们两个粗汉比得了的！」

    被两个人恭维一番，王先生三个人也自然是得意非凡。他们相互打趣了几句之后，王先生就指了指桌上的信件说道：「这些信件还是赶紧送出去吧！不过楚帮主是本地人，听到手下更熟悉道路，就辛苦处帮主安排吧。」

    楚大元自然是答应下来，然后叫来弟子将书信分派下去。以河帮的人数来说，送这些信件只是小意思。

    等事情都安排完毕，王先生捻着胡须摆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说道：「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了，那么胜负便在老天那里啦！我等只需静候即可！」

    方振博笑着说道：「哪里需要看什么老天爷的意思，王先生早已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不会有问题！正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此事是必然能成的！」

    刘长国也摇晃着折扇说道：「正是如此！我等呕心沥血安排了这许久，哪有不成功的道理？我等只需静待收官即可！」

    楚大元拍着胸口说道：「几位放心，这庆功宴楚某人还是出得起的！」

    他的话引来了众人的一番大笑，笑声中充满着得意，期望以及火热的野心！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不少人出现在街头巷尾，人流密集的地方，大声鼓动着陛下去赶走侯爷和腰腹。还天津一片朗朗乾坤！

 0593发动

    在他们声声鼓动当中，百姓们都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可是没多久就有一些读书人出现在人群当中，大声鼓动众人，说愿意带领众人前去***！

    有读书人的号召，当地人群当中便出现了不少人尾随而去。而正在聚众看热闹的不少人当中，有些心思灵活或是糊涂的，不由自主的就抬脚跟了上去！还有一些愿意看热闹的人也尾随而去。

    同时一些不想动的人却突然发现身边有人热情的拉着他们前进，稀里糊涂的就被裹进了人群之中，然后被人群裹挟着向前走。同样的情况再不少地方都出现了！.

    就这样，从各处出现的不少小股人流，然后小股人流又汇合成大队向各个目标前进。队伍当中还有人高声大喊「驱逐妖妇，还天津清明！」「武宁候回转京师，带走家丁」等口号！

    带头喊口号的人喊得声嘶力竭，气震山河！一时间就连那跟随的人也被感染，变得慷慨激昂起来，开始随着高声大喊！

    就连被稀里糊涂裹进人群的百姓们，也都觉得自己似乎参与到了某些了不起的事情当中去，也变得激动起来，时不时的跟着大喊几声！

    随着人流的汇聚，人越来越多，但却没有混乱，像是有人领导一样。聚集起来的人群分别向着刘昊嘉的府邸，联盛银行和得意茶楼而去，很快就将这三个地方围的水泄不通！

    不过这三处地方有些不同，联盛银行和得意茶楼两处地方大门紧紧关闭，就连窗户也被挡板挡住，没有一个人露面，而刘昊嘉的府邸这里有人在墙头上守卫，而且看起来人数不少。

    不过好在围住这三个地方的人倒也没有乱来，他们只是在一些人的带领下不停的高喊着各种口号。什么「天津的事情应该由朝廷来管，武宁候回到京师去！」，还有「武宁候勾结外人，有愧于乡亲父老！」等。一声声的口号喊的震天响！

    而且刘昊嘉府邸那里有些人喊出来的口号就颇为不入耳！大喊「妖妇迷惑武宁候，快快出来受死！」

    整个天津被集合起来的人搞得纷乱，也被喊出的口号震动不已！普通百姓们纷纷关门闭户，各家各户都把女人孩子藏到隐蔽的地方，男丁则拿着各种能够充满武器的东西，战战兢兢的站在院子里，防止有人冲进来！

    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在城外还有一些同样穿着百姓的衣服，大声喊着口号的人将军营大门围堵了起来。军营之中只有三百余名普通守卫，面对着两千余人也只能闭门不出。

    就在天津乱成一团的时候，城外军营那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他们将营门堵得严严实实的，不过倒是没敢太靠近营门。因为大门明显有人在把守。

    事实上聚集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河帮的和沧州帮的带着，他们早就接到消息说是军营里面不过三百余人守卫，稀松的很。所以他们的目的就是将大营守住即可。

    至于其他的商家们更是关门闭户，老板或是掌柜的带着伙计将门窗全部堵死，抄起各种家伙准备守卫店铺。现在这些人就祈祷着千万别有人放火。

    事实上，王先生等人可不打算把天津弄成焦土一片，因为那样就坐实了暴民作乱的罪名！他们需要的是大规模的聚集，弄出武宁候造成民怨沸腾的假象，好配合朝廷内部的人做出驱逐刘昊嘉，达到掌控天津的目的。

    所以他们不仅不会放火，反而两个帮派都派出不少人来在各个街道上维持秩序。所以在最开始的时间里面，人群除了高喊口号以外还算是平和。

    可是正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就在百姓们发现外面虽然乱，但是无人上门，商家们也稍微放心的时候，最近一段时间从外地流窜进来的泼皮们终于发作了！

    最开始天津乱起来的时候，他们欣喜异常！因为

    只有乱起来他们才好浑水摸鱼！可是等他们壮着胆子走上了街头，却发现居然有人在临时维持治安，这可就不对他们的念头了！

    不过他们自然是不会跟河帮的人死磕！反正天津这么大，河帮的人哪里护得住全部！所以这些人开始向着百姓们聚居的地方流窜而去。而且这些人汇合了天津本地一些残存流氓后，再看见外面混乱，自然是恶念重生！

    双方试探的接触后，双方算是一拍即合，共同开始向普通百姓下手！而偏偏河帮那些人护住的主要都是士绅和商家所在的地方。因为他们招惹不起士绅，还需要未来向商家敲诈抽水，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出事，所以普通百姓那里就算是倒霉了！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泼皮游手们还只是挑着家中无人的住宅破门而入，可是收获的越多，他们的胆子就越大！尤其是有个别的两三伙人碰头合并成一伙的时候，人马的胆子就变得更大！

    现在他们已经不再甘心闯空门了，若是看见可能有钱的人家便聚集起来破门而入，强掠钱财！一时间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哭声四起，厮打声音不绝！

    不过好在这些人只是求财，只要把家里的男人打的不能反抗便丢在一旁，如果是碰到女人随手摸两把，倒也会轻松放过！更有不法之徒胆大包天，想要制造更大的混乱，干脆就在民居里放起火来！

    不过这些人也是女干猾，他们放火并不是真的把房子点着了，而是挑一些宽大一些的院子，在院中央聚集一些引火的东西直接点燃！毕竟他们是求财，如果真的引起大火来，钱财都烧光了不说，说不定连自己都会卷进去！

    可是这烟火又引发了更大的混乱！因为看到烟火的人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的，只当是自家周边已经有了火头，所以百姓们纷纷哭爹喊娘的冲出街头！有人组织救火，有人逃命，而那些泼皮们更是期待这个时候！

 0594冲击银行

    因为这时候逃命的人身上带的都是家中最值钱的家当，只要把人打倒在地，在身上搜罗，多少都能得些银子铜钱，甚至不乏一些贵重物品！所以逃跑的，救火的，不知所措的，趁火打劫的凑在一起，将普通百姓聚居的地方搅合成一团乱糟糟！

    此时就在河帮总坛的房顶上，楚大元几个人正站在那里向四处眺望。而且为了照顾王先生几个文人，楚大元居然还让人在屋顶上用木头搭建了一个小平台！

    几个人站在高处眺望着天津，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思。本来最开始的时候几个人谈笑风生，听着下面弟子传来各处顺利进行的消息，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可是等他们到看到有几处地方升起烟火的时候，众人的脸色就变了！他们现在绝不希望天津被他们一手导演的民乱毁掉！他们还需要借助天津这个地方挣大把的银子！

    所以王先生脸色铁青的厮打：「楚帮主，立刻派人出去平息乱子！」

    不等他说完，楚大元已经大吼着向下面院子里的弟子们发号施令，他们得令之后立刻冲出门去赶往各处。

    等楚大元安排完了，王先生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自厮打：「事情可千万不要走向不可控的方向啊！」

    可是一个石头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时候，想要拦住它可是千难万难！而这些烟火就成了引发动乱的最佳导火索！当看见自家居住的方向有烟火升起的时候，他们就慌乱了！

    正所谓破家值万贯，全部的家底子都在那里了，要是真的遇到祝融之灾，只怕就要倾家荡产了！

    而那些发现自己居住范围内没有烟火的百姓也不轻松！他们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混乱一旦开始，混乱就会蔓延开来！他们的亲人就会有危险！

    所以这些人纷纷慌了神儿，开始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想要开出一条路来，同时还在大声呼喊着让人让路。结果他们不仅没有开出一条路来，反而将人群冲击的更加混乱起来！

    只是人群聚集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本就已经焦躁不堪，再被这些人在人群中一搅合，顿时戾气横生！一个不耐烦的人便大声喊道：「咱们在这里等了许久，却没人给我交代，砸了他们的铺子！」

    这人的话得到了一大片人的附和，可是偏偏人群当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这里是联盛银行，每天不知收多少银子，说不定里面有几十上百万两银子！」

    这话一出，人群之中顿时就是一静！片刻之后，突然有一个人冲上前去，捡起地上的石块对着门板砸去！石块儿呼啸而出砸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这声音便如同战鼓一般，刺激了更多人发狂！未等石块落地，人群已经大喊着向大门涌了过去，随即各种物品便砸在了门板上！

    那门板看起来虽然厚实，可是再厚实也经不起这么多人的打砸！顷刻之间便被拆了干净，露出了后面的大门！随即大门也在众人的冲击下被撞开！

    红了眼睛的人群立刻蜂拥而入，有几个倒霉鬼还被踩在了脚下！毕竟他们刚冲开的口子实在太窄了，而又有太多的人想涌进去见识见识「几十上百万两」的银子，所以那几个倒霉鬼只是叫了几声就没有声息了！

    可是冲进去的人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当先冲进去的一批人四处寻找银子，可是眼前整个联盛银行里面干干净净的，除了桌椅板凳以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张纸片儿都没存在！

    一直冲到三楼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早有准备！当即纷纷大喊起来：「楼上没有东西，搜搜银库再哪里？」

    可是银行的地库又哪里那么好寻找？等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地库的时候，却被地库的大铁门拦住！这大铁门光是看起来就是厚重至极，再敲上去声音沉闷，要

    是说有一尺厚都有人信！尤其是门缝上的一排大锁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可是这几把锁头又怎么能拦住想要发财的疯狂人群，没多久便被砸的稀烂！等到大门推开的时候，当前的人发狂一般的冲进去，结果在黑暗当中被绊倒在地，随后就被人从脊背上踩了过去！

    等付出了几条人命之后，疯狂的人们终于清醒过来，有人打亮火把，却发现整个地库里面空无一物！这下子冲进来的人群全都傻了！

    现在联盛银行里面挤满了人，所以里面的消息想要传到外面来是个很艰难的事情！尤其是地库那里简直是人挤人，人挨人，根本动弹不得！地库门口的人想进去，地库里面的人想出来！

    一直等到里面的人大喊着「地库里面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人群勉强安静下来。这时候躲在人群之中控制形势的帮派头目也被裹进了银行之中。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叫苦不迭，可是等到后来他们也下决心抢一票！

    反正法不责众，上面追究起来，头目完全可以推说这么多人***起来他们也没办法！结果好死不死，头目全部被卡在人群之中！

    如今头目听到地库里面全是空的，他们本能的觉得有一丝不妙，想要把消息传到上面去，一时片刻却挤不出人群！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早在天津城内第一缕烟火飘起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不一样了！

    最早出现变故的是城外的军营那里。现在军营大门外聚集了将近两千人，这些人主要是沧州帮的帮众，因为他们对天津城内的情况不熟悉，所以干脆就负责堵住城外的军营。另外人群当中的还有少量负责领路的河帮弟子和一些看热闹的民众。.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组织人群大声叫嚷了一阵子，发现军营里面的人守着营门不动之后，他们的胆子愈发的大了！不仅开始污言秽语的骂人，甚至有人还从地上捡起石块向军营上面的士兵投掷，只是没什么效果而已。

 0595等候多时

    而在军营之中，有三个方阵正在整齐的列阵。可是这些士兵沉默无语，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外面的帮众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站在队伍前列的几个军官一直在低声商议事情，时不时的还将目光转向望楼那里。那里传来的消息将决定他们是否动手，而动手的信号就是城里或是码头有烟火升起！

    刘昊嘉之所以定下这个行动暗号，就是因为考虑到城中可能会有乱民趁火打劫！无论是他自己点燃烟火信号，还是城内有人纵火，就表明城内的情况已经乱到了一定水准，无论如何也必须要平定了！否则有可能天津就会毁于一旦，所以无论最后这个烟火信号是谁放的，一旦出现都必须出兵！

    这时候那几个军官看来已经是商量出的结果，最中间的那个军官对一个军官说道：「你确定留下八百人就能对付外面那些人？」

    说话的这个军官正是郭占魁。他和手下的人在行进了十天之后便解散，改成便装，陆陆续续的潜回到军营当中修整。在这些天中他们根本就没出过营门一步，所以外面根本就不知道营地里面出现了三千人！

    被问话的军官用力的吸吸鼻子说道：「长官放心，这些人不过都是江湖人，一盘散沙而已，哪比得上咱们这些久经训练的士兵！」

    郭占魁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动手？」

    军官笑着说道：「这个太简单了！名门留下一百人配合着守营的士兵，其他人从两侧营门出去左右包抄，直接围在门前就是了！」

    郭占魁想一想之后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也就点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本来应该多给你留些人的，毕竟这些人看起来都像是学过武艺的，不过城里面要紧，能多派些人就要多派些人，所以就辛苦你来！」

    军官又是用力的吸吸鼻子不屑的说道：「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一个冲锋就全部放倒了！」

    郭占魁叮嘱说道：「能少死些人最好！大帅的计划很庞大，需要很多劳力所以你小子下手轻一点儿，别弄死太多的人！」

    军官听郭占魁说的认真，也认真的答应下来。随后郭占魁对其他几名军官说道：「你们一会儿就跟随我直接控制住南门和西门。至于北门和东门那里大帅会亲自料理！」

    那几个军官刚要答话，可是其中一个军官就突然抬手指着望楼大声说道：「长官，你看那里！」

    郭占魁抬头看去，只见望楼上的士兵正挥舞旗子打出信号：「发现烟火！」

    郭占魁立刻大声对军官们说道：「你立刻动手，其他人去整理队伍！」

    所有军官们立刻向队伍跑去，随即最左侧的队伍立刻分散开来，其中100人在军官的带领下向正门跑去，剩下的人则分成两队，在几个基层军官的带领下从两侧的营门绕了出去。

    门前的那些人一点儿也没有浪费乌合之众这个名称！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聚集在一起，可是现在时间久了，做什么的都有！

    有坐在地上了扎堆聊天儿的，有无聊继续向军营挑衅的，什么样都有，就是完全没有一丝防备！所以当营门突然打开的时候，这些人居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反而呆愣愣的看着营门里列成横队的士兵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就连带队的几个他们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他们只剩下相互看着。可是就在这时两侧突然想起来密集的脚步声，有两队人从营地两侧绕了过来，快速的向他们的身后斜插过去！

    如果这些帮派弟子们反应快的话，或许还能逃出去一些人，可是这些毫无经验的人居然忘记了派人报信，而在几个头目的指挥下聚在一起，摆出了械斗的架势！

    而这一切正在带队军官意料之中，所以非常轻易的就将这些人包围了起来！八百

    人加上营地里原本的士兵也不过千余人，要包围两千人，就显得包围圈十分的单薄！但是士兵们却有着十足的信心!

    包围圈刚一形成，军官就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放下武器还能活命，顽抗者就地处决！」

    包围圈里的帮派子弟们看着一排排闪亮的刺刀一时间有些胆怯了，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正规的官军，天生气势就弱了几分！ap.

    而带队的几个帮派头目则是非常的后悔！因为当初他们领取任务的时候，楚大元就反复交代过他们，一旦军营里有异动，第一时间要把消息送回去，然后才能考虑到压制军营的事情，可是现在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几个头目纷纷大声叫嚷：「稳住，稳住，这些冠军不敢乱动！」

    「守住了！咱们人多！」

    可是他们自己却是越喊心里越没底，人群不断的开始聚拢起来。而包围他们的士兵则端着火铳步步向前，压缩他们的阵型。到最后，在人群中心的人几乎已经无法转动身形，这才算是稳住阵脚！

    这时军官左手拎着短铳，右手握着战刀越众而出，他用手中的短铳指点着人群说道：「你们这群王八蛋还不赶紧放下家伙，跪地投降！」

    此时躲藏在人群当中几个帮派头目，却还在不停的商议现在的情况如要如何应对。一个说：「这是官军啊，打不得！我们还是投降吧！」

    另一个头目立刻反驳说道：「投降什么？大当家的命令你忘了？」

    「要是我们冲过去，会不会当做叛匪被绞杀？」

    一时间几个人根本拿不定主意。相互争执之下反而引得周围的人更加心神不定！而这种氛围扩散开去，让整个人群都变得骚动起来！可是偏偏这时候有个人从人群中冲出来，连滚带爬的跑到士兵面前跪下大声说道：「官爷，官爷，小人只是附近的村民，就是来这里看热闹的，顺便领钱占个人数，不知怎么被卷了进去！你们千万别杀我！」

 0596反击开始

    军官一挥短铳说道：「绑了扔在一边儿，随后再审问！」

    立刻有士兵上前来将这人绑了拖出人群。而有了这个人的榜样，立刻有更多的人跑了出来，声称自己都是附近的村民，只是来看热闹的！人数差不多有三四百人，结果全部被绑了押进军营。

    这一番举动更是让帮派弟子们人心浮动，都想着自己要是投降的话会不会活命？而几个头目见识不妙，再拖下去人心就垮了！所以他们快速的商议一下，决定趁着包围圈很单薄的时候朝一个方向冲一下，跑出去一些人好回去报信！

    几个人商议好了，各自叫了心腹人过来准备一起向外冲。这时候军官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大声说道：「老子现在数到十，如果你们还不投降的话，老子就要动家伙了！」

    话音刚落，一个帮派头目大声喊道：「冲！」

    随即人群里面就冲出二十余个人来！这些人都是带队的帮派弟子，平时都有操演武艺，觉得七八步的距离很容易就能冲到！而对方的包围圈很单薄，一冲就破！

    这时军官看到有人居然向他们冲锋，立刻大吼一声：「射击！」

    正对着帮派头目的士兵们下意识的端平火铳，瞄准射击！只听一连串火铳的爆响，冲出来的二十余个人当即被打翻了一多半儿！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最是凄惨不过！

    五六步的距离内火铳威力极大！被火铳命中的人胸口都打烂了！更有一个倒霉蛋居然脸上被铅弹打中，直接打飞了半边脸去，整个下巴不翼而飞！其他几个被打中腹部和其他部分的人都躺在地上大声的哀嚎，遍地都是鲜血！

    跟在后面几个侥幸未死的人看到这场面，被吓得两股战战！这些人以前都是帮派械斗中的中坚分子，也见过血淋淋的场面！可是帮派械斗一般都是点到为止，很少有出人性命的！可是这对面的官兵可是直接就下死手！

    随后又让他们恐惧的事情出现了！打完火铳的那些士兵在军官的命令下从硝烟之中冲过来，直接抡起枪托将几个站着的人砸倒在地，然后有的开始抓人，有的开始分辨地上的伤者。

    他们看见轻伤的就拖着往回走，至于重伤的则直接补上一刺刀了事！这一幕看得那些帮派人员两股战战！觉得这些士兵实在是太凶残了！可是更凶残的还在后面！只听军官大喝一声说道：「两个班，齐射！」

    随后就听见一阵密集的火铳发射的声音！随着硝烟的腾起，对面人群中立刻倒下一批人，然后才是惊叫声和惨叫声出现！.

    十步以内，火铳的威力强大无比，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可以阻挡的！所以这一轮火铳硬是再人群中打出一个凹陷来！而凹陷处则是躺倒的尸体和还在挣扎的伤员！

    这时那个军官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怎么着？还不投降吗？再不投降就继续射击了！」

    话音刚落，人群当中就听见「当啷」一声，一个人手中的短刀已经掉在地上！而这个声音就好像开端一样，随后「噼里啪啦」扔掉武器的声音如同雨点儿一般密集！

    听到这个声音，军官就知道这些人已经没有斗志了，立刻大声喝道：「全部跪下！」

    然后人群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样，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在人群核心的位置，由于人群太密集没有跪的地方，反而是引发了一阵骚乱！不过最后人挤人的跪下了！

    然后士兵们上前将人一串串的捆起押进军营，随后会有人来审问他们。但这就不关士兵们的事了。

    就在军营这里动手的时候，码头的仓库区里面有十几座仓库突然被打开，大批的士兵蜂拥而出在道路上列队。而在码头上的一艘船上，刘昊嘉带着几个军官快步的走下来。

    刘昊嘉之所以带人回来

    的这么快，是因为他只要坚持赶到登州后，剩下的人全部借助海军的力量重新在天津码头登陆。不过所有船只登陆都是在夜间，顺利的把这些士兵藏到了仓库当中！

    在仓库里憋了许久的士兵们终于见到了阳光，纷纷长出了一口气！这些士兵们这几天在仓库里可憋坏了，巴不得的赶紧找人出出气！

    因为事前早就有计划，所以刘昊嘉随意的挥挥手，示意军官们各自忙着。自己带了一队人赶往天津的东门，至于其他三个成门各自有人负责。而且其中一队人直接扑向得意茶楼，准备把那里的闹事的人全部抓起来！

    而事实上处置得意茶楼那里的人非常简单！因为大家都知道茶楼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离谱的东西，所以派在这里的人数最少，而且人群里面更多的是裹挟和收买来的百姓。所以士兵在周围一围，朝天放了几轮火铳就吓得他们全部跪倒在地。

    就在得意茶楼被控制住的时候，刘昊嘉骑在马上，被几个觉得簇拥着，跟着一路奔跑的士兵后面快速行进。没多长时间就已经看见天津的东城门！而且眼尖的刘昊嘉看见城门外似乎完全没有士兵驻守，不由得满意的笑了笑！

    很快大队士兵赶到城门，一部分士兵迅速接手了防务，而其他士兵则沿着街道继续向前挺进。随后刘昊嘉穿过城门洞后轻轻的勒住战马。因为城门洞旁边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看到刘昊嘉之后立刻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参见侯爷！」

    刘昊嘉没有下马，直接说道：「起来说话。」

    这人站起身来才发现原来他就是县衙大牢的牢头何利水！至于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也是一件相当有戏剧性事情。

    王先生等人自以为事情做的隐秘，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王宏瑞的人看在眼里！而且河帮的帮众更是不懂得什么叫做保密，尤其是一些头目听到他们日后能够做官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压迫和家人朋友吹嘘一番！

 0597封住城门

    更何况河帮早就是刘昊嘉要对付的目标之一，早就让人在其中收买了不少人，所以虽然不知道他们最后要达成什么目的，但是通过头目大致的举动已经能够推测出来一二了，这才是刘昊嘉埋伏他们的根本！

    而在调查河帮和沧州帮的时候，刘昊嘉身边的人就想到了牢头何利水！这家伙是本地人出身，还是牢头，又有投靠刘昊嘉的意愿，所以就试探性的和他接触了一下。

    本来这个人并不是十分受到信任的，可是这家伙却有股狠劲儿！他仗着自己是本地人，人头熟的优势，居然大概理清了事情的脉络汇报了上去。

    折让刘昊嘉接到报告之后感到十分的惊讶！他一个人居然就把事情调查出了大概，也是很有本事的一个人了！即使是其中有几处错误，也足以显示出他的能力！

    所以刘昊嘉又交给他第二个任务，那就是监视本地的民军，看他们是否有什么异动，是否参与其中？

    可是何利水却不甘于做这样的任务！他觉得依着刘昊嘉的性子肯定是要反击的，那么调兵进城的时候城门就是避不过的一关！所以他干脆把刘昊嘉给他的银子都花了出去，来收卖民军的人！而且银子不够，还将自家的积蓄拿了出来，还卖掉了自家的房子！

    暗中监视他的人看到他的举动就知道这是个狠人，只怕是这次要入了侯爷的眼了！立刻就把他的行动报上去。刘昊嘉看他很有行动能力，直接又拨了给他两千两银子，让他专门负责收买民军的事情。

    而他觉得民军上面的军官不好收买，而且收卖军官也显不出他的本事，所以他干脆换了个路数，开始收买底层的士兵！

    要知道士兵当中也有声望高的人物，并不完全是军官说了算。所以他找到这些士兵中的领袖后，很顺利的达成了协议！

    反正对这些民军士兵来说，不就是让开城门嘛，理由多的是！至于后面引出什么麻烦来，那是大人物们的事情！所以刘昊嘉带人堵住四个城门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刘昊嘉居高临下的看着何利水说道：「听说你把自家的房子都卖了？」

    何利水听到这件事情已经传到了刘昊嘉的耳朵里，自然是心中暗喜！不过他还是恭敬的说道：「小人一时片刻凑不齐银子，偏偏不好往联盛银行去跑，只好把房子卖出去！不够侯爷既然赶回来了，那小人的房子就没白卖！」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卖掉了也好，反正你那个房子想来也不会很大，回头本候给你换个大的！」

    何利水一听已经不是心中暗喜，而是狂喜了！他知道这是真正被刘昊嘉接受了！而且一栋房子被刘昊嘉随口说出来，那就意味着根本就不是赏赐，真正的赏赐还在后面！

    果然刘昊嘉接着说道：「今天过后，你就直接到王宏瑞那里去报道，先在他身边做个副手，参与一下对这些暴民的审问工作。至于其他的回头再说，反正少不得你的赏赐！」

    何利水喜不自胜的跪地磕头感谢刘昊嘉！因为他知道王宏瑞可是个副千户，给他做副手起码也得是个百户吧？这相比于他以前牢头的那个位置，简直是一步登天！

    随后刘昊嘉一抖马缰说道：「本候先走一步，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何利水立刻跪在地上大声说道：「恭送侯爷！祝侯爷马到成功！」

    刘昊嘉离开城门策马追赶前面的士兵，直奔联盛银行而去。因为他猜测联盛银行那里最有可能出现问题！毕竟财帛动人心，他不相信那些暴民忍得住！至于他府邸那里反到不担心。

    一方面府邸里面有着足够的人手，武器也齐全，军队围攻很难拿下。而且张佩珈和谭翠颖两个人早已经转移到他处，没有危险。不如留着继续吸引这些暴民！

    大军沿着大街横冲直撞，遇到岔路便会有人乞丐打扮的人跳出来指引方向。随后军队就分成一队队的穿街越巷，如同一张不断张开的大网！

    在城内作战就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只要堵住了几个十字路口，就会限制住暴民的行动范围。然后逐条街巷的推进，到时候两头一堵，巷子当中的人跑都没地方跑！便是有冲到居民家中去的，只要挨家挨户搜查也能抓出来！

    刘昊嘉刚行进了没多久，就听见前方有零散的火铳声响起！他轻轻的一拉马缰转向，再轻夹马腹，战马便轻快的转向。刚跑过一条街，前面就有士兵迎面跑过来一看就是传信的士兵。刘昊嘉勒住马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

    士兵大声说道：「回大帅，是联盛银行那边儿出事了！银行被攻破，暴民们冲进去了，结果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似乎是觉得不对，正在四散而逃！」

    刘昊嘉闻言冷笑一声，然后接着问道：「前面刘仁是怎么安排的？」

    士兵回答说道：「刘大人已经提前分兵了，布置了一个比较大的圈子，想先把他们兜住，然后逐条街的清理！恩，新圈子至少比原本计划的大两条街！」

    刘昊嘉闻言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原来的计划，发觉这样的话里各处的兵力似乎就有些单薄，不过应该还可以接受，毕竟只是一群暴民，迎面撞上军阵讨不到什么便宜去！

    随后刘昊嘉说道：「去告诉他，就说做的不错！不过动作要再加快一点！」

    士兵领命离开，刘昊嘉也继续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前赶路。刚转过一个街口，就听见下一个街口传来一阵密集的火铳声。刘昊嘉把马头一拉就直接转向的那个巷口。

    等他走到巷口一看，这里有二十余个士兵正列队驱赶着暴民！他再看地上并无血迹和尸体，想来应该是朝天放的火铳。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也放下心来，毕竟这里面有不少百姓都是被裹挟或者收买而来的，若是杀伤太多的话也容易被人诟病！不过既然没事，他也就放下心来看着这些士兵们动手。

 0598逐街清理

    这些士兵们排成横队，将整个巷子都住堵住。前排士兵的火铳上都上了刺刀，平端起来不断的对着前面的人群做出虚刺恐吓的样子。而士兵前面的人群这像是被狼追的羊群一样，哭爹喊娘的狼狈逃窜！

    更有人被撞倒在地，被踩得大声惨叫！不过好在人数不多，倒地的人没有受重伤，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继续一瘸一拐的奔逃，在路上留下一地鞋子和破布！

    而且刘昊嘉没有看到地面上有武器，想来这只是一群普通百姓觉得不妙了，准备回家。可是既然混到了暴民的队伍当中去，哪里会被轻易放过，总要吃点教训才好！

    刘昊嘉见这个巷子里面行动顺利，就转回原来的路线继续前进。而且这时候他也总从不同方向听到火铳声不断的响起！看来各处士兵都在打放火铳，驱赶暴民。

    刘昊嘉在路上慢慢的前进，不断有各处的士兵前来禀报进度。他在心中对比计划，发现基本上完全吻合，可见这些暴民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尤其是他听到派去居民区平叛的人就地斩杀了三十余名平叛，然后用刺刀挑着人头前进的时候更是大加赞赏！他直接吩咐说道：「这种趁火打劫的人只知道欺负平民百姓，却无一点刚骨！告诉他们多杀几个，把人头挂在街头巷尾，让他们晓得厉害！」

    此时进城的军队除了把住城门以外，已经卡住多个要害路口，形成三个大致的包围圈！一个就是围住了联盛银行。只是联盛银行那里出事出的比较早，逃出去不少人！

    另外两个包围的地方就是刘昊嘉的府邸和河帮总坛所在的居民区。在现在士兵们正在挨个街道和小巷逐步向前推进，缩小包围圈。遇到在街上的人不问青红皂白先一枪托打倒，然后绑了交给后面的人看管。反正这时候敢于在街上走动的人肯定没什么好人！

    各处街道中的居民和商户们，一开始的时候还在忧心忡忡的担心城中暴民作抡，坏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随后听到街上火铳声升响起的时候更是暗暗叫苦！觉得那些暴民有了火器，只怕是更加难以遏制了！

    可是没多久他们就听见外面暴民哭爹喊娘的逃散，然后便是强有力的指挥和士兵们的应答声。尤其是士兵们大喊「投降不杀」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可能是官军到了！

    所以这些人壮着胆子趴门缝一看，原来是武安军进城了！看清了是侯爷的军队，他们觉得自己有救了，立刻松了一口气！更有胆子大的人还带着家人，家丁上街帮助武安军平叛！

    士兵们对这些人也是来者不拒，只派几个士兵带着他们跟随在大队人马后面，专门负责接收俘虏。这些人接到这个任务反而十分高兴，毕竟让他们去冲冲击暴民力有不逮，但是看管一些被捆好的暴民还是能做到的，尤其是他们押着人，让他们觉得自己神气无比！

    由于事先早有计划，所以武安军的士兵们动起手来极有分寸！先是大队人马直插要害处的几个十字路口，守住这里之后便穿街越巷的堵住其他路口。当两翼的士兵在两侧的借口看见对方之后，便开始向内圈逐步推进！

    士兵们排成横队，将街道堵的死死的！前排的士兵手持上了刺刀的火铳稳步向前，后排的士兵看见人多的时候就朝天鸣火铳，驱赶恐吓暴民！

    大多数人看到这种情况要么狼狈逃窜，要么两股战战直接跪地投降！下跪的人直接被绑了拖到后方去，跪在被清理过的街道上等候处置。

    而士兵们清理完一条街道后，后续的士兵便挨家挨户的敲门搜检，询问房主是否有藏匿暴民。那些逃进民宅的人，若是与民宅主人相熟还好，或许能得到帮助。

    若是不相熟的，说不得就要与家主厮打一番。可是还不等他们打出个结果来，来搜查街巷的士兵已经破门而入，将人直接打倒抓走。

    而隐秘在人群中的帮派弟子也有悍勇之人，可是他们受命上街鼓动民众，带的全是短家伙，面对明晃晃的刺刀丛就有如飞蛾扑火一般，眨眼之间便被戳了个满身都是窟窿！

    看到他们的下场，其他帮派子弟纷纷逃亡，再也不敢靠近军队。更有一些机灵的人想要借助房顶逃跑！可是人在房顶之上根本就是火铳的靶子，直接就被乱枪射落！中了火铳之后再从房顶跌下来，再大了运气也护不住这条命！

    而那些士兵们有不少人本身就是天津县城内的本地人，看到城内暴民往来，居民区又有烟火升起，都不知道家中是否遭了暴民的毒手，心中更是愤怒，下手更没有轻重，所以一路之上留下不少死尸！

    就在士兵们清理天津城内的时候，偏偏王先生等人还在饮酒庆祝！因为他们觉得已经胜券在握了！

    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在屋顶上观看四周动向，指点江山感觉颇为有趣！但是奈何屋顶之上大风刮来，吹得身上冰冷！所以过了一阵瘾头之后就下楼来摆酒庆祝。

    他们几个人坐在桌子旁边谈论这次各自的功劳，畅想着未来的造化，不由的多饮了几杯，一个个脸两颊发红，眼睛明亮，益发觉得自己乃是文曲武曲降世，日后定有天大的前程！

    众人正在饮酒的时候，突然间房门「咚」的一声被推开，随后两片门扇就重重的砸在两侧墙上，各自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在座的五个人差点儿没把酒杯扔掉！

    楚大元抬头一看，却见他弟弟楚大力正拖着一个带着冲进来，不由的起身大声吼道：「老二，你做什么？疯了？」

    楚大力将手里拖着的人向前一推，说道：「大哥，事情有点儿不对，你让他与你们说！」

    不等楚大元说话，王先生笑眯眯的说道：「无妨！再好的计划也总会有些变动。这时候就需要我等随机应变，要不然哪有那么多名臣勇将出来，大家只要按照计划执行就能得胜！楚帮主，让他慢慢说吧，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0599出事了

    王先生的话得到了众人的附和，刘长国更是点头说道：「王先生果然有名臣之风！光是这般定力便是让人心折呀！」

    王先生自然是捻须微笑，听着其他几个人的恭维。等他们恭维完了王先生才说道：「先不要说我了，还是听他怎么说？」

    楚大元扭头对着那个弟子说道：「出了什么事了，仔细说清楚！」

    不过这时楚大元也发现这个弟子神色有点儿不大对劲，十分慌张的样子！不过此时那个弟子也已经回过神儿来，他直接说道：「属下是派往联盛银行那里去的。刚开始的时候一切良好，只是后来不知道人群中哪个浑蛋招呼着要抢联盛银行，结果人数太多，一时没控制住，被人把银行砸了！」

    楚大元闻言一拍桌子怒道：「真是没用的废物！」

    听到这个弟子这么说，王先生几个人脸上也变了神色！在他们的计划当中，联盛银行里的银子是保不住的，只不过他们是计划由自己来抢！毕竟银行里每日流动的银子数目极为巨大！若是得手了之后，虽然大部分要献出去，自己只能得小部分，但是这份功劳足以在主宰会社首那里换取一份资历，日后只怕升官升的更容易！

    可是眼下听说联盛银行居然被人抢了，王先生也不由得十分恼怒！这等于坏了他的前程！而且他更生楚大元的气！因为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那里多派一些自家人，千万要把形势控制住，却不想还是出了问题！

    所以王先生听到这里沉着脸色，捻着胡须说道：「楚帮主不要打断他，让他继续说！」

    那个弟子偷眼看楚大元一眼，然后低头说道：「当时的人太多，门被砸开之后我们也被裹挟了进去！结果冲到里面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只是门窗都被从里面定死了，做出有人守卫的假象。」

    楚大元瞪大眼睛说道：「没让你说这些！银库里的银子呢！」

    听到这话，那个弟子的头更低了，不过他还是大声说道：「银库我们也打开了，里面一文钱都没有！完全是空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劈在几个人的头上，劈得他们一阵头晕目眩！王先生本能的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妙！因为能够从容的把银子运走，绝对不是一日之功！难道是计划泄露了？

    而且不止他这么想，楚大元几个人也是心神不定！王先生立刻厉声说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的细细讲来！」

    那弟子急忙组织语言慢慢述说，中间王先生还插嘴问了几句，总算把事情搞得清楚了。然后王先生坐下细细思量其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候楚大元同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后说道：「王先生，可是事情出了纰漏？」

    王先生摇摇头说道：「说出了纰漏也未必！也许只是武宁候小心谨慎而已！

    王先生明知道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但是此时他必须先将众人的心思安稳下来。他看着众人惊疑的眼神，故作镇定的说道：」我们安排行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风声外泄也是正常！而且武宁候知道自家要离开天津两个月之久，必然要早做防备，也许这就是他防备中的一环！「

    楚大元此时已经不太相信他的话了，所以他想了想说道：」要不让兄弟们攻下他家的宅子，拿了他两个婆娘做人质？「

    王先生尚在犹豫之中时，方振博却连连摇手说道：」此事万万不可！若是真的冲进了他的府邸里面，那就是双方撕破脸了！万一他带兵回来，哪个去拦他？「

    可是刘长国久做诉讼的事情，心里弯弯绕更多，更是觉得不对！他反而大声说道：「事不宜迟，帮主应该马上叫人攻打刘昊嘉的宅子，把人拿住才行！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房子里面就是一栋空宅子！」

    方振博说道：「

    刚才不是有人来报，说墙上有不少家丁在守卫吗，哪里是空宅子？」

    刘长国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说的空宅子的是指家里的主人都不在！现在联盛银行里面的银库都是空的，也许那两个妖妇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看着王先生，希望他做个决定。可是王先生此时也是心乱如麻！别看他平日里游走在***显贵之间，好似能力极大。那是因为他替人做事，有人在他身后撑腰！可是如今这副阵仗他从未经历过，一时间根本就定不下主意来！

    楚大元心中焦急，觉得事情有变，立刻叫几个弟子四处去打探消息。等他回头看王先生还没拿定主意，刚要自己下命令，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分明是有人奔跑进来！

    楚大元听到动静便是心里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原来是五当家赵自荣跑进来！只是看他满面惊慌的一路奔来，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赵自荣是楚大元安排在自家外围的，他跑回来必然有事情发生。楚大元刚刚张嘴要问，却听赵自荣大声说道：「大当家的，不好了！武安军回来了，已经把东面的十字街堵住了！」

    众人闻言都大惊失色！这武安军不是应该在登州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楚大元惊慌之中问道：「你确定是武安军吗？有多少人？」

    可是不等赵自荣回答，外面又有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有五六个人的样子！楚大元心中更是惊慌，急忙向大门迎过去。不等他走到大门，已经有五个人闯进来，乱七八糟的说道：「大当家的，不好了！东边儿有武安军士兵冲破了咱们兄弟设置路障，正在驱赶咱们的人！」

    「大当家的，东北哪里有官军出现！」

    「大当家的，北边儿也有官军，正在驱赶咱们的兄弟！」

    「……」

    楚大元闻言眼前就是一黑！因为从这几个人报上来的方向上看，官军分明布下一个包围圈，已经将整个居民区团团围住，而且正在驱赶帮众，缩小包围圈的样子！

 0600突围

    楚大元脚下一软，随后心里面却清明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时掉进了武宁候的陷阱当中！只怕是自家琢磨的事情早就被人知晓了！

    他再想想自家做的事情和自家的身份，知道自己落到武宁侯手中断无生理，所以干脆一咬牙说道：「老五，你去外面打听一下情况，看咱们到底有没有被围住，挖掘哪里有的疏漏的地方？打听清楚了回来找我！」

    赵自荣答应一声快步向外跑去，楚大元扭回头来对着楚大力说道：「老二，将总坛里的弟子全部集合起来，备上长家伙！」

    楚大力这人心思有些不好，这时候居然都没反应过来！反倒是一听他大哥说可以使用长家伙了，居然咧着嘴大笑的跑出去，你也不知道他开心个什么劲！

    楚大元这一番吩咐下来，分明是准备要和武安军打仗的样子！屋子里的几个人已经被吓得满头满身都是冷汗！背后怂恿暴民闹事是一回事，但是和军队正面硬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几个人里方振博最先反应过来，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朝这里快步走过来，同时大声说道：「楚帮主，使不得呀，使不得呀！」

    他嘴里只会叫唤的「使不得」，但是如何「使不得」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至于那刘长河坐在那里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乱转，显然是在打着自保的主意！至于王先生则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反而是邱国富反应过来，而且他的想法和楚大元一致，知道落到刘昊嘉手里没什么好日子过，不如杀出去还有一条生路！所以他三步两步跳到门外大声喊着让沧州帮的弟子们都集合起来。

    片刻后院子里便集合起来一百余人，其中大部分人是河帮的精锐弟子！另有二十余人是沧州帮的人手。而在这些弟子们集合的时候，楚大元已经和邱国富已经撇开三个文人直接商议起从哪里突围的事情。

    期间不断有四处的带着前来汇报，我是武安军到了哪里，武安军还到了哪里！邱国富不熟悉周边的地形，只是他看楚大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所以他张嘴问道：「楚帮主，我们可是四面被围了？」

    楚大元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被围住了！看来这武宁候是准备将我等一网打尽了！」

    邱国富闻言脸色阴沉！不过他不熟悉天津的地理，要想逃出去还得依靠楚大元，所以他你犹豫了一下说道：「楚帮主，我们是冲出去还是躲藏起来？」

    楚大元知道邱国富的意思是想躲进附近的民居里面去，毕竟他是总坛在这里，周边的百姓应该多有熟识，能够掩护他们。

    可是楚大元却知道自家事，他们河帮也不是什么良善人组成的帮派。对周边的百姓所有欺压！他若是躲进了民宅里面，只怕立刻就有人举报他！不过他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赵自荣已经率先返回，他直接说道：「咱们四周都已经被围住，出不去了！现在我们只剩下强行冲出去这一条路了！」

    楚大元立刻说道：「这话怎么说？难道搜检的厉害？」

    赵自荣跺着脚说道：「岂止是厉害，简直是密不透风！」

    他三言两语就将武安军如何堵住街道和推进，又如何搜检民宅的事情说了出来。楚大元大元闻言长叹一声说道：「叫兄弟们准备向南冲！是南边的城墙比最近，而且门城墙的民军我们很熟悉，可以从那里坠下城墙去！」

    说话间，外面喧哗声越来越大，已经一浪高过一浪！尤其是火铳声比刚才又靠近了许多！仔细听听也就在两条街以外，看来包围圈已经是越收越紧了！

    这时楚大元看着院子中的弟子不禁有些后悔！他为了事情能够办的妥当，将大部分人都派了出去，反而令总坛空虚，如今集合起全部人手来也不过百余人！

    不过此时倒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对站在旁边呆愣的楚大力说道：「老二，你带上人向南冲，一定要冲出去，我和邱帮主就在你身后！」

    楚大力这时倒是清醒过来，反问说道：「大哥难道真的跟武安军开战不成？」

    楚大元咬牙切齿的说道：「武安军都已经杀到面前了，不然怎么办？」

    楚大力惊讶的说道：「那大嫂和侄儿，还有我那婆娘怎么办？」

    楚大元咬牙说道：「此时顾不得了！我们若不逃出去，全家都要倒霉！若是我们逃出去，那武宁候还有些顾忌，或许还能保住他们的命！」

    楚大力知道他大哥一向比他聪明，就转身招呼一批人向外冲去。邱国富拎着单刀拱手说道：「楚帮主倒是好气魄！楚帮主放心，只要能冲出去，咱们先往沧州避一避！武宁候的手暂时还伸不到沧州去！」

    楚大元也只能是点头说道：「只能如此了，不过咱们还是赶紧动身吧！」

    这时王先生就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狂奔过来，一把抓住出楚大元的手说道：「楚帮主，你不能走，你走了我等怎么办？」

    楚大元抬脚将王先生一脚踢翻在地，看他的样子还想补上一刀！不过他终究没有下刀，转身大步向往外面走去！而邱国富向王先生啐了一口，嘟囔了一句「没用的酸丁！」转身跟着出楚大元向外快步离开。留下三个呆若木鸡的文人再正堂。

    至于赵自荣，出了大门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楚大元还想带着他一起冲出去，可是看不到他的踪影，也就长叹一声离开！

    刘昊嘉进城后没多久就收到消息，说王先生等人都聚在河帮总坛。所以他就直接带着人向这边赶过来。而且由于楚大元把人手都派出去了，导致总坛这里极为空虚，所以士兵们推进的速度极快！

    而且这里距离南城门最近，刘昊嘉觉得他们若是突围的话，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向南！所以他侧马兜了个圈子跑到南面，看能不能堵住楚大元等人。

 0601堵住

    于是他跟在一队士兵后面穿过一条巷子，在路口和另外两队士兵汇合起来结为一个方阵，然后继续向前推进。

    按照事先他得到的地图来看，只要再过这个街口就应该能看见河帮的总坛了！而现在河帮那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出现，倒是让他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连反抗都不敢反抗的人收拾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他这个念头刚兴起来，就听见前方一阵呐喊，一群人居然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儿！看穿衣打扮正是河帮的弟子，而且打头的居然是一个身体雄壮的大汉！按照他事情得到的情报，此人不是楚大元就是楚大力，所以这才让他提起兴致来，总算是兜住一条大鱼了！

    双方的人在街道两头照面，带队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止住了队伍前进。武安军的士兵只是稍微对齐了一下就扎住阵脚。而河帮那里则是乱成一团！楚大力大声的嘶吼着：「拿长家伙的上前头来！」

    要论破阵还得是使用长枪之类的长兵器才方便，可是偏偏拎着长兵器的人奔跑不变，被使用短兵器的人冲在了前面！如今两方照面了，河帮居然要从后面现调使长枪的人上前来，可见他们根本就是乌合之众！

    不仅刘昊嘉这么想，就连前面带队的军官也是这么想的！他先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才大声说道：「真他娘的慢死了！爷爷这里都排好队了，还得等着他们列阵！这样的人也配跟爷爷过招儿！」

    他的话引发了周边士兵的一阵哄笑，让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同时军官再次对着士兵们大声说道：「一会儿你们都听清楚命令再动手，好歹总算给你们找了个对手，要不然你们整日操练，也不知道你们是个什么样的成色！」

    士兵当中就有人大声说道：「不管咱们什么橙色，肯定比对面强！」

    「就是！咱们在这里站的脚都酸了，对面还在布阵！若是刚才冲过去，一个冲锋就打散他们了！」

    军官听到这话直接把手中的短铳塞到腰里，然后大声说道：「你们懂个屁！刚才若是冲过去，你们有放火铳的机会吗？打了这么久的靶子了，就不想看看打活人是啥样的？爷爷这是给你们机会！」

    士兵也纷纷大声叫嚷，说一会儿一定要打准云云，完全没有把对面正在布阵的河帮弟子看在眼里。

    又稍等片刻之后，楚大力终于将前排的长枪兵安排好了！大约放置了三排人，全部都是手持长枪的河帮帮弟子。

    武安军的军官见对方准备好了，直接举起在钢刀大声喊道：「第一排瞄准！」

    第一排的士兵立刻平端起火铳来指向对方。看到这幕场景，河帮的那些弟子们不由得一阵害怕，脚步立刻缓了下来！

    楚大力见状在他们身后不停的大声喝骂，不断的用刀背敲打前面的人，催促他们向前。而这时候楚大元两人已经赶到，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焦急万分！

    楚大元大声说道：「老二，抓紧时间冲过去！其他人跟着一起冲！」

    此时楚大元有点后悔派楚大力来打前阵。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些人要是单打独斗都是好手，若是列成军阵相互搏斗，根本不可能打过官军！可是偏偏这楚大力看到对方列好了军阵，居然不抓紧时间冲过去搅乱对方，反而在这里自己摆开阵势，那岂不是以短击长！

    这条街道并不长，八十余步的距离，已经全部在火铳的射击范围之内，可是偏偏武安军的军官就是不下令射击！他准备等对方靠近了给他们来个狠的！

    而河帮弟子在被催促多次后，不由得加快脚步迎了过来！等到距离武安军五十步的时候，前面的一名河帮弟子忍受不住压力，发狂的端着长枪狂奔过来！

    他这一跑不要紧，反而带动了其他河帮弟子横下心来向前冲锋！好不容易排好的阵势

    一下子就散乱了！

    结果哪里肯让他冲到近前，毕竟那些士兵手持的长矛要比火铳长了不少，肉搏起来还是吃亏！所以他当机立断的下令喊道：「射击！」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士兵们立刻扣动扳机！随着一阵硝烟腾起，一排签铅弹便射了出去！而士兵们也不看射击的结果，直接向两侧跑过去，给第二排留出空间来！

    第二排士兵又在军官的指挥下打出一轮齐射，然后同样撤回！一直打了五轮齐射之后军官才下令停下来，然后大喊着说道：「列队！向前！」

    此时长街里面早就被硝烟充满，双方根本看不清对面是什么情况。不过武安军的军官心里有数，对方不过是一群无甲的乌合之众，几轮火铳过去，前排的人差不多应该都死光了！

    而且光听那些惨叫声就知道他们被火铳打的有多惨！冲过来的河帮弟子几乎尽数被打倒在地！因为受到长街的拘束，士兵们根本不用考虑左右两翼，只要向前射击就可以了！.

    而狭窄的街道限制了人群的机动，河帮这里也只能硬挺着挨枪，死伤无数！因为他们这里没有硝烟，前面的情况自然看得清楚，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前排那些拿着长枪的人全部倒在地上不说，就连后面几派拿着短家伙的也有不少人倒地在上！这么近的距离，铅弹的威力被放大到极致，打在人身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创口，鲜血喷溅的满街都是！

    偏偏就在这时，长街的对面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随后河帮弟子们就看到从对面硝烟当中隐隐约约出现一排人影！随后这些人影破开硝烟出现在他们面前，是整排手持刺刀的士兵，而且那刺刀上还带着鲜血！

    在眼前的鲜血和他们身边硝烟的映衬下，这些士兵如同魔神一般吓人！吓得他们肝胆剧裂！当当即有不少弟子直接丢了家伙向后逃！可是在街道上他们又哪里逃得出去，身后便是三位当家的！

 0602楚大力之死

    尤其是楚大力双手持刀，接连砍杀了三个人，愣是挡住了逃离的帮派弟子。随后他持刀高喊：「兄弟们，官军不给我们活路了，冲不出去就是死啊！都跟着我冲！」

    由于这次他带在身边的全是真正的核心弟子，所以在他的大声呼唤之下还真有不少人冲了过去！尤其是楚大力更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武安军的军官看到他们冲过来，立刻大声说道：「靠近！所有人都靠近！准备刺刀！」

    士兵们听到吩咐立刻将阵型排的更加密集起来，将刺刀斜斜的指向前方，等着对方撞过来！

    很快那些帮派弟子们就大声嘶吼的冲上来！可是他们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使长枪的人已经全部阵亡了，他们手里这些短家伙根本比不得上了刺刀的火铳！

    所以最当前的一个人刚将刀劈过去，胸前已经被戳进了两把刺刀。而他递出去的刀子也被旁边的另一名士兵用刺刀架住！随着两柄刺刀从他胸口抽出，这人腿一软就直接躺倒在地，再无声息！

    可是偏偏这些帮派弟子们已经被鲜血刺激的红了眼睛，冲上来的时候就毫无章法，根本就没有队形！也就是说，他们是几乎是一个一个的往刺刀丛上撞！结果就是被士兵们用刺刀一个个的戳倒在地！眨眼之请安静前面就倒下了十余具尸体，鲜血将地面都染红了！

    这时候楚大力冲上来了！他双眼通红，就想杀出一条血路来！此人心思虽然不是很伶俐，但是练武却很有天分！他冲到武安军士兵前面的时候，并没有急着把刀轮出去，反而虚虚的晃了一下刀，做出要劈下去的样子！结果立刻引着两把刺刀交叉的架过来！

    楚大力见状大喜，以为自己得手了！立刻身子向右一侧，将刀子贴着刺刀劈下去，想要斩断那个士兵的手臂，从而打开一个缺口！

    他觉得对方的火铳上了刺刀之后很长，只要自己能杀入阵中去，火铳兵施展不开，自己就能打开一个缺口进入到阵中！然后等后面的帮众冲进来，就能将对方冲垮！

    他这个战术在和其他帮派械斗的时候可谓屡试不爽！可是他似乎却忘了一点，他面对的不是帮派分子，而是经过认真训练的士兵，是一个整体！所以他劈出去的那一刀直接被另一名士兵用火铳架住！

    而且第二排的两名士兵手持火铳，越过同伴的头顶向他面门戳过来！这两次刺击并不指望能够伤到对手，完全就是起着干扰作用！而事实上这个行动也成功了！

    楚大力的刀刚被架住，看见两把刺刀直奔面门而来，急忙抽刀后退。可是他一开始躲过的两柄刺刀却已经收回来，并再向他胸口刺过来！楚大力无奈之下只得摆动钢刀架开，又后退了一步！结果他这一退就再也没有进攻的机会了！

    楚大力刚刚站稳脚跟，心中惊讶！从来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官兵，官兵不应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一下就崩溃的吗，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士兵背后有人大喊一声：「上前！」

    他士兵立刻大步向前，眨眼之间楚大力面前就多出三刺刀来！一柄正对他胸口，左右两柄直指他的两肋！

    本来楚大力是能够退开的，可是偏偏他左侧的帮派弟子被刺刀戳中小胸口，惨叫一声倒了过来，刚好撞在他身上！结果他的动作就慢了半拍，只是格开了中间的刺刀，躲开了左侧的另一柄刺刀，却被右侧的刺刀刺进的小腹当中！

    楚大力只觉得小腹剧痛，当下惨叫一声，手中钢刀乱舞，全没了章法！随即被两名士兵刺中胸口！楚大力的惨叫声喊了一半便口吐鲜血倒地，再没了生息！

    楚大力这一死可吓坏了周边的帮派弟子！他们本来就已经是鼓起最后的余勇进攻，可是作为他们当中武力的最强者楚大力居然转瞬战死

    ，他们顿时就没了战斗的心思，就有人扔下兵器向后就跑！

    最稀奇的是，这个逃跑的人居然还大声叫嚷：「二当家死了！二当家死了！」

    他这一跑一喊就把身边的人全部带动了，大批人翻身向后跑去。后面的人本来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楚大力死了，也是吓得肝胆俱裂，同样掉头就跑！

    还有一个人想要翻墙跳进居民院子当中逃命，可是他刚爬上墙头，只听「砰砰」两声火铳声，这人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身上冒出两朵血花，一头栽进了院子当中，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仗打到这个时候帮派的已经彻底支持不住，哭喊着向后逃亡！哪怕是楚大元和邱国富两个人拼命阻拦，甚至还砍杀了几个人也阻拦不住！而且这些帮派弟子们逃开之后反而将两人的身形露了出来！

    挖掘军官见对方溃逃，立刻下了命令：「向前冲锋，占据前面的街口！再去几个人围住那两个人，争取活捉！

    士兵们听到命令立刻上前，前排的士兵挺着刺刀将楚大元和邱国富两人团团围住！两人无奈之下只能背靠背的站定，拼命舞动的钢刀格斗，想要垂死挣扎！

    可是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两个人武艺便是再高强也架不住七八个人的围攻！短短两分钟之后，两个人身上都各自添了两道伤口！他们两个人更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手中的动作益发的慢了下来！看書菈

    看到他们两人的状态，围攻的是士兵们更是步步进逼！就在楚大元隔开两柄刺刀之后步伐稍慢，腿上立刻就中了一刀！疼的他面容扭曲，忍不住单膝跪了下来！

    但是他手中还没停，顺势把刀砍向对面士兵的大腿，却被对方同伴格开！而他右侧的士兵轮起枪托向前一推，重重的捣在他的太阳穴上！结果楚大元连吭都没吭一声晕倒在地，直接被两名士兵拖着脚拖走！

 0603生擒

    邱国富看到这种情况后接连格开两柄刺刀后大声喊道：」不打了，我投降！」

    士兵们闻言退后一步，但仍然端着刺刀围着他。邱国富见状长叹一声，将刀重重的丢在地上。士兵们见他放弃武器，直接上来将他着跪倒在地捆好后带回去。

    这两个人武艺高强，而且还一直指挥着帮众进攻，应该是头目！所以围攻他的几个士兵都喜笑颜开，肯定自己会得重赏！

    刘昊嘉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并没有上前，虽然他早就认出来这两个人是谁了，但是他并不觉得两个帮派分子有什么重要性，所以也就没有跟他们说话的意思。

    此时士兵们已经在下一个街口站稳了脚跟，开始向平行的两个街道推进，挨家挨户的搜查。另外有一队士兵继续向前一条街推进。

    自从楚大元三个人，两个被擒，一个身死后，这些帮派弟子们早已经没了斗志，纷纷抛弃兵器逃亡！有的人直接翻墙进入到民居之中，他们还想着这里的居民很多与他们人头相熟，能够掩护他们。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他们在帮派里威风凛凛的时候，居民们或许还畏惧一二，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成为落水狗了，哪里还会怕他们！就是真的有熟人愿意隐蔽他们，在事后搜检的时候也会被清查出来，总之，或许有人跑掉，但人数必然少之又少！

    就这样，刘昊嘉跟在士兵后面，轻轻松松的冲进了河帮总坛！等他进了院子下马，看见士兵们正在逐门逐户的搜索。而且马上有两个人被推到了他面前跪下。按照事先的情报，刘昊嘉立刻猜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王先生两人看刘昊嘉的服色也知道面前的是谁了，也知道自己是要倒霉的，所以垂头跪在那里一言不发。而方振博年纪大了，跪在那里有些膝盖疼，就大声说道：「侯爷，让我起来吧，有失体面呀！」

    刘昊嘉笑着说道：「这时候你想起体面了？那你们和白莲教合谋作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体面？」

    方振博闻言大惊失色！他很清楚的知道大明朝廷对于白莲教可是深恶痛绝的，一旦发现就必定杀之而后快！

    而白莲教这个组织也是很奇怪，它起源于唐中期，最初只是民间的互助组织，结果后来慢慢的就变质了，成为了野心家们利用的工具！最后就变成唐时反唐，宋时反宋，元时反元，明时反明的地下组织！反正只要不是他们当皇帝，就一定要造反！

    所以方振博大惊失色之下喊道：「侯爷明鉴，我等没有参加白莲教啊！」

    刘昊嘉微笑说道：「此时此刻，本候说你是白莲教，那你就一定是白莲教！」

    方振博立刻是哑口无言，面无人色！他知道刘昊嘉的身份之一就是锦衣卫，以他的能力弄点白莲教的经文佛像之类的，往河帮总坛一送可是容易至极！只要坐实河帮的人是白莲教的，他就一定会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可是王先生这时却「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满朝的衮衮诸公都是糊涂虫啊？他们怎么会相信你的话？而且我等早就已经派出了人手向京师报信，京师那里接到消息之后就会立刻推动朝廷派出重臣到天津，你是瞒不住的！」

    刘昊嘉刚要说话，从门外进来一个家丁走到他身边说道：「大帅，城外的兄弟们来报信儿了，说是拿住了前往京师的人！」

    刘昊嘉一拍巴掌笑道：「这还真是巧了！把人带进来！」.

    家丁转身出去，随后带着几个士兵押着两个人进来。其中一个士兵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只见三个圆滚滚的东西在地上打转！王先生两人一看差点儿没吐出来，原来是三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个士兵大声说道：「大帅，我们在城外一直守着，报信儿的人应该就是这五个人，杀了三个，剩下两个！我们一

    直守到城门被封住了也没看见其他类似的人出现。」

    刘昊嘉说道：「做的好！」

    然后掉过头来对王先生说道：「怎么样？王曦元，你们派出去的可是这五个人？」

    王先生闻言更是脸色沮丧！因为他和刘昊嘉没照过面，却被一口叫出了自家的名字，可见自己早就已经暴露在了人家眼里！

    刘昊嘉见他不搭话就再次说道：「你们一个是三个人呐，还有一个是叫刘长国是吧？他在哪里？」

    方振博闻言大哭起来，说道：「那是狡猾的人，撇下我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刘昊嘉笑笑说道：「现在天津已经封城了，他跑不掉的！」

    本来刘昊嘉懒得盘问他们，因为自然会有人对付他们。不过为了打开这二人的嘴，刘昊嘉还是说道：「这一两日不会有人去审问你们，自己借机会想清楚该交代什么？反正这这关系到你们是主动参与白莲教，还是被白领教蒙骗的事情。」

    方振博立刻大声喊道：「侯爷，我交代，我交代，我什么都说！」

    刘昊嘉转向王先生说道：「他的口供意义不大，不如王先生把知道的交代一下？你背后的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主宰会的人？主宰会的社首又是谁？」

    王先生知道自己这次逃不掉了，长叹一声说道：「侯爷果然明见万里，安排在下来这里的确实是主宰会的人！」

    刘昊嘉立刻追问道：「安排你来的人是谁？社首又是谁？」

    这些问题当中刘昊嘉最关心的就是主宰会那几个最神秘的社首。实际上他要是想查的话，肯定也查的出来！因为大量的主宰会外围成员，甚至不少菊花社的成员已经都暴露出来了，他若是顺藤摸瓜，严刑拷打的话，最终肯定能够得到结果！

    只是当初他和万历帝用政治交换的方式选择不追究主宰会，所以他就不能用这种办法。尤其是主宰会当中牵扯到太多的当朝文武，更是轻易动不得了，所以他只能用这种办法来一点点的追查。

 0604天津的官员

    可是他却听到王先生说道：「侯爷，在下也不过是一个受人驱使的小卒子罢了，哪里知道详细的东西？那社首在下虽然见过，却没见过他的脸面，因为当时他约我见面的时候中间还隔了屏风，所以只在下只能说听口音是河南人！」

    刘昊嘉闻言笑道：「你这说了岂不是等于没说一样！」

    王先生说道：「在下委实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本候也懒得审问你，回头自有人问你，你自己多想想吧！」

    就在这时外面门外又是一阵欢呼响起，刘昊嘉抬头看去，直见几个士兵押着一个人走进来。就听士兵大声说道：「大帅，那个叫刘长国的抓到了！」

    刘昊嘉转头对王先生说道：「怎么样？刚才本候还说他跑不掉，结果马上就被抓到了！」

    说完他回头对士兵们说道：「做的好！是如何抓到的？」

    士兵笑着说道：「这厮倒是女干猾！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百姓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后翻墙到别人家中去，说自己是普通百姓，祈求保护！还拿银子收买那户主！可是不想到那户主的亲戚曾经和人打过官司，结果因为他输的很惨！所以他一进院子就被认出来了，直接被那户人家赶了出来！」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啊！都押下去吧！」

    随后刘昊嘉就将河帮总坛当做大本营，指挥的军队认认真真的讲天津篦了两遍，抓出来不少人！尤其是那些趁火打劫的几乎一个都没跑掉！

    不过就在傍晚时分，刘昊嘉准备回到府邸的时候居然有一群人找上门来！士兵们看到这群人也不敢擅自拦住，还是通报了上去。

    刘昊嘉听到通报之后也是神色古怪，不过他还是说道：「让他们都上来吧！」

    结果走进大厅里的人全都是穿官服的人，以县丞为首的官员们齐刷刷的走了进来！也就是说，除了孙县令还在大牢子当中，天津本地的大小官员已经全部出现在刘昊嘉面前！

    他们看到刘昊嘉后先是大礼参拜，之后各种漂亮话就不要钱的丢过来，听得刘昊嘉烦不胜烦！他抬手拦住众人说道：「你们这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县丞躬身说道：「侯爷，我等都是官身，所以只要问一下街上清理暴民的士兵也就知道情况了，所以找到侯爷不难！」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那你们找本候什么事啊？」

    县丞大声说道：「当然是帮助侯爷清理暴民，还有那些趁火打劫的人！」

    刘昊嘉一摊手说道：「这些事本候都已经做完了，不需要你们来帮忙啊！」

    县丞等人闻言脸色难看了许多，不过他们看刘昊嘉的神色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就试探着说道：「我等总有些杂事是我等能做的，譬如审理这些暴民就是我等强项，也是我等本职！」

    原本刘昊嘉还有一些戏弄他们的心思，可是看他们一个个陪笑的脸就感到一阵厌烦！所以他干脆靠在椅子上说道：「当初本候派人和你们接触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的！暴民上街围攻本候产业的时候，你们也藏匿不见！如今本候把一切事情都做完了，你们却要出来分功劳了，你们觉得本候是傻子吗？」

    县丞等人刚要说话，刘昊嘉一拍桌子说道：「够了！本候实在是懒得理你们，你们等着待参吧！」

    能在天津做县丞的人想来也是有些门路的，这县丞居然说道：「还有，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更何况我等也只是看看风色而已，这在官场上来说也是常事，还有又何必穷追猛打！」

    刘昊嘉知道此人仗着自己是文官，身后又有门路，觉得自己奈何不了他。但他却不知道刘昊嘉清理天津的想法有多坚定！所以刘昊嘉直接

    说道：「把他拿了，本候倒要看看哪些人能救得了你！」

    县丞闻言大惊失色，掉头就跑！可他哪有士兵跑得快，直接被两名士兵拿住！其他的各级官员看着县丞的样子就知道这次没有蹭功劳的希望了，甚至还会倒霉，所以立刻跪下来求饶！

    刘昊嘉随意的挥挥手说道：「把这些人全部收监，等候处理！」

    这下子跪着的人全部大声哭喊起来，都说自己是冤枉的！都心向侯爷，但是被上官所迫，也只能无可奈何云云！

    但是士兵们哪里肯定他们解释，直接一个个抓住拖走！最离谱的是，刘昊嘉居然看到地上有一行水迹！看来是那个胆小的被吓得失禁了！看得他一阵腻味！也不知道这等人是怎么当上官的！

    其实刘昊嘉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试图拉拢这些天津的官员，可是能在京畿附近为官的人多少都是有些门路的，根本就不理他的招揽！不过他们借着刘昊嘉开海的时候大发其财倒是未曾手软！所以刘昊嘉早就有了清理他们的心思！

    如今天津出了如此大事，这些人不老老实实的蹲在家里，居然还想到刘昊嘉这里来蹭些功劳，这可不就一下子撞在了枪口上，直接被拿下！这些人最起码一个失职是逃不掉的！借着这个由头将他们清洗掉，再安插上几个自己人。他在天津县行事就方便了很多。

    随后刘昊嘉就下令整个天津县许进不许出，开始准备把这个案子做实了。最先审理的自然是那些普通百姓。

    对付这些人也是简单！被人裹挟的训斥一顿，再罚五百文钱就放他们回去，叫他们晓得不要什么事儿都搅和其中！那些百姓知道此次被人利用卷入暴民之中，所以被罚钱也是心甘情愿！

    至于那些被收买的的人必须退回钱财不说，还得有三倍的罚款外加五百文钱，好叫他们知道有些钱不是能够拿的！这些人本身就畏惧官府，加上又知道自己理亏，也说不了什么

    再有便是那女干猾的不肯认错的，审问他们的士兵直接就告诉他们，这次是白莲教准备在天津起事，尔等卷入其中，只怕是杀头的罪名都够了！

 0605就冤枉你了

    听到这句话他们纷纷说了实话，更是连连告饶，赌咒发誓的说日后不参与此等事情了！所以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将那些百姓打发的干净！只是让他们签字画押，录口供，找保人浪费了不少时间。

    第三日便开始审问起那些帮众。绝大部分的帮众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所以问起来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尤其是当他们听说自家的帮主原来是白莲教教首的时候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便是早些年自家做的恶事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只求官府能明白他们不是白莲教的人，好从轻发落。

    不过那些帮派头目就不会轻易放过了！若是只有小恶的人倒也罢了，若是平日里作恶多端的，直接就被扣上一个白莲教匪的帽子！要是不招也没关系，直接严刑拷打，逼着他招认，摁着他的手签字画押便是铁证！

    这天傍晚。刘昊嘉将楚大元和邱国富两人从牢中提出来直接审问，其实对他们两个人也没什么可审的了，重要的是要让楚大元认下白莲教教首这顶帽子，这样才能把整个案件做实。.

    等他二人被带上堂来跪下，刘昊嘉才对着身旁的何利水说道：「你与他们分说吧！」

    何利水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刘昊嘉特别允许的，因为他想把事情弄得严重一点。好做成铁案，这里面有一个避不开的人就是楚大元！而且要他老老实实的认下罪名不再翻供也是个难事。

    但是就在刘昊嘉犹豫是否下狠手的时候，狠辣却主动求见揽下这个活儿，声言一定能让楚大元老实认罪。刘昊嘉不是迂腐之人，虽然不介意手上染血，但是有人代劳自是愿意，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这几天何利水一直处在极度的亢奋当中！他参与了大量的百姓和普通帮众的审理，一直忙碌不休。不过他对付的都是那些帮派头目。而且那些帮派头目落在他手中可谓生不如死，直接被拷打的遍体鳞伤！到最后何利水让他们说什么都一一的答应下来，只求速死或是不再受到拷打！

    为此时何利水双目赤红，面带狞笑，身上还有着斑斑血迹，一股戾气周身萦绕！便是楚大元二人也看得眼皮直跳！

    只听何利水说道：「楚帮主，咱们又见面了！」

    楚大元看见是何利水就冷笑一声却没有说话。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二人确是相熟的。想来河帮里的人经常出入大牢，其中疏通这些事情楚大元应该也是做过的，所以两个人应该也是相熟。

    何利水也不生气，直接掏出一份供状摔在楚大元面前说道：「楚帮主，这份供状你看看吧，没什么意外的话就签了吧！」

    楚大元拿起供状翻开来看，没看到几行就脸色骤变，大声说道：「你好毒个心思，老子可不是白莲教的人，你这是栽赃陷害！」

    刘昊嘉没有理他，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把玩的惊堂木，全然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何利水回头看了刘昊嘉一眼，见他没有插手的意思，就扭回头笑着说道：「怎么冤枉你了？你往右边儿看！」

    说完他抬手一指，而楚大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右侧的桌案上放着层层叠叠的卷轴、注册，还有一些佛像。

    何利水直接说道：「楚帮主，不怕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的家已经被抄了，全家人已经下了大狱，这些东西就是在你家里面抄出来的，全是和白莲教相关的经文，经书，名册，佛像，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楚大元双目圆睁，挣扎着就要起身！哪怕是身上带的镣铐居然也被他挣扎起来！可是随即就被身后的两个人按了下去，不过他依旧伏在地上大声吼道：「你冤枉我！你冤枉我！」

    等他喊完了何利水说道：「说是冤枉你，也确实是冤枉你了！不过楚帮主你想过没有？你伙同他人鼓动暴民上街。冲击多处馆舍，甚至包围了侯爷的宅邸

    ，这等罪名绝对和谋害官员，官眷靠上边，已经够上全家抄斩的罪名了，所以你认下白莲教的身份，也依旧是满门抄斩的结局。你又何必喊什么冤枉呢？」

    楚大元大声说道：「胡说，我只是带人闹事，哪里够上全家抄斩的罪名！况……」

    说到这里他又停下来不说话，而何利水替他补充下去说道：「况且你背后还有人，说不定还能保你，是吧？」

    楚大元闻言冷笑不语，而功劳少也同样冷笑一声说道：「楚大元，楚帮主，枉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却还是没将有些事情看透！你这种人便如夜壶一般，用的时候自然是用起来顺手，但是丢出去摔碎了也会有人心疼！因为一个夜壶才值几个钱！所以说，你真当王先生背后的老爷会为你和武宁伯撕破脸？」

    楚大元耸然而惊，随后就是一脸的惨笑！说句实话，他已经想到这个道理，只不过是心中还怀着一线希望而已。如今被何利水点破更是觉得此生无望！

    何利水这时接着说道：「楚帮主，再教你个乖！你这事情若是成了，说不定背后的贵人还能赏你点儿什么，可是事情都败了，那贵人便有把柄落在侯爷手中！他要么撕破脸和侯爷死磕，要么收拾干净首尾暂时蛰伏，而你就是要收拾干净的首尾！这便是庙堂上的铁律！而无论哪个结果都是你承受不起的。因为像你这样的人随便在哪里都找得出来，何必为了你再多花费些力气，直接灭口才是最佳的选择！」

    楚大元颤声说道：「那我死了便死了，家人却未必会死！可若是认下白莲教名头，我家里人就死定了！」

    何利水摇头说道：「你还是不明白！想要灭你的口，最简单的办法就通过官府把你的罪名做大坐实！这样既不需要派杀手也不用非其他手脚，直接串通几个官员就做到的！你信不信，只要将你交到京师去，一定会有官员出面挖出你历年所作所为，再往你身上安排点其他罪名，说不定就是白莲教的名头！然后名正言顺的杀你全家！」

 0606我认

    他这番话说出来，不仅是楚大元听进去了，就连刘昊嘉也觉得稀奇！一个普通的牢头居然将这种官场上的事情感悟的如此深刻！

    因为何利水背对着刘昊嘉，所以他没看到刘昊嘉的神色。但是他却看到了楚大元和邱国富二人的神色，不由得笑着说道：「怎么，觉得在下一个牢头什么都不懂，却在这里胡言乱语？明白的告诉你们。依着在下想来。这庙堂也不过是大一号的县衙罢了！何某人在县衙里做了二十余年，什么事情未曾见过！也曾经意气风发。想要匡扶天下！结果还不是和光同尘！若不是遇到侯爷，在下恐怕还只是一个普通牢头，每日里醉生梦死，收些钱财！」

    他这番感慨说出来确实是发自内腑，寻常人听听的便觉得他说的乃是实话，而且更难得的是，居然不着痕迹的拍了刘昊嘉一记马屁，倒是让刘昊嘉有些哑然失笑。

    这时何利水接着问道：「怎么样，想通了没有？」

    楚大元知道自己断无幸理，但是他还揣着一线希望能把罪名弄得小一点，好给妻儿留一条活路，所以咬着牙不咬着牙不出声。

    何利水却冷笑着说道：「楚帮主，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来人，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厢房那里门被人打开，推出来两大两小四个人来！楚大元抬头看去真是目眦欲裂！

    原来推出来的四个人中有两个年长的女子，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还是一男一女，这四个人正是他的一妻一妾和两个孩子！不过这四个人都被绑着，还被堵着嘴，所以楚大元才不知道厢房里面还有人在。

    这时何利水平淡说道：「楚帮主，这人总有一死，但是怎么死却不一样！你是想一家五口人受尽折磨之后再死，还是痛痛快快的一刀了账？你当知道我是牢头出身，折磨人有千百种办法，不次于锦衣卫！若是恶心一些，先把这四个人送到男监之中，你当知道她们的结果！」

    四个人见到楚大元眼中惊喜惶恐不断，尤其是两个孩子更是想直接跑过来，但是奈何手臂被绑，嘴堵住，只能呜呜发声，神情更是慌张无比！尤其是两个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十分的可怜！

    楚大元见状眼角几乎都崩裂开来！他当然知道何利水没有蒙骗他，如今他们一家人便是肉在砧板上，怎么切割都随人心意，所以胸中一时间愧疚愤怒等情绪上来。忍不住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刘昊嘉看到他的样子虽然心下不忍却无半点同情！正所谓福祸本无门，庸人自扰之！他自己做了什么事，总要承受相应的代价！这诛连的办法虽然残酷但是也有道理！案犯的家人戛然享受了利益，就要同样承担后果！

    而且如果这次刘昊嘉失败了，便是众人落井下石的局面！步步退后之后，顾宁伯府和武宁侯府所有人下场比楚大元一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张佩珈和谭翠颖二人顶着武宁候家眷的名声，如果是入了教访司只怕是更惨！

    此时何利水大声说道：「楚大元，你认还是不认？」

    楚大元惨笑说道：「我认，我认，莫要折磨他们！」

    何利水点头说道：「你要是认下这罪名，哪里有人会难为女人孩子！」

    说完何利水抬脚将地上的供状踢到楚大元面前说道：「供状已经替你写好了，签押之后你记熟了。而且楚帮主你也别想着到了京师的翻供，没用的，出了这种铁案，所有人都想着赶紧找你灭口那！」

    楚大元此时是万念俱灰，悔恨无比！好好的当他的帮主，逍遥度日不好吗？偏要「官身」二字迷了眼，结果却将一家人的性命葬送了去！想到此处楚大元眼泪都流下来了！

    这时刘昊嘉张口说道：「楚大元，本候知道你在南河巷里面还有个外室，还养了一子，今年三四岁的样子

    ！本候也不难为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日后如何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也留你香火不绝！」

    楚大元惊喜交加连连叩首，不停的说多谢！之后他直接在供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下手印。从这一刻起，白莲教教首的帽子他就带的牢牢的了！

    刘昊嘉见状对何利水说道：「楚大元既然已经认罪了，就将他们一家人安置在一起吧，也不必难为他们。」

    何利水立刻躬身答应下来，转身招呼人安排下去。而刘昊嘉坐在桌案后面看着他有些犹豫。

    何利水这人一看便是酷吏，放在手中便是一柄双刃剑！一时间刘昊嘉已经有了除掉他的想法！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驾驭此人还是有把握的，所以也就不再顾虑其。

    这时何利水已经安排人将楚大元一家人带了下去，然后笑着转回头来看向邱国富。而邱国富刚看了刚才一场大戏，早已经看的面无人色！所以他一看何利水转回头来就连连叩首说道：「侯爷，大人，饶过小人吧！小人只是收了钱财来办事的，真的不是白莲教匪呀！」

    他说着话，磕着头，额头上已经见了血了。何利水示意他身后的士兵拉住他，然后说道：「邱帮主，你的罪可大可小！不过侯爷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ap.

    邱国富闻言就连什么机会都没问，直接大声说道：「有什么事只管交代，小人粉身碎骨也要做到！」

    何利水丢过来十几封书信说道：「先把这些书信抄一遍，然后我给你细说。」

    邱国富拿过书信看去，发现这书信根本就是以他的口吻写给楚大元的。内容就是两个教首商量如何在天津起事的事情。

    邱国富看了几封信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何利水直接告诉他说道：「首先你没有那么大的罪过，再一个，你们沧州帮多少也有点儿用处，所以侯爷给了你一条活路！回头侯爷会放你离开，你可以带领沧州帮的人兼并了整个河帮。从此从天津段和沧州段你一个人说了算。但是前提是你得抄写这几份书信。」

 0607铁案

    邱国富闻言几乎虚脱，但是也立刻就明白过来，估计日后自己就要给刘昊嘉做脏活儿了！如果做不好，这个把柄抛出来便是满门抄斩的下场！但是他若是不答应，现在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就咬着牙说道：「这些书信我抄了！」

    何利水很满意他的表现，令人打开镣铐，让他在旁边的桌子上将所有信件抄了一遍。还在信上写下名字。从今天起，天津的白莲教起事就有他一份儿了！如果是他日后不老实，刘昊嘉只要随便找个借口把书信拿出来，就可以用大军围剿，到时候依旧是身死族灭的结果。

    何利水见他将信都抄写了，还专门在信封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心中更是满意！急忙吩咐说道：「赶紧把脚上的镣铐卸开。」

    他身后的人掏出钥匙打开镣铐，何利水更是亲手将邱帮主扶到椅子上，说道：「邱帮主今日起就算是自己人了，日后一起为侯爷效力也是一件美事啊！」

    邱国富哭丧着脸点头说道：「没错，没错！为侯爷小吏是我的本分！」

    何利水从怀里摸出两个手令交给邱国富说道：「邱帮主，这里有两封手令，一封手令可以直接去牢中提人，将你带来的弟子领出来。另一封手令就是出城的手令，邱帮主赶紧派心腹弟子快马赶回沧州，尽快叫人来接受河帮的上上上下下！现在河帮的大小头目们全部深陷大牢，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接收起来容易的很！」

    邱国富抬头看向刘昊嘉，见他微微点头就知道这一切确实是刘昊嘉安排下来的。素性跪在地上再次表了一番中心，然后接过手令出门去了。

    送走了邱国富之后，何利水垂手侍立在旁，等着刘昊嘉吩咐。刘昊嘉沉默片刻说道：「老何，你这差使办的不错！」

    何利水躬身说道：「不敢，都是侯爷交代的清楚！」

    刘昊嘉缓缓说道：「你倒不用跟本侯客气，本侯这里有功要赏，有过自罚！这次差事确实办的好，等这事儿完了一起打赏！不过日后你和王宏瑞两人要携手并肩。不要有意气之争！」

    何利水立刻说道：「侯爷放心，小人明白。」

    刘昊嘉点头说道：「行了，你自己去办差吧。还有许多首尾没有处理，办的妥当一点。」

    随后刘昊嘉在天津用四天的时间处理所有事物，这三天天津只进不出，就连城外封地那里的路口也有军队把守。和天津一样只进不出，所以消息根本没有泄露出去。

    在这几天里，刘昊嘉发动了全部力量将整个案子彻底做成了一个铁案，那就是天津的白莲教匪借武宁候收税的机会意欲起事，却被他识破，直接镇压了下去！一应供状齐全，人证物证俱在！

    刘昊嘉在这里处理案卷，而在京师当中胡之誉却已经在严阵以待！在此之前他已经动员了主宰会内的不少力量。又请了一些其他人介入，就准备天津事发的时候直接将「横征暴敛，***」八个字扣在刘昊嘉的头上。

    可是他们在京师连等了四五日，天津那里却毫无声息！算算快马从天津赶到京师都用不了一日夜的功夫，怎么三四天过去了还是毫无动静？莫非事情有变不成？

    要知道在官场上可没有什么绝对的秘密。主宰会的一番动作早已被官场上下看在眼里。虽然他们不知道是主宰会在背后运作，但是他们也知道有人是打算对付武宁候了！ap.

    这个动作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喜闻乐见的。毕竟武宁候那块封地现在实在是太吸引人了！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足以说明当地的情况，所以众人都巴望着刘昊嘉赶紧倒台，好在里面插一手！虽然他们也知道一家吞不下，但是利益均沾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如今天津那里却风平浪静一般，丝毫没有消息传来。那些看热闹

    的，还有准备落井下石的那些人，都暗中埋怨着背后运作这事的人手脚不利落。

    可是就在第六天一大早，有一队锦衣卫在开了城门后直闯了进来。进了京师城门之后他们直接分成两队，一队赶往通政司，一队直接赶往皇宫。看他们样子就是有紧急消息需要传递，甚至不少人都猜测是不是哪里又出了叛贼了？

    随后一个消息就在京师迅速传开，就是天津有白莲教匪作乱，不过被武宁候直接镇压了！教首以及一干党羽尽数被擒获！

    这个消息可把众人吓坏了！最近这些年虽然说倭寇闹腾不休，但是各地也还算平静。偶尔有小毛贼或者心怀叵测人跳荡，但是也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尤其是京畿一带更是太平无比！

    可是突然间居然有白莲教的人在天津起事，这距离就可真把众人吓坏了！这天津距离京师实在是太近了，若是起事的话，恐怕兵锋就要直指京师了！

    但是随即这些官员们就清醒过来！前面有人在天津运作事端，后脚天津就传来白莲教匪闹事！前一个结果应该是武宁侯论罪，后一个结果却是武宁候大破白莲教，怎么听这消息似乎都有些不对！别是背后运作的人被武宁候借力打力摆了一道吧？

    他们虽然是有了一个初步的结论，但是却还没有确实的证据。所以有准备的人自然会停下来下来看看风色。

    随后又有两个消息传来！首先是万历帝得知消息之后大怒，把寝宫里的东西都砸了！然后还把阁老们叫到宫里挨个骂了一遍！在天子卧榻之旁居然有白莲教想要造反，你们这些内阁大臣们都是怎么当的？

    第二个消息也很快传出来。随着武宁候奏本进京的同时还带来大量的供状，于是阁老们在被训斥之后立刻就将刑部的人叫去仔细阅读供状。

    看过供状之后，刑部的人断言这些文书都是积年老吏所写，其中调理清晰不说，而且证据严丝合缝，妥妥的铁案，翻都翻不过来那种！尤其是河帮的五个帮主里面除了死去的楚大力以外，其他四个帮主写的供状清晰无比！

 0608上奏

    当年如何成立河帮，之后如何野心松动，又与哪些人接触之后动了心思，然后借帮派的名义实行传教发展，筹备兵甲准备起兵如何如何，写的清晰无比！而且在供状上还有亲笔的签名和手印，更是做不得假！

    消息传开，那些准备落井下石的人立刻将手中石头的砸向砸向了新的目标！反正对他们来说，无论是哪些人失败了都无所谓，只要让出位置来让自家人站上才好。

    而且这些落井下石的人还不用担心弄错了方向。因为前期天津在造势的时候，京师内部也有人不断在造势，散播流言，说天津如何如何，武宁候如何如何，他的未婚妻如何如何！这些事情早就落在众人眼中！

    如今天津的事情变成了白莲教起事，那他们是不是有白莲教的嫌疑？这样的人就算明知道他们不是白莲教的人，也要把他们当做白莲教来盘问，说不定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就算这人清白无辜，浑身上下没有污点，一个诟病大臣，诽谤同僚的帽子他摘不下去！依旧是有文章可做！

    这等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胡之誉耳朵当中。等消息送到的时候，他正和张元峰两个人商议着下一步的举措，可谓是当他听到王先生等人居然成为白莲教被抓的时候，脸色居然都气的发青了！

    而张元峰一时间没忍住，居然说道：「这武宁候果然是好手段！这等反客为主之计用的娴熟至极！」

    胡之誉听到这话脸上更是几乎成了紫色！张元峰见状也知道自己说话说的不对，拱了拱手算是致歉。而胡之誉也只能是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道歉，然后在那里梳理气息。

    等他好不容易心平气和了一些，就对送消息来的人说道：「到底是个怎么个情况？详详细细的说来！」

    这送消息的人也是早有准备，一五一十的把得到的消息说的清清楚楚，还拿出几份供状的副本给二人过目。

    二人过目之后迅速就理清了脉络，就连刘昊嘉动手的方式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胡之誉「哼」了一声说道：「没想到这姓王的也是个废物，居然现场就被人拿了活的！这些江湖豪客也是看上去精明而已！」

    张元峰说道：「这是自然了！一群江湖武夫，哪里懂得什么叫谨小慎微，只怕是张扬都来不及！说不得就是这么才泄露出消息去！只是不知道武宁候会从那姓王的哪里知道多少东西？」

    胡之誉摇头说道：「放心吧，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拿钱办事！就是见过他的人也都是下面的人，摸不到咱们头上！而且你看这供状上面嗯都没有提咱们的事情，可见那刘昊嘉也是心有顾忌！」

    张元峰其实也发现了这一点，只不过是刚才不好意思直接点出，而特意让胡之誉说出来，好让他心情好一点。而且他见胡之誉确实没有因为生气而乱了分寸，也是在心中暗自点头！

    不过他还是说道：「不过此时再难为武宁候就不好下手了！」

    胡之誉也长叹一声说道：「也只能如此了！而且这段时间还不好过于刺激他，只怕是要让咱们的人多安稳一些时日才好！」

    张元峰说道：「外面的人还是抛弃一些吧，这次只怕在京师当中造势的人要损失不少，不过想来他们也不会乱说什么的！而且我族兄在朝中也会对咱们多有维护，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胡之誉闻言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是拱拱手表示领了这份心意。但是他心中却还是盘算着，为什么办其他事情的时候总是顺风顺水，但凡是粘到刘昊嘉身上就出问题？难道真的是气运问题？

    第二天的早朝上，群臣们刚进大殿站好，万历帝就气鼓鼓的出现了，脸色阴沉的吓人！众人联想到昨天听到的消息，立刻心下就有了主意，一个个的低头瞅着自己的鞋尖，装作若无其

    事的样子！

    可是万历帝岂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所以早朝刚一开始，万历帝就说道：「张嘉，叫人把上面几份供状都念一下，剩下的发下去，让大家都看看。」

    最先念的是刘昊嘉的奏本。他在奏本之中将事情的经过写的很是清楚。说他偶然间发现天津有白莲教匪活动，但是最开始也没当做一回事，直接吩咐人抓了，抓到人直接送到县衙去！

    可是负责抓人的人还想着贼人必然还有同伙，便尾随打探了几天，却发现打探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不得已才禀告了武宁候。

    而武宁候担心饷银当中有人与白莲教私下勾连，所以就没告诉县衙自行打探。最后终于发现白莲教即将在天津起事，所以才假作离开天津巡游引蛇出洞，这才将众多案犯在起事当日一起拿下！

    等拿下之后初步审讯，发现在京师确实有于天津白莲教匪呼应的人，并且发现白莲教匪背后另有人在支持，所以请朝廷彻查！

    朝臣们捧着手中的供状，听着宦官念诵楚大元等人供词，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武宁候做事果然稳妥，上上下下口供对的整齐，这次只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等念完了供状，万历帝拍着桌子大声说道：「京畿之地，首善之地，居然潜伏了白莲教要起事，而天津本地官员居然一无所知，还要武宁候派人打探才得到消息！若不是武宁候在天津练兵，是不是要白莲教杀到京师你们才知道啊？」

    朝臣们听了这话十分无奈！因为他们早已经理清了此事的脉络，无非是有人想坑害武宁候，却被他反过来坑了一把！但是此事却不能说破，他们也只能跪下齐声说道：「臣等有罪！」

    万历帝闻言更是生气，他大声说道：「有罪，有罪！你们光说有罪有什么用？难道等白莲教杀到京师了你们也跟朕说有罪？」

    奈何群臣限于礼仪依旧是大声疾呼：「臣等有罪！」

 0609不宜轻动

    万历帝见状无奈的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都起来吧！」

    等朝臣们都站起身来之后万历帝接着说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先说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万历帝说完了，几位勾连低头垂目的不做声，大殿里一时沉默起来。可是有人却沉默不得，便是刑部的人。于是刑部的左侍郎在尚书的目视下不得不出班说道：「陛下，白莲教祸乱天下，必须从严惩办！尤其是天津百姓多为其迷惑，当在本地从速处决囚犯，震慑愚民！而且此事刑部已有定例，照做即可！」

    这个侍郎说的话可谓中规中矩，并无偏颇之处。但是那些另有谋算的人却不肯让这件事情这么快平息下去。所以当即有一名朝臣出班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如此处置！」

    万历帝抬头看去立刻认出人来，顿时感到一阵稀奇！这次出班来的居然是一个勋贵！要知道这帮勋贵上早朝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站着睡觉度过的，更不要说有什么对朝政有什么关注之举！所以此人出现不仅万历帝吃惊，就是朝臣们都有一阵骚动！

    只听这人大声说道一下：「武宁候已经在奏本当中说的清楚，京师当中有人是白莲教匪的奥援，可见这些教匪在京师也是有人手的，说不定还混迹在朝堂之中！所以臣想到前几天京师之中的流言对武宁候大加诋毁，臣就不寒而栗！要知道说那些话的很多都是官宦人家出身，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所以此事应该彻查！」

    话音刚落就有一名朝臣出班说道：「陛下，此人简直是胡说八道！那些白莲教匪糊弄一些愚夫愚妇或许还可以，哪里能骗得了朝廷中人！有人议论也应该是随口说说，怎么就扯到白莲教匪身上？」

    这两个人一开口马上就有各自的支持者出班相互辩论。一方的理由就是京师中的流言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而且那白莲教匪口中的王先生分明就是京师派去的人，可见其必有后台！

    而反对的人则说那王先生本就是掮客之流，毫无信义，他的说法肯定是为了脱罪胡说的。说不定还是被人雇佣来迷惑世人的！

    众人吵嚷了半天，连万历帝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本来他还想着借此机会清理一些他看不顺眼的朝臣，顺便展示一下威权！可是还不等他动手，朝臣们自己就先掐起来了！ap.

    他看着朝臣们正争吵的厉害，就挥手叫来张嘉低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嘉站在局外倒是看得清楚，他直接低声说道：「官位！」

    万历帝闻言立刻明白过来，随即便是一阵恼怒！京畿附近出现白莲教匪的事情都能被他们用来争夺官位，你们这些朝臣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而此时下面的争论已经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直接有人点出来就说某人某月某日在某处大肆宣讲武宁候在天津收了税收之后中饱私囊云云。而另一方则说这人也不过是听了留言转述罢了如何如何。

    就在众人吵的热闹的时候，张四维突然出班了！众人看有大人物出面了，争吵的双方也是立刻安静下来。

    张四维施礼之后说道：「陛下，这般争吵下去总是没个结果的，还是要尽快将相关事务处理下去，不要影响了朝政为好！」

    万历帝心里琢磨着张四维的想法同时点头说道：「张阁老说得有理，只是朝臣争执不休，如之奈何呀？」

    张四维说道：「这也很简单，此事只不过是要分开处理罢了！先说这些白莲教匪的事情，臣以为应该立刻将为首案犯押送京师严加审查，看他们交代的事情与在天津交代的事情是否有差距？」

    万历帝闻言沉下脸色来说道：「张阁老，你的意思是武宁候在哄骗朕？」

    张四维摇头说道：「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武宁候扑灭了

    白莲教自然是有功的，只是他在审案方面却未必擅长。不如将这些案犯移刑部细细审查，以防有疏漏之处。」

    万历帝已经知道刘昊嘉在其中做过手脚，这些案犯不会改口，也就点头说道：「张阁老此言甚是。不过那个姓王的所说背后有人指使的事情当如何处置？」

    张四维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臣以为指使的人应该慢慢查访，不必追索过甚。毕竟京师当中官员众多，没有实证就满目追溯，引发朝局动荡就不妙了！」

    万历帝大声说道：「如何就不能查下去了，朝局又会有何动荡？这天下愿意做官的人有如过江之鲫，下去一批刚好可以补上一批，也许朝廷办起事情来还能更顺利一些，免得下回再有白莲教匪在京畿乱来，满朝文武却不知道！」

    可是这时张居正却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臣以为此时确实不易轻动！此时正是推行考成法和一条编鞭法的关键时期，若是追查下去，只怕各级官员人人自危反而耽误了朝政。再者陛下马上就要大婚了，在此期间不宜兴起大狱！更何况武宁候组建海军以来多有事端发生，所以此时宜静不易动啊！」

    万历帝听明白这张居正的意思，这是在隐晦的提醒他当初做政治交换的事情。万历帝现在已经懂得治政之事，说简单的就是利益交换和再一定范围内的争斗。而这争斗在自然是宥胜有败的！

    治政再天津掀起民乱，借此想要击败武宁候，胜了，自然要得到天津的利益。而刘昊嘉反手一击，将对手尽数掀翻，这是他的本事。而这次争斗现在分出胜负了，自然是要停下来，否则接着厮杀下去就是党争了！就像以前刘昊嘉击败了宁百强等人，他们辞官回乡，事情就完结了！

    而且张居正发话了分量极重，万历帝也必须认真考虑。所以他收敛了怒气说道：「张先生，可是这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跳出来，难道朕就收拾不得吗？」

 0610要查账

    张居正微笑的说道：「陛下，放过不等于放纵，只不过是捡着重要的事情先做而已。以老臣看来，这时候可以差人慢慢查访，等到朝廷之中大事了解，而有人再次掀起波澜的话，陛下就可放手施为了！」

    万历帝立刻就明白了张居正的意思，分明就是想着拖下去，然后一拖再拖，一了百了。虽然他有些不甘心，但是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和张居正翻脸的时候，所以他犹豫一下说道：「就依张先生所言！不过京师里大肆传播流言的人总要查办一下！」

    张居正之所以出来说话，并不是说他真的护着主宰会，而是主宰会从朝廷到地方都有牵扯，确实对他推行新法有极大的关碍。而且这次主宰会主动把脸送上来，他总要借机从中梳理出一批人来掌握住！作为他这样的朝廷老臣来说，这种事情简直是驾轻就熟！

    而且说句实话，他从来没将主宰会看成对手！如果是以前的主宰会他还要小心应对一番，可是现在的主宰会已经完全沦落成一帮贪鄙小人的聚集之地，若不是他太在乎新法的推行，他早就清理这些人了！

    听到万历帝说话，张居正也就不再多言，因为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且他清楚万历帝也没有穷究主宰会的决心！这一点他从刘昊嘉的奏本里就看得出来。因为奏本里面完全隐去了主宰会这个名字，不过该明白的人自然明白！

    张四维见张居正并未答话，反而微微垂手就知道他不想参与在其中，所以他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查访固然是要查访的，可是也不能单单查访这些人，更应该派人去天津查问一下案情的具体情况！尤其是那些主犯要犯断然不可放过！」

    万历帝说道：「张阁老，您这么说不还是不相信武宁候嘛！」

    张四维摇头说道：「陛下，这非是臣不相信，而是朝廷自有规矩！此等大案要案哪有不经过刑部审理便直接定罪的！更何况坊间传言武宁候大肆敛财，中饱私囊，才激起这场民变，所以按此缘由查访一下，顺便核对一下账目，也是还武宁侯一个清白！」

    张四维的话引发了朝臣们的附和，不少朝臣出班表示支持。而且万历帝也知道，这是另一场争斗的开始。更是知道这种事情他是没有能力阻止的，毕竟张四维说的话占据着道理，大义！

    所以他干脆说道：「那就让武宁候将案犯押解进京，反正天津离京师也不远，不过几日的功夫！」

    张四维见万历帝提都不提查账的事情，就知道他有心袒护武宁候。但是他已经深陷局中，由不得他不奋力向前！而且以他的所闻所见，更是觉得世上哪有不贪污的官员，所以万历帝的反对反而更加坚定了他查账的决心！

    只要以查账为突破口搞出一些事端来，那么以他政争的手段，自信能够将武宁候玩弄于股掌之间！到时候天津那么大的一块肥肉分一些给张家，也是个巨大的利好！

    所以他先是点头说道：「臣遵旨，今日便安排出行的人！同时下书让武宁候将人送到京师来！不过关于查账的事情还是要查的，毕竟商税在天津还是刚刚开始，难免有些疏漏，所以提前查问一番也是应有之意，免得日后出了纰漏再亡羊补牢，悔之晚矣！」

    朝臣们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他们虽然已经有很多人在天津设置了店铺，但是终究忙于张居正夺情起复的事情去晚了，导致很多上佳的铺面和买卖落入他人之手，让他们扼腕叹息！

    这次若是去查账查出些东西来，或者干脆从商户手中夺些铺面回来也是大发其财的好事，所以他们也是极力赞成！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万历帝根本无力反驳，只能是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想着下了朝赶紧让张嘉给刘昊嘉去封信，提醒他一下账目的事情。

    尤其是随后张四维就布置各部推荐去天津查账的人

    手，完全把万历帝撇在了一旁，更是恨得他牙根痒痒！还偏偏下面的群臣更是撇开万历帝和张四维高声商讨，更是刺激的万历帝掌权的心思一浪高过一浪！

    好不容易早朝结束之后，万历帝回屋就摔了东西！张家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不过他也理解万历帝的愤懑，身为皇帝却被臣子甩在一旁，甚至连问都没有都没问一句，这让人情以何堪呀！

    等发泄完了，万历帝冷静下来吩咐说道：「张嘉，马上给武宁候写封信，告诉他今天早朝里的情况！另外再告诉他，这次一定要给朕争个脸面，绝对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张嘉闻言苦笑说道：「万岁爷，您也不是不知道那些大臣们是什么德性，如果是想挑错，已经不是鸡蛋里能挑出骨头来，只怕是能挑出小鸡儿来！」

    万历帝大声吼道：「朕不管，总之这次就要他们好看，一点儿面子都不能丢！」

    张嘉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下来，提笔写了一封信，装在密匣里派人送走。然后他又想办法转移万历帝的注意力。

    而刘昊嘉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将近，他正和张佩珈和谭翠莹两个人商议婚期的事情。

    今年万历帝就要大婚了，所以刘昊嘉也准备借这个机会在本年完婚。张佩珈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一直无名无分的。已经有不好的留言传出来！虽然说刘昊嘉不在乎，但他不得不考虑张佩珈的心情！

    而且他们在一起久了，很多事情都已经放得开了，更何况二人都是有主见的，所以两个人谈论起自家的婚事来也很是开心的！至于谭翠颖更是无所谓，他无父无母，只要比张佩珈晚上一年进门即可。

    打开密匣，刘昊嘉将信念了一遍后就收起来，然后笑着说道：「看来万岁爷这时被朝臣们气坏了，一定要我帮他出了这口气才行！」

 0611人选

    张佩珈说道：「虽然现在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是恐怕来者不善，这口气不好出！」

    谭翠颖嘟着嘴说道：「就是嘛，说什么查账，分明是奔着咱家的产业来的！」

    刘昊嘉说道：「查账我不担心，他们查不出什么来的，因为咱们本来就没在账上做手脚，光靠着自家的产业和租金就是日进斗金了！不过万岁爷写信来提醒我，倒是把我当成个赃官了！」

    只怕终究是小心一点，他扯了刘昊嘉一把说道：「哥哥这话可不好乱说！万岁爷那么说也是心里向着哥哥。这才给哥哥提个醒儿！」

    刘昊嘉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想，万岁爷他是小看了我！」

    谭翠颖说道：「万岁爷那里怎么应付都好说，只是来的人里面必然都是侯府的对头，只怕不好相与！」

    刘昊嘉呵呵一笑说道：「现在只是不知道是谁来，要是知道是谁就好应付了！不过倒是可以事先布置一番！」

    随后刘昊嘉就叫来人布置下去，张佩珈两人在一旁听的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就是吃吃发笑！

    等人走了，平静笑着说道：「哥哥，这种招数何等下作！」

    谭翠颖却反驳说道：「姐姐倒是说错了！丢龌龊的人就要用龌龊的招数，难道还要等他们欺负上门来？」

    刘昊嘉点头说道：「所以他们得什么下场，全看他们自己行什么路！」

    几天后，大批的囚车涌进京师，将天津所有主要案犯尽数送了过来。随后这些案犯自然由刑部的人去接手。案犯进入刑部大牢后，刑部的人迫不及待的开始盘问，想从中揪出一些蹊跷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绝大部分的案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尤其是几位河帮的当家更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快一样，将所有的罪名尽数揽下！

    但是刑部的人也都是断案的老手，从他们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上就能判断出此案别有内情。所以他们想在几个翻供的人身上打开突破口。可是翻供的几个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再对照大部分人的口供，刑部官员唯一能得出来的结论便是这几个人想抵赖求生！所以刑部的人明知道案子有蹊跷也审不下去了！而且他们面对案犯连多余的手段都不敢使，因为张嘉派了东厂的人随堂听案！

    刑部的人虽然反对却没有理由。毕竟这案子涉及到白莲教匪，东厂参与其中也是应有之意。所以明知道这个案子另有名堂，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至此所有人都已经理清其中的脉络，肯定是有人想要刘昊嘉好看，借收税的机会想引发民乱，再将引发民乱的罪名安在武宁候身上！可偏是武宁候技高一筹，不仅知道了真相，反而借力打力将动手的这些人全坑进去了！

    至于王先生和他的两名随从在抵达京师的第二天就死的干干净净的，全部都是自缢身亡！众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主宰会的手笔！

    他们明知道王先生供不出什么东西的情况下还要动手杀人，只不过是为了恐吓一下给他们办事的那些人，叫他们被抓住后不要胡乱说话。只是他们这么做反而让万历帝借机拿下了刑部的几个官员。

    事情到了这里，整个天津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去天津查账的人却死活定不下来！原因不是没人去，而是要去的人太多！各方的人都想在天津插一手，所以一时间内部争论的特别厉害！

    好的张四维也知道事不宜迟的道理，怕再拖下去就生变故了，所以在他的干预下总算是定下了人来！

    第一个人是这次查账的主力，乃是户部的一名员外郎，名叫何先理。他会带着户部盘账的好手将天津上上下下的盘查一遍！此人在户部也是极有声望的，就是在户部十余年间，

    他的账薄从没出错！

    在他得到这个职务之后得到了众多的官员恭贺，还得了不少宴请，话里话外都是拜托他一定要想办法查出些纰漏来！而何先理也明白自己所担负的重任，自然是表示竭尽所能为国逐出蠹虫！

    第二个人乃是锦衣卫当中的一个千户，名叫徐万江！此人乃是刘守有的心腹，是是他费尽心机才安插到队伍当中来的，而且还借了一些张居正的名头才得以成功。

    而且刘守有再徐万江拿到内阁的文书后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到了天津之后，一定要将天津的千户所掌握在手里。然后就是尽力的找刘昊嘉的麻烦，好在他身上挤出油水来！

    三个人则是都察院的一名御史，名叫姜玉忠。此人在御史当中也颇有名望，而且此人做事颇有分寸，要不然也不能在前几次都察院同刘昊嘉的交锋当中都没受到什么损伤。所以那些御史中的先锋倒下之后，倒是将此人凸显了出来！

    第四个人乃是兵部职方司的郎中的吴云山。此人据说是兵部当中少有的知兵之人！只是这知兵二字若是落到刘昊嘉耳朵里，只怕又要被他嗤笑一番。

    在大明朝有一个很有趣的潜规则，就是分为清流和浊流。往大致的方向说，所谓的浊流就是负责办具体事务的官员，而清流就是那些不干活儿，但却用嘴巴指点江山的人！

    吴云山既然能被众多朝官推举出来前往天津，显然他是清流当中的人物，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种的肥差落在他头上！但是偏偏一个清流身上却挂着知兵的名头。其中的成色如何便是有待商催了。

    至于第五个人最令人惊讶，居然是内关监的太监张张石、要张石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到万历朝这里已经是历经三朝。不过此人权利心不大，始终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倒是在外臣当中有个好名声。

    实际上万历帝打算把张松塞进这个队伍当中去的，甚至已经做好了和朝臣们翻脸的准备。但是奈何李太后却亲自点了张石的名字，所以万历帝虽然万般不愿，但也只能是无奈接受。

 0612出京

    这五个人的身份刚刚被确认下来，便如走上了人生巅峰一般！各处宴请他们的人接连不断，除了内关间的张石根本不出宫门以外，其他四个人可是没有一个闲暇的时候。

    他们不停的出入各种酒楼茶馆，青楼楚馆，忙的不亦乐乎！而且找他们请托的人也络绎不绝，一时间更是收礼收钱收到手软！而且请托的这些人也说的明白，就是让他们在天津多动动心思，赶走了武宁候之后好在天津插上一手！

    结果这一热闹便是半月有余。等到出发的时候，这四个人都快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各个脚步虚浮，两眼苍白。全然不如张石一个太监面色红润，双目清明！

    不过这四个人依旧是意气风发。觉得士林需要自己去办一件天大的事，神色间傲然至极！

    不过这几个人也是有资格摆出一副傲然的样子。户部的何先理，兵部吴云山两个郎中虽然说都不过是四品，可是他们身处要职，手握重权，寻常的二三品大员见到他们两个人也得陪笑。

    至于千户徐万江隶属于南镇府司，本就有对内稽查职权，本就是威震京师的人物。至于姜玉忠就更不用多说了，这些御史手握风文奏事之权，发起狂来连当朝阁老都敢指着鼻子痛骂。可见其以小博大之能！

    不过说起来也是笑话，这五个人的身份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可是直到今天他们出发的日子才算是第一次见面。可见这段时间几个人业务之繁忙，生活之丰富！

    最先赶到城门口的是锦衣卫的千户徐万江，和他一同出城的除了一队要和他一起去天津的锦衣卫以外，其他的便是各处的同僚。朋友，亲戚。这些人毫不掩饰的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徐万江，并送上热情洋溢的各种称颂！

    听到这些吹捧的话语，徐万江本来酸软的身体就更加酸软了！不过他还是精神的挨个和身边人话别，并承诺许下的诺言一定达成！

    就在他们这里刚刚话别完毕，城门中接连涌出两股人来。为首的分别是兵部吴云山和户部何先理。他们两个人身边除了护卫的家丁军兵以外，也有大量的同僚朋友相送。

    不过此时就不得不说读书人就是体面，送行来的文官虽然和送徐万江的那些武官目标一致。但是在行为语气上就清淡了许多。虽然看不出极度的热切，但是气氛也很感人，更有人当场做了几首壮行的诗，引得众人一片喝彩！

    随后赶到的便是御史姜玉忠。不过他这里送行的队伍就小了许多，主要还是以御史为主。这些御史看到他人的时候都是眼光如刀，瞬间就将其他人赶了开去，只在原地留下他们这一小撮人，便如众人皆醉我独醒一般。

    而且这些御史们送行也和另外几批人不一样。他们一个个神色肃穆，慷慨激昂，好像此去天津是闯龙潭虎穴一般！

    最后一个到达的便是内官监的太监张石。不过此人走出城门洞的时候倒是让大家吃了一惊！因为他身边根本就没有送行的人随行，只是带了几个宦官和马车，可以说是简朴至极！

    这时候终于凑齐整的五个人也聚到一起相互见礼。之后张石笑眯眯的说道：「几位大人这时候应该都话别过了吧，不如我等抓紧时间出发？」

    几个人知道张石来的这么晚，就是给他们留出送行话别的时间，这是要承情的。而且张石顶着李太后的名头，年纪还大，所以一般的事情是无人和他计较的，所以也都纷纷表示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可以上路了。

    张石闻言点点头说道：「如此，咱家就上车了。」

    说完他在小宦官的在搀扶下自顾自的钻进马车不再露面，其他几个人见状也不想再耽搁下去，纷纷拱手同送行的人话别，于是几个人的队伍合成一个大队算是正式出发了。

    不过路上自然少不

    得有远送的，十里远送十里，再来二十里，自然又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等他们真正开始向天津行进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而大队人马行动必然迟缓，所以行不得几步路便至傍晚时分了。众人在驿站歇下之后自然是要摆酒庆贺，好拉近相互的关系。不过张石依旧不肯参加他们的宴席，只是让小宦官将酒菜送到了房间之中去。

    而且他还歉意的告诉其他人自家身体欠佳，就不参加晚上的酒宴了。其他几个人见他这么说也自然是由他去，他们四个人倒是不分身份的小酌了很久。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几个人才出了驿站，可是倒霉的是，出了驿站有一段距离之后，居然有一辆马车车轴断掉了！找人修理又耽误了半天功夫。好在几个人并不急着赶往天津，也就耐着性子等下去。

    可是见鬼的是，这一路是上事故频发，不是车轴断了就是马惊了！要么就是半夜闹贼让人无法睡觉！更离谱的是吴云山和何先理两个人居然腹泻，硬是在驿站里躺了四天才算是缓过来！若不是他们四个人同桌吃饭，另外两个人没事，他们都会以为有人下毒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六七天的路程愣是让他们走出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不过好在进入天津地界之后事情就顺利了许多。而且众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发现此时天津的周边已经和往常大不相同！

    在这里的的道路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商队，几乎是首尾相连！虽然所有的车辆都有苫布盖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光看车辆的摇动就知道沉重无比，可见货物装的极满！

    而商贾们自不用说，一个个神采飞扬，仿佛前面有金山银山一般急切的赶路，就连那些伙计和护卫们也精神抖擞，可见他们拿的赏钱不低！

    就连路过的村庄也和往日看来多有不同！那些村民们无论男女走起路来都比往日要快上几分，看他们脸上都有红润之色，十分的有生气！

 0613见闻

    而且每个村庄里面不仅庄稼被照顾的极好，而且鸡鸣鸭叫之声不绝于耳，可见每家都饲养了大量的禽畜。而且最显眼的是，村庄里面的不少房屋都有明显新修缮过的痕迹，甚至他们还发现在多个村庄里有多处新房正在营建之中！

    要知道对农户来说，房子和地那是根本之处，但无论是修缮还是新建房屋都是要花大钱的！而村民们舍得花钱，就说明他们收入很高，足够维持开销！

    看到这种情景三个文官都觉得脸上讪讪的！因为这天津经过武宁候折腾一番之后居然有了蓬勃活力，倒是比文官更能干一些！

    而徐万江不懂民生，也知道天津周边看起来已经不次于京师周边的繁华了！更关键的是，京师周边的农户全是佃户，一个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而这里的村民则是活力无限！至于张石依旧是淡淡微笑的脸，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来。

    但是看到的情形越好，几个人心中就越热切！这说明天津有大笔的钱财在！若是掌握住天津，便是财源滚滚了！这更是坚定了他们搞倒搞臭武宁候的想法！

    想到这里几个人，四个人下意识的互相交流了一下眼色，便明了各自的想法，居然有了一些同仇敌忾的心思！

    等他们来到距离天津30里的地方时，何先理抬头四望，居然没看到有迎接的人！他怒火上升大声说道：「这天津的上下怠慢天使，车队到此居然没有人迎接！」

    吴云山也附和说道：「确实如此！天津的这些人是不想做官了？」

    不过姜玉忠这时低声说道：「恐怕不是不来迎接，而是根本没人迎接！诸位不要忘了，天津文武上下具被武宁候扣在大牢之中，审问他们是不是和白莲教有勾结，要不然他们不会不来人的！」

    何先理这才一拍脑门说道：「确实如此，这一点在下倒是忘记了！」

    吴云山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稍微绕个远路去运河那里看看吧！不是说武宁候在那里设卡收税吗！」

    姜玉忠「哼」了一声说道：「甚好，在下正要看看武宁候如何的横征暴敛！」

    徐万江也插言说道：「同去，同去！等见识了，回去和陛下也有交代！」

    何先理说道：「诸位，我们若是如此赶去只怕会惊动了武宁候在爪牙，不如我等换了便装，只带几个护卫即可。」

    吴云山也点头说道：「好主意！不过是否通知一下张公公？」

    徐万江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通知一声吧，只看他自己是否愿意去？」

    派人去问过之后回话说张公公也愿意去，而且也会换便装。于是众人各自回到马车当中换了身衣服，每人只带了一个随从，就赶着几辆马车赶往运河。

    等他们到了运河附近，果然远远的看到运河上修建了一处水门！水门修的颇为宽大，上面还有人行走的瞭望的地方。等他们走到近前，果然水门上面有一队锦衣卫正在往来巡逻。

    几个人远远下了马车向水门那里走去。最开始他们还担心自己一行人太显眼，但是他们吓了马车发现看运河边的人很多。想来是因为这里刚刚开始收税，有不少人都在这里看热闹。

    几个人混进人群，借助护卫的力量挤到了运河边上。然后他们向河中看去，只见水门前面的运河岸上左右各自设置了十个小栈桥，运河上往来的漕船依次停靠在栈桥上。

    等船停下，每艘船上都有两名税吏配上两名锦衣卫登船进行清点估值和收取税银他。而此时栈桥上停满了船只。

    他们几个人挤到岸边的时候，刚好脚下就有一艘船。正有两个税吏和两个锦衣卫从船上走下来。船上一个明显是宦官打扮正收拾着散碎银子和税单。

    看到这种情景，吴云山

    低声对身边的何先理说道：「看船上刚才交税的人明显是宦官的打扮，怎么现在宫里人都这般守规矩吗？」

    何先理摇头说道：「在下也是不知啊！不过你注意看旗号没有，这几艘船好像都是一个人的！」

    姜玉忠也说道：「没错，你们看后面那几艘船挂的旗号也很相似，只是风吹的旗号翻卷，看不清楚到底是谁？不过也许张公公能知道是谁。」

    这时闻言眯着眼睛看了看旗号，似乎也看不清。不过他想了想说道：「旗号确实是看不清楚，不过算算时间的话，想来应该是杭州镇守太监周公公回京的日子，也许是他的船队。」

    几个人正说话间，一艘楼船驶过来靠在栈桥上。那楼船颇为富丽堂皇，而且旗号打的清楚，上面果然写着个「周」字！众人立刻明白过来，果然是杭州镇守太监周公公的船队。

    只是这些人都知道宦官在宫里的时候像鹌鹑一样，出了门便如老鹰般凶猛贪婪，停满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停船接受检查，还交纳税银，这完全不是像宫里人的做派？

    几个人想的久了也想不出答案来，徐万江实在忍不住，就像拱手向张公公说道：「张公公，在下请教一个问题，这周公公是杭州镇守，在宫中想来也是有脸面的人物，他怎么会老老实实的交纳税银，难道陛下有什么特别的旨意不成？」.

    张石看了他的一眼，然后呵呵笑道：「万岁爷不会关心这种小事的，只不过我等都是万岁爷的奴婢，自然是心向万岁爷，不能让万岁爷操心！所以有些事情自然是按着规矩来办！」

    几个人闻言都在心中大骂：「什么时候你们这帮狗太监居然会守规矩的！」

    不过张石的话还是给了他们提示，就是这些宦官在宫中生活，最会观看风色！谁和皇上亲近他们看得最是明白！如今刘昊嘉在万岁爷面前正红的发紫，所以他们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撩拨武宁候，免得在万岁爷面前失了宠幸！更何况因为一点点碎银子就和万岁爷眼前最红的人对上，完全是得不偿失嘛！

 0614收税

    想到这一点众人自觉想通了道理，纷纷对视一眼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运河，就想看着周太监到底会不会忍气吞声的把税金交了？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这周太监果然是老老实实的缴纳了全部的税银！要知道他从杭州富庶之地回来，众人眼见着他的船队总有十五六艘，可见带了不知道多少货物，交出的税银也不是个小数！

    不过想来周公公此时也正在肉疼，想到这里众人心里就轻松了许多！反正只要是太监倒霉的事情他们都乐于看到。

    很快，周公公的十几艘船在交纳完足够的税银后，陆续开过水门继续北上。空出来的栈桥立刻有船只靠过来。河边的税吏和锦衣卫立刻做好了上船的准备。

    看到这种情况几个人都觉得无趣，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之间人群中有人说道：「要闹起来了！要闹起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批人能不能顶住？」

    人群听到这些声音也是一阵好奇，纷纷伸长了脖子向运河当中看去。何先理几个人见状也是感到十分惊讶，想着这运河里面都有什么好戏可看，但是也依旧也聚在一起河中看去。

    只见这时运河上一个大约有六艘船的船队直直的奔着水门而去，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众人这才知道为什么那些闲汉说好戏来了！想来这支船队的人有些身份，不想在这里交税，所以那就一定会和收税的锦衣卫有冲突！想到这里，众人也心中大有兴趣，都站住脚仔细看起来。

    只见那队船直接冲到水门前面这才逐渐减速，看他们的样子原本是不打算减速的，想要直接冲过水门去。却不想上面守卫水门的锦衣卫绞盘转的飞快，将两片大门死死的合住！看那大门都是由粗壮的原木组成的，若是漕船撞上去，只怕倒霉的还是漕船！

    船队勉强在水门前停下来，船上便冲出一个人站在船头对着水门上的锦衣卫大声喝道：「上面的人听着，赶紧打开水门让船队过去！我家老爷乃是湖州的同知，这次进京述职是要升迁的！若是耽误了我家老爷的事情，你们这些人吃罪不起！」

    他喊道很大声，可是上面的锦衣卫却根本不理不睬，只是大声说道：「退回去查验货值。交了税才能通关！」

    那管家模样的人站在船头不依不饶的让上面的锦衣卫开水门，又说自家姥爷进京之后便是京官儿了，必然处置你们这些锦衣卫云云！

    最开始的时候锦衣卫只是毫不在乎的听着，可是当这个管家开始破口大骂的时候，这些锦衣卫终于不耐烦了！有一人抬出一张弩来略瞄了一瞄，随后直接扣动了扳机！

    由于距离太近，弩箭的速度陶快，所以根本就看不出弩箭的飞行轨迹，只听的弓弦声刚一响，随机便是「砰」的一声，一支弩箭便扎在了这个管家两腿中间的甲板上！整个箭头都陷进了船板之中不说，而弩箭的尾巴仍在「嗡嗡」的抖动不停！

    那管家模样的人见到这一幕初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突然发现自己腿中间多了一只弩箭的时候，他「嗷」的一声就向后跳去！却不想一个没站稳，直接滚了又滚，连帽子和发簪都甩落了，弄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而且他的样子更是让河边的闲汉们发出一阵哄笑，一个指指点点，好不快活！

    这时有两个家仆模样的人冲上来将这个管家扶起，可是这个管家不但没有退回去，反而觉得自己失了面子，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在骂！

    水门上的锦衣卫王弩弓里再放了一支箭，然后端起来弩弓大声说道：「你这混账若是再是出言不逊，下一箭就钉在你嘴里！赶紧退回去接受查检，交了税银方可通关！」

    那管家无奈之下只得钻进船舱里面去，估计是向家主汇报了。片刻之后，那些漕船上的伙计估计是得

    到吩咐，纷纷撑起竹竿将船后退，靠向岸边那小码头。而这一幕让没看够热闹的闲汉们发出一阵不满的嘘声！

    等船停稳，税吏正要登船的时候，突然船舱里面钻出一个身穿官府的人来，他在那个管家和几个仆的簇拥下大声说道：「这里根本就没有税关，你们怎么干在这里私自收税，叫你们的管事的人来！」

    刚要上船的税吏和锦衣卫被堵了回来，就将目光转向岸边的一个茶棚里面。只见茶棚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穿锦衣卫百户的服色，而且这身衣服很新！若是有熟识的人在，就会发现这人便是天津大牢的牢头何利水！只是此时他一身锦衣卫的袍服穿在身上，分外的神气，和以往的牢头相比根本就判若两人！

    何利水缓步走到栈桥上，和船头的那个官员遥遥相对。他率先拱手说道：「在下乃是天津千户所的百户何利水，不知高姓大名？」

    那个官员一脸倨傲的说道：「本官刘芳远，乃是湖州的同知，这次奉旨进京是为了述职，日后便是在京师为官了！」

    何利水再次拱手说道：「原来是刘大人当面，只是不知刘大人为何阻拦税吏登船查验货物？」

    一听这话刘方远立刻拧起眉头说道：「刚才本官就听船上的伙计说武宁候擅自在运河上设卡收税，实在是害民之举！原先本官还不相信，结果倒是本官做了！不过不过告诉你，此等行径必遭朝廷惩治！须知朗朗乾坤之下，哪里容得下如此贪鄙之徒？尔等助纣为虐也必为朝廷责罚！不过尔等也是奉命行事，只要速速退去，本官向朝廷弹劾的时候也会为尔等开脱一二！」ap.

    吴云山等人听到这等义正言辞的说法，居然一时忍不住在心中赞叹此人果然有文人风骨，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何利水居然平时武官见到文官低头的模样，反而手扶着刀柄说道：「刘大人若是想弹劾我家侯爷也由得你，不过这税还是要收的，还请刘大人行个方便，不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0615辩论

    刘芳远站在船头正在顾盼自雄，本以为自己一番话说出去就能吓得对方退避三舍，却不想反而被对方一番话怼了回来！当下心下大怒大声说道：「胡说！你们胡乱收税就已经是大错了，本官好心好意体谅你们，居然还知错不改！」

    何利水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直接说道：「何大人你说我等错了，那在下也想问一句，这漕船乃是朝廷运送漕粮的船只，朝廷有严令严禁夹带货物，难道你身为官员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那咱们当中到底是谁犯错了呢？」

    何利水一个牢头之所以敢这么说话，是刘昊嘉派他到运河边收税的时候，把能考虑到的理由说辞通通告诉给了何利水，所以他面对刘芳远说的话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他听完了刘昊嘉的教导之后，觉得朝廷这么多年在运河收税收少了，简直是亏大了！看書菈

    自古以来北方产粮低于南方，需要大量的南方粮食补充，所以漕运应运而生！而有不少官员和富商就买通漕运的人夹带货物！少的时候一艘船上至少要有三成以上的货物，多的时候整船都是货物！

    这样一来双方都获利颇丰，但是这种情况严重影响了漕粮的运输。而且漕船是不能拦截收税的，所以这些夹带的货物就堂而皇之的免税了，这给朝廷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所以朝廷就曾经严令禁止漕船夹带货物。

    但是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朝廷虽然严令禁止漕船夹带货物，但是夹带之风依然愈演愈烈！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在整个活动当中，漕运一方，官员和商贾以及检查抽税的一方都在其中取利，自然是阻拦不住！但是别忘了，禁止漕船夹带货物的命令还在！

    所以刘芳远直接被何利水说的一愣，还不好还口！因为何利水说的是朝廷的政令，你可以违反这个政令，但是你不要被人点出来，否则就是问题了！可是刘芳远终究有些善财难舍，他不肯让步不说，反而大声说道：「这几艘船上的东西都是本官的家私！本官要到京长久为官，多带一些家私也是正理！」

    何利水冷笑一声说道：「刘大人，刚好我的人回来了，不如让他们来说一说，看到底是家私还是夹带货物！」

    何利水说的人是其他几个锦衣卫，他们已经上了后面的几艘船，并打开船舱看过了。第一艘船上有刘芳远阻拦，其他船上可没有官员敢拦着锦衣卫，他们自然是将船舱里的东西看了个通透！

    第一个跑过来的锦衣卫说道：「大人，第二艘船里面装的全是上等的宣纸和湖笔！光笔就有上千支！」

    随后另一个上了说道：「大人，后面那艘船上装的全是瓷器和漆器！」

    其他几个人也陆续将船上的东西报了上来，结果这六艘船上装的满满登登的全是各色畅销的货物！

    何利水拍拍巴掌说道：「刘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不说别的，光是那些湖笔就不是你的家私！那些湖笔够你写一辈子都写不完，更不要说其他货物了！」

    刘芳远「哼」了一声说道：「那又如何？本官乃是官身，有免税的特权，运输一些货物也是正当的！速速打开水门让我等离去！」

    何利水哈哈一笑说道：「在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给你免税的旨意了？」

    刘芳远闻言气的发狂，用手指点着何利水说道：「你真是无知的狂徒！官员士绅乃是国家柱石，自然是免去了他们的税收，就是为了多养一些浩然正气，你这粗鄙之徒懂的什么？」

    何利水咪起眼睛冷笑说道：「刘大人，这就是信口胡言了！朝廷从来没给过官员免税的特权，只是特许免役而已！你若是不信，本官当着大家的面和你辫一辩国朝的律法？」

    刘芳远听到一个锦衣卫要和自己谈律法，听到这话已经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了！在他看来，官员和士绅免税

    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可能只是免役而已！所以他厉声说道：「你胡说！你一个武夫懂得什么！」

    何利水冷笑着说道：「我胡说？还，今天本官就教教你朝廷的律法！当年太祖爷定鼎天下……」

    其实何利水说道没错，士绅和官员没有免税特权，也没有免役特权。只有「官户」才有免役特权，但是这个特权不仅仅「官户」有，兵户、马户一切特殊户都有。

    明朝这种特权归根结底是「身份性」的，而不是阶层性的。也就是说是针对个人的待遇。而免除的役，则指的是杂役。

    当年朱元璋建立制度，把许多政府开支和公共服务都推给老百姓。要百姓服役，好减低朝廷支出。这就是杂役。

    举一个例子：某钦差到某县办事，某县应该设宴招待，在明朝，「设宴」就属于杂役，应该由县里土地数量到达多少亩的家庭无偿提供。

    为什么明朝要免除一些身份户的杂役？是因为这些人已经在服役了。举一个例子，某个官员是苏州人，按理说他家应该承担苏州城的打更工作，但是由于他已经到京师任职，根本没办法在苏州打更，于是皇帝就可以直接免除他家的杂役。

    而且这种行为已经称为朝廷的常例。不用皇帝下旨了。也就是说，这人成为官员的时候，他就自动免除这个杂役了。但是请注意，是他成为官员以后才有这个权利！没有官职，就是进士也免不了！

    当然这个例子比较粗糙，但是大概意思没问题的。可是到了明中期后，杂役成了沉重的负担！一个原因就是地方政府乱摊派，把一切增加的开支都摊派到老百姓头上。这就造成地方老百姓负担越来越重。

    然后就是杂役货币化的后果。不如说有人不想服役，就和衙门商量能不能自己出钱雇人服役？地方衙门自然同意。御史久而久之，地方衙门觉得派役太麻烦，不如统一折算成钱好了，收了钱衙门再雇人服役，工钱还能更低，自己还能赚一点！

 0616可是真的

    然后官员就把全县所有杂役算一个总账，再平均分配到全县每一个人头上。

    这就是中明以后的「杂役折银」，也是所谓「人头税」的来历。

    但是这里有一个大问题，杂役折银是政策，不是法律。而且明朝规定「官身」免杂役，那么官员自然就不用交免役钱了！而这种不缴纳是合法的。

    但是官户的田赋是不免的，也是所有人都要缴纳的。只有宗室、勋贵也已免税。因为他们的财产都是皇帝赐予的，所以不用纳税服役。同样，皇帝赐给某大臣一千亩田，这个田也是不需要纳税，不需要服杂役的。但是其他的田就要交税服役！

    明太祖朱元璋就诏谕：「食禄之家与庶民贵贱有等，趋事执役以奉上者，庶民之事也。若贤人君子，既贵其家，而复役其身，则君子野人无所分别，非劝士待贤之道。自今百司见任官员之家有田土者，输租税外，悉免其徭役。（《明太祖实录》卷111）」

    由此可见，官员和士绅是不免税的。但是别忘了，大明朝的权利有极大的一部分掌握在士绅和官员手中，他们用在朱元璋死后就开始混淆概念，将官员免役逐步扩大化，转移到了百姓身上！到最后，就成了「天下人」认可的的规矩，就是士绅和官员免税！而这「天下人」自然指的是有话语权的士绅和官员，至于百姓何必知道的那么多，老老实实交税服役就是了！

    随后何利水这番道理说完，刘芳远是面如土色！而河岸上听到这些消息的民众更是大声鼓噪！「原来这天下的钱财都被这些官员是贪墨去了！」之类的议论纷纷不绝，更是嘈杂成一片！

    而在河岸上徐万江却觉得极为振奋，他从来不曾知道原来武人也有面对着文官扬眉吐气的一天！虽然对面的那个百户是武宁候的手下，但是他却感觉到与有荣焉！

    徐万江作为锦衣卫，按理说应该是耀武扬威的！可是这个耀武扬威也需要背后的实力来支撑！皇帝若是强势或是信任锦衣卫，他们就可以横行天下！可是若是皇帝弱势，文官强势，那事情就要颠倒过来了！

    而偏偏此时正是文官势力达到顶峰的时候，便是如徐万江这等锦衣卫千户见到文官也要陪着笑脸，要不然被他们一顿弹章递上去，弄得灰头土脸都是小事，要是丢了官位可就十分可惜了！

    更何况他们的指挥使刘守友根本也是个立不起来的，见到张居正如同老鼠见猫一样，就更不要提他下面的这些人了！所以所以徐万江看到眼前情景之后，觉得有机会羞辱文官一番也绝不会放过！

    所以他怀着求知的心思，也怀着看好戏的想法，就对何先理三人问道：「三位，那百户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何先理三个人听到这话顿时脸色涨的通红，却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姜玉忠脸色涨红是因为因为他出身御史，要弹劾别人自己总要多少懂些律法。所以他恍惚有印象事实就像何利水说的那样，但是根本记不清楚！

    而且因为听了何利水的话，他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人把衣服扒光了一样难看，暴露出了自家偷税漏税的事实！

    至于何先理和吴云山两人脸色张红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但是他们看何利水敢再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料想必然不会是假的！所以他们居然有一种学问比不过粗鄙武夫的感觉，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的羞愧！

    实际上像何先理两人的情况在大明的官员当中并不少见。因为对这些人来说，他们上进的唯一方式就是四书五经，而其他的东西皆是杂学，无助于升官发财，自然就没有人愿意去看，便是看了也是偶然当做消遣之物。

    反正他们高中进士之后出去做官，自然有师爷带领那些「浊吏」处理那些「污浊」的「俗事」，我等官员只需风花雪月，拥妓高

    歌即可！而且就连银子都不用自己出。

    徐万江见三个人脸色涨红都不搭话，不由得感觉一阵舒爽！顺便还在心里鄙视了三个人一番后，才将眼光转向运河上。

    此时李飞鱼也意识到了现在问题的严重性，而且他也肯定相信何利水说的应该是真的！要不然他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就等于得罪了全天下的官员！若是说假话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便是武宁候也护不得他！只有他说了真话，众多官员才能捏着鼻子不理他。

    何利水见刘芳远不说话，就刻意给他个台阶下，说道：「刘大人，话已经说到这儿了，是不是你也该让税吏上船查验一下货物，好收取税银！」看書菈

    按说何利水既然给了台阶下，那刘芳远就应该就坡下驴。可是李飞鱼做官做的久了，骄横至极，尤其是对上武人的时候更是感觉高人一等！所以在明明见到有台阶下的时候，他反而觉得受了羞辱！

    而且他觉得既然对方能够让步，就会让步的更多！所以为了晚会自己的面子，他居然厉声说道：「你这武夫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分明是在蛊惑人心，败坏士大夫的声誉！今日本官倒想看看你能奈我何？」

    何利水闻言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看刘芳远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狞笑着说道：「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来人！」

    随着他的吆喝声，茶棚哪里立刻有一队锦衣卫快步跑过来。刘芳远看见这种情况心里发寒，但是他依旧不相信对方敢抓自己，兀自嘴硬的说道：「怎的，你还敢抓捕本官不成？」

    何利水狞笑着说道：「敢不敢什么的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完他后退一步大声说道：「刘芳远违背国朝律法，以权谋私夹带货物，虚构免税的事情，妄图逃避税收！并且阻拦锦衣卫执法，拿下来！」

 0617罚银

    何利水这么有底气和刘芳远对着干，是因为来之前刘昊嘉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交代好了，甚至连如何吵架都交代的清楚！刘昊嘉还告诉他，若是有处置不了的，只要把水门关死，然后快马禀告，他会亲自处置！

    有了这种底气，何利水本身又是一个酷吏，自然是直接动手！只见四个锦衣卫直接冲上船去，直接将刘芳远架起来往船下拖。而刘芳远大喊大叫的极力挣扎，连纱帽都掉了！

    他的几个仆人惊慌的叫着，想要上来阻拦，结果不是被锦衣卫击倒在甲板上，就是被踢到水中，一时间乱成一团！

    吴云山等人在岸上看到这幕情景，脸色铁青，口中喃喃说道：「侮辱斯文，侮辱斯文呐！」

    他们嘴里虽然说着这话，但是脚下却是一动不敢动！因为他们知道刘芳远完了！

    潜规则之所以叫潜规则，就是因为不能被挑明！挑明了的事情就要按照律法条文来公事公办！而何利水刚才说的三条，就是官司打到万历帝面前刘芳远都赢不了！就是张居正亲自出面也顶多是个从轻发落，但是这官肯定是当不成了！

    就在这时，何先理看到姜玉忠居然有抬脚的意思，急忙伸手拦住他说道：「我等还有众人在身，此时却是上前不得！」

    其实姜玉忠也根本不敢上前，他知道光凭着夹带货物那一条他们出去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只会平白被何利水羞辱。他之所以动了一下，也不过是虚应故事而已，好显示他的刚正！

    而何先理果然配合的拦住他，所以他顿足说道：「这天津真是武夫横行，暗无天日之地啊！」

    吴云山也说道：「姜大人不必忧心，我等来到天津不正是为了拨乱反正嘛！只要我等找出武宁候的错处，就可以奏请朝廷将他法办，这天下自然重归清明！」

    姜玉忠面色肃然的点头说道：「正是！这才是我应该做的！正所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所以咱们不必这么早和他发生冲突。」看書菈

    就在他们说话间，那刘芳远已经被锦衣卫拖下船去，几个家仆不是再甲板上呻吟，就是忙着捞落水的人！而岸上的闲汉们更是大声起哄！

    就在这时，后面漕船里跑出一个商贾模样的人，他跑到何利水面前大声说道：「大人，大人，事情搞错了，这些货物不是刘大人的，乃是小人的，千万不要冤枉了刘大人！」

    何利水闻言微微一笑，这才大声说道：「把刘大人请过来。」

    其实何利水早就知道这船上的货物肯定不是刘芳远的。像他这种人进京述职的往往会被商贾求见，主动要求承担他的旅费，然后借着他的名头一路免税过关。

    所以平时的时候，商贾都会打着刘芳远的名头。但是现在若是因为刘芳远帮助他夹带货物的事情丢官，那他一定会被报复，所以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跑出来。

    刘芳远被两个锦衣卫夹着来到何利水面前，何利水笑着说道：「刘大人，这个商贾说船上的货物并不是你的，而是他的，此事可是真的？」

    刘芳远此时没了帽子，发髻有些歪斜，身上衣袍散乱，刚才的气势全无！同时也是明白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但他不好意思直接说话，就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何利水见他点头了，立刻说道：「把刘大人放开吧。」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商贾说道：「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属于偷税漏税吧？」

    商贾闻言脸色立刻白了几分，但他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何利水直接说道：「按国朝律法，偷税漏税，罚你三倍的税银！现在本官让人去查点货物，查完了之后交纳三倍的税就放你过关。」

    商贾听到这话立刻松下一口气来，连连着对何利水作揖打

    拱，然后还不住的向刘芳远致歉，说自己连累他了，生怕刘芳远记恨自己！

    此时刘芳远已经站好，并在仆人帮助下整理好了衣服，又带上了乌纱，立刻又感觉恢复了元气！而且他见到罪名由商贾承担下来了。便觉得自己无所畏惧！当即大声说道：「武宁候真是个女干佞小人！你告诉他，让他等着本官的弹劾吧！想来朝廷绝对容不下你这等小人！

    何丽水原来还带着一些笑容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不过他没有言语，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彻底弄垮刘芳远。

    刘芳远骂了几句出气后调掉头钻进船舱，何利水则直接对着商贾说道：「来人，把他带下去，让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写清楚，签字画押！」

    那商贾闻言顿时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卷入到了这两个人的争斗之中。他心中已经把何利水和刘芳远两人都恨上了，但是他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商贾，又能如何呢？

    他若是不写供状，只怕何利水直接就能用偷税漏税的名义把他拿下，一个船队的货物就此消失无踪，到时候就是破家之祸了！可是他若是如实写了供状，就必然得罪刘芳远，势必要受到报复。

    所以他权衡再三之后觉得还是保住货物最为紧急，就老老实实的跟着锦衣卫去茶棚里把事情写清楚。

    等何利水拿到商贾和几个伙计的供状后，就知道刘芳远完了！只要他将奏本递上去，光是以权谋私，夹带货物，逃避税收的罪名落实了，他就绝对当不成这个官了。

    由于距离远，河岸上的几个人并没有看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还以为何利水将刘芳远放走是他怕了，不由的微笑说道：「看来这些爪牙们也是有敬畏的，刘大人应该无事了！」

    吴云山也点头说道：「正是！正所谓邪不压正！这等人便是猖狂一时也没什么用，终究会被人间正气荡涤无踪！」

    他们三个人就这样互相轮流打气，鼓舞斗志，听得旁边的徐万江在心里头直皱眉头！他作为锦衣卫经常接触到各种秘辛，最了解这些读书人的性子！按照锦衣卫内部的说法，就是这些读书人表面上个个都是圣人之才，背地里个个都是男盗女娼！

 0618冷落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石，见他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淡淡微笑表情，手中的念珠依旧一下一下的转着，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们三个人说话一般。徐万江见状不由得有些泄气！

    原本的他还觉得厂卫本是一体，若是能搭上当张石这条线，说不定以后能有个照应。可是张石却摆出一副你们玩你们的，我自己玩我自己的样子，全然不理会他的想法，所以徐万家也只能是彻底放弃了。

    这场热闹确实是收效甚大，河上所有的船只都老老实实的停船接受检查，缴纳税收，再也没有人闹事。税吏们忙碌起来，让堵塞的运河快速开通起来。

    看到事情过去了，何先理等人有些失望。不过依着他们几个人想来，那些闲汉们竟然能喊出又有热闹了，那想必是隔三岔五总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他们衷心的期盼着有一天能来个硬实人物和武宁候碰一碰！

    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又哪里会看得上夹带货物这点儿小钱！而且更是爱惜羽毛，为一些碎银闹出事端来着实无益！所以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几个人也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致，相互打声招呼回到了车队继续赶路。

    可是等车队赶到天津城门的时候，他们望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更是心中怒火升腾！因为根本就没人来迎接他们！也不能说没有人，城门旁直挺挺的站着三个锦衣卫，大概就是迎接他们的人了！

    而事情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那三个锦衣卫果然是来迎接他们的。他们看到车队前方的仪仗后立刻快步靠拢过来，非常干脆利索的按照锦衣卫的规矩上前施礼。

    因为来的三个人是锦衣卫的人，所以其他人都没说话，徐万江则主动从马车上跳下来说道：「你们三个人是在迎接天使吗？」

    当前的锦衣卫低头说道：「回答人的话。确实是来迎接诸位大人的。」

    徐万江大声说道：「那武宁候还有没有点儿规矩？居然只派你们三个人来迎接天使？」

    锦衣卫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我家二少爷说了。几位大人这次来根本不是来宣旨的，只是来查账的，算不得天使。而侯爷公务繁忙，就不来亲自迎接了！」

    徐万江被这锦衣卫的软钉子噎的没说出话来！因为事实就像这个锦衣卫说的那样，他们这次来根本就没有圣旨，走的是例行巡查的路子，刘昊嘉不来迎接也属正常！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这人对刘昊嘉称呼是二少爷，这就说明是此人是刘家的家丁，绝对是打不得也骂不得的！要是真的对他们动粗了，那就是等于对顾宁伯府和武宁侯府宣战了！而以他的小身板儿来说还真的经不起这种事情！

    所以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那武宁候派你们来的时候就没交代什么？」

    锦衣卫依旧低头说道：「侯爷交代的清楚。让小人护送大人等前往驿馆。那里已经筹备好了，随时可以入住。」

    徐万江听到这话好歹气消了一点儿，但是他知道这次在和其他几个人面前丢了面子，但是他还无力讨还，也只能「哼」一声说道：「前面带路。」

    锦衣卫答应一声立刻起身赶到队伍前面，领着队伍直接进了城门。而最让徐万江感到生气的是，这三个人将他们带到驿馆之后直接转身就走了。连赏钱都没要。这说明根本就是没把他们当回事！

    看到这种情况何先理「哼」了一声说道：「这种武夫就是马虎，全无礼数！」

    吴云山也说道：「就是！这武人跋扈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不过且容他们猖狂几日，自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姜玉忠附和说道：「没错！只要我等同心协力，按国法处置了女干猾之徒，好叫他知道什么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一句句话连徐万江都算进去了

    ，听得他好生难受！但是他想到在运河儿自己挖苦人的事情，也就只能默默的咽下这个苦果。

    不过几个人进了驿站之后发现里面确实整理的很整洁，各项物资也齐备，这才让他们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不过我看到眼前的场景，张石倒是有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脸上的微笑变深了一点，手里的佛珠转动的也更快了一些。

    不过他这点表现并未被何先理三个人看在眼中，因为他们总是对厂卫充满了厌恶！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根本不会同队而行。

    而徐万江发现了张石脸上的表情，只是一时他也猜不到到底是为什么？不过他觉得应该是张石猜到了一些东西。但是看他明显没有分享的想法，也只能是闭口不言。

    众人歇息够了之后又一起出来吃晚饭。在饭桌上，何先理三个人依旧对刘昊嘉进行口诛笔伐。还把受到怠慢的气全撒在了驿馆的人身上。那些驿馆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是小心应对应对伺候着。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吃过早饭之后穿好全套的官服，在驿站的大堂中等着刘昊嘉前来。那个可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来到驿站。这更是让几个人愤怒至极！

    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么等下去不是个办法，所以吴云山干脆叫来自家的家仆，吩咐他去通知刘昊嘉带着账本赶紧前来。

    这个家仆倒是机灵，直请了驿馆的人带路，将他送到刘昊嘉居住的地方。他们来到侧门敲门，片刻之后侧门打开。出来一个人门房打扮的人，但是这人却没有左手。

    门房打量了一下家仆说道：「你是谁？什么事？」

    家仆刚要说话，又听门房背后有人说道：「是谁呀？大清早的居然就来人！」

    随着说话声，一个同样门房打扮的瘸子走了出来。这个人行动虽然还是利索，但是一瘸一拐的样子确实很招人笑。

    家仆看到这一幕心中就万分的鄙视，这武宁候一点面子都不讲，果然是粗鄙！居然找两个残疾人当成门房，一点都没有官身的体面！

 0619挨打

    不过他还是略略拱手说道：「我家老爷上吴，下讳云山，乃是京师来的天使之一。我家老爷和其他天使在驿站已经等了许久了，却不见武宁候带账本过去，所以差在下来问一下。」

    那个瘸子闻言不耐烦的挥手说道：「什么天使，不过是一帮查账的账房先生而已！而且我家老爷不在府里。」

    说完他伸手就要关门，那个仆人见状大急。向前伸手顶住大门说道：「那侯爷去哪里了？」

    瘸腿的门房说道：「侯爷去哪里怎么会跟我一个门房交代，自己找去！」

    家仆见他眼神凶狠不由得有些胆怯，手一松，门就「咣当」一声关上。那个家仆在京师里哪吃过这种闭门羹，不由得抱怨说道：「粗鄙人家里养出一帮粗鄙的家仆。真真是没有什么前途！」

    说完他抖一抖衣袖就要转身，可是这是侧门却突然打开，然后少了一只左手的门房直接跳出来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家仆当即被打的两眼流泪说不出话来！

    随后那瘸子也跳出门来又在他肚子上补了一拳！两人一人一拳就将这家仆打倒在地！然后又被两个人一顿猛踢！被踢得连连哀嚎！

    在他挨了十几脚之后才听瘸子大声说道：「你家混账东西居然敢诋毁侯爷！如果不是爷爷现在不摸刀了，早就一刀捅死你！」

    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少了一只手的门房依旧没有说话，而是干脆利索的补上一脚，将家仆在地上又踢了一个滚！随后瘸腿的门房又说道：「你这***日后说话注意点儿，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教训，下次便保不住你满嘴的牙！」

    说完两个人直接转身回来进门，瘸腿的门房还说道：「你这脾气还跟往日一样啊，能动手就不说话！不过下手倒是比我快了一些。」

    只听那个断手的门房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是瘸的！」

    等门后没有声音了，一直躲得远远的驿卒这才凑过来将他搀扶起来。此时家仆凄惨的很，被打的口鼻流血，血涂在脸上像带了面具一样！人在地上滚了又滚，浑身都是泥土！

    他刚被搀扶起来就又想大骂，可是看到紧闭的大门立刻改口说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这时那个驿卒才说道：「武宁候乃是武侯，他家中多用有残疾的人，都是军中受伤退下来的，凶狠的厉害，又对武宁候忠心无比，你刚才那番话只怕是触怒他们了！」

    家仆闻言听得心头火起！原来你言下之意就是我这顿打白挨了！但是在门前他也不敢闹事，只好在驿卒的搀扶下走到了街头才说道：「这位兄弟，可以有洗漱的地方？我这样子实在有失我家大人的官体！」

    驿卒虽然在心中偷笑不止，但是他还是在商铺里找了个相熟的人给他弄来清水，帮他洗漱一番。

    等到家仆收拾的差不多才想起自家的事情，他对着驿卒说道：「这位兄弟，你是天津本地人，不知道你晓不晓得武宁候常去哪里？」

    驿卒听到到他这么客气，更是在心中笑的厉害！因为这人在驿站里面对他们呼来喝去的时候可是不客气！如今被人打了一顿倒是客气了许多，可见人都是贱的！

    不过他还是想想说道：「还有要是不在府里，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得意茶楼和封地那里。」

    家仆急忙问道：「那德意茶楼在哪里？是个什么去处？」

    随后驿卒把得意茶楼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番，听完了之后拍着大腿说道：「你怎么不早说？那武宁候肯定在那里！」

    驿卒闻言心中不以为然。不过对他刚刚有的一点好感也消失不见。不过这个家仆也机灵，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再次拱手说道：「这位兄弟，还得劳烦你带路去茶楼那里看看武宁候到底在不在！」.

    见对

    方放下身段了，驿卒也不敢过分，草草的回礼之后带着家仆赶往得意茶楼。等他们赶到茶楼门前的时候，他对家仆说道：「侯爷出门的时候经常带着一队锦衣卫！现在他们在茶楼外面守着，说明侯爷就在里面！」

    家仆听到这话之后心中大喜，刚想抬步走上去，又停住脚步整理了一下衣帽才走过去。看来刚才挨的那顿打让他得到教训了！

    不等他走到锦衣卫面前，那些锦衣卫已经用眼睛盯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不过这些锦衣卫还是任由他靠近。家仆走到挂着总旗腰牌的锦衣卫面前拱手说道：」这位官爷，在下想打听一件事。「

    总旗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什么事？」

    家仆说道：「我家老爷是从京师赶来的天使，他让在下来求见武宁候，有事情禀报。」

    总旗再次打量他一番说道：「听说这次京师来了不少人，你家主子是哪个？」

    家仆说道：「我家老爷上吴下讳云山，乃是兵部职方司的郎中。」

    总旗点点头对身旁的一个锦衣卫说道：「上去禀报一下。」

    那个锦衣卫答应一声迈步进了茶楼，过了片刻再次出现，对家仆招手说道：「进来吧，侯爷要见你。」

    家仆闻言拱手道谢，然后随着锦衣卫直接进了茶楼。一进门他先被茶楼当中人声鼎沸的样子惊了一下！原来茶楼当中正在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拍卖。靠墙的高台上有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在大喊：「……这可是上好的蜀锦！估计年前最多还能到一批，错过这次可是要等许久的！」

    下面的商贾们都在热切的议论，声音嘈杂成一片！这时有人大喊：「赶紧开拍吧，我等已经等了许久了！」

    「就是！卖货嘛，哪那么多的话！」

    台上的人拱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可就开拍了！现在正式宣布，蜀锦五十匹，花色是富贵牡丹！每匹纹银六十两，合计三千两！现在起拍！」

    家仆立刻就听见下面有人开始大喊：「三千零五十两！」

    「我出三千零八十两！」

 0620自己过来

    就在家仆走上梯子到达二楼的这一段时间内，这五十匹蜀锦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三千一百五十两！听得家仆也是心中发颤！

    等他走到三楼的时候，这批蜀锦已经被人用三千七百两银子的价格买走了！而台上的主持人再次声嘶力竭的大喊：「蜀锦三十匹，图案是翔凤！每匹……」

    家仆听到这里时已经走上了三楼，由于三楼是密闭的，进了楼身后的门关上，这里立刻就清净下来！不过外面的声音被隔绝了，里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家仆这时才发现在他面前是一个宽大的走廊，两侧有很多隔间。在他走过的时候发现隔间里面有大量的书吏和帐房先生打扮的人正在忙碌。走廊上还有人抱着文书正在奔走，一派繁忙景象！

    不过还不等他看清楚，他已经被领到了一个房间之前。他进来的时候刚好有五六个人正捧着大量文书走出去。锦衣卫通报过之后才放他进门。

    家仆拱手谢过之后走进去，看见里面一张大桌子后面正坐着一个年轻人，旁边还有两个人正指点着他面前的文书说话。看见有人进来，这个年轻人挥手制止了两个人的话对家仆说道：「你是吴郎中派来的人？」

    家仆猜测此人一定是武宁候，急忙下拜施礼，然后说道：「小人见过武宁候！我家老爷确实是吴大人。」

    刘昊嘉说道：「他叫你来见本候有什么事？」

    家仆说道：「我家老爷到天津公干，可是在驿站里等来等去始终没等到侯爷，更没有人送账薄过来。所以我家老爷差小人来请侯爷带着账簿去驿馆，好尽快查账。」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是查账，自然要到账房这里来！他在驿馆等着算什么？你告诉他，如果要查就带人到这里来查，本候没工夫伺候他们！」

    家仆闻言大急，抬头想要争辩，可是刘昊嘉却先一步惊讶的说道：「看你鼻青脸肿的，怎么，被人打过？这天津城里还有还有人到驿馆里去闹事吗？」

    家仆听到这话的羞愧的脸色通红！他本想编个假话骗一下刘昊嘉，可是一想到刘昊嘉回家之后，那些门房肯定会将事情报上去，所以也就老实的说道：「这倒是小人的不是！因为小人赶往侯爷府中寻人不在，就和两位门房发生了一些口角，结果便被他们二人打了一顿！这两人虽然身有残障，那是手脚却重的很！」

    家仆这么说未尝没有告状的意思，他想着自家跟着老爷去很多地方查过账，所到之处无不恭敬，也许武宁候不愿意开罪自家老爷，会处置那两个门房。果然只听刘昊嘉说道：「打的是不是一个瘸了一条腿，一个少了一只手？」

    家仆点头说道：「正是他们二人！」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你倒是运气好！这两个家伙原来都是军中悍卒，都有几条人命再手上！他们这是没想难为你，若想难为你，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

    家仆听了额头上冷汗连连，觉得躲过一劫！而且他见刘昊嘉没有替他出气的意思，也只能是忍气吞声的站在那里。

    这时刘昊嘉说道：「算了，这事儿不会也不追究你！另外你回去告诉吴大人，就说他们既然是查账的，就要有个查账的样子，白什么上官的谱？要查就上就到这里来，不来就算了！你也看到本候这里忙的很！」

    得到了准确的回复，家仆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能是施礼离开。等他回到驿馆，吴云山一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就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时家仆就摆出一副惨象，把如何被打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他肯定把责任全部推到两个的门房身上，而且他还暗示这两个门房肯定是受了武宁候的指使故意难为他。

    吴云山等人听完了这番话更是气愤！虽然他知道这家仆的话多有不实

    ，但是毕竟打狗还看得主人，哪有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就把人打的鼻青脸肿的！不过他也没有办法提仆人出气，只能是说道：「这武宁候一家人何其无理！」

    何先理更是说道：「这武宁候真是太过霸道，就连他家的下人都横行无忌，可见他再天津不知道跋扈成什么样子！」

    姜玉忠更是一脸愤怒的说道：「这种人哪里顾得上百姓安宁，只怕他只想着往口袋里捞银子！不过吴大人也不必生气，这这笔账早晚和他算回来！」

    但是现在问题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了，那就是到底去不去得意茶楼的事情。在他们看来，若是去了得意茶楼就等于向刘昊嘉低头了！但是不去又无法查账，他们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所以四个人争论了半天也没个主意。

    就在众人争论的间隙，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石撵着那念珠说道：「诸位，我等都是来办差的，在哪里办差不都一样！再说了，武宁候那里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如何就不能走一走？」

    有了张石开头，事情的决定就容易多了。最后几个人商定，那刘昊嘉不是让咱们去吗？那咱们去就是了！

    商议完毕，几个人叫上同行的账房先生和护卫等人，浩浩荡荡的赶往城外的得意茶楼。

    等他们赶到茶楼外面的时候，一名锦衣卫走上前来说道：「几位大人，我家二少爷已经吩咐下来，说若是诸位大人带人赶来就直接请上三楼，那里已经备好了房间，账簿也准备好了，而且我家二少爷也在那里等诸位。」

    何先理一甩袖子商定：「武宁候倒是好大的架子，居然不来迎接，一点礼数都不讲！」

    说话的锦衣卫也硬气，直接商定：「这位大人，我家二少爷有爵位在身不说，就是论差事，几位也不过是代替朝廷查账的账房先生而已！从哪理论也该是诸位拜见我家二少爷才是！」

    何先理知道在这上面自己不占理，就直接商定：「少啰嗦，前面带路！」

 0621新式记账法

    锦衣卫也不多说，直接伸手示意众人跟随。在他的带领下，众人直接来到三楼一个大房间里。这房间一面墙上全是透明的玻璃窗，阳光照的房间里光亮无比。同时还摆满了桌椅。在最中间的桌子上堆满了高高的账簿。

    就在这时，房间另一侧的一扇门推开，刘昊嘉迈步进来。他走到几个人面前但却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分明是等着他们先来拜见。

    或许刘昊嘉的职位确实不高，但是别忘了他有爵位在身！单身一个爵位就该他们先低头了！所以几个人无奈之下相互使个眼色，一起拱手说道：「见过侯爷！」

    等他们先施礼了，刘昊嘉才略略的拱拱手说道：「几位远来辛苦了！好教各位得知，本候到天津以来所有的账薄都已经在这里，你们可以自行核对翻阅。另外本候这里也准备了几个人专门做跑腿，传递消息之用。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他们。账薄方面有不明白的，也可以让他们直接召唤做账的人前来核对。而且这里每日午时还供应工作餐，到时候他们也会带你们去。还有……」

    刘昊嘉本身就厌恶这些人，不想多理睬他们，就一口气把应该注意的事情说了一遍。吴云山四个人听到刘昊嘉的话眼中都有怒色闪现，觉得自己受了怠慢！哪有见面就交代做事的，总要客气几句吧！

    但是张石眼中却有一丝赞赏！在他看来，刘昊嘉的安排实用而简便，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浪费时间，也没有铺张浪费，倒像是个做实事的样子！

    刘昊嘉交代完事情后说道：「几位还有什么问题要问，趁着本候还在一一交代了！」

    吴云山拱手说道：「侯爷，先前送到的文书想来你已经看过了，上面还有清点兵马辎重的要求，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查验？」

    刘昊嘉打量他一下，就微笑说道：「随时可以去！」

    吴云山闻言心中冷笑，他觉得自己应该最先能拿住武宁候的把柄了！在他看来，凡是领兵的没有不吃空饷的！只要他去清点，就一定能够清点出来！

    而且他觉得自己久在兵部，那些军头们糊弄朝廷的办法他都知道，他必然能够戳破武宁候的把戏。到时候看他如何下得来台！现在他已经在想象刘昊嘉尴尬的样子！所以他趁热打铁的敲定说道：「不如现现在就去，如何？」

    吴云山不等刘昊嘉说话，立刻对何先理拱手说道：「何大人，不如这样，你们辛苦一下，先核对一下武安军粮饷辎重的账目，在下先去清点兵马，大约一个下午也就完事了！」

    可是这时张石说道：「吴大人，现在已经接近午时了。好不如让大家先熟悉一下账目，等吃完午饭吴大人再与还有同去如何？」

    吴云山犹豫一下，本想着说立刻出发。但是他想着刘昊嘉要是做手脚的话也早就做完了，不差这一两个时辰。而现在出发的话，自己就要饿着肚子奔波一下午，也是个苦差事，所以也就顺势答应下来。

    这时候何先理已经指挥手下的账房们开始分拣厚厚的账薄。他们最先拿出来的就是和武安军有关的账薄。这些人都是盘账的老手了，看着账薄的数量，这二十个账房就快速的自行分配了数量，各自找桌子坐下来，摆开笔墨准备开始。

    可是他们刚一翻开账薄，惊讶的声音就此起彼伏！「这种记账方式好生奇怪，闻所未闻！」

    「是啊，从来没见过这种记账方式！」

    何先理听他们说的话就是一阵惊喜！他以为刘昊嘉做假账做出纰漏！他立刻拿了一本账簿打开仔细观察，却发现这本账薄不像往常的账薄那样是空白的，反而上面印刷了好了大小不一格子，并在最上方标注着进销存等字样，侧面也有不少字迹。

    何先理乃是户部的老人了，经手的账薄不知道有几千几

    万！他稍一琢磨就看出这种记账方式的好处，远比流水账更容易核对！不过他却完全没有见猎心喜的心思，反而是一阵酸涩！这种新鲜东西居然被一个武人先弄出来了，实在是让他觉得很不开心！

    不过他眼珠一转刚想说话，可是却听到手下的值房们纷纷说道：「这种记账方式很是新鲜，而且也很实用！」

    「不错，看起来一目了然，比流水账要强！」

    这些账房先生也都是户部的好手，盘了不知多少年的账！这种新的记账方式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好坏来！但是他们这些人却都是精于业务的人，一时高兴就把话说了出去！

    但是他们的议论却将何先理索要流水账的话堵了回去！因为他手下的人既然已经赞颂这种记账方式了，他若是再索要流水账，说这种记账方法不合朝廷规矩就有些挑剔了！

    所以也只能把话头咽下去，不过他还是狠狠的瞪了说话的几个值房。可以可是那几个人正沉浸在新的记账方式之中，根本就没看见他的眼神，倒是让他白费了力气！

    不过他最后还是气不过，故作淡淡的口吻说道：「侯爷，擅改朝廷的规矩不好吧？」

    刘昊嘉用同样淡淡的口吻说道：「这可说不到擅改朝廷规矩！朝廷总不能有好东西不用而故意用差的吧？何大人，你也是户部的老人了，你凭良心说，这种新式的记账方式比原来的流水账如何？是不是看起来简明清晰，而且不容易做手脚？」

    何先理无奈之下只能说道：「看起来确实不错，只不过是不是好用总要用过才知道！」

    刘昊嘉说道：「是不是真的好用只要看是不是有人用自然就知道了！本候可以告诉何大人，现在天津的擅改们早已改用了这种新的记账方式！而且本候已经写好了奏本，只等几位查完账回去的时候就奏明朝廷，将此种记账方式推广天下！到时候还能减少一些他们，多留出些银子来办实事！」

 0622食堂

    何先理这时候可不敢再多说，如果他敢再多说一句话，刘昊嘉只要把他的话传出去，只怕他就成为天下的笑柄了！所以他也只能是点头说道：「想来朝廷自有主张。」

    说完之后他不理刘昊嘉，自己去巡视值房去了。而刘昊嘉向其他人拱手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屋子的账房先生在这里熟悉账目。

    等刘昊嘉走了，张石等人也分别抄起几个账薄翻阅起来。虽然他们不是账房出身，那是最基础的算学还是懂的。即便是像徐万江这样算是不学无术的人，拿着账本多琢磨一会儿也能琢磨出其中的道理。

    可是偏偏他见不得刘昊嘉的好，故意说道：「这种鬼画符的东西，天知道是不是有用？何大人，你可得嘱咐手下人别用新式记账方法，说不定这种记账方式就是为了方便做手脚的！」

    吴云山也附和说道：「没错！这等贪墨之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必然想方设法的掩盖行迹，还是小心为上！」

    徐万江也立刻说道：「对呀，不如这样，就说咱们对这种新式计量方式不熟悉，让他们拿流水账上来！」

    何先理心里虽然知道这次是来找麻烦的，但是他可不是傻子！尤其是刘昊嘉已经说明这种记账方式即将上奏朝廷之后必然会大规模推广，他此时若是阻碍只怕是前程就要不得了！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说道：「两位大人放心，这些户部的人手都是精干的，不会出纰漏。」

    建湖县了不上当，两人也只能悻悻的不说话。而何先理则避开两人，配合着账房先生们熟悉新记账方式。而张石则拿着一本账薄和一个宦官再低声讨论，一副若有所得的样子。

    就在账房先生们正准备正式开始盘点的时候，有一个小吏推门进来躬身说道：「几位大人，午饭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家还有也吩咐过，让小人请几位大人和其他人去食堂就餐。」

    吴云山望了一下窗外的日光也确实到了午时，而且他还惦记着吃完午饭去盘点兵马。其他人却想看看武宁候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午餐，是不是含着什么下马威在里面？

    就在大家沉默的时候，张石却说道「好啊，先吃午饭吧！只是不知就餐的地方在哪里？」

    小吏说道：「就在茶楼的后院，那里有专门的食堂供应所有人的午饭。」

    徐万江闻言接口说道：「那我们几个人在哪里吃饭？」

    小吏陪笑着说道：「自然是在一个地方！好叫几位大人得知，我们这里的午餐叫做工作餐，就连还有在这里的时候都是和大家吃同样的饭菜。」

    本来徐万江刚想发作，就被后半截话堵了回去！不过他还是大声说道：「难道就让我等所有人混在一起吃饭不成，还有没有点儿尊卑有序了？」

    小吏依旧笑着，但是笑容有点僵硬，但是他依旧说道：「自然是不能！食堂里面有专门给上官准备的就餐区。」

    徐万江闻言哼了一声这才起身。见他起身了，何先理几个人也自然跟上，其他那些账房先生也收拾好东西尾随而出。

    他们从侧楼梯下了楼，来到了茶楼后院。只见这里有了几大栋平房，看得出来其中有仓库，有厨房。当中最大的那个那间房子门上面就写了「食堂」两个字。而且已经有人陆续向食堂里面走进去。

    小吏引着他们直奔食堂而去，进去后何先理等人就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摆着长条桌和长凳。房间的右侧有几扇屏风遮住了一部分。小吏指着屏风说道：「几位大人，那里面是上官们用餐的地方。其他人都在外面的大堂里吃饭。」

    就在他们打量餐厅环境的时候，又进来两个人小吏打扮的人，两个人说着话直接到前面架子上各自拿了一个铁盘，一张碗和筷子汤勺。何先理几个人发现他们拿的

    那个铁盘上面有几个凹陷。ap.

    他们没见过这种东西，都感觉有些奇怪。这时小吏说道：「几位大人，这盘子便是餐盘，是盛放饭菜的。拿着餐具就可以到前面窗口去打菜饭菜。每个窗口的饭菜是不一样的。」

    几个人头脑都很灵活，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学着前面两个小吏的样子，各自拿了餐盘往前走。而徐万江霸道惯了，直接就要往窗口去，却被小吏伸手拦住说道：「这位大人，在这食堂里所有人都要排队，就是侯爷来了也是要排队的！」

    徐万江闻言大怒说道：「老子还要排队？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老子偏偏不排队你又能怎样？」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有人说道：「在这里不排队引发混乱，要在门前示众，你想试试吗？」

    徐万江一听声音不对，立刻回头看去，只见刘昊嘉正带着几个人负手站在他们身后，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

    徐万江这时想起来现在还在刘昊嘉的地头上，自然是熄了闹事的心思。不过他还是大声说道：「让我等和小吏在一个屋子里吃饭，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了！可是连这点方便都没有，上官的威严何在？」

    刘昊嘉转身向屏风一侧走去，同时说道：「上官的威严不体现再这里！不过你既然是上官了，那总有手下在，你可以让你的手下人帮你打饭，但是不排队是万万不行的！」

    刘昊嘉走开了，他身后的几个锦衣卫的笑嘻嘻的拿起餐具，开始往窗户那里去排队，同时还用揶揄的眼神打量着这几个人。

    徐万江气愤之下，直接将手里的餐盘塞给身后的锦衣卫，大声说道：「你去给老子打饭！」

    他说完了，直接跟着刘昊嘉的背影向屏风后面走去。而其他几个人也同样将餐盘交给了自己的家仆，由他们去排队打饭。

    等他们走到屏风后面，发现屏风后面是三张圆桌，刘昊嘉正坐在桌子旁边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徐万江气呼呼的坐在他的对面，可是从来总是落在最后的只是却越过几个人坐在刘昊嘉身边。

 0623去军营

    随后等几个人陆续落座之后，有人给他们送来了茶水，这大概就是对上官的优待了。

    众人都端起茶水时，张石却抢先说道：「侯爷，咱家刚才大致看了一下，已经明白这食堂里面吃饭的规矩。看起来和宫里面吃饭的规矩很像，只是餐具有些不同。」

    因为张石是李太后钦点来的人，再加上根据刘昊嘉打听来的消息，这一路上张石从来没多言多语过，所以他对张石也客气几分。于是说道：「好叫张公公得知，这吃饭的规矩其实就是从宫里面学来的，只不过是稍加变化而已。毕竟本候这里人多，而且周边吃饭的地方价格昂贵，对大部分人来说有些负担不起，所以干脆本候就给他们提供了一顿工作餐。」

    张石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侯爷有心了！这些举措对那些小吏伙计来说也是一项善法。」

    刘昊嘉也感叹的说道：「我等为官就是要治下的人丰衣足食，幸福安康，所以力所能及的时候总要做一些事情，要不然岂不是白领了国朝的俸禄！」

    张石闻言呵呵大笑，吴云山几个人则是不爽之至，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在他们看来，刘昊嘉这句话根本就是在影射他们。

    就在他们琢磨着应对的时候，他们的手下已经将午餐端过来。每人的餐盘上有两个馒头，两份儿青菜，几只虾和一块鸡胸肉！而且看起来色泽鲜艳，搭配的极好，闻起来味道也不错！

    张石看着餐盘里的菜色说道：「不错，就是宫里的伙食也不一定是顿顿有肉，侯爷果然是有心了！只是若是顿顿如此的话，开销恐怕不小啊！」

    徐万江这时阴阴阳怪气的说道：「世人皆知武宁候有一双点金手，家资豪富，自然是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儿了！」

    刘昊嘉没做声，反而拿起筷子对张石说道：「张公公，请尝尝味道。」

    张石点点头，也抄起筷子尝了一下青菜，结果感觉味道还不错，就示意其他几个人也赶紧开动。随后几个人就这样慢慢的吃起来，不过在整个就餐的时候都是张石在和刘昊嘉说话，而吴云山几个人自己说悄悄话。

    众人吃完了这顿饭后回到三楼，先吃完的账房先生们已经在开始核对账簿。几个人转了一圈后吴云山对刘昊嘉说道：「侯爷，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刘昊嘉点头说道：「可以，我们还要穿城而过，等赶到军营的时候大约士兵们的午休也已经结束了。」

    吴云山说道：「既然如此，还请侯爷带路。」

    刘昊嘉直接吩咐人准备战马，然后将吴云山的马车裹在中间直奔军营而去。吴云山在车上看着刘昊嘉身边的家丁在马上动作矫捷舒畅，也是心中暗自惊叹！他见的家丁多了，但是这彪悍的确实少见！

    但这更坚定了他扳倒刘昊嘉的决心！毕竟走到他这个位置上的人自然都了解文官压制武官勋贵的意义，而且他们也乐于施展这样的手段！

    同时他更知道，那些勋贵们现在看起来是一盘散沙，但是一旦出现一个强力人物将他们统合起来，在政治上也能发挥巨大的作用！所以文武间的争斗是不可避免会出现的，毕竟巨大的权利与人分享不如独享！

    等大队人马到了军营大门前，停下有人敲敲车窗大声说道：「吴大人，军营已经到了，还请下车！」

    正在琢磨事情的吴云山撩开车帘一看，发现马车并未进入军营，而是停在距离大门还有百步之遥的地方！他觉得这又是刘昊嘉在难为他！所以他大声说道：「这里距离营门这么远，军营又如此庞大，难道让本官走进去不成？」

    那个锦衣卫刚要答话，刘昊嘉从马上跳下来说道：「吴大人，军营之中除了夜不收以外禁止任何人骑马坐车，你身为兵部职方司的郎中，难道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

    吗？」

    吴云山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来军营当中好像是有这个规矩。只不过现在明军军纪涣散，根本无人遵守。所以以往他进入军营的时候，都是直接让马车驶进军营，到达营地中央才会恭恭敬敬的请他下车，所以他早就忘了这个规矩。

    现在他看刘昊嘉已经下马盯着他，所以他只能悻悻的从马车上爬下来，抖抖衣袖说道：「本官自然是知晓这个规矩的，不需要武宁候提醒！」

    刘昊嘉冷冷的说道：「本候不知道你以前到军营里是不是守规矩？但是在本候这里你最好守规矩，否则军法绝不容情！」

    说完刘昊嘉将马缰扔给身后的家丁，自己大步向前走去。吴云山见状恨恨的一甩袖子跟在刘昊嘉身后进了军营。

    等他走进军营就开始四下打量起来。他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军营和他以前看过的军营相比就是显得特别干净！道路上没有杂物，所有的地面平整。而且也没有那股屎尿的气味！要知道其他的明军士兵在军营当中可是胡乱便溺，弄得军营里面的味道很差！

    再看军营当中的士兵们也多有不同！首先一个不同的就是他居然看到军营里面有成队的士兵在巡逻！而这在其他明军军营里简直是不可想象的！那些士兵往往在上午到军营点个卯就消失了，而这样的人都算是勤快的了，更多的士兵连面都不露！更不要说在军营里巡逻了！

    而且他还看见有士兵们在以小队模式接受军官的训练，更有人拿着器械锻炼身体，还有的士兵在维护武器铠甲。而这一幕也是在就在明军军营中很难出现的！

    明军的士兵如果出现在营地里面，要么聚在一起赌博，要么就是懒懒散散的各自躺倒休息。全无眼前这些士兵的精气神！就连军官也不以为耻！

    一路之上他还发现这些士兵对刘昊嘉极为尊重！凡是遇到刘昊嘉的士兵全部肃立敬礼！而吴云山可以确定这种爱戴是真实而不作伪的，就连他这个外人都能感受得到，这更是让他将刘昊嘉的危险性提高了一级！

 0624清点士兵

    众人很快就来到了点将台前，刘昊嘉率先登台在高台中央站好。这次吴云山就老实了许多，规规矩矩的在刘昊嘉的侧后站立。因为在军营之中，一军主帅的地位至高无上，没有人能站在他们前面！

    看到刘昊嘉上了点将台，有不少机灵的士兵已经开始往营房里面跑。因为他们的军装武器还在营房之中，需要在鼓声结束之前穿好军装，带好武器的站好。

    这时刘昊嘉一挥手说道：「击鼓！」

    高台两侧早就做好准备的士兵立刻敲响了大鼓，「咚咚」的鼓声立刻覆盖了整个军营。随着鼓声响起，还算安宁的营地彻底震动起来！而整个军营就像一个刚刚睡醒的猛兽活动筋骨一样躁动起来！

    大批的士兵从营地各处蜂拥而出，跑步声密如雨点！就连吴云山站在高台上都感到脚下木头的颤抖，更是暗暗心惊！

    三通鼓罢，校场上出现了五大一小留个方阵，还有一批骑着战马的士兵聚在一起，不过队形比较松散。

    校场里面除了一大一小两个方阵的士兵全是手持火铳以外，其余四个方阵的士兵则是火铳和长矛混编。不过他们使用的长矛和明军平常使用的并不一样，而是长的有些离谱，差不多有接近两丈长，十分的显眼！

    这些长矛士兵是刘昊嘉刚刚训练出来的，因为他发现在火炮不足的情况下，火铳兵不能完全压制对方的冲锋，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肉搏兵种！这就让他想到了西班牙大方阵！

    西班牙大方阵实际上就是一个空心方阵，不过四个角都是由长矛兵组成的，他们的长矛出奇的长，两个角上的士兵手持长矛，矛尖可以在方阵中央接触，这样长矛就足够遮蔽整个方阵的四个正面。

    在他们的掩护下，火铳兵就可以放心的权利进行火力输出。而且在方阵的外围还有四个火铳兵小队，他们围绕方阵进行游曳，随时补充方阵的火力输出以及协同防御。这样的大方阵可近攻，可远攻，防御力强，杀伤力大！

    此时一直掐着手指的吴云山已经惊骇至极！因为按照他掐手指计算来看，他刚数了七百多个数，整个军营里的人就已经集合完毕了！他以前他去查验军营的时候，哪怕事先接到消息，那些士兵也得乱哄哄的折腾两三刻钟才能聚集起来。而且也不会站得如同下面几个方阵一样刀砍斧劈般的整齐！

    这时刘昊嘉用手指点着下面说道：「吴大人，那四个火铳兵和长矛兵混编的方阵是正职战兵。右侧那个全使用火铳的方阵全都是辎重兵。最小的方阵是炮兵。那些骑马的则是夜不收！」

    现在刘昊嘉麾下的士兵里正兵有八千余人。这些士兵全都是用来组合方阵，进行正规作战士兵。另外的一千余辎重兵并不是专门运输辎重的，而是接受了正规训练的士兵。他们在战时负责指挥民夫运输辎重。

    有这些士兵带队能够指挥数倍的民夫，进行快速的营地建设，修路，运输等工作。而且他们随时可以补充到正兵当中。

    刘昊嘉说完话没听到回答，就转头去看，却发现吴云山已经被惊呆了！所以他也得意的笑笑后说道：「吴大人，现在可以开始点检了！」

    吴云山被惊醒过来，立刻拱手说道：「侯爷带兵有方，这武安军果然是强军啊！」

    刘昊嘉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恭维。但他心中实际上已经是得意非凡！连对手都能折服的军队，怎么可能不是强兵？然后他还礼说道：「多谢吴大人夸奖！麾下的儿郎们还是拿得出手的！」

    吴云山却不想和他讨论这件事情，再次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正式开始点检了！」

    刘昊嘉点头表示同意，吴云山就下了点将台，带着他带来的人向方阵走去。而且他走到方阵前面的时候心中更

    是惊讶，因为只有靠近方阵才能感觉到这些士兵的真正不凡，是他在高台上感受不到的！

    他在方阵边缘走动的时候，清晰的看到所有方阵的士兵排列的异常整齐，无论横竖斜都是一条线！就连他们武器倾斜的角度，放置的位置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似乎是用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而且再看他面前的士兵，一个个身体强壮，脸色红润！从他们露出来的脖子就可以看出这些士兵肌肉极其发达，和他往日见到的，如同并老鬼一般的明军士兵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此时吴云山虽然在心里鄙薄着其他的明军士兵样子，但是他却完全没想到，那些士兵变成那个样子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军饷都被文官武将们贪墨去了，士兵们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有副好身体？

    就在吴云山观察这些士兵的时候，他的带来的人正在快速的清点士兵的人数。他们很快就得出了最后的数字，其中一个人汇总了数字之后走到吴云山身边说道：「大人，数字已经清点出来了。」

    吴云山这才回头说道：「如何，具体数字是多少？」

    书吏说道：「花名册合计人数一万一千四百二十六名，其中缺额七百二十四人。不过还未计算值守人员，应该都在这七百余人中。」

    吴云山惊讶极了！一万多人缺额七百多，这怎么可能！平日里敢杂活的人数就不止这么多了！这哪里是缺额，这是完整无缺啊！怎么会这样？

    可是他刚想说话，一直跟随着吴云山行动的军官开口说道：「缺额的人里面有各处值守的士兵合计五百八十五人，这些人可以派出士兵轮换回来。另外有一百二十二名士兵承担各处清洁，做饭等日常事务，这些人可以派人召唤过来。另外还有十二人因病因伤正在休息，上官可以派人前去伤病营检查。」

    吴云山定定神说道：「还请你派人带路，本官立刻派人手去清点其他各处。」

 0625再点一次

    派出人去后吴云山开始再原地转圈！原本以为这次点检兵马是简单至极的事情，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武安军里完全没有空额，这就让他开始坐立不安了，甚至他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也许这次不该抢着来天津！

    他派出的人很快就反馈回来消息，证明这些人确有其人，也正在执行任务，这就让他的新凉了半截！而且他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他的印象当中，军头们不吃空饷，哪里来的花天酒地的好日子？

    想到这里吴云山一咬牙说道：「再点一次！这次按花名册清点，每个士兵都要看到，看是不是在其中有假冒士兵的！」

    吴云山知道勋贵武官们吃了空饷之后，遇到点检的时候就会从街上的乞丐、流民好闲汉中拉人来充数。而这些人和普通士兵有着巨大的区别，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只要找到这样的人就能定刘昊嘉一个吃空饷的罪名！

    而且他觉得自己虽然刚才观察了一个方阵，但是还有几个方阵没看。也许那些假冒士兵的人全都在其他的方阵中央。所以他转身回到高台对刘昊嘉说明情况后要求再次点检。而刘昊嘉自然是冷笑着答应下来。

    吴云山知道刘昊嘉已经生气了，但是他此时却顾不得了！他迫不及待的指挥人开始按着花名册喊人，让每个士兵都到点检的人身前确认结果。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吴云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因为他来回巡视手下点兵的地方，发现每一个走过来的士兵都步履沉稳，身体健壮，都是好兵的苗子，完全没有吃空饷的迹象！

    等第二次点检完毕，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晚风吹来颇为让人舒适！可是吴云山头上却是汗出如浆！

    因为通过两次点检，他完全一点儿把柄都抓不到！这时他想到上官的嘱托，同僚的期望，压力就更大了！因为这种嘱托和期望也有可能转换成对他的打击和打压！

    想到此处，他大声对刘昊嘉说道：「我还要再点一次！这次让所有士兵按队演武！」.

    吴云山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将刘昊嘉得罪死，再无回旋的余地，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了！若是找不出问题来，不说会不会被打击报复，起码他回京之后前途就断了！

    而且他的主意打得还真不错！他猜测之所以没点检出假冒士兵，应该是刘昊嘉在天津找了一些壮实的人冒充士兵，而是不像其他勋贵武官那样舍不得花钱，只雇佣流民乞丐，所以混在队伍当中看不出来！

    但是一旦按队演武的话，这些冒充的人马上就能分辨出来！毕竟没受过训练和受过训练的人动作之间相差极大，根本是只要一动就会暴露出来！

    刘昊嘉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吴大人，正所谓可一可二不可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难为本侯，你真以为本候好欺负不成？」

    吴云山此时也已经豁出去了，上官们巨大的压力此时成了他疯狂的力量！他反而梗着脖子大声说道：「怎么，难道侯爷害怕了不成？」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本来本候还不打算理睬于你的，却没想到你居然疯狂成了这个样子！好，本候可以成全你！不过今日天时已晚，明日再点检吧！」

    吴云山刚想拒绝掉这个提议，却被刘昊嘉和他身后几位军官凶厉的眼神逼的说不出话来！同时这些眼神也让他冷静了许多！于是他想了想说道：「可以，不过明天下官要多带一些人进军营，演武后的士兵必须在下官带来人的监控之下，免得有人鱼目混珠！」

    刘昊嘉森然一笑说道：「也就是你这种蠢人才会如此孤注一掷！」

    说完他对身后的刘仁说道：「给他一份入营的手令！另外他们明天入营的人身边也要有咱们的人盯着，免得他们在军营里搞破坏！」

    说完刘昊嘉转身离开，留下

    吴云山在一群军官嘲弄仇恨的眼神当中拿到了手令，然后狼狈的离开了。

    出了营门，吴云山转回身来恶狠狠的跺了跺脚，然后才钻进了马车。他身后的人也相互看了一眼苦笑跟上。

    可就在这时，吴云山突然将头伸出车窗对他的家仆说道：「你现在就去通知随行护卫的军官，将他手下所有人借过来，让他们明日随本官一起去军营。」

    吴云山见到家仆点头答应下来，他才将头缩回去，重重的将车帘撂下来，可见心情糟糕至极！

    吴云山回到驿馆之后直接躲在房间里不露头，直到有人敲门才恶狠狠的说道：「是谁？」

    外面他的家仆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何大人他们都回来了，正在前面准备用饭，差小人来叫老爷过去。」

    很久之后屋里才闷闷的传出一声：「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去！」

    吴云山其实本来不想下去的，因为他今天信心满满的抢了一个头筹，满以为自己能最先拿出成绩来，却不想白白浪费了一天却毫无作为！但是他想到还要从其他几个人手里借人手，这事情总要自己出面的，他这才勉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等他走到大堂的时候，正听见徐万江大声说：「……没有丝毫的人情！我等虽然不是天使，但好歹也是京师里来的，他不说请我们到青楼去散散心，最起码也要安排一顿酒饭！可如今他把我们扔在驿馆里面，现在脸面都不露一下，这也太过分了！」

    姜玉忠说道：「徐大人，我等是来办差的，他若是招待也是人情，若是不招待也是本分，在这上面我们不好挑他的错，所以咱们就不要再提这个事情了，免得让别人以为咱们小肚鸡肠的，差了他一顿饭！」

    听到这里吴云山心里舒服了许多，看来今天他们也没得出个什么结论。于是他放松了心情迈步绕出去，结果他刚一露面就被姜玉忠看到，连连向他招手示意。

 0626家丁

    吴云山向几个人拱拱手走到桌子旁边坐下，可是他刚就在他刚坐下去的时候，徐万江就瞪着眼睛说道：「今日可有什么成果？」

    吴云山看见徐万江气就不打一处来！因为盘点兵马之事也在徐万江的差事在内，可是他却不肯跟来！但是他全忘了自己是如何急忙忙的抢功，都没和徐万江商议一下。

    不过他还是摇头说道：「今日并无所得！」

    众人看他闷闷的样子就知道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也就没再说话。不过徐万江却说道：「看来吴大人那里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今天本官这里也是倒霉，连人都没见到！」

    吴云山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徐万江有事情要做，就问道：「今日徐大人去哪里了？」

    徐万江皱着眉头说道：「今日本官去天津的千户所，想见见那里的锦衣卫。结果千户所里就有一张纸条，说出去办差了，连一个人都没有，害得老子在那里白白的等了一天！」

    吴云山听到徐万江这么说心里就舒服了！很多人总是这样，看到自己倒霉的时候就有希望更多的人倒霉，哪怕对自己的处境没有帮助也是如此。不过他很好的收敛了神色说道：「那些锦衣卫肯定是故意躲起来了！」

    徐万江狠狠的一锤桌子说道：「没错，肯定是这样！明天不过再去堵他们，就不信他们一辈子不回来！」

    吴云山说道：「那正好，徐大人要是去千户所的话，不如把余下的人都借给在下吧！让他们明日和我去军营！」

    徐万江说道：「要人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你要人做什么？」

    吴云山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所以长叹一声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且着重描述了一下武安军士兵的风貌，听得其他几个人惊讶的连眼睛都睁大了！

    这几个人里面，何先理和姜玉忠是完全不懂兵事的，但是徐万江可是正经的武人出身，他不由得疑惑的说道：「吴大人，要是听你这么说，武安军的士兵岂不是个个都如同家丁一般？他是怎么养得起这么多家丁的，难道他已经富到了这个地步？」

    家丁的制度不算明朝特色，但是明代确实将家丁制度中最坏的部分发扬的最彻底的朝代！

    其实家丁这种职业古已有之。这些人只服从一个人或是一个家族的调遣，并由家族支付，完全是某个家族和某个人的私兵。而且家丁不是那么好当的。一般都是通晓文笔，武艺出众，忠心耿耿之人！

    平时的时候护卫将主的安全，打仗的时候帮助将主掌握军队，冲锋的时候带头冲锋，可以说根本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武将！其中不要比较出名的就是吴三桂和他的二十名家丁。

    吴三桂年幼的时候就精挑细选的选了20个人作为他的家丁。他和这二十个人一起操演武艺，训练骑射，可以说感情非常好！而且为了收拢他们忠心，还给他们买房子置地，娶妻纳妾。所以这二个人对他非常忠诚！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立身的根本就在于一身的好武艺，所以每日勤练不辍，武艺非凡！

    这一天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在同后金军交战的时候逃跑，逃到锦州城下的时候被后金军包围！当时锦州城守将是祖大寿，城内只有三千兵马。面对的城外三四万的后金军根本就无法出兵救人，只能看着吴襄带着几百人在包围圈之中左冲右突，冲不出来！

    无奈之下，吴三桂带着二十名家丁出阵，突然冲进了后金军的军阵之中，顺利的与吴襄汇合，并将人救了出来。结果吴三桂因为救父的举动名扬天下！

    史书上都说吴三桂勇猛过人，一举冲击后金军中将父亲救出！可是他再勇猛也打不过四万人吧？主要原因是因为当时的后金军主将怀疑明军有其他阴谋，要不然不会派出二十一个人向四万人发起冲锋！

    所以他在调动部队的时候出现了问题，这才给了吴三桂父子逃出生天的机会，同时也让他一战成名！这就是家丁的作用。

    其实这种放弃普通士兵，只将资源堆积在少数人身上的事情，根子还在朱元璋身上。

    大明初立的时候，朱元璋穷得要死！为了节省开支，他发明了军户制度。就是把士兵们集中在卫所，平时给予土地耕种，打仗的时候挑人当兵。至于将军军官们平日只保留自己的家丁可以了。

    这种制度在初期展现出了极多的好处，但是在后期弊端就越来越大。首先就是卫所的土地被军官勋贵们侵占，普通军户们只能沦为佃户奴隶，结果兵源素质越来越差！

    而且军官们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有少量家丁就能控制住大批的军户，这样更有利于贪污！所以这种只重家丁不重士兵的风气就迅速的蔓延开来，这也是导致明军战斗力大幅下降的主要原因之一！

    毕竟武官的家丁再多，在战场上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真正在战场上起到中流砥柱作用的还是普通的士兵。刘昊嘉的做法只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却给了众人极大的惊讶！

    甚至连徐万江这样的武人都说「他是怎么养得起这么多家丁的，难道他已经富到了这个地步？」的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问题是连徐万江这样的武人都这么想了，就更不要说其他不懂无事的人了！所以此时他们的想法完全是刘昊嘉已经有了1万家丁！

    姜玉忠闻言脸色更是大变，说道：「此人居然蓄养了一万多家丁，他想做什么？难道还想成为第二个李成梁不成？」

    这李成梁在历史记录当中就据说他有8000家庭，这是需要一笔巨大的财富才能蓄养出来的。但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普通精锐士兵和家丁的区别！

    家丁是一种全面的好手，马上马下冲锋带队都干得了，而普通士兵则仅熟悉自己接受训练的那一块，但他们是凭借数量就可以淹没精锐的家丁！至于培养了成本更是比得上十几个士兵！

 0627张石冒头

    徐万江虽然觉得他这个说法似乎是有点儿问题，但他也没想通到底哪里有问题？因为他此时脑子里已经全部被能够蓄养八千家丁的财富堵住不能思考了！

    这时何先理说道：「吴大人，此事不可小觑啊！明日还望吴大人将所有情况仔细记录，我等好禀报朝廷做个防范！」

    姜玉忠也板着脸说道：「京畿之地，乃是大明之腹心所在！在天津有这么一支强军，武宁候到底要做什么？」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都在想，我们只是想把他弄回京师去，好分了他的钱财，可是你却想要他的脑袋！不过只要能拿到钱财，刘昊嘉是死是活又和谁有关系呢？所以几个人都选择了沉默不言，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开始讨论起明天分配给吴云山多少人。

    几个人很快就商议完毕，几乎是将所有空出来的人手全派给了吴云山，就连张石都派了八个宦官过去，只留下两个人在身边。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就分道扬镳，何先理和姜玉忠继续去得意茶楼对账，徐万江去锦衣卫千户所堵人，吴云山则继续去军营点检士兵，至于张石他明确的告诉众人，他今天要去闲逛！

    几个人知道后虽然很不高兴，觉得张石不肯出力。但是因为他们之间互不同属，谁也管不了谁，也只能任由他带着两个小宦官悠然的离开了。

    吴云山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军营，出示手令后他们顺利的进入军营。接待他的是刘仁。他毫不客气的说道：「不知吴大人今天准备如何点检？」

    吴云山说道：「还请将所有士兵集合起来，演武之前要核对花名册。演武之后的士兵要回到营房，由本官带来的人监督，防止他们外出混进队伍里。」

    刘仁嗤笑一声说道：「侯爷有吩咐，今日随你折腾，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随后刘仁集结起全部士兵，在操场上依旧摆出昨天那样的方阵，然后命令军官们配合吴云山，按照班组将士兵调过来进行演练。

    演练是枯燥的，但是每个士兵依旧认真的对待这种演武，所以进度还算快。等到临近午时的时候，点检过的士兵已经过半。而吴云山脸上不仅全无血色，反而是汗流浃背！

    因为经过一上午的点检，他们发现出来操演的士兵个个龙精虎猛，步伐沉稳，动作整齐划一，明显是操练已久的士兵！无论是长矛还是刺刀，舞动起来简直是虎虎生风，完全没有一个冒名顶替的存在。

    而那些未曾点检的士兵在军官的命令下，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一下午！整个方阵可以说是稳如泰山，尽显强兵风范！就是在中午的时候，刘仁下令未曾点检的士兵继续等候的时候，士兵们都没有引发骚动！

    此时吴云山已经是又饿又累，可是他又怕前功尽弃，也只能硬挺着继续点检下去。然后刘仁就派人给等待的士兵送干粮和饮水，完全没有理睬吴云山等人，更是让他们狼狈不堪！

    刘仁刚处理完营地的事务，外面值守的士兵就通报说外面有一个老宦官带着两个人求见，还拿着大帅的手令。听说有手令，刘仁不敢怠慢，就将他们请了进来。原来来的人正是张石。

    两人见面之后，张石将手令交给刘仁，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将军，这是侯爷的手令，他准许咱家在军营内随意活动。」.

    刘仁接过手令一看，确实是刘昊嘉亲笔，并且上面有他的印章，也就拱手说道：「在下当不得将军二字！不过您既然有大帅的手令，您自由行事便可！」

    张石笑眯眯的说道：「现在你的确不是将军，但是早晚总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不过虽然侯爷准许了咱家在军营里活动，但是咱家总不好乱闯，还请将军派两个人跟着指个路。」

    刘仁闻言立刻对这个老宦官有了

    很大的好感！本来他还想用什么借口派人看着他们，见他这么守规矩，就立刻指了个两个自家的亲兵给他们一路，同时实时汇报。

    等到接近傍晚时分，军营里面的演武点检也全部结束了，劳累了一天的士兵们散去回到营地当中休息，吃晚饭。在操场上只留下失魂落魄的吴云山和一群不知所措的随从。

    就在刘仁准备讥讽他两句的时候，他的两个亲兵正陪着张石慢慢的走过来。由于刘仁对张石印象比较好，而且他也没有捣乱的意思，只是看了看营地各处的布置设施，剩下的时间就是同士兵们谈话，东拉西扯的什么都问。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所以他先迎过去躬身说道：「张公公这一天下来辛苦了！」

    张石摆摆手说道：「咱家哪里谈得上什么辛苦，不过是遛遛弯儿，说说话罢了！不过照咱家看来，这营地里布置的扎实，士兵训练的也好，比御马监的净军要强多了！」

    刘仁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不以为然！他从不认为那群净军有资格跟自己的士兵并列！那些净军里除了少数人以外，剩下不过是等同于官奴的存在。不过他还是拱手施礼说道：「多谢张公公夸奖，想来士兵们知道了一定会欣喜若狂！毕竟您是代表着陛下和太后来的！」

    张石笑眯眯的说道：「是得叫士兵们多念着万岁爷和太后才行！另外咱家回去后也会好好跟陛下和太后说一说，你们的差使办得好啊！」

    刘仁再次躬身说道：「如此下官替侯爷多谢张公公了！」

    张石捻着念珠说道：「不必谢自己，这都是你们自家做的好，咱家才有的话说！」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旁边呆若木鸡吴云山低声说道：「刘将军，你没把吴大人怎么样吧？」

    刘仁不屑的撇撇嘴，同时低声说道：「张公公，他是朝廷派来的上差，又能把他怎么地？不过依着下官猜测，应该是没找到毛病，正在那里生气呢！」

 0628他图什么

    张石听刘仁这么说就放心下来。他也怕吴云山在军营里出点儿什么意外，到时候杂缠不清。而同时他也想明白了吴云山到底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因为依着他一下午的走动来看，这里的士兵都是精锐的好兵，根本就没有滥竽充数的人！大概是吴云山知道自己很难交差，所以才十分的困惑！

    想到这里他就对刘仁说道：「刘将军，咱家该看的都看了，该听的也都听了，就告辞不再打扰了！」

    刘仁拱手说道：「如此下官送公公出营！」

    张石点点头说道：「有劳，有劳！」

    说完了他转身对吴云山说道：「吴大人，您这里的差事要是办完了，就和自己一起离开吧！」

    其实吴云山早就已经清醒过来，只不过是不好意思面对刘仁的眼光而已。就连刚才他们二人低声谈话他也大致听得清楚。此时张石来叫他，他就坡下驴的点头说道：「好，就依张公公。」

    说完他也不和刘仁答话，直接低着头跟在张石身后离开了。

    等他们二人回到驿馆的时候，他们刚好在大门前碰到了何先理等人。何先理看见吴云山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顺，但是他不想在下面的人面前露怯，就直接说道：「刚好本官也刚回来，不如到本官房间里一起去泡杯茶！张公公可有兴致啊？」

    吴云山自然是点头表示答应，因为他也不想在手下人面前露出太多的不甘心。而张石则是笑眯眯的说道：「喝茶咱家就不去了！走动了一天，咱家也累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还是回去歇息一下！等一会儿饭菜好了就派人叫咱家一声。」

    何先理答应一声，拱手施礼送走了张石，然后三个人直接赶往他的房间。进房间后何先理让家仆拿出炭炉开始烧水。整个过程当中并没有人说话，屋子里十分安静。

    可是就在水刚刚烧开的时候门外却突然响起敲门声，家仆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一脸怒色的徐万江出现在门外。

    他进门看见水烧开了离开眼前一亮，说道：「刚好口渴了，这茶也算我一份！」

    何先理笑着说道：「一杯茶而已，自然是有的！先进来坐吧。」

    徐万江刚坐下就生气的说道：「今天一天又是白等了，整个千户所里面还是一个人都没回来。白白守了一天门！这帮混蛋躲的倒是远，也不怕千户艘里的东西丢的精光！」

    何先理闻言哑然失笑，然后说道：「哪里有那么胆大的毛贼，敢到锦衣卫的千户所里面去偷东西，是怕自己活的太久了吧！」

    徐万江气愤的说道：「明天我就去问问武宁候，看他准备让那些人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何先理说道：「不必去问了，我劝你别浪费这个时间！在我们离开之前，那些人是不会回来的。」

    姜玉忠也说道：「没错！你就是去问武宁候了，他一句公干就可以应付你了！」

    徐万江大声说道：「那去哪里公干，我问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何先理摇头说道：「没问题是没问题，可是依旧拿不到答案。他只要说一句去民间追查白莲教了，咱们就没有办法。」

    徐万江重重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说道：「真是晦气！估计武宁候也知道这千户所里有着心向朝廷的人，所以干脆把他们都打发出去，免得和我照面把他给卖了！」

    实际上事情还真就像他想的那样。刘昊嘉就是怕有些人抵不住徐万江的诱惑和威胁，搞不好会干出些蠢事来！所以他干脆下令将他们集中起来送到了城外去，让王宏瑞好好的训练一下！尤其是天津卫原来的那些锦衣卫，本行都荒废掉了，需要宠信加以训练。

    这时徐万江扭头打量一下吴云山的脸色，然后说道：「吴大人，

    今天去军营还是很不顺利吧？」

    随着徐万江问话，其他几个人也都关注的看过来。吴云山看了他们一眼之后缓缓的点头说道：「两天三次清点，显示武安军完整无缺，并无缺额。而且士兵们训练有素，是强军！」

    何先理三个人听到他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万分！徐万江更是大声说道：「他没有吃空饷？这不应该呀！不吃空饷他养兵图什么呀？」

    其他两个人虽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但心里也是这个想法。在他们的心目当中，当文官不漂没一些东西，这官当的还有什么意思？当武官的不吃空饷拿什么发财？

    这撛徐万江却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海军！说不定他把吃空享的数量全放在海军那里了！海军里面有船有人，要是吃空饷可比武安军这点儿人要爽太多了！不妨去查海军！海军那里本事水师转过来的，肯定问题多多！」

    他说完了，还用希冀的眼光看着何先理他们。可是吴云山却苦笑着说道：「海军属于内廷管，咱们插不进手去的！就是要大家的话，也是内廷派人去。」

    吴云山说完没再看徐万江失望的脸，就把今天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众人听完后都是沉默不语。但是他们也都明白了，他们想从武安军身上打开突破口的可能性是彻底没有了！

    众人沉默片刻后吴云山带着满怀的希望说道：「这两日你们查武安军的账目，查到什么没有？」

    何先理端起茶杯说道：「武安军的账目很干净，没有什么错误！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武安军从上到下发放的实物多了一点！」

    徐万江抬头说道：「实物？都是什么实物啊？」

    何先理随口说道：「茶米油盐，布匹肉食，无所不包。我大致估算一下，一个月每个人身上差不多也得几钱银子！」

    众人闻言都很惊讶，都说刘昊嘉钱多的没地方花，便宜这些贼骨头了！可是徐万江却问道：「有没有九钱银子？」

    何先理闻言楞了一下才说道：「这个倒是没算，不过六七钱肯定是有的。」

 0629补贴

    徐万江说道：「这可不是个小数字！按照大明朝的规矩，募兵一个月的军饷也就是九钱，要是算上实物，这就等于开了双倍的军饷！明天你仔细算一下，看实物是不是差不多九钱！别忘了，海军可是双倍的军饷！所以武安军也在发双倍的军饷，这一点上能不能做做文章？」

    众人闻言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徐万江的目光完全是一副没想到猪也也会说话的表情！徐万江却没理解到他们的表情，反而觉得自己功劳很大，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我想的主意不错吧？」

    何先理缓缓的点头说道：「这倒是个突破口。擅改军制这一条应该算是靠上了！这明显是跟着海军在走啊！」看書菈

    姜玉忠更是一锤自己的手心说道：「明日我等详细核对一番。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在徐万江的提示下，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突破口，顿时颓唐的气氛一扫而空，变得欢快起来！开始商议的明日从哪下手。到时让旁边站着的家仆安心了许多，至少不用担心挨骂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兴冲冲的赶到得意茶楼，带着账房先生们开始仔细的核算起士兵问到军饷来。最后他们得出结论。给士兵们发放的实物确实是市价五六钱银子的样子。这和他们预测的数字相差甚远。

    不过依旧是徐万江率先点破了其中的谜题，他说道：「这肯定就是另一份军饷！因为这些东西统一采购的话价格要便宜许多，量大还有折扣。但是他们发给士兵的时候大概就是按市价算的。要是不相信把发放的粮食数量和价格拿到市面上一对就知道了。」

    其实根本不用对其他几个人也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就算没想到，经过徐万江的提醒也能明白过来。那现在面对的问题就是，是否和刘昊嘉挑破这件事情了！

    不过在这时候他们四个人却产生了分歧，那就是姜玉忠和徐万江两个人都主张立刻现在去质问刘昊嘉为什么擅改军制。而何先理和吴云山两个人都反对。他们希望在查税收账目时发现问题一起发作。

    可是他们兴奋之下却全然忘记了，他们现在是在刘昊嘉的地头上！尤其送水的工人。帮忙的书吏可都是刘昊嘉安排的，所以他们的情况早就传了出去！于是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突然间门被推开，刘昊嘉迈步进来了！

    他看着惊讶的几个人说道：「看来几位争执的很厉害啊，莫非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不成？」

    徐万江想着这两天被扔在空千户所里的屈辱，就大声说道：「侯爷，这武安军也是锦衣卫编制内的，你如何就擅改军制，私发粮饷？这可是大罪！」

    刘昊嘉呵呵一笑说道：「看来你们倒是发现了不少东西！怎么，想用这个来定本侯的罪名？」

    其他人几个没说话，都等着徐万江说话。可是徐万江也没那么傻。没有立刻顶上去，反而大声说道：「侯爷，我等一大群人到天津来可不是找你的麻烦的，只不过是按照规章办事罢了！不过侯爷这里有不合朝廷规矩的地方，我等自然是要指出来，并且上奏朝廷！至于如何处置就是朝廷的事了！」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徐大人，你我都是锦衣卫出身，系出同门！如今你这胳膊肘却是朝外拐。你对得起自己拜的关老爷吗？」

    可是徐万江却觉得刘昊嘉这么说是因为被住了痛脚，反而得意的说道：「在下只是按章办事而已！」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好个按章办事！既然如此，来人，请圣旨！」

    刘昊嘉说完立刻有家丁答应一声转身离开。片刻之后他双手捧着一份文书回来交给刘昊嘉。他双手接过之后将文书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你们要的答案就在这里面，你们自己看吧！」

    徐万江抢先伸手拿起文书来翻看，看了几

    眼之后，一脸得意的表情就慢慢变得垂头丧气起来！其他几个人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不大妙，不过还是依旧拿过文书来依次翻看！

    文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刘昊嘉向万历帝讲述武安军情况的一份文书。上面把他练兵的情况说的很是清楚。不过在后面他描绘了一下天津那些军户们的生存状况，并表达了大量军户无所事事，找不到工作的危害。

    最后请求万历帝准许他暂时挪用一部分海军的军饷补贴一下武安军，等日后另开财源了，就不用挪用海军的军费。而在文书的最后一页上用朱砂写着一个「可」字。下面还有万历帝的私章。

    何先理几个人看一遍文书后都像是被人塞了一嘴马粪，但是还不许吐的样子！好不容易发现的一个破绽就这样被堵上了！而且他们也知道，就算是没这份文书，他们最多也就是恶心一下刘昊嘉而已！

    因为武安军隶属于锦衣卫，就等于直接归皇帝指挥。虽然说军饷是由朝廷支出的。但是刘昊嘉发放实物的时候也没写着军饷二字，账本上只是写着补贴。这么一操作，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发放双倍的饷银，但是却无人能够从程序上说他有问题。

    等他们看完了，刘昊嘉直接从他们手中扯过文书安排人送回去，然后转回头说道：「几位大人也是朝廷中的重臣，既然来办差就像个办差的样子。总是在小事上做一些手脚。都让人看不起！」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留下几个人脸色通红的站在那里。徐万江更是气的双双手紧握，但他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最后何先理冷笑一声说道：「武安军这里是找不出什么问题了，那就查他收税的账目！整个天津的商税，再加上运河当中设卡收费，这么多银子往来，就不信找不出问题来！」

    说完他回头对账房先生们大声说道：「诸位，武安军的账目先放一放，全力调查天津的其他账目！」

 0630撕破脸

    所有人收到命令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是太紧张了！现在有了新的命令，他们自然是抓紧时间执行起来。

    在随后的两天时间里，何先理盯着他们做账。甚至自己也参与其中，结果他绝望的发现，刘昊嘉的账目干净的无与伦比！每一笔支出，每一笔收入都能核对的上！这就让他十分不明白，刘昊嘉不贪墨，他家里的银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何先理多年所得的财物尽是巧取豪夺之物，所以一时间根本就没想到正常做生意也能赚到钱！尤其是刘昊嘉做的都是独门生意，更是财源滚滚来。

    等到第三天上午，查账仍在继续。这两天里所有人费尽心力，也不过是查出不到十两银子的错漏。这点错漏若是放到朝廷之中根本就是清白到不能再清白的账目了！可是何先理等人确实如获至宝的将他们在账本上标注出来！

    此时他们已经被失败的绝望弄得失去了理智，已经完全忘记了原本不想和刘昊嘉撕破脸的想法！贪墨更是将怒火发泄到刘昊嘉身上，甚至贪墨认为这不到十两银子的背后一定会有更多的问题！并且他们一致认为刘昊嘉把吃空饷的数额放在了海军那里，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武安军这里账目完全对得上！

    就在他们商议的时候，刘昊嘉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他们的样子就随口问道：「怎么样？查出什么问题没有？」

    本来一句随口的问话却被焦急当中的几个人当做了挑衅！而偏偏姜玉忠身为御史，一向是跋扈惯了的，对上谁都有底气，所以他脱口而出说道：「问题肯定是有的，现在已经查出至少十两银子有问题！」

    刘昊嘉闻言也是一愣！他真没想到他们真的能找出其中的问题来，因为他对自己的账目还是有信心的。不过他随后就放松的说道：「十两银子也值得一说？就是放在朝廷当中也是允许有些误差的吧？我看各位就不要小题大做了！」

    这是「小题大做」四个字彻底激怒了姜玉忠！他大声说道：「十两银子事小，可是谁知道后面牵扯到多大的问题？而且海军还没有点检，说不定问题全在海军那里！」

    刘昊嘉闻言大怒说道：「你们还要大家海军？我看你们是找不着问题开始胡乱撕咬了吧？」

    何先理虽然对刘昊嘉也很不满，但是他还有理智，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说话。但是吴云山却不甘心自己拿不到刘昊嘉的把柄，随口说道：「海军如何就点检不得？那也是大明的军兵！」

    刘昊嘉闻言大怒！最开始他还想着让他们知难而退，可是看着他们的样子却不肯放弃，反而一副不找到问题就不罢休的样子！如今居然还打起了海军的主意，这就触到他的逆鳞了！

    所以他冷笑着说道：「好！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说完他转身大声说道：「来人，把这屋子里的人都看好了，让他们等候本候的招呼！」

    刘昊嘉一声令下，外面立刻冲进了一批家丁，他们二话不说，抽出刀向众人逼近，将他们全部驱赶起来站到了房间的另一侧。

    何先理等人见到刀光才清醒过来，急忙大声呼唤刘昊嘉，可是刘昊嘉却头都不回的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有一名家丁进来对围的众人的家丁说道：「二少爷有命令，让兵部郎中吴云山去他的房间。」

    吴云山听到这话呆住了！他真没想到刘昊嘉第一个点名的居然是自己！不果他立刻就明白过来，最先得罪刘昊嘉的就是他！因为他在军营里连折腾了士兵们三次！

    不过此时倒不是讲述这个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大喊起来：「我不去，我不去！我是朝廷的命官，你们不能害我！」

    那个家丁很不耐烦的用手一指，立刻有两个家丁冲上去，架住他的两个胳膊就把人往外拖！

    他的家仆大叫一声，刚想冲上来就被另一名家丁一脚踢翻在地，抱着肚子在地上哼哼！

    不过随即那个踢人的士兵就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下多少力，明显这个家伙在装蒜！

    这时吴云山已经被拖到门口，人还在大声叫嚷！那个家丁大声说道：「不要让他喊了！楼里那么多人，已经够乱的了！」

    架着吴云山的士兵立刻伸手一把捏住他的喉咙，吴云山的下半截话立刻被堵在嗓子眼里，然后被直接拖出了大门！

    这幕情景看得房间里几个人面如土色，非常后悔刚才一时冲动得罪了刘昊嘉，结果彻底撕破了脸！不过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张石神色依旧稳定，只是手中念珠的转动的速度快了许多！

    此时走廊之中被拖着前行的吴云山感觉羞愧无比！因为长长的走廊两侧有不少房门都开着，刚才他的哭喊声已经引得不少人站在门前张望！他觉得被这些人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简直是心伤若死，体面全无！

    不过等他来到走廊尽头，被拖进刘昊嘉房间的时候他倒是居然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刘昊嘉不可能害死他，那是一个无可掩护的事情，会受到朝廷的严厉处置。

    所以他被拖进房间之后，在士兵的搀扶下站直身体就大声说道：「武宁候，你要造反吗？你这是要谋害朝廷命官吗？」

    此时刘昊嘉正背对着门，站在桌子旁边翻阅什么东西。只听到他手里「刷拉拉」的在响。在听到吴云山在喊声后他回头侧身看了一眼，然后说道：「看来精神头很健旺啊！跪下说话！」

    吴云山一听立刻大声说道：「本官凭什么跪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刘昊嘉回头继续翻阅着手里的东西，同时说道：「本候乃是大明朝廷册封的国候，你一个正五品的小官见到本候居然还敢不跪！帮帮他，下手轻点儿！」

    后面那句话明显就是对吴云山身后的两名家丁说的。而那两个家丁也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一人抓住一个手臂，同时起脚向他的腿弯上一踹！若不是刘昊嘉关照要轻一点儿，这一下子就能让吴云山趴在地上起不来，说不定连膝盖都能磕出伤来！

 0631回执的问题

    其实刘昊嘉让他跪下答话还真没有委屈他！因为在大明开国之初的时候，朱元璋和他的淮西勋贵们根本就是普通百姓出身，完全不同礼仪。所以一开会整个大殿里面就乱成一团！

    再加上朱元璋小农意识发作，觉得礼仪这种东西必须正规正式才能衬托王朝的威仪，所以大明朝的礼仪制度之严格，繁琐，远远超过其他朝代！按当时候的规矩，像吴云山这样的四五品小官见到正牌的侯爷还真的下跪叩拜！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的上层对于礼仪的要求也就越来越低了。这是他们觉得自家的出身已经够了，不需要礼仪来衬托。而且随着文官势力的逐步膨胀和勋贵的衰弱，文武的差距就越来越大！文官越来越凌驾于勋贵武官之上！

    勋贵们还好，他们有爵位在身，而没有背景的武官最倒霉！到明后期的时候，五品的武官到七品的勋贵都要跪下拜见！就连堂堂的一代军神戚继光给张居正的拜帖上都要写上「门下走狗」四个字，可见当时文官权势之大！

    而吴云山就是这套潜规则的受益人之一，所以刘昊嘉让他跪下答话在他看来是一种巨大的羞辱！如果不是被两个士兵按着，他几乎就要跳起来和刘昊嘉拼命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在大声的咒骂刘昊嘉。而刘昊嘉不闻不问的在翻动的手上的文书。片刻之后才拿着一份文书走到吴云山面前展示说道：「吴大人，你应该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吧？」

    吴云山一看刘昊嘉手中的东西就认出来了，因为这些东西他每月都要过目不少，所以他大声说道：「这是回执的副本，怎么了？」

    刘昊嘉说道：「见过就好！只是这数量恐怕你记不得吧？」

    吴云山看着刘昊嘉手中厚厚一摞回执副本说道：「本官每日要处理如许多的公事，哪里记得那么许多！你拿这些回执副本做什么？」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果然你们是真记不得了！本候明确的告诉你一件事，或许你就有印象了！这时每月朝廷发往天津的粮饷回执，但是实际送抵的数量只有清单上的六成半！而本候从来没在你们那份全额的回执上签字，都是重写一份实收的回执让你们的人带回去，现在你该想儿什么了吧？」

    刘昊嘉看着吴云山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什么东西来了，但是吴云山依旧硬气的回答：「那又怎么样？」

    刘昊嘉说道：「那又怎么样？看来有些事情你还是没想清楚！不过你看过这份东西后你一个就清楚了！」

    刘昊嘉说完抽出手中的文书递过去，同时命令家丁松开吴云山。吴云山揉揉肩膀刚想起身却又被一名家丁按回去，他只能愤愤的跪在那里接过文书。

    他看了一眼第一页后刚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然后他连翻几页后神色就更加扭曲了！而且看听到样子是想要撕毁手里文书！

    这时刘昊嘉一下子从他手中将那份文书抽回来，说道：「现在吴大人该想起一些什么东西来了吧？」

    现在吴云山是真的想起一些东西来了，而且是很要命的东西！他的脸色已经明显的苍白起来，跪直的身体都发软了，一下子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完全没了力气的样子！

    当初刘昊嘉在接收兵部发来的粮饷时就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实际收到的东西只有清单上的六成！而押送粮饷来的武官居然毫不犹豫的告诉他，缺少的东西「漂没」了！

    「漂没」这个词原来是指在运河和海上运输的物资的时候，由于渗水或者翻船等其他事故造成的损失。可是如今在陆地上，而且是从京师到天津这么近的距离上居然出现了「漂没」！

    更离谱的是居然「漂没」了四成之多，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至于「漂没」的东西去哪里了，自然是不言自明

    ！

    所以刘昊嘉据理力争的时候，那个官员居然翻着白眼说道：「送粮饷来就是这个规矩！侯爷若是不接受的话就算了！」

    朝廷白送来的粮饷自然不能不接受，所以刘昊嘉根本就没在朝廷的那份清单上签字画押，而是安排人拿纸写了回执。

    那官员见刘昊嘉不配合十分不满，和刘昊嘉争论了半天！这时刘昊嘉反而说出来一句话：「就是这个回执，你爱要不要！」

    可是此时东西已经进到刘昊嘉的仓库中了，那个官员不要回执也没有办法。所以他只能收了回执返回。本来他和他身后的人还以为刘昊嘉会到万历帝那里去诉苦，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提这茬！

    于是兵部的这些官员们就心安理得的觉得这是又是一个懂事儿的勋贵！虽然回执是那种自己写的实收的，但是也不过是他最后的倔强而已！

    可是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这种按照实际收入签字画押的回执不能入账。因为一旦入账了，中间差额就不能提现。于是在贪婪和觉得刘昊嘉「懂规矩」的两种情绪驱使下，兵部的人干脆利索的伪造了回执入账，心安理得的把它四成物资吞了下去。

    当然他们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干的，而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发现刘昊嘉确实没有上告才这么做的，而且同时为了安抚刘昊嘉，在以后送粮饷的时候还多加了半成算是安抚。

    可是刘昊嘉的好处有这么容易占吗？当然不可能！在刘昊嘉第一次收到粮饷之后，他就一直在调查这些事情，很快就锁定了具体的经办人。而更让刘昊嘉哭笑不得的是，这笔「漂没」居然居然还进行了二次「漂没」！

    吴云山是直接负责京畿地区军队拨款的，也就是说，他是「漂没」的直接经手人。当然，这一大笔粮饷他是不可能全额吞下去的，所以除了在他们小团体内部拿到自己应得的一部分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要上交给上级。

 0632下官绝无虚言

    但是他们这一小撮人，居然在应该上交的那部分里「漂没」出一部分来自己私分了！而这一切就体现在刘昊嘉手中的账薄里面。而这个账薄就是吴云山极其心腹分赃的账目。

    由于这种「漂没」已经是基本公开的行为，所以他的手下也没想到太多保密的问题！所以刘昊嘉派去的人很快就锁定了吴云山这个小团体里面谁是具体做账的人，并且他牢牢的监控了起来！

    这次吴云山前来查账，刘昊嘉的手下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将这个人控制起来，并让家人递了一张病假条子，然后将账簿送到了天津，再次出现在吴云山面前！

    刘昊嘉拿到账簿的时候几乎快笑出声来！因为长期的安逸生活让做账的人完全丧失了警惕性，他居然用参与贪墨的人原名记账，而且一笔一笔的流向非常清楚！

    更让刘昊嘉哈哈大笑的是，最后五个月的账目里面体现出来资金的流动居然是通过联盛银行来进行的！

    所以拿到了这个写满真实名称的账簿和做假账的书吏，基本上可以定下吴云山的死罪了！而且就算他不死于国法之下，也会死于被糊弄的上官的愤怒之中！

    所以此时吴云山几乎快晕过去了！现在他已经不想着刘昊嘉是怎么拿到账簿的，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自救，绝对不能让这个事情被掀开！

    潜规则之所以叫潜规则，就是不能摆在明面儿上！一旦摆在明面儿上，涉及到的所有人都会完蛋！

    这时刘昊嘉从他手中撤回账簿说道：「吴大人，武安军成立已经两年了，这其中你克扣了多少粮饷你大概没算过，但是本官替你算了，再加上你克扣其他军队的粮饷，数量之大足够你吴大人全家抄家灭族的了！怎么样，要不要本候把这些东西帮你递上去？」

    吴云山下意识的大声尖叫：「不要！不要！」

    喊完了之后他也清醒过来，身子一软向前一扑拜在刘昊嘉脚下，同时大声说道：「求侯爷开恩！下关知道错了！但是下关也是没办法呀！」

    刘昊嘉弯腰轻声说道：「你有没有办法本候不管，本候就是想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这时候吴云山反应极为敏捷，他立刻大声说道：「这次武安军点检，所有兵员军械并无缺口，而且训练有素，乃是天下强军之首！」

    刘昊嘉直起身子说道：「强军之首本侯不敢占这个位置，不过天下有数的强军之一本侯倒是有些信心的！」

    吴云山闻言立刻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武安军确实是天下强军之一，下官绝无虚言！」

    刘昊嘉闻言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起来回去休息吧！」

    随后他对吴云山身后的两名家丁说道：「送吴大人回去，另外请姜大人过来！」

    吴云山弯腰如蒙大赦一般的起身，向着刘昊嘉连连作揖，倒退着往门口退去。等家丁打开门，他才踉跄着离开了。

    刘昊嘉没有让他写下效忠文书之类的东西，也没有拿刚才的把柄要挟他的意思。是因为他知道用处不大！

    吴云山只要不傻的话，他回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串联所有涉及到其中的人修改账目。所以在这方面是拿不到他什么把柄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刘昊嘉掀开这件事情牵扯的人太多，说不定就要和整个文官集团撕破脸，他现在还没那么大的肩膀！

    而且吴云山受了众人的嘱托来天津找茬，结果却两手空空的回去，害得身后的人失去了插手天津的机会，日后他的前程肯定没了！他能保住现在的职位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若是吴云山聪明的话，自请外放才是唯一的出路！他在这个关键的位置上赖下去的话，只怕真的会倒大霉！

    何先理几个人在房间里被家丁围着，正在焦虑

    万分，完全不知道事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就在他们在心里各自打着盘算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脸色苍白的吴云山走了进来。

    只是吴云山此时心情平复了许多，不像刚出门的时候是被拖走的，再加上几个人看出他身上衣袍完整，所以也就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们知道刘昊嘉不会动粗了！.

    他们刚想说话，却看见吴云山苦笑一声，向几个人拱手就直接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低着头不再说话。几个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中间又隔着一群家丁。自然是不好发问。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家丁走进门来，其中一个大声说道：「督察院的姜大人，我家二少爷想要见你！」

    说完两个人就要来拉扯姜玉忠，却不想姜玉忠还有几分胆气，他一甩袖子大声说道：「不用你们来拉，本官自己会走！」

    刚才说话的家丁闻言笑着说道：「姜大人倒是好气魄，希望你一会还有这股子劲头！请吧！」

    两个人说完让出大门，吴云山「哼」了一声迈步走出去，两个家丁则尾随的他赶往刘昊嘉的房间。

    进了房间，姜玉忠看见刘昊嘉立刻大声说道：「武宁候，不管你对吴大人用了什么办法，对本官是不好用的！本关这里只有铮铮铁骨，不惧你这等魑魅魍魉！」

    话音刚落，不等也不用刘昊嘉吩咐，他身后的两个家丁直接抓着他的手臂向下压，再向他腿弯上一踢，就把他摁着跪倒在地。

    姜玉忠本身就是一个书生，标准的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在两个家丁的用力之下根本就动弹不得！不过此时他的表现倒比吴云山强很多，拼命的挣扎不止不说，还对着刘昊嘉破口大骂！

    刘昊嘉也没有阻拦他，一直就看着他在家丁手中挣扎，直到他彻底动弹不得，气喘吁吁不再说话的时候他才张口说道：「铁骨铮铮是吧？现在怎么跪在地上了？」

    姜玉忠昂着头大声说道：「武宁候，你不要以为此时发难就能吓住本官！本官自幼熟读圣贤书，自幼一腔浩然正气，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0633不要啊

    刘昊嘉点头说道：「说得好！而且看来你也确实是有一副好胆子！」

    姜玉忠大声说道：「那是自然！你有千般的手段使出来便是，看本官会不会求饶！」

    刘昊嘉将背着的手放抬起来，拿出一份文书熟读：「你想知道本候的手段？可以！现在本候问你，你后宅可有一个叫文翠的妾室？她还给你生了一个儿子，本候没说错吧？」

    姜玉忠听到刘昊嘉提起他的妾室，儿子就更加愤怒，用力的挣扎了两下之后才熟读：「卑鄙！难道你想用家人来威胁本官不成？」

    刘昊嘉「呵呵」一笑说道：「本侯岂是那么卑鄙的人，怎么会拿家人来威胁你！本候只想问一件事情，你对外宣称你那个儿子是早产，可是本候这里却有两份接生婆的供词，说你的儿子乃是足月而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昊嘉特意停下来观察姜玉忠的脸色，果然看到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看到他的表现刘昊嘉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若是按照接生婆的说法，你这儿子的受孕的日期就有些古怪了，恰好是在先帝驾崩，满朝文武都在为先帝守制的时候！江大人，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吗？」

    按照国朝的规矩，国丧期间有很多事情不能干，其中有一条是特别对官员说的，就是不能行周公之礼！

    虽然说官员们大多没人遵守这一条，因为总不会有人冲到你房间里去监视。但是你要弄出孩子来了这就是铁证了！只要刘昊嘉将消息告诉万历帝，万历帝说不定就能把姜玉忠生吞活剥！「

    姜玉忠高喊说道：」你胡说！我儿子就是早产！一定是你胁迫了那两个接生婆，一定是这样！「

    刘昊嘉盯着他的眼睛微微俯身说道：」姜大人，你要是坚持这个说法，本候马上就快马传书给张伴伴，让他派东厂的人去查验一下，如何？「

    这下子姜玉忠立刻说不出话来了！并且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抖！因为他也知道一件事，就是三木之下什么口供取不得！如果说张嘉真知道了这件事情，只要派人一查就绝对隐瞒不过！

    刘昊嘉静静的看了他片刻，见他居然还不说话，就直接转身回到桌子旁边，抄起笔来简单写了几句，话然后吹干墨迹在姜玉忠面前展开。

    姜玉忠抬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听闻督察院姜玉忠国丧期间与妾室行房并育有一子。生子后诈称早产。随信附上当时接生婆的供词两份，请予以彻查，知名不具！」

    刘昊嘉见他看清了，就将信纸一折交给身后的锦衣卫说道：「连同桌子上两份口供一起快马递给张伴伴。」

    家丁答应一声刚要伸手，结果就听姜玉忠大喊一声：「不要啊！」

    喊完了他还伸手向信件抓过来，可是他被人按在地上连手都抬不起来，只是徒劳在空中抓了两把。

    刘昊嘉收回信件并示意士兵不用在按着他，然后说道：「姜大人，你这不要是什么意思呀？」

    姜玉忠刚被松开就连连叩首说道：「侯爷，小人出身贫苦，花了几十年，费尽心力才爬到这个位置，您这一封书信递过去，小人的前半生就全毁了！还请侯爷开恩那！」

    刘昊嘉闻言在心中颇有些鄙薄其人！刚才还自称是本官，现在便是小人了！更是感慨姜玉忠的变化！原本是贫苦出身，但是当了官之后就想方设法的大捞特捞，这真是屠龙少年变恶龙的典范呐！

    不过这种事情他管不了，也管不得，目前顾好自己也就成了！所以他还是淡淡的说道：「姜大人，你贫苦出身爬上来不容易，那本候就容易吗？尔等到了天津来横挑眉毛竖挑眼的，就要在本侯身上找出一些错处来，好满足你们升官发财的想法，本侯又何其无辜！

    」

    姜玉忠联盛说道：「小人也是逼不得已啊！邱侯爷开恩，放过我吧！小人愿意当牛做马，只求侯爷开恩！」

    刘昊嘉站直身体说道：「本候不需要你这种牛马！不过你知道回京师后该怎么说了？」

    姜玉忠连连点头说道：「知道，知道！天津这里有侯爷坐镇，兵员满编，器械齐全，吏治清明，账目清楚，侯爷乃是国朝的大贤呐！」

    刘昊嘉听到他的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急忙说道：「不用说那么多，说多了就是捧杀了！」

    姜玉忠连连点头说道：「那就是账目清晰，未曾有贪渎之事，所有风闻之事皆是谣传！」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知道怎么说就好！不过本候在这里给你提个醒儿，你最好记住了！」

    姜玉忠见事情有的商量，急忙抬起头来说道：「但请侯爷吩咐，小人一定做到！而且日后小人一定维侯爷马首是瞻！」

    刘昊嘉说道：「本候不指望你日后能听话，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回到京师后你要想灭口的话，就要把你全家上下，包括在外面的接生婆全杀干净，这一点你做不到！更何况这件事的错在你身上，并不在那孩子身上。」

    姜玉忠惊疑的说道：「那侯爷的意思是……」

    刘昊嘉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本侯拿这件事情要挟你，这件事情过去了，本候以后就当它不存在！日后你该跟本侯作对就继续作对，本候自然有千般办法对付你！本候说这么多，只是想着依着你的性子回去后那孩子和妾室恐怕就没了生路，本候也只是不想做杀孽而已！」

    姜玉忠跪在那里却完全不相信刘昊嘉的说法！在他的心目当中，官场斗争就是你死我活，失败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刘昊嘉却因为一个孩子而放过他，他是完全不信的，所以他的表情就显得很迟疑。

    刘昊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心里想什么，就直接将手中的信件往看样子手中一塞，说道：「本候知道你不会相信的，但是本候也不需要你相信！你只要记得一件事，不要想着去灭口，然后本候也不会用这件事情再要挟你，至于是不是会被其他人发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書菈

 0634绝对不敢跟侯爷再做对了

    说完他对姜玉忠身后的家丁说道：「把他带出去，然后叫徐万江来说话。」

    话已经说到这了，姜玉忠也不得不暂时相信刘昊嘉的话。至于他回京师之后再想什么办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他急忙起身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房间。

    姜玉忠跌跌撞撞的回到大家所在的房间，走到门前觉得额头疼痛的厉害，就把纱帽使劲儿的向下拉，盖住额头之后才低着头进去。

    他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结果姜玉忠也像吴云山一样低头缩脖，一进门就找了个空椅子瘫在椅子上。看他的表现就知道这货完蛋了！于是所有人心里都在打鼓，都在猜测武宁候用什么样的手段把这两个人弄得像被抽了骨头一样？

    就在这时两个家丁走上前来毫不客气的对徐万江招手说道：「徐大人，我家还有请你过去。」

    徐万江本是武人出身，按理说胆气应该豪壮一些的，但是他看到这两个家丁脸色就开始发白！不过他还是假做硬气的说道：「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官倒是想看看武宁候能奈我何！」

    徐万江就这样昂然穿过走廊来到刘昊嘉的房间门前，而且为了表现他的勇气他并没有推门，而是一脚踢开门走进去！

    后面两个家丁见状又生气又后悔，觉得没把他跟紧了是自己的错误，所以立刻跟着冲进屋内想把徐万江按倒在地！可是徐万江确实是武人出身，一身武艺还算说得过去！所以三个人撕扯了两下没有得手！

    这时就听刘昊嘉说道：「好了，他既然这么有勇气想站着说话，那就让他站着好了！」

    两个家丁武艺气呼呼的松了手后退了一步。而徐万江就像打了胜仗一般大声说道：「侯爷，下官不知道你是怎么对付那两个怂包的！可是想要用对付他们的办法对付下官可不成，下官可不是那些没胆子的文官！」

    刘昊嘉武艺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书缓缓念道：「……日从锦衣卫武库中提取长刀20把，以把三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黑虎帮！同时卖给黑虎帮的还有制式弓五张，羽箭三十壶，获利一共获利……」看書菈

    刘昊嘉声音平淡的一条条的念下去，一口就念了五六条。他背后的徐万江一直听着，虽然有点心里发虚但是并不害怕。这些事情大家都在干，也不差他一个！就是刘昊嘉掀出来也什么大事！

    可是这时就听就刘昊嘉接着念道：「……日卖给白姓商人弩弓五把，弩箭三百只，共获利……此人疑似白莲教中人，已经在东厂报备。」

    接下来刘昊嘉又念了五六条消息，然后停下特意回头看了徐万江一眼，见他依旧强自撑着，就「呵呵」一笑转身拿起另一份文书接着念道：「……白姓商人白贵义已经抓捕，拷打两日后已经招供！此人确实是白莲教中人，并通过他得到一份河北白莲教的名单并随信附上，至于是否……」

    就在刘昊嘉念到这里的时候他听到身后「扑通」一声！他回身看去，只见徐万江已经五体投地的趴在那里！他不由得笑道：「徐大人怎么突然间施这么大的礼呀？你也不怕还有受不起！」

    刚才徐万江五体投地的那一下子用力不轻，额头上的已经见了青了！可是他揉都不揉，好像磕头的不是他一样！只见他谄笑着说道：「当得起，当得起！别说行个大礼了，只要侯爷放过小人，回头小人就将家财双手奉上！」

    刘昊嘉笑着说道：「你也应该听说过本候‘点金手的名号。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本侯会在乎你家中那点儿钱财？况且本候要是拿了钱财，岂不就跟白莲教有了瓜葛，说不定还得连累本侯！这种事情本候怎么会干！」

    徐万江继续谄笑着说道：「只要大人不说，谁知道这些事情？再说了

    ，小人原来也不知道那姓白的是白莲教的人，只是想着倒卖些兵器出去也没什么大事，反正大家都这么干！可是没想到啊，哎呦，都是小人贪心那！」

    刘昊嘉说道：「你贪不贪心与本候无关！要知道贩卖军械已经是大罪了，虽然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但是把军械卖给白莲教匪，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

    不过刘昊嘉说完，徐万江已经连连点头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嗯，小人这次来天津，发现武安军兵员齐备，训练有素，乃是一支强军！账目上也清楚无比，并无贪墨之事！所以小人这次回京之后一定为侯爷正名！以后也唯侯爷之命是从，行事绝不会逾越半分！」

    刘昊嘉看他转变之快也是哭笑不得，于是抬手拦住他的话头说道：「你回了京师之后只要把前半截话说了就好，后面的事情与本候无关！而且本候也不会拿这件事情来要挟与你，至于你会不会再与本候作对，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说完刘昊嘉把手中的文书丢给徐万江，徐万江惊喜之下将文书直接塞进怀里，同时嘴里说道：「侯爷放心，日后小人绝对不敢跟侯爷再做对了！」

    刘昊嘉挥挥手示意他出去，然后对他身后的两个家丁说道：「送徐大人回去，另外请户部的何大人来一趟。」

    徐万江进了房间，所有人立刻抬头看过来。这徐万江倒也光棍，直接将手一摊，往姜玉忠身边一坐，算是彻底表明了态度。众人就知道，这家伙也不知道被刘昊嘉用什么手段收服了！

    这时两个家丁说道：「何大人，侯爷请你过去说话。」

    说完家丁上前要把他拉走，何先理却抬手拦住他们说道：「本官就不必去了！替我向侯爷带个话，这次查账没问题，账目齐整的很，本官十分钦佩！」

    原来徐万江离开的时候，何先理就问过吴云山到底是除了什么事？吴云山只是苦笑着说道：「这个不能和你说，我只能告诉你，这次回京之后我只能给武宁候歌功颂德了！」

 0635可以有争，不可以有斗

    而面色灰败的姜玉忠也是差不多同样的回答。何先理就知道这几个人肯定是有把柄落在刘昊嘉手中，不得不委曲求全！

    不过看到他们的样子何先理心中打鼓，两腿发软！这年头儿做官的哪个没干过几件亏心事？刘昊嘉能拿住他们的把柄，未必拿不出自己的毛病！所以等到徐万江面无人色的被送回来之后，他立刻打定主意向刘昊嘉投降！他觉得与其被刘昊嘉羞辱一番，还不如自己主动下跪的好！

    事实就像他想的一样，在他们没等出京的时候，刘昊嘉就已经开始在调查他们了！尤其在他们出京之后连连遇到问题也是刘昊嘉搞的鬼，就是为了给调查留出足够的时间。

    若不是锦衣卫和东厂很快就拿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资料，刘昊嘉都打算派人冒充流匪吓唬一下他们了！

    不出何先理所料，他果然也有把柄落在刘昊嘉手中。回去请示时的那个家丁回来后直接在他手里塞了一份文书后说道：「我家侯爷说了，何大人明事理，实在是难得！那就等着听何大人回京的消息了，望大人秉公直言！」

    说完他转身对在旁边一直看热闹的张石躬身说道：「张公公，我家侯爷也有请！侯爷说了，他刚弄到一些新茶，请张公公一起去品鉴品鉴！」

    张石捻着念珠笑眯眯的起身说道：「好啊，好啊！这人老了，就是喜欢喝两口茶，侯爷倒是客气了！」

    说完他迈步向外面走去，而两个家丁在后相随，态度和刚才对何先理等人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等他们离开之后，何先理悄悄的走到角落里打开文书一看，真是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匆匆将文书放你怀里最隐秘的地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而等他回头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吴云山和徐万江两个人复杂的眼神！有同情，有欣慰，还有一丝轻松！

    何先理见状也只能是咧嘴笑笑，他的笑容和他们两人一样复杂，甚至还多了一丝庆幸！因为在他看到文书后面有刘昊嘉写的一句话：「以后不会拿这件事情要挟你，只要你们回了京师照实说话，此事就当做没见过！」

    说句实话，何先理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甚至已经有些感激刘昊嘉了！居然下意识的觉得他有谦谦君子的品德，居然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

    此时张石已经来到刘昊嘉的门前，而刘昊嘉已经开门相迎。两人坐下之后觉得送上茶水。张石端起来抿了一口后笑着说道：「侯爷，你说有好茶招待咱家，可这茶叶也顶多算是中品，算不得好啊！」

    刘昊嘉呵呵一笑说道：「张公公，不是本侯叫苦，而是本候这里用钱的地方太多，有些过于奢侈的东西能不用就只能是不用！」

    张石感慨的说道：「确实啊！军营里头一群大肚汉，又养了一群书吏，还有诺大一只海军，也是多亏你摆弄的过来，换个旁人只怕早就玩儿不转了！」

    刘昊嘉客气的说道：「这一点倒是张公公过奖了！」

    这时张石忽然挺起身说道：「侯爷，咱家多嘴问一句，您是用什么办法把这几个人全收拾了？是抓了他们什么把柄不成？」

    刘昊嘉点头说道：「你还猜着了，还真是抓了他们的把柄！」

    他就把这几个人的把柄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听得张石连连摇头，最后说道：「真没想到这帮人看起来一个个清贵的很，做起事情来却如此的龌龊！这国事就是坏在这些人身上！不过想来这几个人已经被侯爷收服了，日后也是股助力！」

    刘昊嘉摇头说道：「张公公，不瞒你说，我根本就没有收服他们的意思！我已经许诺他们，这事用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提，双方再无瓜葛！」

    张公公惊讶的说道：「这是为什么？」

    刘昊嘉用手拍打着椅子扶手说道：「

    张公公，正所谓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本候不曾贪赃枉法，又怎么愿意同这些人混在一起！再一则，这些人虽然有把柄抓在本侯手中，但是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戈一击，所以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的好！」

    这时点头说道：「侯爷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这些人确实是不宜握在手中！」.

    说完了，他突然笑眯眯的睁大眼睛说道：「侯爷，也不知道你收集了咱家什么样的把柄啊，不如说来听听？」

    刘昊嘉笑着说道：「张公公的把柄我可没胆子去收集，所以根本就没有！」

    这时笑着说道：「不会吧？以侯爷的本事，打听这些事情还是容易的，怎么会没有咱家的把柄呢？」

    刘昊嘉说道：「你我本是厂卫一体，自然应该是相互帮衬！当然徐万江那个蠢货不算！若是厂卫之间都相互拆台了，日后如何给万岁爷办差？所以我觉得厂卫之间可以有争，但不可以有斗！再一则，您是太后点名安排来的，想来也不是找麻烦的，我何苦费那个力气！」

    张石听得连连点头，说道：「说的好，说的好！可以有争，不可以有斗！若是朝廷里的大臣都知道这个道理，国事又岂会如此艰难！」

    刘昊嘉长叹一声说道：「这便是文武失衡的结果！在太祖，太宗时期，文武各司其职，相互平衡。可惜土木堡之后文官势力大涨，再无人能约束他们，他们自然就肆无忌惮起来！甚至文官已经可以侵蚀皇权了！长此以往，这个国家非被文官们掏空不可！要知道他们对朝廷可没有什么归属感！」

    听着刘昊嘉的话，这时先是点点头，后来就疑惑的摇头，最后说道：「侯爷，这文官也是朝廷中的一员，怎么可能对朝廷没有归属感的？」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这还不简单！这天下是太祖带着人打下来的，所以这天下归太祖所有，这没问题吧？」

    这时点头说道：「这个完全没问题呀！」

 0636汉唐可分文武

    刘昊嘉接着说道：「但是太祖一个人也没办法打天下，所以才有了勋贵这一群人！而勋贵的一切都是皇家给予的，又是与国同休的，所以自然盼着这个国家越长久越好！而文官们他们却未必感谢皇家，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位置是凭科举考出来的，是几十年宦海里面挣扎出来的，所以他们在掏空这个国家的时候毫不在意！反而依着他们看来，治理国家永远离不开他们这些文官，哪怕换个皇帝，甚至是换个朝廷也是一样！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怎么会顾及朝廷的死活，当然要去大捞特捞了！」

    接着刘昊嘉就把一个朝廷应该文武并重，相互平衡，相互监督，然后由皇帝居中调度的道理讲述给张石。

    他还打了个比方，那就是皇帝是一家之主，而勋贵则是家主的亲属，他们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而那些文官只不过是管家账房先生之流。可是现在他们却堂而皇之的占据了最大的权利，压迫黄权和勋贵！这样下去，最后这个国家一定会被他们掏空云云！

    等到最后，刘昊嘉冷笑着说道：「这些文官们总是说国家灭亡一定是出了昏君，而勋贵们则是昏君的爪牙！可是你也不想想，皇家有多少人，勋贵又有多少人？就算我们每天吃金子，喝银子，又能用掉多少钱？而天下文官有多少？士绅又有多少？他们偷税漏税，敲诈百姓，却把这一切全算在了皇家和勋贵头上！等到国家被他们弄完了，他们只要在史书上大笔一挥，写上某某皇帝昏庸，勋贵欺压百姓，以致民不聊生，最后揭竿而起！然后他们就可以拍拍屁股去效忠新主子了！」

    刘昊嘉这番话说得张石满头都是冷汗！他感觉刘昊嘉说的很多东西和他以往的观念有冲突，神思恍惚之下他下意识的说道：「可是没有文官确实是无法有效的治理地方啊！」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都说汉唐强盛，可是他们那时候可分文武官员吗？」

    张石也是内书房出来的佼佼者，虽然不敢说是熟读史书，但绝对是有的相当了解。经过刘昊嘉提醒之后，他立刻想起了许多事情！不由得下意识的说道：「还真是这样！那时候好像真没有什么文武的区别！」

    刘昊嘉说道：「那是自然！汉唐之所以强大，其原因之一就是没有分成文武官员，又能者上！张公公你再看大宋朝，整天喊着什么与士大夫共天下，结果谁都能欺负他们！连内部的叛乱都解决不了！」

    张石努力的擦着汗水说道：「可是咱们国朝的勋贵也确实，恩，确实不是很争气呀！」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张公公，可是你别忘了，自从文官势大后，他们就糊弄着皇家把这些人当猪养，你还指望从猪窝里跑出两只麒麟来不成？只有把他们当麒麟养，才能真的养出麒麟来！」

    张石听到这话额头上的汗珠就更密了！因为这话已经涉及到了国策，所以他真的不敢再插言了。而刘昊嘉也见好就收，说道：「张公公，咱们两个在这里说这些也是没有用的，这些都需要万岁爷去定夺！」

    张石闻言也是连连点头，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见了太后，一定要把刘昊嘉这番话原原本本的说出去。至于评论他是不敢再评论了！

    这时刘昊嘉说道：「张公公，这几天你在天津转来转去，里里外外的都看得清楚，感觉如何呀？」看書菈

    说到这个话题张石就轻松了许多，他笑着说道：「好！很好！非常好！所谓的国泰民安不外如是啊！」

    刘昊嘉立刻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公公回去的时候千万要替在下在太后和万岁爷面前多美言几句呀！」

    张石哈哈大笑说道：「还有，依着你的所作所为，哪里还需要咱家去美言！只要照着咱家看到的实话实说就够了！」

    话说

    到这里接下来谈话就更加轻松了。刘昊嘉捡了一些建设天津时的奇闻异事当做笑话讲出来，听着张石呵呵大笑也算是宾主尽欢！

    等到二人聊够了，刘昊嘉说道：「想来经过今天这么一闹，这账也查不下去了！今晚本候设宴招待张公公，明日再安排你们返程。天津这里的事情着实太多，实在和这些人耗不起了！」

    张石点头说道：「也好，反正这场闹剧也确实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不过设宴就不必了，毕竟是我们几个一起来的，侯爷单独招待咱家让他们看了面子上不好看！」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他们几个人又有什么资格置喙？」

    张公公笑着说道：「侯爷就当是替咱家考虑，让咱家回去的路上能有人说个话！要不然咱家吃了侯爷的宴请，只怕回去的路上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也罢，就依公公吧，反正往后也要回京的，等到回了京师，约上张伴伴一起坐坐。」

    张石自然是答应下来，然后就起身离开。刘昊嘉自然是起身相送。

    等张石回到房间，刚进门就听何先理说道：「张公公，刚好你回来！我们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天津这里的账目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了，不如我们明日就返程可好？」

    张石点头说道：「好，好！正好咱家在天津转的累了，也该回京师修养一下！」

    几个人三言两语就定了回京的日期，并派人通告了刘昊嘉。而双方既然撕破了脸，刘昊嘉也不会给他们面子，直接简单的回复「知道了！」三个字，甚至连送都没有送的意思。

    不过几个人也知趣。老老实实的回到驿站收拾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带上大队人马灰溜溜的离开了天津。

    这次回到京师的路上自然是顺畅无比，可是他们的心情却和来时完全两样。几个人在路上简单商议了一下，掐着时间赶回京师。他们进京的时候刚好是傍晚时时分，马上就要关城门了。

 0637回京

    所以他们回家之后各自闭门不出，因为第二天就是大朝会，他们只要在大朝会上把事情交代完了，也就省得其他人一遍一遍的追问。

    但张石就不一样了，他是宫里人，入宫的第一时间就向李太后做了禀报。不出所料的是，听说他回宫李太后立刻召见了他。

    张石赶到慈宁宫的时候，看到李太后急忙下拜。等他起身之后李太后说道：「哀家已经叫了万岁爷来，张石时你就稍等一会。让万岁爷一起听听，也省得你费二遍事！」

    张石躬身说道：「奴婢这里是没什么麻烦的，讲几遍都没关系。不过太后既然吩咐了，那奴婢就先讲几件有趣的事儿给您解解闷儿！」

    李太后说道：「哦，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啊？是这次你在天津的见闻吗？」

    张石说道：「时代，不过这些事儿都是武宁候对奴婢讲的，说的都是他在天津遇到的一些有趣儿的事儿，您就当听个笑话！」

    李太后自然是感兴趣的，就说道：「那赶紧讲啊！哀家在这宫里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听听外面的事也能放松一下！」

    张石既然能做到一房的掌事太监口才自然是不会太差，所以他把从刘昊嘉那里听来的故事讲得活灵活现的，逗得李太后和她身边的几个宫女哈哈大笑！

    正在说话间，万历帝带着张嘉大步的从外面走过来，同时说道：「这是说什么笑话那，这么开心？」

    等他走到近前给李太后施礼毕试完，李太后说道：「这张石刚从天津回来，就到哀家这里报信儿，哀家让他等万岁爷来了再说天津的事情，他就给哀家讲了几个笑话，倒是有趣的很！」看書菈

    张石急忙上前拜见万历帝，万历帝回身坐下说道：「起来吧！这次去天津办差辛苦了！仔细说说，在天津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张石起身之后立刻开始讲述起来。而且他很清楚万历帝和李太后两个人要知道什么，所以他很干脆的以第三方的方式来表述，全程没有加上一点自己的判断。不过这种讲述方式确实让万历帝母子二人很满意。

    等他说到快结束的时候说道：「就这样，户部带去的书吏和账房先生也只查出来不到十两银子的错漏！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户部的好手儿，万万是不会出错的！」

    万历帝一拍大腿说道：「好，朕就知道刘爱卿肯定不会搞那些贪墨的事情！他自家有无数做生意，已经是日进斗金了，怎么可能去贪那点银子！」

    张石听到万历帝这么说立刻闭口不言，而李太后则漫不经心的说道：「万岁爷也不要太武断！这贪心的人哪里都有，朝廷里面家资万贯，但是依旧上下其手的人还少吗？所以该查还是要查一下的！」

    万历帝在心里嘀咕一声：「自家的舅舅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他这话不会说出口，反而对着张石说道：「看你这老货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样子就知道你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石陪笑着说道：「万岁爷，这就是奴婢最不好讲的一段儿了！」

    万历帝说道：「有什么不好讲的，快快讲来！」

    听到吩咐，张石便把头低下，把刘昊嘉如何炮制红着脸几个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整个过程都是刘昊嘉告诉他的，也依旧被他讲的活灵活现！而且就连他们几个人的把柄都毫无隐瞒的说了出来！

    万历帝在听的时候就已经是越来越生气，等张石讲完的时候他已经在拍着桌子怒吼：「混账至极！真是混账至极！难怪刘爱卿说这些文官表面上道貌岸然，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朕回头就办了他们！」

    一直闭目聆听的李太后这时却睁开眼睛缓缓说道：「万岁爷不要太激动，这事情还需要从长计

    议！」

    万历帝大声说道：「母后，这还有什么从长计议的？倒卖军械居然倒卖到白莲教手里了，朕的江山还怎么稳得住？」

    李太后说道：「那徐万江是锦衣卫，要处置他容易的很！但是另外几个人就不能直接处置了！毕竟这里面还牵扯到武宁候，你总不能让他做个失信的小人吧？」

    万历帝闻言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怒火冲天的说道：「另外几个人可以暂时放着不管，但是姜玉忠这个混账一定要办了他！在国丧期内居然养出孩子来了，还隐瞒不报！若不办他，朕枉为人子！」

    提到姜玉忠，李太后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她抬头说道：「张嘉，这事儿交给你去办！那姜玉忠既然有这个把柄，想来其他的脏事儿做的也不少，去查清楚，用其他的罪名去办了他！」

    张嘉自然是赶紧答应下来。而万历帝见李太后有了吩咐，就暂时放下怒火，拿起茶杯猛灌了几口茶水。不过他放下茶杯后看着张石低头站在那里，就说道：「张石，你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他摆出这副姿态等着的就是这句话，所以他立刻国丧说道：「还请太后和万岁爷屏退左右！」

    万历帝母子二人一听这话都坐直了身体，相互对视一眼后李太后挥挥手，宫里的其他宫女宦官就慢慢退了下去。当然，张嘉和紫娟等人还是留在这里的。他们才是真正的心腹人，张石所说的屏退左右也绝对不会包括他们！

    刚才张石把何先理几个人的把柄都暴露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屏退左右，因为他知道这几个人回京之后前程就算是彻底断了！他们的一些消息就算是走漏出去也是无所谓，但是接下来要说的话是真的不能被人知道！不然不仅武宁候那里有麻烦，他这里也会有***烦！

    等人都撤下去了，万历帝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张石认真的说道：「太后娘娘，万岁爷，奴婢这次去天津看到的东西都已经说过了，不过武宁候和奴婢聊天儿的时候说了一些话还没有说。」

 0638是个什么样的人

    万历帝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随后张石就讲刘昊嘉的文武平衡论和文官打工论阐述了一遍，听得李太后和万历帝两人连连点头。其中有些道理刘昊嘉跟万历帝讲过，所以他并不惊讶。但是李太后可是头一次接受这种说法，那真是听得聚精会神！

    等张石都说完了，整个大殿里沉默无声，都在消化着他刚才所说的话。不过万历帝毕竟是接触的多一点，最先反应过来，开始端起茶杯喝水。

    茶杯的碰撞声惊醒了李太后，她盯着张石说道：「张石，在你看来，这武宁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石立刻跪下说道：「武宁候是个什么样的人奴婢不晓得，毕竟接触时间还短！但是就奴婢的所见所闻来说，武安军被他训练的如臂指使，又不曾有缺额，还能地洞一地富裕，让百姓们都能有饭吃，有钱花，生活优越！还听说他抓了许多当地的泼皮都送去劳动改造了！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个改造方法，想来大概是干粗活儿吧！这么算起来应该是个好官吧！」

    李太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向张嘉说道：「张嘉，你和他接触的时间比较多，你怎么看？」

    张嘉也跪下说道：「娘娘，奴婢查过武宁候。他本人也确实不曾贪渎，所得的一分一毫都是通过合法做生意挣来的，而且他所有的生意都有交税，这可是其他勋贵们不曾干过的事情！至于挖掘里奴婢也安插了人手，送来消息说他从不克扣军饷，反而补贴了士兵们不少银子，现在武安军的军饷跟海军的差不多，士兵们家中生活安定，各个都愿意为万岁爷效死！要说有问题，也就是他把许多自家的家丁都挂了锦衣卫的旗号，不过饷银都是从自家里出的，并没占锦衣卫的便宜！所以从为官这方面来讲，可谓是完美无缺！」

    李太后板着脸「哼」了一声说道：「难道他就没有缺点吗？难道他是新的圣人吗？」

    张嘉听了这话身子抖动了一下！这个问题直击核心，回答的好与坏不仅关系到刘昊嘉未来的发展前景，甚至连他也关联在内！

    不过张嘉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世上哪里有圣人！若是有圣人也是太后和万岁爷！不过武宁候虽然在为官方面可堪典范，但是武宁候这个人功业的心思太重！他曾在酒后说过，他这辈子一定要完成两件事，一件事是要做到世袭的国公，还要把顾宁伯府也带到国公的位置上，就好像徐家那样一门两国公的传承下去！」

    李太后闻言脸色好了许多！她不怕臣子有想法，因为有想法的话必然就有求于皇家！毕竟这世上皇家是绕不过去的！这样的臣子她才敢让儿子放手的使用，若是真出现一个圣人般的人物，只怕她就要杀人了！然后她说道：「接着说，还有一条那！」

    这次张嘉的头更低了，但是依旧声音洪亮清晰的说道：「还有就是武宁候曾经跟奴婢说过，他要建立封狼居胥一般的功劳，要让史书都记得他的名字！他还说要在史书上单独立传才行！」

    李太后听了哈哈大笑，然后说道：「武宁候倒是好大的心思！如果真的能在史书上立传，别说是国公了，只怕是亲王都做得！只是咱大明朝没有那个规矩！」

    万历帝这时却大声说道：「如果他能平了***，封个王又能怎样？」

    李太后闻言立刻板起脸来说道：「胡说！祖宗的规矩大如天，外姓怎么可能封王！」

    万历帝咧着嘴笑着说道：「朕也就是随口说说，怎么可能随意坏了皇家的规矩！」

    李太后听到这话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感叹的说道：「武宁候倒是好大的心思，想要在史书上立单独立传可不容易啊！那可是得有极大功业的人才能有这个福分！说实话，就算是击败了***也未必有这个资格！」

    张嘉这时说道

    ：「娘娘，那武宁候似乎是有着绝对的把握！而且他也曾经这么说过他，可是武宁候却说了，如果平了***还不够的话就在海外拓土，再给大明打出一个差不多同样大的领土来就绝对有资格立传了！」

    万历帝眼睛一亮大声说道：「要是这样的话就真的有资格了！不过你这个狗奴才以前怎么不跟朕说？」

    张嘉苦着脸说道：「万岁爷，当时他是喝多了才跟奴婢说这么多，往常他可不说这些话！而且奴婢以为这是酒后的醉话，也就没当真！娘娘这时候问起来，奴婢才想起来的！」

    万历帝撇撇嘴说道：「刘爱卿未免也太小心了，他这些话都没和朕说过！张嘉，下次你想办法再灌醉他，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张嘉听到这话也是一脸的无奈，不过这种时候他也只能是答应下来。至于到时候怎么灌醉刘昊嘉，怎么套话就到时候再说吧！

    这时李太后扭头对身边的紫鹃说道：「紫鹃，你怎么看？」

    李太后身边有四个最喜欢的宫女，但是为什么她单单留紫娟在自己身边，就是因为这个人心思灵巧，算得上李太后的半个智囊！这么多年来，她跟在李太后身边一直帮她出谋划策，立下了不少功劳！她如今已经三十岁了还一留在李太后身边。

    听到李太后问话，她先看了看万历帝，见他转头过来了才说道：「其他方面张伴伴和张公公已经说过了，奴婢就不多言了！奴婢先说一点，就是听说武宁候到现在只有未过门的妻妾二人，而且现在身边也没有丫鬟通房之类的人，可见此人是洁身自好的！至少是在为人上是靠得住的！」看書菈

    听到紫鹃这么说，万历帝几个人都笑起来！万历帝还说道：「这也算是个优点吗？」

    可是他们都没看到李太后却微微点头！现在的规矩是允许男人纳妾的，女人也是接受的。但是接受不代表愿意！而且在女看来，贪欢好色的人都不是好东西，绝不可以委以重任！

 0639早朝到了

    紫鹃看到李太后微微点头了，就抢在万历帝他们发现之前说道：「还有一点最重要，就是他心思清醒，一眼就看出了朝中最大的弊端就是文官一家独大！能看到这一点的人不少，但是能说出来，或者说敢说出来的人却几乎没有！光从这一点上看，武宁候就是忠心的！」

    众人听到这里都收敛的笑容，神色有些凛然！而紫鹃快速扫了所有人一眼后快速说道：「以前奴婢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清楚，只觉得朝廷上下似乎是有些怪异！如今听着张公公转述的一席话才算是明白过来，只有朝廷里文武双方平衡了，皇家才能在中间游刃有余，而不是不得不依靠某一方才行！而勋贵里好不容易除了个能带头对抗文官的，奴婢觉得应该保住他！」

    紫鹃这番话就快把刘昊嘉夸到天上去了！作为李太后身边的宫女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令人诧异，但是又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她已经同皇家绑在一起了，对皇家有利的事情她必然大力的支持！但是她在宫外的弟弟，在天津没花钱就拿到一间店铺的小事情就不必跟太后娘娘说了！

    紫鹃说完了直接「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奴婢妄言，请娘娘和万岁爷责罚！」

    万历帝听了她的话一直板着脸沉默不语，而李太后叹了一口气抬手说道：「起来吧，是哀家让你说的，有什么罪过！」

    等紫鹃站起来之后，李太后才缓缓说道：「哀家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问题所在？武宁候看得出来，哀家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哀家手中无人呐！哀家的父兄那里除了要钱就只会要钱，而勋贵这里除了酒囊饭袋便是明哲保身之人！大批的武将更是直接投靠了文官，所以哀家也只能是勉力维持这个局面！如果不是太祖积威所致，只怕是这天下早就不姓朱了！」

    万历帝这时「哼」了一声说道：「恐怕是那些人懒得窃取这个国家罢了！他们把皇家顶在前头，自己在背后把持的权利，不比在明面上做皇帝要舒服的多，也更实际的多！」看書菈

    李太后妄言没有说话，大殿里陷入了寂静当中。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万历帝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就拿张居正来说，他自己都曾经说过，「吾非相，乃摄也！」可见其权势是早已到了顶峰！而到了他这个地步，跟做皇帝已经没什么区别了，甚至比皇帝还要舒适！至少不用一辈子被拦在深宫里！

    而张居正若是真的有心于帝位的话，他只要上下串联一番单，帝位也未必不能到手！或许会有些大明朝的忠贞之人反对张居正篡位，但是恐怕更多的人会借机更上一个台阶！这才是人心之所在！

    过了许久之后李太后说道：「万岁爷，这武宁候看起来确实是个好帮手，用好了，他能帮你平衡朝政！但是你也要时常敲打，不要让他忘记了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要不然养虎为患反而不美！」

    万历帝点头说道：「母后放心，朕知道了！」

    回头他对在场几个人说道：「今日在这里说的话，不准有任何人传出去！否则满门抄斩！」

    这几个人自然是答应下来。而等他们都起身了，李太后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几个人急忙摇头表示没有，李太后见状摆摆手说道：「既然这样就都散了吧，哀家今日也累了！不过万岁爷还是要记住今天哀家的话！」

    今天的事情算是结束了，而在外朝却没有这么快平静下来。因为有人知道何先理等人回京的消息，现在不少人还在家中等待着他们前来拜见！可是等来等去却无人登门，他们也只能是郁闷的休息了。

    不过他们想到明天是大朝会，就想着或许这几个人今天憋着劲儿，准备明天在大朝会上一鸣惊人！毕竟他们当初推出这几个人来的时候，也正是看中了他们的功利心，所以若是有此举动也不意外！

    第二天早上天色还黑的时候，宫门外面已经聚集起了大量的朝臣。还有不少人正在人群之中东张西望，但是完全没看到何先理等人出现，不由得心中大感奇怪！

    正给他们准备派人探查的时候，宫门却打开了，朝会即将开始！所以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排好队伍向宫中走去。可是就在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何先理等人不知从哪里绕了出来，排在了队伍的末尾跟着大家进宫！

    可是这时候却不是说话的时候，众人也只能是以目视之！可是何先理几个人全部垂首低头，完全不理众人，让这些人十分的气愤！

    等到大殿之中文武分两班站好，站在何先理等人身边的人便开始低声询问这次出使的结果。可是这何先理几个人也只是摇头不语！

    就在这时，随着宦官的高声通报，万历帝大步的走上来在龙椅上坐下。看他的样子居然是有些兴奋的样子。

    眼前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张居正的眼睛，他心里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出来保住刘昊嘉。这并不是说他喜爱刘昊嘉，正相反，他对刘昊嘉充满了厌恶！因为觉得刘昊嘉是一个不守规矩的人，让他有一种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这让他非常的不高兴！

    但是游七曾经向他报告说「此人有俞戚之才！」这就不得不让他留心起来！因为经过多年的打压，大明的武将凋零的厉害！现在戚继光一代人已经老去，而新生代里却无人能够挑起大梁来，这对一个国家来说是很危险的！

    所以他准备在刘昊嘉倒霉的时候伸出援手，将他收入囊中，日后好代替戚继光的位置，替大明守卫边疆！而且张居正还有一点小心思，就是刘昊嘉在天津收取商税，硬生生的在铁幕当中砸开一条缝隙来，这给了他极大的提示！那就是给予士绅们一定的好处，换取向士绅们收取商税！

 0640无事

    只是他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也没有完全下定决心，只是单纯的把刘昊嘉当做一个武将来对待。这才是他准备伸出援手的心思。可是他同样了解万历帝。他看到万历帝的样子时就觉得事情有变化，所以他小心的收敛心思站好，等着看事态的发展。

    等朝臣们参拜过万历帝之后朝会便正式召开了，然后一件件的事情被上奏，又迅速的被张居正等人解决掉，整个流程是如此的波澜不惊，但是众人却分明感觉到了整个大殿内酝酿的一股奇怪的气氛！

    尤其是人老成精的朝臣们早就发现今日万历帝兴奋的不能自己！虽然他已经努力压制了，但还是偶尔有些情绪泄露出来，这就更让他们疑惑了，难道他准备放弃刘昊嘉这个心腹爱将了吗？还是说他有什么把握能够让他度过这一劫？

    需要解决的事情在快速的讨论声中很快被处理掉，等到大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大殿之中已经安静下来。朝臣们已经问无可问了，就等着何先理人出班。可是这几个人却如同缩头乌龟一样站在班中，头也不抬！这让众人都感觉到很是不妙！

    可是早就知道结果的万历帝怎么可能放过这么有趣的机会？他坐在龙椅上施施然的说道：「诸位爱卿可还有本上奏呀？」

    迎接他的是一片的寂静。见此情景万历帝实在是按捺不住，干脆点名说道：「户部何先理，都察院姜玉忠，两位可在班中？」

    听到万历帝的话，何先理和姜玉忠两个人心中哀叹不已！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今天这一关未必过得去，但是他们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指望着能混过去！可是想不到的是，居然是万历帝率先点他们的名字！

    二人无奈之下只好出班跪倒，等他们施礼完毕，万历帝笑眯眯的说道：「两位卿家这次去天津清查账目，不知道清查的怎么样啊？武宁候可有贪渎之处？」

    何先理两个人无奈的对视一下，都指望着对方说话。可是何先理毕竟才是查账的主力，无奈之下他只能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臣在天津核查了所有账目，账目清晰，银账相符，其中并无贪渎之处！」

    姜玉忠也赶紧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臣附议！」

    两个人的话音刚落，整个大殿里面就响起一片嘈杂之声！知道底细的朝臣们都惊讶的议论纷纷，更有不少朝臣用愤怒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个人。好像他们两个做了叛徒一般！

    在这种目光之下，何先理二人也只能是弯腰低头装作看不见。但是那一道道的目光却刺激得他们后背生疼！

    可是万历帝却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反而以很感兴趣的口吻说道：「哦，朕可听说在你们出京师之前，到处都有人宣扬武宁候如何贪污，如何横行霸道，难道这种事情真的没有吗？」

    何先理也只能是将腰弯的更低，同时大声说道：「启禀陛下，臣已经查过了，绝无此事！」

    这下子刚刚安静下来的大殿又变得嘈杂起来！这打断了万历帝的兴致让他很不高兴！他立刻扭头目视站在御阶下面的御史，却发现这个负责大殿纪律的御史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哭笑不得的万历帝不得不重重的咳嗽一声才让他反应过来。这个御史清醒过来，急忙高喊着：「肃静，肃静！当心御前失仪！」

    他连喊了三声之后才算把大殿中的议论声压了下去。这时万历帝低头看向何先理二人。本来他还有着戏弄两个人的心思，但是当他看到姜玉忠的时候心头就升起一阵愤怒，就把戏弄的心思按了下去！

    随后他抬头大声说道：「兵部吴云山，锦衣卫徐万江可在？」

    这两个人闻言也是一脸苦涩的出班跪倒在地。可是这次万历帝根本就没让他们站起身来，就直接问道：「你们两个去天津点检兵马，如何啊？」

    徐万江跪在地上，把头紧贴在地面动都不动，一副打死也不开口的样子。无奈之下，吴云山只得大声说道：「启禀陛下，臣清点过武安军，确定武安军兵员不缺，器械齐全，而且训练有素，乃是一等一的强兵！」

    在他们说话之前朝臣们就已经有了预感，估计两个人说不出武宁候什么坏话来！但是等他们两个人说完了，朝臣们依旧是发出一阵惊讶的喧哗声，不过被反应过来的御史立刻压了下去！

    这是万历帝靠在龙椅上说道：「你们四个人去一趟天津都没找出什么问题来，也就是，武宁候乃是能臣干吏了？」

    四个人闻言也只能齐声说道：「是！」

    这时万历帝突然向前探出身子大声说道：「你们这么维护武宁候，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快说，说出来朕赦尔等无罪！而且若是真的如此的话，朕一定会重重的办他！」

    万历帝这话一问出来，问得四个人心伤若死！这就是等于将事情挑明在世人面前，他们日后哪还有脸为官！而旁边的朝臣们更是在心中大骂，张石昨晚回宫肯定是把实话都交代了，你明知道这四个人已经被武宁候拿捏住了，干嘛还把这事挑明？

    但是他们四个人却不敢真的将事情挑明，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所以四个人齐齐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臣确实是秉公办理的啊！」

    「陛下，臣所说的事情句句是实，并无虚假！」

    「陛下若是不信还可差人查验！」

    徐万江更是大声说道：「臣为官以来都是兢兢业业的，怎么会有把柄落在武宁候手里！陛下不可听信他人妄言！」

    朝臣们听到何先理三个人的话还算是中规中矩，可是听到徐万江说的话几乎都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你这话不是摆明了自己被人拿捏住了嘛！

    就连万历帝听到这话都是忍耐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不过他也知道此时笑出声来实在是于理不合，急忙收敛神情大声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可以确定武宁候是没有问题的了？」

    看書菈

 0641徐徐图之

    四人齐声说道：「臣等确定！」

    万历帝哈哈一笑说道：「好，几位出使有功，回去各部酌情予以升赏！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是没有上奏就退朝吧！」

    此时众多的朝臣哪里还有心思搞其他事情，都想把何先理几个人揪过来问个清楚，所以也没人搭话。万历帝见状就直接宣布退朝。

    听到宦官喊「退朝」的时候，何先理几个人如蒙大赦一般率先快步冲出大殿去，完全没有给朝臣们拦住他们的机会。不过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会儿到了衙门里面还有大难在等着！

    至于张居正等人自然是走到最后的，而此时张居正心里确实惊讶的不得了！原本他还想着借此机会收服刘昊嘉，却没想到他轻易的就化解了这次劫难！

    就在这时张四维快走两步走到他身边说道：「不知首辅对清查天津的事情怎么看？」

    张居正说道：「还能怎么看？派去查账和点检兵马的人全都回报说没有任何问题，那就说明是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这个事情已经结束了！」

    张四维皱眉说道：「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回来了？这些人都是查账的老手了，怎么会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

    张居正停住脚步说道：「想要查出问题来不难，但问题是，查问题的人是不是出了问题？」

    张四维也收住脚步说道：「首辅的意思是他们被收买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性是被要挟了！」

    张居正笑着说道：「现在他们是被要挟了，还是被收买了都已经是无所谓了，因为他们既然上奏朝廷无事，那就只能是无事！」

    张四维有一天说道：「可惜了！看来只得徐徐图之了！」

    张居正没有说话只是迈步朝前走。说实话，他对张四维并没有什么好感。一方面他知道张四维始觊觎予着他首辅的宝座，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张四维身后的家族跟主宰会的人走的太近，这已经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了！

    其实张居正对主宰会的人也没什么好感，若不是这段时间主宰会的人非常的配合他，他早就下手收拾他们了！只是张居正不知道的是，主宰会的人之所以如此配合他，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更好的盘剥百姓的办法！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的核心之一就是统一使用银子和铜钱来收取赋税，而不再像以前那样收取实物。收取实物对官府来说既麻烦又容易产生损耗和贪污，而且还不利于财政的周转。而收取白银就不一样了，减少了官府的行政环节，而且收上来白银直接可以投入到财政的运作当中去。ap.

    可是主宰会的人已经发现了其中的身材奥妙，那就是只要在农民卖出粮食筹集白银和铜钱的时候，联手粮商压低粮价，中间的差价就足够他们吃的脑满肠肥的了！要不然以他们的本性来说，怎么会配合张居正的行动？

    而且张居正也知道张四维所说的徐徐图之是什么意思？那是文官常用的手段，说穿了。就是对要除去的目标持续不断的泼脏水，持续不断的敬小问题当多大问题来处理！

    再从民间发布一些对这个某个人不利的舆论，引发百姓的热议。日子久了，就没有一个皇帝会相信这个人清白无暇！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借助皇帝的手将他们不喜欢的人住除掉！这就是三人成虎的灵活运用！文官运用这套手法不知干掉了多少勋贵和武官！

    张继正回到值房之后，心不在焉的处理朝政，心里却一直盘旋着早上发生的事情。

    他一遍遍的梳理之后，大致已经把其中的根本原因梳理出来，只是起到核心作用的具体原因他不清楚。但这不妨碍他理清其中的前后。

    说实话，他最开始的时候觉得刘昊嘉一定会倒大霉，他已经准备在

    他沉沦到底的时候伸手拉一把，好收服这个能打仗又会赚钱的年轻人！可是事实却让他大吃一惊，他居然绝地翻身了！这反而让他对刘昊嘉更感兴趣了！

    过了不多久，听到家仆给他送来一张纸条。张居正接过来一看，果然是游七送来的消息。他知道不用他吩咐，游七也会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他打开纸条慢慢看去，上面用简单的语言写着：「……均正常，但随后因为何先理等人将矛头对准海军引发武宁候震怒！」

    「随后武宁候让家丁将他们逐个带入房间，每个人出来之后立刻改了口风，应该是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极大的可能是刘昊嘉掌握了他们的某些隐私！」

    「证据是何先理主动改口没有进入武宁候的房间，但他的家丁却给了他一本文书。其查阅后脸色大变，并……」

    看完了条子，张居正已经将所有的事情了然于胸。他顺手将纸条交给家仆处理掉，自己则收回心情开始处置公务。同时他还在心中感叹自己小看刘昊嘉了！

    这种行为确实有失堂堂正正，不脱武人本性！可是他也知道刘昊嘉没有他这么好的先决条件。面对着高人一等的文官，他使出这种手段来已经算是惊世骇俗了！

    而且这种手段确实也有后患，容易引发文官的同仇敌忾！因为谁还没几个小辫子呢，要是自己被人揪住小辫子以后可怎么办？不过不管怎么说，就像张居正说的，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是这件事情的余波还没有结束！何先理和姜玉忠两个人再当天就上书请求外放，他们的要求眨眼就被批准了！但是他们出京之后却没有像以前的同僚那样升一级或是平调，反而是下降了一级！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两个人庆幸了！

    而吴云山舍不得富贵，想咬着牙的京师中坚持下去。他还以为自己的坐师会帮助自己！结果他的坐师避而不见！还被同僚们当瘟神一样避开！等他醒悟过来想要谋求外放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只能是黯然辞官！

 0642一切都变了

    还有徐万江的下场很不好！回京先是被刘守有骂了一顿，他还以为事情大概过去了，准备送点银子让刘昊嘉开心，可是在刘守有进宫回来后一切都变了！他的身份被降职为百户，直接被打发到辽东去了，恐怕此生再也无法回到中原！

    而与此同时万历帝则活跃了许多，经常在早朝上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就是在读书的时候也敢于和几位师傅讨论一下如何理解经义的问题，居然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这让张居正和朝臣们心中别有滋味！

    从法理上来讲，即将大婚的万历帝是有权利这么做的。在古代大婚就是代表一个人成年了！而且万历帝成年和别人不同，他成年后是否要归政于他？如果不归政与他又该如何？史书上又将如何记载？所以他们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但是同样的还有一些朝臣开始活跃起来。这批朝臣都是支持万历帝主政的。当然，若是说他们忠心于万历帝那才是笑话呢！他们只不过是指望着通过帮助万历帝来抬高自己的地位，好抓住更多的权利，谋取更多的好处！

    而万历帝也未必不明白这一点，但是他依旧像这些人频频示好，而且尺度拿捏的刚刚好！既能让他们感到皇帝是对他们高看一眼的，同时又没有激怒张居正和他身边的其他朝臣。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外的很多消息就不是特别重要了，京师街上已经出现了流言，什么武宁候抓住了去查账几个人的家人，逼迫他们替自己弥补账上的漏洞！

    什么武宁候将女人藏在家中，就等查账的人去的时候故意玩仙人跳陷害他们，逼得他们不得不跟着他一起说假话！

    诸如此类的谣言不绝！甚至还有谣言传说武宁候已经秘密加入了白莲教，就等时机成熟就一举攻入京师，换了天下！众多的消息纷纷扰扰，根本分不清真假！传消息的人兴高采烈，听消息的人也是兴高采烈！反正在百姓们看来当官的都没几个好东西，狗咬狗也就是了，传出什么谣言来，就当一乐听一听也就算了！

    不过在众多的消息当中，有一个不起眼儿的消息很快就消失了。那就是外放的一个御史敲诈一家大户人家不成，反被人告了官，如今已经全家被下了大狱了！

    原本像这种六七品小官的事情根本都穿不到京师，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御史曾经是京师的名人，所以众人才顺口谈一谈，然后这个消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万历帝大婚的临近，更是将市面上的消息冲击的差不多了！有关于武宁候的消息越来越少，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消息跳出来，这些消息告诉世人，武宁候在天津进行着不可告人的计划，日后必见分晓！

    很快时间终于来到了万历帝大婚的日子。他还是娶了原来历史线上的王皇后！不过不同的是，有了刘昊嘉的支持，这次婚礼万历帝举办的极为奢侈！给百官的赏赐也很多！

    据刘昊嘉计算，万历帝光是赏赐给岳丈家的财物就比历史上至少多了三倍！可见在大婚之前，他对这个皇后也是很上心的，只不过后来始终没有讨得万历帝的欢心，但是至少他将后位做的很稳！

    从万历帝本身来说，他是很孝顺的。在他继位后，最隆重的仪式便是把圣仁皇太后的尊号赐予他的嫡母隆庆的皇后陈氏，把慈圣皇太后的尊号赐给他的生母隆庆的皇贵妃李氏。

    哪怕在万历后期他很少临朝之时，每逢慈圣皇太后的生辰，他仍然亲临皇极门接受百官庆贺，所以也有人称明神宗之孝为「古今帝王之孝所稀有」。

    而万历帝的孝顺也间接成为了其皇后王喜姐能够居于后位四十二年而不动摇的契机！尽管这位皇后十分平凡，没有过人的美貌，没有最为显赫的家世，在其在位期间也没能为皇帝诞下皇子继承皇位，只育有皇长女荣昌公主

    。

    但这位皇后却凭借她温婉的性格深得神宗生母李氏的喜爱。作为一***，她尊长爱幼，对太后李氏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对太子朱常洛更是保护有加。ap.

    这样的皇后让太后李氏赞赏不已。

    折让一向孝顺的神宗即便更中意其他人，也断不会忤逆母亲的想法。这也是王喜姐能够居后位如此之久最有利的保证。可见她也是聪明人啊，知道谁的大腿更粗！

    万历帝大婚之后四个月，终于到了刘昊嘉大婚的时候！消息刚定下来，顾宁伯府就差点儿被踩烂了门沿！所有人都知道刘昊嘉已经单独开府了，但是顾宁伯府和武宁候府并没有分家。

    而且刘昊嘉极为敬重父母，只要回到京师，他第一件事是去皇宫里拜见皇帝，第二件事就是去顾宁伯府拜见父母。所以贺礼只能送到顾宁伯府。而且借此机会和武宁候父母拉上关系，哪怕是他跟他大哥拉上关系也是好的！

    至于张佩珈的父亲张顺平此时已经快乐疯了！等待了多年夙愿终于达成，这让他爆发出了极为强大的力量！他将南京的族人尽数带到京师后就全力投入到了筹备婚礼的事情当中！

    在他得知有谭翠颖即将嫁入估计侯府做妾的时候，张顺平拜托自家夫人出面约了谭翠颖谈话，然后他名下就多了个干女儿！如今张家算是一下子有两个女儿嫁入侯府，自然要大办特办！

    不说别的，光是送嫁妆那一日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而且这十里红妆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就在第一抬嫁妆进了武宁候府大门的时候，最后几抬嫁妆还没出张家的门！可见张家为两个女儿置办了多少东西！

    至于勋贵们这两年来跟着刘昊嘉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当年回本不说，还有利润可拿！而且照这个趋势下去，每年的收息不是个小数字，所以更是感激刘昊嘉，自然要送上大把的贺礼！

 0643结婚

    可是这帮勋贵们送给刘浩家都全是纯粹的真金白银！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天津已经成了天下货物集散之地，只要有银子，什么宝贝淘不到？所以与其送东西，不如送些真金白银，看见喜欢的自己去买就是了！

    所以在刘昊嘉大婚的前几日，勋贵们的家丁赶着马车，将成箱成箱的金银送进侯府，看得百官加上百姓个个眼睛发了发绿，恨不得化身为强盗抢上一票！

    至于天津那些商人们则不同，他们选择的东西可都是各地搜集来的奇珍异宝！其中名人的字画，古董，玉石，珊瑚之类的东西比比皆是！不过他们的身份很低，登不了刘昊嘉的门，就只能将东西送往他在天津的宅邸！一时间，天津的宅子里面堆满了各种值钱的宝贝！

    这一番折腾下来，刘昊嘉的婚礼已经成了京师的一景，给百姓们增加的无数的谈资！不过好在刘昊嘉给万历帝送银子送的足够多，怎么折腾也越不过万历帝去！

    随着婚礼各个事项一步步的推进，这一天终于到了接亲的时候！刘昊嘉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的蟒衣赶往张家迎亲。

    他刚一进巷子，早就准备好的张家人立刻点燃了鞭炮！也不知道这张家人准备了多少鞭炮，硬生生将整个胡同炸的硝烟弥漫，把看热闹的百姓呛得连连咳嗽！若不是刘昊嘉胯下的战马经过严格的训练，早就被密集的鞭炮声和硝烟弄惊了！

    鞭炮声响过后，刘昊嘉终于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策马来到府门前。他下马带着人向里大门面走去。大门两侧都是手持棍棒的娘家女人们！他们本来是打大姑爷的，可是面对着一个正牌的侯爷，他们怎么敢下手！

    棍子倒是举起来了，只是在半空中摇晃，从不落下来！随后女人们就将目标对准了刘昊嘉身后的伴郎们，可是这时他们发现，刘昊嘉的伴郎不是侯爷家的侄子就是伯爷家的儿子，个个都是京城里的顶级纨绔，你让她们怎么敢将棍棒轮下去？

    见到这种情况，刘昊嘉身后的一个人还得意的说道：「怎么样？还是兄弟们给你当伴郎排面儿大吧？都没人敢下手打人！」

    就在刘昊嘉点头附和，正在得意之间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腿上一疼，他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他低头去看，原来一个三四岁的胖娃娃正抡着棍子打在他的大腿上！

    刘昊嘉看到他的时候，他好兴奋的尖叫着，抡着棒子准备打第二下！结果他没算好距离，也没估计好自己的力量，反而一头撞在刘昊嘉的腿上！

    这下子旁边女人们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生怕刘昊嘉生气！却不想刘昊嘉哈哈大笑着抄起这个胖小子就要往他脸上亲！胖娃娃尖叫着丢了木棍挥手乱舞，却还是让刘昊嘉狠狠的亲了两下！

    刘昊嘉的动作化解了尴尬，那些女人们也跟着大笑起来，气氛瞬间变得轻松了起来！这时就有胆大的拿着棍子在刘昊嘉和伴郎身上戳了两下，算是象征性的打过了女婿！

    过了这一关刘昊嘉终于进到正厅里面，张顺平夫妇和他的族人们已经在大厅里面守候。

    张顺平夫妇今日里可谓是春风得意，满面红光！张顺平坐在那里兴奋得脸色通红，比他身上的吉服的颜色都要深重！下巴上的胡须都被捻的发亮！

    而他的夫人也是兴奋紧张的不行，她可从来没想到自己养个女儿，居然能引得侯爷来做女婿！一会儿左手抓右手，一会儿右手抓左手！紧张的连两只手都被自己抓出来印子了！

    而站在大厅两侧的其他家族成员同样是兴奋的无与伦比！在他们看来，他们张家从今日起就算是有了大靠山了，而且是可以横行无忌的那种！同时他们还不断的将各种漂亮话一批一批的送给坐在中间的张顺平夫妇，这更是让他们二人兴奋的难以自拔！

    就在这时有一个孩子尖叫着

    跑进大厅喊道：「来了！来了！」

    众人精神一振，都起身向大厅门口迎过来。而张顺平夫妇几乎同时站起身要迎过去，但是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同了，就又坐了下去！可是又觉得自己坐着迎接侯爷似乎不大恭敬，就又站了起来！等站了起来又觉得自己今日是侯爷的岳父岳母了，两个人又坐了回去！

    一时间在另个人站站坐坐拿不定主意！最后张顺平一跺脚，示意夫人跟着自己一起坐回去。他夫人这才鼓足勇气坐回到椅子上去。

    这是刘昊嘉已经被伴郎们簇拥着进了大厅，他先是笑着对周围的人连连拱手致意，然后才在张家人希望的眼神当中，按照正式女婿拜见的岳父岳母的礼节拜过了张顺平夫妇！

    他的动作引得众人一阵叫好的同时，也让张家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表明眼前的还有确实将张家的女儿当回事了！

    张顺平夫妻两个人都是兴奋异常的接受女婿给自己见礼，简直是笑的合不拢嘴！而且这个女婿还是个侯爷，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有这个待遇！所以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晕晕的！

    就连练习了不知多少遍训诫女婿和女儿夫妻和顺的话都说的磕磕绊绊的，不过张顺平好歹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平静下来，走完了在大厅里的过场。然后就是去后院接人了！

    刘昊嘉起身后向张顺平夫妻和周围的人拱手施礼，然后就带人赶往后院。等他到了后院才知道张顺平为这个婚礼花了多大的心思！因为后院里面原来只有一座绣楼，可是张家在短时间内又给谭翠颖盖了一座一模一样的绣楼！

    张家的人都知道刘昊嘉以后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两个女人，随着日后他权势更盛，说不得就有哪个大家族的人将旁支的庶女送过来。到时候自家女儿的出身就会成为一个短板！看書菈

    所以他们不仅认了谭翠颖为干女儿，在一应用度上也完全跟张佩珈看齐，目的就是希望他们两个人结成一个牢固的同盟，在刘昊嘉的后院里站稳脚跟！

 0644催妆诗

    可是张家人还弄不清楚的是，刘昊嘉真正需要的是信得过的，可靠的帮手，而不是只会在后宅里争斗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他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张家的人是白担心了！

    刘昊嘉来到绣楼下面正犹豫的时候，张家的管家笑眯眯的走过来说道：「姑爷，两位小姐商量好了，都从大小姐的绣楼里出阁！现在她们两个人都在原来的绣楼里面！」

    刘昊嘉听到之后立刻拱手致谢，他身后的家丁也立刻捡一个大红包塞进管家手里。就在这时，绣楼上已经传出一阵阵的尖叫，有小姑娘清脆的嗓音在大喊「来了！来了！」.

    听到她们的尖叫，刘昊嘉身后的伴郎朋友们开始乱七八糟大喊起来！「下楼了，下楼了！」「开门！开门！」

    也许是因为没有面对面的关系，秀楼里的女眷胆子大了很多，居然有人在里面大喊：「拿红封来！不拿红封不放人！」

    「念诗！念诗！念得不好不放人！」

    不用刘昊嘉吩咐，立刻有人端了一盘子红包上去顺着门缝塞进去。红包里面装的都是银票，塞进去容易的很！

    果然，一盘子红包塞进去后立刻引发了里面一阵兴奋的尖叫声！然后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尖叫，比刚才的尖叫还要大声！看来是打开红包发现里面的银票不是小数字，可把里面的把人乐坏了！

    片刻之后绣楼上有人大喊：「红封很厚实，这一关算你过了！念催妆诗！」

    刘昊嘉虽然不是很擅长诗文，但是他在大明朝也读了很多年的书，做了一两首催妆诗还是不难的！当下他大声念诵道：「江南好女子，出嫁武侯家。母亲调素粉，大兄送鬓花。铺得百子帐，宝马拖香车。借问妆未成，东方欲晓霞！」

    催妆诗刚念完，楼上楼下的人便大声叫好！那些女人们也知道诗文的意思，更是大声鼓噪「新郎官着急了！」「偏不得让他如愿！」

    这时有人大喊着：「这里有两个新娘子，得要两首催妆诗！」

    刘昊嘉大声说道：「这有何难！听着！」

    只听他大声念诵道：「昔年将去津门游，却是误入侯门楼。今日已为秦晋好，快教挟琴下妆楼。」

    听着高声念完，众人就是一阵大笑！因为谭翠颖被张佩珈误会为妾室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早就被人宣扬开来！如今又被刘昊嘉在催妆诗里道出来，自然是引得众人回忆起事情原委，大笑不止！

    等大家笑过了，刘昊嘉身后的人又开始大声鼓噪起来，催促的新娘子赶紧下楼！这时张顺平夫妻赶到进了秀楼，应该是和女儿作别，所以那些伴郎们也就停下了下来。

    果然片刻后，两个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就被人背了出来。走在前面的自然是张佩珈，是由他亲哥哥背着她下楼。随后出现的谭翠颖那里就显出张家的细致了！

    因为知道谭翠颖没有亲人了，所以张顺平居然雇佣了一个不能执役，已经出宫的老宦官背着谭翠颖出门。

    于是在众人的欢呼和锣鼓声中，两个新娘子被送进了花轿。随后刘昊嘉一行人拜别张顺平等人，骑马护送着花轿往回赶。

    他们刚出胡同口，张家人就抬出了十几筐铜钱大把大把的抛洒起来，引得路边的人开始争抢起来！尤其是那些小娃娃们更是尖叫着拼命争抢，果然是热闹非凡！

    等点轿来到武宁候府，刘润林夫妻已经等在那里。等着刘昊嘉接新妇入门，自然又少不得跨火盆，拜天地等一系列环节，然后将两个新娘子送进洞房之后，婚宴才算是正式开始！

    和其他夫妻不同，刘昊嘉三人之间早已熟识了，所以他们被送进房间后三个人还隔着盖头说了阵话，安慰了她们一番之后才转身回到前面。

    等他来到前面的时候酒宴早

    已经开始了！满屋子的人要么是勋贵出身，要么是武官出身，大呼小叫的一个比一个厉害！等他们看到刘昊嘉来了，更是发出大声的欢呼，开始招呼这个新郎官敬酒！

    刘昊嘉自然是早有准备，带了一票人开始挨桌敬酒。先要敬酒的自然是主桌极附近的那些侯伯们。好在这些人也不太难为刘昊嘉，任由他浅尝辄止。但是他身边的人却不肯放过，都被狠狠的灌了几碗酒才放过他们！

    随着酒宴的进行气氛越来越热烈，而是最后一批送礼的人也适时赶到了。因为有些人身份要比刘昊嘉高的多，所以自然不会提前将礼物送来。不过这些人都会在婚礼当天差人将礼物送到，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显示身份，同时也是为婚礼增添一些气氛！

    此时刘光远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唱名人选！只听他大声喊道：「成国工府……」

    「魏国公府……」

    他每唱一次名就会引发一阵大声欢呼，大家都觉得这些人送来贵重的礼物，足以证明对于刘昊嘉的看重，所以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就更加热切了！

    而且不出大家意料的是，包括张居正在内的不少文官也派人送来了合贺礼。不过他们的贺礼就简单的多了，往往都是一幅自家写的字画。毕竟刘昊嘉现在是正经的国候，这些人虽然与他文武殊途，但是既然同朝为官，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等所有的贺礼都唱完了，众人依然意犹未尽的大声吆喝酒吃菜，同时也等待着最后一份贺礼的到来，那就是宫里的贺礼！

    所有人都知道刘昊嘉是万历帝的心腹爱将，还立下了很多功劳，而且光是为了万历帝的大婚刘昊嘉就筹备了两百万两一阵银子，所以他们觉得万历帝的封赏一定是极为丰厚的！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听门外有人喜气洋洋的大声喊道：「张公公到了！」

    众人闻言就是一静，随后就大声欢呼起来，觉得总算等到宫里来人了！众人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张嘉带着两个宦官进来，而且宦官手里都捧着东西。想来一个是旨意，一个是礼物！

 0645圣旨

    看见张嘉进来，刘润林和刘昊嘉立刻带人迎了过去，不过在座的人眼睛都很尖，都发现张嘉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过众人也都不以为意，都以为是这段时间忙碌所致。毕竟万历帝大婚不久，宫里面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很多。

    等张嘉和所有人打过招呼之后他大声说道：「万岁爷有旨意，顾宁伯刘润林跪接！」

    听到张嘉的话，立刻有人将准备好的香案送上来。刘润林父子三人跪在香案后面。张嘉拿起第一份圣旨开始大声念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明顾宁伯，皇家海军大都督刘润林，为官清廉，……特此进顾宁候，望……钦此！」

    张嘉念完众人便是一阵羡慕的低语。不过这道旨意其实不少人已经猜到了。毕竟刘润林是刘昊嘉的父亲，没理由儿子是侯爵，而父亲只是个伯爵！更何况刘润林现在掌管着皇家海军，乃是一方重臣，更是要显示的身份，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将他提拔成侯爵也是应有之意，甚至还有些晚了！

    等刘润林拜谢过万历帝后，起身将圣旨双手接过放在香案上供起来。众人这时才纷纷上前恭喜刘润林。而刘润林也兴奋的满脸通红，不停的向众人道谢。

    这时张嘉咳嗽一声，众人立刻心领神会的散开，好方便他宣读第二份圣旨。

    果然张嘉打开第二份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恭贺武宁候新婚之喜，特赏赐玉如意一对，望……钦此！」

    众人听完了这道旨意都吃惊的安静下来，整个大厅里面一片死寂静，简直是落针可闻！因为这道旨意太不寻常了！

    按照正常来说，刘昊嘉这个侯爷新婚，他的夫人肯定会有诰命赏下来，就连谭翠颖这样的贵妾也会赐个封号！可是这个圣旨却光秃秃的，只赏了一对玉如意，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张嘉面对这种死寂的环境也很不舒服，他准备咳嗽一声的时候，刘昊嘉神色不变的对着张嘉手捧着圣旨三拜，之后起身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放在香案上供起来，然后微笑着拱手说道：」张伴伴送旨意来辛苦了，已经给你留了座位，还是赶紧入席喝杯酒吧！「

    张嘉有些尴尬的说道：「这酒咱家就不喝了，宫里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咱家还得赶紧给万岁爷复命去！」

    两个人就在这寂静之中相互客套，张嘉和刘昊嘉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平静，好像是在拉家常一般！不过这种局面看在众人眼里便是万分的诡异了！

    两人简单的寒暄过后，张嘉直接带人离开了。刘昊嘉则转身说道：「来人，赶紧吧圣旨收好，千万不要污损了！」

    随后他转过身来，对着寂静中的众人大笑说道：「诸位，万岁爷在本候婚礼的时候送上了贺礼，还给家父提了一级，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应当庆贺！让我们遥敬万岁爷一杯！」

    话音刚落，众人便大声附和起来！「对呀，应该庆贺！」

    「没错！大喜的日子皇家也给面子！」

    「就是啊！一门双候啊！这可是多少人都比不了的！」

    随着大家的附和，现场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但谁都知道这种热情不过是大家伪装出来的，这热情下面充满了尴尬和疑虑！在这种情况下，酒宴自然是不能持久，过了片刻众人便纷纷找个由头儿告辞了。

    等所有客人走后，刘润林终于收起笑脸，气愤的满脸通红！他的夫人也坐坐在旁边抹眼泪。因为今天的场面对刘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羞辱！不过刘润林历来忠诚于皇帝，这反而让他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在那里不停的搓手！

    刘家主人已经是这样了，下面的仆役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悄悄的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场面，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来惹恼了主家！

    这时刘昊嘉神色不变的上前说道：「

    父亲，母亲，我……」

    他走上前是想安慰父母，可是坐在刘父旁边的刘昊年却是忍不住大声说道：「二弟，这旨意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刘家有那点对不起……」

    这时刘昊嘉猛地抬起手来拦住他下面的话，说道：「大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等身为臣子只要服从皇家的安排即可！」

    刘昊年还要说话，刘润林抬手拦住他说道：「不要多说了，我门外刘家世代忠于皇帝，不要说出任何大不敬的话来！」

    说完刘润林勉强笑着对刘昊嘉说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早些入洞房去吧，别让新娘等的久了！而且你母亲今天喝了不少酒，也该早点儿休息去了！」

    随后刘父简单的交代了一些话便各自散去。刘父刘母带着刘昊年回到顾宁伯府，不过现在应该说是顾宁候府了！而刘昊嘉指责告辞众人向后院走去。

    一进后院刘昊嘉的脸色就阴沉下来，因为后院里的人手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是绝对的心腹，在后院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泄露出去，在这里他才会真正打开心扉！

    他走到洞房门前，看见彩鸾和小竹正守在门外，其他人连影子都不见，想来是被打发走了。他勉强对两人笑笑就直接推门进去。

    等他走进新房却发现张佩珈和谭翠颖两个人已经自己把盖头掀开，正迎着他走过来。刘昊嘉见状愣了一下就想明白过来，她们两个人虽然在后院洞房里，但是有丫鬟在，前院的消息是瞒不过她们的！

    而对于封号她们两个人必然是渴望已久的！尤其是谭翠颖更是如此！有了封号之后，不仅她彻底免除了贱籍的背景，就连祖上的罪名也会被撤销，这一点对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相当重大的一件事！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们来说显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看書菈

    不过张佩珈还是强颜欢笑的迎过来说道：「夫君不必烦恼，想来以夫君的本事，在日后进国公位的时候，该给的东西万岁爷一定会给的！」

    谭翠颖也说道：「老爷确实不必忧心，一点小事而已，对我们武宁候府谈不上什么影响！」

 0646敲打

    刘昊嘉心中感动非常，一个女人一辈子只有一次被夫君挑开盖头的机会，她们却主动放弃了！这让他对万历帝更加不满！

    想到这里，他上前牵着她们两个人的手感激的说道：「没给你们挣来封号，反正让你们受了羞辱，实在是对不住！」

    张佩珈微笑着说道：「我们夫妻本是一体，哪有那么多的说法！」

    这时谭翠颖拉着刘昊嘉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茶壶倒水，同时说道：「刚才妾身细想了一下，其实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刘昊嘉闻言眉头一皱，气呼呼的说道：「这还能是好事？我辛辛苦苦为他办了多少事，赚了多少钱，还帮他跟文官争权力，可是他居然这样对我！」

    张佩珈拍拍刘昊嘉的手臂说道：「夫君不要着急，你先听妹妹怎么说！妹妹在这方面可是厉害的很！」

    刘昊嘉安慰性的拍拍张佩珈的手，然后接过谭翠颖递过来的茶水，这才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这时谭翠颖站直身体说道：「妾身觉得万岁爷这次这么做才证明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老爷对万岁爷来说非常重要！第二件事情就是因为您抬能干了，所以他……」

    这时刘昊嘉也反应过来，他接口说道：「功高震主？还不至于！那就是觉得我太能干，有点把握不住我，所以敲打敲打我，顺带看看我的反应？」

    谭翠颖点头说道：「应该就是这个意思！老爷你想，如果他不看重老爷的话，他怎么会想出这种办法来敲打您？他就是想让老爷知道，这天下还是朱家的天下，对他心生敬畏，日后才不会行差踏错！」

    刘昊嘉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前后，他立刻开始思考起刚才自己所做所说的一切是否有逾越的地方？结果细细想过之后发现确实没有出问题的地方。这才拍着额头说道：「果然是当局者迷呀！」

    其实现在细想起来，刘昊嘉也觉得有些后怕！因为在张嘉宣旨的时候，他也是愤怒的发狂！若不是他不想被人看了笑话才强压着火气，只怕最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都不知道！

    到时候落在张嘉和其他宾客的眼中，日后就是罪过了！而且说不得万历帝起了疑心，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不过好在有了张佩珈两个人的及时提醒，他终于醒悟过来。

    不过有一点万历帝料错了，那就是刘昊嘉从根子上来说根本就不是大名的人，而是一个现代人！再刘昊嘉的心中，他其实不想其他人那样对皇权充满敬畏，他之所以对万历帝尽心尽力，根子上是出于一种交易的心态！

    其实刘昊嘉在很久之前就仔细衡量过是否造反的问题！他之所以没有选择这条路，只不过是觉得这条路太艰险，面对鼎盛的大明王朝胜算不高！而相比之下，托庇于皇权之下，让自己过上一世快意的生活更简单一些！

    所以他下意识的觉得，我对皇权尽心尽力，你就要给我***厚禄！而这一切都是我付出努力得来的，是我应得的！这才是他最核心的心态！

    万历帝今天这一手对大明的土著来说是一个振聋发聩的提醒，提醒他们头上还有一个皇权存在！你所做的一切都要为皇权服务！而这些人也会诚惶诚恐的接受敲打，甚至连大声骂出来的胆量都未必有！

    而刘昊嘉则不同，以他公平交易的心态，万历帝所做的一切他会认为这是对契约原则的破坏，对他的一种强烈羞辱！所以万历帝这一招落在他身上刚好是适得其反的！

    而刘昊嘉自然是不会将这一切表现出来，他反而再次伸手拉住张佩珈两个人的手说道：「也不知修了几世的福分才娶了两位贤内助，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他这一番话说的张佩珈两个人都面色羞红的笑起来！这时谭翠颖轻轻的挣脱刘昊嘉的手说道：「春

    宵一刻值千金！姐姐和老爷还是尽快度了这春宵吧，免得日后有了遗憾！」

    张佩珈羞红了脸，作势要打谭翠颖。而谭翠颖则一路娇笑着冲出了房间。张佩珈正准备追过去，却被刘昊嘉一把抱住！至于后面的事就顺其自然了！看書菈

    而张嘉离开武宁候府后却并没有急着回宫，反而在皇宫外面等了许久。直到一个番子将一张纸条送过来，他看过之后才匆匆进宫。

    等他赶到万历帝寝宫的时候，万历帝正就着烛光看书。看到张嘉进来他才放下书说道：「宣完旨了？」

    张嘉低头躬身，不让万历帝看到他的脸色，用平常的声音说道：「回万岁爷，旨意宣读完了！」

    万历帝盯着张嘉的头顶说道：「武宁候可有怨怼？」

    张嘉声音沉稳的说道：「并无！武宁候面对旨意神色如常！」

    随后张嘉就将当时的情景描绘了一番。万历帝听完点点头说道：「很好！不过侯府里的安排的人手传出消息了吗？」

    张嘉将身子放的更低了一点儿，说道：「收到了，奴婢回来的这么晚，就是在宫外等消息。」

    万历帝坐直身体说道：「怎么说？」

    张嘉声音清晰的说道：「顾宁伯夫妇二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脸色有些僵硬。武宁候举动正常，并无其他。至于顾宁伯士子似乎有愤懑之言，但是被武宁候制止住了，还被训斥了一番！随后酒宴照常，不过所有人很快就散去了！随后武宁候就进了后宅。不过后宅咱们的人进不去，就没有消息了。」

    万历帝轻轻的叹息一声说道：「顾宁伯夫妻还识大体的，只是世子还缺乏历练啊！」

    说到这里时万历帝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武宁候还是忠心的，也希望他能理解朕的深意！」

    张嘉听到万历帝这么说并没有附和，只是把腰弯的更低的一点。

    而此时就在外面的大街上，有行色匆匆的人在往来不停的赶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勋贵武官家的家仆和家丁。他们的主子都是刚刚从武宁侯府离开的，回府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呼朋唤友起来！

 0647议论纷纷

    刚才在武宁候府的那一幕他们都目睹了，更是一个个心惊肉跳至极！都在心里喊着「真是天威难测啊！」更有的人琢磨着是不是刘昊嘉哪里做的不对，惹了皇帝的怨气！总之是各种猜测都有！

    现在他们把人派出去，就是想从亲戚朋友那里得到一下对这件事情的分析，好作为自己做出决定的参考。可惜大部分都猜错了！

    而在定国公府邸当中，定国公徐文壁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听着管家详细的描述。管家也是从武宁侯府匆匆赶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定国公。

    等说完了，就躬着身子不再说话。而定国公则有滋有味的把手中的一杯茶全喝完了，才放下茶杯对坐在一旁的世子徐希皋说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徐希皋皱着眉头说道：「爹，你说这是不是武宁候手中实力太大，遭了皇家的忌惮了？」

    定国公挑挑眉毛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徐希皋一摊手说道：「这不还明摆着嘛！以武宁候的身份功劳，他的夫人封个二品诰命绰绰有余！可如今万岁爷却没像往常那样下号，这还不是对武宁候的一个警告嘛！」

    定国公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对管家说道：「你怎么看？」

    管家抬头看了一眼徐希皋低头说道：「老奴不知！」

    定国公没有追问，只是坐在那里眯着眼睛，也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打瞌睡？半晌之后才说道：「我看允祯的好岁数比武宁候小一些，但也差不多。让他没事儿多去找武宁候玩玩。」

    徐希皋听到之后不解的说道：「父亲，这个时候怎么还让允祯跟武宁候靠近，这不是招了皇家的嫉恨吗？」

    定国公站起来背着手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扭头说了一句：「你觉得是侯爵重要，还是个二品的诰命重要？」

    说完定国公迈步出了门，留下一脸糊涂的徐希皋。老管家抬腿想要跟上去，但是看着徐希皋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就低声说道：「世子爷，顾宁伯府现在可叫顾宁候府了！」

    说完了，老管家才跟着老主人的背后一溜烟儿的离开了书房。可是老管家的话就让徐希皋更加糊涂了！

    作为一个太平国公的继承人来说，徐希皋是相当合格的！也就是说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无一不通！更擅长的是走马章台，出入青楼楚馆！而眼前这种事情对他有点儿太复杂了！

    不过好在他是个听话的乖儿子，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之后，就自言自语的说道：「父亲竟然说让允祯多和武宁候亲近一下，那就去好了！」

    下定决心的徐希皋立刻觉得通身舒畅，直接叫人熄了书房的灯，自己回院子休息去了。

    但是有些人可不像定国公这些老女干巨猾的人这么清醒，所以很大一部分勋贵度过了绞尽脑汁的一夜！而第二天一大早，新的流言就在京师里流传开来，那就是武宁候失宠了！

    街面上的流言一出现就止不住了，而且莫名其妙的增添了许多没有的细节！如果刘昊嘉亲耳听到这些流言的话，只怕也会惊讶的张大嘴巴！

    这些流言传开之后，迅速在京师中传播，让普通百姓又多了一些谈资！尤其是谈论的对象是最近风头正劲的武宁候，这就让百姓们更加热切了！

    文官们由于得到的消息比较晚，所以他们现在做的是努力在流言当中寻找真相。而得到真相之后，大部分的文官是弹冠相庆！因为在他们看来，武宁候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挨收拾才解恨那！

    而且更可恶的是，最近几年文官倒霉的事情几乎都和武宁候有关！可以说武宁候这个新晋的侯爷就是踩着文官的脊背上位的！所以文官对他没有好感也是正常的。

    于是流言的经过

    这些熟读史书，精通文墨的人加工后就变得更加离奇了！甚至已经和很多历史上的典故联系起来！他们试图借此来证明武宁候已经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而等到消息传到内阁的时候，阁老们的反应是极为平淡的！张居正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而张四维则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表示听清楚了，然后就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至于像申时行等人的反应也是大同小异！

    就在流言达到最高潮的时候，刘昊嘉父子进宫谢恩，受到了皇帝的热情款待！两个人都拿着大笔的赏赐离开了皇宫。而皇帝的这番表现可是打翻了文官们的一切幻想！

    他们完全弄不明白万历帝这一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厌弃刘昊嘉呢，还是对他一如既往的支持？于是在弄不清楚皇帝想法的时候，那些跃跃欲试，准备搞出些事端的人也只好偃旗息鼓！

    尤其是他们发现内阁的那些大佬们都没有对这件事情表态的时候，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这就让街面上的流言迅速的冷却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经过这次事情刘昊嘉会消停一段时间的时候，朝廷里却出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事情！那就是皇家海军的大都督刘润林上书万历帝，请求清剿倭寇！并且直接点出倭寇的根源在于倭国，这次海军要兵发倭国！

    这个奏本一出就在朝廷中引发了轩然大波！所有文官都异口同声的反对！各种反对的奏本如同雪片般的飘向通政司。奏本里面各种理由都有，其中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当年太祖朱元璋曾经将倭国定为不征之国，所以不能和倭国开战！

    在值房之中，张四维烦躁的拿着刘润林的奏本走向张居正的桌案，他将奏本放在桌上，用手指敲着奏本说道：「首辅，你看这武宁候又在闹腾什么？难道他就不能安静几天吗？一转眼又向倭国使劲了，真是的！」

    张居正放下笔，捻着胡须笑着说道：「风磐，这奏本可不是武宁候上的呀！」

 0648远征倭国

    张四维一甩袖子说道：「首辅，这时候你还打什么哈哈！谁不知道那皇家海军的大都督刘润林不过是个摆设，真正说话好使的就是武宁候！」

    张居正闻言就是笑而不语，张四维见状叹了口气说道：「自从这武宁候崭露头角之后就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也不知这几年来他坏了多少规矩？如今可不能再纵容他了！如果是纵容武将擅起边衅的话，那日后这些武人可就不好管束了！」

    因为是在值房当中，所以张四维的话说得很直白，就是涉及到文武之争！而这个问题是绝对不允许有其他答案的！

    而张居正见他直接点出了这个问题，就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这个自然是不能由他肆意妄为的！现在国朝的收支刚有些起色，哪里有大军征伐的粮饷？所以此事断不可为！」

    诸位得了张居正的明确承诺，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还请首辅驳了这份奏本吧！」

    张居正闻言毫不犹豫的在奏本上写下自己的决定，就是彻底否决，并派人将奏本退了回去！可是就在他们以为这事情已经彻底过去的时候，刘润林在第二天的早朝上又提起了这件事情！ap.

    而在这件事情上内阁和朝臣们保持着完全一致的态度，所以刘润林刚出班说完自己的意见，立即就有一名官员出来说道：「刘大人，难道你不知道太祖当年定下规矩，倭国乃是不征之国？你这么做岂不是违背太祖的祖训？」

    刘润林说道：「这个本官自然知道！当初太祖皇帝确实定下倭国乃是不征之国，但是当时倭国极为恭顺，并不曾有悖逆之事！可是如今那些倭寇屡屡犯我大明海疆，这种事情举不胜举！难道我堂堂大明就任由倭寇纵横来去不成？」

    这个官员立刻大声说道：「可是那些倭寇在这些年间早已经被绞杀殆尽，如今四海清平，哪里有倭寇犯边？」

    刘润林闻言立刻大声报出一连串的数字来！「……倭寇劫掠海船，只逃得两个人水手的性命！」

    「……倭寇劫掠村落，死伤……」

    刘润林报出这一连串的数字之后大声说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四海清平吗？大股倭寇虽然已经彻底剿灭了，但是小股倭寇的侵扰仍未停歇！光是我海军这段时间在海上绞杀的倭寇就有数百人之多，怎么能说四海清平？」

    这个官员面红耳赤的退了下去，可是又有人出班不服气的大声说道：「剿匪就是你们海军应有之责，要不然要海军做什么？」

    他的话引发了朝臣们的一阵附和。其实文官们对海军游离在朝廷之外很不满，早就想将管理海军的权利收回，所以这时候王海军身上泼脏水一点都不稀奇！

    可是刘润林却冷笑着说道：「你不懂兵事就不要乱说！打仗自然要直捣中军，没听说整天等着别人打上门来的！」

    这个文官有些恼羞成怒，一甩袖子说道：「怎么不能？你们海军多派人再海上巡逻不久行了！」

    刘润林说道：「只听说过有千日做贼的，没听说过千日防贼的！我朝如此长的海岸线，光靠海军那些船只哪里守的住？所以才要将进攻倭国，将他们杀怕了，他们自然不敢来了！」

    可是这个文官居然大声说道：「胡说！这只是你们这些武夫为了荣华富贵而挑起战火！只要你们海军多造船只，补充铳炮，再认真的严防死守不就可以了御敌于国门之外了吗！」

    万历帝听到这话直皱眉头！因为海军现在已经归属于皇家直辖，费用自然也是由皇家出。而添置船只铳炮可不是笔小数，这让他不由得一阵肉疼！

    这是刘润林大声说道：「我朝海疆如此之长，要添置多少船只，添置多少铳炮才够用？所以只有击败倭寇，震慑他们才能起到长治久安的作用！」

    这时又有一名官员出班刚要说话，刘润林抬手拦住他说道：「你不要提不征之国的事情！若是当时武人犯我大明海疆的话，只怕太祖早就提兵灭了倭国了！」

    这时一名户部的官员出来大声说道：「刘大人，大军征伐非是儿戏之举，需要的粮草辎重极多，可惜户部无钱支应啊！」

    为了提高他说话的可信度，他又报出一连串的数字来。说哪里哪里需要钱，最后表示户部没钱！而其后又有各级官员出班否决这次行动，一起围攻刘润林。

    不过好在勋贵当中也有不少人出来支持刘润林，结果就是吵成一团！经过差不多一个时辰的争论，最后双方僵持住了！

    刘润林一方希望能够犁庭扫穴，一举攻入倭国，好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不敢再窥视大明海疆！

    而文官们摆出的有两个理由，一个就是倭国是太祖当年钦定的不征之国，不可轻易对其动刀兵！二就是国朝没有银子，无法维持一支跨海远征的大军！

    双方僵持住后，万历帝转向张居正说道：「张先生，不知您以为如何？」

    张居正闻言缓缓说道：「老臣以为跨海远征倭国实为不妥，所以老臣并不赞成！」

    万历帝闻言皱眉说道：「就是因为太祖皇帝说倭国是不征之国，我们就只能看着武人袭扰大明海疆？」

    张居正摇摇头说道：「这个倒不是！就像刘大人刚才说的那样，当时武人颇为恭顺，再加上路途遥远，所以太祖皇帝才将倭国定位不征之国。如今他们屡次袭扰海疆，若是可能的话惩戒一番也是可以的！只是劳师远征花费太多，朝廷一时间承受不起！不如等一条鞭法彻底落实之后再来讨论这件事情如何？」

    万历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他又对张四维等人说道：「几位阁老也是同张先生的意见一致吗？」

    张四维，申时行等人出班躬身说道：「臣等附议！」

    万历帝知道一旦内阁意见统一了，几乎就不会有什么变动了。所以尽管他很讨厌倭寇，也只能是就此作罢！

 0649内库没钱

    所以他转向刘润林刚要说话，刘润林上前一步大声说道：「陛下，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国潮粮饷不济，可若是海军自筹粮饷，那征伐倭国的事情朝廷是否准许？」

    朝臣们闻言顿时一阵喧哗，就连张居正等人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要知道走到他们这个第一步，养气的功夫早已十分了得，能够让他们睁大眼睛已经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了！

    而且如刘润林所说的事情也确实是太惊世骇俗了！哪有一个国家打仗却要军队自筹粮饷的！而且要是军队有了这般本事，能够自筹资金打仗的话，怎么可能还肯听命于朝廷？

    所以张居正眉头一挑就要说话，偏偏这时在人群当中有人突然大声说道：「那海军不是属于皇家嘛，一应支出都由内库负责，那这次去征伐倭国也可以让内库出钱啊！」

    朝臣们闻言顿时又是一阵喧哗声响起！不过这次就和刚才惊讶的态度不一样了，完全是惊喜！

    因为刚才讨论的是大军征伐的事情，所以朝臣们下意识的把这件事情归属于朝廷之中。如今有人点破了这件事情，他们才想起来原来海军不归朝廷管辖！

    所以张四维喜气洋洋的说道：「陛下，若是内库能承担这次远征倭国的粮饷，臣等觉得这仗还可以打一打！」

    张四维说完之后立刻有一大帮朝臣纷纷出班附议！而万历帝闻言勃然变色的大声说道：「征伐倭国乃是朝廷大事，怎么能让朕的内库出钱！而且朕刚大婚没多久，内库也花销了很多，用度已经不足了！」看書菈

    张居正这时出班说道：「陛下，您大婚的时候户部也出了很多银子呀，所以内库肯定还是有一些结余的！不如这样吧，由户部测算一下，这次征伐倭国需要多少粮饷，内库尽可能的筹集一部分，剩余的部分由朝廷的补足。」

    听到张居正这么说，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大声反对，尤其是户部的人反对的更厉害！可是张四维等人却是人老成精，立刻就去发现了张居正语言中的陷阱！

    这次如果万历帝同意的话，无论朝廷出了多少粮饷，那就等于将手重新伸进了海军之中！假以时日，重新把海军控制在朝廷管束之下也不再是难事！而且还能顺便在内库里掏一笔银子出来！

    所以他立刻大声说道：「臣以为首辅之言甚为有理，所以臣附议！」

    而其他几个内阁成员也是才思敏捷之辈，立刻发觉到了其中的好处！海军独立于朝廷之外，对文官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危险，这意味着皇帝有了一支独立的武装！

    虽然是战船不能上岸，但是海军的士兵可是能上岸的！所以他们也纷纷出班表示赞成。一时间几个内阁阁老全部投出了赞成票，就把朝臣们的反对声压了下去！

    万历帝本身就是个吝啬的性子，让他花钱就已经很不开心了！如今却看见朝臣们想要逼迫他从内库里掏钱就更不干了！所以他直接一甩袖子说道：「朕的内库里没银子了，你们不要想了！」

    说完他扭头对刘润林大声说道：「刘爱卿，正常值房倭国的事情就此作罢，回头再议！」

    看到万历帝做出了表态，一部分聪明的朝臣感到十分的惋惜，觉得失去了一个重新掌握海军的好机会。而另一部分朝臣则觉得自己胜利了，居然相互庆贺起来！一时间大殿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可是就在这时刘润林大声说道：「陛下，征伐倭国不用内库出钱，就是海军实实在在的自筹银两！」

    张居正闻言眉毛一挑，面色严肃的大声说道：「一派胡言！什么时候军队征伐需要自筹粮饷了？那是不是日后军队想打仗也不必跟朝廷打招呼了？」

    此时万历帝已经气急败坏，但是他也想通了一些事情！他知道此事断然是刘昊嘉的背后推手，所以他抢在

    刘润林发言之前说道：「此事再议，退朝！」

    说完了他就直接起身向后面走去，把朝臣们扔在大殿之中。但是那些朝臣们还不甘休，还要围着刘润林理论。而刘润林则大失所望的挤出人群离开。这让围着着他的朝臣们十分的不满，指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居正和张四维两个人明显察觉到了某些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两个人交换眼色之后又都默契的微微摇摇头，表示自己查觉到了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但是问题是什么？

    虽然还不清楚事情哪里有变故，但是此时确实不是他们再表态的时候了，所以两个人也就默契的没有开口。

    万历帝刚刚走出大殿就气愤的大声说道：「张嘉，立刻叫刘昊嘉进宫！怎么突然间搞出这种事情来，是不是对朕不满啊？」

    张嘉可是刘昊嘉的盟友，他可不想刘昊嘉出什么问题。所以他急忙说道：「奴婢觉得武宁候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也许这其中另有缘故。」

    万历帝挥舞着拳头大声说道：「什么缘故，朕看他就是心有怨怼！现在你立刻去把他找来！」

    张嘉见状不敢怠慢，只好答应一声带人出宫。等他赶到武宁侯府，立刻被门房迎了进去。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自家老爷关系匪浅，自然不会阻拦他，还给他殷勤的指路说道：「老爷就在书房里面已经两天没出来了，张伴伴这次来刚刚好可以劝说我家老爷出来活动活动！」

    张嘉听到刘昊嘉两天没出门了，心里微动，觉得刘润林的事情也许真不是刘昊嘉搞出来的，所以心头松快了许多。他直接摆手说道：「赶紧带路！万岁爷有要紧事要传武宁候觐见！」

    这时管家也赶到了，听到张嘉这么说也不敢怠慢，直接引着张嘉直奔书房。

    到了书房门前，管家敲敲门大声说道：「老爷，张伴伴来了！」

    说完他推开门请张嘉进去。张嘉进门一看，刘昊嘉正坐在桌子前面不知道写些什么，桌子上，地上扔了不少写废的纸张，一副忙碌的样子。再看刘昊嘉脸上胡子拉碴的，明显这两日没有休息好。

 0650打仗还能赚银子

    刘昊嘉见张嘉进来，急忙撂下笔起身说道：「什么风把张伴伴吹来了？」

    张嘉跺着脚说道：「能是什么风？当然是好大的风！你难道不知道今日早朝上出了什么事情吗？」

    刘昊嘉笑着说道：「张伴伴，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已经两日没出门了，当然不知道今天早上出什么事了！」

    张嘉闻言心中暗想，难道这事情真是刘润林自作主张？但是想想他又觉得不信，所以他干脆将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刘昊嘉听完了直锤手心，说道：「这个事儿倒是怪我了！我只是把那个奏本交给父亲，请他奏明皇上，却因为一时忙碌忘了交代清楚，让父亲直接进宫求见！」

    张嘉听到这话安心了许多，觉得不是刘昊嘉故意刺激万历帝，所以放缓了语气说道：「那你就赶紧收拾一下，跟着咱家进宫吧！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当心御前失仪！」

    刘昊嘉摸了一把脸上的胡茬子说道：「没错，没错，是要收拾一下！要不张伴伴你先回去跟万岁爷禀报一声，就说我随后就到！」

    张嘉也觉得先安慰一下万历帝才是重要事情，也就答应下来转身离开。等张嘉走了，刘昊嘉恢复了淡然自若的神情，「哼」了一声才吩咐人打水洗漱，更换衣物。

    其实整件事情就是刘昊嘉搞的鬼！他被万历帝敲打一番心中终究是气不过，所以借此机会恶心他一下！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至少能出出气！

    等刘昊嘉收拾一番赶到宫中的时候，万历帝已经听过了自己的禀报，气已经消了很多，但是他看到刘昊嘉的时候依旧板着脸说道：「顾宁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上这种奇怪的奏本？」

    刘昊嘉急忙解释说道：「万岁爷，这是臣的错！臣写了奏本让父亲转交给万岁爷，却没有交代清楚要直接送进宫里。万岁爷，你也知道才父不是个细致的人，所以一时间弄出了纰漏来了！」

    万历帝听到刘昊嘉的亲口解释，算是彻底的打消了心底的疑虑，但他依旧很不高兴，依旧板着脸说道：「进攻倭国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朕先告诉你啊，朕的内库里面没有这笔银子！」

    刘昊嘉闻言闻言笑着说道：「万岁爷，臣这几天正忙着计算出兵所用的人员，粮饷和器械，所以没得交代清楚，这是臣的罪过！万岁爷！其实臣出这个主意正是替万岁爷的内库打算，臣打算弄点儿银子来给内库减轻点儿负担，要不然这么大一支海军每年的粮饷也是极为沉重的！」

    万历帝和张嘉听到这话都用看到一个疯子一样的眼神盯着刘昊嘉，随后万历帝拍着桌子说道：「你是疯了不成？只听说打仗靡费国胬的，哪听说打仗还能赚银子的？」

    万历帝说完了，自己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附和。而刘昊嘉恶说道：「万岁爷，谁跟您说的打仗不能赚钱的？」

    万历帝气急败坏的说道：「这还用谁说，史书上记载的这些事情还少吗？多少国家因为打仗最后而败完了国力，然后一蹶不振，甚至最后败亡！你都不看书的吗？」

    刘昊嘉认真的说道：「万岁爷，史书上有些东西记载的可不详细！而且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因为他们打仗的方法不对！如果是按照臣的办法来打，赚钱不赚钱的不说，肯定不会赔本！」

    万历帝这时也想明白过来，他狐疑的说道：「你不会是打算纵兵劫掠吧？而且文官那个穷地方，你就是纵兵劫掠又能到手些什么呢？」

    刘昊嘉闻言义正词严的说道：「万岁爷，我大明的军队乃煌煌天师，怎么能干纵兵劫掠的事情！」

    万历帝说道：「那你是打算效仿春秋战国那样，让对方割地赔款不成？可是就算是让倭国割地了，我大明要一块飞地又有什么用？」

    刘

    昊嘉说道：「割地只是备选的目的之一，而且不是重点。重点是攻城！这次去文官臣准备招一批海商去，海军负责打仗，至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有那些海商们去，做咱们海军只要坐地分赃即可！」

    万历帝和张嘉闻言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过了半晌之后万历帝红着脸，扭捏的说道：「这样不太好吧？嗯事情吗？那岂不是有失我天朝上国的体面？」

    刘昊嘉笑嘻嘻的说道：「我大明海军前往倭国是惩戒他们派出倭寇袭扰海疆，自然不会乱来！至于自愿跟随大明舰队那些义民们，我们是不会约束他们的，也没有这个义务！至于他们自愿献上一批战利品，我们也不好不收啊！」

    万历帝听到这番话明显是心动了，他用手搓着下巴在考虑其中的利害。而张嘉则悄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还微微摇头。意思是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的出来，说的还挺好听！

    其实刘昊嘉之所以挑动海军进攻倭国，并不是单单看上这点儿财物。当然，财物肯定也是其中原因之一。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是想把海军变成一支进攻性的队伍！

    皇家海军虽然成立了一段时间了，但是从上到下依旧把海军当作一个防御性的舰队，重点还在巡视海疆，驱逐海匪。可是自打海军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他是进攻性的，而如何让海军上下明白这一点，利益就是最好不过的诱饵！

    出去打仗，将士们有军功拿，有战利品分配，他们动力自然！如果有了拓土之功，再分上几百亩地，只怕海军上下就会战意昂扬了！要是能说服万历帝开放一些爵位出来，只怕海军已经上下都会发疯去攻打能够得着的陆地！

    而对为了来说，土地他不是很稀罕，但开疆拓土的名声，还有流进内库里扎扎实实的银子会给他足够的诱惑力，从而让他彻底放开海军的缰绳！

    而且，一旦海军在尝过甜美的战果之后，再想让他们收起嗜血的獠牙就难上加难了！到时候他们会自己寻找食物来填满饥渴的肠胃！

 0651分利

    万历帝思考了半天之后和颜悦色的说的：「刘爱卿，你详细说说，你到底准备怎么打这场仗？」

    刘昊嘉从怀里拿出一摞乱七八糟的纸张说的：「万岁爷，这些是臣正在写的东西，只是还没写完，所以臣就简单说说吧。」

    见万历帝头表示同意，刘昊嘉就抽出几张纸摆在桌子上说的：「首先，这次远征倭国所用的粮饷恐怕不少，所以为臣准备采用募股的方式。」

    万历帝和张嘉两个人对「募股」两个字并不陌生，不过他们还是完全不理解募股和打仗有什么关系？于是张嘉就替万历帝问道：「这打仗难道还真的能赚钱？这募股难道是指大家按股份出银子，得了战利品之后按股份分配？」

    刘昊嘉竖起大拇指说的：「张伴伴果然聪明，一点就透，就是这个意思！假设我们这次远征需要100万两银子，皇家内库出了10万两，那在所有战利品里去掉战争成本之后，内库就得到战利品的百分之十的收益！」

    张嘉说的：「你怎么就确定一定赚钱，若是入不敷出可怎么办？那岂不是投股份的人要亏本？」

    刘昊嘉说的：「这怎么可能亏本呢？那些倭国的大名们有钱的很，只要攻破他们的一座城市，就有的数不尽的金银！而且城市里面还有无数的贵族和富商，他们手中的钱财聚集起来也不比一地的大名差了！」

    万历帝虽然没说话，但是明显已经能够看到他眼睛里头有光了！这时张嘉说道：「那要是入不敷出的话，能否先保证内库投入的钱财被返还？」

    刘昊嘉摇摇头说道：「做生意没有这么做的道理！要赚钱大家一起赚，要赔钱大家一起赔！而且这次赔了，说不定下次就赚了！更何况我们还要在缴获的战利品里面留出一份儿给朝廷来。就……」

    这时不用张嘉说话，万历帝已经抢先说的：「怎么还给朝廷分银子？他们又不肯出钱！」

    刘昊嘉说的：「万岁爷，总要分给文官一些好处，下次有同样事情出现的时候，他们才不会唧唧歪歪的阻碍。」

    说完刘昊嘉就开始描绘得了战利品以后怎么分钱，简直是被他说的天花乱坠的！而刘昊嘉说这么多，他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分利，让所有人都能得到利益，这样才能把将海外拓土的行动维持下去。

    当年汉武帝击败了匈奴，他把抢回来的大量牲畜在扔在上林苑里面，除了粪便让土地变得更加肥沃和他个人名下的财产增加了一些以外，朝廷和百姓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反而承担了沉重的赋税！

    假如说汉武帝在大胜匈奴之后，把抢回来的牲畜，特别是牛，分给天下的百姓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分到牛的百姓会感激汉武帝帮忙添置了家中的重要劳动力，并且会强烈的支持他再次征伐匈奴！而没有分到的牛的百姓则会期盼着下一征伐匈奴的时候，能不能给他也分配一头牛？看書菈

    而有了耕牛之后能开拓更多的土地，种出更多的粮食，朝廷就能得到更多的赋税。那时候朝廷里面的官员也会支持他继续征伐下去！

    再说大明朝的郑和下西洋，如此庞大的舰队却没在海外夺得殖民地，没在海外得到任何的利益，实在是令人扼腕！

    可是这么庞大的舰队出去又打仗又贸易的，其中的利益到哪里去了？主要的利益都被跟随船队的商人和军官们拿走了！而且更可惜的是，郑和完全没有贸易的念头，错失了这次机会！

    如果郑和在船队里面带上大量的货物进行贸易的话，在回去的时候携带了大量的奇珍异宝和海量的金银交给朝廷的话，朝廷的百官们会怎么想？

    船队出一次海，不仅没用朝廷掏钱，反而又赚回来一笔钱，那是不是要多出海几次？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哪里还

    有什么大英帝国，日不落帝国的事情？

    所以刘昊嘉这才想着，一定要把朝廷国库和内库，以及更多的人绑上拓土海外的战车，这样海军才能一直存在并且壮大下去！

    此时万历帝的心思已经被银子糊住了，只想知道这次出去大概能抢回来多少钱？能让自己的内库再添多少东西？不过他好在还保持着一点清明，他拦住画大饼的刘昊嘉说道：「这事儿先不说，你先说说到底怎么个计划？」

    刘昊嘉就把他掏出来的纸一张张摊开，大致跟万历帝解释了一下他的计划。万历帝详细听完后觉得这事儿应该能成！尤其是刘昊嘉做事从来没有失败过，这更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所以最后他说的：「既然如此，爱卿就放手去做吧！反正海军是属于皇家直辖的，也跟朝廷没什么关系，不要理睬他们！」

    刘昊嘉立刻说的：「臣还有个建议！如果那些海商能在海外拓土或是献上足够多的钱财，陛下是否能给他们封一个爵位？不用世爵，流爵就可以！」

    万历帝面带难色的说的：「给海商封爵会不会显得我大明的爵位太不值钱了？」

    而且张嘉也说的：「这事会不会引得官员们反对呀？」

    刘昊嘉解释说的：「拓展海外之土得有一些规矩，不是说你随便占了一块地方就行，这块地方得有产出！而且还要占领够足够的时间，提供足够多的税收，最后转化为大明的领土才可以！至于钱财，所得的钱财必须来自于海外，而且数量足够多才有资格封爵。」

    不过万历帝对此事颇为抵触，怎么也不肯答应。刘昊嘉也只能是暂时不再提这些事情。不过他相信以万历帝的性子，要是真的把一艘西班牙大帆船上运载的货物送到他的内库里，他是绝对会封个爵位的！不过既然此时他不肯答应，也不必着急，日后缓缓图之就是了。

    刘昊嘉又将需要万历帝解决的事情报出来，三个人商议半天才定下来。

 0652群起反对

    得到万历帝的准许之后，刘昊嘉回家将计划完善之后送给万历帝过目，并得到了御笔亲书的「准」字，这才算是彻底放开了他的手脚。

    拿到准许的刘昊嘉第一时间就在家里给勋贵们和几个少数走得近的商人发出的消息，内容很简单，就是皇家海军征伐倭国在即，但是缺乏足够的粮饷，所以请求各家捐献一批银子，总额度为白银二十万两，其中皇家内库出资四万两，希望大家踊跃相助！

    刘昊嘉在信里根本就没有提募股的事情，而且他还特意关照张嘉不要讲出去。他就是想看看哪些人能够真正的跟他一条心走下去！而且等到打完仗分赃的时候，作为一个特别的惊喜会造成更大的轰动效果！

    结果就像刘昊嘉想的那样，这消息一出来果然造成了轰动的效果！痛心疾首者有之，反对者有之，赞成者有之，破口大骂者有之，蠢蠢欲动者有之，更有大批官员上奏本反对这件事情，却被刘昊嘉一句「皇家海军受皇家直辖！」为由全部挡了回去。

    不出刘昊嘉所料，征伐倭国的消息一如既往的被朝廷泄露了出去。消息传到民间更是如同炸了锅一般！尤其是在那些喜欢议论国事的低品文官和士子当中更是引发了轩然大波！特别是低品文官和士子们云集的涤烦楼再次人声鼎沸起来！

    自从谭翠颖走后，涤烦楼的生意低落了一阵，但是随后又有新人出现在三楼。新的琴师同样是个女琴师，技艺与谭翠颖不相上下！只是名声没有谭翠颖名声大！如今谭翠颖离开了，倒是把她凸显出来。

    所以自她出现之后，涤烦楼的生意又渐渐有了起色！尤其是爱听琴，爱喝茶的申阁老出现在涤烦楼中一次之后，涤烦楼就又恢复了京师第一茶楼的美名！

    而此时的涤烦楼中依旧聚满了低品文官和士子，他们正在争论着皇家海军征伐倭国的事情。而且他们中的人明显分成了两派，一派不赞成，另一派则强烈支持！

    只听他们的口音就能分辨得出，支持征伐倭国的人全是南方口音，而反对征伐倭国的人全是北方口音。这应该也可以理解，南方多受倭寇滋扰，那些士子们自然是对倭寇恨之入骨，恨不得朝廷派兵踏平了倭国。而北方士子没有切肤之痛，自然是反对的！

    只见一个士子刚刚坐下，陆天华慢悠悠的起身说道：「这位兄台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却不能说是正道！须知兵者，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这就是说用兵需要谨慎小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开战！而现在倭寇已经差不多的平息了，所以这时候需要的并不是大军征伐，而是应该派出使臣，责令倭国国王对出海的人予以惩戒！应该让他们学习我大明」片板不得下海「才是王道！」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一大批人的附和之声。而他对面的一个士子刚站起身来拱手要说话，门外突然跑进一个人来大声说道：「你们别在这里辩论了！刚有消息传过来，陛下已经准许武宁候征伐倭国，但是粮饷自筹！」

    这一句话说出来，茶楼里面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的人全部都大惊失色，纷纷议论起来！随后陆天华起身大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朝廷的军队怎么能够脱离朝廷的管控！此乃祸乱天下之道，必然会重演唐朝时藩镇之祸，我等必须上书反对此事！」

    陆天华此言一出，立刻引发了众人的附和。甚至还有人喊出来要扣阙的话来！因为这些人也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就是大明的文官用了这么多年终于把勋贵和武官压下去了，如今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重新有机会站起来！

    那些粗鄙武夫平日里跪着就好，需要打仗的时候驱赶上战场便可以了。要是让他们有个独立的思想，日后他们怎么还能做人上人？

    所以就如同涤烦楼中这些官员和士子们一样，听到消息的人都纷纷上奏本反对这件事情，密集的

    奏本几乎敬阁老们的值房快堆满了！

    此时值房之中的气氛冰冷的吓人！因为所有的阁老都面色凝重，尤其是张居正面沉似水！

    他以为上次已经把这件事情解决掉了，却没想到刘昊嘉却将这件事情推动了下去！而作为一国的首辅来讲，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政治意义，这简直就是对勋贵们来说：「来吧，我们又有重新掌握庙堂权利的机会了！」而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这时只听张四维皱眉说道：「去宫里的人怎么还不回来？」

    张居正捻着胡须说道：「风磐，不要着急，陛下是一定会见我等的！先等等吧！」

    王锡爵也劝说道：「是啊，我等全体阁老一起请见，陛下万万没有不见的道理！想来大约他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而已。」

    原来在此之前，几个人已经联名写了一个奏本送进宫里，并求见万历帝。但是奏本送进宫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让他们难免有些心焦！

    就在这时，一个畏畏缩缩的宦官挑起门帘走进值房躬身说道：「几位阁老，万岁爷在御书房等着呢，还请几位阁老移步！」

    张居正起身抖抖袖子说道：「前面带路！」

    宦官连忙低头哈腰的在前面引路。几位阁老跟着张居正一起前往御书房。等他们进入到御书房内，看见万历帝正端坐在书桌后面，张嘉怀抱拂尘站在他身后。

    张居正率先施礼参见万历帝，而万历帝不等他拜下去就直接说道：「免礼，免礼！张先生和几位阁老为国事操劳辛苦，哪里需要那么多的礼节！张嘉，赶紧赐座！」

    张嘉急忙命令宦官送来几个锦墩，等所有人都坐下后万历帝先说道：「张先生，你和几位阁老前来所为何事啊？」

    张居正拿出老师的威严说道：「陛下，你这岂不是明知故问，自然是为了征伐倭国的事情而来！」

 0653太后病了

    看到张居正板着的脸，万历帝心中有些害怕！不过他一直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告诉自己已经是大婚的人了，已经成年了，不能再畏惧自己的老师！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张先生，可是朕已经说过了，这事情是海军自己的事情，而且就连粮饷都是海军自筹的，如何使不得？」

    这时王锡爵抢在张居正前面说话了，因为张居正是他们的首辅，不可能让他冲在最前面。所以他拱手说道：「陛下，须知正所谓兵凶战危，哪里有这么草率就决定征伐一国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太祖所定的不征之国！」

    万历帝对上王锡爵还是有些心理优势的，他做直身体说道：「王阁老，所谓不征之国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当倭寇肆虐大明海疆的时候，这不征之国就过去了！而且就在昨天顾宁候还给朕上了奏本，上面详细的写了如何作战的计划，朕看他写的十分有道理，这才准了他的要求！」

    张四维大声说道：「陛下，他一个从未打过仗的武人懂得什么叫做谋略？难道随便写一份奏本就能发兵吗？」

    万历帝扫了他一眼之后说道：「那个奏本写的真的很好！而且奏本里写的清楚，这次出兵并不是针对整个倭国，只是针对倭国下面的一个地方大名而已！所以这并不是要灭国，而是惩戒震慑！」

    就这样，几位阁老轮流发难，被万历帝鼓起勇气死死的挡住了！他的主要理由就是皇家海军乃是皇家直辖，海军出动与否自然是由皇家决定！

    张居正见几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万历帝，就直接拱手说道：「陛下，既然如此，我等求见太后，请太后主持公道！」

    在张居正的印象当中，李太后可是对付万历帝的杀手锏！只要祭出李太后这一招来，万历帝无有不从！可是没想到本来还有些慌张的万历帝听到这话之后反而从容起来，直接淡淡的说道：「张先生，你知道为何朕才宣你们觐见吗？就是因为母后病了，朕刚才正在侍疾！」

    张居正等人一听就知道这在这件事情上李太后也站在了万历帝这边！只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说服李太后的！而且李太后既然宣称自己病了，他们也没办法强行求见，这毕竟有违为臣之道！

    张居正见状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不过他随即睁开眼睛说道：「不知太后病情如何？」

    万历帝说道：「有劳张先生过问！太医说了，只是偶感风寒，只需静养即可！」

    张居正说道：「既然如此，臣等告退。不过要是太后娘娘身体转好的话，还望陛下老臣一声！」

    万历帝听张居正说要走了，真是惊喜莫名，连连点头说道：「好的，好的！母后病情若是好转，朕一定通知张先生！」

    等众人出了御书房，张居正叫过一个宦官说道：「去通禀张大伴一声，就说老夫求见！」

    却不想这个宦官立刻躬身说道：「好教首辅大人得知，太后娘娘病了后，老祖宗心急如焚，也跟着病了！」

    张居正闻言淡淡的说道：「原来如此！你若是见到张大伴，就说老夫很是担心他，希望他尽快调养好身体！」

    宦官继续躬身说道：「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众人离开宦官走了一段路之后，张四维说道：「首辅，难道这件事情就由着皇帝胡闹下去？这冯保也不靠谱，关键时刻就看不到人了！」

    张居正「哼」了一声说道：「当然不能！等回到值房各位就吩咐下去，海军所有筹备物资的时候，各处都不得给予方便！大军一动需要的东西不知凡几，看他怎么凑的出来！」

    诸位阁老闻言都面露喜色，立刻赶回值房向各自掌控的部门人员全部吩咐下去，坚决不能让刘昊嘉凑齐军备物资。而且随着他们的命令下达，整个文官系统缓缓的运作起来，断绝

    了刘昊嘉首级各种物资的可能性。

    所有的文官都在等着看刘昊嘉的笑话！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很早之前刘昊嘉就开始筹备直属的后勤系统，并且和不少商贾签署的采购协议。尤其是勋贵们开始做生意后，不少采购合同已经转到他们名下的商铺里，所以他们的封锁注定落空！

    等海军即将出动的消息传到勋贵那里的时候，在勋贵当中也引发了不小的波澜！由于是刘昊嘉给他们发的通知支说这次是募捐，根本没提募股的事情，这让勋贵们感到很不开心！他们觉得这是万历帝和刘昊嘉合起伙来挤他们的油水！

    虽然书信上写的是自愿捐款，但是按照官场上的规矩，这个「自愿」二字里面可就大有文章了！也许你真的自愿不捐了，皇帝就会看到你就生气，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让他们宽慰的是，这个「自愿」后面还有四个字，就是「多寡不限」这就给了勋贵们操作的余地！

    于是不少人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件，在信件当中极力赞扬了万历帝和刘昊嘉对于惩戒倭人的支持，不过随后话风一转就开始哭穷！都说即便是跟着刘昊嘉今年挣了不少钱，但是成本太高今年还没挣到钱了，所以只能少捐一点！甚至还有人建议刘昊嘉免了他们下一年度的房租，他们就有钱捐款了！

    所以就这样几百上千两的捐款，零零碎碎的送到了刘昊嘉手里，而且款项相当一致，一看就是私下商议过的！凡是伯爵都是一千两，侯爵全是两千两，一时间倒也凑出不少银子来！

    就在大家送银子的时候，定国公府的花园当中，定国公背着手在前面走，士子徐希皋跟在后面。而且徐希皋的脸色明显不太好，因为他刚刚被定国公骂了一顿！原因是他连着四天没有和家将操演武艺了！

    其实像定国公这样的老牌勋贵人家，对子侄的教育是相当到位的，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不堪。只不过文官势大，还把他们彻底当猪养才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毕竟你便是练习的再好，永远不上战场就不可能有真正的进步，时间久了就真的变成猪了！

    ap.

 0654送银子去

    定国公骂完了人感觉神清气爽，走了几步突然势大：「你对武宁候号召大家捐款怎么看？」

    徐希皋撇撇嘴势大：「不过是向万岁爷表忠心罢了！可惜呀，咱家没想到这个方法，只能看着他拔了个头筹！」

    定国公继续头也不回的缓步向前说道：「还有吗？」

    徐希皋愣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这还能有什么？要说的打赢是肯定能打赢的，只不过擅起边衅，恐怕名声不会太好！」

    说完徐希皋自嘲的说道：「也对，反正他也是勋贵，不需要什么名声！」

    说到这里定国公突然站住，缓缓的转身势大：「一天就知道瞎胡闹，事情都想不清楚！一会儿你亲自去给刘昊嘉送两万两银子过去！」

    徐希皋听了这话不由得张大嘴巴说了声：「啊？」

    定国公「哼」了一声说道：「啊什么啊，叫你去你就去！另外回来之后就去祠堂里面把祖谱里老祖宗的密档读一遍！」

    徐希皋一听就更不满意了，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样！直到定国公再次催促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开了。

    其实他不满意并不是对那两万两银子。对定国公府来说两万两银子算不了什么，让他不开心的是到祠堂里读密档、

    族谱对一个家族来说，尤其是大家族是不可或缺的东西！而族谱里面并不光是记载着哪一代人叫什么名字，而是将每年家族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都用不同程度的文字记录下来。重要的就多写一点，不重要的就少写一点‘

    尤其是对在历史上对家族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或是走上高位的人，都要详细记录他的一举一动，在他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甚至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要写的清清楚楚的。

    而凡是这样的人总有许多事情是见不得光的，或者涉及到某些大事是如处理的，这样的东西还不能不写，就只能记在家族的密档里。这种密档只能给有家族继承权的人看，旁人便是知道也见不着，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些东西！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指望着家族继承人能从前辈的记录里真正学到一些东西。而且看这种密档也很麻烦，必须有家将在一旁监督，不许抄录，不许带出祠堂，更不许损坏！

    但是那些放了几十上百年的书籍纸张早就松脆的厉害，稍不小心就会弄坏。而弄坏的人就要负责重新抄录装订，不得假他人之手，这就更让人痛苦了！往往翻阅密档的人就要重抄一批书页，很是麻烦！

    两天后，在祠堂里待着的徐希皋终于灰头土脸的出来了！他迫不及待的洗漱一番之后美美的吃了一顿。在祠堂里面自然是没什么好东西吃，只有干饼和清水，顶多给块咸菜！毕竟在祠堂里面大鱼大肉的，对祖宗实在是太不敬了！

    就在徐希皋终于觉得自己已经活过来的时候，有人来通报说是国公爷要见他。他本来还想美美睡一觉呢，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前往书房。

    徐希皋进了书房给定国公见过了礼后才坐到桌边，而很难得的是，定国公居然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徐希皋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水，还不等他说声感谢，定国公已经说道：「密档都看完了？」

    徐希皋点头说道：「都看完了！弄碎的几页也抄完补上了。」

    打得过闻言笑了笑说道：「那有什么感想？」

    徐希皋说道：「要说感想吧，也终于弄明白一件事，原来打仗啊，真不一定赔钱，只要打赢了朝廷能不能发财不知道，反正带队的军将肯定是要发笔横财的！」.

    定国公无声的笑了笑。这一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明摆着的事儿，要不然国公府的家财是哪里来的？真的靠皇帝赏赐哪能赏赐这么多东西，还不是在打仗的时候纵兵劫掠，逼迫人上供才得来的

    ！只不过这些东西不好光明正大的记载下来，只能记在家族的密档当中。

    这是徐希皋说道：「爹，你的意思是这仗打完了，咱们能分到钱？」

    定国公斜他儿子一眼之后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我大明海军可以说是天下无敌，怎么可能输？只要把旗子一收，转眼就变成海盗上岸劫掠一番，多少钱财拿不回来？就是出了边墙，抢一批牲畜回来就能换不少钱！」

    定国公说完看到儿子发亮的眼睛说道：「你别惦记这时，现在没有人有这么大的威望能够同统御这么多人，要不然你以为这么勋贵都想不到这一点？而且现在文官得势，你一出边墙立马就是一个擅起边衅的罪名，只有海军是皇家直辖才不被指责！」

    徐希皋闻言立刻泄了气，不过他随后说道：「那就只能是看着武宁候出风头了！不过以后他会不会抢了咱们家在勋贵当中名头？」

    定国公知道儿子的意思，但是他依旧横了儿子一眼才说道：「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算算，勋贵当中和咱们家有姻亲关系的有多少家？世代交往的有多少家？他怎么抢？」

    徐希皋闻言不由得笑起来，他刚想说话就听门外有人敲门。定国公立刻就知道肯定是有急事了！一般情况下他们父子在书房的时候是不会有人轻易来打扰的，敢敲门的也就是那么两三个人。

    所以定国公坐直身体之后说道：「进来。」

    推开进来的人不出意料果然是国公府里的老管家，他刚要施礼就被定国公住说道：「不用失礼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管家一脸迷茫的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说道：「老爷，世子，这是武宁侯府刚派人送来的。」

    定国公一眼扫去，最先认出来的是一摞银票，看厚度大概1万两上下的样子，另外是一个信封，信已经被抽出来放在信封上面。想来老管家已经事先看过了，所以才是这副表情。

    定国公拿过信展开来看了几眼就呵呵的笑起来，然后交给了不明所以的徐希皋。等他看完之后也惊讶的发出一声「啊！？」

 0655回报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张武宁候府派发出来的制式订单！上面写着向定国公府名下的矿山订购价值一万两千两的铁矿石和生铁！旁边那些银票不用问，肯定就是一万两千两的银票。

    定国公看徐希皋读完了信，就直接吩咐老管家收好银票回去入账，另外通知矿山那里抓紧时间筹集货物，好尽快送过去。

    老管家答应下来却没有立刻出门，反而直接问道：「老爷，这种事情直接发到商铺里就是了，武宁候怎么还专门差人送到府上来？毕竟订购铁矿石和生铁也不是什么大事，难道是……」

    定国公指了指银票，又指了指订单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现在送出去两万两银子，现在已经回本一万两千两了！我没猜错的话，其他捐款的各家肯定也都收到了一笔订单，至于大笑估计是根据捐了多少银子分配的。」

    定国公说完了起身要向外走，走两步回头又恨铁不成钢的重重在儿子头上拍了一下，恨恨的说道：「你这个心思怎么就比不上刘昊嘉了？」

    徐希皋挨了打也不以为意，他正盘算着去问其他勋贵人家是不是收到了订单？其实就像定国公说的那样，凡是捐银子的勋贵家里都按照比例分得了一部分物资采购的订单，价格完全是按正常市价走的。

    收到订单后有些人只是偷着高兴，而有些人则品出味儿来了，立刻派人到武宁侯府打听是不是能再捐点儿银子，结果被告知需要的银子已经够了，缺额的部分已经由武宁候府和几个大商家联手补齐了！

    而且刘昊嘉再没给其他人找补的机会，当天就带人离开京师赶回天津，全然不管京师里面已经炒翻了天！

    此时反对刘昊嘉征伐倭国的风波已经由京师扩散开来，正在向全国各地流传。打量反对的奏本涌向京师。在这其中也有支持对倭国开战的，但是这样的奏本并不多，而且多数出自江南。

    不过他们虽然支持对倭国开战，却要求将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朝廷手中，要由朝廷来安排。不过这次万历帝却铁了心要把这件事情推行下去，无论朝臣们如何上奏，如何提出种种理由全部被他压下不理！而李太后则刻意配合他在宫中一病不起，从不露面！

    这就让张居正等人有力使不上了，只能看着万历帝顶着朝臣们的反对支持刘昊嘉备战。没有李太后出面，他们想对万历帝做任何事情都做不到，所以只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就在京师里吵闹的时候，刘昊嘉已经带着一千名余士兵秘密登船赶往刘公岛。等他赶到刘公岛的时候，这里已经是百船云集！不过从船只停靠的方式就可以看得出来，一侧整齐的如同用刀切过，并且甲板整洁，所有物资严格有序的肯定是皇家海军的船队！而码头另一侧船只随意摆放，甲板6只能算是勉强合格，但是堆满了杂物的船只肯定就是那些海商的船只。

    准确的说，现在这里停靠的船队是由皇家海军北洋舰队第一和第二分舰队，还有刘光亭召唤来的一群海盗组成的。

    不过现在这些海盗已经很久不做劫掠的生意了，他们现在差不多要么专职做运输，替人运货，要么就是自己投身于海商，努力想成为有钱人！

    不过他们在大龙头的召唤下还是带着手下人来到了刘公岛，而且来的这些海盗们并不是全师而来，而是按照刘光亭的要求，根据各自的实力带上不同数量的船只和人手，最多的带了十艘船，最少的只有一艘船。

    刘昊嘉的船队靠上码头之后，一千余名士兵就从船上蜂拥而出，然后被迅速引到了营地当中进行休息。等所有士兵走完了刘昊嘉才从船上下来。

    这时码头上站满了迎接他的人，左侧站着去是皇家海军分舰队的军官，右侧是刘光亭带领的海盗。

    没等刘昊嘉站定

    ，众人立刻大礼参拜下去。包括海盗们的态度都十分恭敬！因为在这片大海上真正的龙王只有一个，那就是刘昊嘉！

    等他们拜过之后刘昊嘉让他们起身说道：「人都齐了吗？」

    李文亮立刻上前说道：「侯爷，皇家海军北洋舰队第一分舰队和第二分舰队全员到齐，并无缺额。」

    刘光亭也上前说道：「侯爷，咱们这边的人手也全都齐了！」

    刘浩佳点头说道：「很好！」

    这时人群后面走出来一几个人，刘昊嘉立刻面带笑容的赢了上去。这几个人就海军里面的监军，人称「太婆」的张理和他的手下。

    刘昊嘉见张理走过来，主动上前拱手说道：「监军大人，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呀！」

    张理哈哈一笑说道：「咱家也是十分想念侯爷啊！听说侯爷娶亲了，咱家也给侯爷准备了一份贺礼，不知道您收到没有？」

    刘昊嘉笑着说道：「收到了！监军大人有心了！」

    两个人客套一番之后刘昊嘉才迈步离开码头，和张理有说有笑的走在前头。然后依次是海军的军官们跟随，最后才是海盗们。.

    现在刘公岛上已经建立了一个设施完备的军营，在军营的正中央有一个高大的房子，现在已经被充作刘昊嘉的中军所在。

    刘昊嘉进了大门直接就向房间最里面的走过去，等他稳稳的在椅子上坐定，张理也在一旁坐好。军官和海盗们也已经各自站好。军官们站在左侧，海盗们站在右侧。

    他们见刘昊嘉坐定，这才正式拜见刘昊嘉。左侧的军官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洪亮。而右侧的海盗们动作混乱，声音凌乱不齐，甚至连称呼都喊的乱七八糟，喊什么的都有！

    不过刘昊嘉也不在乎，他直接挥手说道：「好了，都起来吧！」

    等众人站好之后刘昊嘉大声说道：「这次本候叫你们过来，有些人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有些人还不知道。但是知道的人也知道不全！这次本候就明确的告诉你们一件事，这次本候就是带你们去发财的！」

 0656再临刘公岛

    听了刘昊嘉的话，海军军官这里只是有些轻微的骚动，相互交换眼色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海盗那里更是大声欢呼起来，更有鼓掌跺脚者乱成一团！直到他们看到对面军官队才收敛了兴奋的心情，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刘昊嘉瞪了他们一眼之后说道：「你们这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这是本候的帅帐！再有大声喧哗军法伺候！」

    这一番说出话说出来海盗们立刻变了脸色！他们可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侯爷可是敢下死手的！有不少自己熟悉的人就是死在他手上！别人说行军法，海盗们或许还未必在乎，但是这位要是说行军法，那就一定会有人倒霉！

    等海盗们安静下来之后刘昊嘉说道：「现在本候告诉你们这次行动的目标，就是倭国的鹿儿岛！这次我们要打垮岛津家，打进鹿儿岛去，里面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予取予求！」

    海盗们闻言再次兴奋起来，不过想着刚才刘昊嘉的话才没有人搞出动静来。刘昊嘉见状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次远征倭国，一应的粮饷器械全部由海军提供，你们这些海商们如果需要多少器械会后报上来，会给你们补充。」

    海盗们听到能够补充军械立刻兴奋起来，有一个海盗兴奋过度，居然举手大声说道：「侯爷，这些器械要给钱吗？」

    刘昊嘉闻言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把他拖出去，打十棍子！」

    这时海盗们才想起来为什么在他们登岛的时候，官军会派人反复向他们宣讲军中的规矩，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得擅自打断主帅的讲话，只有主帅准许发言的时候才能说话！

    刘昊嘉话音刚落，立刻有两个家丁冲上来拖着海盗头目就往外走！那个海盗头目也知道自己犯了规矩，所以不敢再说话，任由的家丁把他拖出去！

    随后帐篷外面就响起了木杖敲在肉体上的声音，片刻之后这个海盗头目惨白的脸，叉着双腿一摇一晃的走了进来。他先磕头谢过刘昊嘉之后才老老实实的站回班中去。

    刘昊嘉这时说道：「你们以前在海上自在惯了，很没有规矩！可是这次伴随大军作战就相当于有了官军的身份，所以不守军纪就要受到惩处！这一次是小惩大诫，下次就不会这么宽松处置了！」

    听到刘昊嘉的话，军官们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好在他们没有笑出声音来！而海盗那里则一个个噤若寒蝉，算是领教了刘昊嘉的不好惹！

    刘昊嘉看他们似乎是接受教训了，就接着说道：「这次我们的目标是岛津家，北洋海军舰队作为主力，其他海商以为策应。具体的方案等到了海上根据情况再行决断。顺便说一句，这次出征可以放松部分军纪。」

    刘昊嘉的话音刚落，两侧队伍里都发出了低低的议论声。军官们议论是因为他们没想到刘昊嘉会这么说！他们完全不明白放松军纪是什么意思？

    而海盗那里则是一件兴奋的低语！他们最先反应过来刘昊嘉的目的是什么，放松军纪的目的就是可以放手劫掠，所以他们对作战的兴致立刻提高了许多！

    这时刘昊嘉放重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次作战本候要尝试一种新模式，至于什么模式你们不需要知道，但是我需要你们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次打的好的话，我会努力劝说万岁爷放出几个爵位来！同时也会劝说万岁爷下旨免去一些人的罪责，让他们能够体面还乡！」

    话音未落下面就炸开了！军官们自然对封爵感兴趣，而海盗们觉得封爵和自己没关系，但是赦免文书对他们就意义深刻了！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现在这些海盗们已经能通过运输货物和贩运货物赚钱了，自然是不想再背一个海盗的名头！若是真的有赦免文书下来，他们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到家乡，给

    祖宗磕头！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能抵挡的诱惑！

    刘昊嘉见状敲敲桌子示意他们安静，然后说道：「现在别想那么多了，那时以后的事情！打不好仗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所有人注意了，今晚休整一晚之后，明早全体拔锚北上。分舰队在前，海商的船只随后！好了，现在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问了！」

    军官们对于打仗是没什么要问的，只要往上冲就是了。但是海盗这里的问题却很多。所以海盗们簇拥着刘光亭上前来问话。此时他不好暴露出和刘光亭的亲密关系，只好用对待普通百姓的一贯态度。

    刘光亭上前拜道说道：「草民参见侯爷！」

    刘昊嘉直接摆手说道：「不用施礼了！这段时间大龙头一向可好啊？」

    刘光亭躬身说道：「多谢侯爷惦记！这段时间草民日子过得不错！帮商人们送货的时候自己也倒腾一些货品，倒是挣了不少银子，这都是托了侯爷的福啊！」

    刘昊嘉呵呵一笑说道：「这是你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跟本侯有什么关系？不过这次跟随本候出海要是发了财，可就真的和本候有关系了！算了，不多说了，有什么事情直接问吧？」

    刘光亭扭头看了一圈海盗们然后说道：「侯爷，敢问补给我们的器械战后可是要收回？」

    刘昊嘉说道：「这次和以往打仗有些不同，你们所有海商包括水手有一个算一个，在作战期间也是有饷银拿的！饷银虽然不多，总归是个公平的说法！尔等为国征战，朝廷总不会亏了你们！至于说那些器械嘛，你们要是想留下就要从战利品里面扣出那份银子来！不过这一点不影响你们饷银的发放！」

    海盗们闻言立刻都兴奋起来！说句实话，对于饷银他们并不看得上眼！这次去倭国打仗，往来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按人头均算的话，每人也不过六两银子！

 0657出征

    这笔钱对水手来说固然是一笔意外之财，但是对于这些头目们来说就看不上眼了！不过刘昊嘉许诺他们可以用战利品折算器械，这对他们来说就很有吸引力了！

    这些海盗们虽然能从不同的渠道拿到一定的兵器，但是购买火器对他们来说始终缺乏足够的渠道。所以刘光亭也是一脸兴奋的追问说道：「侯爷，这些器械里面包括火铳和火炮吗？」

    刘昊嘉点头说道：「当然包括，不过价格不菲！所以你们要想好了，别弄到最后倒赔了钱去！」

    海盗们闻言顿时又是一阵低声的欢呼！这是军官队伍里张志勇说道：「侯爷，这次我们为什么只打岛津家啊！」

    刘昊嘉说道：「这次我们攻打倭国并不是说要和倭国进行全面作战，而是和惩戒！说穿了就是杀鸡骇猴！而且倭国大名众多，放出风声去单独对付一个大名，其他大名就不会去支援他，有利于我们评估倭人的武力水平！但是更大的另一个目标就是劫掠，这次我们必须得到足够多的财物！」

    听说能放手抢劫，海盗们都兴奋异常！但是军官里面一部分人脸色就有些难看。这些人人数不多，但想来应该是很有军人荣誉感的，对于纵兵劫掠有些抵触。

    刘昊嘉见状说道：「惩戒的之类冠冕堂皇的话本候就不说了！本候明确的告诉大家，今天这么做就是尝试给海军找一条财路！你们应该知道维持一支海军每日要花费多少银子？如果不想点儿办法，本候早晚被你们这群大肚汉吃穷了！若是能给海军找到新财源，海军才能长久的存在下去，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丢在一旁！你们也不想再去给人运货，靠打鱼维持生计了吧？」

    李文亮虽然对劫掠不感兴趣，但是涉及到海军的兴衰他就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不过他还是说道：「侯爷，那以后海军也可以自行组织类似的作战行动吗？」

    刘昊嘉严肃的说道：「绝对不行！记住，此类的作战行动必须上报，经过批准之后才可以进行！我们为了维持军队的存续可以适度破坏军纪，但是我们始终是军人，不是海盗！」

    说完他转头对着海盗方向说道：「不过海商们不在此列！」

    刘昊嘉的话再次引发了海盗们的一阵欢呼！甚至这会已经有海盗琢磨着，是不是以后多拉写兄弟去文官转一转？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正是刘昊嘉需要的！

    随后海盗们又提出不少问题来，刘昊嘉也耐心的一一解答了。毕竟这次是双方头一次合作，他们问的详细一点也是应有之意。而刘昊嘉也乐意让他们弄清楚这个新游戏的规则，自然是愿意解答。

    当最后问到问无可问的时候，刘昊嘉转身对一直没说话的张理说道：「监军大人可还有什么想要叮嘱大家的？」

    张理自从坐在刘昊嘉身边之后就一声没出过，但是刘昊嘉可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在所有人身上转来转去，估计把大家说的话已经都记下来了，随后就要写成密奏送往京师。

    不过刘昊嘉其实很满意这一点，这也是他极力向万历帝请求让张理来观摩这次作战的主要原因。

    张理自从来到海军之后，虽然在海军当中安插了不少自己人，但是他既不插手指挥，也不克扣军饷，只是专心致志的监督海军当中的各项事务。而对海军军官们来说，不懂行的人只要不插手事情就会很顺利！

    所以虽然他们对监军没什么好感，但好歹也没什么恶感。既然他不添乱，刘昊嘉自然不会亏了张理。所以每个月都会有一份例银送过去，而张理自然是笑眯眯的笑纳了。所以刘家和张理之间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

    张理听到刘昊嘉询问就说道：「侯爷让咱家说话，那咱家就说两句！」

    说完他起身抖抖袖子说道：「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有官军，也有海商。

    官军就不用说了，咱家在这里给你们这些海商提个醒儿！这次出去征伐你们要严格听从军令，谨慎行事！若是坏的万岁爷的事情，就是侯爷饶了你们，咱家也饶不了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海盗们自然是大声答应下来，随后刘昊嘉看见张理坐回去了，就直接说道：「需要器械补给的出去商议，由李文亮负责。然后就各自休息吧。」

    刘昊嘉把众人打发出去，又和张理寒暄一阵。然后各家海盗们就报上了自家需要的装备。刘昊嘉看过之后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让他们兴高采烈的忙着补给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舰队拔锚起航，走在最前面的是刘昊嘉的旗舰。他的旗舰是一艘刚刚制作完成的巡海舰，两舷合计48门炮！这艘船刚刚下海不到一个月，刚完成试航就被调到刘公岛来充当他的旗舰。

    在旗舰后面第一分舰队和第二分舰队的船只排成两列纵队尾随着他前进。因为这次是远航，所以两支分舰队都没有携带小型船只。在他们后面就是海盗们的队伍。

    不过相比于分舰队整齐的队列，海盗们的队列就松散了许多，不过这些海盗们有着高超的操船技术，所以队形虽然散乱却没有一艘船落下。

    长长的队伍行驶在大海之中可谓威风凛凛，看着眼前的队伍，刘昊嘉不由得想象起当年郑和下西洋时庞大舰队的景象！如今这两支小船队就已经在海面上铺开长长的一溜，若是郑和那庞大的舰队将会覆盖何等宽阔的海面！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扼腕叹息！当初若是三宝公有开疆拓土或是贸易的心思，得到甜头的朝廷还会不会匪气这支在当时全世界最大的远洋舰队？若是大明走上了海洋，那大明又将是什么样的景象？

    在大海上的航行是平静的，也是枯燥的！刘昊嘉在船上每日就是看看书，读书劳神了就操演一下武艺。可是水手们可不像他这么幸福，他们有每日干不完的活！

 0658辛苦的水手

    要确保甲板擦拭干净，不能有一点儿污垢。还要用浮石将它打磨到发亮的程度。所有的金属部位都要擦亮，亮到出现反光！绳索要由外向内的盘好，捆绑物资的绳索每天要检查三次。所有的淡水要经常有人搅拌！干吧，干吧，小伙子们，不要停下来！

    以前刘昊嘉并不知道船员是这么辛苦的，后来他当雇佣兵的时候走南闯北，经常和水手接触，就知道了水手们很多规矩的来历，这些规矩的订立都是有充分理由的！

    在过去的时候可没有现代船只上丰富的娱乐生活，在这种情况下，几百个精力充沛的壮汉困在一艘船上，周围全是一成不变的茫茫大海，这种情况下能把人逼疯！

    在这种情境下待的久了，人的精神非常容易崩溃！船上的士兵们不是打架就是斗殴，要么就喝的烂醉，甚至出现整船人发疯而相互厮杀，最后全部死掉的情况！

    面对这种情况，军官们就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不停的让水手们劳动，用来消耗他们的精力，同时还能锻炼他们的协作能力，并保持船体的整洁和作战水平，这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知道答案的刘昊嘉自然不必走这个弯路，所以他直接把海上的许多规矩拿来在海军当中使用。而事实证明，他这种做法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因为就在尾随他们前进的海盗船上，在航行十几天之后已经发生了多次斗殴事件，不过好在都被海盗头们用压下去了！

    当然刘昊嘉也没有干涉他们，他也清楚这是海盗们解压的一种方式，只要不出人命，由得他们闹就是了。

    在海上航行的时候，舰队居然还遇到了几艘零散的商船，他们看到如此庞大的舰队都好奇的靠近看看是哪里来的队伍？这种情况在以前可是不可能出现的！

    因为在海上，海商和海盗的身份随时可以转换，所以两船相遇的时候，一般都是各自偏开航线避开。可是现在不同了，有了皇家海军的存在，例行的海上巡逻已经成为常态！除非有心作恶的人有把握让对方一个人都逃不出去，否则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做海商！

    所以这些海上的船只看到旗舰上挂着刘昊嘉的旗号都会大声的欢呼致意，感谢这个给海上带来了和平的人！而刘昊嘉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心中得意，只要他不出事，按照他的规划走下去，大明迟早会走上开拓大海的道路！

    虽然现在大明起步晚了一点，但是刘昊嘉相信以中国人的勤劳，智慧和勇敢，一定会在大航海时代夺得一个比较大的份额！

    等舰队靠近倭国的时候，刘昊嘉下令升起一副巨大的黑旗！上面是一个恐怖的骷髅头和两根交叉的大腿骨！这就是刘昊嘉的恶趣味了，他觉得劫掠的时候没有这个旗子总是少了点什么！

    看到刘昊嘉的这个旗号，海盗们纷纷大声叫好并且效仿！他们在船上简陋的条件下制作了各种鬼画符一般的旗帜挂在船上！单看旗帜简直是群魔乱舞，不过海盗们倒是乐此不疲！

    李文亮看到这种情况疑惑的说道：「侯爷，我们虽然挂上海盗旗了，但是舰队的旗号还在，身上的军装也没换，这岂不是掩耳盗铃一般？」

    刘昊嘉说道：「那又怎样？本候就是让他们认出来，知道是大明朝廷在惩戒他们！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和文官全力开战的实力，所以就通过这种方法告诉他们，你们能袭扰大明的海疆，我们也能来你们倭国劫掠！」

    李文亮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他说道：「侯爷，这几日已经靠近倭国了，说不定很快就会遇上巡逻的船只，要不要派遣一些前哨船到前面去清扫海路？」

    刘昊嘉说道：「可以，如果遇到他们的巡逻船该打还是要打的，不过必须放一些人回去通知他们我们来了！」

    李文亮惊讶的说道：「可是若是倭人有了准备，岂不

    是打起就更难打了？」

    刘昊嘉不屑的说道：「本候就是打算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聚集起足够的兵力来好一战而定！要不然我们不熟悉地形，和他的小股人马纠缠在一起很吃亏！而且时间拖得久了，说不定会有其他大名来救援，所以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李文亮想想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侯爷您怎么能确定那些倭人会按您的想法去办呢？」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本候更了解倭人！那些猴了往往自以为天下第一，实际上是在岛上待久了，都变成井底之蛙了！他们若是听说有人来进攻，他们肯定也会抱着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集合起所有的有生力量来和我们作战！到时候只要我们打垮了他们，他们就会像断了脊梁的癞皮狗一样乖乖听话！」

    李文亮惊讶的说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吗？真是太奇怪了！」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你等着看就是了！」

    舰队又行进了两天后，有人禀报说先导船回来了，似乎还抓到一艘船！接到消息刘昊嘉走到船头用望远镜看去，这才发现是先导船俘获了一艘商船。

    一看不是战船刘昊嘉就没了兴趣。他放下望远镜直接吩咐说道：「等船靠到近前就上船检查，值钱的东西就留下来，不值钱就扔到海里。然后让他们空船往回返，把我们到来的消息传出去！明确告诉他们，我们的目标就是鹿儿岛！」

    李文亮答应一声刚想离开，刘昊嘉又拦着他说道：「等一下，这件事情不用你去办，让海商们去办。告诉他们，船上的财物要记好账！」

    刘昊嘉的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后面海盗的船队里面分出两艘船迎了上。而刘昊嘉也命令船队在远处停下来，好方便那些倭人看清楚。

    海盗们很快就将船上所的有价值东西刮分干净，一件东西都没丢弃！同时还将船上的武人殴打了一顿之后放他们离开了，并且狂妄的宣称这支船队就是进攻鹿儿岛的，是为了教训岛津家的人混在海盗中到大明劫掠！

 0659岛津家的水军

    那艘船上的水手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却没想到只是被打了一顿就被放掉了，那才叫喜出望外呢！而且借此机会他们还仔细观察了远处的船队，由于挂的旗号全是乱七八糟的海盗旗，所以他们以为是少量明军带着一群海盗！

    而登船的乱哄哄的海盗也佐证了他们的想法，所以他们觉得自己就是被一支大海盗洗劫过！于是他们在逃得性命之后立刻升起风帆逃之夭夭！而且由于他们的船是空船，速度快的难以置信，恐怕他们连压箱底的本事都用出来了，生怕这些海盗反悔！

    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舰队的士兵们别提笑的多开心了！刘昊嘉望着远去的船只说道：「从后天开始全员戒备，岛津家的船队随时可能找上门来！」

    李文亮答应一声将命令传了下去，而士兵们听到命令纷纷摩拳擦掌起来，单调的在海上航行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他们迫不及待的准备打一场！

    其实刘昊嘉也准备和倭国水师交手。这次他带来了三艘巡海舰，就是准备和倭国的水师碰一碰，好检验一下新式战船的战斗力！为了能让岛津家的水师倾巢而出，他刚才命令三艘巡海舰全部躲在舰队当中，那艘倭国船只应该看不到巡海舰的存在。

    刘昊嘉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倭国人也明白这种西洋大船战力强大，万一把他们吓得不敢出港就没意思了！

    船队行驶了四天后，从海图上看，他们距离倭国的海岸线已经是咫尺之遥了！刘昊嘉估算了半天，觉得今天岛津家水师极有可能出现，就下令全军进行战备！一声令下之后，所有的士兵，包括海盗们都开始清理甲板，清理火炮。

    等时间接近午时的时候，刘昊嘉看见两艘先导船鼓起全部风帆在快速的回撤，并远远的打出「遇敌」的旗号！等两艘船回归队列之后，海平面上已经能看出一大片帆影！

    刘昊嘉端着望远镜瞭望，看见远来的是一支很大的船队，尤其是其中有十艘巨船，看来岛津家是倾巢而出了！

    看到对面队列中的巨船刘昊嘉不但不担心反而觉得此战必胜，因为他太了解倭国的船只了！那些巨舰在他看来只是样子货而已！

    现在的倭国水军的主要船型就三种，安宅船，关船和小早船。

    先说安宅船。这种船的船头是方形的，不像关船和小早船，为了追求速度，船头是尖的。保护船员免受箭矢、子弹上海的厚重盾板环绕了几乎整条船，叫做总矢仓。

    盾板上留下方便射击的缝隙、孔洞，让受到保护的战斗员使用铁炮或弓箭向外射击。而且接舷战时，将盾板放平当作跳板，方便武士们冲到敌方船只上进行白刃战；而自己船身十分高大，敌人无法对自己搭建跳板，进行接舷战。

    去掉盾板后我们可以看见整个安宅船内部结构根据规模会建造2～4层，可见其高大和极大的容量！

    安宅船与关船一样，巡航时候使用帆来获得动力，战斗时候将桅杆放到，收起船帆，完全依靠划桨的方式获得动力。可是巨大的船体上配备了厚重的防护措施与更多的武器、人员，所以完全没有什么速度！

    战斗时因为不能使用船帆，全靠几十名划桨手一起协作，所以短时间内还算是很灵活，时间一长人员乏力就没办法了！

    至于关船是一款中型战船，设计思想是在兼顾防御的基础上提高机动性，就是简化版的安宅船。两舷装槽在40到80之间。武器为大筒与铁炮，是水军的主战力量，也叫「早船」。

    这种船头尖状，船体细长，用板作为装甲，船体轻，机动性好。「关船」之所以得名，是由于当时的大名和海盗在海上要冲设立「关所」，对过往船只收取通行税，为追赶逃税的船只而速度较快而引起关注才得名的。

    到战国时代被作为军船使用。「关船」的周围有楯板，与安宅船的装甲较厚相对，关船侧以薄为上，经常使用竹子等材料使船体变轻，成为一种快船。

    而「小早船」则是一种小型船，设计思想是放弃防御，尽可能提高机动性。两眩装橹在40只以下，主要负责侦察和传信。但因其轻巧灵便，成本不大，技术含量低，故成为海盗们的主流舰只，常集群使用。

    「小早船」可分为铁炮船、长柄船、奇船、物见船、番船、兵粮船等。人员的配备以八百石船为例子，一般配备槽百只，需要水手百人，船头舵手五人，火枪手百人左右，战斗人员占总人数的一半。如果以风帆为动力，所需水手可大大减少，

    从室町时代后期开始，日本的水军演变成一以安宅船为核心，配备更加灵活敏捷的关船、小早船分担不同作战任务的混合型船邵队。

    单纯按照身材大小来看的话，安宅船就是战舰、关船是巡洋舰、小早船是驱逐舰。当然，我只是按照身材大小区分，并非作战功能。

    这几种船只看起来不错，也与其他船一样都配备了应对触礁、漏水后下沉的水密舱，但是作为军舰有明显弱点！就是不使用龙骨！所以这种脆弱的船体只适合沿海的航行战斗，远洋航行能力实在有限。

    就像刘昊嘉观察对方的时候，他们本身也被岛津家水军发现了！他们居然缓缓的展开队形迎了上来。

    刘昊嘉看到岛津家船只移动，就笑着说道：「本候就猜到这些倭人用什么阵型了！」

    张志勇上前凑趣说道：「侯爷，这些人会用什么队形？」

    刘昊嘉说道：「你看这里一共有十艘安宅船，随倭人肯定是以安宅船为核心排成一个横队缠住咱们，再用关船和小早船回环攻打。」

    李文亮举起望远镜端详片刻后说道：「好像是让侯爷说对了！不过唯一一点误差就是他们好像摆出了一个偃月阵形。」

 0660岛津家

    刘昊嘉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有些小误差也属正常。不过若是应对冷兵器时代作战，这种战术还有用。可是这些人却不知道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是火器称雄的时代了！」

    说完他放下望远镜说道：「传本候的命令！分舰队现在的队形不变，等开战就从岛津家水军中间插过去，穿透他们的阵型，将他们的船队一切两半！然后全队全部转向左侧。至于右侧的水军就交给海商们去处理。告诉他们，只要拖住岛津家水军即可！」

    刘昊嘉下完命令后，舰队开始缓缓加速，逐渐变成了一列纵队。海盗们也开始缓缓的调整队形，在刘光亭的指挥下排成了一个横队。不过因为调整队形的关系，这个横队要落后于分舰队的纵队。

    就在刘昊嘉调整队形的时候，在最中央的那艘安宅船上，岛津家水军的人也在打量刘昊嘉舰队的一举一动。

    在安宅船最顶层的露天甲板上，聚集着十几个武士打扮的人，最当中的一个人穿着华丽的当世具足，头上戴着兜，腰间插着一把打刀和一把肋差。旁边的十几个武士也是差不多的打扮，聚在一起看起来是十分有气势的！

    这个人就是岛津家派出来的总大将桦山久高。在接到消息之后，岛津家收集了所有能动用的船只和水手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舰队，单从船只数目上来讲比刘昊嘉舰队还要多些。但这是已经是岛津家的全部海上力量了！

    岛津家知道有明国舰队来袭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恐惧或是愤怒，而是兴奋！

    因为在早期倭国和其他国家进行海上贸易的时候，最繁华的港口就是鹿儿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海商都到长崎区进行贸易，鹿儿岛这里就逐渐没落下去！

    所以这次听说有明国舰队来袭，岛津家上下都觉得这是一个重振岛津家声望的好机会！只要击败了这批明国舰队，所有人都会知道岛津家的强悍，都会觉得鹿儿岛这里会更安全，也许就会有人愿意到这里进行贸易！

    而且他们还梦想着缴获大批的船只武装自己之后，从而称霸海上。所以他们才倾尽全力组建了这支水军。为此，岛津家几乎将港口搜罗一空，甚至还强行接管了不少商船。

    提起桦山久高这个人就不得不提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是岛津家强硬的对外扩张派！而且这个人相当有脑子，他没像其他人那样盲目的见目标定在了其他大名家，而是直接指向了大小琉球群岛！

    他的目的就是先控制琉球，然后再掌控大琉球，也就是台湾。而且就在若干年后，桦山久高会直接带领舰队攻占琉球群岛，并将琉球王室控制住，让他们始终没有机会向大名求援。这种情形一直维持到大清。

    现在的桦山久高还不知道他未来即将建立的功业，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在刘昊嘉的干预下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这时桦山久高已经放下了望远镜，他对身边的十几个武士说道：「看来这伙明人是打算从我们的中央突破。而且他们右侧的船队看起来很散乱的样子，并不像是一起的兵马，这是怎么回事呢？」

    旁边的一个武士躬身说道：「总大将阁下，也许那些人只是明军纠集来的海盗，是负责辅助作战的。」

    桦山久高点点头说道：「看上去应该是这样的。那些明国的海商们完全是一群利欲熏心之辈，也许他们看到明国派来的船队很大，所以想来跟着分一杯羹！」

    这时另一名武士说道：「总大将阁下，您说的完全有道理！不过他们大概想不到我们会出全力来迎击他们！那些明国人在海上不堪一击，到时候他们会在我们岛津家武士的刀下哭泣的！」

    另一侧也有一名武士说道：「没错！这次我们击败了明国的船队之后，应该乘胜追击，借此机会拿下琉球

    ！有琉球作为跳板，我们就可以往大琉球方向推进！等我们掌握了大小琉球，我们岛津家的实力就会再次得到猛涨！总大将阁下的计划就可以完全实现了！」

    桦山久高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威严的说道：「我们岛津家的武士就要有这种求胜的精神！但是我们在作战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小心！毕竟明人的船队看起来还是有一战之力的！现在我命令！」

    一听到桦山久高要下命令了，其他武士立刻全部肃立躬身等待吩咐。只听桦山久高说道：「青田军，何野君，随后你们的船队要向中间靠拢，尤其是安宅船要和我的本队形成品字形。等明军试图中央突破的时候要集中火器打击他们，把他们拦住，不要让他们穿透我们的队形！」

    话音刚落立刻有两个武士躬身大声的答应下来。随后桦山久高接着说道：「我们左翼的船只分出一半来，由安河君指挥夹击明军！其他船只由田川君负责指挥，你们只要拖住那些海盗即可！」

    随后立刻有两名武士大声应答，表示明白。随后桦山久高一挥手说道：「其他的人在我们堵住明军前锋的时候，从左右两翼穿插过去，将他们队形打乱，然后就是展示我们到岛津家武士勇武的时候了！要尽可能多的夺取船只！祝诸君旗开得胜！」

    这时所有的武士齐声应答说道：「哈衣！祝本家武运长久！」

    桦山久高用力的挥动军配说道：「好了，去做准备吧！岛津家的崛起在此一战！」

    所有武士齐声答应后各自散去，撑着小船返回自己的坐船，双方之间的大战即将展开。

    随着双方的舰队越来越接近，双方从军官到士兵都紧张起来！就连刘昊嘉也换上了铠甲。不过他并没有穿上全套的铠甲，而只是套上了半身甲。因为在海战之中不着甲这是一个规矩，他作为整支舰队的主帅也必须要遵守。

 0661冲锋

    因为在现在这个时代，正处于接舷战向远距离火器交战的交替时间，接舷战还时有发生。如果穿甲的话，一旦落水会被沉重的甲胄直接带进水底去，所以无论是哪一方的人在水上交战的时候都是从来不穿甲。

    很快，双方的距离就接近到了四五里的距离。这时站在船头的刘昊嘉终于下令说道：「打旗语，让前面的船让开航道，命令我们的三艘巡海舰全部满帆冲出去！」看書菈

    原来刘昊嘉在怕把敌人吓跑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就将巡海舰裹在船队之中，而且降了半帆。这样远远看去根本就看不到船队当中有三艘新式战船，这样就可以打倭人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距离已经靠近了，倭人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一战了，终于可以将三艘巡海船放出去！而且刘昊嘉下完命令之后没有退到船舱里面，只是退到了甲板的最高处，让他的家丁用厚实的铁盾将他裹住。

    本来按照海军条例的要求，大战开始的时候，总指挥必须退到船舱之中。可是刘昊嘉欺负倭人没有足够的火器，而且船只的干舷比他的船要低，所以他才忽视了这条条例。

    随着水手们喊着号子扯起所有风帆，这时就看出软帆的好处了！软帆面积大，兜住的风力多，所以船只航速很快，眨眼间就排成一个长队从前面船只让出的航道之中狂奔而出！

    他们的出现可把对面的倭人吓了一跳！尤其是桦山久高更是一把抓住栏杆，眼睛几乎被他瞪得飞出来！他下意识的就下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西洋人和明人勾结在一起了！

    不过他还是迅速的反应过来，因为他看到那三艘大船上依旧飘扬的是明军的旗帜，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快速的思考起来，究竟明军向西洋人购买了新式战船，还是他们自己造的？

    如果是买的船还可以接受，如果是明人能够自己造这种大船，那对他们来说就危险了！因为如果明国掌握了这种造船的方式，那么以明国的国力来说，恐怕很快海面上就会铺满这种大船，那时哪里还有自家水军的活路！

    不过想到这里他反而更加热切起来，他立刻对身边的武士说道：「传令下去，一定要挡住对方的进攻，并要把最前面的三艘西洋船死死的缠住，然后命令各船的武士们要坚决的冲上去，至少夺取一艘大船回来！」

    桦山久高安排的确实不错，可是刘昊嘉岂能如他的意？在这三艘巡海舰上全部装有侧帆和三角帆，借助侧风的力量船速飞快的提了起来，将后面的舰队彻底甩开，直奔倭人水军的中间冲了过去！

    而在倭人阵势正中间的位置已经有五艘安宅船城成前二后三的排开，准备堵住巡海舰。可是他们完全低估了巡海舰的速度！在前面两艘安宅船准备夹击对方，单丝还没来得及靠近的时候，刘昊嘉的旗舰已经插入到到了他们当中的位置！

    他一看进入到了射击阵位就立刻命令船只开炮！与此同时，倭人的安宅船也有大批的弓箭，铁炮以及大筒射了过来！

    由于安宅船试图堵截刘昊嘉，所以两艘船相距不到百余步，刘昊嘉从中间***去之后，他和两艘安宅船的距离也只有五六十步！在这个距离上，无论是弓箭，火铳还是火炮的命中率高都的吓人！

    不过这时就看出双方之间的差距了。先说倭人的弓箭。倭人从中国学习了很多东西，但是就是没学会制弓！因为制作一副真正好的弓至少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而急功近利的日本人根本就等不了这么久，所以他们普遍用弹性好的竹子来制作弓箭。所以别看他们那种一人多高的大弓看起来吓人，但是杀伤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在倭国的战场上，经常会看到像箭靶子一样，浑身插满羽箭的武士活蹦乱跳的继续作战，就是因为弓箭的杀伤力太低！

    但是弓箭的杀伤力低也催生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日本的火器应用在军队里比例很高！火器虽然有射速，装填繁琐的问题，但是杀伤力可比弓箭强多了！所以在倭国还催生出了铁炮足轻这种兵种。

    再说日本人口中所谓的大筒，相对于明军来说只不过就是碗口铳而已！但是依照倭人那种夸张的习惯，他们就直接把碗口铳称为大筒。至于火炮在他们口中就叫做国崩！

    名字起得这么矿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倭人口中群雄并起的战国时代在中国看来只不过是一帮村长在打群架，可是在他们看来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功业了！所以夸张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刘昊嘉看到密密麻麻的羽箭和铅弹泼洒过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毫不在意！羽箭在海风的吹拂下，不等碰到船身就落海了！至于铅弹打在船身上也被立刻挡住！

    这时他很想知道倭国不可一世的安宅船在密集的火炮下会是什么个表现？所以在避开倭人抢先发起攻击后，他站起身来向外看去！这时候他的旗舰终于开始了第一轮反击！

    站在船舱口的军官听到传来命令后，用力的敲响了悬挂起来的铜钟！听到声音，第一门火炮的炮手立刻拉动手中的绳索，绳索尽头的齿轮快速转动，在火石上擦除一连串的火星！火星引燃药池里的火药，然后一直燃烧到炮膛里，里面的火药剧烈燃烧，将炮弹推出炮口！

    就在船只交错的同时，刘昊嘉的坐舰相继向两侧射击！密集的火炮声连成了一条线，以至于听起来就像是一个长长的号角声！伴随着火炮声，沉重的炮弹越过船只之间的空间咋想武人的船只！

    那些安宅船的三层船楼外面裹着厚厚的一层木板，面对着羽箭和普通铅弹的攻击他们是毫不惧怕的！可是比拳头还大三分的实心炮弹攻击下，那层木板比纸糊的强不了多少！

 0662安宅船

    安宅船最先承受火力打击的是最高层的露天甲板，攻击他们的正是巡海舰露天甲板上的甲板炮！这些甲板炮里面装的双倍的铅弹，这些指甲盖大小的铅弹就是专门用来清扫甲板的！

    而且更倭人士兵更不利的是，巡海舰的干舷要比安宅船高！所以根本就是居高临下的扫射！ap.

    随着火炮打响，瞬间密集的铅弹横扫过安宅船的露天甲板，上面正露出上半身向对手射击的士兵们立刻被扫倒大半！每个倒下的士兵身上最少也有五六个铅弹，只有那些躲在女墙后面的士兵们才侥幸逃过一劫！

    随后火炮甲板的炮弹就砸了过来！近距离内，每一发炮弹都能洞穿安宅船外面的木板，砸到船楼里面去！飞速的炮弹再加上迸射的木刺，几乎将船楼里面变成人间地狱！

    这么近的距离，炮弹在打穿木板之后还能打穿两三个人，甚至是三四个人才会失去力量！而侥幸没被炮弹打中人也会被木刺扎得鲜血淋漓！整个第一层船楼被对面十几门火炮击中，里面半数的人死亡或是重伤，剩下的人也半数受伤！

    至于下一层船楼也是同样的待遇，被巡海舰第二层火炮甲板上次火炮横扫一遍！只有最底层楼船里面的士兵逃了一劫，还是因为巡海舰只有两层火炮甲板，要不然他们也是同样的命运！

    此时刘昊嘉的旗舰已经和他们交错而过，并且毫发无伤！可是他两侧的安宅船上却已经成了地狱！包括露天甲板在内的三层船楼里面已经是哀声一片，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淋漓！尤其是露天甲板那里预留的排水口流出来的全是如同喷泉一般的鲜血，十分骇人！

    可以说在第一轮打击下，这两艘安宅船已经丧失了大半的战斗力！但是这并不是结束，尾随旗舰的二号巡海舰早已经看到前面同伴的火炮落点，所以除了准备用甲板炮继续清扫安宅船顶层露天甲板以外，两层火炮甲板都接到命令，火炮全部对准对方的船舷和最下一层船楼！

    刘昊嘉的旗舰炮击刚刚结束，刘昊嘉立刻下令说道：「立刻打旗语告诉二号舰，让他向右侧绕过前面的安宅船，重点打击两舰只间的那艘安宅船！那是他们的旗舰！」

    刘昊嘉所说的那艘船就是桦山久高所在的旗舰，现在就在他正前方三百余步的地方！刘昊嘉之所以能够认出来，是因为桦山久高的将旗还大模大样的悬挂在桅杆上面！既然他已经将脖子送到刀口下面来了，刘昊嘉也不在乎砍下去！

    命令传达完毕，二号巡海舰已经沿着刘昊嘉的航迹插入到了两艘安宅船之间。二号巡海舰上的舰长早已经看见旗舰大发神威的样子，所以他准备加把劲将他们彻底打垮！

    很快三船交错，此时两艘安宅船上的反击已经变得稀稀拉拉的，从船上射出的羽箭和铅弹比最开始是下降了一半还不止，而且毫无准头！可见两艘船上早已经陷入了混乱！

    随着舰长狞笑着下达命令，巡海舰上的火炮陆续打响！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安宅船根本无法承受火炮的打击，底层船楼和船舷彻底被清洗了一遍！

    因为船舷是由比较结实的木材构成的，而且为了承重所以增加了厚度，所以损失还不大，只是出现少量破口。但是底层出来上用于防御的木板上却密布了大大小小的破口，里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甚至连射击都陷入了停顿！

    见到打击得到了应有的效果，二号巡海舰舰长立刻下令调转船头向右侧偏转过去，准备和旗舰一起夹击桦山久高的坐舰！但是他刚刚打击过得两艘安宅船的厄运并没有结束，因为第三艘巡海舰已经跟随着上一艘巡海舰的航迹再次冲到了两船之间！

    这时候巡三号巡海舰的舰长看到两艘安宅船的侧面已经几乎打烂了，也没办法进行刻意的指挥，只能是吩咐底层火炮甲板重点打击船舷，好

    让他们漏水，上层火炮甲板和甲板炮自由射击！

    就这样，两艘安宅船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就受到了三轮饱和打击，里面的人员伤亡过半，死伤惨重，已经接近失去了作战能力。好在舵手没受到打击。见势不妙就一左一右的向两侧躲开。可是这就等于将航道让给后面紧紧跟随的明军舰队，他们马上就会吃到苦果了！

    此时在船上的桦山久高虽然表面上十分的镇定，就连站在甲板上也稳如泰山，可是他的心里早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虽然他知道这种西洋炮舰作战能力极强，可是他却完全没想到能强到这个地步！隔着几百步他虽然看不到具体情况，但是从那两艘安宅船不断抖动的船身和木盾上破口就能看出来肯定是受到了重创！

    而且两艘船居然一左一右的让开航道，这就说明他们已经要么丧失了作战能力，要么就是丧失了指挥能力！而更可怕的是，那三艘庞大的战舰正在气势汹汹的向他冲过来！

    而且他更是看的分明，那些射击过后已经收回去的火炮，已经再次被推了出来！两舷密密麻麻的炮管告诉他，下一个打击对象就是他！

    不过桦山久高还是很有决断力的，他迅速的思考之后大声下令说道：「迎上去，贴近他们！多准备飞爪勾住他们，一旦靠上去之后就立刻冲到对方的船上去！」

    桦山久高的应对不得不说是十分高明的，能充分发挥自家的长处。可是他急切当中却忘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安宅船的移动能力极差，他想主动迎上去可不容易！

    就在他的坐舰放下船桨准备靠近刘昊嘉旗舰的时候，只见对方轻巧的一打舵，就在他的船头前面向在海面上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就将他的努力化为乌有！

    就在刘昊嘉的旗舰走到弧线的最顶端的时候，甲板上的火炮率先打响，密集的铅弹如同蜂群一般扑过来，将露天甲板上所有挡路的人统统在身上穿几个窟窿！

 0663大船的战术

    桦山久高在炮响之前还挺立在船头，可是炮声一响他就被人扑倒在地，而且他绝对没有挣扎的动作，完全不像一名武士的样子！

    就在他倒地的时候，铅弹嵌入木板的噼啪声，士兵们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趴在地上的桦山久高用力的扭头看去，只见露天甲板上的二十多名士兵倒下来一多半，其中有半数一动不动，应该死掉了，剩下的人还在血泊中蠕动挣扎！

    随后他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炮声，接着他就感觉到船身一下一下的抖动！他知道这是对方的船只在轰击脚下的船楼。而且他趴在地上，能够清晰的听到身体下面船楼里士兵隐约的惨叫声和哭喊声！

    听到这一连串的惨叫声，桦山久高是心如刀割！因为这次他带来的全是精兵强将，尤其是他本人的坐舰里更是装载的桦山家族的精锐力量！如此大规模的死伤会让自家元气大伤，甚至有可能一蹶不振！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听到对方炮击已经停止，想要挣扎着起身的时候，压在他后背上的人却大声说道：「总大将阁下，现在千万不能起身！明国人的第二艘战船靠过来了！」

    不过桦山久高还是觉得趴在地上实在是有损总大将的尊严，所以他还是挣扎着坐起身来，紧靠在船舷上露头向外面看去！

    只见自己右侧有一艘巨大的战船正向自己的右舷切过来！他知道自己坐舰没有受到打击的右侧也即将遭到炮击！随后他还看到不远处正在切向自己坐舰左侧的第三艘巡海舰正在靠过来。

    不过好在他还很清醒，在武士的帮助下向右侧的船舷靠过去。如果他还待在左侧的位置，极有可能被右侧清扫甲板的霰弹击中！而且可以预见的是，等对方向他射击完毕之后，他还要再爬回到左侧去避开第三轮打击！

    经过这么折腾，桦山久高觉得自己武士的尊严全都没有了！而且比丧失武士尊严更糟糕的是，他已经预见到了这次海战的失败！

    他知道，只要这三艘大船在自己的船队里来回切割几下，就能把自家的队形切得乱七八糟的，同时密集的火炮还会给船上的人员带来极大的杀伤！随后他们再和其他明国船只交手时就会落于下风！

    而且自己失败了并不要紧，可是他却葬送了到岛津家全部水军的精锐，这才是不可饶恕的过错，大概只有切腹才能抵偿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第二艘巡海舰已经靠近并开始向他的坐舰炮击！还是同样的顺序，先是用霰弹清扫露天甲板，然后继续对其他出来进行打击！

    露天甲板上还活着的士兵早就已经乖巧的躲在船舷后面，所以这一轮霰弹没造成什么杀伤，只是将甲板上那些垂死的士兵全部干掉了！

    而船楼里的情形就不一样了！刘昊嘉的旗舰离开之后，出来当中的士兵正在忙着拯救伤者，那些勇武一些士兵还试图寻找敌人还击，所以当第二艘巡海舰从另一侧切过来的时候，出来里的大部分士兵根本就不知道死神的逼近！

    等到炮弹打在船身上，再穿过木板打进人群当中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另外一艘船靠过来了！

    这一轮炮击对船楼里的士兵杀伤极大，让士兵们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在出来里面指挥的武士在第一轮炮击的时候就被炮弹打飞的右臂，已经在垂死挣扎，无力发出任何指令，只能看着士兵在混乱中被炮弹陆续打成肉酱！

    随后第三轮的炮击如期而至，再次将桦山久的坐舰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现在船楼里面可以完全用血肉屠场来形容！

    因为倭国少有火炮，能用上碗口铳就算是势大财雄了，所以装上木板的安宅船在倭国算是厚甲难破，但是根本就挡不住近距离火炮的攻击！所以光是三艘巡海舰的攻击就重创了三艘岛津家主力安宅船，轻伤两艘！

    虽然海面上还有数艘安宅船无损，但是给他们士气上造成的打击确是无以伦比的！在武人心目当中，如同堡垒一样的安宅船被对方如同玩具般的被打的满身上下都是窟窿，毫无还手之力，怎么看这场仗都不会有赢的希望！

    这时桦山久高已经从甲板上起身，他大声对身边还活着的人喊道：「赶紧传令后面的人务必缠住那三艘船！对方只有三艘这样的大船，只要把他们缠住，几倍其他的敌人不在话下！」

    听到他的命令，惊恐万状的士兵们镇定了许多，立刻通过鼓号将命令传了下去。而且这道命令和适先布置好的任务是相同的，倒是没人抵触。

    此时刘昊嘉的旗舰已经冲出去很远了，快要穿过对方的战列线。这时七八艘关船带着同样数目的小早船已经扑了上来！

    别看这种新式战船对上安宅船有绝对的优势，可是对上行动快速的关船和小早船就没有那么大的效果了，因为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很快！再加上现在滑膛炮那感人的命中率，实在是造不成什么杀伤！不过巡海舰上接连两轮的射击倒是将冲上来的船只赶开了。

    此时跟在他身后分舰队已经排着纵队，跟随着他们航迹冲了进来，一举将岛津家舰队切成两半！舰队同时向左侧卷过来，意图压缩倭人的机动空间。恶倭人则奋起反击，于是整个战场迅速的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双方之间弓箭，弩箭，铁炮，火铳不停的相互射击，更有火炮轰鸣，不停的喷吐铅弹和烈火！硝烟开始在战场上弥漫开来！

    在交火之后，岛津家舰队努力向两翼展开，不给明军舰队包围他们的机会，所以双方的战线很快就形成了一个重叠的u字型。而且双方舰队战术都很接近，就是尽可能的先远距离攻击对手，争取在靠近之前重创对手，然后打到最后恐怕就是接舷战了！

 0664激战

    在整个对射的过程当中分舰队还是占一些便宜的。因为分舰队虽然没有全部更换新船，但是现在使用的船只全都是在国力鼎盛时候制造的，虽然老旧但还是比较结实，干舷也明显高于岛津家舰队的船只。

    而且最关键的是刘昊嘉不惜工本的给他们添置了火炮和火铳，尤其是火炮布置了很多。可惜的是，这种老旧船只在建造的时候完全没考虑火炮的炮位问题，所以每艘船上最多也就能加上六七门火炮。

    而且双方都是航速比较快的船只，再加上海上颠簸也很大，而且滑膛炮的命中率也实在是令人惋惜，所以虽然双方打得火热，在死伤并不多。

    但是等到双方各自靠近到四五十步的时候，伤亡骤然开始增大！因为在这在这个距离上，无论是弓箭还是火铳都有了一定的准确率，双方的伤亡就是不可避免的了。不过在整个对射过程当中还终究是火器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分舰队占据上风！

    就在这时，岛津家右侧水师分出一半的兵力已经靠了过来，试图两面夹击明军分舰队，而分舰队不甘示弱，在极力维持阵型的同时，尽可能的向两侧射击，尤其是火炮从未停歇过！

    这时就看出老式船只没有火炮甲板的坏处了！由于分舰队的船只再制造的时候就没有射击炮位，所以现有炮位全部是露天的。所以在倭人的密集打击下，炮位的水手们总是接二连三的倒地！尤其是船头的炮位，士兵们只能用盾牌来遮蔽的炮手。即便是这样也时不时有人受伤被拖走！

    而在近距离内，火炮的每一次攻击都会给倭人带来巨大的损失！而李文亮和张志勇两人也发现了火炮占优的事实，他们立刻下令让舰队努力和岛津家舰队保持一定的距离，用火炮来消耗对方的实力，所以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而在战线的右侧则是另外一种情况。由于桦山久高分出来一半的人试图夹击明军海军，所以他的右翼就变得非常单薄，数量不足海盗们的一半。可是这群海盗们此时却表现出了他们女干猾的一面。

    他们的横队左翼在不用协同的情况下，居然共同的减慢了航速，将整个横队变成了一个斜线状态，目的就是为了放那些转向战场中央的船只离开。可见他们是一点硬仗也不想打！

    刘光亭站在自己的旗舰上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心急如焚，可是他却无法命令那些海盗纠缠住对方！因为他虽然有一个海上大龙头的名号，可是他们毕竟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本质上还是各自为战。

    不过刘光亭还是传令说道：「加速！告诉左翼的人尽快把航速提起来，把剩下的倭人舰队围住，谁家打下来的船就归谁家！」

    刘光亭的想法很好，他想用利益去诱惑海盗们奋力作战。可是他终究是高估了海盗们。要知道哪怕是疏于训练的正规军士兵，在战场上的表现也要强于一群乌合之众！

    看到优势的敌船似乎试图包抄过来，右翼的倭人指挥官立刻下令集结起来，以两艘安宅船为核心布置了一个圆阵，充分发挥了安宅船海上堡垒的作用！

    两艘安宅船在相互掩护的同时，利用铁炮和大筒进行远程射击，一旦海盗们靠近的话就会受到关船的围攻。而小早船则在船队中穿插，看到落单的海盗船就会围攻，所以干脆利索的打退了海盗们的第一次进攻！

    就在这时候，冲出很远一段距离的三艘巡海舰已经调过头来，他们鼓起风帆，硬是***了岛津家水军的战列线当中！刚一冲过来就火炮齐鸣，重创了一艘关船，轻伤了两艘！

    而且他们冲进来的位置很巧妙，直接在岛津家舰队侧翼上切下一小段来！刘昊嘉见状立刻下令自己的坐舰和2号舰在原地兜圈子，阻止战列线的重新合拢。命令3号舰重点攻击对方的核心安宅船。

    刘昊嘉的战术思想非常明

    确，那就是依靠自家船上的火力将岛津家舰队逐步分割，然后将他们作为海上堡垒的安宅船当做重点打击对象。只要安宅船失去了作用，他们就可以依靠船只质量上的优势逐步打垮对手！

    第三艘巡海舰接到命令之后直接调整航线向岛津家舰队冲不过，张志勇见状连连叫好，立刻分出两艘战船去接应巡海舰，并护卫住巡海舰船尾部位，不让倭人船只接近。

    三号巡海舰在冲进岛津家水军之中后就立刻转向，围绕着一艘安宅船打转，并不停的炮击！而且他还使用了最原始的纵火弹！

    这种原始的纵火弹很简单，上就是把实心炮弹放在炭炉中烧红，然后在炮膛里面的火药上面加一片软木，然后再将烧红的炮弹装进去，以避免炮弹的温度引燃发射药。

    不过这时候炮手们就要尽快将这发炮弹打出去，要不然烧红炮弹自身的热量很容易引燃发射药。

    这种炮弹打出去之后落在对方的船上，如果没有人发现的话，或是滚动到某个角落当中，用不了多久就会将船板引燃！若是运气好，直接落在火药桶上，那就是一个惊天的大爆炸！

    这艘安宅船虽然遭到了严重的打击，但是他们没有放弃反击！船舱里的士兵们喊着号子划动船桨，努力试图靠近巡海舰！游曳在它周围的关船和小早船也不停的进行袭扰，试图减慢巡海舰的航速。

    同时他们还不断的聚拢过来向明军船上投掷飞抓，想尽快进入接舷战。不过即便有飞抓成功的抓上了巡海舰，也会迅速的被士兵们用刀斧砍断！自家有几十门火炮，脑子坏了才和你打接舷战！

    而且巡海舰在行动的时候还撞上了一艘小早船的船尾！沉重的船体直接将单薄的小早船船尾碾得粉碎！这艘倒霉的小早船在巡海舰驶过之后，在海面上打了个转就沉没了，只留下海面上的一些士兵游向自家船只！

 0665烧船

    看到明军水师的军舰如此凶悍，甚至连撞毁己方的船只都毫发无伤的时候，岛津家的士兵明显谨慎了许多，不敢再像刚才一样拼命的靠近巡海舰。而巡海舰这时候看到自己即将遭遇到围攻，立刻加快航速离开，在另外两艘巡海舰的掩护下汇合到一起，利用自己的船速扬长而去！

    不过他们没有急着离开，就在倭人都以为他们要离开而松口气的时候，只见打头的大船突然转向，向另外一艘安宅船扑过去！

    被当作目标的那条安宅船上负责指挥的武士见状不妙，急忙喝令下面的人不断擂鼓召唤援兵！可是这三艘大船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其他船只来援之前已经接近了目标百步以内！

    若是对抗西方的战舰，刘昊嘉绝对不会把距离拉的这么近！不过这次对手是体积明显小一圈的倭人战舰，而且这种战舰还没有龙骨，船体相对脆弱得多，所以他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更何况安宅船上不过只有十余个大筒，也就是碗口铳，打出来的铅弹落在巡海舰的船板上，根本就如同隔靴搔痒一般毫无用处，所以刘昊嘉干脆就摆出一副我就是欺负你的样子，逼到极近处进行炮击！

    安宅船在倭国来说或许是海上巨舰，但是对上刘昊嘉的新式战舰就没得比了！无论是在装甲上还是火力上都差了一大截！所以虽然武人的反击很激烈，大筒和铁炮的几乎将巡海舰全身笼罩住，可是留下的不过是几道划痕而已！

    等逼近到安宅船八十余步的时候，刘昊嘉立刻下令射击，随即船身一侧的火炮立刻喷射出了硝烟和火光！密集的铅弹打得安宅船上砰砰有声，更是木刺纷飞！

    虽然看不见效果怎么样，但是从安宅船削弱下来的反击火力上来看，恐怕死伤不轻！随后其他两艘巡海舰也依次进入战位进行炮击！三艘巡海舰如同盯上猎物的鲨鱼一样，围着安宅船绕了大半圈，接连打出两轮火炮！

    另一侧的火炮则在结果的指挥下零散发炮，驱赶过来救援的关船和小早船。甲板上的士兵也不断发射霰弹阻挡对方，打得那些船只始终靠不到近前！

    不过这时刘昊嘉觉得必须离开了，因为周边聚集起来的关船和小早船已经有了相当多的数量，一旦被他们缠住恐怕也是蚂蚁咬死象的结果！所以他立刻下令向南方冲出去！

    而二号巡海舰上的舰长也是一个悍勇之辈，在明确收到命令的时候，他还是命令坐舰接近安宅船，硬顶着安宅船的射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命令水手们向安宅船投掷火油弹！

    这一下子就将安宅船的船头变成了熊熊火海！十几个躲在女墙后面倭人士兵衣服被引燃，被烧得发出大声的惨叫，纷纷跳海求生！而同时船舱被推开，不少士兵涌出来开始灭火。

    就在这时刚好三号巡海舰靠近，直接向甲板上打了一轮霰弹，将救火的士兵差不多尽数打倒在地！得了这个战果之后他们还不满足，巡海舰的舰长直接命令尽可能的向着敞开的船舱口发射了一批纵火弹，至于效果怎么样就看运气了！

    这时刘昊嘉的旗舰在前面已经闯出一条路来，正在向南突围。前面有一艘关船抱着牺牲自己的想法想要横在航路上将船拦住。可是倭人却没想到这种大船操纵起来也颇为便捷，在很短的距离内完成了紧急转向，紧贴着他的船尾擦了过去！

    两船相擦，木头和木头刮蹭发出了巨大的噪声，而倭人船上的士兵也颇为悍勇，居然借这个机会投掷飞爪，想要困住巡海舰！而巡海舰上早有准备的士兵们用大斧斩断飞爪的同时还居高临下的发射火铳，投掷火油弹！结果这艘关船带着火焰被撞开！

    刘昊嘉的旗舰此时就像一个两侧不停喷发火焰的火山一样，两侧的火炮轮流射击，不停的驱赶靠近的倭人船只，总算在他们当中杀了出来！随后另外两艘

    巡海舰也紧贴他的航迹冲了出来！

    这时候刘昊嘉头上也出了一抹冷汗，心中一阵后怕！他知道自己刚才有点过于贪功了！若是他的动作再稍慢一点儿，对方再多有几艘关船拦在航路上，说不定自己就没机会被逃出来了！

    即使他的船只干舷高大，火炮众多，但是在众多船只的围攻下也讨不了好去！说不定还会把另外两艘巡海舰拖累陷入到包围圈中！

    刘昊嘉校尉反思之后回头去看向战团，只见身后的战线已经搅成一团！大船之间相互发射火器，弓箭，打的硝烟弥漫！双方船只交错的时候，倭人士兵不停的向明军船上投掷飞爪，而明军的依靠干舷高的优势不愿意和他们打接舷战，在斩断飞爪的同时利用火器不断的攻击对方！

    总体来说在大船上面明军海军是占据优势的，可是由于是远航，这次船队里面没有携带小船，这就给了小早船充分充分发挥的自身长处的机会！

    这些小早船运浆如飞，不断的聚集成小队围攻落单的明军船只，已经有两艘明军船各自被七八艘小船围住！这些小船投掷飞抓将自家的船和对方连在一起，而士兵们不断沿着绳索向上攀爬！

    明军船上的士兵居高临下的不停的射击杀死攀爬的倭人，同时不断的斩断飞爪，试图脱离包围，战况极为激烈！

    就在刘昊嘉以为这两艘战船即将被围攻失陷的时候，又有两艘明军战船从旁边驶过来，用火炮猛烈射击小早船！更有一艘战船直接撞在一艘小早船上，直接将它拱翻在海面上！而这一幕只是海战的一个缩影而已！

    战况虽然激烈，不过刘昊嘉看得出，因为他自家船上增添了大量的火器，现在虽然看起来似乎是被岛津家水军依靠数量压制住了，但实际上损失并不大，反而岛津家正在缓慢的失血！

 0666杀主将

    随后刘昊嘉又将目光转向右翼，想看看那些海盗们的表现，结果让他很是失望！

    在右翼海盗的船只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四面攻打却始终攻不进去！在战场中央有两艘安宅船头尾交互的缓缓转动，控制了一大片海域。船上的大筒和铁炮不断射击，驱赶海盗的船只。

    而其他的关船和小早船则依托着两艘安宅船不停的左右出击，一旦遭受重大打击之后就会立刻退出，退到两艘安宅船后面收拾重整之后再冲出去，充分把安宅船船体高大，装载人员和火器众多的优势发挥了出来！

    其实刘昊嘉也看出来了，海盗们若是真的下决心进攻的话，多牺牲一些人手船只也能吃得下对方。只是海盗们互不统属，又各怀心思，都生怕损了自家的实力，所以才将战斗拖延到现在。

    不过刘昊嘉也知道这事儿强求不得，在他发现海盗们虽然不能取胜，但是自保无虑的时候他也就不再关注。现在他只希望海盗们能牵制住那部分水军，他就有把握一点儿一点儿的将岛津家水军逐步切碎了吃掉！

    这时候三艘巡海舰已经远远的冲出战线，开始再次调头。这次刘昊嘉选了一个薄弱部位再次冲了进去！一路上火炮，火铳，弓弩齐发，沿路上所有的倭人船只全部受到密集的打击！

    他更是特意指挥战船向战场的中心切过去对，对正在围攻自家船队的倭人水军进行密集炮击，顷刻之间将它们打散！然后三艘巡海舰穿透战线之后，借助航速优势再次甩开追击的倭人战船，然后再次掉头冲进战团！

    连续冲击五次之后，倭人水军抵挡不住，已经有了溃散的迹象！这时刘昊嘉决定冒险行事，直击战团核心，加速岛津家水军的崩溃！

    刘昊嘉一声令下，三艘巡海舰硬顶着官船和小早船的围攻冲进了战团内部，方向直指桦山久高的旗舰！倭人水军立刻发现了他的想法，如同疯了一样聚拢过来想要救援旗舰！甚至有的船只直接试图挡在航道上阻挡巡海舰的前进！

    刘昊嘉的旗舰左躲右闪之后依旧被一艘关船拦住，船上的桨手不断调整船只位置，硬是挡住了巡海舰的航线！周围的倭人见状都大声欢呼，感叹船上武士的忠义，同时加紧靠拢过来想要围攻！

    可是他们却低估了巡海舰的坚固程度！他们眼前巡海舰的船头是加固过的，是带撞角的！

    刘昊嘉见躲不过去，就将心一横，下令撞上去！随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随后就是一连串让人牙酸的尖锐破擦声和木板碎裂的「咔嚓」声！

    两船相撞之下，巡海舰的船头直接嵌进关船的当腰上！而且随着巡海舰的前进，嵌进去的升读还在不断加深！而且巡海舰的船体远远大于关船，居然硬顶着关船在向前前进！

    而且倭人的船只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没龙骨！没有龙骨就意味着船体没有受力的主体，就只能由受外力冲击的地方承担所有压力！就这样，这艘关船再被巡海舰顶着前进不到几十步的距离，就直接在被撞击的地方断成两截！而巡海舰则碾着碎木和落水的倭人士兵冲了过去！

    眼见自家的勇士船毁人亡，那些欢呼的倭人瞬间便是一惊，口中的欢呼也是戛然而止！更有倭人直接跪倒在船板上流泪不止！可是民军一方见自家主帅雄姿，一个个心血上冲，开始大声欢呼，整片战场居然暂时停顿了片刻！

    碾碎了关船，刘昊嘉的坐舰也终于靠近到了桦山久高坐舰六十余步的地方！就在双方交错的时候，船上的火炮密集发射！甲板上的水手们更是顶着对方射来的弓箭和铁炮还击！一时间安宅船上木屑纷飞！

    在家丁重盾护卫之下，刘昊嘉通过盾牌的缝隙向对面看去，直见对面露天的甲板上一个穿着当世具足的武士依旧挥舞着打刀指挥士兵们反击！刘昊嘉猜

    测此人大概就是岛津家水军的总大将！

    就在他准备下令对除掉此人的时候，早就有人发现了他！于是军官立刻组织了一次火铳齐射，还调动一门火炮瞄准！

    随着十几只火铳和火炮几乎同时打响，正挥舞着打刀的桦山久高如同被雷连劈数次一样，身体接连抖动了几次之后颓然倒地！刘昊嘉见状十分开心，看样子就知道他死定了！

    不过遗憾的是刘昊嘉并不知道此人就是桦山久高，只是猜错他是岛津家总大将，他若是知道此人就是桦山久高，只怕就要庆祝一番了！毕竟他可是知道此人的所作所为。

    见这倒下之后，刘昊嘉放下望远镜大声说道：「令二号舰和三号舰烧船！」

    接到命令之后，后面两艘巡海舰稍微偏离航向，不断开炮轰击靠过来的倭人船只的同时冲向桦山久高的坐舰！转眼间就靠近到了二十余步的距离！

    此时倭人还不知道自家的总大将已经阵亡，见两艘巡海舰正指向总大将的旗舰，他们就如同疯了一般的聚拢过来想要保护旗舰，甚至连追逐刘昊嘉的那些船只都调头返回！刘昊嘉见状就更加肯定刚才死的那个人肯定是大有来头的！

    两艘张嘉靠近之后，士兵们冒着密集的弓箭和铅弹不停的快速投掷火油坛！那些坛子里装的不是明军常用的火药，而是经过刘昊嘉提炼后的产物！大致相当于低标号汽油，一旦引燃火势极为剧烈！

    所以等到两艘巡海舰贴着桦山久高的旗舰过去之后，上面已经是大火熊熊，半边的船身都在开始燃烧！不过这两艘巡海舰也遭到了倭人的极力反扑！两艘船身边都各自围了五六艘倭人船只！

    一时间无数的飞爪被投掷到船上，又被倭人士兵和自己的船连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头牛拖了几个犁头在田地里乱跑一样，喝喜酒拖着倭人的船只向前狂奔！

 0667再战

    船上的水手们在斩断飞爪的同时，还不停向下发射火铳和弩箭，阻挡倭人士兵的攀爬！可是即便是这样，那些倭人士兵依旧悍不畏死的顺着绳子不停的试图爬到船上去！不过船只颠簸加上密集的铅弹羽箭，攀爬的倭人士兵如雨点般的落下！

    刘昊嘉看两艘巡海舰还能应付，依旧挣扎着向外围冲出去，他也才勉强放下心来！不过他在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日后这种新式战船要多做生产，只有三艘巡海舰完全发挥不出战斗力来！

    不过这种新船的造价也是他心疼！单是铸炮用的铜就知道要花多少钱！再算上船只，配件就是个大数字了！但是为了日后开拓海路，这该花的银子还是要花的！

    想到这里刘昊嘉转头看向战场，这时战场上双方已经彻底打疯了！尤其是倭人更是疯狂至极！毕竟自家的旗舰都被人点燃了，怎么可能不疯狂！

    此时战场上战斗的最激烈的还是明军舰队，带领他们的人分别是勒令和张志勇。所以两支分舰队作战的风格就大不相同！

    李文亮利用自家船上火器众多的优势稳扎稳打，让自家的船只两三艘为一队，相互遮蔽，相互掩护，努力和倭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利用火器优势不断的削弱对手！

    而且偶尔会组织几艘船打一个反突击，围住一两艘船只一顿狠打，撤退时再纵火烧船！在短时间内就能一两艘敌船再回归战线，颇有大将之风！

    而张志勇则又是一种状态。别看此人说起话来口不择言，打起仗来却是极为悍勇！基本上都是和倭人硬碰硬的作战！

    双方的大船数量差不多，但是明军吃亏就吃亏在远航上时候没有办法携带小船，所以总要面对两三倍船只的围攻。而张志勇则利用自家船只干舷高的优势，故意放慢速度诱使倭人来攻打！然后在倭人攀爬攻打的时候不停的杀伤对手！

    而且这家伙生猛至极，兴奋起来居然拿自己当做诱饵！他率领舰队强行突入到战团之中，围着一艘安宅船猛打。而倭人正盼着他们靠近，见他靠过来，立刻有大批的飞爪扔过来将他的坐舰牢牢扣住！

    那些倭人在大喜之际却想不到这根本就是张志勇的算计！两船靠拢后，安宅船放倒了木盾搭上张志勇的坐舰，随即十几个武士带着士兵就冲上船来，却被张志勇带人砍了个落花流水，反而攻到了安宅船上！

    原来张志勇居然命令随船士兵全部穿甲，他本人和十余个亲兵更是一身的重甲！所以在肉搏战之中自然是大战上风！

    其他倭人见两船相连，打起了他们自觉拿手的接舷战，自然是纷纷靠拢到安宅船后方调动人马上船。而张志勇这里自然也有大批的水手登船厮杀，所以这艘安宅船上已经成了横尸遍地的血肉之地！若不是张志勇这里时常将尸体丢进海里去，只怕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偏偏张志勇又不是一位单纯的厮杀汉，他在吸引了大批倭人的时候，他麾下的舰队按照他的授意，专门在外围炮击那些增援的倭人船只！先用火炮扫清甲板之后便举火焚船，光是被他焚毁的大小船只已经不下二十余艘！所以整个战场之中张志勇这里战果最多，但是自家上伤亡也是最大！

    此时战场之上炮声隆隆，火铳和铁炮声连绵不绝！船只燃烧产生的黑烟盘旋于海面之上，再与硝烟混合，将整个战场弄得如同大雾弥漫一般！

    不过就刘昊嘉看来还是自家大占上风！现在自家疫房损失了七八条船，而倭人方面的损失至少四倍于己！

    这时候另外两艘张嘉已经摆脱倭人的围攻追了上来，船体上虽然斑驳带伤，但是看来损失并不大！不过三号巡海舰上倒是有一片乌黑之处，看来是被人纵火了！

    看到这种情景刘昊嘉也是心中暗自心惊！这次若不是倭人大意选择了一个

    开阔的海面作战，自家的巡海舰还真有被围杀的危险！

    须知此时无论明军和倭人的船只全都是帆桨船，这帆桨船的一大特色就是短时间内加速和转向极快！而新式的巡海舰却没有船桨，行动全靠风力。

    虽然得风之后航速远超帆桨船，但是在转向上和短时间内加速就没有帆桨船灵活了！若是在狭窄地域被人堵截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被围攻的局面！

    就在不久的将来，大海商郑一官和西洋人大战获胜，就是将他们诱进海湾当中，用地形限制了风帆战舰的机动能力，再用小船围攻才打赢了他们！

    想到此处，刘昊嘉将这一条心得记下后，下令船队再次掉头冲向战场。可是这次他就不敢再靠近战场中心，因为桦山久高的坐舰旁边为聚拢的大大小小的二三十艘倭人船只，不停有士兵冲上船去协助灭火，可是收效甚微，毕竟那是精炼过的火油，可不是一般货色。

    所以刘昊嘉就从外围切过去，用下层的火炮轰击对方的船只，上层的火炮和甲板炮装填霰弹杀伤人员！一路上三艘巡海舰火炮连连射击，打的那些忙于救援的船只伤痕累累！

    就在他们围着战场中央兜了大半圈的时候，桦山久高阵忙的消息终于在倭人当中传开了！这下子他们本来就不高的士气彻底崩溃了！一些一直在外围没有参加作战的兵粮船率先开始撤退。但是他们的撤退开了一个坏头，一些已经被破胆子的倭人船只见状也开始撤退！

    刘昊嘉见状大喜，急忙令人打起鼓号旗语下命全线反攻，同时要求大家尽可能的多留下一些倭人的船只！并派出另外两艘巡海船去增援海盗一方。

    此时明军士兵早已经察觉倭人的战意不高，听到自家主将全面反击的命令更是士气高昂，就连装填火炮都更加快捷了几分！不过明军返攻不要紧，却把战场上那些无法撤离的船只拦住了！

 0668海盗出力

    尤其是张志勇身边围着的倭人船只相互之间早已经绑死了，匆忙之间更是无法脱离，就是脱离了人手也不足，难以将船只驱动！因为他们船上的人早就去安宅船上厮杀去了，根本一时间走不脱！所以明军的反攻极为顺利！

    而且李文亮和张志勇也是打仗的，见到敌人有逃跑的迹象立刻命令手下奋起直追！而且他们追击的方法根本不是狂追乱砍，而是借助自己船大航速快的优势，追上倭人船只的重点攻击他们的船帆和桅杆！

    只要倭人船只失去了风帆，只靠船桨又能跑多远？所以一时间海面上尽是链弹呼啸的声音！尤其是三艘巡海舰升起全部船帆之后快如闪电，追上一艘倭人船只便是排炮齐射！

    十几枚链弹打在船帆上便是竹木纷飞，蹦出老大一个窟窿！船帆受风的力量就弱了！若是链弹打在桅杆上，两侧铁球为在围杆上飞速盘绕之后，两侧的铁球便重重的打在桅杆上，往往只用一轮齐射就能打断一艘船的桅杆！

    那些失去桅杆的倭人船只只能徒劳的靠着人力向前航行，短时间内还能跑得飞快，可是距离一长人没了力气，船速就降下来了，到时候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

    此时在战线的右翼事情又有了变化。那些海盗们对于看风色最是擅长，所以在倭人刚刚露出败象的时候他们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毕竟做海盗得得有个好眼色，要不然恐怕早就被人杀绝了！

    所以他们发现了事情有变之后，立刻开始加紧进攻。毕竟眼前这么多船只都是军功！而且这些倭人的船只虽然说不大好用，但也能值不少银子，最起码木料是好的，拆下来也是一笔钱！

    可是海盗们聪明，那些倭人也不傻！他们一发现海盗抓紧进攻就知道事情有变！负责指挥的武士立刻下令向北突围！这时候海盗们欺软怕硬的性子又露了出来，看似绵密的包围圈被倭人一冲就破了！

    刘昊嘉站在船头看到这种情况气得两眼发红！虽然他知道这些海盗们不堪大用，但是也没想到居然弱成这个样子！看来还是二少爷说的对，指望这些海盗打打顺风仗还行，硬仗是想都别想！看来日后还得扩大自己的嫡系力量！

    就在倭人以为自己能够逃出升天的时候，打斜冲过来一支舰队，正是两艘巡海舰带着若干船只冲过来，直接让他们堵住！然后就是无数链弹呼啸而来，将刚刚扬起风帆的安宅船桅杆打折！

    这下子刚刚觉得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倭人心下一阵慌张！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此庞大的安宅船只有一根桅杆，失去了桅杆，如此沉重的船体想要靠划桨突围根本就跑不了多远！

    果然，那先开路的两艘安宅船风帆一倒，速度立刻慢了下来！周围护卫的船只都发疯般的扑上来，想要护卫安宅船夺路而逃！可是此时再逃已经再无机会！

    两艘巡海舰带着船队横在前方，炮声连绵不绝，将试图当先突围的船只船帆全部打的稀烂，桅杆折断，然后就让开一条通路，任由他们划桨前行，他们靠在两侧盯着其他船只的桅杆和船帆一顿乱打！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整支倭人船队里大部分船只的船帆要么被打碎，要么桅杆被打断，根本就如同剪了尾的鱼一样，游是能游，但是只能缓缓而行！

    那些海盗们见状更是勇气百倍，各自选好目标之后，两、三艘船为一组，靠到倭人船只近前先用火炮清扫甲板，然后跳上去厮杀，准备将这些船只尽数夺过来！

    两艘巡海舰见这里已经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了，立刻掉头向远方追击。喜事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断然不可能放过！

    整场追逐战一直持续到了夜幕时分才算是结束，刘昊嘉家命令在自己旗舰的桅杆上及船舷点起上百火把，将整个船映照得如同一座灯山一般！其他船只看到如此显眼的目标就

    知道是旗舰的召唤，陆续带着战利品归来！

    经过一番盘点之后，最后的战果是己方损失船只十三艘，士兵阵亡失踪三百余人。击沉，焚毁倭人战船大小合计八十余艘，俘获战船也差不多同样的数目，能逃走的不过三成！

    至于包括刘昊嘉坐舰在内的三艘巡海舰上合计死伤才11个人，而且船体本身毫发未伤！至于船体上带着许多斑驳的伤痕，倒是趁得船身更加威武！

    得到了报告之后，刘昊嘉感叹这种新式战船果然作战能力强大，自然更加坚定了他以这种新式战团为主的想法，不过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的肉疼！这种船好是好，只是太费银子！

    刘昊嘉将手中的统计单据放在桌子上说道：「人都到齐了吗？」

    家丁点头说道：「都到齐了，现在都在甲板上候着！」

    刘昊嘉闻言起身扯扯披风说道：「既然如此，去见见他们！」

    随后刘昊嘉被家丁簇拥着打开舱门出现在甲板上。此时甲板上已经站满了各色人等。依旧是左侧站着分舰队的军官们，右侧站着大小海盗头目们。这些人一看到刘昊嘉出来喜出望外，全部单膝跪地齐声说道：「我等见过侯爷！」

    刘昊嘉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返身上的出来之后才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过刘昊嘉之后都站起身来，一个个喜气洋洋！毕竟是一场大胜之后侯爷自然是高兴的，说不得就要给些赏赐！军官这里希望官职能提升一下，至于海盗们则盘算着是不是能多捞点儿实惠的东西？

    刘昊嘉站在船楼之上本就高于众人，在海风吹拂之下，身上的披风烈烈作响，再加上这一场大胜的光环，可谓威风凛凛！而他也没有让众人失望，直接先让人宣讲这次大战的得失。

    众人听到这次大胜的结果，众人都是喜气洋洋，相互低声道贺。之后刘昊嘉就开始对这次作战做评价。海军军官大部分人都得到了嘉奖，唯独张志勇被刘昊嘉训斥了一顿！原因就是作为分舰队的主官居然带人去打接舷战，简直是不知所谓！难道不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吗？

 0669训斥

    张志勇虽然被训斥了，也是一脸乖巧的认错，但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就是满不在乎！

    刘昊嘉见状心中叹息，这货也就是这个样子吧！他也没打算拿下他分舰队主官的职务，因为作为军人来讲，总要有敢于刺刀见红的精神！而且现在火器发展的虽然很快，但还没有完全取代肉搏战的地步，有一个血勇之人也是好的！

    等刘昊嘉点评完了海军军官之后，就转向另一侧的海盗头目。不过他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原本那些还在兴奋海盗们看到他的脸色也立刻老实起来。

    这时刘昊嘉一字一顿的说道：「大龙头，这次海战你麾下的表现不错，不如你来点评一下？」.

    刘光亭闻言立刻跪倒在地说道：「草民知罪，求侯爷宽恕。」

    本来还喜气洋洋的海盗们见到大龙头跪下，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今天出工不出力气热闹了武宁候！不过这些海盗们还觉得刘昊嘉既然找他们到此，那必然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也许低低头这事就过去了！

    所以海盗头目们相互对视一眼，也全部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草民等知错了，邱侯爷宽恕！」

    刘昊嘉没有说让他们起来的话，反而直接说道：「大龙头，你们何罪之有啊！」

    刘光亭低头说道：「临阵怯站，战后有抢夺功劳之嫌！」

    海盗们当然知道这话说的没错，不过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把头低一低，装出一副认罪的样子，等着混过这一关。反正有大龙头顶在前面，要不然要大龙头做什么！

    可是刘昊嘉却话锋一转说道：「大龙头，你看本候脚下的这艘巡海舰战力如何呀？可能入眼？」

    刘光亭大声说道：「船体结实，航速快，火炮众多，战力强大！」

    随后刘昊嘉缓缓说道：「那你可知这种巡海舰现在有几艘了？」

    刘光亭大声说道：「一共有八艘了！三艘在这里，另外还有五艘是在南方训练水手。」

    海盗们一听纷纷交换眼色，他们可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由得海盗甚至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巡海舰的样子。于是这时他们开始暗自盘算海军的战斗力。

    刘昊嘉呵呵一笑说道：「大龙头果然消息灵通，但是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本候船坞里面还有四艘这样的船正在组装之中，再有一个月就可以下海了！」

    海盗们听到这话都悚然而惊！他们可是眼见着这三艘巡海舰的威力，寻常船只对上他们，恐怕不等靠前便被打的千疮百孔了！就是靠到近前也未必打得赢！因为这种战船干舷高大，想要打接舷战就要向上攀爬！在这个过程当中，对方居高临下的反击，不知会打死打伤多少人！

    更何况这船那么高大厚重，这船上光是炮手就得接近百余人，再加上其他水手人数就更多了，打起肉搏战也是不怕的！所以如果海军真的开始大量装备这种新式战船，日后在海面上只怕就是海军一家独大了！

    这是刘昊嘉说道：「大龙头，你可是本候这番话有何含义呀？」

    刘光亭大声说道：「知道！侯爷是想告诉我们，侯爷已经掌握了批量生产这种新式战船的办法，恐怕不久后大海上便全是这种新船了！只要有两年时间，海军便再无对手！还有第二点就是警告我等了！现在我等还有些用处，等到这些新式战船横行四海的时候，我等要么上岸，要么远遁千里！」

    周围海盗们听到这里一个个心头惶恐！因为他们现在终于想明白刘光亭说的果然不假！如果海军全用上这样的船只，那不是想打谁就打谁嘛！

    不说海军，光说那些海商，如果他们也是用上这样的船只，别是自己打赢，就是能不能追得上都是两回事！就是追上了，光是甲板上留下

    的火炮就足以压制自己的进攻，到时候哪还有海盗们的活路？难不成真的一辈子打鱼送货？

    想到这里不少海盗已经心生悔意，觉得刚才不应该出工不出力！尤其是居然在还没见到好处的时候就开始磨洋工，那分好处的时候会不会打折扣？

    这时刘昊嘉终于说道：「大龙头还是起来说话吧。」

    刘光亭拱手谢过之后站起身来，他旁边的海盗也想跟着起身，刘光亭却直接回头说道：「侯爷没说让你们起来，都跪好！」

    海盗们无奈之下只好再次跪倒在船甲板上。这时只听刘光亭说道：「侯爷，草民想给伙计们求个情！毕竟草民这等人不曾受过军伍的约束，若是突然让他们按照军伍的规矩行事，根本就做不到！而且我等也有可用之处，日后也必定尽心尽力，不敢再有丝毫违背之处！」

    这些海盗们这时也醒悟过来，想起这位爷是真敢杀人的，也急忙叩首喊道：「我等知错了，求侯爷宽恕！」

    刘昊嘉沉默片刻后说道：「本候带你们出海，本意是给你们再寻一条路，让你们可得富贵！可是你们呢？临阵怯战，拖拖拉拉，最后又哄抢战功！全然不将本候的命令放在心上！」

    这时刘光亭再次带着海盗们拜倒在，再次赌咒发誓的表示再也不敢了！其实刘昊嘉本意也没想把他们怎样，只是要敲打一下而已，毕竟日后用到这些人的时候还多。

    尤其是在刘昊嘉的心目当中，他们这些海盗将是探索新航道，海外拓土的先锋所，以此刻敲打一番也就够了。所以他站直身体大声说道：「那好，本候最后再说一次，日后本候安排的任务不可拖延，不可虚应故事，必须扎扎实实的做到，尔等可记得了？」

    海盗们闻言就知道这一关过去了，自然是喜不自胜，齐声大喊：「草民都记得了！多谢侯爷宽恕！」

    刘昊嘉说道：「知道错了就得认罚！这次给你们长个记性，也不重罚！在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减两成！不过大龙头和身边的几个人作战颇为勇敢，就不在惩戒范围之内！行了，今晚该庆祝的庆祝，不禁酒！」

 0670靠近目标

    众人听到刘昊嘉的吩咐立刻欢呼起来！须知大军远征之时禁止饮酒，可是海上的汉子哪里离得了烈酒！海上航行多日，肚子里的酒虫早已经忍耐不住，今日侯爷开了口子，自然是开怀畅饮一番！

    当晚所有船只聚在一起，各自的厨子卖弄手艺，将能吃的东西尽数弄了出来！各船储存的藏酒也尽数拿出来畅饮！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离文官不过一日的路程，这船上的酒喝干了也不怕。只要登陆之后自然有酒喝！

    所以不用劝酒，众人便已经喝得半醉！好在所有人知道大战在即，也没有过分，喝得半醉就停了。于是这场海上酒宴一直到圆月满天方才结束，军官们留下值夜之人各自睡去。

    等到第二日日上三竿船队缓缓而行，在减慢航速后航行了一天半，已经逼近了文官的海岸线，在前方已经能够看到城池海港，而他们的目的地就在此处！

    等船只逼近港口，众人发现海面上一艘船只也无！就连一艘渔船也未曾出现在这里，看来岛津家是知道水师已经是无用，让他们特意避开了。

    刘昊嘉举起望远镜向岸上看去，只见正有大批的军队缓缓结阵。再把望远镜挪到远处城墙上，看见一大群武士打扮的人正在城头对着这里直接指指点点，还不时有人领命离开。看来岛津家已经集结陆地上的兵力准备阻止他们登陆了。

    最后刘昊嘉仔细打量了一番码头，撇了撇嘴收起望远镜。因为他发现岛津家的人似乎不懂得如何反登陆。因为他们将大批的士兵就这么无遮无拦的布置在码头上！这些人在刘昊嘉看来就是送死的货色！」

    不过这时探路的船只回报说码头旁的海水里被钉上了不少原木，只要船只靠近，碰到原木就能刺破船底！而且他们还在码头上布置了大量的弓箭手和铁炮足轻，在后方还准备了长枪足轻，看来是准备在刘昊嘉靠近的时候先以远程火力造成杀伤，再用后备兵力反击。

    随后其他几头探路的船只送来消息，几个容易登陆的地方也都被到岛津家安排人看住了，而且水里都钉上了木桩。看来岛津家还是用了心的！

    刘昊嘉问过消息后说道：「这里什么时候开始退潮？」

    来报信的军官说道：「估摸还有两个时辰。」

    刘昊嘉盘算一番后说道：「我们就从码头这里强行登陆！先派人去清理木桩其他船只准备靠岸的工作。」

    随后军官就调派人手放下小船，这些小船上面共有四个浆手，四个刀盾兵，还有两个水鬼！

    这些小船一落入海面，桨手把船桨插入海水用力划动，小船便向码头而去。看到这种情况倭人那里立刻有了反应。那些铁炮足轻们纷纷靠前准备迎战。可是他们也很奇怪，对方要想抢滩登陆的话，绝不可能只派出几十艘小船来！

    等那些小船来到近前的时候，他们测算距离仍在铁炮的有效射程之外，军官纷纷命令士兵们不得轻举妄动。正在疑惑的时候，只见每艘小船上都有两个人跳入水中，不过腰间似乎还栓着绳索之类的东西。

    刘昊嘉这时才笑着对众人说道：「这些倭人对兵法理解偏颇！那水军打不赢便要尽数撤走吗？此时若是留些小船以为袭扰，咱们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靠近码头！」

    这时李文亮上前说道：「侯爷，话虽如此说，但依旧要担心倭人反扑！」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正是此理！李文亮，张志勇，你们各帅一半船队前往左右，以防倭人水军突袭。」

    李文亮和张志勇领命而去，随即船队里面分出不少船只来前往左右巡视。而前面的小船依旧忙碌不休。只见水鬼下水之后将手中铁爪定于木桩之上，随后小船运桨如飞，将海中木桩一根根拔出。

    那些倭人见状急不可耐，奈何小船远

    在弓箭和铁炮的射程之外，他们也只能看着。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之间两个时辰即将过去，大海开始缓缓退潮。潮水一退，海中的木桩看的更加清晰，更加方便水鬼拔出。

    又过了不到两刻的功夫，码头周边的木桩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等到那些小船又搜索一遍，确定再无木桩的时候就挥动红旗，船队里顿时欢呼雷动，都知道进攻即将开始了！只是码头上倭人颇为密集，如果想冲上去恐怕要有难度！.

    就在士兵们摩拳擦掌准备杀人立功的时候，却见三艘巡海舰扬起风帆缓缓向码头靠去。码头上的倭人见状纷纷行动起来，在武士的指挥下开始列出密集的阵型，准备以铁炮弓箭迎敌！

    就在这时，城楼上观战的武士们终于有了反应。被簇拥在中间的四个人就是岛津家的当代家督岛津义久兄弟。

    踢到岛津家就绝对避不开岛津义久和踢到三个兄弟！分别是岛津义弘，岛津岁久和岛津家久。他们四兄弟完全没有出现大家族里的争斗，反而齐心协力的协作，几乎统一了九州！因而给岛津家挣到了「战国最强萨摩武士」的称号！但是现在这个称号还没到手！

    岛津义久这时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人说道：「那三艘船是不是西洋人的大船？」

    他这么问也是无奈，实在是城墙距离码头太远，再加上望远镜效果太差，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岛津家久接过望远镜仔细看去，然后说道：「确实是西洋人的大船。」

    岛津义久点头说道：「据说这船上火炮众多，只是看甲板上也不像是有很多火炮的迹象，难道是昨日水军谎报军情？」

    岛津义久这么问也不奇怪，因为他也未曾见过这种新式炮舰，这种新式炮舰和西方战船有异曲同工之妙，奈何他没见过的西洋船只，所以只能靠猜的。

    而且这时候来到亚洲的船只都是商船，火炮大部分都是排布在甲板之上，并没有战船专用的火炮甲板，所以他们靠海外浪人传回来的消息根本就不了解实际情况。

 0671炮轰码头

    而且昨日水军败退回来之后，能说清楚战场上所见所闻的武士大部分都战死了，回来的人要么没看清战场上的情况，要么惊恐万状说不清楚，只说有三艘巨船，上面火炮无数！还被几位家老责骂了一番，只说他们被吓破胆了！

    所以如今看到新式战舰自然是要多加关注，而且经过打量，他们也以为不过尔尔。所以他们议论一番后，他们看到三艘巡海舰靠上前来的时候才再次端起望远镜仔细观看，想看看到底对面的明军有何本事吓得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兵都慌张了！

    就在他们正看着的时候，突然间只见对方船舷上炮门打开，几十门火炮被推了出来！瞬间三艘船就变成了炸起刺的刺猬一般！这是岛津义久等人才知道，原来报讯的士兵并没有说假话！

    看到对方船上如此多的火炮，岛津义久立刻丢下望远镜大声说道：「快通知码头上的人撤下来！快！「

    不仅岛津义久慌了，就是听到三个弟弟和其他家臣也是脸色大变，纷纷大声嘶吼，命令旁边的人摇动旗号！可是这时候哪里来得及！那三首巡海舰已经靠近码头两百余步的地方，船身一横便把右侧船舷对准了码头！随后就是排炮响起，一颗颗炙热的铁球砸向码头上密集的军队！

    两百余步的距离对于火炮来说简直是近在眼前，所以第一轮火炮全部中的！那些炮弹砸入人群之中，不是带飞了头颅便是带飞了手臂，瞬间在人群当中掀起道道血浪，码头上瞬间便是惨叫一片，血海滔天！

    随后其他两艘巡海舰也横过船身向码头上炮击，他们刚打过一轮，刘昊嘉的旗舰已经右转掉头，将左侧的舷炮对准了码头，随即又是一轮齐射！

    预先装填好了两轮火炮全部打完之后，三艘巡海舰立刻降帆减慢了航速，划出一个半圆形围着码头兜圈，而炮手们则欢呼着将霰弹和链弹填进炮膛之中发射出去！

    此时船只已经逼近码头百步之内，可是密密麻麻的炮弹打得倭人狼狈不堪，根本顾不上反击！到现在为止，连一枚铅弹都没有砸到船弦上！再看倭人那里，他们在无遮无拦的码头之上先被实心炮弹扫了两轮，士气已经大跌！不过好在实心炮弹是线性伤害，死伤的人不多，可换上霰弹和链弹就不一样了！

    这两样东西本就是为密集人群准备的，船队打过去不过是倭人看见身边的人身上多了几个血洞，而链带光是呼啸着飞来的声浪就已经是令人胆寒！在看着它费劲人群中，绷直的铁链能讲人一分两半！

    尤其是极为巧合的情况下，刚巧有一枚链弹从人肩部飞过的，干脆利落的带起一连串飞舞的人头！这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所以只是两轮递进射击之后，码头上的倭人士兵就彻底崩溃了，哭爹喊娘的向后退去！

    三艘巡海舰见倭人开始退却，又追着连续了射击了两轮之后才停下炮火。他们不再射击是因为那些倭人虽然还在射程之内，但是人群散乱，开炮也打不中几个人，不如省点弹药。

    随后三艘巡海舰调过头来，对岸边的士兵连连发炮。这些士兵早就看到刚才码头上同伴的遭遇，早已经是吓得魂不附体！不过幸亏得到了军令及时撤退，虽然说是小有损失，但总算是逃出了射程之外。

    他们这一撤离，整个码头及其周边就空了出来，刘昊嘉令旗一挥，大批的船只依次上前，轻轻松松的就靠上了码头！随后大批士兵欢呼着从跳板上跑下来，在码头上结阵缓缓向外推去！于是最令刘昊嘉担忧的登陆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完事了！

    岛津义久看到这种情形心中愤怒不已，但是依旧稳住声音说道：「无妨，战前小挫而已，毕竟大战还没开始！想来这些明军踏海而来，兵力必然不多！而这里已经倾尽我岛津家的精锐，等他们离开火炮的范围，我就可以一鼓荡平他们了！」

    其他的家臣们在他的影响下也稳住心神，齐声应答下来。随后岛津义久一挥军配说道：「好了，诸位不必在这里观战了，各归本阵，随后在马印下碰面。义弘，守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家臣们齐声应答后各自散去，岛津义弘原则带着人侍立在一旁。至于岛津义久在城头沉默片刻后，才在几名旗本武士和小姓的簇拥下走下城墙。他已经令人在城外一个不大的高岗上设立了驻马地，并竖起了阵旗和马印！

    等他赶到阵旗下的时候，家臣们已经指挥士兵们列出了十数个方阵，前排是铁炮足轻和弓箭手。看来是打算先用远程兵器攻击对手。在他们身后便是长枪足轻和武士团，左右两翼居然还有两队骑兵，可谓是精锐尽出！看書菈

    岛津义久是个聪明人，他在审问溃兵的时候就猜到民军肯定会登陆。所以他连夜将鹿儿岛周边的兵力尽数抽调回来，并连夜进行了编组，他虽然有些瞧不起明军的战斗力，但是他也知道战事不可轻忽，还是认真的准备作战！

    再马扎上坐好，岛津义久拿起望远镜看向码头，只见码头外面的空地上，刚刚聚集起来的武安军士兵也正在列队。在不过在他看来，这些明军士兵却和他所知的明军士兵多有不同。

    首先，这些明军士兵不穿胖袄，都穿着紧身的衣服，看起来十分利落。只是胸前多了一个锃光瓦亮的胸甲！这胸甲样式颇为奇怪，从咽喉处直接连到小腹，居然是一体的，看起来十分的结实。

    然后他们摆出的队形也极为古怪，居然摆出前四后五九个空心方阵，这方阵里面居然没有刀盾兵，只在四角有四队长枪兵。不过他们手中的长枪差不多有一丈多，随风抖动看起来极为柔韧！岛津义久看得出来，这四角的长枪只怕落下来刚好能将全阵遮蔽住。

 0672登陆

    另外一点就是方阵里的其他士兵全是手持铁炮，但是这些铁炮看起来比自家士兵的要粗长许多。但是让他奇怪的是，这些火铳兵身上居然没有老长的火绳，难道他们的火铳不用明火点燃吗？

    随后登陆的士兵又和之前不同，这次下来的人居然全部都是手持铁炮的士兵。不过他们身上全无甲胄，身边也没有长枪兵簇拥。这些士兵在军官的指引下，在两排方阵的侧后又布下两个方阵。看来是遮蔽侧翼的。如果岛津义久和海军接触过的话他就会知道，这两个方阵的士兵就是随船的海军陆战队。

    随后再下来的人看打扮就知道是各船的水手，他们凑在一起，在海军陆战队的内侧勉勉强强形成两个方阵。不过这些水手们使用的都是短兵器，看来也是准备厮杀的。看書菈

    等随后再下来的人就不堪入目了！这些人便是那些海盗头目们率领的海盗，他们一个个全无章法的聚在一起，既无阵型也无纪律，不过一个个手持刀斧，面目狞恶，看起来倒是也有一战之力！

    见对方阵势渐渐成型，稳坐在马印之下的岛津义久开始调动各路人马。他命令十几个大小方阵开始缓缓后，退然后布置出一个大致的锋矢阵出来。他可不想在对方的炮火下作战，所以后退一下想引诱对方靠近。

    船头的刘昊嘉放下望远镜，他看岛津义久如此布阵也是心中暗自点头。知道这个人果然是知兵的，根本就没有打算在两翼进攻。这充分利用了他的兵力优势。

    而且刘昊嘉所处的地方正是海边，两侧的土地松软不堪，若是在两侧用兵，士兵们在远程打击之下只能是靶子。所以还不如摆出一个锋矢阵来，直接从中央突破。

    不过这也正是刘昊嘉的想法。他这次远征倭国发财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想用倭人来检验一下自家士兵的战斗力！

    毕竟现在大明处于和平时期，要出动军队打击盗贼根本是大材小用，起不到练兵的作用。如果是出塞的话，文官那里就说不过去。就算是出去了，面对来去如风的***，他麾下的新兵能不能打赢不说，光是能不能稳住都不好说！

    所以刘昊嘉干脆拿倭人来试刀！若是成功了，这千余人人回到武安军中，经验便会流传下去，他们也会成为军中骨干。若是日后跟***对上，这些骨干就会有大作用！

    见阵势布置得差不多了，刘昊嘉就下船来到阵后。他手下的士兵们已经搭起了一个简易的高台，遥遥和远处岛津义久的马印相对。

    片刻后军官们纷纷回报准备完毕，刘昊嘉就下令挥动令旗。一声令下之后，前面的九个方阵率先启动，缓缓向对方逼近。随后第三排的海军陆战队方阵尾随开进。再后是两个水手方阵裹着海盗们前进。

    水手们接到的命令就是管理好海盗们的队伍。海盗们接到明确的命令，他们的行动看水手方阵。不过海盗们一动起来刘昊嘉就皱紧了眉头！因为从高出看去，海盗们的队伍就像一个移动的变形虫，也就是说队伍的形状一直在变化，完全没有章法！

    在远处的一处高地，两根旗杆上阵旗和马印正在随风飘扬，下面是一扇巨大的屏风，岛津义久正端坐中央。两侧陪坐着两排武士。还有不少武士侍立在下面。

    岛津义久看到明军缓缓逼过来，不由得微笑说道：「诸君，看来这些明军还有些胆气，居然主动脱离了船上国崩的遮蔽，看来是打算和我们正面作战了！」

    他身旁的岛津家久笑着说道：「据说当年只要很少的流浪武士就能在大明内部纵横往来，可见这些明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岛津的家臣伊集院中仓说道：「这些明军看起来还是蛮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胆子攻过来？」

    岛津义久大笑说道：「他们肯

    定是不敢的！以他们的胆量，只不过是走到火炮范围之外，等我们去攻罢了！走的太远的话，他们输了的时候不好撤回到海边去！」

    他们正说话间，果然看见对面军队缓缓的停住脚步，开始整理起方阵来。岛津义久等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家臣们也纷纷夸奖家督判断准确！

    这时岛津义久信心满满的说道：「既然明军不肯过来，那我们就攻过去！本家有四千余的军势，差不多是他们三倍以上，就让我们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众人立刻齐声应答下来。然后他接着说道：「通知两侧的水军做好准备，一旦本家击破对方的军势，明军上船混乱的时候，就让他们从两侧杀出，尽可能的夺取对方的船只！好了，各回一本阵吧！」

    众人齐声应答之后纷纷起身，骑上侍从们牵来马各自快速的跑下去。岛津义久信心满满的坐在马印之下准备等待胜利的消息。

    很快那些武士们就跑到了各自的阵前，命令迅速的传达了下去。所有方阵缓缓的向前压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铁炮足轻。

    这些铁炮足轻已经越来越受到重视，开始逐渐取代弓箭手的地位。不过在打乱敌人阵型，覆盖杀伤和引发敌方队伍混乱等方面，弓箭还是有着足够威力的。

    刘昊嘉远远看着倭人方阵步步上前，也对身边的郭占魁赞叹说道：「这些倭人还是很有几分本事的，光看队形就不是京营那些蠢货能摆出来的！」

    郭占魁笑着说道：「大帅，要说队形还得是咱们武安军天下第一！不过打仗咱们更是天下第一！他们马上就要倒霉了！」

    刘昊嘉哈哈一笑不再言语。不过在他看来，这些倭人士兵表现确实不错！连年的征战让倭国确实积攒下了一批能战敢战的武士和比较精锐，有经验的士兵。不过有些时候技术上的超越并不是靠意志能够抵抗得了！

 0673火铳对铁炮

    单说双方的火铳，倭人的铁炮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他们使用的铅弹只有十二三克左右，杀伤力在近距离还说得过去，超出50步就很难穿甲了！

    而武安军所用的火铳全部是大口径的，火铳装填的药量是倭人铁炮的三倍以上，铅弹全是的二十六克的定装弹药，威力极其强大！有效射程能够达到一百二十步以上，只是准头差了一点儿！在八十步左右，倭人所穿的铠甲一击就穿！

    要知道刘昊嘉选择遂发***板可是大英帝国纵横四海时所用的褐贝丝滑膛枪！这种枪随着英国士兵走遍了全世界，可以说是世界上经历过最多战争的滑膛枪了！

    黄国俊是武安军的一名基层军官，是一个连长。已经有资格负责一个独立的负责了。现在正中央的负责就是他负责。

    此时他已经兴奋的满脸通红！训练了这么久，终于要开战了！而且事先发下来的材料也让他了解了倭人的底细，所以他有着必胜的信心！

    看到倭人攻过来，他仔细的估算着双方的距离。当铁炮足轻踏入120步的时候，他大声喊道：「检查枪械！」

    所有的火铳兵立刻端起火铳仔细检查，看龙头上的燧石和齿轮，再打开药池上的盖子，检查一下药池里是否装填的火药。果然有就有忙中出错的，发现药池中没有火药，赶紧补充了火药。而长枪兵则摸索一下头盔和胸甲，确定他们都捆扎完好，就再次保持肃立的姿势。

    士兵们每当检查完自己就会想上级军官大声报告，然后信息就会汇总到黄国俊这里。等方阵里安静下来，黄国俊大声喊道：「举起火铳！」

    火铳兵们立刻将火铳竖起来端在手中。随后黄国俊再次大声喊道：「放平！」

    直听「哗啦啦」一阵响，前排的火铳兵立刻将放平，枪托顶在肩上，并用腮帮紧紧的贴住，开始瞄准对方。

    等了几秒钟之后，火铳兵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喊道：「射击！」

    早被训练出肌肉记忆的火铳兵们立刻连续扣动了扳机，然后他们手中的火铳率先打响！随后其他几个方阵也几乎同时射击，火铳喷射出了硝烟和弹丸！

    本来还在徐徐前进的倭人士兵心中还是很紧张的，可是等他们看到对方隔着百步之外就放平火铳的时候，他们反而不紧张了！居然有人在低声嘲笑这些明军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使用铁炮！

    按正常来说，在军队的行动的时候是不允许士兵们低声谈笑的，不过这次带队的武士却没有制止他们。因为他也觉得对面的明军很可笑，哪有隔着这么远就端起铁炮的！这么远的距离，等到我们走到近前的时候，只怕对面士兵的手臂都哆嗦了，更不要提瞄准了！

    可是让他惊讶的是，他们刚走了几步远，只见对面红光一闪，那些明军居然隔着百步之遥就率先打响了铁炮！这让他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可是他的嘴角刚刚有点儿弯曲的时候，前排士兵居然有六个人倒了下去！有两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明显是直接被打死了！另外四个则丢掉铁炮倒在地上大声哀嚎！

    眼前的情景让这个方阵的指挥武士几乎惊呆了！明军的铁炮怎么能打得那么远？

    就在他惊讶的时候，对面再次响起了火铳射击的声音！武士惊讶的抬头看去，他确定前排的人又倒下了五个士兵！而且此时士兵们已经开始变得恐慌起来，这种干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况最是伤士气！

    而且这个武士也确定己方的伤亡确实是铁炮造成的！因为一颗铅弹就在他头顶飞过，那呼啸的声音他非常熟悉！不过这颗铅弹惊醒了他，他惶恐的向其他方阵看去，只见其他方阵也遭到了火铳的打击！

    唯一不同的就是死伤人数！最少的一个方阵在刚才射击中倒下了五个人，最多的一个方

    阵倒下了八个人！

    熟悉的战争味道让历经多年战争生涯的他迅速的冷静下来，快速的下达的命令，就是命令足轻们加快脚步向前！在他的想象当中，只要自己能够逼近对方进行对射的话，很快就能将对方打垮！

    可是让他绝望的是，他的命令刚刚下达完，第三排铅弹又呼啸而来，打倒了他队伍当中的七个人！武士绝望的大喊：「加快脚步！加快脚步！他们射速这么快是因为事先装好了火药，现在他们马上就会慢下来了！趁此机会靠近他们！快！」

    士兵们唯一咬紧牙关，不再去看死亡和受伤的人，也不再听伤员的哀嚎，努力的低头向前。其他几个方阵的武士也几乎同时发出了同样的命令，几个方阵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

    前排的铁炮足轻都大步的向前，带动后面的方阵也加快速度，只不过他们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后面的人则以为前锋已经取得优势，在兴高采烈的推进！而铁炮足轻在压制着自己的恐惧，快步向前！

    他们以为只要靠到近前进入对射阶段就能够击败敌人，也觉得他们的对手射击完预先装填的弹药后就不会有这么高的射速。可是如果他们能够靠近对方的话他们就会发现，武安军几个方阵的指挥官不约而同的把方阵其他三个边的火铳兵全部加强到了正面！只留下几个人维持队形！

    这种办法让方阵正面形成了六排人墙，他们轮射形成的弹雨会带给倭人一生的恐怖！

    在方阵当中的火铳兵们打响了第一排火铳后，还有些紧张的士兵们立刻就放松下来，很快进入到了训练的状态当中。他们几乎靠着本能射击，退后，装填，上前，射击！流畅的如同钟表一样！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几乎每隔不到十秒钟就会进行一次轮齐射，铅弹如同暴雨一般射向对方！打得对方方阵上布满了缺口！倭人士兵虽然勇敢的上前补位，但是依旧被火铳打的阵型破碎！

 0674初胜

    不得不说，这些倭人士兵确实很坚韧！他们冒着火铳的射击快步向前，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可是随着他们的前进，对方的射击却越来越准确，死伤的士兵也越来越多，积压在他们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越沉重！

    直到他们逼近对方六十余步的时候，终于有一个脸上溅满同伴鲜血的士兵惶恐的尖叫一声，丢掉车中的铁炮向后就逃！指挥的武士及时的把他一刀砍倒在地，但是破坏已经造成了！

    他身边的足轻被他传染，纷纷转身逃跑，整个方阵瞬间彻底崩溃！两侧方阵的士兵稍一犹豫，也开始转身逃跑，即使压阵的武士砍杀了几个人也止不住溃逃的人流！

    坐在马印下面的岛津义久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而且他对这一幕的出现已经有了预料！他站的地方还算比较高，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家士兵在对方火铳的打击下不断倒地！

    不过他还是怀着一线希望，指望足轻能冲到对方面前进去对射。可是他高估了自家士兵的勇气！不过面对着溃败他并没有生气，而是挥动军配大声说道：「命令其他人撤回来吧，再重新组织一次进攻！」

    侍立在一旁，同样脸色铁青的武士听到他的命令立刻躬身施礼，转身去传达命令。随后接到命令的倭人士兵们很快就退了回来重新集结起来。

    而武安军的士兵们则大声欢呼起来！他们终于在人生中第一次击退了真正的敌人，这足够让他们骄傲了，也让他们更有信心！但是他们的欢呼很快就被军官们打断了，军官们要求他们立刻检查自己的火铳，看是否出现了问题。

    方阵中央有一辆军火车，上面装着不少火铳和弹药，就是应对这种情况的。这种燧发枪虽然经过历史的检验，但是依旧有哑火的时候。而且很多时候都是人为操作造成的。

    毕竟人在紧张的时候很容易出现错误和失误。比如说忘记往药池中装火药，或者把火药撒得哪都是。甚至将火药和铅弹装填的顺序弄反了！还有的更离谱，在装填完毕之后忘记拔出通条，在开枪的时候把通条打飞了！

    还有在密集的射击当中，不知道自己的火铳是否打响了，结果造成重复装填等此类事情比比皆是！

    在历史记录当中就曾经有一个士兵，由于在交战的时候过于紧张，在他不知道火铳没有打响的情况下装填了第二发子弹，然后一层层的叠加下去，整只枪管里面装了26发铅弹，可称得上是是天才妙手啊！

    所以士兵们检查火铳的时候就有一项，就是要用通条重新捅一下枪膛，如果通条上刻下的记号高出枪膛，那就说明他的枪膛里面有铅弹没有被打出去，就要重新更换火铳。毕竟在战场上可没有修理火铳的时间。

    随着士兵们检查自己的火铳，陆续就有人发现了问题。虽然这次没有人把自己的通条打出去的，但是重复装填的事情倒是出现了！还有燧石脱落，打火齿轮脱落等各种问题。

    出了问题的人在同伴们的打趣声中红着脸到后面去更换火铳，等待他们的就是战后加练。然后那些出了质量问题的火铳会有专人按照编号来追究生产者的责任。

    士兵们很快完成了整补后各自回到原地，这一次他们信心满满，全无刚才紧张的样子。还有人跃跃欲试的不断抚摸着腰间的三棱刺刀，大概是很想冲出去施展一番他们的刺枪术！

    这时对面的岛津义久接连派出身边的人将后撤的队伍稳定下来。实际上他派出的人刚赶到的时候，整个军队就已经逐渐恢复了秩序。因为真正受到打击的只不过是最前方的铁炮足轻，而且死伤也不多。

    真正导致他们崩溃的原因就是对方的火铳射程实在是太远了，这种干挨打不能还手的滋味儿实在太难受了！而且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才导致了前锋的崩溃。而这次他们有了心理预期之

    后，再想让他们崩溃就比较困难了。

    岛津义久这次做的调整可不小！他直接讲锋矢的铁炮足轻换成了长枪足轻。在就是想利用长枪足轻的高速度，在付出一定伤亡，利用对方火铳装填时间比较长的缺点逼近对手。

    同时他还在长枪足轻后面放置了武士团和精锐足轻。武士团自然不用多说了，就是到岛津家收录的普通武士，个个都是武艺超群，是武士阶层的中坚力量。其中还包括了部分旗本武士。

    至于那些精锐足轻的身份就远远高于其他足轻。虽然他们依旧挂着足轻的名字，但他们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说穿了就是武士的预备役！只要他们做出一定的功绩就有脱离足轻成为武士的可能！

    这对于那些出身农民的足轻来说，简直是阶层的跨越！所以这些精锐足轻训练刻苦，作战勇敢，都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脱颖而出！比如说战国时比较著名的武将加藤清正就是出身于足轻。

    因为倭人非常讲究作为主将要不动如山，所以岛津义久虽然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但是他本人还是坐在屏风前面。不过他还是把身边的不少武士勉励一番之后全部派了出去。

    派人进行督战对原本在前线作战的武士来说是一个很严厉的信号，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因为此时岛津义久已经有了一个很不妙的预感，那就是这次会输！

    他刚才在观察对方的时候，他用依靠一个沙场老将的直觉就发现对方士兵有些心浮气躁！所以他猜测对方可能只是一群受过严格训练，但经验不足的新兵！而事实上他还真猜对了！

    他很清楚，对付这样的新兵队伍必须一次把它打垮！因为一旦让他们树立起信心来，再配合上原本就有的严格训练，很快就会成为一只强军！而且他发现在打退了自己一方进攻之后，对方的原本不稳定的士气既然开始变得稳定下来了！

 0675再攻

    士气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确实存在！尤其是像岛津义久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只要看一看或者干脆凭感觉就能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他知道不能再给对方再多的机会了！因为对方的士气已经由开始的散乱浮躁变得凝实起来！如果再打退己方几次进攻，这只怕就要凝聚成型了！所以他决定尽全力一举击破对方！

    经过一番调整之后，倭人的队形终于稳定下来。刘昊嘉见状笑着说道：「这岛津义久是吃准了本候不想进攻，居然在阵前调整阵型！」

    郭占魁说道：「说句难听话，岛津义久这辈子打的仗比咱们在场的人加起来都多，看出来一些事情当然不难。」

    刘仁这时候也说道：「他看不看穿无所谓，因为我们既定计划就是打防守反击，这完全没有超出我们的计划。」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啊，所以本候才容忍他在本候面前变阵。不过这也是因为咱们的士兵缺乏战场经验，等到基层军官成长起来也就好了！到时候再有人敢在本候面前变阵的话，就直接打穿他！」

    郭占魁拱手说道：「这是自然！不过大帅，这场战斗并不大，不如让属下去前线吧。」

    刘仁也说道：「大帅，属下也去前线吧。」

    刘昊嘉想想说道：「可以。这次带你们来也是想让你们直观的感受战场，毕竟日后武安军还要靠你们两个人，你们就当锻练吧！」

    二人得到刘昊嘉的准许之后，立刻带上亲兵赶往前线。说句实话，他们去前线象征性和鼓舞士气的意味更大一些，毕竟这只不过是一场双方合计才接近四千人的战斗，还赶不上挖掘进行一场演习的人数！

    他们两个人刚刚进入前线的方阵，岛津家的军队便开始正式启动起来。前面的长枪足轻迈着缓步开始上前。他们摆出了一个比较大的横队，遮蔽住了后面的武士团和精锐足轻。

    至于铁炮足轻和弓箭队则安排在两翼稍后的位置。在最后面还有一批旗本武士指挥的队伍。按照岛津义久的想法，真正决定胜负的将是武士团和精锐足轻！他们将负责撕开对方的防线！

    当长枪足轻接近一百五十步的时候，他们在武士的指挥下开始小跑。这些足轻都知道自己的命运，那就是牺牲自己给后来人开路！可是他们依旧义无反顾的端着长枪向前奔跑！

    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希望的对方的铁炮射速越低越好，这样自己才有可能冲到对方面前！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想法根本就是奢望！

    因为他们还是按照自家铁炮足轻的设计时间来估算对方的射速，而武安军使用的火铳是遂发的，而且还使用定装弹药，整套装填动作比使用火绳的滑膛枪足足减少了十一个动作！

    减少十一个动作就等于让火铳射速提高了将近十秒钟！而在轮射之下，这十秒钟将发挥决定性的作用！换句话说，刚才打垮对方的铁炮足轻，武安军这里根本就没动用全速！

    看到对方的跑动起来了，武安军的军官当然也知道他们的想法，所以等足轻们一旦进入150步的时候，他们就率先打响了第一轮火铳！

    在150步的距离虽然火铳依然有足够的杀伤力，但是同时它的准确性也大大降低了！所以跑在前面的足轻能够听到铅弹在头上呼啸而过，也能看到铅弹射中地上激起的土柱，但是偏偏死伤的并不多！

    这让他们有了一种虚假的安全感，更加全速奔的跑起来！不过两百余步的距离，就是现代运动员全速奔跑的话也要三四十秒左右的时间，而全副武装的足轻们要跑过去至少要接近一分钟！

    在这段时间里，足够对面的火铳打光预先装填的六轮弹药之后，再重新装填打出四轮射击！所以这些长枪足轻必然要接受暴风雨般

    的铅弹洗礼！

    第一轮射击，全部长枪足轻这里倒下不到十余个人！第二轮射击倒下了二十余人！等到第三轮射击的时候，死伤的人数就直接翻倍！而且这种死伤还在几乎以倍数在增长！

    不过疯狂的倭人士兵依旧顽强的向前冲锋，等他们冲到阵前的时候，他们的队伍已经变得稀稀拉拉的，甚至不少地方已经被火铳打穿，整个阵线已经处在一触即溃的情况当中！

    就在这时，紧跟在他们后面蓄势已久的武士团和精锐足轻们挥舞着打刀，大声嘶吼着越过长枪足轻，冲向十几步以外的武安军方阵！他们坚信只要冲到对方面前，他们的武艺就会发挥作用！而在肉搏战当中，岛津家的武士是无敌的！看書菈

    看到前面武士团和精锐足轻已经杀上去了，岛津义久急忙令人挥动令旗，命令前方已经崩溃的长枪足轻退回来。同时他还命令后面长枪足轻主力压上去，一定要配合武士团和精锐足轻撕碎对方的战线！同时他还下令两侧骑兵进行侧面冲击！这次他是准备是毕其功于一役了！

    就在武士团和精锐足轻准备越过十几步的距离开始厮杀的时候，他们却发现情况和他们所想的并不一样！

    在方阵里面，黄国俊几乎用尽全力大声嘶喊：「第一排上刺刀，拒马！长枪兵平枪！其他方向的火铳兵回归原来的位置！回去一半，一半！」

    听到他的喊声，方阵上的其他基层军官立刻大声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这时候只见第一排火铳兵打空自己的火铳之后，立刻从腰间摸出刺刀卡在火铳铳口上，然后他们单膝跪地，双手扶着火铳在身前斜斜挑起，一瞬间方阵外围就突然出现了一圈钢铁荆棘！

    原本正面叠加成六排的火铳兵也快速解散，多出来的部分士兵回到了方阵的其他三个边缘。而四个角一直竖直的长枪也被放平，一部分只想前方，一部分斜斜的指向侧面，密集的枪林立刻将方阵的正面遮蔽起来！

 0676枪林

    同时在方阵外面游弋的两个火铳兵小队也从一线撤下来，撤到方阵当腰的位置不断用火铳向前射击，保护枪林侧翼的安全。同时他们还已经做好了上刺刀肉搏的准备！

    已经接近方阵的武士和精锐足轻们看到对面的方阵突然出现了这种奇怪的变化，脚步不由得一缓！但是随后他们又鼓足勇气，再次嘶吼的向前冲锋！他们觉得你有千般的变化，我只一刀砍下去也就可以了！

    可是事情根本就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在跑在最前面的几个武士正准备寻找枪林空隙。就在他们伸出打刀准备拨打长枪的时候，对面的长枪突然间暴涨了两尺有余！

    最前面的武士明显武艺高超，他见有两支长枪向他刺过来，他知道自己刚刚发力，后退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反而加大了踏地的力量向前冲过去，还把刀竖在身前格开了长枪！

    这个武士明显不太擅长应对这种作战方式，因为倭人有着比较严格的等级制度，即使是在战场上都会遵循武士对武士，足轻对足轻的同等级交战原则，虽然现在不那么严格了，但是他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以为对付眼前的长枪就可以了，却根本就不明白，整个枪林是一体的！所以就在他砍开眼前这两根长枪，另外还有两根长枪从右侧刺了过来！虽然他已经极力的扭转身体了，但还是被一根长枪直接穿胸而过！

    胸口被刺穿，鲜血瞬间充满了他的肺部，他连喊都没喊出一声来，只是咳出一口鲜血就颓然倒地！到死的时候他都很遗憾，自己的一刀为什么没能斩断对方长枪！

    他可不知道刘昊嘉给士兵们用的长枪可不是足轻用的那种普通木杆枪。这种长枪的木料并不是整根的木料，因为那样肯定会碰到有瑕疵的地方。长枪就会有弱点。所以所有长枪都是用最好的木料拼接而成。

    而且中间裹上了一根细细的钢芯！所有木料还用桐油反复浸泡过，所有连接的地方都有钢片包裹，其余的地方用细铁丝缠好，一杆长枪的造价绝对超过一杆上好的火铳！所以这哪是一个武士刀能随意劈开的！

    随着第一个武士倒下去，更多的人撞上了枪林！可以说跑在最前面的武士无一幸免！而剩下的人都不敢上前，只能不停的用刀拨打长枪，想在其中找出一个空子冲到枪林里面去，而失去了长度的长枪兵就是被宰杀的对象！

    可是那些被长枪遮蔽的火铳兵也不是闲着站在那里的！火铳兵和长枪兵根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并不一定非得说是长枪兵遮蔽火铳兵，火铳兵同样能为长枪兵提供掩护！

    就在那些武士和精锐足轻们被长枪逼着停住脚步，开始寻找长枪缝隙的时候，那些再次放平的火铳终于打响了！因为刚才各个方阵整理队形而暂停下来的火铳声再次出现在战场上，而且瞬间就连成了一片，所有方阵几乎都同时开始射击！

    武安军的火铳本身就是重型火铳，威力极大！而在十步左右的距离内根本就没有脱靶的可能！所以刚下完命令，黄国俊就盯着方阵前方，想看看这轮齐射的效果如何？毕竟平时演习当中打的都是草人，打真人他也是第一次！

    只听横队的军官大吼一声：「射击！」之后，火铳活动立刻喷出了浓密的硝烟！而与此同时挤成一团的武士团和精锐足轻们，就一个个如同被重锤打击一样腾身向后跌倒，撞得身后的人连连后退！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一排火铳打下去几乎连惨叫的人都没有！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剩下的人全部当场阵亡！而且这一排火铳居然将他们的阵线硬生生的打退了三四步！

    射击完毕的火铳兵侧身后退开始装填，而他们身后的士兵则上前一步，在军官的指挥下再次放平了火铳，指向那些满面惊慌的武士和居然足轻们！双方只隔了几步的距离，连彼此脸上

    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武士和精锐足轻们一脸的恐慌！他们也知道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躲避射击是不现实的，只是看哪个人命好没被瞄准而已！所以他们都下意识的捏紧手中的刀，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而火铳兵们看到眼前的猎物时，则一个个满面狞笑！他们盯着对手的眼睛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不出意料，这一轮齐射下去又是弹无虚发，阵地前面布满了武士和精锐足轻的尸体，再次将他们打退了两步！

    看到这种情形，黄国俊又不满足了！他迅速的跑到方阵后侧，在后方的方阵边缘调动了一排士兵补充到方阵正面，现在正面的人数达到了四行，这样火铳轮射起来就更加顺畅，更加密集了！

    此时武安军前出的三个方阵前面已经成为了一片尸山血海！冲过来的武士和精锐足轻刚一靠近就被长枪逼住，动作必然迟缓下来。然后在长枪和火铳的合力打击之下几乎是成排的倒下！

    而他们从两翼包抄的攻击被后方的五个方阵用齐射阻拦住，根本不得寸进！而即使是这样，那些武士和精锐足轻依旧嘶吼着扑上来，想要取得一点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战果！

    可是他们要么被长枪刺穿，要么被火铳射倒在地，连前排方阵士兵竖起的枪刺都没靠近过！这根本就是一场高效率的屠杀！

    而在此时，两侧的骑兵策马举刀狂奔而来！虽然两翼加起来也不过是寥寥百余骑，却硬是被他们跑出来千军万马的气势！

    不过说起骑兵来倭国就是笑话了！首先来讲，倭国山地崎岖，平原根本就没多少，骑兵作用根本不大。所以各家虽然很重视骑兵，但是军队的主力还都是步兵。就像武田家大名鼎鼎的赤备也没多少兵力。

    倭国骑兵的第二个缺点就是他们本身身高就不高，再加上岛国没有足够的平原供战马驰骋，所以战马的个头始终不高！说句难听话，比起来也就是比中原的驴子大上一号而已！不过倒是和倭人矮小的身材倒也是相得益彰！

    .

 0677击溃

    本来岛津家还有更多的骑兵，可是眼下他们都不在鹿儿岛这里，岛津义久能动用的骑兵也不过是这一百余骑而已。不过在他看来，有军队正面的进攻就足以击破对方了，动用这些骑兵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可事实很快就让他震惊了！

    骑兵的指挥官选择的目标也相当明确，就是没有长枪的两个步兵方阵。他的想法很简单，对方没有长枪这种克制骑兵的兵种，那他们就很容易被冲散！到时候他们赶着溃兵往中间水手和海盗那里一驱赶，整个战场就算是搅成一团了！

    这些乱兵一部分肯定会逃往海边，另外一部分肯定会逃往前方的方阵那里寻求庇护。到时候放过逃往海边的人，驱赶着其他溃兵去冲击对方的方阵，说不定这一战就是骑兵先拔头筹了！ap.

    但是梦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因为两侧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只不过是他们被送到了船上而已。所以他们首先是一名陆战士兵，只不过是归属于海军而已。

    他们被排到两侧的时候已经是气愤的不行，如今发现有两伙猴子骑着驴子冲过来自然是不肯放过！两个方阵的指挥官不约而同的命令前排的士兵摆出拒马的姿势，然后将其他三个方向的士兵补充到正面，随后就是火铳齐射！

    相比于步兵来说，骑兵的面积更大，更容易中弹，所以他们刚刚进入到150步的时候就受到了铅弹的打击！如果说骑兵的数量多一些的话或许还能冲到阵前，可是他们的数量太少了，两队加一起才百余人，分开了也不过是每队五六十人而已！

    在火铳的密集打击之下，这些骑兵要么战马受伤将骑士甩出去，要么骑士中弹从马上栽下去，两个方阵分别用了六轮和七轮齐射，就将眼前的骑兵一扫而空！

    最近的一个骑兵距离方阵也有十余步远的距离！这个骑兵被受伤的战马甩到地上，他刚昏头昏脑的站起来准备冲锋的时候，就被四发铅弹击中前胸倒下！至此两队骑兵全军覆没！

    等射击声停下的时候，战场上只剩下几匹无主的战马在游荡！剩下的要么是一动不动的死尸，要么是垂死挣扎的伤员！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军官立刻派了一队人上前给垂死骑兵挨个补刀，还将能抓回来的战马全都抓了回来，这算是刘昊嘉登陆之后得到了第一批战利品！

    就这样，两队骑兵甚至先于武士团和精锐足轻完蛋了！看到倭人的骑兵被消灭，刘昊嘉也终于放下心来。他抬起望远镜向前面看去，结果就更令人满意了！

    前线的士兵已经进入装套，开始稳定的发挥。而且他更满意的是军官们的表现！他在望远镜中看到一名军官将一名士兵带出队列，然后连踢带打的让他赶往方阵中央的辎重车辆那里去更换火铳。

    看来那个士兵在兴奋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火铳出问题了，还在重复着装填射击的程序，直到被他的军官发现为止。这说明武安军的基层军官们有足够抵抗压力的能力，现在还有余力顾及到方阵里的士兵火铳是否好使，同时这也说明他的军官们在迅速成长。

    刘昊嘉这里心满意足，可是岛津义久那里就不同了！此时此时他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稳如泰山了，他直接站起身来挥动军配大声吼道：「快命令他们撤下来！命令后面的军势停住脚步，压住阵脚！」

    这也不怪他发狂，因为在任何一个大名当中，武士团和精锐足轻是一支军队的中坚力量！他们死伤的多了，军队的作战能力会直线下降！

    不过不得不说岛津义久还是很有经验的，士兵的损失没有让他乱了心智。他一连串的补充命令砸了下去！

    首先他命令武士团和精锐足轻全部后撤，然后第二道命令就是让他们背后的足轻原地停下布阵，并且命令他们无论如何要守

    住！同时命令两翼的铁炮足轻和弓箭队向中间靠拢然。同时还命令最先撤回来的那批足轻重新结阵作为最后方的防线。

    随着他的命令不断的下达，鼓号声也没有停止，他身边的武士在他的命令下策马冲下去传达命令。马印之下全无之前庄严肃穆的样子。

    岛津义久确实做到了临阵不慌，应对有度，可是现在的情形和刚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还下意识的觉得上次自己在对方面前变阵成功了，这次应该也会成功，可是刘昊嘉却不打算再给他机会了，而是直接命令所有方阵压上去！

    得到命令后，前排的四个方阵率先启动，随后后面的五个方阵尾随着前进。那些高高竖起的长枪落在岛津义久眼中真的好像是徐徐而动的树林，但是他在这一刻有没有想起著名的「风林火山」就不得而知了！

    在前进的时候，各方阵的军官都没有让前排的士兵收回刺刀，而那些士兵们就变成了整个方阵的清道夫。他们走在最前方，看到还在挣扎哀嚎的倭人士兵就直接给他补上一刀！所以几个方阵走过之处立刻声息皆无！就算有挣扎逃开的伤兵也快不过武安军士兵的脚步，被追上之后也是一刀了账！

    方阵继续徐徐前行，很快就逼近了倭人的队伍，而调整队形可不是一个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事情。所以武安军逼近倭人百步之外的时候，他们的队形刚有一个大致的样子。

    而武安军这里则展示出了他们精湛的技艺！他们在行进过程之中，方阵居然被拆解开来变成了两个横队。横队的两端依旧是高举着长枪的长枪兵，不过中间火铳兵的队伍变得更长了，也变得更厚了，足足有四排人！

    刚进入百步之内，黄国俊就大喊道：「立！」

    由于他是最中央的横队，所以他们停下脚步的时候，其他六个并排的方阵也纷纷停止脚步。横队刚刚停稳，黄国俊再次大声喊道：「射击！」

 0678反击

    其他军官接到命令后立刻指挥士兵们按排放平火铳，瞄准，射击！眨眼之间横队就完成了四轮齐射！这四轮齐射给倭人造成的死伤并不大，但却引发了一阵混乱，让他们展开队形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

    再前面横队完成射击开始装填的时候，他们后面的横队越过他们继续向前。由于两队有交错的地方所以引发了一阵小小的混乱。不过等他们分离开之后就恢复到正常了。他们在向前十步后并在军官的指挥下再次立定，然后向前齐射了四轮，让倭人的队伍变得更加混乱了！

    这时刘昊嘉回头对身边的家丁说道：「再记一条，接近敌人的时候应该以纵队行进，等抵达预定位置的时候再重新展开。」

    这种纵队前进的战术在滑膛枪时代是很标准的战术，但是刘昊嘉毕竟不熟悉滑膛枪战术，所以他忘记了。直到看到自家队伍出现混乱的时候才终于想了起来。

    己方部队以纵队向敌方阵地前进的时候，非常有利于减低炮火下的伤亡。因为面向敌方的只有两个人的宽度，被打中的机会很小。而且刘昊嘉肯定日后要面对有火炮的部队，所以再使用横队推进简直就是火炮的靶子！

    当然也有极特殊的情况，就是一发奇迹般的炮弹从正前方打过来，一发炮弹能干掉一个连队！不过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可以忽略不计。

    看家丁记下来，刘昊嘉又举起望远镜望向阵地前方看去。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到实际使用的时候绝对发现不了问题。现在家丁的小本子上已经记上四五条问题，其中刚刚发现的纵队行进就是一个重要问题。

    这时原地装填的那一队士兵已经完成装填开始向前推进，在靠近前方士兵的时候，黄国俊指挥半个横队的士兵在右翼弯折了一下才越过了前排横队。他这个动作在刘昊嘉看来已经有纵队的雏形，所以他立刻询问了方阵指挥官的名字并牢记下来，日后将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

    不过此时黄国俊还不知道他已经走了好运，他快速的指挥落后的士兵小跑赶上去。在前进十步之后再次组成了一个海盗瞄准对方进行齐射。

    这时候他们已经距离倭人七十步左右，火铳的杀伤力已经足够体现出来了。可是偏偏那些倭人士兵还按照老路数来对待明军。

    也就是说他们努力让前排的士兵排好横队，第一排蹲下之后用长枪摆出拒马，第二排士兵配合着第一排拒马伸出长枪拦出对手，然后借此机会在后面逐步整理队形，一排一排的推进下去。.

    可是他们面对的却是纯火器不对，一高一低两道人墙简直就是提供了双倍的靶子，所以这四轮齐射之下，倭人的死伤极为惨重！

    倭人士兵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铅弹打倒在地，如果死了那还好，可是活着的人则会发出一声声的哀嚎，喊得他们心里发寒！尤其是他们的脸上，身上被溅上鲜血后，那些倭人士兵已经是两股战战！

    他们从来没打过这种仗，从战斗开始到现在短短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胜负形势已经极度逆转！现在他们没有崩溃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两翼的铁炮足轻和弓箭队已经靠拢过来准备发起进攻了！

    弓箭队的士兵负重最低，所以最先抵达战线，在草草整队后率先发起了反击。他们举起一人多高的大弓射出了第一轮羽箭！但是由于军官指挥不得当，这一轮羽箭并不整齐，落点也参差不齐，不过还是有一些羽箭落入了喊得当中。

    不过倭人的弓箭杀伤力实在太差！射中目标的羽箭大部分被头盔和胸甲弹开了，至于射在四肢上的羽箭入肉也不深，被士兵们随便的拔出丢掉，然后继续前进。

    看到自己的同伴受伤了，被射了一轮羽箭的火铳兵生气了！自从他们进了武安军，只有他们打人没有被人打的时候！虽然

    说倭人的弓箭实在差劲，在六七十步的距离内一个死的都没有，但是这口气得出！

    所以火铳兵立刻原地站下，顶着倭人的羽箭干净利索的还击的四轮！火铳在60步左右的距离内杀伤力可是相当巨大的！所以四轮齐射之后将弓箭队的第一排完全打空了，第二排参差不齐，第三排也有大批的人被射倒！弓箭队的队伍居然被射穿了！

    在这种打击之下，两翼的弓箭队直接就崩溃了！从他们冲到阵前到崩溃也只不过是射出了七轮羽箭，造成的伤亡可以忽略不计！

    看到弓箭队溃散了，两翼的火铳兵并没有离开。因为他们看见铁炮足轻正冲过来，所以他们准备打垮这些人！而黄国俊指挥的中央横队面对的全是混杂了武士的长枪足轻，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抵近对方50步之后才打响了第一轮齐射！

    在打完四轮快速齐射后，黄国俊又指挥第二个横队上前进行了四轮齐射，直接打空了前三排的士兵，就连后几排也被打出了缺口！所以等最后一轮武士刚一打响，对面的士兵就轰然而散！岛津家引以为傲的主力部队就这样在八轮齐射中彻底被打垮！

    这并不是说岛津家的士兵太差，要知道，岛津家在日本大名当中是出了名的能打！要不然他们也不能差一点就统一了九州！而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打过这种仗！

    大家都是用铁炮的，为什么你们的铁炮打的又远又准？我们家的铁炮就好像弹弓一样？铁炮足轻里面就有人敢发誓，他分明看见自家的铁炮打中了对方的胸口，可是那家伙只是做了个屁股墩儿就又站起来了！

    穿着胸甲怎么就能挡住铁炮的打击？到现目前为止，整个倭国三岛上还没见过铁炮打不穿的东西！而对方的火铳只要打响就有人倒下，这仗没法打了！

 0679赢了

    这里说的倭国三岛指的就是除了北海道以外的三大岛。在倭人的印象当中，北海道不是他们的国土，是虾夷人的地盘！只有到了战国后期的时候，一些战败的大名和流浪武士无奈之下才到北海道去拓荒，同虾夷人争夺地盘，过了很多年之后才算把北海道纳入到倭国国土当中。

    中央战线崩溃了，铁炮足轻们就不知所措了！他们站的位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对面的武安军士兵也充分考虑到了他们为难的处境，于是送给他们两轮齐射！这些铁炮足轻就坡下驴，哭喊着扔掉铁炮逃跑了，于是整个阵势算是彻底崩盘了！

    站在后方的刘昊嘉看到这个样子立刻大声下令说道：「通知下去，最低限度追击即可。另外让海军陆战队把城市的主干道堵住，放水手和海盗们进去剿灭溃兵。」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前面横柜里的士兵们就解散成了若干小队追着岛津家的屁股后面追了下去。而那些长枪兵的长枪太长不适合追击，他们干脆将长枪丢在原地，捡起地上倭人丢弃的长枪追了上去！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岛津家这一拜就再没有收拾的余地，尤其是武安军士兵们追击很有章法！

    他们是按着小队轮流追击的，始终保持着枪膛之中有一枚待发的弹药。一旦发现敌人抱团聚拢的时候就会抵近来上一轮齐射，再上去用刺刀把乱捅！等把人打散之后他们就会留在原地装填弹药，他们身后的士兵就会越过他们，继续驱赶着快步向后跑！

    所有小队的动作很协调，就好像锤子一下下的砸在石膏上面一样，凡是成块儿的全部都被敲碎了，最后只剩下粉末状的碎渣！

    站在马印下面的岛津义久已经完全呆住了！如果不是他下意识的捏紧拳头，手中的军配就掉到地上了，那将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看到眼前的一切他完全糊涂了！打仗不应该是相互试探，相互然一方进攻，一方防守，双方总要交手多次，从上午打到傍晚，一直到双方精疲力尽才能收兵的吗？怎么我还在进攻别人的时候突然就转换成了被人进攻，而且手下的部队还被打散了？

    这时岛津家久从旁边冲过来，用力的摇晃他的手臂喊道：「兄长，快做决定啊！不能这么乱下去了，我们的士兵在大量的伤亡！」

    不得不说这些倭人士兵还是相当有韧性的，尤其是那些武士们更是极有毅力！很多武士要么单独，要么三五个人聚在一起，不停的组织自己身边的士兵试图顽抗！

    可是除了铁炮足清还能组织起一些有用的反击，剩下的人只要聚在一起就会被发现，然后就被铅弹横扫！所以他们聚集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崩溃掉！

    岛津义久被摇晃得清醒过来，他快速的思索了一番之后说道：「让所有人撤退！让士兵们撤往古里，我们要在那里重新聚集兵力！」

    岛津家久说道：「那鹤之丸怎么办？还有城下汀也白白丢掉吗？」

    岛津义久无奈的说道：「没办法了，这一让我们输了，只能重新再打过！出发的时候我给义弘留下400名士兵，应该能够守住鹤之丸。至于城下汀就交给明军好了！」

    这时被派出去的家臣们陆续赶了回来，他们已经是实在控制不住下面的士兵，干脆回来请示岛津义久怎么办。结果岛津义久不用他们汇报就说道：「诸位，今日战败不是你们的错误，是我们不熟悉明军的作战方式！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要辛苦诸位尽可能的将我们的士兵带离战场，将他们撤到古里去，我们要在那里将领地里的士兵集结起来，然后再打回来！」

    家臣们看到家督已经有了决定，纷纷放下心来答应一声策马再次离开。因为他们的组织，倭人士兵撤退的速度突然加快。不过刘昊嘉也不以为意，反正这次来他是练兵加

    抢劫的，至于是不是将岛津家的主力干掉，根本就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所以他在望远镜里看见岛津义久等人骑上马离开了，就让士兵们减缓追击的速度，好让他们离开。而此时被指派出去了海军陆战队和水手海盗们也都抵达自己的任务地点。

    这时候的倭人并没有城市的概念，除了京都等有限的几个城市，其他的城市都是依靠着一个个的天守阁发展起来的。这就是所谓的城下汀。

    那时候倭国战事频发，所以各地大名不管有没有条件都会投下巨资建立一个堡垒，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守阁。一般天守阁都是建立在易守难攻的山顶，而鹿儿岛也同样有一个这样的堡垒，名字就叫做鹤之丸。

    距离天守阁最近的就是军营和军官军属居住的地方，然后依托着他们出现了商业区和居民区等综合体，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城市雏形。再往下分就是一个个的镇子和小村庄了。

    进入这种巷战，水手和海盗们的本事立刻就显出来了！尤其是海盗们本身就擅长打这种乱战，偏偏他们个人还都有几手本事，单对单的厮杀还是谁都不怕！

    更离谱的是，刘昊嘉这次出门把库存所有的短铳全都带了出来，并且发了下去，还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最开始海盗们冲进去和那些溃兵厮杀的时候，还都没习惯性的没想起那些短铳来，可是等他们看到水手们如何使用短铳的时候，他们就立刻学会了！

    于是这些海盗们模仿的水手的样子，少的三五个人一伙儿，多的七八个人在城下汀里面横冲！一旦他们和溃兵撞到一起，抬手就是先打空手里的短铳，然后把短铳一扔就上去厮杀。

    这倒不是水手和海盗们浪费，因为这种极近距离的遭遇战很难有时间把火铳再插回到腰里去。而且如果他们打赢了，自然能把火铳捡回来重新装填。如果打输了，命都没了，火铳肯定也是别人的了！

 0680进攻天守阁

    但是就是这种战术反而极其好用！能被短铳射击的人肯定是溃兵当中的中坚分子，能有一搏之力的。而且本身他们的士气就已经比较低落了，再加上头领死了就更没有心思作战，所以水手和海盗们是越战越勇，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把整个城下汀梳理了一遍！

    而且海盗们这次还长记性了，没有私自劫掠，只是把溃兵全部都干掉之后就在街道上来回巡逻。看来刘昊嘉将他们敲打一番还是很有用处的。

    等海盗和水手们占领了城下汀，刘昊嘉已经把追击敌人的队伍收拢回来，让他们聚集在鹤之丸外面。

    这天守阁也是建筑在一处小山之上，是这这一片平原里最高的一座小山了。小山脚下有一圈象征性的围墙，在半山腰的地方才有一圈真正的围墙，看起来就比山脚下的墙体厚实了许多。

    沿着山路再往上去，在山顶的平地上还有一圈围墙，里面就是岛津家的天守阁——鹤之丸！鹤之丸是一个建筑石质基座上的完全木质建筑，飞檐斗拱的十分的华丽！又恰好建筑在这一小片平原最高的小山上，看起来就更加雄伟壮丽了！

    若是按照倭国的作战方式来说，这种天守阁想要攻下来，不付出大量的死伤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可是这座天守阁在刘昊嘉眼中也不过尔尔，因为他有着倭人没有的东西，那就是火炮！

    站在天守阁的第二层平台的栏杆处，岛津义弘穿着全套的具足，手扶着刀柄，神色十分严肃。自从他看到岛津义久离开之后，他就知道守住天守阁的重任落在他肩上了。

    不过他很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他看下面明军所有人加到一块也不过两千余人，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守住天首歌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时他的对身边的武士说道：「放弃山脚下的城墙，把那里的守卫都撤上来，布置在了山腰围墙那里。；另外将所有铁炮足轻全派过去，让他们在明军进攻的时候给予他们大量杀伤！但是要告诉他们，要做好准备随时撤回。

    武士躬身答应去传达命令了，然后他又叫来另外一个武士说道：「把所有的弓箭队都安置在鹤之丸外面。一旦山腰的围墙失守就立刻接应那里的士兵撤回来。」

    这个武士离开之后他又对另一个武士说道：「南升君，你们和那些精锐足轻现在继续休息吧，等明军攻过来的时候还需要你们进行杀出围墙反击。」

    这个武士接到命令并不感觉惊奇，因为类似的情况他也遇到过。在敌人进行攻击的时候进行一次反突击是有效杀伤对手，降低对方士气的理想手段。

    就这样，岛津义弘把一个个武士叫到身边又都分派下去，调动整个鹤之丸快速的运转起来。布防结束之后他还不放心，又从下到上走了一遍，确定所有人都严格执行了他的命令才回到天守阁的第二层平台那里。.

    可是就在他刚上平台扶着栏杆向下望去的时候，全身都瞬间僵硬起来！原因并不是最外围城墙的失守，因为那里本身就是准备放弃的。而让他感到恐惧的是明军队伍当中多出了六门火炮！

    岛津家并没有火炮，因为那东西太耗费钱财了，一般的大名根本就造不出来。但是这不妨碍岛津义弘知道火炮的可怕威力！要不然这些倭人也不能给火起了特别厉害的名字，叫做国崩！

    看到六门火炮被推到最下面的围墙里面，惊恐的岛津义弘不由得对身边的武士大喊起来：「明军推出了国崩怎么不马上告诉我？」

    他身边的武士也跟着他左奔右跑的，自然不知道这种情况。但是受到上位者的责难他也只能是躬身施礼并大声说道：「实在是对不起！」

    岛津义弘也知道这个事怨不得身边的武士，所以他哼了一声就转头死死的盯着对方对面的火炮。不过他心里还是怀着一线希望的

    想着，这种国崩未必能射到山上去，或许他们试一试之后发现没办法也就不用了。

    但是他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因为下面的一些明军身边开始干脆利索的挖坑，另外一些士兵把火炮的轮子拆下来，将炮管装进炮箱里面直接埋进地下，让炮口直接指向了山腰处的围墙！

    看到这一幕，岛津义弘的冷汗立刻就流淌下来！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束手无策，只能看着那些身边手脚麻利的完成布置。

    从岛津义弘的位置来看，中间两门炮对准的是正前方的大门，另外四门炮分别瞄准两侧的围墙。现在就看围墙能不能经得起国崩的考验了，反正他知道大门肯定顶不住！

    那些士兵们布置完阵地立刻毫不犹豫的开炮了！六门火炮依次打响，岛津义弘眼看着从炮口里飞出六个铁球在空中划过，砸向前方的围墙！尤其是站在围墙上的身边看的更清楚！

    在他们看来，那些炮弹好像飞行的很慢，仿佛伸手就能拦住一样！可是那只不过是一种错觉，眨眼间炮弹就已经飞到了近前！

    第一枚炮弹没有打中任何目标，从墙头上面飞了过去。第二枚炮弹也没有打中围墙，但是打中了一个铁炮足轻，将他的上半身打的粉碎，只剩下两条腿的下半身还在地上站立了片刻才倒下去！

    不等士兵们感到恐惧，第三枚和第四枚炮弹准确的打在了大门上半部分，木制大门根本挡不住炮弹的轰击，直接在上半部分开出两个大洞来！而第五枚炮弹打在了墙头上，飞溅起的碎转直接将两个铁炮足轻打的满身是血，惨叫着从围墙上栽了下去！而第六枚炮弹则打在了围墙的中部部，震的围墙一阵摇晃！

    直到这时倭人士兵的恐惧感才犯上心头，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尤其是看到那具只剩下腰部以下的尸体，更是让他们毛骨悚然！所以在恐惧的驱使之下，这些足轻们不管不顾的就向山脚下的火炮那里大肆射击，完全不考虑对方在他们的射程之外！

 0681倭人的弓箭

    他们乒乒乓乓的打起来没完没了，可是忙活了半天却连对方一根汗毛都没伤到！山脚下的明军炮兵只在他们最开始射击的时候紧张了一下，等看到最近的一个铅弹都落在几十步以外他们也就放心了，开始重新调整起炮位来！

    在军官的指挥下，所有火炮都按照第六门火炮的角度调制完毕后就再次射击。这次炮弹弹道明显压低了许多，两侧的两门火炮各自准确的将炮弹打在了墙体下半截的地方。

    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墙体剧烈的颤动，甚至还有一个站立不稳的铁炮足轻从墙上摔了下来！但是墙体顽强的顶住了这次冲击！至于中间两门炮毫无疑问的在木质大门上又开了两个大洞，甚至大家能从这个门洞里面看见倭人士兵惊慌的身影在来回晃动！

    看到炮弹落点正是自己需要的，炮兵军官立刻命令士兵继续装填火炮射击，甚至连微调都不调了！反正这些火炮都是滑膛炮，每次射出之后落点都不一样，都不用担心火炮重复打在一个地方！

    就像军官猜测的那样，几六门火炮在射击两轮之后，中间大门的左门扇轰然倒塌！士兵们见状大声欢呼起来，可是上面依旧没有下令冲锋的意思，反而继续让火炮进行攻击，看样子是打算把这一段城墙彻底打垮！

    明军这里不慌不忙的轰击墙体，看着墙体摇摇欲坠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可是倒霉的就是一部分倭人士兵被派来加固墙体，堵住正门，可是正门那里还有两门火炮在不断的轰击，第一批人抱着木板冲上去，结果被火炮连人带木板打的粉碎，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靠前了！

    就在武士拔刀逼迫了一队足轻抱着砖石再次上前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大门右侧的墙体在终于支持不住彻底垮了下来，直接垮了一丈多长！墙上面站着的足轻机灵点的在墙垮下来之前就跳走了，反应慢一点儿的直接被埋在了砖堆里面！连带着大门的门框都被扯的倒下来，这下子大门算是彻底洞开了！

    站在栏杆后面的岛津义弘见到这个情景是又惊又怒！他狠狠的拍了一把栏杆之后才大声说道：「将前面的人都撤回来吧，叫弓箭队的人做好准备！」

    接到命令的铁炮足轻很快就灰头土脸的撤了回来，而对面的明军看到对方撤退了，则兴高采烈的把火炮从土里刨出来，手提肩扛的往山上运。

    看到这个情景，岛津义弘真是恨不得自己脚下这座山能突然长高一点！不过他似乎依旧很有依仗的样子，神色不变的站在栏杆处。有他站在这里，其他倭人们心情也安稳了很多。最起码接连失去两道城墙而低落的士气没有再下跌！

    下面的明军很快就赶到城墙垮塌的那里，他们手脚麻利的清理砖石，准备接应后面的部队。同时炮兵们开始原地挖坑，准备照葫芦画瓢的轰击第三道城墙。

    他们都觉得只要火炮一响，对方低矮的城墙肯定守不住，到时候冲上去就打赢了，所以一个个欢声笑语，信心满满！

    等聚集在缺口附近的士兵越来越多，而火炮也被艰难的运送到缺口附近的时候，岛津义弘冷笑着说道：「命令弓箭队可以动手了！」

    他身边的武士用力的答应一声就跑下天守阁，对下面聚集的弓箭队说道：「全力抛射！一定要给明军一个教训！」

    弓箭队里带队的武士也答应下来，迅速的命令士兵们开始张弓搭箭。随后这些站在墙后面的弓箭手将弓高高的扬起指向天空，将一批又一批的羽箭射了出去！

    这些羽箭飞上高空之后直到最高点才缓缓的掉头落下，直指第二道城墙缺口那里。而那里明军炮兵在忙着布置阵地，步兵在清理周边，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火铳兵从下方走上来在缺口平地那里集结。

    就在他们准备把这里当做出发阵地的时候，大批的羽箭从天而降，

    一下子就射的人仰马翻！而且更可怕的是落下的羽箭居然连绵不断！

    岛津义久在开战之前给鹤之丸留下了400名士兵，这400名士兵里面有100人是武士和精锐足轻，还有100人是普通足轻，剩下的两百人里铁炮足轻和弓箭队各占一半。

    再加上原来鹤之丸的几十名守卫都会使用弓箭，也就是说现在差不多有两百个弓箭手的向外抛射，所以羽箭的密度很大，连续性也很高！

    不过若单单是文官的弓箭杀伤力并不大，但是偏偏这个问题就出在地形上面！这些弓箭手都是在第三道围墙后面依靠军官的指挥进行抛射，两道围墙之间本身就存在高低落差，再加上他们又是故意向高空进行抛射，所以那些羽箭落下来的时候，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变得有了巨大的杀伤力！

    而且更可恶的是，鹤之丸在当年的设计的时候精确计算的距离，在第三道围墙这里进行高空抛射的话，羽箭的落点刚好正在第二道围墙这里！第二道围墙是一种防御工具的同时也是一个标尺！

    这也是岛津义弘为什么将铁炮足轻放在第二道围墙那里的原因。因为铁炮不能抛射！抛射的铅弹在失去推动力之后和扔石头没什么分别，打在人头上顶多是个青疙瘩，而羽箭却可以借助地心引力加大杀伤力！

    而且铁炮只能直来直去的射击，而弓箭在山顶用固定角度抛射出来的羽箭肯定会落在围墙前后，而从高空落下的羽箭角度近乎垂直，所以哪怕人躲在墙后面也容易被高空落下的羽箭射伤！只有紧贴着墙壁的士兵才能真正幸免！.

    密集的羽箭一轮一轮的落下，给聚集在这里的火铳兵和炮兵造成了巨大的杀伤！第一轮羽箭里面就有三十余人中箭倒地！好在这些士兵们反应还算快，都迅速的散开了，让第二轮羽箭杀伤力大大减轻，

 0682需要刀盾兵

    可是就在他们躲在围墙后面还觉得庆幸的时候，对面倭人弓箭手的落点改变了，开始向左右两侧偏移！因为空地上除了躺着动弹不得的重伤员以外，其他的人都已经散开了，再往缺口那里射箭就是白白浪费羽箭和力气，于是负责指挥的文书果断的改变了目标！

    就在墙后面的士兵们还在庆幸的时候，箭雨从头上再次落下！一部分羽箭落在了围墙内部，但是有差不多半数的羽箭落在了围墙外面！这些羽箭又造成了相当一部分伤亡！

    士兵们可没想到对方还有抛射这一招，所以当羽箭几乎垂直的从天上落下来时，围墙根本挡不住！当即有一个士兵被射中脖子，直接倒地不起，还有十几个人肩臂或是大腿中箭！

    黄国俊是第一批受命进攻的部队，他本人也在围墙外面。当第一轮羽箭落下来在人群中射出一片血花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对了！他立刻大声吼道：「散开，散开！靠后的人全部撤下去！把伤员和尸体全部带走，紧贴墙站着的人不要动！」

    基层军官迅速的把他的指令传了下去，靠在外面的士兵们立刻沿着山路撤了下去，还有一部分士兵迅速的携带着伤员和死尸尾随着撤了下去。在整个过程当中还被倭人的箭射了三轮才算是脱离了弓箭的射程！

    看到明军撤退了，兴奋至极的岛津义弘从栏杆上探出身体大声命令说道：「命令武士们出击！」

    早已经做好准备的武士和精锐足轻们立刻兴奋地推开大门冲了下去！他们的目的就是毁掉那些火炮！而且毁掉这些火炮相当简单，只要将它们沿着山坡推进去就可以了！经过山体的磕碰火炮就会变形，绝对不会再有打响的可能！

    可是就在他们接近到火炮二三十步的时候，突然从围墙后面闪出一队人来！他们还没有站稳就向倭人打出一轮齐射，虽然很不整齐，但是跑在最前面的三名武士直接被打的向后倒仰摔倒过去，他们身后还有几个人也受伤了倒地！

    这批明军发射完火铳后并不离开，而是直接蹲在地上从腰间摸出刺刀卡在铳口上，另外又有一批人从围墙后面冲过来站在他们身后打出一轮齐射！

    这次齐射距离更近，效果更好，直接直接打翻了七个人！若不是山道狭窄，这些倭人士兵只能沿着山路冲下来，无意中形成了纵队，否则死伤的人会更多！

    但是他们冲到这个地步撤退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嘶吼着继续冲锋！而围墙后面的明军士兵像是无穷无尽一样，不停的冲出来打响火铳，然后就蹲在地上往铳口上卡刺刀！

    明军齐射了五轮之后，倭人已经死伤了三十多人！墙后面终于没有明军士兵再冲出来，这让残存的倭人松了一口气，更加鼓足力气借助山势向下猛冲！可是那些明军士兵们早已经准备好反击，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站起身来迎着倭人士兵冲了过去！

    在近距离的战斗当中，打刀完全不是上了刺刀的火铳的对手！第一批倭人毫无意外的被远远伸出来的刺刀贯穿！这些满怀着牺牲意志的倭人还企图用自己的身体卡住对手的刺刀，可是久经训练的火铳兵下意识的留下一个人顶住垂死的人，其他人则抽出刺刀再战！

    唯一和火铳兵们打个平分秋色的就是部分长枪足轻！他们的兵器长度略长于火铳，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少，面对着密集的刺刀丛依旧饮恨于此！至此冲出来的几十名倭人全军尽墨！这其中包括了三十余名文书和四十余名精足轻，这下子守卫鹤之丸的核心力量阵亡大半！

    岛津义弘看到这种情景也是神色苍白，不过他还是命令弓箭手进行了两轮抛射。而那些火铳兵在干掉所有对手之后已经迅速的撤回到围墙后面，完全没造成任何杀伤！

    等这一轮攻防战结束，双方各有损失。火铳兵撤到围墙后军官们开始初步清点，发现阵亡

    了20余人，重伤无法作战的也有二十余人，轻伤四十余人。

    这个结果让刘仁和郭占魁两人爆跳如雷！面对面的厮杀都没死伤这么多人，结果在一堵围墙哪里损伤这么大！

    但是刘昊嘉却是很得住气！他知道一支队伍真的想要成熟起来，就是需要不断的捶打，而在这捶打的过程当中，人命就是代价！所以他安慰两个人说道：「我们没有攻打天守阁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有些死伤。但是同样的问题出现第二次就不应该了！这次就作为一个例子记住！好了，抓紧时间重新组织进攻吧！」

    随后刘昊嘉转身对家丁说道：「记下来，我们的队伍当中还需要一批刀盾兵。」

    在他建立武安军的时候是参考早期西方火器部队建立的，目标也直指西班牙大方阵。而西班牙大方阵当中根本就没有刀盾兵的位置，所以他也没有设置。可是在实战之中他才真正发现，原来刀盾兵也是不可或缺的！

    在西方冷兵器时代自然是对刀盾兵有着需求的，可是等到火器登场的时候，刀盾兵的存在就变得越来越尴尬了！这其中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西方早期战争的时候从来没打过巷战！

    在他们双方对垒的时候往往都是在野外作战，由于双方都是雇佣兵，所以一旦某方失败的话，人员直接逃了，他们背后的城市自然是唾手可得，所以根本就没有打巷战的必要。

    而东方这里就不一样了，双方在作战的时候，巷战也是一个经常出现的作战方式，经常从城外打到城里！所以在巷战之中刀盾兵是有很大用处的，而这就是东西方的差别之一！

    刘仁和郭占魁两个人搜集了不少盾牌出来和木板送到前线，却发现黄国俊正在组织人将火炮后撤！看到这一幕郭占魁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拍大腿说道：「咱们他娘的真是笨死了，光想着找东西挡羽箭，就没想着火炮可比弓箭的射程远多了，只要咱们后撤一点儿不就可以了嘛！」

 0683诱敌

    刘仁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咱们居然没想到，不过这也说明这个黄国俊是个人才，回头报到大帅那里去！」

    就在黄国俊忙着指挥士兵们修建炮位的时候，站在栏杆后面的岛津义弘心疼的几乎无法呼吸！因为刚才冲出去的全是武士和精锐足轻，他们可是守卫天守阁的中坚力量！失去了他们不可能守住天守阁，尤其是对方还有大炮不断轰击的情况下更是绝无可能！

    想来想去他也没有办法，不过他却明白一件事，就是不把那六门火炮干掉绝不可能守住鹤之丸。所以他孤注一掷的将仅剩下的足轻组织起来，还抽调了一部分弓箭组成突击队，准备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毁掉那些火炮！

    人员编组很快就完成了，在出发前岛津义弘亲自走到天守阁下面，对着士兵们大声说道：「诸位，如果不能毁掉那些国崩，鹤之丸是守不住的！所以这次到岛津家的命运就拜托诸位了！」

    说完他重重的向士兵们躬身施礼。要知道倭国可是有着很严格的等级观念。岛津义弘作为一个上位者能够向士兵们躬身施礼，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啊！所以士兵们纷纷还礼并表示一定完成任务，一个个热血沸腾，表示愿意为岛津家贡献出自己的生命！

    岛津义弘见士气已经起来了，就一挥手说道：「打开大门，出发！」

    大门迅速的被打开，足轻们大声呐喊着沿着石板路往下冲，尾随他们的弓箭手在冲出去二十几步之后就开始抛射羽箭。他们在这个距离刚好能够将羽箭抛射到炮位那里。

    结果羽箭刚一射出去还没等落下，明军那里就狼狈的开始撤退，甚至连埋在地上的六门火炮都顾不得了！

    看到这这种情况，在山脚下观战的郭占奎和刘仁看两人大惊失色！尤其是郭占奎直接骂道：「他娘的，刚说他是条好汉，他就临阵退却了！」

    刘仁也咬着牙说道：「等等看，现在先不要下结论！」

    郭占魁怒道：「还看什么？看也不过……嗯？」

    郭占魁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眼前的情况出现了变化！因为他看出来那些似乎是在仓狂退却的士兵实际上完全是忙而不乱！若不是山道过于狭窄，不少士兵只能在山体上向下奔跑，就能看出来他们的队形根本就没乱！这完全是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后退！

    看到这里郭占奎再笨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他一拍巴掌说道：「还真是个机灵鬼儿！」看書菈

    他们在这里看出门道来了，那些倭人们可没看出来！在他们眼中，那些明军被刚才的箭雨吓坏了，如今一看到抛射的羽箭就立刻吓得溃逃了，连火炮都顾不上了！

    所以足轻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更加奋勇的呐喊着冲下去！而弓箭队远远的看到明军撤退了，更加觉得是自己羽箭的功劳，于是更加卖力气的把羽箭射出去！

    两道围墙之间的间隔本就不远，倭人士兵又是居高临下的冲锋，速度要比平地快很多，所以很快就有一个人扑到了火炮旁边！

    这个足轻冲过来丢掉长枪，用力的在火炮上推了一把，那火炮后半截埋在土里，再加上自身的重量，根本就是纹丝不动！这时其他足轻也陆续赶到，看到他的样子立刻有人大声喊道：「挖土！挖土！」

    于是这些足轻们纷纷用自己的兵刃开始挖掘火炮周围的土地。那些土虽然是挖过的比较松软，但是没有趁手的工具想要挖起来也很费力。但是在兴奋中的他们根本就没看到三十几步外明军已经站定了身形！

    虽然因为山势的原因地形队形不整齐，有高有低的，但绝对是一个利于射击的横队。而不出意料的是，这个参差不齐的横队很快就打出了第一轮齐射！甚至在他们打出第一轮齐射的时候，那些兴奋的倭人士兵们根本就没注意到明

    军已经在转身结阵！

    他们还在兴奋的刨着土，刨的快的那个炮箱已经露出了大半，再给他们几分钟，他们就能把这个火炮沿着山坡推下去！

    可是就在他们兴奋的忘乎所以的时候，明军的反击降临了！炽热的铅弹直接就在密集的人群当中打出一排血花来！30步左右的距离，说是弹无虚发是有点儿过分，但是高达八成的命中率对倭人来说是绝对是个可怕的打击！

    看到同伴的死伤，剩下的倭人终于惊醒过来，有防御的，有想去进攻的，还有试图赶紧时间把火炮丢下去的，简直乱成一团！

    那时候第二排，第三排和第四排齐射接连打了过来，把乱成一团的倭人陆续打倒！随后明军士兵们再次端起火铳杀了回来！而折损过半的倭人士兵则开始慌乱的抵抗。

    按正常来说，倭人士兵中大部分都是长枪足轻，在兵器上都有优势，而且他们又居高临下，应该能够轻易的取得很优势才对。可是他们刚刚倒下了一大半士兵，剩下的士兵未战先怯！而对方密密麻麻的刺刀刺过来，他们也只能是疲于本命，步步后退！

    而偏偏他们又和对方混在一起，他们身后的弓箭队也只能干瞪眼，完全插不上手！御史一场短促的白刃战之后，一百余名倭人士兵逃回来不到二十人，其余的不是被火铳打死，就是被刺刀挑死！而弓箭队也只只是抛射了两轮羽箭掩护剩下的人逃回来，别的就再也没有建树了！

    等到战斗结束，黄国俊指挥士兵们再次收复了火炮阵地，而且埋在土里的六门火炮完好无损，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将被倭人刨开的土重新填埋回去，再清理一下炮膛就可以了。

    所以上一场战斗根本就是黄国俊以火炮为诱饵吸引对方来进攻，好消灭对方有生力量的一个小计划。办法老套，但是非常好使。现在岛津义弘手中就只剩下一些铁炮足轻和弓箭队了！

 0684洗劫

    而且失去了大量的士兵后，整个天守阁的防御已经捉襟见肘，岛津义弘甚至不得不放弃了最后一道围墙的防御，将仅剩的人手收缩进天守阁之中。而且他也明白，在火炮的轰击之下，鹤之丸的失守只是时间问题了！

    此时半山腰那里却是一片欢快的气氛，两人和郭占魁两个人已经赶到，对着黄国俊就是一顿猛夸，并将围攻天守阁的任务全部交给了他指挥。就想看看黄国俊还能不能给大家带来一点儿惊喜？

    可是让人遗憾的是，黄国俊也表示倭人上过一次当之后就不会再上当了，剩下的就只能是按部就班的攻打了。

    郭占奎和刘仁两个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就交代下去放手让他放手施为。

    接下来黄国俊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中规中矩的调动火炮打垮了城墙之后，继续调动火炮轰击天守阁，同时命令火铳兵和对方对射，完全以人数优势压制住了对方的射击，彻底包围的天守阁。

    之后黄国俊在组织进攻的同时安排人劝降，毫无意外的遭到了拒绝。于是战斗再次展开。

    战斗很乏味，也很中规中矩，就是用火炮将天守阁的大门轰开，再用火铳兵压制对方的铁炮足轻和弓箭队，然后上了刺刀的火铳兵们从正门一拥而入，依靠人数挨个房间的清理。

    刘昊嘉在仔细观摩过战斗之后和郭占魁，刘仁商议过之后也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确实需要增添刀盾兵。

    不说别的，倭人的建筑本身就并不高大，这天守阁已经算是比较宽敞的地方了。但是拿着上了刺刀的火铳依旧转运不灵！尤其对从侧翼的攻击更是难以防御。所以三个人简单商议后就确定了章程。

    战斗结束之后做出统计，让刘昊嘉也感叹这些倭人都是死脑筋！整个天守阁里面的守军全体阵亡，没有一个投降的！岛津义弘在天守阁顶层切腹自杀，帮他介错的武士随后就死在乱枪之下！就连岛津义久的几个妻妾也全部自杀身亡！

    不过让刘昊嘉感到万幸的是，由于士兵们进攻的速度很快，最先清剿了地下室，没有让倭人动用地下室里***的火油。其他几处小火苗也被士兵们迅速的扑灭，没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最后真正被俘虏的都是岛津家的侍女和仆役。

    听完汇报，刘昊嘉站在天守阁二楼的平台上俯视着下面的平原和城市，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

    当年大元没有登陆成功，这件事情却被自己做成了！若是自己有十万大军的话，以此为基地，说不定真能平定倭国。

    刘昊嘉感慨完毕转过身来，身后已经站满了喜气洋洋的军官和海盗头目。他将缴获岛津义弘的军配打开来再合上，然后笑着说道：「看着本候干嘛，该干嘛干嘛去呀！记住，只有一天的时间，搜刮完毕之后必须离开！不然岛津义久就纠集大军杀回来了！」

    这时刘光亭看了身后的海盗头目们一眼，看见他们的目光之中带着期许，就上前一步说道：「侯爷，只是这里的商家百姓……」

    刘昊嘉说道：「地方是我们打下来的，上面的所有一切都归我们所有，你们可以随意去办！」

    刘光亭身后的海盗头们目闻言一个个面带喜色！一个海盗头目上前说道：「侯爷，要是有反抗的怎么办？」

    刘昊嘉知道他问的不是镇压的事情，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杀全家！」

    海盗们闻言欢声雷动，立刻就要往下走。刘昊嘉见状大声说道：「先停下！」

    海盗们愣了一下，立刻老老实实的站好。刘光亭说道：「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刘昊嘉说道：「你们下去抢劫难免惹出些麻烦来，先把所有人驱赶到天守阁的两道围墙之间，然后你们派人看守。这样你们再去搬东西就不会

    有人抵抗了。还有，岛津家的所有库府，尤其是涉及到武备的你们不准插手，由武安军负责处置。」

    海盗们闻言连连点头答应下来。刘昊嘉见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就挥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他向军官们再交代一番就将他们打发出去，这场对鹿儿岛的劫掠声音呢算是正式开始了！

    为了欣赏自己的杰作，刘昊嘉特意令人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天守阁二楼的平台处，然后泡上茶水，美滋滋的看着下面的人在动作。看書菈

    就在这时他看到李文亮和张志勇两人出现在楼下，就直接安排家丁放他们进来战事。他们两人赶来汇报，不问也知道是岛津家的水军被击退了。

    两个人上楼来果然是汇报战事。就像刘昊嘉猜测的那样，在陆上开战的时候，岛津家仅存的水军从左右两侧夹击过来，被他们两个人截住之后一顿好杀！

    倭人作战虽然十分勇敢，但是奈何在海外一场作战已经打断了他们的脊梁骨，未战已经有三份胆怯！尤其是巡海舰出力甚大，所以倭人光是看见巡海舰扬起风帆冲过去就又胆怯了两分！

    如此情况之下，他们作战的本事更是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所以交战之后损失了不少船只便要退去。而李文亮两人那肯放过，就故技重施，派出巡海舰猛烈攻击对方的船只的桅杆和风帆，将地他们的航速后好方便围攻！

    尤其是张志勇指挥着自己的坐舰，用几乎碰撞的方式从倭人船只一侧冲过去，将倭人战船一侧的船桨全部撞断！缺了一侧船桨的战船就只是在海面上打转，随后就被海军士兵登船厮杀夺了回来！

    一番厮杀之后，两人各自击沉焚毁对方十余艘船只。李文亮夺取倭人四艘船，而张志勇却夺了对方七艘船！至此，岛津家的安宅船全部被焚毁，作为中坚力量的关船也剩不下几艘，算是全尽墨翁！

    在刘昊嘉开来，岛津家的水军想要重新恢复原来的建制只怕是遥遥无期了！尤其是他们的领地还被刘昊嘉洗劫一空，他们能守住老家不被旁人攻击就得偷笑了，哪里还顾得上水军！

 0685人口

    听完报告刘昊嘉就安排他们继续巡逻，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天守阁下面。他看见最先动作起来的还是那些急迫的海盗们，随后就是那些本身就有些无法无天的水手。他们两批人先后冲入到居民区当中，把所有的倭人全部驱赶出来看押在两道围墙之间，这样他们只用少量人就能监控所有倭人。

    那些倭人哭爹喊娘没人理睬，被人连踢带打的驱赶到聚集地点。稍有反抗，不是被短铳打死，就是被乱刀砍死！尤其是那些桀骜不驯的流浪武士和商人护卫***掉了二三十个人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听从指挥，于是两道围墙之间就挤满了沉默寡言的倭国百姓。

    不得不说倭人的服从性确实很让人赞叹！尤其是倭国的农民居然能承受高达八成以上的赋税而不起来造反！他们对强权的服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所以一部分刺儿头被清理掉之后，两道围墙之间反而很安静。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还下令吩咐海盗们组织起一部分倭国百姓负责给其他倭人分派粮食和饮水。有了粮食和饮水就让这些倭国百姓变得更加安静。

    此时海盗和水手们就已经开始在城下汀大肆洗劫！城下汀里聚集了大量的商家，贵族以及武士家族，他们家庭里面的好东西数不清数！兴高采烈的海盗们冲到房间里面，看见武士刀，拿走！佛像，搬走！有金银，也搬走！还有丝绸，铜钱，瓷器等物品多不胜数！

    军队这里虽然动作比较晚，但是显然更有效率。他们先派人勘察了整个鹿儿岛之后，最先搬空的就是天守阁里的好东西！

    整个天守阁里面珍奇古玩确实不多，但是士兵们却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存了不少金银！看来岛津家的几个兄弟生活并不奢侈，全部的精力和钱财都用来扩军了。

    至于岛津家的库府里面更是好东西无数！铁料，铜料。甲胄，兵器，粮食，布帛，应有尽有！士兵们搬一批东西就写一份清单，而清单就这样流水般的呈报上来，看得刘昊嘉目不暇接，只是感叹这次发了！

    刘昊嘉在天守阁上坐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看着下面的海盗和士兵们手脚麻利的搬运各种东西，不由得微微笑了笑。随后这时他抬头看去，发现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然后他再看着忙碌的人群不由得有些皱眉。只带着两千来人就想把一个城市搬空，确实是难以做到。他想了想坐直身体说道：「叫刘龙头来见我。」

    家丁答应一声转身出去，片刻将刘光亭带个进来。看到四周无人，刘昊嘉起身说道：「光亭叔，咱们的动作太慢了，看来到明天上午的时候恐怕东西都搬不完！」

    刘光亭苦笑着说道：「二少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前都觉得倭国这里穷的要死，没什么好东西，现在看来分明好东西不少！」

    刘昊嘉笑笑说道：「倭国确实贫苦，但是贫苦的都是百姓。那些武士，商人可是有钱的很！你看咱们的人连普通百姓的房间都不进，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海盗们也懂得军纪了，现在想来根本是里面没什么东西可搬！」

    刘昊嘉说完这话两个人都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刘光亭说道：「二少爷，这次你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刘昊嘉拉着刘光亭站到栏杆旁边，指着两道围墙之间的大群倭人说道：「光亭叔，倭人素来敬服强者！现在我们打赢了，他们就很听话！你看这么多人聚集在围墙之间居然没引起任何骚动。那么是不是可以从中间选出一些人来让他们来帮忙干活？」

    刘光亭一拍脑袋说道：「对啊，这真是个好主意，可以试一下！」

    说完他刚要走，又被刘昊嘉一把拉住，说道：「光亭叔，你不用着急，刚才我还想了一下，你挑人的时候挑起有家有口的人，然后明天直接把他们带走，安置到大琉球去！

    到地方给他们起个汉姓汉名，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几年之后就彻底变成汉人了，这也是一个增加丁口的手段！」

    刘光亭闻言眼睛发光的接口说道：「还可以抢一些倭女回去！咱们那个寨子里男的多，女的少。抢些倭女回去配给那些光棍汉，更能安定人心！」

    刘昊嘉呵呵笑道：「这事儿光亭叔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你要注意一点，那就是只能从普通百姓中选取，那些识字的人一概不能要，要不然这些人同化起来很难。」

    刘光亭丢下一句「我晓得！」就急匆匆的赶去了。随后刘昊嘉落座，隔着栏杆看下去。只见过了没多久，刘光亭领着一群海盗就冲进了倭人之中。他这一进去便如虎入羊群一般，倭人纷纷退缩，留出老大一片空地！而且他走到哪里便空到哪里，看得刘昊嘉一阵好笑！.

    刘光亭在地上走了两趟也走烦了，直接安排人下去抓人！随着他手指的点选，海盗们立刻冲进人群将人拖出来。一时间倭人哭声震天！

    刘昊嘉端着望远镜仔细看去，见刘光亭选的人果然都是衣不蔽体的贫户。而且还真都是按照家庭来选的。要知道人在危险的时候总是和家里人抱团的，这是人之天性。所以刘光亭只要看到有男有女，有大有小聚在一起的，就安排人将他们拖出来就错不了！

    那些倭人早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如今又看见大批的海盗气势汹汹的向他们冲过来，女人孩子自然是吓得尖叫，男人勉强的把女人孩子护在自己身后。可是这些倭人身形瘦小，再加上又没有胆气厮打，直接就被拖出去了！

    而女人见自家的男人被拖走了，也只能是坐在那里抱着孩子嚎哭！可是没想到随后又有人抓着她的头发，连人带孩子一起拖了出来，一家人丢到一起！这反而让他们有些惊喜，反正死也能死在一起了！所以这种情况居然没有引发骚乱！

 0686藤次郎

    要说倭人的服从性也真是变态级别了！根据历史记载，倭国武士可以明目张胆的拿着农民「试刀」！也就是说，武士可以随意的杀死农民而不受惩戒！而农民则必须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等死！

    这种情况直到倭国战国时期，双方相互厮杀，人口严重损失的时候才被禁止。不过这种禁止并不是明文规定，而是口口相传的潜规则，所以这些倭人老老实实的被拖成一堆倒也不奇怪。

    倭人藤次郎便是这其中一员。他看见海盗们冲过来，他努力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护在身后。可是朝他扑过来的却是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壮汉！就是在汉人当中这人也是属于高大的人，足足比他高了三个头！

    犹豫双方身高差距太大，海盗抓他的衣襟不方便，就直接伸手抓着他的发髻将他拖了出来，头皮疼得要死的藤次郎以为自己这次要被拖出去试刀了，心中一片死灰！

    本来还想着对妻子喊一声，让他把女儿照顾好。可是他在被人拖动之下根本就喊不出声音来。结果他被人拖行了十几步，被那个海盗一推就直接跪在地上。然后他就闭着眼睛能死。

    可是他没等多久，就听到妻子和女儿的哭叫声越来越近！他抬头看去，只见那个壮汉左腋下夹着他的女儿，右手拖着他婆娘的头发，大步的直接向他走过来。

    海盗走到他面前把手一抡，直接把他婆娘砸到他身上。不过海盗放下他女儿的时候倒是动作轻柔。

    藤次郎心中更是苦涩，想来这一家子人要死在一起了，不由的抱住婆娘和女儿默默的掉下泪来。他婆娘和女儿也是吓得大哭，好歹躲在他的怀中还算有些依靠，但是却哭的更大声了。

    过了一阵之后藤次郎发现自己做周边多了不少人，他抬头看去，发现他认识不少人，而且都是全家被拖出来的。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要是想杀人的话，根本不用拖出来再杀，他虽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民，但是这一点他是能想清楚的。

    想到这里他急忙安慰妻子和女儿，让他们努力的平静下来。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海盗用倭语大声喊道：「你们这帮笨蛋不要再哭了！拖你们出来不为别的，是让你们帮忙做事！帮着做事有饱饭吃啊，还是白米饭！」

    前面的话藤次郎一下子就全忘记了，他只听到说有饱饭吃，而且是白米饭！不过他不觉得这件事情是真的！在他看看。这些海盗肯定是骗人的！白米饭就是武士大人都没不可能天天吃得起，怎么会给他们这些农民吃白米饭？要说帮着干活给顿饱饭倒是有可能！

    而他的妻子和女儿听到这些话也惊讶的停止了抽泣。她们先看一下喊话的海盗，又看向藤次郎，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藤次郎就低声说道：「我们不要做声！明人想让我们帮他们做事，可是我们出面了，大人打回来之后只怕是没有好结果！」

    他的妻女听到这话都害怕了，立刻低下头去。而且不仅藤次郎这样想，被拖出来的倭人们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们都非常一致的低头不说话。

    那海盗对着人群反复大喊，让他们赶紧起来做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起身。刘光亭见状摇头，看来这些人也知道明军不会在这里久留，岛津家的人回来发现有人帮着明军抢劫自家，只怕是会被报复。

    那海盗在人群前面来回绕着步喊话，见没有人起身不由得有些生气，直接把腰间的短斧抽出来要杀几个人立威！可是他随后就被刘光亭叫住。

    刘光亭教了他几句话之后，这海盗收回短斧走到人群近前大声说道：「只是你们帮着我们干活，走的时候就带你们离开，还分给你们土地！」

    这话一说，所有人瞬间都把头抬了起来，每一个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纷纷的向周边的人询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听错了

    ，一时间场面居然有些混乱起来！

    倭国和大明在土地政策上大同小异，那就是贵族占据绝大部分的土地，自耕农很少，大部分都是佃农。而这些佃农要承担沉重的赋税以及免费的劳役。而且倭国的人多地少，一个农民只能是耕种很少的土地。尤其是在靠近大城市的地方更是如此。所以土地对他们来说是极有吸引力的！

    这时那海盗又大声说道：「你们没听错，就是给你们分配土地！你们自己家的土地哦！每人能分三亩地。只要交五成的赋税就可以了！」

    这下子不是引起倭人的兴趣了，而是引发了轰动！已经有不少个人站起身来大声的询问是不是真的？在他们看来，明军说分土地是信不过的，但是再加上收取五成赋税听上去就真实多了！

    而且在他们看来，五成的赋税已经是仁政了，可见倭国上层对农民的剥削有多么沉重！不过残酷的压榨农户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名们要打仗就需要金钱粮食，皮革等各种物资。而倭国又完全没有工业，所以这些赋税自然都要落到农民的头上，所以收取七八成的赋税是很正常的事情！

    藤次郎早已经过够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他低头看了一眼妻子和女儿面黄肌瘦的脸，直接松手推开她们两个，大步的挤出人群大声说道：「这位明人老爷，要是真的给地我就干！」

    海盗见到有人出来大喜，上前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真的给地，也真的只收五成赋税！你是第一个出来的，老子做主。多给你一亩地！」

    见到有人先出头了，其他的倭人们也起身聚拢过来。那海盗立刻扯了九个人交给藤次郎，然后说道：「这九个人归你带。」

    然后又喊过一个海盗来说道：「你就跟着他，听他吩咐。」

    藤次郎惶恐的回头看了一眼惊恐万状的妻女，一咬牙带着人跟着那个海盗离开了。而喊话的海盗再把剩下的男人编队都打发出去。然后又收拢了一些妇女将所有的孩子单独看起来。这些孩子日后都要变成汉人，所以先要保护好了。

 0687白米饭团

    随后他在剩下的女子当中选了一部分运气好的去打水做饭，剩下的也干脆编组，安排她们去搬东西。

    见这些人都被安排走了，剩下的倭人当中有恼怒，有羡慕的不一而足，不过他们倒是真的安定下来。因为他们也看得出来这些明人真的没有杀人的意思。

    而明军这里有了一千多人的加入，动作自然加快起来。海盗们只负责搜寻物资和装船的事情，中间搬运的过程全由这些倭人承担，整个过程益发变得顺畅起来。

    等到傍晚的时候，满身是汗的藤次郎已经感到腹内阵阵绞痛！今日做的活儿多了，又一直没吃饭，实在是饿得狠了！可是他又不敢停下手中的活儿。只能是带着九个人努力的搬运货物。

    他刚从码头回到城下汀的时候，就听见有海盗大声招呼：“那个谁，那个，就是你，到前面去吃饭，吃完了抓紧时间干活儿！”

    惊喜的藤次郎顺着海盗的手看去，看见不远处的地方正有一大群倭国女人挑了担子过来。而且依稀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家婆娘的身影。所以他急忙带着人快步赶上去，果然看到自己自家婆娘刚刚将肩上的担子放下来。

    藤次郎大喜过望，大喊一声：“枝子，枝子！”

    他婆娘回头看见是他，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还连连向他招手。等藤次郎几步赶到近前，枝子已经打开铺在筐子上的白布。从中抽出几张洗好的竹叶放到藤次郎手中，然后回身又从筐子里拿出两个饭团放在竹叶上面，然后说道：“当家的快吃吧，这些明国的大人很大方！”

    藤次郎看到手中的饭团时已经惊呆了！居然是两个饭团，而且是白米饭团！每个饭团的顶部点缀着三个腌渍的青梅，不仅看起来好看，闻起来也香极了！这怎么是大方，简直是太大方了！就是武士大人平日里也吃不到这么好的白米饭团呀！

    看到他手中的白米饭团，他身边的九个人也都骚动起来，纷纷挤上前去想要领取饭团。于是枝子给每个人发了竹叶，然后再发饭团，果然每个人都是两个白米饭团。

    藤次郎捧着饭团问道：“枝子，这些白米饭团真的是那些明人老爷们发下来的？”

    枝子笑着连连点头说道：“放心吧，真的是明国老爷发放的。那些明国老爷说这些白米也是要运走的，让我们吃一点也能省下船上的地方。”

    藤次郎闻言放心多了，不过他随后又急切的说道：“那女儿那里呢？”

    枝子手不停的给其他人发放饭团，同时笑着说道：“放心吧，孩子那里的饭团是最先送过去的，同样都是白米饭团，也是按照人数给的。”

    这下子藤次郎彻底放下心来。喊着他的九个人走到一旁拿着饭团慢慢的吃起来。正吃的时候还有妇女挑着担子赶过来，担子里面装的都是装满水的竹筒，给每人发了一个，这让藤次郎这些人更是觉得明国老爷就是比自家的老爷大方，这更加坚定了他们跟着明国老爷离开这里的想法！

    等他们吃完饭团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起来。随后有士兵们送来火把。所有倭人领队的人负责打着火把，其余的人负责搬运，所有工作继续。而武安军的人则彻底脱离这项工作去远处布防，以防倭人夜间突袭。

    所有人就这样一直干到了月到中天才彻底休息。而且倭人们又领到了两个饭团当做宵夜，自然是欢声雷动！听到他们的欢呼声，城墙之中又饿又累的那些倭人们羡慕不已，但是也没有人敢有任何动作。

    天亮之后藤次郎等人再次领到了饭团。自然是更加努力的工作，终于在中午之前将所有的船只装得满满的。就在他们以为能休息一下的时候，他们就接到命令聚集在一起，而且他们的家人也被送了过来。

    藤次郎这时心中却慌乱起来，拉着这种忐忑不安的望着海边的大船，猜测自家能不能跟着上船？

    现在他已经突然不想着能够得到土地了，只想着跟着这些明国老爷离开这里。如果留在这里的话，等到岛津家的人回来，只怕他全家都难逃一死啊！

    这时海盗们在码头附近摆出了一溜长桌，有不少识字的武安军将士充作书记官坐在桌子后面，通晓倭语的海盗就站在桌子旁边开始召唤倭人们分批上前。

    藤次郎见状立刻指挥着自己麾下九个人，带着老婆孩子赶去。然后他们在一名海盗的带领下走到一张桌子前排好队伍。这时海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藤次郎鞠躬说道：“小人名叫藤次郎。”

    那个海盗大声对着他，也对着全队人说道：“你们今天跟我们走了就不再是倭人了，而是汉人！既然是汉人就要有汉姓，叫汉名，你们都听懂了吧？”

    藤次郎这一队人的男女老幼闻言几乎整齐的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个个面露喜色，甚至还有的人直接跪倒在地磕头跪拜。因为在这个时候，倭人里的普通人是只有苗字而没有姓氏的，就如同野人一般！只有那些有身份的人才有姓氏。

    其实再倭国苗字不等于姓氏，但是有姓氏的作用。而苗字起源于倭国古代的氏族。从平安时代开始，原本的氏族逐渐分成若干家族，这些家族用值夜，居住地官职等名字相互称呼，这些称呼就是苗字。但是苗字可不是姓氏。

    现在日本姓与苗字已经基本没有差别，可以统一认为是日本人的姓氏，但是在日本古代，姓氏为日本公卿贵族独有，平民只有苗字。在公元8世纪的时候，日本模仿唐朝建立户籍制度，平民可以在户籍中使用苗字。

    当时由天皇赐姓的氏族具有代表性的有源、平、藤原、橘，而平民的苗字多与职业和居所相关，如山上、山下、犬养等。平安时代后期，无法成为高官的下级贵族走向地方成为领主，如源氏和藤原氏的后人，为守卫自己的领地开始组建武士团，对外介绍自己时也不再说自己的姓，而是以领地来自报家门，这就出现了一些新的苗字。

 0688姓氏

    进入镰仓时代，按照习惯地方领主的土地由长子继承，次子及其他儿子要开拓新土地，这些人到达一个新地方后，就取一个地名，也将此当作苗字，比如开垦的土地靠近山脉就取名「山本」或「山田」，靠近河流的上游就取名「川上」或「上田」，这样一来因领主分家导致一大批以地名为的苗字出现。

    此时，下级武士也效仿领主纷纷取苗字，见人以苗字自报家门，日本人的姓氏就逐渐膨胀起来。另外，农民为保护自己的土地，许多村落组织了小规模的武装，这些村落的农民也继承了祖先的苗字。

    因此，通过日本人的姓氏就可以判断出他们祖先的职业，比如姓氏中有田、山、野、川等基本来自农村，而向东条、南条、十三条等姓氏的人，他们的祖先大多数居住在城里，以工商业者居多。而犬养、猪饲等形式，他们的祖先应该是畜牧业者。

    等到倭国进入战国时代，日本开始实施兵农分离，武装力量的分工更清晰。士农工商的身份制度开始固定下来，由于等级制度森严，苗字问题也显现出来，因为普通人不能随便使用苗字。

    也就是说，此时平民虽然继承了祖先的苗字，但是不能在公共场合自报苗字。而江户时代更严格的规定，农民、渔民、工商业者不能在宗门人别账（类似登记户籍）和奉行所等官方文件上使用苗字，只允许使用名字。不过，平民去神社祈福时可以向神明自报苗字。

    明治维新后，日本为追赶西方，积极学习西方，很多方面要与西方国家接轨，在近代化进程中，日本政府发现平民没有姓只有名字非常不便，比如男性都叫「太郎」、「次郎」，很难分辨是哪个人。

    而且，日本推出「富国强兵」的国策后，需要大量征兵，积极准备对外扩张。征兵、征税、户籍等方面都需要详细的数据，于是明治天皇颁布了《平民苗字容许令》，规定之前不配拥有姓氏的所有日本的平民现在都可以拥有姓氏。

    可惜老百姓对这项规定基本无感，毕竟江户时代几百年都不需要姓氏，百姓也习惯了只有名字没有姓氏的生活。明治政府发现推出的政策没有实际的作用，于是1875年又颁布了《苗字必称令》，规定每个人都必须在名前取一个苗字，普通百姓便纷纷在名字前冠以苗字，在此之后苗字也被称为姓氏了。

    由于当时法令规定登记户籍有一定的期限，于是当时的百姓在短期内想不出合适的姓氏，慌忙中编造了很多奇怪的姓氏。比如「江尻」这个姓氏中使用「尻」就比较奇怪，在汉语中又是臀部的意思！

    还有「御手洗」这个姓氏与洗手间意思差不多，大概这个姓氏的祖先是给贵族洗厕所的！至于「我孫子」，「我妻」这类的姓氏就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听到自己一家人即将有姓氏了，藤次郎自然是兴奋万分。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是贵族了！所以他急切的问道：「我姓什么？我该姓什么？」

    海盗和坐在桌子后面的武安军士兵用汉语交代了几句，藤次郎听不懂，只能用急切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随后武安军士兵说话了，可他依旧听不懂，只能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海盗，希望他能帮着翻译。

    那个海盗扭头大声说道：「我家兄弟说了。你是第一个人来起姓氏的，就按照百家姓里面赵钱孙李来算，以后你就姓赵了！」

    藤次郎闻言用力的搓着双手，喃喃的说道：「我姓赵，我姓赵了！我叫赵藤次郎了！」

    那海盗听到这话大怒，大声说道：「你这狗才，什么赵藤次郎！那是倭寇的名字，换一个。」

    赵藤次郎的美梦被惊醒，连连鞠躬说道：「是的，是的！只是小人不懂怎么起名字，还请大人帮着起个名字！」

    海盗又和士兵简单的说了两

    句之后扭头说道：「我家兄弟说了，以后你叫赵腾。至于腾字，是希望你能够腾飞万里的意思，是个好名字！以后腾次郎的名字就不要再提了，记住，以后你是汉人了！」

    藤次郎，赵腾立刻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两位大人，小人恳求一件事，我家婆娘也没有姓氏，是不是也很给她一个姓氏，再帮他们母女二人起个名字！」

    海盗骂了一句说道：「怎么这么多事，一个婆娘有没有姓氏有什么打紧！」

    可是赵腾却觉得这是天大的事，只是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武安军士兵抬头问了两句海盗后海盗才说道：「我家兄弟说了。还是按照百家姓往下排，你婆娘日后就姓钱了！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赵腾立刻说道：「他叫枝子！」

    海盗立刻自作主张的说道：「那以后叫钱枝就可以了！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藤次郎说道：「我女儿没名字，一直叫着丫头。」

    海盗直接说道：「那就叫赵腊梅好了，和我女儿一个名字。」

    赵腾闻言更是连连磕头，就连他婆娘和女儿也欣喜万分的一起磕头。海盗和士兵交代清楚记下名字后回头说道：「都站起来，从此你们是汉人了，就不能随便磕头了。日后要到了汉地，要学汉话，要多学汉人的规矩。」

    周腾立刻站起来，还将自家孩子拉起来，但是他依旧连连鞠躬表示感谢。随后那个军士兵递了一张文书过来，海盗转交给他说道：「这是你的文书，日后到了汉地要拿着这个入籍的。入籍之前千万不能丢了。现在上船去吧！」

    周腾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小人家中还有不少东西，可不可以回去收拾一下？」

    海盗瞪起眼睛说道：「你家中能有什么好东西？穷鬼一个，老子都不稀罕去抢！而且这周边都被我们抢过了，你家里说不定没什么东西了，就直接上船吧，到了汉地自然有东西分配给你们。」

 0689交易

    赵腾听到这话有些伤心！他家中很多东西都用了很久，舍不得丢弃，正所谓破家值万贯吧！可是他一想到汉人的地方富庶无比。想来不会缺他那点儿东西。再说自己也有力气。到时候认真种地，总能把丢掉的东西置办回来。想到这里他就拉着妻女赶往码头登船。

    等到午时的时候，船队已经全部安置妥当，就连倭人也已经全部上船。随后刘光亭又在倭人当中选了一些年轻的妇人带上船。这自然是用抢的。那些倭人便是百般不舍也没有办法，只能哭泣着看着家人被带走。

    就在震天般的哭声当中，船队扬帆南下。而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岛津家的先锋部队就赶了回来！但是茫茫大海之上早已经没有了船队的身影！岛津义久也只能是未能狂怒！不过他也很庆幸这些明军只是劫掠一番而没有放火！要是领地甚至天守阁被烧了，那岛津家就等着灭亡吧！

    不过船队并没有直接南下，在他们确定海上无人，也看不见陆地的时候船队再次掉头北上，直奔长崎而去！

    这次去长崎并不是为了劫掠而去，而是为了将船上的一些东西贩卖出去。比如说那些丝绸布帛粮食除了留下一部分送往台湾自用，多的拿回去也是积压在库府当中，不如在长崎就地发卖。

    尤其是还抢了许多兵器甲胄，这些东西与武安军所用的不同，拉回去也是一个销毁，不如直接在长崎发卖掉。而且刘昊嘉在海战开始之前就已经派船赶往长崎联络那些大商家。让他们事先筹备好资金货物，等船队赶到之后尽快交割。

    刘昊嘉这么赶时间就是因为他想打个时间差。反正他进攻鹿儿岛的事情。也只有到岛津家知道。而依靠这时候信息传递的速度，等消息传递到长崎的时候他早已经扬帆南下，

    而且他联络的那些大商家也都有各自大名的背景，并不惧怕到大当家。所以他们低价吃下那些有益与战事货物反而会受到主家的嘉奖，所以刘昊嘉根本不担心货物如何脱手。

    等到接近长期的时候船队一分为二。海军护着一部分海盗船，在靠近朝鲜的海上拉了一条警戒线，准备再捞点儿外快。

    这次装货的是时候，为了保证海军的战斗力，所以海军的船上根本没有放置任何东西。这一点是自古以来东西方海军都明确执行的办法。战船上若是装载了太多的货物转运不灵，别说打仗了，那就是一个活靶子。

    就这样他们在海上又待了五日，期间还拦住了两艘倭国前往朝鲜的商船。倒霉的商船看见被船队搜捕，自然知道是绝无幸理，只能老老实实的降帆投降，倒是免去了杀身之祸。

    不过船和货物自然是全部归了海军了。海军先暂时把人扣下，等到我离开时再给他们几艘小船让他们划回去，反正这里离着倭国沿岸也并不遥远，要是死了就只能算他们倒霉！

    就在第六日中午时分，瞭望手说有船队靠近。看来应该是大龙头的船队。御史刘昊嘉下令船队聚拢。

    不等等所有船队汇合到一起，远来的船队已经靠近，果然是刘光亭的队伍。等到两个人的旗舰碰到一起，刘光亭直接带着人跳过船来大礼参拜，之后起身大声说道：「侯爷，这次真的发财了！」

    刘昊嘉笑着说道：「不着急，先进船舱再说话。」

    等他带着刘光亭等人进了船舱，便详细和刘昊嘉讲了这次交易的经历。其实整个过程十分简单，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刘光亭手下的人经常往倭国跑，自然知道哪些大商家身后站的是哪个大名，所以找到他们之后直接告诉他们有一大批劫掠的货物要脱手，可以折价。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大商人都大吃一惊，随后便是兴奋异常。因为他们本身就承担着给背后大名筹集军备物资的重任。如今能低价拿到一批货物，

    肯定会受到大名的嘉奖，而且中间还可以上下其手，可谓是两全其美。

    所以这些大商家们纷纷活动起来。开始筹备钱财物资。而长崎作为日本对外的港口，存货自然极多。以这些大商家的手段来说，筹集钱财货物一点儿都不难。

    到了约定时间，众人在长崎外海的一个荒岛上见了面。刘光亭大大方方的让他们派人上船上清点货物。等商人们一看货物就知道这时劫掠来的，因为那些兵器上血迹未消，甲胄上还有破损。

    刘光亭见状也没隐瞒，直接就说货物都是劫掠鹿儿岛得来的。毕竟这些商人也不傻，一看甲胄的形式颜色就知道是谁家的。烦死这并没有吓退他们，芳儿给了他们压价的借口。.

    等双方讨价还价完毕便开始交割，只是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就是那些大商家并没有想到送来的货物如此之多，所以他们准备的钱财和货物不足，不得不派人回去重新筹集货物。

    交割开始后他们才详细询问刘光亭事情经过，他们才知道这次大明为了惩戒倭人任由浪人成为海盗在海上劫掠。所以才派出海军惩戒倭国一番，只不过是岛津家倒霉被人选中了而已。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这些大商家都暗自盘算着要把消息尽快传回去，让各家约束好手下。要不然再次引来明军就大大的不妙了！

    随后他们又询问作战的情况，才知道明军一日便攻破了鹿儿岛。如同搬家一般将岛津家的库府搬了个清空，所以才弄出了如此之多的货物。这更是让这些大商家心生忌惮。

    这时候原本他们心中还有一些联络驻军黑吃黑的想法也是烟消云散，反而约定一起买通长崎的奉行，让他对这次交易的事情装作看不见。

    不过这次交易让这些大商家们可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布匹粮食乃至于兵器甲胄，甚至与各种原材料一船一船的往港口里运输，然后又拉出金银铜料和倭国的特产以及其他货物往海盗的船上装，双方忙了个不亦乐乎，总共花了五天时间才算结束了这次交易。

 0690回天津

    听刘光亭讲述完，刘昊嘉拿起他递过来的清单看过去后也是面上带笑，这一次可是真的发了一笔横财。等他详细问询一番确定再无遗漏就直接大手一挥，命令船队起航。

    听到刘昊嘉的命令，船队当中所有人自然是欢声雷动，整个船队的人喜气洋洋的扬帆回航！

    这几日天津城里往来的人突然增多了不少，而且看起来要么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子侄，要么便是他们家中的管事。不过他们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带着大笔的金银，

    而且他们每日里什么也不做，只是到各处消遣。因为这些人全是得到刘昊嘉的消息，说定日期要召开一个超大型的拍卖会，让他们带足了银子。于是就有不少人猜测他是不是要拍卖从倭国带回来的战利品？

    这天下午，正在这些人喝茶聊天的时候，突然各家的仆人纷纷出现，带来了一个同样的消息，海军的船队进港了！

    这些人这几日在天津待着早已无聊至极，如今听到船队进港的消息自然是松一口气。他们简单商议一番便一起去码头看个新鲜，反正这里离这码头也不远，走几步路的事情。

    众人赶到码头的时候，果然看见码头上多了很多船只，甚至一时间容纳不下，还在外海停留着不少船。而靠岸的船只下来了不少穿着打扮异于常人的倭人。

    其中一个管事一拍巴掌说道：「侯爷果然好手段，居然弄来不少倭人。」

    另一人说道：「据说这些倭人能吃苦，还听话，可以买一批回去。」

    又有一人说道：「没错！而且据说倭女极为柔顺。买回去让主家尝尝异域风情也是不错的！」

    众人正在议论之间，有一个管事见船上下来一个人，似乎是有些地位的样子，能指使的那些倭人们排列成队，还将老弱分开，安排那些壮年男性从船上搬运货物。御史就差身边仆役去请人过来。

    仆役得了吩咐走到那人近前拱手说道：「这位兄弟，敢问贵姓，可是船主？」

    那人回头一看，只见这人虽然是仆役打扮，但是通身上下都是精细材料，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家仆，急忙拱手说道：「在下姓黄，确实是这艘船的船主，不知这位兄弟有什么指教？」

    仆役回头冲着那些管事们待的地方扬扬下巴说道：「我家管家正在那里看你们卸货，看这黄船主似乎是说得上话的，便请船主前去叙话、」

    这姓黄的本是一个海盗的小头目，势单力薄得很。这次出海只出了一艘船，而且他的船又不大，所以才让他先卸货，这才被那些管事的看见。所以此人并没有什么底气与那些管事的作对，见状急忙说道：「有劳兄弟引荐！」

    等他走到近前，那些管事打眼一看就知道他并不是上位者，再看他穿着打扮也就知道他只是个普通海商，所以众人见他施礼也并未还礼，一个管事反而直接问道：「你可是海商？船上的倭人可是你的货物？」

    海盗头目急忙说道：「小人姓黄，只是个海商而已。那些倭人并不是这次的货物，只是暂时放在小人船上的，已经是有主的了。」

    这群管事的听到这话有些丧气，不过其中有一个人不死心，就问道：「那这批倭人是谁的？」

    海盗头目躬身说道：「都是我们大龙头定下来的。」

    管事们闻言精神一振！只不过是个海盗骰子而已，他们可不在乎！立刻有人说道：「原来如此，那就好办了！去和你们龙头说，让出一些人来，我们照价付钱。」

    黄姓海盗闻言苦笑说道：「好教老爷们得知，这事儿怕是难了！这些倭人已经入了还有账册，现在都算是还有的人了！小人卸完货，这些人就要随船送走了！」

    管事们闻言纷纷叹气，他们敢惹刘光亭却

    不敢得罪刘昊嘉，所以他们也只好作罢。不过海盗头目察言观色，即为侯爷的权势感到心惊，也有一丝贪婪！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们是想要买些倭人做工吗？」

    一个管事说道：「没错，难道你有门路不成？」

    黄姓海盗赔笑着说道：「好叫诸位老爷得知，这批倭人是不行了，不过老爷们可以下订单啊！这种倭人在海岛上有的是，小人去捉便是了！」

    众位管事一听眼前都是一亮，纷纷对视一番，觉得这个办法确实是可行的！不过还是有一个管事的问道：「你手下有几艘船，多少人？在这里的可都是京师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要的数目可不是个小数目，你能办到吗？」

    黄姓海盗一听口水几乎都要都要流出来了！这次他借着海军的力量能够杀上陆地去，算是开了眼界！当下他眼珠一转说道：「几位老爷，小人只有两艘船，不过小人在海上还有些门路，到时候多约一些人一起下手就是了！肯定能行！」

    一名管事的问道：「据说那些倭人都善于厮杀，你们可打得赢吗？」

    黄姓海盗笑着说道：「倭寇能打谁都知道，可倭国是个海岛，能停船的地方多的是！只要绕过他们的水军，找个地方靠岸，摸几个村子还不容易！」

    诸位管事的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就一五一十的报出需要的奴隶数字来。喜的那个海盗头目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可是随后他就犯愁起来！十几个人报出数目来他哪里记得住！

    就带他急得上火的时候，有一个家扑拿出纸笔记下数目数字交给他，这才算是解了围。

    这个海盗头目也是聪明，直接摸了一串钱出来塞到那个仆役手中说道：「好兄弟，不知道你是哪家府里的了？等人抓来了我便去找你。」

    那个仆役的一听大喜过望！因为若是海盗头目真的是联络他，那他就在这事情之中有了重大的作用，落在管事的眼里就是功劳，日后升迁起来就更容易！所以他连钱也不收，直接说道：「事情成了你到抚宁侯的府里找侯三德就是我！」

 0691横财

    两个人在这里拉关系，那些管事们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他们也不点破，只是笑而不语。他们自然也是希望手下能干一些，反正也跳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倒是能让他们轻松一些。

    而且此时他们也顾不得下面人的小心思，若是能拿回大批的奴隶，只怕家主会更加高兴！那些奴隶也不需要给钱，只要给些粮食吃就可以了！到时候让他们耕种做事岂不是成本低廉！至于被解雇的那些人谁管他们！

    等众人在这里商议完毕，订单下过之后才再次向码头上看去。这时第一艘船上的东西已经尽数搬了下来，那些倭人们在海盗的指挥下再次登上船只离开泊位。然后马上又有另外一艘船补进来。依旧是从船上下来不少人搬运物资，结果码头上各种物资堆积如山！

    那些管事的正要上前去看都有什么货物，就听见车马人声。转头看见大批的力夫赶着车马拥往码头。然后快速的装满一车后送往仓库。

    这下子倒是省了大家上前，那些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只要扫一眼就看得清楚是什么了。一名管事扫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米粒说道：「这几车拉过去的全是稻米，看来天津的米价又要下跌了！」

    有人说道：「这样也好！现在天津的人口繁盛，粮价涨涨落落不是个事情！有了这些大米又能稳定一段时间！」

    「快看，这几车装的是铜料，是上好的赤铜诶！」

    「这些铜料总要弄一些回去做铜器，利润可不薄！」

    「这几车捂的严实，不过闻起来味道像是硫磺。」

    「应该是硫磺，确实是很刺鼻！这些应该是侯爷弄回来的军需。」

    这些管事的站在码头上看着一辆辆马车满载东西赶往仓库去，同时心里评估着这次收获。直到他们站的脚都酸了，货物仍旧一车一车的往回拉！

    时间久了，便是拉车的牛马也是满身是汗，更不要提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人了！其中一个管事的跺跺脚，一甩袖子说道：「不看了，不看了！外面还有那么多船没靠过来，天知道要卸到什么时候！看来这次武宁候是发财了！」

    一个管事突然说道：「对了，这次弄来的财货是不是要按股分配？若是这样，咱们家里也能得不少实惠！「

    提到这个话题众人就来兴趣了，叽叽喳喳的议论了半天。一直到他们累了才各自散去，不过消息却从此传开，说是侯爷在外面打了大胜仗，抢回来无数的好东西！而且还杀了倭人的威风，日后只怕是没有倭人敢于南下了！ap.

    听到这个消息有人愁眉苦脸，说这必然会激怒倭人，日后必有倭寇跨海而来！又有人欢欣鼓舞，说终于有人给倭寇吃些苦头了！但更多的百姓则是听说侯爷抢了许多好东西，要在得意茶楼举行拍卖会，都想混进去瞧个热闹！

    就在几日后，各家的管事们都收到了消息，两日后将在得意茶楼举行战利品拍卖会，请各家参与。随着消息来的是一份厚厚的名录，拿到名录的人看过之后也是惊讶不已，都说果然是攻下了一座城池，搜刮得干净才能得了这些东西！

    各家管事的估摸着名册上的拍卖物品差不多就已经有了30万两上下，再加上还有不少物品已经被直接折抵军需，看来35万两银子也是有的，40万两也是可能！于是所有人都认定了一件事情，上次认股的人都跟着发财了！

    所以欢欣鼓舞，呼朋唤友者有之，捶胸顿足，扼腕叹息者有之！还有人打探武宁候什么时候再次出海，好借力发一笔横财！

    不过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天津城中的人益发的多了，不仅出现；恶很多勋贵人家，就连富商巨贾也多了起来，就连一些文官世家的人也出现在这里，而且都带着大笔银两，看来也是要参与拍卖会的，这让勋贵们

    很不高兴，觉得竞争对手多了，买到好东西就要花更多的银子！

    等到开始拍卖的那一天，得意茶楼周围已经站满了武安军士兵。这些士兵将茶楼团团围住，一马车一马车的东西往里运，看得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啧啧称奇，直说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大买卖！

    随着天色渐亮就陆续有人赶来，最先赶来的是那些鲜衣怒马的各家子侄们。这些年轻人听说有这么有趣的事情，一个个都从温柔乡里爬出来，赶早来到茶楼想抢个好位置。

    再往后便是富商巨贾，随后就是各家的管事，包括那些文官家的人也同时赶到。他们和勋贵一方的人见面后也没闹出问题来，很是安静。因为他们都是下人，犯不着为主家的事情打生打死的，更何况也没人敢在刘昊嘉的地盘闹事！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茶楼里面已经坐满。因为消息传开的比较早，还有人从南京赶来。不过这些人是对这次的拍卖品感兴趣，还是对拍卖品如何得来的过程感兴趣，那就是不得而知了！

    众人在茶楼里坐定，立刻有人给他们送上茶水，并且给每人发了一个号牌，并请他们在号牌的背面签押。管事的见到号牌便心有所悟，但是那些纨绔子们却觉得新鲜，缠着侍者询问。

    侍者便说道：「这一个号牌代表一家人，诸位看到有中意的物件就举起号牌喊出价格，最后价高者得！同时店里也会记下号牌的数字，拍卖会结束之后便会交割物品，收取银两。」

    众人得知了号牌的作用之后纷纷点头，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还有人问到何时开始，侍者陪笑着说道：「还有一刻就开始了，有劳耐心等候！」

    果然片刻后有人走上高台，这人一上台底下就发出一阵笑骂之声！原来那些经常出没于天津的各家管事大多认识此人。

    这个人姓刘名叫刘硕，原来是一个说书先生。说起书来有几分本事，尤其是烘托气氛极为到位！后来不知怎的到了得意茶楼说书，兼职做了拍卖的主持。

 0692拍卖

    此人做了拍卖的主持后倒是把说书的本事用上了，每逢拍卖都将拍卖品说的说的天花乱坠，引得下面人哄抢！如今已经得了个外号叫刘三成！意思是凡是他经手经他手拍卖的货物价格至少要涨上三成！

    刘三成见众人笑他，不仅不恼，反而十分得意的向四周拱手说道：「看来诸位老爷们也都认得小人，小人在此多谢各位老爷们捧场了！」

    下面便有人高声喝道：「刘三成！上次被你骗了许多银子去，今日你还敢来骗人，须得吃我一顿好打！」

    还有人说道：「亲自动手难免掉了身份，不如直接跟侯爷说一声，早点儿打死这厮，免得被他将我们的银子都刮干净了！」

    众人笑闹一番之后刘三成说道：「诸位老爷都知道这次拍卖会的来历，小人也就不多说了！不过还是要先给诸位介绍两个人！」

    说完他指着台下一侧说道：「第一位想来有不少人认识的，就是京师惠文斋的大掌柜文先生！」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留着五缕长髯，面容清瘦的人起身起身向诸位拱手。众人捡了立刻发出一阵低语声！

    看来他们对此人都是很熟悉。因为这人所在的惠文斋乃是京师里有名的古玩铺子。文先生作为负责的掌柜在古董文玩行业之中极为有名，人称神眼！意思就是任何赝品都躲不过他的目光去！

    这是刘三成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位乃是宫里的掌事，王公公！」

    随着话音站起来一个面白无须，精瘦的太监，但是看起来神情极是木讷，只是随意的向四周拱拱手就坐下了。

    不过这次大部分人都我没什么反应，只有少部分人低声议论起来，无疑是认得此人的。这些人都是与宫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知道其中奥妙的。于是就有人询问：「这位兄台，不知道这黄公公是个什么来历？」

    知道内情的人便稍微放大了声音说道：「这黄公公此人虽然无权无职，但是对金石古玩一道极为精通，宫中但凡采买什么东西都要过他的手，所以在宫里也很有名声！」

    打听到人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次应该是有不少好东西了！」

    「该是如此，要不然也请不了这两尊大神来！」

    果然这时就听刘三成说道：「诸位想来已经知道文先生和黄公公都是怎样人，也该知道东西过了他们的手必然不会有假！所以小人斗胆问一句，诸位可信得过不？」

    下面人立刻有人大声说道：「信得过，信得过！赶紧开始！」看書菈

    「就是！大家急着看物件那，哪个愿意听你啰嗦！抓紧拿东西上来！」

    刘三成闻言拱手说道：「那咱们就开始了！第一件拍品咱们就上个好东西！诸位可注意了！「

    他一招手，一个美貌侍女就从后面转出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个一尺多高的佛像。等她将佛像放在桌子上，刘三成便开口说道：」注意，你们看这个佛像不起眼儿，但是两位大家已经验过了，这可是唐代的佛像！」

    本来众人看到佛像还觉得刘三成大言欺人，只有少数人觉得佛像雕工老道，形容古朴，而且佛像面部圆润颇有古风。正在猜测的时候却被刘三成揭开谜底，顿时场中一片喧闹！

    刘三成见状急忙说道：「安静，安静！大家若是想看便排队上来看，从由左到右轮流上前。」

    话音刚落就有人拎着袍角上前来看，同时刘三成喋喋不休的卖弄口才，将他从文先生和黄公公那里听来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这样更是听得众人心痒难耐！

    等看佛像的人都回到座位，刘三成大声说道：「现在开拍！起拍价1500两」

    当即就有人举牌大声

    喊道：「我出一千六百两！」

    「我家老夫人信佛，一定喜欢这东西，我出一千六百五十两！」

    唐代的佛像本就已经极为珍贵稀少，而现在信佛的人日益增多，所以这佛像拿回去最讨人欢喜！再加上刘三成摇唇鼓舌之下，将卖场的气氛烘托的热烈，最后一个一尺高的佛像居然以两千余两银子成交，算是得了一个开门红！

    佛像拍出去之后，刘三成脸色兴奋的通红，就知道这次自己的赏钱少拿不了，更加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第二件拍品，宋代的茶具一套！这套茶具……」

    「前两次拍卖已经很热烈了，小人在这里给大家降点温！所以这次拍卖的是铜料1000斤！诸位都知道我大明不铜矿稀少，所以……」

    就这样，刘三成声嘶力竭的摇旗呐喊，而下面的人也极为捧场，一批批的货物就这样被拍卖出去。一直到日落时分整场拍卖会才算是结束！

    众人刚刚散去，刘昊嘉带着人从后门直接上了三楼。等他上楼后打发家丁去休息，自己上前推开张佩珈的房门。房门一开，迎面就是「噼噼啪啪」的算珠声扑面而来，让他感觉到房间里的一阵热切！

    他迈步进去，张佩珈起身迎过来。刘昊嘉拉着她的手将她送回到座位上，而彩鸾很有眼色的搬了一个椅子放在座位旁边。刘昊嘉坐下后才说道：「怎么样，算你出来了没有？」

    张佩珈笑眯眯的说道：「算出来了！已经算了两遍，正在算第三次！不过前两次的账目已经合上了，应该是准的，」

    刘昊嘉好奇的问道：「好，那得了多少钱？」

    张佩珈歪着头说道：「你猜！看你猜得准不准！」

    刘昊嘉笑着摇头说道：「这我可猜不到，你还是老实说吧！」

    张佩珈说道：「那你就再等等，马上第三遍的结果就要出来了。」

    两个人正低声说话间，一个账房先生过来施礼说道：「侯爷，东家，第三遍的数已经出来了，和前两次相同。」

    说完他将一张纸递过来，刘昊嘉伸手接过，只见上面满纸的数字，一直排到最下端才看到了最终的数字，三十八万六千四百八十五两！

 0693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刘昊嘉哈哈一笑，用手指弹弹手中的纸张说道：“果然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夫人，把零头抹掉，就按整数算。然后备好银子送往京师。”

    张佩珈笑着说道：“妾身已经安排下去了。联盛银行里面有些存银不能动，缺少的部分就需要从京师的联盛银行里面筹备一些现金出来。”

    刘昊嘉大手一挥说道：“无妨，这些银子送出去，他们还得存到银行去。就当打个转儿。”

    张佩珈拨弄着手边的算盘珠子说道：“这攻伐文官如此赚钱，妾身看着都眼红了，想多来几次。恐怕那些得利的人就疯狂了吧？”

    刘昊嘉放下手中的纸条说道：“这也就是第一次进攻倭人没有防备，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不过占些小便宜还是可以的！但是下一步我们应该让这些海盗们往南方下手！南方早晚是我们的必争之地，先让他们往那里搅和个稀巴烂再说。”

    张佩珈说道：“这些事情我是不懂的，不过妾身估摸着夫君要与他们谈这些事情了，所以已经让人准备酒宴了！另外妾身还准备了一批军械卖给这些海盗，还能把分出去的钱财赚一批回来。这些钱就可以入到咱们自家的账上。”

    刘昊嘉哈哈一笑，拍拍张佩珈的手说道：“我有贤内助在侧，果然省了很多心力！”

    说完他大喊一声说道：“来人，叫人通知刘龙头，说本候宴请他们。另外给他们分银子。”

    家丁得令转身离开了。刘昊嘉也着手让人盘账，点算物资，看晚上能卖出多少银子去。而海盗们得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欢声雷动！出门打仗不就是为了银子嘛，看来侯爷说话还是算数的！

    当晚刘昊嘉就在天津食味斋里面设下盛宴，款待众多的海盗头目们。而且他在通知海盗们的时候特意交代，所有人都要以海商自居，要注意衣着打扮，说话语气。尽可能的不要被人瞧出问题来。

    这让海盗们更加高兴，一个个都打扮成富贵商贾的样子带着心腹前去赴宴。可是他们在海上自在惯了，穿上正常的服装也有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不过他们倒不觉得，反而洋洋得意的炫耀，

    这次晚宴刘昊嘉并没有出面。他是侯爷的身份，款待一些海商简直是丢了大明勋贵的脸。所以出面的刘光远的儿子刘金宝。刘金宝现在算是子承父业，他父亲在顾宁候府当差，他则接替了武宁候府管家的位置，所以由他出面就足够了。

    在酒席之间金宝表现得非常不错，和诸多海商们打成一片，还在刘光亭的配合下向海商贩卖武器。在酒精的帮助下海商们觉得有了武器他们也能向武宁候一样为所欲为，所以都大量下单，差不多将自己应该分到的战利品份额全部又退了回来。

    而且在席间刘金宝还向他们下了订单，就要东南亚的土特产，特别是东南亚老林子里的巨木。因为刘昊嘉特意交代他，最适合造船的木头除了在辽东老林子里，就是在东南亚的密林当中，尤其是东亚产的柚木更是造船材料中的极品！

    海商们见有钱赚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将目光转向了东南亚。这些做惯了海盗的海商们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去做生意，肯定多数时候是靠抢的！

    再加上已经有不少贵人下了努力订单的消息已经传开，他们在弄东南亚特产回来的时候稍带抓一些土人也是可以的！可见在不远的将来，东南亚必然饱受这些海商的袭扰！

    刘昊嘉虽然没有参加晚宴，但是他也没闲着。他已经带人押着的银子连夜出发，他要在消息传到京师之前赶到京师，造成最盛大的效果！

    等他带着银车低调进入京师之后立刻就来到了联盛银行，一见掌柜的劈头就问道：“传消息来让你们筹备银子、车马都准备好了吗？”

    掌柜的急忙点头说道：“都准备好了！就连午宴也准备好了！请柬正在安排人书写，稍后就会送过去。”

    刘昊嘉满意的说道：“好，写一封就立刻送一份过去，就在今天中午，本候要全京师的人都知道本候大派银子！”

    掌柜的点头去安排，刘昊嘉自己去沐浴更衣，让自己变得精神起来。

    就在片刻之后，联盛银行里陆续有快马奔，骑在马上的人得意洋洋的大声呼唤着人让路。路上行人都被这些人的做派惊到了，纷纷闪到两旁。

    有人以为联盛银行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而眼光毒辣的人则看到骑在马上的人一脸的笑容，就断言一定是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出了大事也是好事！

    而今世之中最不缺这种好事之人，就有人跟着这些骑马的人，看他们到哪里去？结果消息传回来，一个人直接到了宫门外，然后被人领进去了，剩下的人奔向的人家都是各家勋贵以及一些大商人。而且迎接他们的人和送信人说过话后都是笑容满面，看来一定是好事，而且是很大的好事！

    随后又有一条消息传来，京师里最热闹的饭庄子食味斋居然打出了中午不接客，主家包场旗号，而且门上还披红挂彩！

    随后第三个消息传过来，联盛银行那里在门口大放烟花鞭炮，之后有披红挂彩的银车连续不断的涌出来！每辆车都被银箱压的吱嘎作响，极为沉重！而且最离谱的是银车一辆接一辆的往出走，根本看不到头！

    瞬间这个话题就点爆了京师人的热情！所有人都猜测武宁候这是要发钱了？难道他的钱已经多到这个地步了？

    于是就有更多好事的人尾随着银车直奔食味斋，眼看着大批的护卫将沉重的银箱送进大堂之中，随后就有大批的士兵从后院里涌出来，将整个食味斋团团围住！这些士兵穿着紧身窄袖的衣服，用皮带扎在腰间，脚上是的锃亮的皮靴，手扶的火铳上的刺刀熠熠生辉，看的就是凶厉无比，吓得众人都不敢靠近，便是那些无所事事的闲汉们都不敢靠前，只能远远的望着正门。

    彡彡訁凊

 0694银山

    等银箱送进大厅里面就地打开，有大批的仆役上前将银子一锭锭的摆在准备好的架子上。不到片刻功夫，整个大厅当中便出现一座银山，高度直逼房顶！

    尤其那些银子都被细细擦过，在大堂灯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闪烁的银光透过大门都能晃瞎路人的眼睛！那些人看到之后不由得连声惊呼，这怕是有几十万两银子吧？难道武宁候真的是要大派银子？

    这时就有聪明人想起前一段时间武宁候自筹银子惩戒文官的事情，就有人说到是不是侯爷打文官赚了钱，才要给各家还本？

    众人闻言立刻深以为然，并确定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只要串联开来很多人都能想明白！而且就是他们想不明的话，也会有「聪明」的人点开这个话题，让他们明白过来！

    于是这个话题在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京师，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他们最大的话题就是这次武宁候出去打仗抢了多少钱回来？各家投了多少钱，又能收回多少钱？

    时间很快就接近了中午时分，接到请柬的人已经陆续从家里出来。而且不约而同的是，他们出门之后，在前面开道的人吆喝的极其响亮，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正在赶往食味斋！

    最先赶到的是张顺平等人，因为他们身为商人地位低下，哪里敢让勋贵等他们！

    张顺平七八个人在门前下车，各自寒暄一阵就喜气洋洋走向的拦路的士兵。就有人在后面大声喊道：「兄弟们，放人进来！」

    士兵们刚刚让开，刘金宝已经满面笑容的迎过来，同张顺平等人拱手施礼。张顺平是刘昊嘉的岳丈，所以他大大方方的说道：「刘贤侄，侯爷弄的架势可是不小呀，这样合适吗？」

    刘金宝低声说道：「侯爷也没想瞒着这事，而且是可以闹大的。就是让大家看到，跟着侯爷走有肉吃！」

    张顺平等人闻言哈哈大笑，其中一个商人说道：「这是自然！自从跟着大帅做事，在下的家财已经翻了一番都不止了！」

    众人说说笑笑的走到正门处，张顺平等人抬眼一望，大堂里面的银山立刻撞进了眼中！尤其是那些银子被刻意擦亮过，天棚上又多出了双倍的灯光，所以银光看起来甚是刺眼！

    饶是张顺平等人都是做大生意的，但是也是头一次看见几十万两银子堆在一起，神情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张顺平身后的两个人甚至腿都有些发软，不过幸亏两个人靠得近，肩膀抵住肩膀才没有摔倒在地！

    张顺平愣了半晌之后才摇头叹息说道：「只知道侯爷素来大手笔，却没想到大到这个地步！真是让人心惊肉跳啊！」

    刘金宝也苦笑说道：「当初听侯爷吩咐的时候我也是吓了一跳！只是当时还觉不出来如何！如今一看也是觉得口干舌燥！」

    那两名腿软的商人也不觉得丢人，其中一个直接苦笑说道：「你们不知道啊，我两人的腿都软了！若不是靠在一起，刚才已经跌在地上了！」

    他们两人的话引起了众人一场大笑！笑声虽然大，却没有揶揄的意思，反而让人觉得一阵子的畅快！毕竟对这些商人来说，投资获利才是最畅快的事情如今一座真的银山摆在面前，如何能不畅快！

    看到几个人站在门前哈哈大笑，那些看热闹的闲汉立刻就猜到这几个人只怕是给侯爷投过钱的！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富商巨贾，以前投进的银子只怕是要翻倍赚回来了！

    他们当中有人用羡慕的口吻将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也都用羡慕的目光看向他们。偏巧他们几个携手走进大门，尤其是他们的身影被银光吞没的时候，众人就更是羡慕他们能如此近的距离接触银山，恨不得以身代之！

    随后陆续赶来的就是大大小小的勋贵们。这些勋贵们表现

    不一，有人仰头得意，有人哈哈大笑，有人低头叹息！

    不用问，得意大笑的必然是投了很多银子的，摇头叹息的一定是投的银子少了！如今他们看到银山摆在面前却只能拿走一小部分，自然是心中不甘！

    最后赶到的人正是宫里赶来的张嘉，他带着一群宦官一露面就引起了一番轰动！就知道这是代表皇帝的人来了，所以众人更是紧盯了张嘉，看他是个什么表现？

    因为刚才各家到达的人表现不同，外面的闲汉们已经开始各自押宝，赌每个人的表现。到了张嘉这里居然有人说：「来一个是没卵子的，说不定看到银山就直接跪下了！老子就押他跪下！」

    在众人的议论当中，张嘉和刘昊嘉携手走到正门前。张嘉抬头一看，不由得神情恍惚，身子明显晃了一晃！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大喊：「跌倒，跌倒！」也有人喊：「稳住，稳住！」

    好在张嘉也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身子虽然晃了一下，那还是稳住了脚步。他一甩浮尘苦笑着说道：「侯爷你这一手还真是吓人，咱家的心里头咯噔一下子，头都晕了！」

    刘昊嘉哈哈大笑说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让所有人看到这些银子，让他们知道跟着万岁爷，跟着咱们有银子拿！」

    张嘉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是个有趣的办法。算了，咱家还是先进去吧！看着这个银山咱家确实有点儿头晕！」

    众人见张嘉进去了，话题就转了，有人说道：「这次打仗皇帝也出了钱了，如今也是来拿本钱了！」

    不过人群之中又有人说道：「这朝廷里的官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仗的事情本该是朝廷出钱，却逼着皇帝从内库里拿钱打仗！」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又有人说道：「可不是嘛！如果是朝廷出钱打仗，得了银子回来，说不定能免了咱们一些赋税！所以呀，朝廷上的衮衮诸公都是目光短浅之徒！」

 0695分银子

    一开始的时候众人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听到后面的话涉及到自身利益，便觉得说的十分有道理，都觉得朝廷上的那些大官一定都是鼠目寸光的人，要不然怎么会逼得武宁候自己筹银子打仗？那些倭寇祸乱中原多年，不惩戒他们一番如何能行？哪里显得我大明天威？

    就在这时有人讥笑着说道：「你们还指望着朝廷里的官员办正事，等你们瞎了眼都不会办的！朝廷上下的官员哪有不贪的？别说分银子，就是用来打仗的银子分派下来，到了士兵手里都不知能有几两银子，早就被贪没了！」

    众人闻言立刻都愤怒的认同了！京师里的人消息来源广泛，自然能听到很多消息。再说朝廷克扣军饷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层层扒皮，上下其手更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众人便将矛头对准了朝廷中的官员，纷纷大骂他们目光短浅，贪婪无比！而这种言论自然如同水波荡漾开来一样，传遍了京师！

    刘昊嘉陪着张嘉走上二楼的时候，不少人正围着定国公世子徐希皋高声谈笑。之所他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一方面是他家的爵位在此，另一方面就是定国公极其大方的送了两万两银子过来，在众多勋贵当中首屈一指！

    当时很多人都嘲笑定国公拿银子往水里丢，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定国公眼光独到！两万两银子扔出去不仅收回来本钱，差不多又赚回来一万多两银子！而且消息灵通的勋贵们还知道刘昊嘉还给定国公府下了一万两千两银子的铁矿石和生铁订单！

    那铁矿石是什么？没本钱的东西，唯一的本钱就是矿工的粮食和工钱！至于生铁顶多是多算点儿木炭钱！所以众人都看着定国公府眼红！

    而且抛去挣了多少银子不说，毕竟到了定国公这个地位，银子就是个数字！但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拿出这么多银子，完全是向皇家表达了自己的忠心！这下子。既得了皇家的感激，又给自家捞了银子，真是厉害！你看这张公公登楼了都先跟徐希皋拱手，都没理旁人！

    众人看到张嘉进来就知道他是代表皇帝来的，都上前打招呼。而张嘉的态度绝对代表了皇家对勋贵的亲疏远近！而且张嘉拿捏的也极为准确！

    对那些空有一个勋贵名头，口袋里空空的勋贵，张嘉的态度还是热切的，很符合礼节。对那些明明有钱却舍不得拿出来的，他只是淡淡的打个招呼。至于对徐希皋等少部分明白人那就是热情无比了！

    看到这种情景众人心中也是暗自感叹，一步踏错就是大错，只能是下回想办法跟进就是了！

    众人寒暄一阵之后各自坐下，这时刘昊嘉我走到二楼中间先向四方拱拱手，然后跺跺脚说道：「诸位，脚下踩个几十万两银子的感觉好不好？」

    众人闻言便是一阵大笑，纷纷叫好！更有人跟着用力的跺脚，像是想要把楼板踏穿一样！

    刘昊嘉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说道：「本候知道现在大家都在想什么，大家都想知道这次出去得了多少银子，各家又能分多少银子是不是？所以啊咱们也不多说，就先把正事儿办了，然后再饮酒听曲儿好不好？」

    回答刘昊嘉的是一阵整齐的叫好声！看来这些人也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家能得多少银子！

    刘昊嘉招手唤来一个账号先生，上来他先向四方躬身施礼后就开始拿着账本一板一眼的宣读起来，每份收获都要详细的说清楚，还详细解释了其中哪些东西充作军需了，支付了多少银子，哪些东西又如何了，听着众人烦闷不已！

    最后就有人大声说道：「侯爷，让他直接说各家能分多少银子吧，这些东西念不念都无所谓！既然我等在侯爷那里投了钱，哪能还信不过侯爷的！」

    刘昊嘉也就如他们所愿，直接吩咐账房先生直接宣布最后的结果。账房先生直接换

    了账册再次开始宣读，这就不一样了，他按着投资的先后念出每家人本利多少。

    他每念出一份收益来，下面被念到的人就会起身拱手向四方致意，一派得意洋洋的样子！再加上众人的叫好声，整个二楼当中可谓是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等各家都知道了能分到多少银子，楼中的气氛已经达到最高潮！所有人都喜笑颜开的相互恭贺，虽然桌子上没有放酒，只是放了干果，水果和茶水，但是众人依旧一遍遍的用了茶水相互庆贺！看書菈

    这时刘昊嘉再次站在楼中央大声说道：「诸位，有银子拿的感觉好不好？」

    众人齐声应答说道：「好！」

    刘昊嘉再次大声说道：「想不想再来一次？」

    这次回答他的是更加热烈的欢呼！可是刘昊嘉一摊手说道：「可是短时间内是不行了，想再来一次就得再等一段时间了！」

    众人听到他的话纷纷笑骂起来！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可能长久为之，只能偶尔为之。不过这时就有人大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像是个坐地分赃的强盗头？」

    可是不等刘昊嘉说话，徐希皋已经兴奋的满脸通红大声喊道：「在座的都是勋贵，自家祖上的产业怎么来的不知道啊，还不都是抢来的！」

    立刻有人附和说道：「就是，咱们祖上跟着太祖太宗打仗才挣下这份儿家业，只是现在天下承平已久，我等不能跨马扬刀四处征战，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呀！」

    刘昊嘉这时大声说道：「如今圣天子在位，又有贤相在朝，正是积蓄国力的时候，说不定哪一天我大明就要再次开疆拓土！所以诸位回去后就应该训练家丁，等待时机的到来！只要我等跟随圣天子的脚步，天下之大，我等何处去不得！」

    刘昊嘉这一番话说得众人狂呼乱喊，更是大声称颂万历帝，听得张嘉笑眯了眼睛！随后刘昊嘉说道：「行了，咱们干最大的正事儿，分银子！」

 0696眼馋的内阁

    众人立刻再次齐声欢呼，这欢呼声可比刚才热烈了许多！随后刘昊嘉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声说道：「诸位，这银子就不往二楼拿了，各自差心腹家人到楼下去称重。嗯，这二楼可放不下几十万两银子，当心塌了大家都跌下去！」

    众人哄笑一番之后就有人说道：「刘兄弟，银子就不用分了，我们信得过你！你直接差人存到联盛银行里面去，然后给我们银票就好！」

    众人听了也纷纷附和，毕竟拿银票可比拿银子轻松多了！而刘昊嘉自然是早有准备，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大家的意思吧！」

    随后就有账房先生拿着银票上来给各家分派，下面的士兵则再次将银子装箱运回联盛银行。

    等大家分完了银票刘昊嘉大手一挥喝道：「上酒菜，今日与诸位共醉！」

    众人自是齐声应答，纷纷表示要与刘昊嘉一醉方休，还有人扯着张嘉也让他多喝几杯，一时间整个酒楼欢声雷动！

    就在刘昊嘉和众人庆祝的时候，武宁候派银子的消息已经传得满京师都是！在京师闲汉和刘昊嘉安排人的宣传下，百姓对这件事情反映尤其热烈！不过借助了他们的宣传，百姓们的注意力放在了惩戒倭寇和抢了很多东西回来的事情上。

    绝大部分百姓都觉得那些倭人可恶至极，惩戒他们一番乃是应有之意。至于抢了不少东西回来那叫抢东西吗？那叫战利品！不少百姓甚至表示应该多惩戒倭国几次，多得些战利品，好给百姓们免税，这样也能让日子过得松快一些！

    不过在士林当中就是另外一个调子了。那些文官和读书人都痛斥刘昊嘉擅起边衅，还说这些武人就愿意整日打仗，好加官进爵，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而且他们还表示，刘昊嘉挑衅倭国后，也许会引来更多的倭寇南下报复！如果这事情真的发生了，那就是武宁候的罪过！

    不过私底下倒是有不少官员通过自家手下的商人打听武宁候下次惩戒倭国是什么时候？能不能也让这些商人们有报国的机会？所以联盛银行的大掌柜已经收到了不知多少份商人的请柬，都想与他见一面！

    等消息传到内阁的时候，诸位阁老们听到刘昊嘉摆出一座银山来，先是纷纷指责武夫粗鄙，炫耀财富，然后便陷入到了沉默当中，谁也不知道各自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之后张四维才抬头说道：「首辅，不知道您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张居正板着脸，慢慢的捻着胡须说道：「老夫本来以为那倭国也是一个不小的国家，当年大元鼎盛之时两次登陆都没有成功，也以为他这次成功不了。所以就准备等着他败退的时候再寻他的毛病，却不想他居然成功了！」

    张四维皱着眉头说道：「是啊，在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想来他一定是借海上行船之力突然登陆抢掠一下就跑了！至于说他能攻下一座城市，我是不信的！」

    外面传来的消息说刘昊嘉攻下一座大名的城池，阁老都是半信半疑！他们觉得倭国出现一些流浪武士都能搞到江南不宁，倭国的正规军自然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他们都在心里盼着刘昊嘉大败一场！

    可是如今传来胜利的消息他们依旧半信半疑，不过他们更倾向于刘昊嘉突然登陆，在偏僻地方抢劫了一票然后回来炫耀武功！

    这时申时行抬头说道：「首辅，次辅，在下觉得眼下的问题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这次武宁候成功之后，他会不会接二连三的行此挑衅之事？若是真的引来倭国大军又如何是好？」

    张四维一甩袖子说道：「若是真的引来倭国大军反倒好了！想来就是倭国派大军前来最后也敌不过我大明天兵，但是海军想来损失也会很严重，到时候就可以拿住武宁候的罪名，把海军名正言顺的拿回来！」

    听张四维这么说，几个阁老都兴奋起来，就开始讨论如果倭国大军来了如何应对的问题。而且居然说的有些兴奋起来！他们已经再次想到压服刘昊嘉，将海军纳入到内阁管理当中的事情！

    可惜的是，他们全然不知道倭国的实际情况，所思所想的都只不过是他们个人的臆想而已！

    要知道此时的倭国根本就不算一个统一的国家，更像一个摔在地上的镜片！大大小小的大名们相互征伐，又怎么可能组织起一支大军来挑战大明？

    而且这次刘昊嘉突袭岛津家成功已经给所有沿海的大名敲响了警钟，他们都知道大明有一只强大的海军，如果再次惹的大明不快，说不得又来惩戒，顺便抢掠一番，让他们上洛的梦想成空！

    梦想成空也就罢了，可若是被抢掠后再被其他大名围攻，说不定家名都不保了！否则看现在的岛津家就知道了！岛津家的军队死伤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而且损失了很多精锐！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库府几乎被搬空了，完全没有了物资储备不说，还被掳掠了不少人口，现在他们不得不转为防御。而他身边的几家大名被岛津家压迫的久了，如今看他们倒了霉，早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在岛津家身上割下一些肉来！若是落到这个下场那就太凄惨了！

    所以说几位阁老因为不了解倭国的实际情况，满脑子都觉得他们和大明应该一样都是天皇说了算，这才得出了错误的结论。所以他们三言两语有了一个大致的意向计划后，满心欢喜等着收拾刘昊嘉，却不知道他们做的都是无用功！

    等他们将意向计划定下来之后，张居正捻着胡须说道：「说起来这武宁候也是个妙人，打仗这种靡费钱财的事情居然被他弄出了暴利，却不知道这种事情能不能用在边关上？」ap.

    王锡爵想了想说道：「也许应该可以吧？那些牛羊可都是钱啊！而且那些王公贵族家中也是金银成堆的，如果……」

 0697万历帝的银山

    他说道这里听了下来，因为他是堂堂大明的阁老，公然说抢掠的事情实在是抬丢人！但是众人都领会听到意思呵呵笑起来。

    但是张四维老家是山西，自然了解边关的情况。他苦笑着说道：「边关的情况诸位还不知道吗？能守住现有的防线已经是吃力了！那些***经常到边关打草谷，烦不胜烦！」

    申时行一脸神往的说道：「若是有一天去打草谷的是咱们大明的军队，那该有多好！」

    张四维急忙说道：「万万不可，这等擅起边衅的事情我等可不能去做！而且这话传出去难免有要效仿武宁候的，所以诸位就不要再添乱了！」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都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但是在座的人都是精明之极的人，哪里不知道张家和关外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若是边疆有事，损失最大的就是张家跑塞外的商队！不过也说不定即便有了警讯，生意也有可能照做！.

    不过张居正这时的全部精力都在改革之上，他也不想让额外事情分了心思，也点头附和说道：「确实是如此！此时边疆确实不易有警讯出现！等到日后国家钱粮充足了，多给边军一些财物，让他们应对一下***打草谷也是正理。」

    张四维闻言连连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不过说到此处，倒是应该严查一下送给边军的粮饷！老夫觉得一个将每次运送的粮饷数量减下去一些，多送几次，免得让边军积攒下粮饷。省得万一有哪个被武宁候刺激红了眼的军将犯了混，出兵北上！」

    谈到这个问题众人倒是有了共同语言，都觉得应该加强对边关军马的控制，免得出了糊涂蛋，影响了朝廷的大局。

    可是这几位却也不想想，如果他们这么做了，岂不是给了转运粮饷的人更多上下其手的机会？依着现在的规矩，已经是让边关的士兵苦不堪言，若是真的按他们的想法来办，恐怕士兵就不是苦不堪言了！

    不过在阁老们看来。士兵们「稍微」吃点苦还是能忍得住的！毕竟和大局比起来，这点苦头算什么！何况武人粗鄙不文，若不严加管制，天知道他们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若是刘昊嘉在此处，大概会呆若木***？想来他也不清楚他在海上的举动居然引动了边关的变化，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至于此时皇宫之中已经是欢声一片，因为万历帝正亲自领着宫人在搭一座银山！

    和其他勋贵们不同，内库里面需要用银子的地方是比较多的。所以每次内库拿到银子，都是半数兑换成联盛银行的银票，半数使用现银。而今天张嘉收到银子第一时间就全部运回到了宫里，他知道这样最讨万历帝的欢心！

    果然万历帝看到满车的银子笑的眼睛都没有了！而当他听到刘昊嘉搭了一座银山的时候他立刻兴致上来了！他问清了银山形制之后也立刻在自己的寝宫里开始搭建银山！

    不过他的银子比刘昊嘉那里少了许多，这银山的规模自然也就矮了许多！尤其在高大宫殿的映衬下更显得银山矮小无比。但是这对万历帝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乐趣！

    等堆完银山，万历帝擦着额头的汗水，绕着圈欣赏自己的成果。他转了几圈之后把手中的毛巾一丢说道：「武宁候果然是个好臣子！能打仗，能赚钱，还能想出这么新奇有趣的玩法！嗯，下次他要打谁，一定多给他拨些银子！」

    张嘉这时也抓紧时间将刘昊嘉号召勋贵们团结在万历帝身边的话语重新学了一遍，更是让格外地心满意足，喜笑颜开！

    就在这时宫外有人通报说是紫娟姑娘到了。万历帝知道这时李太后派人来打听闲下来，急忙说道：「叫进来吧！」

    他这么兴奋就是想看看紫娟看到银山时的表情。而就像他预料的一样，紫娟人进来的时候明显看见她脚

    一软！若不是她反应快，真的就要跌倒在地了！

    看到紫娟这个样子，万历帝不由得大笑起来！紫娟站稳身体，红着脸给万历帝施礼。万历帝挥手让她起身同时说道：「起来吧，母后叫你来做什么？」

    紫娟用手压着自己狂跳的心口说道：「娘娘听说万岁爷在这里搭建银山，就让奴婢来看一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万历帝得意的一挥手说道：「怎么样？是朕亲自动的手做的！」

    紫娟心悦诚服的说道：「果然是震撼人心啊！奴婢从来没想过银子还能堆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时紫娟突然在心里想到，听说运进宫里来的银子只是武宁候搭建银山之中的一小部分，可是眼前的银山已经够震撼人心的了，如果是那座完整的银山又将是什么模样？

    不过紫娟在宫里多年，早已养成一心二用的本事，一边恭维着万历帝，一边在心里琢磨自己的想法。直到将万历帝哄得开心了，她才辞别万历帝回到李太后的寝宫。

    进了寝宫之后她直接放松下来，有些神情恍惚的把当时的情况形容了一遍，最后说道：「据说万岁爷寝宫历代银子只是武宁候那个银山里面的一部分，所以奴婢现在都想不出武宁候那座银山有多大！」

    李太后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这小猢狲倒是能闹腾，连累得万岁爷也跟着他瞎搞！传话让下面的人别再瞎议论了。」

    紫娟自然是答应下来然后吩咐下去，但是她分明听出了李太后心中的满意，而且她明白李太后对武宁候最满意的地方并不是这些银子，而是号召勋贵们团结在万历帝身边！她知道这番话算是落在李太后的心里了，只怕这武宁候日后就更受恩宠了！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也会惊动胡之誉等人，所以他就特别约了张元峰见面。两个人寒暄过后又交流了一下其他事情，胡之誉才抖抖袖子说道：「张贤弟，你对武宁候这次征伐倭国的事情怎么看？」

 0698还有眼红的

    张元峰捻着胡须说道：「他抢回来不少银子不算什么，但是他本身就是今上的爱将，如今又用利益拉拢勋贵，很有可能成为勋贵当中的领军人物。」

    胡之誉点头说道：「老夫也是这么看的！不过现在幸亏定国公这些人还没死，若是他们死了，只怕这武宁候就势大难治了！」

    张元峰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是依旧要小心的！这些勋贵们素来同气连枝，那些人给他让路也未可知啊！」

    胡之誉恨恨的说道：「这刘昊嘉怎么就这么难对付？」

    随后他就点着名字把刘昊嘉骂了一顿，表现出来的原因只是因为刘昊嘉挡了他的财路。等他数落完了后说道：「真是不知道内阁那些人怎么就放任刘昊嘉这等武人闹出这种事情来！张贤弟，令族兄就看着他在朝堂上跳来跳去，没有任何反应？」

    张元峰摇头叹息说道：「怎么可能没有反应！我辈读书人费了多少事才把这些武人压下去，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再窜起来？只是这武宁候狡猾的很，他不是捏着律书便是念着祖制，还有今上的庇护，所以一时也是拿不下他！不过想来阁老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胡之誉冷笑说道：「老夫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朝廷的诸公敢不敢用了？」

    张元峰惊奇的说道：「什么办法？」

    胡之誉抿着嘴唇沉声说道：「巡边！」

    所谓巡边就是大明派出军队沿着边墙巡逻，驱赶靠近边墙的部落。在***和边墙之间形成一个真空的隔离带。

    在大明初期的时候，经常去打草谷的还真是大明的军队！而且经常去草原上抢夺牛羊，甚至放火焚烧草场。可是随着大明的国力逐渐衰退下来，巡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等到了嘉靖年间的时候，这种军事活动几乎已经完全停止了。而且那时候的巡边更像是镀金行动，成了专门给那些有门路的勋贵武官们升职的活动！他们只要在边墙外面晃一晃，回来就能加官进爵！如果是有胆子壮的，遇到小部落砍上几十个首级回来说不定还能封爵！

    等到张居正接任首辅的时候，为了不让边疆影响国内的改革，他刻意将戚继光安排到了边北部边境，于是又重新开始了巡边。这其中虽然还有其他因素，但戚继光的到来确实稳定了边境的形式。

    而胡之誉让刘昊嘉去巡边，绝对不会是给他升官发财的机会，唯一的可能就是再巡边的路上把他干掉！而调动边军干掉刘昊嘉绝对瞒不住，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借助***的手！而他找到自己头上，就是知道自家和塞外的***有联系，想让自己出力！

    不过张元峰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反而说道：「社首，你如何就对刘昊嘉有这般泼天般的仇恨？」

    胡之誉长叹一声说道：「开始的时候老夫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只是恨他几次坏了我的事，然后又挡了我们的财路，所以这才要下手对付他。可是现在已经不是这回事了！现在他处处针对我们梅花社，一直在追查我们，如果老夫不提前下手的话，怕有一天会死在他手上！」

    张元峰闻言摇摇头说道：「社首恐怕是多虑了吧？」

    胡之誉说道：「这可不是老夫多虑，而是这刘昊嘉必须得死！难道你没发现吗？现在已经开始有文官在向他靠拢了！虽然品级比较低，但这个现象很可怕！难道我们要回到五代十国的时候，让我等文臣受武夫的摆弄不成？」

    张元峰闻言沉默不语，他理解胡之誉说的文武之争。毕竟天下的利益就这么多，一方人掌握都吃不够，又怎么可能愿意让人分享，只是他觉得刘昊嘉还威胁不到文官的地位，毕竟他只是一个人，再有能力折腾下去又能怎样？

    而且其他勋贵一个个脑满肠肥，直看眼前利益，不可能听他的指

    挥。再等几年，等刘昊嘉折腾累了，或是被醇酒美人腐蚀的心志，事情就会又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

    而胡之誉见张元峰沉默不语就直接说道：「这件事情老夫会一力推动，到时候还请张贤弟的在令族兄面前说几句话，让他顺水推舟也就可以了。」

    张元峰缓缓说道：「这么说来，社首在边墙外有熟识的蒙古部落了？」

    胡之誉知道张元峰的意思，张家在山西经营的日久，和塞外联系很深，早就将塞外的商路视作自家的禁忌，听说有人能和塞外联系自然要多问一句。所以他真诚的说道：「有个部落倒是能说上话，不过做这种事情还不够，需要重金买通！」

    张元峰听他这么说满意了，想了想说道：「如果武宁候出去巡边的话，以个部落的人伏击他恐怕不够！」

    胡之誉立刻拱手说道：「还请张贤弟出力，为国朝除此大害！而且此事过后，这个部落就交给张贤弟亲自掌握！」

    张元峰闻言立刻笑了，然后说道：「这个倒是不难，只是我想知道社首真正的目的！」

    胡之誉说道：「老夫能有什么真正目的，不过是为国锄女干罢了！像他这种人为了个人的功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天知道他哪一天会不会在边墙外面捣乱，这太平日子就一去不返了！」

    张元峰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着说道：「社首，你若是这么说可就是小觑在下了！」

    胡之誉定定的看了张元峰半晌之后突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道：「看来果然瞒不过贤弟呀！」

    而张元峰则拱拱手说道：「还请社首指教一下，为什么死盯着武宁候不放？」

    胡之誉拍拍大腿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然是还是为了银子喽！」

    说完他就给张元峰讲起了其中的原因。原来在最早的时候，胡之誉就准备向天津下手，因为他发现天津这个宝地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可是他在天津布置的人全被刘昊嘉借着河帮之乱全部拿下，陆续安插上了不少自己人，让天津水泼不进，根本无从下手！

 0699想要暗算

    所以他干脆借助自己的优势去联系那些原来的海盗，现在的海商们。梅花社其中多有江南籍的官员，而这些官员之间多有往来，对于那些向海外卖货的士绅们自然是也有联络的。

    而那些士绅们自然和海商们有着密切的关联，所以胡之誉一步一步的联系上了不少海商。他本想是通过这些海商给刘昊嘉添些乱子，顺便发点财，可是他却发现这些海商们早已经被人统合起来，已经出现了一个类似五峰船主一样的海盗王！

    而且这个海盗王还不像五峰船主那样张扬，十分的低调！低调到世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海商们已经被统合起来了！

    而且这些海盗们被统合起来之后，有了粮食，药品甚至兵器，火药的来源，对岸上的依赖性大大降低，现在那些士绅们已经控制不住他们了！而且胡之誉探知那个海盗王似乎是和武宁候关系颇为亲近，对他俯首帖耳，这样就更让他难以下手！看書菈

    就在胡之誉准备收手的时候，突然传来刘昊嘉要远征倭国的消息，这让他觉得似乎看到了机会！于是他就耐心等待着倭国消息的传来！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刘昊嘉远征倭国不仅没有失败，反而带着大笔的钱财回来，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挫败！但是这也让他看明白的一件事，海外真的有大利润！

    这时他突然想到，如果真的能将这些海商掌握在手中的话，他岂不就是海上的无冕之王？所以他反复推算，发现只要将刘昊嘉弄死就会坏了海商的根基，他再使用拉拢分化之法，这些海盗们就会为他所用！

    而且刘昊嘉还给他提供了一条向外拓展利润的新思路，就是利用这些海盗出去抢掠，自己坐地分赃岂不是更能大发其财？所以他才想到了推动刘昊嘉出去巡边，然后用蒙古人伏击他的方式把他干掉！

    张元峰听完胡之誉的谋划两眼放光，这才确定胡之誉说了实话！而且他也被刘昊嘉摆出的银山惊到了，看来这天下来钱最快的还是抢掠！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说道：「为国锄女干的事情在下义不容辞！」

    胡之誉微笑着说道：「如果张家能够参与进来自然是更有把握了，毕竟你们张家对边墙外面更熟悉一些。」

    可是张元峰却板着脸说道：「社首，在下说的是在下自己要参与进去！」

    胡之誉听了这话一愣，然后就微笑起来，说道：「也好，只是不知张贤弟不依靠张家的话还能说动几个部落？」

    胡之誉对张元峰突如其来的想法一点儿都不感到奇怪！要知道现在的大明是一个宗族社会，族长几乎是掌管的家族中一切的存在！张元峰虽然在张家大权在握，看起来风光无比，但是说穿了他也只不过是张四维手下的一个大掌柜而已！只不过这个大掌柜有点儿股份，能多少分点儿钱！

    如今他看到了自己做东家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抓住！而且胡之誉相信张元峰掌握张家的生意这么多年，私下里肯定是有些积蓄和人手的！哪怕不够的话，他稍微借一下张家的名义也足够达成所愿！

    果然只听张元峰说道：「社首放心，在下说动两个部落动手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不知社首能联系上哪个部落，我们需要居中协调一下！」

    两个人达成协议之后就推敲起大致的计划来。初步计划是胡之誉安排人推动刘昊嘉去巡边。想来朝廷里有不少人都看他不顺眼，不如把他打发到边墙外面去，至少图个眼不见为净！如果是在边墙外面有个闪失那就更好了！所以两个人很快就达成了协议，并敲定了计划。

    十几天后，就在银山的风波还在百姓当中口口相传的时候，兵部的一个郎中上了一个奏本，询问内阁今年是否布置巡边的任务？如果有布置的话，他建议武安军出边墙。理由是武安军新成军不久，士兵毫无经验，需要加以锤炼！

    这本奏本按照各种程序波澜不惊的一步步向上走，凡是接触到奏本的人都毫不犹豫的通过。等奏本传到内阁就自然而然的转到了张四维手中。他本可以直接批了的，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总要和张居正打个招呼。

    所以他拿着奏本走到张居正身边说道：「首辅，您看这份奏本。」

    张居正放下笔接过奏本来看，看完之后他扭头深深的看了张四维一眼会后才说道：「奏本里说的也有些道理，这种新成军的队伍总要捶打一些。反正边墙外面安静已久，出去转一圈也是也可以的，你就直接批了吧！」

    张四维说道：「首辅，那这次多少人出去为宜？」

    张居正想想说道：「据说武安军已有万人之多，可是巡边也用不了那许多人，就派出去三千人即可！现在库服虽然有了些积蓄，但还不是靡费的时候。」

    张四维点头答应下来，然后直接回到座位做了批示，并将奏本转了出去。等奏本到了内书房，冯保这里也是顺利的披红。这事情就算定下了！

    说起来那冯保对刘昊嘉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因为自从刘昊嘉和万历帝拉上关系后，万历帝已经许久没有召唤他了！别就是需要有事情问他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很好，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失宠了！所以他现在没办法对付刘昊嘉，哪怕恶心他一下也好！

    等到张嘉听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来不及驳回了，他急忙给天津送信，让刘昊嘉知道这件事情。

    而刘昊嘉收到消息也很惊讶，他完全没想到巡边的事情会落到他头上！不过惊讶之后就是高兴了，因为他也觉得自家的士兵需要锤炼一下！而且巡边这种没什么风险的事情刚好让没有经验的士兵们受到锻炼。

    所以他给张嘉回了一封信，表示愿意接受命令之后就开始将自己的队伍重新编组。将经过战事的一千余名士兵打散了分配在各个营地当中。相信传递经验这些士兵是足够了。

 0700巡边

    刘昊嘉没有把这次巡边当做儿戏，相反他还相当重视。他积极的筹备辎重，准备在行军的路上来几次大规模的演习。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后他就开始了准备。

    他清点了士兵之后还准备了大量的车马，尤其是刚刚是做出来的全钢制火炮就带了30门，另外青铜火炮带了50门。能将容纳化妆品的炮车也带了不少，至于其他辎重无算！

    所以等到朝廷的旨意到达天津的时候，他的准备工作已经接近完成。很轻松的在规定时间内做好了全部准备。

    等到出发那一日，天津差不多半城的人都倾巢而出来观看武安军出发。毕竟大部分武安军的士兵都是天津子弟。即便是他们打听到这次巡边没什么危险，也想来送一送。.

    只听三声炮响，然后营门打开。最先冲出来的是两百余名骑兵，不过这些骑兵身上、马上挂的零碎极多，而且都是一人双马！有懂行的人大声喊道：「他们是夜不收！」

    人群听到夜不收的名字就是一阵小小的喧哗。因为都知道夜不收乃是全军精华，大军的耳目，自然是多有赞誉！而这些马上的夜不收听老百姓们的欢呼更是得意，居然直接炫耀起来！

    有人测马狂奔之后突然来个蹬里藏身，从战马左侧滑下马去，居然从右侧又爬了上来！还有人双手抓着马鞍从马上纵身跃下，双脚在左侧刚一沾地就飞身而起，身子越过战马又落向右侧，双足点地之后再跳向左侧，如此循环！更有人双手松开马缰，站起身来从一匹马跳到另一匹马上，然后稳稳当当的踩在马背上！

    百姓们看到这些夜不收如此做派更是大声欢呼，觉得这些人既有此如此精湛的马术，为大军哨探自然是不会出纰漏！而且这些年轻的夜不收听到欢呼之后动作愈发的流畅熟练，直接使出了全身的本事！

    站在点将台上的刘昊嘉虽然看不到具体的情况，但是听到百姓们的欢呼后自然会派人去打听。等收到消息后他笑着说道：「这些夜不收被那些教官教的很好！这次出去看他们的表现，要是表现好，就给那些教官多赏赐些银子！」

    刘仁点头说道：「确实应该多给一些赏赐，好让他们多尽心教授一些人出来。现在的夜不收人数相对于大军来说数量还是有点儿少！」

    正说话间，大队的骑兵涌出营门。这些骑兵大约有五六百骑的样子。组建出这些骑兵已经是倾尽刘昊嘉的全力了！这些骑兵选用的战马虽然没有夜不收的战马那么强健，但也是精挑细选过的！他同北方商贾通商唯一的要求就是提供战马。这才有了这些骑兵！

    看到这些骑兵出门，百姓们的欢呼声暂停了片刻随即又高涨起来。因为这些骑兵虽然没有卖弄马术，但是卖相一点儿也不差！

    锃亮的胸甲顶在胸前，马刀全部出鞘竖在身体右侧。腿旁边还竖着一杆长长骑枪。前面鞍袋里面能明显看出四只短铳的握柄。再加上相对整齐的队伍，立刻引发了天津百姓的极大兴趣！

    全部过去之后就是步兵出场了！先声夺人的是他们的脚步声！甚至他们做到了人还未曾出现在营门的时候，脚步声已经传了出来！

    听到声音的天津民众就知道武安军的主力即将出现，而这些士兵一出现，果然再次引发了民众的欢呼！因为他们的卖相绝对符合天津百姓对一支强军的想象！

    每个士兵穿着紧身的衣服，显得身形挺拔。脚下踩着高过脚腕的短靴，腰间扎的皮带，肩上扛着一只上了刺刀的火铳。背后的行囊全部打成四方形，上面放着水壶口粮袋等物资。

    单看一个士兵并不稀奇，顶多能说他这装备的整齐一些。若是将所有士兵放在一起看就会惊讶的发现，无论是皮带，子弹盒，火铳还是行囊外观完全一致，位置也完全一致，就连他们在走动中摆动的幅度都完全

    一致，这就是真正的一支强军了！

    接连走出几个纵队之后便是炮兵和辎重兵。看到这些士兵出现，天津百姓们的兴趣就减了许多！不仅欢呼声小了很多，甚至有些人已经清清嗓子转身离开了！

    这让炮兵和辎重兵们都感到大为憋气！但是他们也没办法同百姓去争辩他们在军中的地位极高，只能是随着车低头走路。

    等到所有武安军的士兵出行完毕，沿着官道北行之后，营地大门再次关闭。守在墙上的士兵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同伴们远去。而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枯燥的练习。

    大部队在官道上向前行进速度绝对不慢，而前面的夜不收已经按照规定源源不断的将各种消息传回来，虽然传回来的都是「平安」或者是「无异常」，但这至少是照足了规矩做的。

    而前面负责开路的骑兵则驱赶道路上的人给大军让出一条路，后面跟随的军队就如同一条长龙一般滚滚向前，无可阻挡！

    因为得到了万历帝的特许，大军行至京师可以擦着京师而过。到时候万历帝将在城楼上观看军威。在靠近京师的当晚刘昊嘉宣布消息之后，全军都是欢声雷动，都想在皇帝面前展示一番，所以一个个大早晨起来就整理军服，擦拭皮靴，安置武器。

    等到大军起行，果然按照时间在京师城楼下绕城而过。只不过让士兵们感觉丧气的是为了以防万一，城门是关着的。不过城楼之上有龙旗树立，伞盖之下有一个穿黄袍的人站在城楼上向他们看来。

    士兵们知道这必是万历帝亲临，于是更加卖力！那些夜不收更是将压箱底的本事都使得出来，看得城墙上的人和城下的百姓一阵阵的欢呼！

    万历帝看到武安军无论马队还是步兵方阵行走起来就如同移动的森林一般，十分的惊讶！再想到这是他手下的兵马更是心情激动，连连点头！

 0701京师耀武

    那些不懂军事的文官武将看着城楼下几百米处的军队如此雄壮，一个个脸上变色！懂得武事的大臣就是心中震动！再联想到京师城中还有一千余人这样的队伍，就更是脊背发凉！

    尤其是掌握京营的几个不由自主的将自己麾下的兵马与武安军做了个比较，直接让他们心头发虚！他们立刻明白一件事，光是下面的三千余兵马打京营的三四万人恐怕也只是费些力气！

    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京营里拉出三万人来，去掉吃空饷的大概就剩下两万不到而已。而这一万多人里大部分也是从不操练，都当着家仆用。干活都是一把好手，上阵厮杀就是送死！

    还有，武库里面兵器不修，甲仗不齐，就连火药都因为存放时间过长失效了。整个京营里面能打的也就是各个军将的家丁！可是这些家丁加起来又能有多少？所以根本比不得！

    至于城墙上的阁老们看到这场面都是面沉似水！因为他们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这武宁候有治军之能，如今只拿出三千余人来便已经如此，而武安军已经有以万余人！再加上他掌握的海军还有两三万人，这等强军却没有控制在内阁手中，让他们心里格外的不舒服！而且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一幕就是勋贵崛起的信号！

    于是就在万历帝兴高采烈的时候，张居正捻着胡须低声说道：「只知道武宁候有治军之能，却没想到他麾下兵马如此兵强马壮，可若不是这次巡边，朝廷德不知道在京畿还有这支雄兵！」

    张四维目光闪动，也跟着说道：「是啊，而且他们虽然领着朝廷的粮饷，但却受武宁候的补贴，这似乎是有点儿坏规矩！」

    至于申时行等人自然也似乎是无意间说出了许多评论的话来。表面上看起来似乎都是感慨，就是兵马如此雄壮之类。暗地里却是在影射这支兵马不受朝廷指挥。

    几位阁老站的离万历帝很近，他们谈论的话语自然会飘到万历帝耳中。而张嘉看着万历帝虽然身体不动不摇，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但是熟悉他的张嘉却知道此时万历帝的心情并不好！

    他偷眼瞥了一眼刚刚低声谈论完，好像没有没做任何事一般的几个阁老，也不敢多言，只能在心中腹诽他们几句。然后小心伺候着万历帝，但是一腔的欣喜都化作乌有！

    刘昊嘉率领队伍离开京师后，京师当中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支兵马！而且都有意无意的拿京营作为比较，所有人都说这支万余人的兵马打散几万人的京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说的如同天兵天将一般！

    监视首级市井间的言论本身就是锦衣卫的职责，而这些消息自然而然的就被送到万历帝的案头。万历帝看过之后没有说什么，只说这几日刘守有勤勉多了，有些锦衣亲军的样子了！

    由于京师本就离边墙并不远，所以刘昊嘉很快就靠近了边墙，就把京师里面的事情抛的远远的，根本不知道京师里为他的事情早已经众说纷纭，乱成一团！

    这天下午时分，大队人马已经赶到蓟州镇，这里将是他出关的地方。他要从慕田峪出边墙，再草原上行走，从大同镇回到大明境内。巡边的路线是以前早就踩出来的，所以安全性还是极高的。

    等刘昊嘉赶到慕田峪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关门前等候。这个人姓李，名叫李再川，也是勋贵体系当中的一员。而且他借着刘昊嘉的光还在天津开了一个铺面，他付给租金的主要物资就是战马。

    李再川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低等武官，但是敢打敢拼，所以被成国公相中收入门下。而李再川也争气，居然连着两次击败来打草谷的***，累计斩下了三十余颗首级，于是在成国公的帮忙下得了个总兵的职位。

    不过可惜的是，功成名就之后李再川也不想再打拼了，他现在一心就想着多给子孙留点儿钱

    财，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卖力气的帮刘昊嘉搜罗战马，所以他们两个人虽然没照过面，但也算是神交已久。

    刘昊嘉见有人带着人在城门口前站着，估摸着就是李再川，于是远远的就下了马快步嗯走上前去拱手说道：「可是李总兵当面？」

    李再川也急忙迎上来拱手说道：「在下李再川，见过侯爷！」

    两个人见过一番礼之后都觉得亲热了许多，李再川感激刘昊嘉给了他一条财路，而刘昊嘉感谢他帮助搜罗战马，所以两个人一路上携手前行倒是相谈甚欢！

    进城之后李再川直接安排刘昊嘉先去沐浴更衣，然后摆下一桌酒宴给他接风洗尘。席间两个人推杯换盏很是快活，而且在两个人都有结交意愿的情况下，两个人很快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借此机会刘昊嘉仔细了解了边墙外的情况，而李再川自然是知无不言，毕竟巡边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风险，而且刘昊嘉还是个实权侯爵，当今天子的红人，自然值得他巴结！最后还半卖半送的给了刘浩家一批粮食，而刘昊嘉自然是领下这个人情。

    第二日一大早刘昊嘉就带人出关出了，李再川自然是依依不舍的相送。等出了关墙两人告别之后，刘昊嘉摇头叹息说道：「都说边墙被***压的抬不起头来，这主将一身富家翁的打扮，哪里有丝毫作战的心思！」

    刘仁说道：「不仅如此，他手下的那些家丁也都疏于操练了！他们虽然看起来身高体壮，但是动作迟缓，全然没有家丁的样子。」

    刘昊嘉扭头对郭占奎说道：「昨天让你们把弟兄散开去看士兵们的情况，到都看到什么了？」

    郭占魁冷笑说道：「他娘的糟透了！咱们的兄弟回来说军营里面房屋老旧，污水横流，士兵一个个面带菜色！稍一打听就知道是粮饷短缺！至于空饷就更不用说了，下面的人估算了一下子，至少两成以上！」

 0702边墙的状况

    随后他就把昨天下面兄弟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报了一番。刘昊嘉听了也是连连摇头！他知道边关的日子不太好，但也没想到已经是这个样子！

    从各种消息的反馈来说，粮饷从来就没给足过。每年大约能给七个月的粮饷，而且军官层层扒皮，真正落到士兵手中的大约也就是六成或是七成。在这种情况下大明还能守住边墙，只能说***那边也是烂的厉害！

    随后刘昊嘉又问了当地的粮价，结果比起京师来差不多高了四成！就是这样还是有价无市，就连边民能吃上饱饭的也不多！这让刘昊嘉有点同情边军了！

    但是他可是知道就在万历朝的时候后金开始兴起，然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如果自己能够保证边军的粮饷，那是不是能在早期就遏制住后金的发展了？

    想到这里他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自己的脑海。对于这个问题他还有一定时间来解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巡边。

    等大队人马离开边墙有一定距离，城楼已经变成天边的一个小点的时候，刘昊嘉下令将夜不收散出去，再安排骑兵在两翼护卫。还分出一部分步兵去队尾，将辎重和火炮夹在队伍中心。

    命令传下去之后，原本的一字长蛇阵顿时散开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整支队伍也逐渐有了一丝杀气，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前往沙场一样！

    在队伍的最前端，原本板着脸的几个夜不收老卒听到刘昊嘉的命令，终于让他们僵硬的脸变得松泛起来！在他们看来，刘昊嘉下的这个命令稍微有点早，但是赶早可比晚好！也许就是那么一袋烟的功夫就要了全军的命去！

    随后其中一个老卒们一轮马鞭子，在空中抽了个响，然后大声喊道：「小的们，撒欢去喽！」

    说完他自己率先策马向前狂奔而去，而其他的几个老夜不收相视一笑也各自向其他方向散开。其他年轻的夜不收则欢呼着跟随自己的教官打马而去！他们是大军的眼睛，自然要先行出发！

    而且这些教官们也没有单纯的策马奔跑，而是时不时的停下来将年轻的夜不收聚拢起来，告诉他们这个印子是什么动物的脚印，这个窟窿是哪个动物打的？这样的粪便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以往口头教授的东西如今出现在现实当中，让这些夜不收进步的飞快！

    同时步兵们也开始逐渐适应了草原的行进，由磕磕绊绊变得流畅起来。而且刘昊嘉还教授他们打上绑腿，这是有效降低长途行军疲劳的办法。刘昊嘉之所以给他们准备的都是短靴，就是为了方便日后打绑腿。

    至于火炮和辎重的人则吃了不少苦头！茫茫的草原上看起来一片平坦，但也存在着不少沟沟坎坎。甚至还有不少獭子洞，老鼠洞，一旦碾上去塌陷了，沉重的车轮就会陷在里面，把他们推出来也是个***烦！

    好在刘昊嘉有先见之明，他辎重车辆和炮车的车轱辘全部加宽了一倍，这样行军重量虽然提高了一点，但是不容易陷进草地里，行军的速度反而大大加快了！

    等行进到傍晚时分，太阳还老高的时候夜不收传来消息，说在前方发现了一个适合宿营的地点。刘昊嘉立刻指挥暴民赶去，赶到地方之后就下令士兵们开始搭建营地。而且刘昊嘉搭建的营地还都是完全按照兵书上的要求修筑的。

    士兵们听说马上要宿营，就兴高采烈的伐木，挖土。看着干得热火朝天的士兵们，刘昊嘉心中感叹，幸亏自己是从打鼓另开张的招了一批新兵，那些游民和军余都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活路，所以他的每个命令都被严格执行了！

    要是有一大批老兵油子混在队伍当中，恐怕此时怪话牢骚就该满天飞了！在他们看来，一场仪式性的活动哪用得着这么认真！而且用不了多久新兵都会被他们带坏！所以刘昊嘉就更加坚定了以后招人一定

    要找淳朴农家弟子的想法。

    等到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营地已经修建完成，火头军那里传来了敲大勺的声音，这证明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兴高采烈的士兵们开始排队吃饭，走了一天，他们已经又累又饿了。

    刘昊嘉巡视一圈之后看见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整个营地井井有条，也就回到自己的大帐之中简单的吃了一顿饭，还和刘仁几个人商议了一下晚上值夜的顺序，然后就拿起兵书仔细研读。

    刘昊嘉知道自己并没有指挥冷兵器时代军队的能力，所以他现在抓紧时间，如饥似渴的吸收每一点知识。

    等他看了一阵子书，外面的想起了悠扬的熄灯号声。听到好生，刘昊嘉就合上兵书，叫上自己的家丁开始巡营。

    他很耐心的在营地里一处处的走动，按照操典的要求仔细的检查每一个部门，位置。等他转完一圈回到大帐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树梢了。这时他才吹灭蜡烛上床睡去。

    这是他在大军中唯一得到的优待，那就是有一张折叠的木床和一张折叠的桌子。ap.

    第二天不等天亮，刘昊嘉已经起身穿好了衣服开始巡营。等他转到营地马厩附近的时候起床号刚开始吹响！随后整个营地就如同一个醒来的巨兽一般开始活动起来。

    士兵们纷纷从帐篷里涌出来，每个人都会领到一杯水用于洗漱。然后会按照各自的队伍吃饭。等到天亮的时候士兵们已经吃完了早餐，刚好可以拆解营地，重新打包出发。

    就这样，刘昊嘉坚持着每天都按照这个流程进行，士兵们对技能掌握的也越发熟练。而且他还在路上进行了两次演习，专门演练队伍遭到突袭时如何反应？

    两次演习结束之后，士兵们已经从开始时的惊慌失措变得熟知自己的站位，等到这批人回到边墙内的时候就会成为真正的战士了，就可以对新兵进行传帮带了！

 0703鞑子来了

    在刘昊嘉行进的过程当中，他还遇到了两个半的小部落。其中有两个小部落警觉性太差，直到大军接近了才匆匆忙忙收起毡帐，赶着牛羊向草原方向奔逃，狼狈的很！

    刘昊嘉并没有让人追赶，不过夜不收那些教官的带领下，去两个部落各勒索了十只羊和两头牛，给下面小的们开了荤，然后就放他们离去了。

    另外半个部落是有一个小部落非常机灵，夜不收刚露头就被他们发现了，然后就卷起家当逃跑了！就连夜不收都没能兜住他们的尾巴，所以只能算半个。

    对于这样的小部落刘昊嘉并没有追杀的打算，因为他们实在太穷，太可怜了，连青壮都不多，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就是他想要军功也不至于在老弱妇孺身上下手。

    草原看起来很安静祥和，但是实际上内里的生存条件残酷无比！真正的好草场全在那些大部落的掌握中，其他很多小部落都依附着他们生存。还有一些流浪部落根本就没有草场，他们就在大部落和小部落的夹缝中生存。

    刘昊嘉发现的三个小部落就是属于这种流浪部落，他们根本就没有草场，只能冒险在明军和***中间的无人区里静悄悄的生活。无论是遇到其他部落的兼并，还是明军找麻烦，甚至是一场白灾，这些小部落就会顷刻消失在草原上！

    所以草原上的人彪悍无畏是因为他们时刻面对的死亡，他们不得不彪悍起来！不然狼灾，白灾，风灾，旱灾，战争等等任何一个因素都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种严苛的环境也催生起了很多奇怪的规矩，比如说兄终弟及。兄终弟及的意思就是说哥哥死了，弟弟就把嫂子娶回家中。

    这种行为在汉人看来是有悖人伦的表现，但是实际上这在草原当中是一种慈悲的做法！因为在这种严苛的生活条件下，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庭，那些女人孩子根本就存活不下来，她们带着孩子嫁人才能活下来！所以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地看起来奇怪的规矩都是由他们当地特殊的环境造成的。

    就这样，刘昊嘉带着士兵在大草原上悠悠荡荡的前进，每隔几天就搞一次演习，中间甚至还搞了一次实弹训练，目标就是夜不收驱赶来的一群黄羊！

    在密集的火铳和火炮打击下，这群倒霉的黄羊肢体破碎，死伤无算！最后一群上千只的黄羊群只跑出去几十只！这还是刘昊嘉有好生之德，没打算把他们打绝种，要不然一只都跑不出去！

    打完黄羊之后刘昊嘉下令士兵们收拾战场，所杀掉的黄羊给士兵们加餐！士兵们听令后当然是欢声雷动，可是收拾黄羊的时候就一个个都苦着脸！因为不少被火炮打中的黄羊根本就是一摊碎肉，收拾都没法收拾！

    也就是被火铳打中的黄羊还算是有个囫囵尸体，可是这里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得把铅弹挖出来，要不然这肉没法吃！不过为了吃到新鲜肉，士兵们还是咬着牙将黄羊的尸体收拾干净，去皮去毛好好吃了两顿！

    不过就在士兵们整理收拾黄羊的时候，天上已经有秃鹫在盘旋，甚至在战场边缘已经有狼群在探头探脑的窥视！只不过碍于人太多他们才没有冲过来。等到士兵们一撤离战场，大大小小的食腐动物和禽类就将战场彻底覆盖了，想来战场上留下的那些碎肉已经足够他们饱餐一顿了。

    刘浩家就这样带领大队人马边走边练，终于靠近了大同镇。他掐算了一下时间，估计再有个十天左右就能靠近张家口，等到了张家口，这巡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不过他不打算向士兵们宣布这个消息，因为他希望士兵们能够保持警觉，一直到最后。

    这天夜里士兵们照样扎下营盘之后，刘昊嘉像往常一样巡视营盘，出晚餐，然后准备休息。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远处还有一只大部队在靠近！

    这支队伍全部都是蒙古人组成的，而且全是青壮，甚至不少人身上还穿着统一的皮甲，一看就知道这是由正规部队和蒙古牧民组成的队伍。

    在队伍当中有三个人正并骑而行，一看就是这支部队的首领。他们三个人都留着传统的蒙古发式，也就是都剃得光溜溜的头皮，只留下两侧的两撮头发。.

    这不是蒙古人喜欢奇装异服，也同样是现实所迫！因为蒙古人从水草而居，始终处于缺水状态，所以洗澡的时候就非常少。这样就容易滋生寄生虫，所以把毛发剪到最少的程度就能最大限度降低寄生虫的侵害，不容易染病。

    其实不光蒙古人是这样，那些缺水，无法经常洗澡的部落都会剃成个光头。比如说我大清的金钱鼠尾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通古斯野人世代生活在老林子里头，一年下来能有几次洗澡的时候是数的清的，所以只有这样才不容易生病。要不然依靠当时的医疗条件，一旦发生传染病，一个部落都能完蛋！

    三个人都是部落的首领，当中左侧那个人耳朵上挂着两个大金环，他叫巴虎奈，中间那个人长得更粗壮一些，这人名叫哈齐。右侧的那个人你比起其他两个人来说瘦弱很多，此人名叫安斯格。

    三个人信马由缰的往前走，同时也在聊着今天晚上突袭刘昊嘉的事情。这三个人就是胡之誉和张元峰请来的，他们今天晚上就要突袭刘昊嘉的营地，争取斩杀刘昊嘉。

    三个人虽然都是部落的头领，但是明显是以中间的哈齐为首，因为其他两个部落驻地离这里比较远，所以他们派人过来就只能驻扎在哈齐的部落里面，而哈齐提供给他们牛羊粮食，而且这些物资都要在战利品里面获得补偿，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获得了领导权！

    这时就听见哈奇说道：「你们都听见刚才的回报了，他们的夜不收已经撤回去了，看来是准备扎营了。」

 0704准备动手

    巴虎奈说道：「这些明人的夜不收实在是太稚嫩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被我们的人坠住了！长生天在上，这草原还是属于我们草原汉子的！」.

    三个人哈哈笑了一阵后安斯格却说道：「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们也不能大意！那些夜不收动作很有章法，看来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安斯格和另外两个人相比身材明显瘦弱了很多，不过眼睛却比他们两个明亮了不少，看得出来，他瘦下去的部分全部转移到了脑筋上面。

    哈奇点头说道：「安斯格兄弟说的不错！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们都是未经过风雨的雏鹰，比不得上我们草原上的雄鹰！但是只怕他们过不了今晚，也成为不了雄鹰了！」

    一说到这个话题，三个人的眼中明显都露出了几分贪婪的神色！因为胡之誉和张元峰许给他们的并不是金银，而是每个部落两百副铁甲！

    金银在草原上可没有羊羔有用，但是铁甲就不同了！这两百副铁甲拿到部落里面拆开后稍加改造就可以武装四五百人，有了这些穿着铁甲的士兵他们就能向其他部落开战，吞并其他部落啊的人口，牛羊和草场，会让他们的部落变得更加壮大！

    所以哈奇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胡子，恶狠狠的说道：「为了部落的未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杀死这个明国的侯爷！」

    巴虎奈也用力的点头说道：「没错！只要杀死他，那些明国人承诺给我们的东西会让部落很快变得强大起来，我们就会有更多的人口，牛羊和草场！」

    安斯格也是同样用力的点头，不过他还是很惋惜的说道：「杀掉这个明国侯爷以后我们就得提前离开现在的草场。尤其是你，哈奇大哥，你距离明国的边境最近，明国人一定会最先怀疑到你身上的！」

    哈奇冷笑着说道：「那又能怎么样？他们能找到我们的部落吗？这草原上可不是汉人能够往来的地方，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杀死所有的敌人！」

    安斯格说道：「按照汉人的话说就是小心无大错，我看还是提前撤离的好！」

    巴虎奈也说道：「是啊，哈奇大哥，安斯格兄弟说的没错，还是小心点好！」

    听到两个人都劝他，哈奇就点头说道：「放心吧，这次得手之后我们就会往北迁，避过明人的报复！只要我们拖到冬季，那些明人就不会来到草原上，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说道：「两位兄弟，我们今晚动手的时候是大家合兵在一起，还是分三个方向杀过去？」

    巴虎奈和安斯格闻言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分开杀进去！」

    哈奇闻言在心中冷笑一声，但他还是答应下来。他也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说分三个方向各自动手，因为除了200副铁甲以外，哪个部落的人先拿到了刘昊嘉的人头，胡之誉就会额外给他们两百把钢刀！

    为了这两百把钢刀他们自然不想着合兵一处，免得弄不清楚是谁拿到了刘昊嘉的人头。而且两百把钢刀足够他们相互翻脸了，所以还是不要弄出说不清的结果为好。

    这时有一个穿着皮甲的骑兵快速跑过来，安斯格仔细看看就说道：「原来是我们的小鹰回来了，他一定会带给我们好消息！」

    哈奇闻言则揉搓着胡须微笑不语，因为跑过来的人正是他的儿子思根楠。他快速的接近他们三个人，而且根本就没有减速的意思，直到靠近他们三个人近前的时候，他才让战马画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等到了他们三个人身边的时候战马的速度已经降低了，他一拉缰绳，战马前蹄扬起并做了一个快速的转身，直接停在了三个人的侧面！

    安斯格和巴虎奈两个人都笑着夸奖思根楠的骑术好，给足了哈奇的面子。而思根楠停住战马后

    听到两个人的赞扬很有些得意，不过他还是依照蒙古人的规矩给他父亲三个人见了礼。

    这时候哈奇说道：「我的孩子，你回来这么快，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思根楠速度：「父亲，我们没看到明人的大部队，但是他们的夜不收却停下了脚步。我绕着圈子把咱们的人都问了一遍，发现这些夜不收停下的位置大致是个弧形，如果把他们的位置延长了的话就是一个圆形，那么他们的大部队肯定在圆形的中间！」

    三个人闻言精神一振，哈奇立刻说道：「你估计他们的队伍会在哪个位置？」

    思根楠立刻说一个位置，而哈奇听了则是一副了然的样子。这就是草原人熟悉地形的原因了。外人看起草原来都是一片平平展展没什么区别的样子，可是落在草原人的眼中地标就随处可见。所以思根楠一说哈奇就明白了明军所在的位置了。

    他想了想说道：「传令下去，让儿郎们再放慢点速度，我们在天黑的时候摸过去，就可以在凌晨的时间到达。那时候明人正是睡得最沉的时候，我们突然杀进去就能获胜了！」

    巴虎奈急忙速度：「哈奇大哥，那你可得给我们派几个好向导，这片的地形我们并不熟悉。」

    哈奇速度：「放心吧，我的兄弟们，我会给你们派出部落里最好的猎人，保证你们能够安然摸到他们身边。」

    安斯格速度：「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摸掉他们外面放哨的夜不收，不能给他们报信的机会！」

    哈奇转头看向思根楠说道：「他们夜不收放哨的位置你都记下了吗？」

    思根楠得意的速度：「放心吧，父亲，那些明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盯住了，所以他们的位置都很显眼。只要我们夜里摸上去，一定能悄悄的杀掉他们！」

    安斯格笑着点头说道：「哈奇大哥，你这是后继有人呐！思根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比你还伟大的头人！」

    哈奇自豪的说道：「我的兄弟，就像你说的，小鹰想要长成雄鹰还要多经历几次风雨，先看看他今天晚上的表现吧！」

 0705结拜

    思根楠这时却大声说道：「父亲，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亲手斩下那个明国侯爵的头！」

    他的话引发了三个人的一阵大笑，在他们的笑声中充满了草原人的自豪和对汉人的蔑视。

    随后哈奇打发走了思根楠，三个人又开始商议这次作战的事情。草原人的作战很简单，所以他们三言两语就把计划定了下来。最后安斯格眯着眼睛速度：「这次我们拿到了明人的酬劳之后，我们三个部落的实力都会有巨大的增长，那么我们就不能再放过我们相邻的部落了！我有个想法，哈奇大哥，我们两个部落之间还夹着柰兹部落，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出兵吞掉他们怎么样？」

    不等哈奇说话，巴虎奈已经速度：「长生天呐，这是真是个好主意！你们两个吞并了柰兹部落之后，你们两个就可以出兵帮我把我们中间的那两个部落铲除掉。这样我们三个人的草场就连接在一起了！」

    安斯格见哈奇不说话，他又抛出来一个诱惑速度：「如果我们三个部落草场接连接到一起了，我们不如就结盟，共同向周边扩张！我们三个的部落的力量合在一起会更强大！」

    哈奇这时重重的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而且我觉得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三个结为安答，让长生天见证我们的情谊！」

    其他两个人自然是乐意答应这件事情，御史三个人下马祭拜了长生天，在长生天的见证下结为了安答！因为哈奇的部落比他们两个人的部落都要强大，而且他的年龄也比较大，所以哈奇顺利的做了大哥。

    等三个人对着长生天履行完仪式，三个人都激动非常，仿佛看到了部落遥远的未来！但同时三个人也都知道所谓的安答也是毫无约束力的！一旦有哪个部落衰落下去，其他的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

    当年成吉思汗的有多少个安答，最后他们都去哪里了？尤其他最好的安答扎木合又是如何死去的？这就是每个人的生活，盟约比不过羊羔！

    随后三个部落组成的队伍缓缓前进，走了没多久天就要黑了下来了。他们也停住脚步准备吃他们的晚饭，

    队伍停下来后士兵们最先干的事是把战马的马鞍解下来，然后选一块地方让战马吃草。对这些骑兵来说，战马就是他们的第二条命，所以必须得好好对待。

    而他们的战马也不负他们的期望，这种蒙古特产的乌云沁珠马力量大，耐力足，耐粗食，什么样的草料都吃的进去，而且还不易生病！可以这么说，这些蒙古马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头比西方的马要小一点！除了这一点以外简直是完美无缺，这也是大自然选择的结果，也是蒙古骑兵征讨四方的依仗！

    战马开始吃草，士兵们也就要吃饭了。不过由于要进行偷袭作战，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生火，而是直接吃自己带来的东西。

    这些蒙古人吃什么的都有，不过主要还是以肉干，肉松为主，再辅以一部分奶干。至于饮水，有人直接喝带来的水，有的人就直接挤出马奶来饮用。

    那些风干的肉干很硬，并不好吃。但是这些蒙古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粗粝的饮食，他们吃了反而很涨精神和力气！这也是当年他们征服天下的法宝之一！尤其是蒙古人的肉松，简直是行军打仗必备的好东西！

    每个人杀完牛之后会把牛尿泡清洗干净，制作成一个很大的革囊。然后会把牛肉切成条风干，之后再用木锤一点一点的把肉条捶成肉松！一头牛捶出来的肉松刚好能装满一个尿泡做成的革囊！

    这些肉松遇水则发，只要吃一把肉松，再喝几口水就能饱腹，足够蒙古人一顿所需。而且他们随时能把母马，母牛下出来的奶制成奶干，这让他们有了充足的食物。虽然不好吃，但是管饱！

    他们在行军的时候还会携带大量的牛羊

    ，这些牛羊在行军的过程之中还会不断的繁衍。而且只要他能打胜仗，就能掠夺出足够的粮食和更多的牛羊。也就是说，在不出现特别大的败仗情况下，他们的后勤根本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这也是他们能征讨四方的原因之一！

    等人和马都吃饱了，这些蒙古骑兵就拉着战马卧下来，自己靠着战马开始休息。很快大部分骑兵就陷入到了沉睡之中。这些蒙古牧民都是天生的战士，因为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战斗！同天斗，同狼斗，同人斗，他们很清楚作战之前要蓄养足够的体力。

    同时他们也知道围猎的纪律，所以别看整个骑兵队伍散开来就是一大片，但却没有多少声音，就连战马也都很安静。此时三个头领也各自躺在草地上睡下，他们唯一得到的优待就是有几张皮子铺在身子下面。看書菈

    等到夜色深沉的时候，三位头领估算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叫醒了身边的人。被叫醒的骑兵们没有一个人发出多余的声音，只是借着月光再叫醒自己身边的人。

    就这样一个传一个，很快整支队伍都清醒起来。就如同黑夜之中苏醒的猛兽，开始活动身体准备捕捉猎物。

    哈奇认真的履行了承诺，派出部落中最好的骑兵给另外两个部落的人带路，整个队伍转换了一下方向之后，从下风头向明军的驻扎地点摸过去。而且在整个过程当中，队伍不用指挥就逐渐分成了三支，如同三支黑色利箭射向对手！

    队伍当中的每一个人都信心满满！在他们看来，那些软弱的汉人根本就不是长江长生天眷顾的勇士的对手，只要他们冲到近前尽情的屠杀就可以了！

    队伍上路之后哈奇望了一下月光，他开始估算着距离和时间，他算时间赶到明军所在的地方后还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让士兵和战马们修养一下，于是他就彻底放下心来跟随着大部队前进。

 0706摸哨

    这些蒙古骑兵骑术非常好，只靠着夜晚朦胧的月光就能找到自己要走的路。而且他们还挑着草丛密集的地方走，这样柔软的青草会将战马的马蹄声减到最低程度。

    经过大半个晚上的艰苦行军，三只人马都赶到了预定的出发地点。他们同时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就开始休息。士兵们安排战马简单吃了一些草料，自己最后补充了一个饮食，就静静的坐在草地上靠着战马休息。不久后他们就要扑向那些该死的汉人，长生天会保佑他们杀死那些汉人，夺取足够多的战利品！

    到了约定的时间，三支队伍在没有协调的情况下居然差不多同时开始集合战士们，同时他们还派出手下最好的士兵，由人带领着去摸掉对方的外围岗哨。

    他们和明军打了很多年的交道，自然是熟知对手，知道他们的哨兵最远差不多能放到五里地以外。不过他们不需要杀掉所有的哨兵，他们只要拿掉一两个哨位就能在警戒圈上撕开一个口子。

    负责引路的骑兵远远的就勒住了战马，其他骑兵也默不作声的停下。哈奇上前问道：「前面就是明军的哨位了？」

    那个骑兵向前一指低声说道：「就在前面的那个小丘上有两个夜不收。」

    哈奇抬眼看去，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前方隐约起伏的土丘。随后他点点头说道：「你带五个人去摸掉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出声。」

    骑兵狞笑着点点头，伸手点了五个人，这五个人默不作声的跳下马拔出弯刀，然后在地上抓了把土涂在刀上，六个人就快步向前摸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哈奇估摸着此地距离那个骑兵所说的土丘也不过一里多地，差不多片刻就到，所以他耐心的等待着结果。

    此时就在骑兵所说那个山丘上，两个夜不收正在值守。不过其中一个人正在休息，另外一个人则围着两个人的战马绕圈。这两个人很是尽职尽责，严格按照操点执行，每隔一个时辰换一个班。

    而且草原上的风再冷，两个人也没有燃起篝火。睡着的人只是裹着一床被子。醒着的人就只能靠活动来保持体温。这就是夜不收的生活，你也不收，饷银很高，但责任很重，危险性也很大！在战场上最先死掉的一定是夜不收！

    在绕圈子的年轻人还是很尽责的，他每绕上一圈总会面朝着北方仔细的打量着黑夜。可是夜色深沉，一两百米以外就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就是远处的起伏的地形也只能看个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

    他仔细观察过北方没发现什么问题以后就又开始迈着步子活动身体，他的同伴和战马周围已经被他们两个人踩出了一个隐约的小圈子。可是就在他几十步以外的草丛当中，有六个黑影正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当中夜不收瞭望的时候他们都伏低了身子，把手中的弯刀压到最低，避免有反光出现。他们顺着草丛之间的缝隙看到明军夜不收又开始缓步走动的时候，他们借助风吹来的声音开始在草丛中移动自己的身体。

    而且出于常年打猎的默契，这六个人没有任何交流就几乎同时移动身体，成半圆形的向两个夜不收包围过去。他们的动作就像草原上的野狼捕猎一样，缓慢，坚定，无声无息！

    每当夜不收转到北面的时候，他们就伏低身体紧贴着地面，等他走动的时候他们就借助风声缓慢的移动，但是他们移动到距离夜不收十几步以外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已经接近土丘顶峰，上面的草并不茂盛，而且距离太近很难遮蔽他们的身形。

    见不能再靠近，六个人几乎同时收缩身体做出蓄力的动作，就等着带路的骑兵冲出去的刹那，其他人几个人就会一起跟随杀出去。

    这时那个夜不收结束再次向北瞭望，开始继续绕

    圈活动身体。他的身体刚刚背向北方的时候，带路骑兵原本缩紧的身体瞬间弹开，将他的背后扑了过去！另外五个人几乎也在同时起身向前猛冲！其中左边三个人直接扑向裹着被子躺在地上的那个夜不收。

    皮靴蹬踏在地上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已经足够让人警醒了！转圈的夜不收听到声音立刻转身回头，这时蒙古骑兵已经扑到了他身前四五步的距离！

    虽然他看不到冲出来的人长什么样，但是光看着他们的身形和手中的弯刀就知道是蒙古人来了！这个夜不收那个大吼一声：「敌袭！」随后一直放在腰间的收一抬就扬起两支短冲，并且连续打响！

    这么近的距离几乎不可能射失，当即两个骑兵惨叫一声栽到在地，但是带路骑兵的弯刀已经砍在了这个年轻夜不收的脖子上，顿时人头飞起，尸体直接倒地！

    与此同时，在旁边躺着的那个夜不收听到「敌袭」的喊声就已经惊醒过来，随后连续两声火铳声让他彻底清醒了！但是这时已经来不及的，他已经看到三个黑影扑到了他身边，他们手中的弯刀闪着寒光！

    他大吼着掀开被子，抬手指向最近的两个人！原来他手里始终握着两只短铳！但这时候三把弯刀已经闪电般的劈过来，一把砍在他的脸上，一把割断了听到喉管，最后一把劈在听到胸口！

    剧痛之中他并没有放手，而是几乎顶着两个蒙古人的身体扣动了短铳的扳机！可是遗憾的是只有一人被当场打死，另外一个蒙古人只是被打穿了肚子！然后这个夜不收才气绝身亡！

    短促的战斗瞬间开始，又瞬间结束！地上倒下五具尸体，还有一个肚子被打穿的蒙古人在哀嚎！还活着的两个蒙古骑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上前直接割断了伤员的脖子！他的这种伤势根本就没救，不如给他个痛快！

 0707敌袭

    带队的骑兵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这些汉人居然睡觉手里都握着短铳，真是该死！」

    另一个骑兵也是心有余悸的说道：「他们打响火铳了，会不会惊动明军大营那里？」

    带队的骑兵摇头说道：「不会！这里离在他们那里至少还有三四里地，而且还是下风头，声音传不过去！」

    另外一个骑兵闻言也放松下来，随即又兴奋起来说道：「我们发财了！这里有两匹马，还有武器！可惜这两人是夜不收，没有铁甲。」

    带队骑兵自然知道夜不收为了方便是不穿铁甲的，所以他不耐烦的随意在皮袄上擦擦弯刀的血迹，将刀入鞘然后说道：「别说那么多了，赶紧收拾东西，还要回去报信！真没想到收拾两个夜不收居然死了四个人！」

    另外一个骑兵也恨恨的说道：「这些明狗真是该死！」

    就在两个人准备收取战利品的时候，小土丘脚下突然闪出一溜火光！火光从地上直飞到高空，然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天上爆出一团赤白色的火焰！在火光的映衬下，已经被惊呆的两人看见土丘下面有一个人正打着马向后方狂奔！

    随后他们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糟了！还有暗哨！」

    原来夜不收布置下的哨位是三人一组，两明一暗！明的哨兵在土丘上面吸引注意力，而另外一个人则隐蔽在土丘的侧后。一旦土丘上有个风吹草动，他马上就能得到消息！

    这时一个骑兵急切的问道：「怎么办？咱们追不追？」

    带队的骑兵气急败坏的说道：「追什么追？没看到他用了烟花信号嘛，十几里地以外就看得见，现在明军那里肯定已经有准备了！再说了，在夜里骑快马，你想死吗？」

    草原看起来很平整，一望无际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也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平整。其中地面上经常有小沟小坎。更多的还有獭子洞，老鼠洞等东西。在夜间高速奔驰的话，一旦踩踏踩进沟里洞里或者绊着石头从马上跌下去，绝对是非死即伤！所以就是草原人也不会愿意在夜间骑马奔驰，最多只是小跑而已。

    就那两个人还在商议的时候，哈奇已经破口大骂起来！「真是连老鼠都不如的蠢货，怎么能让人放烟火信号！不要等了，冲过去！」

    他身后的骑兵立刻缓缓启动起来并开始逐渐加速，直接向前扑去。结果他这里刚刚动起来，左右两处差不多七八里远的地方相继有两朵焰火升起，看来另外两支队伍也被人发现了！

    而且哈奇猜测那两支兵马可能连哨兵都没有被摸掉。因为他这里最先暴露了焰火信号，肯定能给其他哨兵提醒。但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明军的营地。.

    不过对这一点哈奇倒是很有信心，三四里路对于骑兵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按照他对明军的了解，等他冲到对方营地里的时候，说不定那些明军哨兵还在忙着穿裤子，乱成一团呐！

    刘昊嘉本来正在熟睡当中，突然间就听见外面有尖利的哨子声响起！他激灵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抓起裤子往腿上一套，伸出来的脚已经***皮靴当中，扭两下就套在脚上！

    然后他站起身来把皮带勒紧，裤子就已经穿好了，再跺跺脚皮靴也穿好了。不过他起来的太匆忙，没有穿袜子，不过不妨碍正常的奔跑作战了！

    就在这时营帐挑开冲进来四个绝对，刘昊嘉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跑在前面的家丁大声说道：「北边有焰火信号，敌袭！」

    说话间他已经展开了刘昊嘉的上衣，刘昊嘉伸手套上上衣就开始系扣子，家丁帮他系上腰带，随后另一名家庭上来给他套上胸甲。两个家庭在背后绑紧胸甲的时候，另外一个绝对已经帮他戴上

    头盔，最后一个绝对递过来他的战刀。刘昊嘉直接拔刀出鞘，把刀鞘扔在地上迈步出了大帐。

    此时尖利的哨子声已经在营地当中此起彼伏，所有帐篷都抖动不止，看来士兵们已经在帐篷当中穿衣服，拿装备。就在这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家丁们急忙抽刀出鞘将刘昊嘉护住。夜间乱起，是刺杀主将的好机会，必须要防备。

    结果借着帐篷前面火堆余光，看得出是晚上值夜的郭占魁来了。看清来人刘昊嘉大声说道：「除了示警的烟花信号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郭占魁回答说道：「没有，我来的路上一切正常！」

    刘昊嘉稍一思索大声说道：「那敌人就在四五里地外的地方！你去让骑兵马上把马带出去，向南方避开。」

    刘昊嘉之所以让骑兵出营躲开这场夜战，是因为在夜战之中骑兵确实没什么大用。而且战马在营地当中遇到厮杀的时候还容易受惊乱跑乱跳，到时候惊扰了营地容易出问题。

    安排走了郭占奎后他继续说道：「把营地里的火都点起来，营地外面的火堆先留着，听到敌人到了再点！」

    立刻有家丁跑过去安排值守的人去点火。营地内的火堆很好点，因为营地里准备了不少木柴，只要将木柴扔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堆里面，再泼上一勺子油，火堆就能立刻烧起来。

    随着值守士兵的快速动作，火堆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来，整个营地里面开始变得明亮起来。而这时候帐篷里面已经有士兵陆续着装完毕冲出来，开始在空地上按照班组集结。

    刘昊嘉见状心中安定了一半，直接转身登上了大帐旁边的望楼。这个望楼是专门给主帅准备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快速看清营地内的全部情况好做决策。

    等他登上望楼的时候，整个营地里面已经亮如白昼，所有情况都在他的眼中。率先集结好的士兵正被刘仁和郭占魁一队队的安排跑向营地寨墙那里。那里的防线很快就会充实起来。

 0708准备好了

    而在营地南侧那些骑兵正在给战马上马鞍，至于炮兵们已经开始奔向早已预设好的炮兵阵地，开始装填子药。看起来整个营地里面慌而不乱。这让刘昊嘉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

    但是同时一股怒火立刻生了起来！这些狗***拿我当什么了？别人出巡边都没什么事，到我这里就出事儿，真以为老子是软柿子！

    同时升起的还有一种求胜的欲望，而这个欲望的来源就在于下面正在奔跑向各自岗位的士兵们。看着士兵们整齐的身影，他的一瞬间觉得自己无比的强大！

    这时候营地中此起彼伏的哨子声早已经停了下来，开始逐渐变得安静起来。这说明士兵们已经各就岗位。这让刘浩家感到非常满意！觉得平时艰苦的训练没有白费！一次次的紧急集合才造就了今晚的奇迹！

    见士兵们就位，陆续有军官一级一级的向上汇报说一切顺利。刘昊嘉看到后将目光转向营地当中唯一还在闹腾的地方，就是民夫聚集的地方。

    那些民夫没经过训练，被尖厉的哨子声从睡梦中惊醒，第一个想法就是***来了，赶紧跑！至于跑到哪里，能不能跑出去不在他们的想法当中，因为恐惧驱使着他们四处乱撞！

    若不是周边的军官和士兵们得力，营地几乎被他们搅乱了！这也是刘昊嘉为什么要单独用车辆将他们圈在一起的原因，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

    这时刘昊嘉看见周围有手臂上带着红袖标的宪兵就冲进民夫当中，不过他们可没有安抚的意思，而是直接抡起手中的棍子向人群之中猛抽！而且这些宪兵眼睛都很毒，专打那些四处乱撞，跑得快的人！只要把他们打倒在地，哪怕他们大声哀嚎都不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而事实上他们的做法是相当正确的。因为在人群混乱的时候，你怎么大喊大叫是没有用的！那时候的人被恐惧驱使，根本就听不到声音，只知道蒙头乱撞！只要把他们打倒在地，让他们再清醒过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宪兵冲进去之后一顿乱打，很快就把民夫们弄老实了！他们被喝令抱着头蹲在地上，局面得到了控制。这时居然有一个被打倒在地的民夫发现站在他们身边的居然是明军，还奇怪的说道：「怎么是你们，不应该是***吗？」而回答他的只是抽在他肩膀上的重重一棍！

    看到营地里全面受控了，刘昊嘉好整以暇的对家丁说道：「记下来，以后要加大辎重兵的数量，同时要对民夫加以训练。要不然问题太多！」

    这时营地后方的骑兵们已经打开营门溜进了黑夜之中，与此同时，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正从北方传过来，这下子营地中所有人都知道***已经冲过来了！

    刘昊嘉侧耳听着黑暗中传来的马蹄声，同时在估算着他们和营地距离。等到马蹄声不可抑止的越来越近时，他大声下令说道：「点火！」

    他身后的家丁立刻拉响了手中的竹筒，一朵红色的烟花直接飞上半空中炸开！随后寨墙哪里就飞出一批火箭射向黑暗之中。有的火箭射空了落在地上，但是大部分火箭还是命中了目标，那就是在营地外面一堆堆的柴堆！

    这些柴堆是昨天晚上扎营时就准备好的。刚才哨子吹响的时候已经由值班的士兵在上面淋上了火油，现在火箭射过来，这些柴堆立刻熊熊燃烧起来，一下子就照亮了百步方圆的范围！这些火光虽然不能把营地外围照的通亮，但是辨认出人影倒是足够了！

    回去本来就在队伍的前部，看到眼前突然亮起的火光不由得眯眯眼睛，拉了一下缰绳，然后大声骂道：「真该死，这些明军有防备了！这些该死的夜不收！」

    随后他踩着马镫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冲过去，冲过去！」

    他们现在身处黑暗之中，但是借助火堆已经能大致看清楚对方营

    地的布置。迎面就是一段段木质矮墙，矮墙之间停着车辆填补空隙。所以蒙古骑兵们下意识的就将车辆那里作为重点进攻的目标！

    听到回去的命令，又有火光的帮助，骑兵们纷纷加快了速度向前猛冲！就在他们刚刚踏入火光当中的时候，对面的马车那里陆续爆出刺目的红光，同时还响起了沉闷的炮声！

    由于火光太昏暗，再加上还有个把百余步的距离，所以蒙古骑兵根本就没看到大车之间还有一个窄小的缝隙，那里刚好能伸出一根炮管！而最先打响的火炮就是从这里射击的！

    一个半拳头大的炮弹呼啸而出，直奔刚刚露出人影的骑兵飞过去！但是杀伤力并不大。因为蒙古骑兵动起来的时候人员密度是相当稀疏的。就像成吉思汗说的那样，散为风雨，聚为山丘！不过眼前的蒙古骑兵已经不是成吉思汗在世时让人闻风丧胆的那支部队了！

    火炮打响之后，矮墙上也响起了火铳的射击声！最先冲到火光里面的骑兵纷纷被火铳打落马下！运气好的直接被火铳打死了，运气不好的，落马之后还要被同伴们纵马践踏，死的凄惨至极！

    这木矮墙并不高，刚好超过一人高，恰恰是战马跳不过去的高度！而在营地内侧的木墙下面用土垒好了台阶，士兵们站在上面高度刚好适合他们向外射击！

    现在站在木墙后面的士兵，每个人身后都有两名士兵在忙着装填火铳。他打完火铳之后只要向后递过去，后面的人就会结果空火铳，并把装好的火铳交给他。

    这样射击射速极快不说，装填火铳的士兵不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内，心里安稳，也不会出错。

    这时火炮射击之后，炮兵借助反作用力迅速的将火炮拉回，在清洁炮膛后有人将丝绸药包装填进炮口，马上有人将药包推进炮膛深处，推杆刚抽出来，上来一个士兵向炮膛里面塞进一个软木片。

 0709长枪陷阱

    他刚闪开，两个士兵从旁边的木桶里捧起两包纸包塞进炮膛。纸包里面都是超过半寸直径的铅弹！这就是最原始的霰弹！真要论起大面积杀伤还得是霰弹，只是这时候的霰弹射程太近！

    刚刚开炮的时候蒙古骑兵还在百步以外，等他们装填完了，他们刚好冲到三四十步的距离内。这个距离是霰弹最佳的杀伤距离，刚好可以给他们来一个狠的！

    火炮在做完第二轮射击准备的时候，火铳兵已经打出了三轮火铳！而且火铳兵的杀伤力要比第一轮火炮强多了！凡是冲进火光照耀范围内的人都在他们的射程之内，每轮齐射都会有骑兵从马上栽下去，或是战马受伤将骑兵从自己身上甩出去！

    无论哪种情况出现，倒地的骑兵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是被摔死，就是被同伴的战马踩死！但是在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之后，蒙古骑兵终于冲过了火堆！现在他们距离寨墙也不过就是五六十步的距离！

    这时候不用人指挥，这些蒙古骑兵纷纷张弓搭箭开始最远距离抛射！蒙古骑兵和后金骑兵由于生存环境和射击目标的不同，所以使用的弓和羽箭完全不一样！

    蒙古人生活在草原上，他们面对的最大动物就是狼！而狼的体型在动物当中算是偏小的，而其他的猎物就只有獭子，兔子之类体型更小的动物。所以蒙古人普遍使用短弓，因为他们不需要太大的力量就能猎杀这些动物。

    而后金就不同了，他们过的是渔猎生活，面对的动物体型就相当大！比如野猪，熊，甚至是老虎这些凶猛动物，这就要求他们的弓箭必须有一击致命的效果，所以后金士兵普遍用的都是长弓，要求使用者力量非常大，射程也比蒙古短弓要远的多。

    像蒙古骑兵射箭的时候，在需要准确度的时候大约也就是二三十步的距离，只有不需要准头的时候才在50步以外射击。然后金骑兵就不同了，他们普遍能在50步以外进行精准射击，抛射的时候可以在80步左右。如果是不要求准头的覆盖射击，在百部以外就能做得到！

    这个距离就不低了！因为古人的一步相当于是两腿各迈一步，这被称为一步。距离大约在一米三到一米五左右。这个距离的弓箭射程已经相当于火铳的射程了！

    所以这些蒙古骑兵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冲到敌人近前去射箭。但是这些蒙古骑兵射箭非常准确，就连抛射时落下的距离都把握的相当好，基本落点都是在寨墙附近！

    这时三轮装填好的火铳打完，第二轮火炮还没装好，此时战场上充满了蒙古骑兵的呐喊声和羽箭破空的声音！蒙古人的弓箭射速非常快，连绵不绝！羽箭遇从人群中腾起，就像水管喷水一样连绵不绝！甚至从侧面看都能看出密集的羽箭在空中形成桥梁一般的形状！

    羽箭落下，一时间羽箭射入木头的「笃笃」声，落在铁甲上面的「叮当」声，还有刺入肉体的「噗噗」声，还有惨叫声连成一片！不过其中引发的惨叫声倒并不多！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蒙古人实在是太穷了，他们大部分骑兵使用的羽箭都不是铁箭头，而是骨质箭头！面对着武安军的铁甲，铁质箭头都未必能发挥出作用来，就更别说骨质箭头了！大部分受伤的士兵也就是伤而不死，只有少量倒霉蛋被射中要害才会阵亡！

    前排的蒙古骑兵连射出三箭之后就收起了弓箭拔出弯刀，同时拨转马头冲向货车那里。在他们看来辎重车辆是最佳的攀爬地点，如果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跃马跳进去！

    可是他们刚刚拔出弯刀来，辎重车辆周围突然出现不少士兵，他们将竖着的出去放平，直指前方！眨眼之间，似乎是寨墙缺陷的地方却成了致命的陷阱！

    其实这些长枪兵早就集合在辎重车辆后面，只不过他们的长枪在黑夜之中实在是不显眼，再加

    上蒙古骑兵的注意力也没放在他们身上，这才掉进了这个可怕的陷阱当中！

    蒙古骑兵正在冲锋的时候突然看到眼前出现密集如林的出去顿时就是一惊，前排的人下意识的就轻轻勒了一下马缰！就连他们胯下战马看到雪白闪亮的枪尖都受到惊吓，主动降低速度想要避开！毕竟战马也是生灵，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可是这些蒙古骑兵以为这样就能避过陷阱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这个陷阱主要的杀手并不是那些出去，而是混在其中的火炮！

    这次刘昊嘉带了80门炮来，所有的火炮都布置在周围寨墙，另外还有不少炮车上面装载着虎踞炮更是近战的利器，他们才是收割人命的最大武器！

    果然就在前面的骑兵下意识的降低马速，而后面的骑兵依旧在加速奔过来的时候，正在车前面的人马瞬间就密集起来！就在这时，刚刚装填完毕的火炮打响了！看書菈

    只听一连串的火炮声响起，密集的霰弹如同镰刀扫过麦苗，瞬间就将正在车前面骑兵连人带马扫倒一大片！一时间人的惨叫声，战马的悲鸣混在一起，前排的骑兵瞬间乱成一团！

    看到瞬间倒下的同伴，后面的蒙古骑兵都为之一愣！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如此密集的杀戮了！就是经常参与部落间征战的战士也是看着心中胆寒！

    哈奇看到这一幕可是心如刀割！因为冲在最前面的可都是部落里最精锐的骑兵，他们的目的就是冲破对方的寨墙！只要他们能冲进去缠住明军，后面跟随的骑兵就可以抛出飞爪拉开那些正在车辆，这样一来就开了一个口子，骑兵们就可以蜂拥而入，大肆砍杀了！

    可是如今士兵还没冲到寨墙下面就已经死伤惨重了，而且对方火器密度之大远远超过他的想象！甚至让哈奇觉得眼前这个队伍并不是他熟悉的明军！

 0710三方齐至

    此时哈奇是进不得，退不得！进，伤亡惨重，退，伤亡或许更惨重！尤其是撤退，光是自相践踏死的人就不比正面作战战死的人少！所以说，撤退从来是最难的指挥艺术！

    尤其是这种散乱的蒙古骑兵更是不可能发挥出这种撤退战术的精髓！恐怕他一喊撤退，自己家里的骑兵就先会乱成一团！

    这时候他无比的痛恨两个刚刚结拜的安答！说好一起过来，一起动手的，可是自己先动手了，东西两侧却还没动静！想到这里他也只能咬牙再坚持一下，试图等着其他两支队伍进攻的时候一起发力，或许还能够取胜！

    就在火器想到这里的时候，东西两个方向的火炮、火铳陆续打响了！听到这个声音哈奇心中大喜！这一刻他又对两个安答满怀感激！他立刻对身旁的侍卫说道：「你们带人去冲一阵！我的两个安答已经到了，三面夹击之下一定能够攻破明军的营地！」

    他身边的蒙古骑兵都是穿着制式皮甲，一看就知道绝对是蒙古骑兵中的精锐，绝对不是那些牧民可比的！而且他们执行命令也很有章法，接到命令之后他们立刻散开，带着原本小步奔跑的大队骑兵立刻加速向前狂奔起来！

    自从成吉思汗死了以后，蒙古的兵制也有了不少变化，那就是有了统一的政权必然会出现统一的军队。所以蒙古人也模拟中原汉人组建了自己的军队。

    但是由于草原上的特殊情况，他们在组建完军队之后就将他们安排回各自的部落，只有在对外征战的时候大汗才会着急这些部队集合起来。平日里大汗指挥的只不过是手边的常备军。

    所以每个蒙古部落里面都会有一批士兵穿着制式的皮甲，这就代表了他们正规军的身份，一旦大汗有命令传到的时候，他们就会回归建制为大概征战。所以这些人也是部落里在中流砥柱，是最强的打击力量！

    与此同时，巴虎奈和安斯格那里也没有保留实力，一上场就派出了自己最强的力量！因为他们知道自家虽然因为运气好晚一步抵达战场，主要的攻击都被哈奇承担了。但是他们也知道哈奇并不好惹！

    一旦被他认为是自己一方故意晚到的话，只怕日后兄弟间会生出嫌隙，影响了扩张部落的计划。所以营地东西北三个方向战斗瞬间达到了高潮！一时间火炮声，火铳声，羽箭的破空声，人喊马嘶混在一起形成了一波波震耳欲聋的声浪！

    此时双方的主帅都在紧盯着双方交火的前线，评估着自己的损失和斩杀对手的数量，估算着战局的进展。

    蒙古骑兵确实悍勇，他们冒着火炮和火铳的密集打击冲到了寨墙下面，第一个冲向这种车辆的蒙古骑兵猛夹马腹，希望战马能够加快速度避开对方的长枪。同时他右手的弯刀竭力向前伸出想要拨打长枪！可是弯刀终究是短了一点，他勉强拔开了一根长枪，却被另外两根长枪刺穿了马脖子！

    虽然战马想努力的止住身体，可是在惯性的作用下它依然在向前滑行！两条前腿都绷直了也没逃过阵亡的下场！不过它的牺牲也是有代价的，最起码两根长枪被战马的尸体折断！

    而其他冲过来的士兵也陆续被长枪刺死刺伤，但是守卫这种车辆的长枪在快速的损失，最后遮蔽不住，终于有蒙古骑兵靠近了这种车辆！他用马刺刺马，希望战马能够跳过这种车辆！

    可是马车前面全是人马的死尸，战马的前蹄在一句马匹尸体上绊了一下，没有完全爆发出力量来，直接撞在了车上！那大车除了两个车轮着地以外，还有四个木桩钉在地上，牢固非常！

    所以战马撞在上面根本就没有撞动，反而把骑兵甩了出去！那个骑兵在空中翻滚着栽进了辎重车后面！这个全部是今天晚上第一个进入到明军营地的人！可是等他落地的时候有武安军士兵冲过来想了结了他，可

    是冲到近前却发现他的脖子已经扭曲成了一个古怪的形状，身体正在发出最后的抽搐，就直接丢下他不管了！

    这时候火炮再次打响，又将前面密集的人群扫倒一片！现在辎重车辆前面已经密布了人马的尸体，完全影响了骑兵的发挥。所以有不少蒙古骑兵靠到近前干脆纵身从马上跳下来，手提弯刀向前猛冲，想要徒步翻进去！

    还有的骑兵借着机会靠近到寨墙下面抛出飞爪，抓住木墙后想要回身借助战马的力量将寨墙扯倒！可是这样做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个成功！他们不是被火铳打死了，就是和自家人撞在一起！

    所以无论他们做出怎样的努力，都是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只要武安军的防线上出现火光，那些冲的最近的士兵就会倒在地死去！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才明白过来，他们原先当做突破口的大车那里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在密集的霰弹打击之下，根本就没人靠得上去！就是靠上去也会被长枪刺死，或是被长枪逼住，然后被火炮或是火铳打死！现在在辎重车辆前面堆起的尸体甚至快赶上炮口高了，蒙古骑兵根本就靠不上去！

    看到这种情况三个人都是痛心不已，几乎同时下令后退！而蒙古骑兵听到背后传来的号角声，顿时如蒙大赦般的退了下去！有骑术好的顺手还能将受伤的同伴带回去，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抛弃同伴逃进了黑暗之中！

    队伍刚撤下去，双方都忙着清点自家士兵和物资的损失，战场上倒是安静下来。不过随后武安军军营里便是一连串的欢呼声！因为是他们的损失肉眼可见的少！相对的，蒙古人那里就不那么开心了！

    此时三个部落那里也都不再注意遮蔽自己的身形，反正都已经交手了，所以都正大光明的点起了火把，这样更容易清点损失。结果清点之下三个部落的头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0711合兵一处

    哈奇的人在战场上待的最久，损失了三百多人，其他两个部落各自损失，两百人左右。清点完损失三个人自然是不服输，都各自派出人向另外两支队伍传信，传递的信息几乎都一致，那就是再攻一次，这次一定要准备的充分一点！

    因为他们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把战败的原因归到了被对方夜不收提早发现的事情上。当然，更重要的原因他们谁都没说，那就是两百副铁甲对他们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有了这些铁甲，部落的实力就能更上一层楼，损失的人口很快就可以通过征伐其他部落得到补充。到时候说不定部落还会壮大！

    既然决定进攻，回去就喊巴虎奈和安斯格见面。三个人碰面之后巴虎奈暴跳如雷的大声吼道：「那些明人说这伙明军不堪一击，根本就是骗人的！我部落里死伤了好多人！」

    安斯格也疑虑的说道：「明人送来的情况肯定不对！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专门来骗我们的？」

    回去摇头说道：「应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只是大概他们也是被蒙蔽了。毕竟那些明人素来喜欢内斗，借我们的手杀掉对手是常干的事情！这些年这些事情你我都做过的！」

    巴虎奈闻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依旧不满的说道：「可是咱们儿郎的死伤也太惨重了！等打完了这伙明军，一定要让那些明人将铁甲翻倍才行！」

    可是安斯格却说道：「可是我觉得这些明军很邪门，我不想再打下去了！」

    哈奇怎么可能让他的兵力白白离开，所以他大声说道：「那两百副铁甲你不想要了？攻破营地后明军的火炮你不想要了？那些明军士兵身上还有不少铁甲和武器也很值钱！再说抓到汉人你可以充当奴隶，这些都足以弥补部落的损失了！」

    安斯格愁眉苦脸的说道：「可是也要打的下来才行啊！」

    哈奇大声说道：「那就再打一次！现在已经损失了这么多人，你撤走了不就白损失了！这次我们三个人合兵一处一起冲一下，若是冲不过去我们再讨论撤退的事情。」

    安斯格听到这话没话说了，就按照哈奇的意思将军队调了过来。这次哈奇负责指挥。为了拿到指挥的权利，他答应把自家的部队放在最中央，还会最先冲上去。

    等他们他们合兵一处后，哈奇命令士兵们砍伐树木制造盾牌。在他的印象当中，明军的火器不过尔尔，一个木质盾牌就能拦住。只是对方的火炮更可怕！

    可是哈奇却不知道他这个决定彻底把最后一线获胜的希望断送了！原因非常简单，首先，他们就不应该合兵一处。如果他们在三个方向同时攻打的话，武安军防御的力量一定会分散开来，火力难免下降。

    如今刘昊嘉站在望楼上，远远的看到三支打着火把的队伍汇合在一起，自然会把火器调整到正面加大火力密度。到时候他们死多少人都冲不进来！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哈奇三个人完全低估了武安军火器的厉害！武安军士兵手中的火铳是两百年后的产品，和现在明军使用的火铳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在铅弹的重量还是准确性都有了极大的提高，可不是明军那种打在身上都难以破甲，轻飘飘的铅弹能比的！

    哈奇这里在忙着准备进攻，刘昊嘉也没闲着。战斗刚一停止他就派出士兵保护着民夫去营地外面打扫战场。那些死去士兵身上倒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毕竟蒙古人都穷的很。就是弯刀和皮甲也用不上，不过还是得收集起来。

    不过有几样东西是必须要拿到手的，其中一种就是蒙古士兵身上的骨牌！骨牌有两种，一种是隶属于蒙古王庭士兵的骨牌，另外是一种是部落战士的骨牌。

    有了骨牌在手就相当于斩首的成绩。不过按规矩，只有骨牌的话，斩首的成绩要减半，想要完整的

    功劳必须还得配上首级才行！

    另外一样东西就是战马的尸体。这些战马可都是新鲜的肉类呀，很难得的！虽然说士兵们每日里吃饭都有荤腥，但是士兵们吃到嘴里的不是腊肉就是肉干，早就吃腻了！而且马肉再难吃也比这些东西要好吃的多！

    而且把人马尸体清理开了还有助于火炮的射击，所以战马的尸体被简单分解之后直接拖进营地当中去，蒙古人的尸体被扒了个精光直接扔在矮墙下面。这也是一个阻拦蒙古人进攻的办法。

    毕竟任何人谁看到自家人的尸体放在墙下面，他们决定是不是踩着尸体冲上去的时候都会犹豫一下的，也许犹豫一下便是生死的区别。

    同时刘昊嘉还在其他方面抽取了一些士兵和火炮过来，尤其是他将不少辎重车辆撤了下去，直接换上了炮车！这种炮车里面装载的全是发铝合金仿制的佛郎机炮。

    这些大车外表看起来区别不大，可是内里却完全不一样！炮车的两侧护板上都是活的，可以根据需要摘掉某一侧。同时侧板上还有炮门，只要打开炮门就可以把火炮伸出去射击。若是不知道的人盲目靠近炮车，还以为是辎重车的时候，等待着他们的将是连续五次火炮的攻击！看書菈

    刘昊嘉这里准备完成所用的时间可比哈奇他们快多了，甚至还有时间给士兵们补充了一下水分和干粮，简单加固了寨墙，然后才等到哈奇他们发起进攻。

    这次哈奇他们摆出的阵势可不一般，所有士兵和牧民手持的火把将整个一大片地都照的亮堂堂的，连半边天都映红了！士兵们看到了难免有些议论，乃至胆怯，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大明的对手始终是北方的***！

    不过刘昊嘉怎么会在乎这个，他直接直接对着身边的军官说道：「这些蒙古人就是脑子不好，老老实实的牧羊不就好了，居然学汉人动脑筋！待会儿让兄弟们好好教他们如何做人！」

 0712火炮屠杀

    随后他大声说道：「这些蒙古***居然学着咱们老祖宗的办法吓唬人！难道他们一人点两根火把就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啦？真是笨死了！」

    各级军官迅速把刘昊嘉的话传了下去，立刻在士兵当中引发了一阵大笑！士兵们也觉得这些蒙古人的心思有问题，居然跟汉人比动脑筋！所以哈奇苦心营造起来的威势在刘昊嘉的一句话之中就灰飞烟灭了！

    不过哈奇可不知道这一点，他还觉得一定会吓住对手，就信心满满的发动了进攻！

    这次冲在前面的骑兵都趴在马上撑起一个巨大的盾牌，护住了战马的和自己。其他身边也都举着粗陋的木盾。看来他是想用这种大木盾挡住铅弹的射击！

    可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面对这种情况武安军的军官早有准备，根本就没把这个战术当回事！木盾很大，能挡铅弹没问题。但是能挡住炮弹吗？你一个骑兵本身目标就大，再举着那么大的木盾，你是生怕我看不见你吗？

    所以不等那些骑兵靠近，火炮就率先开火了！而且刘昊嘉将大部分火炮都集中在了在了正面，现在北侧的寨墙这里有50门火炮分成两批轮流开火，哪里是那些骑兵能够冲的过来的！

    炮弹打在木盾之上，瞬间木盾碎裂，骑兵运气好的被直接被火炮穿胸而过，直接被打死！运气不好的双臂俱断，被飞射的木刺扎的浑身是伤倒在地上哀嚎！所以这三排手持巨盾的骑兵根本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来就被打了稀烂！

    而后排的骑兵过于迷信巨盾，所以跟随的很是紧密！这充分释放出了实心炮弹的杀伤力！基本上每枚炮弹至少能带走两个人以上的性命！就是落地之后也要带走一两条马腿！可以说是这些蒙古骑兵损失惨重！

    尤其是在火铳兵开始射击之后，一排排的铅弹将成片的骑兵连人带马射倒！有些骑兵拿着木盾真的挡住了铅弹的袭击，可是也震得半个膀子发麻！随即就被第二发铅弹带走了性命！更有些倒霉的没坐稳，直接被铅弹的冲击力撞下马来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由于此时天还没有亮，火炮只能在蒙古骑兵出现在火堆光照之下的时候才能开火，所以射击的距离比较短。这就给了他们冲过来的机会！可是就在蒙古骑兵已经逼近寨墙，还有人将飞抓抛向寨墙，有人冲向辎重车辆的时候，那些伪装成辎重车辆的炮车终于发威了！看書菈

    早已等的不耐烦的炮兵伸手推开炮窗，另外两名士兵合力推动火炮，将炮口伸出去并将火炮固定在大车上。然后炮手就点燃了火炮的引信！

    这些火炮里面装填的全是霰弹，一炮打出去，50步以内会形成一片弹幕横扫过去，将整个战场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打成筛子！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佛郎机炮一共有五个子铳！只见一名炮兵一扭一拉，已经打空的子铳就被拉出来！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炮兵将下一个子铳填充上去装好，另外一个人插上引信准备射击！

    炮兵们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根本花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但是这足够让蒙古骑兵再次靠近前面尸横遍野的地方！结果他们还没冲出上次骑兵死伤的范围，第二轮炮又打响了！

    就这样，能够快速装填的佛郎机炮硬是打出了火铳轮射的感觉，整个寨墙上全是火炮此起彼伏的炮声！密集的铅弹一遍一遍的扫过战场，将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依次打倒，瞬间阵前就变成了尸山血海！

    看到这种场景，火器三个人也顾不得其他，几乎同时大喊起来：「撤退！撤退！快撤回来！」

    可是不用他们打招呼，前锋的蒙古骑兵已经溃退了下来！他们已经被前面密集的火炮吓得肝胆俱裂了！而等他们掉头向回跑的时候，武安军还追射了三轮火铳和一轮炮击！

    等到火铳声和火炮声停歇下来

    的时候，战场上除了还在呻吟的伤员以外，再也没有一个活动的蒙古人！

    等到人马撤回来，哈奇三个人心疼的几乎快要哭出声来！粗粗看去，单是哈奇的损失差不多就有接近三百人，犹豫哈奇的兵马处在正中央，正是火炮照顾的重点，所以他部落里死伤的人数最多！

    而且就是逃回来的许多人身上也都带着伤，不少人甚至还是重伤，只是吊着一口气回来！哈奇就眼看着有一个骑兵捂着肚子从马上栽了下去，一口气没接上来死了！

    这个骑兵栽下马来后如同有了榜样一样，有不少人接二连三的从马上栽下去！虽然有人去救护他们，帮着绑扎伤口，但是还是不断有人死去！

    哈奇三个人看着这些骑兵都心下惨然！他们知道这些人现在虽然死不了，但是回到部落当中也是也难逃个死字儿！便是侥幸活下来只怕也是废了！这下子羊肉没吃到，却惹了一身骚！超过三成的部落精锐算是浪费在这里了！

    至于安斯格两个人的部落要比哈奇的部落小不少，这次的损失就更让他们心疼了！巴虎奈干脆下定决心大声说道：「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把部落里面的儿郎都填进去也冲不破明军的营盘，这股明军太邪门儿了！」

    哈奇看向安斯格，见他也点头表示同意，就下令撤退。而且这些蒙古骑兵果然来去如风，他们匆匆检查所有伤员，重伤的就直接补一刀，然后把死尸和伤员一起捆在马上，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快速的向北方撤退。

    此时营地之中的武安军士兵们正在大声欢呼发泄心中的得意和恐惧！尤其是那些炮兵们受到了步兵们的重点照顾！拍头捶背，当胸来一拳！他们用那种粗暴的方式表达了对炮兵的喜爱，把炮兵们打得嗷嗷叫，但是叫声里却透着得意！

    士兵们刚笑闹片刻便被军官们打断了，军官们指挥着他们该调整武器的调整武器，休整寨墙的休整寨墙。再派人去外面割首级，拉死马，忙的不亦乐乎！

 0713鞑子跑了

    等他们干完了所有事情严阵以待的时候，发现对面居然没有动静！士兵们都说上次打的狠了，怕是把***吓到了！更有人说***在憋大招，准备给咱们来个狠的！不管众人如何讨论，那片低矮的小土丘后面依旧是火光熊熊，火把照透了半边天！

    最开始刘昊嘉也以为蒙古人在准备全力一搏，可是他在望楼上等了半天，看见对面的火光虽然旺盛但是却一动不动就起了疑心！若是几千人打着火把，不可能火光连晃动的都没有！所以他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钟才下定决心派了一队夜不收出去探路！

    夜不收很快就冲出营地，小跑着接近对面的小山丘。这次带队的是教官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大概是觉得他年纪打了死了也不可惜吧？

    他在靠近山丘附近的时候先扔下一个人，然后每隔着两百余步就丢下一个人。等他带人跑到小山丘下面的时候身边已经只剩下一个年轻的夜不收。

    刘昊嘉一直拿望远镜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见老不用说似乎是在向年轻夜不收交待什么，可是年轻夜不收似乎不太同意！两人争执了一番之后年轻的夜不收吃了一鞭子，这事儿才算是定下了。

    随后老夜不收独自一人打马斜着上了山坡。他的速度并不快但是走的很稳，直到他突然接近土丘顶端的一刻才突然用力的打马！战马吃痛之下两步就窜上了土丘顶端！

    刚一到土丘顶端，老夜不收就开始紧拉马缰让战马向右掉头，而自己则伏在马背上尽可能的缩小目标，同时侧脸向土丘下面看去！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为了准备羽箭射过来的时候尽可能的躲开！

    实际上老夜不收是不得不小心！像这种阵前的侦查基本上总得搭进一两条命去，要不然老夜不收也不能自己亲自爬上土丘。若是他亲自去侦查，依照自己的本事还有三分逃跑的可能，要是那些年轻夜不收出马，只怕一上到土丘顶端就被射成箭靶子了！

    此时刘昊嘉看着他的动作也是心中一紧，生怕一阵羽箭飞来把他射成筛子！但是却没有羽箭出现！而老夜不收的动作也古怪的很！

    本来他刚一登上土丘就调头往下跑，可是他却突然直起身子来猛的拉马！战马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接到两个命令，有点儿混乱不清，居然在原地踏起步来！但是身体依旧向土丘下面滑下去！

    不过好在战马滑了几步远就止住了，再次被老夜不收重新带回到了山丘顶上！此时刘昊嘉心中已有预感，再等他看到老夜不收直挺挺的坐在马背上却没有事情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些蒙古骑兵肯定已经撤退了！

    果然老夜不收冲到山下大喊了几句，然后留下的年轻夜不收就策马往回奔。很快消息就送到了刘昊嘉面前：「蒙古人已经撤退了！但是他们把火把插在地上，让我们以为他们还在休整！算时间至少已经离开两刻了！」

    刘昊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大怒，但是他依旧下令将帝君撤退的消息传遍军营。士兵们闻讯立刻大声欢呼起来！

    这一次他们以三千兵力迎战接近五千人的***大军，斩首虽然现在没有统计出来，但是可以估算至少有千级之多！这可是近百年来都没有的大捷呀！更重要的一点，士兵们通过这次战斗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只强军，能够以少胜多，自然有欢呼的理由！

    看着士兵们兴高采烈的打扫战场，刘昊嘉却是面沉似水。他身边的几个军官本来也是开心的，可是看到刘昊嘉的脸色也都安静下来！

    两人最懂得刘昊嘉的心思，不等他暗示众人，就听刘昊嘉沉声说道：「一群骚***打了老子一下就跑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众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刘仁刚想说道，就听刘昊嘉说道：「把骑兵都叫回来，然后派人清点辎重，尽可能的腾出大车来，看能坐下多少

    士兵？再把夜不收都派出去，让那几个边军老卒亲自带队，在不不被***发现的前提下，一定要找到他们的老巢，有重赏！」.

    郭占魁闻言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帅，这周围的地形我们根本不熟，也不知道蒙古部落会在哪里，距离我们多远？轻易出击恐怕不太稳妥吧？」

    刘昊嘉向着寨墙外面一指说道：「那些骑兵身上根本就没带多少食物，这说明他们的驻地就在距离我们一天左右的路程之内！」

    刘仁这时低声对郭占魁说道：「大帅早就派人验过尸体了！」

    郭占魁听到这话立刻反应过来，他兴高采烈的说道：「我去查验大车！」

    刘仁说道：「我去安排夜不收和骑兵！」

    刘昊嘉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两个人就带着军官去忙碌。刘昊嘉则拿着地图猜测这个部落在哪个位置？不过他手中的地图实在是太简陋了，根本就无法猜测到任何结果，最后只能是耐着性子等下去。

    等他回帐篷卸了甲，天色就已经蒙蒙亮了。他开始带着人在营地中巡视。他先看望了伤员，然后又参加了焚化尸体的仪式。由于这次是远征，阵亡士兵的尸体只能焚化后带骨灰回去。

    不过不得不说这次真的市场大捷！一场仗打下来，挖掘受伤的有两百余人，全都是箭伤！至于阵亡的只有四个人，全是被运气不好被羽箭穿了脖子！不过他们家人也会得到丰厚的抚恤和刘昊嘉的庇护，也不算是白死了！

    等刘昊嘉巡营完毕的时候，火头兵们就大声宣布：「早饭开始了，今天马肉管够！」

    士兵们吃了许久的干菜腊肉，早就吃够了！立刻排起长队等着吃饭。打完饭后就搂着马肉大嚼！虽然马肉不如牛羊肉那么好吃，但是能吃到新鲜的肉就不错了！

    等吃完早饭，郭占魁和刘仁两个人陆续跑过来说事情都已经安排清楚了，刘昊嘉直接下令全队出发！

 0714追踪

    这次他带了一千多人，其中有全部的骑兵六百余人，夜不收一百余人，其他的全是火铳兵。他们将乘坐腾空的辎重车辆轻装前进，所以每个人都只带了一天的干粮和饮水。

    而且这次刘昊嘉把所有能带走的军官都带走了，只留下一个几个家丁主持营地的防御。反正这时候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要稳守营地就可以了！

    大队人马出行没多远就陆续有夜不收传回来消息，领着他们一路向北。而且夜不收还带来一个消息，除了最开始放出烟花的哨位死了两个人以外，其他两个被蒙古骑兵突破的地方只各自死了一个，而且尸体都已经找回来了。

    这样一来，这次作战阵亡的数量就变成了九个人。其中夜不收就占了将近一半，可见这个职业有多大的风险！

    不说刘昊嘉带人在后面追赶，再说哈奇三个人带着人马垂头丧气的往回赶路。刚开始的时候由于还处在夜色当中，所以他们只能小步快跑。等跑了一阵，脱离战场后天也亮了，这时三队人马彻底合成一队就开始纵马狂奔！

    而且哈奇还专门派人在后面负责扫尾，遮盖一些痕迹。但是他吩咐的不认真，底下做事的人更不认真！

    在他们的印象当中，草原是蒙古汉子的！那些不在长生天庇佑之下的汉人进到草原里面连路都找不到，更别说找到他们的部落所在地了！再加上他们刚刚吃了一场大败，士气低迷。所以负责清扫痕迹的蒙古人也不上心，草草的应付了事。

    而且几千匹战马走过的路道路哪是那么好遮蔽的！所以虽然哈奇安排的不错，但是实际上在那些老夜不收眼里，他们一路上留下来的痕迹简直是如同路标一样显眼！

    同时最糟糕的是哈奇过于自信，他只是留下人清扫痕迹，却没留下人断后。所以过于自信的他轻松的就被几个老夜不收咬住了尾巴！

    等他们纵马骑行了一段时间，看到马身已经出汗，他们也觉得脱离了战场就放缓了速度往回赶。一路上哈奇三个人都没什么言语，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都盘算着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死伤了这么多儿郎要如何弥补？

    三个人最后达成协议，等买通他们的明人到来的时候，一定让他们把东西如实送过来，要不然日后他们就别想上草原来了，来就杀光他们！而且他们三个人还决定向周边扩张的计划不变，继续结盟对付周边的敌人。

    由于士气不高，他们回来的路上自然浪费了许多时间。等他们赶到哈奇的部落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部落里的人听说首领回来了还很高兴，都打着火把前来迎接。

    可是等看到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吃了败仗了！尤其是那些家人战死的更是悲从中来，大声嚎哭！在草原上失去了男人，就等于一个家庭的毁灭！.

    哈奇此时却没办法说什么，只能直接分数杀牛宰羊款待其他两个部落的人。结果一顿饭愣是被几个人吃的垂头丧气的毫无气氛。所以众人吃完饭后也就各自歇下。

    就在哈奇他们刚刚睡下的时候，刘昊嘉已经赶到了七八里地以外的地方。一个老夜不收快马跑过来说道：「大帅，叫兄弟们把火把都熄了吧，咱们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刘昊嘉挥手示意众人执行，然后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确定吗？」

    老夜不收嘿嘿笑着说道：「确定！大帅，你就没闻到风里传来的全是牛羊的骚味儿吗？只有大群牛羊聚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味道，这种规模的牛羊只有完整的部落才有足够的数量。」

    刘昊嘉闻言大声说道：「现在你去带路吧！找到地方本候重重的赏！」

    老夜不收闻言精神一振，答应一声策马离开了。他可知道刘昊嘉说重赏那可是真是重赏，所以他和几个老夜不收碰面之后立刻

    拿出了浑身的本领，带着年轻的夜不收在前面哨探，同时派人轮流回报。

    更有一个老夜不收居然拿出一个遮挡了三面的气死风灯高高挑起，引领大军前进！可见这些老夜不收能在边墙外面活到这个年纪，都是有些真本领的！

    众人又摸黑行进了许久，而且刘昊嘉觉得似乎他们绕了一个小圈子。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是前面的夜不收跑回两个人，等他们靠近之后一个老夜不收急切的说道：「大帅，不能再靠前了！前面的骚味儿很重，肯定有大群的牛羊在，那就一定有牧羊犬1若是惊动了那些狗就漏了消息了！」

    刘昊嘉说道：「如果尽可能靠前的话，还能走多远？」

    老夜不收犹豫了一下说道：「最多也就是个里把路。然后就能看见蒙古***的招魂灯啦！」

    老夜不收嘴里的招魂灯指的是蒙古部落营地中央会竖起一根高杆，上面吊起一盏彻夜长燃的油灯。这个油灯就是给起夜或是夜间值班照料马群的人指路的。

    在夜间草原上难以分辨方向，因为各处都差不多。所以夜里迷路不是个开心事儿！要是没有这盏灯，晚上干活儿的人一旦迷路的话，都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所以老夜不收管这盏灯叫做招魂灯。

    刘昊嘉闻言下令说道：「让所有步兵下车，准备列队出击！骑兵从左右两翼缓缓的压上，让他们多带火把！一旦被发现骑兵就率先出击，随后步兵跟进。」

    刘昊嘉说出自己的整个战术，剩下的如何布置就是刘仁和郭占魁等人的事情了。他们两个人带着军官很干脆利索的把命令执行了下去。不多时，草原的月光下就出现了一个宽阔但很单薄的步兵横队，左右两翼各有两队骑兵，形状就像一个飞行中的链弹！

    等队伍布置好了，刘昊嘉已经在老夜不收那里打听清楚，等他们能看到招魂灯的时候，距离营地也就是一两里的路。因为灯不大，照不了多远，主要是照顾营地里的人。

 0715夜袭

    而且到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进入到牛羊聚集的地方，那里肯定有守夜的牧羊人和牧羊犬，这一点也避不开的。不过反正到那时候已经距离部落聚居地很近了，直接上前冲杀就可以了！

    得到汇报之后刘昊嘉拔出战刀一挥说道：「前进！」

    得到命令之后老夜不收抢先一步打马冲到队伍前方，挑起三面被封死的气死风灯在前面带路。

    众人摸着黑跌跌撞撞的行进了没多远，由于他们是在下风头，就听见前面有隐隐约约的狗叫声。这说明他们离值夜的牧民已经很近了。所以不等他吩咐，左右两翼的骑兵已经开始打马向前，同时他们开始点燃手中的火把！有了火把照亮，战马的速度更是被提到了极致！

    同时火铳兵们也端着火铳开始小跑起来。对于这些步兵来说，一两里路的距离在平时训练的时候经常跑，轻松的很。但是他们终究抵不过战马的速度，眨眼间就被甩在了后面！

    战马一旦跑起来这声音就遮挡不住了，瞬间前方的狗叫声就连成一片！不过按道理说那些牧羊人早就应该反应过来的，可是他们知道哦听到马蹄声才觉得事情不对！

    因为就在不久前，哈奇他们在入夜的时候才回来。而牧民们都是刚刚睡着又被折腾起来伺候这些人，还又杀牛宰羊的伺候他们吃饭，早已经累的不行，所以反应就迟钝了许多，一直等到骑兵杀到眼前了他们才反应过来！

    不过这些牧羊人依旧很勇敢的冲出帐篷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等他们发现大队骑兵已经杀到眼前的时候有人掉头就跑，还有想骑马逃跑的，还有的人勇敢的吹起了号角！

    可是无论是逃跑的人还是吹号角的人下场都不怎么样，全部被马刀一刀两断！但是他们示警的声音已经传出去了！不过让他们死不瞑目的是，由于同样的原因，部落里的人反应也是很迟钝，等到骑兵已经冲到了部落的边缘的时候他们才刚开始集结，可是那一点可怜的人根本挡不住骑兵的冲锋！

    一个部落的聚居地并不大，因为一个蒙古包就能住下一大家子人。而且由于突然间有两个部落的人加入进来，这样帐篷之间的空隙就被新帐篷填的很满，这就给了骑兵们可乘之机！

    这些骑兵每人都拿着至少两根火把，他们冲进营地之后就将火把扔出去放火！那些蒙古牧民居住多年的帐篷早就被油浸透了，一旦遇到火把瞬间就烧成一片！ap.

    骑兵们冲进营地的时候不少蒙古人已经反应过来，但是他们一出帐篷不是为战马践踏重创，就是看见马刀劈过来！要不就是固定帐篷的绳索被砍倒之后又被点燃，里面的人被沉重的毡帐压住后活活烧死！

    而且这些蒙古人也安逸的太久了，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如何应付！有的人想要结阵抵抗，有的人想要找到战马，而有的人想要逃跑，更有妇女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声混在其中，整个营地的南部会乱成一团！

    不过这到底给营地北部的人提了醒，等他们冲出帐篷，现部落南部已经火光冲天！而且火光之中有明军的骑兵在大肆砍杀，纵马践踏！所以他们又惊又怒之下迅速的准备集结起来反击！

    可是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夜间被突袭后又哪是那么好集合起来的！不等他们集合起来，就已经被乱跑的部落民众冲的七零八落！再加上大群被惊吓的战马在营地当中左冲右突，把他们所有反击的想法全部化为乌有！

    这时候哈奇也已经被惊醒了！他推开身边的女人，披上袍子就要往外冲。还没走到帐篷口，他的亲卫已经冲了进来。接着门帘打开的一瞬间，他已经看到营地的火光！

    哈奇立刻问道：「怎么回事，起火了吗？」

    而他的亲卫满脸慌张的大声说道：「是明军杀过来了！他们正在营

    地四处放火！」

    哈奇闻言大怒！从来只有他欺负人，今天却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他冲出帐篷外，本想大声喊着士兵们集结起来，可是眼前明亮的火光却告诉他营地里的火势已经不小，很难熄灭了！而且火光之中还有明军的骑兵在往来砍杀，驱赶人群，对着人纵马践踏！

    而且还有一队骑兵正在向他这个方向冲过来，他甚至看见打头的那个骑兵摘下腰间的一个拳头大的罐子，然后在火把上点燃，借着马力扔了过来！那罐子砸在帐篷下面碎裂开来，飞溅的火苗落在了帐篷上立刻就燃烧起来！

    哈奇见到这种情况眼睛都红了！不过他还是分辨出对方的骑兵并没有多少人，只不过是趁着自己没有戒备冲进来制造出混乱而已！他立刻高举弯刀大声喊道：「向我这里集结，把这些明军杀回去！」

    刚好在这时巴虎奈和安斯格也带着亲兵向他这里聚拢过来，三个人立刻凑出了六七十人的队伍，而且不断有慌乱的牧民向他们靠拢过来，队伍变得越来越大！

    若是按照他的想法就应该迎着明军骑兵杀过去，再派人把多余的帐篷拆掉隔绝火灾，这样很快就能杀败这些明军。可是还不等他们列好阵势，七八匹身上着了火的战马冲了过来撞到人堆之中，把他们撞了个人仰马翻，刚刚聚起来的人立刻又被撞散了！

    刚才放火的明军士兵借机冲了过来在人群当中大肆砍杀，还有人拔出短铳向人群中射击，彻底把他们的队伍打散了！而明军士兵借助火光已经看清楚哈奇三个人身边聚拢了不少人，知道他们地位不低，立刻有人大声呐喊着冲过来，明显是打算拿他们几个人的人头来请功！

    回去此时愤怒如狂！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轻视过，所以他跨上亲兵送来的战马就要冲上去，可是营地南侧突然响起了一排密集的火铳声！这是是步兵赶到了！

 0716击溃

    刘昊嘉没有贸然跟着骑兵冲进部落里面去，这样做虽然很过瘾，但是这不是一个优秀统帅应该干的事情。他指挥拉成横队的步兵三人一组，组成一个巨大松散的横队，不停的驱赶着溃散的人群往营地中央挤过去！毕竟他们的人数要远远少于蒙古人，必须得让他们乱起来，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由于骑兵是从两侧冲进去的，所以火铳兵冲进部落的时候，他们前面的帐篷根本没受到攻击。所以不少蒙古人已经从帐篷里冲出来。

    这些人刚刚打完一场仗，又跋涉了一整天，吃顿饱饭后累得倒头就睡，反应迟钝了许多。所以等到刘昊嘉冲进来的时候，不少人连皮甲都没披上！甚至有人别说皮甲了，就连皮袍都没有穿上！结果他们刚一冲出帐篷面对的就是闪亮的刺刀！

    由于这次有两个部落临时加入到哈奇的部落当中，所以帐篷里面挤的人很多。而人多就添乱！这个起来找衣服，那个在找武器，互相碰撞在一起一时片刻挤不出来，

    而不沙盘武安军士兵看见帐篷抖动不止，干脆就集合起几个人围着帐篷用刺刀一顿乱捅，不少站在帐篷边缘的人直接被刺倒在地！随后士兵们再用刺刀挑断固定帐篷的绳索，沉重的毡帐压下来就把人压在下面，然后士兵们踩上去对着帐篷鼓包的地方一刺刀下去就了账了！

    火铳兵们推进了几十步的距离，面前终于出现了集结起来的蒙古人！这时候就看出基层军官的作用了！只要他们吹响口中的哨子，马上就会有附近的士兵集结起来对同样集结的蒙古人来上一轮齐射，然后并肩冲上去用刺刀将人驱散，不给他们集结的机会！

    在这么近的距离内，面对密集的蒙古人简直是弹无虚发！往往一轮火铳就把人打散了！可是就在进攻如此顺利的时候，火铳兵当中出现了第一个阵亡者！

    一个火铳兵看见前面帐篷帘子被掀开，刚要一刺刀捅过去，却发现冲出来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他立刻用力收回刺刀，然后正在犹豫着是把这个小孩子踢开还是做如其他处置的时候，这个蒙古小男孩儿已经尖叫着冲了过来，背在身后的手向前一伸，一把匕首就刺进了他的小腹之中！

    火铳兵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双手握紧火铳横着向下一砸，直接将这个小男孩儿砸得倒在地上！可是就在这时又从帐篷里又冲出一个蒙古妇女，如同一只狂暴的母兽一样撞进他的怀里，直接用匕首刺进了他的脖子当中！

    他身边的同伴大惊之下直接将蒙古女人刺倒，但是中刀的这个士兵已经捂着脖子栽倒地在地，明显是没救了！

    出现伤亡后，这件事情立刻被汇报到刘昊嘉那里。他立刻下令说道：「现在是战时，所有蒙古人都是敌人，不可以有犹豫的时候！凡是可能有威胁的，不论男女老幼一律先杀掉再说！」

    同时不少士兵也被女人和孩子攻击了，所以他们听到刘昊嘉的命令立刻就放开手脚厮杀，发现对自己有威胁的一律先来上一刺刀再说！若是杀错人了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哈奇听见火铳声心下就是一凉，知道自己的部落完了！如果敌人只有这些骑兵的话他还敢厮杀一阵。因为明军的骑兵注定不多。可是步兵若是赶到了就没有再反败为胜的可能了！

    明军使用步兵的本事远在他之上，更何况今天他们的人都被火炮火铳打怕了，听到密集的火铳声就已经是心惊肉跳，不由自主的会想起不久前流血的夜晚，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勇气！

    所以他快速的思考一番后就决定撤退！他这一跑，安斯格和巴虎奈两人自然也是跟着逃出去。沿路他们不断招呼着人赶紧逃开。

    这也不能说是哈奇太过懦弱，因为事情的背景不一样。蒙古部落之间相互厮杀回去未必会逃跑，因为输的一方很有可能会输掉草场，而自

    由牧民会变成牧奴，所以要以死相拼！

    而现在他逃跑是因为他明知道明军不会占据这里，只要人逃出去了，等着明军离开他还可以回来这里收容逃散的部落牧民。到时候部落还是他的。

    哈奇等人带着人刚一撤退，一直盯着他们的他的几个老夜不收觉得时机到了，立刻拼命的大喊起来：「部落头人逃了，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拦住那几个人，他们都是军功啊！」

    他们用汉话喊完了还用蒙古的话大喊：「头人死了，快逃啊！」

    「这些明军太厉害了，快跑啊！」

    这几个老夜不收跟随骑兵冲进来之后直接带着一批人直奔营地中央。因为一般头人都会住在那里，毕竟头人的脑袋才是最大的功劳！

    可是等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哈奇三个人已经带着亲兵聚集起来，他们不敢贸然冲上去，刚好又看见回去等人逃跑，所以就在人群中散布谣言搅乱军心。

    这几个老家伙都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战场经验丰富至极，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他们这几嗓子可比那些骑兵闷头砍杀管用多了！

    此时蒙古部落里面早就已经乱成一团！火铳声，弯刀和马刀的碰撞声，人喊马嘶，以及惨叫声和妇女孩子的尖叫声混成一团，已经乱到不能再乱了！

    而那些敢于抵抗的人也是鼓着心中最后一口气儿，盼望着头人能够出来主持大局！可是他们在混乱中听到汉语和蒙语这么一叫嚷，最后一口气儿也泄了出去，开始掉头就跑！

    他们这一跑战事就彻底崩溃了，是真正的兵败如山倒！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所有蒙古人纷纷夺路而逃！

    有马的策马狂奔，哪怕撞到人也在所不惜！没有马的自然是要找到一匹马，要不然茫茫的草原靠人的两条腿跑不远！要是找不到马干脆就杀人夺马！

 0717大胜

    最开始是三个部落之间的人相互争夺战马。可是眨眼之间就是不管是谁，只要看见马就要去抢，根本不管是哪一个部落的，哪怕向自己的熟人挥刀也在所不惜！

    至于老弱妇孺早就不在这些青壮的计算之内！在蒙古人的心目中，有了青壮部落才有未来。反正女人可以抢，孩子可以生！这就是蒙古草原上残酷的习俗。

    混乱很快就从营地中心迅速的扩散开来，整个部落北面的所有人都在寻找出路，根本无心抵抗！这让武安军的士兵们有了更快的推进速度。

    原本那些蒙古人还会抵抗，现在暴露在士兵面前的全是人的后背，骑兵只要纵马冲撞，砍杀，践踏就可以了！而火铳兵们忙碌的连装填弹药的时间都没有，只要拿着刺刀捅，拿枪托砸就可以了！

    随着能逃离的人都逃走了，武安军很快就控制了营地，把活着的人驱赶到营地中央。至于那些燃烧的只怕他们也不去扑灭，只是把周边的帐篷放倒扔进火堆里形成隔离带，所以大火就慢慢熄灭了。

    等他们控制好火势，又搜索完整个营盘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这时刘昊嘉才策马走到那些蒙古人前面大致打量了一下，发现其中青壮没有多少，而且还有不少青壮身上带着伤。

    其余大部分都是妇女和孩子，老人很少。因为蒙古部落的生活条件太差，人的寿命比较短，所以老人并不多。而且这些老人们刚才也曾经发疯般的抵抗过，抵抗的意志甚至比那些年轻人更坚决，所以死伤的也很多！

    但是现在他们战败了，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挤在一起，就好像平常他们驱赶着羊群一样。恐怕这时候刘昊嘉下令将他们全部杀掉，他们也会引颈就戮！

    其实刘昊嘉还真是在忍耐着心中的杀机！因为这些人的人头拿回去也是军功！虽然说朝廷明令验收首级的时候只有青壮男子才算功劳，但是塞给兵部的官员一些银子，便是妇女儿童的首级也能算军功，只是刘昊嘉不想这么做罢了！

    因为他想塑造的是一只有理想，有信仰，有战斗力的家丁，而不想把自己的士兵变成一群杀人取乐的恶魔！那样的话，这种军队便是强横一时也会很快的堕落下去。

    最后刘昊嘉拿定主意后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靠近大明边境生活，很多人都懂得汉语。那现在本候说话你们听清楚了，是你们部落的头人带人袭击本候的军队，所以本候报复你们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让本候疑惑的是，我们这里明明是一支军队，也不是商队。你们部落的头人为什么会不怕挑起两国大战来袭击我们？这让本侯很疑惑！所以如果有人能够解答疑惑，本候可以放了你们！」

    在场的大部分蒙古人是不懂汉语的，但是其中懂得汉语的人肯定不少。毕竟汉语作为整个亚洲的通用语言有着极高的辨识度。

    果然刘昊嘉就看见人群之中有人用蒙语说着什么，而听到说话的蒙古人都很惊讶的开始窃窃私语，而且脸上也有了劫后余生的神采。所以他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果然片刻之后有一个穿着破旧皮甲的老者挤出人群走过来。刘昊嘉看着这个老者扎得整齐的皮甲，再看其他人胡乱扎着的皮袍，甚至还有赤身***的人就感叹这个老家伙肯定是个老兵油子，反应极快！要不然不会那些年轻人都没披上甲的时候，他已经披好铠甲厮杀了，而且还能在混乱之中活下来。

    这个老牧民走出人群就把手里的弯刀扔在地上。又从腰间和靴筒里各摸出一把匕首丢在地上，然后才迈步向刘昊嘉走过来。

    随后有两个家丁走上去检查，将他全身搜了一遍才放他走到刘昊嘉马前。他站在马头前面单手抚胸躬身，用纯很流利的汉语说道：「这位大人，刚才您自称本侯，难道是您是一位尊贵的侯爷？」

    刘昊嘉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像这种事情他是不好自吹自擂的，不过自然是有人代劳。所以刚才搜身的家丁手扶刀柄傲然说道：「在你面前的乃是大明皇帝是亲封的武宁候！」

    这个老牧民闻言惊讶的上下打量起刘昊嘉来，随即被家丁训斥了一句才再次将头低下来。只是谁也看不见他的眼睛再滴溜溜的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而他身后的人群当中有人也翻译了家丁的话，引起了这些蒙古人的一阵低声的喧哗，不过玄幻过后他们反而更加安静下来，因为一位侯爵说的话可信度是相当高的，也许他们真的能活下来！

    这时那个老牧民再次抚胸说道：「原来您是位高贵的侯爷！那么草原上的牧民科林向您致敬，愿长生天保佑您！」

    刘昊嘉用马鞭敲着靴筒说道：「你既然敢出来，想来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那就说说你知道的，看看能不能换回你和这些族人的命！你应该知道，你们这些的人的首级拿回大明去可都是军功啊，而本侯恰恰是位武侯！」

    科林闻言把腰弯的更低了！他大声说道：「尊贵的侯爷请您放心，草原上的汉子不说谎话！」

    刘昊嘉一抬马鞭，家丁立刻大声说道：「老头子有话赶紧说话，别整这些云山雾罩的！」

    科林这次不敢再拖延，立刻说道：「侯爷，其实这件事情也是我刚刚想明白的！按照正常来说，没人会袭击大明的军队。毕竟大明和草原已经很久没有战乱了，没人喜欢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当头人说要去袭击大明军队的时候我也很惊讶！」

    这时家丁捏紧了腰刀插言说道：「老头子，你再啰嗦试试！」

    科林瞄了一眼家丁的手，发现他的手指已经按在卡簧上，就知道他真的很有可能会拔刀。所以立刻接着说道：「于是我想起来一件事，大约就在两个多月前，我们部落里曾经来了一个商队。这个商队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不一样的是他带着两位客人！」

 0718处决

    科林说到这里看向刘昊嘉，想看他的脸色，可是刘昊嘉毫无表情的说到：「继续说！」

    科林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说到：「这两个客人和我们部落的头人在帐篷里谈了好久，还送进去一箱子礼物，至于是什么礼物我就不知道了。然后那两人走了之后头人就开始操演孩子们，说有场仗要打，打完了部落就发财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头人把目标定在了侯爷身上！我们冒犯了侯爷，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尊贵的侯爷原谅我们吧！」

    说完科林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其他牧民们看到这种情况也跟着跪了一地。刘昊嘉一直没有做声，他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指使蒙古人袭击他的人到底是谁？

    他知道自己仇家很多，一时片刻也理不出来头绪，所以他干脆放下这个念头说道：「科林，本候可以饶过你和你的同族，但是……」

    他刚说到这里科林已经直接在地上磕起头来，同时大声的说道：「愿长生天保佑您，尊贵的侯爷！您的胸怀……」

    随后一连串的赞美就飞了过来，再加上蒙古人特有的修辞方式，直接将刘昊嘉夸成了神仙般的人物！而且其他的牧民见状也跟着连连磕头。倒像是彻底拜服的样子！

    而刘昊嘉看到眼前的场景却冷笑起来。这个科林明显是在部落里有些地位的人，要不然普通牧民可没机会掌握汉语，而且也说不出这么有条理的话来！最关键的是他还打断自己的话，试图减轻部落的损失！

    因为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打输了总要付出代价的，而他居然妄想着磕几个头，说些赞美的话就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只有那些熟悉文官表现的蒙古人才会这一套！

    想到这里刘昊嘉呵呵大笑，笑过之后他拿马鞭指着科林说道：「你这个老家伙，到这个时候还在跟本候耍这些没用的阴谋诡计！嗯，你们草原上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了？」

    科林闻言大惊失色，急忙抬头说道：「尊贵的侯爷，科林没有说谎！」

    刘昊嘉没有理睬他，而是直接说道：「赏他20鞭子，再从人群里抽十个人直接处决掉！我想这些足够让他清醒过来了！」

    两个家丁立刻冲上去开始扒科林的皮甲、皮袍。而科林面如土色却不敢挣扎，只能苦苦哀求！但是家丁可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直接扒光了他的上身，露出已经有些干枯的脊背。

    随后一名家丁提着马鞭子上来对着他的后背就抽了下去！每当鞭子抽在他后背上，都会留下一条血印！科林疼得浑身发抖但是依旧不敢躲闪，只能咬着牙硬挺下去！

    同时有家丁冲进人群，不顾他们的哭喊扯出十个人来。这十个人全是青壮，有的人身上甚至还带着伤。他们直接被粗暴的摁在地上跪成一排，然后几个家丁上前一人两刀，这十个人就瞬间就身首异处！

    看到鲜血喷出来，人头在地上滚动，那些蒙古人不由得骚动起来！火铳兵见状不用吩咐就端起火铳瞄准。刘昊嘉也冷冷的看着他们，只要有人乱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射击！

    但是好在人群中还有明白人，刘昊嘉听到有人用蒙古话大声叫喊，声音非常急切而不是愤怒，就知道他们闹不起来了。而且骚乱过后他们之间靠得更加紧密了，看来是害怕了！

    等十个人头落地，20鞭子也抽完了，看来趴在地上呻吟不止。这时候刘昊嘉才说道：「怎么样，现在能说些实话了吧？那就先从你是什么人开始交代吧。」

    看来这时候终于害怕了！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好糊弄，只能重新跪直身体开始交代。

    他的本名确实就叫做科林，但是他的身份并不低，而是哈奇父亲的亲兵。而且他的女儿还嫁给了哈奇作妾，所以他在部落里有一定的地位。这也是他能了解到内情的原因。

    不过由于他年纪大了，确实已经逐渐被边缘化，所以知道的事情确实不多。而实际情况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这一点他并没有说谎。他只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还想糊弄刘昊嘉尽快离开，不让部落付出太多的代价。

    刘昊嘉反复盘问完了之后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就说道：「科林，虽然你曾经打算糊弄本候，但你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所以本候原谅你，你和你的族人可以活下去了！」

    看来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回他是真心实意的跪在地上给刘昊嘉磕头，嘴里不断嘟囔着长生天会保佑你之类的话。

    刘昊嘉用马鞭敲敲靴筒止住他的废话，然后说道：「作为战争的胜利者，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是本候的战利品，包括你们这些人在内！虽然本候既然慷慨的赦免了你们，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放过其他战利品！本候的士兵们会搜索整个营地，拿走他们应得的东西。另外本候会带走一千只羊，一百头牛和所有的战马！本候估么着剩下的牛羊足够你们活下去了！」

    科林一开始还担心刘昊嘉将所有牛羊都带走，要是那样的话部落就真的完了！牧民们就算聚回来也没有食物，只能被周边的部落吞并！可是现在听说他只拿走这一点东西，立刻就大声赞颂起刘昊嘉来！就连他身后的蒙古人听到翻译后后放心不少。

    虽然损失牛羊了，但是仁慈的明国侯爷还给留下了不少牛羊！也许会吃不饱，但是至少不会被饿死了！至于其他的东西向拿就拿吧，胜利者拥有绝对的权利！

    随后刘昊嘉制止了科林的赞颂说道：「还有，等哈奇回来你告诉他，本候日后会派人联络他，他最好能把指使他的人说清楚！如果他交代的明白，本候说不定还能给他些好处！比如说卖一些粮食到草原之类的东西，药材之类的给你们。不过他若是不肯交代的话，本候会让你们整个部落从草原上除名！」

 0719真相

    科林闻言立刻满口答应下来说道：「尊贵的侯爷，您放心，我们这些人感谢您的慷慨和仁慈，我们是不会反抗的，您尽可以派人拿走应得的战利品！不过在下有一个卑微的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刘昊嘉说道：「说来听听。」

    科林祈求说道：「请您尽可能的留些武器，皮甲，还有足够的战马给我们吧！要不然我们会被其他部落袭击的时候没有反抗的能力，也许会等不到您使者来临的时候的！」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可以，反正你们的弯刀和皮甲对本候也没什么用。」

    科林连连叩首说道：「感谢仁慈的侯爷，长生天会保佑您的！您放心，我会派出最好的牧民去收容跑散了的牛羊战马，您需要的很快会送过来。」

    刘昊嘉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安排。同时刘仁，郭占奎等人也喜形于色的安排士兵开始搜索营地。

    结果后来的事情就比较诡异了！那些蒙古人非常驯服的在士兵们指挥下清理整个营地。将值钱的东西一一奉献出来。士兵们得到了大量的金银玉石皮毛等值钱的东西。当然，还有大量的首级！

    事实上这对蒙古牧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真正损失的是部落的领导层。只有他们才有足够的金银财宝和上等皮毛。普通牧民拥有最多的财富就是牛羊！

    而科林派出去的牧民也确实是认真执行了他的命令。牧民们花了很短的时间就将跑散的牛羊马群聚拢了回来。而且从他们喜形于色的表情来看损失并不大！于是士兵们挑出最肥壮的牛羊以及科林送过来的战马，兴高采烈的踏上了归程。

    而且科林还贴心的派出几十个人帮着驱赶牛羊战马。于是这支比来时庞大了不少的队伍开始赶回了营地。

    营地的夜不收远远的就看见了大队人马返回。在确认消息之后立刻通报了营地。于是整个营地欢呼雷动，大批的士兵跑出来迎接英雄们凯旋！

    去的时候士兵们两手空空，而回来的时候个个挺胸叠肚，得意洋洋！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背囊里装满了战利品，大车里装满了人头，还有大批牛羊跟随，真是得意到不能再得意了！

    刘昊嘉安排好各项事情后宣布今天晚上庆功就钻进了帐篷大睡。接连两天的时间他一直在思考，早已让他疲惫不堪。而士兵们自然是杀牛宰羊，大吃大喝！

    出战的人拎着羊腿滔滔不绝的吹嘘自己的战功。守营的人则捧着牛肉，津津有味的听着同伴描绘战斗的情景，讲到高兴处还要一起灌一口酒，整个营地里面快活无比。

    第二天大队人马拔营启程，路上再没遇到任何事情。就在他们距离张家口还有两日路程的时候，有一个骑兵追上了他们的队伍。这个骑兵是哈奇的亲兵，是代表哈奇送信来的。

    等他被搜过身送到刘昊嘉面前，确定刘昊嘉是正主就跪地磕头说道：「大人，我家头人本来想要亲自赶来向大人致歉的，但是部落遭逢大难之后要提防周边部落的袭击，所以他实在无法亲身赶来。希望大人一定要原谅他！」

    刘昊嘉说道：「废话就不用说了，哈奇让你带来什么消息？」

    骑兵说道：「头人让小人告诉贵人，指使他袭击贵人的是西北张家的人。他们提供了确切的路线和大人出关的日期。而且张家的人许诺每个部落两百副铁甲作为报酬。」

    刘昊嘉听到用铁甲做报酬十分生气！一方面是因为铁器禁止出关，尤其是甲胄是重中之重！就是在大明境内也是禁止私人持有甲胄的！而对方能许诺这么多铁甲，说明对方实力雄厚而且手眼通天。另一方面是自己只值两百副铁甲，有点廉价了！

    但是他按捺住怒气说道：「西北张家是哪个张家？」

    骑兵抬头瞄了他一眼说道：「就

    是出了宰相的那个张家！」

    刘昊嘉听完心中了然，但是他身边的人闻言脸上都有些色变！他们都知道蒙古人不会说阁老，只会说宰相，那家里出了宰相的就只有张四维的家族了！

    而且西北张家盘踞西北多年，可谓盘根错节，势力极大！要是张四维想要动刘昊嘉的话还真是很难以防备！而且大家也不明白张四维和刘昊嘉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用到这种手段！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你们怎么跟张家的人联系上的？要知道，张家的势力可是不小！」

    骑兵说道：「张家在西北有很多生意。其中和草原做生意的商队就有好几支，我们也是张家商队的主要客户之一，所以关系很近。」

    刘昊嘉立刻就明白了，然后说道：「你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

    骑兵说道：「贵人，和张家人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从来没在草原上出现过。不过头人说这个人似乎是和张家人平起平坐的样子，而且他曾他许诺过，如果有人能拿到贵人的首级就再送两百把钢刀。」

    刘昊嘉立刻盘问这个人姓什么，长什么样子。可是时间过得久了，哈奇也有点说不清楚。再经过转述就更不像样了，听起来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大明中年书生一样。

    刘昊嘉反复询问之后把整个事情捋了一遍，知道这个骑兵再也说不出什么新东西来了才打发他离开。

    家丁把人带出帐篷之后刘仁上前一步说道：「二少爷，这张家怎么会突然对我们发难的？」

    刘昊嘉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自问没有得罪过张四维，他干嘛这么针对我？」

    古人一般称呼人的时候很少直接说人的名字，因为这样跟骂人没什么区别。如今刘昊嘉直接说张四维名字，只能说明他的愤怒已经到了一定水平上。

    郭占魁大声说道：「不如属下扮成马匪去袭击张家，报了仇再拷问俘虏，肯定能问出来！」

    刘仁立刻说道：「老郭，你少把江湖上那套扯进来！你袭击张家有什么用？只要张四维还在阁老的位置上，张家就倒不了！」

 0720贵重的礼物

    帐篷里的其他几个军官也知道此时应该是表忠心的时候，纷纷出主意，想办法。一时间有些乱成一团。刘昊嘉听得心烦，直接挥手制止住他们后说道：「张家的存在我们已经知道了，那另外一个人又是代表谁呢？」

    众人闻言也都是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刘昊嘉虽然心中有个猜测，但是他也不敢确定。因为他不相信张四维会和主宰会的人混在一起！

    因为到了张四维这个地步，他是需要的不是那些腐败官员的力量，恰恰需要的是行得正，站得端！只要他稳稳当当的走下去，自然会有的那一天成为首辅！所以这其中必定有其他的缘故，这就需要细查了。

    这件突然出现的事情并没有影响队伍行进的速度。队伍很快就来到了张家口附近。由于事先派人打过招呼，大队人马出现并没有引发恐慌，所以队伍很快就穿城而过，在张家口后面扎营，这就算是彻底进大明境内了！

    张家口的手将是个游击，叫做张超勇，他是个很懂规矩的人。大军入关前他就来迎接，而且一路陪着刘昊嘉说话，一直陪到扎营完毕。

    按说此人只是个游击，身份照比刘昊嘉差得很远。但是他能守着张家口，明显是某个大佬的亲信。所以刘昊嘉扎下营盘后特意把他招到跟前见了一面。

    本来张超勇看到刘昊嘉已经在扎营了，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宴请刘昊嘉的时候，一个家丁走过来笑着说道：「张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张超勇一听这个家丁称呼刘昊嘉为老爷，就知道这人是刘昊嘉的心腹，所以他不敢怠慢，答谢一声就前往大帐。他刚到大帐门前还不等唱名，门前的家丁已经撩起门帘请他进去，看来是事先已经得到招呼了。

    张超勇进了大帐看见几个家丁正在忙着布置帐篷里的东西。大帐里面的不知非常简单，一桌一椅再加一张床，还有就是两三个木箱。他见状立刻恭维说道：「侯爷生活如此之简朴，可为武人表率啊！」

    刘昊嘉正在整理桌上的地图，听到声音抬头笑着说道：「张大人倒是过誉了。你我都是掌兵的人，应该知道每年要花多少银子，所以能省还是要省一点的！」

    张超勇嘴上不停的夸着，心里却是一肚子腹诽！谁不知道你武宁候乃是有名的点金手，家里金山银海的，在我面前装什么穷！哪家大帅的帐篷里面不是布置得舒舒服服的，你弄出这副样子了恶心谁？

    刘昊嘉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将手中的地图整理好了之后示意张超勇坐到他身边，然后说道：「劳动张大人迎接，还护送本候过关，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就送张大人一些小礼物吧！」

    张超勇自然是推脱说道：「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哪里就劳动了！」.

    刘昊嘉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到先把礼物拿上来，然后你看满不满意再说。」

    不等张超勇推辞，已经有家丁撩起门帘出去。片刻后随后他又带了几个士兵进来抬着几个大筐进来往大帐中间一放。

    张超勇看到那粗制的大筐心中更是不屑，这能是什么礼物？莫不是在草原上拔了几筐青草来糊弄人？可是还不等他说话，鼻端已经闻到一股异味儿！

    作为一个武将他可对这种味道很是熟悉，所以他用力的吸吸鼻子之后脸色骤变，急忙起身向那几个大筐看去。刚巧士兵将上面的油布扯下来，他就直接看到大筐里面装的全是圆滚滚的人头！

    刘昊嘉指着大筐笑着说道：「初次见面，送给张大人二十颗首级，还有配套的骨牌，算是见面礼吧！」

    张超勇看到这几筐首级的时候已经惊呆了！等听到刘昊嘉说还有配套的骨牌时眼睛都鼓出来了！

    要知道大明一朝始终是按照首级来计算军功的，但是在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容易

    出现，很多时候是拿不到首级的，这就导致很多功劳无法被计算。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蒙古人兵民很难区分的清楚。这和他们的生活习惯有关。他们放下武器就是牧民，拿起武器就是士兵，只有正式骨牌确认的首级兵部才会真正认证为有效的斩首，其他的首级都会被折算。所以张超勇听说有骨牌的话才这样大惊失色。

    在大明后期的时候，蒙古人和大明一样的烂下去了，双方之间的征战并不多。再加上蒙古人来去如风，就是双方厮杀一场也很难得到足够多的首级。一场仗打下来能有个五六十颗首级已经算是一场大胜了！

    这二十颗带着骨牌的首级交到张超勇手里那就是大功一件！如果是运作的好了，向上提一个参将是有可能的！

    张超勇也是边关的武将，自然对人头还是熟悉的，一打眼儿就把框中的人头数量估摸个大概差不多！而就在这时一个家丁往他手里塞了一串东西「哗啦」作响！

    他低头一看，果然是二十块骨牌穿在一个绳子上，正在他手中摇摇晃晃！张超勇见状二话不说转身就对刘昊嘉大礼参拜！同时说道：「侯爷这个赏赐末将都不知如何报答好了！」

    刘昊嘉摆摆手示意他起来，然后说道：「这次出关巡边，有不知死的***来袭击，被我杀了个狠的！后来还追到他们的老巢去狠杀了一阵，得了不少首级。所以送你一些根本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本候还有事相求。」

    张超勇舍不得眼前的军功，急忙说道：「侯爷有是只管吩咐，下官一定办到！」

    刘昊嘉说道：「本来本候没想到在路上打仗，所以携带的石灰盐巴不多，而偏偏我们斩获的首级不少，需要石灰盐巴硝制一番。所以就要你帮着采买一些。对了，还要补充一些粮食蔬菜，所以如今就求到你头上了！」

    张超勇立刻拍着胸脯大声说道：「侯爷何必用个求字，你只要派人言语一声就行了！您放心，这事下官给您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0721大同

    说完他迈步要走又停住脚步，有些犹豫。刘昊嘉见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接笑着挥手说道：「这些首级你直接带走，至于银子直接去后勤官那里拿。」看書菈

    听到刘昊嘉让他把首级带走，张超勇彻底放下心来，急忙说道：「一点儿银子算什么，哪里还用侯爷出钱！这事情下官处理了，您只管安坐就好！回头下官在城里布置酒宴给侯爷接风。还有一定要赏光。」

    刘昊嘉摇头说道：「酒宴本候就不去了，这些天连日奔波，着实是累了！不过你倒是可以问问下面那些军官，他们应该有兴趣。」

    张超勇不敢再多言，转身出去吩咐人将首级带走，随后他快马赶回张家口，喝令亲兵去搜集一切对大军有用的东西送到军营去，一时间将张家口折腾的鸡飞狗跳！

    用不了多时，整车的石灰，盐巴，还有粮食，蔬菜，水果，大批的牛羊都被张超勇搜罗过来送到营地当中，至于银子他自然是不会要的。有了军功就会有职位，到时候多少银子挣不回来！再说了，守着张家口这个位置，他早就富得流油。如今出点儿血也是应该的！

    大批的东西运到军营之后士兵们自然是高兴无比，因为又可以吃顿好的！尤其是刘昊嘉还下令今晚酒水管够更是让士兵们欢欣鼓舞！不过他们要先把所有工作做好，这其中最大的工作就是硝制首级。

    不过武安军的士兵们大多是新兵，并不精通硝制首级的事情。而张超勇派来的人对这些业务都很熟练，自然是手把手的教他们。倒是很快弄完了。

    随后其中一名士兵就找到了张超勇，两人一见面张超勇就问道：「营地里头到底有多少颗首级？」

    这个士兵说道：「家主，这个没有确切的数字，不过估摸起来至少这一千七八往上，要是说有两千颗也有可能！」

    张超勇闻言大惊，说道：「怎么可能这么多？里面有多少是老人女子的？」

    士兵想了想说道：「差不多有个两三百颗的样子，不过女人的人头不多，大部分都是老人的。」

    张超勇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看来他是真的扎扎实实打了两仗！」

    士兵这时候说道：「家主，硝制首级的时候我和那些士兵搭过话，作战的过程摸的比较清楚，是硬仗！而且他们说袭营后战场上还有不少女人孩子的首级他们都没砍，砍的都是敢同他们作战的！」

    说完他就将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和张超勇说了一遍，听着他满脑门子都是冷汗！他知道他可没把握在三个部落的围攻下全身而退，更别说还敢摸到其中一家的老巢去大杀特杀！

    不过这更坚定了结交刘昊嘉的决心。想到此处他写了一封信交代士兵立刻送走。然后他亲自去请刘昊嘉赴宴。

    刘昊嘉自然是不肯去的，身份毕竟相差太多。不过他手下的军官们倒是去了不少。而张超勇自然是喊了人作陪，又叫了歌舞助兴，双方在一起觥筹交错的乐呵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率军赶往大同。这一路上行路行军速度就快了许多，毕竟是在大明境内行走，不用时刻戒备。

    等大军赶到大同的时候，大同这里驻守的武官已经远远的在城关外面迎候了。大同驻守的武官也是勋贵一脉，同样是姓张。正是张家口守将张超勇的族亲，名叫张敬平。他年轻的时候因为作战厮杀得力得了朝廷的封爵，是一个伯爵。

    不过张敬平所在的这个张家和张四维所在的张家并不是一家。不过相同的一点是他们盘踞在山西久了，尤其是在大同这里，根基极其深厚！只不过是一文一武。

    刘昊嘉见到张敬平亲自在城外迎候，自然是赶上前去见面。毕竟都是勋贵一脉，自然要走的近一点。

    可是他策马来到张敬平

    近前的时候，迎接他的并不是彪悍的武将，而是站在马车旁边一个微胖的中年人！

    张敬平身穿着用料考究的袍服，头上带着纱帽。腰带上还嵌着一块美玉。如果不是他身边站着各级武官和亲随家丁，刘昊嘉都会以为他是一个乡下富家翁！

    不过刘昊嘉没有露出轻视的神色，反而远远的跳下马来快步走上前去，率先拱手施礼。虽然他的爵位比张敬平要高，但是人家是主人来迎客，他总要客气一点。

    张敬平看见刘昊嘉率先拱手施礼，笑呵呵的上前用双手撑住刘昊嘉说道：「侯爷实在是客气了！」

    刘昊嘉笑着说道：「您是老前辈，我是晚辈，施礼也是应该的！」

    两个人客套一番后，张敬平就将周围的武将给刘昊嘉引荐了一番，然后就让人将大军安排到城外的营地休息。军官们则由他手下的人陪着直接进了城。至于刘昊嘉他直接安排在了自家的伯爵府里面。

    刘昊嘉觉得这样安排很好，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等他到了伯爵府自然有人伺候他沐浴更衣。不过这次他出来巡边没有带旁的衣服，所以他干脆穿着一身武士服进了客厅当中。

    他进入客厅的时候张敬平已经等在那里。再看他的打扮和方才又是不同，居然穿着一身书生的青袍，手中还捻着一串念珠！要不是看他双手骨节突出，还保留着一丝武将的特点，刘昊嘉都会以为他是一个老儒生！

    刘昊嘉再看客庭里的装修可谓是雕梁画栋，奢侈至极！光是一套梅兰竹菊的屏风就价值不菲！这般做派就连刘昊嘉都没舍得在家中安置。

    刘昊嘉里外打量完之后心中暗自感叹，这张家只怕是废了！眼前的张敬平也不是当年边军里的好汉了！只怕是在温柔乡里已经泡软了骨头！

    张敬平见他进来起身招呼坐下，然后便有美貌婢女送来毛巾，茶水。两人寒暄的时候便有酒菜流水般的送上来！菜色除了大同的特色菜以外，居然还有其他地方的美味佳肴，便是海边的干货海鲜也是有的！只怕这一桌席面置办下来也得花上百余两银子！

 0722买首级

    等酒菜上齐，两个人自然是推杯换盏的吃喝起来。谈话自然是要谈到这次巡边的战事。刘昊嘉也不隐瞒，将自己所用的战术和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的清楚。

    张敬平听完之后感慨的说道：「老夫只知道火器犀利，却不想还有已经将他们打造到如此地步！若是边军都能用上这种火器，和***厮杀的时候胜算还能增上几分！」

    刘昊嘉本身就有向他们推销火器的想法，所以他也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啊！这些火铳火炮都是自家生产的，用起来也确实方便！张大人若是想要采买的话，本候倒可以低价卖给大人一批！」

    张敬平很感兴趣的一挑眉毛说道：「哦，不知一支火铳要多少银子？」

    刘昊嘉也没撒谎，直接给他报了个利润不大的价格，说道：「一支火铳算上刺刀的话，要纹银十八两！」

    张敬平闻言眉头就是微微一皱！刘昊嘉见状急忙跟他解释了一下火铳的铸造制造过程以及原材料使用的情况。最后说道：「这个价格不高了，所以啊，这价格你您知道就行了，就不要再向外传了！」

    张敬平也是老军头了，自然对武器的价格了如指掌。他听刘昊嘉一说自然就清楚这个价格确实是极优惠的了。虽然说比朝廷制造出来的火铳要贵一些，但完全是物有所值，甚至是超值的！所以他点头说道：「这个价格是很公道的！」

    但是随后说话他就把话头差了过去，再也没提购买火器的事情。刘昊嘉见状心中叹息，知道这是张敬平完全失去进取心了，所以他也不再提火器的事情。

    等二人都有些熏熏然的时候张敬平说道：「听说这次还有大胜而归，带回来不少首级，还送了我那不成器的侄子二十颗首级？」

    刘昊嘉说道：「确有其事！张兄弟和本候也算是一见如故，又帮本候采购了不少物资，所以送了一些。」

    张敬平微笑说道：「如此倒是承了还有的情了！不过老夫有点事情还想跟侯爷商议一下，就是想从还有这里买一批首级。」

    说完张敬平端起酒杯敬了一杯酒之后感慨的说道：「侯爷也是赤手空拳起家的，也知道我等武人得个爵位有多难！但是现在边境越来越安宁，偶尔有些蒙古人越境打草谷也是难以缉捕，所以没什么军功！但是老夫却总想着把这个爵位传下去，可惜呀，老夫这个是爵位并非世爵，所以老夫才把主意打到了侯爷这里，还请侯爷见谅！」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咱们本都是勋贵，自然是应该同气连枝，相互帮衬的！那么您的意思是想弄一批首级报功？」

    张敬平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过还有也不用担心，这批首级老夫肯定会出个好价钱！这样如何，每颗首级连骨牌我出五十两，要三百颗！」

    刘昊嘉闻言沉吟不语。但是他知道这个价格已经是相当昂贵的价格了！一般情况下，一颗首级在边境买卖的价格是在35两上下。若是有骨牌能卖到四十两左右。张敬平给了五十两已经是十分可观了！

    张敬平见刘昊嘉半天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说道：「还有，不知这事儿可行与否？若是您觉得银子不够老夫可以再加！」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这事儿你误会了，您出的银子已经够多了，本候好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张敬平闻言有点不高兴！我在这里跟你谈这么严肃的事情你却走神了！但是他有求于刘昊嘉也只能是沉默不语。

    刘昊嘉自然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了，急忙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之后说道：「其实本候想的虽然是另外一件事情，但是也是与这件事情有关的。」

    张敬平闻言心里舒服了许多，他放下酒杯说道：「哦，愿闻其详！」

    刘昊嘉也放下酒杯认真的说道：「张

    大人，你要三百颗散开和骨牌没问题，本候一文钱不收，全送给您！另外本候还想和你合伙开个买卖！你那头不用出本钱，只要维持住店铺的安全，能够平买平卖就可以了。至于分账的话，我八你二！」

    张敬平听到首级的事情能够落实下来了心怀大畅，再加上刘昊嘉又说做生意，更是来精神了！当即捻着胡须笑着说道：「还有小瞧人了！我张家这些年还是存了些底子的，在西北也有些人脉！只是不知道还有想做什么生意？」

    刘昊嘉用手摩挲着酒杯吐出两个字来：「粮食！」

    张敬平闻言就是一愣，接着就是眉头紧皱！因为他知道别的生意或许还好说，但是在西北里有两样生意真的是不好插手！一个就是草原上的生意，另一个就是粮食了！

    边墙外的生意自不用说，敢做这种生意的都是有大背景的人！一个商队后面往往会有几家人的势力在其中，像他也不过是守着关口收些孝敬银子。

    再一个粮食就更了不得了，那已经不是小势力能够掺和起的！东西无站在粮商背后的无一不是世家大族！

    至于说九边缺不缺粮食？当然缺粮食！现在西北的粮价比京师那里翻了三倍都不止，就这样还有价无市！士兵们本身饷银就不多，再被层层克扣之后落到他们手中就更好了，脸维持一家温饱都很勉强！只有那些守着特殊位置关卡的人能收到商队的孝敬，下面的士兵的日子才好过一点。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没几个人敢插手粮食的生意！

    想到这里张敬平迟疑了一下，收到：「侯爷，做粮食生意需要的本钱可不少啊！而且还得有足够的粮食来源，这些可都不是一时半刻能筹划清楚的！而且您插手九边的粮食，朝廷也未必同意啊！」

    刘昊嘉直接收到：「不怕，实际上是有先例可循的，就是开中法！」

    所谓的开中法简单来说，就是商人将粮食送到边关，回到中原后按送去粮食的数量换取一定的食盐。然后他售出食盐换银子。

 0723入宫

    这个办法曾经有力支持了边关的驻军活动，甚至不少商人直接在边墙地区开垦荒地，收获之后直接就将粮食交付给边军，然后再拿着收据去换取食盐。

    可是后期由于各方插手，开中法就逐渐败坏了，导致边关的粮食越发的供给不上。所以刘昊嘉就想着重新恢复开中法，让边关粮食充足，这样就能保证边关的战斗力。

    不过他敏感的察觉到张敬平似乎是不想插手粮食的生意，所以他直接说道：「这生意很大，所以本候就想多拉些人进来！还是那句话，不用边关的兄弟们出银子，只要大家保证店铺的安全就可以，其他事情本候自然会解决！所以本候想借着张大人的手联络一下边关的其他兄弟，要是有兴趣的，本候这些时间全部白送，就当个见面礼！至于获利依旧是二八分成！」

    张敬平想了想说道：「也不是老夫多嘴，这粮食谁都知道肯定能赚钱，但是这其中水太深了，侯爷须得想清楚才好！」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多谢您提醒了！其实本候也知道能做粮食生意的人都惹不起！但是有一点你想过没有，论背景谁有本候的背景大！本侯身后站的可是当今万岁爷！」

    张敬平听刘昊嘉这么说精神也是一振，张嘴就想说什么，但随即又想到万历帝也未必什么事都说了算！与其惹麻烦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帮他看店铺，拿点儿省心钱！至于费心的事情就由刘昊嘉去做吧！反正你做成了我有钱拿，失败了也不损失什么，还不得罪人！

    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道：「这点倒是容易的很，老夫可以快马传信其他地方的人，让他们派人前来商议！想来有这些时间在，来的人一定很多！」

    刘昊嘉见他不提插手生意的事情，就知道他默认了自己的提议，立刻端起酒杯说道：「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一顿酒宴吃下来可谓宾主尽欢，随后酒席撤去之后，张敬平和刘昊嘉商议妥当，当着刘昊嘉的面让师爷写了书信给其他九边的将领送过去，算是把这件事情做实了。

    随后刘昊嘉把大部分首级留在张敬平这里让他暂时保管。自己则带着一队家丁，只带着三辆马车，轻车快马赶往京师，留下大队人马在后面缓缓而行。

    刘昊嘉很低调的进入京师之后换了一身普通锦衣卫的衣服，就直接到了宫门口递牌子求见。果不其然，牌子刚递进去就有人出来迎接。而且自己听到报信的人说刘昊嘉穿着普通锦衣卫的衣服，就知道他不想张扬，所以派了一个很普通的小太监将他迎了进去。

    等刘昊嘉赶到御书房，万历帝和自己正笑盈盈的等着他。而且其他闲杂人等都已经打发走了。

    刘昊嘉施礼之后万历帝说道：「爱卿平身！来，来，来，给朕好好讲讲这次出关的事情！」

    刘昊嘉闻言心里暗想，原来你把巡边的事情当成一个有趣的故事来听啊！不过他还是恭敬的起身坐下来之后说道：「有赖万岁爷的洪福，要不然这次恐怕就回不来了！」

    万历帝和张嘉一听大惊失色，急忙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刘昊嘉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也亏了臣谨慎小心，一举一动都按照兵书上的要求来布置。要是像往日巡边那样当做一场武装巡游，漫不经心的话，只怕真的死在边墙外面了！」

    万历帝气的脸色涨红，猛拍桌子说道：「这张家好大的胆子，居然公然谋害朝廷大臣，朕要灭他的九族！」

    刘昊嘉急忙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自己心领神会的跑到外面去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这才回来关上门。这时就听刘昊嘉说道：「万岁爷暂且息怒！臣以为这事情张家未必是主谋，也许是被人蛊惑利用也未可知！」

    万历帝自然知道将张四维全家都干掉是一件很难的事，他发脾气也是

    发泄而已。所以他气咻咻的说道：「他都要杀你了，你还替他说话！」

    刘昊嘉说道：「这不是臣替他遮掩，而是臣想着，臣与张阁老之间并无龌龊，他何必指使人行刺臣呢？而且这完全不符合他一贯行事的风格。同时哈奇也交代另外一个人也很有地位，所以臣已经着手去查这个人了。等查到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万历帝捶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必须查，要一查到底！朕想看看这些人背着朕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这时自己也劝慰说道：「万岁爷放心，奴婢一定配合刘大人把这事儿查清楚，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万历帝虽然气儿消了不少，但又将张四维大骂了一顿才算是了事。其实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张四维做的。就算是张家人干的，张四维也绝对不知情！

    走到张四维这个位置求的就是稳健了，不可能行凶险之事！像这种行刺的事情一旦掀开，别说首辅了，就连他现在次辅的位置都坐不稳！所以其中一定另有蹊跷！

    等这件事情过了之后，万历帝很感兴趣的说道：「刘爱卿，你说这次斩获了很多首级，差不多有两千余级，可差人送回来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捷呀，朕要祭告太庙，让祖宗们也开心开心！」

    刘昊嘉闻言起身跪倒在地说道：「臣有罪，请万岁爷宽恕！」

    万历帝收敛了笑容说道：「莫不是刘卿家你也搞出杀良冒功的事情了？」

    刘昊嘉心中腹诽，有好处就是刘爱卿，有可能出现问题了就是刘卿家！但是他没有显露出任何神色，反而低头说道：「臣斩获的首级确实无误，这些都经得起兵部的查验。不过臣私下里将这些首级都送人了！」

    这下子不仅万历帝惊呆了，就连自己都吃惊的不得了！他本以为刘昊嘉有了这次大功可能还要再进一步，这样在宫外他就有一个更好的帮手，可是刘昊嘉却说他把首级都送人了，这让他完全不可理解！

 0724缘由

    所以他居然抢在万历帝前面说道：「我的侯爷呀，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这时万历帝摆摆手说道：「朕知道你不是乱来的人，你先起来说话，慢慢的说清楚。」

    刘昊嘉谢过之后起身说道：「臣这次巡边顺便走了九边的几处地方，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九边缺粮！而且粮价居高不下，导致边镇的居民吃粮很难，尤其是士兵更难！朝廷拨付的饷银经过那些文官层层扒皮，落到边镇的时候就已经没多少了，等分到士兵手上的时候就更少了！一家人别说见荤腥，就是想要吃饱都很难！」

    随后他就将一路打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向万历帝描绘了一番。在他的描绘当中，边军都是英勇不屈的好汉，哪怕饿着肚子都要替大明守卫边疆！而文官统统都是吸血鬼，钱粮经过他们手里就没有不短少的！

    最后他说道：「所以臣就想着就用这些首级结交一下边军的军将，让他们护住臣的粮食铺子，这样臣才能挣点儿零花钱，也能让边镇的军民能吃上粮食，这样才能保住边镇的战斗力！」

    万历帝用手敲着桌子不做声，脑子里却在急速的思考！现在的万历帝已经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他深刻的了解到当年开中法是如何败坏的？

    首当其冲的一个原因就是损害了盐业垄断阶层的利益！让你们用粮食换食盐去卖，哪有自己卖挣的多！所以那些官员故意不给种粮的商人们食盐，哪怕他们拿着盐引也不卖，导致屯田的那些商户们白白赔了粮食！

    其次得罪的就是那些高门大户！他们囤积粮食，人为的造成粮价高企。因为在农业社会里面最大的生意就是粮食，就是到了现代社会，或许粮食已经没有其他行业利润丰厚，但绝对是不显山不露水，挣钱稳定的一条好财路！所以在两相夹击之下，开中法自然慢慢的就败坏了！

    想到这里万历帝说道：「原来如此！可是你想恢复开中法，那盐从何来？粮食又从何来啊？」

    张嘉也说道：「是啊，那些盐商粮商背后站的全是士绅大户，高门望族，哪里那么容易从他们嘴里抠出盐和粮食来！」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其实这事儿也简单！内廷开一个盐场专供九边用盐不就可以了吗？然后用盐换粮食送往九边即可。而且盐生产的多了，还能将盐价打下来，让那些卖私盐的无利可图，这样盐税也能增加不少！」

    张嘉说道：「那你盐场你打算开在哪里？」

    刘昊嘉说道：「天津不是有长芦盐场吗？就在他旁边开一个就可以了！至于粮食的话，臣认识很多商人，可以让他们到西北去屯田。这样初期的时候最多影响到西北粮商的收入，不会引起太多的反扑。等日后摊子做大了，说不定臣顺手就能把盐价打下来，到时候官盐卖的比私盐还便宜，看那些那些盐商们如何处置！」

    万历帝遗憾的摇头说道：「可是这盐哪有那么容易声生产出来的！朕虽然没见过熬盐，但也在书上看过生产盐的过程，需要人力，柴火极多，一旦处置不好，聚集太多的百姓反而容易生事！」

    刘昊嘉闻言信心满满的说道：「万岁爷，这一点您尽可以放心！臣能用比较少的人生产出大量的食盐！」

    万历帝闻言眼前一亮，说道：「是什么办法？」

    刘昊嘉说道：「晒盐法！」

    万历帝一听立刻泄了气，摇头说道：「晒盐法朕也知道！可是若是晒盐法有用的话，也不可能一直都没人用啊！可见晒盐法华而不实，不堪大用！」

    刘昊嘉立刻说道：「万岁爷恐怕在这一点上弄错了！书上说的办法和臣的办法稍有差别，因为他们没有臣手中的一样东西，那就是水泥！」

    说完刘昊嘉就把用水泥制作盐场的计划解释给万历帝听。同时也

    告诉万历帝，晒盐法其实是很有前途的，便是没有水泥也做得到，只是没人去做罢了！

    其实晒盐法早在宋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但是为什么一直到了明朝还在用煮盐的方式那？主要原因就是没钱修不出盐田来。

    首先，古时候制作晒盐的盐田时，前面挖掘盐田的地基都差不多，可是地基修筑完成后就不一样了，要用多次筛选出来的细泥调和糯米浆反复的夯实，需要很多工时和钱财，可以说每一块盐田都是银子铺成的！

    可是这样修筑出来的盐田依旧有很大的问题！那就是那些夯土虽然被砸的很实，但它毕竟是土，在用推板收集晒出来的食盐时，泥土就会脱落混入到食盐当中，造成食盐成色变差！

    而且再结实的夯土在推板反复的刮擦下，时间久了这些夯土就一层层的被刮薄，一块盐田用不了几年就要废弃重新修筑，所以这样产出来的食盐成本居高不下！

    何况修筑盐田的话需要广阔的面积，那需要的银子就更多了，根本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那些灶户们穷的叮当响，自然是无力修筑盐田。而那些盐商们因为现在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的，自然是懒得投钱修筑盐田。像这样维持住高盐价反而有利于他们卖私盐，攫取更多的暴利，自然是不会使用使用法！

    万历帝听完刘昊嘉的解释气的是满脸通红，破口大骂！说这些盐商官员真是该杀！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不说，还把盐价弄得极高，然后偷偷摸摸的卖私盐谋取暴利！

    不过他骂完了自己也心虚！因为这些人再朝中施礼不小，就是张居正也不敢正面对抗，只能依着律法打擦边球！所以他对刘昊嘉这次能不能成功还真是不托底！

    不过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说道：「刘爱卿，这次收盐场的事情你尽管去做，明天就让内廷出旨意，产出来的盐直供九边！朕倒想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打主意，朕砍了他的脑袋！」

 0725准备搞事

    其实万历帝根本就不是什么刚毅勇烈的皇帝，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怼不过群臣的时候直接躲在深宫里几十年！要是换成朱元璋的话，早就杀得人头滚滚了！

    可是刘昊嘉不知道万历帝的想法，就笑着说道：「若是这样的话，臣可就要尽快把那些时间全部送出去了！」

    万历帝思索片刻之后突然「噗嗤」一笑说道：「反正是你的功劳，你自己不愿意要，那就让旁人得一些功劳也是可以的！行了，这事朕已经知道了，回头你写个详细的奏本送到来，也让朝廷里的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嘉这时插言说道：「侯爷，那些时间你也不能全送光了，好歹给自己留一些！总不能出去一趟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吧！要不然就是万岁爷想提拔你也没机会呀！」

    万历帝在旁边点头说道：「没错！不过也不用留多。留一百颗就够了！剩下的都发出去吧，让他们承你的人情！」

    刘昊嘉笑着说道：「臣倒是不希望他们承臣的人情，只是希望日后他们能把臣的粮店看好了，能让边镇军民吃上便宜的粮食就行了！」

    万历帝闻言心中满意，一挥手说道：「你放心，他们肯定会保护好的，要不然朕自然会处置他们！」

    这时候万历帝才突然觉得腹中饥饿，一问时辰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这才无奈的摇头说道：「以后不能再听刘爱卿说故事了，这一说便是一下午！幸亏今日是休沐日，要不然先生们又要唠叨！」

    刘昊嘉急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臣告退！臣父还不知道臣回来了，总要去给他个惊喜才好！」

    万历帝闻言就更满意了，连连摆手说道：「去吧，去吧！」

    刘昊嘉回到顾宁候府自然是给了父母和大哥一个巨大的惊喜！然后他就蛰伏在京城没有任何动作，同时还派人将张佩珈二女从天津接了过来，摆出一副此间乐不思蜀的架势。

    但是暗地里他已经派人前往西北去寻找哈奇所说的张家掌柜的。同时把京师的勋贵叫到一起大吃大喝一番，之后当众派送首级！

    京师当中的这些勋贵哪家都有子侄？都有上进的需求！而有了首级就有报功的机会，自然是乐得见牙不见眼，把刘浩家一顿好夸！不过刘昊嘉也不多给，只是每家给个三五级，大头都留在手里等着九边将领派人来洽谈。

    等各家勋贵反应过来，知道刘昊嘉手中还有大批的首级的时候都疯了，都想拿银子来买！可是当刘昊嘉说他要在九边卖粮食的时候，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都缩了回去！

    现在他们的钱财已经够多了，犯不上跟边军扯上关系，因为恢复开中法队跟盐商和粮商闹别扭！甚至还有人劝刘昊嘉不要这么干！不用问，这人不是和粮商有关就是和盐商有关！

    但是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刘昊嘉早已经安排张顺平等人派了精干人员前往九边购买荒地，同时招募流民准备开垦。.

    其实九边那里有很多耕地都是在开中法实行的时候修建的，只是开中法败坏之后就慢慢的荒芜了。他们只要低价从原主手中买回土地来稍加翻新修整便可以重新种粮食了。

    不久之后果然九边的军官陆续赶到京师，经过一番商讨之后最后和刘昊嘉达成协议，那就是他们拿了刘昊嘉的首级报功，自然会保护他的店铺和田地不被他人侵占，所得利润二八分成！

    协议达成之后让刘昊嘉感叹不已！都说边军能打，确实！但是他们已经开始烂下去了！偌大的九边居然没有一个有进取心的人，只想着坐地分成，一点儿风险都不想冒！这让刘昊嘉深深的感慨边军暮气深重！

    刘昊嘉在京师所做的一切自然是瞒不过消息灵通的人，尤其是他大派人头的事情更是人尽皆知！可是奇怪的是，这次文官上下全部

    三缄其口，就好像这件事情不存在一样！就是御史言官当中那些愣头青也乖的像小宝宝一样！

    本来刘昊嘉已经做好准备象征性的受罚一下，甚至还和万历帝串通好了惩罚的内容，可是眼前这一下子却像是一拳打在空气当中一样，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这件事情随后就在吃饭的时候被谭翠颖挑明了！她说道：「夫君却是人在局中啊！那些文官不说话，是他们不希望你再立功了！夫君你从白身到晋封侯爵才用了多久，几年就将别人一辈子能立下的功劳都立了！要是再将这次大战的功劳坐实了，难道你还想封公吗？」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封公也很好啊！我是不嫌爵位高的！」

    但是谭翠颖没理睬他，而是接着说道：「这个功劳坐实之后，您就能在勋贵和武将当中树立起能战敢战的形象，将来就是勋贵和武官当中的领袖！而他们恰恰不希望勋贵和武官当中出现这样一个人物！所以你主动把功劳散出去正合他们的心意！」

    刘昊嘉点头说道：「而且我把功劳散了那么多，从就被到就是都有人成我的情，若是有人站出来反对这件事情，就要受到所有人的围攻！没人会同时挑战所有所有的勋贵和武官！对不对？」

    谭翠颖笑了笑表示赞成，说道：「没错，这种压力太大了！谁也受不了！说不定就连万岁爷也会头疼！」

    刘昊嘉听到这话立刻想起两位夫人封号到现在都没下来，不由得脸色有些阴沉！而张佩珈看到后立刻转移话题说道：「原来是这个原因嗯，倒是我想的差了，还以为这些文官都转性了！」

    谭翠颖也叹口气说道：「这一切还不都是围绕一个利字！当年我爹虽然看的透彻，但是却无力摆脱各色人等的羁绊，最后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刘昊嘉拍拍她的手说道：「放心，我已经跟张伴伴说过了，他现在正在想办法给岳丈大人翻案！」

 0726回家

    谭翠颖苦笑一声说道：「若是能翻案自然是好，只是时间过得这么久了，恐怕不大容易翻案了！」

    刘昊嘉说道：「这方面我们都不如张伴伴，所以等着听到消息就行！他已经看过原来的卷宗，说肯定没问题！」

    谭翠颖听到这话终于高兴起来！这时候的人对于身后名这些事情还是非常看重的。而东厂的督公承诺了能够翻案应该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这时张佩珈心里叫苦！刚安慰一个又烦恼了另一个！但是他此时也只能安慰说说道：「等张伴伴把事情办妥了，到时候好好给令尊风光大办一下，重新入了祖坟，宗祠就好了！而且时间过了这么久，世人也不会再想起这些事情了！」

    谭翠颖这是却拉下脸来说道：「姐姐，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等给我爹***之后，我就另立一个坟茔，宗祠就不用了！」

    刘昊嘉两人闻言也都默然！他们都知道谭翠颖也是大家族出身，可是他们一家人出事的时候，家族中却无一个人伸手支援！最起码翻不过案子来，保护谭翠颖不落到烟花之地还是做得到的，可是依旧没有一个人伸手！为此谭翠颖的心都已经冷了！

    这时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这种趋炎附势的族人，要也罢！到时候让岳父进咱家的坟地，日后自然少不得香烟供奉！」

    张佩珈也连连点头说道：「就是！当初我爹没当家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给他脸色！后来他借了夫君的势成了家主，那些人巴结的一个比一个殷勤！」

    随后她就将家中的一些糗事当做笑话说的出来，引得刘昊嘉大笑不止！谭翠颖自然知道张佩珈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听她说的有趣也是忍不住破涕为笑，一家人这才又其乐融融起来。

    两天后，武安军大队人马终于赶到京师。按照正常来说，这等军队大胜之后回到京师要有一场大规模的奏捷仪式！可是这次却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来欢迎！

    对此万历帝和刘昊嘉也是无可奈何！因为百官相迎最大的理由就是斩获的首级。可是首级都被刘昊嘉私下里连卖带送弄了个精光，根本就没有理由举办一场奏捷仪式。

    而且那些文官公然抗命不说，还振振有词的批评大军出行在外没有丝毫功业，哪里用得着什么自己仪式！

    所以刘昊嘉也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因为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标，那就是重新恢复开中法。为了这个目标，他只能将百官得意的脸当作看不见！不过让他高兴的是，大军屯住在城外军营的时候，万历帝还是带人前往营地进行了一场阅兵仪式。看書菈

    这场阅兵仪式很简单，就是在军营里搭建了一个简单的高台，然后由士兵在以队列形式通过，让万历帝感受了一番武安军的强悍！

    当士兵们从高台下一排排走过的时候，万历帝惊奇的连眼睛都瞪大了，身体激动得微微颤抖！因为他看到武安军士兵开发现，他们的表现完全附和他心目中强军的形象！

    这时候他再想起经营的那些士兵，就如同在嘴里强塞了一把沙土一样难受！所以他忍不住回头对刘昊嘉说道：「刘爱卿果然有练兵之能！朕以前不知汉唐之时的雄兵是怎么样，如今大概有个想法了！」

    听到万历帝这么说刘昊嘉自然得意！就连他身边的几十个军官也是脸上放光，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等所有的队列表演完毕，三千余名士兵再次在营地中央形成大大小小的方阵，然后齐声大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吼简直是声震四野！尤其是这些士兵经历血战之后更与寻常人不同，声嘶力竭的呐喊之间更是杀气四溢！如同一群意欲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现在的营地当中还有不少原来驻扎的士兵，他们原本

    被勒令待在营房之中还很不满，觉得新来的士兵占了他们的地方，还想着教训教训他们！

    可是等他们趴窗户趴门的看完整场阅兵之后，早已经心中信服的不得了！尤其是最后一声呐喊更是让他们胆寒！这就是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士兵的区别了！

    而万历帝听到呐喊声更是激动万分！一连声的说道：「赏！赏！重重有赏！」

    自己自然是一连声的答应下来，同时觉得今日怕是要大出血了！

    随后万历帝在刘昊嘉和军官们的陪同下走下高台，一个个方阵的参观过去。每到一个方阵他都会问一下这个方阵谁是主官。每次都有军官作答，并详细讲述这些士兵在作战中有什么样的表现。

    当第一个军官讲述完毕，万历帝连连说好，还亲自将准备的赏赐发给他们。从东西上就能够看出来他很用心。这次他赏赐都是大小不一个金元宝，按照官职的大小发放。金元宝做的非常精致，一看就是内府的手艺！

    军官们收到赏赐自然是欢欣无比，一个个口称万岁，对万历帝感激涕零！士兵们也为能近距离接触到皇帝而兴奋万分！

    等到整场阅兵结束，万历帝心满意足的带着人离开后，刘昊嘉心中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原因之一是因为所有军官都得到赏赐了，到他这里没有了！似乎是万历帝把他有意无意的给忘记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刘昊嘉看着那些军官对万历帝感激有加的样子十分的不开心！

    也许是因为来大明久了，入乡随俗的原因，刘昊嘉似乎觉得兵为将有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愿意让别人插手到他的军队当中来。

    另外一个原因似乎是受「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的影响，他不愿意挖掘效忠于万历帝，只想把他们变成自家独立的武装！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明确成概念化的信念，但是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

    所以等到回府之后他把刘仁叫过来悄悄的吩咐一番后打发离去。至于去做什么就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了！

 0727张芝

    不过刘仁却敏锐的发现，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是刘家出身的老人，像是郭占魁这样后入府的人则完全没有任何消息传给他们，这让他倒是想了很多！

    阅兵结束之后刘昊嘉又在京师等了几天，然后收到一份旨意。内容很简单，上面说根据武宁候巡边时发现九边食盐供给不足，所以内廷准备在长芦盐厂旁边再开设一个新盐厂，所产出的食盐专门供九边使用。这事情有武宁候协办，所用银两自筹！

    内廷增设一个类似于皇庄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注意到的人并不多。而且就是注意到了，官员也不会在意！他们不觉得那些宦官们能斗得过盐商和世家大族。

    因为九边食盐的份额早就有固定的人占住，他们***去又能赚多少？无非是让边军拿到食盐的价格降低一点儿！再说了，说不定不等盐场回本，那些宦官自己贪污就把盐厂弄垮了！

    尤其是所用银两自筹这句话更是让文官们感觉很是开心！以老朱家人的吝啬的性子，这个自筹大概也就是给那些宦官一些食宿的费用就算是不错了！况且盐场是那么好开的吗？灶户不要工钱吗？柴草不要铜钱吗？所以大家都没把这份旨意放在心上。

    只是有些人觉得武宁候协办这件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妥，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所以这个旨意在没人阻挠的情况下顺利的落了下去。

    就在这道旨意在朝廷通过的第二天，有一个年轻的宦官敲响了顾宁候府的房门。刘昊嘉猜测是张嘉哪里有事情要交代，自然是要接见的。

    等人带到书房刘昊嘉一看，发现进来的宦官居然是一个很年轻的宦官，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几岁的样子。这让他感觉有些奇怪，因为这个宦官并不是经常来送消息的那个。

    这个宦官见到刘昊嘉后大礼参拜，刘昊嘉说道：「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张伴伴叫你来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宦官起身之后依旧躬身说道：「回侯爷，奴婢名叫张芝，这次来求见侯爷乃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因为筹办盐厂的事情老祖宗已经交给奴婢了！」.

    刘昊嘉闻言眉头一皱，心里很不高兴！因为在他看来，向就被运送粮食是很重要的事情，张嘉怎么就派了一个如此年轻的宦官前来？怎么看也不是看重这件事情的样子！

    而张芝这个人很有眼色！他看见刘昊嘉脸上神色不虞，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他急忙说道：「奴婢这次来的时候老祖宗也交代过，万事以侯爷为主！而且老祖宗也觉得这次事情未必可行，再加上老祖宗身边实在是没有人了，所以才把奴婢派了过来！」

    刘昊嘉听明白张芝话中的意思，那就是万历帝和张嘉对他这次行事都没有信心，觉得盐商和世家大族的势力太大，从他们口中夺食实在是费力！所以完全把这事情当成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随便打发个人过来！如果成了固然可喜，失败了也没什么惋惜的！

    想到这里刘昊嘉心中的怒气更甚！我弹精竭虑的为你在考虑，小心提防日后后金和蒙古人崛起，可是你们却在这里漫不经心的应对！这天下究竟是谁家的天下？

    他心里这么想，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和蔼了许多。随后他直接问道：「张公公，不知道你在内书房读了几年书啊？」

    张芝立刻回答说道：「不敢当公公二字！侯爷，您喊奴婢一声小张就可以了！至于说读书的话，奴婢六岁进宫，九岁被选入内书房读了八年书！如今已经在宫里办差四年了！」

    刘昊嘉对他详细的回答很满意，就又随意问了一些问题，而张芝居然对答如流！这让刘昊嘉对他有了些改观！看来张嘉虽然觉得事情未必能成，但至少派来的人不是个蠢货！

    等问完了刘昊嘉满意的笑笑，将大致的计划讲给

    他听，随后说道：「张芝，你可知道这件事情的意义？」

    张芝满脸严肃的说道：「这个奴婢自然知道，只是奴婢觉得老祖宗担心的也有道理！毕竟无论是盐还是粮食，敢于下手的都是世家大族！况且内廷又没给多少银子，想要凭空修出一个盐场来自然是难如登天！」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这种事情对旁人来说自然是难如登天，但是对本侯来说简单无比！你只要认真看着本候如何做事就知道了！」

    张芝恭维说道：「奴婢自然晓得侯爷英明神武，做事情当然是马到成功！不过奴婢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侯爷恩准！」

    刘昊嘉说道：「有什么要求，你说来听听？」

    张芝说道：「侯爷，其实奴婢便是边镇的人，只是后来***把家毁了才入的宫！所以奴婢想认真的把这件事情做好，不想再有***打草谷的事情发生！而且奴婢年纪还小，也愿意做事，想效仿三保公能够名垂青史！只是奴婢本事有限，所以希望侯爷做事的时候能够不吝指点！」

    说完张芝重新跪好，对刘昊嘉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刘昊嘉闻言也很是感动！不管他说的真心假话，只要认真做事，能够帮着刘昊嘉成事，他都是愿意支持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你起来吧！日后本候做事的时候准你随时提问！做得好了，本候保你一个前程！」

    张芝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再次拜谢刘昊嘉。刘昊嘉借机告诉他，日后这个盐场办起来规模恐怕小不了，需要的人手多，你可以多从内廷联络一些人出来做事。

    张芝闻言更是高兴！因为内书房里每年培训出来的小宦官可不是少数，但是真正能够得到差事的人却不多！所以他当即拍胸脯说一定会多拉些人来。

    于是等到几天后启程的时候，刘昊嘉身边也多了七个宦官！这些宦官年纪普遍都不大，大的大约也都是20岁上下的年纪。而且让刘昊嘉惊奇的是，他偶然间发现这些人在路上的时候居然在吟诗作对，而且居然个个都是作诗的好手！

 0728交代

    随后他把张芝叫到身边一问，这才知道原来他对内书房的理解实在是有些浅薄了！

    在刘昊嘉原来的印象当中，内书房不过是内庭里面教太监识字算账的一个机构，顶多是能培养出来一些有用的宦官和宫女。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内书房里教授宦官和宫女的全都是翰林院的高才！虽然他们很瞧不起这些宦官和宫女，但是在教授他们的时候还是比较认真的。

    而且内书房不同于国子监等机构，要的全是实用的人才！所以他们还要接受各种管事的训练，接受许多老吏的教导。这就让内书房出来的人不仅能写会算，只要稍加历练，个个都是大掌柜的材料！

    最关键的一点，内书房的淘汰制度极为残酷！宫里的太监们看到有灵性的小宦官后都会将他们送到内书房去读书。可是一旦发现他们成绩落后，无法适应的话就会被直接裁下去，另外补充新人进来。所以那些宦官和宫女为了不被打发出去都是拼了命的在学习！

    刘昊嘉听完也是连连感叹浪费了人才！因为内廷空缺有限，所以很多内书房培养出来的人根本就拿不到位置，只能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简单劳动，浪费了人才！

    但是由于他们的身份特殊，除了内廷以外根本无人敢用，白白的让这些人的才华浪费掉了！这让刘昊嘉有了不少想法，也许他可以借着经营盐场的机会把一些郁郁不得志，但是确实有真本事的宦官们弄出一些来为他效力。

    现在他缺人缺的厉害，可是那些读书人却不愿意投靠他，觉得拜在一个武夫门下很丢人！所以他求贤若渴却偏偏找不到足够的人手，只能靠着自己慢慢培养。

    刘昊嘉回到天津第一件事就是将张芝等人叫到了大帐。张芝他们的身份尴尬，不好主岛侯府之中，住客栈也麻烦，说不定会被人传出万历帝派太监来搜刮民财的消息。所以刘昊嘉干脆将他们安置在了军营里面。

    等他们见过礼后刘昊嘉说道：「怎么样？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

    众人闻言一起躬身，而张芝则代替所有人说道：「感谢侯爷的安排，我等这两日休息的非常！」

    刘昊嘉说道：「军营里面规矩大，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张芝听张嘉说过刘昊嘉的性格，就是有一说一，千万别绕！而且适度的玩笑很得他的欢心。所以他微笑说道：「侯爷，这天底下规矩最多，最大的地方难道还比得上宫里吗？」

    刘昊嘉闻言果然是哈哈大笑，说道：「这一点本候倒是忘了！既然这样，本候就给你们安排差事！」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他们从宫里面出来自然是奔着前程来的，早就盼着有事情做，所以都聚精会神的听刘昊嘉安排。

    只听刘昊嘉说道：「这次大军巡边的时候和***狠狠的厮杀了一场，但是却将士们却没有得到迎接他们回来的仪式，所以本候决定在天津重新给他们庆祝一下！操办仪式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来办，顺便看看你们个人办事的能力。」

    说完刘昊嘉将要求说了出来，让他们尽快做出计划来。他说完了之后张芝等人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反正你看我，我看你的犹豫了半天，最后张芝才小心的说道：「侯爷，这种事情不宜交给奴婢等办吧？」

    刘昊嘉闻言惊讶的说道：「为什么？」

    张芝苦笑一声说道：「奴婢等人都是宫里人，侯爷用我等做盐场的事情没问题，可是如果是用奴婢等做其他的事情，只怕会有人鸡蛋里挑骨头！另外这给大军奏捷乃是喜庆的事，像奴婢等身子残缺的阴人还是不插手的好！」

    刘昊嘉一开始听他们推脱还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是听他们解释也就舒展开了眉头。随后他沉声说道：「先说第一件事，你们不用担心

    有人用本候让你们办事来说事，就是说了也无所谓！因为万岁爷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听他们的话！」

    这世上许多话都是点到即止的，张芝等人久在宫中自然也是明白刘昊嘉话中的含义。那就是说万岁爷虽然没派人来，但是也知道他这里的实际情况。而且说不得他们这些人当中就有东厂栽进来的人，所以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也是让上面放心的一种手段。

    随后再听刘昊嘉说道：「你说你们都是阴人，可是本候素来并不这样看！在本候眼中你们只不过是一群身体有残疾的普通人而已！而且本候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裤裆里有没有卵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有没有卵子！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倒是有乱子，可是心里却没有！所以只有心里有卵子的人才是真汉子！现在听清楚了吧？都下去办差吧，办的好了自然有赏，办差了就吃板子吧！」

    刘昊嘉一挥手，张芝等人就缓缓退了出去。出了大门之后张芝等人一个个低头沉默不语，过了半晌之后才有一个人幽幽的说道：「我等也算是国士吗？」

    张芝头也不抬的说道：「侯爷未当我等是国士，而是拿我们当一个普通人在看。」

    随后便有人低低的说了一句：「人呐！」

    这些宦官其实在封建时代是极为可怜的人！他们除了极少数的人以外都是被迫进宫的。而偏偏进宫之后他们就不再是人了！对那些贵人们来说，他们只是个会动的物件而已！

    如今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人了，可是现在却有人把他们当人看，这让他们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又过了片刻后张芝终于抬起头来，他抖了抖袖子说道：「诸位，这是咱们到了侯爷手下办的第一个差事，办的好了自不用说！可是办的不好，拖了大家的后腿便自请回宫吧！」

    随后有人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这还用你说！办砸了差事哪里还有脸留在这里！」

 0729英灵

    随后众人在卫兵奇怪的目光当中迈步离开。只是离开的时候，他们的脊背确实挺直了许多。而且居然还悠悠的传来一声感叹：「人呐——」

    五天后武安军的营地里，早晨的集结号骤然吹响，随后战鼓声声响起！早有准备的士兵们立刻从各处蜂拥而出，迅速的在操场上集结起来。但是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没有携带武器，而且所有人都穿着全套的军礼服。

    士兵们集合完毕，军官们也单独集合成一个小方针。而且让士兵们惊讶的是，今天所有的军官都没有站在指挥位置上，站在那个位置上的居然是一群穿着军装，套着宪兵袖标，他们不认识的人！

    不过还是有消息灵通的人认出来，这些人就是前两天住在营中的那些宦官！今天他们居然穿上了全套的军装，还带上了宪兵的袖标！虽然他们没受过军事训练，缺乏军人那种阳刚的气质，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却是从容不迫，另有一番气度！

    等士兵们都站好，穿着全身军服，脚踩皮靴的张芝在点将台上踏前一步大声喊道：「大帅到！」

    嗯只听「哐」的一声，全体士兵立正！他们脚跟相碰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将从来没见过这阵式的张芝吓得眼睛眨了又眨，但是身形却是不摇不晃！

    这时候刘昊嘉穿着全套的元帅服登上点将台向士兵挥手致意。这时就听张芝再次大声喊道：「敬礼！」

    随着一声令下，全体士兵齐刷刷的抬手敬礼！不过他们的敬礼并不是举手礼，而是仿照汉唐时期的捶胸礼，所以广场上再次响起了「嗵」的一声！

    等士兵们手臂放下，张芝再次大声喊道：「请大帅训话！」

    刘昊嘉上前一步，看着下面的方阵心中激动！这是他两辈子头一次掌握这么大的权利，万余人将随着他的思想而动，这让他感觉身体都轻飘飘了几分！

    不过他还是稳住身形大声说道：「兄弟们，这次把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庆祝塞外大捷！想来你们这几天也都听说过塞外大捷的事情了！而且这批参战的兄弟还受到了万岁爷的接见！但是遗憾的是，由于某些原因没有在京师得到应有的凯旋仪式！所以今天在这里给兄弟们专门补办一下！让那些文官知道，没有他们我们也能把这个仪式办的热热闹闹的！也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武安军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

    下面的士兵们闻言立刻齐声高呼：「万胜！万胜！万胜！」

    等呐喊声平息，这种大声喊道：「第一项，有请英灵！」

    话音刚落，立刻有群士兵抬着一批木架摆在高台下面。等木架摆放平稳，这些人便在木架后面挺身肃立。同时点将台左侧营房的营门大开，从营门的黑暗当中走出六个人来！

    这六个人肩上抬着一副棺材，棺材上面覆盖着武安军的战旗！在他们身后有一群穿着百姓装修，一看就是家属的人正哭哭啼啼的随着棺木走出来。

    这六个士兵刚一露面，高台上面的号手就在张芝的示意下缓缓的吹起熄灯号！号声悠扬而婉转，比往日还要慢上一拍！瞬间悠扬的乐曲声就传遍了整个校场。这一刻校场上安静无比，再无声息！

    这时这种拿出一本书册大声念诵说道：「列兵孙进宝，王师之夜不收！于塞外巡边战役当中但任大军耳目！孙进宝忠于职守，奋勇当先，临阵斩首两人，死未旋踵！孙进宝的所作所为乃大军之楷模，乃……」

    在他的念诵当中，抬棺的六名士兵以缓慢的脚步走到了最远处的一部架子前面，然后将孙进宝的棺木放在上面才退到一旁，同原先的两名士兵并排肃立。

    这个棺木刚放下，营房中又有六名士兵抬出一副棺木！在熄灯号中，这种依旧大声念诵：「列兵王运……」

    随着听到念诵声，一副副的棺

    木被抬出来，在点将台下面并排摆上。每一副棺材前面都有一群哭泣的家属。

    等最后一批家属刚刚站稳的时候，熄灯号戛然而止！棺木后面的士兵中有两人上前将，将棺木上覆盖的战旗抽下来。所有士兵动作一致的缓缓将手中的战旗叠成三角。

    然后其中一人双手捧着战旗走到家属面前，对着他们中主事的人双手送上，然后缓慢而坚定的说道：「这面战旗以大明帝国，大明皇室，以及武安军的名义送给您！大明帝国，大明皇室以及武安军王安军感谢他忠诚而勇敢的服务！我们无法给予您更多，希望这面战旗能够寄托所有人对他的哀思！」看書菈

    这一刻家属群中的哭声更大了！不过好在刘昊嘉最早选取士兵的时候就是军户的余丁中选取，他们的家人早已经有了他们有一天回不来的觉悟！所以和他们虽然悲痛却没有出现失态的情况。

    唯一让人感到不协调的是其中有几个人还在追问着抚恤的事情。这也不能说这些人太贪心，实在是如今的日子过得不好过！如今家中人突然间战死了，抚恤就是他们唯一的指望了！

    不过关于抚恤的事情刘昊嘉早就已经交代下去了，而且他给的抚恤并不是一次性给完，而是直系家属每月到联盛银行里领取一份饷银。他这么做最大限度的避免了战死者的家产遭到族内人侵占。毕竟人穷啊，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这也是为了能让死者安息！

    这是这种再次大声喊道：「举哀！」

    听到命令后，所有士兵包括刘昊嘉在内，都将头上的军帽摘了下来放在左臂上平端，然后齐齐的低下头去！

    随后独生轻轻的响了起来！以往激昂的大鼓这时候却显得特别的温柔而缓慢！在这一声声的鼓声当中，寄托了士兵们对同伴的思念！

    等到大约三分钟之后鼓声终于停下来了，这种大声喊道：「礼毕！」

    听到命令所有人重新戴上军帽，整理好仪容肃立。随后张芝再次大声喊道：「送上勋章，账册！」

 0730献捷

    点将台后面就转出一队士兵来，每个人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的丝绸衬垫上放着一枚椭圆形的勋章。勋章上正面是一个手持火铳向前突击的步兵侧影，在他脚下的踩着的岩石上雕刻着几个字：一等忠勇勋章！

    另外托盘上还有一个纸质的存折。这是家属每月领取抚恤金的存折。这个存折的颜色也与原来蓝色的不同，是鲜红色的，上面还印有武安军的军旗！

    士兵们上前将东西连托盘直接交给了战死者的直系亲属。等所有物品交接完毕，这种大声喊道：「恭送英灵！」

    士兵们立刻齐声大喊：「万胜！万胜！万胜！」

    他们用胜利的呐喊给自己的同伴送行！同时在「万胜」声中，六名士兵再次将宫门抬起送往营门外的马车上。这些战死者将会被运回各家的祖坟。

    本来刘昊嘉还专门准备了一块地当做烈士陵园，可是这些士兵既没有留下遗嘱，他们的族人也强烈的要求将他们葬回祖坟当中，所以只能将他们的棺木运回去。

    他们的棺木运到祖坟之后，还另外有一套安葬的规程。武安军有专人负责，将会给他们以前所未有的荣耀！

    在所有人的主母当中，阵亡士兵的棺木离开了营地，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进入到了第二项。听张芝激昂的大声喊道：「献捷！」

    随后只听一阵马蹄声，郭占魁率先登场！他策马来到点将台前，将手中的一面旗帜掷在地上，同时大声吼道：「末将郭占魁献战旗一面！」

    随后他拉动马缰让战马人立而起，再将两个前蹄重重的踏在战旗之上！他漂亮的动作引发了士兵们的一阵欢呼！

    随后一个个将领和士兵策马或步行而来，送上了一批批的缴获！有旗帜，有皮甲，有弯刀和各种武器，转眼间就在点将台下面堆起一小堆来！唯一让士兵们感到遗憾的是首级都被兵部扣去没有送过来，俘虏也在撤走的时候全都放回去了！要不然在点将台下面丢出人头那应该是多威风的事情！

    等到这个环节结束，下一个环节开始。刘仁最先登上点将台。他站在高台上向所有士兵敬礼，然后再转身向刘昊嘉敬礼。这是这种大声宣读说道：「将官刘仁，在……获得二等指挥勋章一枚，塞外巡边战役资历章一枚，以资鼓励！」

    随后刘昊嘉从身旁士兵的托盘上拿起勋章和资历章给刘仁别好，然后相互敬礼。随后郭占奎等军官依次上台接受了勋章。等军官授勋结束之后还有士兵登上高台领奖。

    他们每个人所得的勋章并不一样，军官偏向于指挥勋章，而士兵们一般接受的都是忠勇勋章，还有战伤勋章。但是相同是，所有参加这次巡边的军官和士兵都得到了一枚巡边战役的资历章。

    士兵们早就知道勋章的事情，而且按说这个勋章要说好处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一个特别的就是可以加塞！

    也就是说，只要在武安军的范围之内，佩戴勋章的人永远会得到优先的权利！无论是打饭还是洗澡，他们做任何事情都会得到优先的权利，可以名正言顺的加塞！同时所有没有勋章的人都必须向佩戴勋章的人先敬礼，即使军官也不例外！

    军队里的人个个都是铁血的汉子，都要强的很！要的就是一个面子！一想到那些有勋章的人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前面，自己就浑身不舒服！都琢磨着早晚自己也要弄一枚勋章！

    随着一个个获奖人员登上点将台领奖，校场里面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欢呼声此起彼伏！哪个队伍的士兵获得勋章，哪里的欢呼声就最强！不过好在获得勋章的人并不多，这才没有让士兵们喊破喉咙！

    随着时间过去，奏捷仪式也一项一项的完成。等到最后这种大声喊道：「有请大帅训话！」

    刘昊嘉向他欢呼

    的士兵们挥一挥手，瞬间校场上就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着他训话！

    刘昊嘉很满意士兵们的反应，就大声说道：「今天大家看到别人领勋章，你们羡慕不羡慕啊？」

    下面的人「轰」的一声就乱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但归结起来还是羡慕的！于是刘昊嘉笑着说道：「既然羡慕那就多努力！现在***未平，诸位还有再立战功的机会！到时候把笑着带到胸口，让所有人都羡慕死！也让他们知道我们武安军的士兵都是好样儿的！」

    他的话立刻再次引发了士兵们的欢呼！看到别人身上带着勋章，自己心里自然是痒痒的！尤其是他们神奇活现的在自己身前走来走去的时候，心里就痒的更厉害！所以现在士兵们都恨不得马上有一场仗让他们打才才好！

    等士兵安静下来刘昊嘉再次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举行奏捷仪式，但肯定不是最后一次！同时本候希望你们所有人记住一件事，那就是我们打仗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大明的太平安康，而不是为了勋章！不过只要你们忠于职守，该有的荣誉就一定会有！好了，不多说了，今天的自己仪式到此结束！」

    这种乌鸦立刻大声喊道：「全体解散！」

    随着士兵们再次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在乐队声中分批散去！今天发生的一切将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当中，并且激励着他们。

    士兵们散开之后自然是有着一下午的假期，等中午的宴会结束后，他们自然是三五成群的散开，各自去找自己的乐子。可是张芝等人却不能去休息，他们要作为整个流程的节点，自然是要到刘昊嘉那里去复命。

    而且刘昊嘉之前说过，这一场仪式是事关他们未来的考核，他们也很想知道侯爷如何评价他们。

    等他们走进大厅时刘昊嘉正和几个军官在谈笑，看见张芝等人每人捧着一身军服走进来就对众人说道：「好了，别在这里待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0731反响

    这些军官也知道刘昊嘉可能是有事要做，纷纷施礼之后转身离开。而且这些军官们离开路过张芝等人的时候，他们还向张芝等人敬了一个举手礼，而且神情相当友好！

    张芝等人立刻就明白这是他们组织仪式所带来的好处！所以他们虽然手里捧着衣服不好施礼，但还是尽可能的躬身微笑。

    等军官们离开，张芝率领其他宦官们上前给刘昊嘉施礼。结果不等他们施礼刘昊嘉就摆手说道：「行了，不用施礼了，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

    于是众人把自己负责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因为事情都是做在明面上的，他们只需要将刘昊嘉看看不到的事情说一说就行了。

    等他们汇报完之后，张芝等人用十分殷切的目光看向刘昊嘉，等着他的评判。刘昊嘉也知道他们的想法，他用力的搓搓手说道：「不得不说，你们给了本候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事情做的很好，本候非常满意！」

    张芝等人闻言脸上都露出喜色，心也彻底放下来，觉得自己在盐场府差事算是稳妥了！这时候不等他们说话刘昊嘉又接着说道：「这几日你们也辛苦了，早点儿下去休息吧！回去后好好商量一下盐场未来如何做？」

    张芝等人躬身领命，同时他双手举军装说道：「侯爷，奏捷仪式既然已经结束了，这身衣服也该交还了！」看書菈

    刘昊嘉似乎看出了张芝眼中的不舍，微笑说道：「这身军装不用还了，给你们留个纪念！想来今天的事情也够你们记一辈子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莫名的惊喜！因为今天的事情对他们的冲击也不小！尤其是他们觉察到武安军的士兵身上有一股其他大明士兵所不具备的特质，就是战胜一切的信念，这更让他们心折！

    尤其是当他们穿上这一身威武的军装时，他们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圆满了！所以要交还军装的时候他们心中充满了不舍！如今听刘昊嘉说不用归还了，还能拿回去做个纪念自然是万般高兴！

    这时他们听刘昊嘉接着说道：「对了，跟你们强调一下！军装是有特殊意义的服装，所以虽然说这身衣服给你们留作纪念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随便穿上它们！在家里自己穿穿无所谓，不过不许到公共场合穿，因为你们并不是武安军的士兵！」

    众人闻言神色又暗淡下去！不过他们并不生气，他们知道自己只是一群卑微的宦官，自然不会和这些士兵是一路人！而且他们已经习惯了世人用苛刻的眼光来对待他们，今天武宁候所说的话脸伤害都算不上！

    可是这时候他们又听刘昊嘉慢悠悠的说道：「你们别想多了，不让你们在公共场合穿这身衣服，纯属因为你们不是武安军的人！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成为武安军的人，自然可以随意穿这身军装！」

    张芝等人瞬间心情又好了起来！而且在刘昊嘉的操纵之下，他们的心情起起落落，早已经没了防备！所以张芝脱口而出说道：「侯爷，不知我们能不能加入武安军？」

    这话他说完神色就暗淡下来，他和他的同伴们这时又想起来他们是宦官，是皇家的奴才，怎么可能有机会加入武安军？却不想刘昊嘉随意的挥手说道：「将来有一天你们不在宫里当差了，成为自由人，自然就可以选择是否加入武安军！行了，你们也退下去吧，折腾了一上午本候也累了！」

    张芝等人兴高采烈的出了大门之后心照不宣的一笑，然后回到了各自房间。张芝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并没有急着洗漱休息，反而把军服打开来铺在床上反复的欣赏，抚摸！最后他决定，自己死的时候就穿这身军装下葬！

    随后在天津有两件事情在疯传！一个就是武安军刚刚举行的授勋仪式！所有人对授勋本身并不感兴趣，他们只是在讨论着这些士兵们得到的赏金有多少

    ？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昨天天津周边举行的葬礼也被他们议论了好久！原因就是这批士兵的葬礼和以往完全不同！所有战死士兵都是由武安军一体操办的！似乎从运送棺木到下葬结束，武安军有着一整套自己的流程！其中又吹号，又有朝天打火铳的，很是热闹！

    老百姓虽然觉得这个葬礼古怪了一些，但是却能深切感受到挖掘对自家士兵身后事的看重！尤其是发现银子的分配方式更能体现出武宁候的智慧！

    现在大明朝百姓们很少分家，往往一大家族的人几十口人，乃至上百人聚在一起算是一户人家！但是须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了自然是什么人都会出现！

    平日里一户人家内口角不断，就是厮打械斗也是有的，所以以往同族内如果有士兵战死了，抚恤银子经过层层扒皮之后交到他们家人手中，转眼之间就被同族的人瓜分去了，孤儿寡母什么也得不到的事情可谓屡见不鲜！

    而如今就不同！武安军专门给战死者的直系亲属开了户头，每月取钱的时候要拿着户籍文书，本人前去才能领到银子！而且据说还有宪兵时不时的会拜访一下看日子过得怎么样！若是遇到困难自有武安军做主，这就更没有人敢欺负那些孤儿寡母了！

    所以两件事情传出来，很快就成了天津城里最热门的话题！主要的关键词就是热闹，厚道，舍得花钱！总之对刘昊嘉和武安军全都是正面的评价！这也和武安军驻扎再天津，士兵也以天津周围的人为主有关！

    万历帝很快也接到了所有消息。他对刘昊嘉其实还是很相信的，只不过出于皇帝怀疑的本能，和他对权利裕王是觉醒而特别的加以关注！

    而且那些文官常常在他耳边念叨着武安军和海军不受朝廷管辖，日后必有祸乱之类的事情。时间久了他难免也会心中忐忑！所以他在武安军和海军当中都安插了一些人手用以观察实际情况。

 0732前期准备

    最开始的时候万历帝对于刘昊嘉还有一些歉意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欠了刘昊嘉一个盛大的奏捷仪式。可是当他听说刘昊嘉自己在天津搞了一个仪式的时候，他心里却是老大的不高兴！因为在他看来，恩出于上！只有他给予的东西才是你的，你不能自已去拿！

    不过当他听到回报的人说刘昊嘉只给他们发了少量的赏银，并没有越过自己，而且只是给了那些有功人员一枚叫什么勋章的时候，他就浑不在意了！

    甚至他还对张嘉说道：「这武宁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吝啬了，居然拿着铜牌子哄人？」

    张嘉见万历帝不在意，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武宁候不肯僭越的意思！毕竟万岁爷都赏过了，他总不好越过万岁爷去！所以就弄个什么勋章糊弄了一下那些丘八！反正那些丘八也好糊弄！」

    两个人就着勋章的事讨论了半天，结论就是武宁候在糊弄人！可是他们两个人却完全不知道武安军和大明其他军队有了很大的不同！其他的大明士兵大约是把当兵当成一项工作，要说他们保家卫国的心思也是有的，只是未必有那么明确的概念化。

    而武安军则完全不同！刘昊嘉在建军之初就强调军人的荣誉感和责任感，让武安军上下都把自己当做大明帝国未来的希望！所以他们对荣誉有着非常的大的认同！

    就拿那些军官们来说吧，如果让他们在勋章和赏金当中选取一样的话，他们肯定会优先选取勋章，这便是两支军队最大的不同了！

    等消息彻底在京师里传开了，刘昊嘉收获到的却是一大堆嘲讽！在士林和官员们看来，那些丘八们只要给银子就可以了，何必那么大张旗鼓的举行仪式！

    不过他们倒是对刘昊嘉发勋章的事情很感兴趣，他们不是觉得这个办法好用，而是觉得如果能采用的话或许能给朝廷省下不少银子！甚至已经有不少文官琢磨着是不是效仿一下武宁侯给其他士兵多发些勋章，这样也许他们还能再多克扣一部分银子！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一支有荣誉感的部队最基础的就是士兵们能吃饱穿暖，家人们能跟着吃饱穿暖，在这个基础上才会有追求荣誉的余地！如果像他们想的那样，给一些连生活都困难的士兵发勋章，指望着他们突然间就变得勇猛善战了，那简直就是笑话！

    授勋结束后刘昊嘉再次开始忙碌起来，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首先武安军两次出战已经发现了不少急需改进的地方，他要对武安军进行一次规模比较大的调整。

    最先要添置的就是刀盾兵，长枪兵的数量要酌情减少，而且长枪的长度也要缩短一部分。炮车要增加，尤其是装载佛郎机炮的炮车确实很好用！总之，零零碎碎的事情足够他忙上两三个月了！

    同时他还给张芝等人配上一批人打发出去考察沿海的地点，并绘制图纸。最后制作出盐场的图纸。

    在刘浩家的计划当中，盐场要分三期来办。他要建造一个超大型的盐场，产出来的食盐足够大明半数所需！但是为了不惊动太多的人，盐场的第一期工程并不大，更多的是实验性的。

    同时九边各地也有消息反馈回来。张顺平等人有的亲自赶去九边，有的派了心腹人前往。在各地武官的配合下他们拿到了大量的土地！尤其是很多原先就种过田，但是荒废的土地！

    和内地不一样，九边地处边疆，战事频繁，所以在那里武官自主性要高很多。尤其是这些武官都是当地大族望族，就是文官也要给一些面子。更何况这些文官还要仰仗的武官沟通塞外的商队捞银子，所以对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倒是让他们颇为顺利的拿到了大批的土地。

    而且拿到土地之后他们立刻组织流民和雇工进行休整，准备在入冬之前将土地处理好，开春之

    后就会种下第一批粮食。

    同时最让刘昊嘉激动的是，居然有海商送完了红薯藤！要说到红薯藤就不得不提起号称中国红薯之父的人：陈振龙！

    自从红薯被白人殖民者带到东方后，最先在东南亚开始种植。在红薯逐渐适应当地气候的之后逐渐恢复了高产的本性。但是当地白人却规定不准出口，偷运者将被处死！

    在1593年的时候，这年大明发生大饥荒，华商陈振龙冒死从菲律宾偷回一根红薯藤，救了我国千万百姓，如今这位「甘薯之父」却被很多人遗忘了！

    陈振龙是福建福州的商人，经常去菲律宾（当时叫吕宋）做贸易出口生意。

    他刚到菲律宾就被这种新奇的食物吸引！红薯可以生吃，也可以蒸煮烤着吃。软糯甘甜美味可口，饱腹感很强，吃一个就能顶一顿饭了！在当地，人们把红薯叫做「甘薯」。

    甘薯的藤蔓很长，果实长在土里，不仅块头大，结的也多，一根能结出一大串，更重要的是，它容易养活。所以陈振龙看到这些甘薯，就好像看到了国内人们的救命粮。.

    那一年国内正在闹饥荒。闽中大旱，颗粒无收，人们不得不以树皮、草根、观音土充饥，尤其是陈振龙的家乡，很多人被活活饿死。

    在当时，即使没有灾害，国内水稻和小麦的亩产量，也不过200-300斤，而菲律宾甘薯的亩产量，竟高达2000多斤。

    陈振龙还了解到，菲律宾的甘薯是西班牙人引进来的，他非常心动，也想把甘薯引进到国内。可是，粮食是一个国家存亡的关键，甘薯作为菲律宾的主食，却被要求禁止出口。

    陈振龙想到国内忍饥挨饿的百姓及家人，他做出惊人举动，打算冒死把甘薯偷带回国！

    他找到当地农民，开始认真学习培育方法，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熟悉了甘薯的生长规律，掌握了基本的种植方法。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到，甘薯只需要一根藤蔓就能存活。

 0733红薯之父

    于是他很快就开始了第一次冒险！这天他把精心挑选的甘薯藤包装好，放在了装货物的箱子里。甘薯藤和货物混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被发现的。

    等到过关口时甘薯藤果然蒙混过关，陈振龙深呼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在搬运的过程中，箱子突然被行人碰倒，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眼尖的工作人员一下子就发现了那根甘薯藤。

    陈振龙急中生智，说那是他在路边捡到的，以为是一根绳，本来是想用它绑捆货物用的。工作人员看他态度诚恳，口头警告外加罚款，便放他走了。

    冒险失败后，陈振龙很不甘心，开始谋划第二次。这次他准备的很充分，提前买了10盆花，然后把花放在了用甘薯藤编成的篮子里。花的茎和叶跟甘薯藤交织在一起，乍一看，浑然天成。陈振龙觉得这次肯定能通过。

    可是他还是大意了！根本没想到检查人员把每盆花都拿出来检查了个底朝天，最后只剩下了个甘薯藤篮。所以这次他百口难辩，不仅吃了罚款，还被抓了起来。后来在朋友的帮助下才得以脱险。

    连续两次都失败了，陈振龙非常沮丧，但是他决定再试一次，与其回家活活饿死，不如放手一搏！

    同时，他也意识到，要想把甘薯藤带回国内，并非易事，他很快总结了失败的原因，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陈振龙发现甘薯藤跟商船上的麻绳非常相似，如果再染上相同的颜色，完全可以掩人耳目。他花300元买了一根甘薯藤，把叶子剪掉，和麻绳缠在一起，在上面涂满了淤泥。

    果然不出所料，这次顺利躲过了严查，甘薯藤随着陈振龙乘船而归。当商船驶出菲律宾时，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长出一口气！激动地热泪盈眶。

    随后他赶忙把甘薯藤取下泡在水里，担心枯萎。船一靠岸，陈振龙一路小跑回到了家，把甘薯藤种到了土里。经过他三个多月的精心照顾，甘薯藤已经爬满了院子。

    挖出来一看，却傻了眼，结的果子又细又小，根本不像在菲律宾看到的那样。陈振龙研究后发现，原来是因为土质太硬，阻碍了甘薯的正常生长。

    不过，陈振龙坚信一定能种出又大又甜的甘薯。他开始让儿子定期给甘薯松土施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种植成功。

    在陈振龙的带领下，很快十里八村的人都开始种甘薯，大大缓解了人们的饥饿问题。人们发现，挖出来的甘薯，表面通红，十分喜庆，便改名为「红薯」，有的地方也叫「番薯」「红苕」「地瓜」。

    后来，有人将红薯带到了山东一带，并推广开来，不久后整个中原地区都种起了红薯，再后来，红薯便普及到了全国各地。

    陈振龙作为一名商人，却怀揣着救国救民的大爱之心，冒死将红薯从菲律宾引进中国，救了无数华夏儿女，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而且粮食危机过后，国家的人口也得到了大幅度增长，首次出现了人口破亿。

    后来，有人为了感谢陈振龙的救命之恩，在福州乌石山修建了「先薯亭」和「先薯祠」来纪念他。人们常说，吃米不忘袁隆平，现在可以再补上一句，吃薯不忘陈振龙。

    现在有刘昊嘉在，所以陈振龙的荣誉就没有了！而且刘昊嘉得到红薯之后特别委托人送到陕西，山西等区尝试种植。他还特意在那里买了两个庄子，指定庄户种植红薯。反正他也不急着推广，他相信再有了十年时间，这种东西会自然而然的推广开来。

    刘昊嘉开始处理完这些事情时间就接近了年底。他们一家人起准备启程回京师过年。回京之前他还特地上街巡视了一趟。不过此时他再去看又与之前不同了！

    现在天津城东已经彻底成了规模，原本是哑铃形状这个布局已经彻底变

    成了一个长条形。再天津县城和封地之间的道路两旁不是盖起了不少民居和商铺，人烟更加稠密，让看到眼前的样子的刘昊嘉也颇为吃惊！

    他以前从各处的回报之中听到天津城东变化极大，他还没有直观的印象。现在在他实际看来，天津城东几乎已经成了天津新的中心！

    现在最大的问题反而是城东只有一个城门，严重阻碍了人员和货物的流动。现在不少人已经不打算穿城而过，而是直接绕着天津县城过去或许速度更快点！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直接对跟随他的县令说道：「道路两侧的商铺和民居都是规划好的吗？」

    现在这个县令本身就是刘昊嘉安***来的人，听到摁住有问立刻说道：「侯爷放心，按照侯爷的规矩，都是先审查图纸才准许卖土地和营建。两侧的商铺和民居都在县衙有报备。」

    刘昊嘉说道：「这事情本候自然是知道的。本候的意思是上了鱼鳞黄册没？」

    县令更是连点点头说道：「上了，上了！侯爷放心，这种事情下官不敢做手脚！」.

    刘昊嘉说道：「你自然是不肯做手脚的，就怕你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把你们糊弄了！」

    县令咬着牙说道：「侯爷放心！自从得到侯爷的教诲，下官也很注重和下面的沟通，下面的事情瞒不过下官的！」

    刘昊嘉闻言满意的说道：「很好，保持这种状态，日后自有你的前程！」

    县令和县丞两个人闻言苦笑相对而视。他们两个人因为投靠到刘昊嘉门下，已经被士林中人摒弃！士林中人认为他们谄媚武夫，毫无气节！如今除了天津这里的一些商贾还与他们有些交情，根本就没有人情往来！

    因为士林中人都认为他们两个人是无耻之徒，所以不屑往来。就是回到京师也无人招待，无人宴请，日子过得十分憋屈！但是在天津这个地方当官却是肥得流油！而且刘昊嘉又承诺日后会向万历帝推荐他们，所以他们也就只能是咬牙挺着！

 0734回京过年

    只是眼前这位侯爷太难伺候！做事情要有计划，有记录，有总结。问到什么都得立刻回答上来！还不准请师爷！以前同僚们做官不都是每天风花雪月就行，剩下的事情都是师爷做的，怎么到侯爷这里就变了！不过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想要飞黄腾达还得靠武宁候，所以也只能咬着牙挺着！

    等他们穿过城外的道路，靠近刘昊嘉封地的时候，这里的房屋和人流就变得密集起来！牛马的嘶鸣，伙计的吆喝，和人的讨价还价声聚集在一起，汇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

    而刘昊嘉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引发了众人的注目！这位可是财富的源头，天津海贸商贸的设计者，海军之父，冉冉升起的名将，皇帝的宠臣！尤其还有一点，现在他是所有人的房东！

    在这里能有店铺做生意的人都是背景深厚的人，所以认出刘昊嘉来也不奇怪。所以他们自觉关系浅的，就远远的向刘昊嘉作个揖，打个招呼！自觉关系近的就走到近前说几句话。

    而刘昊嘉对这些人是和蔼的，因为这些人都是他的衣食父母，大把大把的租金，税金交着，才让他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但凡是他和他打招呼的，他都会挥挥手或是点点头做一个回应。

    等到了步行街，刘昊嘉下马领着众人走进去。这时来打招呼的人就更多了！刘昊嘉简单的回应过后找了几家相熟的铺子，进到里面和掌柜的谈论一番，了解一下时下的情况，而得到的消息自然是令他满意的！

    现在整个天津已经成了北方最大的物资集散地，城外面的仓库已经一扩再扩，依旧是供不应求！至于店铺更是万金难求！甚至在城北方向张佩珈还专门腾出来一块地方来存放牲畜。看書菈

    因为北方有经常有大客户赶着大批的牛羊战马来这里交易，而且商户往来所使用的牲口也寄存在这里。这么一个牧场日进斗金不说，还给当地人开辟了一个创收的机会！

    附近村子里的小孩子每日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割草，然后晒干后卖给牧场喂养牲畜，每月都能得不少铜钱！光是小孩子的劳作就能将家中的花用填补上小半，可是喜坏了周边的村民！

    刘昊嘉在步行街里走了一圈，也是走的额头见汗！他这才满意的打道回府。而看完了所有情况，彻底放心的他在三天后，带着大队的锦衣卫裹着车队赶往京师。

    刘昊嘉回到京师的第一件事情依旧是到宫门口求见。不管怎么说，在世人眼中，万历帝对他可谓是恩宠有加，所以他也必须做出好臣子的样子！

    果然，他到了宫门外不久就被张嘉接了进去。而且足足待到傍晚才出宫。到现在为止，只要他求见万历帝就没有不准的。而且差不多是任何时候求见都能见到万历帝。

    这让那些文官们很不高兴，觉得万历帝这几年来做了很多离经叛道的事情，肯定都是受到刘昊嘉的蛊惑，所以他们都把刘昊嘉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可是偏偏此人行事极为稳妥，没有任何把柄给他们！就连起家的钱财也是干干净净的，更没有欺男霸女的事情发生，让他们狗抓刺猬无法下口！不过这让他们更为警惕，都觉得刘昊嘉这般做派必然所图甚大！

    刘昊嘉出宫之后直奔顾宁候府，父母等人见到他自然是喜不自胜！他们已经布置好了饭菜，就等着他进宫回来。如今看他回来了立刻开席给刘昊嘉接风洗尘，一家人自是其乐融融！

    几天后就到了春节！这天百官都停止了工作，而且有些身份的人还有机会参加万历帝赐宴！

    其实在刘昊嘉看来，万历帝的赐宴着实没什么好吃的！所有菜品永远是不咸，不淡，不酸，不热，不凉的东西！不过歌舞倒是很有看头！

    而且由于刘昊嘉这几年帮内裤搂银子，让宫里的用度宽

    松了很多，所以这次宴会的布置也奢华了很多！就连万历帝在宴会之后的赏赐也比往年要重许多，倒是让百官们很开心！

    等到赐宴结束众人出了皇宫各自返家，这才是真正春节的开始！所以刘昊嘉急不可待的策马赶回顾宁候府！

    此时侯府之中十分的热闹！张灯结彩不说，所有人都在筹备晚上的宴会。因为晚上的晚宴不仅主子们要吃，下人们也会借机庆祝一下！而且这一天不仅有酒宴可以享用，主家也会发下丰厚的赏赐！

    刘昊嘉到家的时候，厨房已经被刘母带着几个媳妇占用了！按照刘家历年来的传统，今晚家中吃用的东西都是家中女眷亲自操持的！

    刘昊嘉径直到了厨房门口探头望去，最先发现他的是张佩珈！她刚说一句「夫君来了！」刘母就回头说道：「大男人家到厨房里混什么？到前面玩儿去！」

    刘昊嘉却直接走进厨房，抄起一个丸子塞进嘴里含糊的说道：「娘，您怎么又亲自下厨房了？交给下人们去处置不就行了！」

    里面手上将一条鱼丢到锅里去过油，同时说道：「咱们家一直都是这规矩好吧？当年你娘我嫁进刘家的时候就是婆婆带着我做年夜饭的，每年都是这样的！」

    这时候谭翠颖趁着婆婆不注意，将一个她刚刚炸好的萝卜丸子塞到刘昊嘉口中，眨巴着眼睛一副一定很好吃，快夸奖我的表情！刘昊嘉立刻竖个大拇哥给她，同时嚼着丸子说道：「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而且那时候咱家不是穷，请不起人才自己下厨的，现在这么多下人呢，您就省些力气不好吗？」

    这是谭翠颖不甘示弱的将一块不知道什么肉快速的塞进刘昊嘉嘴里，他嚼了嚼就知道是兔肉，也立刻悄悄给了谭翠颖一个大拇哥！他大嫂看见这一幕没说话，只是在旁边抿嘴笑！

    这时候刘母已经把鱼捞出来控油，转身抬手拍打着刘昊嘉说道：「别管穷富，这一家人日子就得这么过！赶紧到前面儿自己玩儿去！」

 0735对练

    刘昊嘉立刻学着戏台唱戏的样子喊了一声：「得令！」在装丸子的盘子里抄起几个丸子才回身得意洋洋的离开！听到举动在厨房里面引发一阵笑骂！

    等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前厅，刚好看见他大哥带着儿子闲逛。小家伙有点怕生，看见他之后直接抱住他老爹的腿。刘昊年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扯到前面无奈的说道：「这是你二叔！好长时间没见了，赶紧打个招呼！」看書菈

    小家伙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然后又跑到刘昊年身后去了！刘昊嘉摆摆手表示收到小家伙的礼，然后说道：「大哥，娘和大嫂他们都在厨房呢，咱们无聊，不如去过两手如何？」

    刘昊年也是闲的无聊，闻言自是大喜，连连说道：「好！好！输了别哭！」

    不等刘昊嘉说话他已经叫了丫鬟来领着儿子，自己回房去换衣服。随后刘昊嘉兄弟两人穿了一身短打扮到了后院的演武场。

    此时的演武场和刘家刚刚搬回来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地面重新被砸了一遍不说，两侧也重新添置了兵器架，上面的兵器擦得直反光，显示主人对他们照顾的非常好！而且在兵器架子旁边还有一排架子，上面放的全是木质的武器，是专门给人演武用的。

    刘昊年抢先一步抽出一把木刀，然后在手上挽个刀花得意洋洋的说道：「二弟，这些年你在外面怕是没有功夫操练武艺吧？小心一会儿被我打哭了！」

    刘昊嘉也上前抽出一把木刀在手里掂量着说道：「大哥，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回哭的指不定是谁那！」

    刘昊年嘿嘿笑着说道：「别嘴硬，手上见真章！」

    听到他们两个人要演武的消息，这时家里不当值的人都聚拢到演武场旁边看热闹，甚至还有人打赌谁输谁赢！就连刘父和刘光远也出现在演武场边缘。刘父率先上下打了两个一番，直接问道：「光远，你觉得他们两个谁能赢？」

    刘光远想了想说道：「老奴觉得大少爷应该能赢！大少爷这几年在家里也没闲着，始终勤练不辍，这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倒是二少爷杂事儿太多，只怕是分了心神！」

    刘父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原来老二也不擅长武功，这回只怕是要被他大哥收拾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刘昊年两个人已经交起手来！两个人相互试探着绕圈子，不断的走着走，将手中的刀不停的变换位置。

    试探了几次后，刘昊年觉得自己技高一筹，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一个直劈下来！手中的木刀居然被他轮动出了呼啸声，可见速度极快！

    而且这一刀劈下来的时候，演武场旁边的丫鬟小厮们也大声的叫好！毕竟都是武侯家的人，比武见得多了！虽然看不出高下来，但是至少觉得大少爷气势不错！

    而他对面的刘昊嘉双腿微微岔开一前一后，同时微微下蹲。同时举起左臂挡在木刀的刀背上。右手前推向前格挡！只听「砰」的一声，木刀相碰！可是就在木刀相撞的一瞬间，刘昊嘉后面的腿发力，腰微微扭动带动了整个上身，握着刀柄的拳头向前递过去。直接捣在刘昊年的下巴上！

    虽然刘昊嘉没有出全力，但是这一拳也打得刘昊年头昏眼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刘昊嘉迈步向前，用膝盖撞在刘昊年的左肋上，直接将他撞倒在地！然后拿着木刀轻飘飘的在他脖子上一抹，大声喊道：「你的首级已经被拿下了！」

    坐在地上的刘昊年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声说道：「这算什么？咱们比的是刀法，怎么还加拳脚？」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战场之上谁管你刀法枪法的，弄死人就是好办法！」

    这时刘父二人快步走上前来，他们低头仔细打量刘昊年，见他脸上没有受伤就把他拉起来，同时对刘昊嘉

    说道：「你这用的是什么招数？怎么看起来有点儿像军中的路数？」

    刘父这次还真说对了，刘昊嘉的这套打法就是军中的打法。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弄死对方即可！他的这套招数就是跟几个边军的夜不收老兵学的！

    那些夜不收本身就是军中的精锐才能担当的，而他们担当了这么多年夜不收还能活下来，个个都是杀人如麻的好手！而且他们上阵的套路极为阴损恶毒，全都是奔着在最短的时间内取人性命而去的！

    他们既然来到刘昊嘉军中自然是要物尽其用，所以刘昊嘉没事就扯着他们对练。最开始的时候这些老卒还有些放不开，后来他们发现刘昊嘉确实是想真的学点儿东西，不像其他勋贵子弟那样只想着弄些花拳绣腿，所以他们就把他们的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最开始的时候刘昊嘉被几个老家伙打得浑身都是青紫！他们还振振有词的说这样才能让你最快的学会！实际上他们有没有借此机会享受殴打主将的快乐就谁也不知道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办法确实是很有效果。经过一段时间的严格训练之后，刘昊嘉已经和他们打得有来有回了！而且刘昊嘉年轻力壮，几个老卒则年老体衰，所以慢慢的刘昊嘉就从一对一变成一对二。但是也就止步于此了。

    因为那些老家伙的经验极为老道，而且颇为凶悍，必要的时候甚至愿意以伤换伤。所以一旦练的兴起，都会给对方弄得一身伤！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刘昊嘉和刘昊年相比，他是真正上过阵的人物！别管他是不是亲手杀过人，但是毋庸置疑的，他见过阵地上的鲜血和哀嚎的亡魂，所以他的刀法不可避免的变得凌厉了许多，这就是所谓的气势了！

    听到刘父提问，刘昊嘉就将事情的前后因果说了一遍。刘父三个人这才恍然大悟！刘父还感慨的说道：「我在京营的时候听老兵说过类似的话。什么战场上比的就是就是快，比的就是运气！你运气好，比对手快你就活，反之就死！」

 0736迟来的封赏

    刘昊年揉着下巴说道：「可是他这不是快，这是阴损！」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父亲说的那个老兵大概是常年在军阵之中的。他们在队列里面面对敌人难以移动，所以比的就是快和运气。而教我的人则是军中的夜不收，很少与人对阵，往往更多的时候都是单对单的打斗。所以阴损的套路多一些也属正常！而且他们也教过我不少军阵上打法，不如这次我换个路数来对付你？」

    刘昊年大声说道：「来呀，来呀！谁怕谁呀！」

    两个人回到演武场中心再次拉开架势，可是这次刘昊年就小心了许多，没有再试图在抢攻。而刘昊嘉则深吸一口气，瞪大双眼酝酿了片刻之后率先动手！他大吼一声，同样是一个直劈向刘昊年劈过去！

    本来刘昊年武艺精熟，对付这个招数应该有七八种套路。可是他看着那一刀劈过来却觉得心中震动，不由自主的就连退了一步！

    可是刘昊嘉却得理不饶人，借着刘昊年后退的时候再反而踏步上前举刀横扫！又逼得刘昊年退了一步！

    于是场上就变成了这种情形。刘昊嘉举着刀，大开大合的砍杀，招式根本没有，翻来覆去就是竖劈，斜劈，横劈，左右反撩几个路数！可是就这么几个招式却逼得刘昊年连连后退！

    而且刘父等人惊讶的发现，若是刘昊年不招架还好，一招架他的身形震动，都把握不住节奏了！直到他被逼到了演武场的边缘刘昊嘉才停下手来！

    刘昊年见弟弟停手，也放下刀来喘着粗气说道：「惭愧啊，居然连你这几刀都接不下来！」

    这时候刘光远快步走上前来给两个人递上毛巾，同时说道：「这事老奴倒是有个猜想，就是因为二少爷是真正上过阵的，大少爷却只是在练习而已，气势上不一样！兴许差别就在这里！」

    刘父也跟上来点头说道：「没错，要说差异也只差在这里！我在旁边儿看着小二抡刀也是看的心惊胆战。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说完他接过刘昊年手中的木刀，仿照他的样子一下一下的舞动起来。可是在刘昊年和刘光远眼中，他的动作虽然和刘昊嘉几乎完全一致，但是气势上就差了好多，所以益发肯定了原来的想法。

    随后四个人就着这个问题研讨了好久。他们正说的开心，已经在研究是不是让刘昊年也去边镇历练的时候刘母赶来了！刘母听说他们大过年的还舞刀弄枪的，直接赶来将他们骂的的抱头鼠窜才算是不讨论了。

    等到傍晚时分。刘母几个人准备了一天的晚宴终于要开始了。整个府里面充满了食物的香味儿。烈酒的气息，还有快活的气氛！因为今天是除夕夜，不仅主家要庆祝，下人们也免除了一切职责。可以肆意的吃喝玩乐。

    在正堂里面酒宴已经摆好，刘家人陆续就坐。刘母打发走了伺候的丫鬟。自己亲自拿着酒壶给几个人倒酒，然后刘父宣布今天的宴会正式开始，众人便急不可待的吃喝起来。

    就在刘家所有人在谈笑风生的时候，突然有家丁快步走进来。刘光远见状急忙起身迎过去，不等他问话就听家丁大声说道：「宫里来人了！是张公公带着人来的，还带着旨意！」

    刘父等人闻言立刻惊讶的站起身来，而刘光远则立刻吩咐家丁准备香案等其他东西。随后几个人就迎了出去。

    他们刚出了正厅没多远，就看见一群人挑着灯笼走过来。人群前面有一个家丁打着灯笼在引路。刘昊嘉借着火光看的清清楚楚，打头的正是张嘉！

    刘父不知道这时候张嘉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但是看张嘉满面笑容的样子就知道应该不是坏事。所以他急忙带着大家迎上去笑着说道：「原来是张伴伴来了！这除夕夜您不留在宫里伺候万岁爷，跑到我这小小侯府里来做什么？

    」

    张嘉一甩拂尘，笑眯眯的说道：「咱家来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宣旨喽！」

    虽然猜到了张嘉的来意，刘父等人还是恰到好处的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而这时候其他家丁已经将香案等东西备齐摆在了庭院当中。随后刘父带着几个男丁在香案后面跪下。

    就在这时就听张嘉说道：「慢来！侯爷，这次还得麻烦您将几位儿媳都叫上来！」

    众人一听心中就有了猜测，刘父也急忙喊夫人带着几个儿媳上前跪下。等所有人跪好之后，张嘉接过宦官递过来的圣旨展开慢慢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就像刘家人猜测的那样，第一封圣旨是对顾宁候府的赏赐，赏赐了一批海外奇珍。名义是刘父办差得力。

    而第二份圣旨才是张嘉这次来的真正目的。万历帝在第二份圣旨当中册封张佩珈和谭翠颖两人，分别得到了三品和四品的封号！这就是所谓的诰命了！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有品级和俸禄的人了！

    张嘉宣读完圣旨笑眯眯的说道：「好了，诸位都赶紧起来吧！」

    旨意已经宣读完了，刘父带着众人拜谢，起身后让家丁们撤去香案，将圣旨送入祠堂供奉。然后他上前拉着张嘉的手说道：「张伴伴这次辛苦了！不如在我们这里喝几杯再回宫吧！」

    张嘉笑着说道：「不了，不了！万岁爷还在宫里等着咱家回去伺候。若不是万岁爷关照着今天一定要把旨意送到，这新年夜可没人想动弹！」

    刘父连连点头说道：「没错！这除夕还要劳动张伴伴做事，着实辛苦了！」

    说话的时候，刘光远已经给其他宦官们发了红包。至于张嘉那份自然是由那些宦官们代收。熟归熟，规矩不能坏了！

    随后双方又客气一番张嘉就带人离开了！等张嘉离开，顾宁候府里面一片欢腾！其他丫鬟仆役们都上前来恭贺张佩珈两人受封。刘母也拉着两个人的手很开心的说话！

 0737拜年

    估计人群当中唯一失望的就是刘昊年的夫人了，现在刘父还健在，刘昊年还没有袭爵，所以她自然也没有封号。不过刘昊年将来袭爵了，到时候她自然而然就有了封号！但是现在肯定是没有的！

    不过她是长嫂，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诰命早晚是跑不掉的，所以她很淡定的安排给众人发赏钱。而下人们也没想到在新年领过一批赏钱后还有一批额外的赏钱，自然是欢声雷动，把不要钱的吉祥话不停的抛出来，让府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了！

    等自然回到正堂坐下，刘昊嘉这时才从袖子里摸出一封文书来打开看。这份文书是刚才自己悄悄塞给他的。

    他看完之后将文书交给谭翠颖，说道：「我说嘛，以张伴伴的为人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事情果然已经办妥了！」

    谭翠颖接过文书来一看，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原来这份文书不是别的，正是给他父亲***的文书。上面证明谭翠颖的父亲是在审案之中被案犯无辜攀咬进来的。

    刘昊嘉之所以不惊讶，是因为他们知道既然给谭翠颖封诰命了，那就说明其父一定是被***了！要不然按照大明朝的规矩，罪犯之女是得不到任何封号的。而自己之所以悄悄给他文书，太概率是让他哄谭翠颖开心。只是他没想到刘昊嘉立刻就公开了。

    看到众人惊讶的目光，刘昊嘉把文书的事情简单说了两句，众人立刻明白过来。刘母也安慰谭翠颖说道：「这是好事！回头你带着人回乡一趟，把所有事情都了结了，再祭拜一下你父母，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随后张佩珈和大嫂也轮番劝慰了几句，谭翠颖也觉得大过年的哭来哭去的不好，就调整情绪收了泪水，说道：「我这不是伤心，只是一时激动，现在没事了！」

    众人仔细端详一下她的脸色，见她确实没事了，就将注意力再次转回到诰命这件事情上来！尤其是大嫂故意的酸酸的说道：「两个弟妹都有诰命了，就我还没有，夫君你要努力了！」

    她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算是彻底化解了尴尬的气氛。这时刘父感慨的说道：「本来我以为万岁爷是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没想到他在新年给了咱们一个惊喜！」

    刘昊嘉见下人都离开了，就不屑的说道：「这算什么惊喜，这时早就应该发下来的！我还嫌他发的晚了呢！」

    刘父微微板着脸说道：「这话可不好乱说！须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刘昊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我替他办事，他给我爵位钱财！可是他却拿我应该得到的东西敲打我，真是没劲！」

    刘家的人在这几年被刘昊嘉洗脑洗的有些厉害，已经逐步认同了他的一些理念，所以对他这种离经叛道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如果是在往常的话，只怕是刘父刘母就要揪着他的耳朵给他上一番忠君爱国的课了！而今天这个样子他们也只是叹了口气而已，就把话题转了过去。

    等众人吃过晚饭，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将这一年的除夕夜守了过去。第二天是初一，正是拜访走动的时候，刘家这里自然是门庭若市！

    自从刘家生发起来之后，以前离去的亲戚又回来不少。甚至刘昊嘉还挑了一些可靠的，重新接纳他们为家中办事。这些人上面拜年川流不息的样子，让整个顾宁候府看起来已经有了兴旺发达的气象！.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刘家真正的主事人是刘昊嘉，所以来访的人都希望见到他。这就让他根本没办法离开，不得不派人给张顺平送信说他稍晚一点去。

    等到接近中午的时候，刘昊嘉终于打发走了所有的人，然后赶往张顺平家中。他刚一靠近张家的大门，早就翘首以盼的门房就大声喊道：「姑爷来啦！」

    随即府门前就热闹起来，一大

    批仆人丫鬟冲出来给刘昊嘉拜年。他身后的家丁早有准备，掏出大把的红包挨个打赏，于是他收获了更多的恭贺！

    等他走到正厅的时候张顺平已经迎接出来，见到刘昊嘉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说道：「贤婿，我听说昨晚万岁爷下旨，给我的两个女儿封了诰命？」

    刘昊嘉闻言吓了一跳，大声说道：「岳丈，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张顺平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说道：「这京师里就没有能瞒住人的事儿！快说是不是真的？」

    刘昊嘉无奈的点头说道：「确实是真的！本来还想着来给您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

    张顺平闻言哈哈大笑，大声对着下人宣布了这个消息！这时候张佩珈两人刚刚走进前厅，两人又被仆人们恭贺了一番！

    随后张顺平让摆上宴席为两个女儿庆贺。而刘昊嘉盘算着这时候再到其他人家里去拜年也要吃饭，不如在张顺平这里吃还舒服一点，所以就直接留了下来。

    但是他这顿饭吃的并不舒服！因为不少和张顺平有关系的人早就在留意他的行踪，打听到他正在张顺平家中，就以拜访张顺平的名义赶过来，想和刘昊嘉拉些关系！

    结果一顿自家人的庆祝宴席硬是变成了十几个人的盛宴！就是在后院里面的也摆上几桌来招待那些同来的夫人小姐们！

    刘昊嘉吃过午饭后告别了众多来见他的人，开始在各个勋贵家中游走。而且整个官场上有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大家都在默默遵守的，那就是按照实际地位来决定拜年的顺序。

    比如说张居正就绝对不需要给任何人拜年，就连万历帝都的派人给他拜年！他下面的人就按照官职依次排开。但是在官职之中还有另外一个要求，那就是掌握的实际权利大小。

    也就是说，一个空桶子的侯爷可能要找个借口向一个实权的伯爵去拜年！可是如今以刘昊嘉的地位和权利来说，他只要走几家老牌勋贵就可以了。但是他走完这几家之后依旧是傍晚时分了！

 0738规划图

    因为他每到一家都会受到热情的款待，同时还有总会有这家人家的旁枝庶女之类的人出现，来娇滴滴的给主家拜年！然后主家会严肃的说道：「这是武宁候，乃是本家的通家之好，不必避讳！」看書菈

    于是这些娇女们拜年的对象自然就会转向刘昊嘉。所以应付这些人就耽误了很长时间。当然，他也许让很多娇女失望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刘昊嘉一直在京师休息到假期结束才返回天津。他刚回到家中，张芝就来求见。刘昊嘉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就让他进来。

    张芝一进门先给刘昊嘉施礼说道：「恭祝侯爷新年万事顺意！」

    刘昊嘉笑着说道：「客气话就不要再说了，听了几天耳朵都起茧子了！说吧，找本候有什么事？」

    张芝将怀中的卷轴双手捧起说道：「盐场的规划已经做出来了！」

    刘昊嘉结果卷轴之后仔细打量张芝的脸孔，然后说道：「看你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眼睛肿的厉害，不用说，是连着熬夜了吧？新年都没过好吧？」

    张芝躬身说道：「奴婢头一次做这么大的事，总要尽点心才好！」

    说完他急切的说道：「还请侯爷仔细看看奴婢做的怎么样。为了这个盐场，奴婢问过不少老盐工，还有不少当地的渔民才定下来这个方案。」

    刘昊嘉点点头之后打开卷轴，他没看出别的来时先赞了一声说道：「张芝啊，你倒是画的一手好工笔啊！」

    刘昊嘉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卷轴上与其说是盐场的设计图，不如说是一幅写实的风景画！

    画卷的视角是从海面方向，从高空侧向看下来的，画卷上已经有了层层叠叠的盐田，还有各种房子！房屋看模样就知道其中有的住处，有仓库，有办公的地点！

    尤其这幅画上还有不少人在劳作，还有小吏捧着文书在奔走！刘昊嘉更看见自己居然也在张芝的画上！分明是他带着人巡视的样子！

    刘昊嘉仔细看过代表自己的小人说道：「张芝啊，这个人是不是你呀？」

    张芝抬眼看去，只见刘昊嘉指着的那个小人。这个小人正用手指点各处的同时，还对着画中的刘昊嘉说话。看衣着可不就是他！所以他不好意思笑笑说道：「让侯爷见笑了！」

    刘昊嘉摇摇头说道：「你这手画技已经超越太多的人了！」

    不过刘昊嘉没有就这个问题谈下去，反而开始仔细询问图上面各处的用途和尺寸。随后张芝告诉他卷轴的尾端上面就标注了很多文字和数字，上面就是盐田各处高低宽窄，房屋大小的规格尺寸。

    刘昊嘉在张芝的指点下很快将图上画的东西一一对照了出来。而且图纸的末端还有着各项建造的费用。甚至连潮汐的时间和高低都标注的非常清楚！

    而且从字迹上来看至少有六个人参与了数字的统计和规划。可见张芝这批人当中果然是藏龙卧虎！这就更让刘昊嘉觊觎内书房的那些宦官了！

    在他看来，与其让这些内书房出来的人端茶递水，不如到他这里来组个班子来替他办事。这才算是人尽其用！

    等两个人研究明白了，刘昊嘉将卷轴卷起来还给张芝，说道：「现在你可以筹备起来了！需要银子直接到联盛银行去支取，不过你要做好账以备查询。」

    张芝闻言大喜，知道这次的差事是十拿九稳了！等日后盐场出盐了，自己就是第一功臣！不过他还是说道：「只是不知侯爷想要什么时候开工？」

    刘昊嘉说道：「这个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只是有件事需要你注意，那就是咱们的水泥在冬天的时候不好用，所以只能是等到天气温暖的才能使用，你要根据这一点算好工期。」

    张芝说道：「那奴婢现

    在就想领一笔钱，招募民夫开始初期的基础营建。」

    刘昊嘉说道：「可以，而且本候还可以给你一批人，让你的活干起来更加轻松省力！」

    刘昊嘉说的人就是他今年刚刚成立的新兵种，工兵！工兵配属于辎重兵当中。这些工兵不负责运输任何东西，专门负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营建修筑等一系列工作。这次修筑押盐场就是给他们练手的！

    他们最大的作用并不在于营建和挖地基，最大的作用在于使用火药进行大规模的爆破！天津沿海的地区虽然地势相对平坦，但是岩石礁石也不少。有了这些工兵在，工期能够提高很多！而且他们最熟悉水泥的使用，可以帮助张芝掌握住工期。

    听刘昊嘉解释完工兵的作用之后，张芝大喜过望，连连向刘昊嘉表示感谢。他知道有了这些工兵的帮助，工期的速度会提到最高！尤其是面对那些岩石的时候就不用一凿子，一凿子的把它凿开，直接炸开就好！而炸开的石料经过加工之后就是最好的原材料！

    随着春节过去，天津开始逐渐恢复以往的模样。该种地的种地，该做工的做工，该谈生意的谈生意。而凿子除了安排人测绘，进一步完善图纸，他就是在专心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

    春暖花开的时候是个好季节，尤其对那些士林中人和官员们来说更是如此！他们可以穿上华美的服装，带着美妓到处去踏青，顺便留下一篇篇诗赋供人鉴赏，再收走一大批赞美！

    可是在百姓们看来，春暖花开还有一个名字。就是青黄不接！这个时候他们刚刚把粮食种下去，看到了一年的希望在破土而出！但是偏偏此时家中的存粮即将耗尽，眼看着青青的小苗却看不到金黄的成熟期，这就是青黄不接的由来！

    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地主们的狂欢时节，有大量的农民会向他们借贷。等到几个月后收割粮食的时候，也是他们收割农户们的时候。但是也有不少农户干脆只在家中留下老弱照顾田地，青壮则外出逃荒，好给家中减轻负担。运气好的还能给家中带回一些铜钱，运气不好把命丢在外面也不稀奇！

 0739王大一家

    而此时的天津在外界的传说之中已经成了北方的风水宝地！凡是到这里来的人，只要肯吃苦，肯下力，就一定能给自己和家人挣口饭吃！若是有本事被人相中了，挣出来的钱可比土里刨食要强多了！

    若是有一技之长更能大把的挣银子！如果是能有什么特别的贡献或是技能，只怕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说不定就成了城里人了！

    而天津现在办厂经商的人太多，劳动力已经供不应求！尤其是刘昊嘉还要修盐场，这人就更不够用了！所以县里面也想了不少办法。

    事实和流言虽然有些差距，但却相差不远！流民们只要赶到天津县城外围的时候就会有差役带着帮闲待着的棚子。有流民路过他们就会拦住，将流民一家老小问个清楚后发给他们一个暂时居住证明，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凭借这个证明在天津合法的居住工作。

    差役所在的棚子旁边还另外有一个棚子，里面坐着闲聊的全是天津的牙人。那些流民领完暂住证之后都会被帮闲告诉一声，说找活儿的话可以到隔壁的棚子里去问一下。

    当那些流民们满怀希望走进棚子当中，就会接受牙人们的盘问。没有一技之长的便会被推荐到各出去做力夫，干些出力跑腿的活。若是有一技之长的则会登记下来，推荐给需要的商贾。若是有特殊技能的人甚至还会引发牙人们的哄抢！

    不过今天两座棚子对面又多了一个新棚子，里面坐着一个宦官打扮的人，门前还竖着一个牌子：修堤招工！这就是张芝安排下去的。

    王大是河北和山西交界的一名普通农民。开春之后他和家里人拼死拼活的将七八亩薄田都种上了庄稼。可是小苗儿刚刚露出地面的时候，家里的粮食就快断顿了。这就是所谓青黄不接的时候！

    所以他按照往年的规矩和老爹老娘商量了一下，准备带着两个弟弟外出讨生活。每年这个时候，他都是把田地留给爹娘和婆娘和儿子，自己带着弟弟王二去逃荒。

    可是今年不同的是，他三弟已经14岁了，也要跟他出门去讨生活。而且今年还跟往年不同的是，往年他们出门都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哪里可能有短工干就往哪里走，而今年他们有着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天津！

    他听下乡收粮的粮商说过，天津现在是一个能发大财的好地方！只要是能走到那里就有活干！而且那里吃的都是江南的稻米，这样王大既憧憬又很不开心！

    憧憬是因为也许今年逃荒不光能混个肚子圆，给家里省下粮食来，说不定还能挣些钱回来！不开心的是那地方吃稻米！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哪里有馍咬在嘴里面让人心安！

    这天一大清早，王大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发现他婆娘已经不在，估计去熬猪食了。他摸摸被窝，被窝是凉的，可见人已经起来很久了。

    他下地走向对面的小摇床，摸了摸熟睡中儿子的脸。心中涌出无限的欣喜。要是消息是准确的，今年出门说不定就能给家里家里攒下一些钱，说不定还能再买个一亩半亩的地！

    老二和老三慢慢的都长大了！尤其是老三，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吃饭像打仗一样，家里的粮食越来越不够吃！

    想到老三王大站直了腰叹了口气。因为老三是让他最担心的！他年岁还小，在路上若是吃不得苦，若是生了病就麻烦了！所以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在路上照顾好老三！因为老三不仅是他们老王家最小的一个，还是最聪明的一个！老王家的希望就在他身上！ap.

    他穿好衣服出了门。就看见他娘正忙活着做早饭，而且他还闻到了一股麦香，这肯定是他娘在做给他们路上吃的馍。

    他娘听声音就知道他起来了，头也不抬的说道：「叫你弟都起来吧，你爹在外面准备铺盖那。」

    王大随意的答应一声就出了外间，一挑门帘他就闻到一股肉香！不用问，肯定是炖鸡的味道！出远门前肚子里总要加点油水儿。

    等他叫醒了两个弟弟早饭已经摆齐了。幺妹儿正站在饭桌旁边，看着那只鸡滴滴答答的流口水。即使她已经馋得这个样子了，依旧把手背在身后绝不上前一步！因为他知道这是三个哥哥出远门垫肚子的东西，她不能吃！

    很快的全家人都坐在了桌子旁边。不过没人说话。尤其是王大父母的脸上更是毫无表情，只有层层叠叠的皱纹堆叠在一起！

    他们的三个儿子要离家远行，哪怕是他们地处山西和河北交界的地方。只要穿过河北就能到达天津，可是这依旧让他们两个人担心不止！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穷人的日子都是省出来的，要节省每一样可能换钱的东西，尤其是粮食。把三个儿子打发出去，家中粮食的消耗就能降到最低。

    一家人坐齐之后王老大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桌上正中间放着一只炖好的鸡。是家里那只小公鸡。如果王大伸出手来的话，那只鸡可能还没有他巴掌大！

    另外桌上还有三盘青菜和两盘咸菜。青菜不再像往日那样用白水炖的，而是用油炒过，菜叶上都放着油光！还有一个笸箩里面放着烙出来的馍。

    王大他爹闷闷的说了一声：「赶紧吃饭吧！」

    说完他伸手抓起一块馍放在嘴里慢慢的嚼，却没有吃菜的意思。其他人也都拿起馍来慢慢的吃起来。王大见大家都没有吃鸡的意思，就起身把那只鸡用筷子按住，扯下一个尽可能大的鸡腿放在三弟的碗里。再扯下一个同样的鸡腿放在幺妹儿的碗里。

    幺妹儿见状拼命的摇头说道：「大哥你吃，我不吃！」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满嘴的口水却出卖了她！这一嘴的口水让她说话都吐字不清了！王大笑了笑三弟：「吃吧！吃吧！」

 0740出门避荒

    随后他又扯下两个连着胸脯肉的鸡翅膀分给了爹和娘。他爹就摇摇头把翅膀塞给了老三。他娘犹豫了一下把翅膀放在大儿媳的碗里。大儿媳又夹起翅膀想要放在王大的碗里，却被王大挡了回去。

    整只鸡很快被王大撕得粉碎分配给所有人，他知道，如果他不强行分配的话，这只鸡怎么端上来的就会怎么端下去，顶多少了两个鸡腿给老三和幺妹儿。即便是这样，他爹和娘也坚决没有吃一口鸡，全部分给了他们。

    一家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早饭。他爹起身到里间拿出了三个行李卷。把两个行李卷交给王大，另外一个交给王二。然后用手捻了一下左衣角。王大看到之后下意识的捻一下自己的左衣角，觉得手里硬硬的，那里是他爹给他缝进去保命的银子，就悄悄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时候他娘将馍一人分了六个包好，又拿出三个里面装满水的大葫芦帮他们系在腰间，老爹又拿过三根木棍交给王大，到此远行的准备工作就算是完成了。ap.

    这时候家里人都沉默了，无论男人和女人都没说什么说话的欲望。最后黄大闷闷的说了一声：「我们走了！」

    他爹也点点头说道：「走吧。」

    他娘摸摸老儿子的脸说道：「在外面听大哥的话。」

    和家人沉默无语不同的是，老三的小脸上却写满了跃跃欲试四个字。不过他也没有打破沉默的气氛，只是用力的点点头！最后三个人就在家人的注视当中默默的走向村外。

    谁也不知道他们这一出去如何？有不少人在出门找饭吃的时候就再也没回来。家里人最后也不过是哀悼一阵子就算了，毕竟死人没有活人重要！

    出了村子不多久王大就调整了队形，他打头，王二拖后，把王三夹在中间。他还把手中的三根棍子分给每一个根，然后继续沉默无言的向前走。

    王大已经是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上外面找饭吃的老手了，他已经在外面走了将近十个年头。最开始的时候是他爹带着他，如今是他带着他弟弟。或许有一天他们的弟弟成家了，也会带着自己的孩子走上这条路。

    王大熟门熟路的找到官道，沿着官道向东行走。绝对没有一丝一毫抄小路的意思。官道上毕竟人比较多，也比较安全。

    一路上王大碰到商队的时候，都会极力的推销自己和两个兄弟。求商队能带他们一段。遇到大一点儿的城镇他就带着弟弟去打短工，或者是干脆去讨饭。但他们的目标却是坚定的不移的向东。

    走了二十余天后王大觉得他走运了！他们遇到一个很大的商队，这个商队里面有个大伙计生病了，不得不把他留在镇上的客栈里面养病，还搭上一个伙计陪着。所以王大和掌柜的谈好，自己三个人顶替两个伙计的位置，不要钱，只管饭就行！

    在掌柜的点头那一刻，王大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肯定能顺顺当当的到了天津。因为这支商队就是赶往天津的。甚至他开始幻想他带着两个长壮了的弟弟，背着大串的铜钱回到家中的情景。

    其实王大根本就不知道，并不是他的努力赢得了掌柜的信任。打动掌柜的原因是因为他弟弟王三！

    病倒的那个大伙计是老掌柜的徒弟。这次行商之后老掌柜就要退下来，把执掌商队的大权交给这个大伙计。而老掌柜的眼睛已经昏花了，完全没办法记账。可是偏偏商队里唯二能记账的大伙计还生病了，所以他发现王三能读会写的之后就起了收留他们的想法。

    而且聪明的老掌柜并没有表露出是因为王三才收留兄弟三人的意思。反而摆出一副我教你东西的样子，每日指点着王三做账。反倒是让王大三兄弟感激涕零，总觉得自家兄弟受了老掌柜的照顾，干活就更加卖力气了。

    说起王三的

    也是王家的一个异数！王家几代人都是农民，几代人认识的字加一起都不到十个，里面还重复了三个！可是偏偏到了王三这里居然露出来会读书的苗头！

    王三八岁的时候王大带他到镇上去卖菜。在他摆摊的时候嘱咐王三自己去玩，不要乱跑。可是等他卖完菜的时候却发现王三不见了！等他急三火四到处找的时候，却有一个私塾老先生领着王三找到了他。

    原来王三自己跑去玩的时候跑到了一个私塾外面，随后他就被读书声吸引了。于是在先生教学生们认字的时候，他在窗外用手指在泥地上跟着学，结果学会了七个字。

    等到课间休息的时候其他学生发现了偷学的王三，报到老塾师那里。老先生一时兴起考教了他，结果发现今天上午他教的十个字王三娟记住了八个！

    这可把先生震惊了！所以反复盘问了王三的情况之后便来找王大，要求王大把王三送到私塾来读书，免得浪费了一个读书苗子。可是以王家的家境怎么也不可能供养出一个读书人来。

    供养一个读书人不仅要他完全脱产，而且还要不断的提供笔墨等消耗品。所以王家人虽然很希望自家能出一个读书人，但是还是不得不谢绝了这个要求。

    可是这个老先生却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一辈子没碰上过好苗子，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不仅答应免费教授王三读书，还答应提供五年的笔墨。

    这个要求让王家人喜出望外，自然立刻答应下来。还咬着牙尽量的出了一些束脩。于是王三就正式成为了这个老塾师的学生。而且老塾师还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做王正国！

    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得出来老塾师对他充满了希望！而王正国也不负众望，展现了超人的学习能力！

    可是就在第五年即将结束的时候意外降临了！老塾师因病身亡！无奈之下王正国只能再次回到了家中务农。而今年他不得不跟着大哥，二哥出来逃荒。

 0741抵达天津

    经过长时间的赶路，这一天说道终于靠近了天津外围。在中午休息的时候，老掌柜把王家三兄弟叫到眼前说道：「下午就要到天津了，所以我有件事情想跟你们三兄弟商量。」

    王大躬身说道：「老掌柜您说，我们兄弟三个一定尽力去办。」

    老掌柜笑着说道：「我对正国这个孩子很喜欢，所以我想把他收下来当学徒，不知你们怎么想？」

    王大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可知道给人当伙计是怎么回事！说是当伙计，但是在初期的时候跟卖身没什么区别，连生死都不在自己手里！所以他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老掌柜，我家老三是正经读过书的人，我王家还指望着他将来出人头地，万万不能去当伙计。」

    老掌柜说道：「这事不光你说，你也得问问正国怎么想。」

    可是王大却斩钉截铁的说道：「他怎么想都不成！我是他大哥，我说了算，我一定会把他带回家中去的！」

    老掌柜看向王正国，王正国虽然犹豫，但最后还是表示听从他大哥的意见。无奈之下老掌柜也只能摇着头说道：「原本我就想着你们不大可能答应，也只是想尽力劝一劝。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嘴了。反正下午就进天津地界，咱们的缘分也就尽了！到时候你们就自谋生路吧！」

    王大在外面走过几年，知道此时该说什么话，立刻说道：「这一路上多亏了老掌柜照顾，还指点了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可谢谢您了！」

    说完他还带着兄弟二人给老掌柜磕头，老正国很坦然的受了他们的礼，等他们起身之后说道：「天津这里的事情我和你们说了不少，你们应该有个大致的了解。在这里想要活命不，难攒些钱也不难！但有有一样记住了，一定要守规矩，看见穿短比甲的人一定要恭敬！」

    然后他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等过了休息时间商队继续前行。等到白日西下的时候，他们果然来到了天津县城外面。这时老掌柜叫来三兄弟指着前面的棚子说道：「以前跟你们说过规矩，现在你们就去那里报个身份，日后你们要自己多加小心了！」

    三兄弟谢过老掌柜之后又和队里的其他人打过招呼，两批人就彻底分开，估计他们此生可能再也没有相见的时候了。

    等商队走远了，王三帮着两个弟弟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说道：「跟我来，咱们先按老掌柜说的去报个身份。」

    说完王大带着两个人走向了路边的第一个棚子，那个棚子非常显眼，里面的人也非常显眼，一个差役，一个书吏，还有五六个帮闲、

    他们三个人刚走进棚子，一个帮闲上前来问道：「从哪儿来？往哪儿去？有路引吗？拿出来看看！」

    路引这个东西是明朝初期特有的，类似介绍信的东西。当时的大明人若是离开本乡本土百里以外就需要手持路引。路引上面记载了他的姓名，地址，容貌等信息。若是没有路引就会被缉拿归案。

    这东西的产生也是出自于朱元璋的想法。他执政的核心思想之一就是希望「阡陌纵横，鸡犬相闻，但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就能达到安民固本，不会生事的作用。

    但是他却不想想，随着社会的发展，谁又能有办法将人禁锢在土地上的？所以就像刚才说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路引这个东西已经只是存在于官府的口头之中。这个帮闲问话也只是随意的按套路问一下，表示程序上的正确，他也没指望王大能拿出路引来。

    而问道自然是明白的，他点头哈腰的说道：「这位爷，我们乡里遭了大灾了，出来的匆忙，没办法去开路引。」

    这个帮闲失笑一声说道：「都他娘的说自己家乡里招灾了，当老子不识数那！还不是为了避开青黄不接的这段时间！行了，都过来报上籍

    贯，姓名。」

    随后他将王大三个人领到书吏的桌子前，顺利的录下需要的信息。不过这引发了书吏和差役们的一阵哄笑，因为他们三个人登记的名字实在是太有趣了！王大！王二！王正国！

    那个差役忍不住笑着说道：「王大，王二，王正国！你们爹娘是怎么给你们起的名字？这得多喜欢老三呢！」

    王大「嘿嘿」的陪笑不打算说话，可是王正国却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学生的名字并非是父母给起的，乃是家师给起的！所以与两位兄长的名字有些差异。」

    差役一听「嘿嘿」一笑说道：「原来还是个小先生，倒是失敬了！」

    他嘴上说「失敬了」，身子可没动，依旧坐在椅子上还翘着二郎腿。因为像王正国这样普通的学生他见的多了！尤其是出来逃荒的读书人能有什么背景，恐怕连生生员都不是，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

    王三听到差役的调侃也没生气，只是微微躬身说道：「这位柴爷并未施礼！只是家师给学生起了名字，学生总要维护一二。」

    他这话一说棚子里的人都对他有了很大的好感！因为尊师重道在任何时候都是说的通的！所以差役上下打量了三兄弟一番直接说道;「看你这小先生还不错，给你们指条明路！」

    说完他一指对面的棚子说道：「看见对面的棚子没有？那正在招人到海边修堤，据说还要修盐厂！到那里去吧，能混个肚儿圆不说，回乡的时候还能带些银钱回去！」

    可是王大却不想去！因为他在家乡服役的时候修过河堤，通过河道，知道这其中的苦楚！伙食被克扣不说，活还非常重！再加上在水边干活，服役的人经常会得上和湿气相关的疾病！

    而对他们来说是万万生不得病的！他们要是生病了就只能是硬扛，扛不过去就死！所以他连连拱手说道：「多谢差爷的指点，小人马上就去哪里看看。」

 0742读书是有用的

    但凡当差役的都是眼光极好的人物，一打眼儿就知道王大心中所想，当下他撇着嘴说道：「怎么着，信不过爷给你指的路？」

    王大连连摇头说道：「不敢，不敢！只是修堤这种活太重，我两个兄弟年岁小，撑不住的！」

    差役冷笑说道：「你懂个屁！你知道那是谁安排的活儿？是武宁候他老人家！侯爷是出了名的对下苦人仁善！伙食给的足，不克扣工钱，病了还有郎中给治病！若不是现在人手不足，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外来的泥腿子！」

    听到差役提起武宁候来，王大立刻想起路上老掌柜反复交代的话，那就是「如果武宁候的买卖招人做事，就一定要想办法投过去！只要进去了就有命回乡，还能带不少银钱回去！」

    所以他惊讶的上前一步说道：「差爷，您说的这个修堤是武宁候安排的？」

    差役和帮闲一看他的样子就一起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差役才对周围的帮闲说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这等泥腿子都敢跟老子较真儿了！要不是现在侯爷管得紧，规矩大，早就应该锤他一顿，让他长长见识了！」

    说完他放缓了语气对王大说道：「那边儿虽然说是挂着内府的名头，但是真正做主的人还是武宁候他老人家！到侯爷手底下干活儿都能保证不死人！你也不想你们王家最有希望的根苗断在外面吧？」

    王大闻言心中大喜，连连向差役作揖说道：「多谢差爷指点！等日后领了工钱一定请差爷好好的喝一杯！」

    差役不耐烦的连连摆手说道：「滚！等你他娘的领了工钱就不知道哪里去快活了，还找爷喝酒！」

    这时候书吏已经给他们三个人开完了身份证明，王大拿着身份证明，千恩万谢的出了棚子走向斜对面。

    等进了棚子里面，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宦官打扮的人。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正在无聊的打哈欠！他见王大三个人进来急忙坐直的身体说道：「是来找活儿干的吗？把证明给咱家看看！」

    他接过证明之后又和差役一样吐槽了一下兄弟三人的名字，问清原委之后饶有兴趣的对王正国说道：「王正国，你既说你读了几年书，可能写，可会算？」

    王正国躬身说道：「回贵人的话，家师虽然想让学生往科举正途上发展，可是学生知道家中贫苦，恐怕支持不得，所以求老师教了一些经济上的学问。所以读写算都没什么问题！」

    宦官听到有人管他叫贵人都笑的眯了眼，但是嘴里却说道：「你可不能叫咱家贵人，咱家算是哪门子贵人？不过既然你说你能写会算的，那咱家考考你！」

    王三年纪小，没见过宦官是什么样，倒是给眼前这位宦官的做派弄得有点儿发懵！不过好歹他说的话还是能够听明白的，急忙拱手说道：「还请先生出题，学生尽力！」

    宦官先捡了一首白居易的诗念了出来让王正国默写。见他写了出来之后又出了几个算数题让他算，而且这几道算术题都是计算土方的和土地面积的，王正国也顺利的计算了出来。

    看到他的结果正确，宦官很高兴的说道：「做的不错！日后你就跟着咱家做事吧！至于工钱得跟上头说一声才能定下来，毕竟你年岁还小！至于你两个哥哥……」

    说到这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大和王二两个人，特意还在他们的手臂和大腿上瞄了两眼才说道：「看你们身板儿还不错，还没什么特长，就去挖土吧！」

    王大见刚到天津就有了做工的地方自然是喜出望外，没口子的答应下来。王三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没有说。而这一切都被宦官看在眼里，但他依旧笑眯眯的没吱声，直接将王大和王二打发到棚子后面去休息，自己带着王正国教他如何做账册。看来他很高兴得了一个能帮上忙的人！

    等到傍晚时分，宦官这里一共招到了七个人。他就带着这七个人穿过天津城向海边走去。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接触，王正国已经知道这个宦官姓李，叫做李发。所以他试探性的说道：「李公公，多谢您今天一下午教了我这么多！」

    李发笑眯眯的说道：「那你准备怎么感谢咱家呀？」

    王正国闻言下意识的就扭头想要看一下他大哥，可是却被李发直接拦住说道：「你别看你哥，就用你的小脑袋想一想！」

    王正国本来就是聪明至极的人，虽然说读书并不一定能让人变得世故，但是能让他在有限的信息当中总结出有用的东西来。所以他在快速的综合一路上老掌柜教他的东西和他的所见所闻，心灵福至的低声说道：「不如这样吧，李公公，等在下拿到工钱的时候我孝敬你一个月的工钱！」

    李发听到这话脸上就笑得更加灿烂了！连连点头说道：「果然是个小机灵鬼！不过你再想想，今天下午咱家教了你这么多东西是为什么啊？你是能想到了，咱家就给你一个好处！」

    他这么一说可就让王正国有些猜不出来了！他还想下意识的看一下大哥，却被李发直接摁住了脑袋说道：「都说了别看你大哥了，让你自己想！」

    这时王正国突然想到李发下午教他最多的是如何登记和分配人员，以及讲述这里的各项规矩，所以他脱口而出说道：「您是不是想明天让我在这里替你登记讲规矩啊？」

    李发哈哈一笑说道：「小东西心思还真灵，一下子就猜到了！」

    说到这里他起笑容，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宫里就派了咱家几个人过来，可这么大的工程根本就忙不过来！出力的人总能找到，可是最缺的就是那些能读能写能算的人！可是偏偏这样的人在天津本就少，还都已经有了主家儿了！还有一些人读书读傻了，觉得给内府做事丢人，所以咱家这几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所以咱家明日再跟你一日，若是你差事办的妥当，咱家就把你二哥叫过来给你跑腿儿，工钱和在工地上一样，但却能少遭不少罪！」

 0743差事到手

    王正国闻言自然是大喜，连连向着李发拱手！李发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下去之后说道：「小子，你是咱家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唯一遇到的一个能读会写会算的人！你去替咱家守在摊子上，咱家就能抽出身子来办别的差事，这才能立下功劳，所以你要是把差事办好了，咱家自然帮你想办法，让你们兄弟三人多挣些钱，少出些力！」

    王正国此时还不懂得这些宦官们争着立功往上爬的心思，他只是觉得李公公人好，能指点人还愿意干活，当即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李公公指点，在下一定把差事办好！」

    李发笑眯眯的说道：「咱家倒是相信你能把这事办好！因为办不好，你也得跟你两个哥哥一样去挖土！还有一个月的工钱，你别忘了！」

    王正国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下来。随后在路上李发又指点了他不少事情，都让他受益匪浅。而且王正国也知道为什么李发一看到他就抓住不放，直接安排在自己的手下！

    因为这次出从宫里出来的只有七个人，要操持一个偌大的盐场人手是不够的。如果是这样也简单，偏偏是这七个人都存着立功的心思，都想多揽些事情在身，所以自然是不愿意守在一个棚子里面招人手。

    这虽然也是有功劳的，但和操持整个盐场的功劳比起来就差太多了。他自然想把自己抽出来做些其他的事情。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七个人居然雇佣不到足够量的读书人。原因最简单，一个原因是因为天津这里百业兴盛，各个生意都需要读书识字的人。所以读书人很受欢迎。哪怕没有正式读过书，只要是能写会算的人都会有一个不错的营生，自然不会轻易撕毁契约投到盐场这里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身份首先是宦官，所以很受读书人排斥！如果有读书人投过去的话，难免就会被打上一个谄媚内官，毫无风骨的评语！所以他们到现在不识字的人招了一大堆，真正办事得力的人根本就没几个！这才让王正国捡了个大便宜！

    众人说话的时候就来到了营地。这个营地王正国看着没什么，可是看在王大眼里却不寻常！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军营的样式！所以他心里有些畏缩，不过他看到营地大门里面来来往往都是穿着普通打扮的人，也还是提心吊胆的跟着李发走了进去。

    他们刚进大门就有两个人迎过来，迎过来的人一男一女，都是脸带横肉，身体粗壮之辈，看得王正国有些心虚！可是这两个人却对李发十分的恭敬，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李发指着这两个人对王正国说道：「这两个人是夫妻，是专门接应咱们的。以后收来女的交给金娘子，男的交给金虎。所有新来的人都要剃头洗澡，原来的旧衣服全要用蒸笼蒸过之后才能给他们穿，这是为了防疫！」

    金虎两个人很有眼色，看见李发和颜悦色的对王正国说话，就猜到他可能是李发新招揽的跟班。不过他们在李发没有介绍的时候多说话，直接上前给李发作了个揖，然后才说道：「李公公，这小先生是您新招的文书？」

    李发点头说道：「没错，日后他就归咱家管了！而且咱家打算把收人的事情交给他，日后你只寻他说话便可！」

    金虎闻言居然不顾年岁大小给王正国作了个揖，只听金虎说道：「日后小人这里就要小先生照顾了！要是做的不好，还请个小先生多多担待！」

    王正国哪里敢受他的礼，急忙后退两步慌乱还礼，然后才说道：「日后还得请金大哥多多指点！」

    李发到王正国应对的还算不错，就笑眯眯的说道：「老金，你们这些牢头出身的吃起人来可不容情，但是这自家这孩子的差事不能耽误了！」看書菈

    老金闻言呵呵笑道：「李爷您放心，小人保证帮着小先生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

    李发见他听明白了，就示意他开始安排人手。金虎转过身来对着人群，瞬间脸上就变了颜色！他厉声说道：「你们这些憨货都听清楚了，为了防止疫病，进了门男女要分开洗澡，无论男女头发都要剃光！你们那脏衣服也得蒸过才能穿！」

    接着他连吼带叫的把入营的规矩说的清楚，然后他抬手一指，旁边站着的金娘子上天扯住队伍当中唯一的一个女人说道：「你这小娘子跟老娘走！看不出来，走了这么远的路居然还是细皮嫩肉的！」

    被她扯住的小娘子年岁不大，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被金娘子扯住已经吓得浑身抖，但是还强做镇定，把眼光看向了旁边的男人身上。

    他男人看来是在外面走过看过的，看到今天这个架势就知道不按规矩往下走是不成了！当下他咬咬牙说道：「你跟着去吧！几位大人刚才也说的清楚，就是去洗个澡，剃个头而已！」

    这时金虎「哼」了一声说道：「也就是你们运气好，遇到了侯爷主事！要是在往年修堤的时候看见你们这样的流民，直接先打个半死，再饿几天就乖乖听话了，谁还管你们是不是得疫病！到时候你倒霉不说，你这婆娘跟了谁就更不好说了！」

    他这话一说那对流民夫妻脸色就变了，因为他们知道金虎说的不是假话！而且其他几个流民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化，看来这类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

    这时候金娘子一脚踢在金虎的大腿上，大声说道：「当着李爷的面你胡说些什么？把人都吓跑了，谁来干活儿？到时候让你去挖土，累死你！」

    金虎挨了一脚也不生气，嘿嘿笑了两声就招呼流民跟着他走。金娘子则拉过女流民说的：「别想这么多，这里规矩大，不会有人敢乱来！有乱来的你喊老娘，老娘告到侯爷那里去，乱棍打死他！」

 0744入营

    流民女子刚想要答谢，却被金娘子拉着向前走，一路上询问出身什么的，很是健谈的样子。李发看着她们的背影说的：「流民里面小娘子太少，说不得还要在当地雇些人做饭烧菜，估计金娘子是看上这个人可以帮她干活了！」

    随后他推了王正国一把说的：「赶紧跟着金虎去洗刷干净了，然后到营地里来寻咱家。找不到就去问金虎！」

    王正国急忙谢过李发之后跟上了队伍，很快就来到了营地侧面的一处房子那里。走到门前金虎随便抓过一个流民，指着不远处说道：「那里就是灶房，你去那里装一盆炭火回来。你只要说洗澡那里要炭火，灶房里面的人就知道了。」

    等到流民离开之后，金虎从门旁边拖过一把椅子，椅子背上面挂着一个大剪刀。他招呼说道：「娘子，你那里就一个人，就先从她开始吧！」

    金娘子也不搭话，直接扯着流民女子坐在椅子上，伸手将她的发髻打散，然后捏起她的头发，抄起剪刀就是「咔嚓」一下子！听到这个声音，流民女子明显哆嗦了一下！.

    女人到底都是爱美的，肯定不愿意剪掉了自己的头发！可是这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她也只能是含泪忍耐！等到最后她终于哭出声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彻底被剪光！只是金娘子的手艺实在太差，剪的像狗啃的一样！

    这时候流民已经端着一盆碳火回来，并按照金虎的意思摆在旁边。只见金娘子把头发往火中一扔，立刻腾起一阵青烟，头发烧焦的味道就弥漫开来！同时火堆里时不时还响起「砰」的一声！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跳蚤在火里烧得爆开了！众人听着这声音都是身上发痒！真没想到这女子头发里居然还有这许多蚤子！随后他们再想到自己身上也都几个月未曾洗刷过，说不定身上的蚤子比这个女人还要多！结果这么一想就浑身开始发痒！

    这时金娘子已经领着哭哭啼啼的女子向右侧的房子走去，估计去洗澡去了。而金虎向王正国招手说道：「来，先给小先生收拾一下！」

    王正国犹豫了一下就咬着牙过去坐在椅子上。刚坐稳，金虎伸手就把充当簪子的那个树枝拔掉，他的头发就披散下来，然后他就听见了剪刀的「咔嚓」声一下下的想起来！

    他想着也许金虎的手艺会比金娘子好一点，会让只不那么难看。可是等剪完之后他看着其他人盯着他傻笑的表情就知道，金虎的手艺肯定不怎么样！而相同的是，他的头发丢进火盆里面去依旧是有蚤子「砰砰」的爆响，听得他浑身都不舒服！

    王大见王正国剪完了摸摸自己的头发，就知道自己也躲不过这一遭，所以他主动坐在椅子上等着金虎下手。可是金虎把剪子往他怀里一丢说道：「怎么的，你们还要老子伺候你们不成？小先生那是读书人，老子才帮个忙！你们一群憨货值得老子动手不？」

    无奈之下王大只能拿起剪子起身招呼王二过来。王二看着王正国的样子就能想象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他也只能是无奈的被王大剪光了头发！

    等所有人相互帮忙剪完了头发，他们在金虎的带领下分成了两队人，一队人负责打水，一堆人先洗澡。而且打水的人还要负责将脱下来的衣服收集起来，放到房子后面的一个大锅里面去蒸。

    井水没有经过任何加热，所以所有人都被浇了个透心凉，好在这时候天气已经转暖了，人倒也承受得住。王正国洗完了澡感觉神清气爽，正在等衣服的时候，金虎亲自给每个人送来一整套棉布的衣服。

    他亲自动手应该是怕那些人身上的蚤子再跳到这些衣服上，要不然以他刚才的表现来看，是绝不会屈尊亲自动手的。

    等他们洗完澡，换完衣服，又领回了蒸过的衣服和铺盖后，金虎发给每个人一个号牌，上面写着

    每个人名字和编号。不过王正国的号牌和别人不大一样，上面有一道红漆！

    金虎大声说道：「这个号牌自己找根绳子挂在脖子上，千万不要弄丢了！这是你们结算工钱和吃饭必须用到的！嗯，现在都跟我走，正好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听到可以吃饭，饥肠辘辘的众人精神都振奋了许多，纷纷拿着自己的东西尾随着金虎赶往灶房方向。他们到的时候还没有正式开饭，不过他们是刚刚进入场地的新人，倒也不必讲那么多。

    王正国每人领到了两个木碗和一个竹筒，然后在金虎的指点下排队打饭菜，每人得到了满满的一碗米饭和青菜。这些流民打完饭菜后都很震惊！虽然没有肉，但是菜叶上都包着一层厚厚的油脂！

    而且王正国用手指蘸了一下菜汤放在嘴里，居然尝到里面有浓浓的盐味！看这分量就是家里做菜的时候都没人舍得这么放盐！他再尝一下竹筒里的菜汤，居然也是带咸味的！

    金虎看见他们的样子鄙视的笑了一下，一副看土包子的表情！然后他大声说道：「米饭在那边儿的桶里，吃完了可以再添，但是菜就只有一碗！而且侯爷这里的规矩就是吃多少都可以，但是不许剩，也不许带走！你们的木碗自己吃完了洗干净保存好，那个竹筒是给你们吃饭的时候盛汤，平时盛水的，弄丢了就自己想办法去补！」

    说完了他向王正国招招手，示意他走到近前。然后带着他到了一个窗口并展示了他的号牌。里面的厨子二话不说就从身前的木桶里捞出一块半指厚的肉肉片放在米饭上面，还给他浇了一勺子肉汤！

    然后金虎才笑嘻嘻的说道：「小先生，你的号牌和旁人是不一样的！凭你的号牌每天可以在这个位置领到一块肉！不过是羊肉，猪肉还是鱼肉就看当天提供什么荤菜了！」

 0745王正国出主意

    听到这话王振国才看向手中那个涂了红漆的号牌，这才知道自己的地位似乎比大哥，二哥要高了一节！而且可以预见到的是，如果他的差事办得好，他的工钱肯定也会比大哥，二哥要高！

    随后金虎招呼他们在外面的长桌上坐下来开始吃饭。做好后王正国把肉片分成三块分给了两位哥哥。他们两个知道王正国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肉，也就笑着接受了！

    这时金虎告诉他们座位有限，先来的先坐，抢不到的就坐地上捧着碗吃吧。而且他还反复的警告众人，每次都可以吃饱，但是绝对不允许有一点儿剩饭！也不准把饭菜偷着拿走，否则会受到鞭刑！

    总之吃饭的时候，他含着饭的嘴就没消停过，一直反复在给大家灌输各种规矩！但是令王振国感到奇怪的是，他嘴里含着饭居然能把话说清楚，倒是真的难得！

    随后金虎给他们安置了休息的地方。本来金虎说要给王正国安置在另外一个地方，可是第一次出门的王正国十分害怕，坚决要跟他两个哥哥在一起，金湖也就随他去了。

    随后金虎领他去见了李发。李发让他将整个进营地后的过程复述了一下。见他说的明白，就将明天要做的事情从头到尾又讲述了一遍，这才打发他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就被工头拖去上工了。而王正国带着他二哥在营门口等着李发到来。三人汇合之后直接赶往城外的棚子，一天下来又招揽了11个人。然后在李发的监督下，王正国战战兢兢的带着所有里面走完了整个过程，倒是没出什么差错。

    等所有流民都安置完了，李发笑眯眯的拍着王正国的肩膀说道：「做的不错，只一天时间就把所有事情都熟悉了！明日起你就守着棚子好了，所有和招揽流民相关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你年纪还小，压不住事，让你二哥做个伴儿。中午的时候你可以让他跑腿送饭。」

    听到这话，王正国和王二两个人对着李发是千恩万谢！借着自己能写会算的本事，他给自己二哥找了个轻松的活计！现在王正国甚至琢磨着如何给他大哥也弄一个不累的工作。ap.

    第二天就剩下王正国和他二哥两个人独自去棚子里看守着招揽流民。但是接连两天时间，每天大概招揽的人都不多。少的时候只有三五个，多的能有十二三，这让李发很是皱眉头！

    王正国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对这个成果不满意，就小心的解释说道：「老爷，不是在下不卖力气，而是每日里经过的人就这么多，所有的里面几乎都被咱们截下来，没有遗漏的了。」

    李发叹了口气说道：「咱家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倒不怨你！只是这人力缺口很大，偏偏天津这个鬼地方能做工的人都被收的干净了，要是人手不足，误了工期就麻烦了！」

    王正国这时灵机一动说道：「老爷，这个，我想问一下，咱们那个招人的棚子就一定要固定在那里吗？」

    李发惊讶的说道：「不放那里还放哪里呀？」

    王正国一听就知道那个棚子不是特意放在那里的，就鼓足勇气说道理：「李爷，我跟两位哥哥往天津来的时候就发现一件事，再往外面走个八九里地就有个十字路口，不少流民到那里的时候不会往天津这里来，而是直接奔着京师方向去了！毕竟在那些流民心目中，京师那里活命比较容易！而且我想着，天津虽然现在是百业兴盛了，但是普通流民未必知道！真正传开天津名声的还是在商人中流传，所以流民才都不来！」

    李发闻言认真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把棚子往前挪就能多招人？」

    王正国说道：「不敢保证，但总归可以试一试！反正也就是每日多走几里路的事情。」

    李发揉搓着下巴想了想，最后一拍巴掌说道：「干了！明日咱家派几个

    人把棚子拆了，连桌椅都搬到你说的路口，看看能招多少人？」

    第二天一大早，李发果然送来四个人手，还拖着一辆板车。他们在王正国的指挥下把棚子连同桌椅送到了十里地以外的路口那里。王正国开始在那里招揽流民。

    结果就像王正国猜想的那样，一上午便招了二十余个流民。而王正国在询问这些流民之后知道事情果然就像他猜想的那样，很多流民都并不知道天津城已经彻底变样子了！

    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未必敢去！他们往往会按照往年的经验寻找更容易活下来的地方。如果突然转向天津，而天津不像流言传播的那样好，搞不好就会把小命搭进去，毕竟没人肯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大部分流民往往在经过这个十字路口后就直接向京师方向走了。如今王正国在这里设了摊子，直接就拦住了不少往京师流动的流民。所以一天下来成果斐然！

    所以等到傍晚时分，王正国两人带着大群流民出现在营地门口的时候，来检查成果的李发惊讶的连眼睛都瞪圆了！等他确认了这些人确实都是来做工的之后，李发兴奋的一拍王正国说道：「干的好！回头拿咱家的条子去领一吊钱，这是给你的赏钱！」

    王正国面带喜色的拱手谢过之后，上前一步神神秘秘的说道：「老爷，这才是一个路口就是多招这么多人。要是往更远的地方多设几个棚子，说不定就能找到更多的人。咱们的工程进度就会更快！」

    李发闻言笑着说道：「你个小猴子主意倒挺多！你这是打算给你大哥找个轻松活干吧？」

    王正国嘿嘿笑着说道：「一切都瞒不过李爷，在下确实是这个想法。」

    李发慢悠悠的说道：「这也不是不行，可是离得远了，当天往返就有问题。在路口待不了多久也同样招不到多少人。而且能登记的人就你一个，怎么也分配不开呀！」

 0746升职

    王正国笑嘻嘻的说道：「那就不回来呗！每个棚子安排两个人值守，一个人留在那招人，另外一个负责往回带人。回去的时候再带点儿干粮，人就可以长时间的待在那儿。至于说登记的事儿就更简单了！他们将收的人直接送到我那里，由我统一登记再带回营地。这不就可以了嘛！」

    李发稍微一想就明白这其中的好处，立刻说道：「是个好主意！不过人手少了不一定够用！咱家多给你派几个人，由你去指派。不过有一点咱家可跟你说清楚了，现在咱们可差着不少人呢，你得多卖点儿力气！要不然光要好处没结果，咱家可饶不得你！」

    王正国立刻拱手说道：「李爷放心，这事儿包在我们兄弟身上！」

    随后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就让王二把王大叫了回来，又安排了几个人交给王正国指派。王正国心中早有计较，把人集中起来连夜教他们如何招揽人，如何说话，如何转运。

    这些人得了轻松的活计，自然是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并拍着胸脯保证把事情办好。随后他们拿着李发的条子去领取了物料，准备明天开工。ap.

    第二天一大早，王正国带着人还赶了一辆马车。马车上装着制作棚屋的材料和粮食水。由于昨天晚上安排的妥当，众人按照路线直接赶往自己要去的地点。动作十分快速。

    这次最远的一个棚子被王正国布置在几十里外的一条道路上。所以那辆马车每日就给众人运送补给兼领路的作用。至于赶车的工作由王二负责。王大则负责最近跟着王正国跑腿。不过没人说王正国假公济私，因为在这个时代，他不这么敢才会被人戳脊梁骨！

    同时在城门外的王正国已经不再负责招人了，他专门负责登记。因为那几个招工点已经把天津的外围堵住，不会有流民到他这里来了。

    不得不说王正国的布置是相当有效果的！当天下午几个招工点就有一批人送过来！而且这批人居然多达70余人，同时带路回来王二明确告诉他，今天傍晚之前肯定还有一批人赶到！而且棚子里事先预备的粮食和水不足，恐怕他还要再跑一趟。

    王正国闻言更是心中高兴！等他将所有人登记后，催促王二赶着马车把人带回营地去，然后抓紧时间再送一批补给过来。

    结果在王二带着马车赶回来的时候李发也跟着出现了！因为他对王正国半天的战果感到十分的惊讶，所以决定亲自来看一看。

    等到傍晚时分，王二赶着马车回来的时候，马车上的东西已经空了，上面除了李发以外还有几个流民女子，而马车后面乌泱泱的跟着一百余人。也就是说，今天一天就差不多召集了两百余名流民！

    刘父跳下马车对着王正国连连招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说道：「来几个人帮着王管事收拾东西，别把咱家的宝贝疙瘩累着了！」

    随后刘父拍着王正国的肩膀说道：「正国呀，还是你聪明，这一天就招到了差不多两百人！要是照这个速度下去，再有个十几二十天，咱们的民夫就凑齐了！这次你是立了大功了，估摸着你的牌子怕是要换一换了！」

    王正国在营地里已经待了几天，自然知道李发的意思。每一个人的木牌代表了不同的身份。像他的木牌上有一道红漆，就能证明他是最基层的管事。若是蓝漆便代表的是账房。还有其他颜色代表了不同的分工。

    而李发说换牌子的意思就是说他管事位置要升级了，可以独挡一面。算起来就有点儿像一个店里面大伙计的位置。要知道在一个店面里面除了东家就是掌柜的，然后就是下面的大伙计，再下面是普通伙计和学徒。这说明他已经是正经的管事了！

    王正国闻言自然是心中狂喜，就连赶车的王二都把眼睛瞪圆了！他知道要是成了管事的，吃喝就不受限制

    了，顿顿有肉不说，还可以点菜！最关键的是工钱真的很丰厚！说不定今年回家还能再买几亩地！

    不过王正国这时候却又突发奇想！干嘛还回家买地呀？盐场建成了之后依旧需要管事的，若是能在这里当个管事的，不比回家种地强多了！

    王正国想到这里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好在他还没有得意忘形，立刻拱手说道：「这都是借了李爷势啊！」

    李发受了恭维更是高兴，哈哈大笑一番后说道：「放心，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谁都拿不去！你别忘了这里主事的是张公公，他那双招子可是不不掺沙子！行了，别说这么多，赶紧先给这些人登记！」

    经过一番忙乱之后，再加上李发兴致高昂的亲自出手帮忙，很快把这些人登记完毕。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返回了营地。

    就这样，王正国带着人折腾了半个多月，已经给营地招揽了差不多三千余人！而这天傍晚他刚回到营地就接到通知，李发急着见他。

    当他见到李发的时候，他正和其他几个宦官碰头商议汇总今天工作的结果。他看见王正国来了，立刻笑容灿烂的说道：「张公公，几位，这个就是我跟大家说的王正国！咱们能这么快把人招齐了全是他的功劳！」

    回头他又对王正国说道：「正国，还不赶紧过来见过张公公！」

    王正国闻言急忙上前，在李发的指点下挨个给人施礼。等施礼后张芝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王正国是吧？咱家听李发说过你的事情，倒是个上佳的读书种子，只是可惜了！有没有觉得在工地上干活儿委屈了？」

    王正国躬身说道：「回公公的话，并不委屈！在下自幼家贫，早就知道读书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所以已经想好了要早些找个事情来做！如今托了李公公和几位的福气有了这份儿好营生，还要谢过几位！」

 0747试验

    说完王正国又给张芝等人躬身施礼，而张芝等人自然是笑眯眯的受了这个礼。最后众人自然又要对王正国勉励夸奖一番之后，毕竟听到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得到。之后张芝对李发说道：「现在招人的事情已经结束啦，你准备怎么安置王正国？」

    李发想也不想的说道：「我准备先拨两百人给他练练手。好在现在都是挖土方的活儿，就是干得不好也不会出错儿！要是干得好自然可以多管些人。」ap.

    张芝掉过头来问道：「王正国，你觉得你能管了两百人吗？要知道虽然是挖土方的活儿，但是也要干得又快又好才行！」

    王正国这些天也没闲着，早就和大哥，二哥一起商量过这个事情。因为他也知道人早晚会招满的，一定会安排他做其他的工作。而且因为现在挖土方是最迫切的工作，所以他们三个人一致商定，最有可能安排的工作就是挖土方。

    所以他信心满满的说道：「在下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不过若是想要干得再快一些，就请公公答应在下一个小小的条件。」

    张芝等人闻言立刻都笑了！他们真没想到这个小不点儿居然敢在他们面前谈条件！不过张芝还是饶有兴趣的说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王正国胸有成竹的说道：「事情倒不大，就是给这两百人每天增加一部分肉食。」

    张芝几个人听到这话都齐齐的发出「哈」的一声！因为他们都觉得王正国有些异想天开了！他们都以为他是想用加餐的办法来刺激民夫们多干活，都觉得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尤其是李发更是生气，直接说道：「王正国，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多给他们点儿吃的，他们就能够卖力气吗？在他们想磨洋工的时候，他们还会磨洋工的！你真是让咱家失望！」

    就在这时就听门外有人说道：「你这批肉食打算怎么用啊？是按人头发放吗？」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门帘一挑，刘昊嘉迈大步走了进来。众人急忙上前见礼。刘昊嘉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都经常见面的，何必这么多礼呢！还是听他如何利用这批肉食？」

    李发这时说道：「王正国，你也看见了侯爷亲自来了，还不赶紧把话都说清楚！」

    王正国看到张芝他们见礼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来人是武宁候了，心中自然有些心惊胆战！如今刘昊嘉直接对着他说话，他一时间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好在有李发这一句提醒他才醒过味儿来。

    但是他说话还是有些结巴，说道：「在下想，想着，呃，不是一起发，是分两，两批！就是，就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昊嘉已经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抬手拦住了想要推人的李发直接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把人两百人分成两队，当日里哪队干得多，干得好，哪队就有肉吃，是不是这个意思？」

    王正国闻言拼命地连连点头说道：「就，就是这个意思！在下一时没说清楚，劳动侯爷了！」

    这时张芝等人都听明白了王正国的办法，但是他们不觉得这个办法有用。尤其是李发直接说道：「侯爷，正国这孩子年纪还小，有些主意都是胡乱想的。您可千万别怪罪！」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本候不会怪他，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这种等人闻言都愣了，他们可不觉得给民夫们加块肉，他们就会更加倍的干活。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多准备点肉，岂不是工程就会进展的飞快？

    就撛刘昊嘉才说道：「你们没想到也是情有可原！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主要就是你们第一次出宫办差，对市面儿上的事情了解的还有点儿少。」

    随后刘昊嘉就向他们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原因，明确的告诉这种他们，在外面干活可跟

    在宫里面不一样！

    宫里面规矩大，你不认真干活儿的下场就是个死！宫里每年送出去多少宦官宫女的尸体他们是看得到的！所以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的完成自己的差事。根本就不用人督促！

    而在外面就不一样了！这些民夫们是来挣钱。总不能因为干不好活就把人打死！所以我偷工减料，磨洋工之类的事情自然是层出不穷！而张芝等人虽然极力的督促可是效果不大！

    他们在的时候这些民夫们自然卖力气，可是他们一走又是原形毕露。所以这几个人虽然着急上火也解决不了问题。好歹这段时间工程进度还符合计划，这才让他们没有过分的着急上火。

    随后刘昊嘉又解释了一下王正国的办法。就是干得好了自然要多享受，待遇就是每天一块肉！干得不好自然没有！而人与人之间总是有攀比心理的。看到别人吃肉了，自然想着自己明天多卖卖力气也能加餐，这工程进度自然就快起来了！

    说到最后刘昊嘉对王正国说道：「你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一层已经是很不错了！不过光增加一点肉食还不够！你应该把200人每十人分成一个小队，每百人合成一大队！哪个大队完成的工作多，自然可以享受额外的肉食！而这队当中哪个小队干得最多最好，他们还要额外给些赏钱。这样才能起到最大的刺激作用！」

    王正国听完之后自然是心悦诚服，而张芝等人也是大呼「侯爷英明！」他们这些人虽然经验少一点，但是在宫里出来的人最懂人心！如今打开了他们眼前的障壁，他们立刻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好处！所以当下纷纷出谋划策，将这个提议完善起来。

    最后刘昊嘉拍板说道：「就这样吧，明天让王正国带人先试一下。要是成功了就在整个工地里面推广。」

    事情定下来了自然第二天就要推动。张芝等人没有时间就让李发去现场看一眼，顺便给王正国坐镇，免得那些民夫欺负他年纪小捣乱。

 0748开工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王正国按照花名册点了200人出来，然后把他们聚到一起。果然就像张芝等人想到的那样。这些人一看到自己面前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轻视之心就起来了！

    更何况这些民夫之中有些老油条。自然是指望少干活儿，多吃饭，多拿钱，还以为眼前这个孩子必然好糊弄，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要好好偷懒。不过今日有李发坐镇，这些人没敢将往日撒泼打滚的手段使出来，都装作老老实实的样子站在那里。

    这时就听王正国大声说道：「现在这里有两百人，而且也这段时间里你们彼此也都曾经合作过，所以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分组，每十个人一组，最先分好组的人未来三天吃饭不用洗碗，由最后分好的一组人帮着洗！现在开始！」

    下面的民夫们一听就有些骚动，但是他们还是快速的在人群之中搜索熟悉的人，尽可能快速的组队。刷碗虽然不是件大事，但是面子丢不起。所以中间过程虽然有了些小骚动，但是他们还是很快的分完了组。

    于是王正国立刻宣布第一组未来三天的碗都由最后一组的人帮着洗，这引发了在场人的一阵哄笑！得胜的人自然是得意扬扬，要多洗碗的人自然是垂头丧气！

    随后王正国说道：「现在我定下来今天做事的规矩。你听好了！一会儿你们选出来的带头人都到我这里，跟着我去分段。各处干活的面积大小都一样，谁在哪一段干活靠抽签决定！事先说好了，你们每一百人会被分为一个大组，哪一个大组最先完成当天的工作，晚餐就会多出一块肉来！」

    民夫们听到这话顿时再次哗然！他们这些民夫虽然每日吃得饱，菜里面也有油，比起他们往日里服役要好多了。但是肉却只有五天才能有一块！不过即便是这样已经让民夫们兴奋万分！

    这些民夫里面不少人在家乡都服役过，甚至修过河堤，疏通过河道！那时候苦的很，别说是肉了，菜里面连油都没有！每日里面就是干粮咸菜，而且还未必吃得饱！

    而偏偏干重体力活对食物要求极高，如果是吃不饱再干重体力活的话就很容易生病！甚至每次服役的时候都有人因病死去！所以一听说每天的胜出者都能加餐的话，这对他们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所以谁都想着赢下这个差事来！

    但是王正国的话还没说完，他接着大声说道：「都安静，我还没说完！还有啊，获胜的一组里面，哪一组十个人干的最快最好，我还额外赏他们五十文钱！」

    这下子民夫们已经不是骚动，而是有些混乱了！在这个时代，铜钱的购买力极为强大。这五十文钱摊到十个人身上，每个人就是五文。看起来似乎不多，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在想，如果我每天都能赢，每天就有额外的五文钱到账，这岂不是挣得更多了？

    所以此时王正国眼前的两百人士气已经瞬间达到顶峰，摩拳擦掌的就等着开工干活！甚至有性急的人已经推出了组长赶紧上去抽签。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小管事，你说话算数吗？这50文可不是个小数！每天的肉菜也是笔大开销！」

    听到这话下面立刻有人突然想起来，眼前只是个小毛孩子，他说话算数吗？会不会骗我们？于是就有人七嘴八舌的跟着追问起来！

    这时王正国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指着身后的李发说道：「我说话算不算数你们不晓得，但是看到我身后的李公公了吧？他说话你们总该信吧！」

    众人立刻将目光看向李发等着他回答。李发言简意赅的说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犹豫了，所有人都催促自己选出的组长赶紧上前抽签。于是王正国顺应民意给他们抽签分段，然后带着他们到工地上去落实。

    昨天夜

    里王振国已经连夜分好地段，并用石灰做好了标记。现在只要带着人去认一圈就算是完工了。

    等所有人就位之后，王振国把手中的红旗一挥，示意众人开工。所有人立刻闷头干起活儿来！

    以往民夫们干活儿的时候总要说两句俏皮话。扯个闲篇什么的，可是今天却不一样，今天所有人都在低头工作，连抬头的都没有，可见这些人是真的在卖力气了！

    李发在现场转了一圈，发现这些人真的很卖力气，就摇摇头表示不理解，然后转身离开了。毕竟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忙。而王正国则不停的在各处巡视，监督着民夫们的工作。

    结果他发现根本就不用他监督，这些民夫们一个比一个卖力气！甚至往日里他们吃完午饭后例行的休息都取消了，所有人都主动到工地上来开工！一个个积极的不得了！

    最终结果在第三天的下午出现了！等最后一组人垂头丧气的拎着工具走到人群中集合的时候，人群中就响起了快活的嘲笑声！这更让最后一组人感觉有些抬不起头来！

    这时李发已经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儿回来，他很惊讶的发现所有工作不仅提前完成了，直接提前了一天半，而且质量相当高！所以他对王正国说道：「正国，你这法子看来真不错，以后可以全面的推广开了！不过这是后话了，今天这事情由你开头，也由你结尾吧！」

    王正国躬身施礼之后转身看向满脸期盼的民夫们，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今天的结果出来了！左手边这100人最先完成了工作，所以今天你们有加餐！」

    下面的民夫因为分组的关系早已经站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队，都等着王正国宣布胜负！结果王正国左手的人一听到他这么说，立刻举着工具大声欢呼起来！因为今天他们的晚餐要多出一块肉来！再算上明天的加餐，就能连着两天吃肉了！

    .

 0749成功了

    而相对的，对面的那些民夫们就有些垂头丧气！但是他们却不甘心白白的失败，就有人直接问道：「王管事，不知道明天还比不比？」

    王正国大声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日后两队人对比施工的办法还要照样用下去，规模还要扩大到整个盐场！不过你们现在不用关心这个，现在要给第一名发赏钱了！」

    听到王正国的话，所有人都把羡慕的目光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十个人！而这十个人都挺胸叠肚，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李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交给王正国，说道：「今天的赏钱在这里。日后的赏钱你要提前到账号去预支，张公公已经跟账房那里打好招呼了。」

    王正国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双手接过钱袋。随后他转身招呼那十个人上前，同时大声说道：「这些钱是你们自己凭本事挣的，恭喜你们！」

    被推选出来的组长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上前接过钱袋，对着王正国连连鞠躬，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平分了这些赏钱！

    虽然一人只分到五文钱，但是其他的民夫们看到他们手中叮当作响的铜钱，都妒忌的眼中冒火！一个个都暗下决心，等开工的时候一定要再努努力，争取挣点赏钱出来！

    更有趣的一幕发生在吃晚饭的时间，当其中100人堂而皇之的当着众多民夫们的面领走了一份额外肉食的时候，在民夫当中引发了极大的不满！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看着别人吃肉，自己碗里却没有，这自然是让人非常的不爽！所以当即就有人指出这个事情来要求上面给个说法。而早就接到通知的各级管事就把两队竞赛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而且还着重描述了第一名还有赏钱的事情！

    这下子这些民夫们都不干了，强烈要求自己也按照这个待遇来执行！不就是干活儿嘛，谁还没一把子力气！每天有块肉吃不说，说不定还能多挣点儿铜钱，这岂不是美事一桩！

    而那些管事们就告诉他们，这个事情要跟上面请示，让他们认真等待。而且明天给所有人放一天假，后天给答复。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张芝发现这个激励工作积极性的妙法之后，自然要将工程进度重新调整一下。在他们的计算当中，如果按照这200人的表现来看，工程能足足提前一个半月完成！其中最耗费时间的反而是等待水泥凝结的时间！

    张芝这些人在宫中本就经历了太多的人心算计，对人心通透的不得了！而王正国的主意只是给他们打开了眼前的面纱，让他们打开了思路而已！一旦打开了思路，各种奇谋妙计自然是层出不穷！

    经过第二天一整天的重新推演计算，很快布置下来新的计划并付诸实施。近万名民夫为了有肉吃、有铜钱拿，一个个奋勇争先，卯足了力气干活儿！工地上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如同战场一般！

    站在高处的刘昊嘉和张芝两个人看到这种情况自然是非常高兴！张芝高兴是因为工程进度得到了提前，同时证明他们的能力！而刘昊嘉高兴的是有更多的人打开了思路，开阔了视野！这样日后能办好事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重新开工后王振国如愿以偿的升了一级，成为了所有管事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位！而鸡犬升天是中国传统文化，所以他的两个哥哥也各自混了一个小管事的位置！

    他们两人不用出力了自然是高兴万分！尤其是王二要求王正国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王正新，并认真的跟他学习写字和算数。只有王大还惦记着家里的地，打定主意等到秋收的时候回乡种地。而且他让两个弟弟把所有工钱都存起来，准备回乡的时候买几亩地！至于其他民夫们，尤其是那些为了避开青黄不接而出门的流民们也在混个肚圆的同时还得了不少工钱！

    不说别的，这几年单单

    是天津及其周边，无论是商人，普通市民还是农户都发大财了！商人自不用说，而平民百姓有了更多的工作机会，薪酬也更高！农户们种植蔬菜，养殖禽畜，甚至还可以割草来卖钱。他们现在一年挣的钱有过去五年多！

    而且现在天津及其周边的人口明显不够，不得不开始吸纳更远处的人力！由于天津是大明目前唯一合法开海的地方，所以这里用人的地方极多！聪明些，会说话的去当个伙计。瓷笨一些的就去卖力气！这样就将天津及其周边的劳动力吸收一空！

    再加上这里沟通海外，出货量大，所以在巨额的交易之下，将各加工坊的货物销售一空！各处工坊不得不扩招员工！就连往来运货的商队都增加了很多，这些都需要巨额的人口来支撑！

    再加上刘昊嘉扩充海军和武安军吸收了大批的青壮，这就需要更多的劳动力来填补空缺。尤其是开始修建盐场直接就吸纳了数千劳动力！

    现在可以这么说，直接为刘昊嘉工作的就有接近六万人。间接为他工作的达到几十万人！这些新增加的岗位吸纳了大批的闲散劳动力，乃至于流民！

    换句话说，他直接给数万人找到了工作，就等于流民当中少了几万人！而且少了这些人之后不仅流民大大的减少了，剩余的流民也得到了更容易打短工的机会，甚至因为乞讨的人更少了，那些百姓们有更多的余粮分配给他们。

    所以在最近的几年内，尤其是今年之内，大明的北方平静异常！甚至是在小规模天灾不断出现的情况下，依旧保持了非常难得的平静！

    这种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朝廷上的诸公。久于治国的他们光从各地的奏报上就能看出端倪来！而且其中的原因他们也十分的清楚，但是他们就是不说！

    他们不仅不说，反而在朝廷之上大肆鼓吹自家的功劳。什么上有圣天子在位，中间有内阁阁老治国有方，下面的各级官员用命，可谓都是能臣干吏，这才将大明治理的蒸蒸日上！

 0750被忽悠的万历帝

    结果万历帝被文官们这么一吹捧，直接就找不着北了！一开心还散了不少东西下去！这也就是这几年因为刘昊嘉的原因他的腰包鼓起来了，要按照他以往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有赏赐放下去！

    可是放了赏赐没多久，他老朱家人的吝啬性子就又发作了！他后悔了，觉得赏赐的东西太多！

    他有了这个心思，在和刘昊嘉通信的时候自然就抱怨了几句。可是这事情瞒得住万历帝可瞒不住刘昊嘉！他太清楚商业和工业是最能吸纳人口的行业，所以他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原来我立下的功劳全被你们这些文官冒领了！

    既然他想通了，自然不能让功劳白白的被人夺去。所以他就在信里面把事情的前后解释给万历帝听。

    万历帝也不傻，而且这么多年他也学习到了一些治国的皮毛。所以他在接到刘昊嘉的书信之后是勃然大怒，破口大骂！可是那些赏赐已经发下去了总不能要回来，这就更让他憋屈了！

    万历帝的性子就是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所以在大臣们看来就是万历帝这段时间突然变了！

    最开始大家一起上奏本请功的时候他可是和颜悦色，面带笑容的。听到今年的情况比往年好更是开心受用，怎么突然间就开始对着大家挑起毛病来了？动不动就罚大臣们几个月的薪俸！

    几位阁老的眼睛自然是雪亮的，马上就判断出万历帝是因为看穿了事情的真相在报复那些大臣们！因为被罚一年俸禄的几个大臣全都是最先鼓吹国泰民安，陛下圣明，阁老们有功，群臣努力的那几个人！

    但是几位阁老暗中偷笑却不打算说话。一方面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出头，都是底下人揣摩着干的，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同时顺便抢一下刘昊嘉的功劳，这本来就是文官们的常规操作，没什么稀奇的。

    再一个，既然这几个人想要通过小手段搏一个前程，那总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反正文官这么多，倒霉几个也有的是替补的。只不过是这几个人被突然聪明起来的万历帝识破了而已！

    不过刘昊嘉没有理睬庙堂上的纷纷扰扰，而是专心致志的在组织人修海堤，修盐场。终于在天气转凉，已经是入秋时候，第一期和原本第三期的工程彻底完工了！

    本来刘昊嘉计划本年度只修建第一期工程就可以了，但是今年招呼的流民比较多，各方施工的人又很得力，尤其是工兵发挥了重大作用，导致工期大大提前。为了不浪费人力，在经过严格计算之后，刘昊嘉下令将工程比较小的第三期工程拿上来提前开工。

    第三期工程实际上就是一个海盐的精炼厂。第一期功成生产出来的食盐会被再次融化成高浓度的卤水，再经过层层过滤之后进行再结晶。这样产出来的食盐非常接近于现代的食盐，颜色白如雪，颗粒晶莹剔透，能卖一个超级好的价钱！

    大家不要以为古代的时候盐业很发达了，做出的盐就又好看又好吃，实际上根本就是两回事！

    在古代的时候，古人刷牙漱口还是习惯用盐，但是仅限于高门大户，普通百姓连盐都吃不起，怎么可能用盐刷牙。而且高门大户用的也都是青盐，

    因为青盐的卤水是从井中提取出来的，所以杂质比较少，颜色偏白，味道也不涩口，已经有些接近于现代食盐了。有钱些的百姓用的盐就多是海盐了。但是这种盐颜色依旧偏黄，颗粒比较大，就是因为他们采用的过滤手段不彻底这种盐吃起来味道还行，但是有总有一股海腥味和一股淡淡的涩味。

    至于说普通百姓吃的盐那就是不堪入目了！首先来讲，这些盐颗粒就大得很！大一点儿的盐粒子都能赶上指甲盖那么大！而且颜色黄的厉害，甚至还能从个别的盐粒当中看到其中包含的杂质！至于味道确实

    是咸的，但是又腥又涩，难以入口！但即使是这样依然卖得奇贵无比！

    刘昊嘉之所以把盐厂搞得这么大，就是因为他打算把全大明的盐业水准提高一大截！所以他在建设盐田的时候就设置了层层的过滤池，确保进入盐田的卤水清洁无比，这样产出来的盐颜色就纯白，结晶就更小，味道更纯净！

    至于第三期工程产出的盐根本瞄准的就是高端用户！所以一定要将盐做得如同现代演一般的色白如雪，只有咸，没有涩，也没有海腥味！这样卖给那些***显贵才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至于第一期工程只是为了满足刘昊嘉用盐换粮食的需要，所以规模不大。而第二期工程却大到了极致，几乎是第一期工程的十三倍！如果第二期工程如期建成的话，盐场会从天津一直蔓延到山东境内，形成一个巨大的盐场！

    在刘昊嘉的计划当中，他要用这个盐厂彻底打垮江南的盐业，把盐价彻底拉下来，让私盐无处可寻！卖出去的每一斤盐都要向大明朝廷纳税才行！所以这就要求盐场产量必须十分巨大才行！

    不过刘昊嘉对此很有信心，因为在后世长芦盐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企业，几乎供给了中国三分之一的食用盐和工业盐。可是对现在的大明来说，工业盐几乎用不到，所以他只要全力生产食用盐就可以了。

    如果在计划中的第四期盐场投入使用的话，他甚至有把握用一家盐厂来供给大明所有的食盐！到时候大明光是盐税一年就能收取白银两千万两上下，而不是像现在可怜巴巴的三四百万两，而且还是施舍一般的交给朝廷！

    不过相对来说的话，刘昊嘉这个操作风险也更加巨大！因为他几乎同时得罪了大明最大的两种商人，粮商和盐商！ap.

    这凡敢于插手这两个产业的人家，无一不是真正的高门大户！他们之间盘根错节，盘踞于朝廷和地方，有着巨大的能量！尤其是他们还掌握着巨大的资金流量时，配合上他们的权势，简直就是无往而不利！

 0751开闸放水

    就拿张居正来说吧，堂堂一代权相也只敢在田地数量上做些文章，他可从来没动过盐税！至于粮价，他也只能是通过市场手段来调控，压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还是给插手粮食的人留下了巨额的利润空间！至于盐，他动都没动！可见这些人的力量有多庞大！

    而且刘昊嘉修建盐厂的风声早就已经传了出去，可是他们却没什么动作。这说明在他们看来，刘昊嘉根本就无足轻重！他们觉得刘昊嘉一没有渠道，二没有足够的人手，而且市场已经被他们划分殆尽了，就是产出盐也卖不出去，说不定这个盐厂最后还得落在他们手里！

    可是他们根本没想到刘昊嘉破局的点根本就不在民间市场上，而是在九边的军队那里！只要他把这块的市场打开了，他就有足够的能力侵蚀其他的市场！

    就在这一天，海边的盐场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更有锣鼓班子将鼓乐弄得山响！原来今天是盐场正式开工的日子！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刘昊嘉在众人的簇拥下终于走到了高处。他刚刚带人又重新走了一圈，确定了盐场可以正常开工。

    这时张芝走上前来躬身说道：「侯爷，时辰已经到了，您看咱们现在开始吗？」

    刘昊嘉点头说道：「那就开始吧！」

    按照规矩，开工之前自然是要先拜神。尤其是在海边还要多祭拜海上的神仙。于是在锣鼓声中，刘昊嘉在前，张芝在后，其他人尾随送上祭品。

    随后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流程拜神结束了，随后张芝将一面红旗交给刘昊嘉。站在高处的刘昊嘉用力的挥动手中红旗，不远处立刻响起了应答的号子声，同时有更多的人挥动红旗示意可以开闸放水了！

    得到命令之后，早有准备的盐工奋力的摇起闸门！而此时正是涨潮的时候，海水呼啦啦的就涌进了过滤池之中！

    这些盐田修筑的高低并不一致，第一层盐田，也是过滤池比较高，第二层比较低，第三层最低，面积也最大。然后才是逐层抬高！这么安排的原因就是利用落差原理让海水通过过滤池滤掉大部分的杂物杂质。

    第一层的过滤池是大片的卵石。这些鹅卵石直接能将大块的海草等东西拦截住。而第二层过滤池则是反复淘洗过的细沙。海水通过后更小的杂质就会被滤掉！

    闸门开启，只见一浪一浪的潮水涌进了净化池之后，迅速的穿过鹅卵石。海水里面飘着的一些草木海草，甚至还有小鱼小虾都被鹅卵石挡在外面。随后清澈了许多的海水又流到了第二个净化池那里，被沙子滤过的海水果然清澈无比，再无一丝杂物！随后清澈的海水就淅淅沥沥的流进了盐田之中！

    眼前的景象让站在盐田旁的官员和士绅们啧啧称奇，都说武宁候心思巧妙，这种方法都用的出来！

    第三层盐田是最低的，同时也是面积最广大的盐田。过滤过的海水要在这里进行风干，浓缩成卤水之后会被水车抽取到最高处的盐田那里。卤水将在那里进行第三次过滤。

    第三次的过滤池就不是鹅卵石和沙了，而是砸碎的木炭！木炭能够吸附细沙无法挡住的杂质，被过滤过的卤水就如同井水一样清澈再无杂物，这样的卤水晒出来的盐颗粒小，颜色纯净，味道不腥不涩，是真正的上品！

    很快盐田里面就被海水灌满了，盐工们纷纷落下闸门彻底隔绝了海水，然后大批的盐工涌上去将过滤池里的卵石和细沙更换出来。鹅卵石和细沙将会被再次清洗，等待下次盐田闸门开启的时候进行替换。

    这时张芝已经拎着袍角跑到盐田旁边舀了一碗海水上来。他端着海水走到刘昊嘉近前递过去，同时说道：「侯爷，您说的过滤方法果然奏效！您看，这海水清亮无比，十分通透！」

    刘昊嘉低头看了看，发

    现碗中的海水确实是清澈无比，就点了点头说道：「还是请老师傅看一看吧。」

    张芝回头向人群之中招手，人群之中就走出三个老盐工来。这三个老盐工大概是头一次见到武宁候这么位高权重的人，短短的十几步路走的是进两步，退一步，好不容易才走到刘昊嘉面前！

    等他们刚磕完头正犹豫着是否起身的时候，为首的人却被不耐烦那张芝扯住拖了过来，说道：「来，你们看看这海水如何？」

    一看到海水，这三个老盐工的眼睛就亮了！他们围上来端详了一下张芝手中的白瓷碗。只见碗中水波荡漾全无杂质，其中一个老盐工不由得点头说道：「好水！确实没有杂物！」

    另外一个也点头说道：「确实，这种过滤的法子果然奇妙！」

    最后一个老盐工伸出手指沾了一下海水抹在嘴里，然后吧唧着嘴说道：「咸味儿没变，腥味儿倒是淡去不少，这其中倒是个什么道理？」

    最先说话的老盐工说道：「侯爷不是说还要用木炭过滤吗？等那时候说不定连这点儿腥味儿都没有了！」

    三个老盐工就这样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全忘了张芝还在眼前。张芝也知道这些老工匠就是这样，但凡涉及到手艺的事情总是非常忘我，所以他干脆转回头对刘昊嘉说道：「侯爷，看来这些老盐工都说这水不错，应该能出好盐！」看書菈

    刘昊嘉也听到了老盐工们的讨论，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本候就等出卤水时再来，到时候再让盐工们辨别一下成色，然后就等着出盐了！」

    张芝闻言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奴婢恭送侯爷！不过奴婢就不离开盐厂了，奴婢想盯着看看。」

    刘昊嘉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多辛苦吧！」

    随后刘昊嘉又交代了其他人几句就转身离开了。因为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是那些盐场的雇工们。因为今年的工程结束了，这些被训练的人白白放走太可惜了，所以刘昊嘉准备留下一部分人。

 0752出盐

    在盐厂施工的这些天里刘昊嘉也没闲着！尤其是他派进盐场的那些工兵更是他的眼线，早就把这些民夫里面适合当兵的人圈了出来。

    刘昊嘉准备进一步扩大武安军，海军那里也需要人手。而这些经过训练的民夫知道遵守纪律，正是最佳扩招的对象。所以在盐场施工刚刚结束的时候，不少军官就已经进入到盐场当中开始招募士兵了。

    本来这些民夫们就舍不得离开天津这个容易活命的地方，如今听到招兵的消息，而且待遇还这么好，自然是愿意投奔。所以这几天民夫里面很大一部分人直接就转职成了士兵。

    至于说明年扩建盐场的事情那就更简单了！经过这一年之后，天津的名声必然更大，第二年来这里的流民肯定更多，到时候直接招人就是了！

    王家三兄弟在盐场的工作结束之后也各自有了去向。王大把三兄弟攒下来的钱全部带在身上回家伺候老人去了！而且他带回去的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足够买下十几亩地！他这次回乡去就是准备把所有的钱都换成地，然后侍奉父母，好好种地！

    王二借着他弟弟的光学着做事，学着识字算账，已经小有成效，现在已经被正式聘为盐厂的管事！以后他就不用土里刨食儿了，可以专心在盐场做事！

    至于老三王正国就更加传奇了！他在几个月之内就完成了由流民，书吏，小管事，大管事的三级跳！随后还被刘昊嘉的看中送接进了军校就读，成了一名光荣的炮兵预备军官！

    刘昊嘉现在已经充分意识到军官，尤其是基层军官的重要性！所以他干脆在天津设立了一个军官学校，专门培养基层军官。像王正国这样懂得算学的，直接被他送进了炮兵学校，出来之后就是一名合格的炮兵军官了！.

    大家不要以为使用滑膛炮不需要军官，实际上一个合格的火炮军官需要的计算量也不是小数！想一想拿破仑皇帝，他就是炮兵学院出身的炮兵军官！而且军校的成立也意味着武安军正规化的开始。

    不过好在这些事情倒不用他势必躬亲，所以他隔了几天后还是抽时间到了盐场。

    现在的时间虽然是已经接近深秋，阳光没有夏天那么足，但是好在天津这里海风比较强劲，盐田里面的海水蒸发得比较不错！

    现在刘昊嘉眼前的盐田已经借助涨潮灌了几次水，经过暴晒风吹，现在里面的海水已经可以被称为卤水了！而刘昊嘉对于不懂的事情是不会指手画脚的，所以他直接安排了上次的三个老盐工上前检验。

    三个老盐工直接下到盐田之中，用手抄起卤水尝过之后回来，其中一个老员工躬身说道：「侯爷，这卤水已经差不多了，不过要是再放一次水晒一晒还能更好一些！」

    另外一个盐工望了望天色说道：「差不多还能趁涨潮放一次水，估计明天就能抽到上面的盐田了，要不然就要在这里结盐了！」

    张芝闻言急切的看向刘昊嘉，而他笑笑说道：「这里你说了算，你看***什么？」

    刘昊嘉这么说确实不是调侃张芝，因为前期的时候涉及到使用武安军的工兵，而且盐场里还有大量的人聚集，刘昊嘉必须严加小心！再加上张芝几个人没有经验，所以他才插手去问一问！

    现在盐场已经走上正轨了，张芝等人也能将内书房学来的东西使用出来，他自然就不再插手。下一步他只要把盐路打开就可以坐等收钱了！

    张芝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就立刻说道：「赶紧去通知上面的人，开水车！」

    张芝传下去命令后没多久，十几部水车就陆续被人踩动起来。盐田里的卤水很快就被抽到了最高处的过滤池里面，这个过滤池里面填满了敲碎的木炭。他们将起到最后一次过滤的作用。然后过滤后的卤水将会流向下一级的盐田，

    在那个盐田里面将是卤水开始结晶的地方。

    看着水车动起来，刘昊嘉转头问那三个老员工说道：「三位，你们觉得什么时候能出盐？」

    三个老盐工相互对视一番之后，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现在是入秋了，天气不是很适合，不过看起来风还好。依着我们猜测，今天下午或是明天中午差不多就能出盐了！」

    刘昊嘉听完对张芝说道：「既然这样本候就不在这里等了，要是有消息立刻通知本候。」

    张芝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送走了刘昊嘉后他带着人守在盐田旁边，就看着什么时候能出盐。

    第二天上午，刘昊嘉刚刚从军营出来进城，就有一个人气喘吁吁的向他们这里跑过来。还没等他跑到近前就被外围的锦衣卫拦住。

    刘昊嘉看到此人后示意锦衣卫将他放过来，居高临下的说道：「本候认识你，你姓王！你们兄弟三个人里老大回家务农去了，你家老三入了本候的军校，你留在盐厂做个管事，是不是？」

    王二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点头说道：「侯爷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

    刘昊嘉笑着说道：「你这人既然做了管事的，就要稳重一些！哪有你这么毛毛躁躁就往人身边撞的！如果其他人把你当刺客一刀剁了岂不是委屈！说吧，盐场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出盐了？」

    听到刘昊嘉前半截的话，王二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他刚刚从农户步入到小市民阶层，根本就不了解权贵为什么叫做权贵！听到说不定会掉脑袋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他再听刘昊嘉的后半截的话立刻又将所有的事情都忘掉了，他喜笑颜开的大声说道：「出盐了，侯爷！真的出盐了，而且不少盐田里面都开始出了！」

    刘昊嘉一听高兴了，直接一甩马鞭说道：「我们先走，你自己慢慢跟上！」

    说完他带着人策马向盐场跑去。如今刘昊嘉在天津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看是他带人骑马过出来路人纷纷避让。不过却没人骂他，反而有很多人在路边作揖打拱！

 0753品质上等

    若是在往日刘昊嘉还有心情理睬一下他们，可是盐场的事情太重要了，所以他直接快马加鞭甩开众人。

    等他赶到盐厂的时候，整个盐厂的人都已经动了起来！在盐田里面，盐工们正笑逐颜开的拿着推板在盐田里走来走去，将水底凝结出来的盐粒推到盐田的两侧。

    然后再有其他盐工将这些盐粒收集起来放到晒场上晾晒。等盐粒表面完全晒干了就会被装入麻包里面，运到仓库当中储存起来。

    张芝看到刘昊嘉来了，就从晒场上抓起一把晒干的食盐跑过来。一路上还用手掌心不断的在研磨。等他走到刘昊嘉面前的时候，两个掌心之间的盐粒已经磨下不少细碎的粉末。

    他将手伸到刘昊嘉面前说道：「侯爷你看，这是咱们刚出的盐！」

    刘昊嘉伸手捻起一小撮食盐放到嘴里慢慢体味，觉得咸味还是比较纯正的，海腥味和涩味还有淡淡的一丝，但是已经比市面上的盐要好得多了！而且看颜色已经接近现代的食盐了！

    不过他还是把三个老盐工叫过来品鉴一番。三个老盐工本来正在盐田里干活，被叫过来后他们不敢直接在张芝手心里品尝，而是自己抓了一把盐在手心里磨碎，在反复尝过之后一个人说道：「侯爷，这绝对是上等的海盐！比南边那些盐要好上不少！」

    接着三个人仔细评论了自家出产的盐和南方盐的差别，让刘昊嘉确认自家产的盐确实是非常好的上品。而这些盐经过溶解再过滤，再结晶后产出的就是堪比青盐还要好的食盐了！这种盐在权贵和高门大户那里肯定能卖个高价！

    刘昊嘉见三位老盐工都肯定盐是上品就彻底放下心来！他扭头对张芝说道：「张芝，既然盐场已经出盐了，那就不要停下来！你要争取在今年多产些盐才行啊！」

    张芝面带难色的说道：「可是，侯爷，不是奴婢不努力，而是马上就入冬了，只怕盐的产量上不来！而且冬天了，盐工们总在卤水里面泡着也容易出问题啊！」

    刘昊嘉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冬天虽然你温度不高，但是卤水也不容易结冰，照样还能出结盐那！而且你说的也对，要做好盐工的保暖工作。这样吧，比如说给下盐田的人都配上高脚的木屐是不是会好一点？其他方面你们再想想办法。」

    张芝想想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这时刘昊嘉又接着说道：「还有啊，本候以前跟你说过，作为管理方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心中有数！而你想要做到心中有数，就要事事做好记录！像哪个盐田里卤水浓度是多少，能产多少盐之类的事情要了解！而想要了解就要从数据之中去摸索，所以你就要做好数据的记录！」

    就这样，刘昊嘉又给张芝上了一堂管理课。而张芝对刘昊嘉所说的东西简直是如获至宝，恨不得全记录在心里！

    在中国古代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凭借个人经验总结出来的，这就对传承产生了威胁。万一师傅不擅长教徒弟，或者干脆早死了，说不定一门手艺就会失传！历史上此类的事情多了去了！

    而像刘昊嘉这种要详细记录各种数据，从数据中寻找规律的方式方法他也是头一次接触，而且觉得很有道理。他还发现了这么干的好处：就是只要有数据记录，哪怕没有师傅教，工匠只要按着数据去做，就有很大概率做出成品来，而且质量还不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种做法早就在刘昊嘉名下的军各个工厂下面推广开了！这也是其他工坊惊奇于联盛号下面的工厂为什么产量多，质量高的原因所在！

    刘昊嘉巡视完盐场之后转身离开了，回头他写了不少信寄出去。现在即将入冬，冬天过去之后就将是九边最艰难的时刻了！那时候边镇的农户本身就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而九边储存的粮草又到了警戒线边缘，偏偏那

    时候***又到了南下劫掠的时候，所以那时候粮食在九边价比黄金！

    而刘昊嘉的合作者们早就在九边耕种了一年，虽然产量没有达到最高峰，但是手中已经囤积了一批粮食。现在就等着开春的时候卖给九边好换取食盐，好让刘昊嘉国内食盐的行销上撕开一个口子！

    时间很快的过去，转眼间又到了年底！盘点这一年来获得最大好处的还是张居正这个大明首辅！

    他的一条编法在各处推广的落实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整个大明朝廷今年不仅还清了所有欠账，居然破天荒的出现了盈余！这让朝廷上下弹冠相庆，个个都夸首辅英明至极！

    至于万历帝则生下了一位皇子，更是满朝相庆！皇帝有了后嗣，说明上天眷顾大明朝，一定绵延万年！

    至于刘昊嘉更是没闲着！他组建了武安军的军校，扩充了队伍，又扩大了海军并开始建立系统的军工企业。还建立了盐场，准备再盐政上下手！同时也囤积了第一批食盐。但由于是冬天，出盐并不多。但是等到春天再囤积一批，就足够在九边走上一遭了！

    至于说刘光远那里更是大发横财的一年！这些海盗出身的海商们可谓是无恶不作！上至倭国，下至东南亚土著部落，全部饱受他们的荼毒！人手不够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人手够的时候就登陆打劫！

    他们插手的生意范围极广，从布匹到人口无所不包！尤其是倭国更成了他们猎取人口的主要来源地！这并不是说他们对倭国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东南亚的那些小猴子实在是又懒又笨，身体还差！抓回来用不了多久不是被主子打死就是病死了，根本卖不上价！

    总之这一年有各式各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整个大明朝上下不仅平静的很，而且还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暗流涌动就不大清楚了！

 0754九边将领们的想法

    毕竟刘昊嘉修建盐场也不是什么秘密。那么一大摊子摆在那里，想瞒也瞒不住！所以暗中准备给他下绊子的人肯定少不了！而且说不定在这一段时间里已经做好了无数的口袋等他去钻！

    于是就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情况下，所有人安安静静的过了一个新年。这一年刘昊嘉除了各种租金收到手软以外，刘光亭那群海商们也给他孝敬了大批的海外奇珍！

    作为回报，刘昊嘉准许他手下三分之一的舰队撤去大明的旗号，跟随他们远走海外。所以这批士兵也跟着刘光亭大发横财！羡慕得那些留守的士兵直流口水，都盼着今年能轮到自己出海去撒欢！

    新年过后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春播之后青黄不接的日子！按照刘昊嘉的计划，这时候九边刚好是粮食储备已经到了危险的地步，同时小股***开始南下打草谷！所以刚好可以将去年积蓄下来的粮食卖给九边。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所有九边的将领们不约而同的，或者是事先商议好的一样，完全没有采购粮食的动静！

    这一天在武安军的中军里面，刘昊嘉正在接见十几个锦衣卫的探子。这些探子若不是在刘昊嘉面前站得笔直，否则没人想到他们个个都是锦衣卫出身！因为一个个穿着打扮都不一样，从掌柜到流民打扮应有尽有！

    这时只听刘昊嘉缓缓说道：「这么说来，你们也没有发现他们串联的痕迹了？」

    最当先一个商贾打扮的探子说道：「大人，手下儿郎确实没有发现他们串联的痕迹，但是想来这些人同在九边，同进同退时间久了，总有些默契在。」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那你们觉得他们是个什么想法？」

    探子不假思索的说道：「以属下想来，他们无非就是想着几方都不得罪，要说他们指望着火中取栗是不敢的！」

    刘昊嘉闻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冷笑说道：「拿了本候送的首级，本候还许给他们两成的利，他们居然还在这里玩坐山观虎斗的把戏，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行了，你们辛苦了，下去领赏！」

    探子们躬身退出大帐，自然有家丁领着他们去帐房领赏。刘昊嘉则坐在那里思虑了半天才说道：「来人，给宫里递牌子，说本候要面见万岁爷！」

    下完命令他又扭头看向桌子上摊开的大地图，最后伸手在大同的位置上点了两点。

    与此同时，在山西大同守将张敬平的家中，他正和儿子张超胜，侄子张超勇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按说武将喝茶聊天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们应该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才是！只是偏偏这三个人做起这一套来非常的熟悉，全无武将的雄壮之风，看起来倒像是一个老员外在和家人聊天一样！

    这时只听张超勇说道：「叔叔，咱们真的不在联盛号里面买些粮食吗？现在我那里的粮食已经差不多快见底儿了！」

    张敬平缓缓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道：「先不要动！现在你那里的粮食大约还能支持多久？」

    张超勇说道：「一月有余！若是刮刮库底子，撑上两个月不成问题！」

    这时张超胜小声说道：「三哥，你再克扣一点儿，估计逞上三个月问题不大！」

    其实往年的时候他们粮食没有这么紧张。因为一旦粮食不足的时候，自然会向粮商采买一些。可是如今联盛号摆明车马出现在九边地区，和以往他们交往的粮商自然就有了冲突。

    所以那些粮商已经积极的在游说他们尽快采购自家的粮食，可是张敬平既不想得罪那些老牌的粮商，也不想得罪新崛起的武宁候，所以干脆就不采购粮食了，一直拖到了现在。

    张超勇听了这话有些不太高兴，但他还是说道：「四弟，这时

    候咱们不能克扣的太狠！军中没了粮食真的会生乱的！」

    张超胜不屑的说道：「能生什么乱子？平日里分好处的时候他们也都分了不少，让他们自己买点儿粮食顶一顶又能怎么样！」

    张超勇听了这话十分憋闷！平时他们借助商队出关搜刮了不少东西，也确实分给了下面士兵一些好处，但是真正分到士兵手里的有多少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他刚想说话，张敬平摆摆手说道：「好了，这个事情你们先不要吵！关于粮食的事也不会拖的太久，总要分出个胜负来！所以咱们能挺就挺一挺吧！」

    说到这里他犹豫一下然后说道：「如果你哪里实在缺粮的话，可以让士兵私下里去买一些。至于银子我先多给你一些，但是要让他们穿便装零散去买。」看書菈

    张超勇听了心中愤懑至极！他这个人还算是九边里面有些尚武之气的人，一门心思只想打仗封个爵位！可惜的是他父亲死的早，只能跟着叔叔张敬平做事。

    张敬平虽然对他不错，但毕竟自家还有儿子要照应。如果不是他弓马娴熟，能打硬仗，恐怕张家口的位置早就由他四弟接手过去了！所以他听到张敬平这么说，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见他点头了，张敬平满意的捻着胡须说道：「你也不要以为叔父不知轻重，可是老夫也很无奈呀！一头是文官权贵，一头又是皇上的心腹，老夫夹在当中很难做事啊！所以咱们也只能求着两边都不得罪！至于下面的士兵也只能是委屈一下了！」

    张超胜也跟着说道：「三哥，这些年你在张家口那里和后面的士绅接触的少，你可不知道这些粮商背后都站着谁？除了本地的士绅以外，朝廷里也有许多***在他们身后！至于那些盐商就更不用提了，哪里是我们小小的张家能够搅和的起的！如今那武宁候想要插手粮食和食盐的生意，只能由着他们先对上！等他们分出胜负了，我们该买粮买粮，该买盐买盐，这样才能做到两不得罪！」

 0755暗中策划

    张超勇狠狠的吐出一口气说道：「四弟，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唉！」

    张敬平安抚他说道：「这个时候也只能是出此下策了！你哪里尽量的安抚下面士兵吧！而且老夫敢打赌，九边的其他人肯定也是一如老夫般的打算！」

    张超勇闻言抬起头来说道：「那叔叔，用不用侄儿派人去地方上打听一下？」

    张敬平犹豫了一下说道：「打听一下也好！不过尽量低调，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通过打听来的消息最后证明，事情就像张敬平推测的那样，九边的军将们不约而同的既不买盐也不买粮食，而是收拾起库底子来尽量的拖延下去，好等着刘昊嘉和粮商盐商们分出个胜负来！

    因为九边乃是大明边疆的重中之重，所以驻守这里的军将们待遇要比大明将内部的同类好得多，甚至地位上也要稍高一点！

    既然是边疆，战事自然频繁。虽然没有大仗，但是小仗不断！所以这里的文官也很少对他们指手画脚。尤其是这些文官还需要他们帮助沟通塞外做生意，所以对他们的态度自然更加宽厚。

    于是这就给了这些军将们一个错觉，那就是他们的势力很强大，地位很高！大部分人不太敢得罪他们！所以今天出了这种事情之后，他们立刻本着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做出了拖延的决定！

    他们觉得自己这样做两方面谁都不得罪，可是他们却不想想，他们这样做实际上把两方都得罪了！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之下，墙头草死的最快！

    因为单是九边的食盐和粮食的生意，利润单位就得按百万来计算！这么大的利润足以让人发疯了！这些人以为自己在九边待得久了，各处人头都熟悉，其他人也给面子，所以自己就能够置身事外，这是完全是错误的！

    就在张敬平叔侄三人在商议的时候，大同城里最大的青楼里面也有两个人，各自捧着一杯香茗相对而坐。但是奇怪的是，这两个人虽然在青楼里面，但却没有叫姑娘相陪。就连平日里当作背景音乐的乐师也没有请进来。

    这两个老者说起来很老，但仔细看起来也不过是五六十岁的样子。通身的穿着打扮看起来极为普通，但是落在懂行的人眼里却知道绝不普通！尤其是两人各自腰间的玉佩，一个清脆透绿，隐隐有水光流动！另一个洁白无瑕，表面有荧光闪烁，一看就不是凡品！

    上手坐着的人就是本地最大的粮商钱守年，在他下首的则是盐商刘万松！这时钱守年将手中的几封书信放下说道：「刘贤弟兄果然消息灵通！其他地方的消息这么快就能送过来，可见耳目聪敏啊！」

    刘万松微微一笑说道：「钱兄也不要说这种话，只怕你那里也早有消息传来，看这几封书信也不过是相互印证一下而已！」

    钱守年呵呵一笑也没有争辩，他端起茶杯说道：「这等人首鼠两端，只想着两不得罪，却不想着这些年吃下咱们多少好处！这鱼钩都吞到肚子里去了，哪里那么容易摘的出来！」看書菈

    刘万松说道：「哦，那钱兄是什么意思啊？」

    钱守年说道：「既然他们不买粮，那就素性就不要买了！等士兵们闹出事情来，就让他们把往年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刘万松微微一笑说道：「钱兄就不怕惹出些事端来？要知道现在正是***到处南下打草谷的时候！」

    钱守年不屑的说道：「你这话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那些***什么样子你我哪个不知道？不过稍微安抚一下他们还是要的，免得把事情闹得太大，否则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刘万松闻言也收敛了笑容说道：「既然钱兄说的明白，那个在下也不打马虎眼！联盛号那里要动手的话，可用在下出些人手？」

    钱守年微笑

    着点点头，看起来和谐的笑容里面却是充满了杀机！他说道：「自然是要的！那联盛号收拢了不少流民，单是大同城外就有两个庄子！」

    刘万松闻言皱紧眉头说道：「这人也太多了，不好对付啊！」

    钱守年急忙摆摆手说道：「这个不必担心！这次咱们不能把事情像往日那般做的太绝！不能烧粮食，店铺，也不能弄出人命来！」

    刘万松闻言笑了，随后说道：「看来你们这又是盯上他们的田地了！也对，那些田地现在已经能够出产粮食了，接手过来就是可以传家的好田。」

    钱守年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他得意的笑笑说道：「老夫倒是有这个心思不假，不过我身后的人传话过来说不能闹得太僵！我背后的不少人在天津都租了铺子，生意正好，所以总要给武宁候留些情面！」

    刘万松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去抽些人手过来！」

    钱守年拱手说道：「有劳贤弟了！只是贤弟千万要约束住他们，不要下手太甚！」

    刘万松自然点头答应下来，并承诺会约束他叫来的人。钱守年之所以特意强调这件事情，就是因为他知道刘万松手下都是亡命之徒，必须要严加管束！

    在大明朝的时候，贩卖私盐是重罪，要抄家的！所以卖私盐的那些盐枭多是亡命之徒，敢打敢拼！甚至面对官军都敢冲一冲！而官军疏于训练，粮饷不足，有时候都能被盐枭打散！可见这些盐枭有多狂暴！

    如果把这些人毫无约束的拉到城外的庄子上，那就跟大火烧了没什么区别！除了一大堆尸体和烧毁的残垣断壁，什么都剩不下！所以钱守年才反复强调要约束好这些人！

    两个人商议完后各自回去开始搜罗人手，可是就在十几天后，他们人手即将聚齐的时候，却发现城中联盛号的粮食铺子居然关门了！等到钱守年派人一打听，却发现这些人全部龟缩到了联盛银行当中，这让他不由得大为挠头！

 0756接连的坏消息

    他的目标是联盛粮行，可不是联胜银行！因为他可知道，如果动了联盛银行，那就是和刘昊嘉不死不休了！而且联盛银行也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联盛银行在各地的铺面通通都是用砖瓦配合着水泥搭建的，看起来像是普通商铺的格局，但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个战地堡垒！只要他们把大门一关，挡住千把人的围攻是轻而易举！

    而且更个让他感觉头疼的是，联盛银行里的人从来不掩饰他们每日早晚各半个时辰操演的事实！操演的内容从枪棒到弩箭无一不包，从根本上杜绝了小毛贼打银行主意的想法！

    可是就在他恼火的时候，第二个坏消息又传来了！城外本来应该进行春播的农户突然全部龟缩到两个庄子当中，而且还请了西北的刀客专门护卫庄子的安全！

    就连他们出去耕种的时候都是集体出去一起劳作，完了一块再转向另一块地。这样工作效率虽然低下了一些，但是所有人聚在一起声势极为浩大，想要捣乱的人根本不敢靠前，就连打探消息的人都要小心翼翼的靠近！

    而且这些人居然每日也要操演！不过他们操演的项目就比联盛银行少多了！他们主要操演的是长枪和火铳！打听的人说他们操演也没个阵型，只是一大群人挤在一起，前面的人用长矛，后面的人用火铳！然后就是长矛乱刺，火铳乱打，根本没什么章法！

    可是钱守年听了这话更是郁闷的发狂！！因为这样就足以击退普通敌人的进攻了！前面有长枪顶着，后面还有火铳射击，盐枭们也不是傻子，看得不到什么便宜也就离开了！

    更何况还有刀客在侧，若是被那些刀客缠上，盐枭们也不愿意！毕竟他们运盐的时候经常要和刀客打交道，有时候人手不足还要雇佣一批刀客，所以彼此之间还是有交情的！

    所以谁也不愿意对刀客下死手，因为平白多出一个仇人来不划算！而且万一在运盐的时候有人要使坏，那岂不是糟糕！所以盐枭这里没什么伤亡，倒是钱守年的打手死伤了一些人！

    随后他又派人向周边其他几个地方打探，发现那里的情况和这里大同小异！没有联盛银行的地方，联盛粮行的人就缩进庄子里面去，和那些招募的农户混在一起。

    而没有起庄子的地方也有人出面组织那些农户聚集起来，草草的搭建出一个小庄子的雏形。而且每日操练是必不少的！这样的举动让钱守年觉得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他们这般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地头蛇的张家，更何况一开始张敬平就猜到他们必有动作，一直在盯着他们。尤其是在刀客盐枭们正在聚集的时候，张敬平还专门派人来警告过他们，说事情不可以闹的太大！

    而且张敬平还派出军兵加大了巡逻的力度，而且从士兵们的所作所为上来看，明显是受到了交代，并不偏向任何一方。而且张敬平还试图扮演和事佬的角色，想邀请双方人一起坐下来谈一谈，却遭到了双方毫不留情的拒绝！让他这让他感觉十分的没面子！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只是极力维持的大同城及周边的平衡。粮商和盐商身后是高门大户和权贵的集合体，他是万万招惹不得的！而另一方更是新生的实力贵族，还是万历帝的心腹，他同样不想得罪，如今他被夹在当中有些焦头烂额，还有些后悔，但也是无可奈何。

    钱守年等人自然是对张敬平的警告嗤之以鼻！现在他们只是没有时间收拾他而已，要不然哪里轮得到他在这里指手画脚！现在他们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对付联盛号手下的这些人。

    所以即使张敬平出了力，城外依然出现了几次械斗，造成了一些伤亡！而且令人感到惊讶的是，盐枭一方死的人居然远远多于庄子里的农户！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钱守年也不敢和

    刘昊嘉死磕，所以他特别吩咐不准把事情闹大！所以很多像类似于纵火之类的手段都没有使出来，只是想凭着刀枪进攻，将农户们打散！

    可是这些农户们为了保住自家的饭碗，却爆发出了极大的勇气！而且在暗中指挥他们的可是武安军里的正规军官，所以轻敌之下就吃了大亏！

    军官们知道草草训练的农户们根本不可能是盐枭的对手，所以在从不和他们正面肉搏，而是龟缩在庄子里面，死死的守住几个路口！而且他们脸路口都不出，就缩在两侧房子之间的通道上，使用长枪顶住整个路口！同时将使用火铳的人安排的屋顶，居高临下的射击！

    他们的这个做法就像刺猬一样烦人！盐枭攻打的时候面对着密集的长枪根本毫无办法！虽然那些农户们训练的时间不长，但是在长枪的胡乱戳刺之下，刺伤一些人也是轻而易举的！

    尤其是房屋顶上还不断有火铳打下来，这才是造成死伤的关键！虽然农户使用火铳根本就没什么准头儿，但是火铳射击的声音却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了！更何况被火铳打中真的会死人！

    在盐枭们看来，一个打准的火铳不可怕，大不了躲闪一下，躲不过死就是了！可是那些农户打出来的火铳根本没准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会打在哪里，打在谁身上！这就让他们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尤其是在一次厮杀当中出现了弓手和火铳对射的局面，那简直是一场灾难！盐枭们明明看到对方的火铳瞄准的是弓手，可是铅弹却偏偏打在了十几步以外看热闹的盐枭人群之中，居然把士气正旺的盐枭队伍打的稀烂！这也算是战斗当中的一件趣闻了！

    就这样，双方冲突一起就变成了持久战，时间拖久了，盐枭们不得不在官军到来之前散去。所以他们付出了一些死伤却从没有成功！

 0757宣旨

    因为盐枭们多有厮杀经验，所以死伤的倒不太多。但是让他们恼火的是，这些泥腿子们在胜了几场，付出一些死伤之后居然胆气越来越壮，行事越来越有章法！这让一些们死伤越来越多，不得不停下来想其他的办法。

    这些流民转化成的农户经过一年的调养，身体已经强壮了很多。而且他们前身是流民，如今有了活命的机会，所以对于联盛号极为忠诚，凝聚力及极高！所以他们虽然战斗力低下，倒是居然和盐枭之间形成一个诡异的平衡！

    可是就在这时候，大同城外突然出现了一只五百余人的兵马！这支兵马大家都很熟悉，就是去年巡边之后从大同获胜而归的武安军！而且更引人注目的是，在前面开路的居然是一队锦衣卫！

    城外突然出现的军队让张敬平大吃一惊！因为按照朝廷的规矩，无论朝廷有什么事情派人来的话，肯定都会提前有快马通知！可是如今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城外出现了这么多兵马，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可是此时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了，急忙穿上官服带人赶往城外。好在来通报消息的人说城外的士兵很守规矩，停在城门口就没动。可这依旧是把城上的士兵吓得够呛！毕竟城下的士兵队伍严整，一看就是强军！

    更可怕的是队伍前面那一对锦衣卫！要知道朝廷宣旨的话，也只会派出少量锦衣卫作为仪仗，只有在抄家拿人的时候才会出动成队的锦衣卫，所以这就比较吓人了！

    等他赶到城门口的时候，最先映入他眼中的就是骑在马上，连马都没下的刘昊嘉！张敬平见刘昊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就是一沉！

    要知道上次刘昊嘉看到他的时候，是隔着老远就下马快步走过来的，礼数非常周到！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张敬平看到刘昊嘉的做派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过这时候可不是给他后悔的时候，也只能是上前躬身说道：「下官不知侯爷远来，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刘昊嘉确实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但并不是想让自己失了礼数，所以他还是跳下马来拱手说道：「来得仓促，未曾通知，张大人不必自责！」

    张敬平见刘昊嘉态度缓和下来还以为事情有转机，急忙陪笑着说道：「哪里，哪里！都是下官消息不灵通！下官……」

    可是刘昊嘉却不想跟他啰嗦太多，直接一挥手说道：「都退下去，本候和张大人有几句话要说。」

    就在张敬平一愣神的功夫，锦衣卫们已经将周边的人全赶开了！随后刘昊嘉缓缓说道：「张大人，本侯当初第一次和你们张家人见面就送了30颗首级，算不算是大方？」

    一听这话张敬平的汗珠立刻就下来了！这岂止是大方啊，简直大方到了极致了！30颗首级配上相应的骨牌，这是实打实的军功，是绵延一个武将家族的基础！所以张敬平也只能低头说道：「侯爷出手不凡，下官惭愧！」

    刘昊嘉接着说道：「你要向本候买首级，本候却直接送给张大人三百颗首级，好帮助大人提升一下爵位，如今张大人晋升侯爵有望，倒是应该恭喜了！」

    张敬平听到这话，头上的汗珠如同雨点一般的落下来！他知道自己办事办得太不妥当了，拿了这么大的好处去却完全没有帮忙，只想着自家的利益，害得农户们和盐枭厮杀，死了不少人！

    这时刘昊嘉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本侯两次出手也并没有要求太多的回报，只要求张大人看顾一下自家的产业和人员，同时还分两成利给张大人！只是不知张大人是怎么回报本候的？」

    张敬平知道自己做事儿做的实在是不对，收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却摆出一副中立的样子！可是事到如今他反而不怕了！因为他觉得既然刘昊嘉和

    盐商粮商已经对上了，未必有时间来对付他！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求到他头上，好保住他在大同的土地、房产和商铺。所以他素性把心一横抬头说道：「侯爷，勋贵也是没有办法呀！那些商人背后都是***显宦，下官也是招惹不起！不过……」

    他说到这里刘昊嘉截住他的话头说道：「本候知道，你派了不少人在大同城内外巡视，想要维持住这种稳定，可惜没有成功，是吧？最近大同城外发生了几次械斗，你手下的人也没有赶到！」

    张敬平苦着脸说道：「路途实在太远，下官接到消息就马上派人去了，只是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散去了！」

    刘昊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打定主意想要置身事外了！所以他呵呵冷笑两声说道：「既然如此，本候也只能恭贺张大人步步高升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提高声音说道：「来人！不过要宣旨了！对了，张大人现在本候正式告诉你，马上安排香案接旨！」

    张敬平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和刘昊嘉大吵一场的，可是眼前的刘昊嘉居然要宣旨了！这种转折他是完全没想到的，但是他还是赶紧下令准备香案。

    可是等他吩咐完了才想起来，往常朝廷宣旨的时候，要么去衙门，要么是在家中，从来没听说过在城门口宣旨的！所以他有心想上前问一问，可是他看到始终冷着脸的刘昊嘉也就没了这个心思！

    不过他手下人的动作还是麻利的，很快就找来了符合规矩的香案和其他可用的东西，而且直接就在城门口摆好了！

    城门前聚集大队人马本就已经很吸引人的眼光了，如今百姓们又看到张敬平摆下香案，一副聆听圣训的样子，这就将更多人都吸引过来了！结果城门口被为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圣旨？

    而且在城门口宣旨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更是吸引了大批的人来围观！就连城头上值守的士兵都从城墙上探出头来向下观望。

 0758明升暗降

    这时已经有人摆好香案，张敬平家中的几个男丁也赶过来陪着他一起跪下。这时刘昊嘉伸手接过圣旨展开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一篇圣旨写的骈四俪六十分动听，可是张敬平却是越听脸越白！圣旨开始的时候自然是常规式的将他一顿很夸，随后又提到他送过来三百多个首级的事情，又是一顿猛夸！而且随后圣旨里就明确告诉他，将他晋升为传三世的侯爵！

    本来这是一个大好事，可是听到最后一段话的时候，张敬平心中不祥的预感终于应验了！因为最后一段话交代的很清楚，要他交接职位尽快进京！而且已经在京师给他准备好了侯府！

    更可怕的是，他的几个儿子、侄子和亲信也全部在封赏之列，也点名要求他们进京，至于职位另行安排！

    刘昊嘉将圣旨折好缓缓说道：「张大人，不，现在也该尊称张大人一声侯爷了！所以，侯爷现在还请上前领旨吧！」

    但是此时张敬平跪在那里是面如土色！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完了！晋升侯爵，并且传三代，这时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他指望的是在大同晋升不挪位置！

    因为这里是他的起家根本之地，依靠这里他才有权势！否则他一个空桶子侯爷到了京师能做什么？给人家观赏吗？

    而且若是他自己去京师当个太平侯爷也是很惬意的事情！因为只要自家子侄留在大同本地，照样能遥控住本地的情况。有了大同的地盘和兵马存在，他这个侯爷才能超然物外，甚至是被人恭维！说不定还能和某些老牌勋贵搭上线，将来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可是圣旨一下却把他的希望打的粉碎！自家儿子和亲信全部被安置到京师就连那个和他不是很亲近的侄子都被调进京师，这等于断了他在张家口的根！

    而且张敬平可以肯定，到了京师之后失去了兵权，同样也肯定会失去那些商队的孝敬，在居家用度上就会变得极为紧张！说不定一家几百口子人就只能靠侯爵那点俸禄活着，家族的没落就在眼前！说不定不用三代整个张家就完了！

    想到这里张敬平不仅没有接圣旨，反倒是握紧双拳嘶声说道：「侯爷，不知道这圣旨可有内阁的附署？」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看来侯爷对朝廷的事情也是很清楚的。既然这么清楚那你就应该知道，没有内阁的附署，这个侯爷的位置你拿不到！」

    张敬平闻言心中更是冰冷！他知道他彻底被那些文官抛弃了！他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老子每年孝敬那么多银子，还给你们提供各种便利，如今却把自己一下子就抛开了！你们还是人吗？」

    不过他仍然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不死心的抬头问道：「敢问侯爷，接替张某人的是谁？」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戚继光戚大人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即使刘昊嘉想出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时也是头疼的！他头疼的事情就是关于接替张敬平的人选问题。

    首先这个人必须很有能力，能镇得住场子，还得能打！能镇住下面的军兵的同时还得能顶住来袭的***！这么一筛选人员范围就小了很多！

    而且这个人选还得让内阁放心！那些阁老们巴不得天下的事情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出现了刘昊嘉这个异类已经让他们捶胸顿足的后悔没有早点把他扼杀在摇篮里！若是军兵再出现一支不听话的队伍，这些阁老们大概就要全力反击了！而现在大明最经不起的就是内乱！

    还有一点就是大明的边关里面掺杂了各方太多的利益，这个人在处理边关事物的同时，还要能有能力兼顾好各处大佬的实际利益，这样他才能坐得住，不至于坐上两天就被人从位置上拿下来！所以刘昊嘉为了这个人选也是绞尽脑汁！ap

    .

    好在最后他终于想到了戚继光这个人！首先来讲，戚继光这个人绝对能打！尤其是他手下的戚家军可谓是大明军队中的精华！

    其次，戚继光从根子上来说是张居正的心腹人，把他放在军兵，无论是内阁的其他人，还是张居正本人都会十分放心！

    最关键的一点，戚继光这个人能屈能伸，深谙官场之道！而且懂得迂回前进，为了他心中的目标，哪怕做出一些取舍他也能干得出来！所以最后终于成为了一代名将！

    而与他同时代的俞大猷就不同了，俞大猷这个人本身能力不差于戚继光，但是奈何此人太过刚直，根本不懂朝廷中的弯弯绕，或者是懂了但是不屑去做！若是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可是此人脾气硬到居然连客气话话都不想说，所以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惨淡下场！所以综合看起来只有戚继光最适合镇守大同这个要地！

    而张敬平听到接替他的人是戚继光也彻底绝望了！他知道以戚继光的能力和手腕来说，只要他一上任，很快大同镇就彻底姓戚了！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戚继光从来跟军兵这些将领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所以更不可能给他留下人马暗戳戳的暗中掌握大同镇！

    当年戚继光被张居正北调的时候，一方面是因为南方的倭寇之乱确实已经逐渐平息了，用不上戚家军这种精兵强将！二一个就是北方九边的兵马太过于独立，张居正想要借戚继光的手掺沙子！

    所以在戚继光赶到北方边镇的时候，受到了北方边镇的集体抵制！对他的各种攻击和冷嘲热讽从来没有停止过！直到有一天戚继光在阅兵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所有九边的军官士兵不用人吩咐就跑去避雨了，唯独戚家军在雨中站了一个多时辰，这才镇住了军兵的这些骄兵悍将！

    但是同样由于抵制的原因，戚家军最后也是全员死在军兵这些军将手中。这很难说他们在行动的时候没有报复的心思！

 0759堵人

    这时候刘昊嘉宣旨的内容已经在周边人群之中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张敬平已经由伯爵晋升为候爵！而且张敬平在大同镇名声不小，所以周边看热闹的人纷纷为他恭贺，一时间热闹至极！

    只有人群中还有少部分的人要么面含冷笑，要么摇头叹息，估计是想明白事情的前后原因。可是这样的清醒的人却太少了！

    看到周边百姓们的表现，张敬平更是心中暗恨刘昊嘉！恨他当众宣读圣旨，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和朝廷对张敬平恩宠有加，如果他再在其中搞出什么事情来，一个不忠不孝的帽子马上就会扣在他头上！

    到时候哪里还会有人帮他，说不定落井下石的人会络绎不绝！而这时候刘昊嘉偏偏上前一步眯着眼睛说道：「怎么，还有还不领旨吗？」

    张敬平知道如果他再犹豫下去，只怕刘昊嘉就先要把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扣下来，说不定就会被锦衣卫当场拿下！所以他只能忍住心中的悲凉，起身双手接过圣旨。

    却没想到这个动作反而引发了周边百姓巨大的欢呼声！更有不少觉得自己身份够的在遥遥的恭贺。估计这个消息传遍全城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这反而让张敬平心里恨不得杀了这些人才好！

    不过他还想挽回一下局面，所以他放低的身份说道：「还有，不如进城到下官那里去休息一下！」

    可是刘昊嘉却背着双手说道：「还有是奉旨来宣旨的，如今已经完成朝廷的安排，也就不多留了！不过本候在这里提示一句，圣旨上可是有期限的！而且戚大人那里本候已经差人通知过了，大概十天左右就到了，所以，还有还是好自为之吧！」

    刘昊嘉说完了连城门都不进，直接上马率领队伍调头而去。张敬平看着刘昊嘉的背影心中是五味杂陈！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最后悔的就是违背和刘昊嘉的约定！如今被刘昊嘉反戈一击，断送了整个家族的未来！只怕这时候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昊嘉已经转回京师的时候，却没想到队伍行走了一段距离，汇合了路边的三个人之后就直接下了官道，直接扑向大同镇外围的一个庄子！

    如果钱守年在这里的话就会大惊失色！因为他名下的那个庄子里面驻扎的人，就是他请来的一批刀客和盐枭！而刘昊嘉带人直奔这个庄子而来，肯定不是打算和他们好好聊天的！

    刘昊嘉带来的队伍虽然经过长途行军，但是依旧是精神抖擞。在有人带路的情况下直扑目标。终于在傍晚时分靠近了目标！

    而那些盐枭自觉周边没人能奈何他们，再加上他们本身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根本连个放哨的都没有，所以他们都没发觉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看包围圈布置好了，刘昊嘉摆手示意士兵们冲进去。早就摩拳擦掌等待着的各级军官见状，立刻带领士兵沿着庄子路口冲进去。而其他锦衣卫配合少量士兵在外围游弋，好围堵可能的漏网之鱼！

    但是一个庄子对于几百名士兵来说太小了，他们直接就把所有路口堵住才冲进去，根本就没可能有人逃出来！

    最先冲进庄子的军官直接带人卡住前面的路口，然后就开始逐门逐户的搜索。因为刘昊嘉交代尽可能的不要误伤百姓，所以他们没打算轻易用火铳射击，都是上好了刺刀才开始收紧包围圈。

    这些士兵都受过严格的巷战训练，只见他们冲到一户人家的院门前，直接一脚踢开门，用刺刀护住身体就冲了进去！院子里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大群士兵挺着刺刀冲进来，吓得一个个魂不附体！随即就被士兵们一个个摁倒在地！33??qxs??.????r/>

    而且刘昊嘉带人赶来的时间是刚刚吃晚饭的时间，不少盐枭都在分配住宿的屋子里吃饭，

    所以这下子算是彻底被堵在屋子里了！

    大队士兵进村动静小不了，所以很快就惊动了这些盐枭！他们听见外面动静不对，立刻抓起刀子就往外冲！可是院子里的村民早已经被拖到院墙边上，而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刺刀！

    头一个冲出来的盐枭刀子还没等抡出去，已经被三把刺刀刺中胸腹！他立刻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

    后面的三个抓着刀子的盐枭见同伴死了就没敢往外冲，而是隔着门和士兵们对峙起来。而且他们看到士兵手上的火铳很长，想着在房间里面一定运转不灵，所以只要将他们引到房间里来，说不定还能反杀回去！

    可是就在这时他们听见木头碎裂的声音！原来是院子里的其他士兵把窗户砸碎了！他们伸头向房间里一看就大声喊道：「屋子里没旁人，就他们四个！」

    因为士兵们事先得到了吩咐，尽可能的不要误伤百姓，所以士兵们对于射击是非常慎重的！可是如今听到同伴报信就知道射击没有风险，所以堵在门口的士兵立刻打响了火铳！

    火铳是预先装填好的，而且还是遂发的，所以士兵们只要扣动板机，药池上的盖子就会打开，火石和齿轮相撞，火星就引燃了药池里的火药，火铳瞬间我就打响了！

    三个盐枭在如此狭窄的房间里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所以三个人眨眼间就被从大门和窗户外面射来的铅弹打成了筛子！随后士兵们涌进去在房间里搜查一遍，顺便给三个人各自补了一刀，就冲向下一个院子！

    同时隔壁院子里面也有士兵冲了进去。这户人家院子里只有五个人在忙碌。他们看见士兵冲进院子里，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士兵倒在地！

    军官先指挥着士兵对着房间戒备，然后扯过年纪最大的农户大声说道：「你家屋子里住没住外人？」

    那个老汉早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拼命的摇头，不过意思倒是表达的足够清楚了。军官见状心里一松，抬手一指就有两名士兵踹开房门冲了进去！随后房间里面就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

 0760厮杀

    听到女人的尖叫，院子里的几个农户有些骚动。不过他们立刻被牢牢的按在地上。但是他们臆想中自家女眷被调戏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随着尖叫声，一个年轻的媳妇子从房门里冲了出来，刚想喊人却看见院子里的情况，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两名士兵从房间里快步走出来，冲着军官摇摇头。军官很不满的低声骂了一句，大概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没堵到盐枭。

    不过他还是严格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他大声说道：「把人赶回房间里面去，我们奔下一家去！」

    士兵们刚一松开手，被按倒在地的年轻汉子就跳了起来，冲到房门前把自家媳妇扶了起来。他一脸愤怒的说道：「媳妇儿，他们动你了？」

    那媳妇子惊魂未定的连连摇头说道：「他们没动我，就是满屋子乱窜，太吓人了！」

    听到这话，几个农户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再看离开院子的士兵脸色就好看多了！被问话的那个老者还嘟囔了一句什么，可是没人听清。

    其实整个庄子里面住的盐枭和刀客并不多，总共加在一起也不到百人。按照他们的战斗力来说，这个数量和官兵正面厮杀一场都够了，对付那些农户自然是手到擒来！

    可是他们再厉害再也不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的对手！尤其是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他们都分散在各个农户家中吃饭，根本就是给了武安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人当中刀客就特别好对付！因为刀客是一种半黑半白的职业，平日里靠给人保镖押运货物等工作赚钱，背地里偶尔也客串一下强盗，但总体来说他们还是敢在官军面前露脸的。

    但是反过来说，他们面对冠军的时候就有很多顾忌。毕竟杀官造反以后就只能落草了！所以这部分刀客一看冲进来的是官军，大部分就直接投降了，

    但刀客在这批人当中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都是盐枭！这些人凶残至极，蛮横，而且跟官军都有了血仇，所以他们是绝对不会放下武器投降的！而武安军军的主要作战对手就是这些人！

    在作战开始的时候刘昊嘉还害怕这些盐枭劫持百姓为人质，那样处理起来就非常麻烦了！可是随着战报不停的送过来，他终于回过神来，知道盐枭为什么不劫持百姓了！

    因为在盐枭的心目当中，无论大明的哪路官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打仗不行，器械稀烂，……！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杀良冒功！胡奥官军和坏官军的区别就是，坏官军直接把百姓干掉，割了首级去报功！好官军是把已经死去的人割了首级去报功！

    所以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情是确实的！所以盐枭们都觉得，如果自己戒尺百姓作为人质的话，说不定还是这些官兵乐于见到的！他们肯定连人质一起杀掉，这样报功的人头就有了！所以才没有出现让刘昊嘉最为头疼的局面！

    这个庄子本身是在钱守年名下，庄子本身也不大，只有百余户人家。所以钱守年才把盐枭们安置在这里。这些盐枭吃什么直接可以在庄子里头取用。可是现在这却成了一个缺点，庄子四面被围，逃都逃不出去！

    而且这些盐枭和官兵打交道久了，把武安军也当成了普通的大明官军！原因就在士兵们手持的火铳上面。因为只有官军才会有大量的火器。

    大明官军使用的火铳本身设计还算是精良的，但偏偏养护不当，火药配置的也不好，再加上训练不足，士兵们使用起来选择射击的机会和准确度都很差！所以盐枭们根本就不怕火器的打击！

    可是今天他们面对的却是新式的遂发火铳，扣动扳机就有铅弹射出来，而不像以往那样还要依靠火绳，浪费时间给他们造成反击或者躲闪的机会。所以听到声音最先冲出来反击的人死伤惨

    重！

    这些人基本上一个照面就被火铳射倒了，即使没被射倒，他们冲过来也只是陷入到士兵们的刺刀丛中！躲过铅弹射击的，立刻有十几把刺刀上下翻飞的刺过来，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躲闪不开，只能是隐恨于此！

    看到前面的同伴要么被打成筛子，要么被刺刀戳成筛子，后面的盐枭们雪聪明了，都缩在房间里顽抗，这给士兵们清剿留下了很大的困难！尤其是其中还有五名弓手更是造成伤亡！

    他们被惊动后没有急着冲出房间，反而就在房门和窗口那里埋伏起来，这和他们的职业有关。毕竟弓箭是远程武器，只有拉开距离才有杀伤力！而且近距离内弓箭的射击比火铳的威力差一些，但是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最先攻进弓手所在院子的三个士兵直接被羽箭射倒在地！

    这时候就看出刘昊嘉调整军队的好处了！一见同伴被射倒在地，刀盾兵快速的冲进院子，先用盾牌护住了伤员和自己，后面的人直接将伤员拖了出去。

    随后刀盾兵手持盾牌护住身体先房间逼近。房间内的弓手不停的向外射箭，可是都被盾牌挡住！等到刀盾兵靠到近前，他们向前一个快步突进，直接将盾牌顶在窗户上，算是彻底废掉了弓箭手！

    随后火铳兵冲进院子，把火铳从盾牌的边缘伸进去一顿乱射，直接将弓手打死在房间里面！就这样，唯一一批造成士兵伤亡的人就被解决掉了！

    这些盐枭接近百人，已经算是一支不小的势力了！他们若是对上五百名民壮，弓手，能打到对方大败亏输，赶得他们鸡飞狗跳的！他们若是对上五百人的卫所兵能有把握战而胜之！

    要是要是对上五百名官军虽然一定会输，但是前期肯定会杀得有来有往，若是一不小心说不定还能让他们翻盘！但是对上五百名武安军就不一样了，完全是被碾压的份！

 0761围杀

    武安军的士兵训练有素，作战勇敢，而且兵种配合的相当合理！长枪兵负责在院墙外面防御，任何人从墙上跳下来，在半空中就会被长枪戳个透明的窟窿！而他们冲进院子的时候，刀盾兵在前，火铳兵在后，可近防可远攻。

    所以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整个庄子已经被清洗了一遍！现在士兵们正在挨家挨户的进行搜索，并把村民们集合起来让他们相互指认，确认没有一些混在其中。看書菈

    另外在村中央的空地处，正有一具具的尸体被堆叠起来。这些尸体就是始终不肯投降，或是投降太慢直接***掉的盐枭！而且在尸体旁的地上一溜跪了二十余人！

    这些刀客都是眼见风色不妙，赶紧投降才得了一条性命！至于盐枭们从来都不投降！那是因为他们干的就是杀头的买卖，落到官府手中也是个死，还不如拼力一搏，说不定能逃出生天！可惜他们今天遇到的是求战欲望极其强烈的武安军，所以他们直接就变成尸体倒在这里了！

    接到战斗结束的通知，刘昊嘉策马走到了村庄里面。这时候一名锦衣卫军官上前行礼之后说道：」大帅，村民们已经核查过，都是本地的村民，已经没有外人了！」

    刘昊嘉说道：「那查到是谁将这些人安排在庄子上的？」

    锦衣卫军官说道：「问了，是这里的一个大粮商，名叫钱守年！嗯，这个庄子本身就是他名下的，农户也都是他的佃户！」

    随后军官就将从村民里那里打听来的情况向刘昊嘉做了一个简短的介绍。刘昊嘉这才知道钱守年在大同城可谓是赫赫有名！简单来说，大同城里他直接掌握的粮食生意就超过了四成！间接掌握和能够影响到的超过三成！也就是说，他一个人几乎就接手了大半大同城及其周边的生意！

    不过刘昊嘉却并不在意，像他这样的粮商虽然看起来体量庞大，十分骇人，可是刘昊嘉最清楚，他这种人只不过是摆在前面的小卒子而已！真正的大家伙一直藏在暗处！而且恐怕钱守年挣了钱也要交出去一部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亲手出出气，所以刘昊嘉直接说道：「你亲自带一队人，把钱家的大宅封了！把和他有亲属关系的人也全部关在宅子里，但是告诉那些掌柜的，粮行不要停，要继续做生意！对了，顺便和府衙打声招呼，知道怎么说吧？」

    军官连连点头说道：「当然知道！大帅在回京的时候路过这个庄子准备休息一下，结果发现庄子上盘踞了一伙强盗，所以顺手把他们剿灭了！」

    刘昊嘉闻言先是点点头，随后摇摇头说道：「前面你说的不错，后半截差了点儿意思！我武宁候亲自出手就为了消灭一伙毛贼吗？他们是准备在大同镇杀官造反！」

    锦衣卫军官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就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而且他也清楚这些人被按个造反的名头还真不冤枉！近百人手持各种兵器聚集在一起，遇到官兵还敢拒捕厮杀，说他们造反绝对不会有错！而且他们反正是死定了，至于是强盗抢劫还是谋反都没什么区别。

    得到刘昊嘉的命令，这个锦衣卫军官立刻安排手下人动了起来。打仗的时候武安军士兵一马当先，而办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些士兵就完全不熟悉了，必须要锦衣卫出面才行。

    而且刘昊嘉把事情分得很清楚，武安军士兵就是专门用来打仗的，至于其他的脏活自然是交给锦衣卫来干。这些活一旦交给军队来干，时间长了，这支军队就会腐化的不成样子，到时候就会变成一只普通的大明军队，配上再先进的武器也是无用！

    锦衣卫军官先点了一队锦衣卫，再配上一队士兵带了出去，随后刘昊嘉指挥了其他锦衣卫询问村民录供状，收集尸体割首级，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整个事情办完了！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那

    些投降的刀客，他知道自己被落了个谋反的罪名，一个个呼天抢地的喊冤枉，可是谁会在乎他们呢？想来他们冒充劫匪抢劫杀人的时候，被抢劫的人也一定苦苦哀求过他们！

    至于那些村民们就好多了！起初受到惊吓之后在房间里躲了很久，然后又被驱赶到村中央相互辨认。本来以为庄子要遭一场兵灾了，却没想到这些士兵面对财物和女人居然熟视无睹，完全没有扰民的迹象！甚至还给误伤的村民裹伤，还赔了钱！

    这就让他们觉得眼前的这支兵马肯定不是大明的边军，而是京营的人马！在他们看来，只有经京师里面，天子脚下的士兵才能这般实心用事，爱民如子！

    所以在确认这些士兵很安全的情况下，这些村民们也放心配合起来，在一大堆他们不知道的，不认识的口供上签字画押。不过军官们并没有坑害他们，因为他也知道刘昊嘉不喜欢这样。

    所以供状上写的清楚，这些村民都是被那些准备造反的强盗胁迫关押了，想把整个庄子伪装成太平无事的样子！若不是还有带兵路过这里，这大同镇内部就要遭殃了！

    庄子上的事情很快完事，而且没有引发任何骚乱。但是带人进城的锦衣卫却把大同城闹了个鸡飞狗跳！

    就在他们靠近大同城的时候，守城士兵看见有大队人马快速靠近，守卫城门的士兵还想拦住他们盘问。可是看城门的小官却是个机灵鬼，直接一脚把枪刚刚横起来的士兵踢了一溜跟头。

    然后连踢带打的把城门口的士兵和行人全部赶开，留出了一条通道，然后点头哈腰的看着锦衣卫带着大队的士兵蜂拥而入，连眼皮都没夹他一下！不过这样反倒是合了他的心意！像他这样的小官在这时候越没人理睬越安全！所以等到锦衣卫带着士兵进城了，他也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0762黄知府的选择

    由于消息掌握的准确，钱守年的宅子在哪里锦衣卫非常清楚！所以进了城之后他就直扑钱守年的宅院！

    他先将宅子的前后门一堵，然后就开始冲进院子里抓人！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发现还有几个人没在家！结果立刻就抓了家丁带路去搜捕这几个人。

    钱家不在的几个人不是在勾栏瓦舍，就是在青楼。按说这些地方都是有着大背景的人才能够开这样的买卖，等闲人等不敢招惹！可是刘昊嘉带来的锦衣卫却没这个说法，直接带人冲进去拿人，把各个地方搅了个乱七八糟！

    好在这些地方的掌柜鸨母都是极有眼色的，看见穿着锦衣卫服色的人冲进来抓人，根本就没敢拦！再联想到上午宣旨时的情况，自然知道这大同府是要变天了，所以也没有阻拦，任由他们把人带走了！不过今天晚上的生意算是彻底黄了！

    黄泽仁是大同镇的知府大人，不过他这个知府大人比起其他地方的知府大人权利就小了许多！毕竟这里是战事频繁的边镇，一个文官说话的力度着实不如武将！

    不过在这里待着也不是没好处！那就是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不多。因为所有的事情都要向军务看齐。而且坐在这个位置上还能借机同塞外做生意，所以他这个知府可以说是过得相当滋润！

    他每日里不是品茗下棋便是诗歌唱和，十分的风雅！唯独让他感觉不太满意的是，这里地处边境，文风要照其他地方差一些，每次诗歌唱和之后总是让他感觉到有些意犹未尽！

    这一天他早早的就下衙了，正在后院和小妾饮酒调笑。可是就在他想要成就好事的时候，却被院子外面的叫门声打扰了！

    黄知府自然是十分的气恼，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下人没有要紧的事情是不会来打扰的，就直接整理了一下衣物，吩咐丫鬟把人放进来。

    他刚刚做稳，门帘儿一挑，老管家已经冲了进来！黄知府刚要批评他两句，却听管家大声说道：「老爷，不好了，城里面突然来了一队锦衣卫，横冲直撞的到处抓人！」

    这一句话可把黄知府吓了个魂飞魄散！因为锦衣卫在大明朝名声可不怎么地！尤其是在官员之中，更是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可怕！但凡被可以玩带走的人很少有回来的，便是回来了也是五劳七伤，再也做不得官了！

    黄知府既然你能到边镇来做官，自然不是要名声的人！对他来说，名声可不如白花花的银子好用！所以听到锦衣卫在抓人，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的事发了，锦衣卫来拿他！

    不过黄知府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顷刻之间就想明白一件事！如果真的是自家事发了，那根本就轮不到管家来给他报信！那些锦衣卫大概会直接冲进来把自己抓走！

    所以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说道：「来了多少锦衣卫？抓的都是谁？」

    管家说道：「锦衣卫来的倒是不多，大约也就是二十几个人的样子。但是他们还带了一队武安军的士兵！至于抓的人好像都是钱家的人！而且听说钱家的院子已经被锦衣卫封了，许进不许出！」

    黄知府闻言心中一松，脑筋就更加灵活起来！他转了转眼珠问道：「钱家，哪个钱家？是粮商钱家吗？」

    管家连连点头说道：「就是他家！」

    黄知府一听管家这么说心就立刻放下来！而且他已经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应该是武宁候同那些粮耗子，盐耗子干起来了，根本就不是冲他来的！

    他的心一落地，就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那就是他在钱家的粮食铺子里面有股份！钱家要是完了，他日后向谁拿钱去？但是让他轻举妄动他也不敢，他可不打算陷入到两方的争斗中去！

    不过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立刻吩咐说道：「你去通知县衙里的人，让差役、壮班、

    弓手全部出动去钱家！

    管家这时候也是惊慌失措，居然脱口而出说道：」老爷，这时候从锦衣卫手里抢人可不是个好时机！「

    黄知府闻言气得直跺脚，说道：」抢个屁！人到那里去了，就老老实实的站着，发生什么事都看着，别惹出事端来就行！「

    然后他回头他对小妾喊道：」赶紧给老爷更衣，现在老爷要去见张大人！」

    小妾手脚麻利的帮他换上了全套的官服。随手直接进了轿子。轿子刚抬起来他就猛跺轿底！得到信号之后，四个轿夫抬起轿子狂奔而去，很快就来到了张敬平的府门前！

    现在张家的大门前有些乱，人员是川流不息！所以黄知府的到来有没有引发多大的轰动。不过守门的门子还是笑着迎上来大声说道：「黄大人来了！小的给您见礼了！」

    若是在往日黄知府还能和他调笑两句。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镇守大同镇的武官门房多少也要给些面子！可是今日黄知府全没了往日的心思，直接挥手说道：「赶紧通报你家老爷，就说本官有急事求见！」

    说话的同时他自己迈步进了院门。一进院门他就觉得府上的气氛不同往常，欢快中带着些沉闷，沉闷中还有一些惶恐！

    黄知府仔细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爷升职了，要去当侯爷了！这对下人来说自然是件好事！主家的权势越大，他们能得到的好处越多！可是这些下人们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这根本就是一出明升暗降的好戏！

    这些下人们不懂这些，但是却懂得察言观色！他们发现主家对提升爵位这件事情并不热衷，甚至还有些反感，所以弄得他们无所适从，这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黄知府见状也是心中感慨，他也知道张家举家前往京师之后，没落就在眼前！而且双方平日不仅有官场上的交往，还有私下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这让他居然产生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

 0763绝望的张家

    不过随后黄知府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他这次来可不是来道贺的，而是准备最后压榨一下张敬平的能力。

    就在这时管家已经急匆匆的走回来说道：「黄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黄知府连连摆手示意管家赶紧带路。其实这张府他也不是没来的，路熟得很。

    两个人转眼间就来到正堂，一进正堂大门就看见张敬平坐在一幅猛虎下山图下面。只是此时张敬平已经是两眼无神，身形微微佝偻，甚至连鬓发都有些散乱，全无之前的气派！

    看到他的样子黄知府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但随即他又硬起心肠上前拱手说道：「张大人，本官在这里给您道喜了！」

    张敬平抬头露出一丝苦笑说道：「黄大人，这侯爵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而且三代之后还能不能有张家都不好说呢！」

    见张敬平把话挑明了，黄知府也只能是捡好听的话安慰对方一番。两个人坐下之后说了一番没营养的话，张敬平终于说道：「不知黄大人到老夫这里来做什么？老夫在大同时日已经不多了，恐怕也没什么能帮上黄大人的了！」

    黄知府见戏肉到了，就打起精神说道：「张大人，这次本官来并不是让你帮本官，而是准备让你帮自己！」

    张敬平撇撇嘴说道：「那可多谢黄大人好意了！只是不知道黄大人准备怎么帮我呀！」

    黄知府故作神秘的说道：「张大人，你现在不会耳目这么不聪明吧？现在武宁候手下的锦衣卫正在城里到处抓人，你不可能听不到吧！」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张敬平1即便今天他心情不好，但是有消息也一定会送到他眼前来。不过他听到这话却冷笑一声说道：「这个老夫自然知道，而且老夫还知道抓的是钱家的人，他全家马上就要倒霉了！」

    黄知府立刻说道：「张大人的机会就在这里！」

    张敬平冷笑一声说道：「这里哪有什么机会？依着钱家做的那些事情，武宁候只要一出手就不会有余地！而且老夫马上要离开大同了，帮不上什么忙了！」

    黄知府急忙说道：「这怎么能说帮不上忙呢？无论什么时候，在大同都没人能轻视了张大人！」

    可是张敬平听了这话确实心中冷笑！要是老子自己去京师当这个侯爷，只怕圣旨还没宣布完你就到老夫府上来恭贺了！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才来，还打算拿老夫当枪使！

    黄知府看到张敬平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人拆穿了，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于是他放下绕圈子的想法直接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原因我和张大人都清楚！现在张大人明显是明升暗降失去了大同的权柄，你家猴所以这侯爷当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而现在能保住张大人的就只有粮商身后的那些人，所以张大人不妨把军兵派出去，破坏了这件事情，也算是给粮商一方出了力！说不定他们会出手帮助张大人也未可知啊！」

    黄知府的这一番话说出来确实让张敬平有些意动！自己不就是因为试图左右逢源才被人下了黑手吗？如今我找一方站队是不是会好一点？所以他抬头说道：「真的会有用吗？」

    黄知府立刻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过这时候张敬平已经清醒过来，他知道这分明是黄知府怕钱守年被抓后供出他来，这才怂恿自己出头！所以他故作愤怒的说道：「刘父为什么要帮他？前些日子他也不曾卖我面子，搞出到许多事端来！而且把刘父折腾到京师去的就是武宁候，刘父为什么不直接投靠他？说不定他一高兴就让老夫一个人去京师了！」

    黄知府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张大人，你和武宁候之间素无往来，你说投过去他就真的相信吗？说不定他利用完了你就会

    丢到一旁！所以不如你帮助钱守年有用！好歹钱守年和张大人合作这么多年，也算是有些香火情分！正所谓做生不如做熟，有张大人这样的熟人在大同支持他，总比他拉拢新来的人要省心省力吧！」看書菈

    说到这里黄知府又低声说道：「不说别的，就是以前在财务上的往来，他们要相信也是相信张大人你啊！」

    黄知府的话彻底打动了张敬平！这些年来他跟钱守年那批人牵扯的实在太深了！无论是购买军粮还是倒卖军粮他全干过，经手的全是钱守年！光凭这一点他要么保住钱守年，要么就得干掉他灭口！

    还有一点就是张敬平觉得有太多的人和塞外有往来，这些人和商队都和他熟悉。如果自己带着亲信离开大同了，那么这些商队出关就是一个问题！就算新来的人愿意趟浑水，双方也必须有一个逐渐熟悉，逐渐信任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时间短不了，太耽误那些人赚钱了！

    所以那些人如果保住自己，就等于保住了自己的财路短时间不至断绝！他这么一想，觉得只要自己明确表示倒向钱守年一方，那他背后的人就一定会发力保住自己！

    想到这里他立刻来了信心，最后仔细盘算了片刻后猛的站起来大声说道：「来人，把老子家丁都点起来！另外到营中去点三百人！」

    黄知府看到他的样子立刻起身大声赞叹说道：「张大人果然是杀伐决断了得啊！」

    这时门帘一挑，张敬平的儿子张超胜快步走进来说道：「父亲，刚才你说点家丁，叫他们去做什么？」

    张敬平意气风发的一挥手说道：「带上咱家的人，去扫平武宁候的那些个小崽子！」

    张超胜闻言大喜！自从他知道自家被明升暗降之后，早就恨刘昊嘉恨得发狂！如今他老爹下命令可以动手了，他都恨不得连刘昊嘉一起杀了！所以他答应一声就往外面走！张敬平和黄知府两个人看着龙行虎步的张超胜相视一笑，算是达成了默契。

 0764就是谋反

    而就在张敬平想要说些什么，张超胜还没走出大厅的时候，突然间从大厅外面窜进来一个人！还没等众人看清是谁，这人已经大声喊道：「老爷，刚收到城外的消息，钱家的庄子被武宁候给抄了，里面的盐枭刀客死的死，被擒的被擒！咱们的人问过消息之后，说是武宁候给他们安上了谋反的罪名！说是白莲教要起事！」

    张超胜听到这话更是气愤，不知道骂了句什么然后依旧大步往外走！可是张敬平和黄知府两个人的神色却是剧烈闪动！最先看清形势的居然还是黄知府，他原来一脸挣扎的神色突然间变得颓然，然后扯了扯官服，连话都不和张敬平说一句就开始往外走。

    随后张敬平终于也反应过来，他大声吼道：「回来！不要出去！」

    张超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直接楞在了正堂门前！而黄知府则越过了他直接向外走。莫名其妙的张超胜看看黄知府，又看看他老爹，最后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咱们不动手了吗？」

    张敬平突然跟抽去骨头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说道：「告诉咱们的人都回来吧，不要再管任何事情了！」

    张超胜还想要问为什么，却被一直没说话，好像影子一样站在一旁的师爷一把拦住，然后低声解释给他听，还拖着他出了正堂。

    经过师爷的解释张超胜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狠狠的跺了跺脚，自己转身回后院去了。

    能让张敬平和黄知府两个人态度转变过来，就是因为「谋反」这两个字！因为一旦牵扯到谋反，不管是真是假，当今的皇帝和内阁就必须将整个事情严查，而且必须查出个子午卯酉才行！

    但是钱守年的事情真的能严查吗？不能！因为一旦严查就要牵扯出朝廷诸多的官员。像张敬平倒买倒卖军粮器械，众多官员参与走私塞外的事情就会一股脑的爆出来，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了！

    所以刘昊嘉这时候给这些盐枭扣上谋反的罪名，就看他们如何选！他们如果硬来，那刘昊嘉就把一大批人拉下水！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认栽，那么谋反的罪名就只会牵扯到钱守年和这批盐枭身上！

    他们就变成了一群蠢货在教首的蛊惑下准备起兵造反，大概率还会归结到白莲教门下！然后这些人一死变得死无对证，这事情就彻底了结了！

    但这也意味着大同府的控制权必须从九边将领的联盟当中转移到朝廷手中。也就是说张敬平必须被放弃！不过作为补偿，张家来到京师之后一定不会受到刁难，会成为一个安享太平的侯爵之家！至于后人能不能有机会重新崛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且现在摆在张敬平和黄知府等人面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夺权，而是抢在刘昊嘉之前抓到钱守年灭口。他知道的太多了，万万不能落在刘昊嘉手中！

    要是他真的被刘昊嘉抓住了，他透露出来的东西就会成为刘昊嘉要挟的把柄，到时候自己大概率也会被上面的人放弃掉！所以黄知府急忙赶回去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而张敬平等人也不糊涂，同时开始全城搜捕钱守年！而作为地头蛇，他们知道的要比刘昊嘉知道的多，所以在午夜之前就找到了钱守年，也顺利灭了口！于是刘昊嘉很快就收到消息，说钱守年在他的外室家中悬梁自尽了！

    刘昊嘉在看过尸体之后并没有细揪下去，因为钱守年无论是自杀还是被自杀，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他要的只是张敬平老老实实的离开大同镇，其他类似黄知府的官员都老老实实的等待着戚继光接手。

    至于粮食问题最好解决，因为戚继光到任之后也需要人支持，所以他买粮食的对象就只能是自己！到时候刘昊嘉安排的商人就可以拿着收条回去换取食盐，然后卖的满天下都是！

    于是再黄知府等人的见证下，刘昊嘉

    看到钱守年的尸体后，轻描淡写的说道：「取首级！抄家！」

    刘昊嘉一声令下，他带来的锦衣卫伙同大同镇本地的锦衣卫，虎狼一般的冲进了钱守年的家中！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钱家人顿时哭声四起！不过依旧没有用，他们干脆利索的被打进了监牢，家也被抄的一干二净！

    然后在刘昊嘉的操作之下，钱守年被安上了白莲教教首的名头，他的家人亲戚被也被各自安排了位置！于是一场造反的大案子就这样被定下来了！.

    在整个过程当中，大同镇的文武官员异常的配合！不仅没有添乱，反而积极的参与搜捕。而且钱守年的外室都是他们搜检出来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在刘昊嘉手下的锦衣卫赶到之前，这些地方早被搜的干干净净，片纸皆无！但是金银财宝全都留下来了！

    就在案子刚刚尘埃落定，大同城内各级官员谈冠相庆的时候，有一小队骑兵悄悄的赶到了大同，并且趁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了武安军的营地。

    刘昊嘉接到通报之后立刻出帐相迎，而且一直出迎到了营地的大门口！因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戚继光本人和他的亲兵！

    戚继光看到刘昊嘉居然大开营门的来迎接他，也是心中感动！他早就下马在营门前等候，所以急忙迈步上前。可是还不等他靠近，刘昊嘉已经抢先给他失礼说道：「晚辈刘昊嘉见过戚大人！」

    戚继光是一个好统帅，也是一个圆滑的人，他怎么肯白白的让刘昊嘉施礼！但是他刚要还礼却被刘昊嘉一把拦住！刘昊嘉抓着他的手臂说道：「戚大人，你我都是武人，哪里讲的了那么多虚的！咱们武人论的就是功业，您一身的功业难道还受不得这一礼嘛！」

    戚继光闻听此言心中感动无比！尤其是刘昊嘉并不以官职来相称，而是以晚辈的身份来迎接他，又被刘昊嘉扯住，所以他这个礼就还不下去！他也只能呵呵笑两声才说道：「有劳侯爷出门迎接，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0765戚继光

    刘昊嘉说道：「这算什么？若不是晚辈身上背着个钦差的名头，说不定礼节还要再重一些！」

    听到他如此恭维戚继光，戚继光身后的亲兵们一个个脸上露出笑容，都觉得这个侯爷是个实在人，和官场上传说的大不一样！

    两个人说着话，手挽手进了大营。随后刘昊嘉大声宣布：「今日戚大人大驾光临，全军加餐！」

    士兵们听到吩咐立刻大声欢呼起来！更有胆大的远远的给戚继光施礼。戚继光也也忙不迭的挥手致意，一时间营门口倒是有些纷乱！不过人群随即就被值日官驱散了！

    众人来到大帐之中寒暄片刻酒菜就端了上来。在营地当中也没什么好东西，但是大块的肉，大碗的酒倒是有！

    刘昊嘉和戚继光两个人都是武将，自然没有文官那么多虚头。下面作陪的都是两方的亲信，自然就更没了许多讲究，当即就是你一块肉，我一碗酒的大吃大喝起来！

    等到大家吃喝的差不多，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正题上面。在挑开话题之后，戚继光冲着刘昊嘉拱手说道：「这次老夫能坐镇大同镇，全靠了侯爷帮忙，老夫在这里谢过了！」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您先别急着谢，指不定这还是个大坑呢！其实我也知道想做稳大同镇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容易的！」

    戚继光长叹一声说道：「不容易做是不容易做，但总比寄人篱下要强得多!」

    刘昊嘉听到这话也只能默然的点点头，因为戚家军本身是南兵，这就和北方兵马有了隔阂。然后戚家军偏偏又得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头，这让整日和***厮杀的边军十分不满，双方隔阂自然就更深！

    尤其是北方边镇的军将们早已自成体系，已经成了大明身上的一块痼疾！说穿了，他们就是拥兵自重，在大明身上吸血而已！同时他们还不断的沟通塞外，贩卖违禁物资，一个个大发横财！

    这其中最为有代表性的就是关宁军！他们总以为自己能在钢丝上走平衡，结果最后一不小心养虎为患，养出了后金这一只野兽！把自己搭进去不说，还葬送了大明的江山！

    所以他们自成体系之后就唯恐外人插手进来，以至于戚继光和戚家军赶到之后受到了无数的抵制，栽赃和陷害！若不是戚继光有张居正护着，恐怕早就身败名裂了！所以等张居正和戚继光一死，戚家军就被这些北方的边军陷害，杀了个精光！

    这时刘昊嘉端起酒杯来敬了戚继光之后说道：「戚大人，这次把你拖下水，在下也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大人见谅！」

    戚继光摇头说道：「这些都是小事，你好歹也是帮着老夫，给手下寻了个站脚的地方。不过老夫想知道的是，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何啊？」

    刘昊嘉放下酒碗缓缓说道：「戚大人，其实往日里在下对边镇并不上心，只不过上次巡边时才多看了两眼！结果发现边镇已经糜烂入骨！将军们毫不在意边境的安危，只知道喝兵血，同塞外做生意，一个个脑满肠肥，家财万贯！可是下面的士兵们却是饥寒难耐！长此以往，这边镇必然酿出大祸！」

    戚继光点头说道：「没错，确实是这样！老夫来边镇已久有一段时间了，也了解了一些东西！所以也只能说是多亏了草原上那些***也烂的厉害，要不然这边镇只怕是处处烽烟！」

    刘昊嘉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但是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会越来越烂这个念头上！要知道草原上本是民风彪悍之地，一旦再出现一个类似成吉思汗的人物，顷刻之间就会聚啸而起！若是边镇还是这样烂的话，大明可就不仅仅是边镇烽烟四起了！」

    戚继光闻言也严肃起来，因为他知道刘昊嘉说得对。草原上的事情只要一句话就能说清楚，那就是其兴也勃焉，

    其亡也忽焉！一旦出现一个强人，部落民就会快速的聚集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力量！若是这个人死了，听到势力马上就会四分五裂！

    所以戚家军说道：「那侯爷是如何打算的，要做什么？」

    刘昊嘉起身缓缓走动说道：「太长远的想法现在还没有。但是要说目标嘛肯定是有的！目标就是让九边恢复战斗力，标准就是随时能够打出去，到草原上去作威作福！当然，如果能降服了草原更好！」

    听到他这么说，包括戚继光在内的人都是摇头微笑，一副你在说梦话的样子！刘昊嘉也笑了笑说道：「你当年太祖爷没做到的事情，我们确实未必做得到！不过我们总的有一个目标吧，也许说不定在我们这一代就能降服了草原呢？我们总不能趴在老祖宗的功劳簿上吃老本，没点儿上进心吧！」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纷纷收敛了笑容点头表示赞同。这是戚继光说道：「你这个目标太长远，一时片刻很难做到！那么近一点儿的目标呢？」

    众人听到这话都聚精会神的看向刘昊嘉，想听他说出怎样的目标来。刘昊嘉想了想说道：「现在本候还没想好，所以先定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将边镇的粮价和盐价打下来，让士兵和百姓们能吃饱饭，吃上盐！第二个目标嘛，同样短时间内完不成，但是必须要着手去做了！那就是把九边重新纳入到朝廷的管辖当中！」

    听到刘昊嘉的话戚继光激动了！因为没有比他更了解大明军队实际情况的了，要不然他也不能到义乌去选兵，然后才铸就了远近闻名的戚家军！

    现在大明的军队可以说是烂到了一定水平，烂出了水准！当年朱元璋大帝十分得意的卫所兵已经彻底成了烂泥！整个大明卫所的田地普遍被军官侵占，军户们根本无地可种，只能被军官的驱使，全无一点军人的样子，倒是和农奴差不多！这种从没有训练过的卫所兵根本就毫无战斗力可言！

    看書菈

 0766联合

    等朝廷发现了这种情况后，不得不逐渐将军队转为招募制。最开始的时候，招募来的士兵补给得当，训练到位，所以战斗力还算强劲！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军官们养家丁，吃空饷，各种花样全拿了出来，这种招募的军队也迅速的烂了下去！以至于倭寇肆虐东南的时候根本无兵可用！

    而且戚继光也知道想要改变这种情况非是一日之功，而且他也听说过以前许多人放出大言要如何如何，结果到最后全都是无疾而终！

    可是刘昊嘉这里就不一样了，他既提出了长远的目标，又有短期的目标，而且从他收到的风声来看，刘昊嘉似乎是已经在着手在做这件事情！这就和以往他们听到的那些大话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他心中不由得升起的一线希望！

    于是他坐直身体严肃的说道：「只是不知侯爷打算如何去做呢？」ap.

    刘昊嘉转回身来笑着说道：「戚大人，你来之前应该也听说过本候和当地的粮商盐商起了矛盾是不是？」

    戚继光点头说道：「确实听说了一些！只是边镇的人老夫不熟，得到的消息不全面，而且很零散！

    刘昊嘉说道：」本候猜也是这样！那本候就仔细跟你说说是如何准备让粮价和盐价降下来！「

    随后刘昊嘉就将前一段发生的事和他计划要做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他说道：」戚大人，还有诸位兄弟们，本候是信得过你们才将事情据实相告，所以诸位万万不可传出去！「

    戚继光此时激动的脸色通红！他一拍桌子说道：」你放心，这事情绝对不会传出去！而且需要老夫如何配合，只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戚继光的亲兵也有不少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所以他们对底层人的生活自然是了如指掌！而且他们的主将表态了，他们也纷纷拍着胸口表示一定不会泄露出去，若是泄露出去就不得好死云云！

    借着这股激动的劲，刘昊嘉回到座位上又端起酒来同众人共饮了一碗。等放下酒杯戚继光终于冷静下来，他皱着眉头说道：」重恩，你这么做会和那些商人背后的人交恶，只怕是有危险！不如……」

    刘昊嘉抬手拦住了他的话，微笑着说道：「戚大人想说的是不如求告于首辅大人，是不是？」

    戚继光认真的说道：「没错！若是有首辅大人帮助，或者从中说和，或许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

    刘昊嘉摇摇头说道：「首先来讲，这事情已经不是首辅大人能调和得了的！本候这可是从口中夺食，他们如何能够容忍得了？再一个，不是本候多嘴，就是首辅大人恐怕也不敢拿他们如何吧！你看首辅大人这些年来费尽心思也不过是在田地上做文章，他可曾碰过盐税？还不是眼看着盐税从一年一千多万两掉到三四百万两！」

    戚继光闻言提张居正辩解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须知治大国如烹小鲜，总要一样一样的去做！而且老夫的意思是有了首辅的庇护，就是事情不成也好有个退路！」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退路？本候不需要！戚大人你想想，从本候出世以来搞出多少是非来？首辅大人又何曾庇护过本候，他最多只不过是没有落井下石罢了！」

    事情涉及到了张居正头上，戚继光就不好多说了！因为对他来说，张居正纵有千般的不是，可是对他还是青眼有加的！就是在张居正的支持下，戚继光才能如鱼得水的施展抱负！

    所以他转移话题说道：「这个事情先不提，你先说说需要老夫如何配合？」

    刘昊嘉说道：「这个简单，买粮即可！我联盛号名下的商户囤积了不少粮食，直接卖给大同镇！同时钱守年的粮行本候也没有动，也需要你从他那里采购一批粮食。」

    戚继光闻言连连点头说道：「这样

    好！至少咱们对他们示好了，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他们也该想想再斗下去会不会两败俱伤！」

    刘昊嘉听到他的话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反驳。他之所以没有把钱守年的粮行握在手中，可不是怕了他们，而是因为现在他在边镇控制的土地不多！而且荒废很久的土地想要恢复高产也需要个一两年的时间，所以这才轻轻放过他们！要不然依着刘昊嘉的性子，看着他们赚了这么多年的黑心钱，不把他们的心肝脾肺肾全掏出来是不会罢休的！

    不过这件事情就不和戚继光讨论了，免得他又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所以他主动提起另外一个话题说道：「关于第二个目标，咱们现在就要着手了！戚大人，你接手大同镇之后第一件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戚继光的亲兵们都用热切的目光看向他们的主帅！因为在他们想来，第一件事情当然是要大清洗喽！好腾出来位置给自家人坐！

    结果戚继光思考之后不负众望的说道：「自然是掌控整个大同镇了！」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就是掌控整个大同镇！这次本候是带着锦衣卫来的，有些戚大人不好动手的，就由锦衣卫直接动手！这是我们瓦解九边的第一步，必须要做到快，准，狠！」

    戚继光听刘昊嘉说要主动帮他分担火力，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一定配合。然后刘昊嘉接着说道：「戚大人，还有一件事情恐怕也要你承担些风险！」

    戚继光面色严肃的说道：「为了大明的江山你都做了这么多了，老夫又怎么会裹足不前！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吩咐！」

    刘昊嘉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本候之所以选择大同镇发展，其中主要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是沟通塞外草原最方便的地方，也是聚集了最多商队的地方！而这些商队背后全是世家大族或者是当朝***，他们多多少少都向草原上运输违禁物品，而这一点是本候不能容忍的！」

 0767共鸣

    戚继光面色沉重的上等：「没错，有不少商队明知道有问题，只要搜查就能找到证据，但是就是动不了，就是因为他们身后牵扯太多！」

    刘昊嘉赞同的上等：「时代，就像戚大人所说的，我们一时也不能招惹太多的敌人，所以对于这些商队戚大人要掌握一个度，哪些东西能运到草原上去，哪些东西可以少运，哪些东西完全不能运，这就要就拜托戚大人了！」

    戚继光闻言严肃的点头说道：「你不说这一点老夫也晓得！依着老夫想来，兵器甲胄之类的东西是完全不能被送出去的！铁料之类的可以少量的运出去。至于其他民生类的东西倒是可以随便往外运！重恩以为如火热？」

    刘昊嘉恭维说道：「戚大人果然眼光独到，本候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有一点，就是要拜托戚大人慢慢的查明这些商队身后都有哪些人，尤其是那些向塞外大批走私违禁物资的到底有哪些家族？等时候到了，本候自然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官法如炉！」

    戚继光知道自己这么做恐怕立刻会成为世家大族和权贵的敌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不死不休的那种！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点头答应下来！

    刘昊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件事情他肯定能做到，所以他当即端起酒来敬了戚继光一杯！而坐在他们两侧下首相陪的军官亲兵们也举起酒碗遥相敬酒，一起干了这一碗！

    下面的人发现正事已经谈完了，自然是毫无顾忌的开始拼酒，吆五喝六的声音频繁出现，不过倒没影响两个主帅慢慢说话。

    他们两个人的谈话自然还是围绕着刚才的话题，说了片刻之后戚继光终于低声说道：「老夫收到你消息的时候也收到了恩相的密信，你们两个人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啊，都是要求在就被里撕出个口子来！甚至你们的想法都一样，都要将就被重新纳入到朝廷指挥当中，不给他们抱团的机会！」

    听到戚继光这么说，刘昊嘉也点头说道：「首辅大人确实是大明难得的贤相！本候可以断言，百年之后，中兴大明这个词一定会落在首辅大人头上！」

    听到刘昊嘉夸奖张居正，戚继光居然眉飞色舞起来！他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没错！若不是恩相庇护，老夫这个位置也坐不稳！」.

    随后他絮絮叨叨的把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和刘昊嘉说了一遍，这撛刘昊嘉才发现，戚继光和张居正之间已经不只是知遇之恩的关系了，根本就是门生跟恩主之间的关系，这让他略略有些皱眉！

    戚继光也看到刘昊嘉皱眉，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重恩，你所谋之事甚大，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想要走下去会异常的艰难！不如老夫出面给你和恩相引荐一下！」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戚大人，你所说的引荐是打算让本候投靠到张居正门下吧？」

    戚继光闻言脸色有些讪讪的，但他还是劝说道：「现在恩相在朝中可谓权势滔天，而且眼光长远无比！若是重恩你投过去，由恩相居中指挥，你从旁辅佐，这整顿天下兵马的大事可谓轻而易举！」

    刘昊嘉不置可否的喝了一口酒，之后放下酒碗缓缓说道：「戚大人，你知道大明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吗？」

    戚继光对这种话题素来是不参与的，所以只是摇摇头说道：「这个老夫倒没有仔细想过！」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那戚大人有没有想过大明和前宋之间有哪些相似的地方没有？」

    戚继光一听这话冷汗就下来了！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细想就知道，那就是文官势大！

    大宋的时候文官势力大到了可以遮蔽皇权的程度！就连犯罪了都不用担心被处死！现在大明虽然没到那个程度，但也差不多了，根本就是文官一家独大！而大宋的下场戚继光自然是知道的，听

    刘昊嘉这么说，难道他在暗示大明也会亡于异族之手不成？

    这时就听刘昊嘉缓缓的说道：「本候知道戚大人在想些什么，大概是以为本候猜测大明会亡于异族之手！不过戚大人可以放心，本候这不是暗示，而是肯定！」

    戚继光听到前半截的时候还以为他会说「大明的情况未必如此」之类的话，但是却没想到刘昊嘉直接丢过来「肯定」两个字，这下子让他把一口口水呛在喉间，憋的脸色通红！

    刘昊嘉可不管他是什么反应，继续缓缓说道：「文官掌握着著书立说的本事，所以话语权都握在他们手里，自然是鼓吹文官治国有诸多好处！但是他们却回避了一件事情，就是朝堂上一家独大的后果就是整个朝廷犹如死水一般，只会越来越腐烂发臭！而且文官主政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绝大部分文官总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只要享受现在就可以了！所以戚大人想想盛唐时候，或许盛唐亡于军阀，但是那个老大帝国在最后灭亡的时候依然蠢蠢欲动的想要扩张！而盛唐之时并未分有文武之分！大宋倒是分了文武了，哼哼！」

    刘昊嘉哼哼两声引发了众人心中的共鸣！两侧的军官亲兵们早就因为自家被文官辖制感到不满了，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像刘昊嘉那样总结出诸多原因，所以刘昊嘉的哼哼两声倒是告诉了他们心中所想！

    刘昊嘉接着说道：「本候知道戚大人是好意，是怕我遇到反扑难以应对！但是本侯是绝对不会投靠首辅大人的！本候一直做的事就是与文官们分庭抗礼，让朝廷重新回到土木堡之前的状态！让朝廷之中的文武相制！须知，只有阴阳平衡方是治国之道！」

    这回不用戚继光表态，他身边的亲兵们已经是拍着桌子叫好！这些亲兵们年纪普遍比较小，正是热血的时候！听到如此的言论自然是要赞叹一番，恨不得改了这制度！

 0768戚和齐

    刘昊嘉借此机会端起酒碗敬了所有人一杯之后大声说道：「诸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想要人尊敬我们武将，我们也要拿出自家的功业来！而且相信我们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总会让我大明恢复到开国的鼎盛时期！」看書菈

    他这番话又是引得众人一阵叫好，就连戚继光也是连连点头，一时间气氛热烈至极！借此机会众人又端起酒碗相互敬酒，大帐之中十分的热闹！

    等到酒宴结束，戚继光挥退众人，单独留下一个亲兵，然后对刘昊嘉说道：「重恩你有大志向，可是老夫已经老迈，做不得什么了！而且又因为恩相的关系更是不好说话，就是连摇旗呐喊都做不到！」

    刘昊嘉急忙说道：「戚大人言重了，您可是我们大明的定海神针那！」

    戚继光摇摇头说道：「什么定海神针不定海神针的！不多说了，这个人是老夫的亲兵，姓齐，名叫齐远志！之后就让他在你身边做个亲兵吧，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和老夫联系的，可以让他来找我。」

    刘昊嘉听说戚继光给他推荐一个亲兵而感到十分的诧异！因为武将身边的亲兵可不是普通的士兵，那得是将主的绝对心腹才可以做的！像刘昊嘉身边的人都是出自刘家的亲族和培养的孤儿。

    而且这样直接给人推荐身边的亲兵乃是武将的大忌！谁知道你推荐来的人是什么身份？万一哪天探听到什么消息把我给卖了怎么办？

    但是刘昊嘉心思敏锐，突然间想起来戚继光介绍这个人，说他说他姓齐的时候，在「齐」字上加了重音！于是他心中一动，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20岁上下，长得非常精神，而且身材壮硕，孔武有力！再看他的站姿就知道有一身的好武艺！随后刘昊嘉着重在他脸上打量片刻之后心中有了猜想！

    戚继光传奇般的一生之中，同样有一个被人津津乐道的特点，那就是惧内！而且不是一般的惧内！

    当年有人给他出主意说道：「将军在阵上可敌千军，如何就怕了自家夫人？不如点起兵马来列阵，然后交夫人来看，给她一个下马威，也许她就怕了！」

    戚继光闻言大悦，立刻采用了这个办法。等他点起兵马赶到家门外，对惊慌的仆人喊道：「叫夫人出来见我！」

    仆人连滚带爬的跑进门去通报，结果片刻后夫人大摇大摆的出来大喝一声：「叫我出来做什么？」

    戚继光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请夫人阅兵！」

    这个典故可以说是流传至今，同时因为这个典故，戚夫人也上榜了历史上十大悍妇之一！

    戚继光之所以惧内，据说一方面是戚夫人门楣太高，嫁给戚继光算是下嫁！还有一个原因，是传说戚夫人武艺极高，戚继光打不过！不过个人觉得第一个可能性比较高！

    不过因为戚继光极度的惧内，也造成了他和夫人之间都不合。他和夫人曾经生育过孩子，但都是女孩，而且全部夭折了。但是戚夫人又不允许他纳妾，所以戚继光在外面安置了外室，生下了几个儿子。

    依着刘昊嘉想来，这个齐志远就应该是外室生下的孩子之一。而那个「齐」字也不过是「戚」字的协音而已。

    想到这里刘昊嘉觉得猜透了其中的原委，然后将目光看向戚继光，果然看到他眼中的焦虑，不舍以及期盼！所以他点点头说道：「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吧！」

    果然他这话一出，戚继光如释重负一般！随后他拉着齐志远认真的嘱咐说道：「武宁候乃是当世人杰，你日后跟随他定能寻个出路，比在我手下待着要强多了！你在我这里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刘昊嘉仔细端详的两个人的神色目光，他可以肯定这个齐志远应该知道他和戚

    继光之间的关系。因为他看着戚继光的目光里明显带着崇拜，怨恨，尊敬等复杂的情感！

    这也不奇怪，戚继光战功拙著，名震天下，自然受人崇敬！又身为他的父亲，自然应该受到尊敬，可偏偏这个世道是容不下私生子的，只怕却有着从小到大也没少被人指责，所以对戚继光有些怨恨也是正常的！

    不过好在齐志远经过一番挣扎之后还是拱手施礼说道：「多谢大人收留！在下一定全力报效大人！」

    戚继光也说道：「多谢侯爷了！对了，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时候，侯爷直接安排他联系我就好！」

    两个人说到后来的时候已经不用尊称，而用你我代替了，可见心中情绪起伏极大！不过刘昊嘉看着这种情形也是无能为力，毕竟人世间总是有许多无奈存在的！

    当晚戚继光带人夜宿在刘昊嘉营地中，他和齐志远两人一夜之间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话，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都有些委顿，不过好在两个人的情绪都很稳定。

    当天过了午时不久，大队的戚家军人马赶来汇合。从现在开始，兵力占据优势的就是刘昊嘉一方了！而且让他满意的是，张敬平没有做任何反抗，老老实实的按时打开城门，整个大同城一切如常！

    等到大队的戚家军赶到的时候，张敬平还出门来迎接一番。不说别的，至少表面上的功夫他做到了！凭着这一点，刘昊嘉也不会再去动张家。

    在随后的几天里，张敬平将所有亲戚和手下召回聚集在大同城，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这时候刘昊嘉才发现他不仅把圣旨上点到名字的人聚集起来了，还有一些圣旨上没提到的人也同样被他集合起来，而且看样子也是准备一起带到京师去的！

    他这个举动让刘昊嘉和戚继光两个人都十分惊讶！这摆明了是要彻底从大同脱离的架势！但是既然张敬平做的十分到位了，刘昊嘉自然也不会吝啬！他直接差人给张敬平送了两张自己的名帖和两份地契！

 0769回天津

    名帖的意思就是说，他在京师遇到麻烦的时候，可以拿着刘昊嘉的名帖的去求救或者是求助！两张地契是天津两个铺面的地契，单是租出去每年就有一万多两的收入！若是会经营自然赚的更多！

    不过这样对张敬平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帮助了！而他也领悟到了刘昊嘉的用意，在交接结束的晚宴上又说了许多刘昊嘉和戚继光都不知道的事情！其中不少事情外人根本不得知！这更让刘昊嘉感慨与人为善的重要性！

    当初要是他摆出和张敬平死磕的架势，哪里有今天这么顺利的交接，还能得知许多机密事情来！看来老祖宗说的对，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过有一点刘昊嘉也注意到了，在他们办理交接的过程当，大同城的文官系统中一个人都没露面！刘昊嘉就知道这代表了不认同和对抗！看来戚继光以后的对手又多了一批！

    戚继光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购军粮安定军心！他将联盛粮行里储存的粮食全部买了下来，但是并未出一两银子，而是开了足额的收据证明确实拿到了粮食。

    他的第二道命令依旧是买粮食，不过这次买粮食就是拿出真金白银，向原来钱守年的粮行收购粮食。但是戚继光没钱，用的还是刘昊嘉抄了钱守年家抄出来的银子！.

    而且说来的事情也是有趣，在刘昊嘉满城抓人的时候，粮行里面的掌柜伙计们一个个吓的魂飞魄散，只能是聚在粮行里面等待官府的宣判！却不想官府只是对他们例行问话，根本没难为他们！

    而且在审问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只说整个粮行里面只有钱守年一个东家，并无他人参股。结果就在刘昊嘉宣布钱守年是白莲教教首，并且未大肆诛连之后，突然奇迹般的冒出来一个人，拿着文书宣布他也是粮行的股东之一，现在要接管整个粮行！

    刘昊嘉派人打听过，这人也是山西本地的本地人，是外地的一个小粮商，和钱守年有些生意上的往来。现在看来他就是背后那些人重新再次推出来的傀儡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这个人聪明，还是得到了背后人的授意，他以感谢官府和劳军的名义，直接向将粮食送进军营，并且分文没收！

    刘昊嘉看着他这一番做派就知道戚继光这里应该是没事了。但是他自己马上就要倒霉了！他可以肯定，那些粮商背后的人不会任由自己的生意受到损失，只会以更猛烈的态度来回击！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是农耕社会，粮食是至关重要的物资，没有之一！所以但凡敢插手粮食市场的人，无一不是势大财雄之辈，甚至是达官显宦乃至于皇族和世家！

    他们同样也知道一个道理，就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刘昊嘉这个小蚂蚁愉快的活下去，以防他在大堤上撕开更大的口子！

    随后各处的消息传来，让刘昊嘉和戚继光两人彻底放下心了！因为锦衣卫刚刚送来其他边镇的消息，各处的军将在收到大同的消息后，已经陆续开始收购粮食！而且收购的模式和大同一样，都是向联盛粮行买一批，然后向往日里经常合作的粮行买一批！总之，边镇的粮荒一下子就解决了！

    同时由于联盛粮行的介入，所有边镇的粮食价格大幅下挫，足足比往年这个时候低了两成半以上！这点差价对于那些权贵们来说自然是无所谓的，反正他们不吃粮食也有肉，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意味着他们能用往年同样的钱财多买两成半的粮食！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所有百姓们都欢天喜地的大肆购粮！或许这两成半的差价并不多，但是咬咬牙的话，足够度过青黄不接的这段时间了！至少他们不会出现卖儿卖女的情况！

    大同镇的事情刚一了结，刘昊嘉就带着人全速赶往天津。至于戚继光能否坐稳大同镇，

    那就是他的本事了！不过想来有张居正看护问题应该不大！

    刘昊嘉赶到天津连家都没回，直接就来到了盐厂。张芝听闻刘昊嘉赶到急忙迎了出来，可是等他出迎的时候刘昊嘉已经赶到了盐田。

    刘昊嘉见到他后上下打量了张芝一番，见他穿的全是短衣裳，唯独脚上还穿着一个官靴，这让刘昊嘉很满意！这身打扮至少说明他没有天天坐在房间里喝茶，而是每天要出去走一走。

    至于穿着官靴更是无所谓的事！宫里的人根本不常走远路，脚自然嫩的很！张芝若是学着其他人穿草鞋，只怕这时候脚都磨烂了！

    张芝施过礼后，刘昊嘉直接说道：「刚才本候已经打听过存盐的数量了，你做好准备，明天就会有人来拉盐，目标就是九边、山西和河北之地，本候要把这三地的盐价打到最低！」

    张芝闻言心中一颤！他自然知道刘昊嘉的话等同于向盐商们正面宣战了！而他们身后站着的就是世家大族乃至于朝廷的官员，这等于是向半个朝廷宣战！饶是他觉得自己素来胆子大，可是一时间额头上也依旧渗出汗水来！

    不过他也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既然已经上了刘昊嘉这艘船，他是退不下去的！所以他定了定神三地：「这个事情不好说！若是按照侯爷的说法，只怕这盐的价格就会非常低！一旦引发百姓抢购的话，现在储备的盐未必够！而且就是运输也是个大问题！」

    刘昊嘉闻言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不由得拍拍脑袋叹了一口气！其实在明清两代已经有比较发达的食盐生产技术，流程也相对成熟。但是其中影响盐价最大的原因旨意就是运输！

    在沿海地区，尤其是有盐场的地方，食盐的价格平均算起来也就是每斤盐四五文左右，甚至还可以更低！因为在海边想要拿到盐总是很容易的，当地的渔民若是家中没盐了，随便舀一锅海水煮一煮也就出盐了，自然价格高不到哪里去！

 0770打击盐价

    但是从沿海地区沿着长江走，到了汉口地区的时候，盐价就飙升到一斤五十文左右！而且随着路途的增加，盐价也在逐步抬高！

    就拿九边地区来说吧，食盐价格大约是在每斤一百二十文。就是私盐也要卖到八十文钱一斤！这样看起来价格似乎不是很高，但不要忘记了当时经济不如现在这么发达，在明清两代还依旧有大量的以物易物的情况出现！

    而农户们将物资转换成铜钱就要受到商人的盘剥，而且铜钱铸造量并不足够使用，使得铜钱价格高昂，这样换算起来盐价就相当昂贵了！所以不少偏远地区因为缺乏食盐不得不在做菜的时候加入酸辣的味道，这才形成了各个地区特有的菜系。

    所以刘昊嘉的低价盐一旦出现在市面上，百姓们，甚至一些中产家庭乃至于投机分子都会大量的采购囤积起来！时候盐价不仅打不下去，反而会被人利用把价格哄抬起来！

    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刘昊嘉也只能妥协，说道：「这样吧，如果只管九边和山西的话，我们储备的盐够不够？」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张芝如蒙大赦般的连连点头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们现在储备的食盐已经很充足了，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产出，只要我们运输供得上，把这两地的盐价打下来毫无问题！不过运输的事情就需要侯爷出面解决了！」

    刘昊嘉欣然说道：「这个简单，就让武安军押运！本候已经请下来了圣旨了，就说是武装演练！」

    张芝听到这话也彻底放下心来，他跟着笑了两声之后说道：「侯爷，您看现在是不是就可以让商队秘密押运一批先上路，让武安军紧随其后？」

    刘昊嘉点头说道：「好主意，先让商队走一批也好。这样其他盐商在估计数量的时候就能少估算不少！就算他们打算低价吃下的话也得吃个大亏！」

    两人快速商量完之后各自分开去忙碌了。张芝去联络熟悉的商队运送食盐，而刘昊嘉就放出消息说三天后他要食味斋摆宴，庆贺拿下了大单子！就是九边的军队要向联盛粮行采购粮食了，同时盐场也可以向外发售食盐了！

    消息传开后整个天津都议论纷纷，大家都表示羡慕至极！因为粮食和食盐买卖可以说是长久稳定的生意之一，而且利润丰厚！所以羡慕者有之，痛恨的也有之！

    当然，大部分人是羡慕的，痛恨的只是少部分人。这自然是因为这些人是已经插手粮食和食盐的人！不过他们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做什么，而是积极的在相互联络，准备在朝廷上对付刘昊嘉！

    在他们看来这时候和刘昊嘉动手的话动摇不了刘昊嘉的根基，只有在朝廷里击败他，才能再法理上断绝刘昊嘉插手的余地，还能给后来者戒！所以这段时间京师和各地的书信特别多！因为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各自完成计划，所以一时间市面上居然平静下来。

    一个半月后，大同镇下面的一个村庄里，赵孙氏在天没亮的时候就爬了起来！她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年纪不算大，可是看她的身形动作明显是身体跟不上心思的指挥，有些变形的样子！

    如果有懂行的人就会看得明白，这不是指挥不了自家的身体，而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只能试探着行动。

    不过赵孙氏年轻的时候眼睛可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而且她还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绣娘！虽然她没受过专业的训练，做不了大件的绣品，但是他凭着自己的天赋，做些帕子之类的小件绣品做得相当出色！

    可是她家里实在是孩子太多，出不起嫁妆，最后只能是嫁给了邻村的一个穷汉。她丈夫虽然待她很好，但是穷苦日子终究是熬人！她在整日做绣品的过程当中把眼睛熬坏了，而她的丈夫也在一场大病当中不幸身亡，让这个家变得雪上加霜起来！不过好在她丈夫在死

    前还见到了儿子娶妻生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不过他们这一家人都没有地，现在的生活主要就靠儿子和儿媳妇给人打短工，赵孙氏拼尽全力做一些绣品填补家中用度，并承担起全部的家务。而且儿媳妇家中也同样穷苦，借不上力！但却是实在本分的人，所以两家人一直相处的不错！

    赵孙氏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别的想法了，就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关注在儿子三口人身上！甚至她时常都埋怨自己早就应该死了，不拖累其他人才对！而她的是儿媳妇总是劝慰她，说日子就是这样，熬一熬也能过得下去，也许有一天就有转机了！同样懂事的孙子也给了她生活下去的勇气！

    今天赵孙氏起这么早就是因为她要到大同城里去买盐！因为长时间不吃盐，他发觉儿子和儿媳妇的身形已经有些踉跄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吃上些带盐味的饭菜！

    她之所以非要到城里去买盐，而不是等着卖私盐的人来，是因为上次私盐贩子出现的时候她手中没有钱，白白错过了机会。所以官盐哪怕是贵一点，为了儿子和儿媳妇的身体也要去买一些了！

    赵孙氏摸索着来到厨房开始生火，她刚生起火来儿媳妇也走了进来，两个人一起做起了早餐。整个过程当中两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却配合的十分默契。

    很快早餐做好了，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稀薄的粥，切碎的野菜，唯一能让人觉得是在吃饭的大概就是三张薄薄的饼子了！看到这三张饼，赵孙氏犹豫了一下，又从柜子里拿出了第四张饼。.

    儿媳妇见状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没出声，赵孙氏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也猜到她想说什么，就低声说道：「我算过了，咱家的粮食还能吃好久！这得感谢戚大人！他一来了粮价就降下来了，所以今天你也吃个整个的饼子吧，在外面给人做工也是很累的！」

 0771赵孙氏

    穷苦人家的日子就是这个样的，家里的用度都是从嘴里省出来！原来的三个饼子里面有一张肯定是给儿子吃的，另外一张是给孙子吃，剩下的一张饼才是婆媳二人的！如今赵孙氏又多拿出一张饼子来，儿子和媳妇就能多吃点。至于自己，一个老婆子，吃那么多干嘛！

    做好早餐之后天色已经微亮，儿子和孙子都已经起来洗漱。在随后吃早餐的过程当中他们没有相互将薄薄的饼子推来推去。赵孙氏的儿子很坦然的吃完了一张半的饼子！

    这并不是说他贪吃，而是他知道他作为一家之中的主力，是千万不能出问题的！能吃饱是他保证身体健康的重要一环！而且吃的多就意味着今天要多干一点儿活儿，好多挣些钱回来！

    前一段时间因为粮价降下来了，家里的铜钱都买了粮食，现在手里根本就没有几个钱。越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越要在手里积攒下一些铜钱来应急。

    吃完了早餐，赵孙氏的儿子，儿媳妇各自去上工了，就连他的小孙孙也拿起一把钝的不像样的柴刀要出去打柴。

    送走了他们，赵孙氏再次回到房间里，在床头的柜子最下面掏出了一个蓝布包。他打开蓝布包，里面是十几个铜钱！她反复的数了两遍，确定了里面是15个铜钱！

    她犹豫再三后拿出八个铜钱来放在腰带里，其他的铜钱被他包好了收起来。不过她没有将布包放回箱子里面，而是塞在了水缸后面！这样就是家中进了贼的话，恐怕也没人会到水缸后面去掏一掏。看書菈

    随后赵孙氏捂着腰间的腰带向外走去，那里藏着八枚铜钱！在路过大门的时候，她从门旁边拿起一根长木棍拄在手里充当拐杖。村子距离大同城还有三十余里地，不拄个拐杖很难走过去。

    等到她离开村子里的道路走上官道的时候，她然发觉官道上热闹了许多！她不由得感慨自己在村子里待的实在是太久了！不过随后她又哑然失笑，没有钱出来做什么，还不如在阳光下面多绣个几件手帕！

    他随着人流慢慢的走动，终于来到了大同城的城门。按照正常来说，她应该交入城费。可是守城的士兵眼睛也不瞎，一看她身上补丁套补丁的一副就知道肯定是出不起钱的，所以不耐烦的冲她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过去！

    赵孙氏嘴里连连说着感谢的话，脚下却是发力尽可能快的走进城门当中去！等她走出城门洞，仿佛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各色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味道也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鼻孔之中，一派繁华景象！

    不过赵孙氏完全不为所动，抛开一切诱惑向既定的目标赶过去，原因很简单，她没有钱！

    她转过几条街来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她要去的官盐铺子就在这条街上。而且在她踏上这条街的时候，还隐隐听到有爆竹的声音刚刚结束，大概是哪个新店刚刚开业！

    不过这一切都和赵孙氏没关系，她只想早尽快买些盐回去，这样赶在日落前回去，还能借着阳光绣手帕。所以她很快来到一家铺面前面，店铺大门上面挂着匾额，上面写着官盐两个字！

    这家店铺和其他店面不一样的是，这个店面不是让人走进去的，而是直接在大门后面就摆着三个木桶，木桶里面堆放着食盐。看成色居然是不错的上等货色。

    赵孙氏来到的时候，整个店里面也并没有什么人，就连伙计都靠在大门边上打瞌睡！不过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盐这个东西虽然人人需要，但是买一次就可以用很久，所以门前冷落也属正常！

    赵孙氏抹着腰间的八个铜钱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拄着拐杖走过去。等她一直走到近前了，那个伙计才被惊醒，懒洋洋的说道：「买盐吗？」

    赵孙氏闻言沉默的点点头。伙计看她衣服就知道这时穷鬼一个，不耐

    烦的伸出手出来，同时说道：「要买多少？」

    赵孙氏犹豫再三，羞愧的满脸通红，但他还是把手中的八文钱递了过去！那伙计接到八文钱前先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然后他看看钱再谈抬头看看赵孙氏，再仔细的数数手中的铜钱，随后突然「噗嗤」一笑，扭头对着店铺里面大声说道：「掌柜的，来看看新鲜！有个老婆子居然拿八文钱来买盐！」

    说完他调回头对着羞愧得满脸通红的赵孙氏说道：「老婆子，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同城的盐多少钱一斤啊？一百二十二文那！你这八文钱能买多少啊！」

    此时赵孙氏很有将钱抢回来的冲动！可是她却知道自家许久没有盐吃，儿子的身形已经有些踉跄了！若是再也不吃盐人就顶不住了！所以他双手合十说道：「这位小哥，帮个忙，老婆子不会算账，也不知道八文钱能买多少盐？只是家里就这些钱了，你就尽量卖一点吧！」

    可是伙计嘟囔说道：「八文钱能买多少盐啊，简直是笑话！」

    就在这时房间里面有人说道：「怎么着？八文钱不是钱吗？」

    伙计一听声音立刻改变了态度，高高兴兴的对着走出来的人说道：「掌柜的，这八文钱肯定是钱，就是能买多少盐小的也不会算那！」

    赵孙氏听到掌柜的意思是可以卖给他盐，自然是万分惊喜的双手合十向着掌柜的一拜再拜，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

    可是掌柜的却并没有理睬赵孙氏，而是从伙计手中接过的八文钱数了一遍，确认是八文钱后直接塞进了袖子里面。然后他转身拿起一张油纸放在盐堆上面，然后抬起右手，用左手将袖子拉高，在盐堆上面轻轻的抓了一小把盐，然后对着油纸一松手，一小把盐粒就落在了油纸当中！

    掌柜的顺手一拢油纸捏好收口，然后递给赵孙氏，同时用居高临下赏赐的口吻说道：「拿去吧！」

 0772我的盐呐

    赵孙氏也不知道这油纸里面有多少盐，她也不敢问！而且她坚信大掌柜做了这么大的生意，怎么会骗她一个老婆子！所以她一边千恩万谢的感谢掌柜的，一手接过油纸包捏紧了聚拢的封口，然后在掌柜不耐烦的挥手当中转身向外走。

    他离开店后，那伙计还在喋喋不休的和掌柜的说些什么，但是赵孙氏却是充耳不闻！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忙完了，下面最着急的就是赶回家去！

    满怀欣喜的赵孙氏走了十几步远，突然有一个人急匆匆的迎面走过来！这人背着一个大包裹走的满身是汗，明显是赶时间。而且他看到赵孙氏的时候明显有一个躲避的动作！

    按照正常来说，赵孙氏也应该避让他一下。和偏偏赵孙氏许久不曾吃盐，体力早已经下降了，反应自然是慢一点！结果那人的包裹就撞在了赵孙氏的左肩上，一下子把她刮倒在地！同时赵孙氏手中的油纸包也落地散开，里面的十几粒食盐蹦跳着撒出来，混到沙土中不见了！

    那个撞倒了的赵孙氏的人看了她一眼，或许他有急事，或许是怕被赵孙氏扯住，所以他一溜烟的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赵孙氏摔倒在地，手肘和手掌疼的厉害！她抬头向后看去，却已经找不到撞她的那个人，所以也只能咬着牙让自己做起来！

    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手中的油纸包不见了！她急忙向身前看去，结果找到了油纸包，可是油纸包的口已经散开，里面一粒盐也没有了！她再看地上的沙土想要把盐找回来，可食盐的颜色本身就和沙土接近，让她一个半瞎的老婆子如何捡得出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照赵孙氏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开始痛苦嚎哭起来：「我的盐呐，我的盐呐！」

    她一边哭泣一边努力的在沙土上翻找，想要辨认出盐和砂砾的区别，可是她跌倒在地时候纸包落地的位置也变化了，又哪里找得到和沙土一样颜色的盐粒！

    可是这事关他儿子、儿媳妇和小孙子的身体，她也只能边哭边在沙土中翻找！可是她越哭眼越花，就更加分不清沙粒的盐粒的区别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一双皮靴！赵孙氏刚想喊这个人让开，不要踩到她的盐！可是那个人却伸手扯过她手中的油纸包，伸出大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土包在其中，然后扯着她的肩膀就把她拎起来！

    赵孙氏虽然身不由己的被扯了起来，但她依然向那个壮汉争夺油纸包！好像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油纸包，而是他一家人的性命一般！

    可是她刚喊出声，就听扯起她的壮汉大声说道：「不要哭了，吵死了！你的盐我有办法给你！」

    这一句话就如同掐住了赵孙氏的脖子一样，她瞬间就没了声音！听到她不哭了，扯着他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迈步向街对面走去，赵孙氏也被他扯得踉踉跄跄的跟上来。

    等她跟着这个人停住脚步时才发现自己是站在一个正在装修，还没有装修好的店面前面。但是透过大门看格局让她觉得很是眼熟，好像跟刚才那家盐店的格局差不多！ap.

    这撛门里面跑出一个人来说道：「掌柜的，你怎么扯个老婆婆回来了？」

    被称为掌柜的壮汉将手中装着沙土的油纸包塞到那人手中说道：「照这个分量装一包盐过来！」

    那个伙计虽然很惊讶，但是问都没问转身就跑到后面去了。然后一眨眼儿的功夫又出现在两人面前。赵孙氏眼睛虽然花了，可并不是瞎了，她能看得到伙计手中的油纸包已经是另外一个了！但是看鼓起来的大小，里面装的东西只比刚才多，不比刚才少！但是刚才油纸包里装的是一大把沙土啊？

    掌柜的接过油纸包塞在赵孙氏手中，还示意她打开看看。赵孙氏急切的、用

    颤抖的掰开油纸包看进去，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糊弄人，哪有这么白的盐！第二个念头就是这真的是盐！因为那冲进鼻子里的味道可骗不了人！

    这时候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捻起一小撮盐放进嘴里，一股纯正的咸味直冲喉咙！看来油纸包里面确实是食盐！

    等她确认了这一点，又感受着手中沉重的分量，赵孙氏心中极度惶恐！因为她掂着手里的分量，这包盐至少要半斤以上，七八两也是有可能的！这可不是她能买得起的！更何况他那八文钱早就交给另一个人店的掌柜了！

    赵孙氏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油纸包塞回伙计手中，只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剩下连连摇头而已！但是她心里明白，她赵家一辈子穷是穷，但是从没做过亏心事，这盐不能拿！

    被称为掌柜的壮汉明显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他从伙计手中拿过油纸包塞回到赵孙氏的手中，同时大声说道：「老婆子，你不用担心，这盐就是送给你的！我的店铺马上要开张，所以送一些人盐货，换几句吉利话，就是为了讨个彩头！而且也不白送，你要替我店里传个话，我这店里正宗的官盐每斤才卖六十文！要多提我宣扬宣扬才是！」

    赵孙氏也不是迂腐的人，她听到掌柜的一说立刻就给了自己带走这些盐的理由！而且这种开张前送人一些货物好讨个口彩的行为街面上确实有，所以这盐她拿得心安理得！

    可是她听到后面话的时候，却感觉头脑一阵眩晕！官盐，一斤六十文！这比私盐卖的都便宜了！什么时候盐变得不值钱了？

    不过这时候她已经想不到这么多了！她满心只是想着把这些盐带回去，这些盐可够他们一家四口吃上许久了！

    但是最后的理智还是让她清醒过来，她对着掌柜要跪下去，却被掌柜直接扯起来，他大声说道：「老婆子，记住了，我这铺子叫做联盛盐行，千万不要记错了！还要把我这里的价格说出去，要说清！」

 0773一斤六十文

    赵孙氏连连点头说道：「大官人放心，老婆子一定给你说的满处都是！」

    随后她又摸了摸手中的油纸包，确认了盐还在手中，就一步一步三回头，千恩万谢的告别掌柜。而且她拄着拐走了没几步就大声吆喝起来：「乡亲们！连胜盐行的官盐一斤才卖六十文呀，快去买呀！」

    她的声音在嘈杂的街上并不显得如何嘹亮。而且也没有人关注一个老太婆在喊些什么！像这种被生活逼疯了的人有的是，谁会在乎！所以赵孙氏都拐过街角了都没人理睬！但是她依旧用最大的声音的不停的喊！

    终于有人听到上等官盐一斤六十文的时候有人不淡定了！有人扯住赵孙氏问她是不是真的有这事时，赵孙氏立刻赌咒发誓的说自己说的全是真的！而且还拿手中的盐展示给人看。

    看到盐的那些人未必相信，但是赶去看一下是不是真的还是有时间的。老天可怜呐，就被这个地方因为有大量军队驻扎，自然是用盐的大户，所以盐价始终高于其他地方！

    普通年月一斤盐都要卖到一百二十文以上，贵的时候卖到一百五十文一斤也不算什么！而且就是私盐也没低于过八十文一斤！可是如今有盐行将官盐卖到六十文一斤，这真是老天开眼了！

    不过想来官府不会那么好心卖便宜盐，大约是这个老婆婆在骗人。不过反正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被骗了也就被骗了吧！可万一是真的岂不就是赚了？于是在赵孙氏的不断呼喊下，越来越多的人赶往盐行去看看。

    等赵孙氏一路呼喊着穿过城门的时候，小半个大同城内的人差不多都被惊动了，纷纷赶往联盛盐行那里。因为这个时间已经有人反馈回来，那个老婆子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六十文钱一斤盐！

    不仅如此，已经买到货真价实便宜盐的人，在赶回家中的时候自发的加入到了宣传的行列中，召唤到了更多的人去买盐，以至于络绎不绝的人将整条街都堵住了，官府不得不出动的差役和帮闲来维持秩序！

    当地的士绅大户们自然不会在乎买盐的这点小钱，可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就是大事了！这世上终究是普通百姓人多，他们抱着捡便宜的心理都想尽量多买点盐回去，天知道过了今天还会不会有便宜盐卖？万一便宜盐卖光了，我买不到怎么办？

    在这种心理之下，自然是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大同城里差不多都来转了一遍！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已经累得真的连舌头都伸出来了！一个个面色苍白，声音嘶哑！就连衣服都有被撕扯的迹象，不过好在他们一个个都完整的挺过来了！

    送走了最后一批人，掌柜的从地上扯起几条空的盐袋往门沿上一丢，一屁股坐在上面就再也起不来了！看到掌柜的坐下了，几个伙计也都坐了下来。不过他们就不用顾忌许多，有的人甚至直接躺在地上！

    也不怪他们一个个恶形恶状的，他们这些人吃了一顿早饭以后一直忙到傍晚时分，不停的在搬运盐袋，称重，收钱，和买盐的人对着喊，已经彻底把他们拖垮了！

    这时掌柜的懒洋洋的说道：「大壮，二牛，你们两个***去对面的饭庄子点几个菜回来。「

    回答他的是一片哼哼唧唧的声音，所有人宁愿躺在地上饿着也不愿意起来。掌柜的看着他们的样子就大声骂道：」一群混蛋！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可是那些伙计看起来和他很熟识，居然回嘴说道：「你不混蛋，那你去点菜呀！你可是掌柜的！」

    掌柜的闻言更是大怒，骂道：「他娘的，你们知道我是掌柜的还敢不听话？要是还在军营里，立刻让军法官关你们小黑屋！」

    从他们的对话里就听得出来，这些人本身就是武安军安排下来的人。因为关小黑屋是整个大明军队里独一

    份的惩罚措施！而且看他们说话的态度，说不定这些人原来还是一个班组的。

    众人吵吵嚷嚷到最后，掌柜的起身去对面饭庄子要了饭菜。结果等饭菜送来的时候，几个伙计立刻生龙活虎的跳起来，拼命的往嘴里塞东西！而掌柜的吃相比他们好一点儿，倒不是说他文雅，而是他在点菜的时候在饭庄子里已经先弄到一些吃的垫着肚子了！

    等吃完了饭菜，几个人懒洋洋的坐在桌子旁边闲聊，一个伙计说道：「头儿，今天卖了多少盐出去，有数吗？」

    掌柜的看向另外一个伙计说道：「你是管仓库的，今天运出来多少袋盐呀？」

    管仓库的伙计摇摇头说道：「根本就不知道！金挺一袋子一袋子的往出扛，哪里来得及计数？等明天天亮重新数过就知道了！」

    还有一个伙计憧憬的说道：「掌柜的，我看明天不如歇业好了，或者留一两个人值守就可以！今天一天差不多大同城所有的人都来买盐了，恐怕半个月都不会有生意！」

    他的话得到了所有活的赞同，甚至他们已经开始讨论哪个倒霉蛋儿来值班？可是就在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们就听见掌柜呵呵的冷笑声！

    管仓库的伙计就奇怪的说道：「掌柜的，你这么冷笑干什么？笑的怪吓人的！」

    掌柜的不屑的说道：「他娘的，现在我总算知道上面为什么让我当掌柜的，而你们当伙计了，因为你们一个个都是……大帅是怎么说来着？对，猪脑袋！」

    一听这话几个伙计都不乐意了！众人纷纷喊着叫着估算今天自己经手卖了多少盐，而且按他们的算法，差不多大同城超过八成的人口都来买过盐了，剩下的两成都是军营里的士兵，根本不会出来买盐！

    等他们估算完了，一个个气鼓鼓的看着掌柜的。掌柜的却怪笑着说道：「我看见今天来买盐的人里面有不少周边乡村的人，你们说他们回去会不会跟村里人说大同城里有便宜的盐卖？还有，到底是大同城里人多，还是城外各个乡村的人加起来更多？」

 0774盐价腰斩

    听掌柜的一说这个，几个伙计刚刚红润起来的脸色再度苍白下去，一个个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明天肯定会有大批的村民涌进城里来买盐，这是确凿无疑的事情了！

    这时掌柜的冷笑说道：「当初老子被点名做掌柜的你们都他娘的不服，现在谁还不服？」

    随后掌柜的看众人都没有反驳的意思，就大声用手指着人吩咐说道：「你，一会儿去上门板，明天下门板的时候只准下三分之一！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人带着钱去联盛银行存款，顺便朝他们借几个护卫回来！你们两个去仓库里清点一下盐包的数量！等所有人回来之后，把仓库里的盐直接往前面运，都放到前面大堂里！」

    听到掌柜的安排，伙计们哀声四起，但是他们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掌柜的命令！

    而第二天就像掌柜猜测的那样，一大早几个人还没醒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不停的在砸门板，大声叫嚷着要买盐！好在昨天掌柜的安排的得当，不仅从联盛银行那里请来了帮手，还通过联盛银行联系上了戚继光，让他派出了不少士兵把整条街的秩序维护起来了！

    而且今天还来了不少人想要大批买盐！他们要么是想借机会囤积起来。要么是想打个时间差，买些便宜盐运到远处挣个差价！要么就是别有用心，像彻底抽空盐行的库存！

    好在刘昊嘉对此类事情都有安排，掌柜的咬死了这里只零售，不批发。还有士兵维护秩序，那些借机发难的人才没有得到机会！

    这种情形足足持续了五六天的时间，直到将仓库里面的库存卖掉大半的时候，人流总算是变得稀少起来！而现在掌柜的可以放心的说一声，大同及其周边村镇的人差不多半年都不会再买盐了！

    你就在掌柜的和伙计们拍手庆幸终于清闲下来的时候，几个工匠战战兢兢的出现在大门外！领头的问道：「掌柜的，咱这店还要继续装修吗？」

    掌柜的闻言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不由自主的大声骂道：「他娘的，忙成这个样子了，牌匾还没上呢！」

    大同城内的事情并不是个例，随后就在九边的几个主城和山西的几个大城市之中陆续上演，直接将九边和山西的盐价从一百多文直接砸到了六十文，可以说是直接腰斩了！

    百姓们自然是喜大普奔，就连那些普通士绅也举杯相庆！但是那些参与到食盐和粮食买卖的那些人却一个个怒火滔天！因为山西和九边这里的粮价下跌的接近三成，至于盐价直接腰斩，这已经不是动了谁的奶酪的问题了！

    而且看联盛号的样子还是要把这个价格继续的压下去！因为他们看得非常清楚，联盛号不断的在收购撂荒的土地和荒地，并通过购买和土地置换等方式将他们连成片，还招揽了大批的流民开荒！

    所以可以预见到的是，山西和九边的粮价还会再跌下去。至于盐价就更不要提了！已经有大批士兵押运的车队赶赴山西和九边的各个城市，看样子储备数量极多，明年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意思！

    而且今年他们铺开的店铺数量明显不足，等到明年联络了更多的分销商，开设更多的店铺后，基本就会将山西和九边彻底覆盖住！说不定不用等到明年，等到今年下半年的时候，盐价就会达到六十文以下！

    得知了山西和九边的情况，刘昊嘉在家中狂笑不止！他这么开心不仅是因为他谋划成功了，给了九边百姓一个新的机会，同时也因为他实实在在的发了笔横财！.

    先说粮食买卖虽然没见到真金白银，但是都折算成食盐销售出去了。这自然会有一笔收入。最关键的是他在山西和九边地区购买了大量的土地，招了大批的里面作为佃户。这些土地就是永不枯竭的聚宝盆，会源源不断的生长出粮食来！

    而在这个世道，粮食就是钱！

    至于食盐生意就更赚了！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生产，张芝已经做了详细的统计，现在他生产食盐的成本是每三十斤十七文钱！而他对外的零售价是每斤六十文，可见其中的暴利！

    而且张芝明确的告诉他，现在即将进入夏季，盐的产量会随着温度的提高而快速上升，成本还会有进一步降低的可能，极有可能会达到三十斤盐四文钱的水准！这就是大规模生产的好处！

    如此庞大的利润使得他能快速的收回建设的成本，就是算上缴纳盐税的钱也不过是将收回成本的时间拖到一年半=零三个月而已！所以刘昊嘉毫不犹豫的叫来张芝，让他马上到各处招纳流民，立刻开始下一匹盐厂的建设工作！

    而且刘昊嘉明确的告诉他，武安军的士兵会分出一半来供他使用，务必在今年把计划中的盐场全部修建出来，还要规划出第四期盐场！刘昊嘉告诉张芝，三年内，长江以北的盐价价必须达到五十文以下！

    此时张芝也不是刚出宫门时谨小慎微的模样！经过一年多的历练，他已经将自己的所学融会贯通，已经是一个熟练的掌事了！按他自己的估算，就是现在他回去掌握一监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时候就算是让他回宫掌握一监的话他也不会回去了！在宫里哪有在外面这般的海阔天空！而且跟着侯爷经常能学到新东西，这就让他更不愿意回去了！

    刘昊嘉在天津忙碌几天后，带着图纸和计划回到京师，他有些事情必须和万历帝汇报一下。而就在他抵达京师的那天，京师对他和食盐的议论达到了最高潮。

    其实前几天的时候，京师城里面已经就山西和九边的事情乱成一团！尤其是在士子当中引发了极大的轰动！而且这次居然有不少人站在刘昊嘉这一边，如果让他知道了，只怕会更有兴趣听一听这些人都说些什么？

 0775轩然大波

    就在涤烦楼的一楼里面，那些士子和低品官员们罕见的分成了三派！大部分沉默不言的是中间派。两个人数比较少的人是对立双方，而且看双方脸红脖子粗，甚至口角带白沫的情况，说明他们已经辩论了许久。

    而且有一个人看起来气喘吁吁的样子，明显是刚刚坐下来。果然这个人刚端起茶杯来，对面就有一个人站起来，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天华！这个涤烦楼中的意见领袖今天已经休息一段时间了，这次再次起身辩论就是要份胜负了！

    只听他说道：「刚才那位兄台提到盐税的问题，那在下就这个问题说两句！朝廷把官盐卖到现在的价格自然有朝廷的道理！须知盐税乃是朝廷的税收支柱之一，盐价低了，很有可能会破坏朝廷的盐税！况且武宁候又不是朝廷特许的盐商，他这么海量出盐是不是属于私盐不好说！日过这盐是私盐的话，朝廷流失了许多盐税，这个窟窿又由谁来填补？所以必须问责武宁候！」

    他刚说完对面的一个士子中已经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这群人和陆天华那群人不同，衣着相对朴素了许多！陆天华这些人一看就是出身世家，而另外一群士子应该是出身于寒门。

    只是在这里需要纠正大家一个想法，大家常说寒门出贵子，这种情况会不会出现？会的，但是很少！是少数中的少数，基本上可以算是个例！因为那些能够产出读书人的并不是真正的寒门！

    真正的寒门应该指的是最底层的普通百姓，而在当时普通百姓连维持生计都很艰难，甚至大部分始终维持在破产的边缘上，还有一些人干脆就是在饿死的边缘挣扎，怎么可能有能力培养出读书人来！

    就当时的生产力来说，像笔墨纸砚这样的消耗品是极为贵重的，普通的人家根本就消耗不起！不说别的，你没有笔墨纸砚连练字都困难！

    也许有人会说用沙盘可以练字！可是稍微有点知识的人都知道，这纯属是胡说！用沙盘只能让你知道这个字怎么写，但是向写出一笔好字来就必须用真正的笔纸，长年累月的练习才行！

    而普通家庭根本就维持不了练字用的物资消耗，而越是不练字，字就越差！而在考试那一关，考官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写的字到底怎么样？字迹扭曲的甚至不好看的话，考官连看都不看就直接丢到一旁去了，根本就别想取中！

    所以说所谓的寒门士子说穿了根本就不是底层百姓出身，最低级别也得是富农以上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读书人来！就连中农都未必能支撑得起一个人十几年的脱产学习！

    所以所谓的寒门世子也不过是中产阶级出身而已，这就导致士子虽然众多，但是没有真正出身底层的人。换句话说，底层百姓没办法在朝廷里有自己的代表，没人替他们说话，他们只是被代表而已！

    所以历朝历代都会出现一个现象，就是所有官员都喊着为民请命，却干着搜刮民财的事情，放任豪强鱼肉百姓，甚至自己亲自下手，就是因为他们和普通百姓根本就是两个阶层的人，甚是底层百姓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人！

    但是在读书人内部虽然没有明确的划分，但是不同的家境所带来的区别是相当巨大的，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分成了「名门之后」和「寒门士子」。那些「名门之后」自然是指那些出身世家的士子！而那些普通士子自然是称自己为「寒门士子」，并且一起抱团取暖！

    最有趣的是，这些并非出身底层的人却宣称自己代表底层的百姓，所以这就是各地经常出现「名门之后」和「寒门士子」相互对峙局面的原因。而今天涤烦楼里面的这个场面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缩影而已。

    陆天华刚坐下，对面一个书生站起来大声说道：「以往朝廷官盐卖的贵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在下听说这次武宁候之所以把盐价定的这么便宜

    ，据说是他在天津弄出来一个新式的制盐方法，产出的盐又多又便宜，这才把价格降下来！至于兄台所说的盐税问题，想来以武宁候的名声应该不会偷漏盐税吧？而且这种事情朝廷一查就能查的清楚，此时倒是不能冤枉了武宁候！而且依照在下想来，食盐价格低了自然卖的就多，而武宁候若是正常纳税的话，这盐税不仅不会少，反而会更多才是！想来诸位都是饱读诗书的人，这些道理不会想不透吧？」

    话音刚落，陆天华隔壁桌的一个书生起身说道：「在座的不少人都是京师人士，甚至不是京师人士的也多次来到京师了，而且诸位在各地都见识过勋贵家是如何做生意的！让他们照章纳税不可能，可是欺行霸市倒是拿手的很！武宁候出身勋贵，本身和勋贵之间关系极为密切！正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种粗鄙武人在一起又能做出什么好事来！相信他们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看書菈

    这人的话立刻引发了在座众人的一阵哄笑！的确，在他们看来，那些武夫们整日里打打杀杀的不干个正事，就是做坏事都是直来直去的，哪有我们读书人做事做的精巧，最起码让人查不出来！

    这撛对面的人中一名书生大声说道：「这位兄台的话有些偏颇了，就是武人之中也有许多忠义之人！他们虽然读书不成，但也通晓大义！像戚大人一生为国厮杀，谁能说他的不是？」

    这话明显有些取巧，因为大明朝但凡知道点儿时事的都知道戚继光是张居正罩着的！这时候如果攻击戚继光的话，那岂不是就在等于攻击张居正？所以他这话一出，对面人的气势顿时就是一挫！

    这个书生见状立刻乘胜追击说道：「而且武宁候是否缴纳盐税自然由朝廷去查证，我们关心的是他的低盐价确实让百姓实实在在的吃到了盐！诸位都是出身于世家大族，很难接触到普通百姓，而我等乃是出自寒门，见惯了平民百姓的苦楚！在那些普通百姓之中，十天半月能吃一次盐已经是日子过的不错的人家了！这时候盐价降下来，有利的乃是万千百姓，如何使不得？」

 0776鼓动

    在中国的文化思想当中素来有以民为本的说法，而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以民为本这句话他们始终是挂在嘴上的！如今盐价大降自然是对普通百姓有利的事情，所以这个士子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就洋洋得意的坐下了！

    可是对面士子中一个拿手持折扇的人站起来说道：「这位兄台此言有些偏颇了！要知道这天下间与盐业相关的人何其多也，草草估计只怕也有几十万人之多！若是算上那贩卖私盐的，只怕百万人都不止！兄台说能吃上盐对百姓是件好事，可是过低的盐价对那些从事食盐行业的人就不是好事了！那些靠贩卖食盐为生的人本就囤积了大量的食盐，又要缴纳朝廷的税收，还要支付各种人工运输的费用，现在突然把盐价降下去了，可考虑过这些人的活路啊！而且依着这位兄台的说法，那些吃盐的人就是百姓，那些贩运饷银的人便不是百姓了吗？他们因为盐价大跌而破产，不得不卖房卖地，甚至卖儿卖女，这岂不是有违圣人之道？而且这几十上百万的人都失去生计，若是再被阴邪之人蛊惑，又得闹出多大的乱子来？所以那武宁候就不该弄出新式的制盐之法，这等于断了几十万人的生计啊！」

    他身边的士子们听到这话轰然叫好，纷纷讨伐刘昊嘉弄出些奇技yin巧来只顾自己谋利，不顾百姓死活！做起事情来全无章法，完全不顾朝廷的实际情况！

    这个士子这么一说，反倒在众多的士子当中引起了共鸣！在他们的心目当中，那些这个怎么可能会是治国的料子？让他们插手朝政，一定会把朝廷弄得乱七八糟的！

    这时候陆天华又起身说道：「现在事情的起因就是武宁候用的新制盐方法！他依靠这个方法牟取暴利！这种奇技yin巧虽然对他个人有利，但是对朝廷确实并无好处！就像刚才那位兄台所说，他用这种新方法极大的增加了食盐的产量，可是那些以前从事食盐生产和贩运的百姓又当如何？难道他们就该死吗？如果这个大家想不清楚的话，在下再举一个例子！假设有人发明了一种织布机，织布织得又快又好，有人大量制造这种织机借此牟利的话，那天下在家中劳动的女子们又当如何？是不是又少了一项填补家庭用度的谋生手段？」

    此时这些士子们早已经被相互辩论弄得头昏脑涨，所以不由自主的便被陆天华引导过去。而且在古代的时候一直崇尚的就是男耕女织，所以织布对每一个妇女来说基本上都是最起码的手艺！

    说穿了，就底层百姓来说，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微薄的收入之下挺过来，就是因为依靠的是完全的小农经济！也就说他们是自己的小范围内自给自足。所以他们对外来的冲击严重的缺乏抵御能力！

    士子们想象到每个家庭中的女人受到了冲击，无法挣钱，尤其是江南很多人家完全就靠是织布为生的，若是天下百姓又少了一个来钱的路子，会陷入到如何的穷苦当中去就不寒而栗！

    他们联想到的词汇全都是哀鸿遍野，易子而食，揭竿而起，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等词汇！

    就在士子们放飞想象力的时候，陆天华站起来大声说道：「诸位，你们有没有发现武宁候这一手和许多女干商是一个套路？他们先生产出大量的货物来，然后用极低，甚至赔本的价格冲击整个市面！等他们将所有的竞争对手击垮之后，这市面上就是他一家独大了！到时候他手中的货物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这样的话，他们前期亏的钱都能在后期补回来！如今武宁候用低价的食盐冲击市面，所有卖食盐的商家都会因为成本高过而倒闭！到时候整个大明的盐价就是他一个人说的算！别说一百文一斤盐，就是一千文一斤盐都卖得出来！」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纷纷同身边的人议论起来！结果双方一交流却发现市面上确实有不少这样的例子在，这就更让他们忧心盐价为武

    宁候掌控的后果！

    于是话题就在陆天华等人的逐步引导之下，慢慢的转变成了对刘昊嘉的指责，甚至言辞越来越激烈，慢慢的上升到了人身攻击之上！而且随着茶楼里面的气氛越来越热烈，还不断有人抛出刘昊嘉的「黑料」来，听得这些年轻的甚至们更是义愤填膺，一个个恨不得马上指着刘昊嘉的鼻子大骂一番！

    就在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突然有人振臂一呼说道：「去找武宁候去，让他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把新的制盐法废掉！总不能让这种奇技yin巧影响了朝廷治理天下！」

    这些士子们本就年轻，正是热血的时候，一心只想着为朝廷献计献策，治理好天下，发誓要与恶势力斗到底！同时大明朝的士子还有着议论朝政的习惯，动不动就聚集起来胁迫上官之类的之类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们连正经的文官都敢冲击，更何况一个幸进的武宁候自然是更不在乎！而此时这些士子们早就因为辩论而心气浮动，如今有人振臂一呼自然是跟着大声的应答，决定一起去找武宁候，让他知道什么才是治国的道理！

    众人这时本来就已经上头了，再加上人群之中还不断有人暗戳戳的鼓动，所以当即就有一批士子一起大义凛然的向外快步走去！

    而不知什么时候在涤烦楼的周边已经有不少士子聚拢在那里谈天说地。如果有人详细查问的话就会发现，不少士子都是被朋友约到这里来的！结果人刚刚聚齐正在客套的时候，就见涤烦楼里涌出大批的士子来，他们自然要围上去弄个明白！

    结果来人之中有人三言两语之下说清了他们的目的，说是要去找武宁候要个说法，不能让他操控盐价祸乱了天下！这立刻得到了不少士子的赞同，甚至热血之下直接加入到队伍中去，喊着口号直奔顾宁候府！所有京师人都知道，武宁候回京师是不住武宁侯府，而是住在他父亲的顾宁候府里！

 0777士子闹事

    站在涤烦楼的大门前。陆天华看着大群士子们吵吵嚷嚷的走远了，冷笑了一声后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在下答应你们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们那里千万别想着食言哦！」

    他身边的士子低声笑着说道：「陆大人放心，大家都是同朝为官的，说好的事情自然不会有变化！」

    就在两个人低声商议的时候，那些义愤填膺的学子们已经走过街角消失了！一走过街角，他们当中就有人悄***的慢慢落到队尾，最后离开了队伍。这些人应该就是有人刻意安排进来的人，眼见着事情成功了，自然是功成身退。

    而且随着队伍的前进，一些一开始热血上头又逐渐冷静下来的人，还有一些慢慢的清醒过来，他们也有意识的就脱离了队伍。还有因为被刚才表现的太出色，被人围在中间，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的，但是他们也会找机会离开。

    所以队伍在靠近顾宁候府的时候只剩下五六十人而已。而且不得不说，组织这件事情的人时间拿捏的相当巧妙，在他们走到顾宁候府大门前的时候，正好和刚出宫的刘昊嘉走个正对面！

    一开始双方都被街上的人潮隔着，所以谁也没看见谁。等他们走到大门前的时候，没有了人群阻隔，双方就面对面的走到了一起！

    刘昊嘉还奇怪这一大群书生为什么看到自己突然就不走了？他为了给他们让路还策马向旁边让了让。反正已经到家门口，马上要下马了，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一点便利也是应该的。

    我可是就在这时，士子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他就是武宁候，找他要个说法！」

    这话一出士子们立刻激动起来，纷纷涌上前来拦住道路！更有胆大的人直接迎上来，居然还试图扯住他的战马！

    因为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太多，所以刘昊嘉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带着二十多人。这些人一看士子们涌上来就知道事情不妙，都急忙抢先跳下马来，想要将刘昊嘉和士子们分隔开来。

    但是他们动作满了，还是被士子们抢先一步拦住了刘昊嘉。而且他们一个个的对着刘昊嘉大声叫嚷，诉说着自己的想法，场面根本就是乱成一团，但是这更加吸引了周边百姓们的围观！

    京师的百姓本身就是好热闹的，看哪里有什么新鲜事总要围上去看一看！然后这件事情经过他们的嘴再转一转就面目全非了！而这次他们看见大群士子围攻武宁侯，这简直是劲爆大事中的大事，自然要强势围观一下！所以在短时间内府门前就围上了大批的百姓，指指点点的看着士子们对着武宁候大叫大嚷！

    刘昊嘉在确认自己安全无忧之后努力的听着他们说话，同时在心里快速的打主意！他可知道这些士子们不太好碰！一旦他们身上出了任何事端，只怕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要站出来指责他了！

    但是如果不把他们弄老实了，这些士子就如同甩不脱的狗皮膏药一样，看到你做了什么他们不满意的事情就会再次来围攻你，那事事就都要受到掣肘了！

    刘昊嘉此时快速的思索应对策略，立刻有了一个粗略的计划！他发现这些士子们闹事和自己的计划有些关联，所以他决定将计就计！于是他大声喊道：「这些人冲击国候，统统拿下。全部押到府里去审问！」

    他身边跟着的锦衣卫立刻冲上来抓人！这时候顾宁候府的大门已经打开，准备迎接刘昊嘉进门，结果门房发现不对，早早的喊着家丁们出来接你人。刚刚出门的家丁刚好听到自家二少爷的命令。立刻手持棍棒扑了上来！

    这时刘昊嘉大声说道：「小心点儿，他们都是读书人，没带兵器，不要伤到他们。」

    家丁们听到命令后都加了小心。锦衣卫将腰刀挂回腰带上，而家丁直接丢了棍棒。赤手空拳的冲进士子当中！

    这些士子们本身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哪里是这些整日打熬身体的家丁的对手！眨眼间就被冲了个七零八落，然后一个个的被拖进府里去！甚至有几个家丁一个人就抓着两个士子往府里扯，好像山大王抢亲一般！

    这些士子们如何哭爹喊娘，大声叫骂都没人理睬，反正是眨眼之间，顾宁候府门前就已经是清净一片！

    本来爱看热闹的百姓还以为会有大热闹看。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一定会很大，但至少现在是看不到了，所以只能说说笑笑的离开。

    但是人群之中还有七八个人看到眼前的场景却是兴奋至极！因为刘昊嘉的反应比他们预想中更为激烈，这正随了他们的心愿！所以他们一个个忍着笑低头匆匆离开。

    刘昊嘉被士子们拦住的时候就已经是华灯初上，经过一番折腾，外面的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但是京城内却没有因为天色黑下来便安静，反而益发的忙碌起来！各色人等不断在街巷中穿梭，将主人的信件送到应该去的地方！

    因为一个消息已经传开，武宁候命令家丁将几十个士子拖进府中一顿好打！据说这几十个士子是去找他请教一些问题的，或许他们态度过激了一些，但是读书人岂能受到如此折辱，必须得给他一个教训！

    当然，赔偿还是要赔偿的！那座盐场不错，可以拿着！听说天津的商铺很值钱，也可以拿着！至于其他的东西可以先看看再说！而且刘昊嘉在京师里的产业也不少！

    今天的事情不仅惊动了官员们，就连已经很长时间不在万历帝身边露面的冯保都破天荒的出现了！还说了一大堆「士子是国家栋梁，不可羞辱」之类的话题。听得万历帝直翻白眼！

    结果冯保刚刚离开，张嘉就通报说道：「万岁爷，紫娟姑娘来了，应该是太后那里收到风声，想找万岁爷问问是什么情况。」

 0778娘家人

    说话间他悄悄把手中的两张小纸条塞给万历帝。万历帝惊讶的展开纸条看了看，然后他随手将纸条放在蜡烛上烧掉，然后说道：「让紫鹃姑娘进来吧！」

    紫鹃一进门就轻轻的吸吸鼻子，因为他分明闻到了纸张烧焦的味道！不过她非常聪明的什么也没说，直接施礼后说道：「万岁爷，娘娘那里有请！」

    万历帝说道：「不知母后有什么事情找朕？」

    紫鹃笑着说道：「这事儿奴婢是不知道的！万岁爷一去便知！」

    万历帝闻言起身任由张嘉给他整理衣服，同时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母后没什么事是不会叫朕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紫鹃听到后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是老夫人和国舅爷进宫来了，也许带了宫外的什么消息进来，尤其是今天刚刚发生的什么事情，所以娘娘才让奴婢来找万岁爷！」

    万历帝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朕记下了！」看書菈

    紫鹃当然知道万历帝的回答有语病，他应该说「朕知道了」，而不是「朕记下了」！但是紫鹃知道，万历帝说「记下了」，就是记下了她通风报信的功劳！

    紫鹃虽然是忠于李太后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小小的给万岁爷出份力！毕竟太后娘娘也有老去的时候，而万岁爷可是大明唯一的主子！

    随后几个人很快来到了李太后的寝宫，万历帝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老妇人和一个中年男子正笑容满面的和李太后说话，而李太后脸上也是一副难得轻松的模样！这个老妇人就是李太后的生母李王氏，而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李太后的亲哥哥李文全！

    他们两个人一看万历帝出现在面前，急忙站起身来施礼。可是万历帝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施礼，他快步上前扶住老夫人后说道：「姥姥，舅舅，你们怎么这么久才进宫里来啊！」

    老夫人拍着万历帝的手说道：「今天刚好得空，想着很久没见你母后了，所以进来陪她说说话！」

    万历帝扶着她坐下之后说道：「姥姥和舅舅也该经常进宫来走一走！朕国事繁忙，陪母后的时间少了，那姥姥和舅舅就应该多陪陪她才是！」

    李太后见万历帝对自己母亲和哥哥很热情，自然是开心至极！她虽然贵为太后，但也和普通人一样，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家人关系密切。

    几个人坐下之后自然就是开始拉家常，万历帝也陪着他们说话。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这次他们两个人进宫肯定是有事情！要不然不会再这么晚的时候才进宫来。要知道宫门可马上就要落锁了！到时候要送人出去再开锁也是很麻烦的上前。

    几个人聊着聊着，慢慢就聊到了最近发生的新鲜事上。也很快就聊到了今天的上前。李文全说道：「就在进宫钱的时候我刚刚收到消息，武宁候又闹出大事了！」

    李太后闻言一皱眉头说道：「这小猢狲没个消停时候，总是搞出些事端来！他又做什么了？」

    李文全皱起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因为武宁候在山西和边镇擅自售卖低价盐的事情，引发了市面上极大的混乱和惶恐！这引起了不少读书人的注意，甚至还有不少人要去找武宁候说理，所以一群学生……」

    他刚说到这里万历帝就打断他的话说道：「舅舅，武宁候将盐价打下来，对百姓来说是件好事情啊，这些学生为什么还要闹事？还要和武宁候讲道理，难道盐价高才是道理吗？」

    可是这时李太后说道：「万岁爷，你先别说话，让你舅舅把事情说完。」

    万历帝见拦不住只好端起茶杯喝茶，而李文全则立刻把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他尤其着重描绘了刘昊嘉出动家丁抓人的情景！这一段被他描述得活灵活现的，就好像他当时就站在一旁一样！结果这番

    话听得李太后心中怒火升腾，将眉头皱的紧紧的！

    最后李文全叹口气说道：「这些士子们确实做的有些过了，不过武宁候做的就更过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些士子们抓进府里去殴打！这只怕又要在朝廷中引发一阵变乱了！」

    万历帝面色严肃的点点头，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因为具体的情况虽然他不知道，但他实际上已经收到了外面的消息。刚才自己塞给他的两张纸条，一张上面写的是老夫人和国舅进宫，不停的说着武宁候要倒霉的话。所以他才对紫鹃直接一句。

    第二张纸条就是刘昊嘉送进宫来的，上面只是简略说明了士子们闹事的缘由，并且通知万历帝明日朝会上可能会出问题，还写了一句具体的情况后面有详细禀报。

    所以他根本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清楚的很！他容忍李文全将话说下来，就是想听听他要做什么。而李文全见万历帝一脸严肃的样子，还以为真的将他的话听去了，自然是有些得意！

    所以他就将实际情况有多危险就说得多危险！什么哪个士子背后是哪个官员，哪个士子又是谁的亲戚之类的东西说了一大堆！意思就是告诉万历帝，这些官员明日只怕要发难了！

    说完了这些事情他还说道：「我听说武宁候在山西和边镇搞的动静很大，不仅把盐价腰斩了，而且还有下降的趋势！他还插手了粮食生意，让边镇的粮价下跌了两三成的样子！事情是好事，但是他行事太过操切，惹恼了盐商和粮商背后的人，若不处罚他，恐怕会引起朝局的动荡啊！」

    万历帝听到这话时真的有些担心刘昊嘉了！因为刘昊嘉的动手之前就将计划报告给了万历帝，其中就着重提出了被报复这个问题。

    刘昊嘉明确的告诉他，只要自己一动手，就会面临对方拼死的报复！因为他们背后的人几乎包括了半个朝廷的势力！粮食方面还好一点，因为粮食全大明上下都在种，所以粮商的势力是按片区划分的，而且比较分散。

 0779接管

    但是盐商则不同，因为全大明产盐的就那么几个，而且全是控制在少数人手里！这些人掌握的资金极多，联络的关系网自然也极大，非常难以对付！

    这时李文全接着说道：「本来盐价的事情还能再拖一段时间，可是他殴打士子的事情一旦爆出来，只怕就要受到各方面的攻击了，只怕半个朝廷都要动起来对付他的！」

    这时李太后缓缓的说道：「万岁爷，这武宁候做的事情你可知道？」

    万历帝说道：「母后，这事情是刚刚发生的，要不是姥姥和舅舅进宫，朕也不知道！」

    李太后应该是相信了万历帝的说法，毕竟事情刚刚发生。所以他放过万历帝，生气的说道：「这小猢狲真是能闹腾！原本还以为他能帮万岁爷办些事情了，如今却做下殴打士子的事情，只怕明日早朝不会平静了！」

    万历帝说道：「那些士子闹事在先，武宁候就是教训他们一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李太后却大声斥责说道：「这只是教训士子的事情吗？若是三两个士子打了也就打了，大不了赔点钱，道个歉也就是了！可是一次殴打几十个士子，这是国朝建国以来都没有的事情，这岂不是惹恼了全体文官！再加上以前他做的那些事情得罪了不知多少人，只怕明日早朝都要发作起来！」

    这时候老夫人说道：「我也听说过武宁候这个人，他应该是个能干的人，只是年纪太轻，做事太操切，得罪了太多的人，只怕这一关难过了！不过好在他的心思还是向着万岁爷的，那万岁爷出面让他公开认个错，赔些钱财，再罚他在家里待些时间，事情应该也就过去了！」

    万历帝闻言更是觉得气闷！明明没有做错事却要公开道歉，还要赔钱，这是怎么个说法？但是不等他说话，李文全却说道：「母亲，你不知道那武宁候做事的风格素来刚硬无比！让他道歉赔钱是万万不可能的！」

    万历帝听到李文全这么说，有些狐疑的看向他们。他感觉这母子二人怎么像是在说相声一样一唱一和的，可是偏偏这时候李太后认可的说道：「确实！这小子脾气硬的很！自从他入仕以来就没有低头的时候！」

    李文全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没错！他这样的脾气在朝中只怕立足不稳！尤其是他家中豪富，早就看得众人眼红了，只是怕这次要群起而攻之了！正所谓怀璧其罪，他的联盛号插手那么多的行业，又在天津封地里搞出偌大的产业，说不定这些产业都要被人分了去！」

    万历帝虽然还没明白他们的目的，但是他觉得此时必须维护刘昊嘉。所以他大声说道：「武宁候有什么错？难道被人冲撞还不能教训人了吗？再说了，他自家的产业关那些人什么事？」

    李太后闻言大怒说道：「净胡说！你懂得什么！哪有把几十个士子一起抓起来殴打的事情！那些文官的势力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他现在连整个朝廷的人都得罪了，发难之下谁能保住他？」

    万历帝昂起头说道：「朕保得住！他是朕的心腹，如何就要向别人低头！」

    李太后闻言更是大怒！说道：「是社稷重要还是一个臣子重要！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将朝廷上下安抚住！」

    老夫人李王氏也连连点头说道：「正是这个道理！要以江山社稷为重！而且武宁候的产业里面涉及到内库的诸多收益，他一旦出事，内库的收入也会有影响！」

    万历帝这时终于回过味儿了！原来他们母子根本不是帮他来排忧解难的，而是盯上了天津的生意！所以他冷冷的说道：「哦，姥姥到底如何想的，不如说出来让朕考虑一下。」

    万历帝话中的冷意就连李太后都听出来了，按理说老夫人也应该能听得出来！可是她此时早被银子挡住眼睛，完全没有

    察觉！反而故作冷静分析的样子说道：「内库现在有很多收入在天津，而武宁候马上就要深陷漩涡当中，恐怕无暇顾及了！不如派一个人去天津帮他把所有生意都看住，静等朝廷的事情结束。这样无论武宁候惹出多大乱子来也不会影响了宫里！」

    万历帝闻言心中发冷！他知道那些朝臣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一定会把刘昊嘉打倒在地，再把盐价恢复到以前的价格好大发横财！可是他却没想到这第一刀刺过来的居然是自家的亲戚！

    而且他可以肯定，天津的一切哟是落在李家手中就别想着能还回来了！就是能还回来，对他们至关重要的盐场也肯定不在其中！而这事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虽然说一开始的时候万历帝对盐场并不上心，可是现在的盐场已经是他心目中的大宝贝！如果刘昊嘉真的能将全大明的盐价拉到四十文上下，那全大明的百姓就都能吃上盐！

    而且按照刘昊嘉的计算，那时的也是将会扩大到一千五百万两上下！要是真是是这样，光是盐税就接近整个大明的全部税收了！而且让所有大明百姓吃上盐，这是何等的功业，将远远超过他的老师张居正，他将是注定青史留名的皇帝！可是如今他们打算要自己的计划全盘崩溃，这是绝不可原谅的！

    所以万历帝借着低头整理衣服的机会掩饰住了眼中的凶光，同时极力压制着愤怒缓缓说道：「那姥姥以为谁去天津比较好啊？」

    此时早被银子糊了眼的两个人全没发现万历帝生气了，倒是李太后察觉到了万历帝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夫人已经大声说道：「当然是你舅舅去啦！咱们可是一家人，有你舅舅帮着看住天津绝对没问题！」

    听到自己母亲这么说，李文全还用力的挺了挺胸，显示出一副能够承担重担的样子！全然没有感觉到万历帝心中的怒火！

 0780我们只是帮忙

    不过好在万历帝也成熟了许多，这时候已经压住怒火抬起头来呵呵笑了两声才说道：「姥姥，这臣子还没出什么事情呢，咱们就商量着谋夺臣子的家产，这不好吧？」

    可是老夫人却振振有词的说道：「这怎么能是谋夺臣子的家产呢？咱们只是帮他暂时看着，要不然那些产业被其他人分了去，不是白白便宜了外人！再说了，咱们也不是不还他！等朝廷百官不再追究他了，该是他的产业自然还是他的！」

    万历帝这时候心里几乎快要骂出声了！但是他也明白恐怕他母亲也不会站在他这边了！因为他知道在李太后看来，天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家的儿子能够坐在大明的龙椅上！至于臣子拿来牺牲一下是无所谓的事情！

    所以他将目光看向李太后的时候，果然发现李太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闪烁，明显是在犹豫！所以他觉得不能给李太后说话的机会！一旦李太后说话了自己就再也没有反驳的机会！

    于是他立刻起身说道：「姥姥，舅舅，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现在就安排下去有些太早了！等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他转回头来对李太后说道：「母后，朕那里还有些事情，先回去处理一下！朕先告退了！」

    说完之后他向几个人快速的施礼后转身离开了。而站在旁边一直没敢说话的自己也知道万历帝的想法，立刻过去用力搀着他的手臂帮他快步走出去。

    等万历帝离开了，老夫人坐下之后埋怨李太后说道：「你也是，怎么不帮着说说话？只要你开口，万岁爷就没有拒绝的可能！」

    李太后想了想说道：「这事情先不着急，先看看明天的情况再说！也许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ap.

    李文全这时冷笑一声说道：「姐姐，你在深宫之中不知外面的情景！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外面送消息的人几乎毫不掩饰的在街上来回奔走，更有不少人在聚会商议对策，只怕明天的小朝会就要变成大朝会了！」

    李太后听完后沉默不语！她是真的有些担心明天的朝会会出现问题！事实上万历帝和刘昊嘉都接到了东厂和锦衣卫的反馈，外面的情况确实如李文全所说的这样。

    文官们都忙着在串联，尤其是那些盐商背后的人更是鼓动着跟他们有关系的官员在明早进行发难！但是其中最有趣的是，整个风暴的核心，也就是那几十个士子现在的情况就根本没人理睬，也没有人到顾宁候府去讨要或是保护那些士子，只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在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看来，他们只不过是一份引发朝争的引子而已，死活并不重要！

    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张居正。他回到家中换了一身居家便服正在听游七汇报外面的消息。

    等游七汇报完最后说道：「老爷，现在看来天津的盐场可以说是至关重要！如果老爷能够将它掌握在手中，也许真的能将整个大明盐价降下来，这是何等的功业呀？说一句名垂青史都已经是轻的了！」

    张居正微笑说道：「老夫自然是会名留青史的，又何需一个小小的盐场！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一个勋贵能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是出人意料！」

    游七说道：「不过依着老奴看，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明天他能不能保住武宁候这个爵位都不大好啊！据老奴所知，已经有大批的文官们正在聚会，只怕明天就要集体发难了！」

    游七说到这里低声说道：「不仅如此，老奴收到消息，据说是武宁候打死了死了两个士子，然后被埋在城外的乱葬岗了！光凭这个事情，他武宁候的爵位就稳不住！」

    张居正闻言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胡须揪下来几根！他仔细想了想着放下手说道：「怎么回事？详细说来听听！」

    游七立刻说道：「就在刚才下

    面的人告诉我，从顾宁候府后门出来一辆车直奔城外。盯着侯府的人就有不少跟到城外去了！说是等武宁候的人离开后，在乱葬岗里挖出两个士子的尸体，都被打得不成样子了！不过咱们没有派人去盯着顾宁候府，所以消息是他人那里打听到的！不过应该是错不了！看来那几十个士子里面有人被武宁候失手打死了！」

    这时候张居正已经想明白了，他使劲儿捋了捋胡须呵呵大笑说道：「老夫就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大对头！那武宁候做事素来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囚禁几十个士子的事情！」

    游七闻言惊讶的说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张居正得意的说道：「他若是不往乱葬岗埋人，老夫还真不敢确定事情的真假！现在他弄出这一出来，说明那些士子根本就是安然无恙！只是不知道他又要坑谁？这样吧，给咱们的人送个消息，告诉他们明天不要乱来，先让别人打头阵去！」

    说到这里张居正又严肃的说道：「老夫知道咱们不少人对天津的买卖很是眼红！那可是金山银海般的生意！但是越是这样越不能动！你要告诉他们，这次的事情千万不要掺和其中！若是掺和进去了，别怪老夫不讲情面！」

    游七对张居正从来都是信服的，也知道自家老爷素来算无遗策，所以他立刻认定这事情里有问题。他犹豫一下说道：「老爷，这次张阁老的人活动的很厉害，怕是要和武宁候对上！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出来！」

    张居正沉默半天才说道：「这个刘父也不知道！不过风磐素来有些刚愎，若是再被刘家的产业迷了眼，这还真不好说！」

    游七自然知道张居正的小心思，巴不得张四维栽个跟头，立刻笑着说道：「那可但愿武宁候的家底子再厚一点才好！这样才吸引人嘛！」

    张居正闻言笑着说道：「你这老货少在这里嚼舌头！速去办事！」

 0781各方算计

    游七笑呵呵的答应一声出去送消息了，同时还在心里盘算着武宁候是不是真是设了局！若是被老爷说中了，明天只怕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而此时在张四维的府邸之中，他正端坐在书房正中央的椅子上。他身边坐了七八个官员。看他们面红耳赤的样子是刚刚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执。

    这时就听其中一个人说道：「本官还是那句话，不赞成全面动手！那样的话我们肯定要跟其他派系的人撞在一起！而且一次性吞下太多的东西我们也难以消化！照本官说，武宁候所有的产业之中，那个盐厂才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只要拿下盐场就是大胜！」

    他旁边的官员也连连点头说道：「没错！现在山西盐价已经降下来了，而且店面已经铺开，只要我们掌握住盐场，那才是财源滚滚来那！而且诸位不要忘记了，山西可是阁老的老家！有个盐场在手，多给老家人造福也有利于大人凝聚人心，冲击更高的位置！」

    听到他们说话就知道他们讨论的根本不是如何对付刘昊嘉，而是已经认为他死定了，已经在商议如何瓜分他的家产！而且其中明显分成两派，一派是打算尽可能的全面接收，能抢多少是多少！另外一派则主张和其他人合作，各自接收一部分！而他们主张的是一定要接收盐场！

    刚才那个官员的话明显打动了张四维，他微微咳嗽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说道：「刘父为官一方自然要造福一方，更何况我等不可忘记乡邻！所以造福乡邻的事情要放在首位！」

    赵自荣听他这么说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想法，立刻按照他的思路开始讨论下去，如何快速完整的拿下整个盐场，同时借此机会扩大在朝中的势力！

    同时在自己的私宅当中，胡之誉正拍着桌子疯狂大笑！他眼红天津的生意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而已！如今刘昊嘉自己作死，跟文官系统彻底对立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

    等他笑完了才提起笔来写了不知多少封信叫人送出去。总之明日他就要发起猛攻，彻底扳倒刘昊嘉！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天津的生意，那才是财源滚滚来啊！

    而此时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可不是少数，他们正在彼此之间试探，串联，聚会！准备明日磨刀霍霍向武宁候！

    同时这个当中也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不过好在刘昊嘉送出去的信起到了的作用！那些不同的声音被那些老牌勋贵们压了下来！但是他们也只能压制一时，一切就等着明天朝堂上的风向，那里将决定事情的一切走向！

    等到天色微亮的时候刘昊嘉就已经起身准备参加早朝了。按照以往的情况来说，这种小早朝他完全可以不去！不过他既然已经知道今天会有人弹劾他，所以总要去见个分晓才是！

    刘昊嘉现在每次出门都要带上二十多人，就是担心有人刺杀他！他现在是家大业大，惦记他的人实在太多！

    而且他身上还穿着一套软甲，上朝时手中的勿板也是高手匠人所做！看起来像是象牙制作的，实际上是精钢所制，打在人头上绝对是脑浆崩裂的下场！

    这不是他胆小心虚，而是那些文官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当年明英宗时的锦衣卫指挥使就是因为毫无防备，在金殿上被文官群殴致死！如今刘昊嘉可不想落到这样的下场！

    这时候他走在路上发现越往皇宫方向人流就越多，看这架势完全是一个大朝会的样子！而且这些人一看到刘昊嘉的马队就立刻就躲得远远的，生怕与他靠近了就会沾染什么东西一样！

    更有不少文官故意掀开轿帘对他怒目而视，表示他们和刘昊嘉势不两立！而且更让他气恼的是，路上遇到不少勋贵的车驾驶，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以外，大部分勋贵居然也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他们要么远远的打个招呼就溜了，要不就故意就减慢速度落到后面去！恨得刘昊嘉心中大骂这些勋贵扶不上墙！你们要是有奶便是娘也行，可如今奶还没断呢，就连娘都不认了！回头就在他们的账目上做手脚，让他们哭死去！拿了好处却不想尽义务，哪有这么美的事！

    等到了皇宫大门前这种情况更是明显！往日上朝等候的时候，好歹他身边还有人跟他说说话。可是今天一个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只剩下他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之中，周边空出好大一片空地！

    而且往日里文官们对他都是带搭不理的，就当他不存在一样！可是今天他的存在感格外强烈！不少聚集起来的文官都对他指指点点的，看来他们已经是达成默契了。

    刘昊嘉在心里「哼」了一声不再理睬这些人，自己抱着勿板在那里闭目养神，开始反复推敲他的计划！现在他就盼着这些文官们能够按照他的步调走下去！

    不多时大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等到了大殿各自站好之后，站在刘昊嘉身边的徐希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怎么样？今天有把握过关没有？」

    刘昊嘉也嘴唇不动的说道：「老公爷怎么说？」

    徐希皋说道：「我爹说你有极大的可能过关，但是本世子却看不出来你过关的可能性在哪里？」看書菈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那你看着就是了！」

    徐希皋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因为他也不想刘昊嘉倒霉，现在国公府的产业和联盛号关系极为紧密！若是刘昊嘉倒台了，联盛号势必保不住，就连国公府的收入都要减少，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这时候前面的流程已经走完，当值的宦官高声大喊：「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跪倒迎接万历帝。同时万历帝已经尽可能快的大步走进大殿，他就想看看李文全说的情况会不会出现？

 0782接连上本

    结果他刚一出来就被大殿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吓了一跳！就连他努力加快的脚步都停顿了一下！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绝对堪比大潮会！这不由得让他更增添了几分对刘昊嘉的担心！不过随后他想到刘昊嘉再次送进宫里来的消息才算是安定下来。

    随后他稳稳的坐在龙椅上大声说道：「众卿平身！」

    百官谢过后起身各归其位，当值宦官再次高声大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人大声说道：「臣有本奏！」

    刘昊嘉顺着声音看去，结果发现足足有十几个人要出班奏事的样子，只是这个人抢先了一步而已！看来这些人觉得自己死定了，已经迫不及待了的要对付自己了。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这个人一出班就大声说道：「臣弹劾武宁候擅自插手盐政，造成盐价价格不稳，……」

    随后就是一连串的指责。而这些指责在刘昊嘉听来简直就是颠倒黑白，但是偏偏弄得颇有道理的样子！

    这个人念诵完奏本后不等退下去就又有人大声喊道：「臣有本起奏！」

    随后又有人出来拿着奏本大声说道：「昨日傍晚时分有顺着五十二人，皆是有功名在身之人，欲与武宁候辩论盐政之事！可是武宁候不分青红皂白，指使家丁殴打顺着，并将他们捉进府内囚禁，……」

    等这个人上奏完了，立刻又有下一个跟上！足足有二十余名官员出班弹劾刘昊嘉！在他们的奏本当中，刘昊嘉已经成为了一个背负专门钻研奇技yin巧，不顾大明法令擅自插手盐政，严重搅乱市场，非法殴打囚禁顺着，阻塞言路等等一系列庞大罪名的罪犯！

    而且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要求万历帝当场将刘昊嘉拿下，夺去侯爵之位，交付大理寺严审！如果按他们的说法，万历帝不这么做的话就不是一个好皇帝，大明的江山也会因此而动摇，祖宗也会蒙羞！

    这一番轰炸下来，听得刘昊嘉都觉得自己该死了！而且这些人举了很多历史上的例子来佐证自己的观点。不过在刘昊嘉看来，这些例子都是非常极端的例子，或是断章取义，完全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另外他们做了无数的推断，这种推断都是认定刘昊嘉是一个祸乱江山的坏人基础上而做出来的！所以他一定是有罪的！

    不过刘昊嘉根本就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稳稳当当的站在班中。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根本就是被人推出来试探的炮灰，或者是意图抢功的蠢货，根本不值得他现在去应对。

    等这些官员弹劾完毕完，站在大殿中央齐声对着万历帝说道：「请陛下决断！」

    万历帝揉揉太阳穴说道：「诸卿弹劾武宁候如此多的罪名，听得朕也是头晕脑胀！这样吧，朕会差遣东厂调查，如果确有此事的话一定会严惩！所以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了早朝，哪位爱卿还有其他事情上奏？」

    万历帝这么明显的袒护是刘昊嘉在第二封书信里面特意要求的。因为他不想和那些底层官员过早的交锋，他准备给那些高级官员来一个深刻的教训，要不然的话，总被人惦记着也是问题！

    可是听到万历帝的答复这些人自然不满意，反复要求他立刻做出答复！不过刘昊嘉也不是没有盟友，这时勋贵当中就有人出班和这些官员辩论，很积极的将水搅浑！

    这些勋贵都是刘昊嘉写信安排下来的人，不要求别的，只要求那些低级文官出面到时候他们盯上，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搅乱视听！同时尽可能的把事情引向囚禁殴打士子方面，尽可能的淡化盐政的事情！

    这些勋贵虽然不知道刘昊嘉的目的，而且他们觉得刘昊嘉分明是弄错了重点！明明应该是淡化囚禁殴打士子的事情，将重点放在盐政上，

    这样他还有一条生路！可是刘昊嘉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他们一向和刘昊嘉走近走得近，或者是牵扯太深，有利益往来。再加上刘昊嘉在心里反复强调这个要求，所以他们不得不出面按着刘昊嘉的剧本往下走！

    所以他们出面一顿搅和，倒是把这些低级官员的攻击化解了，同时也成功的将囚禁殴打士子这件事凸显了出来！

    刘昊嘉见有人出面帮忙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低着头，但是一直关注着大殿中局势。看着双方唇枪舌剑的相互诘难，将好好的一个早朝弄得像菜市场一般！所以他觉得应该有人会按捺不住出面了！

    果然，在两房人辩论的空隙有一个人施施然的出班了！两方的人见他出面就知道自己的戏份到了，相互放了几句狠话各自回班。

    不等人全离开，这人就大声说道：「陛下为何不做决断？这些同僚们所说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情啊，万万不可以轻忽！」

    万历帝闻言不悦的说道：「朕说了派人插言就自然会派人查验，有罪无罪到时候到自有定论！」

    这个官员刘昊嘉认出来了，这个官员是叫付长远，乃是礼部的一个员外郎，已经算是朝廷的***了！看到他出面才让刘昊嘉满意暗自点点头，觉得这个级别的官员才算是值得他动手了！

    当然，这也说明前期的试探已经结束了，大概是他们觉得刘昊嘉没有什么反击的能力，只想依靠着勋贵的支持强行过关，所以都放心大胆的开始进攻！

    只听这个付长远大声说道：「陛下，那些士子们乃是我大明未来的栋梁，他们自然有着一腔报国之心，所以他们才去找武宁候理论盐政的事情！可是武宁候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些士子抓进府里囚禁，此乃国朝从未有过的大事！若是再有告官如此的话，这天下间的言路岂不是尽被阻塞！到时候朝廷听不到百姓的声音，必然被权女干篡权，到时……」

    ap.

 0783请陛下决断

    接着他就是洋洋洒洒的一大堆推论和展望！而且在他之后又陆续出班了几个同级别的官员开始攻击刘昊嘉。结果他们的出现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些人的攻击方向明显是将重点放在了他囚禁士子这件事情上！

    其实在刘昊嘉看来，如果这些人将攻击重点放在盐政上，他几乎是没有胜算的！因为按照人数上的比较上来说，对方有着绝对的优势！而有时候朝中事情的走向就是按照人数多寡，而不是按照事情的对错来分辨的！

    就像当年大宋朝开凿运河，所有人明明都知道这个运河修不成，因为地势东高西低，修出来的运河只能是引发河水倒灌，但是还是这么修建去了！就是因为主张修运河的人是朝廷的大多数！而且这些人当中还都是朝廷的***！

    而刘昊嘉在插手盐政的事情上，他得罪了很多官员，这些官员和盐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他们之间没有联系，恐怕他们也不愿意刘昊嘉插手盐政！

    因为对这些***来说，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只要是朝廷和民间保持稳定，他们就能掌控住一切，能维护到好他们的利益！唯独出现变化的时候，他们就要分出额外的精力去应对这种变化！所以有些时候哪怕他们明知道某一项政策是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百姓的，他们也未必会去做！

    更何况将盐价降下来的事情是何等的大事，是能名垂青史的荣耀，这等殊荣怎么可能由一个勋贵来完成！所以即使这件事情是对国家有利的，也必须将他变成不利的，然后将刘昊嘉从中剔除，再由他们来完成才对！

    所以刘昊嘉一旦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是真的毫无胜算的！如果这些人一起站在大殿中央，冲着万历帝大声喊出：「请陛下决断！」的时候，万历帝很有可能会放弃刘昊嘉！

    这并不是说万历帝不明白事理，而是因为他也扭转不了大势！如此多的朝廷官员一起反对他的时候，作为皇帝也要有避让！尤其是当整个文官团体拥有颠覆皇权的力量时，他更要小心行事！哪怕牺牲一些人也要换取皇权的稳定！所以这并不是万历帝本身的事情，而是他所在的这个位置要求他必须要这么做！看書菈

    这几个人出班发表弹劾文章后，支持刘昊嘉的勋贵象征性的和他们辩论一番就退却了。因为刚才弹劾刘昊嘉的都是低品文官，所以和他们放对的也都是门户比较小的勋贵。

    这就是朝廷当中的默认的潜规则，兵对兵，将对将！不过这个规矩并不是按照官位，而是按照自身掌握实际的权利大小来划分的！

    像刘昊嘉只是一个侯爵，但是他有实际的封地，还深受万历帝信重，本身还是锦衣卫千户，武安军的主帅，天津的实际掌控者，海商的庇护者，还曾经是海军的主帅，所以他实际掌握的权利大得很，完全可以将他视为国公一级的豪门！

    所以文官们也是按照规矩先派低品文官出面，然后刘昊嘉这里派出小门小户的勋贵抵挡。可是等文官出面的人升级了，这些勋贵也就回到了班中。而那些老牌勋贵却没有出面的意思，这也是刘家底蕴不足，一时还请不动他们。

    既然勋贵不出面了，万历帝就承担起了和稀泥的责任！他坚持要调查之后再说问题。而这几个人面对着万历帝居然毫无惧色的争辩起来！

    就在双方火药味渐浓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出班说道：「这等事情何需要东厂介入？武宁候现在就在班中，不如请他出来一问便知！「

    刘昊嘉抬眼看去，认出这个人乃是礼部的右侍郎何劲松！看到他出现刘昊嘉就知道今天重量级的大佬出现了！而且他非常清楚这个人是张四维的人，看来这次力主对付他的大概就是张四维了！

    不过他很不明白张四维为什么这么卖力气的对付他？但是他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山西是张四维的老家，张家的势力自然极大！这样的话自然就会插手盐业！说不定这次刘昊嘉动手也让张家损失的不轻！而且戚继光坐镇大同镇之后，用雷霆手段清算了一批背景不太深厚的走私商，相对震慑了不少人！估计这方面张家损失也不少！大概张四维是想从他身上将损失补充回来！

    而且张四维觊觎首辅的位置已经很久了，若是能够插手盐政，借助刘昊嘉现有的布局，真的能将山西及其周边的盐价打下！来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功业，是他登上首辅宝座的巨大助力！

    这时万历帝也有些顶不住了，就擦了把汗说道：」刘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

    刘昊嘉闻言出班施礼后说道：「臣没有什么样说的！他们说臣囚禁殴打士子的事情臣完全没做过，他们这时污蔑！」

    他的话立刻在百官之中引发了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在指责他撒谎！而何劲松则冷笑着说道：「武宁候又何必虚言狡辩！昨日傍晚有五十二名士子赶到侯府门前想要问侯爷关于盐政的事情，结果武宁候二话不说直接指使家丁殴打士子，并将他们捉进府去！见到此事的人恐怕有数百人之多，这不是你不承认就能糊弄过去的！」

    刘昊嘉淡淡的说道：「你说有几百个人看得到本候囚禁殴打士子，但是本候也能找出几百个人证明本候昨天直接回府了，并未曾遇到士子，更不要说将他们求囚禁了，你这是污蔑！」

    何劲松冷笑着说道：「污蔑？恐怕不是污蔑吧！武宁候，你所做的恶事是你是遮掩不住的！武宁候，本官倒是要问问你，是不是对士子进行了严刑拷打，而且手段极为凶残？」

    他这话一说，整个大殿里就是一静，随即便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喧哗声！所有文官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刘昊嘉！其中有一部分人目光颇为惋惜，因为他们是中立的人！至于那些和他敌对的官员则是欣喜若狂！

 0784你们这时污蔑

    刘昊嘉立刻大声说道：「没有！你不要污蔑本候！」

    何劲松则大声说道：「武宁候，你休要狡辩！你昨天往府里招进去了四个郎中，都是擅长治疗跌打损伤和外伤的，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出府！而且你的家丁在药店里采购了大量的药材，全都是治疗外伤的药材！可见那些士子在你府中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只怕个个都是有伤在身！你作为一个堂堂国候这么做，将大明国法置于何地？」

    刘昊嘉依旧大声说道：「找郎中进府有能说明什么，买药也很正常啊！本候府里的人各个擅长枪棒，没事的时候经常相互切磋，所以经常受伤！昨天只是受伤的人多了一点而已，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你所说的一切都是诬告！还有，你怎么敢监视本候的府邸？你好大的胆子！」

    看到刘昊嘉气急败坏的样子，所有朝臣们都深信他们发现了真相！有治外伤的郎中进府，还有大量的药材被送进府里去，可见那些士子一定被折磨的遍体鳞伤！

    所以大批的官员一起出班要求严惩刘昊嘉，要求万历帝将他罢官、夺爵、下狱，交予大理寺严审！

    可是即便如此刘昊嘉依旧不肯承认自己囚禁殴打士子，反而指责这些人只凭想象力就定了他的罪，都属于诬告！再加上还有其他勋贵出来帮腔，一时间大殿里面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高声喊道：「陛下，诸位同僚，本官这里有确凿无疑的证据，可以证明武宁候在撒谎！」

    众人立刻停下争吵向人群中看去，只见从高品官员当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乃是吏部的左侍郎彭建斌！要知道吏部素来有「小内阁」之称，是真正位高权重的地方！这一部的左侍郎都出来说话了，可见这是要发起总攻了！而且刘昊嘉更是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也是张四维一党！

    只听彭建斌出班施礼后大声说道：「陛下，诸位同僚，现在那些士子们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因为昨天在城门关闭之前，有侯府家丁赶着一辆马车出城，结果不巧刚好被本官家仆发现他们是赶往城外乱葬岗！好奇之下他便跟随上去，结果发现侯府的家丁在乱葬岗里埋下两具尸体！」

    他这话一出群臣们顿时哗然！所有人立刻都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已经死了两个士子了！而且就连万历帝也是脸色煞白，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

    这时候就有性急的人问道：「彭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往下说啊！」

    彭建斌用手指着刘昊嘉咬牙切齿的大声说道：「本官的家仆等侯府的家丁离开后就去查看，结果因为这两个家丁行事匆忙，尸体埋的并不深！所以他掘开土后找到两具士子的尸体！」

    话音未落大殿中又是一阵巨大的骚动！有不少中立的官员看向刘昊嘉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惋惜，甚至是愤怒的神色！他们觉得刘昊嘉做下此等事殊为不智！如此大好的前程就这么结束了！

    但是更多的官员却面露喜色，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现简直就是给刘昊嘉的棺材板上钉上了钉子，他再也逃脱不掉了！他们一个个看向刘昊嘉的目光狞厉，如同嗜血的猛兽一般！

    随后彭建斌愤愤的说道：「那两具尸体不过已经安排人运过来了！本官亲自看过，确实是身穿士子的服装，身上的配饰也是齐全的！只不过这两个人被虐待得体无完肤，就连面部也被打的破损不堪，根本认不出是谁了！」

    接着他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下两具尸体的模样，听得一部分官员摇头叹息，一部分官员面露喜色！

    最后彭建斌对着刘昊嘉大声说道：「武宁候，如今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

    刘昊嘉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大声说道：「你这是诬告！按《大明律》诬告是要反坐的！」

    彭建斌得意的捻着胡须说道

    ：「你和本官说《大明律》？倒是本官可以告诉你，殴伤人命已经是重罪了，何况是两条！如今你还认为本官是诬告于你，拒不认罪，恐怕要罪上加罪了！不仅要罢官，夺爵，恐怕还要抄没家产！」

    说完他转身对万历帝拱手说道：「陛下，到了此时武宁候仍不认罪，可见其心可诛！而且还一味的说臣是诬告他！臣在这里说一句，若臣是诬告，臣愿意认下这反坐之罪！若不是还请陛下将武宁候罢官夺爵，下狱严审！还请陛下准许将士子的尸体抬上来勘验！」

    话音刚落大批的官员上前说道：「臣等也愿与武宁候对质！请陛下将士子的尸体抬上来，让武宁候亲自看一看！」

    万历帝无奈之下只能给刘昊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准了他们的要求。不多时有四位锦衣卫抬着两具蒙着白布的担架进来。在征得万历帝同意之后，锦衣卫贾昂白布掀开，露出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来！

    只见这两具尸体确实穿着士子惯用的长衫，腰间的玉佩，腰带等贵重物品都在，只是衣服上到处都是破损，破口处血迹斑斑！而且尤其是两具尸体的面目全非，明显是被重物打击过！而且身上到处都是昵图，肮脏不堪，可见确实是从土中挖出来的！看書菈

    万历帝看到这两具尸体心中烦闷欲呕，急忙挥手说道：「抬出去！赶紧先抬走，找仵作验看！」

    这时一个勋贵强辩说道：「这尸体连脸都看不清，如何就说是士子？」

    彭建斌直接说道：「简单！等查抄的侯府，救出所有士子后一对比就知道少了谁了，少的人就是眼前的死者了！」

    这时见到尸体的大臣们在群情激愤之下，气势汹汹的指责刘昊嘉，要求立刻将他拿下交给大理寺严审！看他们的样子是要将刘昊嘉打倒在地，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这时万历帝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是希望刘昊嘉确实有解决的办法！所以他他缓声说道：「刘卿家，这两句尸体你如何解释？」

 0785有人能作证

    刘昊嘉听到这话在心里暗骂，刚才还是「刘爱卿」，现在眼看顶不住就是刘卿家了！不过他还是大声说道：「这件事本候知道！这两个人本是小贼，昨天假冒死者溜进臣宅之中，结果被家中见到发现要拿下他们！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不但不肯束手就擒，反而拔出短刀顽抗，所以家丁下手重了一些将二人打死！这种入室盗窃的小贼，按照《大明律》来说臣打死他们也无罪！所以才直接将他们扔到乱葬岗去，总不能让本候再给他们发丧吧！」

    彭建斌气得眉毛高高挑起，大声说道：「你说谎！哪个小贼会穿士子的衣裳去偷东西？何况死者腰间的玉佩，带扣等物更是价值不凡，有了这些钱财的人怎么可能做贼！」

    说完他又转身对万历帝说道：「陛下，臣请马上拿下武宁候，再派锦衣卫进侯府解救那些饱受折磨的士子！再耽搁下去，臣怕侯府里的士子还会出现死伤，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刘昊嘉大声说道：「本候没有囚禁殴打士子，更没有造成士子伤亡，你们这是诬告！」

    彭建斌则得意的说道：「武宁候，你说你没干，那现在你拿出证据来啊！」

    刘昊嘉冷笑一声，十分淡定的说道：「陛下，彭大人说的那些士子确实在臣的府中过夜，臣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并且此事有顺天府的魏大人可以作证！」

    刘昊嘉这话一出，原本还在喧闹的大殿眨眼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一件事，在这种情况下刘昊嘉绝对不会撒谎的！他说魏县令能作证，那就一定能作证！ap.

    只是他们并不相信刘昊嘉没有囚禁殴打士子，而是认为魏县令被刘昊嘉收买了！而反应比其他人更快一步的就是张四维！他当然知道魏县令是张居正的人！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给张系的人谋了不少好处！

    所以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张居正要下手对付他了！但是随后他不禁反思起来，难道自己隐忍的还不够，自己觊觎首辅位置的图谋被他发现了？还是我最近声势太大，引起他的忌惮了？

    想到这里一直低头冥目不语，好像置身之外一样的张四维不由自主的抬眼向张居正望去！结果巧合的是张居正也同时惊讶的抬头向他看过来！这是他们两个大佬进殿之后第一次抬头睁眼。结果就互相对视在了一起！

    就在这一刹那，两人在目光之中就完成了信息的交换！张四维瞬间就确定这事不是张居正干的，所以他友好的笑了笑！而张居正也是微微颔首。

    这时已经有官员回过味来，尤其是彭建斌更是大声喊道：「这不可能，武宁候，一定是你收买了他！不对，本官素知魏县令乃是清正之人，怎么可能与你同流合污！你是用什么办法胁迫了他？」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本候算是发现了，彭大人你当官这么多年只学会了一件事，就是肆意的诬告他人！本候自魏县令上任之后只同他见了一面，本候如何收买他，胁迫他？」

    彭建斌一甩袖子，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这个头上生角的小人，什么恶事做不出来！一定是昨晚在你府上胁迫了他！对你们这些鹰犬来说。行贿受贿，拿人把柄不是常事嘛？」

    这时其他官员也反应过来，此时绝对不能让刘昊嘉翻盘，所以立刻纷纷指责刘昊嘉和那些厂卫都是一丘之貉。整日里作恶多端，只会栽赃陷害正人君子！

    刘昊嘉就这么背着双手站在大殿中央，听着他们吵吵嚷嚷的指责，将一个个开口的人全部记在心里！

    等他们好不容易说完了，刘昊嘉拱手说道：「陛下。对于他们诬告臣的事情，臣还有证据可以证明臣的清白！」

    本来万历帝都快下决心放弃刘昊嘉了，听到这话却是精神一震，立刻大声说道：「哦，

    你还有什么证据赶紧呈上来！」

    刘昊嘉说道：「陛下，这证据臣恐怕无法呈上来，因为臣的证据就是那五十二名士子！此刻他都在臣的家中，不如臣将他们唤到大殿上来，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况，陛下一问便知！」

    刘昊嘉这话瞬间让大殿当中的本官开始了窃窃私语！所有人都清楚，这下子刘昊嘉是拿出真正的底牌了！而且他们可以肯定刘昊嘉绝对没有说谎，也没有对士子们进行胁迫收买！

    因为这五十几个人要想让他们串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就说明他们弹劾刘昊嘉根本就是错误的！但是此时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一步步的发展下去！

    而万历帝则不同，他一听刘昊嘉这么说，原本的担心也瞬间消失掉！他大笑说道：「果真？如果朕是如此的话，朕派人去将他们带到殿上，所有事情一问便知！」

    说完他大声说道：「刘守有，你差人去侯府，将那些士子们带来！注意，不要惊扰到他们。」

    刘守有答应一声正要转身出去，这时候却听刘昊嘉大声说道：「陛下且慢！臣有话要说！」

    听到他的话万历帝楞了一下，惊讶的说道：「刘爱卿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昊嘉看也不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刘守有说道：「陛下，这些士子的证言关乎臣的身家性命，所以对臣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而某些人为了构陷臣也会不择手段，说不定有人在路上就对这些士子胁迫收买！所以臣请求护送这些士子的事情就交给臣的家丁来办！」

    刘昊嘉说话的时候刘守有本来已经是准备出大殿的，他听到刘昊嘉说话才停了下来。结果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刘昊嘉喊停的时候他刚好就站在刘昊嘉身边！

    他本以为刘昊嘉会有其他要求，却听到刘昊嘉这一番话！所以他十分生气的说道：「武宁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信不过本官不成？」

 0786信不过

    刘昊嘉直接毫不客气的说道：「刘大人平日里和弹劾本候的官员走得太近了，本候还真信不过！」

    刘昊嘉的话立刻在群臣当中引发了一阵骚动！因为刘守有投靠张居正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平日里勋贵对他就挺看不上，所以双方的关系比较僵，如今刘守有被刘昊嘉当面嘲讽了，他们自然是落井下石！当即有不少勋贵就出言嘲讽。

    而文官那一头对他也并没有什么好感，并没有因为他投靠己方就对他有特别的优待！在他们心目中，刘守有依旧是一个愚钝的勋贵，是只供驱使的武夫而已！

    所以他们听到刘昊嘉嘲讽刘守友，这些文官不仅不帮腔，居然有的还失笑出声来！而且这种嗤笑的声音却比勋贵那些嘲讽的声音更让刘守有无地自容！所以刘守有一时间暴跳如雷！

    他若不是考虑现在是在大殿上，他就要冲上去和刘昊嘉厮打在一起！可是这时刘昊嘉轻飘飘斜了他一眼，就让他冷静过来！

    刘守有年纪已经不小了，哪里比得上刘昊嘉年轻气盛！再加上他可是知道刘昊嘉日日操练武艺，打熬身体的，不是他这个富贵多年的人能比的！所以他也只能是熄了上前动手的想法！

    可是就在这时，对刘守有的另一记暴击来到了！万历帝早就对他厌恶至极，只是碍于就直接的面子才没有拿下他。所以看到今天刘昊嘉落了刘守有的面子，他就毫不犹豫的说道：「爱卿说的有道理！护送士子的事情就由你自己安排吧！」.

    随后他扭头对张嘉说道：「你也派几个人跟着去。不过不要参与，就盯着他们即可。别让他们乱说话、」

    张嘉答应一声。扭头对龙椅后面的一排宦官伸手指了指，立刻有四个宦官走出来。随后刘昊嘉直接带着四个宦官出了大殿去安排家丁办事，结果无意之间倒是凸显出站在大殿之中的刘守有。

    此时刘守友在众人的各种目光注视之下已经是无地自容！一时间气的脸色紫胀，双拳紧握！同时他还感觉到一阵恐惧，因为他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这个位置只有皇帝的心腹才能担任。可是现在万历帝的不信任已经明确表示出来了，那他这个指挥使还能当多久也未可知啊！

    不过这反而更加坚定了他投靠张居正的想法。既然皇帝已经不信任我了，那我就投靠你的老师，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可是他却不想一想，张居正如今多大年纪，万历帝如今多大年纪？如果张居正一死他又该如何？

    此时大殿里的百官已经从刚才的大转折中回个味儿来，开始仔细在心中捋顺事情的前后经过！尤其是这种巨大的反转最是让他们惊讶！

    他们其中和刘昊嘉亲近的勋贵们自然是欢欣鼓舞。属于中立的官员们则是饶有兴趣的等待事情的发展。至于那些和刘昊嘉作对的官员们则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相互之间窃窃私语，商议对策。

    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盘问那几十个士子的时候，能够找出刘昊嘉胁迫或是收买他们的证据。要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刘昊嘉的反戈一击。

    按照正常来讲，朝会上出现这种需要等人或者是等事情的情况时，百官们都会暂时停止这个话题，进入到下一个项目的讨论当中去。可是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所有人都没心思讨论其他的话题，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一直等着刘昊嘉尽快带人回来。

    好在时间并没有过太久，刘昊嘉就带着一个宦官重新出现在大殿上。他向万历帝施礼后说道：「陛下，臣已经将魏县令和那些士子都带到了，现在他们就在店外等候。」

    万历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他对刘昊嘉身边的宦官说道：「那个奴婢，去接人的路上可有什么异常？」

    宦官立刻躬身说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带着人一路上跟着武宁

    候来回走动，全程没有离开。武宁候和他的家丁在整个过程当中同士子们并没有什么交流，只是说陛下要召见他们，所以那些士子就跟着来了。」

    万历帝说道：「你做的不错，下去继续盯着。对了，你先传魏县令上殿！」

    说完他对刘昊嘉说道：「刘爱卿，这大殿上也不好一下子弄进几十个人来，昨日里你跟他们有些接触，他们当中有哪几个头脑灵活。说话清楚的，叫他们上殿来搭话！」

    刘昊嘉说道：「陛下，昨日里他们公推了三个人与臣答话，这三个人分别叫做金璞，吴既锋和姜林。这三个人都是进士出身。」

    万历帝闻言高兴的说道：「原来还有三个进士，那就选他们三个上殿！另外刘守有和张嘉，你们各出一批人分别对殿外的士子进行盘问。看看口供是否一致。」

    刘守有和张嘉两个人分别答应下来然后带人出去了，这两个人分别代表文官和皇家两个派系，各自盘问之下想来不会出现虚假的口供，群臣们也能信服。

    这时候有宦官进殿禀报：「顺天府县令魏大人已在殿外守候。」

    万历帝坐正身体的说道：「宣！」

    片刻之后魏县令走上大殿。他偷眼看去，只见百官的各色目光盯着他，看着他背后发凉。脚下发软！他从来没想过人的目光有如此巨大的压力！

    说实话，魏县令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因为不聪明的人考不上进士，也争取不到顺天府这个虽然棘手，但是肥得流油的肥差。所以他在路上就已经想明白了，这次召见只怕是弹劾刘昊嘉的事情出了岔子，现在让他们进宫不过是给刘昊嘉作证而已！

    他倒是有心做出一些对刘昊嘉不利的证词，奈何一是他确实没有实际的证据。二是昨晚他就发现那些士子对刘昊嘉有些许崇拜之情，只怕大部分人都会据实说话，提供对刘昊嘉有力的证据！

 0787证言

    所以他若是提供伪证的话，不仅搬不到刘浩家，只怕还会将自己搭进去！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本身就是置身事外的人，只要他据实说话，再加上又有张系人马的庇护，想来不会有大问题。所以他在上殿之前就已经打算清楚，无论万历帝问什么，就老老实实的照实回答！

    等他参拜完万历帝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就是顺天府的县令，叫魏什么来着？」

    跪在底下的魏县令心中发苦，只能埋怨自己的官小，皇上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还只能是大声说道：「陛下，臣魏思宁恭祝陛下……！」

    他刚刚说到这里，万历帝就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朕来问你，昨日你什么时候抵达顾宁候府的，谁叫你去的？」

    魏县令立刻说道：「因为去的匆忙，所以具体时间臣不知道。不过当时臣吃过晚饭了。至于通知臣的人乃是武宁候的家丁。他告诉臣说有士子聚众闹事围堵武宁候，让臣赶紧过去处理！臣担心武宁候武人出身，脾气刚硬，若是一时间失手伤了士子就不妙了，所以急忙赶去了。」

    万历帝微微向前探出身体大声说道：「那你到了侯府之后都看到什么了？那些士子到底都是什么情况？」

    万历帝这句话问出了百官们的心中所想，百官们更是集中注意力看着魏县令。看得他浑身发软！不过他还是咬着牙大声说道：「臣在路上的时候还以为武宁候武人出身，恐怕会和士子们发生冲突！可是臣赶到侯府的时候，才发现武宁候和诸多士子们在场院里摆下桌子，上面放的茶水点心，两方人相谈甚欢，不像是有冲突的样子，倒像是在开诗会！」

    魏县令的话音未落，百官们已经是一片喧哗！勋贵们觉得这下子刘昊嘉的罪名差不多全洗脱了！中立的官员们则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们怎么也不相信那些一身傲气的士子会和一个武夫相谈甚欢！

    至于那些弹劾刘昊嘉的人要么浑身颤抖，要么脸色青白，一个个心惊胆战！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一番辛苦不仅白付出了。只怕还有些麻烦在后面！尤其是彭建斌更是气得脸胡须几乎都要翘起来了！

    他快步出班指着魏县令大声说道：「魏大人，你要想清楚再说话！你如此偏帮武宁候到底为了什么？你是被胁迫了还是被收买了？若是被胁迫了不要怕，自有陛下和阁老替你做主！」

    这彭建斌可是吏部的大官，掌管着诸多小官未来的前程。他这么指责魏县令岂能不怕？但是他依旧鼓起勇气大声说道：「陛下，臣所说的句句是实，并无任何虚假！而且在臣赶到侯府之后，与武宁候见面片刻他就离开了，根本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更谈不上胁迫和收买！」

    彭建斌闻言更是大怒！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说道：「你还敢胡说？你若是和武宁候没有什么交易的话，你如何一夜都在侯府里面？」

    万历帝也点头说道：「对呀，既然那些士子没事，你为什么不回府啊？」

    魏县令苦着脸说道：「臣赶到侯府的时候武宁候就对臣说，他喊臣来就是为了做个见证，以防有人诬告他！所以他直接把臣扣在了侯府里面，根本是出不得府啊！」

    百官们闻言顿时又是一阵喧哗！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刘浩家的事情彻底完蛋了。现在他们都不需要那些士子们上殿来作证就可以肯定，他们今天恐怕要无功而返了！他们都能想到。士子们的口供肯定和魏县令差不多！

    这时候放下心来的万历帝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么说，你和那些士子们在侯府里待了一夜了？那你们都干什么了，不会真的开了一夜的诗会吧？」

    魏县令说道：「陛下，侯府不仅提供了丰盛的饭菜，休息的房间也安排的很好，至于说……」

    剩下的话在魏县令的喉咙里卡住了，因为说到这里时他有点儿迟疑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这番话照实说出来的话，恐怕会对整个朝政的走向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但是这时候他吞吞吐吐的行为反而引发了万历帝的好奇心！他一拍龙椅的扶手大声说道：「朕问你话呢？」

    魏县令闻言把心一横直接说道：「其实这一夜我们几乎都没怎么睡觉，只是在凌晨的时候才小憩了片刻！这一夜我们都忙着讨论盐场的事情！」.

    万历帝惊奇的说道：「那盐场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要讨论到这么晚？」

    魏县令瞟了一眼站在身旁一言不发的刘昊嘉，然后大声说道：「昨夜武宁候和那些士子们说要将天津的盐场继续扩大，要把长江以北的盐价拉到四十文以下，让所有百姓都吃上盐！所以他让这些士子们帮助他出谋划策，于是这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忙着出主意，绘图纸，计算土方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魏县令的话又引发了百官们的一阵骚动！不说大明朝立国以来，就是自从长江以北有人以来，除了少数几个地方以外，这盐价都没掉到过四十文一斤！就是京师因为有漕运特别供给，盐价都在六十文到八十文之间来回浮动！若是真向刘昊嘉规划的那样，把长江以北的盐价拉到四十文以下，这对于百姓来说可是天大的幸事，更是国朝前所未有的德政！

    尤其是万历帝一想到这个事情若是真的在自己在位的时候实现了，只怕史书上也要重重的记上一笔！所以他兴奋的说道：「果真如此？」

    魏县令赌咒发誓的说道：「千真万确啊，陛下！而且昨日还有宫里的张公公在，他提供了天津周围的舆图和盐场的设计图，所以臣和那些士子们也是忙碌到后半夜才计算出一个大概来，后面还有许多事情有待解决！」

 0788让士子上殿

    魏县令也不也不傻，他发现万历帝对盐价的事情极为上心，他立刻悄悄把自己也塞进了功劳薄当中！而实际上，昨天晚上他只是枯坐在那里看着士子们忙碌，自己的完全秉持着中立的状态坐在那里充当见证人！

    不过这时候为了升官发财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不仅把自己塞进了功劳薄当中，还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昨天夜里那些士子们如何计算，如何修改设计图纸，将事情说得活灵活现，听得万历帝心痒难耐！

    不过就在万历帝还准备详细询问的时候，刘昊嘉躬身说道：「陛下，这种事情可以让魏县令随后单独向陛下禀报，不如让那是哪个士子上殿吧。」

    万历帝闻言虽然觉得有些扫兴，但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所以他坐直身体说道：「魏大人昨夜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朕另找时间召见你。另外让那三个士子上殿。」

    不多时，金璞三个人被带到大殿之上。他们三个人的表现比魏县令都不如！因为魏县令好歹已经是官场中人，也见识过朝会的场面，所以应对还算得体。可他们三个人可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情景，一个个吓得两股战战，头不敢抬，倒是让那些包含威胁意味的目光全部做了无用功！

    等他们战战兢兢的施完礼，万历帝放缓了语气说道：「好了，你们起来答话吧。」看書菈

    万历帝特意准许他们三个没有官位的人起身答话，这可是个很大的优待！这一时间让三个人感激涕零，倒也镇定了许多！

    这时刘昊嘉说道：「表现今日宣召你们三个上殿来，就是想问一下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三个人不必有任何担忧，只要据实说话就可以了！」

    金璞三个人此时都是糊涂的，听到刘昊嘉的话自然是连连点头！可是就在这时彭建斌跳出来大声说道：「本官乃是吏部的左侍郎彭建斌！本官在这里提醒你们，要说什么想清楚了再说，千万不要做伪证！」

    刘昊嘉立刻说道：「彭大人，你这是在威胁证人！你还懂不懂规矩！」

    万历帝也一拍龙椅扶手说道：「彭大人，现在朕正要问话，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说完他放缓声音，和颜悦色的对金璞三人说道：「你们三个人不要理睬旁人，只要像武宁候说那样据实回答就可以！」

    刚才金璞三个人听说跳出来对他们大声说话的居然是吏部的左侍郎，自然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好歹有了万历帝的抚慰他们三个才算是安心一点！

    其实到现在他们三个人都是懵的！他们昨夜忙碌到凌晨，结果刚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人叫醒了！之后粗暴的被洗漱一番后被扔到了金銮殿上，现在估计他们三个心中都在大喊：「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不过他们三个听到万历帝问话，金璞还是集中精神说道：「是，多谢陛下！」

    万历帝说道：「据说昨天傍晚时分，你们一大群士子去找武宁候理论盐政的事情，可有此事？」

    金璞听到是这事就是一哆嗦！他很庆幸武宁候昨天没有发作，要不然昨天挨顿打，今天怕是还要吃板子！不过他还是说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是因为臣等在涤烦楼与同窗辩论盐政的事情，觉得这里面有一些弊端，所以就想向武宁候讨教一番，所以就去了侯府！」

    万历帝板着脸追问说道：「听说你们直接拦截了武宁候的马队，可有此事？」

    金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不过……」

    这时万历帝板起脸说道：「身为白身士子拦截官员的车架，你们不知道这是犯了大错的吗？」

    万历帝这一句话吓得三个人又「噗通」一声跪下，金璞颤声说道：「陛下，草民等当时一时被迷了心窍做下错事，如今后悔不迭，

    还望陛下宽恕！」

    万历帝见他态度诚恳，就放松了语气说道：「算了，起来吧，朕也没有追究你们的意思！现在朕就是想知道你们拦住武宁候车架之后，他是如何对待你们的？有没有殴打拷问你们？」

    金璞闻言连连摇头说道：「武宁候并不曾殴打草民等人，只是，只是……」

    姜林年纪小，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再加上在大殿里待了片刻信心恢复了不少，所以见金璞犹豫，就在一旁插口说道：「只是让家丁将草民等人全抓到府中去了！那家丁的手劲儿太大，扭的胳膊疼！」

    百官们闻言又是一阵哗然！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摇头不语，更有人面如土色！也有人面露喜色，觉得姜林这里也许是个突破口！

    不过他们虽然这样想，但是却没有就着这个问题发难！因为虽然说刘昊嘉派家丁将他们拖进府里去了，但以刘昊嘉的身份来说，将几个士子拖进府里去实在是没有什么违规的事情！别说只是扭的胳膊疼，就是扭断了胳膊他们也得受着！谁让他们是有错在先！

    这时候万历帝挥手示意群臣安静下来，然后追问说道：「那进了府之后呢？他们有没有威胁你们，殴打你们？而且你们怎么就和张芝一起计算起土方来了？赶紧老老实实的从头招来！「

    金璞三个人相互交换一下眼色后，吴既锋率先开口说道：」其实武宁候刚刚把草民等拖进府里的时候，草民等也以为是要挨顿好打的，但事情却没像我们猜测那样发展，而是出现了一点小变化！」

    随后他们三个人就你一言我一句的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三个人当中以金璞为主，吴既锋和姜林两个人辅助，倒是把事情说的一清二楚，所以这事情就要从昨天傍晚他们拦住回家的刘昊嘉，然后被拖进府后开始说起了！

    等人都拖进府里，刘昊嘉自己牵着战马进了门。这时候听到消息刘光远已经赶了过来。当他看到前院里面押着的一群士子正在吵吵嚷嚷，连哭带叫的样子，不由得急的满头都是汗！

 0789昨天夜里

    他三步两步跑到刘昊嘉身边低声说道：「二少爷，你怎么招惹了这些狗皮膏？赶紧把他们放出去吧，要不然***烦还在后面！」

    这话刘光远说的真没错，这些士子们真是个麻烦！因为这些士子身后并不是他们一个家族的人，他们每个人有同窗，有好友。有老师！老师还有一大堆的同窗，好友，同年！所以一旦聚集起来力量相当庞大！

    可是刘昊嘉却不急不躁的说道：「光远叔不必着急。我已经有了对策。光远叔就把他们押到演武场去，再看住下面的人别弄伤他们即可。」

    刘光远素来知道二少爷足智多谋，听他说有计划了才算是放下一半儿的心来。不过他还是不放弃的说道：「二少爷，这些酸丁背后人多势众，真的不好对付，你要有把握才行！」

    刘昊嘉笑着说道：「你放心，我有绝对的把握！」

    刘光远听他这么说也只能摇头叹气的走开了，去指挥家丁们做事。同时刘昊嘉没有直接露面，而是远远的跟着，看着家丁们将这些士子们押向侧院。

    这些家丁恼恨士子来闹事，虽然说没下重手，但是暗地里叫他们吃些苦头还是可以的。所以这些士子们一路上「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眼见是吃亏了！但是你若是验伤的话保证没什么伤痕！

    家丁们押着几十个士子来到演武场，就把他们向场地中间一推，然后自己在周边围成一圈，将他们看管起来。这时士子们好不容易挣脱了家丁的押送，立刻不由自主的聚成一团。

    其中有不明白事理的大声说道：「诸位不必担心。这大明还是讲道理的地方！武宁候若是对咱们下手的话，咱们就到官府去告他！」

    刘昊嘉听到这话不由得暗暗摇头！这明显是一个没经过社会毒打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来。现在他们人在侯府里面，如何发落他们就是刘昊嘉一句话的事，若是真想对付他们，他们根本没有告官的机会！

    随后人群中有人说道：「不错，大家不要担心，咱们背后都是有师长的人。而且咱们来这里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等咱们回不去自然有人通知咱们的师长，到时候师长自然会来救咱们！」

    听到这话，士子们明显比听到刚才那句话放心了许多。这才开始向周边打量起来。结果他们发现围住他们的家丁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是一个个身体粗壮。两眼炯炯有神。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

    他们还发现不少家丁年纪比他们要小很多，甚至还有几个十三四岁就穿着一身家丁服饰的人！然后透过他们身体缝隙看向四周，就知道自己身处在演武场之中！

    因为东侧是弓箭的靶子，上面都是坑坑洼洼的，可见经常被使用。南北两侧都是兵器架，各种长短兵器齐全。另外一侧全是各种锻炼身体的器械。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吵闹声传来，只见一群婢女打扮的妙龄少女从通往后院的侧门涌出来！她们刚好路过兵器架子，这些小姑娘们顺便抄起家伙就叫嚷着冲过来！

    看到这一幕士子们大惊失色！有脑补的比较厉害的居然大喊了一声：「武宁候你好毒啊！」

    这家伙以为武宁候派了一群女人来打他们！而这些士子们若是被女人打了，日后传出去就不用做人了，会被传成笑柄的！

    看到这一幕刘昊嘉也愣了一下。本来他还想等那些士子们冷静一下再出去，但是这时候不得不提前出面。

    刘昊嘉快步从侧门走出来，对那些女孩子大声说道：「都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这些小姑娘们看到刘昊嘉出来，急忙都把手中的家伙往身后藏！好在她们都是女子，力气比较小，拿的都是比较短小的东西，藏在身后倒也便利。ap.

    但是其中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因为腿短跑的慢

    ，短兵器都被姐姐们拿走了，她只好拿了一个齐眉棍！可是她的个子本身不高还把棍子向身后藏，结果就是一根棍子露出小半截在她头顶摇啊摇的，十分搞笑！不过好在有其他姐姐看不过眼，把她扯到自己身后算是彻底挡住了。

    这时一个胆子大的小姑娘上前说道：「二少爷，我们听说这些人围攻你，就来打他们给二少爷出出气！」

    她的话在士子当中给引发了一阵骚动，他们更害怕了！这年头儿女子地位比较低下，若是被地位低下的人打了那实在是太丢脸了！不过好在他们听到刘昊嘉说道：「胡闹！本少爷想要收拾他们，刚才就一个个的都打死了，还能让你们动手！把家伙都放回去！」

    这些小姑娘听到刘昊嘉的命令，一个个都乖乖的把兵器放回架子上。那些士子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是看得眼皮直跳！因为他们就算是不通武艺也看得出来一个人是不是熟悉手中的东西。这些小姑娘拿着手中家伙轻手利脚的，全无生涩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摆弄这些东西的！

    一想到差点被一群小姑娘打一顿，士子们居然对拦阻的刘昊嘉生出了一丝感激！好在没有让这些舞刀弄枪的小丫头们打一顿，要不然真的是面子都没了！

    他们其实还真猜对了。这些小姑娘都是刘家收拢孤儿的时候收回来的。稍微大一点儿之后就留在府里做婢女。而且平时刘昊嘉对她们和男丁一视同仁的教授武艺，熟读诗书。不求别的，只求她们能够懂事理，身体康健！所以说若是这些小姑娘和士子们拉开架势打一场，说不定都是稳赢的！

    刘昊嘉看他们把家伙都放回去了。就放松脸色说道：「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回去吧！看来平日里对你们抬放纵了，这时候居然敢抄家伙打人了！」

    可是刚才说话的小姑娘却叉着腰说道：「二少爷，你就让我们留下来呗！让我们看看大秋哥他们如何收拾这些不懂事儿的书生！」

 0790我们来讲理的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顺便扫了一眼一个满脸通红的家丁，然后才说道：「这里不会打人啦！本少爷岂是随便打人的人！本少爷把这些人捉回来，就是想问问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小姑娘一听没有热闹看有点儿不高兴！不过她可不觉得刘昊嘉会白白放过这些士子。因为在他们心目，二少爷是出了名的聪明和不吃亏，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于是她眼珠一转就笑嘻嘻说道：「二少爷，现在我们也没有事，就留下来看看热闹呗。」

    刘昊嘉对这些小姑娘们一向是很纵容的，想了想说道：「着热闹可以，但是不许多嘴多舌。」

    小姑娘们得到命令立刻欢呼一声跑到院墙下，你拉着我，我拉着你的聚成小圈子等着看热闹。而且还对那些书生指指点点的，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毕竟这些书生得罪了二少爷，那就是得罪了全侯府的人，这些小姑娘又怎会客气！

    那些士子见人身安全有保证了，一股子酸腐气又浮了上来！他们中居然有人说道：「武宁候这个小人故意安排一些女人来吓唬我们，不要怕。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而且侯府之中的女子如此不知礼法，不知廉耻，简直是不知所谓！说不定平日里就……」

    不过他身边的人还算是有点脑子，一把堵住他的嘴，才没有让他把后半截的话说出来！要是说出来，只怕今日里等着他的就是一顿好打！

    听到这话，刘昊嘉等人的脸色立刻都沉了下去！可是不等他说话，刚才搭话的小姑娘已经插着腰大声说道：「你们酸丁懂得什么？演武场上的这些人都是侯府里收留的孤儿！老爷和少爷们教我们读书习武，待我们非常好，比自家亲人都要好，哪里要讲许多规矩？倒是你们处处讲规矩，可是我们快要饿死的时候，被人随意买卖打骂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一群假道学！」

    这一番话骂的这些书生们一个个抬不起头来！他们平日里都是夸耀自己将来如何利国利民，如何让天下太平，可是如今却被一群不幸的人打了脸。自然是觉得分外的丢人！

    刘昊嘉刚摆手示意小姑娘退下去，这撛人群中又有人低声说道：「大家不要怕！这等粗鄙武夫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就故意安排一些女人来吓唬我们。其实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刘昊嘉听到这话面沉似水，其他家丁更是愤怒的厉害！不少家丁下垂的双手已经捏紧了拳头，只要刘昊嘉一声令下，就给这些酸丁们来一顿深刻的教训！

    可是这时刘昊嘉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了之后他大声说道：「粗鄙武夫是吗，本候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粗鄙？你们一群人在本候的府门前突然冲出来，围着本候大叫大嚷的！若不是本候发现你们手中没有兵器，早就下令砍杀了！在一位国侯的府门前大喊大叫，还冲击一位武侯的马队，到底是谁粗鄙？」看書菈

    能从涤烦楼一路冲到顾宁候府门前没有逃跑，还保持志气昂扬的人多是心中比较方正的人，说穿了就是认死理的二愣子！如今他们被刘昊嘉一训斥，再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虽然是热血上头，一时冲动，但也绝对和礼法不沾边！而且刘昊嘉也只是把他们捉进府里来并未动粗。倒显得他们这些人粗鄙了！

    人群中有一个愣的比较厉害的士子被刘昊嘉训斥完后脸色通红，看到大家都低头不作声，他叹了口气挤出人群施礼说道：「还有说的对，刚才是我等失礼了！」

    刘昊嘉看他躬身长揖未动，就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免礼吧。本候不是为这件事情训尔等，而是因为你们根本就不知轻重，不知道这事情会引发多大的后果！我且问你们，若是你们突然冲上来，本候误以为是有刺客行刺，直接下令反击会是什么后果？」

    这一番话说的这些士子们倒吸一口冷

    气，再看到兵器架子上闪光的兵器就更害怕了！

    这时刘昊嘉又接着说道：「你们死了不要紧，可是你们的师长会善罢甘休吗？只怕又会揪着本候找麻烦！但是本候又岂能坐以待毙，一样会反击！于是双方各自找人帮忙，想要压倒对手，你们知道这会引发多大的乱子吗？」

    士子们闻言更是心虚！因为他们也想明白了，要是真的如此的话，恐怕麻烦就大了！往小处说，自己死了家人一定会悲痛万分！

    再往大处想，他的师长也一定会为他们讨个公道。而武宁候正是当红的时候，又有道理在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然后就是文武之争，庙堂乱糟糟的一团！然后党争纷乱，无人治理天下！继而天下烽烟四起，盗匪横行！短短的时间内，这些书生们已经脑补了一篇长篇演义出来！

    刘昊嘉看众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许愧疚，就说道：「现在想来你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不过既然你们是无心之失，本侯也不愿意在此事上难为尔等！所以现在本侯问你们，你们叫叫嚷嚷的扑上来到底所谓何事？」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这些书生立刻就回过神来，觉得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节奏，又是一个个神气起来！当时众人乱七八糟的说道：「我们是来和你讲道理的！」

    「我等来找你是来问一些事情的！」

    这些士子们一开口，演武场上就又是乱成一团！刘昊嘉抬起手来说道：「停！都不要喊了！本候根本听不清你们在说什么！一个一个的说！」

    等士子们稍微安静下来，刘昊嘉刘浩家指着面前的人说道：「就你来说吧！」

    那个士子刚要说话又被刘昊嘉抬手拦住说道：「你不要报名字，免得日后你出了什么事情说本候记恨你，暗中加害！你就直接简单点儿说，你们找本候到底有什么事？」

 0791就这些

    这个士子听到刘昊嘉的话脸是先是一白，身子都摇晃了一下！不过随即又强自镇定住说道：「既然侯爷准许，那学生就简单的说一说。」

    随后他就把酒楼里面争论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这个书生本来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兴奋，觉得自己占据着真理一般！可是他看到刘昊嘉的表情却慢慢的不太自信了！

    因为刘昊嘉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专注，到惊讶，再到不耐烦，再到你们是不是傻子的表情，让他的心态有点失衡了！不过他最后还是坚持说道：「还望还有以苍生为念，在没有解决几十万生民生计问题的时候，暂且停下晒盐之法！」

    说完他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刘浩家，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成了为民请命的英雄，几乎都被自己感动了！可是他却发现刘昊嘉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的在看着他，弄得他都以为自己身上脸上大概染上了什么东西。

    等他说完了刘昊嘉缓缓的说道：「就这些？」

    士子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些了！」

    刘昊嘉又看向那些士子说道：「他说完了，你们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什么补充的，但是其中有蠢的居然说道：「司玉兄已经说的很清晰，很完全了，我等并无要补充的！」

    司玉这个表字就这样被叫出来，刚才他没报名字的事情就白做了！看着眼前那个士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就连刘昊嘉都有些忍俊不住！

    不过刘昊嘉没有嘲笑他。而是等士子们都安静下来说道：「说实话，你们的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对我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是本候现在却不想告诉你们答案！」

    听到刘昊嘉前面的话，这个士子们还比较开心，觉得自己建功了，为了天下百姓争取到了寻找转机的时间！可是后半截的话却让他们愤怒了！你是大明的勋贵，居然不以百姓为念，有了办法居然不使出来，简直是太过分了！

    不过刘昊嘉对面的士子还是压住火气说道：「还有若是因为刚才事情生气的话，我们可以向还有道歉！」

    刘昊嘉说道：「不是这事，刚才我都说了这事过去了！本候生气是因为你们刚才有人说本候是粗鄙武夫！而且周围的人居然一副赞同的样子！就因为这事本候就很不高兴！」

    那个书生闻言看样子像是有点儿要发笑的样子，不过他还是说道：「侯爷，那也不过是一时口误罢了，我等并无此等心思！」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你说你等并无这等心思，本候却是不信！平日里你们文人动不动就说我等武夫粗鄙无理，那好，今日本候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粗鄙无理！」

    这个士子闻言心里面大骂刘昊嘉，你们这些武夫整天骑马抡刀的，连圣人的微言大义都不知道，还说你们不粗鄙？但是他可不敢当着刘昊嘉的面说这个，他只能是低声说道：「侯爷若是因为此事气恼，学生可以替同窗道歉！」

    刘昊嘉摆手说道：「不用你道歉！本候就是要和你们比一比，顺便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粗鄙无理之人！」

    士子无奈之下只好说道：「那侯爷又待如何？」

    刘昊嘉大声说道：「你们这些读书总说自己如何了得，那你们选出三个最厉害的人来和本候比试，你们若是赢了，本侯就认下这粗鄙之名，再告诉你们答案！若是你们输了，哼哼！」

    士子说道：「只是不知道侯爷要比什么？若是比上阵杀敌学生可做不到！」

    刘昊嘉说道：「自然是比你们应该学会的东西啊！」

    刘昊嘉这话里有陷阱，可是这些士子们没听出来！因为这些士子们一听说刘昊嘉要和他们比应该学会的东西，他们下意识的就以为是读书写字，所以立刻就兴奋起来了！你一个学武的

    要和读书人比读书写字，这不是找死嘛！

    再加上他们很想看到刘昊嘉丢脸的样子，所以立刻叽叽喳喳的推选起来。不多时人群里走出两个人来，和刘昊嘉面前的那个书生站在一起，看来士子们推出的就是他们三个人了！

    后出来的一个人意气风发的拱手说道：「侯爷，我等三人就是众人公推出来，学生姓……」

    他刚刚说到这里，刘昊嘉又抬手拦住他说道：」诶，不要说名字，免得日后出事了又说本候私下里报复你们！」

    这人却笑着说道：「想来以侯爷的雅量断然不会行此龌龊之事！而且若是侯爷真想报复的话，刚才我等只怕就已经吃了一顿好打了！所以学生倒不怕报上姓名！「

    刘昊嘉看他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就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货色，而是根本就想在士子中借此扬名！你想啊，在比试当中击败一位国侯，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啊！

    不过刘昊嘉对他的这种心思并不厌恶！上进心人则有之，人生本身就是角斗场，有本事上位的自然要多想些办法！所以他干脆的点点头说道：」那倒是！本候想报复你们太简单了！如此就挨个报上名字！至于本侯，你们应该都清楚本侯姓甚名谁！「.

    这人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说道：「侯爷，学生姓吴，双字既锋，表字存锐！祖籍山东，乃是进士出身！」

    最先跟刘昊嘉搭话的士子拱手说道：「学生姓金，单字一个璞字，表字司玉。祖籍山西，也是进士及第！」

    另一个士子同样拱手说道：「学生姓姜，单名一个林，表字双木！祖籍陕西，同样是进士出身。」

    刘昊嘉点头说道：「好，好！原来你们三个都是进士出身，还都是北方人！」

    随后刘昊嘉抬头大声对所有士子说道：「你们这里还有谁是进士，举手让本候看看！」

    结果众多士子你看我，我看你的，没有一个举手的。刘昊嘉见状摇摇头说道：「看来这几十个人里只有你们三个是进士！那么举人出身的有哪些人啊？」

 0792我们来比一比

    这回举手的人就比较多了，已经是超过半数的人了。剩下的人不用问，应该就是秀才身份了。

    看到这里刘昊嘉大声说道：「几十个人里只有你们三个是进士身份。而且本候听其他人的口音大部分也都是北方人！所以本候猜想你们这些人大概平日都不受座师的重视吧？尤其是你们三个进士出身的，应该后台很差吧？」

    刘昊嘉这话说得三个人神色颇不自在，就是其他士子也一个个像身上长了毛虫一样扭来扭去，看来好像是被说中了！

    刘昊嘉见状哈哈一笑说道：「看来是被本候说中了！当然了，要不是你们头脑简单，又是一腔热血的直性子，也不会被人利用成这个样子！罢了，罢了！咱们准备开始比试吧！」

    此时这些士子们相比于刚从涤烦楼出发的时候早已冷静了许多，这就意味着他们能够开始正常的思考。而且但凡能考上举人、进士的人肯定不是笨蛋，再加上被刘昊嘉刻意点破，这些人马上就发现了今天事情当中的许多疑点，那就是有太多的巧合！

    但是再笨的人也知道太多的巧合聚在一起就肯定不是巧合了！大部分人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被别人当枪使了！而且有可能牵扯进了朝廷***的斗争当中！

    等他们有了这个想法，很大一部分人立刻脸色发白！因为他们知道以他们的地位和身份，牵扯到食盐这种涉及到国家税收方面的争斗之中，粉身碎骨都是轻的！但是还有一小部分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还在兴致勃勃的等着比斗的开始！

    而刘昊嘉面前这三个人明显是属于脑子不错的人，瞬间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后！而就像刘昊嘉所说的那样，他们确实是不被重视的人！

    在古代每次主持进士考试的官员被称为这些进士的座师，在他下面还有各个考房的负责官员被士子们称为房师。而所有进士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这些人的学生，确立起了师生关系。

    说起来这种规矩似乎是不太合理，因为这些人从未教授过这些所谓学生一点学识，只不过是在考试的时候负责主持罢了。而那些辛辛苦苦教授进士学识，并把他们送进考场的人却没有这个名分。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古代的师生关系和现在的师生关系不一样。现代的师生关系只是普通关系。因为就老师本身来说，教授学生只是他们的一份职业，一个工作！等学生毕业之后，他们和学生之间基本上再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而在古代就不一样了，在古代收徒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情。因为在古代收徒也并不是单纯的教学就算完事了，而是要负担起对学生思想、生活等一系列的责任！

    而学生也要继承老师的全部学识以及人脉等遗产。打个比方，就是收下一个学生就等于生了一个儿子，虽然这个儿子不是正房所出，但绝对是有血缘关系的！所以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是极其紧密的，往往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能够主持就是考试的官员在朝中都是有地位，有声望，有实力的人，他们也需要培养自己，乃至派系的后备力量，也需要有人给他们摇旗呐喊！那么还有比这些考试考出来的考生更好的学生吗？

    他们能从无数考生之中一直考到进士及第，自然是证明了他们的学识与能力，所以将他们收入门下既简单又省事，马上就有了可用的人马！而这些进士们拜了座师之后，也马上有了官场的引路人和保护伞，正是相互成全，所以才形成了这种古怪的制度。

    但是就像现在的老师有喜爱的学生，也有讨厌的学生一样。那时候的座师面对诸多的学生，对于能用得上的人自然是大加关爱，对于用不上甚至还帮倒忙的人自然是连见都懒得见！所以这些学生当中自然也就慢慢的分出了三六九等来。

    而偏偏就像刘昊嘉

    所说的，眼前这三个人就是那种还有梦想，还有正义感，还没有被官场磨练圆滑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头脑一热就跑到顾宁候府来！所以他们肯定是不受老师喜爱的！

    而且他们都是进士出身，却只是自称学生而不敢自称下官，就知道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官位，可见他们的老师根本就懒得在他们身上费心思！所以他们三个人一般情况下也根本不到老师面前去。而且他们就算去也未必见得到人。所以他们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依礼拜见一下老师以外，其余的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

    而这几年的生活也让他们明白了许多道理，只是心中还有一些东西未曾被磨灭，所以他们今天才出现在这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这时候左侧的吴既锋的脸色已经苍白了，但是脸颊两侧的咬肌高高鼓起，可见他心情并不平静，只是一直在忍耐而已！至于中间的金璞虽然面色如常，但是一直横在胸前的右手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至于右侧的姜林已经是摇摇欲坠，明显心理承受能力不如前面两个人！但是他还能站在这里已经足够说明他的不凡了！

    看到他们的样子刘昊嘉满意的对刘光远说道：「光远叔，给现场布置桌椅，再给所有人拿些茶水点心进来。

    刘光远一挥手，家丁立刻四散而去。不多时他们拿来了不少桌椅放在演武场上。刘昊嘉身边也放了一张圆桌，还安排了四张椅子。随后刘昊嘉示意所有人坐下，婢女们也给他们每个人送上茶水。

    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和，金璞三个人已经恢复过来。而且金璞颇有风度的苦笑着向刘昊嘉拱手说道：」多谢侯爷！」

    刘昊嘉知道这是他们感激自己给他们恢复精神的时间，觉得这个人很知礼，但是他依旧不客气的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好多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0793琴和弓箭

    三个人齐齐拱手说道：「还请侯爷出题！」

    刘昊嘉说道：「你们读书人总是说自己擅长琴棋书画，那第一项就比琴吧！」

    听到刘昊嘉的题目，本来还开心的士子们有点沉默！琴是个好东西，可是这东西考试不考啊！但是要让他们说还题目还真说不出口！因为就像刘昊嘉说的，咱们读书人不总说琴棋书画是基本功嘛，结果现在没办法改口了！

    家仆左右看看两人，见题目面色有些尴尬，但是有不能在刘昊嘉面前失了颜面，所以干脆说的：「学生等对琴道略有所得，那便是琴吧！」

    刘昊嘉看向其他两个人，见其他们也点头了，就直接分是人送琴来。于是马上有婢女在地上铺好两张锦毯，又摆上两个琴案，最后才在上面放上古琴。

    这不是刘昊嘉讲究，而是古时候弹琴就是这个样子的。古代弹琴一般有两种姿势，一种就是像这种放在正式的琴案上弹琴的。琴放好后人盘坐在琴案旁举手弹奏。这种演奏方式使用的琴都比较长。

    另外一种就是人盘腿坐在地上，将琴放在腿上直接弹奏，但是这种琴相对比较短，可以算是旅行装！

    见琴摆好了，刘昊嘉随意的挥手说的：「你们三个谁先来？」

    看来金璞在他们当中地位相对比较高，其他两个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所以他一咬牙说的：「学生就抢先了！」

    得到刘昊嘉的示意后他走到锦毯旁脱鞋上去盘膝做好，酝酿片刻后慢慢的弹起一首古曲《凤求凰》。

    刘浩家侧耳听着他弹奏，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因为金璞弹奏的确实很是一般！不过他依旧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听完之后还和士子们一起给他叫好，这让金璞的脸色好了许多！

    随后刘昊嘉示意他坐下，然后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谁去？」

    吴既锋率先起身施礼后一言不发的过去弹琴。刘昊嘉听着他的弹奏更是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弹的还不如金璞弹的好听！

    等姜林上场之后刘昊嘉就知道这也是一个很普通的水平，顶多算是业余爱好者的水平等。而且巧合的是，他们三个人弹奏的全是《凤求凰》！

    他们三个人都弹奏完了，所有士子都眼巴巴的看着刘昊嘉，盼望着他赶紧承认不行！也许他们还以为这等武人出身的人又怎么可能擅长弹奏！却不想先被刘昊嘉埋汰了一句，说道：「你们怎么光弹《凤求凰》啊，是不是一天没事干光想女人啊！也罢，就和你弹奏一样的曲子吧，要不然不好分高下！」

    随后刘昊嘉起身走上锦毯坐下，酝酿片刻就演弹奏起来！但是刘昊嘉这首《凤求凰》一弹奏出来，士子们的脸色就是一沉！因为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刘昊嘉弹奏水平绝对在金璞他们三个人之上！就算是没有乐感的人也能听得出来，他的弹奏至少要比金璞三个人流畅许多！

    其实刘昊嘉能赢过他们简直是太简单了！首先一点，古琴是一个非常昂贵的乐器，但却是最能代表儒学的乐器！但是古琴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贵！

    普普通通的古琴都要几十上百两银子，好一些的大几百两也是寻常。若是极品几千两也是他，上万两银子也是他！所以这些普通出身的是士子哪里有机会去接触这么高大上的东西！

    毕竟家里面供给他们读书已经很吃力了，要是再加上学习古琴，基本上就别想供养得起了！因为那古琴除了本身价值高以外，养护起来也不比笔墨纸砚的要便宜多少！

    而刘昊嘉就不同了！刘家早些年是把他向读书人方向培养的，所以自然会下血本！而刘家虽然说当时是穷苦了一些，但那也是相对而言！毕竟张顺平租下侯府的时候，刘家一年也有几百上千的租金。所以让刘昊嘉学习一下古琴弹

    奏自然是简单至极的事情！

    而且自从纳了京城著名琴师谭翠颖为妾后，哪怕是为了闺房之乐也跟她学习了一段时间弹奏！在谭翠颖的指点下，可以说他的琴技是突飞猛进，哪里是这些一年到头摸不到几次琴的人能比得了的！

    而这些人学琴大约也并不是认真学的，只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表示自己会弹琴就可以了！就是他们练习用的琴恐怕也是在同窗家中借用几次而已，或者干脆就是在青楼买醉的时候同姐儿们调笑的时候学习了一些，他们现在能弹出连贯的曲子来就已经不错了！

    等刘昊嘉回到桌子旁稳稳当当的坐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才说道：「怎么样，本候弹奏的如何呀？」

    在座的士子包括金璞等人基本上都是不懂弯弯绕的人，他们实在是拉不下脸来说你弹的不行，所以回答刘昊嘉的是一片沉默！

    直到片刻之后金璞拱手说道：「没想到侯爷的琴技如此出神入化，在下等认输了！」

    不过他随后又昂起头来说道：「不过想来后面还有比试，学生未必会一直输下去！」

    刘昊嘉击掌说道：「好，有点儿骨气！那么咱们进行下一项，那就是射！来人，拿上弓箭和火铳来！」

    一提「射」字，在座的所有士子们脸色全都变了！他们都是书生啊，怎么可能会射箭呢？那不是武夫才会的东西吗？但是他们已经明白，刘昊嘉和他们比试的大概就是君子六艺了，容不得他们辩驳，所以都憋得一个个涨红了脸！ap.

    刘昊嘉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射」字一道上根本就是一群棒槌！所以他哈哈一笑起身说道：「看来你们把圣人教的东西全都就饭吃了！」

    说完刘昊嘉抄起弓箭对准二十余步外的靶子连射三箭！虽然没有箭箭命中红心，但是好歹也都在七八环上晃荡，比这些脸弓都拉不开的书生要强很多！

    射完了弓箭他又抓紧火铳瞄准靶子打了一枪！按理说火铳根本就没有这么高的精确度，但是今天老天爷却给面子，铅弹直接打在了靶心上！

 0794君子六艺

    等刘昊嘉回来后姜林实在忍不住说道：「侯爷，这弓箭和火铳都是武人才会用得上的东西！我等乃是饱读诗书之人，哪里会用这些东西！」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这么说来，你是在质疑孔圣人了？」

    刘昊嘉这一句话就把士子们所有要说的话都憋了回去！因为现在他们已经明白过来，刘昊嘉出的题目就是君子六艺，乃是读书人的必备本领。还真都是孔圣人传下来的，结果到他们这一代基本上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大家看到历史书中的孔圣人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儿，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那只是历代文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对他的画像进行删改之后形成的。

    真正的孔圣人身高接近两米，擅长击剑，射箭，根本是猛的一逼的，允文允武的好汉！而且他带着的学生也都不是善茬，各个都能起马抡刀！要不然他们几十个人怎么能在到处都是盗匪，逃兵，流民的世道里面周游列国，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有超强战斗力的一支小型军队。

    刘昊嘉看他们没话说了，就接着说道：「君子六艺里面一共有六项，分别是礼，乐，射，御，书，数。说起礼来，他早已刻在我们的骨髓当中，我们待人行事皆以礼而行，所以这就不用比了。至于乐，射两道你们已经输了！那么现在下一项就是御了！你们三个人当中哪个人会骑马啊？」

    这时候已经有家丁牵来四匹战马。这四匹马都是高头大马，因为它们经常在演武场跑动，看到自己来到演武场就以为活动时间到了，就都有些兴奋，不住的打着响鼻，用前蹄刨着结实的地面！

    金璞三个人看到这四匹马立刻就是面如土色！让他们拉弓已经是为难他们了，但是拉弓好歹还是站在地上的！可是要让他们骑马可就真的是要命了！因为你一旦骑不好从马上栽下来真的可能会死！

    而且还有一点，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有养马的机会，因为战马是一个极其娇贵的动物，吃的不好根本就跑不动！所以养一匹马的花费要等于养三个人！.

    而这些士子都出生于中等人家，家里顶多是有妞！或许他们骑过牛，但是温顺的牛如何同战马相比？弄疼了战马它真的会把人甩下来然后再踩死！所以它们当中根本就没人会骑马！

    刘昊嘉看着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这一关他们是过不去了，所以直接招手示意家丁将自己的战马牵过来。随后他提刀上马，策马绕着演武场奔跑起来，同时舞动大刀开始演武！

    一时间马借人势，人借马力，刘昊嘉直接将刀舞得如同闪电一般！看的众人目眩神迷！年纪最小姜林看到后居然脱口而出大声说道：「真壮士也！」

    刘昊嘉围着演武场跑了几圈也就收刀停马。他随手将刀扔给家丁，然后跳下马来抱着马头和马亲热。这马也是灵性，拿大头使劲儿往刘昊嘉怀里拱，看得士子们极为羡慕！要知道这时候有一匹上等的好马，就等于在现代开一辆兰博基尼一样拉风！

    等刘昊嘉回到桌子前坐下，金璞三个人看他你不仅连汗都没出，甚至脸不红，气不喘，就都有点有些羡慕！因为这绝对是一副健康的身体啊！

    刘昊嘉看他们的样子就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就闪电：「读书也是需要一个好身体的！你们平时没事时候可以多走走，跑一跑，也可以练练拳！只有身体健康了，才有更多的精力读书！」

    金璞三个人立刻拱手说道：「多谢侯爷指点！」

    刘昊嘉摆手闪电：「算不上什么指点，只是一些常识而已！再说眼前的事，御这一道你们又输了，那么下一项就是书了！这个你们应该比较有把握吧！」

    一提到「书」这个项目三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他们本身就是读书人嘛，哪有写不好字的道理！就连其他已经输的垂头丧气的士

    子们也变得精神起来！

    等婢女们将笔墨纸砚摆上来的时候，金璞他们的眼睛都放光了！因为婢女们端上来的东西都是精品，是他们平时根本就舍不得用的东西！吴既锋和金璞还好一点，姜林已经拿着一支极品湖州笔爱不释手的摆弄起来！

    刘昊嘉见状哈哈一笑说道：「行了，你也不用那么爱不释手的！这些东西对本候来说算不了什么，比试完了每人送你一套！」

    说完他抬头冲着那些士子们一挥手，大声说道：「你们不用羡慕，你们也有份儿！」

    这些士子们本来都羡慕的不得了，结果听说他们也有份，当即就有不少人起身施礼答谢。少部分觉得不应该收礼物的人，或者觉得不应该接受武人礼物的人见同伴都已经答应了，扭捏几下也只能是起来施礼。

    刘昊嘉招呼他们都坐下之后对金璞三人说道：「来吧，一起写几个字。」

    早就准备好的三个人立刻将纸铺好并用镇纸压住，然后在砚台里滴上几滴水，拿着墨块缓缓的研磨起来。这时就听「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刚才那个往背后藏齐眉棍的小丫头一溜烟儿的跑过来，将刘昊嘉的东西全部理顺，然后拿起墨条开始磨墨，顺便还赏了三个人一个白眼，倒是引得三个人相视一笑！他们总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片刻之后墨磨好了，四个人各自执笔开始书写。而这四个人都是写字的行家，须臾之间便写完了各自的作品。

    这时候婢女走过来将笔墨纸砚全部收走，将四个人的作品并排放在桌子上。吴既锋写的苏轼的《蝶恋花·春景》！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而金璞居然也望也选了苏轼的词，不过他宣读是《望江南·超然台作》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0795本候输了

    至于姜林选择的是柳永的《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三个人看过彼此的作品后都暗自得意，觉得将自己的实力都发挥出来了！可是等他们看到刘昊嘉的作品时都眉头一跳，都在心里骂刘昊嘉不厚道！因为他写的是朱元璋的《不惹庵示僧》！

    在朱元璋还没有当皇帝之时，他在江南作战，以少胜多击败了陈友谅！战后朱元璋带人路过寺庙借宿，僧人不认识他就问他的姓名，于是朱元璋就题了这首诗：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山僧不识英雄主，只管晓晓问姓名。

    和尚们一看这是反诗呀，吓得没敢吭声。可是等朱元璋走了以后，这些胆小怕事的僧人就涂掉了这首诗。

    可是后来朱元璋做了皇帝，派人来查看这首题壁诗。这下子和尚们害怕了，谁知道当年的土匪今天成了皇帝呢？

    朱元璋听说自己的诗没有了大为生气，派人将僧人们捉来准备治死罪。当时有一个大胆的和尚说：「您的御诗之后，我师父也写了一首诗！写的是：御笔题诗不敢留，留时恐惹鬼神愁。故将法水轻轻洗，尚有龙光射斗牛！」

    意思是皇帝呀，您的题诗我们怎么敢留着呀，您这首诗恐怕会惊动鬼神，所以我们恭恭敬敬的用法水洗掉了，就算如此，还经常有光芒像当年的龙泉和太阿剑那样直射斗牛。于是朱元璋听后大喜，觉得这个马屁拍得不错，于是放过了这些和尚们。

    现在刘昊嘉把这首诗写出来了，金璞他们敢说不好吗！这可是太祖皇帝的诗啊，刚说不好说不定就脑袋落地了！所以他们三个人憋屈的很，还不敢说话！

    等刘昊嘉上前左看看，右看看之后，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唉，本候输了！」

    他这话一出士子们顿时大声欢呼起来！看来前面连输三场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压力！而且刘昊嘉没有拿太祖的名字来压他们，可见也是个讲理的！

    至于金璞三个人要稍好一点，但也一个个兴奋的脸色通红！不过吴既锋还是拱手说道：「其实侯爷写的字很不错了！每个字都刚劲有力，透着一股子杀伐之气，一看就是真正的武人所写！」

    金璞也说道：「说句实话，侯爷的字刚毅勇烈，可谓金钩铁划！和我等相比也仅差一线而已，凭这一点细论起来我等是不如侯爷的！」

    姜林也说道：「在下也是这么想的，也觉得侯爷的书法水平很高！虽然侯爷承认输了，在下依旧觉得有些胜之不武！毕竟侯爷每天还要练武，还要处理其他杂事，不像我等每日里专心练字！若是侯爷也和我们有一样练字的时间，只怕是我们三个就要输了！」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本候谢谢你们三个的夸奖！不过在这方面本候还真不如你们有天赋！说实话，你们说本候和你们的书法仅差一线是不对的，因为这其中本候是做了手脚的！」

    士子们闻言都惊讶了！因为他们是看着刘昊嘉写的字，这中间绝对不可能做手脚！除非他会妖术，能一瞬间把自己写的东西更换掉！

    刘昊嘉看着他们的惊讶的样子就摆手说道：「想什么呢？本候说的做手脚是另外一个意思！你们也知道太祖当年写这首诗的时候刚刚结束一场大战，正是血气冲天的时候，所以这首诗也便多了许多刀兵之气！而本候就是武官出身，又亲自上过战场，杀过人，所以利用了太祖这首诗他，硬生生的把本候的字拔高了一个台阶！若是本候写其他人的诗，只怕就能看出明显的差距了！」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纷纷赞叹刘昊嘉机智！金璞也说道：「侯爷，这算不得做手

    脚！双方比斗之时自然要全力以赴，您这种行为完全符合兵家要义！」

    刘昊嘉摆手说道：「行了，不说那么多了，这项本候确实是输了！那咱们来下一项，就是数了！」

    说到这里刘昊嘉微笑起来，他大声说道：「这个规矩和写书法一样，你们三个各出一道算术题，本候来答。然后本候出一道题，你们三个一起答！看谁能解出来？若是都解出来的话，哪一方用的时间最短者获胜。」看書菈

    姜林忍不住说道：「侯爷，这样是不是我们太占便宜了？」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占不占便宜的不好说，先算了再说！」

    这时候婢女上前将纸笔重新摆好让他们各自出题。他们三个人看刘昊嘉已经提起笔来在写字了，就相互对视一眼各自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题目。

    片刻之后四个人写完，早已经心痒难耐的刘昊嘉直接拿过他们三个人的试题摆在自己面前，顺手把自己的写的题目交给他们，然后就仔细研究起来。

    结果刘昊嘉看完三个人出的题目几乎快狂笑出声！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大笑的欲望压下去！因为三个人出的题目不约而同的都是鸡兔同笼题，只不过是数字上稍有变化而已。

    这也不怪三个人出的题目太浅显，因为在那个时代数学发展的并不发达。而且再加上他们读书只为了求功名，只读四书五经，算学一道根本就是略通皮毛而已！说实话，像他们三个人能些出来比较复杂的鸡兔同笼题目，在当时的士子当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刘昊嘉忍住窃喜，扯过一张纸当草纸就算起来。好爹他也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眨眼之间就算出了结果！等他把三个答案一次写在三道题下面再抬起头来，发现对面的三个人不仅没有算出来，反而脸色跟红绿灯一样闪来闪去的！

    看到这一幕刘昊嘉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他的笑声惊醒了其他三个人，他们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试题下面的答案，再看看自己面前试题上的一大片空白，不由得羞愧起来！

 0796比你们擅长的

    刘昊嘉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然后拍拍笑疼的肚子说道：「不着急，本候等你们慢慢算！」

    三个人也顾不上说话，直接低头继续努力。而刘昊嘉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能算出来的样子，美滋滋的坐在那里喝茶水。至于其他士子们则是紧张的厉害，都盼着他们三个赶紧写出答案。ap.

    其实他们也知道除非刘昊嘉答题错误，否则他们已经输了！他们现在期盼的就是金璞他们也能答对，至少输的好看一点！而与之相反的，刘昊嘉的家丁婢女们则神色轻松，对自家二少爷信心满满的样子。

    其实刘昊嘉出的提不轻松，尤其对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就是折磨了！他出的题是「对开的公交车」题，而且是加了料，所以他很有把握获胜！

    果然，时间过了很久后，三个终于放弃了！吴既锋拱手说道：「惭愧，惭愧！很有出的题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刘昊嘉拿过他们三个人的草纸一看，发现三个人的进度差不多，离揭开还还挺还老远那！所以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样，三位想知道答案吗？」

    三个人都是好学之人，闻言自然是连连解头。刘昊嘉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答案说道：「答案给你们，回去自己慢慢算去吧！现在咱们来算笔账！君子六艺除了礼以外其他五项我们都比过了，谁赢谁输啊！」

    刘昊嘉这说得三个人当时就红了脸，甚至姜林连眼圈都红了！就连其他士子们也都低下头去！因为结果是非常明显的，君子六艺一共比了五项，刘昊嘉四胜一负，士子们一胜四负！

    就算是加比礼法士子们赢了，那刘昊嘉也是4胜2负，距离平手还差得远！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年纪最小的姜林不服气的说道：「侯爷，这次的比试是我们输了，可是我们擅长的并不是这些啊！」

    见有人开头了，其他士子也乱哄哄的抱怨。刘昊嘉则笑眯眯的说道：「本候知道你们的想法，你们觉得自己擅长的是写文章是吧？」

    金璞不好意思的说道：「侯爷，不是学生等不讲规矩，可是我等的本事确实是在文章上面！您看，比试里有您擅长的骑马射箭，可没有些文章啊！」

    刘昊嘉依旧笑眯眯的说道：「说到这里本候倒是想多说几句，你们读书是为了什么？」

    姜林挺起胸膛大声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刘昊嘉闻言将笑容一收说道：「是吗？原来是这么远大的目标啊！本候还以为你们读书只是为了做官那！你们最擅长的八股唯一的作用就是官场敲门砖，而真正的让人修身养性的君子六艺却是一一窍不通！也不能说是一窍不通，起码礼法和书法你们还是很不错的！」

    众人被刘昊嘉讥讽的一个个脸色涨红，只有姜林不服气的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现在君子六艺也用不到了，谁又会学这些东西？赶车现在已经有专门的车夫，射箭有专门的弓箭手，还有专门的骑兵来打仗！我等只需运筹帷幄，自然可决胜于千里之外！」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很多士子低声的赞同，甚至还有人挑衅的看着刘昊嘉，表示你这种武人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是不懂得的！

    刘昊嘉闻言却是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道：「按照你们的说法，打仗是武人的事！可是现在朝廷打仗真的是武人的事吗？哪件事情不是文官在指手画脚的！」

    这句话又说得士子们低头不语！因为大明朝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虽然比起大宋要好一些，但实际上自从土木堡之后，武人所作所为处处受到限制，而且是受到双重的限制！

    不仅文官不相信他们，皇帝有时候也不是很相信这些人，经常派太监进入军队充当监军。所以这些武将们就连贿赂都要

    准备好双份！

    刘昊嘉见这些人心中还有些羞耻，没敢再辩驳下去，就放缓了语气说道：「试想一下，有一天你们在边疆为官，刚好遇到与敌人激战！这时候双方任何一方有一小队人马投入到战场上都会影响到战争的结局。而此时对方的主帅上马提刀冲过来了，而你们这些人就在自己人背后大喊大叫的看着同胞们去死？而且以你们身体来看，恐怕加油助威都喊不了多久！」

    就这样，刘昊嘉又把众人训斥了一遍，弄得他们一个个低头不语。但是偏偏这些书生们总觉得自己似乎是上了当，不是很服气的样子。所以刘昊嘉训完了人，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服气，好像比的都不是你们擅长的东西！这样吧，本候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不是说你们擅长写文章吗？那咱们比比八股文怎么样？」

    姜林闻言立刻来了精神，说道：「此言当真？」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当然啦，本候怎么会骗你们！不过写文章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咱们就单比破题吧！双方每个人轮流出题，直到有一方破不出来为止！」

    听说要比写八股文章，士子们大喜，立刻一个斗志昂扬起来！他们觉得这次是稳赢了，总算能够扳回一局！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刘昊嘉既然能够提出这个比斗来，怎么可能没有把握！而且他提出的比斗方法本身就是占足了便宜的！

    在明清时代科举制度发展的已较为成熟，八股文是当时科举考试的一种文体。八股文就四书五经内取题，其内容也必须用古人的语气，在写作中不允许自由发挥，包括句式长短、字体繁简、韵律等也都要有相对规格，在字数也有限制，可谓是法度森严。

    八股文文章分为八部分：由破题、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组成，所拟题目均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四部分中要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此为八股。

 0797出题

    八股文要以孔孟先贤的语气写作，四副对子平仄对仗，不可自由发挥，文体规格需按照规定书写，绝不允许以庸俗的典故葱渎圣人。

    第一部分破题，首先对题目加以论述，阐述所做题目内容第二部分承题，要做到承上启下，衔接下部内容，第三部分讲义要做到深度剖析内容主旨并进行议论，展开对内容的论述与解释。

    第四部分入手打开突破口为下文做好铺垫，使下文阐述面更加宽广。之后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并且每股要有两股排比对称的文字，共八股，此为八股文。

    八股中破题是其中最难的，也最考验灵感的一项！但这恰恰是刘昊嘉最擅长的地方！他好歹比这些书生多了一辈子的记忆，可谓见多识广，联想和跳跃性思维非是这些古人能比的！

    所以他才把比试限制在破题上，因为要是真的让他将文章写下去，不用多，最多半篇他就露馅了！因为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文位最低的秀才，写八股文章也要比他强多！

    看着眼前三个人摩拳擦掌的样子，刘昊嘉知道哦自己的计谋又成功了！他之所以让他们先出题，是因为他们已经被刘昊嘉挫了锐气，一定觉得刘昊嘉在写文章一道上肯定也是高人，不会一上来就使用太难的题目，这才给了刘昊嘉一击必杀的可能！

    果然姜林抢先说道：「学生先出题！女与回也孰愈！」

    刘昊嘉也是认真读过书的，稍微一想就知道原文了！这段话出自论语，原文是：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意思就是孔子对子贡说：「你和颜回比，谁好些？」子贡说：「我怎能和他比！颜回听到一件事能知道十件事，我听到一件事只能知道二件事。」

    孔子说：「是不如，我认同你比不上颜回啊！」

    知道原文就好办了，刘昊嘉快速思考后缓缓说道：「以孰愈问贤者，欲其自省也！」

    士子们闻言齐声叫好，都觉得这破题破得妙！因为这个破题抓住两个要点，一个是「孰愈」，就是比较一下谁更好！另一个就是「自省」，这时理解了题目后选用了朱熹的解说。

    听到刘昊嘉的破题，姜林认真的说道：「侯爷果然高明，这破题破得妙啊，学生远远不如啊！」

    刘昊嘉得意的笑笑说道：「你先别忙着夸，也须下道题就破不出来了！下道题你们谁出？」

    吴既锋拱手说道：「学生来出吧！学生的题目是：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刘昊嘉依旧稍一思索就有了答案，说道：「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这题破的如何？」

    士子们闻言又是一阵赞叹，都觉得武宁候文武双全，确实了不起！刘昊嘉听到他们的夸奖更是得意，好在他还知道自己的真实本事，没有过分的炫耀！

    这时金璞脑门上都见汗了！因为刘昊嘉轻松的答上前两道题，那战胜刘昊嘉的压力就全在他身上了！所以他犹豫一下决定出大招！于是他咳嗽一声说道：「侯爷，学生出题了！晋人有冯妇者，冯妇攘臂下车。」

    士子们一听这道题就是一阵哗然！就是刘昊嘉也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好阴险，居然出了一道截搭题！

    所谓截搭题指的就是「试题割裂经义」，是明清两代科场中一个常见现象！譬如将「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当中抽出「习之不亦」作为考题，让你来谈谈这四个字的「微言大义」。至于如何「代圣人立言」，只好各凭天赋与灵感。据说这种现象南宋时就出现了，到了明清两代达到巅峰。

    这种题目的出现是

    因为四书五经就那些字，几百年来反复出题，差不多每句话都当做题目出过了，所以后来不少考官就搞出这样的截搭题来当做考题。这样的答题的难度就扩大了！

    因为在回答这种接上头的时候，既要保证原书的意思，又要兼顾试题本身的意思，所以对考生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甚至差一些的考生连题目的出处都想不出来，就别说答题了！

    而金璞的这个题目出自《孟子尽心下》。「晋人有冯妇者。善搏虎，卒为善士；则之野，有众逐虎，虎负嵎，莫之敢撄；望见冯妇，趋而迎之，冯妇攘臂下车，众皆悦之。其为士者笑之。」

    原文大意是说齐国遭遇饥荒，陈臻对孟子说：「国内的人们都以为老师会再次劝齐王打开棠地的粮仓来赈济灾民，大概老师不可以再这样做了吧。」孟子回答说，再去做的话自己就是冯妇了，然后就把这冯妇的故事说了一遍。

    至于冯妇是什么人？她原来是打虎的，后来行善不打虎了！有一次老虎伤人，百姓见了冯妇求他帮忙，于是冯妇就捋起袖子下车打虎。百姓们对冯妇十分感激，但士子却讥笑说她为了打虎，将自己行善的原则和追求放弃了。而鲁迅有句话是再作冯妇，说的是迫于某种原因，必须要重操旧业了。

    这道题中间割裂了一大段经文，善搏虎，卒为善，士则之等等一大段话，所以是名副其实的截搭题。但这两句又同在一章之中，所以算有情截搭。而且题目出得很妙，两句凑在一起，不会有断节拼凑之感。

    刘昊嘉听到这个题目开始仔细思索，半天没出声。金璞见状有些得意，士子们也很开心！就是刘家的婢女和家丁们则很不高兴，都恶狠狠的瞪着金璞！

    刘昊嘉仔细思索一番，他从孟子这段话的语气里感到他并不是完全否定冯妇的作为，因为「再作冯妇」实际上得到众人的拥护，而只是士人们在讥笑他。难道孟子竟会因为怕士人讥笑而不再去劝齐王开仓救民吗？

 0798子曰

    再结合一下，当今大明北虏南倭，国内也时有灾荒，刘昊嘉便明白了出题者的意思。于是他大声说道：「有了！本候的破题是：晋人始则改行以从善，终则侚人而失己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这样的：晋朝这个叫冯妇的人，起初能改掉他勇猛强悍的行为，并且变成善良的人，到后来，她为了别人的安全，却又失去了自己已有的行为风格，再次变得强悍起来。这样破题既高度概括了孟子原话的主旨，又可以引发下文的议论。

    刘昊嘉话音刚落，士子们纷纷发出了一阵欢呼声，紧跟着就是一阵叹息！欢呼是因为刘昊嘉破题破的好，叹息是因为他们真的没想到刘昊嘉一个武人居然真的把这种截搭题答出来了，这让他们对刘昊嘉又有了新的认知！

    就连金璞也赞叹的说道：「侯爷果然天纵之才！这题破的相当好，就学生来说是想不出的！不过现在该轮到侯爷出题了！」

    刘昊嘉揉揉太阳穴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候就出题了！你们都听清楚了，题目是，子曰——」

    随后刘昊嘉就没动静了，而所有士子们都竖起耳朵等着他往下说，直到刘昊嘉和金璞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之后，他才惊讶的说道：「你们看***什么，你们倒是答题呀！」

    姜林带点迷糊的说道：「可是侯爷，您的题也没出完啊！」

    刘昊嘉把双手一摊，惊讶的说道：「本候说完了！」

    吴既锋楞了半天说道：「侯爷，您只说个子曰，这怎么就出……！难道您的题目就是子曰二字？」

    刘昊嘉右手一捶左手心说道：「对呀，就是子曰二字啊！这书里面到处都是子曰二字，难道出不得吗？」

    他这话一出士子们便是一阵骚乱！因为从古到今还真没有人把「子曰」两个字拿出来当试题的！可是你要说刘昊嘉违规的话还真的没有违规，「子曰」确实是四书五经当中经常露面的两个字，完全符合考试的规则！

    不过这不影响他们惊讶之后一起哄堂大笑起来！他们原本以为金璞的截搭题已经很古怪了，没想到这个侯爷更厉害，居然把「子曰」两个字拖出来当试题！

    不过等笑过之后所有人都低头冥思苦想这个题目当如何破？尤其是金璞三人更是皱着眉头，绞尽脑汁的在想！至于刘昊嘉则气定神闲的慢慢品着茶水。

    他之所以这么有把握，因为「子曰」这个题目是他在现代的时候翻书时无意中翻到的。据说这个题目出自于清朝中期，也是一个考官在考无可考的情况下突发奇想，把它当成了考题，以至于在当时还轰动一阵子！

    不少人在考试之后纷纷拿「子曰」二字当做练习题作文，所以才成为一桩趣谈被他看到并记下来。眼下他把这道题拿出来，所有士子都晕了！不过他们出于习惯都立刻开始开动脑筋思考如火热破题！

    刘昊嘉等啊等，等到茶水都喝完三杯了也不见有人答题。就抬头向金璞三人看去。只见三个人面色青白，就差抓耳挠腮了，这才笑着说道：「怎么样，三位可有破题？」

    金璞犹豫再三说道：「侯爷，烦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刘昊嘉心中窃喜，却故作冷淡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直到又等了一刻钟之后金璞终于放弃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侯爷高明，学生服气了！」

    刘昊嘉又看向其他两人，他们个觉得拖延下去没什么结果，各自长叹一声表示认输。而且他们也明白，些文章这东西，你有思路立刻就能些出来，没思路憋再久也没用！

    这时吴既锋揉着太阳穴急切的说道：「侯爷，只是不知您如何破题的？」

    众人闻言立刻将目光转向刘昊嘉，想听听他如何破题。而刘昊嘉端着茶杯摆足了架子，等到所有人，包括

    家丁婢女都在看着他的时候，他才缓缓说道：「匹夫而为天下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他这话一出，本来就已经很静的演武场仿佛陷入了彻底死寂一般！等到三五个呼吸之后「轰」的一声便乱了起来！这些士子们有的大声夸赞这题破的妙！有的直接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捋八股文章！还有捶胸顿足者，为什么这层窗户纸不是自己捅破的！

    等到最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金璞起身满面通红的躬身说道：「侯爷，原本我等还不服气，结果还有又给了一次机会，我等还是没有把握住，可见我等学识比侯爷相差甚远啊！所以……」.

    他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怎么也不想把「认输」两个字说出来，因为这实在是太丢脸了！一群榜上有名的读书人居然在最擅长的地方输给武人，这让人情以何堪那！

    不过刘昊嘉也不是想羞辱他们，所以他哈哈一笑之后示意金璞坐下，然后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在意，这场比试不过是玩笑而已！不过你们不可以再以貌取人了！正所谓粗鄙不粗鄙的，要看他做事如何！有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而有些人虽然表面上粗鲁不文，但却有赤子之心，总之不可一概而论，这一点你们可得记住了！」

    士子们闻言纷纷起身拱手说道：「我等受教了！多谢侯爷！」

    刘昊嘉见这些士子们服软了，终于将话题扯到正题上，说道：「行了，玩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现在咱们来说说正事儿！你们找本候是为了食盐的问题，所以本候总结了一下问题，你们听听看对不对？」

    士子们听到刘昊嘉终于说到正题了，立刻都打起精神想听听他如何回答。而有的士子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办正事的，怎么就开始比试了？这时怎么回事！

    甚至还有个别钻牛角尖儿的还在念念有词的在心里作文章，完全忘记了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在题目心里，做文章已经快成了本能了！

 0799卖本候的盐啊

    这时刘昊嘉缓缓说道：「你们说食盐降价引发了很多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么低的盐价有没有交税？第二个问题就是过低的盐价会影响到从事食盐行业几十万人的生计问题！第三件事情就是希望本候以农桑为本，将新式制盐法封存，并且不要再研究这等奇技yin巧的事情！而且本候又给你们加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本候为什么要插手食盐行业？本候总结的如何，可有错漏？」

    金璞三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说道：「侯爷总结的是！目前就是这些问题了，还请侯爷一一解惑，我等十分感激！」

    刘昊嘉说道：「先说第一个问题，就是食盐卖出去后是不是纳税事情。本候可以负责任告诉你们，卖出去的每一斤食盐都正常缴纳税收了，这事情是有据可查的！不过呢，本候现在没有办法给你们看回执，因为回执都在天津。但是本候可以给你们批一份手令，有愿意较真儿，想去看看的可以亲自去查一下！」

    士子们一听这话立刻就信了！这就是把他们制服了之后的好处！要是其他人说这话，恐怕这些士子们就要大声叫嚷，让人现在就拿出证据来，要不然我们不信！

    果然，就听吴既锋大声说道：「学生相信！就不必查验了！」

    其他士子们也纷纷点头表示相信。而刘昊嘉看到他们相信自己就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光是你们相信没有用啊，因为还有很多人未必相信！这样吧，回头本候修书一封送往天津，让他们将纳税的回执张贴出来，你们可以散发消息，让有条件的人到盐厂外面告示板上去看，到时候写信回来证实不就可以了嘛！」

    士子们闻言大喜，觉得刘昊嘉的这个办法又简单又好用！这年头读书人是相当抱团的，相互之间请托一些小事一般都会办到。而且谁还不认识几个天津周边的人呢！实在不行自己亲自跑一趟也就是半个月的事。

    随后刘昊嘉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然后说道：「那么就是第二个问题了，本候突然把食盐价格降下来，是不是会影响到诸多和盐业有关百姓的生计问题？」

    姜林急切的说道：「侯爷，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说如何解决这些人被影响到的生计问题，而不是是否影响到的问题！」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好吧，好吧，你说得对，是本候口误了！不过在本候看来，这中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差别！」

    姜林还要争辩却被刘昊嘉抬起手来拦住，他说道：「你先听本候说完！」

    姜林虽然不服气的，但还是点点头老实坐下。而和他一样心思的士子也都气鼓鼓的看着刘昊嘉，觉得他是在偷换概念。看書菈

    这时刘昊嘉缓缓说道：「首先来讲，本候承认你们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你们眼界太狭窄了，只看到了事情的一部分，没有看到事情的全部！在九边和山西，由于本候插手导致盐价大降，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不是件好事？」

    姜林用力点点头说道：「侯爷所做之事乃是大善之事，自然有很多百姓受益！只是我们不能用一部分百姓的损失来换取另一部分百姓的受益呀！因为这样有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祸端！」

    刘昊嘉点头说道：「你说的对，但是你按照本候的思路来想！首先来说，所有从事食盐行业的人，包括那些卖私盐的人，他们的家底子可比普通百姓要厚实许多，所以就算他们的盐卖不出去，他们也能支持好久对不对啊？」

    姜林说道：「确实这样！那些盐商可有钱了！但是他们手中积压的盐货也很多，卖不出去也会赔本的！」

    刘昊嘉没有理睬姜林的话，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听到的家底子厚，这就留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可以转换到其他行业。这也是本候为什么只在山西和九边推行新盐价的原因。他们可以将手中的

    盐货卖给其他省份的盐商减少损失。也是给其他地方的盐商们提个醒，让他们尽快清理库存，免得损失太多！因为以后本候一定会将低价盐推广到全大明！「

    金璞这时拱手说道：」侯爷，你所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并没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啊。」

    刘昊嘉说道：「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也很简单啊！本候下一步就要解决山西和毕竟从事食盐贩卖这些人的生计问题！」

    士子们闻言立刻来了兴趣，金璞也紧着问道：「怎么解决？」

    刘昊嘉把手一摊说道：「很简单啊，卖本候的盐呀！本候的盐虽然便宜，但里面也有足够的利润让他们养家啦！」

    刘昊嘉这话一出，整个演武场上又是一阵寂静！所有属下都瞠目结舌的坐在那里，他们完全没想到刘昊嘉会用这个办法来解决问题！而他们的样子就引发了婢女和家丁们一阵低低的嘲笑！

    刘昊嘉看着他们的样子就痛心疾首的说道：「你看你们，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解决不了，眼界狭窄了！你们不能老把自己困在四书五经里面，要真正去民间走一走，看一看，这样才能真正的开阔眼界，让自己变得聪明起来！」

    这时姜林「啪」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同时愤愤的说道：「侯爷说的对，这么简单的问题学生却没想到解决的办法，眼界狭窄啊！」

    刘昊嘉示意士子们安静下来，放大声音说道：「按照本侯的计划，等盐价打下来之后，九边和山西的联盛号就会去联系其他贩卖食盐的盐行和商贩，让他们转售天津生产的食盐，而且会在若干时间内给他们一定的折扣，好弥补他们清理库存带来的损失。这样的话，既让他们保全了生计，还减低了他们的损失，还让百姓吃到了真正低价的食盐，也同时还完善了联盛号食盐行销的渠道，这可是一举四得的好事啊！现在你们觉得本侯这个办法怎么样啊？」

 0800奇技淫巧

    金璞三个人交换一下眼色，都羞愧的起身长揖到地说道：「猴也大才，我等不及也！」

    刘昊嘉起身还礼之后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大声说道：「那么现在还有第三个问题，就是关于新式制盐法属不属于奇技yin巧？是否应该加以封禁？」

    姜林站起来大声说道：「侯爷，这事儿是我等错了，您可万万不要封禁新式制盐之法，这个办法能让天下百姓都吃上便宜的食盐，万万封不得呀！」

    金璞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说道：「贤弟，你好糊涂啊！刚才侯爷已经说了解决低价食盐引发问题的办法，那自然就不会封禁新式制盐的方法，你又何必着急呢？」

    士子们也被姜林的举动逗笑了！不过他们也知道姜林年纪比较小，还有一颗赤子之心，所以只是单纯的笑一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刘昊嘉也同样被姜林逗笑了，不过他很欣赏姜林的热情！很多人再投身官场之前都是义气满怀，发誓要中兴大明！结果时间一久就被官场磨灭了志气，甚至同流合污！

    所以他特意安慰满面通红的姜林说道：「你不必觉得羞愧！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更何况你这不是错，乃是不忘初心的表现！本候希望日后你步入官场之后依旧能有这份赤子之心！」

    随后刘昊嘉接着对众人说道：「谈到这个问题，就要谈一谈在本候心中，什么样的事情是奇技yin巧？按照大家的说法，新式的制盐方法已经不算奇技yin巧，那假如有一天出现了一台能顶十个人的织布机，这算不算奇技yin巧？这会不会引发大量妇女的失业？如果有一天有人发明了一台可以顶十个铁匠的机器，那么大量的铁匠会不会饿死？这算不算奇技yin巧？如果有一天……」

    刘昊嘉接连说了好几个例子，听得诸位士子们都沉默下来！尤其是那个纺织机的例子，他们刚刚在涤烦楼听说过！而且就是因为他们听说了这个例子才奋不顾身的来找刘昊嘉谈判，却不想事情有了戏剧性的转折！

    不过有了新式制盐法的例子在前，他们已经能够深刻反思这个问题了。所以吴既锋试探的说道：「侯爷，您的意思是说，是不是不应该随意断言某件东西是奇技yin巧，应该有一个标准吧？」

    刘昊嘉点头说道：「你的猜测有点接近了！其实在本候看来，所谓的奇技yin巧不过是新生事物的代名词！但是每一样新生事物的出现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比如说第一个车子的出现能让人们能携带更沉重的东西走远路，但是车子制作不易！第一件金属兵器的出现让人们有能力对抗野外的野兽，但是他需要开采矿藏！所以对每一件新生事物我们既要看到他的优点，也要看到他的缺点，要发挥他的优点而努力去弥补他的缺点！」

    吴既锋说道：「这个学生明白！比如联盛号收编周边其他盐行就属于弥补新式制盐法的缺点了吧？」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你完全可以这么说！本候收编他们，既能给他们收入，又让百姓吃到了便宜的盐，所有人都得了好处！但是如果本候仗着能生产出大量的低价盐来，用他们硬生生的冲击整个市面，就会大量造成食盐从业人员的失业和破产！所以你们看出来没有，这里面根本就不关什么奇技yin巧的事情，而是我们如何运用一件新生事物的事情！」

    姜林说道：「侯爷，新式制盐法的事情您能解决，可是像您刚才说的织布机之类的事情怎么解决？」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好问题！而且他们觉得可以通过这个问题来探索更多的治国方式，所以迫切的想从刘昊嘉这里得到答案。而刘昊嘉则说道：「这就是本候要你们常到民间去走一走，看一看的原因了！像你们猜测的那样，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新式机器的话，确实会对那些织布补贴家用的女子造成一些影响。但是我们要看清楚，那些大

    部分在家织布的女子只是利用空闲时间来织布，产量非常低，而且大部分都是自家人使用，只有少量剩余的才会拿到市面上去交易。而那些纯粹依靠织布为生的女子就不会存在你们所说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直接使用新式的织布机就可以了！」

    吴既锋说道：「那些织布为生的女子直接使用新织机我们能理解，但是那些在家织布补贴家用的女子又当如何？」

    刘昊嘉说道：「首先来讲，一旦出现这样的机器，他们的布肯定卖不出去了，那么他们也不是傻的，肯定不会再去织布，那多出来的时间她们完全可以从事其他行业来补贴家用啊！」

    吴既锋皱眉说道：「可是一个适合女子所做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

    刘昊嘉敲敲桌子说道：「怎么没有？你刚才没有听见吗，一台机器顶十个人的话，那是不是需要十倍的棉线？那些在家中织布的女子们完全可以去纺线啊！而且新织机出现能够打量生产布匹，布匹价格便宜了百姓用的就会更多，那么成衣铺子里是不是需要更多的裁缝？绣楼里会不会需要更多的秀绣娘？这些不都是工作嘛，完全可以让那些女子们来做吧！」

    姜林闻言兴奋的一拍大腿，大声说道：「那要是有人发明了能顶十个铁匠的机器，那么铁器的价格一定会降下来，百姓就会用的更多，那就需要更多采矿的人，需要更多运输的人，甚至更多售卖铁器的人！那些多出来的铁匠完全可以转行去做这些工作！」

    姜林的话好像是打开了阀门一样，所有士子们都开始兴奋的讨论起来！他们纷纷假设出现了某一样东西之后会带来多少益处，带来多少坏处，又如何来化解这些坏处！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如同蜂窝一样嗡嗡作响，士子们都在兴奋的相互辩论！说到高兴处一个个口沫横飞，手舞足蹈！好像疯子一样！

 0801吃盐的方法

    题目的举动看得刚才还在嘲讽他们的婢女家丁们惊讶至极！因为他们觉得这些人好像突然变聪明了，自己想不到的问题他们居然能明白！

    至于刘昊嘉看到这幅嘈杂的场面更是开十分开心！因为他需要更多的人接受他的理念，他的想法，继而和他走到一起来！因为他手下实在是太缺人了！虽然他已经在不停的培养人手，但是根本就不够用！

    而且他严重缺乏独当一面的人才，可偏偏这些人才都陷在科举这个坑里不肯出来，他又是一个武人身份，单单是文武殊途就让很多读书人拒绝投靠，这让他有空有很多想法却发挥不出来！.

    而眼前这些人就是一些很好的目标，只要把他们的思想扭转过来，再想办法让他们上了自己的船，他立刻就有几十个可用的人手了！而且让这些人上他的船很简单，只要他将今天晚上的事情泄露出去，这些人就会被士林排斥，到时候他再施以援手，说不定这些人就会顺利的纳入他的麾下！

    虽然说这些人里面只有三个进士，而且还不一定能投靠他，但这总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而且就算是那些举人，秀才，也比他匆匆培养出来的半成品要强的多！

    所以他任由这些书生们进行了热烈的讨论，这就是一个潜移默化的思想变化过程！等他们不知不觉的完成思想变化了，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刘昊嘉同一派系的人！正所谓志同道合就是这个道理！

    等了许久之后，那些兴奋的士子终于安静下来。金璞带头起身整理一下衣服之后，率领众人对刘昊嘉长揖到地，然后说道：「我等感谢侯爷教诲！」

    刘昊嘉见状哈哈大笑，起身还礼之后说道：「好，好！你们能明白本侯的心思就最好了！行了，都坐下吧！」

    等到众人都坐下之后刘昊嘉说道：「记不记得本候刚才还说给你们增加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本候为什么要插手食盐生意？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盐实在是太贵了，贵到很多百姓吃不起的地步！你们不少人都来自乡间，想来应该知道不少穷苦百姓是吃不上盐的！要知道人一旦长期吃不到盐的话，头发会变白，身体会垮掉，很快就会产生各种疾病！」

    这时一个士子感慨的说道：「侯爷说的对，不少穷苦百姓确实很难吃上盐！像我老家有很多人吃盐就很困难，困难到什么地步呢？他们买到一块盐后并不会碾碎来吃，而是把一个树枝破开，把盐块夹在中间！等到做饭的时候就把这个树枝在汤里涮一下，赶紧甩干后就挂起来！那样的饭菜根本就没有盐味可言！」

    另一张桌上也有士子说道：「在我们老家同样有不少百姓吃‘望望盐，就是把盐包挂到桌子上面，吃饭的时候大家望一望就觉得吃到盐了！只有每个月逢到初一，十五的时候才把盐包打开做一顿有咸味儿的饭菜！」

    有了这两个人开头，很多士子都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最底层的贫苦百姓生活的如此困难，这是他们以往看到却没有在意的事情！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对刘昊嘉产生了一丝崇敬之情！

    等他们不说话了刘昊嘉说道：「所以呀，本候知道我大明治下有这么多的百姓吃不上盐后就想着，如果能把食盐卖得很便宜，让大家多多少少都能吃一些，这样百姓的身体会更健康，就能创造出更多的财富，我大明也能更加强大！这就是本侯的初衷之一！」

    士子们听到刘昊嘉的话纷纷表示了对他的赞赏！这时金璞说道：「侯爷，刚才您说了一个原因，那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刘昊嘉说道：「第二个原因就是税收！因为食盐卖得极贵，这就产生了很多卖私盐的盐枭！虽然说他们卖低盐解决了一些百姓吃盐的问题，但是随之而来就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盐税的大量

    流失！你们有谁知道我大明一年的盐税有多少？」

    问题一抛出来，士子们你看我，我看你的全都不知所措，最后发现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知道！

    刘昊嘉看着他们懵懂的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大明的盐税一年才四百余万两，看起来不少了！可是你们知道太宗年间的盐税一年有多少钱吗？接近一千一百万两！」

    士子们一听这两个数字当时就炸了锅了！大明的人口越来越多，吃盐的人也必然越来越多，盐税怎么可能会越收越少？所以立刻有人愤愤的说道：「盐卖得那么贵盐税还在减少，肯定被那些贪官污吏们偷走了！」

    「还有那些卖私盐的从来不交税，是这块损失的比较大！」

    士子们这么义愤填膺，一方面是他们惋惜朝廷盐税的逐年减少，另一方面这也伤害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因为这些士子现在就是官员的预备役，而且他们已经将自己当做官员了，但是这些年官员的日子不太好过！

    就前些年张居正没成为首辅的时候，朝廷穷困到很多官员的俸禄都开不出来，甚至不得不用一些物品来折价。

    比如说在隆庆年间朝廷就曾经用大量的胡椒和苏木等香料来折抵官俸。原来朝廷的高级官员想得很好，觉得这些东西都是贵重物品，拿到市面上能换回不少钱来！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市面上突然出现数量庞大的同种货物，那价格一定会大跌的！结果就是这些官员们把手头的货物卖掉之后，远远抵偿不了官俸，所以弄得官员们也是怨声载道！

    所以这些士子们觉得如果盐税都收齐了，每年凭空多出几百万两银子的话，他们做官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去许多，所以才这么气愤！

    借此机会刘昊嘉说道：「你们说的没错，这里面贪官污吏上下其手不说，更有卖私盐的逃避税收，致使盐税一再减少！所以本候插手盐价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让这些人无利可图！」

 0802内廷官

    姜林大声说道：「侯爷，您打算怎么做？」

    刘昊嘉说道：「很简单的！本候计划着，日后盐价就是的生产成本价加上税收和少量利润，定下一个固定的价格，然后就放了卖！完全不需要盐引，谁来买盐去贩卖都可以！这样就能杜绝以上的情况出现了！」

    金璞闻言大声说道：「妙啊！以往朝廷的盐税是加在售卖当中的，如今侯爷把它放在了盐的成本当中，只要买盐就要向朝廷纳税，这样就不会有偷税漏税的情况发生了！」

    吴既锋也点头说道：「不止于此！侯爷若是能够废除盐引的话，贩盐的人一定极多，所以各处的盐价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这样那些卖私盐的就没有了生存的余地，百姓们就能吃到更便宜的盐了！」

    金璞这时皱眉说道：「想要完成侯爷计划，需要的食盐可不是个小数目！侯爷，您现在的盐场能够支撑起如此巨额的产出吗？」

    这时刘昊嘉向后面招招手，就看见人群当中闪身出来一个人，他一直走到桌前向刘昊嘉施礼。士子们这才看清突然出现的人是一个宦官打扮的人。他们不由得有些奇怪，甚至不少人脸上还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不过刘昊嘉假装没看见，直接介绍说道：「这位名叫张芝，乃是宫里的掌事，现在他负责天津盐场的运作。可以让他给你们解释一下盐场现在和未来的发展计划。而且现在盐场是属于内庭的产业，扩大之后可是需要很多人手的！」

    刘昊嘉之所以这么这么说，是因为他已经开始诱惑这些士子们加入到盐场的工作当中。虽然这些士子都指望某一个正途出身，但是就他们的水平来看，除了金璞三个人已经拿到就是身份以外，其他大部分人一辈子大概也就是个举人了！而举人想要进入官场可谓难上加难！

    但是还有一个渠道能让他们轻松进入官场，那就是成为内廷官！所谓内廷官就是专门为皇家服务的官员，也是朝廷正式承认的官员！只要他们成为内廷官就算是踏入官场了！而且日后有机会的话还可以转任地方官。

    只不过现在内廷官的名额比较少，大部分直接被内书房出身的宦官占据了。而且很多读书人都不愿意在内廷任职，觉得有失身份，所以这条路非常的窄！

    但是张芝这里就不一样了！因为内廷一开始根本就没看上盐场的生意，所以只安排了七个人过来，可以说空下了大把的位置！尤其是盐场按照刘昊嘉的计划一扩再扩之后，地位肯定会逐年升高！

    所以如果这些读书人不尽快占位的话，等内廷的人回过味来，那些位置就会被内廷出来的人抢走。而刘昊嘉绝不希望这些位置被内廷的人占据。因为内廷的人可不是跟他一条心的！

    内廷的宦官要么是冯保的手下，要么是张嘉的心腹，或者是其他人的干儿子干孙子，总是跟他关系不大！而刘昊嘉需要将盐场完整的握在手里，这就需要很多非内廷出身的人，所以他才开始诱惑这些举人甚至秀才出身的人！

    而就像刘昊嘉猜测的那样，当官的诱惑对于这些人是非常强大的！刘昊嘉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已经有不少人眼前一亮，看来他们是听懂刘昊嘉的暗示了！

    这些人早就在京师里面蹉跎多年，差不多已经放弃了科举进身之道。如今有机会当上内庭官，也不失为一种进身之道！何况等位置坐稳了，再拜托侯爷帮忙转为地方官，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这时候张芝向众人拱手说道：「诸位，咱家在这里有礼啦！」

    看到张芝施礼，其他人也纷纷还礼。在简单客套几句之后张芝就让人将盐场的图纸挂了起来！在整个计划当中，未来的盐场是现在的七倍大，足够满足长江以北地区食盐的需求！而张芝已经抽时间将计划画了下来！

    果然士子们一看到

    如此庞大的计划都兴奋起来了！因为看图纸上的规模还需要诸多的官员。随后他们就慢慢的听张芝介绍现在的情况和未来的计划。

    可是就在张芝介绍了不到一刻钟的时候，突然院门外远远的有人高声大喊：「侯爷，千万手下留情啊，不要伤到那些士子们！他们都是国家的栋梁啊！」

    随后就有一个人影撞开大门冲进来！至于刘昊嘉听到他的喊声时就已经猜到是谁了，不由自主的偷偷咧嘴笑了一下！其实本来他是不想笑的，但是实在是忍不住了！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这才没有发现他的笑容！

    冲进来的这个人是顺天府的县令魏思宁！不过这个县令是刚刚就任不到一年的新人。上一任的县令和刘昊嘉合作之后在京师城内收税，坐地分赃赚足了钱财，然后贿赂了上官之后转任地方官去了！

    上任限令转任地方官的时候也是恋恋不舍，无他，实在是因为分的银子太多了！但是在官场上还有一句话叫做「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师！」

    所谓的「知县附郭」，就是知县和知府在同一座城里，这样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上官的牵制，完全是疲于奔命，全没有了「父母官」的威风。至于「附郭省城」就是知县、知府、巡抚同在一城，受到的钳制更大！附郭京城就不用说了，满地都是权贵，哪个都惹不起！

    所以但是凡是有人能在这个顺天府这个位置上坐稳的人，不是极度聪明的人就是背景极其深厚，要么就是极度倒霉的人了！毕竟谁都不喜欢做什么事都有几千个人来指挥，也不喜欢见人就磕头！

    但是自从刘昊嘉开始收税以后，这个差事就变成肥差了！而上任县令觉得自己的背景不够深厚，稳不住这个位置，所以干脆主动点给人腾位置！于是他花了一笔钱到地方去做逍遥官了！

 0803做个见证

    而新上任的这个县令还是张居正派系里的人物，他接替了上任县令的位置后向上面贡献了不少钱财，得到了上面的好评。算是稳住了自己的位置。

    而且因为收税的事情是刘昊嘉最先抓起来的，所以于情于理他还拜见过刘昊嘉一次，两个人算是脸熟。所以刘昊嘉把书生抓进门的时候就派人通知他了。他作为本地的县令，有事情自然要先找到他头上！

    魏县令听说几十个士子被武宁候抓进府中的时候，他感觉天都要塌了！本来在他的位置上被各路大佬指手画脚就已经很艰难了，如今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感觉自己的人生都无望了！

    他觉得这些士子既然触怒了武宁候被抓进府里面去，肯定是先挨一顿好打！说不定等他赶到的时候这些士子们已经遍体鳞伤，哀嚎不止了！所以他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套路！

    首先没看到人的时候就要大吼一声，然后见到人后先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士子们。再大义凛然的斥责武宁候！最好是武宁候连他一起打一顿，这事情就完美了！

    可是等他大吼完冲进现场的时候却发现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存在！没有皮鞭，没有板子，没有血淋淋的景象！反而一大群士子和武宁候围桌而坐，喝着茶水，尝着点心！这分明是一场诗会的样子！

    看到眼前的场面，他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向给他报信的家丁，眼中的哀怨都快溢出来了！家丁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他绝对不会说是自家少爷在设计他，所以他无辜的说道：「大老爷，小人只是奉命通知您一声，具体的事情小人也不知道啊，小人可不在府里啊！」

    魏县令回过头打量士子们，虽然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坑了，但是被坑在什么地方他还不清楚。但是看到士子们安然无恙他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这些几十个世子背后涉及到的官员可不是个小数，如果是真闹起来也够他喝一壶的！

    这时候刘昊嘉站起来说道：「魏大人，你刚才喊那一嗓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以为本候会严刑拷打这些士子不成？」

    士子们闻言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而事实上他们刚被抓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还有不少人幻想着自己大义凛然折服武宁候的样子！最不济也是要遍体鳞伤的走出去，对着众人诉说自己从未屈服而扬名天下！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武宁候三言两语之后事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好在自己不挨打应该算是件好事情了！所以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向刘昊嘉施礼说道：「还请侯爷见谅！下官实在是一时情急，以为，以为……」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本候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大概以为本候会把这些士子们都一顿好打，是不是？」

    魏县令赔笑说道：「怎么会！侯爷又岂是那么残暴的人！」

    刘昊嘉点头说道：「那时自然！所以本叫魏大人来就是想让你做个见证！要不然明天大概就有人说本侯肆意妄为，殴打士子啦！」

    魏县令闻言苦笑着说道：「怎么会，怎么会！侯爷仁善，下官还是知道的！」

    刘昊嘉说道：「光是魏大人知道是没有用的，总要让所有人知道才好！这样吧，刚好所有人都在这，等张公公介绍完情况，魏大人也可以跟士子们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

    随后刘昊嘉不等魏县令说话，转身后对士子们说道：「你们回头跟魏大人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随后再跟张公公研究一下盐场未来的规划！要知道半个大明的人都指望着这个盐场那！」

    士子们听到有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他们身上，立刻情绪激昂起来！一个个拍着胸脯表示一定要把事情做完，让侯爷放心云云！

    见士子们都表态了，刘昊嘉转身说道：「魏大人，一切就拜托你啦！本候已经累了，要回去休

    息了！」

    说完不等魏县令回应就大步离开了。这时魏县令才反应过来，原来被坑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另外的人！而且看着刘昊嘉的架势，肯定是不打算让自己出侯府了。

    所以他都能想象得到明天如同雪花般的弹章被送上朝廷，说他殴打士子的时候，刘昊嘉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一个个的拍回去！看来文官又要丢脸了！

    想到这里他向四周看看，发现墙下面稀稀拉拉的站着家丁，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他就知道自己的打算是落空了！所以他只能是长叹一声坐下来准备跟士子们好好聊聊，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昊嘉刚出院子就有一个家丁凑过来低声说道：「二少爷，事情已经办妥了！在往城外运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坠上了，一定会发现！」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不会露出马脚吧？」

    家丁说道：「不会的！衣服已经换过了，脸也打的稀烂，就是亲妈也认不出来！而且属下特意挑身形瘦小的人下的手，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

    刘昊嘉说道：「好，事情做的不错，去账房那去领赏吧！」

    打发走家丁，刘昊嘉快步来书房接连写了十几封信安排送出去，剩下的事情就是坐等明天的形势发展了！不过这些事情就是魏县令和士子们都不知道的了！

    听着他们三个人的讲述，朝臣们的情绪也跟着不断的起伏！当他们听说侯府里的婢女抄家伙要打他们的时候，文官们纷纷表示武宁候家风不正，毫无尊卑！而勋贵们则称赞刘家的婢女都能舞枪弄棒，有武将的家风！

    等听到刘昊嘉和金璞三个人比试的时候，不少文官都面露得色，一脸傲然的样子，都以为士子们必胜！就连那些勋贵们也觉得刘昊嘉怕是要栽跟头，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可是结果的反转却让他们的情绪又出现了180度的大变化！尤其是听到他们比试破题的时候，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想听听这段的具体情况！

 0804封官

    当金璞他们讲述完这段的时候，甚至有几个老翰林在听到刘昊嘉出了「子曰」这道题的时候，居然击掌相庆，说这题出的秒，破题也妙！就连勋贵们也是欢欣鼓舞！毕竟现在的勋贵可不是早期的那些大字不识的人了，都是认真读过书的，知道这里的精妙之处！

    等到他们在讲述刘昊嘉的宏伟计划时，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因为在他们心中已经勾勒出一幅盛世的景象！

    别看只是把原价拉下来几十文钱，这对于官员没什么，但是对于百姓来说就是天大事情了！

    有了这几十文钱，百姓家里就能多出一份口粮，或者是饭菜变得有咸味！这样的话，老人会活得更长久，年轻人活的会更壮健，孩子们会更健康！甚至不必出现婴儿一生下来就溺死的情况！

    而且刘昊嘉的计划也唤起了他们早就被掩埋在心底的豪情壮志！他们踏入官场的时候也都曾经要发誓要济世安民，澄清宇内，让老百姓能够丰衣足食！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份理想慢慢的变色、变沉重，最后埋在心中不见了！

    等到最后，他们三个人终于讲述到了如何对着舆图设计新的盐场，计算要挖掘多少土地，修建多少建筑！他们讲到这里的时候，三个人神采飞扬，眼睛里都带着光！

    与此同时，听着他们讲述的百官们也沉默不语，毫无动静！似乎也被这些年轻人描述的未来打动了！

    等到他们三个人终于讲完了所有事情，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这时才想起来他们是站在金銮殿里面，急忙收敛了兴奋的表情，安静的站在那里。但是他们脸上洋溢的淡淡笑容和四处乱瞟的眼睛却出卖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就在这时万历帝终于率先清醒过来，或许并不是他率先清醒过来，而是其他大臣们都在想着事情出现了变化，如何继续谋利的时候，全无利益关系的他终于得到了先说话的机会！

    万历帝用力的拍着御案大声说道：「好，非常好！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们可有虚言呀？」

    三个人立刻躬身说道：「草民等不敢有半字虚言！」

    万历帝立刻大声喊道：「张嘉，刘守有，你们两个在哪里？」

    听到喊声，已经等在门外的两个人拎着袍角小跑着跑进来。看他们进来了，万历帝大声说道：「外面的问话问得怎么样了？」

    张嘉抢先一步说道：「已经问完了，而且录了供状！」

    刘守有也跟着说道：「臣也差人问过了，同样录的供状。」

    外面的士子虽然人多，但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更多，根本就是一对一的问话！而且询问的时候只让他们做出最简洁的回答，不用像金璞他们很多事情要描绘的具体一点，所以外面问话结束的大殿内部要早的多！

    万历帝闻言连连招手说道：「快，快！快给朕呈上来，朕要看一看！」

    刘守有要迈步上前却被张嘉拦住，他是万历帝的贴身伴当，有直接靠近万历帝的权利！所以张嘉毫不客气的抢过刘守有手里的供状快步走过去，将两份供状依次摆好。

    万历帝先拿起一张东厂的供状快速看过，之后又拿起一份锦衣卫的供状，他就这样交叉的连看了十多份，越看脸上笑容越多，最后没等他看完就直接笑着说道：「张嘉，把供状给所有人都看看，这三个士子说的都是真的，供状都对得上！」看書菈

    随后他抬头对金璞三个人说道：「你们三个人都自称草民，想来是没有官职在身的。那么你们可知外面的那些同窗可有官职在身呐？」

    金璞一听万历帝这么问立刻就激动了，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据草民所知，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官职在身！」

    万历帝点头说道：「从你们的所作所为来看，你们这些人素有大志，但

    是让你们流连于草莽之中是朝廷的过失啊！这样吧，天津的盐厂看来还要一扩再扩的，需要很多官员，回头你们就到武宁候那里去报到吧！」

    金璞三个人一听这话是身心俱醉！这下子算是彻底进入官场了，而且是皇帝亲封的官员，更要比其他官员有面子一些！所以三个人急忙下拜感谢万历帝！

    万历帝笑眯眯的接受了他们的朝拜后说道：「你们日后到了盐场要认真做事，朕这里的官位总是不缺的！行了，你们下去吧！」

    金璞三个人立刻千恩万谢的退出了大殿。他们算是得到了一个好彩头！而此时张嘉已经叫来宦官将供状分发下去，百官拿到供状之后相互传阅浏览，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同时他们也确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刘昊嘉囚禁殴打士子的事情根本不复存在！第二件事情就是这个盐场有利可图！

    可是还没等大家全看完，依仗身份第一批先看到供状彭建斌抢先说道：「陛下，按照这些士子所言，这个盐场对国朝大有裨益！这样的话就不能任由他们胡乱经营，而应该纳入朝廷的管辖之中他才是！」

    他刚说完这话，立刻有一个官员喜形于色的站出来大声说道：「彭大人说的对，这个盐场必须纳入到朝廷管辖之内！我们户部这几日就派人前去接收！」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引发了众人的兴致，纷纷就着盐场发表意见。这个说应该加速扩建盐场，那个说天津掌握的舆图不准，设计图纸应该再修改一下，还有说要将新式制盐法立刻推广天下，更有人说新制盐法多有赖于水泥，也应该把制造水泥的方子收归朝廷所有，好方便修建更多的盐场！

    一时间大殿里面全都是高谈阔论的官员，倒是把刘昊嘉扔在了一旁！可是这时候万历帝却急了！因为刘昊嘉的事前曾经跟他约定过，在初期的时候盐场的收益有内库两成，其余的八成要用于盐场的扩建以及组建专门的车船队。等日后进账稳定下来了，就将盐场的收益上交四成到内库，其余的交给朝廷国库。

 0805小错处

    可若是按照这朝廷官员们的说法，直接将盐场收归朝廷的话，别说未来的四成了，就连现在的两成都不一定拿到！更大的可能是连一文钱都不会给他！所以万历帝急忙给张嘉示意，让他出面争取。毕竟现在盐场还挂名在内廷之中。

    张嘉收到万历帝示意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可是他看着满大殿群情激昂的大臣们头皮都发麻！但是有万历帝的催促，他也不敢不上前，只能硬着头皮打断大臣们的讨论说道：「诸位，你们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这场修建盐场的银子是内库出的，不会收归朝廷所有的！不……」

    就在张嘉刚想说「日后收益可以分出一部分给朝廷」的时候。彭建斌一甩袖子，一脸刚正不阿的大声说道：「你这阉宦怎么如此不晓事？现在天津的盐场关系到万千百姓的生计，怎么可能由你们一群只知道银子的阉宦手中？如果被尔等掌管的久了，盐场岂不是被你们掏空了？」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文官们的附和，不少人站出来指责张嘉不知道以国事为重的道理！而张嘉被人指着鼻子骂，气的额头的青筋都跳起来了，但是他还不敢和文官们对着干！

    他想再解释解释，可是又是不等他说话，户部的一个官员站出来说道：「张公公，下官知道你想为内庭招揽一些收益，可是这盐场确实事关重大，张公公还要以国事为重啊！」

    随后不等张嘉张嘴，又有一个礼部官员站出来说道：「张公公，你应该知晓一件事，那就是皇家的一举一动都是天下百姓的楷模！宫中的用度自有诸多皇庄供给，哪里还要在盐场上下手！而且张公公平日应该多规劝陛下生活简朴一些，远离奢靡之物，此方为正道啊！」

    随后就有一个个的官员出来站在大义的制高点上或规劝或责骂，或指责，把张嘉骂的体无完肤，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万立即见状更是怒火中烧！老朱家人就这一点不好，千万不能让他们见到银子！若是有人从他们手里掏银子，便如杀了他们一般难受！

    他见张嘉已经说不上话来，他回头想找冯保出面。可是本来站在他身后的冯保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再看内庭的其他人根本就无足轻重，无法说服百官，所以他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刘昊嘉。

    等他们二人目光相碰的时候，刘昊嘉看着一脸急切的万历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他大声说道：「这盐场归属自然是谁出钱就归谁，所以这件事情就不必讨论了！」

    他刚说到这里彭建斌又抢先一步说道：「武宁候，你这番话就好没道理了！这盐场乃是朝廷的事情，自然……」

    他刚说到这里刘昊嘉大吼一声：「你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这一嗓子不仅吓了彭建斌一跳，就连其他大臣也吓了一跳！就连远处那些高谈阔论的大臣们也都惊讶的扭过头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彭建斌被大声呵斥了一句，羞恼非常，指着刘昊嘉就要说话。可是刘昊嘉一抬手，「啪」的一声把他的手打了下去！随后他大声说道：「怎么，你还不满意了？刚才你你带着一大群人指责本候囚禁殴打士子，擅自插手盐政，要把本候罢官夺爵，还要下狱！这笔账本候还没和你算完，你居然还开始琢磨着谋夺盐场，你的心可真大呀！」

    刘昊嘉这番话说出来，有不少官员顿时脸红了！看来这些人还是有些羞耻心在的，而大部分官员则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人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只有勋贵跟着大声鼓噪，要他们拿出个说法来！

    彭建斌揉揉被打疼的手背，云淡风轻的说道：「武宁候，刚才不过是些许误会罢了，你又何必不依不饶呢？眼下还是盐场的事情最大，这毕竟关系到天下万民的生计！你可知道要是盐价降到四十文一斤，每家能省出多少钱来购买粮食？我大明又能活下来多少人？」

    其他文官们听到这话纷纷表示赞成，都说国事重要，些许误会武宁候就不要追究了！一声声的话语当中，仿佛刘昊嘉成了一个死咬着小错处不放的卑鄙小人一般！

    而刘昊嘉听着他们说话，慢慢的脸上带出了笑容，随后笑容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狂笑！听到他的笑声，那些文官们终于惊讶的停下来规劝的话语，而且还有一个礼部官员居然还说道：「武宁候，当心殿前失仪！」

    这时候刘昊嘉终于不笑了，他扯了扯衣襟说道：「刚辞你们红口白牙的污蔑本候，现在本候证明自己无辜了，你们居然又说算了！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时彭建斌很不悦的说道：「武宁候，不过是些许误会，既然已经说开了，自然也就没事了，你还要怎样？」

    刘昊嘉却没有理他，转身对着万历帝念出了一连串的人名，然后大声说道：「陛下，这些人刚才诬告臣囚禁殴打他人，并殴伤人命以及抛尸灭口！要将臣罢官夺职下狱！现在臣已经证明自己的青白，那么按《大明律》，这些人当反坐，应该罢官下狱！同时《大明律》里写着，诬告者他人虚实相间者承担反坐罪名，无中生有者罪加三等！这些人诬告臣的罪名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所以臣请陛下下旨将这些人罢官下狱，并流放千里！」ap.

    刘昊嘉的话如同炸雷一般在大殿中响起，震得那些文官们头晕眼花！可是他们随之而来的心情并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你区区一个武夫居然想挑战整个文官集团不成？一时间所有文官都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他们相互使眼色，看是不是能把刘昊嘉彻底碾碎？

    至于勋贵们可是欢欣鼓舞，大声叫好的！因为他们平时被这些文官们无中生有的攻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刘昊嘉这一嗓子可是替他们出气了！

 0806张四维出面

    彭建斌此时更是气的面色通红！他恨恨的说道：「武宁候，我等方才所言不过是些许误会罢了！若是你没做错什么，日后自会还你清白，你又如何这般不依不饶？而且这事情本身就是你故意设计来骗我等的，要不然那两具尸体你如何解释？」

    那些文官们闻言顿时反应过来，有一个人说道：「没错，你是故意设局坑害我等，要不然怎么会平白出现两具打烂的士子尸体来？你还故意安排了郎中进府，还多买药材迷惑我等！」

    听到他这么说刘昊嘉很得意！因为这确实是他安排的圈套！药材他确实买了，因为府里有需要，最多是多买一点存着。郎中更简单，多给点银子，让他们在府里住上七八天，他们还乐不得那！

    至于那两具尸体更简单，京师的大牢里面永远不缺死囚，花点银子买通牢子，他们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这叫宰白鸭，是牢子们发财的手段之一！

    不过刘昊嘉肯定不能承认这一点，他哼了一声说道：「本侯说了，那两个人只是入室行窃的小贼！至于他们为什么一身士子打扮，想来是看见那么多士子入府，想混在其中得些便宜罢了！按《大明律》，这种人殴杀无罪！而且这事本候昨晚就已经向魏县令报备过了！至于其他的本候早就解释过了！」

    文官们闻言气势就是一滞，纷纷觉得有些不妙的感觉！他们都能想象的出来，昨天刘昊嘉肯定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嘴，有两个小贼趁乱入府被打死了！而已经焦头烂额的魏县令肯定是随意的说声知道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别说以武宁候的身份打死小贼，就是普通人家里打死入户行窃的小贼也不过是在官面上走一遍过堂就算了账了，更不可能追究。

    这时候一直端坐不动的张四维终于有了动静！因为此时已经到了他不得不下场的地步！

    首先来讲，这个盐场的他是志在必得的！毕竟已经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动员了那么多的官员，总不能白忙一趟！而且只要拿下这个盐场，日后将盐价拉下来的话，有了如此大的功业必然距离首富的宝座自然是更进一步！

    况且现在这个盐场还在刘昊嘉的控制之下，如果不把他安抚住了，这盐场恐怕也拿不到手！就是拿到手里恐怕也拿不全，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

    所以想到此处他站起身来走向大殿中间！众人看到他起身都觉得有了主心骨一样纷纷让路，让他直接走向了刘昊嘉。

    等他走到刘昊嘉面前，张四维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武宁候，大家刚才指责你也不过都是一片公心才造成了些许误会，况且与你并没有什么损失，何必要紧抓着不放那！」

    刘昊嘉拱手说道：「张阁老，这何谈下官没有损失？如果不是下官有了确凿的证据，说不定这会已经被罢官夺职，下了大狱了！本侯凭什么受这委屈？」

    张四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笑容里却多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同时他说道：「那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武宁候你既没做这些事情，便是被夺爵罢官了，等随后查验清楚会还你清白，恐怕也只是委屈你一时而已！」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官复原职？张阁老，恐怕下官下狱的那一天，各种罪名大概就层出不穷了！说不定下官还没等到出狱的时候就已经人头落地了，哪里还有出狱的那一天！」

    张四维收敛了笑容说道：「怎么可能，我大明朝绝对不会冤枉有功之臣！不过这些人做事确实操切了一些，但是看在他们一片公心的份上，不如让他们向你赔个礼，这件事情就此接过如何？」

    听到张四维的话，那些文官们深深点头表示赞同，觉得这个结果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甚至还有几个官员冲着刘昊嘉略略拱手说道：「得罪了！」

    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

    子，仿佛刚才声色俱厉指责刘昊嘉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至于官职比较高的彭建斌等人，更是面色倨傲的冲他点点头就算是赔过礼了！.

    可是刘昊嘉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仰天哈哈一笑，然后大声说道：「张阁老，若是道歉有用的话，要《大明律》何用？不如废了《大明律》如何？反正杀人放火也只要点点头就行了！」

    这话一出文官们就是一阵愤怒的低声咆哮！他们都觉得张阁老亲自出面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居然还敢不依不饶的，简直是不可理喻！

    而张四维听到这话则完全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面沉似水，一股浩大的官威直接荡漾了出来！他冷着脸说道：「些许误会，武宁候却如此的不依不饶，简直是不知所谓！老夫看你出题写文章颇有灵性，难道你就忘了圣人教导的忠恕之道吗？」

    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语说出来，又扯上了圣人，文官们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表示附和，可是刘昊嘉却不肯吃他这一套！他当即一甩袖子说道：「本官乃至武夫，不曾受过圣人的教导！只知道有人想杀我的时候，我便一刀先砍过去！」

    勋贵们闻言纷纷较好，文官们又是一阵哗然，纷纷指责刘昊嘉不服圣人教导，无理至极！张四维更是气的须发贲张！他大声说道：「老夫出面给你们调解，如何这点面子都不给老夫，可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刘昊嘉板着脸说道：「本候对张阁老自然是尊重的，只是这些人肆意诬告他人，若是不加严惩，日后不定多少正人君子毁在这些卑鄙小人手中！所以就算是为了朝廷纲纪，本候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张四维这时候反倒收敛了怒气，脸上一派沉静！众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果然只听张四维沉声说道：「看来武宁候是准备为难百官了？那老夫可不能置之不理！」

 0807弹劾张四维

    刘昊嘉冷笑说道：「张阁老，刚才百官难为本候的时候也没见你出声过，所以本候不在乎！」

    说完刘昊嘉立即对万历帝说道：「陛下，臣在此正式弹劾刚才臣点到名字的那些人！弹劾这些人贪赃枉法，买官卖官，收受贿赂……」

    刘昊嘉一口气给所有人安上了十几项罪名，基本上他能记起来的官场上常用的罪名全部塞了进去！最后他大声说道：「臣请陛下将这些人罢官下狱，着锦衣卫严查！如果他们没有做臣弹劾的事情，自然让他们官复原职！若是有罪名在身……」

    刘昊嘉这番话说出来，百官们，包括万历帝都惊呆了！尤其是文官们更是一个个头晕目眩！弹劾人不是没见过，他们就是这一行里的老手！可是弹劾人也要有程序的，哪有这么乱来的！

    文官们想要弹劾某个人，就先要造势！也就是说他们要雇人在市井放出流言，说某个人如何如何了，差不多要做到尽人皆知的地步才行，这只是第一步！

    随后就要和御史们谈好条件，根据被弹劾人的级别，弹劾的罪名以及措辞的严厉程度来讲好一个价格！价格谈好之后御史就会利用自己风闻奏事的优势上一份弹章！这是第二步。

    之后就是串联！弹劾的人要串联一批拥有共同利益的人，或是干脆收买一批人，在御史送上弹章之后作为主要攻击人登场，这是第三步！

    而此时对方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也会针锋相对的拉拢一些盟友为自己辩护，或者反弹劾！这时候就要看各自辩论的能力了，这是第四步。

    等到大家在大殿上辩论到辫无可辩的时候，事先联络好的中人就会出面联络双方，将双方拉到一起坐下谈一谈。于是两方各自将自己的需求摆在桌面上，说清该付出什么，能得到什么。最后经过中人调解之后达成协议，这是第五步。

    等双方谈妥了，那么在相互辩论的时候，中人一方就会出面调节，最后在百官面前达成协议，然后各自散去。这是最后一步！

    而且双方弹劾的对方的时候也不会用过分尖刻的言辞或者是罪名，好留有余地最后和解。而像刘昊嘉这样一个人就给一大群人扣上足够杀头的罪名，这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节奏！所以所有人都被他的所作所为惊呆了！

    但是刘昊嘉还没结束，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了两声转回头来对众人说道：「本候乃是锦衣卫千户，有监察百官的职责！所以本候弹劾你们乃是天公地道的事情！不过诸位都是体面人，本候就不让人上殿拿人了！等一会儿早朝结束，就劳烦诸位跟着锦衣卫走一趟吧！」

    刘昊嘉这一长串话说出来，惊呆的百官也终于清醒过来，当时就是一阵喧哗！一时间指责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人破口大骂！

    因为他们怎么可能，也怎么敢让刘昊嘉把他们带走？一旦他们被锦衣卫带走，依着他们对刘昊嘉的所作所为，多大的罪名刘昊嘉都能塞给他们！到时候还想从大牢里面出去，做梦去吧！

    此时张四维更是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为官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大声说话！可是如今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诬告几十名官员，这简直是把他的面皮扔在地上，还踩了又踩！

    所以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你个武宁候！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休怪老夫……」

    他刚说到这里刘昊嘉又大声说道：「陛下，臣要弹劾张阁老买官卖官，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科举舞弊，贪污河工银子达百万两之巨！臣所言句句是实，还请陛下严查！」

    刘昊嘉这一番话说出来整个大殿里面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当中！所有人包括万历帝在内都是一个想法：武宁候疯了！

    如果说他刚才弹劾其他大臣仅仅是出于泄愤的话，大家都能表示理解！

    可是如今他却把矛头直接指向了身为内阁次辅的张四维，这就不是泄愤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这是在给自己找一个无比强大的敌人！

    就在寂静当中，刘昊嘉对张四维拱拱手说道：「张阁老，按照本朝的规矩，阁老受到弹劾的时候要回家闭门待参，所以今日早朝结束之后，就请张阁老自行回府吧！」

    此时张四维已经完全不生气了！他气到了极限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声音平稳的问道：「武宁候，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刘昊嘉依旧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说道：「本候自然知道！就是发现了一些人违法乱纪的行为，进行弹劾罢了！哪怕你身为阁老也不能违反律法啊！」

    张四维摇摇头不解的说道：「你明明知道你这是诬陷老夫，根本无法对刘父造成什么损失，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刘昊嘉认真的说道：「这怎么是诬陷呢？明明是本官抱着一颗为国的拳拳之心来弹劾犯事的大臣！而且张阁老你放心，在你回家待参的时候，本候自然会认真的调查，再看看是否有人检举！如果证据确凿的话自然没什么说的，按律处置就是了！如果查实之后并无本候弹劾的事情，那么本候亲自摆下酒宴向张阁老敬酒赔罪！这可比刚才那帮人轻飘飘的拱拱手要隆重得多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徐希皋一拍巴掌说道：「以前咱们勋贵人少，比不得那些文官们；又没有那些文官说话利索，总是说不过人，结果被冤枉了不知多少次！现在好了，以后看见哪个不顺眼的咱们就告他，告对了他自然会倒霉，罢官抄家，搞错了的话大不了把酒赔罪嘛！没什么了不起的！」.

    听到他这话勋贵们顿时大声附和起来！鼓掌者有之，跺脚者有之，狂呼乱叫者有之！而文官们则是怒目而视，大声驳斥！一时间大殿里乱成一团，只有刘昊嘉和张四维两个人依旧是平静的对视。

 0808首辅出头

    不过此时大家都觉得刘昊嘉马上就要被张四维以雷霆之力碾压了！毕竟张四维身为阁老，一旦动起手来不是一个侯爵能够拦得住的！

    可是事情真是这样的吗？根本不是！张四维已经被刘昊嘉刚才一句「是否有人检举」吓住了，或者说是提醒了！

    首先，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文官们就不占理。他们先是诬告刘昊嘉，要把它夺爵罢官下狱，结果到最后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只是点点头就想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若是搁在普通人身上，或许他还真就是只能忍气吞声了！可是刘昊嘉是谁？一大串儿的头衔儿放在那里，尤其是手中又有一支是据说很能打的武安军，他父亲手中还握着整只海军，根本不是普通勋贵能比的，完全有掀桌子的能力！

    若是日后起了争端，恐怕这些官员都会成为千夫所指祸根之源！到时候为了平息刘昊嘉的怒火，说不定还要把这些人踢出去交给刘昊嘉泄愤！

    至于张四维本身问题就更大了！他作为次辅一直是觊觎首辅位置的，这就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身上不能有污点！刘昊嘉一旦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通报天下，所有人大概都会认为张四维指使这些人诬告他人，他日后就和首辅的位置彻底绝缘了！

    正所谓宁为人知，不为人见，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他今日不出面，万事都好说！一出面反而把他指使手下诬告他人的罪名坐实了！

    而且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就是他或许能依靠本身的实力压下刘昊嘉，平息这件事情，但是他敢真的这样动手吗？他知道自己觊觎着首辅的位置，那他身后的王锡爵、申时行等人是否觊觎他次辅的位置呢？

    这些人可都是真正的手眼通天之辈，别说张四维身上本身就不干净，就是干净了也能给你泼上一连串的污水！只要达到了目的，申时行等人的其中一位就有可能更进一步成为次辅！

    所以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感觉背心都有些汗湿了！他本以为只要自己出面就能压住刘昊嘉，却没想到却将事情激化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说实话他真有些后悔了！

    于是他开始快速的判断形式，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这些人救还是不救？救。那就要和刘昊嘉死磕到底！不救，手下的人都护不住，你还当什么次辅，更别提首辅了！

    更别说还有大批的勋贵正虎视眈眈准备火中取栗，落井下石！只怕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啊！

    就那两个人「深情」对视的时候，勋贵和文官越吵越厉害！勋贵们宣称文官只会靠诬告打压他人，并且表示如今自己也掌握了这个法宝了，日后就照猫画虎要文官们好看！

    而文官们则说自己一方并不是诬告，而是凭着一片为国之心，只是对事情进行了一些合理的推断而已！其目的根本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就在双方越吵越厉害的时候，突然听见御案方向有人咳嗽一声！靠近御案的人立刻就听出来，这是首府张居正张大人的动静，所以立刻安静下来！其他的人虽然没听到咳嗽声，但是受到同僚的感染之后也纷纷闭口不言，

    随后他们抬头看去，只见张居正缓缓起身走了过来，这下子百官们就都知道怎么回事了，都安静下来！

    随着张居正向人群中心，刘昊嘉和张四维两人剑拔弩张的态势立刻变得松缓起来。张四维原地没动，而刘昊嘉则主动后退了半步。

    看到刘昊嘉这么做，张居正在心中暗自点点头。其实今天他对刘昊嘉的表现是相当满意的！抛开立场问题不谈，刘昊嘉一步步的将大批文官引进局中，不仅化解了自身的问题。还将对手逼迫到了十分不利的境地，所做所为可圈可点！

    而与此同时刘昊嘉看到张居正出现，在心里也是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今天这个局面

    ，刘昊嘉和张四维两个人都将对方逼到了死角，必须有一个人破开这个死局才行！而这个最佳人选毫无疑问就是张居正了！

    刘昊嘉之所以这么有信心，就是基于盐价的问题！他相信将盐价拉到四十文以下这种巨大的功业足够让百姓们立生祠了！而他绝不相信张居正不想在其中插一手！

    还有一点就是他同样不相信张居正不知道张四维觊觎他的位置！他虽然知道张居正有把握保住首辅这个位置，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削弱对手！而自己恰好给他提供了这个机会，所以他笃定张居正一定会出面！

    这是张居正缓缓说道：「同样都是为了国事，何必弄得如此剑拔弩张的！」

    不等张四维说话，刘昊嘉抢先一步说道：「首辅大人，非是下官咄咄逼人，而是实在被逼进了死局之中！勋贵恳请首辅大人回答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下官今日拿不出证据，等候下官的是什么样的下场？」

    百官们闻言心中都是一沉，知道今日的事情必须得有一方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能了结了！因为他们非常清楚，一旦刘昊嘉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无辜的话，罢官夺爵是最轻的下场了！

    而且既然没有了官爵在身，那他的家产自然也是保不住的！说不定为了更好的接受他的家产，连带他的小命都能在狱中了结了！

    而且文官们相当清楚今天的局面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刘昊嘉的局！而且这是他们文官常用的手段，可谓屡试不爽！只不过今日却被他巧妙的破开，反而形成了对他有利的局面！

    这些文官最喜欢炫耀自己的智力，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轻描淡写的，通过种种手段将对手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然后淡淡的说一句：「四两拨千斤，不外无是！」.

    但是使用计谋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凡是各种阴谋必有破绽！一旦破绽被对方察觉并利用，那么使用计谋者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0809刘昊嘉道歉

    刘昊嘉提出问题之后张居正没有正面回答，反正捻着胡须笑了笑说道：「其实老夫看武宁候也未必是在意如何报复，你更多的目的应该是针对这种肆意诬告的现象吧？」ap.

    刘昊嘉听到张居正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他的脑筋就急速转动起来！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他觉得自己大致把握到了张居正的想法，所以他躬身说道：「首辅大人果然是明见万里！」

    张居正自然不会看错刘昊嘉眼中一抹了然的神色，这就让他更加欣赏眼前的这个人了！只可惜他们之间文武殊途，而这个人又不肯投向自己，这就很令人遗憾了！

    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那么把你的想法说给陛下和同僚们听听。」

    刘昊嘉快速的整理思路之后说道：「今日针对下关的事情，实际上只是诸多类似事情当中的其一！百官们为了升迁和或者是其他利益竞相诬告对手，这已经是朝廷中的一个痼疾了！」

    说到这里他接连点出了七八个例子出来，而这种例子在锦衣卫的档案当中可谓比比皆是，一点儿都不难找！

    等他举完例子之后说道：「首辅大人，像这股歪风邪气若不尽快打压下去的话，天下间的官员只怕为了利益会更加卖力气的诬告竞争对手，而不会实心用事了！因为这种手段实在是太方便，成本太低了！只要在市井里面放出一些谣言，再约三五个好友到朝廷一上书，这事情就已经成了七八分了！而被诬告的人猝不及防又如何给自己开脱？只能是付出足够的利益来换取自身的平安！长此以往下去，这天下间的官员都不用做事了，只要琢磨着阴谋害人就可以官运亨通了，若是如此，那天下的百姓又由何人治理？难道靠一群只会诬告的女干佞小人吗？」

    刘昊嘉这番话说得百官们暗自咬牙！因为类似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都做过的！而且这种事情都应该是在暗地里存在的，如今却被刘昊嘉轻飘飘的挑了出来，他们自然是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张居正听到他的话并没有评价，反而平静的问道：「可还有吗？」

    刘昊嘉素性也放开了，干脆的说道：「自然还有！还请首辅大人回忆一下这几年来弹劾和下官的人有多少？而弹劾的的内容和实际情况相距有多大，这其间的差距可谓是天地之别！究其根源就在于御史身上！那些御史们由着自己的想法胡言乱语，哪怕说错了也不要紧，反正他们风闻奏事的权利！而其他官员们则是帮凶，借助御史的肆意推波助澜，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关于御史风闻奏事的规矩也该改一改了！」

    刘昊嘉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御史跳出来，一脸愤怒的大声说道：「武宁候，御史风闻奏事乃是祖制！你知道什么是祖制不可擅改吗！」

    刘昊嘉不屑的说道：「你若是论祖制的话就应该论到三皇五帝之前！你现在就一改和那时候的人一样穿兽皮，采野果子，住山洞才行！」

    刘昊嘉的话不出意料的引发了百官的一阵大笑！其中的笑的最欢畅就是那些勋贵们！就连不少文官也是忍俊不住！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要论擅改祖制的话，大明朝改的祖制多极了！不说别的，朱元璋在的时候还没有内阁呢，而现在朝廷的大事可都是内阁说了算！

    那个御史觉得有些难堪了，他指着刘昊嘉说道：「你，你就是强词夺理！」

    刘昊嘉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对张居正拱手说道：「首辅大人，我们汉人能占据天下最肥美的土地，其中有一个很主要的原因，就是我们汉人从不墨守成规！从仓颉造字到赵武陵王胡服骑射，从用刀在竹简上刻字到现在采用笔墨纸砚，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墨守成规得来的，而是勇于创新得来的！就连如今我大明国库充盈，国力强大，也是首辅大人带领百官顶故革新而得来的，所以有些

    事情该变还是要变一变的！」

    刘昊嘉说完了，百官们都有些紧张的看着张居正，生怕他说出一声好来！尤其是守旧的官员更是紧张！这位可是力主革新的人，这几年可把大家折腾得够呛！若是被刘昊嘉说服了再折腾西区可就要命了！做官嘛，每天喝喝茶，听听曲，他不好吗？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劳累！

    只见张居正点点头，主要是对刘昊嘉的马屁很满意！然后他才缓缓说道：「刘父知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说变就能变的，总要缓缓图之，从长计议的才好！」

    不过听听这么说都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后刘昊嘉说道：「首辅大人，您说到的这一点勋贵能够理解，可是有些歪风邪气该杀的时候总该杀一杀吧？」

    张居正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确实如此啊！有些事情明明是错的，大家却不以为意，反而不停的助纣为虐，这一点确实要治一治了！」

    说完他对刘昊嘉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刚才说的话虽然是泄愤之语，但终归是得张阁老不敬，还不赶紧跟张阁老道个歉！」

    刘昊嘉闻言心中大喜！他刚才弹劾张四维的话被张居正一转述就变成了气愤话，只要轻飘飘的道个歉就可以了！所以他二话不说，躬身到地的向上张四维施礼，同时说道：「张阁老，下官行事鲁莽，口不择言，一时冲撞了阁老，还望恕罪！」

    张四维此时恨刘昊嘉恨得牙根都痒痒！但他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做！如果他不接受刘昊嘉道歉，和他继续撕扯下去，那说不定刘昊嘉真的会把刚才的弹章落实，但是只怕天下间就要知道有人弹劾他贪赃枉法的事情！

    不知道事实真相的人有很大可能会相信！而知道事实真相的人则有可能会跳出来推波助澜！那时候自家的名声只怕就要彻底臭了！想到这里他只能一甩袖子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刘昊嘉的道歉！

 0810张居正出手

    见到张四维接受了道歉，周围百官也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事情已经有了缓解的余地，既然你武宁候诬告我们是一时冲动之言，那我们的诬告大概也算不了什么了！

    可是就在这时，张居正却板起脸的说道：「今日上表弹劾武宁候的人，除了御史以外，所有人自行上表请辞吧！」

    这话一出不仅百官震惊，就连张四维都瞪圆了眼睛！凭什么刘昊嘉诬告老夫却一点儿事儿没有，老夫手下诬告他就要自行去职！

    这是这个当中有人大声喊道：「首府大人，就这么白白放过他们啦？诬告这要反坐，无中生有者更要罪加三等！这些诬告的人个个都应该罢官抄家才是，怎么白白放过他们？」

    刘昊嘉听到这话不由得暗自点头，这人来了个神助攻！所以他抬头看去，正看见徐希皋笑嘻嘻的看着他，看来他是有意这么说的，可见徐希皋也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徐希皋这话出来之后，更有大批的勋贵跟着鼓噪不止！一时间大殿里全是这些群勋贵得意洋洋的叫喊声！不过这叫喊声也提醒了文官们！若是按照刘昊嘉的说法，这些人个个都没有好下场！如今首府大人让他们自行请辞不仅名声得以保全，回乡之后还是一方的显宦！

    可若是不同意，真惹急了刘昊嘉和张居正，真的按照文官反坐来处理，他们整个家族就要灰飞烟灭了！至少按照张居正的做法，他们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那些官员之中总有些不忿的，例如彭建斌！但是就在他准备出班说话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身边下属眼中流露出的贪婪目光，不由得瞬间打了一个冷战！

    因为这个目光他们太熟悉了！他们看到符合自家利益的官位或是其他东西时就是这副表情，这个眼光！

    他们瞬间就明白过来，如果自己请辞的话，空出来的位置自然有人有机会接上！如果自己赖着不走闹出事来，不说刘昊嘉和张居正会如何为难为他们，单单是这些下属们就不会放过他们！

    恐怕早朝一结束，自家诬告别人却被识破的消息就会传得满天飞！而千夫所指之下，到时候就不是自己自行请辞就能解决得了的事情了！所以这个官员不由得恶狠狠的瞪了下属一眼！而让他心寒的是，往常唯唯诺诺的下属却表情冷淡的与他对视！

    心中冰冷的彭建斌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出选择了！于是在片刻之后，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他出班跪倒在地，声音嘶哑的说道：「陛下，臣请乞骸骨！」

    在彭建斌开口之后，整个大殿里沉默了一阵，之后又陆续有人用悲伤或愤怒，或不满的声调说起同一句话：「陛下，臣请乞骸骨！」

    随着他们一个个的请辞，大殿中的气氛走向了很奇怪的方向！这里面混着那些请辞人的悲伤，愤怒和不甘心，加杂了勋贵一方的幸灾乐祸！还有那些御史们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官员们的兴奋！

    因为刚才弹劾刘昊嘉的差不多有接近五十人，去掉其中十余名御史，还有三十余个人请辞，他们空出来的位置肯定需要有人填补，而填补空位的人又会空出来位置留给下一级的人，这对于那些文官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盛宴！.

    这时万历帝已经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他看仔细观察张居正后缓缓的说道：「朕，嗯，诸位，诸位爱卿为国事操劳辛苦了！辛苦了！这次，这次能够回乡悠游泉下也是好事！对了，赏赐加倍！你们下去吧！」

    于是这三十余人怀着满心的悲凉磕头谢恩后，相互搀扶着走出大殿。勋贵们看向他们的目光就好像是胜利者一样，而文官们的目光则复杂了许多！

    而此时张四维却是心中惊怒如狂！但他却不能说话！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实力推翻张居正的决定，那样形同与张居正撕破脸，这其中的代

    价他承受不起的！

    另外一个就是他对张居正的愤恨了！他本来以为这些人只要跟刘昊嘉对自己道歉一样，只要老老实实的道歉，顶多给出一些赔偿也就蒙混过关了！却不想却被张居正直接一刀砍了上去！

    这些人可都是他手下的重要人员！这一下子他的势力起码缩水了一半！而且张居正还是以扶正朝廷风气的名头来做的，让他更没有反驳的余地！所以他思来想去，牙根都快咬出血了也只能是沉默不语！

    他还知道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在手下人心中的地位恐怕要动摇不少！但是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好在他是内阁的次辅，愿意投靠他的人有的是！只要他耐心笼络，终究还会恢复声势的！

    这时张居正对着那些御史说道：「尔等御史虽然有风闻奏事的权利，但也不做的太过分！要弹劾人多少也要有些凭据才好！要不然平白误会了实心用事的大臣，岂不是国朝的损失！」

    这时那些御史们终于知道自己彻底没事了，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些御史们早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因为督察院的大部分御史都是张居正的人！就是不是他的人，做事的时候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因为作为内阁首辅，张居正首先要掌握的就是督察院！只有掌握了督察院才能做到进退自如，并威慑那些不配合自己的官员！毕竟改革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所以一定会有反对者存在！

    这种反对者如果不能说服或是收买的话，那就干脆通过御史出手把他干掉！反正诬告这种事情张居正玩的也是很溜的！

    随后张居正又长篇大论的发表了一番演讲，主题就是各级官员应该凭着自身的本事为朝廷认真做事来获得升迁，而不是靠诬告来消灭对手！这种事情是万万行不通的！大家身为朝廷官员，自然要给百姓做一个榜样，所以再有类似的事情一定严惩！

 0811何时下旨了

    等他发表完这番演讲，那些请辞的人早已经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大殿！但是大殿里面的人却并不显得稀疏，可见这大殿里面塞进了多少人！

    这时张四维板着脸说道：「首辅，虽然刚才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但是武宁候胡乱插手盐政引起地方动荡的事情也是事实，这一点也该有惩罚吧？」

    张居正闻言捻着胡须沉吟不语，看起来有些动心的样子！在他看来，早些年他想将刘昊嘉清理出官场的想法是对的！只是因为没有重视他，以至于让他现在做大了！

    所以现在他的想法就是给刘昊嘉一定的教训，然后逐步把他收服，最后能够像戚继光一样对他俯首帖耳就最好了！

    毕竟现在大明能打的武将可没几个了，而像戚继光之类的那些人早已经老迈，他必须为大明筹谋培养出一批新生代的武将出来！所以这才是他沉默不语的原因。

    见到张居正沉默不语，张四维派系当中剩余的其他人自然跳出来支持他的话！他们指责刘昊嘉的内容无非是老一套，擅自插手盐政，引发地方重大变化，破坏朝廷计划云云。

    等他们说完刘昊嘉背着手说道：「张阁老说要惩治下官，可是下官却不知道错在何处？难道按照朝廷的规矩行事也是有错吗？」

    张四维哼了一声说道：「你既没有盐引，也没有官凭，还没有朝廷的命令，如何就擅自向山西和边镇售卖食盐？这还不是你的错处？」.

    刘昊嘉却摇头说道：「张阁老，朝廷实行的《开中法》可是说的非常清楚，任何人向边镇运送粮食都可以按比例换取食盐售卖，这是朝廷的立法，如何别人做得下官做不得？」

    张四维大声说道：「那《开中法》朝廷早已废止，所以天下间的人贩卖食盐必须有盐引，有官凭才行！你没有盐引却贩卖食盐，这就是贩卖私盐，这么做岂不是违反律法，居然还敢在这里虚言狡辩！」

    张四维的话又引发了百官的一朕附和！就连那些中立的文官也参与其中！因为他们也很想给刘昊嘉一个教训！毕竟文武有别，所以文官教训武官的时候所有文官要一致对外！

    而且他们很敬佩张四维的思路，一下子就将刘昊嘉的罪名定成了贩卖私盐，这可是沙头抄家的大罪！虽然未必能将罪名钉死，但是总能让他吃点苦头！

    等百官们都不说话了，刘昊嘉把手一摊说道：「下官请教张阁老，朝廷何时下旨废除《开中法》了？」

    张四维抬起手来刚想说话，却瞠目结舌的愣在那里！百官们也先是一愣，接着就交头接耳起来，小心打听着刘昊嘉这句话里面到底有什么含义？

    实际上这话的含义非常简单，就是朝廷从来没有下旨停止《开中法》，只不过是因为往边关送粮食的商人受到其他人的排挤，拿到盐引也买不到盐，不得不主动放弃了这份营生！

    但这并不意味着《开中法》废除了，因为它一直存在，只不过没人去办这件事情办了！所以刘昊嘉说自己是按照《开中法》来进行商业运营，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熟知朝廷律法的张四维仔细在头脑中搜索朝廷是否下旨停止《开中法》，结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来！因为《开中法》在民间自行停止已有多年，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而其他百官们更是拼命在记忆中搜索也是毫无结果，只能是一个个交头接耳，想从其他人从那里得到答案，可是得到的依旧是茫然！

    就连张居正都是一脸的错愕！因为他也在记忆中搜索不到这件事情的答案。但是他肯定一点，那就是刘昊嘉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是他一定有把握自己说的是对的！所以他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只怕这次教训他的想法又落空了！

    这时就听刘昊嘉说道：「张阁老，据勋

    贵所知，朝廷从来都没有废除《开中法》，所以勋贵只是按律行事！张阁老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下令查一下，反正朝廷的旨意都有存档，多派点儿人一查便知！」

    这时张四维愤怒的不能自已，觉得自己又被刘昊嘉耍了！他刚想说话却被张居正抢先一步拦住。张居正神色复杂的说道：「武宁候，这事情你是不是事先已经查验过了？」

    刘昊嘉立刻收敛了得意的神色说道：「首辅大人，这事儿下官确实是事先查过了！有张伴伴在内廷，想要查一些存档还是容易的很的！」

    万历帝闻言惊讶的向张嘉问道：「张嘉，你真的派人查过了？」

    张嘉故意放大声音说道：「万岁爷，奴婢确实查过了！奴婢派了二十个人，足足查了半个月，将《开中法》颁布以后的朝廷旨意都复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废弃《开中法》的旨意，想来《开中法》并不是朝廷废止的，而是民间无力经营自行停止的。」

    万历帝闻言笑眯眯的说道：「那也就是说，武宁候家中的联盛号送粮食到边镇，然后换回食盐在大明销售是完全合理合法的喽？」

    张嘉立刻说道：「万岁爷明鉴万里，确实是这样！」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听得百官们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实际上如果一开始这些文官们全力猛攻刘昊嘉插手盐政，搅乱地方，贩卖私盐的事情，万历帝绝对会承受不住压力，说不定放弃刘昊嘉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偏偏他们觉得刘昊嘉囚禁殴打士子的事情更致命，就把攻击重殿都放在了这上面，然后就掉进了刘昊嘉的陷阱里面！这就好像是进攻敌人的防线，无论战斗如何胶着，一旦被对方在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基本上就可以宣告全线崩溃了！

    现在文官们面临的情况就是这样，他们编织的罗网失败让整个罗王失去了威慑力。反而转移到了任何人做事都要依据法律的这一点上！而这就是刘昊嘉主场了！

 0812政治交换

    而他们被刘昊嘉偷换概念之后全忘记了政治上的事情哪里需要什么法律法规，需要的就是人多势众，需要的是强大的实力！所以他们这才一败涂地！

    若是一开始文官们不讲究什么律法，就按照以往的套路一通乱拳打过去！上百名文官往万历帝前面一跪，大喊一声：「是留武宁候还是留我等？」估计万历帝就怂了！那时候刘昊嘉非死即伤！

    想到此处张居正也是暗自摇头叹息！这武宁候是个好苗子，可惜不是文官出身！不过今日的事情已经必须有个了结了！所以他缓缓说道：「既然张公公都如此说了，那一定就是真的了！」

    百官们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也只能是低头叹息！因为他们也相信这种事情刘昊嘉他们不会作假，因为这种事情作假太容易被查出来了！所以他们虽然有很多人不甘心，也只能是在背后再想办法，现在是不敢说什么了。

    这时张居正缓缓说道：「武宁候，你那个盐场真的能做到将江北的盐价打到四十文以下？」

    刘昊嘉说道：「这个事情我们只是计算过。从计算的结果上看是可行的。但是具体的执行之中肯定会有些变化。不过下官可以保证的是，从现在算起，一年以内黄河以北的盐价最高会限制在五十文一斤，两年内，最多三年，长江以北的盐价也会限制在这个数字上。但是第四年就一定会在四十文以下！」

    张居正想了想说道：「你说的盐价指的是平均盐价还是最高盐价？」

    刘昊嘉笑着说道：「自然是最高价！若是平均盐价岂不是根本就没降下来！」

    张居正闻言连连点头说道：「好，好！果然是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刘昊嘉趁机说道：「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因为下官计划着将盐税直接加在盐场的售价里面！只要在盐场买盐就会向朝廷交税，就不会有人偷税漏税了！另外还有一点，在修建盐场的时候下官和那些有承诺，两年后四成的盐税会交给内库，其余的全部交于国库。」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万历帝龙颜大悦，因为刘昊嘉明显是要了高价！所以他连连点头表示认可！可是就在他兴奋的时候却看张居正向他瞄了一眼。万历帝顿时感到一阵心寒！

    他立刻知道这四成盐税肯定是保不住了，看来只能私下里和老师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保住两成，实在不行一成也行啊！

    这撛刘昊嘉接着说的：「首辅的人，其实盐场的事情下官已经全部交给张公公了，他已经是做熟了的，自然会按部就班的做下去。至于这些士子们，下官觉得还是走吏部的关系比较好，首辅以为如何？」看書菈

    张居正闻言对刘昊嘉更是欣赏了！因为他的一番话说清楚了两件事！首先就是盐场这里他会全面的撤出并交给内廷。这就意味着张居正抽取盐税的时候可以不必考虑万历帝那方面，反正他以老师和首辅的双重身份压下去，万历帝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会乖乖的会把所有税收全部交出来！

    他说的第二句话，说让士子们走吏部的关系就是告诉张居正，你完全可以把这几十个士子纳入到你们文官的体系当中，而不用让他们戴上内廷官员的帽子！这样就等于让朝廷将手***了盐场之中，这就可以说是完全的示好了！

    现在盐场虽然还属于内廷的产业，但是大量文官渗透进去很快就会变成朝廷的产业了！像这种釜底抽薪，偷梁换柱的事情张居正表示我们文官可擅长了！

    你两个人这么一搭话就更让张居正看好眼前的年轻人！因为实际上他们两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完成了一次政治上的利益交换！

    张居正为了平息刘昊嘉的怨气罢免了几十个官员，而这几十个官员没有一个是他派系里的人！以张居正的目光自然看得出这些官员当中差不多得

    有一半是属于张四维的人，于是他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削弱了对手的羽翼，同时还整肃了朝廷的纲纪，打击了肆意诬告他人的歪风邪气，可谓是一举三得！

    同时刘昊嘉表现也不错啊！他直接隐晦的交出了盐场的控制权，那么日后长江以北的盐价一旦降下来了，这份功劳就等于贴在张居正身上，剥都剥不下去的！

    在场的文武百官也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所以他们看向场中三个人的目光就有了差别！

    他们看向刘昊嘉的时候充满了羡慕和警惕！因为通过这次事情，刘昊嘉绝对可以顺利的搭上首辅这条线，这就很让人羡慕了！而且这家伙太不好惹，一下子就干翻了三十多名官员。比前几年他干掉的所有官员总和还多！所以日后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而所有人看向张四维的目光就饱含着惋惜和嘲弄！惋惜是因为他这次所作所为全做了无用功，还搭上了不少手下的前程！至于嘲弄就更不用说了，他整天琢磨着往首辅的位置上爬，结果张居正一出手，轻描淡写的就将他打落云端，！

    等到所有人看向张居正的时候目光里就剩下崇敬了！这位才是真正的大佬啊！真的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连刘昊嘉这个桀骜不驯之人看到他也不得不退让！

    而且他间接拿到了盐场的控制权不说，还直接把这份功业绑在自己的身上，实在是太厉害了！还缓和了和刘昊嘉之间的关系，也许日后首辅门下就又多了一个能征惯战的战将！

    事情走到这一步，整个朝会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张居正拉着刘昊嘉和张芝询问了一些盐场的细节就宣布退朝，百官们在窃窃私语中各自散去！

    不过整件事情的余波很快就在京师之中荡漾开来，所有人都惊讶于早朝的结果！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武宁候真的不好惹！

 0813朕的银子那

    你看那么多人想要围攻他，就连张四维这样的大佬亲自下场都没得到好处，反而闹了个损兵折将的结果！所以所有官员们都警告自己家里人要离武宁候远远的！好在这货现在在天津，还让大家放心一些！

    其次就是据说张四维下了早朝之后没有去值房，而是直接回府了！据说回府之后砸了不少东西，还打了不少下人！

    当然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谣传！堂堂的相府怎么可能有这种消息流传出来！在相府里的人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他们的嘴一定很紧！

    可是偏偏世上的大部分人都是眼瞎的，或者说他们故意看不到不想看的东西，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于是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京师当中流传开来：张系人马损失惨重，张次辅家中鞭挞下人！

    可是普通百姓却管不了这许多，无论是刘昊嘉还是张四维对他们来说都太遥远了，他们最感兴趣的就是有消息说盐价即将下跌！

    现在在京师当中，一斤盐都要六七十文，这还是有衙门专门供应才维持住这个价格。若是真像武宁候说的那样，能将盐价拉到四十文以下，那京师这种地方说不定只要三十文，甚至更低！

    这样百姓家中的日子就更好过了，所以普通百姓都心心念念的盼望着刘昊嘉赶紧把盐价拉下来，一时间刘昊嘉的名声在京师普通百姓当中如日中天！

    同时今日他的辉煌战果也在勋贵当中打造出了偌大的名号！历年来勋贵和文官交手向来是有输无赢！而今日刘昊嘉一口气放翻了三十几个官员，可是给勋贵们好好的出了一口气！于是勋贵们决定今日中午举行盛大的宴会庆祝这次辉煌的胜利！

    而相对应的是，刘昊嘉在文官那里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以前他干掉一个两个人文官们根本不在乎，因为他们有着太多的后备力量可以随时补充！就当是进行一次淘汰！

    可是这次他一下子将三十多个文官送回了老家，而且有不少官员是朝廷的中坚力量，这就很让人头疼了！况且这三十余人牵扯到师生、同僚，同年等关系不知凡几！

    这些人失去了自家的一个臂助，自然是对刘昊嘉恨之入骨！只不过是慑于刘昊嘉的战斗力只敢私下里埋怨咒骂几句。不过日后有机会搬倒他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在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个人更是心疼不止，悲痛欲绝！这人就是万历帝！

    他在听到刘昊嘉和张居正的谈话之后，自然也明白这两个人之间达成了利益交换。而中间的牺牲品居然是他这个堂堂皇帝！你把盐场交出去了，你答应朕的银子可怎么办？

    所以他几乎被气得发了疯，但是他又不敢跟张居正发脾气，就只能是向罪魁祸首发飙！所以早朝刚结束张嘉就拦住了刘浩家！

    只见张嘉苦着脸说道：「我的祖宗诶！你还当万岁爷是三岁小孩子吗？你把盐场交出去倒是利索了，那万岁爷要的银子怎么办？从哪里出？」看書菈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怎么着，是万岁爷派你来拦我的？」

    张嘉点点头说道：「没错！万岁爷正在后面发脾气呢！叫咱家赶紧拦着你去见他！」

    刘昊嘉自然是没有不见的理由，立刻点点头说道：「好，咱们去见万岁爷！」

    说完他迈步就往后面走，却被张嘉一把拦住说道：「你可想好了怎么说没有？实在不行你就往张相爷身上推，就说这事情压力太大，先糊弄了张相爷，日后再想办法给万岁爷找银子也就是了！」

    听到张嘉这么说，刘昊嘉心中有些感动！在朝廷和宫中有人能替他想办法，这已经是莫大的情面了！想到这里他拍拍张嘉的手臂说道：「张伴伴，你放心，我刘某人做事向来稳妥，绝不会误了万岁爷的差事！」

    张嘉听他这么也就放弃了劝说刘昊嘉的想法，就和他一路讨论着今天的事情一起往后面走去。一路上张嘉对刘昊嘉今天的表现也是赞叹不已，还夸赞他熟知律法。

    可是刘昊嘉却苦笑着说道：「张伴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朝廷什么时候讲究律法了？今天的事情只不过是偶然现象罢了，属于不可复制的特例！你以为下次那些官员们还会上当吗？」

    张嘉也叹息说道：「那是自然不会再上当的了！不过文官势大压着万岁爷和咱家都喘不过气来，你干掉了一批人好歹也能松快一下！」

    两人正说话间就来到了御书房，刘昊嘉收敛了笑容，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推门进屋。刚一进屋就听见万历帝大声说道：」张嘉，刘昊嘉那个这个卖主求荣的家伙来了没有？」

    刘昊嘉闻言立刻故作惊慌的跪倒说道：「万岁爷冤枉啊！这话从哪说起，臣可不曾卖主求荣啊！」

    万历帝这时转过身来看到刘昊嘉跪在那里，立刻气势汹汹的说道：「你还说你没有卖主求荣？你直接把盐场交出去倒是大方了，那你答应朕的银子怎么办？」

    刘昊嘉故意装作一愣的样子说道：「万岁爷，您发这么大的脾气就是为了盐场的那些银子？」

    万历帝闻言稍微有些慌乱，但是他还是嘴硬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朕怎么可能为了，为了这点儿银子！朕是因为看到你跟张先生眉来眼去的，说，你是不是打算投到文官那边儿去了？」

    一开始万历帝说话还有点儿虚，可是说到后面却是有些声色俱厉起来！看来他心疼银子是真，担心刘昊嘉借此机会投靠文官也是真的！要知道他在整个朝廷里面可没几个心腹人，真正算起来他信得过的也就是刘昊嘉和张嘉两个人而已！

    刘昊嘉听到这话放松的拍拍胸脯说道：「臣当万岁爷担心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万岁爷，您也不想想，自从臣入仕以来已经干掉多少文官了？就算投到文官那边他们哪里容得下臣？」

 0814臣冤枉

    万历帝仔细回忆一番之后不由自主的笑了！还真是的呀，自从刘昊嘉入仕以来就没消停！过每次出事都会有一两个文官倒霉！这次更是离谱，直接送三十几个官员回乡下吃老本儿了！所以就算是张居正容得下他，只怕那些官员的亲朋好友也容不下他！

    想到这里万历帝故作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起来吧！」

    等刘昊嘉起身之后万历帝说道：「其实你投靠张先生这事朕不担心，你要去投靠他尽管去，反正都是朕的臣子！不过你答应朕的银子怎么办？别忘了你把盐场交给张先生了，按张先生的性子，他一文钱都不会留给朕！」

    说到这里万历帝恶狠狠的低声说道：「平日里只会教朕简朴，教朕节约！可他自己一天天的花天酒地的，女人从来没断过！」

    刘昊嘉装着没听见万历帝后面的话说道：「万岁爷，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其实这里面的事臣早就安排好了！」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万历帝的眼睛都亮了！他急忙说道：「那你怎么安排的？还不赶紧和朕说说！」

    刘昊嘉说道：「这个最简单了！盐厂里面是张芝负责，产多少盐，有多少成本，人工是多少，旁人根本就不知道！只要他能牢牢控制住账房，臣答应您的银子一文钱都不会少！」

    万历帝一脸不乐意的说道：「朕当是什么好主意呢，原来是做假账啊！你当那些文官不会去查账吗？」

    刘昊嘉说道：「查账他们肯定会去查的，所以这个主意只是用于初期，后期就不能用了！臣实际上是另有办法的！」.

    万历帝闻言来了兴趣，说道：「什么办法？」

    刘昊嘉认真的说道：「万岁爷，天津盐场距离京师实在是太近了，简直可以说是放在那些文官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看着大笔银子往来，您说他们会不会眼红啊？」

    不用万历帝说话，张嘉已经抢先说道：「别说他们眼红了，咱家看着都眼红的不得了！」

    刘昊嘉立刻说道：「这就是了！与其让那些文官眼红，到处找我们的毛病，不如咱们重起炉灶！其实真正的盐场臣是准备放在山东的！至于天津的盐场只是为了初期练手，筹集银两，还有就是日后专门承担《开中法》准备的！至于向天下售卖食盐的盐场要放在山东，那才是计划中真正的大盐场！」

    万历帝问道：「那为什么要放在山东呢？」

    刘昊嘉说道：「因为山东那里有黄河呀！我们想要把盐价打下来，最大的问题就在运输方面！而水运是最适合的，只要花很少的银子就能把盐运到很远的地方去！」

    随后刘昊嘉指着御书房里的舆图向万历帝解释了一遍。万历帝的眼睛随着刘昊嘉的手指在各处水道上来回移动，这才看清楚果然山东才是真正开盐场的好地方！甚至刘昊嘉连另开盐厂的地方都计划好了！

    听刘昊嘉刘浩家解释完，一想到日后有滚滚的银子流淌进内库，万历帝立刻又眉飞色舞起来！这时刘昊嘉说道：「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您觉得那些文官和宦官哪个更贪心？」

    张嘉在旁边听到这话眼皮子直跳，但是却不敢出声！万历帝沉吟片刻说道：「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吧？」

    张嘉急忙在旁边接口说道：「万岁爷明见万里！不过要是比忠心，内廷的奴婢们可是比那些文官们要强多了！」

    刘昊嘉点头说道：「张伴伴这话说的是对的，所以等到天津这个盐厂交到那些文官手里的时候，您说他们会不会费尽心思的在其中捞银子？」

    万历帝和张嘉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那是一定的呀！」

    刘昊嘉则说道：「所以说嘛，别的地方太远您看不到，可天津就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那些官员一上任只怕就要变着法

    的捞银子！只要凑够了罪名，您就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到时候这盐场谁说的算还不一定呢！毕竟这个盐场可是关系到九边士兵吃盐的事情，您就是下手重点也没人敢说什么！」

    万历帝听了这话高兴得连拍大腿，直夸刘昊嘉想的明白！不过夸完了之后他问道：「那这个新盐场派谁去主持呢？而且这个盐场看来比天津盐场还要大，需要的人就更多了！」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可以从张芝那七个人里抽四个来去山东。而且等山东盐场筹建的时候，安排进天津盐场的那几十个士子也就可以用了！」

    万历帝而已连连摇头说道：「那不成的！那些人都是文官的底子，不会听朕的话的！」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话可不能这么说！臣可以肯定他们肯定会听万岁爷的话！」

    万历帝听到这话立刻来精神了，而且神情严肃了许多！他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刘昊嘉说道：「这几十个士子虽然文运不佳，但他们也是读圣贤书的人，按理说应该是属于文官一脉的！但是他们和臣这个文官眼中的女干佞搅和了一晚上，您觉得那些文官还会相信他们吗？」

    万历帝惊讶的说道：「如何不会相信他们？而且这一晚上你们也不过是比比赛，算算土方罢了，又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可是这时候张嘉听明白了，急忙说道：「万岁爷，奴婢倒是觉得那些文官一定不会相信他们！」

    看着万历帝惊讶的脸，张嘉解释说道：「万岁爷，奴婢打个比方，比如说今天晚上奴婢伺候着万岁爷睡下了，然后去冯大伴的房里待到天亮回来，到时候奴婢跟您说只是酒瘾犯了，去找冯大伴一起喝酒去了，您相信吗？」

    万历帝闻言顿时语塞了，而且脸上居然也有了一丝明悟的神色！所以刘昊嘉接口说道：「张伴伴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他们既然跟臣搅合在一起了，那自然就会被打上不被信任的标签！而且因为他们到臣府上去搅闹，最后导致三十几个官员被迫致仕，他们的亲朋好友对付不了臣，说不定就会把一股邪火全发撒在他们身上！」

 0815建言

    张嘉也配合的说道：「而且朝廷每隔三年大考一次，现在不知有多少进士举人等着受官，与其用一些受到怀疑的人，还不如另选新人呢！」

    刘昊嘉接口说道：「所以只要陛下对这些人善加笼络，日后缓缓提拔这些人，他们就会成为万岁爷在朝中的臂助！」

    不过刘昊嘉这时在心里说道：「这些臂助也需要人统领，那就只能是我！」

    万历帝听到这里长出一口气说道：「刘爱卿，张嘉，你们果然是朕的忠诚臣子！尤其是刘爱卿事事都为朕考虑在前面，可谓百官楷模呀！你吗放心，只要你们忠于朕，朕绝不负你们！」

    万历帝之所以这么认真的说这番话就是因为一个原因，他手底下没人！这里所说的手下没人指的是真正忠于他的人！别看现在朝廷里面官员众多，但是真正听万历帝话的人几乎没有！

    从内廷算起，那么多宦官和宫女，要么是李太后的人，要么是冯保的人！除了张嘉和他的几个干儿子干孙子以外，万历帝根本就没有可用的心腹之人！

    而在外朝的勋贵们收朝廷册封与国同休，按理说应该是最忠诚于皇家的人了！可惜偏偏也因为与国同休的原因，他们只要不犯大错就不会被夺爵，可以永世富贵下去，所以他们完全处在一个抱团中立的状态！有好处就下手，没好处就缩回去，同样对万历帝的招呼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至于偌大的文官群体里面更是如此！首先这些官员们先是分属于几个阁老的各个派系，之后他们属于文官的整个阶层！而文官跟皇权根本就是对立的。因为文官阶层成立之初目的就是为了限制皇权！

    在这些文官的心目当中，最好的皇帝就是整天躲在深宫里生儿子，其他的事情交给文官来处理就好，这样就能天下太平了！

    这就导致万历帝在朝中根本就没有听话的人手，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就让万历帝感到很尴尬！他就好像是一个砍去四肢的巨人，无论想做什么都能想的很好，但是做不到！因为没人听他的！

    但是偏偏他父亲死的早，没给他留下人手！他继位的时候年纪又太小，没办法培养自己人，导致朝中上下根本没有可用的人手，所以他对培养自己的班底有很迫切的欲望！

    现在听说刘昊嘉帮他物色好了以后能用上的人手，万历帝可是真是激动万分！在他看来，虽然说眼下这几十个士子刚刚走入官场，位置低下，但是可以慢慢培养嘛！而且有第一批了就一定有第二批，日后总能让朝中有自己的心腹手下！

    万历帝这个想法在真实历史上贯穿了一朝的始终，只不过后来他实在是看到实现无望就彻底放弃了！

    万历帝其实是一个相当能够忍耐的人，在张居正，李太后和冯宝三个人秉持朝政的时候，他可以做到一言不发。而等张居正死了，他真正掌握朝政的时候，立刻拿张居正一家出了气！

    他还指望着如此通过这个办法恐吓群臣，能分化出一部分文官出来。可惜这次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他忘记了张居正是他臣子的同时还是他的老师！他对老师下这么重的手，让文官对他的观感很不好，所以根本就没有投靠他的人出现！

    等到后来他又想出一个办法，就是效仿嘉靖搞僕仪之争的样子弄出一个太子之争来，想要借此分化群臣，却依旧没成功！

    当时嘉靖皇帝借助僕仪之争分裂群臣，在朝中笼络了一群人，进而真正掌握了权利而没有被文官架空！等到他将严嵩培养出来之后，他对朝政的掌控就达到了极致！哪怕他在深宫中修仙难能借助严嵩牢牢把控着整个朝廷的走向！

    而万历帝就是效仿这个办法提出向废太子，立福王，想借助立太子的事情分化朝臣。可是朝臣们经过僕仪之争后都学精了，干脆抱成一团支

    持皇长子继位，导致万里地毫无办法，最后藏在深宫里几十年！

    或许很多人都说万历帝如何宠爱福王，想要传下皇位由他继承。但实际上通过历史记录可以看出来，万历帝他除了给福王更多的偏爱，更多的赏赐以外，他在推动福王成为太子的事情上来说基本上只是空喊，而并没有实质性的动作。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万历帝还是很清醒的，他只是想分裂朝臣，而没想分裂朝廷。这也是他之所以给福王如此多的赏赐，可能就是因为利用自己儿子当刀的一点补偿。

    所以急需人手的万历帝想到刘昊嘉鞍前马后的为自己效力，挣银子，训练军队，还能打胜仗给自己挣脸，更重要的还能帮自己拉拢朝臣，培植力量，所以他甚为感动！

    他觉得这样的藏在一定要重用才行！所以他思前想后半天说道：「如今盐场的事情爱卿马上就要交卸了，不这样吧，爱卿还是回到京师吧！锦衣卫南镇抚司的指挥同知一直空缺着，你去接这个位置！」

    锦衣卫分为南北两个镇抚司，北镇抚司有刺探天下，监视百官，抓捕刑讯的职责。电影里面敢坏事的锦衣卫全是北镇抚司的人！而南镇抚司则是对内的，负责对内侦缉，法纪执掌等事物。

    按正常情况来说，万历帝许的这个位置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空缺的。可是偏偏这个位置却已经空缺了三四年了！原因就是刘守有在其中作梗！

    刘守有投靠了张居正之后权势大到没边儿，所以他根本不希望有人来分权！更何况是南镇府司指挥同知这个有权利镇压侦缉内部的官职，他就更不希望落在别人手里。

    所以在原来的指挥同知调职之后他一直想方设法的拖延着其他人就任，而眼馋这个位置的人碍于刘守有，或者说是张居正的权势也就没人插手，所以一直空缺到现在、如今万历帝想要酬谢刘昊嘉鞍前马后的功劳，就决定把这个位置给他！

 0816升官

    这样安排对万历帝来说是相当有利的，因为锦衣卫现在根本就是张居正的锦衣卫，根本不听他摆弄！锦衣卫得到什么消息要先摆在张居正的案头上，等他看过之后才交到万历帝这里来，根本无视了他这个皇帝！

    所以他希望刘昊嘉接手之后能够把锦衣卫恢复成真正的天子亲军，让他手中的力量更加充裕。而且早几年刘昊嘉出京的时候他就许诺过，早晚把他调回来，如今刘昊嘉羽翼丰满，也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

    至于刘昊嘉自然是乐意之至！指挥同知这个位置可谓是位高权重，权势极大！他在这个位置上不仅自保能力增强了，也更有利于看他大展拳脚！所以他二话不说，当即跪地磕头谢恩！

    万历帝绕过书案亲手扶起刘昊嘉，同时说道：「爱卿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所以朕把你安插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希望爱卿能把锦衣卫拉回到朕这里来！」

    刘昊嘉立刻大声说道：「万岁爷放心，臣一定尽快将锦衣卫控制住，让他成为真正的皇家鹰犬！」

    万历帝听到刘昊嘉这番表态自然是高兴的！他相信以刘昊嘉的本事，早晚能把锦衣卫控制住！到时候他左锦衣卫，右手东厂，腾挪的余地就大多了！至少他跟张居正说话的时候嗓门儿也能大一点儿！

    这时候万历帝松开刘昊嘉的手，在地上踱着步子边想边说：「这次爱卿回到京师，首要的事情就是要统合锦衣卫！朕对刘守有实在是失望至极！堂堂一个武勋居然拜在文官脚下，对皇家全无敬意！只是朕一时撤换不得他，还要委屈爱卿屈居他之下！」

    刘昊嘉立刻拱手说道：「万岁爷放心，臣一定想办法将锦衣卫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只是刘守有在锦衣卫里面经营多年，想要有成效恐怕需要的时间不短！」

    万历帝摆摆手说道：「这一点爱卿不用担心，反正锦衣卫失控已经有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段时日！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爱卿去办！」

    刘昊嘉立刻打起精神说道：「请万岁爷吩咐！」

    万历帝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城中的武安军只有千余人，实在是太少了！你要想办法多扩编一些才行！」

    刘昊嘉和张嘉听到这话都是直皱眉头！因为现在京师城中的势力是处在一个相当平衡的情况下。武安军用保护税收的名义进入京师才千余人，这就已经引起了文官和勋贵双方的警惕！

    只不过他们看见人数实在是太少才被双方接受！如果武安军再次增兵的话，只怕就会触动脆弱的平衡，引起双方的反应！到时候刘昊嘉承受的压力将会变得十分巨大！

    万历帝自然也是想到这点，他歉意的向刘昊嘉笑笑说道：「朕知道这件事情很不好办，不过这城中朕真正信得过的也就是武安军的千余人了！便是御马监的几万人朕都不敢放心呀！」

    这一点万里地倒没说错，御马监的净军虽然号称有数万人之多，但实际上真正训练有素的士兵根本就是寥寥无几，大部分净军士兵实际上就是被各处的掌事当做奴隶在用的！而且控制他们的人大部分也都是冯保的亲信，这就更让万历帝不过了！

    刘昊嘉听到万历帝的这个要求不由得苦笑说道：「万岁爷，您真是太高看臣了！这一点臣确实是很难做到！」

    不过他这么一说万历帝却来劲了！他用力的一挥手说道：「不行！这一点爱卿一定要想办法办到！你总不能看着朕在宫里夜夜不得安寝吧？」

    这时张嘉在旁试探性的说道：「万岁爷，不如让武宁候去御马监挂个职怎么样？」

    万历帝一听就连连摇头说道：「这可不行！净军从没有过外官进驻的例子，很难办到！而且整个净军都是冯保在掌握，而他和张先生还是一伙儿的，所以他绝不会同意刘爱卿插手其中！」

    可是刘昊嘉受到张嘉的启发灵光一闪说道：「万岁爷，臣有个办法可以试试，只不过时间需要久一点儿！」

    万历帝立刻来了精神说道：「快说，快说！是什么办法？」

    刘昊嘉说道：「净军自然是插不上手的，但是京师里面还有京营啊！如果臣在京营里面挂个职的话，说不定就可以从京营当中汰弱留强，在京营内部编练出一支新军来！」

    万历帝闻言一拍巴掌说道：「这是好办法！朕下旨让你直接当个参将，直接带兵即可！」

    说完他就王桌案后面走，看来是要去些旨意。刘昊嘉见状不得不拦住他，苦笑着说道：「万岁爷，您不会觉得臣插手勋贵的传统地盘，他们一点儿反应都不会有吧？」

    万历帝立刻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嘟囔着用力的往椅子上一坐说道：「也不怪这些勋贵们斗不过文官！有好处就冲出来，一有风险就缩回头去，真是让人无奈至极！」

    刘昊嘉说道：「不过万岁爷也不必担心，现在大部分勋贵都不成事了，眼里只剩下利益了！所以京师咱们可以慢慢用好处去换，不过真正动起来的话也要在山东盐场差不多完工的时候了！」

    万历帝说道：「那你拿什么去换呀？是不是银子？」

    刘昊嘉笑嘻嘻的说道：「万岁爷英明，就是银子！」

    万历帝立刻觉得有些不妙！他觉得自己内库里的银子马上就要长翅膀飞走了！他神色紧张的说道：「银子从哪儿出？你可千万别说从内库里出啊，朕的内库里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刘昊嘉在心里头鄙视了一下万历帝，但是面色依旧恭敬的说道：「万岁爷不必担心，宫里的银子臣是不会动的！咱们可以用未来的银子，那就是山东盐厂的获利！」

    随后刘昊嘉简单的讲解了一下。他的想法就是先从整顿锦衣卫开始，同时派人去筹建山东盐厂。等盐场走上正轨，就可以让勋贵们来经营盐厂，但条件就是从京营当中划出一部分来交给刘昊嘉！

 0817谋算京营

    反正他们在京营里面也是吃空饷，不如直接让他们去经营盐场，然后刘昊嘉利用京营编练一支新军出来。不过这样一来，盐场的收入去掉交给勋贵的那一份，剩下的钱恐怕也要投入到经营当中去。内库根本得不到银子，或是只能得到很少的一部分。

    不过万历帝思前想后又计算了一番，觉得这段时间的开支不多，银子还足够，用所以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刘昊嘉的想法，但是他脸上肉疼的神色却是遮都遮不住！

    看到万历帝答应下来，刘昊嘉安慰他说道：「万岁爷也不用太担心，朝廷每年都要给京营拨不少银子，咱们汰弱留强之后，京营的人数会进一步缩水，所以银子的缺口就不是很大了！到时候臣再给内库选几条新的财路，但是收的银子更多，内库也能多些结余！」

    万历帝闻言没精打采的点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那就全靠爱卿了！唉，这银子总是不够花啊！」

    说完这句话后他强打精神说道：「张嘉，拟两份旨。一份是刘爱卿调任锦衣卫担任指挥同知，掌南镇抚司！另一份是安排刘爱卿进十二团营出任参将，就放在成国公名下的……」

    这时刘昊嘉打断万历帝的话说道：「张伴伴，你就直接写任参将即可，不必标明其他。到时候本候自然会和成国公联络。」

    张嘉闻言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点点头去写圣旨了。刘昊嘉之所以要求他这么做，是因为只要这么一写，那些勋贵就知道这是来了一个挂职的官员，不掌握实权的！可是若是写出具体的团营来那就是要从他们抢夺权利了，只怕他们会提高警惕！

    至于万历帝说的十二团营，实际上说的就是京营。明代京军编制在洪武朝初期就开始设置了。最早由大都督府统管。洪武十三年改成五军都督府。后来明成祖迁都北京后，分设京师京营和南京京营，规制逐渐完备起来。ap.

    京师京营又称三大营，其中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至明正统十四年（1449）二月，总人数约为17万。

    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军士除来自京师卫军外，又调中都留守司及山东﹑河南﹑大宁三都司卫所马步官军轮番到京师宿卫和操练，称为班军。

    隶属五军营的还有掌随驾马队官军的十二营，掌操练上直叉刀手及京卫步队官军的围子手营，以及幼官舍人殚忠﹑效义诸营。

    三千营以投效大明的三千蒙古骑兵为骨干，实际人数远远不止三千！他们全部为骑兵。分五司，分掌皇帝的旗﹑舆服﹑兵仗金鼓、御用宝物等。

    至于神机营因使用火器而得名，其下亦分中军、左﹑右掖、左﹑右哨。中军分设四司，掖﹑哨各分设三司，掌铳﹑炮等项火器。隶属该营的还有五千营，掌操演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军。

    三大营初建时颇有战斗力。但是在土木之变中主力损耗殆尽。景泰朝时兵部尚书于谦对京营编制进行改革，于三大营中选精锐十万。分十营团练，以备紧急调用﹐称十团营。京营规制至此一变。

    天顺朝初罢十团营。成化初又复十团营旧制，二年(1466年)又罢，三年复置，且增为十二团营，其名为奋﹑耀﹑练﹑显四武营，敢﹑果﹑效﹑鼓四勇营，立﹑伸﹑扬﹑振四威营。这就是十二团营的由来。只是后来又有许多变化！

    写圣旨张嘉是拿手的，须臾之间就写好了两份圣旨交于万历帝。他批过之后张嘉唤来两个宦官分别将两份圣旨送走。

    任命刘昊嘉为指挥同知的圣旨直接交于内廷处置即可。那时因为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虽然说现在万历帝说了不算，但是他可以直接任免里面的官员，而且一般情况下任命都会即刻生效。

    至于另外一份圣旨因为涉及到京营，那就必须送到内阁

    ，经内阁批准之后再送到内廷批红才能送去宣旨。

    随后三个人又商议一番日后如何运作的事情，刘昊嘉这才辞别万历帝出宫。结果刚出宫门，守候他的家丁上前说道：「二少爷，刚才成国公世子让小的转告一句话，说今天中午到食味斋摆宴庆祝刘昊嘉大败那些文官！」

    刘昊嘉惊奇的说道：「给老子庆祝，却上老子自家的酒楼，这是什么道理？分明是想占便宜！」

    家丁们自然是不好说下面的话，只能是笑笑。刘昊嘉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就说道：「估计这帮夯货已经差不多在酒楼里等咱们了，咱们赶过去吧。」

    就像他说的那样，等他们赶到食味斋的时候，食味斋的顶层已经是热闹非凡！近百人喧闹的声音已经快把屋顶掀翻了，声音大得就在酒楼外面都能听得到！

    刘昊嘉无奈的摇摇头，将马缰丢给家丁，自己快步上楼。刚一上楼，守在楼口的几个品级比较低的勋贵就大声嚷嚷说道：「今日的大功臣回来啦！」

    「刘兄弟，今日你可算是替我等出了一口气！」

    他们这一嚷嚷，各个包房里的勋贵们就呼啦啦全部涌了出来，围着刘昊嘉就是一顿夸赞！把他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无的！刘昊嘉也只能是打起精神来笑脸相迎。

    等和所有人都打过招呼之后他大声说道：「今日好酒，好菜，不醉不归！」

    勋贵们闻言就是一阵欢呼！那些地位高的勋贵直接簇拥刘昊嘉进了当中最大的包间，几个地位低的勋贵则在下面喊着掌柜伙计的上菜，上酒！

    众人刚坐下没多久，酒菜已经是流水般的端了上来，等候多时的众人立刻毫不客气的开动起来。

    刘昊嘉和众人先干了一碗酒之后说道：「你们这些混账说是给老子庆祝，却跑到老子家的酒楼里来，难不成你们还能给银子不成？」

    徐希皋哈哈一笑大声说道：「你能想明白就好！我们这次来就是吃你这大户的！谁让你比我们都有钱那！」

 0818庆祝

    他的话自然是引发众人的附和和大笑！能在这个包间里坐下的都是老牌勋贵家族出身的人，可是他们偏偏对刘昊嘉是羡慕的不得了！

    因为刘昊嘉年纪小，那么他们派出来和刘昊嘉结交的人自然也不大。向他们这样的人花销的都是家里的钱，自然不像刘昊嘉花自己钱那么痛快！所以他们才愿意在刘昊嘉这里蹭吃蹭喝，而且这也是一种交际的手段！

    还有一点就是因为这家伙挣钱挣的实在是太快了！若是单独按银子来论的话，刘家已经是京师首屈一指的豪门！但是真正的豪门可不单单是银子多，还要涉及到土地，商铺，人脉，家丁等林林总总许多方面，在这些方面刘家的底蕴就要比大家差很多了。ap.

    像土地，店铺之类的东西还好说，大不了花钱买就是了！虽然现在好地段的商铺，土地很难买到，但是多花点时间慢慢寻访，多花点儿银子总能寻得到。

    人脉就更简单了！随着刘昊嘉的官位稳固，他父亲手中的海军越来越壮大，人脉自然会找上门来！所以说所谓的人脉不用你去结交，二十等你对别人有用的时候，自然有人会来结交你！

    但是刘家最大的一个短板，就是可用的人手不足！这可不是短时间能弥补上的。那些老牌勋贵人家无论做什么事，随时随地都能拿出可用的人手来，这是他们几十上百年培养筛选出来的，不是短时间内能出成果的。

    那些老牌勋贵家族当中仆役都是代代相传的世仆，他们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定向培养，成才率比较高。若是不成才的，直接给点儿钱打发出去放个自由身，还得了一个好名声。

    而刘家就不同了！刘家最落魄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个家丁，一个丫鬟！那些在刘家穷苦时候散去的人分别时间太久，怎么可能信得过！所以现在刘家真正能用上的人手并不多，大部分还是刘昊嘉买回来的头几批孩子里面筛选出来的。

    要知道并不是说买回来孩子培养教育了就能成才，大部分人只是普普通通而已。他们许多人也就是能做个仆役的料子，可是一个家族要那么多仆役有什么用，所以大部分孩子成年之后都会被打发出去另立门户。

    所以人手不足是始终困扰着刘家的一个弱项。不过好在随着一年年孩子们长大，得用的人手也在越来越多。

    酒宴开始后不久就进入了高潮！各个雅间中的勋贵流水般的走进刘昊嘉所在的雅间里来敬酒！至于其他雅间选择性的走一走即可，所以酒楼里面热闹非凡，喜气洋洋的人川流不息！

    刘昊嘉所在的雅间里面有十几个人，可以说是京师里最顶尖的勋贵群体了。所以他们只要安坐即可，自然有人过来敬酒。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们都放慢了喝酒的速度，开始回忆议论起今天早朝发生的事情。勋贵往日里被文官欺负得狠了，今日看到几十个文官被迫致仕，一时间感慨万分，都夸奖刘昊嘉给大家出了一口气！

    刘昊嘉胡乱的摆摆手说道：「你们别给我灌迷汤！你们这是捧杀！你们以前是真的没那本事反击吗？我看你们就是懒，再加上你们不愿意和那些文官正面对阵罢了！」

    有人苦笑说道：「刘兄弟，事情其实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刘昊嘉撇撇嘴说道：「我当然知道没这么简单！其实勋贵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团结，不像文官一样抱成团！」

    刘昊嘉这话一出众人都不吱声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刘昊嘉还真说对了！事实就像他说的那样，文官们虽然看似人数众多，松散无比，实际上他们内部有着分明的等级和阶层。他们用师生，同年，同窗，同乡等东西构建出了一个庞大的网络，将整个文官系统团结在一起！

    而勋贵一方则不同，因为大家都是勋贵，各管一摊，凭什么听你的

    话呀？所以勋贵和文官对起来的时候都是一家对上全体文官，自然是有输无赢！

    而文官的群体庞大，舍得玩兑子的游戏！而且被当作弃子的文官从朝廷退下来之后，他们在文官团体的保护下活得有滋有味！而勋贵一方则不然，一旦有勋贵败落了，其他的勋贵们就会忙着去争抢遗产，只求让自己吃得更饱！这种情况下你让他们怎么团结得起来！

    徐希皋当然听得出刘昊嘉的言外之意！他苦笑着说道：「刘兄弟，这里面的事情可是一言难尽啊！」

    刘昊嘉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一言难尽的！我看你们就是想法还没转过来！以前的时候你各自为战，形不成合力，现在贵族商团已经成立了，所有勋贵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这时候你们还怕什么？我就不相信有人丢了爵位之后大家一起帮忙的话，没有复起的一天？」

    刘昊嘉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里就是一静！片刻之后徐希皋一拍桌子舍得：「对呀！咱们现在不是以前单打独斗的时候了！」

    他这话一出房间里面顿时就乱起来！所有人都意识到组成商团之后，勋贵们似乎已经像文官一样形成了一个整体，许多事情就和以前不同了，只不过是他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非得要刘昊嘉点破了这一点他们才想到！

    这时徐希皋端起酒来说道：「好兄弟，这杯酒我替家父亲敬你！今天晚上我得和家父好好谈谈！」

    其他勋贵也知道刘昊嘉的话给他们推开了一个新的大门，觉得日子似乎该有变化了！以前的时候他们既要防着文官，背后还要防着其他勋贵，真是难过得很！如果勋贵们真的要团结起来了，也可以和那些文官斗一斗！

    首先一点，勋贵基本上是与国同休的，这就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只要不犯大错就会代代富贵下去。而那些文官就不一样了，文官的家族往往都是因人而兴，因人而亡！就像张居正一家人，因为张居正本人将自己的家族带上了世家的巅峰，可是他一死，整个张氏家族就分崩离析了！

 0819余波

    众人喝了一杯后，有按捺不住的勋贵转身出门去了其他雅间，将刘昊嘉的意思传了下去，结果又引得众人又掀起了一次敬酒的高潮！

    等再次一轮敬酒后众人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这时说话自然也就肆无忌惮起来！所以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刘昊嘉身上。徐希皋搂着刘昊嘉的肩膀舍得：「兄弟，早朝结束之后你就进宫去了，万岁爷又给了你什么赏赐？」

    旁边的人也点头说道：「没错，没错！不过想来金银万岁爷是不会赏赐的，那就一定是官职了！」

    这人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哄笑，看来老朱家人抠门儿的形象已经是深入人心了！

    刘昊嘉等众人笑过之后伸出两个手指让大家看清楚，然后他收起一个手指舍得：「万岁爷许了我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置！负责执掌南镇抚司！」

    众人闻言就是一愣，然后就是一阵欢呼赞叹！这可是真正的实权位置！还隐隐超出掌握十二团营的那些勋贵的权利！

    随后刘昊嘉收起另外一根手指舍得：「还有一个职位就是京营的参将！」

    听到这话房间里面立刻安静下来！因为这房间里的十五六个人里面，掌握京营的勋贵家族一个都没落，全在这张桌子上！他们立刻意识到刘昊嘉要是进了京营就是要跟他们抢饭吃了！.

    刘昊嘉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什么，笑了一下就直接将圣旨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听完具体内容后众人的脸色立刻松泛起来！

    这些人都是看多了公文的，听完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原来是万岁爷不想直接给银子，就给了刘昊嘉一个挂职多领一份银子！

    确认这个结果之后所有人都放下心来，开始真心为刘昊嘉庆祝！同时这个消息也传遍了整个酒楼，所有人再次来给刘昊嘉敬酒，庆祝京师里面又一个顶级勋贵的诞生！

    食味斋里面热火朝天，兴高采烈，气氛热烈至极，但是外面就大不相同了！因为早朝刚一结束消息就立刻散步了出去，原先等着磨刀霍霍分割刘家财产人不得不全部停下手来，因为主导这些事情的人全部「被致仕」了！

    一时间整个文官集团一片愁云惨雾！更有人当街大喊：「天道不公！天道不公！」还有人大骂刘昊嘉，说他「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一时间乱成一团！

    涤烦楼里面众多的士子和低品官员原本正在以茶代酒，庆贺又干掉了一个勋贵，自己的势力将会进一步壮大！可是就在他们兴高采烈的时候，突然间有消息传来，说自吏部左侍郎彭建斌以下三十余名官员自请致仕，督察院大批的御史被训斥！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一般，惊的所有人目瞪口呆！而等随后详细的消息一点点的传过来后他们就更惊讶了！

    传消息的人说得口沫横飞，听消息的人听得瞠目结舌！原来一个早朝居然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情，这让众人捶胸顿足，暗恨自己的官职太小！

    他们这些人还只是有看热闹的心思，外加一点愤慨！但是那些被迫致仕的官员们就是如丧考皮了！现在已经有十几个人聚集在张四维家中，想看看自家派系的老大能不能想个主意让张居正收回成命？

    他们在书房里面长吁短叹了许久之后，书房的门终于被推开了！换了一身便服的张四维出现在书房里。

    众人一看他来了纷纷起身迎接，而张四维却在门口停住脚步，向他们作了一个揖！这可把众人惊的够呛，纷纷还礼，嘴里还喊着：「使不得啊！」

    张四维作完揖以后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坐下，自己则在主位坐好。随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说道：「老夫一时不查中了贼子圈套，倒是连累诸位了！」

    彭建斌在这些人当中地位最高，他拱手说道：「这不干大人的

    事，只是那贼子狡猾的很，设了圈套等我们去钻！」

    张四维点点头说道：「道理固然是这个道理，但是我们终究是没有发现他的圈套！现在看来也是我等往日妄自尊大惯了，这才中了人家的计！」

    众人自然是围着张四维一顿安慰。而张四维也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们来这里无所谓是想官复原职。可是此时却不是想办法给他们安排官职的好时机。所以他引导着众人讨论完今天早朝发生的事情后说道：「这次虽然一时失手，但是好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各位都是以致仕的身份离开了朝廷，身份上没有问题，所以刘父必定在朝中替各位寻找起复的机会！」

    主众人见张四维这么说，就知道他将事情答应下来了，也就放下心来准备耐心等候。因为他们也知道想要官复原职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几年之后看有没有好位置。

    但是他们也明白，那些品级比较低的人还有机会，像彭建斌这些高品级的人则全无机会！因为他们那个位置想要有空缺实在是太难了！除了真的有人致仕，否则一般都会干到死！

    但是事情到了这里也是无法可想，好歹有张四维给他们做主，总算留下一线生机！所以他们又在张四维家中相互安慰一段时间也就散去了，各自回乡等候起复的机会。

    但是另外一批官员可就惨多了！这些人都是胡之誉安排下来的人，他们就是想要去找胡之誉都不知他在哪里？所以他们只能一个个待在家中郁闷至极！

    不过好在胡之誉也知道不可以过河拆桥的道理，当他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先发了一顿脾气，砸坏了无数的东西，回复了心情之后才给每个人都写了一封信。信里还奉上大额的银票数张！而最可笑的是，这些银票居然是联盛银行的银票！

    这些官员本来以为自己肯定是白白倒霉了，正在长吁短叹的时候收到了信件和银票，看过之后心情好了许多！不管怎么说，总算没有白忙一趟，虽然以后未必有起复的机会，但是得了不少金银，算是捞了些实惠！

 0820宣旨

    等刘昊嘉醉醺醺的回到家中的时候，他头疼的发现家中也给他摆了庆祝宴！当然主要原因是庆祝他再次升职！家丁已经将万历帝许诺他升职的消息第一时间传给了家里！

    作为一家的顶梁柱他当然不能拂了这种情谊，他草草的喝了几杯酒，同家人们庆祝一番，又鼓励一番家丁的斗志就回到房间里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他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人在拉扯！勉强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张佩珈和谭翠颖两个人在不停的摇晃着他，看到他睁开眼睛张佩珈急切的说道：「快醒醒，宫里宣旨的人马上到了！」

    刘昊嘉闻言惊讶的说道：「怎么可能这么？」

    随后他搓搓脸坐起来的时候也就想明白了。他就任锦衣卫指挥同知的旨意只要万历帝亲自签发留档就可以生效了。至于他在京营里挂名参将的旨意文官系统也不会平白阻碍。尤其是在这敏感的时候阻拦这道圣旨，会给人以刻意针对的印象，所以内阁非常快速的批准了这份圣旨。

    不出意料，来宣旨的仍然是张嘉。他笑眯眯的宣完旨后，很大方的将所有赏钱都分给了跟随他来的宦官。因为他和刘昊嘉之间关系亲密，拿了赏钱不太好。而且刘昊嘉帮他经营商铺收获颇丰，也看不上这点小钱！

    等宣旨完毕张嘉让刘昊嘉屏退众人后说道：「万岁爷让咱家转告一句话，说侯爷的动作一定要快一点，尽早的进京入职。」

    刘昊嘉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说道：「万岁爷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张嘉苦笑着说道：「你我兄弟，所以也不瞒你，一个是万岁爷这段时间开销有点儿大，需要你帮他弄银子，再一个就是万岁爷实在有点儿不耐烦刘守有，指望着你早日接掌锦衣卫。」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看刘守有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我倒能理解，只是开销大又能大到哪儿去？这两年送进宫里的银子可不少啊！」

    张嘉笑着说道：「这就得怨你啦！」

    刘昊嘉惊讶的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嘉说道：「以前万岁爷年纪小，开销也少。最关键的是银子始终不多，也只能省着花。可是自从你大把大把的往内库里送银子，这开销自然就大了起来！而且这些银子总不能是万岁爷自己一个人花用，上到太后，下到宫里的奴婢都要用银子，这么多人一起花用，那些银子就有些不够了！」

    刘昊嘉呵呵一笑说道：「这是典型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光是万岁爷养的戏班子恐怕花销就不少！」

    张嘉也笑着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别说是万岁爷了，就是咱家这段时间可心的东西也没少买，花了不少银子！不过万岁爷最近开销增大的主要原因就是万贵妃了！」

    刘昊嘉立刻想起来历史上万历帝独宠后宫万贵妃的事情。这位贵妃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就是未来的福王，据说很受万历帝喜爱，他还想把皇位传给福王。就是日后给福王的赏赐也是非常重的！

    所以刘昊嘉心中暗想，看来传说中的万贵妃终于登场了！但是他依旧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这个万贵妃是什么人？怎么突然间就这么得宠啊？」

    张嘉就简单将万贵妃的情况介绍了一下，最后说道：「许是咱们的万岁爷因为别人都敬着他，怕着他，突然有一个敢和他拌嘴的人出现让他感觉挺有兴趣的吧？不过万岁爷身边女人多的很，大概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就厌倦了吧。」

    刘昊嘉对张嘉的想法是嗤之以鼻的！因为他可知道这个万贵妃跟万历帝甜甜蜜蜜了一辈子，所以他按住张嘉的手背说道：「张伴伴，咱们都是万岁爷身边的人，所以你这种想法可要不得！虽然我从不打听后宫的事情，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人吹起枕头风来可是要命的

    ！所以不管哪个贵妃得势失事的，咱们都没必要去得罪他们，你说是不是？」

    张嘉原本就不糊涂，被刘昊嘉一点醒也是恍然大悟！他苦笑着拍拍自己的额头说道：「看来咱家这些年也是有些骄横自大了！你说的对，但凡是万岁爷喜欢的，哪怕是个猫啊狗啊的，咱们也得敬着！」

    说完他十分感慨的说道：「刘兄弟，也就是你和咱家说些这些真心话了，你这才是真正的好兄弟呀，好朋友啊！」

    刘昊嘉拍拍他的手臂说道：「是不是好兄弟我不说，你自己感受去！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可不想进宫的时候，孤零零的一个人对着万岁爷！」

    这话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张嘉就起身告辞了，临走的时候还在催促着刘昊嘉尽快交接了天津的事情回京上任。

    既然有了万历帝的吩咐，刘昊嘉准备在京师停留一段时间的想法就彻底破产了！他迅速的会见一些人后就带着大队人马前往天津。不过他把家眷留在了京师。反正以后要常住京师了，就不必让她们再往天津折腾。

    在前往天津的路上，队伍里面还有五十多个士子，就是去刘昊嘉门前闹事的那批人。这些人可谓是兴奋之极！

    大明朝太平了这么多年，历年的考试积攒了数不清的进士和举人。但这么多进士都捞不着官做的时候，那些举人就不要提了，更不要说那些秀才了！可是如今有从天而降的官帽子扣在他们头上，自然是让他们兴奋的无法自拔！

    在队伍的前端，刘昊嘉骑在马上和坐在马车里的张芝两个人正在谈话。如果有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他们两个人表情看虽然起来神态轻松，但是家丁去将周边周边人全部赶开了！就连赶车的人都换成了刘家的家丁，看来是有些事情不想让人听到。

    而此时他们两个人终于说到了要紧的地方，张芝不确定的说道：「侯爷，要是按照你的要求，第四期盐场修建的范围可就不到原计划的一半了，这是为什么？」

 0821吴既锋来投

    刘昊嘉说道：「一个原因就是要抽人去山东建设新盐场，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目前的盐场已经够大了，而且这个盐场马上就要不在我们掌握之中了，做出多大的功劳也是给别人做嫁衣，所以本候可干这种事！」

    张芝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喧闹的士子们说道：「就是因为他们吗？可这时依着咱家看来，他们可成不了事！」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他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他们以为自己能够融入官场，平步青云，只怕是难如登天了！现在恐怕他们早就被文官们打入另册了！」

    张芝也是宫里面争斗出身的人物，自然知道这些士子们的处境，不由得叹息一说道：「这些人里面有几个好苗子的，若是如此的话就真的可惜了！」

    刘昊嘉说道：「能在官场里活下来的才是好苗子，活不下来的什么都不是！所以你接待他们的态度就是公事公办！记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清楚哪些人想要投到文官集团，哪些人能想明白投靠我们！所以你留下的那几个人一定要把眼睛擦亮一点儿！」

    刘昊嘉之所以和张芝交代这么多的原因，就是他想真正收服这些士子。别看他们现在闹腾的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等到他们正式进入官场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他们被排斥了！

    这时候就会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如何！如果真的有让刘昊嘉满意的人，还愿意投在他名下的话，他会不惜资源的将他培育上去，在文官群体当中形成一个小集团，继而彻底分裂文官集团。

    而张芝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相当重要了！他是这些士子们未来的直属上官，他对这些士子的态度要把握住一个比较微妙的平衡。那就是在工作中考核他们能力的同时不能保护他们，让他们任由官场的打击排挤！

    但同时还要帮他们守住位子，在他们掉进其他文官设置的陷阱时还要拉他们一把，不至于被排挤出官场！这种状态要一直维持到他们心灰意冷，愿意接受刘昊嘉好意的时候才能结束。这涉及到一个长时间的微妙操作，不过想来以张芝在宫中修炼出来的功力是能够做到的。

    刘昊嘉赶到天津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忙碌，会见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对整个产业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梳理。好在张佩珈事情做的很出色，这方面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他忙碌了几天后，这天他吃完晚饭正再休息的时候有家丁通报，说吴既锋在外面求见！

    这让他感到很奇怪，因为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宵禁的时候了，吴既锋这个时候求见态度就很微妙了！不过他想一想之后还是决定见见这个人。

    等刘昊嘉赶到正堂的时候吴既锋已经被家丁带进来了，他见刘昊嘉从后面走出来急忙起身上前施礼。刘昊嘉笑着说道：「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可是吴既锋依然是恭恭敬敬的把这个礼施完之后才直起身来。他这个态度让刘昊嘉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求自己，要不然按照这些士子们的脾气，你说不用失礼了，他们说不定真的就直接站直了身体。

    刘昊嘉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但是脸上可没表露出什么来。他随意的挥挥手说道：「都是熟人了，坐吧。」

    说完他自己转身坐在正位上，可是抬头一看却发现吴既锋依旧站在那里。于是他奇怪的说道：「怎么不坐呀？」

    吴既锋苦笑着说道：「侯爷，学生还是站着的好！」

    刘昊嘉笑着说道：「你和本侯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又同路从京师赶到天津，更算是熟人了，何必如此拘礼？有什么事还是坐下说吧！」

    吴既锋看刘昊嘉态度诚恳，就拱拱手转身坐下。等他坐下之后刘昊嘉这才问道：「马上就快宵禁了，这么晚来本候这里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刘昊嘉看到吴既锋脸上青白不定，面容有些扭曲，明显是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不过他也没催促，静静的坐在这里等他自己下决定。

    过了半晌之后吴既锋突然起身长揖到地，说道：「这次学生来是请侯爷收留的！」

    刘昊嘉闻言心中一动，看来他最开始的猜测是有几分准确的。所以他立刻起身扶起吴既锋说道：「你现在已经有官身了，跟本候说话要自称下官才是！另外本候在盐厂从来都没有差事，只不过是临时帮忙而已，你投靠本候有什么用？」

    吴既锋苦笑着说道：「侯爷，下官的话乃是恳切之言，侯爷又何必虚言呢？下官说投靠侯爷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刘昊嘉笑着说道：「投靠本候？这可真有意思啊！要知道本候在你们文官眼中可是钱江之流的女干佞，你投靠本侯就不怕也被扣上个女干佞的帽子吗？」

    吴既锋依旧苦笑着说道：「侯爷，恐怕女干佞这顶帽子现在下官已经摘不下去了吧？」

    刘昊嘉闻言实在是忍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一番才笑着问道：「你既有这般见识，又如何跟着一群士子闹事？」

    吴既锋长叹一声说道：「侯爷，其实并非是下官有这种见识，要是下官真有这种见识恐怕就不会去搅扰侯爷了！其实是下官家的一个长辈和我说了不少事情，这才点醒了下官。」

    刘昊嘉惊讶的说道：「既然有这么明智的长辈，你如何不听他的话？」

    吴既锋用力的攥着袖口低声说道：「下官的长辈来天津办事，离开京师已经一月有余！下官也是这几天在天津汇合长辈之后他才与下官说的这些话，这才让下官明白事情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听到这话刘昊嘉止不住的大笑起来，心说这吴既锋还真是挺倒霉的！等他笑过之后问道：「看来你还真是倒霉呀！不过你那长辈能说出这些话来，恐怕也不是普通百姓吧？」

 0822接纳

    吴既锋说道：「下官的这个长辈乃是下官的远房堂叔，原来在刑部任职，如今已经致仕在家。下官在盐场办完入职手续之后就去寻访堂叔，见过之后他才给我说了许多话，这才了解了具体的情况。」

    刘昊嘉很感兴趣的说道：「哦，他都说什么了，可不可以和本侯说说？」

    吴既锋说道：「也没什么能瞒着侯爷的！下官堂叔对下官分析完现在的情况之后，他告诉下官现在能做的选择不多，第一种选择就是辞官不做，以表明下官和大人彻底决裂的决心！」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这是个办法，不过也有隐患！你身上毕竟已经打上了‘媚上的印记，单单这个举动很难洗脱啊！」

    我觉得连连点头说道：「侯爷说的没错，下官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堂叔他当时就说了，如果下官这么做了，将来可能会得个小官，但是永远也不会有晋升的时候了！」

    刘昊嘉说道：「确实是这样，他们会做的看起来像接纳你一样推荐你做个官，但是是将你做个表率其他人看的！让所有人都看到，就连投靠皇帝的人我们都能容纳的下，所以跟随皇帝的人就痛快回来吧，不要跟着皇帝走了！嘿嘿，这个先不提了，你堂叔说的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吴既锋这时一字一顿的说道：「堂叔说的第二个办法就是让下官投靠侯爷！还说在侯爷的支持之下，日后或许能做到四品以上的位置！」

    刘昊嘉闻言目光闪动片刻后微微一笑说道：「嗯，你堂叔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本候马上就要回京了，回京之后会把你的事情禀告陛下，到时候看陛下会有什么安排？」

    这时吴既锋急切的说道：「侯爷，事情不是这样的！下官堂叔说的是让下官直接投靠侯爷，而不是陛下！」

    刘昊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然后说道：「本候如何能与万岁爷的相比！这样吧，你我也算相识，不如本候替你在万岁爷面前说几句好话，你看如何？」

    吴既锋闻言苦笑说道：「侯爷，您就不要消遣下官了，这其中的区别堂叔说了一些，下官也想了一些，已经是想得通透了！所以今夜前来就是想求侯爷接纳！侯爷尽可以放心，下官既然已经决心拜在侯爷门下，就绝不会背叛！」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说道：「就是背叛恐怕也没有机会的！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跟着侯爷一条路走到黑！」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道：「你堂叔怎么不早指点你一下？偏偏事到临头才来指点你！」

    吴既锋说道：「下官跟堂叔已经隔了两代人了，关系没那么亲近。而且堂叔自家有儿子，马上就要参加科举了，精力自然都放在堂弟身上！而且估计堂叔和下官说这么多，也有两面下注的意思！」

    刘昊嘉感慨的点点头说道：「看来经过这一次你成熟了不少，很多事情都能想通透了！」

    吴既锋苦笑着说道：「也不知怎么的，本来在下官在堂叔那里时被他说的浑浑噩噩的，可是出了门了之后就突然间就清醒过了许多！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或是从来没想过的事情都如同豁然开朗一般！所以这也是下官下决心的原因！」

    吴既锋这话已经说的算是很明白了，那就是他想投靠的是刘昊嘉，而并非是万历帝！估计他堂叔也分析的明白，以他的身份想要投靠万历帝简直就是笑话一般！

    万历帝虽然是手里缺乏文官，但是他缺的也是那些高级文官，起码也得是三品以上的人物才能入得了眼！而像他这样刚刚进入官场的小人物，根本就不在万历帝的眼里！

    算是将他引荐给万历帝，恐怕也不会被重视！更何况刘昊嘉真的会那么好心把他引荐给万历帝吗？他就那么喜欢给自己树立一个对手？这

    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看書菈

    而且以刘昊嘉的身份职位来说，他或许不能帮人成事，但是想要坏某个人的事那简直是太简单了！更何况他堂叔也是正经文官出身，心中下意识的觉得皇帝最好躲在宫里生儿子就行，其他的事情交给臣子们来办就可以了！

    不能说这种说想法偏激，但实际就中国历史上来看，绝大部分的皇帝只不过是中平之辈，远远比不上由底层一级一级熬上来的文武官员们！

    其中原因就是皇帝一出生的时候基本上就差不多定性了，根本不需要努力奋斗！而那些在史书上留名的文武官员们，哪以个不是从底层一步步厮杀上来的！凡是能走到顶尖位置上的那批人脚下都是累累尸骨！这样厮杀出来的人物自然要比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帝要强的多！

    尤其是这时候的万历帝年纪小，还受到李太后和张居正的双重压制，根本就是朝廷里的一个摆设！投靠他也没什么前途！他又不可能直接将吴既锋提拔成朝廷一品大员！

    因为万历帝无法越过张居正等人去支持一个六七品的小官，那不现实！而且万历帝那样做反而会引发张居正的注意，提早将吴既锋解决掉！尤其是张居正在刘昊嘉身上犯了轻视的错误，他就不会让自己再次犯同一个错误！

    而刘昊嘉就不同了，一个赤手空拳给自己捞到爵位的人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对象，肯定有着强力的手腕！尤其他还有大把的金钱和勋贵作为后盾！吴既锋要是投靠了他，在他的扶持下，可以从低品小官很快就迈入中级官员的行列！

    而且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对万历帝有意义，能进入到他的视线之中。可那时候他已经牢牢打上刘昊嘉的印记了！背叛可是会被千夫所指的！所以综合判断来说，与其投靠一个借不上力的皇帝，同时还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强大的对手，还不如一开始就投靠刘昊嘉，把这个可能的对手变成自家的助力！

 0823安排

    可见吴既锋和他堂叔两个人也是心思缜密之人，将事情想得明白！吴继峰既然已经把话说透了，刘昊嘉沉默的片刻后认真的说道：「吴既锋，你可是再说真的？」

    吴既锋闻言松了一口气，他起身整整衣裳躬身施礼说道：「侯爷，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刘昊嘉点点头说了一声好，然后他叫来府里的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转回头里对吴既锋说道：「既然如此，明日你就正常去盐场报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本候会安排你做一任天津的县令！」

    吴既锋闻言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中惊喜莫名！看来投靠武宁候这一步是走对了！

    本来他们内廷官想要转为正式的朝廷官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尤其是如何完成身份的转换就是一个大问题！因为朝廷里的大部分官员都不接受内廷官，因为他们认为这些人和皇家在一起待的久了，牵扯太深！.

    可是如今在刘昊嘉的支持下，他轻轻松松就拿到了一个县令的位置，可谓是完成了一个华丽的转身！县令是什么，人称「百里侯」啊！

    不过吴既锋冷静下来立刻说道：「侯爷，这天津县令的位置颇为紧要，如何就能那么轻松拿得到？若是实在不行的话，下官多等个两三年也是无妨的！」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本候哪里有时间让你多等个两三年！有这段时间还不如好好的打磨一下自己！至于说让你任职天津县令的事实在是太简单了！因为天津县令会一直出问题，直到本候选中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才不会出问题！」

    吴既锋几乎被刘昊嘉这霸气的话惊呆了！但是他随后一想就明白了！天津这里如今是整个北方的财货聚集之地，每日里流动的银子不知凡几！他就不相信天津的县令会不伸手？

    只要他伸手了，那就等于有把柄放在武宁候面前！就算来了一个海瑞那样的清官，以武宁候的手段来说，给他制造些问题也是轻而易举！所以想到此处他心悦成服的躬身说道：「一切都听侯爷安排！」

    刘昊嘉接着说道：「让你担任天津的县令虽然不算屈才，但是也算是拔苗助长了！因为天津和其他的县也不一样！不过这个话题回头说，你要记住几件事情需要你办到！」

    吴既锋立刻提起精神来说道：「请侯爷吩咐！」

    这时刘昊嘉起身在大堂里来回踱着步子说道：「第一件事情，就是你可以请师爷，但是所有的事情你要去自己认真去办，师爷只能作为你的辅助！你不能像其他官员一样将所有事情交给师爷去办！」

    吴既锋立刻说道：「下官明白！这是为了锤炼下官自身的本事，所以下官一定会认真做到！」

    刘昊嘉「嗯」了一声之后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情就是你要保持和盐场那些士子们的联络，仔细观察他们，哪些人是可塑之才，并且愿意投奔本候的！这件事情你要做的隐蔽一些，不要被他们察觉！」

    吴既锋想了想说道：「侯爷，下官堂叔说过，他们肯定会受到其他文官的排挤、调动，甚至是设下陷阱来陷害他们，是否需要下官拉他们一把？」

    刘昊嘉说道：「拉他们也是在事后了！只有深陷囫囵的时候，他们才会知道有人伸出手有多珍贵！现在和他们把事情说透了，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吴既锋点点头说道：「下官明白了！」

    刘昊嘉接着说道：「要你做的第三件事情就是牢牢的把天津给本候看好了！这里是本候的起家之地，绝不允许有事！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直接将消息送到这里，自然会有人接收的！」

    看到刘昊嘉站住脚步，吴既锋试探说道：「侯爷放心，下官一定多看多听，及时回报。只是不知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刘昊嘉说道：「

    其他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只要认真做事即可！日后本候会多安排一些功劳给你，好让你尽快的成长起来！希望你能早日帮上本候的忙！」

    吴既锋听到这话更是心头火热，立刻更是说道：「侯爷放心，下官一定尽力！」

    这时管家重新出现在正堂，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刘昊嘉伸手从托盘上把东西抄起来交给吴既锋，然后说道：「俗话说皇帝也不差饿兵，本候深通兵法，更是不会差饿兵！」

    吴既锋接过东西来一看大吃一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摞银票，都是一百两一张的，粗粗看去差不多有二十张的样子！也就是说他手里现在拿的就是两千两银子！

    还有一张是一份契书，是天津一个商铺三成股份的契书！契书上写得清楚，持有这份契书的人每年可以按股分红，但是不得参与商铺的管理。

    第三张应该是一张京师的房契，从上面对房屋的描绘来看，是靠近棋盘街那里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这样子的小院在京师里面可值得一大笔银子！

    吴既锋拿着手里的东西感觉手心都在发烫！他不由得迟疑的说道：「侯爷，这些东西下官受之有愧呀！」

    刘昊嘉随意的摆摆手说道：「给你的便是你的！本候对自己人一向大方！」

    吴既锋立刻听懂了刘昊嘉的下半句，那就是对敌人也一定会十分的凶狠！但是他既然已经下决心投靠刘昊嘉了，自然也不担心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他很干脆的施礼说道：「那下官就多谢侯爷好意了！」

    这时管家笑眯眯的说道：「吴大人，你当我家老爷的手笔就这么一点儿吗？那你就太小看我家老爷了！这些刚才已经安排人明日出发去大人的家乡，老爷会帮吴大人在那里置办一百亩地，而且日后还会另外再置办一个食盐铺子！以后光是这两样就够吴大人家中吃用不尽了！」

    吴既锋闻言更是吃惊！但是既然他已经接受了前面的馈赠，后面的收下也就没有问题了！他也只是再次向刘昊嘉表示感谢！

 0824千金买马骨

    刘昊嘉笑着说道：「古人有云千金买马骨！今日你就先做个马骨吧！」

    吴既锋笑着说道：「今日下官且做了这个马骨！但日后说不定下官摇身一变，变成千里马也未可知啊！到时候侯爷也可以自称一声伯乐了！」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要的就是你这股气势！」

    随后刘昊嘉有板起脸来说道：「你觉得本候给你这笔银子就是为了收买你吗？你想错了！」

    说到这里刘昊嘉盯着吴既锋的眼睛说道：「本候有的是银子，而且出手也大方！所以你们跟了本侯之后，银子自然是不会缺的！所以本候在这里警告你一件事，就是跟随本侯之后，缺银子尽管向本侯要，就是不准贪赃枉法！若是贪赃枉法了，本候给你多少自然会拿回来多少，可听明白了！」

    吴既锋听到这阴森森的话语，火热的心头就是一阵发冷！立刻老老实实的说道：「下官明白！其实侯爷给了这些银子和东西已经是下官不敢奢求的了！所以下官日后一定不会贪赃枉法！」

    刘昊嘉闻言放缓了语气说道：「其实不是本侯想要结党营私，实在是要想做些事情没有足够的人手什么都做不到！你现在想想看，本侯自从入仕以来，防天花，成立海军，打击海盗，如今又插手盐政，将盐价拉了下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本侯呕心沥血所为！所以说本候虽然不敢自比圣人，但是也是想为这天下，这百姓，这朝廷做一些事情的！所以你日后不要想着每日里风花雪月的，要想着如何为治下之民多出些力，让他们家中多几口粮食，多几件衣裳，这才是你为官应该做到的事情！」

    听到刘昊嘉的话吴既锋心头一阵恍惚！他细细想来，发现自己真的是被许多人误导了！他身边的人大谈勋贵都是国家的蛀虫，于国朝一点益处都没有！可是眼前这位勋贵就做到了许多文官都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心头又火热起来，又想到了自己当初高中进士时心中的万丈豪情！于是他挺直腰杆大声说道：「侯爷，下官也是愿意为百姓做些事情的，以前只是不得其法而已！如今有了侯爷指点，下官一定能够扎扎实实的为百姓做一些事情！」

    刘昊嘉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要的就是这股精气神儿！嗯，这才是读书人应该有的样子！」

    随后刘昊嘉又拉着他谈了许久。当然他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实情全部交代出去，信任总是要一点点给予的。

    得到了吴既锋的意外投靠，这让刘昊嘉心怀大畅，就连这几日办事情都觉得顺利了许多！而且等他将其他事务安排妥当，军营那里也传来消息，说士兵已经选拔完毕。

    刘昊嘉回到天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通知武安军那里选拔一批士兵出来，要求这些士兵忠诚可靠，有战斗力，特别是单兵格斗方面有特长最好！经过军营里面的仔细挑选，最后选了一百人出来！

    等刘昊嘉看到这些人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拿来一批袍服换上。等他们换完衣服之后，刘昊嘉面前就出现了一大批新鲜出炉的锦衣卫！

    这次他回天津，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拉到足够的人手。要知道锦衣卫里面可不是他的地盘儿，那里的人恐怕不会听他的指派。他必须得有可靠的人手才能确保他的命令能得到认真的执行！看書菈

    等忙完了天津的所有事情，刘昊嘉终于带着人赶回京师，回到京师的时候他自然是受到了家中的热烈欢迎！所有人都觉得他能够大展拳脚了！甚至刘母还觉得自家的儿子有可能捞一个国公当当！这让刘昊嘉苦笑不迭！

    不过刘父这几年倒是眼界开阔了许多，他反而是拉着刘昊嘉叮嘱他要小心谨慎，尤其是要提防刘守有！刘昊嘉自然是答应下来！

    因为他国公

    收到消息，就在自己不在京师的这几天里，刘守有居然又提拔了一个指挥同知！

    在前些年的时候，这两个指挥同知的位置全是空缺的。其中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方便他大权独揽！可是如今万历帝让刘昊嘉担任指挥同知了，刘守有就立刻填补上另一个空缺，这摆明了是要这个人来牵制自己的！所以不用刘父说他都会小心。

    等到两天后，刘昊嘉安排完全部事情就向朝廷销假，然后带了几个人赶往锦衣卫衙门拜见刘守有。虽然他瞧不上刘守有，但是他毕竟是自家的直属上官，该有的礼数不能缺少了！

    等他来到锦衣卫的衙门递上官凭说要求见刘守有，结果守门的校尉就一脸为难的说道：「大人，现在指挥使大人并不在衙门里面，不如您改日再来！」

    刘昊嘉原本就猜测这次入职可能不会顺利，但是他也没想到刘守有居然摆了个空城计给他！看所以他稍微想了一想说道：「无妨！只是你可知道指挥使大人到哪里去了？」

    校尉摇头说道：「这个，属下怎么可能知道指挥使大人去哪里？」

    刘昊嘉闻言笑笑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在偏厅等大人回来便是！」

    说完不等那个校尉答应，他已经直接向偏厅里面走去。这偏厅是来拜访官员等候的地方。房间里面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四幅梅兰竹菊的条幅，很是清净。

    刘昊嘉伸手在桌子上摸了一把并没有看见灰尘，看来这里打扫的还是很勤勉的！所以刘昊嘉也安排家丁全坐下来。

    可是众人坐下之后半天外面却全无动静，一个年轻的家丁愤愤的说道：「怎么回事儿？人进来半天了，怎么连杯茶水都没有？」

    他身旁一个老成的锦衣卫就呵呵笑出声来说道：「这都不懂，这是给咱们老爷一个下马威呢！」

    年轻的家丁瞪大眼睛说道：「他们怎么敢？咱家二少爷是正经的指挥同知，他们也敢这么做？」

 0825下马威

    老成的家丁的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不敢的！他们背后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他可是老爷的顶头上司！」

    刘昊嘉这时笑笑说道：「你们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小一点儿，外面只怕有人在扒着门框在听呢！」

    老成的家丁说道：「老爷不用担心咱们说出什么犯忌的话来，兄弟们心里都有数！」

    这些家丁对刘昊嘉的称呼各不相同，是因为他身边的家丁基本上是一半年长的，一半年轻的。年轻的家丁都是他从收养的孤儿中挑选出来的伶俐人物，放在身边特意锻炼一下，所以才都叫他「二少爷」！

    其他老成的家丁则不是府里面养出来的，而是从外面招收的。他们大部分都是江湖上的人物，有不少都是镖师出身。这些人经过严格的考核考察之后才会放到刘昊嘉身边。而且他们的家人也在刘府里面有一份营生，算是半个人质。所以他们才称呼刘昊嘉为「老爷」！

    说句实话，这些人比那些年轻人更好用！他们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见多识广不说，人情世故也老道。那些年轻人和他们在一起提升的很快！

    不过无论是刘昊嘉还是他们本人都知道他们恐怕在刘昊嘉身边待不久。只要他身边的人成长起来了，他们就会被替换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刘昊嘉身边的人必须得绝对可靠才行！

    他们在江湖上流连的时间太久了，不知道跟谁有牵扯啊，很难让刘昊嘉放心！这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在身边的人手里的，容不得他不小心！不过以后刘昊嘉也不会亏待他们就是了！

    就这样，刘昊嘉除了中午带着人上酒楼吃了一顿午饭，剩下的时间就全都待在偏厅里。结果还真就是让刘昊嘉料中了，刘守有一整天都没露面！

    刘昊嘉一直等到下值的时候才带人出了门。骑上马之后刘昊嘉就把脸板了起来！要说这一天他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在衙门里面耳目众多，他才压着自己的一肚子火！

    家丁们看到刘昊嘉生气了也不大敢吱声，只是闷头策马往回赶。等走到半路的时候刘昊嘉向清楚了说道：「刘宋，去联系一下下面的人，让他们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别太快。」看書菈

    家丁一听就知道刘昊嘉这是准备反击了，心头立刻畅快了许多。所以被叫到的家丁答应一声驳马脱离大队转身离开。

    当晚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又带个人来到锦衣卫衙门。开门的校尉远远看到这一行人，立刻觉得牙根发酸！心里说这位爷怎么又来了？不过他也只能是上前见礼。

    结果今天整个过程和昨天一样，刘守有依旧是不在衙门里面，不知道去向。刘昊嘉还是在衙门里等了一天，引得各级军将们都在偷偷的议论！

    但是今天在外面已经有流言传出去了！流言五花八门，但是核心思想就是一个，就是说刘守有对万历帝派来的刘昊嘉很看不上眼儿，给了他一个狠狠的下马威，连着两天没见他！不过这个流言下面的人控制的很好，只是在底层人之中传播，并没有蔓延的太快。

    等到第三天刘昊嘉又是在衙门里等了一天，依旧是连杯茶水都不见！不过他依旧是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的下值离开。但是今天流言已经是压制不住，开始向上层蔓延，不少官员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勋贵们自然是对此有些打抱不平的，于是变本加厉的推动流言的传播。至于文官们则是兴致勃勃的，当做看一场狗咬狗的游戏！至于刘守友则到傍晚时分流言也终于传到了他耳朵里！

    刚开始的时候刘守有还很得意，觉得自己这一手够刘昊嘉难受的！可是等到他吃完晚饭后才把这事情想通了，却恨刘昊嘉恨得牙根都痒痒了！

    原因是他想明白了一句话，就是「万历帝指派信任的人接手指挥同知」这句

    话！他给晾了刘昊嘉三天，就等于是在往万历帝脸上打耳光！所以他也有些后悔不迭，不应该把刘昊嘉晾这么久！最后他决定明天参与早朝之后回来就见刘昊嘉，让他把入职的事情办了。

    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他马上就发现了自己做错事的代价！因为在早朝结束的时候，他「刚好」碰到张嘉，张嘉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万岁爷都夸奖刘大人身材挺拔，威风得很那！」

    刘守有听到这话汗珠子都快下来了！他知道这次是触到万历帝的霉头了！所以他草草和张嘉客套几句话就闷头朝外走，想尽快把这个事情了结掉。可是他不知道根本就来不及了！

    就在他还在早朝的时候，刘昊嘉在衙门刚一开门的时候就到了！他进去的时候看门的校尉也没有出声，他以为大概今天这人又要枯坐一天了！所以就当做没看见一样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可是这次刘昊嘉进了衙门却没有去偏厅，而是直接转往左侧的跨院，直奔经历司而来。

    这经历司就是锦衣卫当中的人事档案部门，没什么权利，也清闲的很，但是却是必不可少的部门。最起码刘昊嘉入职的手续就要经过经历司。

    刘昊嘉赶到经历司的时候一敲门没人应答，就直接推开门进去，发现房间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来。刘昊嘉摇头说道：「都说锦衣卫是烂泥扶不上墙，只因为懈怠了！看来果然如此！动手搜检一下，看他们的印鉴在哪里？」

    几个家丁答应一声就各自散开在柜子里来回翻找。可是这经历司也不小，装卷宗的柜子极多，一时间根本找不到，毕竟这可是一个全国性大机构的档案管理部门，各种箱子柜子怎么可能可少了！

    他们正在翻找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而且越来越近，说话的声音也由含混不清变得清晰起来。只听一个人说道：「……也不知道他要坐几日？也不知道今日还来不来？」

 0826给自己签押

    刘昊嘉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就抬手示意几个家丁暂停下来。这时候就听见另外一个人说道：「老方，这关咱们什么事？咱们不过是最下面的小虾米，神仙斗法不要牵连到我们就好！」

    先说话的人说道：「就是如此啊！咱们……诶，咱们房门怎么被打开了？莫非是闹贼了？」

    被称为老方的人说道：「锦衣卫闹贼？你昨天喝的太多了吧！是不是你昨天走的时候没有关门？」

    两个人正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门前，这时两人看到房间里的情形都呆住了！因为有六个锦衣卫打扮的壮汉虽然站着没动，但是明显是在搜检屋里东西的样子！

    至于正中间站着一个人身形挺拔，手扶腰刀，看胸前的补子是从三品的身份！两个人瞬间就有了一个想法，这不是天天报道的新任指挥同知吗？他们怎么到经历司来了？

    这是刘昊嘉招招手说道：「你们两个进来说话。」

    这两人突然间受到的刺激太深，一时片刻还没反应过来。手里拎着的油纸包都没有藏一下，直接拎着进来了。随着他们进入香味儿也飘了过来，明显就是准备在这里吃早餐的样子。

    刘昊嘉上下打量着他们说道：「本候刘昊嘉，乃是新任的指挥同知，你们两个是何人啊？」

    这时他们两个人才如梦方醒，急忙跪下拜见，大声说道：」属下方振国（范广年）见过大人！」

    刘昊嘉直接说道：「行了，起来说话。」

    两人谢过刘昊嘉后站起身来却不敢站直，依旧是弓着身体。尤其是两人拼命想将手中的油纸包往袖子里塞，样子十分可笑！

    不过刘昊嘉并没有吓他们，而是直接问道：「你们两个是经历司的人吗？」

    方振国躬身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确实是经历司的人！」

    刘昊嘉说道：「看来你们二人还颇为勤勉。偌大的经历司开门之后居然只有你们两个人到，值得嘉奖！」

    可是方振国两个人哪里敢回话呀，只是低着头不做声。刘昊嘉也没生气，直接说道：「既然你们是经历司的人，那你们两个应该知道经历司办事的程序，谁负责办理入职的手续，签押的印鉴在哪里？」

    两个人听到这话就是眉头直跳！犹豫半天方振国才说道：「大人，这负责入职手续的人还没到，不如属下马上去寻他？」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本候已经在衙门里面等了三日了，现在不想等下去了！你们现在告诉本候哪张桌子是负责办事的人坐的，再帮本候找出印鉴来，本候就可以说没见过你们，如何？」

    两个人闻言大喜，几乎同时抬手向一张桌子指过去。刘昊嘉一挥手，其他几个家丁立刻到桌子后面的柜子里面去翻找，果然翻找出来入职的文本和印鉴。

    随后刘昊嘉大模大样的往桌子后面一坐，身旁的家丁就掏出水葫芦来在砚台里滴了几滴水，然后拿起墨块开始磨起来。还有一名家丁将卷宗展开，又翻找出印泥备用。

    等磨好了墨，刘昊嘉提起笔来在文书上刷刷点点书写起来。等他抬起手来，家丁捧起印鉴往上面一盖！至此刘昊嘉的入职手续就算是结束了！方振国两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们在经历司这么多年，头回看见自己给自己签押的！真是活久见啊！

    随后刘昊嘉对家丁们说道：「帮他们两个收拾收拾！动作利索点，别弄得好像被强盗光顾过一样！」

    家丁们答应一声，七手八脚的将自己翻乱的东西复原，方振国两个人也不敢耽误，赶紧去帮忙收拾。片刻之间就将房间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随后刘昊嘉招呼方振国过来，伸手从家丁那里接过一锭银子放在手心，然后说道：「指挥探子的腰牌你知道式样吧？

    去找工匠加工，做好了送到本侯府上去！至于你怎么送本候不管！」

    方振国一看刘昊嘉手中的小元宝差不多有五六两重，当时就有些心动了！要知道他们的俸禄一个月也不过是不到三两而已，这可是两个月的俸禄！

    不过他还是用余光扫了一眼范广年，看见他也是一脸惊喜的表情就知道他也动心了！所以一咬牙就答应下来！反正那些匠人闲着也是闲着，用料也不用自己花钱，叫匠人悄悄的做完了，再悄悄的送到侯府去，这银子就到手了！两人一分，每人多出一个月的俸禄来，这真是天大的美事！

    刘昊嘉见状也不说话，直接将银子丢到方振国手中就带人离开了！见他离开，方振国两个人齐齐的找了一把最近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一起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方振国喘息两声才开口说道：「这神仙打架真的是殃及凡人啊！」

    范广年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说道：「这刘大人算是好说话的啦，把咱们两个人摘的干干净净的！要是指挥使大人知道咱们两人帮他做事了，只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方振国也连连点头说道：「就是！所以咱们两个人还得守口如瓶才行！」

    说到这里他摸摸袖口里的银子笑着说道：「不过同知大人还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

    一听说银子范广年也来了精神，说道：「那腰牌的事情怎么办？」

    方振国从袖口里摸出银子在手里掂量掂量说道：「还能怎么办？你是管库的，从库里面提出一块象牙来，找下面的工匠雕一面也就是了！反正也不用咱们出银子！」

    范广年却嘿嘿一笑说道：「这事儿我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知道库房里就有一块腰牌，是上任指挥同知的，不如直接把那块腰牌送过去也就是了！」

    方振国听了极为赞同的说道：「好，就这么办！等下值后将腰牌送过去，咱们就找个地方剪银子去！不过你可得把嘴闭紧了，别让其他人知道！」

    他们两个人商议妥当后从库里提出一块腰牌，直接悄悄送到了换防，算是把银子安稳的落在口袋了。

 0827上任

    等刘守有下了早朝之后回到衙门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是越想越气！正想着等刘昊嘉来了之后让他多跪一会儿出气！可是他等了许久刘昊嘉也不来，一直等到他实在不耐烦了，就对身边的人说道：「去看看刘昊嘉今天来没来？」

    他身边的小旗答应一声向外面走去。片刻之后回来说道：「大人，今日武宁候确实来过了，不过开门的校尉说他进来不到一刻钟就走了！」

    刘守有闻言大感惊讶，奇怪的说道：「他怎么就走了？难道他不入职了吗？」

    小旗摇头说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刘守有烦躁的挥挥手示意他离开，想来想去最后下了个决定，今日老子还就在这里等你来入职，老子就不信你不入职！可是他就真没想到，他等了一天刘昊嘉硬是没露面！「

    其实刘昊嘉今天去安置刚刚赶来的大队人马去了。要知道抽调过来一百余人可不是单单这些人，他们的家眷加起来总人数差不多都快四百人了！这些人想要安置下来就是一个大问题！

    等刘昊嘉将这些人安置完了，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刘昊嘉看时辰差不多了，直接差人给南镇抚司送了一封信，就说指挥同知明日到任，让所有的镇抚使及各级军官明日起早点卯。

    刘昊嘉之所以这么晚才送消息，就是知道这些人不会太早去衙门。二一个也是不希望消息扩散的太快。但是他估计刘守有还会第一时间接到消息！

    事实就像他猜测的那样，南镇抚司的人收到消息之后自然不敢怠慢，一个个的将消息送到。但是刘昊嘉送信送得太晚，等各级军官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看到时间他们就知道没时间商议，只能把消息通传给刘守有。尤其是四个镇抚使是有资格直接面见刘守有的，所以他们接到消息之后在晚饭时分赶到了刘守有的府邸。

    刘守有接到求见的时候也很奇怪，这四个人怎么会突然间来找自己？不过他还是接见了他们。结等他们说完刘昊嘉的消息后，刘守有居然大笑三声说道：「他还没有做入职的签押，到南衙逞什么威风？」

    其中一个镇抚使借机说道：「大人，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刘守有拍拍肚子说道：「他是你们的上官，你们如何接待自然心中有数！」

    说完他也不和这些人再说什么，就直接安排送客了。于是四个镇抚使出了大门就凑到一起开始商量起这件事情来。

    这四个镇抚使也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但是他们还真不是刘守有的心腹！因为刘守有的心腹都在北镇抚司任职。

    南衙，也就是南镇抚司在锦衣卫中是一个相当尴尬的部门！南镇抚司成立之初的职权就是监察内部，说穿了就是锦衣卫的纪律部门，专司查处内部的不法事件。

    可是南衙的权势可没有北衙，也就是北镇抚司大，他们又怎么敢真的去抓捕那些犯事的人？所以他们也只能是在小鱼小虾身上动动手脚。这就造成一件事，就是北镇府司的人瞧不起南镇府司，南镇府司自己又硬气不起来，所以在锦衣卫内部他们很不受重视！所以这四个人虽然受到刘守有的重用，但还真不是他的心腹人！

    这四个镇抚使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名叫顾长虹，年龄稍差的叫王泽远。还有一个叫丁厉。最后一个人名叫王玉坤。

    这四人其中以顾长虹为首，所以他率先说道：「哥几个，大人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明日新任同知来咱们衙门，咱们怎么安排？」

    王泽远说道：「这事儿我没主意，听顾大哥的！」

    丁厉眨巴眨巴眼没说话。而王玉坤是一个上进心思很重的人，所以他直接说道：「要不咱们也跟大人学学，避而不见，怎么样？」

    顾长

    虹犹豫一下说道：「这个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咱们避而不见好吗？要知道官场上的规矩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尤其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咱们若是怠慢了，只怕是日后要有小鞋穿！」

    可是王玉坤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有什么呀？指挥使大人还不是没给他签押入职呢，现在他根本不是咱们南衙的人，见不见他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再说了，大家冷板凳还没做够吗？好不容易有了靠上指挥使大人的机会，总不能白白浪费掉吧！」

    王玉坤这么一说几个人的心思都活泛起来！因为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个讨好刘守有的好机会！而且他他们也觉得刘守有在锦衣卫多年，树大根深，哪里是一个外来人能够撼动的！

    而且刘守有背后可是当朝首辅，背后硬实的很！说不定刘昊嘉待不了多久就会被灰溜溜的赶走！于是几个人的心思都活泛起来！

    他们四个人共事时间已久，相互之间都比较了解，眼神一对就知道对方心中大致所想。所以顾长虹说道：「那咱们明日就都不去上衙？」

    王玉坤一摆手说道：「都不去！都不去！」

    听到顾长虹和王玉坤的话，王泽远和丁厉两个人稍微犹豫一下也都各自点头。顾长虹见状也咬牙说道：「那好，就这么定了，明日谁都别去了！而且把消息散出去，告诉下面的人咱们四个都不去。至于他们去不去由他们自己决定！」

    四人商量完各自散去，准备明天给刘昊嘉一个下马威。而且也没忘了派人通知各自的属下。

    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带着决定前往南镇抚司。来到南镇抚司门前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老衙门，远远比不上北镇抚司修建的那么堂皇气派！不过在他看来，衙门修的好坏高低毫无用处，实实在在的权利才是真的！

    等他策马来到门前从马上跳下来，门前守门的校尉急忙上前迎接。刘昊嘉没用他们牵马，直接将马缰扔给自己的家丁后问道：「镇抚使和其他各级军将都到齐了吗？」

 0828再遇下马威

    校尉闻言脸色瞬间就白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最后只能是低声说道：「大人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刘昊嘉闻言自然知道恐怕里面有什么变故，但是他没有难为校尉，直接自己迈步进去。可是等他来到正堂的时候才发现正堂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刘昊嘉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扭头对家丁说道：「这刘守有给我一个下马威，想不到我这些下属们居然也来这套！」

    身边的家丁说道：「老爷，那咱们怎么办？去找人？」

    刘昊嘉平静的说道：「先不管他们！你们去两个人接应一下其他的兄弟们，其他人跟我在衙门里转一转。」

    随后刘昊嘉带人在南镇抚使里面走了一圈，发现各个部门的主官不在，但是下面的基层官员倒是很齐全。这些人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谁都不敢得罪，只能老老实实的来点卯，反正他们照着规矩做足了也没人挑他们的不是。

    等巡视一圈看到一大群鹌鹑一样的低级军官和书吏，刘昊嘉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到正堂让下面的人将各处的卷宗送来仔细观看。等他看起卷宗之后才发现自己以前对锦衣卫的了解是非常片面的！

    以前他在京师的时候自然知道南镇抚司是个老衙门，却不知道他实际上的摊子也不小！

    南镇抚司原本只是一个对内稽查的部门，可是由于他们缺乏支持，真正的作用根本没发挥出来！但是南衙的人又不甘心就这样受到冷遇，所以他们私下里也弄了不少事情做。

    刘昊嘉看过卷宗才知道，现在南镇抚司除了负责稽查的一批人以外，还有一批人居然专门是刺探各国情报的人！虽然发挥的作用不大，但是从卷宗上来看，他们还是能查出一些东西的，这一点让他很感兴趣。

    而且还有一个让他吃惊的是，南镇抚司居然有自己的武器研发部门！而且地位很高，与工部的军器局，内廷的兵仗局、盔甲厂同属武器装备研制单位。有许多著名的器械都出自南镇抚司，比如神臂弓、旋风炮、倒马撒、偏厢解合车等等。

    嘉靖时南镇抚司有个著名的军匠冯经，他设计出了可同时发射多支弩箭的双矢弩和三矢弩，也叫克敌弩。

    其实中国在汉代就有了连弩，可以说相当于现在的机枪，是冷兵器时代杀伤效率极高的武器！但即使连弩也是单发的，而冯经的克敌弩是同时双发或是三发！这要再做成连弩的话，那箭就不是射出去而是泼出去的！为此嘉靖皇帝还亲自表彰了冯经。.

    即使到了崇祯时南镇抚司还发明过活轮战车，该项目的总设计师是戚昌国，很多人肯定没听过这个名子，因为他没啥名气，有名气的是他爹——戚继光。

    随着刘昊嘉继续将案卷看下去，他发现南镇府司的招牌简直就是一口锅，什么东西都能往里装！根本就是一个触手怪，到处都伸手！只是历任指挥同知都没有什么权利，所以他们插手的事情很多都没有做大做强！

    不过这些对刘昊嘉来说已经够让他惊喜的了！既然前面有开头了，他日后插手进去做大了就是自家的本事，没人能说他搅乱局面。

    刘昊嘉这一看就看到了深夜，一直看到困倦得不行了才起身回了家中。第二天他照样去看卷宗，依旧是看的很晚。可是这时候外面传起来的消息已经翻天了！

    流言里都说万历帝派武宁候到锦衣卫已经彻底废了！锦衣卫上下都不买他的账，将他扔在衙门里面已经五天了！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事情传开之后，和刘昊嘉不对付的人自然是乐见其成，到处打听消息！都想看看刘昊嘉是不是一副狼狈的样子！而和他关系密切的人则有些担心，毕竟刘守有背后靠着张居正，这可是一个无人能撼动的大树！

    甚至有人送来消

    息，说让他先去张居正那里拜访一下。可是刘昊嘉怎么可能去张居正那里！一旦他去那里就等于向张居正低头了！低了一次头就有第二次，之后就是无数次，最后就只能被人乖乖的控制在手中，这正是他绝对不能干的事！

    等到第三天的中午，刘昊嘉让家丁将眼前的卷宗说道：「这些都收拾回去吧。然后叫饭庄子送点饭菜过来。」

    等卷宗都拿走了他接着说道：「前面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一直盯着前面的家丁说道：「老爷，前两天确实是没人，不过今天上午倒是来了几个人，不过应该都是没什么权势的小人物！估计是怕收到老爷处置，还怕受到上面的报复，才来露了一面就没影了！」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人名字都记下来了吗？」

    家丁说道：「这些人也都是聪明人，知道来干什么的，都不用小的问，自己就跟小的拉个关系，把名号都留下来了！」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那就好，回头看看这些人是不是有真本事，有真本事就拉他们一把！」

    就在刘昊嘉和家丁闲聊的时候外面的饭菜送来了。等众人吃完饭就好像掐准了时间一样，前面「哗啦啦」的进来一百多人的锦衣卫，将前面不大的院子占了个满满当当！

    刘昊嘉走出正堂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些人很是满意！这才是他真正的嫡系力量！同时他也看到几个跨院门口露出来的脑袋，就知道在围墙后面还有不少人在听墙角，估计他们的上官早就吩咐过，听到什么消息就马上传递给他们。

    所以刘昊嘉估计放大了声音说道：「前几天本官刚刚上任，结果下面的人却连见都不肯见本官一面，扫了本官的面子！既然他们不守规矩，但是本官却要按照规矩来！我们锦衣卫是一支军队，点卯不到已经是杀头的罪名了！所以你们所有人分成四队，将四个镇抚使抓到本官面前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0829抓人

    百余人齐声应答震得正堂嗡嗡直响，气势惊人！但是更吃惊的是其他跨院里面打听消息的那些人！因为刘昊嘉说的实在是太凶残了！如有反抗，格杀勿论！难道新任的指挥同知打算借机清洗掉四个镇抚使！

    而且他们听得清楚，刘昊嘉的理由很充分！因为锦衣卫确实是军队出身，他们的编制也是按照军队编制的！要不然他们的名字上也不会有那个「卫」字！说穿了，他们就是卫所军！所以刘昊嘉真要是按照军队执法，他们还真就是个死罪！

    随着刘昊嘉下令，大队锦衣卫蜂拥而出，分成四队人马向各处奔去。可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各房都有人从侧门离开，在街上狂奔起来！看来是给各处上官送消息去了。

    家丁看到这种情况自然会转告刘昊嘉，可是他听到后却得意的笑笑说道：「随他们去，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家丁笑着说道：「这下子可倒好，现在南衙里面本来就缺少各级主官，现在剩下的人又跑了差不多一半，真正的空城计呀！」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说道：「真正的空城计其实是在外面！」

    刘昊嘉说的空城计的就是出门的四支队伍！他们行动起来声势极为浩大，但是动作却是非常迟缓的。而且他们明显带着道路不熟的样子，一路打听着向四个镇抚使家中前进，这就给报信的人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顾长虹这两天没去衙门，但是也没出门，天天就躲在家里自己消遣。不过今天白天一起床他就觉得有些心浮气躁！细想一下应该就是因为新任指挥同知的事情了！

    他想来想去，觉得已经把刘昊嘉晾了这么久，明天怎么也该上衙门去露个面！但是至于去还是不去，还要跟其他三个人通个气。

    结果中午他刚吃完饭的时候刚打定主意，准备派人去请他们三个人来家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花厅，后面跟着神色紧张的管家。

    顾长虹见状正准备发脾气，却发现冲进来的这个人是自己专门儿留个衙门的一个心腹书吏。而且看他的样子衙门里面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准备询问的时候，那个书吏已经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快，快，快避一避！同知的人，派人，派人来抓大人了！」

    顾长虹闻言是又惊又怒！他愤怒的说道：「不就是晾了他两天嘛，怎么就派人来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时候书吏也已经把气息喘匀了，他大声说道：「还有，同知大人说了，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下子顾长虹是真害怕了！不过他还是大声说道：「格杀勿论？他凭什么？」

    书吏揉着酸疼的腿说道：「大人，他说咱们锦衣卫是军队，点卯不到就是要杀头的罪名！所以他派人来抓人！而且一连派了四队人，连其他三位镇抚也要抓！」

    这下子顾长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规矩在你有权势藐视他的时候，规矩就是个废纸！但是当比你强有力的人拿起规矩，这规矩就是杀人的刀！所以顾长虹闻言顿时是气焰全消，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完全呆住了！

    这时书吏可急了，伸手推了他一把说道：「大人，你现在得赶紧离开家里，不能让同知大人抓住！就是你不反抗，被抓以后还怎么在南衙做事？」

    这话提醒了顾长虹，他一拍大腿说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老子马上去衙门，他就没理由抓我了！」

    说完他用力的拍拍书吏的肩膀说道：「今天的事情你做的不错！不过现在我顾不上你了，等这事情过了一定好好感谢你！」

    书吏自然是忙不迭的连连躬身表示自己没什么辛苦。可是顾长虹已经没心思听他的话了，直接吩咐仆役去打听抓人的队伍到哪里了？再安排人给自己拿衣服，

    被还派出家丁去前面探路，选一条安全的路线。

    最后他犹豫了一下叫家人给他准备马匹。看来他是真的有些急了，往日里他去衙门的时候都是坐轿子，今天怕被刘昊嘉的人堵住，居然想起了许久没骑的战马。.

    顾长虹手下的家丁还是有些本事的，很快就把他吩咐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片刻之后他已经带着四个家丁骑马从后门儿溜出了宅子，直奔南镇抚司。

    等他东绕西绕的赶到南镇府司时，却在门前看到了车水马龙一般的景象！不仅他赶到了，其他三个镇抚也全部赶到！另外还有大批的各部主官也都一窝风啊涌过来。而且他他们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骑马赶来！

    四个人见面之后相视苦笑一下，再一起进了大门直奔正堂。等他们进到正堂就看见有一个人正坐在桌子后面，手拄着脑袋在打瞌睡！不用问，这人肯定是刘昊嘉了！而且他们可以肯定他绝对没睡着，一定是在装睡！

    四个人看到这个情景也是很无奈！他们给刘昊嘉下马威，如今反过来轮到刘昊嘉给他们下马威了！但是他们也不敢怠慢，按照规矩四个人跪倒在地齐声说道：「下官见过同知大人！」

    四个人一起唱名，按理说声音应该很大！可是打瞌睡的刘昊嘉却动都没动，完全没有被惊醒的样子！

    四个人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唱名，可是刘昊嘉依旧一动不动！这时候刘昊嘉的举动反而有些激怒了这四个人！先是派人来抓人，现又装睡觉，让我等在这里白白跪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你现在还没入职呢！

    在这种想法的促使之下，王玉坤冷笑一声率先站起身来站在原地不动，其他三个人见状犹豫一下也陆续站起身来站在正堂之中。

    又过了一阵子，外面的喧哗声安静下去，想来是该到的人都到齐了，所以才没了动静儿！这时刘昊嘉才伸个懒腰坐直的身体。他看到四个人都站在正堂当中却没有理睬，扭头对家丁说道：「外面的人都到齐了吗？」

 0830到齐了

    家丁上前说道：「应当是齐了，已经有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没进人了！而且人数也跟缺额的人数差不多。」

    刘昊嘉点头说道：「要是这时候再没来就说明这人也没什么大用，来不来都一样！还有，咱们的人回来没有？」

    家丁说道：「咱们的人已经回来了，就在大门外候着！」

    听到这段对话，官场四个人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那些去抓他们的锦衣卫根本就是打草惊蛇的！结果一下子就把他们四个人诈到衙门来了！这不由得让他们又惊又怒，对刘昊嘉更加愤恨了！

    这时刘昊嘉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四个人，在心里对上号后说道：「看你们四个人的表情，对本官很是不满啊！」

    四个人虽然心中愤恨，但是依然照着官场规矩齐声说道：「下官不敢！」

    刘昊嘉将手肘拄在桌上，向前俯着身子说道：「你们敢不敢的本官不知道，但是你们却敢晾了本官三天！而且本官还没让你们起身，你们自己就站起来了！」

    四个人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是理亏的，所以也没辩解，只是低头站在那里，但是明显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刘昊嘉却没管他们服不服气，直接坐直身体大声说道：「来人，将他们四个拿下，拖出去，每人杖刑二十！」

    刘昊嘉这话一出，四个人顿时大惊失色！他们完全没想到刘昊嘉居然敢来这一手！王玉坤更是直接说道：「大人，你现在还没入职南衙，算不得我们的上官，凭什么打我们？」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们虽然没上衙，倒是消息灵通啊！不过在这方面你们的消息有点儿闭塞了！」

    说完刘昊嘉抓起桌上的一份文书向前一丢，说道：「你们自己看看吧，不过已经办完了入职的手续！」

    那份文书被他直接摔在地上直接就散开了，四人对公文都是很熟悉的人，一眼扫去就看见这文书上面印鉴齐全，字迹清晰！只是奇怪的是，上面签押的人居然是刘昊嘉自己！

    王玉坤立刻大声说道：「大人，这文书上的格式不对！上面应该是指挥使大人签押才是，怎么却填上大人自己的名字？」

    刘昊嘉慢悠悠的说道：「因为指挥使大人始终没露面儿，本官怕耽误了公事，不得不自己签了！怎么着？想要和本官理论吗？要不然你们四个去找上指挥使大人，咱们一起去万岁爷面前辫一辫这事？」

    刘昊嘉一提万历帝这四个人当时就没话说了！这官司要是打到万历帝面前绝对打不赢！但是王玉坤眼珠一转说道：「大人，就算您签押完了，现在入职了，也没有第一次见到下属就打板子的规矩啊！」

    刘昊嘉说道：「我们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时刻都要保持着戒备！可是你们几个人三天里面连衙门都不来一次！按规矩本官的可以直接上奏万岁爷斩了你，现在不过网开一面饶过你们一条性命去，你还埋怨不过！怎么，打砸你们二十棍子委屈啦？」

    说到这里刘昊嘉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来人，拿下他们四个，拖出去杖刑！」

    听到刘昊嘉这一声厉喝，四个人下意识的齐齐后退的一步摆出了戒备的姿势！尤其是王玉坤居然把手按在了刀柄上！还好他心思还算清醒，没有把刀拔出来！但是他们依旧被十几个锦衣卫围住了！

    刘昊嘉狞笑着用手指着王玉坤说道：「王玉坤，你敢把刀拔出来本官就佩服你是条好汉！只要你敢拔刀，本官就敢当堂枭你的首！」

    刘浩家狰狞带着血腥味的话语压住了王玉坤最后一次挣扎的想法！他最后恨恨的把手从刀柄上松开！他刚一松开刀柄就有两个锦衣卫抓住他的双臂，押着他往外走！

    等他们被押到院子当中的时候，他们发现受刑的

    刑櫈都已经准备好了！看到这种情景四个人更是羞恼非常！因为刘昊嘉所说的杖刑而不是杖责，这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

    杖责意思就是说拿着小棍子打击后背肩膀的时候进行训诫，而且不必脱衣服。而杖刑就必须把衣裤退下露出臀部和大腿来，然后用刑仗打击！

    前一种只是轻微疼痛并受到训斥，后一种则是痛不欲生！而且更让受刑者难以忍受的是，他们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光着屁股被人打，面子一点都都剩不下！

    院子里各级军官看到有人摆出刑櫈的时候就觉得不妙！如今看到四个镇抚都被人押了出来就知道他们要倒霉了！只是不知道新任同知会不会借机报复将他们四个人打死在这里！

    要知道古时候很多刑讯的人员，包括说刽子手，牢子之类的人都是一代代的家传手艺，有很多窍门儿在里面！被杖刑的人生死完全就操在他们手中！想要把一个人打死打残也不过是几下子的事儿！但是要是想留住被杖刑的人一条命，打上几十板子也不会死人，只要回家休养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这时候四个人直接被锦衣卫绑在了刑櫈上，然后又被剥掉了下裳，将他们四个人白白嫩嫩的臀部和大腿暴露出来！小风一吹来四个人更是羞愧难当，直接紧紧的把头贴在刑櫈上，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们才好！

    这时刘昊嘉已经施施然的从正堂里面走出来，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人。下面的人看见四个镇抚被绑在刑櫈上就已经被吓得够呛了，如今看见新任南衙掌门出现，都一个个垂手低头，唯恐刘昊嘉看见他们！

    这是掌刑的锦衣卫高声喊道：「杖刑二十！准备！」

    他喊完就将目光看向刘昊嘉，想看他有什么暗示，重点就放在他的脚尖上！在打板子时有一个规矩，就是要看下令人的脚尖！如果他的脚尖向外伸着，那意思就是正常打，不能把人打死！若是脚尖向内那就是告诉掌刑的人，这是往死里打了！这种情况下往往十几板子人就骨断筋折，惨死在当地！

 0831上任就打人

    可是还没等他看清刘昊嘉的脚尖，就听刘昊嘉大声说道：「不用看本官的脚尖了，本官也没想打死他们，就想羞辱他们一番而已！」

    顾长虹四个人闻言更是羞恼无比！要不是现在他们四个人被绑在刑櫈上，说不定现在就跳起来和刘昊嘉厮打一番！如此公开的羞辱根本就是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他们留下的意思！

    而其他的大小军将们闻言更是低头缩脑，唯恐也被羞辱一番！现在看来这板子打在身上是不会有大事，但是面子却被剥的精光，日后还怎么指挥下面的人做事！

    而掌刑的人听到刘昊嘉这话也是彻底放下心来！他们原本就是南衙的人，虽然靠不到四个镇抚近前，但是香火情分总是有一些的，所以他们也不想往死里打！如今有了刘昊嘉的吩咐自然是乐得放水！

    所以他们怕刘昊嘉反悔，立刻举起板子一下一下的打下去，旁边还有人高声报数！

    而是板子很快打完，把四个人打的是皮开肉绽！掌刑的人虽然是有意留手了，但是也不敢太过放水，总要让他们受伤自己才没责任。而且杖刑一结束，负责报数的人立刻从怀里掏出金疮药给他们敷上，再用细布裹好，然后才将他们四个人从刑櫈上解下来。

    四个人被打了一顿，肉体上的疼痛还算是能够忍受，但是面子却是丢了个精光，自然是脸色不太好！

    几个人整理完衣服，王玉坤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居然向刘昊嘉拱手冷笑说道：「大人如此厚待，勋贵必有后报！」

    刘昊嘉闻言嘿嘿冷笑说道：「看来你很不服气呀！大概是你觉得自己背后有靠山吧？不如这样，反正本官也没有弄死你的心思，你就自行离去吧，咱们各凭手段如何？」

    王玉坤心中想法很是简单，他觉得自己已经帮着刘守有落了刘昊嘉的面子，如今又被刘昊嘉报复了，在刘守有面前算是有了些功劳。所以自己借此机会靠上去，说不定能有些意外之喜！

    所以他打定主意后向刘昊嘉生硬的一拱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出大门去了！听到四个家丁见状也恨恨的瞪了刘昊嘉一眼跟着离开了！

    等他带人走出大门，刘昊嘉对着众人大声说道：「哪位觉得自己在南衙待着委屈的，现在也可以自行离去，不过绝不阻拦！」

    军官们听到他的话都沉默不语。可是片刻之后居然有两个人大步向正门走去。估计可能是王玉坤的心腹！他们见王玉坤离开了，知道日后自己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干脆跟着王玉坤一起离开，说不定也能搏个前途！

    刘昊嘉看着两个人离开果然没有阻拦，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开后才高声说道：「本官最后问一次，还有没有离开的？若是此刻再不离开可就再无机会了！」

    众人也自然是无人答应，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垂手站在原地，他们都被刘昊嘉一见面就杖刑镇抚的架势吓住了！而且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除了少数无路可退的人，谁又舍得丢掉！

    刘昊嘉无人动弹就直接舍得：「所有人罚俸三个月，三个镇抚留下，其他人各自散去！还有，从明天开始按时点卯，认真办差！再有差池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的处置了！」

    众人闻言立刻如蒙大赦一般的匆匆离开，整个院里面眨眼间就只剩下顾长虹三个人。刘昊嘉看着他们不知所措的脸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三个跟着进来！」

    说完不等他们有反应就自己迈步走近了正堂。顾长虹三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刘昊嘉搞什么鬼，就只是一瘸一拐的走进正堂。

    他们刚进门就听见刘昊嘉说道：「你们先都退下去，没有吩咐不要进来。」

    听到刘昊嘉的话，正堂里的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只在房间里留下刘昊嘉和顾长虹他们三个人。而刘昊嘉则背

    着手在正堂上来回踱步，好像要说什么正在组织语言的样子。

    这时候王泽远冷笑说道：「大人，这打也打了，没什么事就让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伤口吧，实在是疼的厉害！」

    刘昊嘉听到这话就停下脚步扭回头，脸上十分不耐，明显是因为他被打断了思路感到很不高兴。

    王泽远觉得自己呛了刘昊嘉很高兴，却发现刘昊嘉大步向他走过来！双方本身就距离不远，刘昊嘉步子又大，两步就到了他眼前！

    就在王泽远还没想好怎么应对的时候，只见刘昊嘉抬起脚来踢在他小腹上，直接将他踢成了滚地葫芦！王泽远一边滚动还发出一连串的惨叫，看来是触到伤口了！

    顾长虹和丁厉两个人真没想到刘昊嘉一个指挥同知居然会打人，一时间有些愣住！可是刘昊嘉可不管他们愣不愣住的，他刚放下右腿又抬左腿将顾长虹一脚踢了屁股墩！顾长虹臀腿上本就有伤，这一屁股坐在地上当时就是一声惨叫，然后扭身侧着栽倒在地！

    刘昊嘉放下腿转向丁厉，有了准备的丁厉立刻摆了个迎战的架势！但是多年以来对上官敬畏的习惯让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这就让刘昊嘉抢了先，直接一拳向他脸上打过来！看書菈

    丁厉虽然武艺荒废多年了，那好歹还有一些底子在，他勉强抬手架住了刘昊嘉这一拳！却不想这一拳刚架住他就暗叫一声不好！因为这一拳根本没什么力量，分明是虚招！

    所以丁厉赶紧绷紧全身，然后他就觉得小腹一痛，也被刘昊嘉一脚踢了出去！不过好在他准备的时间最充分，被踢出去的时候还知道侧身扭腰，落地时没撞到伤口！

    但是扑倒在地上的姿势也很难看，尤其是手肘撞在地上也是十分疼痛！所以他虽然没叫出声儿来，但也是丝丝的直抽冷气！

    就时刘昊嘉指着他们大声说道：「你们几个蠢货，本官现在忙着救你们性命，你们却还不领情，还想跟本官说三道四的！」

 0832特别的救命方式

    侧身趴在地上的顾长虹感觉腿上湿漉漉的，就知道伤口肯定是又崩裂了，不由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道：「大人救人命的方式还真是特殊啊！」

    刘昊嘉大家冷笑一声说道：「不把你们打疼了，你们恐怕也不会认真听本官说话！行了，现在都起来吧！」

    说完刘昊嘉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顾长虹三人无奈之下也只能强撑着站起身来。看他们站稳了刘昊嘉说道：「本官知道你们觉得本官未必斗得过指挥使大人，所以学着他三天不露面，好给本官一个下马威，顺便讨好一下指挥使的人，想把自己混成指挥使的心腹，早日脱离南衙，是也不是？」

    顾长虹三个人心中自然都是这么想的，但是肯定不会承认，所以都闭嘴不言。脸上一副不承认的样子！

    刘昊嘉沉声说道：「你们不说话本官也看得清楚你们在想什么？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靠上指挥使大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先不说指挥使的人看不看得上你们的小伎俩，单说他身边的人那么多，哪里还有你们的位置？你们就不怕刚刚靠过去就要被那些人收拾个半死？更何况你们要是早能靠上去的话，还用在南衙混日子吗？」

    顾长虹三个人听到这话本来不好的脸色就更差了！看起来他们是南衙的镇抚，权势极大！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的那点权势相比北衙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且他们没有北衙抓人刑讯的权利，所以其他官员对他们也是带搭不惜理的。反而出现哪怕一点点问题的时候就会被文官们拎出来敲打！虽然他们知道文官们敲打的是整个锦衣卫，但是被拿出来说事的却是南衙的人，自然因为这事得罪了北衙的同僚，所以南衙的人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一样，两头受气！

    以前南衙的指挥同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也想了很多办法，像搞情报刺探，搞军械研发，搞运输等事情都是在早些年做出来的，但始终没有做出什么特别出色的成绩！

    但是一旦得到一些成绩了，反而被北衙的人以大家都是锦衣卫的名义领去了！所以这些年来南衙的人就是小娘养的孩子，吃不饱也饿不死，顺带着没人理睬！如今这种情况被刘昊嘉挑破了，他们三个人心中纵有不甘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说了这么多了，有点儿远了，还是说刚才的话题！本官说收拾你们一顿是为了救你们的性命，你们似乎是不信？」看書菈

    顾长虹说道：「大人，你救我等性命的方法也太诡异了一些！下官还真有点承受不起啊！」

    丁厉也大声说道：「莫非大人就像传说中的什么鬼医、怪医一样，给人治病都要用一些奇怪的手段？」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就知道你们不服，现在本官来问你们，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听到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三个人都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充满了嘲讽！随后顾长虹开口说道：「自然是万岁爷的天下！」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还算没蠢到家！那我们锦衣卫是什么人？」

    顾长虹皱眉说道：「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我等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乃是最忠于万岁爷的鹰犬！」

    刘昊嘉闻言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这话你说完自己信吗？你们听过万岁爷的话吗？你们拿什么表忠心！」

    王泽远这时却抢先说道：「我等和万岁爷还隔着指挥使大人，而指挥使大人是直接听命于万岁爷的！所以只要我能认真执行指挥使大人的命令，那自然也是忠于万岁爷的！」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说瞎话能说到你自己都信的地步，也算是个本事了！本官问你，那刘守有真的是听万岁爷的话吗？」

    他们三个人听到刘昊嘉已经直呼刘守有的名字，又问出这

    种尖锐的问题来立刻就不做声了！这问题说不好真的会死人！

    刘昊嘉见他们不说话，就哼了一声说道：「锦衣卫有侦缉天下的职责，可是锦衣卫收到的消息却要先送到相府当中去，然后才送到宫中！就这样送的还不全！这就是尔等的忠君？」

    顾长虹三个人闻言有些害怕了！以前的时候他们还羡慕刘守有能够搭上张居正的线，今天听刘昊嘉这么一说却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妥当！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内阁的几位阁老，六部的几位尚书，甚至就连冯保这个阉货收到咱们锦衣卫的消息都比陛下早！这些事情你们知道，本官知道，你们难道就以为万岁爷不知道吗？」

    说到这里刘昊嘉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万岁爷的亲军向着他人溜须拍马，这叫什么亲军？若是以前万岁爷年纪小的时候倒还说的过去，可是万岁爷如今已经亲政了，可是锦衣卫上下却依然将这种愚蠢的做法沿袭下来，还自以为聪明！你以为你们一次次的往万岁爷眼睛里塞沙子，他能忍得了多久？等陛下忍不住的时候，只怕就要洗了锦衣卫！到时候也不知道这锦衣卫里面位高权重之人能有几个幸免！」

    顾长虹三个人听到这话额头上的汗珠立刻就下来了！这回可不是疼的，而是吓的！因为他们在锦衣卫当中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了，那就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不过王泽远还是咬着牙说道：「我等是忠于万岁爷的，万岁爷也不会如此对待我等！再说了，……」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刘昊嘉却接口说道：「你想说的是还有指挥使大人在，指挥使大人上面还有张相爷在吧？」

    王泽远用力的点点头但是没有说话，意思表露的明确无疑！刘昊嘉却摇摇头，然后慢悠悠的说道：「那你们想没想过万岁爷今年年岁几何？而张相爷年岁几何？若是有一天张相爷病故或是致仕了，万岁爷对着阳奉阴违的锦衣亲军他会做何选择？」

 0833下官相信了

    这下子顾长虹三个人已经不是额头上出冷汗了，而是瞬间浑身就湿透了！因为刘昊嘉提出的问题非常现实！张居正年事已高，就算是他身体再壮健又能在首辅的位置上待几年？

    而当张居正离开朝廷，天子大权在握之后，对自己信不过的锦衣亲军会不会大肆清洗，这结果简直就是明摆着的事情！

    而且他们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天下人都知道刘昊嘉是万岁爷的心腹人，他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就直接代表了万历帝的意见？而万岁爷为何要派他说出这番话来？一想起这个事情来三个人就毛骨悚然！

    这时丁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大人，下官等都是忠心耿耿的啊！也许有做过糊涂事的时候，但是对万岁爷的忠心可鉴呐！还请大人在万岁爷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啊！」

    看到丁厉跪下了，其他两个人也跪倒在地！顾长虹大声说道：「下官知错了！还请大人在万岁爷面前分辨一二！」看書菈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现在你们相信本官的话了？」

    三个人连连点头说道：「下官自是相信的！」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你们这时候嘴上说相信，只怕心里还是不全信的！这样吧，本官带你们看一出好戏！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先出去把伤重新裹好再来！」

    这时候顾长虹三个人才发现裤子湿漉漉的，可见是出血不少！而且刘昊嘉已经让他们裹伤了，显然是把之前的事情暂时放过去了，所以他们谢过之后就一瘸一拐的出去找人包裹伤口。

    等过了一阵三个人重新裹完伤，还换一身衣裤走进大堂。这次他们看到刘昊嘉就老实了许多，乖乖的上前施礼。

    刘昊嘉看他们老实了，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们三个是怎么来衙门的？」

    顾长虹躬身说道：「大人，下官等是骑马来的。」

    刘昊嘉说道：「很好！这才不失我武人本色！记住了，你们不要学的那些酸丁们坐轿子！不过今日你们恐怕就要吃些苦头了！」

    顾长虹三个人闻言觉得有些庆幸！因为往日里他们都是坐轿子的，毕竟骑马可没有坐轿子舒服！但是他们随即又沮丧起来！因为看刘昊嘉的意思是要带着他们出门一趟，可他们如今伤势在身，骑在马上可不好受！

    不过刘昊嘉可没有顾忌他们的伤势，直接大步向外走。他们三个人也只能哭笑一声跟上。

    等他们都上了马之后，刘昊嘉倒是体谅他们没有加快马速，反而只是信马由缰的向前走。若不是前面有领路的人，他们自己还被一大堆锦衣卫围着，顾长虹三个人都怀疑刘昊嘉是领他们来遛弯的！

    不过他们三个人也不敢问，只能忍着颠簸的疼痛跟着往前走。不过走了一段时间他们却发现眼前的道路有些熟悉！而且他们越走越肯定这些人是去王玉坤家中的！

    顾长虹三个人不由得开始怀疑刘昊嘉是不是带着他们去报复王玉坤？而且不多时他们就来到王玉坤府邸所在的胡同口，就更证实了他们的想法，让他们益发肯定刘昊嘉是来报复王玉坤的！

    所以他们都琢磨着一会儿刘昊嘉动手了，他们是拦着还是帮忙？但是这时刘昊嘉却勒住战马没有往胡同里面走，然后看着前面平静的街道说道：「等等吧，时辰已经差不多了！」

    于是众人就坐在马上等着。而那些路过的人看着这一大群锦衣卫聚集在这里时都远远的围观。指指点点的议论着。这京师百姓好热闹的性子怕是永远也改不了了！

    四个人沉默的等了一阵后，就在顾长虹忍不住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突然就就听右侧不远处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众人抬眼看去，从长街的尽头拐出一队人来，看服色分明是东厂的番子！

    只见

    这队番子差不多有六七十人的样子，虽然没有刀出鞘，弓上弦，但是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所以他们一出现在街上就吓得百姓们四处乱窜，给他们让出道路来。

    而这队番子直奔刘昊嘉四人面前的胡同口，到了胡同口带队的宦官一挥手说道：「把前后门都堵住了，一个都不让他们跑了！」

    看到番子们动起来，这个宦官调头向刘昊嘉这里跑过来。到了刘昊嘉面前，这个宦官脸上阴狠的表情瞬间不见，一脸谄媚的跳下马来，冲着刘昊嘉施礼说道：「原来侯爷您在这，奴婢给您见礼了！」

    刘昊嘉认得这个宦官，是张嘉的干儿子之一！名叫张正。而且说来倒也是个笑话儿，这宦官的岁数比张嘉还大上七八岁，可是却冲着张嘉叫干爹！

    刘昊嘉随意的摆摆手说道：「都是熟人，不用这么客气！原来这次张伴伴派你来办差啊！」

    宦官笑嘻嘻的说道：「是啊！干爹和奴婢说了，现在这人啊，总是心思不定，贪赃枉法的，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要好好整治一下！」

    说完了他还扭头上下打量着官场三个人。他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可是眼睛里的阴毒却看得顾长虹三个人毛骨悚然！现在他们三个人心中害怕极了。生怕刘昊嘉顺手把他们扔给眼前这个宦官带走！

    他们之所以这么惧怕这个东厂宦官，是因为东厂成立之初本身就是为了制衡锦衣卫的。虽然双方并没有分个高下，而且东厂里有不少人都是从锦衣卫里面抽调出去，双方打断骨头连着筋！

    但是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锦衣卫和东厂都是皇帝的亲信，办的事情也差不多，那怎么分高下那？自然就是看谁更受到皇帝的信任，谁就掌握主动权！

    如今万历帝动用东厂来抓人，可见对锦衣卫已经是完全不信任了！要不然按照往常的规矩来讲，如果锦衣卫里面出什么事情的话，都要让刘守有来处理。可是如今东厂的番子直接来抓人，这里面的含义已经非常深刻了！

 0834抓人

    而且更让顾长虹三个人害怕的是，在他们赶到衙门再到这里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并没有看到刘昊嘉派人送信，可是他还能带着人守在王玉坤的家门前看热闹，这就说明抓人的事情是早就策划好的，有人在衙门外面守着，就看谁冒头就收拾谁！

    看来是王玉坤跳的太厉害，才被当成了杀鸡骇猴的目标！想到这里，顾长虹他们三个人更是汗出如浆，头皮发麻！他们开始拼命的回想今天自己说话的时候有没有过分的地方？别惹怒了刘昊嘉顺手让东厂把他们带走！

    这时刘昊嘉说道：「行了，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去忙去吧！」

    这个宦官这才梳理后转身向胡同里走去。没走几步，他的腰杆已经由弯曲变得挺直！等走到胡同口就大声说道：「进去，抓人！」

    随着一声令下，大批的番子向着胡同之中冲去，紧接着就听到了砸门的声音。不久之后哭闹声就从胡同里面传出来！看来人是已经冲到院子里去了！不久后就有番子从胡同里面押着人走出来！

    最先押出来的都是王家的仆役。他们原本就是奴婢，这次王家完了，他们大概还要被卖一次！他们的性命倒是能保障，只怕妻离子散是注定的了！

    随后再押出来的就是王家的家眷。几个女子哭哭啼啼的被人扯来扯去，十分可怜！更有人借着搜检的机会上下其手！这些人最后只怕也得由锦衣玉食的主子贬为一个奴婢！

    随后就看见田玉坤和两个心腹手下也被从胡同中押了出来！他们三个人聚到一起准备商议一下下一步如何动作，却不想刘昊嘉动作更快，他们没能商量出什么结果来，番子已经破门而入了！

    田玉坤刚出胡同就看到街对面骑在马上到刘昊嘉等人。他如同捞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道：「大人！大人饶命啊！属下知道错了！」

    他那两个心腹也跟着大叫了「知错了」之类的话语。那个宦官看刘昊嘉并没什么表示就直接挥手说道：「把嘴堵了！人带走！别在这里吵闹！」

    立刻就有番子过来将三个人的嘴堵，不顾他们的挣扎将他们拖走了！官场三人在旁边儿看的清楚，也看得明白，王玉坤算是完了！

    别说他本身就不干净，就是清白人进了东厂也别想囫囵出来！而且最倒霉的是刘守有还未必会保他。想到此处几个人不由得下定决心，决定以后唯刘昊嘉马首是瞻！

    可是偏偏就好像刘昊嘉能看出他们心思一样，三个人刚下定主意，就听刘昊嘉说道：「行了，这热闹看完了，都散了吧！明日按时到衙门里点卯！」

    几个人慌忙大声说道：「恭送大人！」

    刘昊嘉也没理睬，直接招手带着身边的锦衣卫招摇而去，只留下顾长虹他们三个人带着亲信家丁留在原地。

    见刘昊嘉走远了，王泽远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说道：「老王这次算是死定了！东厂那地方就是块铁进去也得榨成汁！」

    丁厉说道：「就别提他了，先说咱们怎么办吧？」

    顾长虹说道：「还能怎么办？刘大人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我们还能怎么办？跟着大人走就是了！」

    本来今天他们就被刘昊嘉教训一顿，已经是想通了很多东西。再眼看着王玉坤一家人的惨状，更是让他们彻底下定了决心跟着刘昊嘉走！

    锦衣卫一个镇抚被东厂抓走，在京师这种官员多如牛毛的地方下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是在勋贵和锦衣卫当中却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锦衣卫里本就有大量勋贵的旁系子弟存在，双方可以说是联系紧密。所以勋贵们立刻意识到这是刘昊嘉在动手清理衙门了！而且刘昊嘉的动作必然代表了万历帝的意志，所以勋贵们决定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万历帝周围，准备以后对万历帝有用

    的事情上要多下一点功夫！

    至于锦衣卫则是另一个情况，这次东厂动手根本就是拿着他们动刀，他们自然是惶恐至极！虽然说南衙并不受锦衣卫的重视，但是今日被南衙处理了，保不住明日北衙就要被一刀砍到身上！

    尤其是刘守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惊呆了，坐在那里半天动弹不得！他知道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就是万历帝已经彻底不再信任他了，正在逐步清理锦衣卫！等刘昊嘉有一天有能力执掌大权的时候，就是他灰飞烟灭的时候！

    他坐在椅子上仔细的思来想去就是找不到破局的办法！让他重新投靠万历帝能不能受到信任不说，他背叛张居正死期可是立刻就在眼前！若是跟着张居正一条道走到黑，等张居正死了万历帝会不会找他算账也未可知！

    他思来想去最后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张居正致仕之前，求他看在自己多年鞍前马后的份儿上，让自己能够平安的退下去！所以他反而坚定了抱住张居正大腿的想法！

    却不知这一念之差就是一条死路！因为张居正笼络他是因为他是一把好刀！可是有一天刀子提出自己不想干了，那我要你何用？

    于是所有知道王玉坤被抓这件事情的人，尤其是知道这其中代表意义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没睡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南镇抚司里面一个缺席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岗位忙碌。有活儿的自然是认真的干活，没活的也假装很忙碌的样子！而那些有资格上堂的军官们已经早早的等候在正堂外面。

    等到刘昊嘉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拜倒在地，口中齐声大喊：「参见大人！」

    刘昊嘉施施然的从他们留出来的道路中走过，他一直走到台阶上才转身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高喊「谢大人！」之后才纷纷起身。随后刘昊嘉说道：「三位镇抚随本官进正堂，其他人各自忙去！」

    进了正堂刘昊嘉在座位上坐好，对着垂手侍立的三个人说道：「怎么样？这一夜想清楚没有？」

 0835投靠

    三个人立刻毫不犹豫的跪地说道：「我等唯大人马首是瞻！」

    刘昊嘉听到他们斩钉截铁的回答就知道昨天的一番折腾起到作用了，于是他满意的说道：「好，你们能下这个决定本官是很高兴！须知我等乃是天子亲军，皇家鹰犬！我们上头除了万岁爷一个人以外，谁的账都不必买，都记住了！」

    三个人神色凛然的回答说道：「下官明白！」

    刘昊嘉接着说道：「都起来吧说话吧！本官刚到南衙，很多事情还不清楚，你们三个详细的讲一讲。」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三个人精神一振！他们三个人能做到镇抚这个位置上，肯定不是白痴！自己手头的事情自然是了如指掌！所以三个人轮流上前将自己掌握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等刘昊嘉听完了汇报神色有些无奈！因为刚才他盘问三个人的时候发现，整个南衙基本上是人浮于事，作风涣散，纪律废驰！当然这也跟长期以来南衙不受重视有关。

    等听完了刘昊嘉思虑了许久之后才说道：「也难怪万岁爷派本官来锦衣卫，原来这锦衣卫差不多快烂透了！」

    官场三个人闻言脸色发红，一个个都把头低下去了。刘昊嘉看他们的样子就摆摆手说道：「行了，没挑你们的毛病！这里有很多问题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你们也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不过再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总要有些变化才是！」

    他们三个人听说刘昊嘉不追究他们，自然是松了一口气！结果又听说要有变动，心中就是一跳！但随即又下定决心告诉自己，随他怎么弄吧，自家好好听话就是！于是三个人再次快速的对视一眼齐声说道：「请大人吩咐！」

    刘昊嘉用手指敲着桌面缓缓说道：「说句实话，本官虽然进锦衣卫很早，但是时间不长就转任了，所以对锦衣卫内部的事情关注不多！但是通过这段时间本官的观察发现，锦衣卫糜烂的程度堪比京营！」

    京营在京师里就是笑话一般的存在！所有知道详情的人都觉得士兵们的各种手艺比上阵杀敌的本事要强得多！因为除了少量精锐以外，大部分士兵都被军官们当做奴仆或者工匠使用，很少操演！

    所以听到刘昊嘉的话，三个人还觉得有点委屈！我们南衙可比京营强多了吧！所以丁厉忍不住说道：「大人，没那么离谱吧！」

    刘昊嘉瞪大眼睛说道：「没那么离谱！那不过说几个例子你们听听！巡街的校尉遇到盗匪打不过倒也罢了，可是连追都追不上，跑两步喘得像拉风箱一样！巡街的校尉嫌弃刀太沉，居然把刀弄断了只插个刀柄在刀鞘上面！同顺天府的差役打架，抽出刀子来吓唬人，却把自己的大腿割了！还有……」

    听着刘昊嘉一桩桩一件件的数落，顾长虹三个人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本他们也知道南衙烂的厉害，只是没想到烂到了这个地步！而且烂就烂吧，居然还让现在上官查的这么清楚，这就要命了！

    刘昊嘉好好的把他们狠狠的骂了一顿之后吩咐说道：「今天你们三个人就做一件事情，就是把所有南衙上下的人好好统计一遍，然后把人分成两批，一批留在家里看家做事，另一批全部到城外去重新整训！整训完了换另外一批！」

    王泽远闻言小心的说道：「大人，这个整训是什么意思？」

    刘昊嘉很想再踹他一脚，但他还是忍住了火气说道：「整训分为两种！一种就是体能，武艺！咱们锦衣卫本身就是武人出身，这吃饭的老本行不能丢！另外一种就是各处的专业训练，本官会邀请一些老手来授课。像什么打探情报，研发兵器之类的事情。顺便查一查看有没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

    随后刘昊嘉就把详细计划大约讲了一遍。参加整训的人将会被分成若干个小队，每一个小队

    配备一名从武安军士兵转职成的锦衣卫，对他们进行体力格斗等训练。同时文职的那些人则从宫里面找一些老手来给他们考核授课。每一个阶段的培训大约是三个月时间，半年时间要把整个南衙轮训一遍！

    讲完之后刘昊嘉看他们三个人还没有走的意思，就说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办差！」ap.

    结果三个人一个个面红耳赤，口不能言，看他们样子肯定是有事情要说。所以刘昊嘉奇怪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现在赶紧说，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官场看着其他两个人鼓励祈求的目光，最后只能一咬牙说：「是，是关于名册的事情！」

    刘昊嘉闻言一楞，然后呵呵冷笑说道：「什么名册的事情？本官看是空饷的事情吧？」

    官场赔笑着说道：「大人明见万里，我等确实是这个意思！」

    刘昊嘉揉揉有点儿发胀的太阳穴，一脸的无奈！他还真是把这件事儿给忘了！现在吃空饷已经成了军队里面最普遍的情况，尤其是越不受重视的衙门吃空饷的情况越严重！因为不受重视就意味着缺少上官的检查，下面的人自然可以肆意妄为！

    想到这里他沉声说道：「你们跟本官交个实底，整个南衙吃空饷的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下子顾长虹三个人就更不敢说话了！最后直到刘昊嘉拍了桌子才老老实实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实话说个大概！。

    结果刘昊嘉听完之后简直是难以相信！因为按照他们的说法，整个南衙吃空饷的数量差不多达到了四成以上，接近五成！等他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发了一阵呆，接着就是破口大骂，把顾长红三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顾长虹等人挨了骂反而暗中松了一口气！因为上官肯骂你至少说明你还有挽救的余地，若是上官连骂都懒得骂了，那就只怕是死到临头了！所以三个人老老实实的跪地请罪。

 0836整训

    等刘昊嘉骂完了长叹一声说道：「这样吧，不过本官要实打实的名册，想看到底缺额多少？另外缺额不必急着补充，先看现有的人手儿够不够用再通盘安排。」

    顾长虹三个人闻言面带喜色！因为他们听出来刘昊嘉的话里面有一些妥协的意思。而事实上刘昊嘉也确实是有这个想法！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他总不能一上来就把所有人都推到对立面去！

    而且朝廷给的俸禄微薄，再不给下面人一些好处，哪个人会跟随你？所以刘昊嘉想着吃空饷这回事可以允许存在，但是必须压缩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而且前提是在有足够人手保证办差才能安排这件事。

    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南衙的饷银欠多久了？」

    王泽远说道：「大人，欠了两个月的饷银，倒是不多！」

    刘昊嘉听到这话只想捂脸！看来想要补上饷银就又得截留一部分给万历帝的银子！不过好在由于张居正清理田亩的结果，已经大部分欠饷补齐了！以前的时候，朝廷欠下七八月的饷银简直是常事一样！

    想到这里他说道：「饷银的事情本官会去解决，你们现在各自去办差！」

    去在刘昊嘉的推动之下，整训的事情落实的很快！就连名册都非常痛快的交了上来。等他看到这上面吃空饷的数量也是头大如斗！但是这事情还真是急不得，只能是一步步的调整。

    五天后，第一批整训的人员已经在城外集合了，地点是刘昊嘉选择的一片空地，上面直接搭上帐篷形成了营地，今后的三个月里所有参与整训的人就要在帐篷里度过。只有整训合格的人才能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整训的第一天刘昊嘉没有露面，直到夜幕降临他才赶到营地。但是依旧没让人看到，悄悄的把自己心腹手下聚拢了来询问情况。结果一见面，他的手下就大倒苦水，让刘昊嘉意识到问题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首先锦衣卫里面有不少都是勋贵子弟，要么就是自己有些门路的，在锦衣卫里找个营生。所以一听说要整训三个月，有大批的人根本就没来报道！按照下面统计来的名册来看，足足有两成人以各种理由没来！

    还有就是来的这些人也叫苦连天，难以指挥！本来第一天并没有什么训练任务，只是进行编组和清理场地的工作。可是这些人干活一刻钟，休息一个时辰！还抱怨吃不好，睡不好，帐篷潮气太大，铺盖太薄，活太重！预定的进度根本就没完成！

    而且更有人公然造成团同教官对抗！好在这些教官都事先得到过刘昊嘉的吩咐，并没有与他们对抗，这反而让他们的气焰更加嚣张！

    刘昊嘉听完之后呵呵冷笑说道：「情况掌握清楚了就好，明日本官安排最早来京师的一批人来当执法队！不服管理就直接行军法！本官到时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老子板子硬！」

    这时一名教官说道：「大帅，这些人总是跟属下吹嘘自己家的门路如何，属下也观察过询问过一些人，这里的人确实都是有些门路的，万一弄得太过分会不会引发反弹？」

    刘昊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能想到这些说明你是认真动过心思的！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一点，他们要是真有扎实后台的话，只怕早就去北衙了，而不会在南衙这里混日子！所以呀，他们都是在虚张声势！」

    这些出任教官的士兵本身都是小门小户出身，面对着这些这些人心中还有些发颤！如今听刘昊嘉一说立刻就反应过来，心里也安定来。

    随后刘昊嘉接着说道：「还有一点，你觉得他们后台大，可是还能大过万岁爷去？如今本官是替万岁爷办差整治这些人，他们若是再冥顽不灵，到时候就杀一儆百！「看書菈

    随后刘昊嘉细细交代了他们如何做，就将他们打

    发回去，然后自己也悄悄离开。可是就在他悄悄离开军营的时候，有三个人正聚在一个帐篷里面大吃大喝！

    这三个人对营地提供的伙食根本就是不屑一顾，安排下面的人特地到外面买回来的酒肉，而且极为丰盛。给这些整群人员准备到帐篷里面自然是不会配备座椅，所以他们直接在地上铺了一块毯子，然后将酒肉放在上面，三个人也是席地而坐。

    这个帐篷的主人，也是为首的人名叫钱明宇。这人是世袭的百户，祖上是在靖难时候得的功劳，一直传到现在。钱明宇行事颇有手段，又会弄银子，所以在南衙里面还颇有些声望。

    不过坐在他对面的人就有趣了，是他在南衙的死对头梁凤年！这个人也是世袭的百户出身。他和钱明宇差不多，也是经常能弄些外快回来，也笼络了一批人在身边。

    至于另外一个人同样是世袭的百户，此人叫做苏白领。不过他和钱明宇两个人不同，他来钱的路子是在外面做生意，所以行事比两个人平和了许多，但是也是笼络了一批手下。平常跟钱明宇他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今天他们能坐到一起是钱明宇特意请他们到自家帐篷来碰头的。他们虽然不知道钱明宇有什么打算，但是看到一地的好酒好肉，自然是要先吃了再说。

    这时候酒肉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梁凤年放下酒碗抹抹嘴说道：」姓钱的，现在这酒喝的差不多了，你也该说说叫老子来做什么了？「

    钱明宇笑嘻嘻的说道：」你猜我找你来做什么？反正不是找你打架！「

    梁凤年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但是肯定也没憋着什么好屁！」

    苏白领放下筷子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人啊，一见面就掐架！今天老钱既然能请咱们吃酒，想来味道也是正事，你说的是不是啊，老钱！」

    钱明宇点点头说道：「还是老苏说话中听！其实找你来也没多大的事儿，就是想拉着你们一起把这整训的事整黄了！」

 0837密谋

    梁凤年瞪着眼睛没说话，可是苏白领却说道：「上面安排下来整训的事情，我们照做就是了，何必出这个头和上官作对呢？没啥好处的！」

    钱明宇长叹一声说道：「老苏啊，你是知道我的！兄弟我比不得你心思灵活，会做生意。只知道用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在外面弄些银子！如今要整训三个月，等整训结束，那我在外面来钱的路子就断了！」

    苏白领摇头说道：「净瞎扯！每月上面发的饷银可没断过！而且自从张相爷上台后，已经给咱们补了几次饷银，就是欠下的两个月饷银同知大人也说了整训结束之前就能补齐，你急什么？」

    这时梁凤年突然说道：「老苏，你别听他瞎掰，他肯定还有别的事儿瞒着咱们那！」

    苏白领也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看他肯不肯跟咱们说实话！」

    钱明宇胡乱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们了，一个比一个聪明！其实我这点事儿也不大，就是欠了银钩赌坊一笔银子！若是在平日里自然没事，可是如果三个月过去之后这银子大概就要翻上天了！所以我得赶紧出去找银子去！」

    苏白领两人听到他这话都皱起了眉头！要说京师里面有些他们不敢招惹的买卖，银钩赌坊绝对是名列前茅！以他们的身份根本就不知道这赌坊背后到底是谁，不过他们却很清楚的知道，来头必然极大！

    以前的时候银钩赌坊做事极为狠辣！对欠他们银子的人一定会赶尽杀绝，榨出最后一点儿骨血来才算是完事！这两年虽然收敛了一些，但也不是钱明宇这样的人能够招惹的起的！

    钱明宇若是真欠了赌坊的银子，三个月利滚利他是绝对还不起的，也难怪他打定主意想把整训的事情搅黄，好出去尽快筹一笔银子还账，免了杀身之祸！

    苏白领皱眉说道：「老钱，你到底欠赌坊多少银子？我这里还有一些，实在不行拿去周转一下！」

    可是他刚说完这话，突然发出「诶」的一声开始上下打量起钱明宇来！然后就听见梁凤年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说道：「怎么，老苏，终于看出不对劲儿了吧？这小子还是没说实话！像他这种经常往赌坊跑的老客，又有饷银拿，赌坊怎么会那么容易就难为他！而且这小子平日里来钱的路子不少，几十两银子还真拦不住！所以啊，他跟咱们说的话全是屁话！」

    苏白领也点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老钱，你这么做可不地道呀！」

    钱明宇听到这话用手指点这梁凤年笑着说道：「最了解我的还是你这个死对头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真行！」

    梁凤年大声说道：「咱们两个斗了这么多年，你肚子里有几根肠子我还不清楚？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

    钱明宇收敛了笑容认真说道：「来报道之前，指挥使身边的亲兵找到我，让我在整训的时候闹出些事端来，能把整训闹黄了！我想着我独木难支，这才找你们两个人商议！而且我可以肯定，指挥使找的不止我一个人！」

    两个人听到这话精神都振奋起来！指挥使刘守有是锦衣卫当中的第一人，如果能靠上去，飞黄腾达自然是不在话下！

    梁凤年正想张嘴却被苏白领拦住，他缓缓说道：「上面许你什么了？」

    钱明宇说道：「两百两银子，旁的没有了！你们该不会以为上面会许我个千户什么的吧？那时做梦！」

    苏白领听到这话立刻一副没了兴趣的样子，说道：「两百两银子三个人分，没什么意思！这事儿我不干！正好你们两个人一人一百两，好算账！」

    钱明宇见状急忙说道：「哎呀，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指挥使大人派来的亲兵说了，要是能找着手下人手和我差不多，能打能能闹的人，一样也是一家两百

    两银子！」

    梁凤年闻言两眼放光，揉搓着胡子说道：「两百两银子啊！大手笔啊！」

    钱明宇见状得意的说道：「怎么样？别说兄弟没照顾你们！这银子只是小事，关键是能搭上指挥使大人那条线，这可是日后飞黄腾达的保证啊！」

    梁凤年明显心动了，就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可是这时苏白领突然说道：「王镇抚的事儿你们忘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帐篷里面顿时一片死寂！王玉坤被东厂拿走之后直接没了消息，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估计已经是死路一条！

    沉默了半晌之后钱明宇恶狠狠的说道：「富贵险中求啊！这回可是有指挥使大人做后盾，刘昊嘉一个新来的，想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只要咱们把事情闹大了，这时大人一定会借机出头，说不定还能把他赶走，咱们照样过上过去逍遥的日子！」

    梁凤年看来是彻底下定决心了！他坐直身体缓缓说道：「闹也不是不能闹，关键要落在两处上！第一就是法不责众！第二咱们不能出头！」

    钱明宇抓起酒碗和梁凤年碰了一下然后说道：「老梁，你倒是聪明，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法不责众是必然的，所以事情要集合起所有手底的人一起来搞，但是咱们必须得抢着当这个出头鸟才行！要不然被别人抢先了，指挥使大人凭什么记得咱们呀？至于说银子，咱们兄弟是差那两百两银子的人吗？」

    梁凤年想了想，一口将碗里的的酒干掉，然后面目狞厉的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听你的！几代人的百户了，也该换一换腰牌了！」

    两个人喝完酒一起看向苏白领。可是他们两个人说话的功夫，苏白领已经把面前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然后端起酒碗一口气喝了，抹下嘴说道：「这事儿我和我的兄弟们不参与！不过我们也不会说出去，今天我就是到你帐篷里来喝顿酒，别的什么事儿都没干！」

 0838闹事

    钱明宇大声说道：「老苏，你这就没意思了！咱们兄弟抱成团儿差不多能凑出个五六十人来！只要咱们闹起来，其他兄弟再呼应一下，这事情就成了！就算是不成那刘昊嘉还敢弄死咱们不成？别忘了，咱们可都是世袭的百户！」

    梁凤年也跟他说道：「就是啊！咱们哥三个身上的百户都传了几代了，也该往上爬一爬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贴上指挥使的机会，总不能白白错过去吧！」

    这时苏白领站起身来说道：「我说了，我肯定是不参与！不过我退一步，我下面的兄弟你们要是能说动，就随着你们去！不过我在这里劝你们两位一句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现在的小日子过得不是挺好吗？何必掺和进大人们之间的事情！」

    说完了他向两人拱拱手，转身挑开门帘就离开了！看到他离开了，钱明宇低声骂道：「什么东西！胆子小的跟老鼠一样，有机会都抓不住！」

    梁凤年和苏白领关系还算可以，就说道：「老苏家中有生意，不像咱们月月得找钱花！他不参与就算了，咱们自己商量一下如何办！」

    随后两个人压低的声音开始细细的商议起来，两个人布满血丝的眼睛透露出他们升官发财的梦想，所以他们准备明天搞出个大事情来！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号把所有参与整训的人吵醒。这些人一个个扶着腰，按着胯，从帐篷里出来扭动身体，活动各个关节！这些人在京师里面享福享惯了，这种冰冷的帐篷和坚硬的地面已经好久没睡过了，有些不习惯。

    等他们洗漱完毕，人群缓缓的开始向东聚集起来，那里是临时灶房所在地。这时候大锅里的菜香已经飘出来了，引得众人直吸鼻子！蒸馒头的笼屉更是白烟袅袅，看的人心里直痒痒！

    很快，四个伙夫合力把一个一人高的巨大的锅盖掀开，开始用人头大小的勺子将炖好的菜往木桶里面装。这让香味儿飘散的更加浓郁了！其他的伙夫也将笼屉打开，露出上面一个个白白的馒头！

    这时负责灶房的军官敲响了一个铜钟，这表示所有人都可以排队打饭了！所以人群立刻开始聚拢起来。同时值日的军官已经开始大声吆喝着让他们排队。

    钱明宇和梁凤林两个人正带了几个心腹人混在人群当中，他们往前挤的时候还时不时传递着眼色！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跑过来大声对负责灶房的军官说道：「赶紧的，刚收到消息，再做两百人的饭菜出来！大人带着宪兵马上就到！」

    军官不敢怠慢，急忙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去做饭。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临时灶房立刻又变得忙碌起来。

    人群之中的钱明宇也听到来人说的话，他立刻扯住身旁的手下说道：「去老梁那里，告诉他马上动手，要抢在刘昊嘉赶到之前发动起来！」

    说完他推开人，带着几个手下快步向前面走去，并且蛮横的***队伍当中，抢占了靠前的位置。

    他的行为自然是引发了一阵骚动！可是***队的人也知道他不太好惹，就老老实实的退后两步，任由他带着几个人插队！

    其实钱明宇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插队的这些人，所以他站定之后向后撇了一眼，见梁凤年已经带着人靠拢过来，就知道这事儿应该是成了！

    果然梁凤年走到他身边之后，直接堂而皇之的站在了钱明宇身前！钱明宇立刻装出大怒的样子，假做用力的猛推了他一把！而梁凤年则故意借力撞向前面，撞得前面的人差点一头栽进装满满菜的木桶里！.

    随后梁凤年回头大声骂道：「你他娘的推什么推？想死啊！」

    钱明宇大声说道：「你他娘的插队插到老子前面还有理了！」

    两个人这一吵闹，周边的人都看了过来。他们预先安排好的人手也趁机

    在人群中大声吆喝，助涨声势，让更多的人聚拢过来！

    看到这种情形，钱明宇嘴里骂骂咧咧不停，同时向梁凤年使个眼色，然后一拳就向他脸上捣过去！早有准备的梁凤年怎么可能被他打到！而且钱明宇这一拳看起来威猛至极，实际上还真没多少力，所以被他轻松的架住！

    他架住拳头后抬腿反踢过去，而钱明宇一扭身这一脚就落空了！两人就这样厮打在一起！这时他们身边安排好的一个人跳出来大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他喊着的时候还做出拉架的样子。可是这一个人刚一出来，又有一个人跳出来喊道：「你这人怎么拉偏架！」然后就和那个人推搡起来！然后陆续又有人跳出来说对方拉偏架，眨眼之间便有二十多人厮打在一起！

    同时周边看热闹的人群当中吹口哨的，拍巴掌的，跺脚的什么样都有，乱哄哄的乱成一团！更有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在心中大骂，居然让这***抢个先！

    他们现在有心也一起发动起来，可是由于看热闹的人太多，反而把他们预定好的人手分割开来，想要按照计划发动还有些有些难度！

    这个时候人越聚越多，人群也越来越密集！值日的军官带着维持秩序的人拼命的往人群里挤却被人针对，根本挤不进人群当中去，还暗地里受了几下黑手！而其他各处的教官正在聚拢过来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眼看事情要失控的时候，突然间就听见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传过来，同时有人大喊：「同知大人来了！」

    在外围的人立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十几匹快马刚刚绕过帐篷跑过来。后面有大队的士兵身背火铳，用整齐的队形跑步跟进！那两百余人的脚步踩在一个点上，声音就如同滚累一般震慑人心！

    刘昊嘉跑到人群近前勒住战马，一见眼前混乱的局势就在心里暗道一声「好险！幸亏没有耽搁！」

 0839死活不论

    刘昊嘉这几天就在防备有人闹事，今天抽调一批宪兵过来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快！不过他更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谁是幕后黑手的时候，必须尽快平息眼前这场大乱！

    而且还可以肯定，搞事的人肯定不止一伙！因为换是他来搞事的话，肯定也不会寄希望于一两个人身上！所以他马鞭一挥对着身后士兵大声说道：「打进去，控制住场面！」

    他身后的士兵们接到命令，脚步没停，在跑步当中就将火铳换成双手持握，直直的向人群撞过去！

    人群外面围着的人基本上都是看热闹的，他们看一队人撞过来，自然是急慌慌的向四面让开，给他们闪出一条路来！

    可是那些准备闹事的人却故意上前想要拦住这些士兵！他们嘴里大声嚷嚷着故意你推我，我推你的时候，却发现那些宪兵们直接抡起火铳砸了过来！凡是挡在他们前面的锦衣卫都直接被砸倒在地！

    然后砸人的士兵就一手拎着火铳，一手抓着衣领把人拖到一旁去。就这样一眨眼的功夫就打开了一条通路！不过因为抓人和维持秩序，真正冲进人群当中的不过二十余人。

    不过刘昊嘉相信这二十余人平息眼前的乱子足够用了，所以他轻轻的一夹马腹，就从士兵们开出来的道路当中跟着进到人群中央。

    此时正在假装相互厮打的两伙人正打得热闹！尤其是钱明宇心中更是兴奋，因为他已经发现旁边有不少人正在串联，准备闹起来！看来这次的头功是抢到手里了！

    他刚刚跟梁凤年抱在一起，顺便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快成了！头功算是到手了！」

    梁凤年也低声说道：「没错，好日子就要来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二人偷眼看去，只见人群当中被一群手臂上戴红箍的士兵硬生生的砸出一条通道来！剩下二十几个人直接向他们扑过来！钱明宇就知道不好，这时城西小校场的宪兵到了！

    这些宪兵在京师里很有名声，而且他们的名声都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因为宪兵们拥有收税的权利，所以经常偷着勒索钱财的锦衣卫以及其他人打架，慢慢的他们就得了个名号，叫做「黑手红臂」！

    黑手自然是说他们和人打架下手黑得狠，而且谁的面子都不给！至于红臂自然是因为手臂上的红箍！所以日子久了，大家也就都知道这个新兵种叫做宪兵！.

    钱明宇看到宪兵毫不客气的上来就用枪托招呼，他立刻猜出来这是刘昊嘉叫来的援军！他的脑筋急速的转动一后大声喊道：「上官打人了！」

    说完他推开梁凤年直接向一名士兵扑过去！那个士兵本来只想着拉架，没想到有人冲他动手，一不小心就被他扑倒在地！

    他身后的士兵见状大怒，抡起火铳就砸在钱明宇的背上！砸得他的喉头发热！可是他却是狠劲儿发作，伸手抓住这个士兵的脚，一拉把他也拉倒在地，三个人顿时滚作一团！

    而其他的人见钱明宇已经动手了，除了少部分人觉得事情有些不妙闪到一旁以外，大部分人都冲上来和宪兵们厮打在一起！

    刘昊嘉在后面看着真切，知道此时绝对不能让双方纠缠在一起！宪兵有威慑力，但毕竟人少。如果被对方趁机将其他锦衣卫煽动起来了，事情就麻烦了！所以他当机立断大吼一声说道：「把他们打回去！」

    其实不用刘昊嘉命令，那些还没和对方纠缠在一起的宪兵们已经做出了反应！这些人在京城里收拾那些违纪的人日子久了，早有一套章法！他们每人各自迈动碎步，十几个人就聚拢到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随后他们就用铳管齐刷刷的向前刺过去！

    这时候刚好梁凤年带人人冲过来，他还冲在最前面，

    直接就被三根铳管戳到了胸口上！当时就被戳得闭过气去仰天倒下！随后跟着他的几个人也陆续被戳倒在地！

    这些火铳上没上刺刀，但是那粗大的铳管戳在人的胸口上，跟锤子砸上也没什么分别！所以一下子就把扑过来的人全部打倒在地！这时刘昊嘉再次大吼一声：「上刺刀！」

    条件反射之下，宪兵们立刻从腰间摸出刺刀卡在铳口上！一眨眼的功夫，人墙上就多出来一排钢铁的荆棘！

    一看到宪兵们亮出了刺刀来，厮打的人动作就缓了几分！尤其是地上躺着一堆哀嚎的人更是让他们犹豫不前！

    这时钱明宇却已经发了狠！他知道如果这次不把事情搞大的话，不仅没功劳，还得被刘昊嘉收拾！所以他踢开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宪兵，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刺向身边的宪兵，同时嘴里还大喊着：「上面要杀人了！上面要杀人了！还手啊，不能白死！」

    好在他对面的宪兵很有经验躲过了他的刺杀，但是还是被他在军服上划了一个口子！而钱明宇的其他心腹见状也咬紧牙关抽出匕首来四处乱砍，同时嘴里跟着他大喊：「上面要杀人了，快逃啊！」

    刘昊嘉看到这一幕是怒火中烧！他大吼一声：「拿下他们！死活不论！」

    有了他的命令，那些宪兵们立刻就放开了手脚！来不及上刺刀的宪兵也敢用铳管向面门咽喉这样的要害刺击，枪托轮起来更是直奔脑袋使劲！而那些上好刺刀的宪兵则冲进战团，对着他们的大腿就是一顿戳刺！

    宪兵们使用的火铳本身就比较长，再上好刺刀后就更长了一尺多，对付几个手拿匕首的人简直是太简单了！只一个照面儿，场地上的十几个人全部被放倒在地！一时间场地里面全是人的哀嚎和飘散的血腥气！

    这下子彻底把周边的人全部震慑住了！那些准备发动的人也一个个隐匿进人群当中！可是刘昊嘉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他骑在马上比所有人都高出很多，哪些人有异动他看得清清楚楚的！

 0840拷问

    所以大声喊道：「所有人站在原地不动，再有乱动乱跑的就地格杀！」

    这时候那些教官们已经拿着武器从外围围了过来，尤其是刘昊嘉带来的两百名宪兵更是都上好了刺刀，在人群中来回走动弹压，逼迫所有人都坐在原地！

    等锦衣卫们安静下来，刘昊嘉用马鞭在人群当中又点出几个人来交宪兵抓捕！这几个人就是刚才他看到有异动的人！然后他对身边的就地说道：「把这些人拖开来审问，要快！可以下重手，死活不论！其他受训的人全部赶回帐篷，宪兵配合教官再把人篦一遍，看里面有没有还藏着的捣乱的人！」

    这时候刘昊嘉已经有时间开动脑筋思考这件事情背后的原因了！他很快就判断出这些人是故意闹事的，那么他们的背后就一定有人指使！而最大的可能指使的人就是刘守有！

    因为他这次来到锦衣卫任职，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来分权的，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所以如果能利用整训时***的事情把自己搞臭搞走，最大的获益方就是刘守有！他有理由，有能力把事情搞出来！

    而且说不定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所以他必须在刘守有赶到之前有一个明确的答案。要不然刘昊嘉用上官的名义压下来还真不好应对！

    得到刘昊嘉的命令之后，他身边的家丁立刻叫上几个宪兵，各自选了一个人远远的拖开，不让他们之间有串供的机会，然后开始拷问！而且他们得到刘昊嘉的示意，就在原地进行拷打，让正在散去的锦衣卫们都看个清楚！

    这些家丁们早就跟刘昊嘉捆在一起，绝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有人给刘昊嘉捣乱就是坏了他们的前程，自然是下手极为狠辣！虽然没有足够的刑具，但是一些简单的物品也能起到拷问的作用！

    果然过了没多久，一个梁凤年的手下在被砸断了两根手指之后就忍不住招了！有一个人开口事情就简单了，立刻就有更多人松口！于是钱明宇和梁凤年就暴露出来！

    他们两个人直接被拖到了刘昊嘉面前，等他听完家丁介绍的情况。就站到两个人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钱明宇，梁凤年是吧？都是世袭的百户，日子过得好好的却非要捣乱！现在本官问你们，是谁指使你们干的？」

    钱明宇倒也光棍，直接大声说道：「没人指使！老子就是不想猜参加整训！大家太太平平几十年了，你一来就搞什么整训，根本拿兄弟们不当人！所以老子才要闹事！」

    刘昊嘉没有理他，转身对梁凤年说道：「你也是这么说吗？」

    梁凤年不肯说话，只是咬着牙点头！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们两个人的嘴很硬啊！你们大概觉得你们身后的人还能保住你们，是吧？只是不知道锦衣卫的刑法你们能撑过去几道？」

    梁凤年依旧低头不说话，而钱明宇则疯狂叫嚣道：「老子不过是闹点儿事，你就喊打喊杀的！没有这样的规矩！」

    刘昊嘉一挥手说道：「现在这里本官最大，所以本官说的话就是规矩！既既然你们不说话，那就再好好的拷问一番！本官看用刀鞘砸手指挺有效果，每人先砸一个手指再问话！」

    两人闻言大惊失色！这十指连心啊，要是砸断了那不得疼死！所以两个人立刻开始挣扎起来！可是这些家丁和宪兵早有准备，直接把他们摁倒，让他们彻底的趴在地上！

    这时一个家丁将自己的刀鞘扔在地上，然后抓起钱明宇的左手掰出他的尾指按在刀鞘上！又见钱明宇挣扎的厉害，直接将膝盖压在他的手臂上，彻底让他动弹不得！

    随后另一个家丁双手抡起刀鞘向下一砸，只听「咔嚓」一声，然后钱明宇就是一声惨叫！随即一旁的梁凤年也是一声惨叫，看来他的手指也没保住！

    刘昊嘉

    看了一眼两人扭曲的手指问道：「现在你们还剩下九根手指，不知道想通了没有？谁是幕后主使？」

    不等钱明宇说话，梁凤年已经绝望的大声喊道：「刘昊嘉你不得好死！」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要是不招的话，不管本官是不是不得好死，你们可都看不到了！而且看你们两个人还顶得住，估计也是不想要这些手指了，接着给本官继续砸，把这根手指彻底砸烂！」

    接到命令的家丁二话不说，抡起刀鞘连砸数下，将两个人的尾指彻底砸烂！其中梁凤年更惨，家丁恼恨他咒骂刘昊嘉，所以动作是又快又狠，砸得一节断指都飞了起来！

    两人连连惨叫后疼的要昏过去，可是早有准备的家丁直接拎起两桶水泼在他们的身上，不让他们晕倒！而且不等刘昊嘉吩咐，家丁已经又把他们两个人的无名指按在了刀鞘上！结果几下下去，两个人的手指又报废了一根！

    不过这两个人还算是有些蛮劲，还是硬挺着不招，只是一味的大声辱骂刘昊嘉。等家丁将他们左手的拇指也砸断的时候梁凤年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声喊道：「别砸了，别砸了！我招！」

    随后他就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刘昊嘉听完后对钱明宇说道：「他已经招了，你招还是不招？」

    钱明宇见大势已去，无奈之下也只好招供，就连跟他接触的刘守有家丁的名字也被他招了出来。

    就在这时其他家丁审问结果也出来了！那些人看到钱明宇二人的惨状也没没办法隐瞒下去纷纷说出实情。结果又被刘昊嘉找出两个没来得及闹事的小头目！

    等家丁把两个人抓过来之后，让他们往钱明宇两人身前一跪，他们看着两人破碎的左手也就一五一十的都招了！这下子刘昊嘉手中有了三个刘守有家丁的名字！而且他现在就可以确定事情的真伪了，因为其中有一个名字他有印象！

 0841来晚了

    刘昊嘉仔细想了想说道：「这个事情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给他们包扎伤口，看押起来！另外告诉宪兵们，所有必须装填好火铳，帐篷里面的人有异动就直接射击！再把本官的命令传下去，让那些锦衣卫都知道胡乱动作的后果！」

    说完刘昊嘉叫人拿来桌椅摆在灶房旁边，又捞了两大碗菜，拿上几个馒头自顾自的吃起来。但是奇怪的是，另外一大碗菜和两个馒头他始终没动。

    就在刘昊嘉快要吃完饭的时候，外面有一阵马蹄声传来。其他家丁抬眼看去，只见从帐篷后面绕出一队骑兵来，打头的正是锦衣卫指挥室刘守有。他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家丁！

    看到眼前的情景家丁们有些紧张！来的毕竟是锦衣卫里最大的人物，也是自家老爷的顶头上司，想要对付他难度很大！

    这时刘昊嘉把手中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大声说道：「今天咱们的刘大人居然骑马出来了！本官看他往日里走来走去的都是坐轿子，还以为他不会骑马！」

    家丁们听到他这么说立刻发出一阵哄笑！因为刘昊嘉一直强调文有文官的样子，武官就是武官的样子！武官去学文官只能学个不伦不类！所以他们从来从心里瞧不起那些做轿子的武官！而且被刘昊嘉这么一说，他们心中最后的一点紧张也消失不见！

    刘守有距离刘昊嘉还远，虽然能看见他说了什么，但是听不到！不过他看刘昊嘉身边的家丁都在笑，本能的就觉得刘昊嘉是在取笑他！所以他心里很不高兴！

    同时他心里也很奇怪，他以为他赶到营地的时候应该是乱成一团的局面才是！然后他就会用自己的名号喝令那些锦衣卫老实下来，然后再把他们都打发回去。最后一项就是把刘昊嘉拿下，送到万历帝面前告他一状！

    这样的话，即使是刘昊嘉日后还能执掌南衙，恐怕也没有什么权威了！就连万历帝那里对他的信重也会减弱不少！若斯文官们帮着发力，说不定能将他彻底从朝廷里赶出去！

    可是他走到营地外围却就发现营地里面没有一点儿声音。等他转过帐篷走到营地内部的时候发现整个营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批宪兵正在帐篷之间来回巡逻。

    看到这一幕刘守有就知道自己的打算落空了，我所以他心里暗骂那些安排下去的人做事太差，居然没有挑动起骚乱来！不过此时他还不知道，他安排的事情全都暴露了！

    刘守有策马走到桌子附近才跳下马来走过去，充分显示了他上官的威严！可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他发现刘昊嘉居然都没站起来，只是自顾自的把碗里最后一点菜全划拉到口中！

    看到刘昊嘉的做派刘守有还没说什么，但他身后的家丁已经是个个面带怒容！这些家丁跟着刘守有时间长了，到哪里都是阿谀奉承的声音，自然是自视甚高，容不得有人挑衅刘守有的官威！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怒视刘昊嘉，有的人甚至还把手按在刀柄上！

    刘昊嘉这里的家丁也是心腹人，自然是不甘示弱！而且他们刚才还刚知道刘守有再暗中设计自家老爷，更是看刘守有不顺眼！所以他们也一个个的把手扶在刀柄上！若是不看刘守有和刘昊嘉两个人，光看他们都会觉得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大型械斗现场！

    刘光远这时可能从刘昊嘉的态度里面觉察到出问题了，所以也没有训斥刘昊嘉不讲官场利益。他看见桌子旁边空着的那一把椅子就知道这肯定是给自己准备的，所以他很干脆的一拉椅子直接坐下。

    这是他身旁的一个亲兵刚对刘昊嘉说道：「刘大人，……」就被刘守有抬手拦住。估计这个觉得要说的应该是指责刘昊嘉不起身拜见指挥使。

    其实刘守有之所以这么好说话，是因为他心虚了！在他的计划当中，这里应该是乱成一团才是，可是现在这里却平静

    的异常！而且他分明闻到一股遮掩不过的血腥味！看書菈

    所以他估摸着那些挑事儿的人大概是失败了，而且被刘昊嘉下重手镇压了！而且说不定带头的人都落在他手里了，要不然刘昊嘉不会连官场最基本的礼节都不顾了！若不是这般，以刘守有骄横的作风，早就该指责刘昊嘉不起来给他见礼了！

    不过他既然事情没有搞出来，那就不能完全撕破脸，所以刘守有转移话题说道：「刘大人，本官听说南衙在搞整训，所以来看一看情况！怎么这里这么安静啊？难道整训还没有开始吗？」

    刘昊嘉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指了指眼前的一碗菜，两个馒头说道：「指挥使大人来的这么早，想来还没吃早饭吧？这里的饭菜粗粝一点，到也能入口，不如大人多少吃一点儿！」

    刘守有锦衣玉食惯了，一看眼前大锅熬煮出来的饭菜就没有胃口，直接摆摆手说道：「本官是吃过早饭来的，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啊！」

    刘昊嘉此时也没有跟他打马虎眼的心思，直接说道：「说道整训嘛，今天刚刚开始！结果有人闹事，所以下官让他们先都回帐篷里头反省一下！」

    刘守有眉头一挑说道：「哦，是什么人敢闹事啊？为什么闹事啊？」

    刘昊嘉说道：「闹事的自然是南衙的人喽！原因嘛也简单，听说有人挑拨，只是现在还没抓到那个挑拨的人！」

    刘守有听到这话脸色有点儿精彩！但他还是说道：「这样不服上官管束的人一定要下重手惩处才是！」

    刘昊嘉点头说道：「大人说的没错！所以等下官已经决定好好的让他们体会一下锦衣卫的家法，让他们知道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得有另行禁止的作风才是！」

    两个人就这样胡扯了半天，最后刘守有灰溜溜的带人离开了营地。刚离开营地，他身边的一个家丁就说道：「老爷，只怕是事情泄露了！说不定那些人都被抓了！小的看到桌子周边的地上有血迹，虽然用沙土掩盖过，但是掩的不细，还是能看到！」

 0842整训开始

    刘守有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因为这个人就是出去联络的几个家丁之一。家丁被他瞪了一眼之后感觉浑身发凉，但是依旧硬着头皮说道：「老爷。这刘昊嘉会不会借着机会闹事？」

    刘守有说道：「闹事他是肯定会闹的，不过他奈何不了我！我有相爷护着，最多只是挨顿骂而已！」

    家丁面露阴狠之色说道：「老爷，用不用小的想个办法把那些人……」

    刘守有摇摇头说道：「不用了！现在这时候是多做多错，下次再找机会收拾他就是！」

    刘昊嘉见刘守有走了，走了这才一项项的吩咐下去。他先安排人联系东厂来拉走今天抓到的人。然后组织宪兵监控那些锦衣卫出来列队，他们还得饿着肚子进行队列训练。

    整个过程之中刘昊嘉始终没有离开，一直骑在马上盯着他们。这让训练顺利了许多。因为地上的血迹和刚才的惨叫声他们都听得到，也看得见，所以看见凶神恶煞的刘昊嘉还在，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就连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都老老实实的祈祷千万别被人咬出来！

    这些锦衣卫就这样饿着肚子一直操练到中午，结果中午提供给他们的饭食只是把早晨的饭菜重新热了一下！馒头倒还好说，可是那大锅煮出来的炖菜再煮一遍就彻底成浆糊了，盛在碗里面看着就让人完全没有食欲！

    所以除了小部分家境比较贫寒的人吃的津津有味以外，大部分人只是浅尝辄止。毕竟谁也不愿意往嘴里塞一嘴粘糊的像鼻涕一样的东西！

    可是他们刚准备起身将菜倒掉的时候，值日军官就拎着木棒走过来告诉他们，分配给他们的饭菜必须吃完，否则行军法！

    于是大部分人老老实实回去吃饭了，少数几个犟嘴的直接被宪兵拖到一边儿抽了几棍子！偏偏这些宪兵也缺德，刻意把他们按到上午捅人的地方！地面上的血根本没被没被清理过，只是薄薄的盖了一层土，无论是颜色还是味道根本就遮掩不住！

    有人甚至被摁倒在地的时候，他们的脸和那些凝固的血液就隔着一层薄薄的沙子，闻到这股血腥气当时就吐出来了！结果反而被多打了几棍子！这下子所有参加整训的锦衣卫都老实下来了！他们已经知道那个骑在马上一上午端坐未动的人是来真格的，自己要是不想倒霉的话，最好老实一点！

    等到整训的锦衣卫们都去午休了，刘昊嘉才下个马去吃些东西。当然，给他拿来的饭菜肯定不是熬成浆糊一样的东西。

    虽然刘昊嘉不介意和士兵们同甘共苦，但是也不用特意难为自己。尤其是一些目前连部下都算不上的人就更不用刻意表现什么。

    他刚吃完饭，东厂的人也赶到了。偏巧还是上次带人抄王玉坤家的那个宦官带队。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努力才把他这趟差事抢到手！

    他来到营地先是恭恭敬敬的给刘昊嘉施礼。刘昊嘉示意他起身的同时也注意到宦官身后的几辆囚车。尤其他对车上遮着的黑色布幔感到很满意！所以他说道：「你这差事办得不错，至少还知道顾及皇家的脸面！」

    得到刘昊嘉的夸奖，宦官欢喜的天灵盖都快飞起来了！因为他可知道眼前这位爷和自家的干爹是什么关系，那时就差从同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关系了！所以他立刻笑嘻嘻的躬身说道：「这都是侯爷和干爹教的好！」

    刘昊嘉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笑笑说道：「你干爹估计是教过你的，本官是可没教过你什么！不过你放心，回头不过会在张伴伴那里替你说两句好话！不过现在赶紧把人带走吧！」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宦官浑身骨头都轻了一半儿！他再次谢过刘昊嘉后立刻指挥番子们把人一个个重新捆好，堵上嘴，然后塞到囚车里面带走！而且他还暗下决心，为了报答刘昊嘉

    的提携之恩，一定要狠狠的把这些人多拷打几遍才行！

    等把人送走后刘昊嘉休息一阵，下午又继续观看操演。这时候就看出来这些锦衣卫确实是抬养尊处优了！只是一上午的队列训练已经让他们浑身酸软，走路都打晃！当然，这其中也有没吃早饭的原因。

    就在刚才出操的时候，若不是教官们到冲到帐篷里进行驱赶，恐怕有一半人起不来！可是即便如此，这些教官们也没放过他们！中间出错了就拿棍子敲打，问题大了就直接拖到旁边去打板子！

    看到他们的样子刘昊嘉也是十分的无奈！他是为了整训出有用的人来，可不是想整死这帮人！所以他看时间接近丑时末了（下午三点），就吩咐下面的人今天可以提早休息一段时间。

    看着这些人如蒙大赦般的钻进帐篷休息，刘昊嘉就知道调整军队的事情是任重而道远！眼前这些锦衣卫已经是这样了，那比锦衣卫还不堪的京营又是什么样子，想想就让他不寒而栗！

    现在偌大的一个京城居然找不出一支可战之军，要是一旦让人兵临城下的话，岂不是瞬间就土崩瓦解！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只能把调查经营的事情放到一边。

    但是他倒是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人，那就是张嘉！有些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如从张嘉那里说出来更有力！所以他打定主意，一会儿到了宫里一定要提一嘴这个事情。

    随后刘昊嘉快马赶回宫门求见，很快就得到了召见。他见到万历帝的时候应该是午睡刚刚睡醒，精神还是不错的！不过张嘉倒是意外的没陪在他身边。.

    万历帝看到刘昊嘉进来很高兴的说道：「拉起来了！听说今天是南镇抚司整训的第一天，效果如何呀？」

    刘昊嘉施礼之后说道：「万岁爷，今天整训的效果很不好，而且还出了一件大事！有人闹事，目的就是为了把整训搅黄了！」

 0843告状

    万历帝闻言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长久处在张居正，冯保和李太后三人压迫下，所以非常的缺乏安全感！同意刘昊嘉整顿锦衣卫就是他给自己增加安全感的一个方式！可是他听到有人闹事自然是愤怒非常！所以他急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说一说！」

    刘昊嘉就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万历帝听着汇报脑门上青筋直蹦！等他听完了愤怒的说道：「张嘉呢？张嘉到哪里去了？」

    他身边伺候的宦官战战兢兢的说道：「万岁爷，老祖宗去东厂那边儿了，算时辰应该快回来了！」

    万历帝大声说道：「赶紧去叫他回来！」

    就在这时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帘一挑张嘉进到屋里来大声说道：「万岁爷，奴婢回来了，不用找了！」

    万历帝气咻咻的说道：「南镇抚司整训出了事情你知不知道？」

    张嘉躬身说道：「万岁爷息怒！奴婢去东厂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啊！」

    听到张嘉这么说，万历帝的怒火收敛了许多。然后说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张嘉刚才接到张正的消息后，趁着万历帝午睡的时候去看了一下口供，还派人去打听一下口供的真伪。结果回来的人明确告诉他，从钱明宇那些人嘴里得到的三个人名确实无误，都是刘守有的家丁！

    事情既然涉及到刘守有，张嘉就不敢私自下决定，赶紧从东厂回来禀告万历帝。而万历帝听到张嘉的回报当场就摔了杯子！他大声喊道：「朕要撤他的职！朕要抄他的家！」

    刘昊嘉和张嘉两个人急忙劝慰他，很努力的打消他的想法。可是刘守有的做法彻底触怒了他，他一定要拿下刘守有！

    最后无奈之下刘昊嘉赶走其他宦官和宫女，拉着万历帝的手低声说道：「万岁爷，现在真不是可以轻动的时候！有冯保和张相爷内外呼应，这刘守有暂时动不得呀！毕竟现在潞王还在京里！」

    一提到潞王万历帝立刻冷静下来了！因为潞王现在已经是他的心病了！潞王实际上已经到了就藩的年龄，但是李太后始终舍不得他离开，一直把他留在京里。

    而且他若只是留在京里倒也罢了，可是偏偏李太后舍不得他离远，还在宫里给他留了一处住处。这样他就成了宫里面的第二个男人！

    若是单单这一点万历帝也能接受，毕竟他是自己的亲弟弟。但是他的存在却给了文官们很多想象的余地！甚至是辖制万历帝的手段！

    因为他们发现万历帝并不是真正听他们摆弄的皇帝，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他们的掌控！所以京师里面时不时的就有流言传出来说潞王「喜好读书，温文有礼，有君子之风！」

    要么就是说他「尊师重道，简朴守义」之类的话！甚至有时候还露骨的说他有「王者之风！」

    万历帝也不是傻瓜，他以前对潞王不反感是刘守有玩忽职守，这些消息根本不往上报，导致万历帝根本就听不到这种流言。或者他听到流言的时候都已经过时了！

    可是自从刘昊嘉设立了宪兵收税，又帮他恢复了东厂的建制之后，他的耳目聪明了许多，这些流言就能及时的察觉的了！而且万历帝敏锐的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每当他在朝堂上发表了和文官不一致的意见，这个流言就会一定出现！这分明就是文官在敲打他，或者干脆说一点是在威胁他！

    见万历帝冷静下来了，刘昊嘉两个人搀着万历帝坐下。因为早就把人打发走了，张嘉亲自到了茶水过来。万历帝喝了口茶顺了顺心气儿，然后愤愤的说道：「难道就没有办法收拾他吗？」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现在刘守有真的动不得！至少在张相爷致仕之前动不得！不过也不是没办法给您出出气！」

    万历帝闻言精神一振，说道：「怎么个出气法儿？把他叫进来打一顿？也对，他闹出这么大的事，朕打他几十棍子谁也说出什么来！「

    刘昊嘉急忙说道：「万岁爷，打人家就是开玩笑了！这种人要么打死，要么不打！所以您先骂他一顿出出气还是行的！」

    万历帝也知道刘守有在锦衣卫里面扎根多年，可谓是树大根深，也不想把他逼的太急了，所以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然后他就叫人赶紧传刘守有进宫，好歹能让自己出口气！

    借着这个空挡，刘昊嘉将今天整训的情况介绍一番。起先万历帝还觉得锦衣卫再不堪也应该有一些军队的样子，可是听刘昊嘉一介绍他才知道，锦衣卫经彻底烂透了！大概除了各级主官身边的一些人，还有部分精锐以外，基本上剩下的就是一些吃货了！

    尤其等他知道南衙吃空饷超过四成的时候，万历帝就对刘守有更加愤恨了！他吧锦衣卫的所有问题都算在了刘守有头上！不过好在刘昊嘉再三保证一定能把锦衣卫训练出来他才没有再砸东西！

    而且刘昊嘉借机向万历帝灌输了一番京营十几万人大概完全不中用的消息。若是以前有人和万历帝说这话。他恐怕根本就不会相信！可是锦衣卫的例子就在眼前，京营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他接受了刘昊嘉的意见，派张嘉秘密的去调查一番。

    随后刘昊嘉踩着点离开皇宫，还在宫门前和刘守有碰了一面。结果两人谁都没说话。反正批次都撕破脸了，都知道彼此干了什么，再装下去也没意思！至于刘守有来的这么快，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关早晚得过，所以早早的就在衙门里守着。传旨的宦官的一到就立刻老老实实进宫了！.

    果然，他一进宫万历帝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刘守有虽然表面上唯唯诺诺的，但是心里却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他挨完这顿骂之后，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他甚至还有点儿微微的得意！自己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结果也就是一顿臭骂，外加罚俸三个月，这跟没受罚一样！他也知道这时看在张居正的面子上才没有动他，所以这更坚定了他投靠张居正想法！

    可是就在万历帝出完气打发走刘守有之后，李太后那里立刻派人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万岁爷要骂刘守有！

    这让候有一刚刚有点儿消气的万历帝又立刻被气个半死！今天的事情按理说始终没有传开，可是李太后依然接到了消息，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冯保又告密了！

    这让万历帝更加愤怒，原本消了一些的气又积攒了满满一肚子，对刘守有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连带着对冯保都起了杀心！只是他知道现在奈何不了他们，也只能是忍耐下去！

 0844两年后（一）

    这件事情之后京师就平静了下来！一方面是大家都忙着做自己的事，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张居正的压制！张居正的改革已经接近尾声，在最后收官的时刻，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乱来！

    至于刘昊嘉本人则忙着消化南镇抚司，同时还在关注着山东修筑盐厂的事情，没心思搞其他事情。

    现在南镇抚司经过他的几次立威之后已经理顺了许多！尤其是那些勋贵们都关照与自己有关系的人，必须支持刘昊嘉！所以让他的整训很是轻松了许多！.

    同时刘浩家还时不时的关注一下山东盐场的修筑进度。至于天津的盐场他已经彻底放弃了。而且是让他暗中得意的是，那些文官们接手盐场之后果然是第一时间开始大肆捞取好处，计划中的第四期工程只推进了三分之一就停止了！这些事情都被刘昊嘉一一记下，备以后用。

    时间就这样如流水般的流淌而去，一转眼就过了两年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大明可以说是风平浪静，连一丝浪花都没有！因为张居正用自己的强力手腕镇压了一切反对的声音，彻底完成了他变法！

    在这几年里由于他的努力，社会各阶层的矛盾得到了一定的调和，尤其是国家的财政得到了非常大的缓解！在一年前朝廷的国库里面已经出现了大量的盈余！至于今年的形势更加喜人，估计去掉所有开支之后能实现国库存银超过一百五十万两！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这个数字还会不断的变大！

    由于国库的丰盈，官员们积欠的俸禄也得到了补发，并且得到了不少补贴。这让朝廷上下都斥着「君贤臣明」之类的说法，一派和谐景象！

    同样的，在民间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由于国库有了银子，对于各地的水利工程，道路修整也终于被提上了日程。并在这几年当中得到了实施！这让田地的产出进一步增加，商贸更加繁盛！

    因为国库里有了钱，百姓们在服徭役的时候官府也舍得花钱。所以民夫们的待遇好了许多！至少能吃饱！这让在修河修路的时候百姓死伤减少了许多，让官府获得了极大的赞誉！

    而且张居正也接受了一部分刘昊嘉的理念，尝试着仿照天津修盐场时的样子给民夫们发了少量的工钱！虽然这些工钱被官员们贪墨了不少，但是还是有一定数量的钱落到了百姓手里！那些钱可起到了大作用！

    百姓手里有了钱总要添置些家用的东西，至不济也要买点儿粮食，买点儿盐！所以他们对大明境内的消费也起了一个拉动作用，连带着税收有了一定的增长！

    尤其是这两年老天爷格外的给面子，一直是风调雨顺的，整个大明都没有大灾！就是小来小去的水旱灾也在张居正的督促之下颇为迅速的得到治理，百姓也得到了良好的安置！所以老百姓对万历帝和张居正两人也颇为推崇，认为他们是贤君名臣的典范！

    至于边镇那里也比往年要安静的多。因为刘昊嘉利用自家商号重启《开中法》后，不仅他在边境地区购买了大量的荒地开荒，也带动了其他商人跟风！所以这两年里边镇的粮价连续下跌，节省了大批的军费出来！

    而且不说别的，单单是粮食便宜了，军民上下能多吃几口饭，这军心士气就不一样了！就是打仗的时候，肚子里吃得饱饱的也有力气砍人那！

    尤其是戚继光在刘昊嘉的支持下对草原转守为攻，不断派出小股骑兵进行袭扰！也不要求有多大杀伤，只要能杀死人，甚至要求他们能杀死对方的牛羊就可以算作立功！

    而且刘昊嘉还慷慨的传给他们「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真言！这十六字真言被如获至宝的戚继光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头几次前往草原的时候都是他亲自带队，就是为了给士兵们展示如何利用这十六字真言！

    而且戚继光给他手下的士兵们配置了极为豪华的装备！一人三马不说，每人还配备了两只东厂，还有铁甲钢刀！可以说每个人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但是效果非常好！

    从他们第一次出去带回来不少战马之后，队伍就开始滚雪球了！很快就由有最初的三支小队扩充到了十七支小队。弄的边境外的***部落烦不胜烦，不得不向北退去，让出了好大一片空间！

    尤其是他还按照刘浩家的建议高价收购蒙古战俘。挑动蒙古人内斗。还用丝绸等对草原发展无用的奢侈品换取蒙古人的牛羊马匹！总之各种花样都被他使了个遍！

    以前戚继光在帮众的时候之所以没什么成就，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是一镇的主将，要做任何事都要受到其他人掣肘！如今刘昊嘉帮他运作成了大同镇的主官，这个老将军就把全部的能力发挥了出来！

    现在大同镇的不说别的，光是他的骑兵小队的活动范围已经涵盖了周边三个镇的范围。从这一点上来看就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力气！

    至于刘昊嘉忙碌的事情之一就是南镇抚司了。经过整训之后，南镇抚司的锦衣卫提起刘昊嘉都是敬畏非常！尤其是有家族背景的一些人纷纷接到了家族的警告。核心思想就是一句话，要听话！

    所以刘昊嘉整顿南镇抚司的行动相当顺利。经过一番整训之后，很多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崭露头角，被刘昊嘉发现并逐渐的提拔起来。那些混吃等死的直接被甩进底层。现在整个南镇抚司可以说是充满了勃勃生机！

    尤其刘昊嘉真正将南镇抚司稽查锦衣卫的权柄动用了起来。对锦衣卫进行了全方面的监控！这个这一动起来可不得了，初期的时候几乎将牢房都塞满了，打人的棍子都打折了几十根！

    不过他也没有将目标对准中高级的军官，还是对着低阶锦衣卫动手。一则这些人对百姓的压榨最直接，其次就是在等待时机。不过他的动作也确实迷惑了刘守有等人，觉得他不过如此，对他的防范少了很多！

 0845两年后（二）

    因为锦衣卫的情况特殊。是只属于皇帝的天子亲军，不归朝廷管辖，所以在行事上自然就跋扈了一些。完全可以说是坏事做尽！虽然刘守有投靠了张居正之后对手下管束的严厉了一些。但是并没有根本的改变。

    更何况改变的只是高层不去找官员榨油了，底层的锦衣卫祸害起老百姓来依旧是不手软！反正那些文官们也不管锦衣卫如何敲诈百姓，只要他们不被锦衣卫约束就好！

    而且刘昊嘉现在也没有同刘守有全面开战的意思。所以他就狠抓军纪！凡是欺压百姓，敲诈勒索之类的人都被他收拾了一顿！甚至涉及到了不少百户这种中层军官的身上！就连御前官司都打过几回！

    可是刘昊嘉却是严格要求手下必须把事情做成铁案，不容辩驳的那种！同时他还有万历帝的包庇，打起御前官司来从来没输过！所以北镇抚司的人行事也不得不收敛了许多。

    借着这个机会，刘昊嘉将街面上乱来的差役、帮闲，以及巡防营的士兵们统统收拾了一遍，可谓成就斐然！而且被他这么一弄，街面上居然安稳清净了许多！一时间经京师里居然有了那么几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风采，倒是让南镇抚司声威大振！

    其次刘昊嘉操心的就是海上了！别看现在海军的主帅是他父亲刘润林，可是他一年里面能有四个月在海军那里待着就算是长久的了！而且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钓鱼，真正说了算的还是刘昊嘉。

    他虽然不常去海军，大部分时间都是依靠书信遥控，但是海军从上到下都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威望高到没边！而且还有一点，刘昊嘉舍得花钱！

    这两年他弄来的钱有很大一部分都投进了海军里面，现在海军上下几支分舰队里的主力舰都是一水的新船，船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火炮！现在大明海军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而且现在的海军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因为海盗消声灭迹，他们悄悄的实行了轮换制度。也就是三分之二的海军留在本港巡逻海面，护卫商船，清剿海盗，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则脱下军装，和刘光亭混在一起四处游荡！能做生意的时候就做生意，做不了生意就去抢劫，日子过得滋润的很！

    现在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倭国，东南亚和大琉球。他们在刘昊嘉的指示下，已经把倭国和东南亚当成了自家的菜园子，时不时的就去收割一趟！不过收割的主要货物不是财物，而是人！

    不过刘光亭对待倭国和东南亚是有区别的。对待倭国就是一批人做正常贸易，其他人带抢带骗。对待东南亚那土人就是欺骗加劫掠！

    倭国好歹是一个***国家，有着完善的体系。想要从那里弄到足够的人口比较麻烦！因为倭国的统治者也知道人口的重要性。所以他们在做正当生意的同时，就只能用正常渠道收购或者诱骗一些人口。实在数量不够了就摇身一变，变成海盗暗中洗掉一个村子！

    至于在东南亚那里他们下手就比较狠毒了！他们会直接跟大部落的头人购买战俘和治下的百姓。那些部落头人们一个个富得流油，但是又其蠢如猪，毫无见识，用很少的代价就能买到很多人口。

    至于对待小部落的时候就非常简单，就是抢！有些时候甚至能将整个部落剿灭，将所有人都拖上船当作奴隶卖掉！所以刘光亭现在已经是大明最大的奴隶贩子！

    不过刘光亭也有他的烦恼，那就是东南亚的这些土猴子价格不高，卖不上价，只能靠数量来获取利润！因为这些土猴子又又笨又懒，身体还差，而且生性野蛮不服管教！卖出去了之后没多久病死就是被主家打死了，完全不如倭人那样吃苦耐劳，服从命令，售价高昂！但是偏偏倭人来源比较少，这让刘光亭很不满意！

    至于刘昊嘉对大琉球就是另外一种政策了。他完全是把台湾当做自

    家的后花园来治理的。他先是在大琉球设立了一大一小两个海军基地。算是彻底控制住了台湾海峡以及澎湖列岛。

    同时他开始收拢流民向大琉球移民进行开拓。现在已经沿着河道建立了不少自然村。而且大部分村庄已经开始缴纳赋税了，有了产出！

    对于台湾岛上的土著人，刘昊嘉家对海军的命令就是同化为主，绞杀为辅！对于那些愿意和汉人接触的土著人，要积极的帮助他们设立村庄。提高生产能力，教导他们说汉语，写汉字。使用汉姓，慢慢的将他们变成汉人！

    至于那些保持着野蛮生活习惯，偶尔还「出草」（猎人头显示勇武）的部落就以严厉打击为主！经过几次小规模的清剿战斗，各个自然村周边已经成为比较安全的地区。在他们周围生活的土著部落都可以被称为「熟蕃」了！再过一些年台湾就会彻底成为刘昊嘉的私人王国！

    不过刘光亭也有开心很的事情，那就是经过这几年的锤炼，海军和海商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很有战斗力的团体！他觉得刘昊嘉的远航计划可以实施了！

    在海军成立之初的时候刘昊嘉就有两个远航计划，第一个计划就是由海军和海商组建一支混编舰队，航行的终点是印度，并在那里设立基地，位置都选好了，就是现代的斯里兰卡！现在那里刚刚被荷兰统治，刘昊嘉就是要把它从荷兰人手里抢过来！

    斯里兰卡是一个位于南亚次大陆以南印度洋上的岛国，西北隔保克海峡与印度相望。由于那里接近赤道，终年如夏，无四季之分。地势中间山地高四周沿海平原低，农林渔业和水利非常资源丰富！

    但是这些资源在刘昊嘉眼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地理位置！这个岛国就在印度半岛的下面，西方人的船只想要东进必须经过这里！只要刘昊嘉将这里抢到手，就扼住了白人东进的道路！就是想将东南亚和澳大利亚纳入到大明的控制范围之内！

 0846两年后（三）

    他夺取斯里兰卡后，这里不仅会成为拦截西方渗透的前线，还会成为贸易基地！刘昊嘉会组织海商将大明的货物运输到这里同西方以及阿拉伯人交易。而西方的船只到达这里就能买到东方的货物，他们也会丧失继续向东前进的欲望，这样就彻底将东南亚和澳大利亚锁死，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消化。看書菈

    至于另一支计划就是组织一支探险队向东航行，目标就是南北美洲！刘昊嘉想抢在白人彻底开发美洲之前设立立足点并逐渐移民，这样的话就会形成西方人在美洲东部进行开发，而大明在美洲西部开发，双方齐头对进的局面，这样就能彻底杜绝白人独霸美洲！

    刘昊嘉觉得西方人在无序开发美洲的时候，自己进行有计划的开拓，效率要比他们高得多！尤其他还觉得自己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肤色的优势！目前南北美洲上的土著都是黄种人，完全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不过这还只是一个长远的构想，需要一步步的实现。

    同时刘浩家还做了许多秘密的安排，比如说对于大明未来的三大征他就做了许多准备。这三大征就是宁夏之役，朝鲜之役和播州之役。

    朝鲜之役由于是外敌入侵，刘昊嘉实在是插不上手，所以他只是往李家的治下放了一批探子。至于宁夏和播州则是他重点监控的地方，不过其中又有不同。

    宁夏之役乃是哮拜叛乱，所以重点是往他手下安插人手。到时候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而播州之役则是涉及到少数民族叛乱。由于他们民族的排外性也让他很难插上手。所以他将重点放在地图绘制上面。至少以后打起来的时候有一副详细的地图，总比两眼一摸黑要强的多！

    同时联盛号那里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不说别的，单说联盛银行这个从京师发展起来的，最早是为了接收京师税收的小银号，现在已经发展成一个连通南北的庞然巨物！

    刘昊嘉利用现在众人对银行的作用都一知半解的机会开始大力推动银行的扩张！现在在大明的每一个省份里面，至少能确保有一家联盛银行的存在！

    现在联盛银行开出来的远程兑现银票被商人和官员们称为「通票」，可以可以在全大明到处流通！光是这一项就让联盛银行收手续费收到手软！更不要提各个银行的网点还兼着投资贷款等手段，那银子真是泼天般的流淌而来！

    不过联盛号的其他生意他就采用了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在维持住现有生意的同时，尽可能的低调行事！因为现在大明的交通和通信受时代的限制，慢得让人难以接受！这对管理上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所以他现在更多的是采用入股的方式来低调扩张！毕竟历朝历代都有杀年猪的风俗，刘昊嘉可不想自己被人盯上！

    总而言之，这两年多以来刘昊嘉可是说是大权在握，行令四方，在朝廷和自家的扩张打下了极为坚实的基础！而且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做到了低调行事，让外人觉得刘家似乎已经有些止步不前的感觉。

    这也让朝中的文官员们松了一口气！一个掌握着财力，兵力，还身居高位的人，对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刘家表现出了停滞不前样子，以张居正为首的文官们早就想办法拆解刘家了！但是他们根本没想到的是，刘昊嘉利用了现在通信不便的情况，给自己披上了一张伪装的外衣！

    但是刘昊嘉这几年来也不是没烦恼！他第一个烦恼就是低价食盐在长江以北推进缓慢！

    事实上刘昊嘉的低价食盐在黄河以北推进的速度是非常快速的！以京师为例，京师的盐价已经达到了历朝历代都没有过的三十文钱一斤！这让京师的百姓对此极为称赞！

    但是一旦越过黄河向长江推进的时候就变得困难起来！主要原因就是那些盐商们已经抱成团对他发起了狙击！

    因为一过黄河基本上就是属于中原地带，靠近南方了，这些盐商的力量就变得强大起来！他们为了抵抗刘昊嘉的低价食盐进入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除了收买官员掩护，指使地痞捣乱等常规手段外，还祭出了一个杀手锏，那就是活跃在各地的，大大小小的盐枭！

    这些盐枭以前就是靠私盐为生的，他们虽然不是一个统一的组织，但是也是有着严格的分销制度和分销地区，彼此之间也都认识。而且因为贩卖私盐乃是死罪，所以这些盐枭往往都凶悍无比，甚至敢于同官兵开战！尤其是在大明的军务越来越废弛的情况下，不少势力强大的盐枭根本就不将官军放在眼里！

    盐枭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低价盐的进入就是他们的末日！只有官盐价格高高的，他们的私盐才有售卖的余地，才能牟取暴利！所以他们对待低价食盐可谓深恶痛绝！

    而盐商那里对于低价食盐更是如此！这些盐商把持了盐业几代人，家里根本就是金山银海一般的存在，同时每年还有大笔的银子流入其中，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失去眼前这一切！

    所以双方很快就勾结到了一起，盐商们出钱，出谋划策，盐枭们出人出力，对进入他们区域内的低价食盐进行了血腥的顽抗！所以一时间各地经常传来某处运送食盐的船只沉没，储存食盐的仓库被烧，盐货铺子被围攻，甚至运输食盐的商队被袭击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绝！

    而且这些盐枭下手狠辣，造成的死伤很多！一时间愿意参与到其中的商家大大缩水，让低价盐的推进受到了很大的阻碍！

    面对这种情况刘昊嘉也不是没想办法！甚至曾经用锦衣卫指挥同知的身份给各个官府下行文，要求他们配合，并对盐枭予以抓捕！可是各地的地方官早就被盐商喂得饱饱的，而且收了人的银子就有把柄在人手，自然是不敢跟人家们作对！

 0847两年后（四）

    所以他们做起样子来像模像样，但是完全没有作用！他们就像电影里面的警察一样，总是最后出场！往往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盐货或是店铺被毁掉了他们才出现！

    刘昊嘉甚至还将这些事情反应到了朝廷当中，希望朝廷出面勒令这些官员们配合。可是他和文官们恶劣的关系却让他们以各种借口拖延下去！而且以前盐商给他们的好处不少，现在自然到了该出力的时候！再加上官场里传统的官官相护的串通，所以他们也只是做个样子袖手旁观而已。

    无奈之下刘昊嘉甚至还通过勋贵联系了各地的卫所，希望能够保护盐路和商铺，但是依旧没有什么作用。

    首先一个原因就是卫所军进不到城里去，就是进去也只能以便装的身份进入。可是派去的人少了不顶用，商铺还是会被袭击。可是去的人多了也承受不起这费用啊！毕竟你请人来总要花些钱的！

    可是城里面的事情摆不平，城外的事情卫所军官们依旧没能摆平！因为在城外，成建制的卫所兵居然被盐枭们打败了好几次！

    现在大明的卫所兵早已经不是开国初期的时候了！由于长期的天下承平，卫所的军官们开始腐化了！他们将卫所公有的土地全部转入私人名下，将军户们变成了自家的佃农！

    而且偏偏军户们由于军籍在身，根本无法自由迁徙，不得不接受军官们的盘剥，最后弄得如何奴隶一般！若是只是单单像奴隶一般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奴隶是主家的财产，要好好对待的！

    可是那些军户们的身份是佃农，是自由人！所以军官们就连借口都不用找，连饭都不愿意给他们吃！军官们都不管饭了，又怎么可能组织训练，所以现在的卫所兵除了军官们身边的家丁以外，根本就是毫无战斗力，甚至于连器械都不齐全！以至于这些军官们在夸下海口说一定能够将商都护送到地方的时候屡屡出现问题！

    双方在野地对战人数最多一次，一个卫所军官组织了接近两百人的士兵们护送商队，算上商队自身的护卫和伙计，差不多接近三百人了！可是盐枭们聚集起一百多人就把他们彻底打垮了！

    这些盐枭在盐商派来人的指点下选择了伏击战术，在商队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暴起出击！可是因为军官的骄横轻视，再加上他手下的三百长期缺乏训练，所以当盐枭们出现的时候，他们没有做出任何的应对！

    等盐枭们冲到近前，结果匆忙组织防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未等双方接战的时候，那些从未训练的卫所士兵已经有人丢下兵器开始逃跑，直接造成了军心动摇！

    这时候结果还想带着几个骑马的家丁反击，却遭到五个弓手的集火射击！这五个弓手说实话射的也不准！五支羽箭里有三支箭脱靶，剩下两只羽箭全射在了马身上，战马受伤跌倒，直接将军官从马上甩了下去！

    可是那个军官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了家丁的马掉头就跑！于是整个队伍彻底崩溃了！最后的结果就是盐枭毫发未伤，卫所士兵和商队一共死了十一个人，受伤的一堆！八十余车盐被倒进了路边的水沟里面！

    就这样，盐枭和盐商的顽强抵抗造成低价盐推进的十分困难！而事实上低价盐的推动就是靠刘昊嘉一个人在推进，整个朝廷里面勋贵们插不上手，文官们在看笑话！

    甚至刘昊嘉还和游七接触过一次，不过他敏锐的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张居正可能正在等着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好摘桃子！而且中间引发的一切乱局恐怕还要由他来背黑锅！所以他果断的断绝了往来！

    另外一件堂刘昊嘉烦恼的事情就是其他商团也开始在崛起！最开始的时候，大明除了联盛商团以外，还有就是由勋贵们组成的贵族商团。但是这两个商团出现后示范作用极其强大！

    官员和商人们马上就看出了这种合作力量能带来多少利润，所以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又连续出现了三个商团！一个就是西北商团。这个商团最大的支撑点就是塞外贸易和粮食。

    另外两个商团被民间称为两湖商团和浙闽商团。所以现在在整个大明境内，目前就已经有了五个规模比较大的商团。

    刘昊嘉主导的联盛商团在民间被称为刘氏商团。这个商团里面官员很少，参与的基本上都是刘家的附庸，主体构成是大大小小的商人。而贵族商团则不同，他们全员由勋贵组成！至于另三个商团又是一样，他们全是由文官以及文官所属的官商组成的商团！

    不过刘记商团和其他几个商团不太一样，他们从来不谋求垄断某个行业，刘昊嘉只是通过多种手段进入后，借助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进行主导和引领！因为他深知一点，垄断只会造成死水一滩，不会有进步！

    而现在这个世界正是大争之世，西方崛起已成必然！如果自己在大明内部造成死水一滩的话，就等于重新塑造了一个「我大清」，最后难逃被人用坚船利炮敲开国门的下场！

    而勋贵商团还好一点，因为刘昊嘉经常告诫他们：「你们是贵族，有俸禄的，所以吃相要好看一点！」所以他们还算收敛。

    但是其他三个商团则完全不同，他们就是完全借助官府的力量，对能够得到的一切行业进行垄断，同时残酷的压榨利润，以求利润的最大化！

    这些人的心理刘昊嘉也很明白，那就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些文官和勋贵们不同，勋贵们代代相传总能维持下去。当年刘家最落魄的时候朝廷也会发放俸禄出来，虽然说没落到他们手中，但那时因为有人觊觎他们家的院子。而这至少代表了朝廷的态度问题，因为勋贵也代表了朝廷的脸面不是！

    ap.

 0848两年后（五）

    可是这些文官就完全不用顾及这一点！在他们看来，自己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自然是有权利的，一旦自己下台了，丢失了权利，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们努力在任期内控制商人，压榨商人，对整个行业的进行掠夺性的经营！

    现在这三个商团的大本营所在地，尤其是西北，除了少数他们看不上眼的小商家以外，某些行业已经完全被他们垄断住！即使是这样，那些小商家也要接受他们一定程度上的盘剥！

    比如说这些商团会成立行会之后，就会借助官府的力量逼迫所有从业人员必须加入行会，每年要交若干的会费！这就是一个榨取民财的手段！而且这其中发生的人命案子不在少数！至于砸人铺子，殴打从业人员简直是家常便饭！只不过这一切都被官府遮盖下去了！

    最关键的一点，如果有一天他们不满意了，他们可以让一个行业瞬间瘫痪！而这一点恰恰是刘昊嘉不能容忍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国度，而不是死水一潭！

    可是现在的他面对着这种情况非常恼怒却是鞭长莫及！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影响勋贵商团，打压西北商团，只能眼睁睁的看两湖商团和浙闽商团逐渐做大。这两个商团的所在地都是文官的大本营，他们在当地实力强大到令人发指，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不过刘昊嘉并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做大，所以他决定最先解决低价盐的问题。至于那几个商团还没有完全成气候，客人先放任一下。不过他一直在收集他们的罪证，等他将来掌握了更大的权势，自然会将他们一举摧毁！

    今天是休沐日，刘昊嘉难得的没有出去办事，而是守在了家中。此时正是夏日酷暑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午睡。

    可是他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感觉鼻子起痒！就顺手抓了一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如花的笑脸！再一看谭翠颖手中的头发就知道是她在捣乱！于是刘昊嘉笑着说道：「就是你调皮，怎么，睡不着啊？」

    这时丫鬟已经拿来了座椅让两个人坐下，不过谭翠颖没有坐，反而先搀扶着张佩珈坐下，然后羡慕的看了一眼她的小腹，再悄悄的揉揉自家小腹才坐到一旁。没错，张佩珈已经怀有身孕六个月了！

    虽然说刘昊嘉对妻妾二人是雨露均沾，但是生孩子这种事情真的要看运气的！张佩珈自幼生活稳定，一时无语，所以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而谭翠颖少时家破人亡，有一段生活比较困顿，所以郎中断定她宫寒，需要调养。所以一时片刻还怀不上孩子。

    坐好了之后，张佩珈享受着丫鬟扇着扇子无奈的说道：「这鬼天气也是太热了，就是抱着竹夫人都受不了！」

    谭翠颖也说道：「是啊，连我都有些熬不住了，更别说姐姐怀着身孕，房间里连冰都不能放，难受着呢！」

    她们口中所说的读竹夫人实际上就是一个两头打满孔洞的粗大毛竹！使用的时候一端放在窗户外面，一端放在房间里面的床榻上。这样只要外面有风吹来就会把风引导进来，人抱着竹夫人就能起到避暑降温的作用！ap.

    一些讲究的人家甚至还会在毛竹里面放置冰块，好起到空调的效果！可是奈何张佩珈现在怀有身孕，屋里面连冰盆都不会放，靠着竹夫人也是难以熬过这个夏天！

    刘昊嘉看着小腹已经隆起的张佩珈温柔的说道：「娘子确实是辛苦啊！」

    谭翠颖闻言撅着嘴说道：「姐姐辛苦，难道我就不辛苦吗？这么热的天，我连冰都不能用！」

    不等刘昊嘉说话，张佩珈笑着说道：「你也辛苦！你也辛苦来！来，好妹妹，请你吃个葡萄！」

    张佩珈因为怀孕了，房间里不能用冰，所以谭翠颖为了表示同甘共苦也没在房间里用冰，所以夸她一声辛苦还真

    是有道理的！于是两女就这件事儿嘻嘻哈哈了一会儿，终于将注意力转向刘昊嘉。

    张佩珈说道：「老爷今日难得在家，不如晚上让厨房做几个好菜，让妹子陪你喝两杯！」

    刘昊嘉摇头说道：「今日只怕是不行了！晚上约了人喝酒，回来的时候只怕又要醉的不行！」

    张佩珈不满的说道：「谁那么大胆子敢把你灌醉！」

    刘昊嘉说道：「我约了几个水师的参将过来，这些水上汉子喝起酒来都是个顶个的能喝，麻烦的很！」

    张佩珈两个人知道刘昊嘉既然约了人，就肯定是有正事要办，也就不再言语，转身说了许多家长里短，难得的安宁度过了一个炎炎夏日的下午！

    等到傍晚时分，刘昊嘉收拾停当，穿上代表侯爷的袍服带人出发。他之所以穿上侯爷的袍服就是为了说话方便一点。

    现在刘昊嘉身份众多，所以在不同的场合需要亮出不同的身份，就连称呼也不一样。今日他要宴请的是三个水师参将，而他在京营里面也是挂的参将衔。这种情况下刘昊嘉就要摆出侯爷的身份！在官场上高人一等是很重要的！

    等他赶到食味斋三楼，推开专门给他预留的房间，里面已经有三个人正在喝茶等着他。这三个人都是内河水师的参将。

    正中间的人名叫左立秋，负责戍守长江下游出海口的江段。因为在哪里正是经济发达，人口稠密的地区，所以他手下的兵力最为雄厚。在他左手的人叫张铁夫。是戍守长江中段的长江，兵力仅次于左立秋。至于右侧的就是戍守长江上游的孙中信，三个人之中最数他的兵力最少。

    三个人一见刘昊嘉进来立刻起身拱手说道：「下官见过侯爷！」

    刘昊嘉笑着还礼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都坐，都坐！」

    刘昊嘉说的自家兄弟还真不是客气话！因为海军最初的时候就是从内河水师里面分裂出来的，其中长江和黄河的水师人员占大多数。所以海军和内河水师根本就是打着骨头连着筋的关系，双方人员熟悉的很！

 0849会面

    而且海军成军之后通过贸易，劫掠和收税越来越有钱，自然不会忘了自家兄弟们！尤其是有些货物承运还需要通过内河水师，自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同时海军很多淘换下来的船只铳炮之类的兵器也全部交给了内河水师，所以这些年双方的关系更加紧密！

    甚至有不少内河水师的精锐人手被海军借走，或主动参与到海外贸易和劫掠的过程当中。不过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海商们求着海军出面请回来的，是跟着他们做事。但是他们一年下来也能挣回来不少银子！所以双方的关系简直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

    至于个人关系他们四个人也是有交往的。虽然刘昊嘉和他们没见过面，但是书信通过多次，礼物也有往来。毕竟刘昊嘉经常从水师里面抽人，也要通过这三个人点头的！

    而这三个人想要发财也要借助刘昊嘉的力量！不说别的，他们三个人把自家的家丁派到海军去参与外面的贸易和劫掠，这几年来挣下了不菲的身家！

    最关键的一点，内河水师在刘昊嘉的帮助下挣了不少钱，财政上宽松了许多，所以对朝廷的依赖越来越小，这就让文官们难以拿捏他们！光是这一点就让他们开心许多！

    以前内河水师想要足够使用的粮饷必须得向那些文官们行贿，然后他们才爱答不惜理的拨下一部分粮饷来。可是内河水师的独立性强了以后反而不卖那些文官面子！

    你敢不给我粮饷，我就敢闹事！这一下子反而让那些文官们对他们客气许多，就粮饷发放都多了许多！！这些文官们也很精明的，虽然现在克扣的少了，但是可以长久的克扣下去！如果把水师的人逼急了，把盖子掀开，到时候自己有好处就彻底断了！

    所以现在这三个水师既能通过刘昊嘉在外面捞银子，把自家的士兵提供给海军之后还能多吃一部分空饷，文官那里的克扣又减少了许多，反而能让下面的士兵多拿一些银子，很受士兵们拥戴！所以日子过得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于是刘昊嘉一旦开口说求他们办事，他们自然巴不得的抱上这条大粗腿！

    四个人坐下之后，早就准备好的酒菜自然流水般的端了上来。等菜上齐了刘昊嘉端起酒杯说道：「咱们都是军用汉子，也没那么多讲究！而且咱们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早就是意气相投的朋友，来，干了这一杯！」

    左立秋他们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之后刘昊嘉说道：「光喝酒太伤身体，来先吃些菜！」

    左立秋笑着说道：「早就听说食味斋乃是京师中的第一酒楼，如今闻到味道就知道此言不虚啊！果然好味道！」

    刘昊嘉闻言笑着说道：「这买卖是刘家翻身的买卖，所以自然是要用心的！」

    左立秋说道：「哦，想来一定是个很有趣的故事，不如侯爷和我们说一说！」

    其实刘昊嘉的故事已经在大明快成为神话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带着破落的家庭一步步的翻身，生意越做越大，自家的官也越做越大！尤其是还能带着自家的老子跟着升官升爵位，这是所有人都津津乐道的事情！

    但是故事一旦被人传颂自然难免就会加上几分演义色彩，所以他才在民间被传成神话了！光是他提出防治天花的办法在大明传开之后，他就被人传成了药王孙思邈，古之华佗一般的人物！所以这些人格外想知道故事的真实情况！

    对这件事情刘昊嘉自然不会隐瞒，这也是一个双方拉近关系的切入点。于是几个人边喝边聊，刘昊嘉就将当初的故事说了一遍，听得三个人连连赞叹，无形之中就更加亲密了几分！

    而且在座的四个人都是军中的人，还都跟水有关系，共同语言自然是更多！尤其是有了利益关联之后两方更是刻意结交，所以气氛极其融洽！一时间推杯换盏

    ，好不开心！

    等都有了几分醉意之后，四个人相互之间已经开始称兄道弟起来，话题也慢慢转移到了正事上。张铁夫借着话题说道：「刘兄弟，这次你写信请我们哥几个到京师来，说是有好事，现在也该揭开谜底了吧？」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也是，刚才光顾喝酒了！说正事之前还要谢谢三位兄长这些年来帮着海军调教了不少人才出来，兄弟我在这里多谢了！」

    左立秋几个人自然是表示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不需感谢！双方客套一番后刘昊嘉说道：「兄弟这些年很感谢三位哥哥帮忙，就想着有机会总要拉自己人一把！所以呀，我已经说通了张伴伴，明日三位就能随着他进宫面圣！」

    三个人一听刘昊嘉这话当时酒就醒了一半！进宫面圣啊，这可是其他武将求都求不到的事情啊！主要是能跟万岁爷拉近距离，那就是上了升官发财的快车了！所以张中信惊讶的说道：「刘兄弟，这个可不好开玩笑！」

    他说完了这话，其他两个人也一脸紧张的看着刘昊嘉，生怕他是在消遣他们！而刘昊嘉直接说道：「你们放心，这事儿绝对是真的！本来今天约了张伴伴一起来喝一杯的，可是宫里头临时有事脱不开身，这才没来！」

    这个刘昊嘉还真没撒谎。张嘉本身是打算出宫的，可是突然有一位皇子有些发热，张嘉张家不敢怠慢，就只好派人送来消息说来不了了！「

    左立秋三个人听到这话立刻就信了！因为官场上都传说刘昊嘉个张嘉两个人好到穿一条裤子！所以三个人几乎不加思索的起身拱手施礼，对刘昊嘉将他们引荐给万历帝的行为表示感谢！

    刘昊嘉自然是赶紧起身拦住他们，然后端起酒杯来共饮了一番。随后他放下酒杯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明日自会有人联络你们教授礼仪，安排时间。现在我给三位哥哥说说万岁爷有哪些喜好！」

 0850计划

    三个人闻言更立刻大喜！投其所好的是官场上升官发财的不二法门，所以他们都聚精会神的听刘昊嘉的介绍！只听刘昊嘉说道：「万岁爷在外面走动不多，而且年岁也不大，所以对兵事很感兴趣！你们只要讲些剿匪的仗是如何打的，说得精彩一点儿，万岁爷一定会高兴是！」

    左立秋一拍大腿说道：「这个简单啊！咱们可是实打实的和江匪打过交道的！就连他们的山寨都攻打过！」

    张铁夫也跟者说道：「你攻打过山寨，我还亲自领人跳过帮那！」

    可是随后孙中信郁闷地说道：「你们两位那里江深水阔的，船只往来极多，自然水匪也多，有的是机会立功！可是我那上游水急船少，根本就没什么打仗的机会啊！这要是万岁爷问起来都没什么说的！」

    刘昊嘉笑着说道：「没关系，你可以从他们两个人那里要一个故事回来嘛！不过我劝你们最好商量好了，打仗的模式别是一模一样的！」

    左立秋也笑着说道：「没事儿，这个简单！一会儿晚上回去我跟你说一场战事，到时候你学给万岁爷听就是了！」

    孙中信闻言大喜，拱手说道：「这可就多谢了啊！」

    两个人相互感谢一番之后刘昊嘉又领了一杯酒，然后说道：「万岁爷召见的事情完事儿了，还有第二件事就是兄弟我求你们多出些船只人手来帮我运送一批盐货！放心，不是私盐，都是官盐！」

    三个人一听就有点冷场了！你说是官盐，谁信呐！花这么大本钱求人就为了运官盐？可定是私盐！不过一想到能见到万岁爷，再想到刘昊嘉的权势，三人对视一眼后左立秋咬牙说道：「原来是这个事儿啊！这种事情还用到求字嘛？你随便招呼一声就可以了！」ap.

    其他两个人也是连胜附和，还责怪刘昊嘉把事情看的太重！还说水师里面的的运输船有的是，随便用！精壮汉子更是无数，让他们连搬带运斗殴可以！」

    刘昊嘉看他们刚才瞬间的表现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苦笑者说道：」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就不用麻烦三位了，这事情还真有点儿麻烦！「

    随后刘昊嘉就把自己同盐商盐枭争斗的事情向他们介绍一番，听得三个人气愤非常，纷纷表示这些盐枭敢跟官府作对，就应该尽数剿灭才行！

    刘昊嘉听他们只说盐枭而不提盐商，就知道他们没胆子也盐商作对，甚至还有可能和盐商有合作。毕竟水路运盐方便快捷，成本还很低！所以他们和盐商只见肯定有合作！要不是他考虑的周全，抛出万历帝这个香饵来，说不定他们一出门就把他卖了！

    所以刘昊嘉用能见到万历帝好升官的想法抵消了这一点，让他们不会出卖刘昊嘉。而且刘昊嘉的计划就是让他们针对水匪，而不针对盐商，要不然他都怀疑他们三个敢不敢动手！

    随后刘昊嘉就向他们讲起了自己的计划，整个计划是为两步，第一步就是由水师派人伪装成普通商船运输食盐，引诱那些盐枭和水匪们来攻打！在水上作战内河水师是有着绝对的优势的，能够确保盐不失还能给他们以重大打击！而那些水匪的人头自然就是他们的功劳了！

    而且他们刚刚觐见过万历帝没多久，在他还有印象的时候把功劳递上去，这官不就升起来了！而且他们干掉水匪后还完全可以和盐商说，他们只是以为水匪来打劫就顺手清理了，不是针对他们的，好借此来摆脱关系！

    第二个计划就是刘昊嘉派出不少武安军的士兵，让他们化妆成普通商队的模样运输食盐，从江边护卫着车队奔赴各个城市，引诱盐枭们来攻打！以武安军的训练程度，只要那些盐枭来了就能把他们消灭掉！而且说不定顺藤摸瓜还能摸到那些盐商身上！

    听到刘昊嘉的计划，左立秋三个人立刻同意了！

    能把事情从自己身上摘开，不得罪盐商，还能有功劳拿，不答应的是傻子！所以他们连连感谢刘昊嘉，这哪里是求他们办事儿，分明是给他们送功劳来了！所以三个人也都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把事情办的漂亮些，把那些水匪赶尽杀绝才行！

    刘昊嘉看他们的脸色终于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他之所以不动用海军是因为有太多的人盯着他！一旦他擅自调动兵力的话，只怕就会有人弹劾他了！所以不得不求助于内河水师！

    而实际上内河水师对那些水匪可谓是了如指掌！甚至他们之间还有联络，有的还有不错的交情！内河水师之所以没有彻底剿灭他们，不过是因为有了水匪才有他们内河水师存在的意义！要不然依着文官的性子，水匪剿灭之日就是鸟尽弓藏之时！

    但是这次刘昊嘉给的酬劳实在是太丰厚了！又是功劳，又领他们觐见皇帝，所以跟那些水匪有再深的交情也顾不上了！到时候大不了再养出一支水匪来！实在不行了，叫自家家丁脱了军服，摇身一变就是水匪了！

    正事谈完了自然就是喝酒的时候。不过三个人因为明天要面圣，不敢再多喝，所以早早就散了！随后他们在刘昊嘉的安排下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有宦官将他们三人接走。按照计划，万历帝接见他们也是午后的事情了，前面一上午的时间都要有人带着他们练习面君的礼仪。

    中午的时候张嘉还露了一面，还给他们三个人安排了饭食和洗漱的房间。这让他们三个人感激涕零！

    他们三个人可知道以自己小小的曾经身份进到皇宫里头，别说洗漱了，连饭都不会有人给你准备！到时候要是饿着肚子，带着一身臭汗，衣衫不整的觐见万历帝，只怕就留下坏印象了！

    而如今张嘉出面给他们安排了这些事情，说明张嘉和刘昊嘉之间的关系果然是非同凡响！所以他们更要向刘昊嘉这里靠拢！有这样的粗大腿抱上去，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0851盐商们

    等傍晚时分，三个人满面红光的从宫里出来，看来万历帝对他们很满意！而他们一见到刘昊嘉，左立秋就拱手说道：「大恩不言谢，这事情咱们兄弟记下了！日后刘兄弟有什要吩咐的一定照办！」

    其他两个人也点头附和，连连表示以后一定听招呼！而刘昊嘉自然是不会客气一一应下！最后他说道：「这回运盐的事情就拜托三位了！」

    左立秋拍着胸说道：「你放心，这回但凡是敢来劫船的水匪一定全杀个干净！等卸了船再抽些兄弟把商队的人都替换下来！那些盐枭不来则罢，来就一定死个精光！」

    刘昊嘉闻言自然是大喜，立刻安排酒宴给他们庆祝！三个人这回没有了其他事情自然是放开了痛饮，结果喝的一塌糊涂！

    等他们离开后不久就到了计划发动的时候，海军出动大量的船只转运食盐，一直从山东运到了长江入海口！

    这两年以来，由于低价盐推进的不是很顺利，张芝那里还在不断的扩建盐场，造成了大量食盐的积压！好在这些食盐只要不受潮就不会损坏，只是存放起来占地方！如今食盐整船整船的被海军运走，终于让张芝松了一口气！

    就在食盐还没有被运到长江口的时候，消息已经被迅速的传递到了扬州！这里可是盐商的大本营！

    因为扬州是京杭大运河的，所以这里商业繁茂，人员众多！而且这里气候怡然，风景如画，自然是让很多有钱人趋之若鹜！所以这才有了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说法！

    这天扬州的一个园子周围，有不少明暗人员将其包裹其中，可以说是戒备森严，一看就是有大人物再次驻留。而且若是有人能够进入这个园子的话，就会非常惊讶整个园子的布局！

    园子的修整的十分精美，亭台楼阁一样不缺，溪水池塘环绕其中，更有古树奇石花草点缀其间！其中最亮眼的就是一个九曲回廊！

    这回廊上开着扇子面一样的窗户，从这些窗口望出去，每个窗口的景致都不一样，可以说是一步一景！所以单从园子的布置上来看，恐怕就是花了大价钱的！

    此时在园子当中的凉亭里面正有五个人端坐其中，还有一个美貌的小婢正给他们烧水奉茶！光是闻着茶香阵阵就知道这茶叶不是凡品！而这五个人喝起来却全无感触，可见是常喝的，已经带了不以为意的地步！

    至于这五个人能在这个园子当中现身，自然是富贵出身！不说别的，光看他们身上的衣料和配饰就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正所谓为官三代才懂穿衣吃饭，现在这五个人就都是穿衣吃饭的大行家！

    这五个人就是整个江南最赫赫有名的五个盐商！几代人的富贵自然是让他们气度非凡！如果有人将他们和那个美貌婢女一起绘成画卷的话，就是一副隐士品茗的上佳作品！

    可是若是听他们这些人谈话你们才会知道，他们谈的可不是诗词，而是涉及到价值百万的盐货和几百条人命的大事！

    他们当中居中而坐的就是这个园子的主人邱和！他是扬州本地人，也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他左手的中年人名叫贺云山，右手的人少是梅立人！再往左右两侧的人分别叫刘云胜和李申！

    可以说这五个人控制的盐商盐枭多到无以计数！可以说他们几个人就能决定整个大明的盐价！这是何等的权利啊！所以因为他们的财大势雄，他们才成为盐商的领袖！

    这时只听邱和说道：「诸位，消息大家都已经听到了，作何感想啊？」

    贺云山皱眉说道：「我担心的不是别的，我担心的是他们将大批的食盐运到沿江的大城里面就地发售，这就是个大问题了！要知道真正用盐用的多的还是那些大城，乡间百姓根本吃不了几斤盐！」

    刘云胜和他比较走得

    比较近，也附和说道：「是啊，若是这些大城被他们的低价盐填满了，咱们的盐也一样卖不出去！到时候更有无数的人在他们这里买盐运到各处去，那些一些便是想拦也拦不住全部的人啊！」

    梅立人和李申也是点头附和，然后他们就着情报仔细讨论了一番。邱和最后说道：「看来这次武宁候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呀！沿着长江的都是些大城，是咱们的主要销售地，丢不得！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把了！」

    这时梅立人气愤的说道：「那些朝廷***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咱们这里给他们送了那么多银子去，如今却一个个连个说话都没有！不是说他们和刘昊嘉不合吗，怎么没有和他作对的？」

    邱和说道：「梅贤弟，不要这样称呼武宁候嘛，这点风度我们还是要有的！至于说那些***们，我们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贺云山也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一点我从前一段时间的事情上就看出来了！只怕是那些官员们都受了张相爷的压制，他指望着低价盐卖遍大明，他好青史留名啊！」

    刘云胜一拍巴掌说道：「这句话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那些官员们无论贪名还是贪利咱们都可以给！可是偏偏张相爷要的我们给不了！」

    贺云山脾气急躁一些，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集结人手干就是了！把那些经常和咱们合作的水匪和盐枭都聚集起来，让他们动手！在江上的凿船，在地上的截杀商队，一个都别让他们跑掉！」

    可是李申说道：「可是这次武宁候如此大张旗鼓的运送所以，会不会其中有诈啊？」

    刘云胜说道：「有诈又能怎么样？他以前分散运盐都被我们拦截了，这次也不过是想多聚集一些人好运盐罢了！索性这次就多下些力气彻底打垮他们，让他断了这个念头！」

    贺云山皱眉说道：「武宁候也算是深通兵法之人，他不会猜不到咱们的想法！只怕这次运盐他也会派出精兵强将来！」

 0852应对

    梅立人说道：「到这一点我倒是也想到了，所以我想跟诸位说的是，这次把自家的家丁都拿出些人来吧，尤其是那些弓手，尽可能都要派出去！」

    大明朝可以允许私人拥有兵器，但是不能有甲胄和弓箭！因为弓箭是远程武器，防不胜防！一旦有人放冷箭的话，那些***显贵也容易命丧黄泉！所以必须在民间禁止弓箭！

    至于禁止民间藏有甲胄的理由就更简单了！官兵有甲，盗匪没甲！有甲和没甲的人打仗肯定是有甲的赢啊！所以官府一旦发现有人私藏甲胄和弓箭这两样东西，基本上就是个抄家的罪名，跑都跑不掉！

    邱和也说道：「这话不错！还有，这次咱们凑一凑，多拿些银子出来给那些盐枭，让他们也多招募一些亡命之徒，这样成功的把握大一点！」

    贺云山点头说道：「这一点我倒是赞同！银子是什么，粪土一样的东西！花了随时都能赚回来！」

    这样几个人就顺利的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全力阻击刘昊嘉！随后他们又定下计划。那就是分成两部分对刘昊嘉进行狙击！

    首先就是联络熟悉的水匪，将他们聚集成大股攻击运送盐货的船队！如果能把他们全部弄沉了最好！当然这肯定是不大可能的，那么剩下的就是陆地上的事情了！

    只要陆地上运送盐货的队伍一出发就会被盯上。毕竟长江边能登陆的地方也就是那么几个。到时候也把盐枭们聚集成大股队伍去劫杀商队！而且他们还颁下赏银，杀一个人十两银子！看来他们是准备一次性将帮着刘昊嘉的人杀怕了，以后就没人敢接他的生意了！

    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的掌握住刘昊嘉的信息，一方面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隐藏运盐队伍的消息，是大大方方给世人去看的。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盐枭的存在了！

    盐枭作为贩卖食盐的主力有大有小！而且就像后世的分销队伍一样有着严格的分级和地域！

    盐商拿到私盐之后会分配各地的大盐枭，而这些大盐枭往往能掌握十几个，甚至是几十个下线！所以他们本身并不参与零售，而是按照下线的能力将私盐分配下去。

    这些中等盐枭基本上都是能够占据至少一个县城的人物。由于县城及其附近的村庄人烟稠密，收入也高，所以他们这里的盐价也相对较高，利润很大！

    而且这样的盐枭往往在城中有着比较固定的商铺，基本上都是以杂货铺来掩饰自己卖私盐的行为。但其实这种行为实际上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只买通当地的官员或是差役就可以半公开的售卖私盐！

    至于向其他乡村跑的就是那些小盐枭了，但是往往这些小盐枭是最凶悍的！他们人数少，一个人也只能占住一两个或是几个村子，价格卖得也不算高！而且还要挑着担子或者推着车送到村中去才可以。ap.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最容易受到攻击，所以这些小盐枭很有可能随时因为厮杀失败而换人，或者是失去自家的市场！所以他们一旦厮杀起来极为凶悍！

    于是这样的分级制度实际上就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情报网络！只要最底层的一个盐枭得到某一个消息并向上一级盐枭传递消息，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出现在最顶端的人手中！可以说这个遍布大明的网络比锦衣卫的监控网络都要强大得多！

    唯一遗憾的是这种网络不稳定，经常会由于相互之间的吞并厮杀而引发暂时的中断。不过这种中断很短暂，也就十几天的时间，一个断开的节点就会被重新弥补上！

    御史这五个人轻松的勾勒了一个大致的计划，而且他们定的目标非常实际，不要求干掉所有的运输船只，只要能弄沉六成以上就可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陆地上的盐枭来处理。

    等他们定下基调之后，邱和吩咐一声

    便有一名中年青衫文士被小婢传到了亭子外面。邱和就将定下的计划简单陈述了一遍，然后就打发他离开了。

    这个文士离开园子后直接走进了一个跨院，跨院里有十几个文人正在院子里纳凉。见他回来了这些人纷纷起身向文士迎了过来，纷纷问可是有吩咐了，或是上面拿定主意了没有。

    中年文士点点头表示接到通知了，然后将刚才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他的记忆力也算好，邱和所说的话几乎没有一字差错的被他说了出来。随后他咳嗽一声说道：「上面既然已经吩咐下来了，那么诸位就做个计划吧，看看要动用哪些人，要花费多少银两？注意一点，这次主家也有不少家丁要派出去，稍后会有名单送过来，你们可以斟酌着安排进去。」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家丁快步走进院子，同时大声说道：「张先生，家主让小人送一份名单过来，说让您斟酌着用。」

    被称为张先生的中年文士伸手接过单子随意的点点头，那个家丁就急忙还礼后悄悄退了出去。看来此人在邱和家中地位极高！

    其实院子里的这些人在各家的地位都不低，因为他们就是这五大家盐商聘请的幕僚！或许他们考进士难以考上，但是这些人熟悉历史地理，通晓人情世故，足智多谋，完全是各大家族的智囊！各家的家主们有什么想法，都是通过他们变成计划然后再安排下去的！可见这些人的能力和重要性！

    而这些人也确实不枉主家给他们的俸禄，十几人配合得十分得当！有人拿舆图，有人拿名册，有人负责记录，同时大家还快速的商议，整个计划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够了出来，并且选出了使者以及押运银子的人！甚至连水匪和盐枭的名单都准备完毕。

    等到事情都做完了，张先生将笔往桌上一掷，畅快的说道：「这次事情若是成了，能保得十年内无虑！」

 0853发动

    他旁边的一个文士笑道：「张兄倒是好兴致！只是不知十年后你待如何？」

    张先生哈哈一笑说道：「你们还不明白吗？十年内若是不能将武宁候扳倒，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众人闻言沉默半晌，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不过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大声说道：「诸位，武宁候或许是不爱银子不好色，但是天下间能够抵挡住这两样东西的人可不多！朝廷那么多人我们还收买不了吗？只怕用不了十年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话一出院子里面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大家纷纷对这个言论表示支持！因为这些年来他们还真没见过几个不会被这两样东西打动的人，只不过是需要的数量多少而已！

    张先生也满意的说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诸位不必多虑！好了，我去见一下家主，你们先休息一下！」

    等张先生再次赶到花园当中的时候，只见五个人正在听一个琴师弹琴！只听琴声悠扬悦耳，十分吸引人！就连张先生都放慢了脚步缓缓走过去，不过他并没有靠近亭子，而是远远的站下脚步，放松了心情听了一曲弹奏。

    等到琴声结束之后他才快步走向凉亭说道：「家主，计划已经拟好了，您可要过目？」

    邱和伸手说道：「拿来吧，总要大家看一看才好！」

    张先生双手将写着计划的文书递过去，邱和接过之后略略翻看就交给了其他人。就他本人来说对这个计划是很满意的，而张先生又是他使用多年的幕僚，做事极为稳妥，他也信得过，相信众人也会接受这个计划的。

    果然其他四个人翻阅一番后都表示这个计划完全可以使用，甚至贺云山还表示给的银子少了一些！依着他的话说，银子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对下面的人大方一些，他们也愿意多卖命！所以因为他这一句话，邱和做主又在许下的银子当中增加了三成！

    张先生得到了额外的三成银子自然是开心至极！一方面他们中饱私囊的空间又大了一些！另外一方面就是银子多了，终究能招募更多的亡命之徒，让成功的把握更大一些！

    张先生回到跨院后就指点众人开始分派任务，同时家丁也在外面集合起来。随着收到命令的文书们各自散去，他们还从银库中抬出成箱成箱的银子一起运走！更有快马奔赴四方将主家的命令传了下去，于是一张大网就这样缓缓张开！

    等做事的人都离开了，从房间里面走出两个精壮汉子来！这两个人虽然穿着便装，但一看动作就知道是行伍之人！而且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神色颇为倨傲，对着张先生一点礼数也不讲，直接坐到他面前。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人说道：「刚才听了你的安排，倒是挺像模像样的！看来以前这种事情没少做吧？」

    张先生淡淡的说道：「谈不上！不过你们也知道，吃贩盐这口饭的，总是难免碰上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那个壮汉没有揪着这个话题，反而说道：「怎么样，有把握没有？我家大人可不想出错！」

    张先生想了想说道：「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壮汉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家大人可动用了不少人来帮你们传递消息，你最好别出错！」

    中年文士虽然是受到了威胁，但是神色依旧不变，还是淡淡的说道：「事情戛然安排下去了，那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我等也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已！」

    这个壮汉皱着眉头说道：「那你觉得哪一路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水路还是陆路？」

    张先生毫不犹豫的说道：「水路！水路的人都是积年的老匪，而且以前都是给我们做过事的，比较有把握！」

    壮汉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

    还请张先生安排我们哥几个跟着去看看！如果事情成了，我们需要尽快回复大人！」

    张先生说道：「这个方便！等过几日，估摸着那些水匪集结完毕，在下差人将几位送过去也就是了。」

    壮汉说道：「那就最好了！行了，不耽误张先生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了，有个消息马上告诉我们一声！」

    张先生点头说道：「几位尽管放心！而且这几日若是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在下说。」

    壮汉点点头，带人径直出了院子进入隔壁的小院。而张先生神色不动的过了半晌才喃喃自语的说道：「应该是没问题的！」

    二十余天后，在长江边的一个小江湾里面，大批的船只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将整个江湾塞的满满当当的！而江湾上面还有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子就叫江湾村。

    此时村庄里面是人满为患，时不时有面目狞恶，手持兵刃，赤裸上身，打着赤脚的人在村中招摇而过。而村中的居民却不以为意，可见他们之间早已有了联络，这里肯定就是一个水匪的窝子！

    村中央的一个院子里面，一个中年文士正坐在院中的一个桌子旁。他面前摆着的是一壶清茶，而桌子上其他位置摆的却都是酒碗！另外还有七八个人或坐或站的围在桌子周围。

    这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是统一的特点就是都有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这种肌肤只有风吹日晒的时间久了才能形成。再看他们身上的兵刃就能猜出这些人都是长江上的水匪！

    坐在中年文士对面的中年壮汉腰间插着两柄短刀，他就是这一带很有些声名的水匪头子，人送绰号无尾鱼！

    按正常来说，一般水匪都会给自己起个很威风的绰号，可是偏偏这位却反其道而行之，认准了无尾鱼这个名字，居然还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

    而且他行事也和其他水匪大有不同！他劫掠，但是每次都尽可能的少杀人，多数情况下都是只劫财不伤人性命，更不侮辱妇女！而且他喜欢结交朋友，尤其是喜欢结交官府中人。

 0854无尾鱼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耻笑他不像个绿林中人，后来慢慢的人们才知道这位为什么这么做事？因为张居正实施考成法之后，各地的官员都慢慢的紧张起来，在注重民政的同时也开始清缴治下的各种匪徒！

    那些有名有号的，或者是下手比较狠毒的人陆续都被官府剿灭了，只有这位依旧活的逍遥自在，慢慢的已经混成了江中颇有名望的一支！

    可是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可能会称霸长江的时候，他又却反其道而行之，扶持着其他小股水匪壮大起来，并没有吞并他们！他这一举动更是让人赞叹，这样的话，他有了有盟友协助，成为了事实上这一带的老大，还不显山不露水，不引起官府的警惕，平平安安的从事水匪这个行业二十余年，没出过任何事情，这就很难得了！

    所以这里聚集起来的人都是和无尾鱼关系深厚的水匪，这些人联合起来控制的相当长的一段长江江段！如今在无尾鱼的召唤下全部聚集在这里。

    这时只听那个中年文士说道：「大当家的，消息已经传来了，你们兄弟怎么做也当心中有数了吧？」

    无尾鱼嘿嘿一笑说道：「这个简单！这批船队有六十余艘船，装满了盐货，本身就是重船再加上逆流而上肯定慢的要死！到时候我带兄弟们一拥而上也就是了！大部分人攻打前段的船只，少部分人牵制住后半段船只。等控制了前半段的船只后再集合人手攻打后半段的船只就可以了！」

    中年文士点点头说道：「水上的事情在下是不懂的，就全靠大当家了！不过在下在这里要提醒大当家的一句，万万不要出差错！这次的事情我家家主非常看重！」

    无尾鱼也认真说道：「先生放心，这船队一进入长江口就有咱们的人一直跟着，始终没有传来意外的消息，所以我也估算过咱们的人手，拿下那些船还是比较轻松的！」

    中年文士说道：「当初家主就说过大当家聪明过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此！谁能想得到那些船队还没离岸的时候，大当家居然就派人跟着他们了！」

    无尾鱼得意的笑笑说道：「那是自然！老话说的好，走的夜路多了总会撞到鬼，所以还是小心为上的好！不过说到这里我老鱼就多问一嘴，上面给水师的银子都送过去了吧？」

    中年文士闻言眼皮跳了一跳，但是他仍是泰然自若的说道：「大当家的费心了！不过这事情是在下亲自去办的，几营头都收下银子了！」

    可是无尾鱼却叹了口气说道：「说句实话，我老鱼是真不想街这个生意，牵扯太大了！对面可是正得势的侯爷，真心是惹不起呀！」

    中年文士笑笑说道：「难道大当家的想反悔？」

    无尾鱼苦笑着说道：「我倒是想反悔，可是你们容得我反悔吗？你们家主我同样也是得罪不起的！」

    中年文士闻言哈哈大笑两声说道：「其实大当家的也不必忧心，那武宁候再厉害也是远在京师，而我家主人就在江南！想来那武宁候便是有千般本事，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你也知道我家主人的本事，他说日后庇护大当家，还能帮大当家洗干净上岸，这是何等的好事啊！」

    无尾鱼勉强笑笑说道：「那就多谢贵主人看中了，日后少不得要求到先生帮忙，你可别推诿！」

    中年文士傲气的点点头说道：「大当家放心，只要事情成了，在下回去之后必然在主人面前多替大当家多说好话！」

    其实无尾鱼很不愿意按对方的要求做事，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自己加入进去也不过是被人驱使的猎犬而已，哪有平日里当水匪逍遥自在！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选择就能选择的，所以他只盼着这次事情平安结束后能过上太平日子！

    其实那个中年文士不知道的是

    ，无尾鱼在被威逼利诱答应这件事情之后，就已经把妻儿老小全部送走了！他知道自己夹到两个庞然大物的争斗当中，死活就由不得自己啦，一切自能看运气！

    所以这趟生意无尾鱼打起来十万分的小心，早早的就差人出了长江口，在盐货装船的时候就一直尾随进了长江。从他们陆续传来的消息上来看，船上的护卫虽然比正常的时候要多，但完全是在可以接受范围之内！

    所以无尾鱼在觉得自己能赢的时候特别交代下面的兄弟们，能少杀人就少杀人！对于受伤的人，能救治的话也救治一番！而且他还严禁下面的人私藏盐货，所有的运输船只一旦占领后立刻全部凿沉，连船都不能要！他做这些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不过即使他做了这么多，仍然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觉得没底气！所以他很快就没了说话的心情。于是他打起精神勉强和中年文士又说了一阵话就带人告辞离开了。

    等他除了院子，许多村民看到他都和他打招呼，看来双方关系很是融洽！因为他本身就是在这个村子长大的，而且这个村子里的青壮基本上都跟随他做了水匪。可以说是他的老巢了！

    所以他从来不在村子周边犯案，就是为了藏住这个村庄。而且他手下的人也听话，一上岸就装作普通百姓的样子，所以这个村庄始终没有暴露过。

    他一边和村里人打个招呼一边对这个村子感到惋惜，因为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暴露这个地方，为了这次生意却要暴露了，总是觉得有些得不偿失！他很不想把这些老乡们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去，但是这就由不得他了！

    随后他也带着其他几股水匪的大当家将全部船只检查了一遍，又对下面的水匪叮嘱了又叮嘱，这才找个地方休息去了！再有等六七天的时间，运盐的船就要到这里了，到时候就是厮杀的时候了！

 0855诱饵

    四天后，就在这个江湾村的下游江面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在逆流而上！由于是逆流，所以船速很慢。整个船队看起来很是普通，只是比寻常的船队要大一些而已。

    在最前面一艘船的船头上，一个大汉正坐在船头垂下双脚，惬意的享受着江风！看他身上穿着打扮跟一个普通的船把头没什么区别，可是如果有熟人在的话恐怕就会大吃一惊，这个人居然是长江水师的参将左立秋！

    这时候他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扭头一看，正是跟随他多年的家丁。所以他转回头来眯着眼睛说道：「都跟兄弟们说过了？」

    家丁在他身后盘膝坐下说道：「都说过了！我告诉兄弟们最多坚持两天应该就有结果了！而且也按老爷吩咐的告诉他们，这次买卖的赏赐加三倍，兄弟们都很高兴！」

    左立秋笑嘻嘻的说道：「围剿一伙没啥本事的水匪赏银就加三倍，这帮小子有福了！不过好在不用咱们自己花钱，武宁候有的是银子！」

    这时他身后的家丁说道：「可是我就是不明白老爷您为什么要接这趟差事？只要一交手，咱们的身份肯定瞒不住，这可就把那些盐商得罪的死死的！咱们可都是在那些盐商的地面上，若是他们发作起来，恐怕……」

    左立秋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武宁候在信里把利害讲得清楚，所以我才决定上京去见他一面。」

    家丁好奇的扭动一下身体说道：「那侯爷是怎么说的？」

    左立秋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慢悠悠的问道：「你是跟我去过京师的，也知道现在京师的盐价！而且咱们打听来的消息说黄河以北的盐价已经完全降下来了，那你觉得这种低价盐能在全大明推广开吗？」

    家丁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一时间急得有些抓耳挠腮！但是思考了良久之后还是认真的说道：「应该能吧？！可能就是时间长点！」

    左立秋惊讶的扭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呦呵，都会动心思了！那你说说为什么能推广开？」

    听到家主用嘲讽的语气说自己，家丁不但能没生气，反而就像是得到了夸奖一样兴高采烈的说道：「小人是这么想的！低价盐这东西原来是没有的，大家看不见也就忍得住！可是这东西现在已经出来了，卖的江北到处都是，江南的人哪里忍得住！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弄些低价盐回去吃！日子久了，自然就慢慢推广开了！」

    左立秋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啊！而且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是那些盐商厉害，还是咱们大明的张相爷更厉害？」

    家丁一拍大腿说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张相爷厉害了！他可是宰相啊，全大明除了皇帝就是他最大了！」

    左立秋说道：「武宁候在书信里跟我说，在他开始推广低价盐之后张相爷一直没有拦着他，反而是一直在作壁上观，既不鼓励也不支持！尤其是他在南面已经和盐商闹得不可开交了，他居然还是不做声！那你猜猜张相爷在想什么？」

    家丁又是一顿抓耳挠腮才试探着说道：「坐山观虎斗？」

    左立秋点点头说道：「武宁候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还说官做到张相爷这个位置已经没有什么其他所求了，求的大概就是青史留名了！而让全大明的人吃上低价盐，这是这三皇五帝开始都没有过的事情！这种大功业他是不会错过的，所以他才在一旁冷眼旁观，等……」

    家丁这时候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接口说道：「等武宁候赢了盐商，他是就可以发到政令到全大明推广低价盐！如果是武宁候输了，他就伸手收拾那些盐商，总之最后功劳都是他的对不对？」

    左立秋摇摇头说道：「武宁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如果他输了的话，低价盐也就到长江为止了，张相爷会使

    用渗透的方式逐步向南发展，到最后那些盐商早晚会屈服的，只不过是时间拖的久一点！」

    家丁连连感叹说道：「果然是张相爷，这才叫稳坐钓鱼台呢！」

    不过随后他又笑嘻嘻的说道：「老爷，可是咱们这边收了盐商的钱却下手对付盐商，是不是有点儿不地道啊？」

    左立秋哈哈一笑说道：「谁收钱了？我收钱了吗？只不过是下面的营官收了钱，老子可没收！而且我觉得这次武宁候是有十足把握的，能赢！」

    家丁说道：「老爷，他要是有把握的话，怎么还求到咱们身上？你别是想歪了吧？」

    左立秋冷笑一声说道：「武宁候求到咱们身上是因为他守规矩！若是他不守规矩，你以为咱们带人化妆成水匪的事情他不会做吗？天津那里有一万多人的武安军，外面的海上有几万人的海军，随便抽点人杀光那些盐商全家难吗？」

    家丁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说道：「哎呦！要是这么说还真不难！咱们都是吃水上饭的，都知道那些海里的混账下手可比咱们狠多了！尤其那些海盗出身的，杀人全家都不带眨眼的！」

    左立秋笑眯眯的说道：「所以我才把宝压在了武宁候身上！尤其是武宁候引荐我见了圣上，圣上也跟我说要在推广低价盐的事情上多多出力，多多帮忙，所以我才答应了武宁候帮他做事！」

    家丁又是一拍大腿说道：「原来如此！那咱们岂不是赢定了！到时候老爷升官发财，小的们跟着吃些好处！就是无尾鱼那个老团鱼要吃瘪了！」

    左立秋得意的笑笑说道：「他恐怕根本就不晓得咱们早就把他盯牢了，摸熟了！原本看他不怎么惹事，还想留着日后再用！结果这次他跳出来算他倒霉！」看書菈

    家丁也冷笑说道：「那死团鱼还觉得自己做事谨慎，一直派船跟着咱们，还以为咱们不知道呢！他是不是以为咱们水师的人都是傻子啊？」

 0856大鱼来了

    左立秋同样冷笑说道：「是啊，都是吃水上饭的，谁比谁差呀？行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回去睡一会儿养足精神，两天后恐怕就要开始厮杀了！」

    无尾鱼做事虽然谨慎，但是他却低估了那些官员心黑的程度！军官靠什么升官发财？靠的就是剿匪！可是会当官的军官绝对不会一次性将水匪杀干净！他们一定要养寇自重，免得杀光了匪徒之后自己被文官鸟尽弓藏！

    而左立秋能做到参将这个位置自然不是白给的！他早已经布下人手，花了很久的时间将自己辖区里面的上上下下都摸得清楚了！就等着有需要的时候捡一伙水匪干掉，功劳就有了！

    甚至大股的水匪里面他还收买了女干细通风报信，争取摸清情况。包括无尾鱼老家的事情早就被他摸的清清楚楚的！如今无尾鱼在自己老家聚集了大批的人手又哪里瞒得过他！

    所以他算着路程时间他就知道无尾鱼要什么时候动手了！而且在江上作战的战法也不多，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种。所以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知道了无尾鱼手下大概有多少人，就连他的战术也能推敲一二！昨天左立秋已经根据猜测，按照最大可能针对性的布置了下去，现在就等着无尾鱼上钩了！

    两天后，绵延的船队终于靠近了无尾鱼埋伏的地点！而且由于左立秋压着时间，船队靠近江湾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这个时间最适合水匪作案。因为这时候天上还有阳光，有利于人多势众，早有准备的水匪！

    而且用不了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刚好方便水匪们劫掠之后趁黑逃窜。在黑夜之中就是军队中的好手追踪也很容易让目标逃掉。所以左立秋卡着这个时间赶到这里。就是想引诱无尾鱼动手。

    此时无尾鱼正带着几个兄弟站在高处观察江上的动静，因为他收到消息，船队今天就能到！而等他看到船队终于出现在水平面之上的时候，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来了！事情成与不成就看今天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土丘下走去。等走到江湾旁的时候他大声喊道：「叫兄弟们都动起来！先出去的人动作慢点，等一下其他人！等人齐了就顺流而下，两翼的人去他们的后方，牵扯住后面的船队！剩下的人跟我进攻前半截船队！」

    听到无尾鱼的命令，他身边的几个水匪头目也纷纷大声吆喝起来。早就等待在岸边的水匪纷纷跳上船只扬帆出发！不过为了怕对方提早发现，大部分人还都是躲在船舱里面，只留下少部分人操控船只，伪装成一只船队迎面靠过去。

    等看见最前面的船队已经驶出江湾口，无尾鱼也跳上了自家的船只。他和他身后的人都是进攻的主力，可以说是几支队伍的精华力量全在这里了，所以他必须亲自带领才行。

    大批的船只涌出后在江面上集结起来。由于船上没带货物所以非常轻盈，很快就布置好队形顺着江水向下游驶去！

    长江虽然不像大海那样广阔无边，但是此时的长江水面也是宽阔无比！上游突然出现一只数量庞大船队自然逃不过船队的眼睛！消息立刻被通报了上去！

    正在养精蓄锐的左立秋接到手下的通报立刻大步走向船头，从怀里摸出刘昊嘉送给他的单筒望远镜远远望去，只一眼就断定对面的船队有问题！因为他们的船只吃水太浅！

    但是他又看了几艘船之后才放下望远镜说道：「给后面发消息，那些水匪们来了！另外再告诉兄弟们，这次留在甲板上的人要坚持住，一定要把水匪们都引到船上来，让他们跑不掉才行！」

    接到命令后，他的接到亲自跑到船尾向后面的船只传递消息。后面的船只依次将命令传了下去。船舱里面的士兵们很快做好了准备，但是整支传递看起来依旧没什么变化的样子。

    此时上游的无尾鱼已

    经做好了准备，摆开阵势借助水流向着下游冲击过来，声势极为浩大！这时候左立秋终于开始正式下达命令让船队变阵。

    因为下达的命令的太早，会让对方知道自己早有准备了！而现在对方的船只已经冲下来，已经不会调头跑掉了，而且就是傻瓜都能看出对方的船队有问题，这时候变阵刚刚好！

    其实左立秋也并不是像水师作战那样列出真正的阵型，要是那样的话，只怕就会把胆小的无尾鱼惊跑了！所以他只是下令将船队减慢速度，然后让后面的船提高船速，将船队将尽可能的聚拢成一个长方形的队形。

    而且为了不暴露己方操作熟练的假象，他还故意命令把阵型弄得七扭八歪的。但是这个阵型已经足够抵御对方的进攻了！看書菈

    由于无尾鱼一方船轻水快，所以眨眼间就冲到了左立秋船队前面，于是他们的船队纷纷减速准备作战。这时候不减速的话双方要么错过，要么撞上！

    这时左立秋没有露面，他躲在船舱里看着自己的家丁装成船把头的样子向着对面大喊：「对面是哪路的朋友？在下认识这段江上的无尾鱼老大，还望大家给个面子！」

    在家丁向着前方大喊的时候，甲板上的水手们也故作慌乱的开始布置防御工作。不过看他们慌慌张张跑来跑去的样子，倒是把水匪们逗得哈哈大笑！尤其是无尾鱼听到对方居然打着自己的名号来和自己交涉，这让他都觉得十分可笑！不过这也让他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警惕！

    那个家丁在船头喊了四五遍，见对面没有反应就回头跳着脚大喊：「兄弟们，对面的水匪铁了心要弄咱们了，跟他们拼了！」

    此时双方的船只相距很近，水匪们看到他这番做派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的！甚至有一个小头目还大声嚷嚷说道：「一会儿跳帮过去不要杀他，拿他做个乐子给大家逗趣！」

 0857水战

    随后两支船队就碰在了一起！无尾鱼的阵势是一个横着的椭圆形，阵型中央最先接触到对方的船队，所以他们纷纷将船身打横，操起船桨向对方靠过去！而两翼的船则继续顺江而下包抄对方的后路。

    现在从船只数量和人数上来看，无尾鱼一方是占绝对上风的！而且他们的船只更小，更灵活，非常适合这种近距离的水战！所以最先接触的船只很快就靠在了一起，然后水匪们纷纷扔出飞爪抓住运输船的船舷，大声呼喝着开始向上攀爬！

    而船上的水手们则努力的试图斩断连绵不绝的飞抓，可是飞爪的前端有很长一段抱着铁，想斩断飞爪就得将身子探出船舷！而水匪们看到水手们露出身体就会向他们投掷飞刀，飞斧之类的兵器，所以一时间受伤的水手很多！

    在密集的打击下，水手们不得不放弃斩断飞爪的想法，开始退守甲板。这让水匪们更加得意，纷纷加速攀爬！一时间前面的二十余艘船运输船的船舷上挂满了攀爬的水匪！

    可是甲板上的水手们并没有放弃抵抗，而是准备好了长枪，等水匪们一旦在甲板上露头的时候就把他们戳下去！就在左立秋在坐船上，已经有六七个水匪刚一露头就被长枪刺中面门，惨叫着掉进了江中！

    但是水匪们登船的途径可不只是一条，有不少艺高人胆大的水匪抓着绳子，从自家的桅杆上直接荡到对面的船上去！虽然有的人在刚在甲板上落下，还不等站稳的时候就被戳死，但是还是有人平安的落在了甲板上！

    这些水匪一落地就赶紧打滚避开水手们的攻击，然后起身同水手们厮杀在一起！水手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放弃长枪，拔出腰间的短刀短斧同他们拼杀在一起！

    水上的战斗要比陆地上的战斗残酷许多！因为甲板上普遍狭窄，长家伙施展不开，双方拼杀用的全是短兵器！而且由于在水上不能穿甲，只要被兵器刮蹭到就会受伤，所以眨眼间二十余艘船的甲板上就是血肉横飞的场面！

    无尾鱼和其他几个头领看到前面的船只已经被自家人攻上了甲板，觉得胜券在握了，也纷纷跟着冲上了甲板！结果他们冲上甲板之后却发现事情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往常水匪打劫的时候，那些船上的水手一般都是进行象征性的抵抗之后就投降了！毕竟只是讨口饭吃，怎么可能跟水匪们玩儿命！可是今天这些船上的水手却不一般，他们人数虽然远远少于水匪，可是他们一直在厮杀！

    他们分成两队，人多的一队守在前甲板的船楼门口，人少的一队守在后甲板的船楼下面，依靠船楼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水匪们反复冲杀全部被抵挡回来，一时间根本拿不下他们！

    无尾鱼站在船头打量甲板上厮杀的战团，心下疑惑得很！而且他心中的恐惧正在一丝丝的增加！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太不同寻常了！

    就在这时，从战团当中踉踉跄跄退出一个人来！这人赤着上身，但是从左胸口向下斜着划了一道伤口！看着样子若不是躲闪的快，直接就开膛了！饶是这样，他手里的短刀都没扔掉！

    他捂着伤口退出来正好被无尾鱼拉住，然后喊人帮他包扎。可是这人看到无尾鱼直接抓着他的衣服说道：「大当家的，事情不太对！这帮点子太扎手！」

    无尾鱼看他伤重，赶紧摆手示意身边的人帮他包扎伤口，同时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水匪一脸心有余悸的说道：「大当家的，这些人不像是船行的伙计，看作战的章法倒像是水师的官兵！他们结阵之后，兄弟们冲了几次都冲不上去，全被挡住了！他们要是船行的伙计，咱们一个冲锋他们就崩了！」

    这人的话像一个炸雷一般劈在无尾鱼的那头顶，把他炸的魂飞魄散！他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啊！他们不是

    收了咱们的银子嘛，怎么……」

    话说到这里无尾鱼就清醒过来！收了你的银子又该如何？官兵剿匪本是天经地义，我收了你的银子，再拿下你的首级，那才叫「人财两得」那！

    此时无尾鱼还怀揣着最后一线希望看向周围。因为他事先看过船队的船只，个个都沉重无比，肯定是装满了货物，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所以如果官军有埋伏的话，附近江上就一定会有船只赶来！

    他抬头向周边看去，只见宽阔的江面上根本就没有靠拢来的船只！其他的船只看见这里有厮杀早已忙不迭的向四面八方逃去，完全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可是就在无尾鱼犹豫的时候，他前面前不远处的船楼窗户里突然飞出来一只烟花，斜斜的飞到半空中，「砰」的一声炸出来一个巨大的红色火球！.

    看到这一幕无尾鱼立刻就知道不好！他大声喊着：「风紧，扯呼！」

    可是他的命令下的已经迟了！就在这时他听到对面船楼里面传出一阵疯狂的咆哮声！无尾鱼听到这个动静就是心中发凉！因为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前后！

    船队里的船是装满货的重船，这点不假！但是重船可未必就把货物全部装满！那食盐本身就沉重，只要装个大半舱就足以压着船吃水很深，剩下的空间完全可以藏下不少兵马！

    再对上刚才那个小头目的话，说船上的水手都像是水师的士兵，那就说明埋伏在船舱里的肯定也是水师的士兵！甚至整支船队操船的人都全都是士兵！

    而且无尾鱼熟悉船只构造，知道这些水手们之所以死守船楼不退，是因为船楼里面也有一个出入口，船舱里面的士兵完全可以从那里冲出来！而己方已经同对方厮杀了半天，无论是士气还是体力都下降了很多。若是对方有一支生力军这时候杀出来，自己一方是必败无疑的！

 0858反击

    果然，甲板上的水手们虽然节节抵抗，但是已经狼狈不堪！可是这时候听到身后传出一阵咆哮声立刻都来了精神！所有人都奋力向前拼杀，硬生生的将水匪逼退了两步！

    随后他们身后的船舱大门「咣当」一声被人一脚踢开，左立秋手持大刀，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他身后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紧紧跟随！而前面正在厮杀的那些水手们恰到好处的让开一个身位，给他留出了冲击的路线！

    左立秋在船舱里面已经憋的狠了，早就盼着出来厮杀一场！所以当前排水手露出一个水匪的时候，他直接跳起，双手碰捧刀直接向下劈了下去！

    那个水匪见状大惊失色，想要后退却被身后的同伴挤住，所以只能是双手捧起手中的短斧迎上去！他想用斧刃磕住对方的战刀！

    可是左立秋武将出身，自然有一身不俗的武艺！他在人在半空当中只是稍微动了一下手腕，战刀就避开了对方的斧刃，重重的劈在斧柄上！这一刀力大势沉，不仅将斧柄一刀两断，还将水匪的脑袋一分两开！战刀直接劈到胸口的位置才被卡住！

    左立秋落地之后抬起左腿一脚踢翻了尸体，抽出战刀大砍大杀！他身后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士兵则迅速替换了那些疲惫不堪的水手们！这些生力军一个照面就砍翻了一大批的水匪！

    左立秋这一刀砍出了心中的郁闷，随即精神焕发的左右连劈，在家丁的帮助下直接将水匪府阵势冲成两段！他刚冲出人群就看到船头正在指挥撤退的无尾鱼！他虽然没见过无尾鱼的样子，但也听人详细形容过，所以一打眼就认了出来！

    左立秋见到无尾鱼大喜过望，提刀一指大声吼道：「对面的可是无尾鱼？赶紧过来受死！」

    无尾鱼一听有人喊他的名字就扭头一看，却见一个大汉领着几个人正向他冲过来！而这个人从来没在甲板上出现过，这说明船舱里的伏兵已经杀上来了，己方已经是必败了！

    无尾鱼倒也滑溜，他知道他惹不起眼前的人，现在逃生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所以他二话不说直接顺着船舷跳了下去，直接落在了自己的坐船上，然后他连声大喊：「斩断绳索，斩断绳索！」

    可是左立秋怎么可能放过这等大功劳！所以他也顺着船舷跳了下去！他身后的家丁也跟着纷纷跳下来。

    无尾鱼站稳后一看眼前的状况却是心中暗暗叫苦！因为他船上的水匪们差不多都已经爬到对方船上去了，只有两个人守在船上！如今算上他才是三个人，而对方单单从船舷上跳下来的就有五个人！看書菈

    绝望之下无尾鱼抬头向船运输船上看去，想看有没有自家兄弟能跳下来帮忙的，却发现高高船舷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立刻就知道其他人大概是从另一侧跳到其他船上逃生去了！不过这也不奇怪，水匪嘛，自然是有好处就冲上去，有乱子大家四散逃生。

    可无尾鱼这时候却不敢往江里跳，因为对方腰间插着的飞斧绝对不是为了好看的，只怕他人还在半空中就被飞来的短斧砍得稀烂了！所以无尾鱼将牙一咬，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向左立秋扑了过去！玩命他是不想的，找机会逃命才是真的！

    左立秋哈哈一笑，双手轮动大刀迎了上去！不过他始终没有下杀手，而是利用自己手中战刀长度的优势，不断在无尾鱼身上制造小的伤口！

    无尾鱼看到这个情况知道对方是想抓个活口儿，他反而放下心来！一边儿不住的抵抗，一边儿看着周围的情况，想要找个机会跳水逃生！

    可是他的念头转眼间就破灭了！因为他的那两个手下对上另外四个人，在二打一的情况下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砍翻在地！那两个水匪能被留在船上，可见本事是稀松的，要不然也不会得到最没油水儿的活儿干！

    而左立秋的四

    个亲兵日日操演，武艺高强，对付两个三流角色简直是砍瓜切菜一般！砍倒了两个水匪之后，四个家丁将无尾鱼团团围住，再无逃跑的希望！

    无尾鱼见状长叹一声，将手中两把刀直接掼在甲板上站立不动！左立秋见状也收了刀说道：「怎么着，不打算抵抗了？」

    无尾鱼捂着身上的伤口说道：「既然当了水匪就知道总有这一天！只是不知道您是哪位？」

    左立秋也将长刀插在甲板上，得意的叉着腰说道：「本官左立秋！」

    无尾鱼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苦笑着说道：「原来是左大人在此啊，看来小人输得不冤枉！」

    左立秋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你也不要再想着拖延时间，好让你手下人逃走！这上游下游本官都安排人了！你若是现在喊他们投降还能少死几个！就是日后在牢狱之中本官也可以关照你少吃些苦头！」

    无尾鱼苦笑着说道：「大人倒是爱兵如子，生怕白白折损了手下！不过你还是看看身后的情形吧，哪里还有小人下令的余地！」

    左立秋回头一看不由的骂出一句：「这帮小王八蛋下手还真够快的！」

    原来此时战场上已经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现在水师的官兵们已经开始转守为攻！那些冲上船的水匪先被化妆成水手的官兵消耗了不少力气，又被生力军一冲已经溃不成军！在甲板上就被人杀了个人头滚滚！

    聪明一些的水匪已经是直接跳水逃生，蠢一些的还想着逃回船上去驾船逃走！可是他们逃回船上去后急切之间又解不开飞爪和绳索，接着就被那些官军追到船上大肆砍杀，杀得血肉横飞！

    至于那些没有被水匪攻击的船只，上面的官兵不愿意见到手的功劳跑掉，纷纷放下小船，运桨如飞去追击逃散的水匪！随着这批生力军的加入，这些水匪最后的一点抵抗欲望也被击溃了，被吓破胆的他们四处逃亡，无人敢于抵抗！

 0859抓住了

    整个战场里面，只有两翼负责包抄的那些船只发觉事情不对，直接顺江而下逃掉了！但是逃也只逃掉了三成左右！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长江下游已经有水师的船队在堵截他们！这三成里面能真正逃走三成就算是得天之幸了！

    左立秋见局面已经完全被自己手下掌握住，他得意的大笑了几声后对无尾鱼说道：「你既然投降了，本官也不难为你！不过就需要你写好供状，说清楚那些盐商是如何联络你的？联络你的人又是谁？条件是什么？统统要写清楚！」

    可是这时无尾鱼却挺起胸膛说道：「大人，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想了！你就当我是个普通的水匪来劫船不就得了！我要是将这些都说出去，我和兄弟们的家人哪里能够保得住？」

    左立秋闻言仰天大笑！笑过之后说道：「原来以为你还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你蠢得够可以的！不过能在这里堵住你，你以为不过什么都没做吗？你想把老婆孩子送走，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在半路上差点被人掳走！好在有本官出手才将他们救了回来！另外你以为你从来不在江湾村附近犯案，本官就想不到你的老巢在江湾村？你这叫欲盖弥彰，懂不懂？」

    无尾鱼闻言顿时色变！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家的妻儿，这关系到他的香烟后代！却没想到盐商比他还要聪明，居然想要将他们彻底掳走！却没想到辗转又落在了官军手中！至于江湾村他就更担心了，那里的父老乡亲差不多全跟水匪有关，若是官兵进剿的话，整个村子大概都要被屠光！

    左立秋看无尾鱼面色扭曲，迟疑不定，又加重了砝码说道：「本官可以告诉你，这次为了围剿你们这千把人，可把整个长江水师的精锐都调动了！本官在这里收拾你，上游的孙中信孙参将就负责在上下游包抄，绞杀余孽！至于你家江湾村那里就是张铁夫张参将亲自动手！你还以为你能逃的过去！有了他们这些人什么口供拿不到？」

    听到此处无尾鱼顿时绝望了！他非常悲催的觉得自己既斗不过盐商也斗不过官军，根本就是一只风箱里的老鼠！不过此时看来占上风的是官军，再加上自家的老婆孩子也落在左立秋手中，看来也只有将功折罪这一步了！

    所以他强忍着发软的身子说道：「大人，不知道能不能放过小人的家人？」

    左立秋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

    此时无尾鱼已经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那些盐商派来联络的人是一个中年人，名叫苏静山。他受不得村子里的清苦，住在县城的百花楼里面！他年纪大约40上下，眉骨高凸，很好认！」

    左立秋闻言大喜，立刻扯过身边的新兵大声说道：「立刻带人上岸换上便装混到城里去，悄悄的把人拿了，不可以惊动城里的人！」

    那家丁答应一声招呼几个兄弟跳上小船向岸边划过去，眨眼间就不见了。随后左立秋对无尾鱼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一起说了！」

    无尾鱼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说道：「村子里住着两个人，没说来路！但是一看就是行伍出身！是小人把兄弟们集合起来之后盐商那里派人送过来的，傲气的很！我手下有兄弟手脚不干净，趁他们不在摸到他们房间里去偷东西，结果打开包裹却看见了锦衣卫的袍服和腰牌！」

    左立秋听到这话立刻兴奋起来，用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大声问道：「是不是北镇抚司的腰牌？」

    无尾鱼连连摇头说道：「这个不知道！那个兄弟看到锦衣卫袍服和腰牌后魂儿都差点吓飞了，哪里还敢细看！所以他把东西归拢原样就跑了！后来觉得不对才和小人说了一嘴！」

    左立秋也不管身边是谁，一把抓过来大声吼道：「赶紧坐船去岸上，告诉孙中信村子里有大鱼！那两个人应该是北镇抚司

    的人，务必要拿活的交给侯爷！」

    说完他一推这个人让他赶紧离开，然后扭头说道：「无尾鱼，要是真的活着的拿到这两个人，我保你家人无事！」

    无尾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瞬间却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伸手让人把他绑了起来。不过被绑起来后，无尾鱼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无尾鱼的糊涂在于他不知道朝廷的动向，可是左立秋可不糊涂！他曾经和刘昊嘉面谈过，知道他现在面对的局面。其中主要一个对手就是刘守有！

    现在南镇抚司在刘昊嘉的控制之下，肯定不会有人来。那么既有锦衣卫的袍服，还有腰牌，唯一的可能就是北镇抚司派来的！而更大的可能就是刘守有派来的人！要是能抓到活***到刘昊嘉面前，刘守有不死也要扒层皮！

    这时候江上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士兵们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搜索俘虏。就在这时下游遥遥传来沉闷的炮声，左立秋就知道下游的人和逃亡的水匪交上手了！估计不久后又会有一大批俘虏送过来。随后他看到完好无损的船队得意的笑了！这次功劳算是稳了！

    就在左立秋开始打扫战场的时候，有四支队伍正从四个方向向江湾村前进。同时在靠近的时候不断的将队伍散开，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线，将江湾村牢牢裹住！

    因为江湾村现在已经成为了水匪的聚集地，所以村民们都不出去走动。虽然说他们和无尾鱼熟悉，但是他们跟其他几股水匪可不熟悉！若是人不在家里这些水匪做出点什么事情来，那才是追悔莫急呢！

    而且绝大部分水匪出去做买卖了，村子里只有少量水匪留守。而且这些人不能去参战，这就意味着分赃的时候他只有最低的分配，所以他们也没精神放哨，这就让士兵们顺利的包围了整个江湾村！

 0860清剿

    张铁夫见村庄被围住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准备再靠近一点儿再命令士兵冲进去。可是偏偏就在这时，一条家犬溜溜达达的跑出来，看见他们后犹豫一下突然就冲着他们大声吠叫起来！

    张铁夫见状大声骂道：「他娘的！这狗也通水匪！冲进去！」

    这时随着这一声狗叫，村庄里面的狗也陆陆续续开始狂叫起来！这些狗也是欺软怕硬的！那些水匪在村子里的时候，这些狗都老老实实的缩在各自的窝里，连头都不敢露！唯恐被捉去做的香肉！

    可是今天除了少数水匪在村子里以外，大部分水匪都去江面了，它们也有了胆子出来遛弯，结果正撞上赶来的官军，就狐假虎威的大叫起来！看書菈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人做水匪，警惕性自然比其他村庄的村民要高！所以村里的狗刚开始大面积的叫起来时，各家各户的人就拿起武器出来搜索。他们知道只有出村子里出现陌生人的时候狗才会这么叫，而且人数不会少！

    就在进村的大路那里，几户人家刚拎着武器来到大街上，就听到村头有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这些村民们抬头一看不由得惊恐万分！因为大批官军正手持刀枪冲进村子里来！

    张铁夫刚下令冲进去。早就立功心切的士兵们自然是向前猛冲，唯恐落在人后！他们也知道现在村子里剩下的大概都是老弱了，只要冲进去就不愁没功劳拿！

    那些村民们一看官兵冲进来就知道事情已经泄露了！他们也知道自家对抗不了官兵，下意识的就跑回自己家中将院门栓死。又逃回房屋之中将房门顶住！

    这就是普通百姓和士兵的区别了！士兵知道人多力量大，只有聚在一起才有胜利的可能！而普通百姓遇到事情就各自逃亡，总想着逃回自家家中去，也许就能避过这一劫！可是他们分散开了之后根本就是给官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迅速的靠近路口第一家的小院！打头的士兵抬脚踹在院门上！院门摇晃一下纹丝不动！可是这可难不住他们！他身后的伍长立刻喊道：「爬墙！」

    在伍长的提醒下，踹门的士兵立刻转身，一手提刀，一手支墙蹲在地上。他身后的士兵随即踩着他的肩膀就爬上墙头！这民间的院墙本身就不高，就是不踩人跳一跳也爬得上去，只是那样动作慢点儿。如今踩着人的肩膀上去，根本是一翻就过！

    蹲在那个地上的士兵数着踩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数，数到第三个的时候他就扶着墙站起来向大门冲过去！他刚冲到大门前，院门就已经从里面被推开，他和伍长进院四面扫一眼就直接向正屋冲过去！

    这些士兵都是普通人出身，自然对这种民间的院落了如指掌。因为这种院落和他们自家的院子没什么区别！

    右侧的厢房都是烟熏火燎的烟黑，门两侧还挂着各种晾晒的食材。一看就是灶房，而且大门敞开着根本藏不住人！左侧的厢房倒是能藏人，可是门却是半开着，如果有人藏在里面的话门是绝对这么开的，所以院子里的人肯定都藏在了正屋里！

    一名士兵冲到正屋前面踢了一脚门，门被顶的死死的，而且里面还传来几声女人的哭喊声！这个踢门的官兵大声喊道：「把门打开，让我们搜查一下，看有没有水匪！」

    他话音刚落就听房间里面有人咆哮一声数到：「不能开！官军都摸到门边了，肯定是事前就知道消息了，逃不掉的！」

    听到里面的人这么说话，踢门的士兵不仅没生气，反而兴高采烈的大声喊道：「有水匪！真的有水匪！」

    对这些士兵来说至关重要的就是战功！拿到首级就能换赏银！若是有志向的交出几颗首级说不定日后还能升级！所以屋里的水匪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的威胁，而是亮闪闪的元宝！

    所以当下士兵们乱七八糟的一拥而上，对着门连踢带踹的！可是里面的人顶的很紧，几个人根本就没弄开！这时带队的伍长有主意了，他用手指着右侧的窗户，同时嘴里大声喊道：「不要理睬里面的人，所有人跟着我一起撞门！

    说完他自己用力跑动起来，侧起身子用肩膀向门上撞去！用肩膀撞门可比用脚踢门用力多了！他撞得门忽闪一下，灰尘从门框上方呼啦啦的落下来，还引发了屋里的一阵惊叫！而且还听见刚才那个水匪大声吆喝着：」顶住！顶住！」

    而此时另外几个士兵早已经借助着撞门声向右侧摸过去！其中最开始踹门的士兵向后退了两步，然后突然发力前冲！在靠近窗户的时候跳起，在半空中将身体团起，用左肩重重的撞在窗户上！

    单薄的窗户根本经不起这一撞，瞬间就被撞的粉碎！这个士兵也直接滚进了屋子里去！随后窗户两侧等着的士兵一个个抬腿爬进房间里！随后屋子里就响起了呼喝声和厮杀声！

    等厮杀声时候停歇下来后，里面妇女和孩子的哭喊声反而变得更大了！随后房间门被打开，最先冲进去的那个士兵左肩皮甲上豁开一个口子，有鲜血从里面渗出来，但是看来伤势不重！

    而他左手拎着一个人头，一出来就兴高采烈的抬手将人头举高，同时大声喊道：「斩获首级了！」

    随后两个士兵拖着一个垂着头的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其中一个士兵说道：「这个人应该是这家的主人，他拿着刀子没敢上，被我给踢晕了！不过定他个通匪是没问题的！」

    然后再从房间里连续被赶出来一个老妇人和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明显是婆媳关系。还有两个十三四的小丫头！最后出来的士兵大声说道：「头儿，屋里面没人了！」

    话音刚落，隔壁的院子里又爆发出一阵兵器碰撞和人的嘶吼！看来他们那里也发现水匪了！

 0861发财

    伍长接过人头摆弄两下又丢还给士兵，说道：「有了这个首级就不亏了！」

    接过首级的士兵将首级的发髻打散，将头发系在腰间后说道：「头儿，咱们抓紧时间往里面冲吧，里面的水匪肯定更多！多看几个首级咱们就发财了！」

    伍长不屑的说道：「你懂个屁！知道为什么老子拼命带着你们往前冲吗？就是为了抢这个首级！往里去一颗都不带有的！」

    旁边的士兵不解的说道：「为什么这么说？不是说这个村子里头有上千水匪的吗，这么多人不可能都去江上啊？」

    伍长说道：「上千水匪倒是不假！不过他们这时候正在江上被人砍那，那些首级是轮不到咱们了！至于留守在村子里的人肯定都是水匪里面地位最低的人，这样的人只能住在村庄的外围！你们要是不信的话，一会看那些死命往里冲的傻蛋肯定都是空手回来！」

    几个士兵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水匪和官军一样，也是有内部阶级的！他们在宿营的时候也是官最大的住在最中间，然后依次向外围排。住在最外围的肯定是实力最差，最不讨人喜欢的人，所以才在出去打劫的时候被留在后面！

    几个士兵一听泄了气了，其中一个士兵说道：「那这么说，咱们这次岂不是就只有一颗首级的斩获？」

    正在这时隔壁院子里响起了欢呼声，看来他们院子里的水匪也被斩了首级！借此机会伍长招收让他们凑过来，然后他低声说道：「还有机会的，不过得留一个人看着这一家通水匪的人！他们也算是功劳，不能白白放跑了！」

    腰间系着人头的士兵犹豫一下低声说道：「要不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们吧！我已经斩了一颗首级了，赏银肯定拿大头儿的！」

    伍长听他这么说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低声说道：「一会儿把他们几个捆好了，让小赵押到村外去看着。借着这个机会，你们几个跟我往江边去，顺着长江往下游走！」

    说到这里有一个士兵明白过来，喜出望外的低声说道：「头儿，你的意思是说江上的那些水匪现在已经输了，不过肯定有人会逃回来，咱们去截杀他们，对不对？」

    伍长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说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另外一个士兵说道：「就咱们几个人，人手够不够？」

    腰间绑着人头的士兵踢了他一脚说道：「怕什么？跑回来的那些人都吓破胆了，说不定连兵器都没有，直接摁住砍首级就可以了，哪有这么多事情！」

    伍长点点头说道：「小赵说得对！就算他们有兵器也不怕，那些人回来也没有斗志了，根本不敢作战！所以最重要的不是开打，而是要隐蔽好别被他们发现！到时候把人吓跑了就白忙乎了！」

    众人见伍长这么说就纷纷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有人进去将无头的尸体拖出来扔在院子外面。其他几个人将院子里的四女一男捆好，再用绳子穿成一串，牵着他们向村外走去。

    他们是第一批押着俘虏出来的，所以外面守着的士兵十分羡慕的看着他们。尤其是对他们腰间的首级更是羡慕得眼睛发红！

    绑着首级的士兵也是个机灵鬼！他牵着绳子就和那些士兵大肆吹嘘起来，说他如何勇猛，如何跳进窗户，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其他四个人借此机会绕着村子向江边走去。

    等他们走到江边找个高处向长江中望去，发现江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运输船上放下不少小船来满江的捞人！有伤的直接砍下首级，尸体扔到江里！没伤的拖上船捆好，这都是军功啊！

    伍长一见这种情况是喜上眉梢！他急忙说道：「快！快！赶紧往下游走，注意看有没有小路！这里的水匪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当地人，肯定会顺着小路回来，一定要拦住他们！」

    结果让他们意外的是，聪明人不止他们几个！他们在寻找小路的过程当中又碰上了几伙人，看来打的都是一个主意！所以几个当头儿的聚到一起商议一下。干脆合起伙来顺着小路摸下去。有斩获按出力多少来分配。

    他们能这么快达成协议，是因为知道他们想能想到的事情，他们参将也肯定想得到，只不过现在参将在忙着围剿村子里的水匪。等村子里的战斗一结束，他马上就会派人往下游摸！到时候大队人马一来他们就抢不到首级了！

    可以预见到的是，这些聪明的家伙肯定能兜住不少逃回来的水匪。那些首级拿回去就是大笔的银子。回去买地的买地，娶亲的娶亲，够过上好日子的了！

    但是此时村中央的战斗就遇到了麻烦！在村中央最大的房子那里，士兵们进攻了四次才占领院子！

    在最开始的时候，士兵们有条不紊的挨家清剿。因为他们知道村子已经被包围住了，里面的人逃也逃不掉，逐户清剿虽然慢一点但是稳妥，不会有遗漏。而且就像那个位置说的那样，除了在村庄外围有些斩获，剩下的屋子里面全都是老弱妇孺！除了能肯定这些人家通匪以外，真正的斩获没多少。

    可是他们在进攻到村中央的时候受到了顽强的抵抗！最开始的时候，士兵们推院门推不动就决定翻墙。由于这栋房子是村长家的。明显院墙也造的比别人家更高一些，翻墙的士兵有些费力！

    但是这挡不住发财心切的士兵们，可是当第一个士兵刚爬上墙头，只听他一声怪叫扭着身子就往外翻。在半空中还发出一声惨叫，可把大家吓了一跳！等他落地的时候众人才看到他腰间的棉甲上出了一个口子，血正在不住的往外冒！好在他躲闪的及时，看来伤势并不严重！

    带队的军官急忙问道：「怎么回事？里面有人？」

    受伤的士兵捂着伤口大声说道：「里面有两个人拿长枪守着院墙，不能爬墙了，太危险！」

 0862还有大鱼

    军官和士兵们闻言大喜！院子里面有人守得这么严密，这就说明这里面有重要人物在，拿到就是大功劳！

    这时孙中信也带着几个家丁赶到，一看有士兵受伤，而且院门完好无损，就问道：「怎么，里面抵抗得很厉害？」

    军官说道：「他说院子里有两个人拿着长枪。翻墙很难翻过去！」

    孙中信哼了一声说道：「这么长的墙，两个人守不住！多上几个人，带上藤牌！」

    有了上官的命令，军官立刻招呼的士兵组织进攻。一下子就派了六个人翻墙，准备一举成功！可是这轮进攻依旧失败了，全被长枪捅了回来！

    六个士兵当中一个被刺中下腹，一个被戳中肩头！两个被戳中大腿，一个人用藤牌护住了自己，但是被从墙上顶了下来，摔到地上闭过气去，被人揉了好一阵胸脯才算是缓过来！

    只有最后一个人见势不妙自己跳了下来，但是崴到了脚！这下好了，冲上去六个人全部受伤，看得军官眼睛直冒火，恨不得把这六个笨蛋全用皮鞭抽一顿才好！

    那个崴了脚的士兵倒是机灵，一看军官要吃人的样子就赶紧说道：「里面不是两个人，是六个人，是六个人！」

    孙中信闻言大怒，大声骂道：「他娘的，还给老子用上兵法了！再上人，多上几个人！」

    结果这次进攻又被人挡了回来！因为士兵们看到前几个伤员的样子都小心很多，动作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一些！这就给了院子的那几个人各个击破的机会！他们拿着长枪乱戳，把爬墙的士兵全部顶了回来！不过好在这次进攻倒是没人受伤。

    孙中信看到这种情况更是气得发疯！在他看来，围剿一个没有青壮的水匪村子简直是稳拿，却不想伤了好几个士兵却连院子都没攻进去！不过他还是立刻让自己冷静下来挥手说道：「本官骑马来了，用马把门拉碎，看他们能挺得到几时！」

    说完孙中信示意家丁动手。家丁从马鞍下面解下绳子系在马鞍上，然后在另一头打个活结，随后快步冲到门前往门板上一套！孙中信就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向前快跑，绳子瞬间绷紧！只听「咔嚓」一声，左侧的门扇就被拉了下来！可是意外的是院子里面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士兵们伸头一看，原来院子中的那几个人看见有绳索往门板上套的时候就知道院子守不住了，直接退回了正屋里面。

    士兵们见状涌进院子，从正门和两侧的窗户进攻。可是两侧的窗户各有两柄长枪死的将他们挡住。士兵们根本进不去！正门后两侧各有两个人持刀守着，还有两柄长枪正对着大门，冲上去的士兵要面对长枪的刺杀和两侧的攻击，根本就冲不进去。原来他们不是六个人，是八个人！

    孙中信见士兵连冲了两次都被打了回来，恼怒之下直接踩着马镫站直身子大声喊道：「他娘的！别让兄弟们往上冲了，这几个是老手！放火烧房子，首级不要了！」

    就在这时就听身后有人大喊：「不要放火！不要放火！」

    孙中信回头一看，见两个自己手下的士兵正陪着一个水手装扮的人快步跑过来。他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个人他认识，应该是左立秋的家丁。

    孙中信跳下马来大声说道：「怎么回事？你家参将派你来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士兵上前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段话。孙中信的脸色随着这段话由疑惑变得惊讶，再变成惊喜！等这个家丁退开，他揉搓着下巴开始想注意！然后他挥手叫过自家的几个家丁耳语一番，家丁就女干笑着离去。

    等家丁离开后，孙中信指挥士兵进院子里组成人墙，将屋子里人的视线全部堵住，他们看到的就是一排手握到的手握长刀藤牌的士兵。

    此时房间里的人也是

    惊惧万分！尤其是两个手持长刀守在门两侧的人不断地在对眼色。这两个人就是无尾鱼口中的锦衣卫。

    他们两个出身行伍，虽然没有亲自参加过战斗，但是却有人传授过他们战斗的经验。所以他们一听村子里乱起来，出门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妙！而且他们好收拢了周边房子里的人回到院子里固守。

    而且他们两个人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被人堵在屋子里！那就是瓮中捉鳖了！所以在能守住院墙的时候一定要守住院墙，好伺机逃跑！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孙中信带人来得太快，眨眼间就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现在跑都没办法跑了！

    现在他们两个人犹豫的是不是该亮出身份？但是如果要亮出身份的话也有问题，那就是他们两个锦衣卫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无论怎么解释都足够他们身后的人喝一壶子的了！

    就在两人默默交流眼色，思考对策的时候，突然间就停院子外面有人大喊一声：「散开！」

    那几个人都知道外面的士兵可能要进攻了，都睁大眼睛向外面看去，想要看他们如何进攻？可是他们却没看到人冲过来，反而看到窗户和大门前的士兵反而向两侧散去，露出他们身后的三个家丁来！.

    这三个家丁各自手持着一个大簸箕。将里面的石灰向窗户大门处扬来！只听「呼」的一声。三股白烟儿直接顺着窗户大门丢了进去。然后在屋子里弥漫开来！随后就听见房间里有人大吼：「石灰！是石灰！」

    那三个家丁往房间里丢的正是石灰！因为这个村子地处江边，空气潮湿，所以像石灰这种吸潮的东西可以说是必备品，想要在村子里找点石灰一点儿都不难！而孙中信的人都是水军出身，对这个事情自然是了如指掌，所以他才定下来这个办法！

    石灰这么一扬，拿长枪的六个人正对着大门和窗户，直接吃个正着，全身上下都变成白的！他们只能闭着眼睛闭着嘴，手中的长枪根本就戳不到点上！就是那两个反应快的锦衣卫也只是也只能是闭眼闭气，手中长刀乱舞，想要挡住从门口冲进来的人！

 0863石灰立功

    可是孙中信既然定下了这种计谋，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那三个家丁扬完石灰之后向旁边一侧身，他们身后的几个士兵就冲了进去！这几个士兵不仅用湿布护住了口鼻，他们还在脸上其他地方都涂满了菜油。只要眯着眼睛冲进去石灰就进不到眼睛里面！

    这几个士兵直接用藤牌撞开大门前的锦衣卫后继续向前冲，抡刀直接砍在两个拎着长枪乱戳是水匪手臂上！水匪吃痛惨叫一声，长枪落地，随即就被扑倒在地！

    他们后面跟上来的士兵都有各自的目标，眨眼之间八个人就全部被擒下！随后他们在屋子里搜索一番，又从后面的房间里驱赶出一大堆妇孺来！至此整个村子里最后一丝抵抗也被扑灭了！

    孙中信上前打量一番，直接指着两个人说道：「把他们押下去，用菜油给他们洗洗。再把嘴堵了，不准他们说出任何话来！」

    孙中信指的这两个人就是那两个锦衣卫。要知道家丁是跟家主休戚与共的人物，自然都得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尤其是刘守有家中有钱。给自家人的吃用都是精品，所以两个人虽然穿的便装，但是和渔村的人一比根本就是鹤立鸡群一样显眼，转眼之间就被孙中信认了出来！

    这两个人虽然没有直接被石灰命中，但是也被扬了一身！所以也是闭着眼睛闭着气，一直没有说出话来。如今听到孙中信这么说，两个人都觉得似乎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想到此处两个人都不用商量就想都张嘴报出自己的来历，好借着身份脱身。可是孙中信的家丁也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张嘴！所以他们刚张开嘴，每人肚子上就各自挨了一拳一脚，将想说的话全部打了回去！随后他们嘴里就被塞了东西，被人结结实实的捆好拖走了。

    这时候村子里的抵抗已经彻底停止了，有不少村民和妇孺被押送去了村外集合。孙中信见状立刻点了几个军官说道：「你们几个带人沿着江边往下游去搜，肯定能逮住不少漏网之鱼！另外在去江边放信号。告诉左参将他们咱们这里完事了，让他回来碰头！」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由于村民们都已经被抓走了，士兵们省的扎营，直接各自挑选屋子准备宿营。顺便再把村民家中存着的米粮拿出来做饭！更有大批的士兵在自己占了的屋子中翻找，得了钱财的人得意洋洋的大呼小叫，没搜到东西的垂头丧气，整个宿营过程变成了一个寻宝游戏！

    等到月上树梢，左立秋和张铁夫押着大批的俘虏赶到，开始享受孙中信做好的晚饭。整场战役算是彻底结束了！

    不过对他们来说事情似乎还有惊喜！等到天亮之后不久，左立秋的几个家丁就押着一个中年书生和两个随从赶了回来。等他们确定这人的身份就是盐商的幕僚后更是大喜过望，这下子功劳算是彻底齐全了！

    左立秋三人商议一番后，由他在三个人的手下各自选了一名家丁，由他们三个人共同带领一队士兵押送这五个重要俘虏和几个水匪头目进京。只要他们见到刘昊嘉自然会明白这个功劳是三个人共享的！这就是官场上常说的暗示了！

    于是不到午时，一艘快船扬帆出发。顺风顺水的直奔下游而去！这艘船不会走运河而是直接出海，他们会到出海口附近的海军营地那里，由海军护送他们直奔天津！这样的速度是最快的，而且比较隐蔽。

    同时出发的还有运盐的船队。这支船队的目标只有三个城市，就是无锡，扬州和南京。其中无锡和扬州各自分到十船食盐，剩下四十船的盐全部都在南京发售。看書菈

    从这一点上来看，刘昊嘉和那些盐商们基本上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是利用海量的食盐将长江沿岸的城市盐价彻底打下去！由此扩散开来，自然而然的就将江南的盐价拖垮了！

    先不说向无锡运盐的队伍，单说往扬州运盐的队伍。由于运盐的船只都是江船，船体比较大，根本就进不了运河。所以他们直接讲盐卸下来准备转陆路运输。这就意味着他们马上要面对陆路上的盐枭了！

    事实上盐枭们已经做好了伏击他们的准备！由于盐商预先判断到了他们可能要在沿江的大城市售卖食盐，所以他们在江南和江北各放了一支盐枭组成的队伍，重点盯防的城市就是无锡和扬州！

    至于南京他们知道刘昊嘉肯定会派人去，但他们无能为力！因为南京还真不是他们的地盘，而是徐国公的地盘！他们是真的不敢在他的眼皮底下闹事儿！

    徐国公这一支可是开国勋贵，盘踞南京快两百年了！整个江南的卫所驻军里面就没有不和徐国公府有联系的，可谓势力庞大！所以盐商根本不敢动！

    而且还有一点，南京是大明的陪都，在这里闹事儿得有造反的勇气才行！否则任何人在这里搞出事情来，都要承受整个国家机器的打击，因为这是对全体文武官员的挑衅！

    所以南京的事情他们管不了，但是在其他的地方绝不能让他们食盐入境！于是他们早就集结了各路盐枭和打手在等着他们！

    开往扬州的大船进不了运河，就在运河和长江交汇口处停了下来。这里有一个很小的卫所负责镇守着运河口，这里依托着卫所形成了一个小城镇。由于不少船只要在这里更换成漕船，所以这个这里极为繁荣，同时也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存在，自然包括盐商的探子！

    但是让那些探子感到闹心的是，船只停下之后，大量的食盐被直接运到了卫所当中储存起来！这他们就不敢下手了，冲击卫所跟造反没什么两样，所以他们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他们卸完食盐之后扬帆远去！

 0864发现

    不过这些打探消息的探子并不着急，因为食盐想要售卖出去不可能永远存在卫所里！等他们运输的时候要么走陆路，要么走运河！如果走运河的话他们动手更是方便！

    可是他们却提前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要走路了，因为在前几天已经有一支商队来到这里，他们携带了大量的马车，探子去接触过，虽然没有套问出什么情况来，但是从他们不接其他商人生意的情况上判断，就能猜测到他们肯定是运盐的商队。

    所以被卸下来的第二天，那个商队果然动起来了！探子远远看着他们开始往车上装第一袋盐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这些盐枭们整日的和食盐打交道，一车能装多少盐非常有数，估算一下就知道了。至于商队的人有多少事前就已经打听清楚了。

    至于卫所里面派不派人帮忙运输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卫所本身就不大，派不出多少人来。就是派出人来也没什么用，那些军户整日里忙着装船卸船，早就变成职业搬运工了，跟废物没什么两样儿！

    可是这个探子终究是大意了！如果他一直等到商队上路的话就会发现，商队中的伙计和护卫跟往日的同类根本就是两回事！他们行走坐卧极为统一快速，说明他们是军队出身，而且是精锐的那种！

    这也是前几天这些人老老实实待在自家的营地中，没有让探子有太多观察的机会。所以探子只是觉得这个商队的营地和其他人相比安静了一些，并没有想太多！他毕竟不是军人，不了解真正的精锐是怎么样的！

    商队上路两天可以说是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商队里面的人也各司其职。真正来回奔忙的只有商队的把头和几个镖师装扮的人。他们经常骑着马从商队的头走到尾，照顾着里里外外的一切！

    等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商队按照往常的习惯，午休之后抓紧时间赶路。但是这些人似乎不太适应南方的热度，每个人都蔫头耷脑的！就连商队的把头和镖师也减少了巡视的次数。把头更多的时候只是待在队伍的最前面。

    就在他们行进的时候，本来看着恹恹欲睡的把头突然在马上坐直了身体，然后高高的举起的手臂大喊一声：「停！」

    整个商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停了下来，而且并没有人乱跑乱动，除了牲口偶尔的嘶鸣，商队彻底变得安静下来！这时一个镖师打扮的人策马跑过来低声说道：「长官，发现什么了吗？」

    这个被叫做长官的人就是在进攻鹿儿岛战役当中崭露头角的黄国俊！他和另一个后起之秀被点名派出来执行这项任务，江南江北各自负责一支队伍，也算是一项历练。

    只听他笑呵呵的低声说道：「对面已经有将近一刻钟没有人和商队过来了！」

    本身打扮的军官立刻反应过来说道：「长官，你的意思是前面有人把道路拦死了？那就是说那些盐枭就藏在前面的树林里喽！」

    黄国俊眼盯着四百余步外的一片小树林说道：「十有八九就在那里了！我估摸着他们还是想等我们靠进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镖师笑眯眯的说道：「那现在咱们停在这里，闹心的可就是他们了！」

    黄国俊也是笑眯眯的说道：「没错！就看他们舍不舍得离开树林了！告诉下面的兄弟们做好准备，随时抄家伙！」

    镖师点点头，调转马头往回走。不过他并没有加快速度，任由马匹踢踢踏踏的一直走到队尾，在沿路上已经把消息传递了出去。收到消息后，不少护卫和伙计开始缓缓的向车队中央移动。

    车队中央有四辆马车，从外表来看和其他的盐车没什么分别，都是用油布细细的苫好。唯独奇怪的是，这四辆马车无论什么时候都至少有两个人在守着。尤其是准备的命令传下来之后，每辆马车旁的人手增加到了四个。

    而且车旁的伙计已经把手放在了腰间！那里有一柄小刀，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抽出来！

    就在商队做着准备的时候，树林里面的人却发生了争执！在这片树林里面有一大群人正在分散着乘凉。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里的人大致分为两群。

    大的一群大约有三百人上下，他们坐的稍微紧密一些，而且明显有阶层的区别。这些人就是集合起来的盐枭。由于他们平日里做分销的时候就有上下分别，所以聚拢在一起的时候也按着这个规矩坐了下来。相对来说组织性，纪律性比较好。

    在这些人的核心还有还有五十余个人穿着打扮和其他人都不大相同。而且他们看起来精悍许多！尤其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里有二十余人身上还背着弓，腰里还挎着箭囊！

    这些特殊的人就是盐商凑出来的家丁了。他们各自出了十来个人已经是出了很大的力了！这些人都是被盐商喂饱了的，专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根本就用不到他们，所以人数比较少。

    这些盐商手眼通天，只要用银子开路，一般的事情就都解决了。所以真正用得上自家武力的时候不多。所以这几十个人已经是他们家丁当中的精华了！

    另外一批人大约有六七十人的样子，他们之间都是三五成群分开坐的，非常松散，甚至还有单独一个人的。这些人就是盐商花银子请过来的亡命之徒！

    他们之间彼此根本就不信任，又和盐枭们融不到一起去，所以单独聚在了一起，但hi他们还彼此防备，团伙和团伙之间的间隔距离非常大！所以这批人虽然看起来是抱团的，但其实根本就是面和心不合！

    和长江上有统一指挥不同，这里负责指挥的是一个小团队！盐枭那里还算好，推出来的是这一带最大的盐枭，是一个名叫张勇的壮汉。在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0865争执

    另外两个就是盐商派出来的那些家丁了，他们合伙推举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邱和的家丁，另外一个是贺云山的家丁。他们之所以推出这两个人来是和盐商内部的斗争有关。

    虽然说邱和他们五个人已经是盐商当中最顶尖的人物了，但是谁不想自己一个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而邱和和贺云山两个人实力相当，都想争夺最大盐商的位置，所以两个人经常有些争斗！上面如此，下面自然会跟随。所以在推出领头人的时候彼此都不服，最后结果就是推出两个带队的人来！

    至于那些亡命之徒更离谱，居然推举出三个人来！可见这些亡命徒之间根本就是毫无信任！

    现在主要争吵的人就是张勇和三个亡命徒的头领。张勇主张等着车队再靠近一些再突然杀出去，起到一个出其不意的作用！而这些亡命徒则认为这支商队人数比他们还少，而且都是没什么用的伙计，直接杀出去把他们都砍翻就可以了！

    只听其中一个亡命徒大声说道：「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那支商队已经停在那里不动了，说明他们根本就是发现我们了，不可能再前进了！我们等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张勇因为是做惯了盐枭的大头目，所以已经有了几分气度。他被人骂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制止了身后打手的动作，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急着想办完事好拿钱走人！可是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商队停下来未必是判断出有人埋伏着，也许只是小心而已！我们和他们已经厮杀几次了，这点警惕能力他们还是有的！」

    亡命徒说道：「可我还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们若是真的没有发现咱们埋伏的话，就应该派人上前来探查！可是这么久了根本就没人来查看，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张勇摇头说道：「这恰恰说明他们没有发现咱们的存在！首先咱们兄弟们根本就没往林子边上去，再一个，这一路上他们都不知道遇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了，说不定就跟那些读书人说的什么惊弓之鸟差不多了！所以他们不可能每次遇到有危险的地方都会派人探查，那太累人了！所以再等等吧！」

    随后两个人又争执了几句，可是争执不下，不得不将目光转向了两个一脸傲气的家丁，想看看他们怎么说。

    可是这两个人让他们厮杀还可以，这种临阵指挥的事情，说句实话他们真不太会！但是偏偏他们两个人都不想落了这份颜面，于是一个人犹豫一下说道：「我看咱们还是杀出去的好！」

    而另一个对头则下意识的反驳说道：「我看还是等一等才好！」

    张勇和亡命徒也不是蠢货，自然知道他们两个人因为什么意见相左，所以都在心里暗笑！反正这几个人都没有把眼前的事情看得太严重，在他们看来，干翻商队的人也就是一个照面的事！然后就把盐车往旁边的水沟里一推，事情就了结了！.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黄国俊他们早就发现了他们！这就是刘昊嘉重金请来那些老夜不收的好处！他们不仅培育了大量的夜不收，还在固定时间给军官们上课！

    一个好的军官必须有的全面的知识才行，而黄国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他很快就看出了对方的陷阱！于是双方就这样隔着四百余步的距离僵持起来。

    等僵持了一刻钟后，树林里的人终于等不下去了！因为他们不可能把官道截断得太久！在江南，尤其是在扬州附近路上车队络绎不绝，一旦堵得太久了，肯定会引来多方的注意。到时候再厮杀的话可就太明显了！

    虽然他们不怕地方官员，但若是搞得太过，引来朝廷注意的话谁都吃不消这个后果！所以几个人迅速达成了协议，现在就冲出去，尽快击败对手！

    这些人倒是想到哪里就干到哪里！几个人一决定动手

    ，立刻就招呼人起身向外走。而他们一动黄国俊就立刻察觉到了！

    因为他们这些人在林子里安静待着的时候，不少鸟雀已经回到了树上落下。现在他们一起身向外移动，大批的鸟雀受惊飞起在树林上空盘旋，简直就是一个特别大的信号，提醒他树林里有人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黄国俊心中大定！他不怕敌人出来，只要他们敢出来，他就敢杀！想到这里他一挥手大声说道：「抄家伙！」

    话音刚落，守在那几辆车旁的士兵摸出短刀一抹，绳索就断开了！随后顺手掀开油布，露出车里面的东西！原来在车的前半部分装的全是火铳，后半部分装的是所有弹药包和皮带等配件！

    油布掀开后，四个士兵立刻爬上车去，分别拿起火铳和配件发放。而车下面转眼之间就排好了几条长队，士兵们按照顺序领取自己的武器弹药。

    他们这里动起来时，树林那里也有了动静！陆续有人从树林当中走了出来！最先出来的人是那些亡命徒！他们急于做完这趟买卖拿着银子离开。而且长期亡命的生涯也让他们漠视生死，所以他们最先出现。

    在他们身后的就是大批的盐枭！这些人看起来已经有几分军队的架势了！人和人相互之间距离挨得挺近，而且层次分明。至于御史派来的五十余人就像是压阵一样排在最后出现。

    在他们看来，上面派他们来根本就是小题大做！这里有将近四百人，对付对方一百余人简直是轻松加愉快！所以这些人并没有急着冲过来，而是迈着比平时略快的步伐大步向前走过来！

    平时盐枭们争夺地盘厮杀也是这样的，双方摆好阵势慢慢靠近，一定要显得自己气势十足！下面的人还不断做出恐吓的姿势！他们希望靠气势就能压垮对手！至少让他们心中慌乱，这样也会降低对方的战斗力！

 0866对阵

    可是今天他们的对手却不是平日里厮杀的对手，而是刘昊嘉一手训练出来的武安军精锐！他们有条不紊的领取了武器后就甩开大步向前面集结。

    他们走动起来的时候就开始将皮带扎在腰间，然后整理好弹药包的位置就然后通条清理火铳！所以等到他们在黄国俊的指挥下完成列队的时候，出现在车队前面的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了！而他们完成这一切的时候，对方的人刚走了不到两百步！

    此时队伍已经列成了三排横队，可是黄国俊却不是很满意！他思考片刻，然后再瞄一眼对面的队形后大声下命令说道：「中间一排补充到前后两排，成两排队形！单数班组向前，双数班组向后！」

    接到命令后，第二排的士兵立刻分别插入到了前后两排队伍当中，然后经过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两排整齐的队形出现了！黄国俊见状非常满意，这些人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能在短时间内完成队型的变换，肯定是自己训练有素！

    随后他大声喊道：「检查装备！」

    士兵们立刻齐刷刷的将肩上的火铳放到地上，用左手扶住。右手先摸向腰间的弹药包，确定可以随时打开之后再合上，然后再向后摸到刺刀。将刺刀拔出一半再插回去。再往后就摸到了急救包！

    在确认急救包也在后腰的位置上后，不少士兵甚至下意识的继续要摸下去。可是当手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是简易装备，只有这四样东西在身上！所以做出多有动作的士兵不由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黄国俊听到笑声不仅没生气，反而很高兴！这表明士气很旺盛！随后他大声下令说道：「装填！」

    士兵们立刻打开弹药包，拿出一体式弹药。这种一体式弹药是刘昊嘉根据后世的资料完成的。铅弹和火药用桑皮纸包成一个圆柱状，两头用细麻绳捆好。中间还有一根细麻绳将圆柱体分为大小两部分！

    士兵先用扯开小份药包上面的麻绳，将火药倒进的药池当中，然后将上面盖子合拢，不让火药漏出去。随后将火铳竖起来，再撕开大份弹药的麻绳，将里面的火药倒进铳管，再用通条压实，最后再将铅弹连同桑皮纸一起塞进枪膛里面，再用通条压实，至此这一轮装填全部完成了！

    对面的队伍看到他们这里眼花缭乱的动作也是有些迟疑了！他们虽然看不清对面是在做什么，但是他们还是从对方流畅的动作当中觉察到了一丝不妙！张勇对身边的几个人说道：「事情有点儿不太对！他们之前动作很流畅，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那个亡命徒却不在意，说道：「那又怎么样？火铳那东西打得又近还打不准！而且看他们指挥的人就是个笨蛋，使用火铳兵居然没有长枪手和刀牌手掩护！一会儿豁出几条人命，让他们打完两轮冲上去就是砍瓜切菜了！」

    其他几个头目听他这么说也都觉得很有道理。因为在他们的印象当中，明军的火铳确实是射速缓慢，射程近，打不准！而且使用的时候还必须得有不同的兵种作为掩护！尤其是看到对方只摆成两排人的单薄阵型他们都快从心里笑出声来了！也不知道他们两轮火铳打完之后还拿什么来作战？

    不过张勇做事还是稳妥一些，他扭头对盐商的家丁说道：「两位兄弟，对方明摆着是用火铳打人，不如把你们带来的弓手派到前面去射上几轮如何？」

    两个家丁这时候却做出了不像平常那样相反的决定，而是异口同声的说道：「不用！让咱们的人压上去，他们在背后吊射！」

    他们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家底细！别看他们有二十余个弓手，但是真正射得准的也不过是五六个人，其他人只能说不会把箭射偏！至于说准就是笑话了！

    而且这些人都是自家人，万一放在前面被火铳打死了多不

    好，还是死其他人的好！

    张勇被对方拒绝有点儿不太高兴，所以他立刻说道：「两位兄弟，这个时候就别计较其他的事情了，还是完成上面的差事要紧！咱们说实话，弓手在后面吊射能起到什么作用？要是人多还好点，就二十几个人，恐怕羽箭连对面的人都沾不上！」

    他这话一说倒是让两个家丁神色一凛！因为他们可知道主家的手段，如果差事办得好了自然有大把的银子洒下来，如果是差事办砸了，倒霉的也是自己！所以两个人犹豫一下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于是在他们的命令下，二十多个弓手加快脚步走到了队伍的正前方！

    而黄国俊看到眼前这一幕，嘴巴简直都快笑歪了！之前的时候他就对现在这种情况有过猜测，估计对面可能就会有弓手！但是他同样也知道一个弓手培养起来非常难，即便有的话数量也不会太多！

    而他最担心的就是对方将弓手放在人群的两翼，在对方冲锋的时候不停的向己方射击！那样的话对人员和士气损伤确实很大！

    可是这些人却把弓箭手摆在了最前面，摆明了是要等弓手靠近了之后射得己方队形溃散再来冲锋！可是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这里的人，手中拿的全是火铳吗？

    不过这样也好，对方既然将弓手调到最前面，肯定是准备站定了射击的。到时候自己的手下就不是打移动靶，而是打固定靶了，命中率至少增加两成！想到这里他大声吆喝起来：「所有人注意，听到我的命令才能射击！」

    队伍中的其他军官迅速的向周边士兵重复了他的命令！而且那些军官们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低声向身边的士兵们解释了几句，这让士兵们都觉得对面大概是傻得冒泡了，队伍里立刻弥漫起一股轻松的气氛！

    很快对方接近到了百步左右，黄国俊依旧没有下令射击，士兵们也轻松的看着他们靠近。其实百步之内已经进入火铳的射程了，只不过是命中率不高而已！

 0867火铳对弓箭

    古代的一步大约等于现代的一米三上下，百步左右也就是一百三十米，在这个距离射击，火铳的命中率不到一成！

    随着对方继续靠近，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却有一个士兵低声说道：「他娘的！第一次上战场居然没穿军服，总是让人觉得缺点儿什么！」

    他旁边的士兵也嘟囔着低声说道：「你就知足吧！还有不少人哭着喊着来不了的呢！」

    他们两个人虽然自己觉得声音很低，但是在寂静的战场上声音却显得很大声！尤其是在大家都集中注意力的时候，自然就听得更清楚！这引发了周边士兵的一阵哄笑！笑完了他们也顺便抱怨起没有穿上那一身帅气的军装！

    在他们看来，对付眼前的这些毛贼简直是容易到不能再容易了！所以他们开始追求完美！他们觉得如果能穿上军服作战就完美了！要是穿着军礼服作战那样才叫超级的帅！

    这时候就看出刘昊嘉特意给他们设计新式军装的好处了！要知道明军的鸳鸯袄穿在身上肥肥大大，软绵绵的，虽然有些防御力，但又没有像铠甲那样坚固，只不过是聊胜于无，对人就完全没有吸引力！

    而刘昊嘉仿制的近代军装就不一样了！紧身的设计，闪亮的铜扣，柔软有光泽的皮带，再加上闪亮的皮靴！士兵穿上全套的军服往那里一站就能吸引大量的青年目光！

    当年希特勒领导下的德***队的军装，可是说是二战时最帅的军装了，就是放到现代也是难以超越的！就是因为希特的清楚的知道一点，超级帅的军装有利于征兵！

    他曾经说过：「军服一定要漂亮！漂亮到德国青年一看到军装就想要加入军队！」而且他在这一点上绝对是成功了！

    此时盐商一方的人继续大步前进，双方越靠越近！尤其是那些盐枭们还挥舞着刀斧做出各种恐吓的动作，想要占据上风！可是这时候张勇心中危险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大！

    因为无论他们这里靠得对方多近，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对面的百余人就好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可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不过好在己方的人是对方的四倍，优势在我！

    等他们一直靠近到了对方四十余步的地方，前面的弓手率先停下了脚步！落后五六步大队也立刻停下，不过他们都微微收紧双腿准备随时冲过去厮杀！

    走在最前面的弓手中央有一个人，这人大概是他们所有人中射术最好的人了！因为其他人走路的时候都把弓拿在手里，只有他的弓还背在后背上！而且其他弓手也看着他行事。看到他站下了才随着他站下！

    这些弓手的动作早就落在黄国俊的眼中，在他们还没有停住脚步的时候他就大声吆喝说道：「第一排的注意！所有人都瞄准那些弓箭手，第一轮要把他们全打翻！看他们那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老子就不顺眼！」

    士兵们接到这个命令都很高兴！因为按照条例规定，他们瞄准的只能是自己对面的人，也就是说，除了中间的二十余个人能瞄准弓手射击，其他人不能射击弓手！

    而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威胁最大的莫过于这些弓手了！现在军官下令要先干掉这些弓手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有利的！所以第一排的所有士兵都盯着那些弓手开始估算的距离，准备调整自己瞄准的角度！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黄国俊大声喊道：「预备！」

    第一排的士兵立刻将火铳双手举起来竖在胸前！随后又听黄国俊大声喊道：「瞄准！」

    士兵们立刻将枪托抵在肩上，将火铳放平！第一排所有人的火铳指向了那些弓手！而那些弓手看到对方瞄准他们也是有些心惊胆战！不过他们还是给自己打气：对面肯定打不准的！

    他们觉得对方打出两轮齐射自己一方最

    多死掉四五个，可是在这个时间内自己肯定至少射出五轮羽箭了！说不定这五轮羽箭就将对方射崩了！但是他们不了解对方的火铳，对方的火铳和明军中火铳根本就不是同一类的产品，根本就是有着代差的产品！

    黄国俊一直盯着对面弓手中间的那个弓手看，看他从背后摘下弓来，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正在弓弦上搭的时候他就大声喊道：「射击！」

    话音刚落，迫不及待的士兵们就立刻连续扣动了两次扳机！只听一阵整齐的火铳声响起，第一排的火铳全部打响，没有哑火！

    就在火铳打响的一瞬间，不仅是黄国俊盯着那二十几个弓手，就连盐枭们也在盯着他们！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奇迹般的一幕，二十余个弓手倒下了一大片！

    二十多个弓手对上五十名左右的火铳兵射击，一个人平均能摊上不到两发铅弹！但是考虑到滑膛枪的命中率，最多会有十个人以上中弹！而事实上这次士兵们运气很好，他们一轮齐射打翻了十八个人！还要加上弓手身后还有两个人被流弹击中倒地！命中率超高！

    这时再看场中，负责指挥的弓手奇迹般的居然没有受伤！就见他嘴唇哆嗦的向左右两侧看去，十几个刚才还和他谈笑风生的兄弟已经倒在地上！有人在拼命的哀嚎，有人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大概率是死了！这让他觉得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手中扣着羽箭都不知道抬起来射出去！

    其他的盐枭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场景惊呆了！按理说他们见多了血腥，应该不会对这种场面感到意外！可是这种齐刷刷倒下一排人的景象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巨大的冲击！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连手中的刀斧都惊讶得放下来了！

    不过黄国俊可是心情舒畅！他挥舞着手中的短铳大声喝令上前的第二排士兵说道：「瞄准——！射击！」

    这一次他命令中的间隔很短，因为他不想给对方喘息的时机！就要在对方惊讶的时候给他们造成更大的恐慌，这才是他的目的！

 0868弓手

    随后士兵们纷纷扣动扳机打响了手中的火铳，铅弹如同狂风一般扫过对方的阵线，站在前排的那些盐枭瞬间被放倒了一大片！尤其这次瞄准的是人群密集的地方，所以命中率更高达，达到了七成以上！当即就有三十余人惨叫着倒在地上！

    其中有一个盐枭很不幸被铅弹划开了脖子，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的往外冒！他丢了刀子用手去捂，不仅没有捂住，反而让鲜血喷溅的更高，淋得周围的人身上脸上都是，在队伍当中引发了巨大的恐慌！

    这时黄国俊望向对面，他惊讶的发现站在前排那些弓手里面只有那个领队的弓手没死，剩下其他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而且他更是惊讶的是，他看到那个弓手身上居然一点儿血都没有，可见是毫发无伤的！这让他惊讶于这个人的运气到底有多好！

    这时候那个弓手脸色煞白的向左看看，向右看看，又回头向后面看看！结果浑身抖的更加厉害了！他原本的一丝傲气已经不翼而飞，剩下的全是恐惧！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力量，也许是身为弓手的荣誉，也许是他们家主带给他的恐惧，他没有逃跑，反而哆哆嗦嗦的举起了手中的弓开始拉弓！

    往日在他手中能轻松拉开的弓今日却如同被固定住一样沉重！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弓拉开！他努力瞄准对面的队伍，半响后终于松手将羽箭射了出去！

    这支羽箭先是飞向高空，等到了最高点的时候开始呼啸着下落！最后插在武安军士兵面前七八步的位置！这种成绩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往常在四五十步的距离，他一箭射出去必定伤人，便是射中人头部也是十有八九的事情！可是如今那么一大排人站在他眼前却连边都没沾上！

    这个弓手这时候突然平静下来，他将手中的弓扔在地上，站直身体看向对面正在向他瞄准的士兵，还闭上了双眼！

    随后只听一阵密集的火铳声响起，他感觉到胸口突然像是被大锤击中一样！随后他踉跄一步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他最后想法就是：「原来被火铳打中也是很疼的！」

    第三轮齐射依次扫过前方的人群，总算把这些人从惊讶中唤醒！因为又有三十多个人倒在地上！现在张勇不用算都知道，仅仅是三轮射击，自己一方差不多就损失了八九十人！而自己这里一共还不到四百人！要是这么打下去，对方只要九轮齐射就能把自己这一方的人杀光！

    所以他努力压制住恐惧大声吼道：「所有人往前冲，往前冲！别给他们装填的机会！」

    幸亏他指挥的这些人要么是亡命徒，要么是经常与人争地盘厮杀的盐枭！如果是普通的黑帮，三轮火铳下去就已经打崩他们了！他们到现在能站稳就已经算是好手了！

    但即使是这样张勇也高估了手下人的勇气！他喊出了一嗓子之后所有人都眼含恐惧的望着他，根本没人迈步！

    张勇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都凉了！但是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是卖私盐的。平日里靠孝敬官府收买了不少人！但是要是这私盐生意做不下去了，他在官府的眼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会由财神爷变成肥羊！

    拿下他就能得到捉拿私盐贩子的功劳。又能得到他的家产，一举两得的美事啊！这种事情当地官府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所以他知道自己只有打垮眼前这些人，不让他们把低价盐放出来自己才有活路！

    于是现在他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惊恐万状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必须率先冲出去了！所以他大吼一声：「兄弟们都跟着我来！」喊完了他手持长刀向前狂奔！

    他身后的十几个打手见状犹豫了一下，大部分打手还是跟在他身后大呼小叫的冲了出去！看他们冲出去了，其他大小盐枭也都红着眼睛招呼身边的人冲锋！

    这时候盐商派

    来的一个家丁大声喊道：「得罪了邱爷是什么下场你们不知道吗？现在都冲上去还有一条活路，不去的话邱爷让你们生不如死！」

    他这一嗓子让所有人都记起了这邱和这个人的凶残之处！别看这些盐商并不会直接对付他们，但是他们手眼通天，黑白两道全部能联络的上！要是下面的人犯了错，必然有黑道人物先上来砍杀，随后官府就来抄家！

    等入了监牢之后，只要给牢子一点儿钱，就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家眷也要落得个七凄惨下场！想到此处剩下的人也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于是各自大吼一声跟着冲了出去！

    可是就在这时又一轮火铳打了过来！不过由于这次人都跑动起来了，命中率大大下降！一轮下来只打中了二十余人！但是被这种重型火铳打中的人没有一个能站着的，全部都翻倒在地！

    有的直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有的抱着伤口在地上大声哀嚎！更有一个倒霉鬼在跑动之中头部中弹，直接把鼻子以上的部分全部炸碎！只剩下半截头部的尸体还跑了两步才倒在地上！

    眼前这一幕吓坏了盐枭！他们不由自主的止住了脚步！就是那些所剩无几的亡命徒也脸色青白不定。下意识的觉得这次的买卖要的钱少了，甚至还有了逃跑的心思！

    可是这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张勇却毫发无伤！刚才他冲出去的时候看见对面红光一闪，他就下意识的低头，还用手臂护住脸！等火铳声结束后他惊慌的上下摸着自己身体，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毫发无伤！

    张勇发现自己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就在刚才他分明看见是有人瞄准他的！而且他绝对听见至少有两发铅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那声音真是吓了他一身冷汗！他从来没想过以前他从来都瞧不起的火铳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0869上刺刀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武安军所用的火铳，和明军所用的鸟铳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东西！武安军所用的火铳铳管要比鸟铳粗大的多，能装填更多的火药，使用更沉重的铅弹！而且还有枪托可以抵肩射击，比那些端在手中的鸟铳准确率要高得多！

    不过眼下见他见自己没有受伤，勇气就又回来了！他回头挥动手中的长刀大声喊道：「上啊，上啊！都上啊！他们的火铳已经打空了！」

    说句实话，他的前半截话毫无激励性，只有后半截还激起了盐枭们最后的勇气！人恐惧到了极致，要么转身逃走，要么爆发！这些盐枭们平日里都是见过血的，所以在这个危难关头他们选择了爆发！于是在张勇的刺激下，盐枭们开始狂吼着向前狂奔！就连速度都暴增了几分！

    在车队一方，黄国俊仍在监督士兵们不紧不慢的进行装填！按照现场指挥的规矩，他并没有站在队伍的右侧，而是他站在两排人墙后面不断的来回巡视！

    他知道这时候是队伍越镇定，获胜的可能性就越高！尤其他觉得应该相信他手下的各个班长们！所以他在装填的间隙还在大声命令班长们注意自家班组内士兵的动作，不要让他们动作变形！

    这些班组长都是跟随刘昊嘉远征倭国的，是真正上过阵的士兵！比那些训练了无数次，但却没上过阵的士兵们要镇定许多！他们和真正的军队交过手之后，对这种江湖厮杀根本就提不起兴致来！所以他们完全有余力完成自家装填的同时还监督手下士兵们完成装填！

    在黄国俊的巡视下，他发现这些班长果然发挥了优秀的带头作用！初次上阵的士兵虽然情绪激动，但是在班长们的带动下出错的很少！

    少数几个出了问题的士兵由于没有替换的火铳，他们只能是跟眼巴巴的看着同伴们进行轮射，他自己只能端着火铳跟随着队伍轮转，十分的憋气！黄国俊遇到这样的士兵还要再使劲儿踢上两脚让他长记性！

    在黄国俊的指挥下，这两排士兵如同精密的机械一样快速的运转！装填，瞄准，射击，轮换！在盐枭们冲到他们近前的时候他们又完成了三轮射击，打得盐枭们死伤惨重！现在营销的人数刚刚是两百多一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干掉了半数盐枭，士兵们可以说是打出了平时训练的水平！

    而此时在黄国俊心中却在夸奖这些盐枭！因为这些盐枭居然在损失了接近半数的人后没崩溃！还能红着眼睛冲过来想要厮杀！

    黄国俊敢说全大明除了武安军以外，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做得到！所以他已经在心中将这些盐枭列为了对手之一！他甚至打算回去之后建议侯爷多找盐枭作战练兵！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对面的盐枭们能够保持到现在不崩溃，并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最后的疯狂！他们此时发疯到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冲上去这一个念头！想要他们清醒过来，就需要更多的鲜血才行！

    在完成最后一齐射后，黄国俊挥舞短铳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上刺刀！」

    队伍里的军官迅速把他的命令传了下去！所有士兵都摸出腰间的刺刀卡在铳口下面，然后将火铳向前斜端起来！那几个因为装填失误导致火铳无法使用，又被黄国俊踢屁股的士兵尤其兴奋！因为他们觉得总算到了自己发挥的时候了！

    这时候冲在最前面的至于已经红着眼睛杀到了队伍身前！不得不说张勇今天的运气好到爆！在几轮齐射的过程当中不是没有人瞄准他，但是就是差之毫离，让子弹贴着他的身体飞过去！结果铅弹打死了他身后的人，他却到现在依旧是毫发无伤！

    所以这一刻张勇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他已经金身大成，刀枪不入了！于是他做出了以前厮杀中绝对不会做出的动作，那就是他用力的跳起来，双手捧刀向下

    劈过去！

    这种动作他以前不是没做过，但那都是在身边有人保护的情况下才能做的！可是现在他身旁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他再做这种动作就是找死了！ap.

    果然他人还在半空中，刀还没有劈下去的时候，他们面前的三个士兵齐刷刷的上前半步，举起三把刺刀顶了过来！而张勇本人高举着刀还没等劈出去，他就被三柄刺刀透胸而过！结果一条八尺高的壮汉就像一个飞蛾标本一样挂在了三柄火铳上！

    这时候张勇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但是他浑身上下已经不受控制！手无力的松开，长刀从身旁落下！他只是看了一眼他眼前三个年轻的脸就再也看不到东西了！

    这时那三个士兵齐刷刷的动手，一推一甩，张勇的尸体就摔倒在地上！同时他们收回刚才迈出的半步，再次摆出刺杀的架势！因为张勇身后的盐枭们已经杀到了！

    这些盐枭手持刀斧，红着双眼猛，一个个全无章法的猛扑过来，好像要和对方同归于尽一样！可是这种疯狂带来的就是满身上下都是破绽，一个个空门大开！面对的密集的刺刀丛他们根本就无从防御，也无从进攻！

    士兵们早就盯着他们的手中的兵器，离对手最近的士兵自然是主持防御的，而其他人则全心全意的相信队友，奋力的向前刺杀！所以只一个照面儿，惨叫声就响起一片！甚至将刺刀和刀斧相撞的声音全部遮盖下去了！

    就这样，只一个照面就有三十余人胸部被刺穿倒了下去！他们的惨叫声如同催魂魔音一样响彻全场，唤醒了那些几乎发狂的盐枭！等他们清醒过来，映入眼中的就是同伴的尸体，鲜红的鲜血，飞溅出来的内脏碎片！

    瞬间他们因为发疯而提高的士气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石质还有人情不自禁的就尿了出来！然后下一刻就是哄堂大散！

 0870获胜

    这些盐枭疯狂涌来的时候犹如浪涛一般可怕！可是现在他们就像撞上岩石的浪花一样变得粉碎，向四面八方抛开！那些刺中对手的士兵甩开尸体后发现死者身后没人了！而那些还没有开荤的士兵则眼睁睁的看着即将靠近的对手突然转身开始逃跑，让他们以为自己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了，设置还有人回头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眼前这一幕看着黄国俊都愣住了！他本来以为还会有一场厮杀，怎么一个照面对方就崩溃了？但是这时候可不是多想的时候，他拼了命的大声喊道：「追击！追击！」

    同样愣住的士兵被他的命令声喊醒，纷纷大吼一声窜了出去，对的那些眼前晃动的脊背就是一刺刀！然后踢开尸体继续追击！

    此时那些盐枭们已经完全崩溃了！他们自相践踏，相互碰撞，唯恐比别人跑得慢！手中的刀斧扔了一地！还有些神智的自然是拼命的向前跑，有些人吓得呆住了，干脆跪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结果被路过他身边的士兵顺手捅上一刺刀，之后绝望的栽倒在地！

    极度的爆发之后就是极度的虚弱，这一点是不会虚假的！刚刚疯狂过的盐枭们此时想跑都跑不了多快！轻易的被士兵们从背后赶上一一刺倒在地！尤其是这些士兵们久经训练，体力充沛，而且是站在那里打放火铳，不像盐枭们奔跑了一阵子，所以追击起来简直是十拿九稳！

    由于事先黄国俊就交代过，这些盐枭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没必要留着害人！所以这些士兵们也是下手不容情！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除了盐商派来的家丁有七八个逃进树林里面难以追踪以外，剩下的全部全军覆没于此！

    黄国俊眼看着士兵们追到了树林边，就知道那几个人大概是很难追上了，所以他打响了手中的短铳，大声吆喝着士兵们撤回来！时刻注意上级命令的军官们立刻喝令士兵们停止追击！

    于是那些兴奋至极的士兵们恨恨看了一眼树林里疯狂奔逃的几个人影，就转回身开始往回走。一路上走回来的时候，给所有死的没死的都顺手补上一刀，然后把尸体拖回来割取首级！我用刺刀割取首级终究是麻烦，不如把尸体聚拢了统一处理的好。

    武安军处理战场是有详细条令的，士兵们只要按照条令行事，就能保证战场上有用的东西什么都剩不下！

    一个时辰之后首级已经全数被处理完毕，尸体在路边挖了几个大坑直接埋掉！为了带走首级，最后还不得不将几车盐打散了分配到其他车上去，好腾出车来装首级。

    打扫战场的事情虽然麻烦，但士兵们还真没出多少力！因为跟在他们后面的商队有的是人，直接征用就可以。

    和商队同路的其他商队的伙计，镖师们看到刚才一顿厮杀都已经吓得手软脚软了！他们本想着这次可能货物保不住了，却不想出现了奇迹般的大反转！人少的一方居然打赢了人多的一方！

    而且看他们割首级那股利索劲儿，根本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所以他们又害怕这帮人黑吃黑！等到他们亮出身份的时候，这些商队的人才放下心来，开始雀跃的帮着挖坑处理尸体！

    所以等到商队重新上路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其庞大的队伍！因为那些普通商队已经知道这支队伍极为强悍，四百余人的强盗居然被他们杀了个干净，跟着他们必定安全无比，所以但凡能跟上的商队都不愿意落下，都紧紧尾随他们前进！

    队伍刚刚绕过树林没多远，就发现前面正有大批的商队迎面赶过来。黄国俊派人上前一问，果然是事先有人拦住了他们不让通行，说是前面有人在办事！这些商队自然知道所谓的办事肯定是强盗抢劫，只是见他们没抢自家就已经是很高兴了，自然是老实等着。

    可是就在不久前从树林里面跑出几个人来，

    带着守住大路的二十余人逃得无影无踪了！他们等了半天终于按捺不住，这才顺着官道摸下来！如今两头碰到一起才知道那些强盗被歼灭了！

    可是当他们从其他商队人的嘴里听说这里用一百余人干掉了四百余人的强盗时，他们纷纷表示不信！可是等到他们来到战场的时候，却都一个个吓得两股战站！

    因为尸体首级虽然清理掉了，但是那些血迹可遮盖不掉！方圆几百步里面全都是鲜血淋漓，血腥味冲天，还有是不是能发现内脏的碎片！所以不止一个人吐的稀里哗啦的，所有人都加快脚步才越过这里！这时他们才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夸大！

    不过这些商队也都有积年的老鬼，前面堵路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事情必有蹊跷！如今一番厮杀结束了，被打劫的一方却是毫发无伤的样子！而且看他们肩上制式的火铳就知道这些人大有来头！所以他们也不声张，都只是私下里议论，全当这件事情不存在！

    就在战斗结束的第二天中午，邱和正在自家园子的凉亭里享受着丰盛的午餐！说丰盛但是只有四个小菜，一壶酒！但是菜品绝对不辱没丰盛这两个字！

    这四盘小菜的第一道菜叫做百鸟朝凤，主料鹦鹉的舌头！因为鹦鹉能学人说话，舌头最是灵活，吃起来最是美味！但是鹦鹉舌头又能有多大！就是按照江南小菜的盘子做出一盘子来也要两百余只鹦鹉！

    第二盘菜叫做香煎椰脑！实际上用的是斑鸠的脑子！厨子将斑鸠的脑子挖出来之后用椰汁滤去腥味，加上配菜猛火翻炒，在锅中略滚一滚就装盘出来。这道菜吃起来滑嫩非常！就是比较费斑鸠，差不多要八九十只的样子！

    第三盘菜叫做小炒肉，是用得上好的猪里脊做成的。但是这猪却不是直接一刀杀死的，在杀猪之前要不断用裹上厚布的棒子敲打猪脊背！

 0871奢侈

    目的就是驱赶它在院子里奔跑，让猪身体活动发散开来，以出汗排毒为最佳！至于敲打脊背是要把里脊里面的血脉打散，不存瘀血，这样的肉吃起来才香嫩可口！

    第四盘菜是盘素菜，是一盘扒菜心！这盘菜要将一颗人头大的大白菜扒成只比拇指略大的菜心来用，所以这一盘儿就要用二十余颗大白菜！但这还不算什么，这道菜的关键是在于他的配菜的高汤！

    那高汤是用几十种山珍海味熬出来的！高汤要反复熬煮，反复过滤，熬出来的汤清如水，但是香味扑鼻，味道香醇！用这样的高汤来炒一盘菜心可谓色香味俱全！

    至于那壶酒就了不得了，乃是三十年的竹叶青！这酒是加了草药特别酿制的，酒色碧绿清透，又有滋养安神的作用，价格不用说，肯定是极为吓人的！

    所以这么一小桌菜看起来不起眼儿，但是想做下来，没有千把两银子根本做不下来！不过好在这样的菜也不是经常能吃到，今天邱和备一桌这样的菜品，是因为今早他收到水匪拦截船队失败的消息，觉得十分气愤，需要美食提振一下心情！

    此时邱和的心情就非常的好！他慢慢品尝着菜肴，喝着清冽的竹叶清，让他把原本的郁气全部发散出来，甚至还有些陶陶然！因为昨天传来的消息显示盐枭们这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干掉赶往扬州的商队！

    毕竟是四百人对一百人，优势非常大！甚至他还恶意的想着，哪怕是三个换一个自家也赢定了！反正盐枭们的命不值钱，这种亡命徒到哪里都招募得到！

    就在他把酒杯放下，正闭着眼睛回味竹叶青的醇美时，他远远的听着一阵脚步声传来，这让他原本美好的心情有了一丝不悦！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敢来打扰他的人一定是带来了盐枭们的消息！这是他之前刻意关照过的！

    一想到即将有胜利的消息来佐酒，他便又高兴起来！他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他以为左右手的中年文士，正带着几个家丁缓步走过来。可是他们身上带着的那股抑郁之气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得到，这让他不由的在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觉得竹叶青的回味一点儿都不香了！

    这时候那几个人已经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凉亭边上，邱和拿起手绢轻轻的拭了拭嘴角，看着他们躲闪的目光缓缓说道：「说吧，是不是出意外了？」

    中年文士垂下头说道：「家主，确实出意外了！去对付商队的人失败了！」

    听闻此言邱和顿时感觉有一股怒火从胸中升起，不过他还是压制怒火说道：「仔细说，到底怎么失败的？败成什么样子？」

    那几个逃回来的家丁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整个作战经过说了一遍。邱和刚开始听的时候是越听越生气！可是听到最后的时候他居然有了些恐惧！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商队里的那些伙计根本就是武安军士兵装扮的，也就是说，武安军有着强大的战斗力，在以一敌四的情况下毫发无伤的全歼了自己的队伍！.

    更让他崩溃的是，张先生说估计明天傍晚时分，运盐的商队就能赶到扬州城外！一旦让他们在盐商的大本营扬州卖起低价盐来，就意味着他们全盘的谋划崩溃！这意味着武宁候再次赏给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而且他更清楚的知道盐商内部也并不是以铁板一块！一旦他们显示出颓势来，恐怕自己内部就要乱起来！而那些买通的官府虽然极为听话，但是这时候也会落井下石！

    想到此处邱和压住胸中的怒火说道：「此事倒也不怪你们，只是技不如人罢了！你们一群乌合之众自然不能与官军相比！行了，你们几个下去修整，稍后有事情让你们去办！张先生留下！」

    那几个家丁听到邱和的话，如蒙大赦一般的躬身施礼后退了下去。等他们走远了张先生说道：「家主，这次都是属下谋划

    不利！」

    邱和摇头说道：「这次倒也不是你的过错，乃是非战之罪呀！谁能想到武宁候秘密调动了武安军那！再说了，当初咱们也考虑过这种情况，也未将武安军放在眼中，只是没想到这武宁候还真是练兵的好手！」

    张先生闻言也松了一口气，说道：「确实如此！属下也未曾想过这火铳糊弄人一般的东西，放在武安军手中便是如此犀利！尤其听他们说那火铳装上铳剑之后锋锐无比，他们几乎是一触即溃！倒是让人实在想不通这武宁候是如何练兵的！」

    邱和说道：「此时不是商议这个事情的时候，有几件事你马上去办一下！」

    张先生立刻说道：「还请家主吩咐。」

    邱和缓缓的说道：「这几个人不能留了，回头连他们的家眷一起处置了！这事儿你去办！」

    张先生听到这话就是一哆嗦，但是他借助躬身的机会掩饰住了！同时他沉声说道：「属下明白，回头就去办！只是这几个人办事素来得力，就这么处置了有些可惜！」

    邱和叹口气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在人前露脸了！万一被人认出来总不是好事！」

    跟着邱和办事这么多年，张先生很明白他没说出来的意思！邱和所说的是一方面原因，但他没说的下半截话就是这些人知道的太多了，现在又露了脸，如果是被人拿住了只怕会交代出许多事情来！而这些事情万万是不能落在邱家身上的！

    这时邱和又说道：「扬州与别处不同，此处上下都是被我们喂饱了的，你去通知他们，让他们从官府到卫所都动起来！就连街面上的泼皮混混也要发动起来！总之不能让他们在扬州卖出一斤去！至于其中的手腕让他们斟酌着办，想来他们会有办法的。」

    张先生这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条命大概是能保住了！所以他马上说道：「属下这就去办！只是让他们动起来还需要一笔银子。」

 0872最后手段

    邱和随意的摆摆手说道：「你自己去安排便是！***！」

    张先生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邱和一个人在亭子里面。此时邱和已经全没了吃饭的兴趣，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张先生办事还是有手段的！随着他一封封的书信发出去，附带着银子送到各处人的手中，整个扬州城上上下下都动了起来！所有人所有人都摩拳擦掌，信心满满的准备狙击远来的商队。

    这里所说的狙击商队并不是说动手厮杀！因为这些地头蛇有千百种法子恶心人，让你生意做不下去！尤其是当地官府参与进来之后可以玩的花样就更多了！这就是地头蛇的妙处！ap.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等着商队赶来，他们好完成任务领取赏银的时候，一个消息快速的在扬州城内外传开：那个商队午后就能赶到！

    城里的人立刻觉得难受了，因为消息先传到卫所那里了，那么最先动起来的肯定就是那些卫所兵！因为他们就住在城外，有先发的优势！但是其他人也不失望，纷纷打算去看个热闹。

    可是不久又有消息传来，商队顺顺利利的赶到城外了，似乎没有受到拦截的样子！城里的这些人立刻都奔到城外去想看个新鲜，他们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卫所兵没能拦住他们！

    可是等他们赶到城外的时候，远远望去却发现那些卫所兵好像是被老虎吓过的狗一样，离着商队远远的不敢靠前，反而倒像是护送一样尾随着商队！那些差役混混不由得开始大骂这些卫所士兵，说他们一个个都是废物，连制造点儿麻烦都做不到，反而像保镖一样跟着！

    这时就有两个跑得快的差役觉得机会到了，跟身后的几个帮闲商议一下就按着腰刀迎了过去！反正他们是本地的差役，盘问一下商队也是应有之意！

    就在他们大模大样靠近商队的时候，一个帮闲耸耸鼻子说道：「什么味道？好难闻那！」

    其他几个人也吸吸鼻子，纷纷表示确实是一股很难闻的味道！但是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没人知道！这股味道闻起来像是多种食物混合到一起后腐臭的味道。再闻闻就觉得像是某种东西被烧过的味道！

    这几个人立刻开始咒骂周边的乡民，觉得肯定是他们把死猫死狗之类的东西丢在路边才引发这种味道的！于是他们骂着那些乡民的同时大步向前，很快就靠近到商队十几步远的地方！

    可是他们这一靠近味道反而更加浓郁起来！尤其大家感觉味道好像就是从商队方向吹过来就更不开心了！一个差役不由得捂着鼻子说道：「这个味道真难闻！你们说这味道是不是都是从这些北方佬身上传来的？难道这些北方佬都是不洗澡的吗？」

    他的话引发了身边人的一阵哄笑！另一个差役也打趣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也许北方缺水缺得厉害！」

    说完了两个人大模大样的在官道中间站下，就等着车队靠近。而七八步以外的商队却好像没看见他们一样，依旧驱赶着马车向前！这时候偏偏一股风从商队背后吹来那，那股腐臭的味道更浓郁了，熏得他们直皱眉头！

    就在其中一个差役抬起手向喝令商队停住的时候，突然他身后一个帮闲一把抱住他的腰就把他往路边拖！这个差役气得猛拍抱住他腰的手臂，还大声骂道：「你他娘的干什么？快松手！」

    只是抱着他的那个帮闲不仅没松手，反而猛地一推将他推得跌倒在路边！然后那个帮闲回头扯住一脸惊讶的另一个差役，拉着他的手臂就往路边拖！那个差役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踉踉跄跄的拖到了路边！

    这时其他几个帮闲已经急忙赶上来去扶起地上的那个差役，等他站起身来觉得自己丢脸了，就一个耳光向帮闲抽了过去！那帮闲也没防备，直接被赏了一个脆的，声音大得吓

    人！他的脸当时就肿了起来！

    可是这个帮闲不仅没有像往常的一样躬身道歉，反而一把拉住差役说道：「我的爷啊，你看那马车里是什么！」

    几个人听到他的话一起向几步外的马车看去，只见那马车上并没有用油布盖着，大敞四开的车里密密麻麻的堆满了人头！

    那些人头看来是用石灰处理过，只是石灰不太够的样子！那些人头在烈日炎炎的照耀下已经有些腐败！再看那些人头一个个呲牙咧嘴，伤口处皮肉翻卷，十分的骇人，看得几个人脸色瞬间就白了！

    这时偏偏又有一阵风吹来，将腐败的味道吹到这几个人的脸上！他们立刻明白刚才闻到的味道是哪里来的，就是车上人头腐烂的味道！当下几个人就弯腰开始呕吐起来！

    就在他们呕吐的时候，那辆马车已经从他们面前走过，腐败的味道立刻更加浓郁起来！这几个人立刻吐得更厉害了，连带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有那个抱人的帮闲偷眼看了一眼，更是被呲牙咧嘴的人头吓得半死！

    而且他还发现赶车的那个伙计背着一杆火铳，还用湿布蒙着口鼻。再他看过去的时候还用看死人的一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当时吓得他差点儿尿了裤子！

    这时候这几个人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去成群结队去找茬的卫所兵不敢靠前，只是远远的尾随！谁能想到他们是用人头开路的！

    这几个人站在路边儿细数了一下，整整八车的人头！其中一个差役快速的在心里算了一下后颤声说道：「这，这，这差不多得有三四百颗吧！」

    听到这话几个人都不言语了，老老实实的站在路边！武宁候跟盐商们做对的事情他们不是不知道！所以他们只要一想就知道这些人头肯定是拦截商队盐枭！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些人都***掉了，如今他们的脑袋正在车中运了过来！所以眼前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杀神，怎么敢惹啊！

 0873扎营卖盐

    随着商队过去之后，后面跟着就是一大群趾高气扬的其他商队！虽然他们也一个个蒙着口鼻，但是精神上却是轻松的！因为他们很大一部分人目睹了那场战斗，知道到了扬州城里有的他们吹嘘的！

    尤其看到陆续赶来一些一看就是准备闹事的人，结果看到几车人头后都老老实实的尾随时，就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一个个都下决心到了扬州城里，要把前面的这些人好好的吹嘘一下！

    就在现场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这支商队在距离城门三百余步的地方开始扎下营地。而且堂而皇之的将几车人头就摆在路边！不过这几车人头被他们摆得像是城门一样，中间留下了好大的空档。

    他们之所以没靠近城门扎营，是因为朝廷有规定，城墙外一箭之地不允许有任何人建筑住宅营地，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袭城门城墙。这里所说的一箭之地是指在站在城墙上向外射一箭的距离。

    商队停下来后黄国俊开始指挥士兵们扎营，正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城里有人出现，而且居然赶着大车！黄国俊过去迎接，原来是联盛银行的人！他们带来的车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石灰！

    原来是黄国俊早就已经安排人先一步便装进城，通知了联盛银行的人准备东西。他们送来的不仅是石灰，还有很多蔬菜食物给他们当作补给。就连活猪都有十几头！

    双方交割完毕，营地也差不多完成了。这时黄国俊令人将银行送来的三个旗子高高挑起，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三个竖旗上分别写着几个大字：「售卖食盐」「每斤十文！」「每人限购一斤！」

    在场的人识字的并不多，但是终究还是有识字的，当他们下意识的将这几个字念出来的时候，立刻引发了极大的轰动！

    这扬州诚可谓繁华至极，又靠近海边，盐价自然是不高的！可是即便是这样也卖到了每斤三十文！所以黄国俊把每斤十文的招牌亮出来就引发了轰动！

    价降省出来的二十文钱对那些达官贵人们没什么用处，但是对那些小民来说就是一笔意外之财了！当时就有一个汉子哆哆嗦嗦的上前，离得营门远远的就对守门的士兵作揖说道：「这位爷，这上面写的可是真的？」.

    士兵闻言大声说道：「所有人都听真了，明天早晨起这里开始售卖食盐，每斤十文，每人限购一斤！欢迎购买！」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喧哗声就响起来！众人纷纷追问是不是真的？而且他们居然连那些恐怖的人头都顾不得，都挤到营门前来询问具体情况！守门的士兵见状从肩上摘下火铳横在手中奋力阻挡着人群，更有十几个士兵也加入进来，才勉强将人群挡住！

    黄国俊见状怕引起骚乱，直接跳上一个装满人头的车辆，掏出短铳向天放了一铳才让众人安静下来！只听黄国俊大声喊道：「现在我说话你们都闭嘴听着，谁也不许喧闹！再闹就不卖盐了！」

    众人立刻都紧紧的闭着嘴巴，但是眼睛却死盯盯的看着黄国俊，生怕他下令不卖盐！虽然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可不想因为这个问题引发对方不快！尤其有好几车人头证明他们不高兴时会干什么的时候，大家就更小心了！

    只听黄国俊大声说道：「我再说一遍！从明天早上开始，就在这里卖盐！每斤十文钱，童叟无欺！但是每人限购一斤，听得清楚不？」

    这是下面有人大声喊道：「这位爷，要是有人重复买可怎么办？」

    黄国俊哈哈一笑说道：「重复买就重复买呗！实话告诉你们，运河口那里停着十艘海船，里面装的全是盐！我倒想看谁傻到把这些盐都买回家中去！」

    又有人喊道：「可是你们带来的车可不多啊，就是没人重复买，你的盐大概也不够卖的！」

    黄国俊大声回应说道：「这个我们自然知道！不过我明确的告诉你们，有两支商队轮流往这里运盐，每四天就有一批盐运到，肯定都能买到！」

    还有人问道：「你们这到底是官盐还是私盐呀？」

    黄国俊大声说道：「我们敢在这里公开售卖，自然是官盐喽！」

    有人问道：「可是你是什么身份，说话管用不？」

    黄国俊大声说道：「本官乃是隶属于锦衣卫的武安军团长，相当于千户官！」

    又有人说道：「那官盐怎么会卖得这么便宜，比那些私盐都便宜！」

    黄国俊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向京京师方向拱手说道：「这都是万岁爷皇恩浩荡啊！在万岁爷的命令下，武宁候出钱出力出人才做出来便宜的食盐！从今以后扬州的盐价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贵了！」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百姓们山崩海啸般的欢呼！所有人都纷纷大声称赞万历帝是个心怀百姓的好皇帝！夸刘昊嘉是个能办事的好官！

    随后黄国俊又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声说道：「明天我们在这里卖盐，肯定会有人想捣乱！所以大家把我的话传出去，明天大家排队买盐的时候要守规矩，不能乱挤！同时还得看着那些捣乱的人！若是有人捣乱直接拿下来，交给我割了他的脑袋，还给你们赏银！」

    回应他的是百姓们的大声呼喊，纷纷表示若是有人捣乱就不用他动手了，他们自己就能把他们都锤死！

    随后又有许多人问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黄国俊一一的答了。听得在场的人欢欣鼓舞！尤其是那些普通的百姓更是迫不及待的就要求现在就开始卖盐，可是被黄国俊严词拒绝了！最后百姓们不得不怏怏不乐的散去！

    可是这个消息就像闪电一般的传遍了整个扬州城！等到入夜时分，扬州城内以及周边半数以上的村庄都已经听说了有便宜盐卖的事情！只有今天没人去城里的村庄才没接到消息！

 0874牛满屯

    尤其是那些普通百姓们更是拿出了家中那些铜钱，打算着全家人一起去买盐，这样一下子就能买上足够吃两三年的食盐！因为他们觉得官府素来说话是不算话的，万一买不到这样便宜的盐可怎么办？所以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而且消息传开之后还起到了另外一个效果，那就是那些想要捣乱的人不敢下手了！因为他们也不傻，他们也能想得到明天早晨这里一副人山人海的景象！有时要是有人捣乱的话引发事故的话，官帽子只怕就戴不稳了！所以扬州的文武官员都严令下面的人不得参与！

    不过张先生确实不甘心失败，他又找了一些人准备明天在人多的时候闹出事来！至于黄国俊所说的严防闹事的事情被他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在他看来一帮野草般的普通百姓又如何能同他安排来的人相比！那些普通百姓平日里就被这些人呼来喝去的，便是聚集再多也不怕！

    此时在人群的外围中混着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是十八九岁的青壮，一个叫做牛满屯，一个叫做李有田，这两个人都是同村的后生，平日里在城里打短工为生。

    今日里他们帮人出了工，接了一份修缮房子的活，如今做完了工正背着家什往城里送，结果就遇到了黄国俊宣布售卖食盐的事情，一下子被裹在人群当中动弹不得！

    与其说是他们被人流裹住了，倒不如说是他们想看个热闹自己钻进去的！结果现在倒是出不来了！但是等他们听完了黄国俊的话，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赶紧回村子里把这事情告诉家人！

    牛满屯比如李有田大一岁，平时也是拿主意的人。所以他看见李有田求助的目光立刻就拿定了主意！于是他轻轻拍拍在身边垫着脚眺望的大师傅说道：「田师傅，你看能把今日的工钱先结了吗？我们……」

    田师傅一脸无奈的叹口气说道：「然后你是不是还得求我自己把家什背回去啊？」

    牛满屯陪笑说道：「田师傅，实在是对不住！我这是……」

    田师傅摆摆手说道：「算了，我知道咋回事！别说你心里痒痒，就是我心里都痒痒了，只怕明早也要来这里排队了！」

    说完他在腰里摸索出一串铜钱来数了数，然后交给牛满屯说道：「我倒是想把钱都给你，可是身上的钱不够，还差你们两个十九文！差的钱先寄在我那里，明日你买完了盐再去寻我，我再给你。」

    牛满屯自然是不担心他赖账，立刻千恩万谢的施礼，然后又帮着田师傅将家什都收拾好，然后拉着李有田奋力的挤出人群，两个人就玩命的向家中跑去。

    虽然说江南这里村庄比较稠密，他所住的村庄距离扬州城不远，但是也有将近十几里地的距离。不过两个人仗着年轻，硬是一口气跑跑走走，走走跑跑的，没有停顿的冲进了村庄里面！

    两个人一个住在村东，一个住在村西，所以一仅存就各自分开了。不过他们进村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已经有不少人从田里忙碌回来。他们看到两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就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个人快速将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了村里人。

    所以等他们回到各自家里的时候，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扬州城南门外有低盐卖贩卖的消息！

    牛满屯冲进自家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全是人！他家里的人也刚刚从地里回来，女人出来迎接，正是人最齐全的时候。

    牛家做主的是牛满屯的父亲牛老爹，今年已经六十一岁了，但身体还很壮实！他和夫人牛王氏成亲几十年，夫妻颇为和顺。下面有了四个孩子。老大牛满谷，老二牛满仓，老三牛满屯以及幺妹牛花花！

    牛老爹和老大，老二负责耕种家里的几亩田，还有佃来的几亩地，收入勉强还能糊口。老大和老二都

    已经娶亲了，老大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头胎是个儿子，七岁了。二胎是个女儿，四岁。

    老二家是个丫头，刚刚两岁，还离不得母亲的怀抱。剩下牛牛满屯还没成亲，牛花花还没嫁人！他们一家人夫妻和顺，相敬如宾，小日子过得虽然穷苦但是很稳定。

    今天老爹带着兄弟二人刚刚回家，牛母正领着大儿媳妇给他们倒水。今日轮到和二儿媳妇做饭，她正在灶间里忙碌。见到牛满屯推门进来，牛母非常高兴的说道：「老三，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还想着晚上要给你留饭那！」

    牛满屯这时可顾不上吃饭的事情了，他十几岁了，已经懂得每一个铜钱对家里头有多重要！所以他急切的说道：「爹，娘，扬州城出大事了！官府派了人在南城门那里卖盐，一斤十文钱，每人限买一斤！」

    他这话一出，全院子的人都吃惊的抬头看向他！牛母更是急忙说道：「你说啥，是真的吗？」

    这时他大哥牛满谷把他拉过来按在凳子上，把自己的水递给他说道：「歇一歇，喝口水再说！」

    牛大嫂给自家张府准备的水是掐算好时间的，牛满谷进了院子刚好晾凉，所以牛满屯一口气儿喝掉碗中所有的水后，把今天听到的事情详详细细的都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所有人都动心了！这么便宜的盐可是无处可买呀！尤其牛母更是拉着牛老爹的袖子说道：「当家的，你说怎么办？」

    牛老爹沉思片刻说道：「咱家还有多少钱？」

    牛母悄悄撇了一眼两个儿媳妇，然后低声说道：「只有一两多岁银子！至于铜钱，三百多一点儿！」

    牛老爹果断的说道：「明天把铜钱都给我拿上，老婆子你在家看着孩子，其他人都跟我赶去扬州城那里买盐。大家一起排队能卖不少盐回来！」

    牛满屯说道：「人家官爷说每人限买一斤，爹你带那么多钱去了也没用！」

 0875村长问话

    牛老爹哼了一声说道：「这扬州城这么多人，他们能认识哪个买过，哪个没买过？买完一次就把盐都放你大嫂二嫂手里，然后咱们再去排队！毕竟这样的好机会很难碰得上，总要把多买点盐才行！反正那东西放在坛子里，只要不潮就不会坏，能省下不少钱呢！」

    牛满屯说道：「人家朝廷的大官儿说了，以后盐价差不多都是十文钱的样子了，而且以后商队会源源不绝的往这里送盐，买那么多也是占着钱！」

    牛老爹又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什么！官府说话的时候哪有准的？估计这次保不定是皇上有什么喜事了，所以才让老百姓占点儿便宜，只怕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牛满屯还要说话，这时就听院子外面有人敲门，同时有人大声喊道：「牛大叔，满屯兄弟是不是在不在家？我爹叫他过去一趟！」

    牛老爹示意老大过去把院门打开，结果进来一个中年人。众人立刻认出来这人是村长家的二儿子。牛老爹也急忙问道：「你爹叫满屯去干啥呀？」

    来人说道：「这不是满囤兄弟和有田兄弟进村说有便宜的盐卖嘛，结果惊动了一村子的人！我爹听说了就想叫他们两个去问问情况，顺便商议一下。现在不少村里人都在外面等着那！」

    牛老爹闻言点点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一起都去！」

    随后牛家一大家子人跟着村长二儿子赶往村中央。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起了大批的村民，正吵吵嚷嚷的在讨论着低价盐的事情。

    他们看到牛家人来了，立刻有人招呼他们，赶紧让他们往人群中央走。等牛家人挤进人群当中发现李有田已经先一步来到了，正垂手站在村长旁边。

    村长是一个七十岁上下的老汉，他耳不聋，眼不花，在村里很有威望！他看见人来了，直接笑着招手说道：「满屯，上前来！其他人在旁边候着。」

    牛满屯上前给村长施了个礼，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这时候村长的大儿子大声说道：「好了，都别吵了，听我爹问话。」

    等村民们安静下来，村长扶着手里的拐杖说道：「满屯，有田，你们都是爷爷看着长大的好孩子，而且这次的事情重大，你们两个可不能说谎！」

    牛满屯他们两个人听到这话都赌咒发誓的说自己说的都是真的。村长顿顿拐杖说道：「爷爷也相信你们说的是真的，所以现在你们把事情的前后都说一遍，让乡亲们也听听。」

    两个人就你一段我一段的将事情的前后说了个清楚。等他们说完村民们就沸腾起来，纷纷叫嚷着这是个好机会，这时候去买盐存下来能省下不少铜钱！

    而老村长任由着村民们吵嚷，自己一手扶着拐杖，一手撵着胡须坐在那里不说话。一直等到村民们常让累了安静下来，他才用力的顿顿拐杖。村民们听到声音立刻安静下来。

    只听老村长说道：「这件事情是个好事情，说不定这辈子咱们也就能碰到这一次！所以呀，明日里村里人都备好铜钱，都去买盐！」

    村民们本就有这个打算，听到村长也这么说立刻就要各自回家收拾东西准备早起。可是这时村长又顿顿拐杖说道：「你们都给我站下！老头子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村民们不知所以，但还都留了下来。只听老村长说道：「你们都想带着自家人去买盐，那你们就没想到其他村的人会不会也有人去买盐呀？再加上扬州城里的人一起，到时候人山人海的，你们就不怕出点儿事情？」

    众人一听都清醒过来，然后看看周边，光是自家村子里的人差不多就已经有大几百号了，要是其他村子的人再去，再加上扬州城里的人，那岂不是真的是人山人海一般！

    到时候小偷，拍花子的，包括地痞

    流氓肯定也会趁机出现在那里，偷东西，丢孩子之类的事情一定会层出不穷！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老村长大声说道：「所以呀，这次咱们买盐不能分着去，要全村人凑在一起去！」

    村民们一听轰的一声就开锅了！有人说道：「没错！咱们一村子人一块儿去，相互照应着，就不怕那些混账东西！」

    「对！咱们一起去，这么多人也能占个好地段儿！」

    就在村民们议论纷纷，夸奖村长聪明的时候，村长又大声说道：「可是咱们都出了村子，这村子里进了外人，丢了东西怎么办？所以还得留些青壮守在村子里！」

    他这么一说所有村民都不愿意了！因为哪家留下就等于哪家少买一斤盐，谁都不愿意平白承担这个损失。所以村民们都不抬头，只是低声议论。

    这时就听老村长说道：「看你们一个个的没个出息！一会儿我点人留下来守着村子，没去的人在每家的盐里抓一把也就够数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儿忙都不能帮吗？」

    老村长这一句话说得村民们羞愧无比，纷纷表示愿意听从老村长的指派，同时也表示绝对不会亏待了守卫村子的人。因为就像老村长说的，村子里这么多户人家，从每户那里抓一小把，一斤很快就凑出来了！.

    这时老村长见已经彻底掌握了局面，就拄着扶着拐杖站起身来大声点了十个人的名字。众人听到老村长点名也是连连点头。因为这十个人都是村子当中身体比较壮实，但是心思不怎么灵活的人。不过看守村子这种事就是需要这种憨实的人才能看得住！

    这十个人得了老村长点名，知道自己将负责看守村庄的重任，一个个挺胸叠肚，得意非常！都拍胸脯保证，等村里人回来的时候连根稻草都不会丢失！

    随后老村长大声说道：「今天晚上大家都做好准备，把铜钱口袋都准备好了！除了老到走不动路的，明日所有人都出发去买盐！就是奶娃子也都带上！」

 0876像将军的村长

    有村民说道：「村长，把奶娃子带上做什么？人山人海的，伤到了孩子就不好了！」

    「就是啊，到时候人那么多，还要照顾孩子，很麻烦的！反正那些奶娃子也不算一个丁口！」

    老村长顿顿拐杖说道：「你们懂什么？谁说那些奶娃子不算丁口了！咱们这几百人去，声势造起来官府也要给些面子！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不给钱！」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都说老村长聪明绝顶！但是还是有人说道：「可是村长，带着这些老弱走路都不方便！明日恐怕是要起早走夜路，带着他们若是耽搁了赶路，买不上盐怎么办？」

    老村长说道：「你们都听我安排！明日家里有牛车的赶牛车，没有牛车的推车也行！老到走不动路的，还有带着奶娃子的全上车，其余那些大小娘子们都随着车走，男人们在外面围着，绝对不会出事！几百年才遇上一次的好事，咱们一家也不能落下！」

    说完村长站在那里犹如大将军一般的指点江山！某几个人家家里青壮多，在前面开路！某几个人家在后面垫后。剩下的人在队伍当中的哪个位置。谁家有牛车，拉上谁家的婆婆媳妇，一项一项安排的极为仔细！若是不听他的内容，不看所有人的衣着，只看他口若悬河和各个村民们点头答应的场面，还真有大将军点兵出征的架势！看書菈

    等最后村长安排完了，重重的一顿拐杖说道：「明日里所有人都不准离队，统一听从调派！千万不要让那些偷东西拍花子的得了手！」

    众人也都一一答应下来，一时间场上气氛极为热烈！可是就在这时牛满屯大声说道：「村长爷爷，那官爷可说了，明日里肯定有人去捣乱，要是拿住了人还有额外的赏赐！」

    村长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差点把这个忘了！明天若是有人捣乱，咱们直接将拿下！所以各家都带些棍棒扁担之类的家伙！」

    随后老村长又叮嘱了众人几句，便让众人散开。于是村民们兴高采烈，吵吵嚷嚷的各自回家去了。今天晚上他们肯定会吃饱马上睡觉，好趁着凌晨赶路前往扬州城！

    因为牛满屯给大家带来好，所以受到了家里人的优待，可以吃完饭后什么活儿都不做，直接睡觉！于是他自然是得意洋洋的早早睡去！

    可是他本来睡得正香，突然间隐约听见有一声锣响，接着村庄里的狗子就开始叫起来！这时候他就觉得有人推他，睁眼一看黑乎乎的看不清，但看人的轮廓也看得出来是他大哥！就听他大哥说道：「老三，老三，快起来！村长敲锣了，准备出发了！」

    牛满屯闻言就是一激灵，立刻睡意全消！他起床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就随着家人一起赶往村中央。到了村中央刚好就听见村长的大儿子在喊：「牛家的人来了没有？牛家的人来了没有？」

    牛老爹急忙抬手说道：「来了！来了！」

    然后他带领家人挤进人群，在人群里面摆放着七八辆牛车，另外还有不少双轮独轮的手推车。看来这些都是给老弱妇孺准备的。

    这时村长的大儿子拍拍他身前的牛车说道：「让你们家的人赶紧上车，挤一挤，争取多坐几个人！」

    原来因为牛满屯带回了好消息，所以村长特许牛家的女人孩子都可以坐牛车！坐在牛车上省力不说，还可以补个觉。当下牛母喜滋滋的摸了小儿子的脸一把，拉着两个儿媳妇和姑娘，让他们抱着孩子坐上牛车。

    随后村长的大儿子一辆车一辆车的安排老弱们坐下去，果然将村里的老弱尽数安排下去。这时村长终于露了，他抱着拐杖往牛车的车辕上一坐，威风凛凛的一挥拐杖说道：「各家按照昨日吩咐的位置站好，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村民们打着灯笼火把出了村口，十个负责留守的汉子在

    村口一副十分羡慕的样子。而且大队村民出发之后，居然在村长指定的几个人指挥下，维持了比较完整的队形，于是一行人摸着黑儿就赶往扬州城！

    牛满屯此时正兴冲冲的带着十几个年轻人一会儿跑到队伍头，一会儿跑到队伍尾，好像有着发泄不完的精力！可是等到村长第二次在队伍头看见他的时候呵斥说道：「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们来回跑什么？再这么跑下去，不等到了扬州城人就累了，哪里还有精力护着乡亲们！行了，老老实实跟着走路！」

    被村长呵斥了一顿，牛满屯十几个人都有点儿不太开心！不过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稳下脚步，跟着大队伍前进。

    这次村长特意安排牛满屯领着村里十几个年轻好斗的年轻人，专门拿了哨棒组成一队，美其名曰支援队！就是队伍里哪里有乱子的时候，他们十几个年轻后生一定要赶到！

    不得不说这村长也是老女干巨猾，他这个吩咐既得了一支能够随时调动起来的生力军，还给那些活泼好动的后生们套上了一层枷锁，让他们能够老实听话！要不然这十几个后生乱来的话，不等别的人冲撞队伍，自家的队伍就先被他们搞乱了！

    众人走了一阵子，走在前面牵着牛车子的大儿子突然说道：「爹，你看前面是不是有火光？好像是另一条岔路上有人！」

    村长眯着眼睛向远处看去，果然隐隐约约看见另外一条路上似乎也有不少人在打着火把灯笼前进。

    老村长一拍大腿说道：「坏了！肯定是隔壁槐树村的人！他们也想着连夜赶路！快，告诉村民们加速前进，一定要赶在前面那个岔路口超过他们！」

    村长的大儿子闻言立刻大声吆喝起来，要大家加速前进。前面就是一个三叉路口，两只队伍肯定会在那里碰上！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这里的火光也落到了对方眼中，对方也肉眼可见的在加快速度！结果好死不死，两支队伍在三叉路口碰头了，谁都没超过谁去！

 0877老对头

    而且打量双方的队伍居然配置都差不多！老弱妇孺坐在牛车和手推车当中，青壮在前后呼应，就好像这两个村长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一样！

    而事实上这两个村的村长也都认识，而且也较劲了一辈子！据说当年两个人结下仇怨是因为两人都相中了一个姑娘，只是最后这姑娘却被老村长娶到了手！而且好巧不巧的是，两个村长都坐在头一辆牛车上，还都是坐在车辕上！

    两个较劲一辈子的人一见面就来劲儿了！老村长抢先说道：「姓魏的，是我们先到的路口，你们村子人待着别动，让我们先过去！」

    而魏村长自然是不肯答应，他大声说道：「什么你们先到的，明明是我们先到的！你们在这儿别动，让我们先走！」

    两个村长一吵起来的，村子里的青壮也跟着争吵起来，纷纷向前挤到路口，把路口挤得满满当当的谁也过不去！

    双方争吵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老村长喝令大家都安静下来说道：「姓魏的，老这么耽搁不是个事，别耽误了大家买盐！不如咱们还照老规矩，谁赢了谁先走！」.

    魏村长立刻开始挽袖子，同时的大声说道：「好啊，来比比！你们出十个人，我们出十个人，看……」

    还不等他说完，老村长一挥手拦住他的话头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哪有时间比摔跤！我腰里有几个铜钱，我抓到手心里你猜单双，猜对了你先走，猜错了我先走！」

    魏村长一听这个主意也不错，立刻就答应下来。于是老村长从腰里摸出一串铜钱来放到背后，从上面摘几枚后将右手一伸说道：「你猜吧，单还是双？」

    魏村长犹豫一下咬着牙说道：「我猜双！好事成双！」

    老村长说道：「那咱们就数数，反正扯的时候我也没数！」

    说完他摊开手数铜钱，最后证明他手中的铜钱只有七个！看到这个结果老村长哈哈大笑，其他村民也正是欢呼雀跃！而对面的魏村长和村民们则一个个如丧考妣！

    等笑过之后老村长得意的说道：「姓魏的，赶紧让路，让我们的人上路！你们跟在后面就行了！」

    魏村长听到这话额头青筋蹦起来老高！但他还是喝令身边的人往后退去让开道路。老村长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没再说别的，直接让大儿子指挥队伍上路。

    等所有人上了官道之后行进速度就快多了，尤其是后面还有另外一个队伍跟着的时候，所有人都努力的向前奔走！就连赶车的车夫也将牛赶得飞快！

    两支队伍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前进，路上还遇到了不少人一同赶往扬州方向，弄的道路上到处都是人车！不过好在大家还算守规矩，倒没把道路堵住。

    就在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说明天色就要亮了的时候，队伍也终于赶到了最后一个岔路口！过了这个路口，一直沿着官道走下去就是扬州的南城门！这时老村长看前面有火光闪烁，就打发牛满屯去前面探路。

    不多时他跑回来，兴高采烈的说道：「村长，前面是那些卖盐的官爷，他们在路口安排人疏通道路，还生了火堆，把路照得通亮！」

    老村长高兴的说道：「却不想这些官府的差役倒是聪明能干！」

    牛满屯说道：「还不止这样啊，他们说前面不远就是营地了，所有人都得照着规矩排好队过去！说是要不然门口就乱得卖不了盐了！」

    老村长连连点头说道：「做得对，做得对，现在只怕是大半个扬州城的人都在往这里来，要是乱起来可不得了！」

    他们慢慢说着话就已经靠近了路口，果然看见一个火堆和五个伙计打扮的人站在那里指挥交通。可是他们身上背着的火铳却告诉众人，他们可不是真的伙计！尤其是火铳上

    面卡着的刺刀更是刺得人眼睛疼，一看就知道这些人不好惹！

    村长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几个士兵，低声说道：「你确定那几辆车里装的全是人头？他们看起来可不像是能打的样子！」

    牛满屯连连点头说道：「肯定是啊，我都去看过了，一个个呲牙裂嘴的，老吓人了！」

    这是他们就听见其中的一个士兵大声吆喝着说道：「所有人都得排队，就按目前这个顺序。后面的跟着前面的人，不要乱走，乱冲乱撞！要不然引发了混乱，军法不容情，直接斩首示众！」

    随后又有一个士兵跟着大声喊道：「所有人都注意了，看好自己的钱和孩子，别让那些贼偷和拍花子得手了！还有，要是看见有人捣乱直接拿下，死活不论！只要能证明抓住的人是闹事的，上官那里重重有赏！」

    随后另外一个士兵接口大声说道：「从今天开始，扬州城以后永远有低价盐卖，这都是万岁爷皇恩浩荡，武宁候出钱出力！就是冲着这两位你们也得守规矩，别胡乱走动！有人在现场不守规矩的话，我们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会下手严惩！」

    老村长听这几个士兵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看来他们在这里宣讲已经好久了。众人看到他们这么辛苦心下有些感动！再加上又是朝廷让自家得到了实惠，而且朝廷的号召力在这时是很强的，所以都觉得自家应该守规矩！就连老村长和魏村长也吆喝大家要听军爷的话，要守规矩！

    等他们越来越靠近南城门的时候，发现路边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有差役帮闲，更有卫所的官兵出现！他们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尽心尽力的在维持秩序。

    原本这些人的上官都收了邱和的钱，是准备派人去捣乱的！可是昨天晚上联盛银行的大掌柜就拜访了几位主官，奉上一笔银子不说，还摆开车马直接告诉他们：白天你们派人去干什么咱们都知道，但是你们没干成！所以这事可以不追究！而且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们得到皇上的赏识，立下功劳，那就是帮助商队维护秩序！

 0878人流凶猛

    所以扬州城的文武官员立刻就点头答应下来！其中的原因简单到了不能再简单的地步！因为现在商队已经摆在这里了，你拦着他们，自家捣乱也好，作对也可以，但是不能被人抓到，被抓到就是大事，就是跟万岁爷作对！

    而且现在聚集了这么多百姓，可以预见的是，天亮之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百姓聚集！如果出现了踩踏等大规模死伤事件，无论是皇帝还是内阁肯定是要追究的！哪怕象征性的追究也要丢出几个替死鬼来！而替死鬼的身份正对应着扬州城的这些官员！

    所以现在他们为了自家的安危和官帽子，也要努力维持现场的秩序！而且自己出手帮忙不仅有银子拿，还能讨好一位实权侯爷，这两头一来一回都是人情啊！所以这些差役和卫所士兵才都出现在现场。

    现在营地前面的人龙已经在所有人的合力下摆成了曲曲折折的形状，尽可能最大限度的容纳人群。只是人群一直在增多，让黄国俊极为担忧！若是一旦卖盐的时候出现混乱就是大问题了！所以他也把所有能派出去的士兵全部派出去维持秩序，并加强宣讲。

    现场所有百姓都是在深夜赶来的，尤其是站在前面排队的人更是站了许久，难免有些焦躁！但是好在现在来到的百姓几乎都是整村或是整个家族来的，所以在有人主持的情况下还算安稳，只是现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看得黄国俊非常焦虑！

    牛满屯他们一村子的人这时也出现在营地的前方，而且位置不错，排在前面。而牛满屯则带着十几个年轻人，提着上哨棒来回在自家的队伍中巡视，完全没意识到场内情况有多么危急！

    他来回转了两圈之后，突然觉得眼前的光线一变！他抬头看去，只见一轮红日已在地平线上露出了边缘！天亮了！

    天色这么一亮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纷纷开始向前挤！他们猜测天亮了大概就是卖盐的时候了，总想着赶紧上前去买盐，唯恐自家买不到！

    这时黄国俊站在装满人头的大车上，一直盯着人群！他知道自己现在喊什么，做什么都没用，只能依靠派出去的士兵们！那些差役和卫所兵虽然也在维持秩序，但是要他们出全力是不大可能了！所以现在他更是一个命令都不敢轻易下达，因为他身边现在只剩下最后十个人的预备队了。

    黄国俊看到太阳升起来了不仅不高兴，反而心中一紧！因为他知道现在来排队的全都是各处的乡民，而扬州城内的人还没出来！而天亮时开城门是大明朝两百年来的规矩，所以扬州城的南门马上就要打开了！到时候从扬州城里涌出来的人必然更多！

    不过好在他把大部分卫所兵都安置在了南门那里，指望城内百姓出来的时候好加以引导。而且他昨天晚上还赏了看城门的士兵几两银子，让他们在开门的时候只开半扇，将人流慢一点儿放出来！现在该做的准备都做完了，剩下的就看运气了！

    果然就听城门处」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城门的左大门缓缓的推开了，可是今日城门推开的速度要比往日快得多！因为有许多百姓在帮着推！

    随后眨眼间人流就从城门里面涌了出来，那密集的人流看得黄国俊眼皮直跳！不过好在他在城外放了几百名卫所士兵，这些人形成了一条绵密的过道，将涌出来的人流压扁，控制住了速度，再由沿路的士兵和差役引导着混进正在等待的队伍当中，倒是没出什么大乱子！

    看到这一幕黄国俊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乡民们好管理是因为他们的道路有远有近，来得有早有迟，直接就能按照他规划的路线排好队。可是扬州城里的百姓是挤在一起出来的，一个疏导不好就容易出现踩踏事故！而且他肯定扬州城里的人一定混着捣乱的人，只是现在他一时分辨不出，也只能等他们暴露的时候再做计较！

    黄国俊

    一直盯着人群看，见人群的骚动渐渐平息下来了，他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可以开始卖盐了！」

    售卖食盐的地方就在营地的正门前，但是营地本身就是草草搭建的，也没有营门。只不过是在那里立了两排木头拒马。后面并排放着八辆车，每辆车有四个士兵在负责售卖食盐。

    现在命令下来之后士兵外就拉开拒马露出了盐车！可是这一露盐车就有人大声喊道：「卖盐了，卖盐了！」然后就往前挤去！而前面一动就带动了后面更多的人开始动起来！原来来回弯曲的队形瞬间就快挤成一片了！

    站在队伍当中的士兵差役们拼命的大声叫喊，对着人群踢打，但是作用不大！可就在这时突然就听见人群当中有人大喊：「看棒！」

    接着便是棍子到肉的声音和一声惨叫！瞬间吓得周围的人一都停下了脚步。随后又听见刚才那个声音大声吼道：「就是他！打死他！」

    随即就看见人群中十几根哨棒起起落落，一顿噼噼啪啪的声音混着一连串的惨叫！正在拥挤的百姓们听到这连串的惨叫声，不由自主的站下脚步，让涌向营地的势头停了下来！

    站在高处的黄国俊看到这般情景也是暗擦了一把冷汗！这要是让百姓拥挤过来，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好在那里似乎出现事情，这才让百姓们记起来守规矩的事情，没再挤下去！

    他立刻在最后的两个班里抽出一个班来说道：「你们挤过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处理要果断！」

    这五个人本身就已经做好准备，所以一接到命令立刻向人群中挤去！百姓们一看到那上了刺刀的火铳，立刻自发的让开路，让他们快速来到了出事地点！

    等他们他们赶到的时候让正看见有十几个人举着哨棒对着一个人猛打！那人已经被打得不会动弹，连惨叫声都没有了！

 0879抓人

    带队的班长急忙大声喊道：「停手，停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人的众人中一个人转回身来看见了来了背着火铳的士兵，就兴高采烈的大声说道：「军爷，我们拿住一个坏人！」

    这人不用问，肯定就是牛满屯了！刚才他领着人在自家队伍当中来回巡视，看起来非常尽职尽责的样子。但其实老村长根本没指望一群十几岁的后生能有什么作为。给他们的命令只不过是套住他们的枷锁，别让他们捣乱而已！

    可是偏偏牛满屯这些初生牛犊还真的把这个命令当回事，兢兢业业的围着队伍转，就好像牧羊犬看守自家的羊群一般！

    而就在所有人都向着营地方向眺望，盼着尽快开始售卖食盐的时候，牛满屯却发现人群当中有一个人格格不入！这个人看的不是向营门方向，而是一直在人群当中来回打量！

    虽然说排队的时候他们是按着整个村子排进来的，可是城门打开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夹杂着外来人。而原本这个人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但是别人动作一致向营门眺望，他却东张西望的时候就特别显眼了！所以牛满屯就盯住了他！

    就在大家刚才拥挤的时候，他眼见这个人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尖刀，准备朝着自家村里的马大叔后腰上捅过去时，他情急之下他大喊一声后抡起棒子就打了过去！

    那个捅人的人不用说，就是张先生安排的亡命徒！他们的目标就是在人多混乱的时候制造事端！不得不说，刚才这个家伙时机把握的刚刚好，只要在人多混乱的时候刺伤一个人，就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等那些没见过血的百姓看见血流满地的时候，自然会惊慌失措，搞不好就是自相践踏的局面！到时候别说卖盐了，他们的营地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说不定都会被冲垮！

    可是这人运气不好，直接被牛满屯盯上了！刀子还没扎到人身上，就被牛满屯在身后一声暴喝吓得一哆嗦，随后就被一棍子打在了右肩上，尖刀也「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原本跟在牛满屯身后的小兄弟们还不知他为什么会打人？可是看见尖刀落地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随后又听牛满屯招呼打人，激愤之下十几个大小伙子就对着他下了死手！

    那动手的人虽然身有武艺，但也架不住十几哨棒连戳带打的，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可是这些小伙子们却依旧不依不饶的一顿猛抽，直接被打得气息奄奄，眼看就要不行了！

    就在这时士兵们赶到，班长看被打的人躺在地上手脚摊开，连护住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拦住急忙众人。可是牛满屯见士兵到来却兴高采烈的大声说道：「官爷，官爷，这个贼人手里拿着短刀，要趁乱的时候捅我们村的马大叔，结果被我发现了才把他打成这样子的！」

    周边的百姓闻言就是一阵哗然！尤其是被牛满屯称为马大叔那个中年汉子更是吓得脸色青白，直把手往后腰上来回摸索！

    这时旁边有一个小伙子从地上捡起尖刀递过来说道：「官爷，你看，这是他手里的短刀！」

    班长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他立刻上前在那被打的半死的人身上摸索，果然在袖子里摸出一个刀鞘来！他把刀往其中一插，正是严丝合缝，立刻坐实了这个人想要暗中害人的想法！

    班长直起腰来愤愤的在这家伙身上踢了一脚，然后对身后的士兵说道：「把他拖走！不，把他举起来，让所有人都看到！」

    士兵们当即抓住这人的四肢一起发力，将他直接举在头顶！周边的百姓立刻看到一个被打的半死的人被高高的举起，然后穿过人群直接往营门方向赶去。班长则拉着牛满屯和另外两个年轻人赶往营门前处作证。村长不放心，也让他大儿子搀扶着他跟着过来了。

    等一群人赶到营

    门处，班长简单的汇报后又送尖刀到作为证据。黄国俊勃然大怒，立刻说道：「把他扔车上，按着他跪好！」

    这时那个人已经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被扔在了装满人头的车上，立刻吓得浑身颤抖，挣扎着想要从车上跳下来！可是他伤势比较严重没有力气，被几个士兵死死的按在车上！

    这时黄国俊从士兵手中接过一把大刀，对所有人大声吼道：「这个人怀揣利刃，准备趁着人多拥挤的时候暗中伤人闹事！今天就把他明正典刑！」

    那个人听到这话感觉不妙，急忙声音嘶哑地说道：「军爷，小的愿意招供，小的背后还有人指使啊！他……」

    只是黄国俊哪里肯听他解释，他又如何不知道背后有指使！不过现在还是维持眼下局面最为重要，所以他二话不说将大刀一轮，只听「咔嚓」一声就将人头斩下，鲜血喷洒了一地！

    众多的百姓看见人头落地，惊讶者有之，尖叫者有之，大声叫好的也有！总之是突然间就爆发了一阵巨大的声浪！

    随后马车下面的士兵捡起人头打散发髻，用竹竿高高挑起！百姓们看着那呲牙咧嘴的首级，尤其是断开的颈部鲜血依然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更是心中骇然，两股战战！心想这帮人真是杀神一般，说砍脑袋就砍脑袋，看来还是老实一些的好！

    这时黄国俊举着刀大声说道：「你们所有人都注意了，在你们身边想要伤人闹事的肯定不止这一个！各自看着身边的人，不要给这些人机会！抓住了这些歹人本官这里有赏！」

    说完了他蹲下身来对牛满屯说道：「你这小伙子不错，出手便擒住了歹人！本官说话算话，这是赏你的银子！」

    说完他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元宝丢给牛满屯，而牛满屯则一脸惊喜，手忙脚乱的接住！可是还不等他说谢谢，老村长快步上前抢过银子还给黄国俊说道：「这位军爷，这银子他不能拿！」

    .

 0880卖盐了

    黄国俊说道：「为什么不能拿？这是爷赏的，也不是偷的！」

    老村长却说道：「军爷，抓住歹人的也不是他一个人，若是单单他拿了银子，只怕引着村子里面其他人不满，倒是引得乡民不合！所以不如军爷多赏几袋盐也就是了！」

    黄国俊知道这老汉是怕收了银子引来祸端，所以他也不揭穿，点点头说道：「你这人倒是聪明。还懂道理！既然这样银子本官就收回来，回头给你们等价的食盐便是！只是最先发现带人的就是这个年轻人，他总要多得些好处才是！」

    老村长点点头说道：「这个倒是不劳军爷费心，小老儿心中有数！军爷赏他的盐其他人都不分，只给那些拿住了歹人的后生家分！」

    黄国俊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行了，你们速去排队，等排到这里的时候自然有盐给你们。」

    这件事情一结束，所有人就都知道人群中有人暗藏祸心，所以相识的人都抱成团警惕打量周边陌生人。而且百姓们更知道卖盐的这些人都是杀神般的人物，说砍头就砍头，自然要守着人家的规矩。所以一时间队伍居然整齐了许多！

    不过就在这时人群中又有好几个地方有吵闹厮打的声音传来！只听人群中有人喊道：「这人袖子里有刀！刚才他拿出来又放了回去了！拿住他！」

    黄国俊立刻派士兵们各自去支援，果然随后又拖上来四个人！他们都是怀揣利刃被人发现了！其中有两个想逃可是逃不出去，这人群之中多是整村，整条街或是整个家族一起来购买食盐的，人多势众之下眨眼间就被拿住！

    还有一个人则拔出尖刀来恐吓众人，想要借此脱身！可是眨眼间棍棒扁担齐下，转眼间就像第一个倒霉蛋那样直接给打了个半死，然后被拖到黄国俊面前去！

    至于第四个人最倒霉！他虽然没有反抗，但是依旧被人饱以老拳，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拖到前面！等他见到黄国俊的时候连声哀嚎说道：」官爷，小人是屠户啊，腰里别着短刀乃是常事啊！「

    黄国俊一盘问才知道，他在排队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熟人，就想着去打个招呼。结果被人看见腰间的短刀后当做贼人打了一顿，还被拉到前面来换赏钱！

    这时有家眷哭嚎着赶过来。还有认识屠户的人上前做保，证明他确实不是歹人。黄国俊这才大笑着放他回去继续排队！只是他吃了这个哑巴亏也只能是忍气吞声的忍下去！

    不过另外那三个歹人就没有他这么好命了，直接被按在大车上砍了首级，还被高高悬挂起来！于是在四颗首级的震慑下，队伍当中顿时秩序井然！就连那些怀揣利刃准备出手的人也吓的心惊胆战，都将尖刀仔细藏好，又捏着一把铜钱装作买盐的样子！

    折腾一番到现在，太阳已经彻底摆脱地平线高高的升起，也终于到了正式发卖食盐的时候！牛满屯一村子的人都跟随着队伍缓缓前进，同时每个看到牛满屯的人都把他和一帮小兄弟一顿猛夸！

    而牛满屯他们这些年轻人觉得自己给自家挣到了好处，更是挺胸叠肚，不可一世，拖着哨棒来回在队伍两侧巡逻。

    很快轮到了牛满屯村的人买盐，老村长说道：」满屯今日立功了，你们牛家的人先去。」

    牛老爹急忙领着家中人走到队伍前端，维持秩序的士兵大声喝道：「你们家一共几口人？」

    牛老爹急忙说道：「军爷，我们家连大带小一共十个人！」

    说完了他的眼神有些惶然的看着士兵，生怕这士兵说三个小孩子不算丁口，不卖给他们盐！可是那士兵只是扫了一眼，核对一下人数就把口袋一张说道：「一百文！扔进去！」

    牛老爹闻言大喜，立刻将早就准备好了铜钱投到口袋当中去，然后按着士兵的指点来到盐车前

    。他刚张开口袋，一个士兵就拿着一个粮斗一样的东西向盐口袋里一挖，然后拿手将高出来的食盐抹平，随收就将盐向口袋里面倒去。

    他脸倒了十下子，口袋已经涨鼓起来。旁边的士兵认出了牛满屯，直接拖了两大袋盐出来，示意牛满谷兄弟背上，然后就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沿着旁边空出来的道路离开。

    可是这时牛母拉拉牛老爹的衣袖低声说道：「这还没过称那！」

    牛老爹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走。牛母无奈之下连忙护着几个儿媳妇和孩子离开。刚出人群牛母就说道：「咋个不让说话？不上称怎么知道给的盐够不够分量？」

    牛老爹掂量着口袋笑着说道：「老婆子你放心，这些官爷给的盐绝对够分量！怕是十斤半都要多一些！」

    实际上在此之前黄国俊就料到来买盐的人必然众多，若是每个人都要称一下，天知道到什么时候完事！所以他干脆仿照收粮食的斗打造了几个斗，确保装上盐之后绝对是一斤超出的样子！这样又快捷又方便，还能让那些乡民得些实惠。

    像牛母此类的百姓买东西时自然要斤斤计较，以防被人骗了！但是牛老爹他们手里有准！这一口袋盐到了手里，他一掂量就知道有多少分量！

    这时村长家也兴高采烈的拎着口袋走了出来。他的两个儿子还各自扛着一大袋盐！想来这便是黄国俊给的好处了！

    很快村子里的人便在路边聚齐，村长的大儿子点算好人数后，看并无缺少，一群人就沿着官道往往家中赶去！这一路上每个人拎着口袋，都说官爷给的分量足够，还多出来不少！

    更有仔细的人随身带了秤盘，拿起秤盘挨家撑过之后，果然每家至少多出半斤盐来！这更是让他们笑逐颜开，一路上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等在日头西落的时候，赶来买盐的人依旧很多！因为整个扬州都已经知道这里有低价盐售卖的消息，各处都有人源源不断的赶来。可是食盐的数量确实不够了，弄得后赶来的人怨声载道！

 0881在京师

    为此黄国俊和士兵们不得不多次宣布还会有低价盐送来，只不过要等四天后。那些没买到盐的人虽然有心搅闹，但是看到士兵们闪亮的刺刀，还有几车满满的人头，以及高高挑起的四个人头后，他们便是有不满也不敢发泄出来，只是盼着这些官员说话算话，日后真的有盐送过来。

    而且在黄国俊的开导下他们也想得清楚，这次就算没买到盐也没关系，下次总能买得到。而且黄国俊还保证以后的食盐都在十文这个价格上！更何况食盐这个东西自家囤积多了也没什么用，受潮了损失的还是自家的钱！

    最关键的是，他们看到黄国俊只是打发商队离开，营地依旧扎在这里没有离开的意思，也就只能是相信他们的话，最后怏怏不乐的散去了！

    与扬州相比，无锡那里发生的事情大同小异。不过好在那里距离长江更近，盐枭的数量更少，被士兵们轻松的击溃。所以在当地卫所士兵和差役的帮助下，顺利的将食盐发卖掉！

    至于南京更是简单，那里是徐国公府的老巢！而徐国公府和刘昊嘉素有往来！他写了一封信请求徐国公府出面派人帮忙，这种举手之劳对徐国公来说自然是乐意答应下来！

    所以他干脆出动了大批的士兵将码头及周边控制，而带队的军官则直接在码头开始卖盐！所以当百姓们看到有四十艘船源源不断将食盐运上码头的时候，不理智的购买情绪都消失了很多，秩序也安定许多！所以卖到最后的时候，四十船食盐居然还剩下八船！

    同时武安军打了两场胜仗的消息如同旋风一般传遍了整个江南！所有人都知道武安军不好惹，能以少胜多的杀光对手，自己还毫发无伤！这让那些还有冒头意向的盐枭们全部老实起来！

    甚至不少小盐枭已经琢磨着是不是换个其他行业？更有趣的是，还有不少小盐枭决定最后再捞一笔！他们居然堂而皇之的找到三处卖盐的地方谈进货，准备趁低价盐还没推广到远处的时候赚一笔差价！倒是让主持事务的黄国俊等人哭笑不得！

    不过他们能够被派出来独掌一面自然是有些决断的！他们在估算了剩下多少盐后，果断的将手中剩余的食盐批发出去，彻底撕裂了盐枭的网络！至此，江南盐商掌握的密如蛛网的私盐网络被他们连杀带分裂的彻底消灭于无形！

    与此同时，山东囤积的大量食盐源源不断的通过海船运往长江，再从联通长江的各个水道运输到各处去！内河水师出面承揽了这笔业务，又给三位参将口袋里增加了不少银子！也让低价盐不断的侵占江南的市场，现在低价盐已经由长江两岸的城市开始向两侧发展！

    至于山东放缓的盐场建设速度也再次提速！而且张芝手头儿有钱，所以从不征发徭役，每每都是雇佣工人并足量付钱！所以所到之处百姓们都是欢呼雀跃，干起活来更是干劲儿十足，唯恐失了这个营生！

    所以整体看下来整个大明的盐业市场彻底盘活了！不过还有几个最重要的问题亟待处理！那就是原有的盐商和盐厂如何处置。但是这些就不用他操心了，因为刘昊嘉正在处理这些事！

    就在扬州爆发大战后的二十余天，京师里许久没有启用的武宁候府终于启用了！不过外表依旧没什么变化，依旧好像是没什么人一样。

    这个府邸是万历帝按照规矩，在刘昊嘉成为伯爵的时候赐给他的，现在已经是侯府了！只是刘昊嘉拿到手后只安排了洒扫的人进驻，基本上没用过。他平日里都是住在顾宁候府里面。今天侯府启用也是也是为了其他事情！

    现在刘昊嘉坐在大堂上面，他面前跪着两排十几个人！其中大部分就是无尾鱼和一些头目，剩下的几个人里面有两个人就是和无尾鱼一起被抓的锦衣卫。还有三个人就是盐商派去联络无尾鱼的中年文士以及两个随从！

    无尾鱼他们看起来神色倒还好，没受什么虐待的样子。而另外五个人与其说是跪在那里，不如说是强撑着趴在那里！看他们的脸色身形好像是遭了极大的罪过！而且身上还绑着绳索，嘴被堵着！

    不过奇怪的是，刘昊嘉虽然一直盯着他们但是始终没说话，好像在等什么人！而不多时之后就有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是张嘉穿着便装带着一个同样便装的小宦官走进正堂！

    他和刘昊嘉两个人交情莫逆，算是通家之好，进门连通报都不用。可是他刚一进门正要说话，却被正堂上跪着的两排人吓了一跳！然后他才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

    这时刘昊嘉已经起身拱手说道：「张伴伴，还得劳动你亲自跑一趟，实在是辛苦了！」

    张嘉还礼之后说道：「咱家还想着呢，怎么叫咱家换了便装带人来，原来你这里弄了这么一批人！不过你让他们跪在这里这么整齐做什么？」

    说完了他上下打量的这群人，又随口说道：「这些人看起来像是山贼！这两个人明显是出身行伍！至于这三个人倒像是书生出身的主仆！这些人天南海北的，你怎么把他们凑到一起的？」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几日不见，张伴伴这本事果然是越来越高，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府来历，果然厉害！」

    随后刘昊嘉带着张嘉走到无尾鱼身前，指着他们说道：「这些人都是江上的水匪，他们受那些盐商的指使，在江上截杀运盐的船队，结果失败被擒！不过他们知道自家已经是必死的，所以愿意将事情尽数交代，只求放过他们家人，这一点我倒是觉得可以答应他们！」

    张嘉说道：「这是个小问题！几个蝼蚁般的人物，放过了也就放过了！不过他们这些人恐怕还得在堂上走上两遭才能信他们的口供！」

    .

 0882再见万历帝

    无尾鱼几个人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听见张嘉说话自称咱家就知道这个人是宦官出身！而且刘昊嘉之前也告诉过他们，马上要把他们交给东厂，所以他们自然知道这人就是东厂出身！

    一想到要在东厂的刑具下打几个滚，他们心尖子都在打颤！但是人为刀俎，他们也只能是挺下去！只求东厂的人看在他们愿意坦白的份儿能少上几道刑！

    随后两人走到中年文士和两个随从前面，刘昊嘉说道：「这三个人还真是主仆关系！他们就是盐商负责和这些水匪联络的人！弄垮了水匪之后捎带手把他们也抓住了！」

    张嘉拿出手帕捂住口鼻上说道：「这人身上怎么如此的味道？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受过刑，怎么精神委顿至此！」

    刘昊嘉笑着说道：「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们也确实没什么大用！被抓住的时候就被吓得屎尿齐流，可是为了赶时间，水师的人指使匆匆给他洗涮一番之后就将他送上船了！而且三个人都不识水性，在船上吐得满身都是，实在是没人愿意打给他们打理！只是浇了两桶水就送过来了！不过想来让他们开口倒是不难！」

    张嘉素来对读书人没什么好感，看到他们的样子哼了一声说道：「真是没用的东西！那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儿？你特意把他们放在后面，肯定是有些玄虚吧？」

    刘昊嘉一招手，一个家丁伸手捧过来一个已经打开结的包袱。刘昊嘉伸手掀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来，是两套锦衣卫的袍服和腰牌！

    张家一看眉头就是一跳！不由自主的说道：「锦衣卫的人！和刘守有有关？」

    刘昊嘉伸手将包袱合上然后说道：「这个我倒是没问，就等着张伴伴接手仔细拷问了！不过送他们来的路上，这两个人试图自杀！所以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捆着的！每天只有两次松绑活动手脚的时候，所以精神很差！」

    张嘉一脸阴冷的说道：「还想自杀？如今到了咱家手里，想自杀都没这个门路了！有精神头还是收着点，等着熬刑吧！」

    随后他笑着对刘昊嘉说道：「刘兄弟，你连这等人物都能拿在手里，活该这指挥使让你做呀！日后恐怕还要兄弟多多关照了！」

    刘昊嘉也不掩饰的得意洋洋说道：「我自然是喜欢指挥使这个位置的！***厚禄，哪个人不爱？不过若是我得了指挥使这个位置，还要请张伴伴多多相助啊！」

    张嘉也是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咱们锦衣卫和东厂本是一体，自然要相互合作！」

    说完了两个人就一起大笑起来，像极了电影里的反派人物！而且不用说，此时两个人的盟约再次得到了加强！

    等两人笑过了之后刘昊嘉说道：「对了，张伴伴，我事先告诉你要带人走，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带走？」

    张嘉说道：「你事先打过招呼了，所以咱家这里也有准备！就在你后门那里有几辆货车，一会儿你安排人把车放进来，人捆好了直接装车带走就行了！」

    刘昊嘉说道：「那就太好了！趁着刘守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拿了口供，好在万岁爷面前有个交代！」

    张嘉说道：「确实如此，那咱家就不多留了！赶紧回去安排人给他们过堂才是最要紧的！锦衣卫不掌握在万岁爷手里，万岁爷也是寝食难安呐！」

    随后张嘉吩咐身边青衣小帽的小宦官出去安排。不久后就有一群便装的番子走进屋里将这些人全部带走！见这些人被拖走了张嘉说道：「人收到了，咱家也不多留了！」

    刘昊嘉自然是要送的，不过事情涉及到保密，他不好露面，也只能是将张嘉送出大堂。

    而张嘉的手脚极快！等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刘昊嘉就接到张嘉送来的消息

    ，说是让他即刻进宫！刘昊嘉知道来消息了，不敢怠慢，立刻赶往皇宫。

    等他被带到御书房的时候，正听见万历帝在里面发脾气！「……个狗东西！投靠别人忘了朕这个皇帝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联络水匪！他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宦官听见万历帝在发脾气，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但他不敢拖延，硬着头皮敲了敲门，然后开门通禀说道：「万岁爷！武宁候到了！」

    刘昊嘉进门对万历帝大礼参拜，不等拜下去就听万历帝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起来吧！整日里拜来拜去的给谁看！」

    刘昊嘉还是拜过后才起身说道：「万岁爷，须知气大伤身，您可要保重龙体呀！」

    万历帝大声说道：「保重龙体？怎么保重？这些口供朕看到一半就已经气得要发疯了！你说，这天下还是朱家的天下吗？」

    刘昊嘉肃然说道：「万岁爷放心，这天下什么时候都是姓朱的！任谁也翻不过天去！」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万历帝心里轻松了许多！他摆摆手说道：「你也把这些供状看看吧！虽然你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知道得具体一点儿好！」

    说完万历帝坐下接着看供状，张嘉则把万历帝看过的供状交给刘昊嘉翻看！他翻开来仔细一看，果然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只是具体详实了许多！尤其是无尾鱼还交代了许多以前他帮盐商办的隐秘事！就连盐商勾结当地官府的事情都交代得明明白白的！

    不等他看完，万历帝那里已经草草的将所有口供看过，他自己坐在那里喝茶生闷气！等刘昊嘉看过供状之后摇头说道：「万岁爷，这江南的官场已经彻底烂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万历帝火气又上来了，一下子把茶碗摔在地上！随后他大声说道：「这些文官居然和盐商盗匪勾结在一起！朕的国库就是被他们这样弄空的！」

    说完他又是一连串的大骂！这次他连张居正都一起骂了，说他是所有文官的总后台，是专门跟他作对的！

 0883献计

    张嘉和刘昊嘉听到他这么骂，脸色都有点不太好！不过好在万历帝身边的人经过张嘉几次梳理之后，剩下的人都是绝对信得过的，不用像以前那样，有人在门口望风才敢低声骂两句！

    等万历帝骂完了转过来头来对刘昊嘉说道：「这次朕要重重的办刘守有！要杀他的头，抄他的家，你亲自去！锦衣卫以后由你来掌管！」

    刘昊嘉闻言立刻说道：「臣倒是愿意接手锦衣卫，只是臣觉得事情不能大张旗鼓的办！」

    万历帝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凭什么啊？按他的罪名杀头抄家绝不为过！朕就要天下人都看到背叛朕是什么下场！」

    刘昊嘉听万历帝这么说就知道他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真正恨刘守有的并不是什么勾结匪类，贪赃枉法！而是恨他投靠了张居正！正所谓叛徒比敌人更可恶，大约就是这个道理吧！

    但是刘昊嘉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自然是不能让万历帝随着心情做事。所以他还是低声说道：「臣的意思是刘守有这种人自然是死不足惜，不过问题是天下人都知道刘守有已经投靠张相爷了，若是这么直接办了他，岂不是打了张相爷的面子？」

    说实话，万历帝还真是很畏惧张居正的！所以他听到刘昊嘉这么说立刻就有点儿犹豫了！不过他一想到这次刘守有是罪证确凿，可以借机发作刘守有，展示一下自己的权威，好从张居正的压制下挣扎出一个缝隙来，所以他的心又活动了！

    刘昊嘉看他脸色变来变去的，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在他开口之前急忙说道：「而且还有一点，就是这事情如果悄悄的办，咱们还能得到不少实际利益！臣觉得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万历帝闻言说道：「什么实际利益，你说来听听！」

    刘昊嘉说道：「首先一点，低价盐现在已经开始逐步铺开了，而张相爷却始终没有发话！他这就是作壁上观的意思，是准备等到臣将盐价拉下来的时候接手，好将这功劳归于他的名下，或者说是文官集团的名下！不过这功劳咱不要，让给他！」

    万历帝愤怒的商队：「这明明是朕的功劳，凭什么让给他呀？凭什么让给那帮酸丁？不行！」

    刘昊嘉闻言在心里暗自说道：「什么你的功劳，分明是我的功劳！若是没有我哪来的低价盐？」不过他还是劝说道：「万岁爷，那张相爷他只是一个首辅，而您才是天下之主，所以这史书上记载着让天下人都吃上便宜盐的事情，自然先要记在您的身上！所以他虚领些功劳也没什么可在意的！而且那些盐商盘踞天下快两百年了，其中盘根错节之深连臣都不敢说能捋的清楚！所以干脆将这件事情归到张相爷名下，让他去应付那些人去！那些盐商被咱们断了生路必然要疯狂反扑！这能省了咱们不少心力！最关键的一点，那盐商勾结的可都是文官，这就等于让他们文官自己斗自己，万岁爷完全可以学着作壁上观，看其中哪些人可以用，就拉他们一把！这样朝廷上就不是他们文官一家独大了！」

    万历帝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心中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敲着桌面不言语！刘昊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把他说动了，所以趁热打铁的说道：「还有，臣刚刚想到一点，就是京营！臣觉得可以借这个机会把京营拿到手，至少要拿到一部分的权利！」

    一说到这里万历帝立刻来精神了！他说道：「京营被那些勋贵们经营铁桶一般，他们怎么可能放手？」

    刘昊嘉信心满满的说道：「那些人掌握京营也不过是为了从中取利罢了，自然是以利诱之！」

    说完刘昊嘉就将自己的计划讲述了一遍！万历帝和张嘉听完后都觉得可行性很高，而且张嘉还做了一定的补充！最后三个人一直商量到傍晚时分才散去！

    两天后是万历帝听课的时间，

    张居正负责讲课！结果他发现今天万历帝精神格外的好！问起他课业来不仅能够对答如流，甚至还能举一反三！所以在授课结束的时候张居正忍不住夸奖说道：「陛下今日书读的不错！看来前一阵子果然是用功了！」

    万历帝微笑着说道：「那也是先生教的好！全赖先生教导之功！」

    张居正闻言也禁不住有些自得，捻着胡须笑起来了！因为他这个学生可不是一般学生，乃是天下之主！所以只要他有了微小的进步，张居正都会得意无比！不过他还是说道：「读书终归是陛下自己努力才能有收获的！老臣不过是指点一下而已。」

    万历帝摆手说道：「先生，咱们师徒二人就不要在此相互吹捧了，不然这话到天黑都说不完！嗯，现在已经将近午时了，不如朕请先生吃午饭吧！」

    张居正听到万历帝的话，满意的神情不变，但是心中的得意却收起来了！因为他断定这是万历帝有事情找他了！否则他只会说先生辛苦了！

    心里有了打算之后张居正自然是答应下来，他也想看看这个学生到底有什么事情？这时张嘉上前说道：「万岁爷，是在这里用膳还是回寝宫去？」

    万历帝说的：「今日朕陪先生一起吃饭，就在这里用了。」

    张嘉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去布置，随后就有一连串的宦官拎着食盒进来，将两份相同的饭菜分别放到万历帝和张居正的桌子上。师徒两个人看着眼前的饭菜都有些微不可查的一皱眉头，随即又展开！因为他们两个人对宫里提供的伙食都有些不太感冒！

    张居正不用说了，作为天下第二人，巴结他的人有的是！尤其是此时明朝奢靡之风正胜，下面的人自然有无数的山珍海味，海外奇珍送过来！而张居正也自然也有好厨师来处置这些东西，口味被调高也是正常！

 0884共进午餐

    而万历帝自从有刘昊嘉帮他捞钱后，无论是内库还是他自己的小金库都丰满的很，所以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尤其各处的后宫嫔妃，包括皇后、万贵妃在内的人都在自己宫里立下小厨房，专门给万历帝提供一些精美菜肴，好盼着他能多留宿几次，所以他的口味也提高的很快！

    而他们看不上宫里的饭食并不是说做的不好，而是因为实在是太守规矩了！按照宫里传下来的规矩，供给皇帝的东西首先不能违反时令！这是为了防止皇帝吃顺口了，春天要吃秋天的东西，夏天要吃冬天的东西！以至于让地方上花费太过！还有一点就是中医讲究随时令进食能够养生，所以提供的菜品就很有限！

    再有就是这种按规矩做出来的菜肴不可以太咸，不可以太甜，不可以太辣，不可以太淡！总之，刺激性不能强，一定要做到中正平和！换句话说的意思就是淡而无味！

    还有就是温度。这些按规矩做出来的菜都是在用餐之前就准备好了的，就是为了防止皇帝提前吃饭而没有准备！所以这些菜做出来之后都是放到装有热水的大锅当中捂着，等到吃的时候再拿出来送过去！

    而那些宦官们手里拎着的食盒也是有讲究的，并不像电视里面那样，打开盖子看到偌大的盒子只放了一盘儿菜！实际上那个食盒是分上下两层的，上层是为了放菜的，下层是为了放热水的！

    这样做的目的依旧是要用热水的温度保持菜不降温。因为厨房往往距离皇帝所在的地方很远，没有这层保护的话，送过来的菜说不定没吃就凉了！经过这样处置，菜端上来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温吞的！既不烫嘴，也不凉，远远没有热腾腾的饭菜让人吃起来舒坦！

    而且最让人讨厌的是，这样的菜放的久了往往会有软化的迹象，最后嚼在嘴里面毫无韧性！再放久一点吃在嘴里就如同嚼着鼻涕一样，让喜欢美食的人怎么下得去口！

    不过好在这师徒二人肚子里都揣着的心思并不在吃饭这上面，所以两个人也只能是草草吃完午饭。等张嘉送上茶水，师徒二人又东拉西扯一阵之后万历帝终于说到正题！

    他说道：「先生，其实今日请先生吃午饭，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要跟先生说的，只是一直没想好怎么开口！」

    张居正自然而然的接过话茬说道：「陛下若有事情只管吩咐，老臣自当尽力！」

    万历帝听他这么说，直接就坡下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请先生看一些东西！」

    说完他一招手，张嘉就送来了厚厚的一摞供状！张居正初看到送来的是供状，还觉得大概是哪里的大臣又犯了事了，就想着若是无伤大雅的话就随了皇帝的心愿，惩治一些大臣也是应有之意！

    可是当他翻开供状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当前第一份居然是一份水匪的供状！上面详细记载了盐商如何联络他们，截杀商队的事情！而且后面的供状上还记载了不少水匪替盐商做事造成的案件！更有盐商收买了哪些官员等等！

    这时候张居正已经明白过来，万历帝已经准备向盐商下手了！只是由于信息的迟滞他还不知道，低价盐已经在江南打开市场！并且歼灭了盐枭的两股主力！所以他觉得万历帝是想要求他出头了！

    所以他心中暗笑，决定把这件事情接下来，把整件事情的功劳揽在自家头上和全体文官的身上！可是等他再往下看的时候却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儿！因为供状上面显示的时间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根据供状上的口供开始勾勒江南的局势！

    于是他翻动供状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是扫一眼就翻页。张居正本身就有读书的天赋，又熟读公文多年，看起这些供状来可谓是一目十行，很快就翻到了最后！只是他此时已经有些惊讶了！

    供状上所说的事情若是属实的

    话，江南的低价盐市场恐怕已经打开了！换句话说，那些盐商的除了买通官府的力量还存在以外，其他方面的力量已经被极大的削弱了，已经无法抵挡低价盐的入侵！

    此时张居正可以断言，用不了多久，低价盐就会在江南铺开，到时候那些盐商就再也无力反抗了！所以他现在开始想着是不是自己介入的有些太晚了！

    等他翻看完了所有的供状，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张嘉已经又捧了两本供状放在他面前！张居正扫了张嘉一眼才慢慢拿起这两份供状。ap.

    因为他知道这两份供状恐怕是非同小可！而且他也注意到了，所有供状上都有东厂的签押。而眼前这个宦官正是掌握东厂的人，也就是说，这些人都已经在东厂的掌握之中！

    所以他怀着复杂的心思翻开供状，结果开篇第一页就让他差点大惊失色！因为第一页上写的是供述人的身份，乃是刘守有的亲随家丁！

    张居正立刻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嘉，可是张嘉在他面前一向低头垂首，所以根本没看见！他之所以瞪张嘉，是觉得这是张嘉在配合万历帝设计抓住刘守有的家丁，然后再屈打成招！

    可是等他看完这两份供状就不这么想了！因为这两份供状和其他所有供状衔接的天衣无缝！而且他也想明白了！刘守有不可能任由两个家丁失踪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不去寻找，那就说明他已一定知道这两个人的去处！要不然他早就大张旗鼓的去寻找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供状是真的，而且这两个人就在东厂手里！

    这时万历帝见张居正已经看完了所有供状，就缓缓说道：「先生，推广低价盐的事情是惠及万千百姓的好事！可是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就横加阻挡不说，甚至勾还结江湖匪类对抗官军！如今证据已经确凿，所以朕想着将他们处置了，顺便还要请先生将低价盐推广至全大明，让我大明百姓都能感受到朝廷的恩泽！而先生为百官之首，这等事情自然应该当仁不让！」

 0885交换

    张居正听到这话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他看着万历帝和他坦然相视的眼睛，突然恍惚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当年万历帝不过是一个懵懂幼童，如今已经熟练的运用政治上交换的伎俩！

    现在万历帝已经开出条件了，推广神机营的事情可以交给内阁，名声也归你们！但是对应的，来自官场上的压力内阁也要承担起来！在座的人都很清楚那些盐商这些年来收买了多少官员，又培养了多少子弟士子进入朝廷！他们的根基有多深厚，反噬起来就有多可怕！

    但是张居正会害怕这个吗？他肯定不会！作为天下第二人，他心里想着的就是中兴大明，顺便让自己青史留名！这种大功业的事情他又怎么能放得过？只是他很想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这份功业？

    不过张居正瞟了一眼两份供状后，他大致已经猜到万历帝想要什么了？所以他立刻说道：「陛下有此心思，实在是万民之福！这件事情老臣一力承担！」

    万历帝听到张居正这么说，就知道张居正在等着自己开价，所以他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就要辛苦先生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事情也需要锦衣卫监督。而锦衣卫这些年做事有些倦怠了，朕想另外安排人来接手锦衣卫的事情！还请先生帮朕考虑下人选！」

    张居正闻言明知故问的说道：「不知陛下可有属意的人？」

    万历帝目光闪动说道：「武宁候刘昊嘉其人颇有能力，朕以为他可以接掌锦衣卫！」

    可是张居正却不想让刘昊嘉上位！因为锦衣卫是一个情报机构，有着相当高的收集情报的能力！这对他这个首辅有着重要意义！如果一个首辅都不能做到耳聪目明的话，岂不是要被下面的官员糊弄到死！

    而刘昊嘉一向是倾向于万历帝的，若是让他接掌了锦衣卫，那他绝对不会将情报共享给他的，那他以后岂不是跟聋子瞎子一样！所以他撵了撵胡须说道：「老臣知道锦衣卫前一段时间提拔了一个指挥同知，他在做事多年，资格老道，经验丰富，依着老臣看来，让他接手锦衣卫要比武宁候好多了！武宁候毕竟年纪还轻啊，还需要历练一番！」

    万历帝却笑着说道：「先生说的人朕也知道！只是此人在锦衣卫多年却没什么功业，平庸至极！而武宁候虽然年轻，可是自从他入仕以来做了诸多大事，可见其能力出众！况且武宁候也应该知道萧规曹随的道理，有些规矩他是不会乱动的。」

    张居正明白这是万历帝开出的条件了！也就是说，万历帝可以保证刘昊嘉在接掌锦衣卫后给相府送去各项情报的规矩是不会变的！不过其中有没有隐瞒和前后顺序会不会有变化就不太好说了！所以张居正有些迟疑！

    因为情报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除了极为关键的情报，迟送早送对他来说无所谓。但若是刘昊嘉真的有心隐瞒他一些东西的话，那问题就很严重，足够引发他判断上的失误！而到了他这个位置，每日里都是如履薄冰的，承担不起判断失误的损失！

    万历帝见张居正不说话，就急忙说道：「先生，要说武宁候有偏好肯定是有一些的！不过先生也应当能看到一些事情，那就是这人做事公心还是有的！」

    张居正明白这是万历帝在隐晦的告诉他，不用担心刘昊嘉掌握锦衣卫以后会对他不利，会故意隐瞒修改一些东西！只要是出自公事的事情，他可以替刘昊嘉担保，但是公事外的事情他不做任何保证！

    想到这里张居正心中又有些唏嘘！眼前这个小人儿已经长大了，已经开始像以往的皇帝一样索要自己的权利！

    其实他现在才回想起来，在刘昊嘉安排一千宪兵以收税的名义留在京师的时候，就是皇帝夺权的第一步！他想先确定自身的安危之后再全力下手！果然随后第二步就是夺取了东

    厂！

    这两年张嘉把宫里面洗了又洗，涮了又涮，死伤了无数的宫女和宦官！现在这宫里面已经形成两大派系，一个就是冯保派，另外一个就是张嘉派！双方已经是水火不容！不过冯保依旧占据上风，只因他背后还有李太后这个大佛！

    但是张居正同样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张嘉！因为他背后的万历帝太年轻了，有着充足的时间来逐步壮大自身！而李太后一旦年纪大了，开始不管事的时候，就是冯保的末日！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道：「若是武宁候能保证一心为公的话，老臣倒是不反对他就在锦衣卫！」

    张居正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就是因为他知道拦不住刘昊嘉上位！哪怕就是他强行安排一个人当指挥使，恐怕也会被刘昊嘉慢慢架空！因为他背后有皇帝在，完全可以在内部一点儿一点儿的蚕食锦衣卫！

    而他本人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帮助新任指挥使！你一个宰相插手皇帝的亲军，你想干什么？要造反吗？所以他可以接受锦衣卫指挥使的投靠，却不能主动去参与锦衣卫内部的事情！ap.

    于是到此为止两个人进行了一番利益交换，张居正取得了将低价盐推广到天下这个前无古人的功业，并且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进一步梳理百官，继续把握朝堂！

    但付出的代价是从今天开始，锦衣卫要由皇帝的心腹来掌握！不过好在情报这一块不会缺失！这一点虽然还有待验证，但是张居正不担心万历帝会反悔！因为他知道万历帝和他一样都很珍惜大明江山，不会允许刘昊嘉胡来！

    而且刘昊嘉做事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因私废公过，至少在品行上信得过。但是以后张居正想要通过锦衣卫办些私人的事情恐怕就不那么方便了！而且更为有趣的是，在两个人交换利益的整个过程当中，作为牺牲品的刘守有连名字都没有被人提到！

 0886长大了

    不得不说，这对一个权利滔天的大臣来说是一个悲哀！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叛徒是每一个人都不喜欢的！

    这个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万历帝又提起了一个新的话题！他说道：「先生，这些盐商盘踞大明，吸取百姓的脂膏已经有多年！现在已经证据确凿了，朕想把他们尽数法办，先生以为如何？」

    张居正闻言也是眼前一亮！行啊，抄家，我喜欢呀！你要说抄其他人的家张居正未必这么感兴趣，但是抄盐商的家可就不一样了！这些盐商家里积累了两百年的财富，绝对是个天文数字！抄一把绝对是肥到流油！.

    这下子国库里面凭空就能多出一年或是两年的税收来！有了这些银子在手，不知又能做出多少大事来！所以他也点头说道：「老臣也以为需要惩处一番！居然收拢草莽之徒对抗官军，这等人断断留不得！」

    万历帝立刻说道：「不如这件事情就交给锦衣卫去办好了！那些盐商之所以能够坐大，都是当地的官员与他们沆瀣一气，所以这些官员也要一并查处！锦衣卫有监察百官之责，这事情正是他们该办的！」

    张居正听到这话嘴角不由得挂上了一丝微笑！老朱家人贪财是出了名的，他可以保证，如果是锦衣卫去查抄这些商家，一两银子也交不到国库去，大概全要进到内库去！

    所以张居正捻着胡须说道：「陛下，老臣曾经说过，依靠锦衣卫并非是正途！这等盐商和他们勾连的官员自然是应该诛除的，但是这些官员之中也有被迫参与其中的，甚至还有一些人只是收集证据静待天时！若是锦衣卫出手的话，只怕是玉石俱焚！所以还是要内阁派专人对他们一一鉴别，再分别处理的好！这样不仅能清理掉贪腐的官员，也能让一些忠直的官员得以提拔！这样才是稳妥之道！」

    说穿了，张居正就是不肯放弃超查抄盐商的这笔巨大利益！同时他也准备利用这次机会梳理一下地方官员。若是罪大恶极的自然是没什么说的，砍了了事！要是有转圜余地的自然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然后再顺便将其他几位阁老在地方的羽翼清理一番，好确保自己在朝堂上一家独大！这都是官场上惯用的伎俩，张居正用起来也是无可厚非！

    张居正说完了还等着万历帝来和他争辩，甚至他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劝说万历帝！可是万历帝却点点头说道：「先生所虑极是！那就依先生所说，由内阁去处置吧！只是朕这里有个要求，那就是不可以冤枉了一个好官，但也不可以放走一个脏官！」

    张居正听到他的话几乎快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皇帝学生居然是这个反应，好像完全没看到盐商家中几千万上亿的银子一样！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个好事。虽然他肯定万历帝后面肯定还有其他要求，但是先把处置盐商和官员的权利拿到手再说！所以他点头说道：「既然陛下准许，老臣会尽快安排这些事。」

    万历帝说的：「还有一点朕希望先生能够注意一下！那就是处置盐商和当地官员的时候，不要用当地官府的力量！因为朕担心那些盐商在当地盘踞太深！一旦当地官府知晓了，就等于他们知晓了，到时候恐怕连人都找不到，更不要说人赃并获了！朕希望由徐国公出面做这件事。不过先生也不用担心，朕会关照徐国公，让他听令于内阁！」

    张居正听到万历帝这么说，就知道万历帝是在向他展示同勋贵的关系，算是示威了！而实际上张居正也有这个顾虑！他也知道盐商大概早就将当地官府买通了，恐怕他一这里一动，那些人上就闻风而逃！所以动用勋贵是个好主意！

    尤其是皇帝答应要关照徐国公听令，也就是说他不会分润其中的功劳和银子！他只是按名单拿人抄家就可以，顶多给点儿车马费！所以他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万历帝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这些盐商手中的盐场关系到大明百姓的生计！所以朕决定由锦衣卫接手这些盐场！并且在抓捕盐商等人的时候随行监督！」

    张居正以为万历帝贪银子的心思还没改，想把这些盐场都纳入到皇庄体系当中去！所以他说道：「陛下，这些盐场恐怕不能交给内廷来掌管！若是如此的话，盐价说不定又要回到原来的价格上去了！内廷的宦官太过贪婪了！」

    可没想到万历帝却摇头说道：「先生以为错了！这些盐厂不会放在内廷手中，只是交由武宁候进行改造，等改造之后就要发卖！按照武宁候的说法，日后除了少量由朝廷和内廷掌管的盐场以外，其余盐场都要实行官督商办的办法！」

    张居正一听「官督商办」四个字就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点头说道：「官督商办，这倒是个办法！既杜绝了官员插手其中造成拖延浪费，还能让商人最大限度的生产食盐！只是盐税要如何收取？要知道盐税可是朝廷税收的重要支柱，万万折损不得！」

    万历帝说道：「对于这一点武宁候也计划的很清楚，那就是每年核算一下盐场的生产成本！在保证盐商有一定利润的情况下，直接把盐商加进去！也就是说，外来商人在买盐的时候就直接把盐商缴纳完毕了！」

    张居正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些商人们会不会拼命的生产食盐，造成十年大量积压呀！若是这样的话反而不美!」

    万历帝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武宁候说过，现在大明百姓使用食盐的用量远远没有达到高峰，就是因为盐价太贵！如果我们把盐价拉下来，百姓足量使用食盐的话，反而会增加食盐的销量！所以要严格控制的是商人的利润和盐税的额度，不可以竭泽而渔！」

 0887后怕

    张居正也是深通经济之道的人，他没想到只是因为隔了一层窗户纸，如今被万历帝捅破他立刻明白过来，连连点头说道：「是老臣想岔了，陛下说得很有道理！」

    万历帝知道张居正明着夸的是自己，实际上是夸奖刘昊嘉，但是他毫不在意的将夸奖安在自己头上！毕竟是自己复述的，而且是说给张先生听，所以他肯定就是在夸自己！

    所以他得意的笑笑说道：「而且他还说周边不少藩国制盐的工艺还颇为老旧，再加上盐商垄断造成盐价很贵。若是盐多了，直接让海军运到其他国家去卖，这也是一个办法！」

    张居正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由自主的点头说道：「说得有道理！看来武宁候此人不仅有统兵之能，于经济之道也是很是精通的！看来陛下简拔武宁候与白身，果然是慧眼识英才呀！」

    这下子万历帝更得意了！他笑着说道：「这也是武宁候自己争气，能够实心办事！要不然朕也没机会提拔他！」

    接下来的话就乏善可陈了，因为两个人已经再一次完成了一笔交易！所以两人就着细节讨论一番，还说了一些朝廷上的话题张居正就告辞离开了！

    张居正一走小皇帝浑身就软了下来，一下子瘫在椅子上！他后背刚一沾椅背，就像是被针扎一般的跳起来，拉着衣服的后襟连声喊道：「张嘉，张嘉！朕要更衣！后背都湿透了！」

    张嘉闻言慌忙喊了小宦官过来帮皇帝沐浴更衣！等折腾一番，万历帝躺进了浴桶当中，这才舒服的说道：「原先只是觉得张先生很是吓人，却没想到和他谈正事的时候，他那一身的气势更是骇人！朕吓得浑身都是汗！」

    张嘉在旁边赔笑说道：「那是自然！张先生统御百官，若是没点儿威风煞气，哪能让百官俯首帖耳！正所谓移养体，居养气，张先生这一身的官威也都是在朝廷里养出来的！」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现在朕终于明白刘爱卿在大殿上对着百官侃侃而谈，还敢指着张四维的鼻子说要弹劾他，还跟张先生讨价还价，是需要何等的勇气！张嘉，你说是不是就像说书人说的那样，把刘爱卿的胆子挖出来晒干了都有窝瓜那么大！」

    张嘉闻言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万岁爷，人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晒干了都有窝瓜大，那岂不是浑身都是胆子，没别的了！」

    万历帝说道：「他可不就是浑身都是胆的！你看他做的那些事情，哪个不是胆大包天的人才做得到的？他……」

    说到这里万历帝不知道想起些什么，慢慢的将身体缩进了水里一动不动！张嘉见状也有些疑惑，可是他毕竟跟着万历帝实在是太久了，立刻就想明白了，当即悄悄的后退半步，抱着拂尘低着头不肯言语！

    他知道这会儿万历帝对刘昊嘉的胆大包天已经有些想法了！他虽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是他的立场天然是和万历帝站在一起的！万历帝仇恨的人他必须仇恨；万历帝喜欢的人他必须喜欢！万历帝忌惮的人他也必须忌惮！所以呀这时候张嘉已经在心里告诫自己，日后和刘昊嘉要减少一些往来！

    过了许久之后只听万历帝声音平淡的说道：「水有些凉了，加点热水！」

    听到万历帝下令，立刻有一个宦官从炉子上拿起铜壶凑过去，另外一个宦官将一块木板***洗澡水中。这样做是让铜壶里的热水直接浇在木板上，而不会烫到万历帝！看書菈

    等万历帝穿上龙袍，他盯着落地镜里的自己说道：「自己，你可以去拟旨了！内容就是让武宁候接任锦衣卫指挥使！至于宣旨的时间你挑着时间去，左右得给张先生和刘守有个通个气的机会！」

    自己闻言心下一松，立刻笑着说道：「奴婢回头就去办！至于说给刘守有通个气儿，这事儿用不到张先

    生出马，只怕是游七就办了！刘大人恐怕是没机会再登上张先生的门了！」

    万历帝自然知道游七是谁，所以他冷笑两声说道：「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张先生这个管家大概都有正三品了吧？！」

    听到这话自己更是不敢言语，沉默伺候着万历帝去休息。而就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张居正回到府中就唤来了游七！

    游七知道张居正在宫里多待了许久，现在交通只怕有大事要吩咐。所以他打起精神进门后说道：「老爷有何吩咐？」

    张居正撵着胡须沉默半晌后才说道：「今日老夫在宫里和陛下达成了一些协议！其中一条就是锦衣卫将由武宁候来执掌！」

    游七闻言大惊失色，忍不住心头狂跳！不过他还是压住了惊讶说道：「老爷，那刘大人怎么办？」

    张居正说道：「你告诉他，让他上书致仕吧！随后收拾家财细软回乡安居便可！」

    游七可没少在刘守有手中拿好处，所以自然心是向着刘守有的！所以他试探着说道：「老爷，事情就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这些年刘大人可是恭谨的很，办事也很得力！」

    张居正摇摇头说道：「一点儿余地都没有了！他做事太操切，如今把柄被陛下抓住，人证物证俱在，只怕他是逃不掉了！」

    随后张居正就把今天在供状上看来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游七听完之后也忍不住摇头叹息说道：「唉，这种事情怎么能派亲随家丁去那！而且这家丁也不小心，怎么还能被人拿了活了！就不知道这样会连累主家吗？」

    张居正说道：「老夫看了口供，上面说那两个人几度想要自尽，但是看守的人极为小心，没给他们任何机会。现在这两个人就在东厂的大牢之中！」

    游七听到此处已经知道事情完全没有了回转的余地，就点头说道：「知道了，老爷！今天晚上老奴就约刘大人见一面，劝说他尽快回乡！」

 0888劝说

    张居正说道：「他若是想见老夫，你就告诉他没这个必要了！另外你再告诉他，就说是老夫说的，让他辞官之后尽快回乡，或还保得一世安宁！」

    游七闻言苦笑说道：「这刘家在京城已经居住了数代，若是让他们回乡，有哪能回得去！只怕家乡的老屋都没了！」

    张居正冷笑一声说道：「他担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么多年，暗地里得了多少好处！有了这些钱财，随便到哪里住下不是故乡？罢了，你只把老夫的话带到，他若是自己取死，谁也保不住他！」

    游七听了这话沉默无言的施礼后离开书房！出了门他直接差人给刘守有送了消息，约他晚上在常去的酒楼见面！

    等到傍晚时分，游七带着随从赶到了酒楼。见到他来了，掌柜的亲自迎出来，满脸堆笑的说道：「七爷，您来了！刘大人已经在雅间里等您了！」

    游七随意的拱拱手直接向二楼走去，他身后的随从自然由楼下坐着的刘守有见到招呼。他们三个人凑成一桌吃喝快活去了！

    游七熟门熟路的进了雅间，果然看见刘守有正端着茶杯喝茶。看见他进来就起身笑着打招呼，说道：「游兄，这几日正想找你！我这里又得了一个好东西，是个鸡血石的印章！正好今天你喊我吃饭，所以我就顺手带来了！」

    七爷闻言也十分高兴！他本是读书人出身，自然对这些雅物十分感兴趣！所以笑着说道：「果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两人坐下之后刘守有果然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来交给游七。游七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个鸡血石的印章！大约是半寸见方，长有两寸半！在印章顶上雕着一条小鱼，那小鱼摇头摆尾十分灵活的样子！

    可是再看印章上的字迹却是模糊不清！刘守有看他一脸惋惜的样子就说道：「我问了卖货的人，他说这个印章是在乡下收来的！那家人也是在土里刨出来的，他们也不认识这鸡血石，就将印章当做玩具给孩子玩儿！那孩子在地上磨得多了，把字迹全部磨没了！」

    游七听到这话连连叹息，说道：「可惜了这好东西了！能用上这种印章的恐怕也是前朝的***嫌贵！如果是留下名字就能知道是谁了，可惜可惜！」

    刘守有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可惜的！游兄你叫人将字迹磨平了，再刻一个自己的印章岂不是更好！」

    尤其也只能是连连叹息说道：「也只能是如此了！」

    这时候掌柜的已经亲自端着酒菜送进来！两个人便推杯换盏的吃喝起来！酒至半酣刘守有才试探着慢慢转移话题，最后说道：「游兄，今日唤我来可是相爷那里有什么吩咐？」

    游七听到这话就知道摊牌的时候到了！他收了刘守有太多的好处，这时候让他说出冷酷的话来心中十分的不落忍！但是该办的事还得办，所以他放下筷子说道：「是有事，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不过说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件事情。」

    刘守有一看游七的架势就收敛了笑容说道：「游兄，你尽管问，我自然是知无不言！」

    游七盯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刘大人，前不久你是不是派了两个家丁，个叫刘中生，一个叫刘铁柱的？你让他们赶往江南同也是汇合，帮盐商穿针引线联络江湖好汉，提供消息。和他们共同对付武宁候？」

    刘守有本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可是听到这话顿时就没有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半晌之后他才哑着嗓子说道：「这事儿游兄是怎么知道的？」

    游七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情确定无疑是他干的！所以心中也打消了最后一丝希望，缓缓说道：「这两个人现在就在东厂的大牢之中！」

    刘守有听到这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他当然

    知道东厂是什么地方，那是万历帝的心腹张嘉掌握的地方！他的两个家丁陷在东厂里面，那就意味着他所做的事情万历帝已经知道了！

    不过刘守有倒也机灵，他一把抓住游七的手臂说道：「游兄救我，救我啊！」

    游七看着刘守有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叹息！往日里刘守有出则鲜衣怒马，入则随从如云，可谓骄横肆意，哪有人见过他这般脸色青白，一脸冷汗，浑身颤抖的样子！简直是毫无武人风骨！.

    想到这里游七轻轻拉下刘守有的手，说道：「刘大人，你的事情我已经在老爷面前替你求过情了，但是此事老爷也是无法可想！老爷让我转告你两句话，一句话是赶紧上表辞官，还有一句话就是尽快收拾细软回乡！」

    随后游七就将他从张居正那里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刘守有听完游七的话立刻瘫软在椅子上！他现在才知道事情原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一时间所有的悔恨反上心头！但是他更痛恨的是那两个家丁居然没有自尽！

    等到游七说完之后，他还是不死心的哀求说道：「游兄，你行行好！你带我去见相爷！这么多年来我鞍前马后的为相爷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相爷一定会帮我的！」

    游七摇摇头说道：「老爷特别说过，叫你不要去找他了，他是不会见你的！因为这里面还掺杂了其他事情。」

    随后游七就将事情的前后缘由掰开了，揉碎了给刘守有说了一遍。他之所以这么细致的解释，实在是觉得收了刘守有太多好处，不将话说透了，万一刘守有做出蠢事来就伤了情分了！

    刘守有听完之后牙齿咬得咯咯响，可见已经是愤怒至极！最后他恶狠狠的说道：「这么说来，是刘昊嘉那小畜生要接手锦衣卫了？」

    游七说道：「正是如此！恐怕明日张伴伴就会派人来探我口风了，所以你上表致仕的事情还是要尽快！离京也要尽快！」

 0889宣旨

    刘守有苦笑着说道：「游兄，我刘家在京师已经传了四代人了，家乡早就再没有血脉之亲！回乡又能如何？」

    游七劝他说道：「这人总有落叶归根的一天！你是致仕归去，又不是被罢官！回乡做一个安稳富家翁岂不是好？而且有我家老爷照顾，子孙后代里要是有出挑的人物，自然还有重返京师的一天！只是你这时候确实不宜待在京师了！」

    刘守有点头说道：「游兄这话说得明白，这人情我领了！这几日我就上表请求致仕！只是想要离开京师只怕是短时间内难以做到！毕竟一大家子人在，想要回去也得提前派人安置一番！」

    游七倒是明白刘守有的苦衷！就是回乡的话，家乡里面无房无地，总要提前安排人买房子置地。而且刘家的人也不是个小数目，恐怕安置起来也要费一些手脚！

    不过游七看刘守有的神色是不大想离开京师的样子！但是他已经不想再多言了，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透了！如果他再自寻死路也是与人无尤！

    话说到这里两人已经没有了吃饭的欲望，又就着这个事情交流了一番便各自散去！游七倒还没什么，只是刘守有来的时候意气风发，走的时候灰头土脸！

    而就像游七猜测的那样，第二是张嘉就派了个小宦官来见他，问他是否和刘守有通过气了！游七知道这明着是问话，实际上就是催着他赶紧联络刘守有！看来万历帝是真的厌弃刘守有了！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已经与刘守有谈过了！

    等宦官走了之后游七叹了口气，还是差人通知刘守有，告诉他今天见了张嘉派来的宦官。其中意图自然是告诉刘守有，皇帝那里已经迫不及待了，在等着他赶紧上书致仕，不要等到最后双方撕破脸！

    两天后刘守有的一封奏书出现在朝廷之中，让众人惊得掉了下巴！这自然是他请求致仕的奏本！得知消息的朝臣们纷纷猜测刘守有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众人议论纷纷也没一个准话，就只能是看着事情发展！

    因为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按正常来说人事安排完全不需要通过内阁。所以刘守有上书当天就获得了批准！而让朝臣们惊讶的是，万历帝居然如此快就批准了刘守有致仕的文书，而且连赏赐都没有！众人就知道刘守有是彻底失势了！

    而且众人一起猜测会是谁执掌锦衣卫？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认为是武宁候刘昊嘉！随后宫里传来的消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于是所有人都想看张居正如何应对，毕竟刘守有对他还是恭谨的！可是让人意外的是，张居正对此一言不发！这更让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就在刘守有上书致仕的第三天，锦衣卫北镇抚司里面人满为患！各级军官将正堂前面的院子站的满满当当的，但是却毫无声音！是因为所有人都得到消息，今日里张嘉来这里宣旨，同时新任指挥使也将到来！

    众人等了许久之后，突然门外窜进来一个校尉大声说道：「诸位上官，天使到了！已经进大门了，现在应该到二进的院子了！」

    众人立刻整理衣冠，片刻后就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他们就知道正主大概来了！果然片刻之后自己和刘昊嘉两个人肩并肩，有说有笑的从大门走进来！众人也都能看见他们身后有个宦官双手捧着托盘，上面放着黄色的圣旨！

    走进院门之后两个人停止谈笑，但依旧肩并肩的往前走，一直走到最前面正堂台阶下的时候刘昊嘉才停住脚步，而这个位置正是往常刘守有跪接圣旨的地方！

    至于张嘉则直接迈步上了台阶，在正堂门前站下！他一站下，立刻有校尉将香案等东西布置好。随后张嘉一甩拂尘说道：「有旨意，众人跪接！」

    听到他的话刘昊嘉率先跪下，其他人也依次跪倒在地！然后自己接过圣旨高声念诵说道：「奉天承运皇帝，

    制曰……」

    一篇圣旨洋洋洒洒的念完，众人都将目光盯着跪在最前面刘昊嘉的脊背上，神色可谓复杂之极！这个人以后就将是大明锦衣卫的指挥使了！

    等自己宣完旨，刘昊嘉率领众人磕头拜谢，然后起身接过圣旨。张嘉笑着说道：「旨意咱家已经宣完了，剩下就是指挥使你的事情了！所以咱家就不多待了！」

    刘昊嘉拱手说道：「本官送张伴伴出去！」

    说完两人并肩谈笑离开，留下一众人等相互递着眼色。片刻后刘昊嘉返回，在众多军官的目视当中走到正堂的台阶下！他稍微停了片刻之后毫不犹豫的抬腿迈上台阶！随后他在正堂门前站稳转身，十几个家丁在他身后手扶刀柄站稳，一时间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刘昊嘉看着台阶下面众人复杂的眼神大声说道：「刘大人执掌锦衣卫多年，多有操劳，以致患有重疾，所以辞去了指挥使的位置！而本官奉万岁爷之命来接掌锦衣卫，希望诸位能向扶持刘大人一样扶持本官，本官在这里多谢了！」

    他这番话说完了，下面的军官们却没有按规矩应答，而是沉寂无声！所有人都冷冷的看着刘昊嘉，就好像看仇人，小丑，路人一般！

    刘昊嘉看到这个结果不由得笑了！说实话，他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刘守有盘踞锦衣卫多年，这北镇抚司可以说都是他的心腹！如今他贸然来接手锦衣卫，怎么可能受到欢迎！而且说不得还会有人鼓动给他一些难堪！甚至还有人可能揣着有一日刘守有能重新返回锦衣卫的心思！

    不过这些事情他都不在意！因为刘昊嘉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刘守有离开了这个位置，那他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刘昊嘉看众人不说话，于是他也没说话！一直足足等了有一刻钟之后才站直了身体。看来这些人是铁了心不想按规矩办事了！

 0890反对

    不过他也知道，真正反对他的人不少，但更多的人是舍不得***厚禄的！他们只是想看他如何应对而已！想到这里刘昊嘉冷笑说道：「本官知道，现在本官接手锦衣卫你们很多人心中不服！不过没关系，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不喜欢在本官手下做事，现在就可以放下乌纱袍服，本官给你们按自行辞官来算！但是过了这个时候，若是再有人阳奉阴违，抗命不尊的，那本官就行家法了！」

    这时就听人群当中有人大声说道：「哼！你一个黄口小儿，有何德何能能够执掌锦衣卫？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隐私手段，害得大人上书致仕！你这种人做了锦衣卫的指挥使，某家是不服的！」

    随即又有两个人跟着大声附和，纷纷表示反对。而刘昊嘉摸摸唇上的短须，想着自己有妻有子，怎么也算不上黄口小儿吧？随后他放下手说道：「站在人群之中说话算什么好汉，不如站到本官面前来呀！」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就挤出三个人来！一看就是一个镇抚，两个千户！两千户他叫不出名字来，但是这个镇抚他确实认得！此人名叫曹明金，乃是刘守有的绝对心腹！

    只见曹明金站定之后大声说道：「某家就站在这里了，你又该如何？难不成这大明天下还不让人说话了？」

    他身后的两个千户也跟着大声附和，被他们三个人这一折腾，人群之中有些骚动，居然又有五六个人陆续站了出来，站在台阶下面大声呼喝，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而他们身后的人群当中也是交头接耳，肃杀的气氛再也不在！看書菈

    刘昊嘉没有理睬他们，他对着放在一旁的香案一指，然后大声说道：「这香案上的香还没有熄，不过想来也支持不了多久了！不过便以这三柱香为限！对本官不满的自可站出来说话！也可以放下纱帽袍服自行离开！」

    听到这话场面里瞬间安静了一下，然后就是乱成一团！居然又有两个人跳出来，站在曹明金等人身后对刘昊嘉大叫大嚷表示不满！但是也有两个人走出人群将纱帽摘下放在台阶之上！这就是表示辞官不做的意思了！

    刘昊嘉也没有食言，直接吩咐绝对录下姓名便打发他们离开了！然后他大声说道：「可还有对本官不满的，或者是愿意主动辞官的？这香可烧得差不多了！」

    众人扭头看去，果然发现那香短了许多！大概是因为摆放在庭院之中，今日还有些微风，自然是燃得快一些！

    不过这次刘昊嘉说完以后，大部分人都安静下来细细思索自家到底如何，只有曹明金等人依旧在那里鼓噪不休！刘昊嘉虽然没有看向他们，但是心中已经是蕴满杀机！

    他以为这些人都是刘守有安排下来给他难堪的，可实际上他还真猜错了！刘守有还真没安排人闹事，反而关照和他走得近的人尽快辞官！因为他知道锦衣卫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锦衣卫不受朝廷管辖，意味着也就不受朝廷的保护！现在锦衣卫归刘昊嘉管了，他想要做什么，除了张居正等有限的几个人以外谁都拦不住！

    可是刘守有想得明白，不代表曹明金人等人想得明白！毕竟***厚禄人人都爱，尤其在锦衣卫这个位置上捞钱的门路更多，他们又如何舍得这有权又有钱的好位置！

    他们觉得只要抱成团儿，哪怕是刘昊嘉也奈何不了他们！因为衙门里这么多的事情一个人做不来。须得有人帮衬才行！只要刘昊嘉能保住他们的位置，就是帮他做事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他们觉得锦衣卫替张居正做了这么多事，他总不能一点儿香火情分都不顾！只要他出面说句话，刘昊嘉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所以在这种思想下，他们准备把事情闹大，让万历帝和张居正觉得刘昊嘉控制不住锦衣卫，好把他赶下去！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首先是刘守有投靠了张

    居正之后，他们才有机会给张居正做事！而不是张居正求着他们做事！更有一点他们根本没想明白，那就是锦衣亲军是皇帝的锦衣亲军，而不是张居正的锦衣亲军！

    所以这批锦衣卫将官们私下串联，准备给刘昊嘉好看！他们赌的就是法不责众，刘浩家不敢，也不能拿他们如何！再赌的就是刘守有见他们吃亏了，说不定回去求得张相爷，到时候他们就又恢复到以前逍遥的自在的日子了！

    可是他们根本就想错了！在刘昊嘉的心里，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所以他看着越来越多人能站出来依旧是不动声色！

    而这些军官们看到他不出声，反而觉得他胆怯了！一些犹豫的人直接跳了出来，大声指责刘昊嘉的不是！剩下的人中还有几个聪明的直接丢下乌纱帽匆匆离开院子，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还剩下的一批人虽然站在原地不动，但是目光闪动，想来也没打着什么好主意！

    很快这些人慢慢安静下来，院子里面如同死一般的寂静！现在的整个院子当中大致分成了三批人，一批就是刘昊嘉和他带来的家丁，他们站在台阶之上！机上刘昊嘉也不过十余个。

    还有一批人就在台阶下面，这些人就是对他不满的人。这批人最多，差不多有五六十人的样子！再有一批就是始终没有说话，站在原地的人！这些人大约有三十余人！

    就在这一片寂静当中，突然从其他院落里面出来一片嘈杂之声！声音顺风传来，众人都听得清楚，分明是不少低品的锦衣卫在其他院落里吵闹！有叫骂声，有打砸东西的声音，而且人数不少！

    刘昊嘉低头看着台阶下的那些人，果然看见曹明金等人眼中都带着一丝得意的目光！看来他们不仅是自家想要闹事，还鼓动了大量人手！

 0891动手

    但是刘昊嘉依旧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不做任何动作，任由其他院落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曹明金等人见状不由得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儿不太对！

    就在他们思索着哪里出问题的时候，就听刘昊嘉缓缓说道：「时间到了！」

    众人抬眼看去，果然只见香炉里面的三炷香在微风的吹拂下，最后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曹明金见状大声说道：「灭了就灭了，你又能怎的？」

    刘昊嘉刚要说话，突然风里传来一阵密集的火铳声！所有人听到声音都是面色一变！刘昊嘉立刻想到恐怕是自己安排的人发现不对抢先动手了！所以他立刻扭头对身后的一个家丁喊道：「发平叛的信号！然后守住正堂大门，固守待援！」

    家丁面色冷峻，用最快的速度从后腰摸出一个竹筒，再用力一拉！随即一个火球便从竹筒之中飞出，升到半空中「砰」的炸开，炸成一个红色的火球！

    曹明金等人见状大惊失色！这时候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这肯定是在向外面送信号！这时就听刘昊嘉大声说道：「你们要是老老实实站着还能得个好死！不然别说本官没有提前知会你们一声！」

    说完他转身进了正堂，十几个家丁也跟着进了正堂，然后分成两排在正堂门前站好，将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而且这些家丁纷纷扯下外袍，露出了腰间成排的短铳！更让曹明金等人大惊失色的是，这些家丁身上都穿了软甲！这时早就准备要厮杀了！

    曹明金此时已经知道大事不好，他拔出绣春刀大声喊道：「冲上去抓住他！要不然等外面的人冲进来我们就完了！」

    其他人也都不傻，而且他们刚才也听得清楚，刘昊嘉分明说的是「发平叛的信号」，又放下狠话，说明他是要下重手清洗锦衣卫了，只怕是大家都要死！所以此时要是拿住刘昊嘉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曹明金一声呼喊之下，当时就有一批人抽出绣春刀跟着曹明金向前猛扑！正堂前面的台阶才五级台阶，台阶上面到正堂大门也不过是三步距离！下面的人冲上来可谓是眨眼就到！

    尤其是那五级台阶，对这些习武之人来说可以说是轻松的一跃而上！可是当先的几个人刚跳上台阶，就看见堵住门的一排家丁已经将腰间的短铳拔出平端起来对准他们！

    这几个人心中都暗叫一声不好，可是已经晚了！最当先的人刚到平地上还没等站稳，对面的短铳就打响了！

    三步远的距离，这短铳可以说是指哪打哪！而且这几个家丁极有默契，打出去的铅弹绝对是每人一发，没有重复的！所以最当前的几个人直接被打得从台阶上倒翻下去，连带着撞倒了后面的一堆人！

    左右两侧的人见状不由的犹豫了一下，可是这一下就要了他们的命！直见那些家丁讲左手的短铳向身后地上一丢，顺手向腰间去摸第三只短铳，而右手的短铳都抬起来放平，随即就扣动了扳机！

    冲上平台上的那五六个人有的想往两侧躲闪，有的想往后跳，有的干脆还想往前冲！可是依旧被短铳一一放倒！

    两排短铳打完之后，正堂门口硝烟弥漫！那些家丁在烟雾当中若隐若现，看起来如同厉鬼一般！再看面前死去满身鲜血，受伤的人呻吟哀嚎，更是吓得那些锦衣卫军官们犹豫着不敢上前！

    那短铳威力极大，哪里是血肉之躯可以阻挡的！更何况他们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一身血气早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再见到死伤的同伴的惨状，更是没有勇气！

    就在这时，只听倒下的人那里有人大喊：「他们只有几支短铳，又能打几次！再犹豫下去给了他们装填的机会，就真的冲不进去了！」

    众人低头看去，看见曹明金

    正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左侧身体全是鲜血！原来这曹明金看见对面见到端起短铳指向他，就知道自己躲不开！所以他极力侧转身体，同时收紧左臂，希望能有点用！

    结果这还让他做对了！铅弹正打在他的左臂上，没有打中要害！不过短铳威力太大，铅弹依旧穿透了左臂打在他的左肋上，最后卡在他的两根肋骨中间！所以他虽然是逃过一死，但是战斗力已经去了大半！

    其他人听到曹明金的鼓动，也知道他说的是正理！尤其这时候他们听见院子外面又传来一阵火铳声，他们就知道刘昊嘉的援兵到了！要是再拿不住刘昊嘉，等他的援兵到来大家全都得死在这里！

    所以这些人再次鼓起勇气嘶吼着冲上台阶，不出所料的是，迎接他们的又是密集的短铳射击！冲在最前的人纷纷中弹倒地，但是这些军官已经知道生死就在此一搏了，纷纷向前猛冲！结果短铳只打了三轮就被他们冲到了近前！

    那些家丁见他们面目狞恶的冲过来，立刻毫不犹豫的丢掉手中的短铳，拔出腰刀对砍！一方想要冲进去，另一方则拼死阻拦！这时候就看出来有甲和没甲的区别了！

    这些军官们都没想到今天会有厮杀，都穿着最简单的袍服，毫无防御力！而刘昊嘉的家丁身上都穿着软甲！刀砍上身上最多受伤，可是他们一刀砍过去，就会有人惨叫的倒下！

    尤其是站在后排的家丁还从人缝当中伸出短铳去射击，更是杀伤力惊人！而且这些人下手狠辣，专门从同伴的肩上射击，专打人脸！但凡短铳打响，对面的人一定会被铅弹打飞半边脸！稍微严重一点儿的会被打的脑浆迸裂，鲜血混着脑浆四处喷射！

    所以军官们的进攻在很短时间内就结束了，门前留下三十余具尸体，鲜血开始顺着台阶往下流淌！现在台阶下那些手持绣春刀的军官们有些茫然了！冲上去是个死，不冲也是个死！

 0892清洗

    尤其是带头的曹明金在往前冲的时候，被一发铅弹把整个脸都打烂了，早已身死！他们没了带头的人就更不敢向前冲了！

    而且堵在正堂门口的家丁借着机会迅速完成了换位，退下去的家丁也没闲着，他们捡起地上的短铳开始重新装填！前排的人则平端着短铳戒备，眼看着是冲不上去了！

    偏巧这时外面的火铳声和厮杀声突然变得高涨起来，而且距离越来越近！这说明外面的援兵即将赶到！这更让这些人无所适从！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院门突然被撞开，有两个相互搀扶的人跌进了院子当中！其中一个人跌在那里就摊手摊脚的生死不知，另外一个人趴在地上勉强撑起身体大声喊道：「南衙，南衙的人汇合了，汇合了武安军，正在，正在绞杀兄弟们！兄弟们快……」

    这人没等说完就趴倒在地生死不知了！这时候众人才看到这两个人身上都是鲜血淋漓的，想来也是拼了命才冲进来报信的！这更让众人后悔不迭！因为他们是真没想到刘昊嘉敢下重手，直接开始放手杀人！

    他们准备闹事儿的时候就没打算把事情闹太大！因为闹得太大了，他们怕自己的位置也保不住！毕竟忤逆上官这个罪名是任何朝代的官府都不能容忍的！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相应的武器和甲胄！他们用来厮杀的只不过是随身的绣春刀而已！

    而偏偏绣春刀用于礼仪的地方大于厮杀实战。所以院子里这些人就被几名家丁用短铳压制住了！若是他们有着长枪大戟，重盾厚刀，顶着短铳冲上去也不是不能！可是眼下这个局面在场的人就是骑虎难下了！

    就在他们还在犹豫的时候，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一队人从外面蜂拥而入！冲进来的这些锦衣卫就不同了。一个个战甲着身。手持木盾单刀！他们一进门最先将手持兵刃站在台阶下面的众人团团围住。并将盾牌连起来形成一堵盾墙将他们死死裹住！

    后面冲进来的人则开始驱赶那些没拔出兵器，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人，逼着他们的靠墙站好。随后又有一队宪兵手持火铳冲了进来，直接在正堂门前列好防线，将火铳指向被包围的众人。

    此时被包围的人已经一个个面如死灰，浑身颤抖！他们知道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善了！现在他们唯一还能上点心思的，就是想着刘昊嘉不牵连家小！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事希望渺茫！

    这时就听「当啷一声，不知是谁的手中的绣春刀离手落地。随后兵刃落地的声音就连成一片！这些人觉得事情已经无望了，就干脆投降了事！

    随后立刻有人进入包围圈内将兵刃全部捡了出来，剩下的人就一拥而上，将这些人全部按着跪倒在地，一一捆好！这次动乱算是彻底平息了！

    等院子里彻底安全了，门前的家丁才让开。露出正端坐在虎皮交椅上，一脸的懊丧的刘昊嘉！按理说衙门里面不应该出现虎皮交椅这种山寨里才会出现的事物！可是刘守有好这一口，这才差人弄了一张上好的虎皮铺在椅子。

    其实刘昊嘉也根本没想进行大规模清洗，只是事情没有按他的想法发展！他想着今日上任之后先稳住所有人，几个月之后再挑几个刘守有的心腹人处置掉，慢慢的树立威信。

    为此他还特别查阅南镇抚司的档案整理了一份名单。南镇抚司之中别的没有，北镇抚司的各级军官黑材料却是不计其数！以前南镇抚司势力弱的时候不敢管北镇抚司的事情，但是不妨碍他们把罪证留下来，准备日后翻盘的时候用得上。如今他们等来了刘昊嘉，而这些资料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这次刘昊嘉秘密安排南镇抚司的人和宪兵秘密埋伏在北镇抚司周围，以防他们闹起来的时候好进去弹压，然后顺势拿着名单挨个点名拿人！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

    却低估了这些人对于权力的贪婪。居然群起反对想要闹事！还居然能引得埋伏的人先射击了，所以索性他干脆下达了平叛的命令！

    烟花信号在天上炸开的时候，南镇抚司的人都是蒙的！他们还想着这信号怎么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幸亏指挥宪兵的军官刘周和顾长红等人待在一起，他一看是平叛的信号，简直大牙都快笑飞了！

    他是刘昊嘉收养的孩子里面最早出来做事的一批！可是由于他做事稳妥周密，刘昊嘉一直把他安在京师这里！一待就待到现在！

    这么多年来，每天他做的事情就是训练士兵，收税，然后把训练的好的士兵派到武安军中去，然后再接收新兵从头做起！他已经觉得自己成了武安军宪兵招募培训的专职官员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立功的机会，还只是弹压，就已经让他有些灰心丧气了！可如今弹压变成平叛，他的精神头立刻就来了！平叛和弹压做的事情差不多，但是功劳可不一样！

    所以他最先反应过来，自家少爷如今发出了平叛的指令，再联想到刚才隐约传来的密集火铳声，那岂不是说里面危险的很！所以他当即发出短铳大声喊道：「冲进去！凡是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他一声令下，手下的宪兵已经率先冲了出去！可是顾长虹听到他的话却大吃一惊！他一把扯住要跑出去刘周大声说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弹压吗？信号也不对！」

    刘周甩开顾长虹的手臂边跑边喊：「刚才我家二少爷发的信号是平叛的信号！里面肯定出大事了，叫你们的人赶紧跟上！」

    丁厉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圆了！平叛可是要厮杀的啊！所以他急忙说道：「顾大哥，咱们怎么办？」

    顾长虹恨恨的一跺脚说道：「还能怎么办？已经上了侯爷的船了，还有机会下去吗？赶紧跟着动手吧！」

 0893不对劲

    随后他对列好队的锦衣卫大声喊道：「出发！平叛！所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他们藏身的地点距离北镇抚司还有一段距离。因为北镇抚司这个丧气的地方可没人愿意当他们的邻居！所以刘昊嘉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勋贵的别院，将人藏在他的院子里！

    而且这次他派来的人也不多！一百名宪兵，三百锦衣卫，足够对付北镇抚司那些武器不全，身无甲胄的人了！

    刘周带着人跑在最前面，就在他快接近北镇抚司大门的时候，突然就听见里面传来短铳射击的声音！他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每日里都要听到！而这声音显示着刘昊嘉现在有危险！所以他更是大声嘶吼着催促士兵们加快脚步！

    他们拐过街角就看见了北镇府司的大门，冲在前面的刘周对着守门的锦衣卫大声喊道：「让开！让开！南镇抚司平叛！」

    此时大门那里聚集着一群校尉，明显是摆在那里堵门的样子！而且他们看见大批的宪兵冲过来，这些人当中居然有人尖声大叫：「是武安军的人！快关门！关门！」

    刘周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所以他当即下令：「打空枪膛！上刺刀！」

    说完他抬起手来就用短铳向人群射击！跟随他的其他宪兵也在跑动一个急停，端起火铳来快速的打响火铳，然后摸出后腰的刺刀卡在铳口就向前冲！

    那些锦衣卫聚在门口就是为了堵门防止有人捣乱的，可是他们的想法也只是堵住门不让人进而已，哪里想到对面的人这么凶悍，直接就用火铳打了过来！当即就射倒了七八个人，剩下的人呆愣了片刻，看见同伴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就吓得尖叫一声一哄而散！

    这些低品的锦衣卫只是跟着上官混口饭吃，哪里愿意搭上这条命去？先前听见镇抚司里面外都有火铳声响起就已经吃惊的不得了，现在外面的援兵上来就下杀手，自然是一哄而散！让刘周轻轻松松的拿下了北镇抚司的大门！

    拿下大门后刘周立刻安排人守门，同时准备带着人继续往里冲！而此时顾长虹也带着人赶到，刘周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他此时最担心的就是顾长虹等人犹豫不前！

    他手中只有一百名宪兵，要想弹压整个北镇抚司的人根本不够！可是这时再去叫人已经来不及了，所幸顾长虹看得清楚，带人赶了上来！于是刘周为了彻底将顾长虹等人绑住，直接大声说道：「顾大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必须下重手了！我把我的人打散配给你们，让他们用火铳开路！你和我带人去正堂救援我家二少爷！」

    顾长虹也已经想得清楚，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武宁候的标签洗脱不掉，所以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于是刘周他们在大门前点兵派往各处，每队人都配了若干宪兵！

    刘周之所以没有立刻去救援刘昊嘉，是因为他坚信二少爷身边的家丁能够拖住对方！而且他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二少爷对掌握北镇抚司极为看重！所以拿下北镇抚司的事情必须列在首位！

    几个人各自分开前往各处，一路上遇到有人拦阻就先让火铳射上一轮，然后锦衣卫就提盾持刀上前厮杀，眨眼间就能将人冲开！好在这些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并无战心，不少人甚至还赤手空拳，这让他们轻松了许多！

    等刘周带人冲进正堂院子，看到里面的情景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等安排人将院子当中的人该捆的捆，该抓的抓，兵器收缴完毕后，刘周将短铳插在腰间走进正堂，看见刘昊嘉正坐在虎皮交椅上，就上前施礼说道：「二少爷，院子里面已经肃清了，其他的方向丁大人他们正在逐院清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做得好！尤其是你们能先发现他们的阴谋，抢先射击示警，给我这里争取了

    不少时间！要不然……」

    他刚说道这里，刘周惊讶的说道：「二少爷，不是你这里先打铳的吗？我是先听到火铳声，后看到信号的！」

    刘昊嘉闻言几乎跳起来，他急切的说道：「什么？可是我明明听到是你们那里先打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刘昊嘉的话，几个受伤的家丁也出言证实他到话，把刘周吓得满头冷汗！他和刘昊嘉都想到一起去了，那就是有人在引着他们相互厮杀！有阴谋！所以刘昊嘉咬牙说道：「给我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立刻！」

    刘周和顾长虹闻言顾不得请功了，对视一眼立刻向外面跑去。而刘昊嘉阴沉着脸色站起身来缓缓向外面走去！等他在台阶上站好，用阴冷的目光盯着在地上跪着的众人大声说道：「本官本来是不想下重手的，却不想你们给了本官一个惊喜！不过本官不在乎，倒是你们要小心了！一会儿问你们话最好老老实实说了，免得皮肉受苦！」

    说完他将后面的事情分派下去，另外安排人再调三百宪兵来！而他则带着人到处去巡视，必须掌握第一手的情况！因为北镇抚司里出了这么大事情是不能瞒着万历帝的，他必须尽快进宫去请罪。

    通过清点刘昊嘉也知道了这次事情有多么棘手！现在光是死掉的人就有一百余人，另外重伤也有差不多这个数字！而且最关键的是，死去以及重伤的人里面有大半都是各级将校军官！就是因为他们跳得最欢，所以死的最快！

    现在可以说，这些死去的人加上重伤的人，以及被抓的人，已经将北镇抚司的上层人物清扫一空！现在可以说北镇抚司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不过好在没人放火，财物损失倒是不大，这是让他唯一感到庆幸的地方！

    收到完整消息后刘昊嘉责令刘周等人清理各处，自己抓紧时间进宫！现在他极为担心那暗中布局之人，生怕他已经在万历帝面前搬弄是非。他最大的怀疑目标就是冯保！

 0894善后

    等见到万历帝后他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就连被人陷害的事情都说的清楚。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万历帝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这让他很摸不着头脑！是谁设下陷阱让他和北镇抚司的人火拼，又为什么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但是既然万历帝没追究，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过去了！甚至听说他血洗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还能隐隐觉得他很兴奋的样子！

    不过随后刘昊嘉就想明白万历帝为什么这么高兴！因为北镇抚司从来都不在他掌握之中，反正按照原来的计划也要进行一番清洗的，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儿，手段暴力了一点儿！算是给万历帝出气了！

    但是刘昊嘉没想到的是，万历帝真正高兴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这次他下重手清理锦衣卫以后，锦衣卫的所有人都会对他心有忌惮！日后他要想像刘守有那样在锦衣卫当中一言九鼎可就难了！

    万历帝可不想去了一个刘守有，自己再扶起来另外一个刘守有！不过该有的训斥还是要有的！他简单训斥了刘昊嘉几句，罚了一年的俸禄，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不过他还是反复交代刘昊嘉要把北镇抚司管好，最好能做到如臂指使！

    刘昊嘉见状算是松了一口气，谢恩之后他再次赶往北镇抚司。可是往日里门可罗雀的北镇抚司周围却已经有了许多人！这些人有的是光明正大的在看，有的人则藏声匿迹！不用问，这些人全是被火铳声吸引来打听消息的！

    刘昊嘉也知道这事瞒不住，索性也不管这些人，直接进了院子！等他来到正堂前面站下，满院子的人依然跪在这里一动不敢动！好在那些没动手的人得到了准许靠墙站着，倒还轻松一点！至于院子中央的那些人都几乎已经跪不住了！

    刘昊嘉站在台阶上向下面看去，下面的人都是目光躲闪，没有人敢与他对视！这时刘周和顾长虹两个人上前，把打探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刘昊嘉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只是想闹事，没想着杀掉他！

    于是刘昊嘉奇怪的说道：「那最先响起的火铳声是怎么回事？」

    顾长虹苦笑着说道：「属下已经派人查过了！是一群顽童在打赌，想知道把鞭炮放在坛子里，看能不能把坛子炸碎！结果那鞭炮在坛子当中炸响，听起来就与火铳声一般无二！」

    刘昊嘉闻言忍不住用手拍拍自己的额头，一时间哭笑不得！谁能想得出，一群顽童打赌会弄出了死伤几百人的惨案！

    顾长虹这时低声说道：「大人，那些顽童及其家人已经都被抓起来了，如何处置？」

    说着他还向刘昊嘉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而刘昊嘉则烦躁的摆摆手说的：「放了！放了！关他们什么事？」

    顾长虹答应一声，指派一个校尉去办这件事情了！他知道下面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就看刘昊嘉如何处置这些人了！

    只见刘昊嘉仔细想了想说的：「忤逆上官，形同叛乱的例子绝不能开，必须下重手惩处！凡是参与的人，三族之内全部拿下！等我奏明万岁爷开刀问斩！」

    下面跪着的人听到这话也只是绝望的抬头扫了一眼就又垂下头去！因为他们早已经想得清楚了，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政府都不会允许有围杀上官的事情出现，哪怕是因为误会产生的也是绝对不会准许的，所以他们三族之内的人基本上是死定了！

    刘昊嘉再看了看站在墙边的，那些惊恐万状的其他军官说的：「他们的名字清查出来没有？拿名册来看！」

    刘周立刻递上一本名册，刘昊嘉随便翻了翻就又丢还给他，说道：「拿我们事先拟好的那份名单来核对一下！在上面的人把人拿了抄家，不在名册上的打发回去，让他们这几天照常办差！」

    在此之前，刘昊嘉早就勾选出来

    不少刘守有的心腹死党，还有一些罪大恶极的人！这些人他是一个都不准备留的！刚才有不少刘守有的死党站出来了，但是还有不少作恶多端的却没出来！

    因为此类人欺负弱小时极为疯狂，但对自身的安危却极为看重！他们未必有胆子站出来参与围杀上官的事情！

    果然刘周稍微对照名单就从人群中抓出七个人来！这几个人被抓后连哭带喊，拼命的哀求放过，可是刘昊嘉却不为所动！既然已经动手了，就不如一次清干净！

    所以刘昊嘉干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名册开始勾选，哪些人该拿下，哪些人直接送进大牢！哪些人可以戴罪立功？哪些人可以提拔起来？所以在这个院落之中时不时有各种声音出现！有破口大骂的！有大声哭嚎的！有惊喜莫名的！简直犹如众生百态！

    就在刘昊嘉忙得飞起的时候，京城里面已经炸开锅了！首先有流言出现，说是锦衣卫内讧，南北镇抚司的人相互厮杀！死伤有千余人之多！

    这个消息也震惊了整个京师的上上下下！官员们四处打探消息！小民们议论纷纷也没个定数。更多的人却是在大声叫好，说是狗咬狗，全死了才好！

    随后第二条消息再次传扬开来，说是刘昊嘉接掌锦衣卫之后进行了一场大清洗！北镇抚司的人半数被斩首，半数被囚禁！

    如此劲爆的消息更是让京师上下哗然！小民们兴奋无比，都盼着巡街的那些校尉死干净才好！可是官员们却已经在思索若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更有一些御史已经提起笔来，凭借胸中一口浩然正气写下弹劾的奏本！

    等到傍晚时分第三条消息传来，而且这条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可信度极高！据说是武宁侯向万历帝请罪的时候，在旁边伺候的小宦官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北镇抚司的人不满刘昊嘉执掌锦衣卫，准备行刺于他！不想消息走漏，提前被武宁候得知！所以他伏下重兵将参与叛乱的锦衣卫尽数击杀！

    ap.

 0895刘守有请罪

    至于说因为孩童放鞭炮而引发双方厮杀的事情没人去相信！这种大事怎么可能由几个无知的孩子引发的，那必然是双方，甚至多方经过了重重算计之后才能出现的局面！只不过其中武宁候稍胜一筹胜出罢了！

    于是以这三条消息为基础产生的流言更是不计其数！在流言中，背后参与的人已经把朝堂上绝大部分有权有势的官员全部算了进去！就连万历帝和张居正也不得免！

    甚至有隐秘的流言说这事根本就是皇帝和首辅之间在争权！而看起来这次皇帝胜出了！要不然相府不能到现在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所以这一晚上在宵禁之前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了！宵禁之后各家的信使依旧在京师中穿来走去！尤其是在北镇抚司外面已经有大批的人在守候消息！如果不是锦衣卫的凶名尚在，只怕就有人到衙门里面去打听消息了！可是北镇抚司的大门一直紧紧关着无人出入，只能让他们望门兴叹了！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北镇抚司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但是却无人出来，反而进去了不少车辆！等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大车里面装满了尸体运了出来，这彻底坐实了昨天北镇抚司里有一场大厮杀的传言！

    可是还没等探子们将消息传回各家去，南镇抚司以及千余名宪兵已经倾巢而出，开始在京师中锁拿各色人等！

    探子们发现被拿住的人全是北镇抚司里的各级军官的家人！而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刘守有的心腹！于是武宁候清洗北镇抚司的消息被彻底敲定了，所有人都知道，从此锦衣卫要开启一个新时代了！

    锦衣卫和宪兵一出，整个京师里面顿时是鸡飞狗跳，哭声震天！一队队的人被从家中驱赶出来，大门被贴上封条！而且在整个抓捕过程当中根本就没有人反抗！

    因为这些暴力机构的家人更知道锦衣卫的可怕！若是他们老老实实的跟着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敢反抗的话，除了阖家被灭以外，绝不会留有任何余地！

    就在城中大肆拿人的时候，刘守有只穿了一身蝙蝠直挺挺的跪在皇宫门前，双手还捧着一份奏本！看来应该是来请罪的！

    看到他跪在这里，往来走动的人都忍不住扼腕叹息！就在几日前，这一位还鲜衣怒马，招摇过市，手握重权，不可一世！可如今却如同丧家犬一般跪在皇宫门前瑟瑟发抖！

    下面不知具体情况的人还可以胡乱猜测，但是知道多一些的人都知道，他必然是被张居正放弃了！要不然也不会从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跌下来！只不过不知道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小皇帝是拿什么换了这个位置？

    这让众人对万历帝附近有了更多的猜测！于是有些人蠢蠢欲动，有些人暗自思量！更有些人呼朋唤友不知在商议些什么！

    此时刘守有早已经被吓得心胆俱裂！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刚毅勇烈的人，要不然张居正当年也不会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他纳入麾下！

    在他的心目当中，身家性命第一，荣华富贵第二！至于武人该有的风骨和对皇帝的忠诚，那又算了什么？但是此时他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过头的，

    就像现在！他已经跪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了，宫里面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他的膝盖钻心的疼，可是完全抵不过心中的害怕和恐惧！他生怕宫里走出一堆宦官来，直接将他拿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恐惧的事情差点儿就真的出现了！就在万历帝知道他跪在宫门前的那一刻，他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派张嘉把他拿下！

    在万历帝看来，北镇抚司里发生的事情肯定和他有关！再加上以前刘守有背叛他的事情，一想起来那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就想着立刻发作了刘守有！

    不过好在张嘉还算是清醒，还记得他们

    三个人商议时候定下的计划就是放过刘守有！因为不管怎么说，张居正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张嘉一番苦劝之下才让万历帝改了主意！不过他为了出口恶气决定暂时先不理睬他，等什么时候自家心里舒坦了再让他滚回家去！

    就这样，刘守有一直在皇宫外面跪到了午时，才有一个小宦官摇摇摆摆的走了出来！

    刘守有看到只有一个小宦官走过来，心下当时就是一松！因为要是来拿人的话，至少也要四个人！现在只来一个小宦官，就只能说明万历帝有口谕要传！所以他心里放松下来，身子一摇晃，差点儿扑倒在地！

    不过还是他还是努力稳住了身形，等着小宦官走到面前。只听小宦官当着远处驻足观看的人大声说道：「传万岁爷口谕！」

    刘守有立刻恭恭敬敬的在地上拜倒，等待万历帝的宣判！只听小宦官大声的说道：「朕知道不关你的事，回家去吧！」

    刘守有这下彻底放下心来，当即对着小宦官磕了三个头！小宦官代替万历帝受礼后转身，嗤笑一声，在刘守有感激的目光中离开了！

    就在几天以前，这个小宦官要是见到刘守有，只怕远远的就要躬身施礼，而刘守有却未必能用眼皮夹他一下！而如今同一个小宦官居然站在他面前，连头都不低一下！还敢耻笑于他，这就是官场上的跟红顶白，不外如是！

    但是此时刘守有却顾不得小宦官的态度，他听完万历帝的话以后从心里到身上都是一松，直接扑倒在地高声喊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喊完了他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可是双腿早已僵硬！再加上连惊带吓，身体已经酥软不堪，根本爬不起来！好在远处的家丁看到他在地上挣扎，急忙过来将他背回车上，这才得以返家！

    看到这一幕众人纷纷摇头叹息，都知道刘家没落就在眼前！而与刘守有相熟的人则更是感慨！

 0896真正的就任

    这刘守有和刘昊嘉都姓刘，可是刘昊嘉能够将没落的家族重新带回辉煌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因为他家还有爵位在身！要不然一介白衣想要在阶层稳固的大明官方体系当中杀出一条路来，何其难也！

    而刘守有一直想给自己谋个爵位，可是就因为行差踏错始终没有到手！如今他致仕又变成白身，以前被他得罪的人或许看张居正的面子上不会反扑，但是各种大大小小的绊子恐怕不会少了！

    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那么相反来说，众人落井下石的时候，家族的衰落乃至覆亡也就是不久之后的事情了！

    随着刘守有的离开，北镇抚司的清洗也到达了最高潮！当然，刘昊嘉始终也是留有分寸的！因为他不可能把整个北镇抚司的人全部干掉！尤其这里面还牵扯到大量勋贵的时候，他总要给些面子！

    所以他对着不同的人也采用了不同的对待方式！背景雄厚，能办事的人需要给面子！没什么背景还不会办事的直接割了人头了事！顺便抄家，给皇帝的内库增添一点儿银子！

    其余的剩下的人就是开革一部分，打板子训诫一部分，戴罪立功一部分！再提拔一部分！不过好在他在南镇抚司的时候就将相关人等调查的比较清楚，现在直接按名单处理就行了！所以从这天开始，他就是真正的锦衣卫指挥使了！

    几天后在北镇抚司的正堂上，一幅猛虎下山图下面放着一张虎皮交椅！下面的各级军官将整个正堂塞得满满的！就在这时有校尉高声喊道：「指挥使大人到！」

    随后有人挑起门帘，刘昊嘉缓步走出，直接坐在了那张虎皮交椅上！下面的军官们见他坐定，纷纷拜倒在地，口中齐声高呼：「参见指挥使大人！」

    刘昊嘉看着下面的人，头脑中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晕眩！要知道，下面的人可都是四五品的***，便是放在朝廷当中也有一席之地！可是如今他们却对着他叩拜，这大抵便是权力的美妙之处了！

    不过刘昊嘉还是很快收束了心神，沉声说道：「好了，都起来吧！」

    众多结果提升高呼「谢大人！」，然后起身各归原位！一个个腰杆挺直，双目低垂，等待着刘昊嘉的吩咐！

    刘昊嘉勉励众人一番之后才缓缓说道：「前几日锦衣卫里面动荡不休，不过好在总算是不负皇命，本官顺利的接手了整个锦衣卫！尔等也可以松一下心思了！」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在心中长出一口气！这几日除了刘昊嘉的心腹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把心悬在半空当中！生怕哪一天就有一对锦衣卫冲进家中把他们带走！

    如今刘昊嘉既然说事情结束了，那就应该就不会再胡乱抓人了！他们一想明白这个，功利心就又再度升起，开始琢磨着这次指挥使大人要吩咐什么事情？自己要如何做才能在指挥使大人面前讨了好去？

    这时就听刘昊嘉继续说道：「有些事情本官先不与你们说，你们日后自然会知道！所以这次只说差事！这次本官要抽一大批人赶往江南，目的就是查抄江南的盐商！」

    刘昊嘉这话一出，下面的人眼前就是一亮！刘昊嘉原本的心腹人自然是想着再立新功，想接下这个任务！而原来北镇抚司的那些人更是心头发痒，跃跃欲试！抓人抄家这事我们熟悉呀！所以当即就有人出班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大人，属下自愿请缨前往！」

    有一个人出来，后面就跟着一大串儿！稀里哗啦眨眼之间大堂之上就跪了一地人！一个个都表示自己一定不负大人的期望！

    刘昊嘉见状很满意！不说事情能不能办成，最起码态度是好的！所以他直接说道：「行了，先起来，等等本官说完了你们再争抢！」

    等众人站起之后他继续说道：「这次本官派你们出去办差，但你们并不是

    主力！但是你们要想办法将主导权拿到手，这个事情本官随后交代你们！不过另外有一些地方是需要你们亲自动手的，那就是江南的各个盐场！」

    随后刘昊嘉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告诉他们，并告诉他们，这次需要的人手多，配给他们的就是南京的京营！

    南京城作为大明的陪都，是另有一套完全和北京一致的朝廷班子，就连京营也是一样的设置，只不过是规模小了许多！而这个京营的控制权始终是在徐国公手中！

    为了达到最大限度的保密，防止御史逃跑和转移财产，整个布置都是悄悄进行的。往南方去传旨的都不是朝廷的官员，而是东厂的番子！即便是这样还是乔装打扮而去的！

    他们带着的不仅有万历帝的圣旨，还有他和张居正两个人的亲笔书信。想来以徐国工之能，收到圣旨书信之后就会悄悄做布置！等着其他人赶到的时候，只要急速发兵就能将诸多盐商一网打尽！

    刘昊嘉反复交代完之后开始点选人选。这次他带走的人大部分都是北镇抚司的各级军官。主要原因就是北镇抚司需要他的心腹人坐镇，而他带着这些人赶往江南也镇得住他们！

    被点到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自然是欣喜若狂！查抄盐商，这可是几十年难遇的大案子！没想到侯爷一上任就拿出这种大活来，看来锦衣卫威压百官的时代说不定要重新到来了！

    而且更让他们高兴的是，众人都知道盐商家中豪富！真是金如山，银如海！伸手摸一把都是吃用不尽！如今跟着指挥使一起去，虽然说需要收敛一些，但是能沾到一星半点儿的油水儿就已经足够大发横财了！

    分配完任务之后刘昊嘉大声说道：「尔等回家各自收拾东西，三日后将在城外整训，到时候你们各自入营之后混在送物资的商队里离开！我们七天后在天津海军营地汇合！若有人泄露了消息，或是迁延不到，下场你们自己去想！」

 0897抵达南京

    众人立刻表示不敢！而刘昊嘉则冷笑说道：「敢不敢的看你们实际去做！好了，各自散了！」

    这也不怪刘昊嘉非要如此！因为盐商在朝廷之中多有耳目，若是锦衣卫大举出动的话，恐怕还没到江南消息被送到盐商那里了！而且锦衣卫刚刚经历了内部的一场厮杀，正是举国关注的时候，自然要小心行同事！

    刘昊嘉下衙之后，锦衣卫即将整训的消息立刻就流传开来！这都是他主动放出的消息。不过好在你南镇抚司整训的事情在前，众人倒也没有怀疑！但是依旧有不少人四处打探消息，果然发现大批的锦衣卫进入城外营地这才让他们放下心来！其中就少不得亲近盐商的人派出来的探子！

    那些盐商也不傻，知道刘昊嘉和他们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怎么可能不死死的盯着他？所以这一番做派倒是瞒住了那些打探消息的人！

    等到七天后，刘昊嘉在天津海军营地清点人数，果然是人员齐全！又接到各处密报，说是这些人并未发现和外面有联络！这才带人直接登船，扬帆赶往江南！

    十余日之后，南京徐国公府的侧门那里熙熙攘攘的，有许多人正在排队。这些人都是来徐国公府办事的人！更有许多人想求见徐国公，只是未得召唤也只能在此等候！

    这时有三个镖师打扮的人越过众人直接向侧门走去，排队的不少人脸上已经露出了看热闹的表情！

    这徐国公府乃是开国的勋贵，尊贵异常，深得历代皇帝的信任！而徐国公一家人也行事谨慎，忠于皇帝，所以权势极大，想要求见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众人都想看看这三个人如何被门子打发了！

    可是这三个人脚步都没停，直接走向正在门旁晒太阳的门子！门子听到有人上前睁开双眼看了看三人，不耐烦的说道：「要见府里的谁啊？」

    打头的镖师沉声说道：「在下想求见国公爷！」

    门子嗤笑一声说道：「国公爷哪是那么好见的！」说完他上下打量三个人一番说道：「看你们的身份也只是镖师之流，但是衣服倒是蛮新的！不过虽然穿了身新衣服也没资格见国公爷！去吧！去吧！」

    周围排着队的人听到门子的话都笑出声来！自家暂时进不去，看个热闹也是好的，反正也是闲来无事！

    可是打头的镖师没有说话，只是你从怀里拿了一份名帖出来，单手递了过去！那门子看到名帖伸出右手来接，同时还说道：「你这人怎么毫无礼数？旁人与你的名帖居然一只手就送过来！这武人果然粗鄙！」

    说完话他漫不经心的打开名帖扫了一眼，随即他就如同被蝎子蛰了一样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瞬间腰已经弯到了几乎与地面齐平的地步，脸上更是笑容满面，嘴里连声说道：「原来是您来了！世子爷早就关照过，只是没想到您来得这么快！赶紧里边请！里边请！小的马上就去通禀世子爷！」

    这个门子之所以前倨后恭，因为那名帖上写的清清楚楚：大明武宁候，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

    所以不用问，来人就是刘昊嘉。只是为了小心走漏消息才乔装打扮！只见刘昊嘉抬腿向往里走去，同时低声说道：「记住了！你家国公爷也是武人出身！」.

    门子自然是一连声的答应下来！顺便躬着身子将他引到门内！然后安排人直接将刘昊嘉送往花厅。然后他才擦着脑门子上的冷汗走出门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门外的人看了一场热闹都是惊讶非凡，但也猜到那三个人里面恐怕有一个人身份不低！要不就是名帖背后的人位高权重！所以就有好事者问道：「六爷，刚才进去的什么人呐？拿的谁的名帖？」

    这门子自然是不敢胡说八道的，直接回头说道：「去！去！你懂个屁！什么事都打听，不知

    道祸从口出！」

    门前这场小风波随后就被人遗忘了，也没人在乎。毕竟类似的事情隔个三五个月就会出现一次！

    刘昊嘉被引入花厅后有美貌的婢女送上茶水点心！他一路上赶到这里也是有些口渴，就不客气的直接大口喝起茶水来！

    刚喝了一盏热茶下去，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丫鬟将门帘挑开，进来一老一中两个人来！老者自然是现任的徐国公，后面的中年人则是一副文士打扮，想来应该是幕僚之类的人物！

    刘昊嘉见徐国公进来急忙放下茶杯起身拱手说道：「晚辈见过国公爷，国公爷别来无恙！」

    徐国公拱手还礼之后笑着说道：「上次见到是你的时候还是数年之前，那时候便知你不是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担任指挥使了！看来我这老眼还没昏花！」

    徐国公身份尊贵，辈分也高，所以他在称呼上自然随意一些。对刘昊嘉用你字也属正常，而且这样还显得亲切！

    刘昊嘉听徐国公这么说，也就笑着说道：「国公爷自然不会是老眼昏花！您可是我大明的定海神针，万岁爷还指望着您给他选拔良材呢！」

    两人一来一往相互夸赞了许久。这种客套话虽然让人烦恼，但是确实不得不说！等两人坐下来之后，徐国公闻了一下茶香，直接对身后的丫鬟说道：「你们这些人做事做的差了！这贵客上门怎么用这种茶来招待？去书房拿老夫喝的茶来！」

    丫鬟答应一声离开了，徐国公转回头来说道：「重恩，你的来意老夫已经知道了！而且老夫也看过圣上的旨意和亲笔信，就连张首辅也给老夫来了一封信！只是其中的关窍老夫还不是很明白，需要你跟老夫解说一下！毕竟若无万全之策就招惹那些盐商，只怕是后患无穷啊！」

    刘昊嘉点头说道：「晚辈知道国公爷想的是什么，无非是怕抓捕那些盐商影响了各地食盐售卖，继而引发百姓不满，以至民心变乱！其二便是这些盐商勾结官府，暗中势力庞大，很容易遭到反噬！可对否？」

 0898说服

    徐国公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因为这两件事！老夫虽然做了许多准备，但是心中依然有些犹豫！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啊！」

    刘昊嘉说道：「那就让晚辈给您解说一番，您自然了解了其中的内情！其实这些人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几天了！」

    徐国公闻言哈哈大笑说道：「这乡间俚语虽然粗俗，但却形容的恰如其分！老夫且听你说来！」

    刘昊嘉说道：「那晚辈先说第一件事情！那就是晚辈已经在山东修建了大批的盐场，这些盐场每日都会产出大量的食盐！而且由于盐场始终在扩建，所以每日到底能产出多少食盐连晚辈都统计不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最近两年晚辈在山东一地存储的食盐，比往年食盐销售的数量还要多三成，足够全大明的百姓食用了！而且这次晚辈带来的人会直接控制住盐场，绝对不会影响盐场的继续生产！同时内河水师也会配合食盐的运输，所以只要水师船只能行到的地方就不用担心食盐有缺！至于其他偏远地区您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食盐的价格已经拉下来了，而且人人都可以贩运食盐，那些商人为了取利自然会将食盐销售到大明的各处去！」

    徐国公听他这么说大为惊奇，连接的询问了许多问题！而刘昊嘉一一的答了，非常的流利，听得徐国公连连点头！最后说道：「看来你果然是下了功夫的！既然如此，你说说第二个问题！」

    刘昊嘉说道：「这第二个问题其实更简单！万岁爷已经和张相爷商定，他会出面处理官面上的事情，而且重点只在盐商身上！至于被御史收买的各地官员，最多是诛除首恶，不会波及太广！」

    张公公捋捋胡须说道：「若是如此就好办了！」

    刘昊嘉接着说道：「而且国公爷也应该知道，最近几年由于一条编法，考成法等律法的推行，国库已经渐渐充实，让天下百姓得了喘息之机，也让天下更加太平！但是天下承平之时，恐怕就是内阁争权夺利的时候！恐怕张相爷也会借此机会做些什么吧？」

    徐国公听完刘昊嘉意味深长的后半截话立刻明白过来，不由自主的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张四维等人这次要倒霉喽！」

    刘昊嘉见徐国公将话挑明了，也就放开说道：「正是如此啊！那张四维觊觎首辅之位的事情可谓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他还多次在朝廷上有立威之举！这一桩桩，一件件，想来张相爷也是洞若观火，此次恐怕他也要借此机会清洗一番！」

    徐国公连连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这第二个问题就解决了！以张首辅的本事，将清理官场变成了文官内部斗争，既名正言顺，又能控制力度！果然厉害！」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担心了！人手在四天前已经全部调派完毕，用的是操演的名义！此时他们就在城外军营当中！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刘昊嘉说道：「按照计划，水师的船只两日后在夜间停靠南京码头，到时候登船即可。今天刚好可以将晚辈带来的人送到营中去，顺便将士兵们编组。只是此事还需国公爷手书一封！」

    徐国公点头说道：「这个简单！你先在这里安置下来，老夫设宴给你接风洗尘！然后再给你写封书信，你差人直接送往军营即可！只是不知道四千人够不够用？」

    刘昊嘉联盛说道：「够了，够了！对付些许盐商，每队百余人即可！厮杀未必会有，最大的问题是如何看着那些金银不被人偷了去！」

    徐国公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随后说道：「你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不过老夫的这些士兵你总不能白白让他们跑一趟吧？」

    刘昊嘉心领神会的说的：「国公爷放心，规矩晚辈还是懂的！总不好叫兄弟们白跑一趟！」

    听到刘

    昊嘉这么说徐国公就更满意了！看来今年又能省一份军饷进自己腰包！所以当即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刘昊嘉。而刘昊嘉叫来两名跟随的家丁将书信交给他们，并叮嘱一番后才打发他们离开！他本人则留在徐国公府上接受款待。

    那两名家丁拿了书信回到码头，等到城门关闭之后才安排船上的大批锦衣卫下船，连夜赶往城外军营！到了军营之后两人送上徐国公的书信，几个军官立刻放他们入营休息。

    等到第二天天亮，军官们点起士兵进行编组！这些锦衣卫也不客气，按照在船上分配的任务各自点选了士兵！

    其实刘昊嘉早就将需要抓捕的人情况摸的差不多了，所以直接分配每队锦衣卫带一队士兵进行抓捕。如今准备已经完成，就等着水师到位，就可以派出人马抓人了！

    等到傍晚时分刘昊嘉也来到了城外军营！此时他手下的锦衣卫已经和那些士兵们打成一片，各级军官们都已经把这些锦衣卫当成了上官，彻底夺取了各个队伍的领导权！

    最开始的时候，刘昊嘉和张居正商议的是锦衣卫作为见证跟随抄家的队伍！他之所以提前让一步，就是知道张居正不会让锦衣卫有借此立威的机会！所以才主动避让一番，这让张居正感到很满意！

    可是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随后刘昊嘉就告诉手下必须得到队伍的控制权，目的就是为了立威！锦衣卫沉寂许久，许多官员已经不怕他们了，这次就让他们回忆起来锦衣卫带来的恐惧！至于如何对付那些士兵们，就是一个字，钱！

    这些锦衣卫接到命令自然都是心领神会！等到了军营编好组后，就舌战绽莲花的向他们描述往日里锦衣卫如何抄家，得了多少银子？话里话外的告诉这些军官和士兵们，听我指挥就能拿到银子！不听指挥！一文钱都拿不到！

    下面的士兵们不用说，都是穷怕了的！听说有银子拿，自然是谁给钱听谁的！那些军官们官职也都不大，虽然平日里能喝点兵血，吃点空饷，但也就是维持一个小康生活而已，想要发财根本就没有门路！如今被这些锦衣卫们一忽悠，一个个就将指挥权拱手相让！

 0899出动

    不过这也得益于徐国公的胆小谨慎！刘昊嘉吃准了徐国公不会把真正的心腹人派来办事，所以才敢采用这个办法！

    徐国公一家已经是位极人臣了，现在他们求的就是一个稳字！只要稳住了，徐家的富贵就是铁打的！可是如今要掺和到文官、盐商的争斗当中，这是他们非常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是有万历帝的旨意和张居正的书信压下来，他们不办也得办！所以按照刘昊嘉的猜测，他肯定只会派出一些低级军官来，就是为了防止日后事情有反复的时候抛出一些低级军官去当替死鬼！

    可是如今他谨慎的做派反而更中刘昊嘉的下怀，轻易的让他夺取了整件事情的主导权！这指挥权一旦到手，如何行事就由不得他人了！到时候世人都会看到锦衣卫抓捕盐商，锁拿官员，都会知道锦衣卫再次出山了！

    听到下面的汇报之后刘昊嘉十分满意！直接吩咐下面的锦衣卫说道：「做得不错！不过考验你们的还在后头！这一次出去，我们不仅要抓捕盐商和与他们勾结的官员。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把锦衣卫的威风给本官打出去！从今天开始，要让所有官员看到我们锦衣卫的飞鱼服就会发自内心的恐惧！我们是天子亲军，而且是专门监察百官的，所以就得让他们从心里往外的惧怕我们才行！」

    这些锦衣卫听到这话都是欢欣鼓舞，扬眉吐气！纷纷表示一定会打出锦衣卫的威风来！自从刘守有投靠了张居正后，锦衣卫被文官们压制得厉害！但凡有点违规之处就会引来大量的弹劾，经常把锦衣卫弄得灰头土脸的！

    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锦衣卫是倾向于皇帝的，自然会受到文官的打压！只不过他们也未必敢撕破脸，毕竟文官的屁股下面也不干净，一旦惹急了锦衣卫，掀了桌子，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可是在刘守有投靠了张居正之后，锦衣卫就由天子鹰犬变为了文官的看门狗！那对自家的看门狗还有什么客气的，没事打打看门狗，顺便削弱皇帝的权威，还能显示自家的本事，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这些军官在刘昊嘉的支持下放开了性子，一个个杀气腾腾，恨不得立刻办一个泼天的大案出来，好震慑一下天下的百官！而刘昊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锦衣卫若是不被人惧怕，那还叫什么锦衣卫！

    同时他也对徐国公充满了鄙视！一辈子守成守的连胆子都没有了！岂不知这世上哪有不灭的王朝？难道新朝定鼎天下的时候还会再给你徐国公府一朝的富贵不成！不过这话他闷在心里没说，只是静静等待时间的到来！

    等到入夜时分，军营外面彻底清净了，大门终于打开！一队队的锦衣卫率领着各自点出来的士兵向四面八方散去！一部分人直接奔赴南部各个城市，另外一部分人则直接向北直奔长江码头。那里内河水师的船只已经就位，就等着他们赶到！

    等他们赶到码头的时候果然已经有不少大船候在那里，而且带队赶来的居然是左立秋！刘昊嘉见状上前说道：「左大哥，这点小事儿你怎么还亲自赶来？」

    左立秋哈哈大笑说道：「这还是小事？等到几日后恐怕天下都要震动了！所以哥哥我也跟着你去见见世面！而且怕你人手不够，这次调来的全都是麾下的精锐！」

    刘昊嘉笑着说道：「恐怕左大哥不是怕我这里人手不够，是想跟着混点儿银子花花吧？」

    左立秋一拍巴掌说道：「还是兄弟猜的准！这次抓的是可是盐商啊，全天下最富的大概就是他们了！能沾点儿油水儿就吃用不尽了！」

    刘昊嘉说道：「拿点银子是无所谓的事情，只是人派来就要听指挥，不可乱来！另外运盐的事情万万不能耽搁了！」

    左立秋一听刘昊嘉答应下来，立刻来个精神，大声说道：「你放心，这次哥哥亲自带着

    他们，哪个不听话的直接打死！至于运盐的事情已经交代了下面的人，绝对耽误不了事情！在这长江上有我们兄弟三个，保证别人运不到的地方都能给你运到！」

    两个人谈笑了许久，所有人都已经登船完毕，随即扬帆北去！而这些水手们果然也是了精锐，船队在夜间航行丝毫不乱！而且上下游散去的船队情况刘昊嘉不知道，但他所在的这几艘船在天亮时十分准确的来到了运河入口，而且这里还有准备好的漕船给他们换船，看来左立秋也是真用了心了！

    众人立刻换了船，毫不停歇的赶往扬州！等他们赶到扬州城外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夜间了！刘昊嘉看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就吩咐众人直接换上袍服赶往扬州城！

    孙老二是一名总旗官，他负责看守扬州城门已经二十余年了！在这些年里，无数人在他的目光下走过！既有达官显贵也有赤足的平民，所以有时候他很有一丝优越感！那就是就是不管你是什么人，也得在老子开门之后才能进来！

    而且这么多年来，他的身体早已经适应了当前的作息规律！所以没等鸡叫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这已经成了十几年的习惯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子，这里按照编制应该是有三十余人的，可是现在只有十余人！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这扬州处在大明的腹地，太平无比！所以作为一个小军官的他也在其中吃了一个人的空饷！其他的自然是被上官拿去了！

    孙老二起床之后穿好衣服，然后走到院子当中，他先是咳嗽一声，然后用力大声喊道：「都起床了！都起床了！」

    听到他的吆喝声，两侧的厢房里面就有活动的声音传出来！还有人大声吆喝着说道：「孙头儿，每天你这个时候就醒，都不说让人多睡一会儿！」

 0900扬州城

    孙老二大声骂道：「你他娘的起床费劲，收城门费的时候怎么那么精神？」

    这话随即引起了一阵哄笑和打闹的声音，看来这些人之间的关系还不错！

    不多时，一群穿着破旧胖袄，将长枪像烧火棍一样扛在肩上，倒拖着腰刀的士兵就出现在院子当中！看他们的样子，没人相信这是一群士兵！他们更像是一群刚刚穿上军装的流民！

    看到人齐了，孙老二像往日一样大声吆喝着：「擦干净眼屎，带上钱箱子，去开城门！」

    说完他转身走出院子，身后自然有一名士兵帮他挑着灯笼照亮！其他的士兵则半睡半醒的跟着他走向城门！看書菈

    等进了城门洞，孙老二已经彻底精神起来！他摆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站在门洞正中央，其他士兵则摆开钱箱，然后在两侧排了个歪歪扭扭的队形。剩下四个人则抬走门栓，开始推动着沉重的城门！

    孙老二盯着门缝在「吱呀」声中慢慢的变大，不由自主的挺高了胸脯！这是他每天中最威风的时候，他很喜欢看见挤在城门洞中的小民敬畏的眼神！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外面的城门洞里居然有灯笼的光芒出现！要知道，那些小民可是点不起灯笼的，最多拿着火把！

    就在他还没想明白，城门刚刚打开一个一人宽缝隙的时候，就有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这可是坏了孙老二的规矩！按他的规矩，只有城门全打开的时候，才准许人往里走！所以他下意识他骂道：「你个***急着投胎吗？这么……」

    话没说完，他脸上已经吃了一鞭子，肚子上挨了一脚，直接把他踢的跌倒在地！旁边几个士兵见孙老二被人踢倒，立刻赶上来搀扶。后面赶上来的甚至还有两个胆大的骂骂咧咧的要往前靠！

    可是这时孙老二却是清醒过来！因为敢打他的人绝对是非富即贵，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所以他坐在地上已经开始大喊：「大海，长寿，不要动手！」

    两个士兵被拦住后孙老二已经赶紧爬了起来，他一把抢过身后的灯笼向前照过去！那个人也没动，任由光芒洒在他身上！结果映入孙老二眼帘的却是一条展翅欲飞的飞鱼！是锦衣卫！

    孙老二见状一哆嗦，灯笼就落了地！里面的灯油泼洒出来引燃了灯笼，让黑洞洞的门洞变得亮堂起来！这时只听来人冷冷的说道：「怎么样？看清楚了没有？」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孙老二已经借着灯光看见城门后面的门洞当中影绰绰的站着一大群人，应该也都是锦衣卫！所以他当时汗就下来了，立刻躬身说道：「看清了，看清了！不知上差驾到，小人……」

    刚说到这里那人就说道：「看清了还不赶紧开城门，动作慢得要死！」

    孙老二立刻向城门冲过去，同时招呼其他人喊道：「赶紧开门，快点！」

    众人看到他的表现也知道这是来了惹不起的人物，纷纷扑上来，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在「吱吱呀呀」的声音里打开城门！此时对面人群之中的灯笼也终于显露出来将城门洞照亮！

    这时孙老二等人终于看清楚，城门外面至少站着几十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后面更跟着大队的士兵！竖起的长枪枪尖在灯笼火光的映衬下闪着寒光！

    看到这一幕孙老二的腿都软了！他看了城门几十年，以前也遇到过锦衣卫入城的事情！而且但凡锦衣卫出现，城里至少就会有一家人家家破人亡！但是前几次出现的锦衣卫加到一起都没有这次的多！这次怕不是得有几家，甚至十几家彻底覆灭啊！

    不过这时候孙老二哪里敢搭话，城门一推开早就示意身边那士兵紧紧的贴墙站好，头垂下去眼睛紧盯着脚尖儿，只看着前面一排排的官靴走过去！这是他听见人群当中有人说道：「刘兄弟！你准备去哪家？

    」

    这时另外一个相对年轻一些的声音说道：「听说邱家的园子修的不错，我打算去看看！」

    孙老二心里立刻就闪过了他知道的几个邱家，但是园子修的不错的邱家在扬州城里就只有一家！盐商邱和！他立刻就知道，邱和这次倒霉了！而且听他们说话的意思绝对不止一家倒霉！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看见眼前多了一双官靴！他心惊胆战的抬头一看，原来正是抽了他一鞭子，还踢他一脚的锦衣卫！他结巴着说道：「上差，不知上差有，有什么吩咐！」

    这个锦衣卫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扬州城里的人吧？城里应该都熟悉吧？」

    孙老二闻言心中叫苦，可是他不却不敢撒谎，只能点头说道：「小人在这看城门几十年了，城里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

    锦衣卫闻言点头说道：「很好，现在告诉你，你们这队人被征用了！跟我们走吧！放心，不白用你们！」

    孙老二急忙说道：「上差，小的还要守城门呢！走不开啊！」

    这个锦衣卫非常和气的笑了笑，然后挪了挪腰间的绣春刀，慢悠悠的说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孙老二差点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他连连点头说道：「小人明白，明白！马上就叫兄弟们过来！」

    这时队伍最前面有人说道：「各处的目标你们都清楚！就各自去办差，休要跑了一个！若是有了差池，回去自己去领家法！」

    周围所有锦衣卫闻言齐声大喝一声答应下来，然后各自带着士兵散开！此时太阳已经在地平线上露个头，城里面讨生活的人已经出现在街道上！尤其是城门附近的人更多一些。

    可是那些散开的锦衣卫却是全然不顾，凡是挡住路的，不是用鞭子抽开，就直接用脚踢开！挨着鞭子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虽然有些人不认得沿着街道冲过来的是锦衣卫，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知道这些人惹不起！

 0901入邱园

    至于刘昊嘉和左立秋说着话，带着几个家丁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因为本来邱园离着扬州城南门就不太远，而且就是到了那里士兵们也要忙着前后堵门，所以他们两个人慢慢走过去刚刚好！更何况孙老二还被抓来带路，也不担心走错路。

    等刘昊嘉赶到邱园的时候，带队的锦衣卫刚好布防完毕，向刘昊嘉说道：「大人，所有门都已经堵住了！下一步如何，请大人试下！」

    刘昊嘉却没有答话，反而抬头反复看着大门上方牌匾上的「邱园」两个字，同时说道：「这两个字写得是真不错，恐怕也是大家的手笔！」

    左立秋笑着说道：「是不是大家的手笔，咱是个粗人看不出来！不过能看得出来这牌匾的用料真是极好的！」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左大哥果然是个妙人！这时候大概已经想好把这个料子换成多少银子了吧！」

    左立秋也笑着说道：「这块匾光看他挂在这里这么多长时间不裂，不褪色，没掉漆，就知道下了多大功夫了！没个三百两银子根本下不来！」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这倒是真的！算了，别耽误时间了！去开门吧！」

    在旁边站着听令的锦衣卫听到这话立刻精神起来！他挥手叫过来几个人就要去砸门，可是刚走到门前就看见正门旁边的小门却打开了，门还没全开，里面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哪里来的遭瘟的在门前跑来跳去的？扰主家的好梦，有你们好果子吃！」

    话说完了门已经打开，一个家丁打扮的人伸出头来向四面打量，结果正看到几个人盯着他！尤其是凡是当门子的都是极有眼色的，立刻就认出来飞鱼服，「嗷」的一声怪叫就要缩头关门！

    可是他的动作哪里比得上早有准备的锦衣卫！本来他们还准备砸门的，眼见侧门开了自然是省力的，不会让他关上！当前的锦衣卫立刻抬起一脚直接踢过去！那家丁喊了半声就被踢得跌进了门去！

    随后带队的锦衣卫大吼一声：「冲进去！」然后几个锦衣卫拔刀就冲进了进去！随后就听见里面有人大吼：「锦衣卫办事！所有人跪地不杀！」

    然后就是尖叫声四起，更有不少钝器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和惨叫声传来！看来是锦衣卫在用刀身抽打那些碍事的人让他们跪下来。随后大门就被冲进去的几个锦衣卫打开，大批的士兵蜂拥而入！然后园子各处就响起了尖叫声和哭喊声！

    刘昊嘉和左立秋两个人稍等片刻后才往里走。一进大门就是一个影壁！上面画的是富贵牡丹图！那牡丹艳丽无比，形神兼备，可见也是名家画师所绘！

    不过两人对这幅画都没什么兴趣，直接绕过影壁走进前院！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士兵押着人或拖着人往前院来。因为只有前院这里地方广大，适合看押所有的人！

    此时送过来的全是早起忙碌的下人，还有十几个护院正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看来他们认出来冲进来的是官军，所以没敢反抗！要不然刺客就是尸体扔在这里了！

    两个人沿着甬道继续向前走，身后孙老二畏畏缩缩的跟着！本来他以为自己带人引路，到了低头也就没啥事儿了！可是没人说让他走，他也只能是跟着。但是光是跟着就吓得他浑身发抖了，但是看到邱家的下人被驱赶，心里居然还有一点小快慰，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周围的士兵很吓人，但是在他看来，真正恐怖至极的是前面那个人！他还在和身边的人小声谈笑，沿着甬道前进，他带来的人就在园子里肆虐！奈尔下人的哭喊挣扎和他现在恬淡安宁的表情形成了巨大的冲突！

    此时甬道两侧真是凄惨无比！这时正是哭喊声四起，不断有人被拖过来丢在地，强迫着跪好！别说反抗了，动作慢一点儿，哭声大一点儿都会被枪杆或是刀身抽打，更

    是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些低品的仆役们因为要早起做事，所以衣裳还比较完整，也没怎么针对！他们也知道自己最多被再卖一次，所以只是害怕，倒还稳得住。可是那些管事的就惨了，驱赶到了这里还被单独拎出来看押问话，稍有迟疑就是一顿好打，看起来更是可怜！

    更凄惨的是那些邱家的女眷家人，她们刚刚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从床上拖来此处，不少人还穿着中衣。个别人甚至只穿着肚兜！甚至还有光着身子的幼童！而偏偏他们往日里养尊处优受不得这般对待，哭喊的厉害，更是被特别对待，下手更重！所以眼前的情景让孙老二知道，前面那个穿飞鱼服的人权势有多大，这让他就是更加恐惧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哭喊的人群当中传出一声特别尖锐的尖叫！刘昊嘉等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士兵正一脸yin笑的将手从一个姿容艳丽的女眷胸前拿开！看来是这个士兵一时色起了色心，在这个女眷身上掏摸！

    刘昊嘉见状当即沉下脸来！他知道这些人日后恐怕要被发卖，便是流落烟花之处也是有的！但那毕竟是此时的律法，他也无法干涉。但是这种当面祸害人的事情他却是忍不得！.

    所以他立刻用手一指这个士兵大声说道：「带队的人可在？」

    人群之中立刻有一个锦衣卫百户快步跑过来。看他手中拿着纸笔，应该是在登录这些人的姓名！估计是一时混在人堆里没有看到刚才的事情！但是他一打眼儿也知道刚才出了什么事，脸色顿时煞白！这是他没有管好人出了事，责任自然是有的！

    刘昊嘉见他过来敬酒直接问道：「来之前规矩都说清楚了吗？」

    这个百户狠狠的咬牙说道：「回大人，都说清楚了！」

    刘昊嘉冷冷的说的：「当众猥亵女子是什么罪过？」

    百户咬着牙说的：「断指！再犯断手！三次斩首！」

 0902惩戒

    刘昊嘉挥挥手说的：「既然知道就去办吧！这次犯事的不是带出的人，只是借用的，所以只罚你三个月俸禄！」

    这个百户听到这个处罚心下一松，但随即怒火就上来了！直接将笔墨揣进怀里，抽出绣春刀向那个士兵冲过去，一脚把他踢了个滚地葫芦！

    那士兵已经听到刘昊嘉刚才的话，已经是吓得脸色煞白！爬起来之后急忙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大人饶了我这一遭吧！小人只是一时迷了心窍！」

    百户拎着刀站在他面前说的：「少啰嗦，如今只是断一只手指，别搞得好像天塌了一样！再闹下去断的可就不只是手指了！还有，别因为你的事耽误了大家发财！」

    来之前这些锦衣卫都跟下面的士兵说好了，肯定会有他们的赏钱拿，而且不会少了！但是具体的多寡却跟他们的表现有关！听话，守规矩的自然是拿足额的赏钱，要是出了错，整队都要扣钱！

    这就把这些士兵们捆到了一起！要不然这些锦衣卫以外来人的身份指挥起南京的士兵恐怕会很是麻烦！那些兵油子有千般办法将你的差事搞砸！

    那士兵瞄了眼周边的同伴，见那些同伴都对他怒目而视，更有人直接骂道：「办好了差，拿了银子到窑子里快活去，什么娘们儿摸不得！偏偏在这里捣乱！」

    这个士兵见众人都不肯帮他，知道这时惹了众怒了，就哭丧着脸说道：「断个小指行吗？」

    百户用刀抽着他的脸说道：「你当大爷是什么人，专门难为你吗！赶紧伸个指头出来，要不然老子直接砍手腕了！」

    那个士兵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他用力的喘息两下将眼睛一闭，高高的举起左手伸出小指来！那个百户也不啰嗦，顺手将刀一抡，那小指头就飞在半空中，伤口处更是喷出一股血来！.

    眼前这一幕更是吓得那些丫鬟下人们一阵尖叫！不过这时候那个士兵倒是硬气起来，居然咬着牙从怀里掏出块布来自己裹伤！那百户看他硬气居然对他还有了一丝欣赏！

    他掏出一块布来将刀上的血迹抹掉，随后大声说道：「看你还有几分硬气，所以银子就不克扣你们的了！只是以后做事眼睛亮一些，我家大人规矩严的很！再出这个事情断的就不是手指了！」

    出了这档子事情之后，眨眼间就传到了所有士兵耳中！不过他们有了刑法的威慑，再听说照样有赏钱，所有士兵们做事立刻规矩了许多！

    而刘昊嘉看到这个百户做事又打又拉的很是稳妥，就暗中记下来的他的名字，然后扭回头来对畏畏缩缩跟在后面的孙老二招招手说道：「你过来！」

    孙老二急忙上前两步「扑通」跪倒在地说道：「不知上差有何吩咐？」

    刘昊嘉指指地上的手指说道：「听说你是扬州本地人，那本官交给你个差事！你拿着这根手指到其他几家那里去兜一圈儿，将事情说清楚了，然后回来复命，有你的好处！」

    随后刘昊嘉又将其余四家盐商的名字点了出来！孙老二一听自然是知道家住哪里！毕竟这些盐商在扬州都是大户，很有名望。而孙老二听到这话先是一哆嗦，随后他听到有赏金拿才来了精神，急忙答应下来。

    可是等他站到了断指旁边却发现高估了自己的勇气，居然哆嗦起来！那个士兵这时已经站起身来，看到他的样子就将一腔怒火都撒在了他身上！直接将左手的布撕下来一块砸在孙老二的脸上，说道：「怂货！拿布包出去！还有，别给老子弄丢了，一定要带回来！」

    孙老二手忙脚乱的接过那块布，鼓起勇气捡起断指就一溜烟儿的跑了！想来有了这件事情之后，各处的士兵军纪应该能好许多！

    刘昊嘉却是不管这些事情的，他直接和左立秋两人迈步进了正堂。一进正堂只见正对面

    的墙上又是一副富贵牡丹，看来这邱和对牡丹是别有偏好！然后画壁两侧又是两副对联！

    化比下面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两侧是两排椅子，椅子中间隔着茶几！然后椅子背面又是多宝格！与寻常家人家的正堂毫无区别！

    左立秋对邱园向向往已久，所以一进门就甩开刘昊嘉我转了一大圈！等他转完了郁闷的说道：「都说了盐商家里金山银海的，怎么瞧着跟我家里没什么两样！莫不是他们家里的银子都埋在地下，只在面儿上弄出一副穷酸相来？」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左大哥，你这话倒是偏颇了！看来你是没看出其中的门道啊！」

    说完他指着自己刚刚端详过的多宝格说道：「旁的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这多宝格是宋代的，用的是上好的紫檀！价值非凡！嗯，这个看盘是唐代的！多了不敢说，两千两银子是要的！还有……」

    刘昊嘉起家之后往来的都是富贵人家，所以眼界也渐渐打开了！而且他经常出入宫内，那里好物件极多，还有专门负责摆设的宦官指点他，他自然了解的更多！所以认出一些东西来倒不稀奇！

    随着他指点着将能认出来的东西一一说了！有认不出来的东西他也照实告诉左立秋。可是左立秋也明白，能和刘昊嘉认出的那些东西摆在一起的，肯定也不是凡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屋子里面的东西看着不起眼，只怕是个个都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

    想到这里他用力搓着手说道：「这些人怎么喜欢故弄玄虚，弄些表面看起来寒酸的东西摆在这里，难倒是为了防贼不成？试想一下，那些贼人进来看到这些东西都懒得下手，却不知道个个都是宝贝，那得多有趣！」

    刘昊嘉闻言更是大笑出声！等他笑过之后说道：「左大哥，哪有几个贼人敢到这里来偷东西？就是敢来的也必然是有眼力的，一定会捡东西弄走一批！」

 0903银库

    这时左立秋好像突然想到一样，兴高采烈的说道：「刘兄弟，在正堂里摆的东西都已经这么值钱了，那他的银库里岂不是真的金山银海一般？一会儿银库打开了一定要去看一眼！」

    刘昊嘉笑了笑，指着满堂的东西说道：「那可未必！我敢打赌，邱和家的银库里面，要说几十万两的银子是会有的，但更多的恐怕都是这些东西！」

    左立秋闻言惊讶的说的：「不会吧？」

    看着左立秋惊讶的目光，刘昊嘉解释说道：「有句老话说得好，为官三代才懂穿衣吃饭！这邱和家中已经富贵了几代人，又有食盐的买卖，可谓日进斗金！所以他在家中存那么多银子又有什么用？多出来的样子自然是用来享受的，享受之余就要买些古玩古董。毕竟这些东西放的越久越值钱！更有一点，邱家几代人富贵至极，自然要追求风雅，自然要多买一些雅物衬托身份！难不成你以为邱家的人都像乡下的土老财那样，在地窖里面丢几个没奈何嘛！」

    刘昊嘉口中的没奈何是一种有钱人家专门打造出来的大银球！小的有数百斤重，大的便是千斤一个也是有的！

    由于古代的时候投资渠道太少，很多地主老财家中积攒了大量的银子花不出去，又担心被人偷走！所以他们干脆请高手匠人将这些银子熔铸成巨大的圆球藏在地窖里！

    这些银球沉重无比，又没有抓手，小偷来了也只能是望球兴叹！便是有盗匪攻破了宅院，急切之中那银球也挪动不得！那银球连抓手都没有，又沉重无比难以装卸，没有特殊的工具和车马根本运不走！说不定等到家带着官兵反扑回来，只怕这没奈何还在地窖中待着！

    两个人正闲聊着，外面有一名锦衣卫满面喜色的上前说道：「大人，找到邱家的银库了！」

    左立秋闻言立刻来了兴致，急忙说道：「去看看！去看看！」

    于是两人在锦衣卫带路下直接来到后院！那里有一队士兵正守着一个不甚起眼的仓库门前！另外还有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正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看来是他指出了银库所在之地！

    刘昊嘉直接吩咐说道：「打开来看看，也让咱们长长见识！」

    刘昊嘉来之前锁头已经打开，只是没人敢动大门！如今有了吩咐，而他们也想见识一番，自然是赶紧将门拉开！可是这一拉门，一个锦衣卫就「咦」了一声说道：「大人，这门不对劲！怕是铁门外面刷了木色的油漆！」

    说完那个锦衣卫用手指在门上一敲，果然不是木头的动静！更有一个好事的用刀在门上刮了两下，只听「吱嘎」两声之后露出其中的颜色，果然是一道铁门！

    刘昊嘉看着房屋并不大，不像是银库的样子还有些疑惑。如今见到铁门才觉得找到正地方了，就直接说道：「问出来了吗？这银库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锦衣卫踢了一脚跪在一旁的管家说道：「大人问你话那，赶紧回话！」

    管家哆哆嗦嗦的说道：「回官爷的话，这银库实际上是分了两层！上面这个房子只放些散碎银子维持日常用度的，真正的银库是在地面下面！至于这栋房子和下面的银库都是用钢板连接而成，中间灌了铁水！就连房顶上的瓦片都是假的，揭开来就能看见成块的钢板！」

    听到这番话不光是刘昊嘉和左立秋两人啧啧称奇，就连那些锦衣卫也是眼中发光，都已经想着银库里面是何等金山银海的模样！

    此时大门已经打开，众人簇拥着刘昊嘉二人迈步进去！只见房间里面都是架子，架子上层层叠叠的放着银箱！中间地面上则是一个大铁板，应该是通往地下的银库的门户。

    刘昊嘉抬手一指，一个锦衣卫立刻上前打开一个银箱，果然露出里面厚厚的一层散碎银子！那管家见状说道：「这排架子

    上都是散碎银子，每月余下来的都要另外铸成元宝放在那头的架子上！」

    锦衣卫打开其他架子上的箱子，果然里面成排摆放的都是的元宝！再按照管家的提示打开其他箱子，果然又见到不少金锭之类的东西！看得众人口干舌燥，眼睛发红！

    等周边的箱子查验完毕，众人就围在地中间的铁板处。这时众人才发现这个嵌在地上的钢板居然是个大门形状。中间居然还有两个门环。不用刘昊嘉发问，就有锦衣卫向管家问道：「老家伙，这门怎么开？」

    管家上前从两侧墙上各自摘下一条带铁链的钩子，将两个钩子钩到门环上！然后不用他吩咐，已经有锦衣卫吩咐士兵去角落处的绞盘摇动。那铁板就向大门一样缓缓打开，露出来一道宽阔的楼梯！看来真正的银库就在下面了！

    左立秋见向下的甬道幽深，不由得对管家说道：「下面有没有机关消息之类的？如果我们一下去万箭齐发，岂不是都死在你手里！」

    刘昊嘉闻言笑着说道：「你这是平常话本看得太多了！这种银库怕是每隔几日都要进去一些人的，弄那么多机关消息做什么？坑死自己吗？」

    那管家也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没错！这银库每日里都要用到的，根本就没有机关！」

    这时有士兵点起火把要往下走，可是管家就在墙上摸了一把，不知启动了什么机关？甬道里居然有灯火依次亮了起来，将想整个台阶照得通亮！众人看到更是连声赞叹巧妙！

    有锦衣卫先下去打探一番之后在下面大声喊道：「两位大人，下面没什么事情，可以下来了！」

    接到消息后刘昊嘉领着左立秋等人走下银库！经过漫长的台阶之后，等他站稳了才发现这地下的空间着实不小！差不多有两百步见方的样子！四周的墙壁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幽幽的光芒，看来那管家说的没错，四周墙上都是用钢板浇筑的，贼人就是想挖地道都挖不进来！

 0904宝库

    再看整个银库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着无数架子，甬道左侧架子上都是统一制式的银箱。右侧架上则是大小不同的箱子。刚才管家已经解释过，箱上描着红黄漆的就是装金子的！抹着白漆的便是装白银的！至于抹着红漆的便是装的古董珍玩！

    刘昊嘉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笑着说道：「还看什么，把箱子都打开，只是不要搬动，也让大家体会一下什么叫做金山银海！」

    那些锦衣卫和士兵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了，听到吩咐立刻将所有箱盖掀开！等他们手忙脚乱的打开所有箱子站定之后，都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声：「哇！」

    此时此刻箱中的金锭银锭，金挺银挺，再加各类珠宝瓷器等全部暴露出来，在灯光之下各自闪发光芒，可谓是交相辉映！黄的，白的，红的，黑的，汇成一团，简直满眼都是宝光，看得众人都呆了！

    过了半晌之后，终归还是见过一些钱的左立秋率先清醒过来，他用力搓着手掌感叹说道：「这些盐商家中果然豪富！看来刘兄弟说的果然对！这里金银加在一起也就是个七八十万两的样子，但是那些古董珍玩只怕是要数倍于此！」

    说完他扭头看向刘昊嘉说道：「刘兄弟，你这次可算是掏了把大的，可……」

    随后他就看到刘昊嘉双眉紧皱，不停的在周边搜索打量。所以他不由自主的问道：「怎么，刘兄弟，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吗？」

    「当然不对！」随后他点着屋里的东西，皱着眉头说道：「你看这些东西虽然说都是珍宝古玩，可是也不过是多花些银子就能寻到的东西，却无真正的珍奇物品！我是不相信邱家几代人只积累下这点儿东西！」

    经他这么一提醒左立秋也反应过来，他一把扯过一脸绝望的老管家说道：「你这老猪狗，却还瞒着大爷些什么！这里一定还有密道通往另外一个库房是不是？」

    那老管家此时一脸的惨然，但是嘴上却是十分倔强的连声说道：「没有，没有！家里只有这一个宝库了！」.

    左立秋刚要发火却被刘昊嘉拦住！只听他笑着说道：「你已经说错话了！最开始你说这里是银库，可是刚才你却说了‘宝库两个字，说明另有一处藏着珍贵物品的地方被你们称为宝库，对不对？」

    那老管家闻言额头上立刻见汗了，可是他这次却不说话，反而将嘴唇抿得紧紧的。看来他已经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了！

    刘昊嘉见他不说话，就接着说道：「你嘴硬不要紧！可是依着本官猜测，那第二个宝库依旧在园中，而且会有不少人知道！只要你觉得你们能熬得过锦衣卫全套的刑罚，你可以不说！」

    说完刘昊嘉冲着众人摆手说道：「该贴封条的贴封条！该搬东西的搬东西，难不成要我自己动手？」

    众人听到这话才从金银宝石的影响之中清醒过来，纷纷将箱盖合上贴上封条，准备搬运出去！刘昊嘉则和左立秋两个人一路先谈论着库中的宝物走了出去！至于那个管家自然有锦衣卫去处置！

    两人出了银库之后直奔后花园而去，因为之前就听说邱园风景秀丽，自然是想见识一番！等两人进了后花园瞬间就安静下来，因为园中风景实在是令人心醉！就连左立秋这样的粗人都觉得若是在园中大肆吵闹也是煞了风景！

    所以两人稳下心来细细观赏园中的各处景致，东看看，西走走，倒是真的像是来逛园子的！尤其是园中的九曲回廊尽头的小亭子更是让二人心动不已！所以二人转了小半个园子就直接坐在了亭子当中！

    二人坐下之后眼中看着四处景致，又有凉风习习，确实令人十分的心旷神怡！便是焦躁的精神都安稳下来不少！所以左立秋不由自主的说道：「这院子若是老子家的，老子天天在这亭子里不

    动弹！邱和这混账倒是会享受！」

    刘昊嘉看了一下身前的桌子，伸手摸了一把之后说道：「恐怕你说的没错，这邱和大约每日就坐在我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上！因为这桌子眼前磨损的情况要比其他的地方略深一点儿！」

    左立秋瞪大眼睛看去，怎么看也没看出差别来，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刘昊嘉的话！因为自从他认识刘昊嘉到现在，他从来没说错过一件事！

    就在这时有一个锦衣卫带着三个人匆匆赶来，到了亭子近前他才躬身说道：「大人，您要找的朝奉已经带来了！」

    左立秋刚才还在观赏景致，全然不看身边来了谁。如今听到锦衣卫说话才扭头看去，果然他身后浑身颤抖的三个人正是账房打扮！所以他下意识的说道：「找朝奉干吗？哦，你是想给那些古董估个价！」

    刘昊嘉说道：「左大哥只是说对了一半儿！不仅那些古董要估价，这园子里的东西都要估价！就连那些桌椅都不能放过！光是以我的眼神儿粗粗看去，这园子里年岁最低的东西大概也是就是那些移栽而来的古树了！所以自然要好好估个价格！」

    左立秋惊讶的说道：「不会吧？园子里的树木粗大的怕是有一两百年了，怎么可能是他们年岁最低！」

    刘昊嘉随意的点着桌子说道：「眼前这桌子是紫檀木造的！明显是有宋代做工的痕迹！湖里的太湖石埋在地里不知多少年了！还有……」

    随着他又连点了几样东西，果然计算起来还真是那几棵大树最是年轻！不过左立秋却不服输，他拧着眉头想了想之后一拍大腿说道：「错了！这里最年轻的绝对不是那些古树，而是那些池塘里的鱼！」

    刘昊嘉闻言一愣，接着便是放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随意的拱拱手说道：「左大哥果然是吃水上饭的，走到哪里都忘不了水和鱼啊！」

    说完之后他转身对锦衣卫说道：「这三个朝奉可是按本官要求找来的？」

 0905邱和跑了

    锦衣卫躬身说道：「大人，确实是按照大人的吩咐，是从三家当铺找来的！其他兄弟那里的朝奉也是各家当铺打散了派过去的！」

    刘昊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你就教他们规矩去做事！每人分几个院子，估完价之后再交换区域重新估价！总能拿出个差不多的价格来！」看書菈

    锦衣卫答应一声招呼三个朝奉去做事了，左立秋在一旁摇头晃脑的说道：「刘兄弟，你不愧是锦衣卫出身！这抄家的事情能做得像你这般彻底的可没几个！估计等你们离开之后这里就剩下院墙了，说不得天高三尺也是可能的！」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只怕还真被你说中了！你若是看了那房子的梁木，只怕都要拆回去给自家用了！你以为我能放过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锦衣卫急匆匆的跑过来。刘昊嘉抬眼看去，只见他神色紧张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等他跑到近前低头说道：「大人！邱和不见了！」

    刘昊嘉闻言一愣，随即就是心中大怒！但是他不动声色的说道：「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锦衣卫大概就是负责抓捕邱和的人，此时冷汗都已经下来了！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当时属下领人直奔邱和的卧室，可是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卧室里没有人！看床铺的样子凌乱，是有人躺过的！当时属下以为这邱和只是听到声音躲藏起来了，便在园中搜索！可是几番搜索之后也未见其人！又拷打了他身边的丫鬟小厮，他们都说邱和昨夜还在！不过昨晚入夜后接到一封信鸽送来的纸条就吩咐旁人不得打扰，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没出过门！」

    说到这里左立秋立刻大声说道：「有密道！屋子里一定有密道！」

    锦衣卫抬头看了左立秋一眼然后说道：「后来属下带人在卧室里仔细搜索，果然搜出一条密道！这密道一直通到园子外面一户人家的后院！属下已经派人去搜索了，但是估计应该是什么也找不到！」

    左立秋说道：「刘兄弟，只怕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才让着老猪狗逃脱了！」

    刘昊嘉点点头缓缓说道：「应该如此！而且算时间的话，也应该是在南京这里走漏的消息！只怕徐国公的手下有人被买通了！」

    左立秋在其他方面或许迟钝一点儿，但是在打仗方面一点也不差！他眯着眼睛估算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徐国公看咱们已经出发了，觉得不碍事了，便跟下面的人通过消息，然后消息传开，被私通盐商的人听到，这才放了信鸽出来！要不然不会昨天晚上他还在，接了信鸽的消息就连夜出逃了！只怕此时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刘昊嘉说道：「没错，应该是这样！但是更大的可能就是他还在扬州城内！这扬州城内全是他的亲朋故旧，想要藏匿起一个人来，简直是容易至极！看来短时间内是抓不到他了，只能发下海捕文书了！」

    说到这里刘昊嘉抬头说道：「追查邱和的事情让你手下去做，你马上派人联络其他各处的队伍，包括去往其他城市的队伍也在内，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跑了？本官估么着，恐怕是亲近邱和的盐商大概都抓不住了！」

    锦衣卫咬着牙关点头答应下来去了！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刘昊嘉两人也是没了谈天的兴趣，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各处传来的消息！

    等了不久后终于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老管家扛不住刑，终于招出了第二个宝库的地址！就在这园子当中，一处假山下面就是宝库的入口！

    不过这次刘昊嘉没有下去！只是让人将东西搬出来！但是他依旧守在宝库门前，准备看一看这邱和家中到底存了什么宝物？

    最先拿出来的还都是最普通的金元宝金饼和金挺，还有一些精品珠宝！而且据锦衣卫说，下面宝库里面根本就

    没银子，存的全是金子！

    等了一阵后，被黄金刺激得有些麻木的刘昊嘉终于看到了第一个红漆宝箱！刘昊嘉为了仔细观看这些宝贝，还特意叫人送来了桌子！

    等宝箱在桌子上放稳他亲手打开之后，惊讶的连眼睛都睁大了！因为映入眼帘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一尺半高的红珊瑚！而且颜色是正红色，已经有些红得发紫的样子了！

    很多人都在电影电视剧里看见过红珊瑚，就以为这是个常见的东西！只不过是稍微贵重一点儿！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红珊瑚虽然依旧是珊瑚虫的尸体堆垒而成，但是具体形成红色的原因无人知晓！

    首先来讲珊瑚里面红色的真不多，所以相对就珍贵许多！按照常见的颜色就分为橘红，朱红，正红，深红和黑红！当然了，颜色越深就越贵！

    而且红珊瑚因为生长在深海之中，缺乏营养物质，生活环境恶劣！所以产量非常稀少！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发现过超过半米高的！而且这种情况还是在近代有了良好的潜水设施情况下才做到的！

    像在古代的时候只靠人憋气潜水找到的红珊瑚就更少了！而眼前的红珊瑚有一尺半高，可以说是宝中之宝了！所以说一句价比黄金都是亏的！

    刘昊嘉两人欣赏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合上了箱盖，让人贴上封条！两个人都知道这东西只能是送到宫中了！

    等第二个拿上来的箱子极小只比梳妆盒大一些，所以刘昊嘉也很好奇这么小的盒子里能装上什么奇珍异宝！可是等他打开盒子之后发现只是一个灰扑扑的石头球！这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算什么宝物？

    旁边的左立秋等人也是迷迷糊糊说不清楚来历，但是这东西能放在这个宝库当中肯定是价格极为昂贵的，所以一个锦衣卫随口说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啊？在白天看不出亮来呀？」

 0906奇珍异宝

    刘昊嘉却被这话提醒了！他立刻让人拿来厚布将盒子层层盖住，然后掀开一条缝将整个脸贴上去！果然在厚布构成的黑暗空间里那个珠子开始盈盈发光，将他的眼前染得绿莹莹一片！

    看到眼前这一幕刘昊嘉吓得向后一仰，差点直接从坐着的椅子后面折过去！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岂能不知道！但凡自然界中能发光的矿石全是含着高浓度的放射性物质！眼前这个宝珠的亮度都快赶上小灯泡的了，可见放射性绝对差不了，绝对是放在身边随时***的那种！

    刘昊嘉知道轻重，可是左立秋却不知道！他看刘昊嘉的样子十分惊讶，觉得能把刘昊嘉惊吓到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所以他抢着把自己的眼睛贴上去看了一眼，随即大声叫出来：「果然是夜明珠！真亮！」

    众人都被他这一嗓子喊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把头伸进厚布下面看看真假！这可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啊，看一眼就是天大的福分了！只是他们碍于上下的身份不好冲上去，可以一个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却是看得出来！

    刘昊嘉看他们跃跃欲试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拦不住！恐怕就是说这种放射性物质有碍身体健康他们也不会信！所以他素性让开让他们自己看看清楚！好在接触时间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坏处！不过他还是叫过一个锦衣卫，吩咐他找人打造一个铅盒当做内衬放在箱子当中！

    看过夜明珠后，随后抬上来的东西果然个个都是奇珍异宝，远超前面那座银库里的东西！现在通过初步盘点，这座宝库里运上来的箱子数量比上一个银库的箱子略少，但是价值却是上一个银库的数倍！

    随着越来越多的东西被抬上来贴上封条，然后被放到空房间里面储存起来。所以刘昊嘉干脆将邱园当做自己的大本营，让查抄另外几家的查出来的东西尽数运到这里来！

    另外四家盐商的身家比起邱和要差一些，但也有海量的金银珠宝，古董珍玩被送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批的人犯，他们也被关到园子内看押起来！而且刘昊嘉得知另外四家盐商里面同样跑了两个！

    另外两个盐商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如今已经被关押在邱园之中！看来他们两个人和邱和不是一个派系的！所以他在逃跑的时候只通知了另外两个人，却弃这两个人于不顾！

    刘昊嘉得知消息之后也只能是长叹一声，下令下发海捕文书了事！他还给徐国公去了一封书信。心中旁都没说，只是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以及自己推算说清楚！想来以徐国公之能揪出这个人来也只是个时间问题！毕竟时间还短，扩散的并不太快太快，挨个查就是了！

    到现在为止，已经将五家盐商所有人全部关在邱园之内，同时开始清点收缴的财务。这样就腾出了一批人力来，顺便把下人住的房子变成了刑房，对那些盐商及其心腹进行严刑拷打！

    就在刘昊嘉他们忙碌的时候，扬州城里已经乱成一团！锦衣卫出现在扬州大肆抓人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开去，更有锦衣卫带着士兵在街上呼啸而过，查封盐商家的店铺，封存账本，将店铺掌柜伙计通通带走！看到这番光景的人全都乱成一团！

    因为在往日里，锦衣卫已经被传说成虎狼一般的人物，不说可止小二夜啼也差不多了！如今他们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并且开始大肆抓人，说明这虎狼已经张开大嘴开始食人了，怎么能不恐惧！若不是有士兵们在街上巡逻，扬州城几乎就要大乱了！

    扬州市面上原本繁华至极的地方现在变得极为萧条！尤其是扬州各处的青楼楚馆更是大门紧闭，拒不纳客！只说姑娘们染病了需要休养！

    市面上也是萧条一片！所有商人只是在消息没传开的上午营业了半日，下午的时间都是坐在店里祈祷着自家不要被锦衣卫破门而入！尤其是

    那些盐商家的产业被封后，周边的店铺根本就是关门歇业，根本不敢招揽客源！

    各处酒楼已经拒绝食客进楼内吃饭，门板都是上着半边！只有熟客才敢放进去，但是也是匆匆的吃了便走！

    这些有店铺的往往都是平日里生意不错的人，手中还有一些积蓄，便是不开门也能维持几日！可是还有许多小民，特别是那些小摊小贩之流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摆摊儿！

    可是他们摆上摊也不敢像往日那样招揽生意，而是恨不得将人缩在摊子后面，唯恐被人看见一般！若是有人来买东西，买卖双方也是犹如小贼接头一般，匆匆交易完毕便各自离去！

    最倒霉的还是那些挑夫脚夫之流，这种人比那小商贩更差一筹，是真正的一日不劳作明日便的吃的穷苦人！可是如今扬州城内百业萧条，根本没人雇佣他们，他们又能奈何！只能是聚在一起抱着扁担晒太阳，连大声话都不敢说！

    这也不怪百姓们恐慌至极，因为世间的舆论都掌握在当地的读书人和官员口中，偏偏这锦衣卫就是监察这些人的，他们自然不会对锦衣卫口下留德！在他们口中的锦衣卫就是虎狼之类，率兽食人之辈！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锦衣卫对小民根本就没什么兴趣！

    再加上锦衣卫素来规矩不严，下面的校尉力士等人搜刮民财也经常有的！所以百姓们听闻锦衣卫进城开始大肆抓人自然是畏之如虎！

    至于那些官员们比百姓们更加害怕！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知道锦衣卫手段如何的人！而且锦衣卫正是他们官场之人的克星，天知道他们这次查抄盐商后，会不会也带着查他们的任务！要知道这些当地官员可都曾经是盐商的座上客！

    但是这些官员们还不敢不上衙门当值！若不然落到锦衣卫眼中便是一个怠慢职司的罪名！

 0908拿下

    所以剩下的锦衣卫军官已经掂量了一下要汇报的差事，都各自觉得没什么值得问的，也就不再说话。这时有一个小旗从外面跑过来上前施礼说道：「启禀大人，扬州的县令，县丞和主簿三人在外面求见！」

    这时一名千户冷笑说道：「这三个家伙昨日就该来求见的，偏偏今日才来，大概是吓得走不动了吧？」

    其实按照正常规矩来讲，锦衣卫下来抓人首先要知会当地的官府一声，好让当地的官员做个见证。不过锦衣卫素来骄横惯了，下来抓人从不通知地方！所以地方官就得主动上门。如今被扬州本地官员找上门来也是应有之意！

    只是他们三个昨日就该到了，但是一直没出现，大约就像那个千户说的，不是害怕了就是在观望风色！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查查名单，看他们三个在不在名单上？」

    立刻有一名千户上前一步说道：「大人，这三个人都在名单上！而且从案卷上的记载来看，恐怕都要判个斩立决！」

    刘昊嘉奇怪的说道：「按理说不应该啊！这些盐商们来钱的道路早就已经稳定下来了，这些年应该不会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他们三个还会牵扯得这么深？」

    这个千户说道：「大人，是这么回事儿！昨日被抓的一个盐商家的小儿子平日里娇惯得狠了，花钱如流水一般，整日里流连青楼楚馆！结果是窑子里的娘们玩儿腻了，最近几年偏喜欢玩弄良家妇女！光是这两年里坏在他手上的女子就有二十余人！除此以外，不算自杀的六个良家妇女，直接涉及到人命官司七条，间接的还有八条，都是这些女子的家人！而这些事情都是他们三个人收了银子给平的事儿！」

    刘昊嘉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直接说道：「这等家里养出来的纨绔也没什么本事，只有祸害百姓这一条了！偏巧还有这种赃官给他们到处遮掩！如果不是这次咱们来抓人，天知道还有多少百姓被他们祸害了！」

    这个千户拍拍手中的文书说道：「大人，反正他们也是在被抓的名单上，要不直接扣下来？」

    刘昊嘉挥手说道：「直接抓了！连他们带来的差役随从一起扣下拷问一番，若是参与其中的也直接留下，没参与其中的打一顿放出去！然后你们该抓人的抓人，该搬东西的搬东西！去吧！」

    这些锦衣卫军官听到吩咐立刻轰然而散，各自去办他们的差事！刘昊嘉则叫人清理了桌面上的餐具，拿了文券来过目。

    此时邱园早已经成了扬州城的万众瞩目之地！但凡有点儿身家，有点儿能力的都派人远远的看着，顺便打听消息！昨日里已经见到不少盐商的家眷被赶进了园中去，就是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大动作？

    更让他们关心的是站在邱园门前候见的三个地方官员，他们能否有能力拦住胡作非为的锦衣卫？如果拦不住的话，至少也要从他们嘴里打听出消息来，这次除了抓捕盐商以外还要抓哪些人？能不能在其中周旋一二？

    所以他们反复叮嘱这些打听消息的人，这三个官员一旦从邱园里面出来就要立刻回来禀报！结果这些探子们就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一幕！

    这三个官员拜门求见之后，邱园里面一直没有动静！等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邱园的大门突然大开，一队锦衣卫冲出来将三个官员和他们的随从团团围住！

    他们离得太远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随后就见到人群之中一阵骚乱，然后人群散开，却看见那三个官员连同随从都被锦衣卫锁拿，拖进了邱园里面去！那些差役身上带着的武器鞋帽扔了一地！

    这下子可把那些打听消息的人吓坏了！本来还指望着那三个官员带出些消息了！却不想连他们自己都搭进去了！更可怕的是，随后从大门里涌出大队的锦衣卫奔向四方，明

    显是去抓人的！

    所以这些打听消息的人都如同被炸了窝的马蜂一样开始四散奔逃，想要把消息送回去！愚笨一些的便利用自己熟悉地理的优势，穿街越巷用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送回去！

    稍微聪明一点儿的则尾随着最靠近自家一路的锦衣卫后面，看是不是自家也要被锦衣卫抄了？若是自家被抄拿了，说不定自己还能借此脱身！不必被送到已经变成龙潭虎穴一般的邱园里面去！

    此时扬州县令等人被抓的消息还没有散开，昨日没有营生的各处小民们都如同胆怯的小兔子觅食一般，小心翼翼的从家中溜出来，看着街面太平的话就想着给一家老小挣些吃食！

    虽然昨日听到消息说那些锦衣卫在外面吃饭都给了钱，可是他们却是不信的！只求那些锦衣卫若是照顾自家生意的时候，不要掀了摊子就行了！

    在通往县衙的主街上，往日这里就是扬州城最热闹的地方！这里除了没有青楼，各种买卖齐全，便是小商小贩也会不停的招揽客人，可谓热闹至极！

    可是今日虽然有不少商铺开门，也有不少小商贩出摊，但是也不足往日一半！别说出摊的人少，往日里这条街上人流都是熙熙攘攘的，可是如今便是纵马都不会伤人了！所以这些摊贩们也只能是叹息一声摆下摊子，盼望着有客人临门！

    可是偏巧这时只见一队锦衣卫突然出现在长街尽头！他们刚一露面儿，刚刚有些生气的街道上顿时变得落针可闻！随后所有人都拼命的像街道两侧逃去，好像有洪水猛兽接近一般！

    若是有店铺开门的便冲进店铺里面去，低声哀求掌柜和伙计让他们躲避一番！若是运气不好的就只能站在人家的屋檐下，把头低得快垂到胸口了！他们的样子似乎在说，只要我看不见你，你就看不见我！

    那队锦衣卫里面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千户，也是办差多年的老手了！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反而觉得十分得意！

 0909扬州城没官了

    他还挺着胸脯，扶着刀柄大声对身后的人说道：「当年爷爷们办差就是这般模样，走到哪里都是鸦雀无声的！只是这些年让咱们锦衣卫的声势弱了，却被那些文官搓扁了揉圆的，真是丧气！」

    他身旁的一个百户看来与他十分熟识的，立刻说道：「那不是因为咱们的指挥使投靠了张相爷嘛，害得咱们都抬不起头来！如今换了侯爷做咱们的指挥使，看来就不同以往了！」

    千户点头说道：「没错！有大人坐镇，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说到这里他大声说道：「儿郎们都听清楚了！这次办差就是要重新打响咱们锦衣卫的威风！所以你们都要用心办差，大人交代的规矩都要做好了！哪个坏了大人的事，不用大人处置，老子先处置了！」

    他身后的锦衣卫原本都已经是骄横无比了，如今听到他的话更是挺胸抬头不可一世！并且齐声说道：「谨遵大人号令！」

    随着这队锦衣卫招摇而去，街上两侧原本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的行人摊贩们终于长出一口气，纷纷活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拍着胸口说道：「这些锦衣卫好大的杀气！他们从我眼前走过的时候，我看光看见他们的靴子就不会喘气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说道：「是啊，是啊！这些锦衣卫也不知每年每月要杀多少人？他们身上的杀气逼得我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有这两个人开头，众人便纷纷讨论起来，都说这些锦衣卫杀气滚滚，手上必定是不知有多少条人命！在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大声说道：「他们好像直奔县衙去了！」

    听到这话街上的人就是一静，随后「轰」的一声开始乱哄哄的议论起来！有人说这是去抓县太爷去了！有人说去抓县丞了！还有人说要把县衙一锅端！只是众口一词的是，这些王八蛋都被锦衣卫抓走才好！到时候来个青天大老爷，也让小民过上几天消停日子！

    不过这些人终究是小民，家中的生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议论一阵儿也就过去了！不过他们在招揽生意的同时，还不停的扭头向县衙方向，看一会儿会不会从那里面拖出一大串儿的官员来？

    而事实上还真没让他们失望！果然过了不到一顿饭的时候，那些锦衣卫顺着长街原路返回，不过这次队伍里面多了不少人！粗粗看上去就有师爷，有差役，有书吏！差不多县衙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被一网打尽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长街上的所有人都呆愣了！他们不是没想过县衙的人尽数都被抓起来。可是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反而有点儿接受不了！

    此时两侧店铺里的人都挤在门口，伸着头向外看！同时低声议论着这人是谁！那人是谁！长街两侧的小摊小贩，行人们也都是瞪着眼，张着嘴看着这一大群人招摇过市！.

    有几个看得太过入神的居然太过靠近路中间，直到最倒霉的一个人身上被抽了两鞭子才清醒过来，眨眼之间就逃到街边去！随后整条大路上又是一片坦途！于是这些得意的锦衣卫们用锁链牵着一大批面如土色，哭泣哀嚎的犯人穿街而过！

    直到他们走远了，长街才「轰」的一声重新活跃起来！居然有人高声喊道：「老天开眼啦！这些混账真的被抓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议论着某某某做了什么恶事，谁又帮谁干了什么坏事！如今他们都被锦衣卫锁拿了，让他们都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甚至恍惚间他们对这些锦衣卫居然有了些好感！

    同时在扬州城东城门外，大批的力夫脚夫们正在聚集。他们这些人往日里都是依托着运河生存的，每日里装卸运输的货物很多。尤其是扬州城这种商贸繁盛的大城，每日里总有做不完的活儿！所以这些人总能从富商手中得到不少银钱用来养家糊口！

    可是昨日他们只有很少数的人挣了些铜钱回去！因为城里面的很多商家都关门了，完全不做生意！这就出现了一个很坏的结果，码头里船只上面货物堆积如山却下不了船！一大群出力的人却无活可干，因为没有人收货物！

    所以这些人都聚集在东城门附近，因为这里距离城里最近，若是得了活的话，直接就可以跟着那些富商们去码头搬运货物！结果现在这里零零散散差不多聚拢了三百余人的力夫和脚夫！

    也许有人觉得力夫和脚夫似乎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区别还是有的！力夫是完全没有工具，或只依靠少量工具进行短距离搬运的人，比如说上船下船！而脚夫往往是有着牛车马车或者手推车之类的运输工具！

    因为有短途运输的工具，所以脚夫在这个行当里明显是有一定优势的！少量的货物他们自己就可以搬到车上，然后再运到指定地点再卸车，所以脚夫就把力夫的活儿全干了，所以他们之间实际上是有矛盾的！

    但是在外人看来他们是没有分别的，所以喊人干活的时候也是一起喊。于是两批人就是这样相互依存，相互依靠，又相互竞争！总是在一个动态的平衡当中！

    既然是这种情况，他们当中自然也就会出现头领！如今这三百余人里面也有七八个头领，现在正聚在一起愁眉不展的讨论着这两日的情况！

    一个说今天若是不开工，兄弟们明日就要断炊了！下一个马上就会说今日如果是不开工，晚上就要断炊了！下一个立刻就说今日若是不开工，中午就买不起饼子了！有一个更狠，直接说我那里有几个兄弟已经断炊了！早晨吃的饼子还是我给的！

    往日里这些头目们碰到一起总是横眉竖眼的，显示自己的勇武和力量，好争取得到更多的活计！可是如今没有活儿了，他们的关系反而融洽起来，不过谈话的内容就是比谁更惨了，简直就是卖惨大会！

 0907再抓人

    毕竟现在躲他们都来不及，哪里还敢给他们送上把柄去？所以一个个都在衙门里装作忙忙碌碌的样子，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再说城中的富商比那些官员和小民更加害怕！因为他们的身份本身就是民，自然是斗不过官的！而偏偏他们又一个个身家不菲，简直是上好的肥羊！那些锦衣卫若是搂草打兔子，想发笔横财的话，随便套个罪名上来全家就下大狱了，不把家底儿榨空是绝对出不来的！

    所以这些富商们也都是紧闭门户，约束好家人死死的藏在屋中，绝不出门！就是这样也一个个躲在家中，祈祷着千万不要祸从天降！

    于是整个扬州城一整天就是在恐惧中度过的，即便到了夜晚所有人也都是夜不能寐，偏偏还要把灯火吹熄，缩在被窝里盼着这些吃人的妖魔们赶紧离开扬州！

    可是这一夜时间也让不少人回过味儿来！尤其是那些底层的小民们更是想明白一件事！他们发现似乎锦衣卫没有理睬他们！除非挡了他们的路才吃了鞭子之外，根本就是视他们如同不见！

    而且居然有传言说那些锦衣卫中午晚上在外面吃饭的，居然给钱了！虽然说态度依旧十分蛮横，对掌柜和伙计非打即骂！但是那银钱是扎扎实实的给了！

    所以那些一日不劳作就没有口粮的人们就心思活泛起来，觉得只要离得他们远一点就不会有事！于是都琢磨着明日上街去看看，要是明日还不开张的话，一两日熬得住，第三日真的就要断炊了！

    第二日天刚一亮，邱园里面的锦衣卫和士兵就纷纷起床来领早饭。此时的邱园已经成为了刘昊嘉的大本营，好在邱园这里房屋众多，大部分人住在园内，还有一些人则征用了附近的民宅，倒也住的开！

    而且邱园内粮食器具齐全，所以刘昊嘉干脆叫那些仆妇们每日给他们做饭！并且许诺若是伺候的好，等他们离开的时候还给他们身契！反正只是一群仆役，抓回去也不过是由官府再卖一次！如今顺手放了，跟放生一群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吃完早饭之后众人都到刘昊嘉里这里来听吩咐。他们赶到的时候他正在慢慢悠悠的吃早餐！众人一看他的早餐都有些眼红！

    一大碗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汤，远远闻着就香气扑鼻！桌上摆着四盘小菜！两盘应该是时令鲜蔬，看起来翠绿可人！另外两个肉菜，一个是一盘上好的鸡翅，还有一盘就是切得薄如蝉翼的火腿！

    另外看桌子上还有面点！那一笼虾饺表皮晶莹剔透，里面的大的吓人的虾仁看的清清楚楚！还有一笼便是油炸过的小馒头，堆得如同宝塔一般！看起来金黄酥脆，十分的可口！

    这府中的厨子听说是给锦衣卫的指挥使做饭，虽然吓得不轻但是更是有心巴结，把全部的本事都拿了出来，倒是让刘昊嘉大开眼界！昨天吃饭的时候他就感慨说自家都是开馆子的，可是都没曾吃过这样的饭食！

    刘昊嘉边吃边听众人汇报今日要去哪里，做什么？昨天还清点出多少东西，价值几何？众人陆续说过之后，一名千户送上来一份名单，是经过昨日问出口供，再配合以前收集消息形成的新名单，这名单上的人都在抓捕之列！

    刘昊嘉扫了一眼名单就丢了回去，因为那单子上面差不多将扬州城的大小官吏抓了一多半儿！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说道：「这个名单可准确吗？」

    千户说道：「大人放心，绝对准确！昨日那两个盐商和他们的心腹都拷打过了！他们平日里做的脏事都是通过这些人做的，好处也分了不少！抓他们绝不冤枉！「

    刘昊嘉说道：」那就好！不过本官在这里提醒你们一句，咱们这次出来是为了重振锦衣卫的声威，所以每件案子都必须得办成铁案！若是回到京师去被那些酸丁找出问题来，就不要怪本

    官下手太重！「

    千户立刻躬身说道：」大人放心，属下愿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出现冤假错案！也不会故意攀诬任何人！「

    刘昊嘉直接挥手说道：」那你直接去拿人！另外还有什么事没有？「

    又有一个千户上前说道：「大人，现在邱园里面的宅子已经都用上了，如果今天再抓人的话就没地方安排了！是不是从其他四家盐商里挑一家宅子用上？」

    刘昊嘉说道：「这种小事你就自己拿主意嘛！还有什么事情？」

    这人退下之后又有一名千户上前说道：「大人，另外四家府邸当中还有不少财物还来不及运输，若是只用咱们的人运输太占用人力，属下想要征用一批当地的民夫，还望大人恩准！」

    刘昊嘉皱眉说道：「这点儿事情也要来问本官吗？街上人有的是，直接去找嘛！不过不要征用，该给的钱给足了！」

    说完之后他停顿一下又说道：「本官知道你们这次跟出来都想着表现一番！但是这种小事就不要再来问本官了！事先本官跟你们说过规矩的，照着规矩做就是了！若是出了岔子，或是本官没说到的地方再来问就可以！既然放权给你们了，你们就直接去做，这才是考验你们做事本事的时候！本官在这里再重复一遍，差事办的好了，自然是记功，办砸了自有家法，不必事事禀报！这般警谨小慎微的给谁去看？」

    众多锦衣卫军官闻言之后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之所以小心谨慎事事询问，就是实在是摸不着这位新任指挥使的底线在哪里？尤其是这次出来办差摆明了是要给锦衣卫打名声的，如果办的差了怕是要吃板子！

    吃板子还是小事，影响了后半生的仕途可就是大事了！但是如今刘昊嘉把话放出来了，他们心中有了谱，自然就知道如何去做了！这也确实是刘昊嘉的想法！会不会做事，能不能做事，只有在办差的过程中才能看得出来！

 0910脚夫

    就在几个头目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周围静了下来！所以都抬头向四周望去，却看见一队锦衣卫正直直的奔他们过来！吓得这些人急忙站了起来！更有一个人动作有些走形，反而扭身跌了个屁股蹲！

    不过等他们站稳后都立刻老老实实的躬身让路，心里盼着这些锦衣卫赶紧从他们身边过去！可实际上他们早就判断出来，这些锦衣卫就是奔着他们来的！他们心中的祈祷全做了无用功！

    果然只见那些锦衣卫在他们面前停住脚步，前面的邱和上上下下的挨个打量这些头目们！这几个头目就感觉自己像是被钢刷从头到尾一遍遍的在刷一样，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只听那个锦衣卫说道：「你们几个大概就是这群脚夫的头子吧？」

    几个人闻言胡乱用眼神目视彼此，都盼着别人来答话！若是自家答话说错了，被人砍了怎么办！于是就在锦衣卫快不耐烦的时候，其中年岁最长的一个脚夫低头哈腰的说道：「这位官爷，谈不上什么头子，就是带着兄弟们一起讨口饭吃！」

    这个锦衣卫明显没信他的话，直接「哼」了一声说道：「老子这里有活儿要你们干，你们叫一批人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脸色就是一变！就是后面大群脚夫都骚动了一下，集体后退了一步！头目都明白，很明显的就是官府要让他们打白工了！而今天他们到现在还没开工，要是再给官府打上一天的白工，那就亏到家了！

    说话的脚夫头目在脑子里快速的转动一番，直接一咬牙说道：「没问题！小人手底下还有五六十人，都跟着官爷去，一定把官爷的事情办得妥妥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算计在内的，因为他也觉得这次出去干活儿肯定是给官府打白工了！那他主动出面把这个活儿揽下来，其他的脚夫们就要承他的人情！至不济他们也会把手下几十个汉子今天的饭钱凑出来！所以干白工就干白工，总算能落个肚圆！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几个头目脸上都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有人去出白工，自家的兄弟们就有机会捞点儿活儿干！更何况少了这么多人，干活儿的机会就更多了！

    可是他们的希望马上就破灭了，因为那个锦衣卫又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些人老子全都用了！五六十个人够做什么，全都跟老子走！」

    听到这话几个他们都是神色惨然！他们知道今天算是倒了血霉了，恐怕要饿着肚子打白工了！说不得连着家里人都要挨饿！

    看起来脚夫们做的是无本的买卖，似乎是不需要付出什么，可是他们这些人是食物链当中的最底层！干的是重活儿，拿的是最少的钱！而且由于拿的钱少，他们就吃不上多少带荤腥的东西，食量反而更大！

    这就要求他们要挣更多的钱！这简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一样！如果是连着几天打白工，那就等着一家老小饿死吧！

    可是此时他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所有他们都想着一会儿出发的时候派几个机灵的趁乱溜出去找活儿干，好歹得把大家一天的饭钱挣出来！

    那个锦衣卫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而且似乎他很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快感！这更让那几个头目心中不忿，但是却不敢多言！不过那个刚才说话的老脚夫还是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他躬身说道：「不知道官爷那里活多活少？如果是活少的话，我们抽一批兄弟过去，保证给大人干的妥妥当当的！剩下的人还得寻些活儿好养家！官爷您怕是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出下苦力的人，今天没得活干，明天就断顿了！」

    看着他哀求的眼神，那个锦衣卫得意的笑了！而且看来他似乎耍够了这些人，直接从腰里掏出一个钱袋来，慢条斯理的打开，然后向下一抖！十几块大大小小的碎银子就落在了地

    上！

    这几个头目也都是经常从商人手中拿到碎银子的，所以一打眼就知道这银子肯定是真的！虽然说分量一时还估不准，但是雇下这三百余人一天是绰绰有余的！

    这时候就听到锦衣卫得意的说道：「你们把我们锦衣卫当成什么了？告诉你们，这些就是你们干活儿的工钱，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听老子指挥了！现在把钱收了吧！」

    几个头目看着脚下的碎银子齐刷刷的摇头，连说：「不敢！不敢！」

    他们哪里敢收锦衣卫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这锦衣卫又在耍弄人！说不得等他们手摸到银子上的时候，劈头一刀就砍下来了！

    可是听到他们这么说，那锦衣卫反而不高兴了！他收起钱袋，扶着刀柄说道：「怎么着，老子的银子咬手是吧？」

    其中一个头目连连躬身说道：「不是！不是！能给官爷干活儿那是我们的福分，怎么好要官爷的银子？」

    可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是止不住一下一下的往银子上瞟！这让对面的锦衣卫们看着一阵大笑！就是刚才扔银子的锦衣卫说道：「让你们拿着就拿着，你们把我们锦衣卫当什么了？是让人白干活儿不给钱的人吗？我们可是堂堂天子亲军，什么时候干过那种丢人的事儿？赶紧捡起来，然后把人点齐了准备干活了！」

    众人看他的神色不似作伪，几个头目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番，都想让对方拿个主意！这时最先说话的老脚夫把牙一咬，蹲下身子快速的将十几块散碎银子先捡起来，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个钱袋，将其中的几十文铜钱倒出来，转手将银子倒进去，然后一扯绳子连着在上面连打了四个死扣！

    其他几个头目虽然反应迟钝，但是这时候也明白过来！这是老家伙把所有责任都担起来了！如果是锦衣卫耍他们的话，倒霉的也是他一个人！如果不是耍他们的话，这银子就算是到手了！所以折让都用十分感激的目光看着他！

    「对不起大家，前天实在是太困了，弄错章节了！现在补上了！对不住了！」

 0911没人喜欢的脚夫

    这时老脚夫用双手捧着钱袋送到锦衣卫面前说道：「官爷，这银子就先放到小人这里！等回头干完了活儿，折让一定如数奉还！您看上头有四个结，谁都打不开！」

    不想着那个锦衣卫听到这话却竖起眉毛，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正踢在老脚夫的大腿上！这个老脚夫本身就是干力气活出身，自然有的是力气，这一脚踢上去居然只是后退了半步！

    看到这一幕那个锦衣卫颇为惊讶，因为他可知道自己差不多下了六七成的力气，他应该跌倒才是！所以他看着老脚夫大腿上的脚印惊讶的说道：「行啊，老家伙！我以为这一脚下去你得在地上滚上三滚，没想到就是退了一步！有把的力气啊！」

    老脚夫被踢了一脚，腿上疼的厉害，但是依旧陪着笑脸说道：「官爷，小人就是靠力气吃饭的，这死力气总是有一把的！倒是让官爷见笑了！」

    既然打了人也就出了气，锦衣卫就直接说道：「老子说了，这银子给你们的就不会有二话！你也不用担心老子找后账！但是现在再跟老子啰嗦，老子就不踢人了，就直接拿刀砍了！耽误了老子活儿，你们以为还能活命啊？」

    听到这话这几个头目都不敢吱声了，老脚夫也不敢多说，他快速的拿着钱在几个目面前展示一下，让他们看清楚了上面打的死结，然后将钱袋收起来说道：「官爷，只是不知道有多少活儿，要多少人？」

    锦衣卫见他开始说正题了，脸色好了很多，就说道：「多少活儿我不知道，只能说是很多！说不定还得干上两三天！不过你们放心，每天照价给银子！」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都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说，至少老脚夫手中的银子是实实在在的！这些银子若是真的拿到手中，可比往日里挣的还要多一些！

    不过这时锦衣卫又不怀好意的说道：「可是给我们锦衣卫干活儿是有规矩的！偷盗的，弄坏的东西的只有一种处罚，就是就地斩首！」

    这话一出所有人热乎乎的心情立刻就变得冰冷！没人愿意因为干活儿把自己的脑袋弄丢了，所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迟疑了！可是那个老脚夫这时候心思却变得异常的清明！他果断的猜测，到这个锦衣卫也许只在是吓唬他们！看書菈

    再说了，自己可没听说过弄坏东西就要砍头的，但是挨顿揍赔钱是少不掉的！所以他立刻躬身说道：「官爷放心，我们这些汉子都是干干久了活儿的！手底下都有轻重！绝对不会弄坏的东西！至于说是偷盗，您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这些人在码头上干了多年的活儿，名声非常好！往来的商人都熟悉我们！」

    听到这话，其他几个头目里有半数面露不满的瞪了老脚夫一眼，可是另外几个人却想明白了！因为这活儿你是干也要干，不干也要干的！到时候让下面的人更小心一点儿也就是了！所以他们反而很感激的看了老脚夫一眼！

    这时那个锦衣卫怪笑着说道：「都说车船店脚牙，无罪皆可杀！你们这帮脚夫居然还敢说自己有信誉！」

    这一句话说的众人都有些脸红了，实际上这些人还真都不是什么好人！所谓的车船店脚牙，指的就是跑长途的车夫，渡河的船夫，在路边开店的店家或是伙计！脚夫就是眼前这些人。至于牙人就是中介！

    先说跑长途的那些车夫，他们最常干的就是向山贼土匪出卖消息，还负责在内部制造混乱，好方便他们劫掠。或者干脆说他们就是山贼土匪的外围人员，谋财害命的事情没少干！

    至于船夫就更简单了！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一句很著名的话：「只是不知道客人喜欢吃板刀面，还是想吃馄饨面？」听到这话就知道他们杀人劫财的事情没少干！而且他们比车夫们还省事儿，尸体往水里一扔都行了，连坑都不用挖！

    至于

    说店指的是两种店家！一种就是在城市外面路边开店的店家！想想母夜叉孙二娘吧，就知道这些店家平日里是做什么营生的了！开的黑店，主营产品是人肉包子！

    还有一种店指的就是城里的客栈伙计！这种人跟城内的帮派都有联系，或者说他们就是帮派的内线。他们发现有肥羊住店的话就会通知那些帮派行敲诈勒索之事！

    至于牙就指的是牙人，也叫中人，用现代话来说就叫中介！但是他们这种中介不仅是两头吃好处，他们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欺骗陌生的外地商人或客人！

    开始的时候他们口中舌绽莲花，骗的人晕头胀脑的，将带来的货物或是钱财交托给他们办事，然后这些货物或是钱财就进了他们的口袋！

    等到苦主发现上当，向他们追讨的时候，这些牙人要么就是用各种合乎法律的办法来推脱，例如模糊不清的合约。要么就是借助官府的门路摆脱麻烦，或者干脆通过黑道分子来恐吓苦主，达到吞没钱财的目的！甚至不少被他们坑害的人都家破人亡，但是他们却依旧逍遥法外！

    至于脚夫也不得了！他们有时候仗着人多势众欺凌客商，顺手牵羊之类的事情干的多了！在僻静的地方杀人劫财也不是没干过！所以他们听到锦衣卫的话都不敢做声！

    可是那个老脚夫却依旧躬身陪笑着说道：「小人也不敢说那些脏事儿没干过，可是给官府干活儿要是还敢多伸手脚，那可就是找死了！砍头都不冤枉！所以您放心，您的活一定会干好！

    他这话倒是让这个锦衣卫高看了一眼！他再次上下打量了老脚夫一番说道：「老家伙倒是挺贼的！行了，不逗你们玩儿了！现在把你们各自带的人全分开站好！」

    听到终于转到正题了，几个头目立刻高兴起来！他们立刻开始大声招呼着自己人过来！结果这三百余人就分成了大大小小的七八队！

 0912好活计

    他们刚站稳，那个锦衣卫一挥手，他身后的人就冲到队伍当中去，随意的在队伍当中拉人！然后把不同队伍的人凑在一起，凑成十个人一队！等所有的队伍编组完毕，再连踢带打的让他们站在一起！于是在他们的调教下，片刻之后这片空地上就出现了一个不是很整齐的方阵！.

    这时候带队的锦衣卫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所有人注意了，你们要给我们几位干活儿是有规矩的！现在你们最好都记清楚自己队里的人，因为以后你们干活就按队来算！一人出了岔子，全队受罚！而且分好队也是为了不让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混进队伍来，所以若是因为你们自己记不清队里有谁而出了岔子，倒霉的是你们自己！」

    听到他这么说，所有脚夫们都开始紧张的相互打量，努力记住同伴的脸！这时还有几个锦衣卫已经快步来到旁边的茶棚，将里面的人连同老板全部赶了出去，征用了这个茶棚！

    随后他们喊着脚夫们一队队的上前登记姓名。而且每登记完一个人就会有人用油漆在他们左手背上画个圈！等所有人都登记完毕，锦衣卫对着他们大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跟着老子干活儿，所有人不准偷懒儿！不准弄坏东西！更不许偷盗！凡是出了问题从重处罚，就是杀头也不是不能！所以你们最好都掂量好了，觉得你们的脖子硬，还是老子的刀子硬！」

    随后他又转身对这几个头目说道：「你们几个一会儿将队伍分配一下，各自领几个队伍！至于如何分配干活就是你们的事情，出了差错老子也找你们！如果你们手底下出现了被砍头的人，你们跟着一块儿掉脑袋！别以为老子是在开玩笑，等一会儿你们看看要搬运的货物就知道老子没跟你们磨牙！现在都跟我们走！」

    等着锦衣卫带着大队脚夫离开，一旁看热闹的人离开始大呼小叫的议论起来！都说这些锦衣卫找人干活居然给钱，真是破天荒的新鲜！还有人说那些钱只不过是钩子，是为了骗他们好好干活的！他们干一天的活肯定是一文钱都拿不到！还有人说便是给了钱也要给回扣的，脚夫们能拿到三成的银子就算是不错了！

    于是就着这个话题众人都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打起赌来！于是所有人都盼着明天这些脚夫们尽快出现，好打听一下这些锦衣卫到底给没给钱？

    那些脚夫们都满心欢喜的跟着锦衣卫去干活了！在他们想来，只要干活给钱的就是好人，一定要给他们认真的干活！尤其是给锦衣卫干活就更是不能出岔子！

    可是等他们到了干活地点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那些锦衣卫会说出了事情会严重到要砍头！因为他们搬动的不是金银箱子就是各类奇珍异宝！要不就是古董家具！

    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弄坏了一件，将在场的所有人捆在一起把骨头砸碎了熬油都赔不起！所以更是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干活，还真没出什么岔子！

    同时他们也发现一件事，那就是那些锦衣卫打人是真狠，骂人嘴也是真毒！但是你要不出错，他们也懒得理睬你！

    而且更让他们感到惊喜的是，那个老脚夫在当晚干完活准备把银子还给那个锦衣卫的时候挨了一嘴巴，然后带着钱回来了！所以那些脚夫们都欢声雷动，今日算是揽了个好活计！

    等他们在晚饭时散开的时候，消息也彻底在扬州城传开了！第一个消息就是盐商家里好富呀！虽然那些脚夫们估不出有些古董的价值，但是搬的金银箱子是有数的！那就已经是海量的银子了！所以这消息彻底震动了扬州城的人！

    第二个消息就是县令以及一大批官吏被锦衣卫抓走了，还抄了他们的家！而且也抄出了许多好东西！有不少就是那些脚夫搬运的！于是所有人都大骂那些贪官，都说锦衣卫办了一件好事，把这些赃官绳之以法！

    至于那些

    富商们担忧了一天却无人上门！他们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也说得清楚，抓住的人基本上都是和盐商过往太密，帮着干了脏事儿的人！或者是真正贪赃枉法的！那些普通的士绅根本就无人理睬！

    于是扬州城里面的几类人便得出了几个结论。仅存的官员士绅以及那些读书人们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猛虎出闸了！这锦衣卫再次出山，势头已经拦不住了！只怕是日后又要生活在他们的***之下！

    至于那些富商则隐约的觉得，似乎这些锦衣卫也挺讲道理的！只要自己平时少做坏事，别跟那些常做坏事的人往来太密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至于那些普通小民们也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些锦衣卫似乎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坏！虽然他们用鼻孔看人，虽然有人碍着事的时候打人下手很重！虽然他们行事很霸道，但是他们吃饭给钱，找人干活的时候也给钱，而且给的都是足额的银子！所以这些锦衣卫都是好主顾！

    但是不管所有人怎么想，扬州城依然在动荡中度过了第二天！唯独让小民们满意的是，自己又能上街去摆摊出力，挣回一家人的吃食了！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锦衣卫依旧在街上呼啸而过！不过带走的人犯已经少了很多了！更多的是查封各种店铺，清点店铺里的物资，鉴别被抓的人里哪些是普通的掌柜伙计之类的，然后直接把他们放出去！

    至于仆役之类的人获得了有限的自由！他们现在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自己日后被官家发卖的时候能一家人被一起买走，能寻到一个好主家！

    而现在扬州城里面最得意的就是锦衣卫了！他们在扬州城里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从各处源源不断的拉出各种好东西来！这也让扬州的百姓们看了个新鲜！知道那些盐商们怎么如厕吗？马桶上都是镶嵌了玉石的！痰盂都是鏊金的！

 0913官场震动

    就这样，扬州城动荡了四五天才算是彻底安静下来，锦衣卫们不再在街上游荡，而是缩回了邱园那里！但是根据有心人估计，现在秋园那里金银珠宝，古董珍玩不计其数！若是有江洋大盗在这里做一票，几辈子都不愁吃喝了，只是没人敢而已！

    与此同时，在江南其他十几个城市当中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大批的锦衣卫招摇而过，抓走了大批盐商及其相关的人员，收走了海量的金银珠宝，古董古董珍玩！算是让老百姓们开足了眼界！

    同时各地的官府也接到了内阁文书，出动了弓手、壮班等武装开始全力绞杀大大小小的盐枭！实际上那些盐枭们在出售私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半公开的，官府上下都知道他们的据点，所以一抓一个准！

    而那些盐枭的主力已经在和刘昊嘉交手的时候被歼灭大半，剩下的势力根本难以抵挡各处的进攻围剿！一时间各处盐枭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整个江南再无盐枭的立足之地！

    与此同时，内河水师沿着长江甚至还沿着各个支流逆流而上，把低价盐运往大明各处！一时间整个大明的盐价瞬间降到了谷底，让所有百姓们欢欣鼓舞，彻底掀起了一股砸锅卖铁买盐的热潮！

    甚至那些富商们也在琢磨着是不是在以往插不上手的盐业里面分一杯羹？反正上面已经说了，这种低价盐只要到盐场去谁都可以买，谁都可以贩运！如果能经营出一块固定的销售区域，那就等于有了一个永不枯竭的财源了！

    不管下面的人在想什么，说什么，议论着什么，随着锦衣卫大肆抓捕盐商的消息传开，整个大明官场震动！锦衣卫再次重出江湖了！而且这只猛虎重新出山一出手就是一个滔天的大案！根据各家粗略的估计，这次被抓捕的人及其亲属不下两千余人，可以说是近百年以来的滔天大案！

    文官们听到消息都捶胸顿足，觉得内阁里面出了大问题，居然将锦衣卫放了出来！从此以后，自家头上说不定又要有一个紧箍咒了！所以他们疯狂的写信联络四方，并向上级进言，一定要在这次事情当中找出些岔子来，一定要把锦衣卫复起的势头打下去！

    而新贵和武官们虽然觉得锦衣卫是跟自家比较亲近一点儿的，但是他们同样也不太高兴！因为锦衣卫也同样是负责监控他们的！不过勋贵们觉得自家跟刘昊嘉的关系还不错，应该会受些优待。

    但是其他的各处武官不得不认真考虑如何巴结一下刘昊嘉！免得有一天被锁链套到脖子上！总之，因为这一次的滔天大案，整个大明都震动起来了！.

    等消息传到京师的时候，张居正正在自家的花厅当中同几个妾室调笑！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妾室当中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

    张居正一生当中所做的事情可谓是经天纬地，但他的私生活也被人津津乐道！那就是此人极度热衷于男女之事！这一点朝中的人都知道，并且美其名曰，大能者必有大欲！

    而且这件事情不仅朝廷里的人知道，朝廷外的人也知道！所以很多希望巴结他的人都会送上一些价值不菲的助兴药物，而且极具特色！像靠海的就送海货，比如说海狗鞭！靠内陆的就送草药，比如说yin羊藿之类的！更有的直接在各处搜罗美貌女子，仔细调教之后送入张居***中！而张居正也自然是一一笑纳！

    一般情况下，张居正在纵情声色的时候是不会有人打扰的，可是这时候却有一个红着脸的婢女将一封书信送了上来！

    张居正想都不用想，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游七！而游七是深得他的信任的人，自然是知道轻重的，所以这封信一定是极其重要的！

    不过他还是很舍不得和这些妾室调笑的时光，还是又温存了一阵才将几个人打发下去！然后他静坐片刻，待眼中恢复

    清明之后才打开了那封书信！

    张居正一向自诩能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可是在看了信后却气得他引以为傲的胡须都在抖动，额角更是青筋蹦起老高！等他强自按捺看完书信后，他「啪」的一声将书信拍在桌子上，低声骂道：「这些勋贵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好个武宁候，果然是见缝插针！」

    张居正原本的计划的很好，那就是用刘昊嘉来清理盐枭的主力，再用开国系勋贵来清理盐商，随后各地官府介入！这样安排就是用给刘昊嘉制造取得军功的机会，来换取锦衣卫不插手抄家和参与低价盐的事情！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让锦衣卫继续蛰伏，同时等到低价盐开始在全大明行销的时候，所有的功劳都会落在文官身上，尤其是他这个内阁首辅身上！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明明已经达成协议，可是刘昊嘉却不履行协议！同时以徐国公为首的勋贵缩头不出，摆出两不得罪的样子，白白让刘昊嘉带着锦衣卫狠狠的出了一把风头！

    结果就是现在全大明的人都知道是锦衣卫在清理盐商，是锦衣卫抓了贪官，是锦衣卫调来了大量的低价食盐！而他这个首辅最后只落了一个运筹之功！还是强行赖上去的，这让他这个首辅情何以堪啊！

    最可恶的是刘昊嘉还安排人在暗中大肆宣扬，说被抄拿的这些人平日里做了诸多的恶事！如何垄断市场，欺行霸市！家人如何欺压百姓，又如何同各地的官员先勾结，如何的贪赃枉法！

    现在好了，普通的百姓听到消息都说锦衣卫能够秉公执法，爱护民生！名声一时间好的不得了！而士绅和官员们则是又恐惧又怨恨！

    恐惧的是他们害怕锦衣卫再次复起，将他们彻底监控起来，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怨恨就是埋怨内阁居然给了锦衣卫这么出风头的机会，让天下的官员都大失所望！

 0914生气的张居正

    想到这里张居正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这次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威慑力，低估了刘昊嘉的胆子和智慧！但是不要紧，日子还长着那！

    过了半晌之后他高声招呼到：「来人，叫到书房见我！」

    门外有人答应一声去找游七了。他也起身赶往书房。这里毕竟是花厅，吃饭玩乐还是可以的，说正事儿是万万不能的。

    张居正赶到书房坐好，丫鬟送上香茶，他略略品了品之后就彻底将情绪稳定了下来！这时刚好有人敲门。张居正知道是游七到了，就直接说道：「进来吧。」

    游七进门之后先扫了一眼张居正的脸色，看他脸色如常，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赞叹自家老爷的养气功夫果然了得！若是旁人知道自己的谋划出了差错，只怕早就暴跳如雷了！ap.

    想到这里他刚要施礼却被张居正直接拦住！张居正知道游七办事的手段，就直接问道：「送信的人你盘问过了？」

    一封书信里面能显示出来的东西并不多，尤其是涉及到这种大事更是下面的人知道的更多，游七自然不会错过。所以他点头说道：「已经仔细询问过了！」

    张居正点点头，放下茶杯说道：「那你详细说说！」

    游七就将他从信使那里打听来的事情详细的解说了一遍！这信使本身就来自扬州，整件事情可以说是亲身经历，自然知道的比较详细！

    最后游七感慨的说道：「老爷，真没想到那武宁候居然不讲信用，玩了这么一手！简直是不当人子！」

    张居正却笑着说道：「官场上的事情是这样的，只有胜负，没有善恶，没有对错！只怪老夫这几年有些大意了！没想到还有人敢捋老夫的虎须！」

    游七见张居正笑的淡然，就知道他是朕生气了，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和刘昊嘉撕破脸的时候，想要找刘昊嘉的麻烦至少也要在低价盐铺开之后！所以他说道：「不过好在他还知道在卖盐的时候打着官府的旗号，没有再突出锦衣卫的作用！」

    张居正冷笑一声说道：「他倒是想，可是他不敢！锦衣卫若是横行霸道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他他卖低价盐收买人心想做什么？若不是如此，老夫一本弹章上去就把他指挥使的位置扒下来！」

    游七借机宽慰张居正说道：「这也说明老爷在他心中积威深重啊！他在买盐的时候亮出官府旗号来，想来也是想弥补一下撕毁协议造成的影响！」

    张居正却冷笑说道：「可是这有什么用？那些百姓们知道他收拾了盐商，怎么会想不到低价盐与他有关！说不定他还会在暗中宣扬此事！」

    游七闻言也只能是摇头叹息。他知道张居正说的肯定是对的，而且这种不是谣言的谣言传播的最快，还难以追查！只要有人在人群议论的时候插上一句话，其他的内容自会有人自行发掘出来！

    这次大家送到地方的时候，刘昊嘉强令手下人全是以当地官府的名义卖出去的，还要求众人向百姓们反复强调，这是内阁的旨意！

    众人虽然不解，但是还是严格的执行了下去！运盐队每到一地都把主导的权利交给了当地官府，只是监督当地食盐的价格！

    这一开始售卖就在民间引发了轰动！无数百姓们在买盐的时候都对官府歌功送德！尤其是对张居正更是百般赞颂！甚至已经有人提议给张居正立生祠！一时间张居正和内阁的名望日如中天！只是等大家回过味来应该就知道事实是怎么回事了，到时候如火热看待张居正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张居正皱着眉头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是继续下去了！算是让他得个便宜！不过总不能让他这么轻松的过关吧？」

    游七闻言心领神会的说道：「听说这次抓

    捕的盐商搜出来的资财极多，可是金山银海一般！也不知道这些锦衣卫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手脚？」

    张居正闻言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而游七自然是施礼告退！他出去之后不久，原本就在京师中传来传去的消息就变得变本加厉起来！什么从盐商家里抄出来的白银能够堆成一座山！每个锦衣卫都可以随便拿银子！只要背得动，这拿走的银子就算自己的了！什么各种奇珍异宝都是要刘昊嘉先选一遍，他选完了之后剩下的才会入账之类的消息满天飞！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议论的就更加厉害了！都羡慕刘昊嘉得了这个好差事，这下子算是发家了！他下面的锦衣卫军官也是好运气，跟上了一个号上司！

    与张居正的愤怒不同，在皇宫里的万历帝几乎快乐疯了！因为他收到的信件可是刘昊嘉亲笔写的，差不多写了几千字，将整个抄没盐商的事情描写的极为详细！

    但是真正能让他这么高兴的是因为信件里面的一句话：「至现在为止，金银数量仍未统计清楚！因为每日都在增加！加上其他古董珍玩稍作预估，或有千万两白银之巨！」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万历帝的呼吸都急促了！千万两白银啊，大明一年的税收才多少？这才抄了几家盐商就抄出了大明一年的税收！所以他在听完这句话的时候都想下旨让刘昊嘉多抄一些人家了！

    终于等着张嘉念完了，万历帝用力的扯过他手中的奏本，翻到了估算白银数量的那一页开始反复的看起来。边看还呵呵的笑，口水嘀嗒下来了都不知道！张嘉在一旁急忙奉上手巾给万历帝！

    等万历帝狠狠的看了几遍后，他吸了吸口水，用力的擦擦嘴后大声说道：「朕发财了！朕发财了！这下朕的内库要填满了！」

    张嘉看他欢喜的样子张张嘴想说话，但最后还是把嘴闭紧，低头没有出声！不过他不想说话，可是万历帝却想让他说话！他扭过头来对张嘉说道：「你说武宁候抄完家，卖完了那些宝贝，能不能凑出两千万两银子来？」

 0915快乐的万历帝

    张嘉摇头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些盐商富贵了几百年，想来也是差不多的！」

    万历帝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所以朕想着是不是让他多抄几家盐商？」

    张嘉听到这话脸都吓白了，急忙上前一步说道：「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武宁候在奏本里已经说得清楚了，这次已经做到极限了，再弄下去就会人心浮动，反而不美！而且……」

    说到这里张嘉闭住了嘴，万历帝见状说道：「而且什么？接着说！」

    张嘉瞟了一眼万历帝，之后低头鼓足勇气说道：「而且万岁爷和张先生有协议的，这些银子都是要进国库的！」

    听到这话万历帝这才突然想起来他和张居正的君子协定，一瞬间他的脸色都苍白了，人也在椅子上摇晃起来！一时间简直心痛得无以复加！然后他沉默了半天之后才喃喃的说道：「朕当初怎么答应了这个条件呢？朕也没想到这些盐商家里这么富呀！」.

    张嘉一看万历帝的模样就知道老朱家的贪财病又犯了！他不由得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为了安慰万历帝还是说道：「万岁爷不用担心，以武宁候的办事能力，他肯定会给内库留下一份的！」

    万历帝听到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说道：「对对对！武宁候最能体会朕的心思，他一定会给朕留下一份的！就是那些奇珍异宝也一定会有朕一份！」

    说到这里万历帝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凶狠的说道：「朝廷里有很多官员都不和朕一条心！如果把他们抄了，不知道能抄出多少银子来？」

    张嘉伺候万历帝的时间太久了，他一看万历帝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动心了！所以他急忙说道：「万岁爷，这事可真的不能着急呀！真的不能这么干！武宁候在奏本里说的清楚，这次引发的动荡太大，需要几年时间来平息！而且千万不能让那些官员们觉得您是在靠抄家发财，那样会引起大乱子的！」

    万历帝想了一想，怏怏不乐的往椅子上一瘫说道：「行了，朕知道了！朕不会胡来的！不过朕早晚这收拾了那些不忠心的混账！」

    说到这里他坐直身体说道：「张嘉，你赶紧给武宁候回封信，问问他到底能给朕拿来多少银子，那些宝贝能拿来多少件？」

    张嘉见万历帝终于改主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答应下来！说句实话，他也很期待看到这些人倒霉的样子，只是时间不到啊！

    就在京师里面流言满天飞的时候，刘昊嘉正在视察沿海各地的盐场！这次他接管盐场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因为在这时候盐场的构成极其复杂！

    首先一部分就是由内库开设的盐场，这里负责的都是内廷的宦官！这些盐场普遍不大，只能算是中等规模！收益也很一般，原因很简单，就是管事将生产部分的盐一部分当做官盐卖出去入账，剩下的全部私下里卖给盐商了！

    还有一部分就是朝廷开设的盐场！问题和内廷开设的盐场几乎一样！而且最奇怪的是，有着官府的支持，这些盐场始终都做不到盈利！其中的原因大概还是人员贪腐而已！反正都是公家的买卖，趁机会掏出钱财肥了自己才是真的，哪有心思做公事！

    所以海边那些真正的大盐场全都是私人开设的！而且这些盐场除了自己生产食盐以外，还有专人在海边的渔村里收集各家生产出来的零散食盐。这种集腋成裘的做法极大的补充了食盐的产量。所以说这些私人盐场才是大明食盐生产的主力！

    现在刘昊嘉就站在一个盐场的最高处！在他看来，这个盐场规划得很差！只是在靠近海岸的地区有着很长一溜晾晒海水的水池。这些晾晒池中的海水经过风吹日晒，水分蒸发后就会形成一定浓度的卤水。然后灶户们就会用浅口大铁盘装上卤水用柴草

    熬煮！为此盐场还在周围特意种植了大量的芦苇。

    在那些晾晒池后面的破旧房屋就是灶户们熬盐的地方！经过多年的烟熏火燎，房子早已破败不堪！再往远一点则是灶户们聚居的地方！刘昊嘉虽然没有深入但是也能看的清楚，房屋破败不堪，道路凸凹不平！再看那些灶户的家人，不说一贫如洗也差不多了！

    但是可笑的是，这些私人盐场里面，灶户们活得可要比在官府盐场里好很多！最起码在食物上面供给还是勉强跟得上的！而那些官府盐场里的灶户们不仅要熬盐，还要出去打零工才能勉强对付一家人的温饱！

    这次刘昊嘉发现这些盐场的问题都很统一！产盐效率低，消耗柴草太多，人工成本高，盐的质量太差，杂质太多！不过等统一进行规划之后，这些问题大概都能迎刃而解！

    此时刘昊嘉面前跪着两排人，这些人就是盐场的管事，账房以及打手们！他们刚刚跟刘昊嘉汇报完整个盐场的情况！

    现在整个盐场光灶户就有800余户，而且还专门有一只有打手带领的收盐队！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周边的村子里收集盐货。那些盐都是村民们在种地打鱼之余，自家熬煮海水积攒出来的！但是这些打手们出价很低，还屡屡克扣，那些村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刘昊嘉听完了这些人的汇报，就挥手让身后的锦衣卫上前训话。这个锦衣卫只是个校尉，他会在日后盘问他们卖了多少盐，克扣了多少银子之类的事情！而刘昊嘉对这些小喽啰并不在意，只想让他们吐出点儿脏银来补贴一下灶户！

    看到刘昊嘉招手，一个锦衣卫校尉就上前对这些人大声说道：「以前的事情会慢慢和你们算！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不会要你们的命，顶多损失点银子，算是你们捡了个便宜！不过从今天起，本官就坐镇在盐场！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本官只看着听着！你们只要认真的干活儿，就能保你们平安无事，但是要是有人闹事的话，绝不轻饶！都听明白了吗？」

 0916会场

    听到这话，那些跪着的掌柜打手们都如蒙大赦般的连连磕头，表示听明白了！然后在锦衣卫挥手之后连滚带爬的跑去干活了！从现在开始，这个盐场就彻底算是被锦衣卫接手了！

    这个校尉回头躬身说道：「大人，只是不知道在这个盐场里，属下除了看着他们干活还能干什么？」

    刘昊嘉说道：「去找人把盐场周边的地形全画出来，什么时候涨潮落潮也要记清楚！另外再有一件事情就是打造名册！再有就是监督着这些人把工钱按照本官的规矩实打实的发下去。估计这些活儿你干完了，接替你的人也差不多快到了！」

    这个校尉听到这话神情就是一松！这个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唯独稍难一点儿的就是要找人测绘地形并绘图。但是像这种事情只要花钱就能做到的！

    刘昊嘉交代清楚后站在高处反复的看了看那些灶户们居住的地方，心中虽然有些不忍心，但他还是转身离开了！他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他们过得舒服一点儿！

    现在他最着急的就是要赶到南京去！因为在南京他已经放出话来，要搞一次拍卖会，把一些抄没的古董珍玩全部换成银子运回京师！.

    等刘昊嘉赶回南京之后，关于拍卖的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无数的请柬被徐国公差人送了出去！他之所以求徐国公帮这个忙，是因为徐国公出面就等于他在做保，这次拍卖一定会公平公正。

    还有就是没有比盘踞金陵两百年的徐国公府更知道哪些人有钱，还舍得花钱了！所以徐国公府出具的请柬在江南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其实真正引发轰动的是请柬附属的一张拍卖品名录！从名录上就可以看得出这次拍卖十分宏大！古董，古玩，字画自不可少，各种奇珍异宝也在其中！更令人抓狂的是名录里最后一页，单用一张纸写着：夜明珠一颗！可满室生辉！

    看到别的拍卖品的时候，大家最多是心动而已！可是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夜明珠一颗」的时候，所有翻开名录的人已经不是心动了，而是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跳得让人受不了！

    这等异宝怎么可能流落在民间呢？这种东西早就应该被收入到皇宫大内了！如今有了这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把它拍下来！即便拍不下来去看看也好！

    所以收到请柬的人第二天不约而同的开始筹集现银，然后把银子存进联盛银行里面，之后他们带着银票星夜兼程的赶往南京，生怕误了拍卖的期限。

    而在他们走后，联盛银行也汇集了大批的白银运往南京！而其他被抄没的财物也陆续汇集在南京！可以说南京此时汇聚的财富无人能及！

    等刘昊嘉赶到南京之后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签押各种公文，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各种各项财物的接收文件。所以刘昊嘉都跟下面的人说：「今日他算是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折腾了四五日后，所有的事务算是处理完毕！刘昊嘉这才下令将所有人分成两班，一半负责守着各项财物和人犯，另一半人则放假让他们自由活动！总算来到江南的花花世界，又得了大笔的赏银，怎么可能不出去逍遥一番！

    在刘昊嘉休息了两日后就是拍卖会开始的日子！这次拍卖会他专门在徐国公那里借了一处宅子作为拍卖地点。这处宅子妙就妙在后园里面有一个戏台，刚好可以作为拍卖的场地！

    此时这个园子当中已经清理的十分干净，地上连一丝落叶都不见！而且所有的树上，楼阁上都挂满了灯笼，它们被点燃后一定会将整个园子照得灯火通明！没错，这次拍卖就是在夜间举行的！

    在戏台的上面摆着一张巨大的八仙桌，两侧靠边的地方各摆了三张椅子！而整个戏台同样被巨大的灯笼笼罩住

    ！在戏台和对面的观众席之间被一条很小的溪流所隔开。

    这是因为戏子们的地位低下，用一道小小的溪水隔开，免得有戏子越过了界限，冲撞了贵人们！尤其在后院看戏的贵人们多是女眷，用一条溪流隔开双方，有利于她们的闺中清誉！

    但是这条溪流上面也固定着几十个莲花形式的灯笼，散开来的飘在水面上，它们点亮后将整个水面照得通亮！再加上水面的反光，就有了双倍的光明，一定会让人看得心旷神怡，觉得溪水广阔无边！

    戏台对面就是观众席了。不过观众席也不是普通的观众席，而是弯弯曲曲的回廊！不过此时的回廊上面摆满了椅子，只有椅子没有桌子这么放置，是因为来参加拍卖的人数实在是太多！放不下足够数量的桌子！不过好在确保每两把椅子之间放上一个茶几还是做得到的！

    同时每把椅子背面都贴着人名，椅面上放着号牌！凡是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都看过请柬上的说明，自然会使用这些东西，不会出现闹笑话的情况！

    而在正对着戏台的地方只摆着一个茶几，茶几两侧放着两把椅子。不用问，这个地方只能是给徐国公和刘昊嘉两个人用的。

    接近傍晚时分刘昊嘉率先抵达。他刚跳下马来就有几个锦衣卫上来参见。带队的这里他们守卫的是一名百户！他上前施礼后说道：「大人，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了！」

    刘昊嘉把缰绳丢给家丁后说道：「布置得如何了？能按时召开拍卖会吗？」

    百户回答说道：「一切妥当！这次多亏了国公府派了许多人来，这些人做事非常利索！」

    刘昊嘉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了看门前挂着的四个大灯笼，每个灯笼上面都写着四个大字：北镇抚司！再看下面一个个手扶绣春刀站得笔直的锦衣卫校尉，才笑着说道：「现在这园子里都是由咱们的人吧？」

 0917挑衅

    百户说道：「是的，大人！里面除了少量的丫鬟小厮以外，剩下全是咱们的人！安全上绝对没问题！」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你一个百货现在到这里看门，有没有觉得委屈啊？」

    这个百户自然知道刘昊嘉是在跟他开玩笑，所以笑着说道：「这哪里是委屈，这是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好事！现在这园子里面差不多装了整个大明的国库呢还有剩余呐！」

    刘昊嘉听他说得有趣，就笑着说道：「你倒是聪明！行了，好好守着园子！记住了，不管来的是谁，就按我们锦衣卫的规矩办，我们不用卖任何人面子！」

    百户闻言连连点头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照办！绝对不会丢了咱们锦衣卫的威风！」

    刘昊嘉点点头带着绝对大步向里面走去！他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布置得确实不错！尤其是国公府派来的管事还在他的想法上做了不少修改，虽然调整不大，但是效果更好！这更让他感慨世家大族就是人才多！

    等天刚一擦黑，就开始陆续有马车和轿子赶过来！来人手持请柬，经过锦衣卫查验之后都放了进去。不过按照规矩，每个人只能带进一个随从进去！众人对这件事情都是无可无不可的，自然是照规矩办事。

    等到再稍晚一些的时候，来的人位置就重要了许多！而按照类似的事情先到的都是地位比较低的人，后到的都是地位比较高的人！这个就是官场上所用所谓的潜规则！而奇妙的是，所有在官场上厮混的人，似乎都不用约定就知道谁应该什么时候到，从无错漏！

    这时候一个四人抬的大轿子在十几个人的前呼后拥下来到园子门口！随行的婢女掀开轿帘，从里面施施然走出一个中年人来！此人虽然身着便服，但是通身的气派绝对不低！

    此人就是南京城的户部左侍郎徐洪国！若说只是南京的一个户部左侍郎并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此人背景极大！是因为他有一个近亲堂哥，就是大名鼎鼎的徐阶！所以借着徐家的势力他在南京混得风生水起！

    他下了轿子一眼就看到挂在正门前的四个灯笼，看到上面「北镇抚司」四个字立刻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真是晦气！」

    说完他昂着头带着七八个人大步向正门走过去，前面有一个亲随已经快步上前，向守门的锦衣卫校尉出示的请柬！按照徐洪国以往的习惯，他到任何地方都不用放缓步子，直接大步进去就行！可是没想到的是，他刚到走到门前就被一名锦衣卫校尉抬手拦住！

    这徐洪国本身就是纯粹的文人出身，自然对锦衣卫从来没有好感！如今一个区区校尉就敢拦他，他自然是十分的不悦！只是以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跟一个校尉去争辩，所以他只是站住脚步抬头望天，将剩下事情交给自己的亲随。

    这个亲随也是干惯了类似的事情，见自家老爷被拦住，立刻立起眉毛来对着校尉大声喊道：「你干什么？干嘛拦着我家老爷？还不赶紧退下！」

    若是在以往的时候，这个校尉说不定就真的退下了。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了，有指挥使坐镇这里，他们不敢违抗命令！另一方面，这次抓捕盐商和官员彻底重振了锦衣卫的士气，让他们重新记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锦衣卫是官员的克星，应该官员怕他们才是！看書菈

    所以这个校尉眯起眼睛看着嚣张的亲随说道：「请柬里说得明白，每一个请柬的持有者只能携带一个人进入！你们这七八个人都要进去是不可能的！」

    那个亲随气势汹汹的大声说道：「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我家老爷是南京户部左侍郎！什么时候只能带一个人去园子了？我家老爷可丢不起那个人！」

    任他大声喊叫，校尉却不为所动的继续说道：「每个请柬的持有者

    只能携带一个人进入，其他人不能进去！」

    这个亲随听到校尉的话反而暴躁起来！以往他借着徐洪国的势力办事可谓无往而不利！今天却在一个小小的校尉身上吃了瘪，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所以他指着校尉的鼻子大骂起来！

    旁边的校尉见状也纷纷聚拢过来！可是他们树立起信心时间还短，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拦着这些人不让他们闯进去！

    而这个时候又陆续有五六个轿子赶到，下来不少人！这些人看见徐洪国的亲随正在同锦衣卫争吵，他们不仅没有劝阻的意思，反而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看来这些人大概也是文官一脉，对锦衣卫有着天然的敌视！

    还有那个亲随看到有人来了，胆子更大了起来，居然叫上两个家丁要冲进去！就在这时就听当大门里面有人大声说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闹？」

    随着话音有两个人从园子里走了出来，快步走在前面的就是负责守卫的百户！跟在后面的是转了一圈出来，正准备迎接重要来宾的刘昊嘉！不过他并没有上前，因为他觉得百户处理这件事情足够了。

    见到百户和指挥使来了，校尉急忙躬身说道：「大人，来人是南京户部的左侍郎徐大人！他们不守规矩，要带着七八个下人一起进园子，所以属下把他们拦住了！可是徐大人的亲随却不依不饶的在这里搅闹！」

    百户上前接过校尉手中的求见翻看一下，然后拱手对这个说道：「徐大人！这求见上面说的十分清楚，是因为来宾实在太多，不可能同时接待那么多人，所以才定了这个规矩，并不是专门针对徐大人！还请大人性格方便。」

    可是徐洪国却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因为他看见了一直背着手站在台阶上的刘昊嘉！他自然认得出来这个人就是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所以他更加觉得这是个能让自己扬名于天下的好机会！

 0918灰溜溜

    他若是能折服刘昊嘉，或者是让他丢了面子，岂不是向天下人宣示自己不畏***的风骨！若是在士林中有了好名声，说不定能离开南京到京师去任职！想到这里他的心思不禁热切了起来！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直接扬扬下巴，对刘昊嘉说道：「刘大人，你的手下这么不懂规矩，你不教训教训他们？」

    本来刘昊嘉是不想插手的，因为他觉得徐洪国不会在这时候闹事。因为即将到来的可都是江南的名门大户！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徐洪国居然将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所以他不由自主的笑了！

    可偏偏此时周围看热闹的人变得更多了，而且故意发出了议论的声音！什么「徐大人果然有风骨，在畏惧这些厂卫！」

    「这些厂卫都是粗鄙武人出身，哪里懂得什么叫做体面！」

    听见主家都这么说了，他们身边的随从护卫之类的自然也要借题发挥！有大声叫好的，有大声夸奖徐洪国的，场面一时间居然有些乱纷纷的！而且他们的纷乱吸引了更多的人驻足观看，这让徐洪国更加感觉飘飘然了！

    他现在已经在想象自己大义凛然斥责刘昊嘉的场面了！然后他的大名将传遍天下！就在他得意扬扬的瞟着刘昊嘉时，刘昊嘉背着双手从台阶上缓步走了下来，走到他面前接过百户手中的求见翻看一番后说道：「徐大人是吧？」

    徐洪国矜持的点点头，说道：「正是本官！」

    刘昊嘉将求见卷成一个纸筒握在手里，敲打的左手心说道：「既然请柬已经发给徐大人了，想来徐大人是看过的。所以本官想问徐大人一个问题，难道徐大人不识字吗？」.

    刘昊嘉这话一出，他身边的锦衣卫们立刻借机发出一阵哄笑，开始故意嘲讽起徐洪国来！尤其是最开始拦人的那个校尉更是大声说道：」我说怎么带着人横冲直撞的，原来是不识字，没看过请柬呀！「

    他旁边的校尉更是说道：」不识字不要紧的，可以找人问啊！可是连这一点都没想到，这官儿是怎么当的？「

    徐洪国听到锦衣卫们的嘲讽，脸都气青了！他抬起手来指着刘昊嘉的脸大声说道：」你怎么……「

    他刚说到这里，刘昊嘉抬手把他的手打了下去！然后沉声说道：「看来徐大人不仅不识字，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啊！」

    徐洪国也知道自己抬手指人的脸有失礼节，但是被骂了一句没教养可真的让他暴跳如雷了！他大声说道：「刘大人，你怎么能如此羞辱本官！你还有没有一点点官员的体面了！」

    这时就听刘昊嘉说道：「羞辱你？怎么可能，这才是真正的羞辱！」

    说到这里，刘昊嘉将手中的请柬展开，然后用力一撕，直接一撕两半！随后将请柬揉成一团丢在徐洪国脚下！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滚！」

    这下子徐洪国被彻底惊呆了！他自幼出身于大族，读书成绩又好，官途又顺当，所到之处无不是前接后迎的，哪里受过这等羞辱！

    刘昊嘉虽然是将请柬丢在他脚下，没有砸在他脸上。但是这个举动就和在他脸上抽出一巴掌没什么区别！而且不仅是徐洪国惊呆了，在旁边看热闹的那些官员士绅们也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刘昊嘉连徐洪国的面子都不给！要知道徐洪国本身就左侍郎的身份，已经算是位高权重了！而且他背后的徐阶更是一座真正的大靠山！刘昊嘉这样做就等于完全不给徐家面子！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宗族势力是十分强大的，羞辱了一个人和羞辱一个家族没什么区别！

    徐洪国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回不仅没有训斥到刘昊嘉，反而自己丢足了面子！而且还是在一大群围观的士绅和官员面前丢了面子，这对他的官声非常不利！

    所以他气得

    发狂，大声威胁说道：「刘大爷既然如此羞辱本官，那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你就等着本官的弹章吧！看你们这些厂卫能够横行到几时！」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想看我们横行到几时，你恐怕是未必有机会看到了！」

    徐洪国一甩袖子说道：「怎么，你还想诬陷本官不成？本官为人做事一向清正，恐怕你诬陷不得！」

    刘昊嘉说道：「本官肯定是不会诬陷你的，不过你若是做了什么不该你做的事，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说完他转身对身边的百户说道：「你现在就去南京的千户所查一下档，看看这位徐大人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若是有，直接拿他下狱！要是没有就仔细的调查一番，证实一下徐大人的清白！」

    本候闻言躬身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亲自去千户所！」

    说完他还阴森森的瞟了徐洪国一眼，看得他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随后他的心就沉到了谷底！脸儿都绿了！因为他为官这么多年，要说没做过什么事情才叫奇怪呢！

    以前没出事只是没人针对他而已，如果现在锦衣卫真的针对他，天知道会翻出什么事情来？可是这时候他想退步已经是不能了！所以他反而更加硬气的说道：「查就查！本官还怕你们这些鹰犬不成！」

    这时旁边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一个人咳嗽一声，想要迈步出来，大概是想打个圆场的意思！可是刘昊嘉瞬间扭过头来，直盯着他的双眼，看得他抬起来的脚又放了下来！随后这人干脆站在那里没有做声！

    刘昊嘉看见他不动了，就哼了一声回过头来对徐洪国说道：「现在你可以离开了！你最好像你说的那样为官清正，否则你就回去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吧！」

    说完刘浩家转身进园子里面去了，留下脸色苍白的徐洪国站在那里。他咬牙切齿的思索片刻，跺跺脚直接钻进轿子里一溜烟的离开了，而剩下那些看热闹的那些人议论一番，依次上前交出求见，老老实实的带着一个人进了园子。

 0919拍卖会开始

    而这件事情很快就报到了徐国公那里，因为这次拍卖会是以徐国公的名义发的请柬，所以他自然要格外的关注！

    等他听完了下面人报来的消息之后淡淡的说道：「看来这刘大人果然有魄力！也许锦衣卫这次还真的能够重振声威！」.

    他身边的老管家说道：「老爷，那眼前的事情怎么办？」

    徐国公说道：「南京的千户所里有咱们家的人吧？」

    老管家说道：「是的，千户还是老爷没出五服的兄弟，」

    徐国公说道：「既然如此，就给他传个消息，刘大人那里要什么就给什么！」

    管家答应一声，然后吩咐一个小厮几句再打发他离开。然后回头说道：「老爷，时间差不多了，您也该赶往拍卖会了！说起来这个拍卖会倒是个有趣的主意！这武宁候也是有着奇思妙想的人呐！」

    徐国公笑着说道：「这种事情已经不稀奇了，拍卖会早就在天津流行起来了！靠着拍卖会他赚了不少银子！」

    两个人说着话就开始整理服饰准备出行！而等徐国公的马车赶到园子的时候，刚好他是最后一个人！徐国公位高权重，辈分又老，享受这个待遇也是应该的！

    张公公赶到的时候，刘昊嘉正在园子门前迎候！看到徐国公来了，他亲自上前搀扶徐国公走下马车！因为这次两个人配合的非常好，所以刘昊嘉也不介意放低点身段！

    两个人寒暄一阵后，一边说话一边向里面走！等他们赶到宅子后面踏上回廊的时候，坐着的人纷纷起身向徐国公打招呼！不过有不少人刻意对刘昊嘉表示出了冷淡！少部分人打招呼也只是随意的拱拱手就算了，更有一部分人根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见到这种情况刘昊嘉也不以为意，他就这么微笑着向前走。有人和他打招呼了他就还礼！不和他打招呼的他也视若不见！

    等两个人走到回廊最中央的两把单独摆放的椅子前，徐国公笑眯眯的向四方挥挥手说道：「大家都坐吧！今儿个大家是来买好东西的，可不是看我这个糟老头子的！」

    众人闻言发出一阵附和的低笑，等他坐下后纷纷坐下来！等着刘昊嘉和徐国公两个人坐下后，刘昊嘉向戏台上的人挥挥手，示意拍卖可以开始了！站在戏台上的人见状向四面拱手说道：「诸位老爷们远来辛苦了！小人奉命主持这次拍卖会，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还请诸位海涵！」

    说到这里他退后一步说道：「先请今日的嘉宾出场！」

    话音刚落，戏台后面就转出三个人来！台下的众人看到这三个人就有了一些轻微的骚动，因为这三个人在座的不少人都认识。就是不认识的，在听到主持人的介绍后也都反应过来。

    这三个人在士林当中都是颇有名望的人，但是他们的名望并不是因为读书或是官职，而是他们都醉心于书画金石等物品！士林中人如果在这些方面有需要求教的事情求到他们头上，他们都能给一个完美的解释！至于鉴定一些珠宝古玩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这三个人在主持人介绍一番之后纷纷向四周拱手，然后坐在左侧的三把椅子上。随后主持人又请上来三个人，这三个人神态就不如前三个人自然！因为他们的身份很低！他们是南京城内最有名的三个朝奉！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他们三个人都有一双真正的慧眼！

    等六个嘉宾介绍完毕，主持人大声说道：「今天所拍卖的东西都是经过六位嘉宾联合鉴定的，每件宝贝都会附上他们的签名证书一张！可以说是不会有错漏的，所以大家可以放心出价！」

    台下众人看到这么豪华的阵容出现在这里都连连点头，表示对拍卖会的支持支持！不说别的，光是把这六个人请过来对要拍卖的东西做鉴定，就可以说是诚意

    十足，基本上可以确保拍卖出来的东西都是真品！

    果然这时候台下就有人大声说道：「好了，我们自然是相信赵先生他们啊！还是抓紧时间拍卖吧，看看有哪些东西能入了大家的眼！」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一阵附和声，而主持人就坡下驴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开始先上第一件要拍卖的东西，是一个唐代的香炉！现在有请赵先生给大家介绍一番！」

    随后一个美貌婢女端着托盘，送上来一个古色古香的香炉放在桌子上。然后侧上手的一个中年人起身，他先向大家拱拱手之后开始大声说道：「这个香炉应该是大唐……！」

    随着他的娓娓道来，众人立刻详细了解到了这个香炉的情况，并开始根据自己的感觉盘算应该出多少价？

    等赵先生介绍完毕，主持人站在香炉后面大声喊道：「现在拍卖唐代香炉一座！底价纹银一千二百两！」

    话音刚落，就有人举牌大声喊道：「一千四百两！」

    随后拍卖的价格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一方面是因为刘昊嘉故意把底价拉低，好让众人觉得有机会捡漏，这样容易把价格炒起来！再有一个，这个香炉能被盐商收藏自然是精品，也确实很值钱！

    随着拍卖展开，园子里的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拍卖品的价格也节节攀高！最终这个唐代香炉以八千两银子成交！

    随后的事情就形成了固定的流程，每送上来一件拍品，就会有一个人起身向众人介绍，然后拍卖，最后成交！

    整个过程当中徐国公根本就没有出价的意思，因为有几件他喜欢的东西早就已经象征性的给了一笔银子提前纳入怀中！而刘昊嘉自然对拍卖的结果心中有数，所以两个人只是喝茶闲聊，心思全然没放在拍卖上面！

    而且随着两个人谈话越来越久，涉及到的话题也自然是越来越深入！终于徐国公问出了他心中一直想知道的一个问题！他说的：「重恩，老夫一直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非要把夜明珠放在这里拍卖？你也不怕给自己招来祸患！」

 0920祸患

    刘昊嘉笑着说道：「您是说晚辈应该把夜明珠进献给万岁爷？」

    徐国公说道：「自然应该如此！这种奇珍异宝怎么是普通人可以消受的！只怕你把夜明珠一卖，万岁爷会不高兴啊！」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最开始的时候肯定会不高兴，不过以后就一定会没事的！不过您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徐国公闻言也被他吊起了好奇心，于是说道：「哦，愿闻其详！」

    刘昊嘉毫不隐瞒的说道：「因为这东西有危险！晚辈调查了一下历代的买主，这才知道所有买主都是死于非命！」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份薄薄的文书交给徐国公说道：「您可以看看这个，这上面是历代夜明珠持有人的生平以及最后的死状！」

    刘昊嘉在拿到夜明珠的时候就知道这东西肯定会被万历帝相中，他若不拿回去肯定就是大罪一桩！但是他可知道这东西是会要命的，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给万历帝把玩的！那可是自家的靠山，要是因为玩放射性元素矿石被玩死了，那才叫吃亏呐！

    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不能把夜明珠送上去！所幸他知道凡是长期被放射性元素照射的人恐怕身体都不会太好，这就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借口！

    于是他就调动锦衣卫开始追查历代持有者！依着锦衣卫的能力，想要调查这些东西自然是非常轻松的！于是他就拿到了五户人家的消息！而现在这些消息就在徐国公手中！.

    而徐国公看着这个文字也是看得额头见汗！因为这五个持有人全部都是大病而死，而且症状极为统一！恶心呕吐，上吐下泻，牙龈出血算是轻的，严重的皮肤破裂，双目失明等等等等！

    而且最惨的是不仅持有者死于非命，就连他们的家人也出现了多种病状！导致五家人里面有三家绝嗣！

    其中各有一个人在得到夜明珠之后，不到一年就死于非命！死的时候牙齿全脱落，皮肤溃烂，七窍流血，死状极惨！刘昊嘉估计，这位兄弟是真喜欢夜明珠，大概每隔两三天就会把夜明珠拿出来把玩一番，受到的辐射大概相当于切尔诺贝利的抢险士兵！要不然不会这么凄惨！

    徐国公看完了将文书交还给刘昊嘉，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的说道：「若不是重恩告诉我这个消息，老夫也不知道这个夜明珠有如此大的凶险！亏得当初老夫还想着把夜明珠弄回去玩儿几天！看来还是你心思细密啊！这种邪物万万不能送进宫中去，要是有碍陛下的龙体，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啊！」

    刘昊嘉将文书放回怀中后说道：「所以呀，这种东西怎么也不能拿到宫里去！虽然说万岁爷洪福齐天，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徐国公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还是你办事稳妥！谁知道这么好看的东西居然妨主啊！」

    刘昊嘉听徐国公这么说也只能是在心中暗笑！反正他又无法解释放射性元素的事情，也只能按照这个说法说下去。不过这时徐国公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说道：「哎，那你将夜明珠卖给这些人，你就不怕出事？这些人可都是大明的柱石啊！」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首先，他们是不是大明的柱石晚辈不知道，但肯定是大明的蛀虫！晚辈就不信他们今天在这里一掷千金的，靠的全是自家的俸禄！」

    徐国公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因为他也知道，要是不让在座的这些人多捞点儿外快，别说到这里买古董珍玩了，就是他们吃饭都是问题！

    随后刘昊嘉接着说道：「而且回头等到夜明珠拍卖的时候，也会把事情说清楚！他们哪个胆子大，哪个就买去玩儿！事情的前后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自己掂量就是了！反正这东西是绝不能留在

    手中的，万一万岁爷抢着要怎么办？」

    徐国公想了半晌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死道友不死贫道，听天由命去吧！」

    说到这里他又笑着说道：「不过这次倒是多亏了你，老夫手下的那些人可以过个肥年了！这次他们得的银子可不少！」

    刘昊嘉略微得意的笑了笑说道：「都是自己人，当然要照顾一些啦！」

    这次抄没盐商官员的家产，好东西很多，银子更多！所以刘昊嘉大笔一挥分了好些银子下去！就连一个普通士兵都能拿到二十两的赏赐，军官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逐级提高，绝对是皆大欢喜！

    徐国公也笑着点点头，不过他的笑容很无害，但是他说的话却很刺激！他说道：「老夫知道你单独留出来不少珍贵的东西和一大笔银子，但想来那些都是送给万岁爷的吧？所以这次所有人都分到好处了，为什么你不要？」

    刘昊嘉一点儿都不奇怪徐国公知道这件事情！徐国公派来的那些军官别看为了赏钱做事认真，但是要让他们打听点儿消息也不是打听不到！更何况刘昊嘉根本就没打算瞒着这件事情！

    所以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国公爷，晚辈外号您又不是没听过！您觉得晚辈需要贪这点儿小钱儿吗？」

    徐国公万一呵呵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赫赫有名的点金圣手老夫自然是听说过！你对这些小钱儿瞧不上眼，可是这些小钱却让老夫看着眼睛发红啊！」

    刘昊嘉听到这话忍不住笑眯了眼！他本来想主动把话题引到钱上面的，没想到徐国公这么上路，自己靠上来了！所以他笑呵呵的说道：「怎么？国公爷这是静极思动了？」

    徐国公摇摇头说道：「什么静极思动，你倒是净挑好听的说！不过依着咱们的关系倒也不必说得那么隐晦！重恩，你也知道国公府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投奔的亲戚也多，要养的人手更多，花费自然更大！你若是有本事帮给老夫指点指点，老夫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0921有办法

    刘昊嘉听到这话心里暗骂，你一个老不死的马上就要归西了，你欠我个人情有什么用？不过他心里是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所以他揉搓着下巴，想了半天之后说道：「还真有路子！」

    这回可轮到徐国公吃惊了！他惊讶的扭过头来说道：「你可别糊弄老夫啊！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能有办法？」

    刘昊嘉得意的打了个响指说道：「不是晚辈吹嘘！晚辈练兵打仗的本领绝对比不上赚钱的本领大！别的不敢说，国公爷，你有本事用一百两银子起家，在几年内经营到晚辈这个地步吗？」

    徐国公呵呵笑着说道：「那是不能，还是你有本事啊！不过你不要打岔，现在你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刘昊嘉懒洋洋的说的：「这可不是个小事啊！不如这样吧，国公爷，这次拍卖会之后晚辈就要押送银子回京师！您不妨多联系一些信得过的勋贵一起去京师，和北边的勋贵一起坐下来商量商量！这可是个超级大买卖，能传家的那种，晚辈一个人吃不下！」

    徐国公深深的看了刘昊嘉一眼后缓缓说道：「好，回头刘父就联络一些老兄弟，一起去京师坐一坐！」

    刘昊嘉则颇有深意的说道：「不过想来国公爷也知道一句话，有得必有失！」

    徐国公严肃的点点头说道：「放心，这等事情老夫自然知道！」

    话题谈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没办法的继续下去，于是双方很默契的改变了话题，开始就着拍卖物品讨论起来！

    等午夜到来的时候，最后一件拍卖品终于登场了，就是夜明珠！

    此时主持人早已经喊得声嘶力竭，但他依旧脸色涨红，兴奋至极！今天的晚上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他吹嘘一辈子了！只听他大声喊道：「诸位大人，现在万众瞩目的时候到了！我们的最后一件拍品即将登台！」

    话音未落，他的话就在来宾当中引发了一阵骚动！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等着夜明珠登场！这时主持人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大声说道：「小人知道大家都急着看到夜明珠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说在前头！那就是，这颗夜明珠他妨主！」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你当夜明珠是的卢马吗？就算是的卢，刘备骑着马也没什么事儿啊！不过好在在座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倒是没人打断主持人的话。

    这时主持人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举起来大声说道：「这份文书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提供给小人的，其中的内容不容置疑！小人现在就念给大家听！」

    随后他就将文书的内容详细诵读了一遍，其中的内容和刘昊嘉给徐国公看的内容完全一样！于是等到众人听完这本文书的内容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低声议论起来！不少人心里直接就打退堂鼓了！宝物好是好，总得有命玩才行啊！

    这时一个婢女捧着盒子走上了戏台，然后将盒子放在桌子上！！随后又有一个婢女拿着一个烛台放在桌子上。这时主持人再次挥手示意，眨眼间不知从哪里涌出大队的婢女来，将园子里的灯光全部吹熄掉！就连戏台下面小溪里的荷花灯也都一一熄灭！

    等到最后一盏灯笼熄灭之后，整个园子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洒在园子当中带来一丝光明，可是偏偏今天是下弦月，月光一点儿都不亮！

    众人都运足目力向戏台上看去，可是戏台上面三面有布幔，头上有顶，月光根本照不进去，更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甚至连模模糊糊的人影都看不清楚，这就让大家更加着急了，都瞪大眼睛，伸着脖子向前看！

    突然之间，只见戏台中央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柱，直直的射向顶棚！所有人先是一惊，随后就明白过来，肯定是盒子打开了，盒子的四框束缚住了夜明珠的光，

    让它向着上面照过去！

    众人见状不由得发出一阵赞叹声！这个光亮已经快赶上半个灯笼的光亮了！

    这时只见主持人轻轻的伸手，将盒子当中的夜明珠掏了出来，再轻轻的放在烛台上面！那个烛台上有一个蜡烛粗细的凹陷，是用来将蜡烛***去的！如今放上夜明珠倒也稳当！

    主持人将夜明珠放稳之后就松开手向后退去！他的手刚离开明珠，明珠立刻大放光华，将整个戏台照的亮堂起来！不敢说照的多清晰，最起码戏台上的人五官可见！

    只是这光芒带着莹莹的绿色，映得台上的人如同厉鬼一般！众人再想起刚才所说历代持有者早死的事情，都觉得心头一紧！但随后贪婪又涌上心头，这等奇珍异宝谁不想要？也许前面几个持有人莫名其妙的病死，就是因为他们福分太薄了，压不住！自己可不是像他们那些短命鬼，这宝贝放在自己家中才相配啊？

    于是所有人心中的贪婪和理智两种思想开始翻来覆去的相互搏斗！在莹莹绿光的映衬下，他们的面孔显得狰狞无比，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

    众人默不作声的观赏了足足有半刻后，主持人才伸手摘下夜明珠放到盒子当中去！随即当第一盏灯光亮起的时候，不知道是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众人就发了一大片出气的声音！看来刚才大家的精神都十分的紧张！

    这时主持人大声说道：「好了，诸位大人。该看的都已经看到了，若不是没有足够的银子，这颗夜明珠小人都想捧回家中去了！现在正式开始拍卖，底价三千两！」

    可是迎接他的却不是热烈的竞价，而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仔细的盘算着是否出手的问题！

    主持人也不着急，因为这种局面刘昊嘉事先估计到了！所以特别交代要他沉住气！而且这次的价格也很低，就是为了尽快脱手！

    过了片刻之后，主持人有些心惊肉跳了！他生怕这次流拍！因为刘昊嘉告诉他，必须把夜明珠拍卖出去！卖出去会有赏钱，如果卖不出去他就要吃板子！

 0922夜明珠

    所以他犹豫再三终于打破寂静，说道：「诸位大人，这颗夜明珠可是能传家的好宝贝，万万不可错过呀！这么大的夜明珠可是百年一遇，不对，应该是千年一遇的奇宝了！有想要的请赶紧出价！」

    就这样，他又宣讲了许久后，终于有一个试探性的声音说道：「我出三千两银子！」

    听到有人报价，所有人都扭头看去，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而刘昊嘉头都没回，只是想主持人做个手势，示意他加快拍卖的速度。

    兴奋的主持人见有人开口了，立刻大声喊道：「好的，好的！现在已经有人出价了，还有没有人出价更高的？」

    同时为了拖延时间，这个主持人又巴拉巴拉的介绍了一番！等他终于介绍完了，满怀希望的向来宾们看去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说道：「三千二百两！」

    看到终于有人提价了，主持人欣喜若狂，更加口若悬河起来！随后陆续又开始有人出来报价，气氛慢慢的热烈起来！最终这颗夜明珠以一万三千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至于买主是谁刘昊嘉完全没兴趣知道！反正这个家伙掏出银票的时候，基本上就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阎王爷的生死簿上！而且按照刘昊嘉的理解来说，今天坐在这里的人身上多的是取死之道，早死晚死都是死！让他搂着夜明珠去死，他也许更高兴！

    而且刘昊嘉已经在装夜明珠的盒子里面放了一个全铅的内衬，已经在最大限度的保护拥有者的性命了！他做到了他能做的，其他的就各安天命吧！

    夜明珠被卖出去之后，标志着这场拍卖会的彻底结束！所有人都兴奋的和身边的人讨论起今天的收获！还相互恭喜购得了心仪的宝贝，气氛融洽和谐！

    这时候成排的婢女出现，将拍卖的物品送给买家！然后由锦衣卫将他们护送回去！至于南京城内的宵禁对这些人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等送走所有人，刘昊嘉伸个懒腰说道：「结果统计出来之后明早报给我！」

    说完他大摇大摆的离去了，留下一大堆人收拾残局！

    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就接到了账房先生送来的账本！他翻开来一看就得意的笑了！这次拍卖会收入了两百余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看起来似乎很高了，但实际上与他真正的预期的收入还要差很多！因为这次只拍卖了全部所得古董珍玩的三分之一还不到！还有三分之一的东西要在京师举行一次拍卖会！

    剩下的部分要在天津举行另一场拍卖，这次拍卖的受众就是商人了！他们的身份低，有好东西自然要先可着官员士绅们先买，剩下的才能轮到他们！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精品要送进皇宫去的！还有一部分要低价卖给朋友盟友。毕竟无论现代还是大明都是人情社会，避不开的！这些银子再加上抄出来的几百万的银子，差不多就超过了一千万两！

    而且这其中还有一大笔收入没有计算在内，那就是盐商和官员家中的土地，房产，商铺等，还有一些大件不易搬运的东西。这些东西卖出去又是一大笔银子！草草的估计一下，去掉各处的赏赐花费，至少能收入一千六百万两白银！

    刘昊嘉看完账本就问道：「各地运银子的队伍到齐了没有？」

    账房先生说道：「还没到齐！就算到齐了，大人短时间内也离不开南京！那些银子还要重铸一下！」

    刘昊嘉挥挥手说道：「你们应该多动点心思！那些散碎银子你们就不会在当地兑换一些官银出来吗？当地的官府库存里就有不少官银，去找他们换！多给一些火耗也就是了！」

    账房先生为难的说道：「大人，小人已经在官府那里兑换一批官银了。火耗给到了三分！可是官府里存的那点官银根本就不够用，所以小人想

    着，是不是请大人出面向南京的勋贵们兑换一批银子。这样速度或许能快一点儿。」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这个你就不用想了！除了徐国公府以外有限的几家人，恐怕没人敢拿出自家的官银和咱们兑换！」

    账房先生惊讶的说道：「怎么会呢？咱家火耗给的高。还得了大人的人情。没理由拒绝的！」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他们绝对不敢！那是因为他们怕不过是在为下一次抄家在摸底！」

    账房先生听了这话老脸憋得通红！一时间哭不得，笑不得，最后硬生生的憋出一连串的咳嗽声出来！

    刘昊嘉挥挥手说道：「行了，你去忙你的吧，尽量督促他们把银子融好，但是时间要加快。本官要尽快赶回京师去。」

    不过刘昊嘉还是写了一封信送给徐国公，请他出面筹集了一批官银，换取了刘昊嘉手中非标准的银子。至于剩下的就全要靠着重铸了！

    就这样一直忙了二十多天以后，总算是完成了全部准备工作，终于可以返回京师了。

    刘昊嘉动身这一天，差不多大半个南京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因为消息早已经传出来了，说这次锦衣卫指挥使要亲自押送抄没出来的银子返回京师。银子有几百万两，还有大量的奇珍异宝！

    要知道，在大明这个时代基本上没有保密的概念。参与抄家的官兵们会把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当做资历吹嘘！经手的官员们也会把这件事情当做谈资。至于跟着自家老爷进入拍卖会的仆役更是向其他人炫耀那天的所见所闻。就连那些负责搬运的脚夫都会吹嘘自己某一天抬了多少箱银子！

    顒在众多人的宣传之下，所有人都知道这次运回京师的银子将是一笔天文数字！于是他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自然想来看热闹！于是从存放银子的军营到长江码头的一路上，可谓是人山人海！

    若不是每隔几步就有士兵维护秩序，恐怕街上都容不下这么多人了！此时从军营到码头的路上，真正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密集的士兵确保了这条路的完整通畅。

 0923堂而皇之的分赃

    在人群之中更有小商小贩在不停吆喝着自家的产品。让喧闹的人群更添加了几分喜庆色彩！道路两侧的酒楼茶楼不用说，靠窗口的地方全都坐满了人！就连一些临借的房子都被人租下，就是为了凑个热闹！

    面对这种情况徐国公也是很无奈，不得不临时又调配了一批士兵加强道路两侧的防护。天津的差役们更是大举出动，在人群中寻找任何不安定的因素。

    在南京的码头上已经清空了一片码头，巨大的海船就停留在码头上。这次来押送银子不是别人，正是海军！

    为了安全起见，刘昊嘉大笔一挥，直接调了两支分舰队过来。这也不能说他太过小心，毕竟他的船上可是装的将近大明两年的税收，天知道会有多少人红着眼睛扑上来，再怎么小心都不会过。

    此时军营外面正有大批的车队和脚夫正聚在一起，由锦衣卫挨个点名查验。等到查验完毕，军营大门终于打开，一队队的脚夫们在锦衣卫的监控下进入营内。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第一辆马车终于出来了！围观的众人一看到马车上放着的四个银箱就是一阵哗然！果然，现在军营里面堆的全是金银！

    由于要运输的金银实在太多，一时征集不到足够的马车。所以就连手推车也被默许用上。就这样，一箱箱的金银被装上各种车辆运了出来，沿着畅通无阻的大街直奔码头而去！

    等到第一辆车赶到码头的时候，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海军士兵立刻开始查验封条，然后指挥脚夫将银箱送到船上去。每当一艘船装够数量就会拔锚起航停在江心。

    等车队返回的时候，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看到连绵不绝的马车和手推车出现再回原路返回。于是在这条道路上就出现了两条连绵不绝的队伍，一个是装满沉重银箱的车队。另外一个就是空手而回的车队。

    这时人群当中就有人说道：「娘啊！这车队是不是把军营和码头连在一起了？这得多少金银啊！」

    众人听了之后都连连点头，深以为是！而事实上这个人还真说对了！如果现在从高空向下看的话，就会发现两条队伍真的连接了军营和码头！

    整个装运银子的行动持续了差不多一个白天，等到傍晚时分才算将所有银子搬运完毕。然后剩下的海船将所有锦衣卫带上，同江心的船队汇合，缓缓向下游驶去。

    看到船只走开了，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怅然若失！这样的热闹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但是最伤心失望的其实还就属那些脚夫们！因为他们这些天干了许多活儿，也看了许多热闹，每日里经手的银子就得有几万两。这些事情足够他们下半辈子吹嘘的了！

    而且给锦衣卫干活儿虽然不少人都挨了打，但是管饭菜，银子给的足，那挨打算什么？反正都是皮糙肉厚的汉子，打两下又不会死！只是这样的好主顾再也没有了！

    等到船队抵达天津的时候自然是又引起了一次轰动！所有人都被堆在码头上如山一般的银箱震惊了！好在是天津这里早有准备，筹备了大量的马车组成了一支超级庞大的队伍赶往京师。队伍一路上全程由武安军负责押送，足以确保这些银子的安全抵达。

    等车队赶到京师，不出意料的再次引发了万民围观！因为车队行进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消息传递的速度，京师百姓早就从天津来人那里得知了车队的消息。

    同时在围观人群当中还有大量的官员参与。不过他们并没有穿着官服，全是穿着便装。而且他们可不是为了来看热闹的。他们是为了确定消息的真假！

    因为按照以往的规矩，锦衣卫抄没的财物全部要进到内库当中去。如果真的像传言的那样。这批白银有千万两之巨，他们必须得想办法把这笔钱从内库手中抠出来！

    这么一大笔钱用于补

    上官员的俸禄不好吗？多干一些工程，也方便大家从中间抽水，这样岂不是更好？白白入到内库当中，便宜了皇帝又有什么用？

    而且人群当中还有一些人怀里就揣着奏本，就看着马车的走向。一旦马车进入皇宫大内的话，他们马上就要去弹劾刘昊嘉。至于罪名多种多样！

    首先一条贪墨是必须要有的！凡是锦衣卫抄拿犯人的家产，他们没有不插手捞银子的！所以他们绝对不相信刘昊嘉会一文钱不动！

    然后就是弹劾基业大肆诛连，引发官场震动！这些官员们最怕的是什么？就是锦衣卫真的清查官场！如果这样的话大家都不要活了！毕竟没人愿意生存在洪武年间！现在没事儿喝喝茶，听听曲儿，多惬意啊！所以必须把锦衣卫复起的念头打下去！

    这些人相信所有的文官都是和他们一个心思，只要他们的奏本一上，就会有大批的人跟上来弹劾锦衣卫，彻底把他们搞臭，搞倒，搞死！

    此时大部分士兵在城外集结起来，只有很少量的士兵押送的银车进入京师城门。等他们行进不久，结果在万众瞩目和惊叹当中，车队缓缓分裂成了两队！

    大队的车队直接进了户部，早就得到消息的户部尚书站在门前迎接，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他站在衙门口一连声指挥手下人来清点数目，查看封条，再按品级入库，忙得不可开交！

    还有另外一支车队规模小很多，却是直接赶往皇宫，站在皇宫门口迎接车队的正是张嘉。看到这种情景，不少想弹劾锦衣卫的人不得不长叹一声熄了心思！因为银子的大头已经送到户部了，文官集团得到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凡是过手的都能得些好处！如果这时候再去弹劾锦衣卫的话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到时候受到锦衣卫反击的时候，恐怕都没人帮自己说话！所以他们只能看着骑在马上的刘昊嘉悠然的赶往皇宫之中。

 0924李太后插手

    而在宫里的御书房中，万历帝已经等得快发疯了！他之前早就接到消息说今天车队会赶到，他也知道车队里面有一笔两百万两的银子会入到内库当中，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大批奇珍异宝！这些都是刘昊嘉从那些盐商和官员家中挑出来的精品！所以他刚接到通传说武宁侯求见的时候，立刻就大声说道：「传传传！让他赶紧进来，朕有事情问他！」

    等刘昊嘉赶到书房。还没失礼就听万历帝气势汹汹的喊道：「刘刘卿家，你为什么把夜明珠卖掉？这种好宝贝不应该送到朕的手里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朕在？」

    刘昊嘉闻言不为所动，一丝不苟的施礼之后跪在那里说道：「万岁爷，臣对这件事情有解释！」

    万历帝气呼呼的拍着桌子说道：「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这种宝贝不想着给朕，你却拿出去换银子！你就差那么点儿银子吗？」

    刘昊嘉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双手举过头顶。旁边的小宦官立刻接过来送到万历帝手中。万历帝见状冷了一下，随后就气呼呼的翻弄着书页。一副我先看完了就给你好看的情景！

    可是随着他翻看文书，气就消了不少！这份文书自然就是夜明珠历代持有者的情况！上面描写的凄惨景象终于让万历帝冷静下来！等他看完了才说道：「行了，起来说话吧！」

    等刘昊嘉站起来万历帝放缓了语气说道：「你把夜明珠卖掉，是怕朕也像这几个倒霉鬼一样出事儿，是不是？」

    刘昊嘉躬身说道：「万岁爷英明，臣就是这么想的！那颗夜明珠明显就是不祥之物，万万入不得皇宫大内啊！」

    万历帝蠕动了两下嘴唇之后突然说道：「朕不信！朕是天子，乃是天下之主！朕的福分哪里是那几个人能相比的！那个夜明珠便是邪物，朕也压得住！」

    刘昊嘉急忙说道：「万岁爷说的是！只是臣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而且即使万岁爷您没事儿，但是宫里可不止万岁爷您一个人！若是其他人被那邪物害了，岂不是有损皇宫里的祥和！」

    万历帝听到这话连拍桌子说道：「你这是狡辩！朕问你，那颗夜明珠你卖给谁了？立刻派人抄他的家，把夜明珠给朕拿回来！」

    刘昊嘉依旧躬身说道：「万岁爷，此事万万不可呀！买去夜明珠的人也是实实在在掏了银子的，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无缘无故的抄家呀！这么做可是会伤了万岁爷的爱民之心啊！」

    万历帝指着刘昊嘉大声说道：「你少糊弄朕！朕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让你说两句话就骗了！朕现在就想要那颗夜明珠，你说怎么办吧？」

    就在这时外面有宦官通报说道：「万岁爷，紫娟姑娘到了，她求见万岁爷！」

    刘昊嘉一听就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肯定是救兵到了！因为他在很早之前就托自己悄悄的给李太后送了一封信，说明了夜明珠的情况，就是用在这个时候的！「

    紫鹃进来施礼之后笑眯眯的说道：」万岁爷，奴婢奉娘娘的命令来请万岁爷和武宁候去宫里叙话。「

    万历帝扯扯袖子说道：」不知母后让朕过去有什么事情？「

    紫鹃摇摇头说道：」这个奴婢可不知道！不过倒是听娘娘说过一嘴什么夜明珠之类的事情，旁的奴婢是不知道的！「

    万历帝闻言狠狠的瞪了刘昊嘉一眼，里面有气恼也又有得意！气恼是恼恨刘昊嘉不把夜明珠送过来，给母后惦记上了吧！得意就是有母后出面了，朕看你还怎么搪塞朕！

    所以万历帝得意洋洋的说道：「好，既然母后传召，刘卿家就跟着一起吧！」

    说完万历帝起身出门，刘昊嘉闻言自然是跟着他的后面出门。不过他临走的时候还在伸手把桌子上那份文书拿回来揣在怀里。紫鹃虽然看

    到了，但是瘪瘪嘴没做声。像他这样的宫人最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李太后的寝宫。几个人上前给太后见礼。万历帝轻松的施个礼就坐下了，可是刘昊嘉却没得到李太后的吩咐，只能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看到这一幕万历帝更加高兴了，觉得夜明珠距离到手不远了！只听李太后缓缓的说道：「武宁候，哀家听说你在江南得了一颗夜明珠。能够满室生辉！这事情可是真的？」

    刘昊嘉垂着头老老实实的说道：「回太后，确实是真的！那颗夜明珠差不多有十五分大小，光芒璀璨，两步之内可以阅读文书。」

    听到这话。包括其他的宫女宦官在内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哪里是夜明珠啊？这分明是举国至宝啊！

    李太后扫了一眼失态的众人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转回头说道：「那哀家问你，那颗夜明珠现在在哪里？」

    刘昊嘉依旧老老实实的说道：「回太后，臣把夜明珠给卖了。一共卖了八千两银子！」

    李太后一拍桌子厉声说道：「这种可以传世的宝贝你居然给卖了，还只卖了八千两银子！且不说银子的事情，这等异宝如何不献给皇家？你心里还有皇家吗？」

    众人听到这话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刘昊嘉。就这件事来说，给他扣上一个大不敬的帽子是轻松加愉快的！所以在他们看来，素来受宠的武宁候这次只怕是要吃大亏了！

    这时刘昊嘉大声说道：「回太后，臣有下情回禀！」

    李太后眯着双眼说道：「那你说来听听，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说不清楚，就仔细你的皮！别以为你当个指挥使哀家就收拾不了你！」

    刘昊嘉闻言立刻说道：「太后，臣卖了夜明珠也是迫不得已啊！那颗珠子乃是不祥之物，万万不能送到宫中来！」ap.

    说完从怀里掏出那份文书双手高举过头。紫鹃上前接过文书转交给李太后。李太后接过文书之后细细翻看看，半晌后看完了文书说道：「刘爱卿，这文书上面所说的事情可都是真的？」

 0925过关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刚才还叫武宁候，这会儿怎么就叫刘爱卿了？难道这文书里写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不成？

    只听刘昊嘉大声说道：「回太后，臣的话句句是实，可以用身家性命担保！」

    李太后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要是如此的话，刘爱卿你不仅不过，反而有功啊！行了，起来吧！」

    万历帝一看李太后明显是改了主意的，立刻急了！当即说道：「母后，那夜明珠也未必有他说的这么凶险！说不得就是那几个人福分不够。所以送到朕这里来肯定是万无一失！朕可是天子，天下最有福分的人！」

    李太后闻言立刻沉下沉下脸来说道：「万岁爷净胡说！这种事情怎么好冒险？而且你没看这文书中说得清楚，不只是买夜明珠的人横死，就是家人也多有不得善终的！难道你想让这皇宫里面尸横遍野不成？」

    万历帝明显有些不甘心，还想多说几句，但是又被李太后压了回去！李太后这时候完全不像一个太后娘娘，而是就像一个担心儿子的老母亲一样，上上下下的把万历帝一顿数落！还逼着他答应不再追查夜明珠的下落！

    最后李太后满眼凶光的说道：「传哀家的话出去，日后谁要是告诉万岁爷夜明珠的下落，哀家杖毙他全家！」

    事情到此刘昊嘉终于松了一口气！而且他心里还挺感激李太后这一番表现！因为刘昊嘉在给李太后的信里将事情写得清楚，所以李太后早就知道夜明珠会带来的后果！

    她之所以当作不知道做了一场戏。就是不想自家儿子和刘昊嘉等臣子之间生了嫌隙！毕竟刘昊嘉和张嘉他们这几年办差得力，给皇家带来了不少好处，能帮的时候总要帮一把。

    等到李太后好不容易唠叨完了。还叮嘱了万历帝一番后才放他们离开。兴致缺缺的万历帝回到寝宫，让刘昊嘉讲述这次办事的经过。

    刘昊嘉有意卖好，自然是将事情讲得精彩无比，让万历帝彻底听得入了神！最后终于从不能得到夜明珠的遗憾中走了出来。

    等听完了讲述，万历帝知道大部分古董珍玩都要卖出去，就拍着桌子说道：「这么多的奇珍异宝，白白便宜了这些人，真是可惜了！」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其实这也不算可惜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抄家得来的，卖给他们后，朝廷有了银子，就能多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内库里面多了银子，您和太后的日子过得也能轻快些！」.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回朝廷上下的用度总算能宽松一些！朕还得盯着点儿张先生，看他是不是真的把这些银子都花到了该用的地方？」

    在此之前万历帝和张居正有协议。这笔银子大头要交给国库，一定要妥善用好。主要是用在维护全国的道路水利和兵备上面。刘昊嘉本想借此机会建议这次兴修水利的时候要给民夫工钱，万历帝倒是随口同意了，可是却被张居正严词拒绝了！

    刘昊嘉这么做是想在徭役上面撕开一个口子！只要这次给钱了，下次征发徭役的时候就要付出点钱款。时间久了，免费征发徭役的规矩就会慢慢的崩塌逐步被雇佣制代替，百姓就会有更多的收入！

    可是张居正高瞻远瞩的直接否决了这个主意！他明确的表示，此例坚决不可开，一开则后患无穷！因为这次朝廷有钱给民夫发钱，日后没钱了，那些民夫们岂不是都不干活了？所以导致刘昊嘉的想法彻底破产！

    不过这不妨碍刘昊嘉从另一个方向得利，他直接说道：「万岁爷，夏娜在第一笔银子已经进到国库里面了，您应该尽快同张先生商议一下，如何尽快的把钱花出去！」

    万历帝笑着说道：「这点你不用担忧！在花钱这件事情上，文武百官比朕还上心！他们早已经定好了不少计划，都报到

    朕这里来了！」

    刘昊嘉听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朝廷和万历帝把着银子不撒手，全部塞到国库和内库里面去！而且这事他们完全干得出来！

    万历帝完全不懂经济，张居正虽然懂，但也不如刘昊嘉明白的透彻！刘昊嘉推动这笔银子尽快花出去，就是为了让市场更加活跃起来！

    不说别的，这笔银子投放到市场里面去，以现在的生产能力来说，搅和起十倍的资金流可谓轻而易举！若是在现代，只怕百倍千倍的都能搅动的起来！但是现在刘昊嘉是最大商团的首脑，他当然希望市场越活跃越好，这样他赚的银子才多！

    就在这时直接喜滋滋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声说道：「万岁爷，武宁候派人送来的东西已经清点完毕了，您要亲自看一看不？」

    万历帝闻言大喜过望，大声招呼着说道：「自然要看！快送进来，让朕看看都有什么宝贝！」

    张嘉一挥手，外面就有宦官捧着大小不同的箱子走进书房，眨眼之间就把书房塞的满满的！然后张嘉依次打开箱子，拿出其中的宝物放到万历帝的桌案上让他欣赏，并根据箱子里面的鉴定证书解释东西的来路！

    这些东西都是刘昊嘉专门在抄没物品中挑出来的精品，个个都价值连城！尤其是他深知万历帝的喜好，挑选东西更是有的放矢，所以每一件都很合万历帝心意，看得他神采飞扬，爱不释手！

    万历帝慢慢欣赏着，顺便分配下去。有几件好东西他地直接点名送给了李太后，又点了几件送给后宫嫔妃，还留了一些在自家的书房和寝宫里面！剩下的就送到内库当中去，日后好赏赐给臣子！

    就在还剩下六七个箱子的时候，一个宦官进来和张嘉说了几句话，他听了后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就连额角的青筋都蹦起来老高！不过他为了不打扰万历帝的兴致，随手就打发了宦官出去！

 0926骄狂的冯保

    一直等到万历帝看完了所有珍宝，端起茶杯湿润一下干干的嗓子后才说道：「张嘉，刚才什么事儿啊？看你满脸的不高兴！」

    张嘉故作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万岁爷，下面人刚接到消息，送进宫里的两百万两银子被冯大伴划走了一百万两！说是他那边要用银子的地方比较多！而且万岁爷的生活不宜过于奢靡，有些银子还是少花一些才好！」

    万历帝听到这话直接就摔了杯子，对着门口就开始破口大骂！虽然他骂人的词语并不多，但足以表达他的愤怒了！

    刘昊嘉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明显的知道张嘉后面那句话是他自己私下填进去的！但是他也同样知道，张嘉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夹带私货，那就说明类似的事情肯定以前出现过！也就是说，冯保对万历帝依旧像以前那样缺乏足够的尊重和恭敬！

    等万历帝终于骂完了人，气咻咻的坐下时刘昊嘉低声说道：「张伴伴，我看这个架势，怎么好像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一样？」

    听到这句话万历帝的火又上来了！他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张嘉，你说给他听！也不用隐瞒什么！」

    张嘉苦笑一声解释起来！原来刘昊嘉猜的没错，类似的事情还真是发生过不止一次！而且按照张嘉的说法，现在在宫中说话最算数的人，排在第一位的是李太后，第二位的就是冯保！

    冯保掌握着司礼监，掌握着御马监和净军！可以说是大权在握，在宫中更是党羽无数！干儿子，干孙子恐怕数都数不清！

    张嘉虽然借着万历帝的势力积极反击，但是成果不大！就是东厂还是在刘昊嘉的帮助下才拿到手中的！运行到现在总算是有了些起色，但是和冯保相比依旧是小巫见大巫！

    冯保这些年大权在握，心态已经多少有些失衡了！尤其他自觉有大功于皇室，更是在宫中肆意妄为！他想办的事情就一定要办成！所以早就深深的得罪了万历帝！

    但是对万历帝来说，钱和物什么的都是小事。以他皇帝的身份来说，这些事情总能解决的！真正让他忍受不了的是，通过冯保居中主持，李太后，冯保和张居正三个人形成了牢固的铁三角关系，彻底把持住了宫内和宫外的权利！要是说万历帝是一个傀儡可能有点过分，但绝对没什么话语权！

    而对一个皇帝来讲，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失去权利！尤其是万历帝这时候正是少年锐气的时候，迟迟不能掌权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所以他对冯保已经厌恶到了极致！

    尤其是当张嘉打探到冯保四处活动，意图给自己弄一个爵位的时候，万历帝对冯保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甚至可以说是欲除之而后快！

    在万历帝的心中，所有宦官和宫女都是奴婢，都是自家使用的工具！你一个工具现在想谋求封爵，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下一步还想像晚唐时候的那些混账一样废立皇帝呀？所以因为冯保的事情，就连万历帝和李太后之间都疏远了很多！.

    听到张嘉说完，万历帝大声说道：「刘爱卿你说说，这冯宝是不是在找死？」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冯大伴虽然说是不合万岁爷的心意，但若是说他有取死之道，确实有些过了！不过万岁爷不妨稍等一段时间，须知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啊！」

    万历帝听到前半截话很不高兴，但是听到后半截话就高兴的说道：「这话说得有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冯保快倒霉了？」

    刘昊嘉已经记不得冯保是怎么死的了，但是他在大明生活的时间久了，已经知道像冯保这样的做法绝对不长久！

    宦官干政就已经是大忌了，他还想谋求封爵，这就是所有文武官员都不能容忍的了！一旦这个消息放出去，恐怕会受到所有人的反对！所以刘昊嘉说道：「在关于冯大伴

    谋求封爵的这件事情上，现在他只是有这个想法，并未付诸行动，所以我们就可以在这一点上做些文章！」

    万历帝说道：「你有什么办法赶紧告诉朕，朕早就看他不耐烦了！一直想弄死他，就是没机会！」

    万历帝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是杀气腾腾，看来他对冯保已经完全没有耐心了！而且就连自己也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因为他是皇帝的绝对亲信，按照正常来说，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应该是他的位置，可是却一直被冯保牢牢把持着，他早就想夺取这个权势滔天的位置了！

    刘昊嘉缓缓说道：「臣听张伴伴刚才的意思是说冯保有谋求封爵的想法，这可是真的？他都和谁说过这个想法？」

    张嘉连连点头说道：「这个肯定是没错的！只是他现在只是跟他的干儿子干孙子们商议，并没有付诸行动，这也算不得什么罪过呀！」

    刘昊嘉说道：「张伴伴，这可是不是罪过的大罪过！首先来说，他谋求封爵勋贵们就会反对！勋贵们的爵位要么是祖上曾经陪着太祖或是太宗血战疆场才得来的，要么就是奋勇厮杀，逐步积累功勋得来的位置！如果让一个宦官封爵了，岂不是说他们的先祖和宦官一个水平啊！所以他们必然是反对的！」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没错，他们一定反对的！但是勋贵们在朝廷里面发言权不大，他们反对也没什么大作用啊！」

    刘昊嘉接着说道：「那就要看第二批人了，那就是文官！其实你文官们也想封爵的，但是奈何太祖早有吩咐，没有战功不得封爵！这就堵住了文官封爵的路！但是一个能够传承家族的爵位也是他们一直孜孜以求的！同样的道理，一旦传出冯保要封爵的消息，他们也必然是群体反对！以文官的想法来说，他们谋求封爵可以，至少他们都是与国家有功的！可是你一个身体残缺的宦官若是与他们位列其上，他们肯定是不干的！」

 0927针对

    说到这里刘昊嘉还向张嘉拱拱手，表示他只是就事论事，并不牵扯其他。而是张嘉也是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而万历帝则是拍着桌子叫好，说道：「没错！没错！所以张嘉你赶紧想办法把消息透出去，让朝廷官员都知道这个消息，让他们一起来对付冯保！」

    张嘉刚要说话，刘昊嘉已经拦住他说道：「万万不可！此时还不能动手！」

    万历帝说的：「为什么？你的意思不是让百官对付他吗？」

    刘昊嘉说道：「让百官对付他不假，关键是要师出有名！所以必须让他自己暴露出来才行！那么万岁爷要做的事情就是一件事，忍！」

    万历帝闻言大惊失色！说道：「忍？忍什么忍，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朕早就受不了他们骑在朕的头上了！」

    刘昊嘉忽略了万历帝所说的那个「们」字，接着说道：「臣说的要忍的意思就是让冯大伴骄狂起来！所以陛下不妨让他多做些事，多给他一些权利！至于张伴伴责任在下面宦官当中多放出些风声去，夸奖一下冯大伴如何能干，如何对皇家有大功之类的言语！等他变得逐渐骄狂起来。等他提出给自己封爵的时候，就是他倒霉的时候了！」

    万历帝想一想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过他依旧嘟着嘴说道：「那要是按你这么说，这岂不是要等很久？」

    刘昊嘉点头说道：「确实得等很久，而且这里面还有两个难关要过！这两关要是过不去的话，我们是如何谋划也是枉然！」

    万历帝坐直身体说道：「那你说说是哪两个难关？」

    刘昊嘉竖起一个手指说道：「第一个难关就是太后娘娘！娘娘和冯保相识多年，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冯保对娘娘的帮助很大，所以两人的情分非同寻常！所以娘娘要是知道万岁爷要对付冯大伴只怕会阻止！」

    万历帝闻言冷笑着说道：「这一点刘爱卿不必担心，朕这有办法！依着朕想来，母后和冯保的关系再亲近也亲不过亲儿子吧？只要朕去母后那里将事情说清楚，多求告几次，母后一定会支持朕的！」

    刘昊嘉说道：「这一点臣也是这么想的！臣也相信陛下一定能够说服太后！」

    万历帝说的：「那你说第二个难关是什么？」

    刘昊嘉站直身体缓缓说道：「那就是内阁首辅张先生！」

    万历帝听到这话立刻不言语了！因为他和刘昊嘉，张嘉讨论朝政的时候，刘昊嘉已经向他透露出了冯保和张居正的同盟关系！而且张嘉也通过东厂证实了这一点！所以万历帝清楚的知道，哪怕是为了维持和宫里的关系，张居正也会想办法保住冯保！

    所以三个人沉默了半晌后张嘉说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越过张先生吗？」

    刘昊嘉摇头说道：「越不过去！任何一个首辅如果和宫内有这种同盟关系，他都不会放弃的！」

    万历帝突然一拍桌子说道：「干脆朕找个由头砍了他脑袋！」

    张嘉知道万历帝说的是气话，急忙上前一顿劝慰！等万历帝安静下来他趁机说道：「关于这一点臣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文武百官反对宦官封爵的事情牵制住张先生！张先生便是权倾朝野，他也总要听听下面人的想法！冯大伴想封爵的事情，绝对是站在百官对立面的！所以只要百官反对，张先生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万历帝想不想的说的：「那就是说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就这么等着冯保自己发疯是不是？」

    刘昊嘉点头说道：「只能是如此了！因为这件事情我们只能在背后推动，绝不能主动先出来！要不然他改主意怎么办？」

    万历帝听了这话，恨恨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那就让这老狗多活几天，早晚有一天朕砍了他的脑

    袋！」

    刘昊嘉借机说道：「万岁爷，冯大伴的事情不是一时片刻能促成的，咱们还是办当下的事情最为要紧！」

    万历一时没精神讨论，随意挥挥手说道：「是京营的事情吧？以前你都说过的，你去办就是了！有了结果告诉朕！」

    听到万历帝这么说刘昊嘉心头也是一松！胡乱说了几句话就躬身告退了！他实在是不想掺和宫内的事务，至少现在不想掺和！

    就在这天之后，万历帝果然采纳了他的意见！从那天起，他对冯保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反而带上了一丝丝的笑模样！而且万历帝做的绝对隐秘，并没有立刻和冯保亲热起来，只是让人感觉到他对冯保的感官似乎是有了一些改变！

    这一点改变就让冯保和他的子孙们欢欣鼓舞了！尤其是他的那些干儿子们更是觉得自家的干爹已经受到了万历帝的信任，被他接受了！从今天起，他们可以更加在宫里横着走了！

    而自己那里配合的也不错！不仅对冯保的子孙们步步退让，还不断隐蔽的宣传冯保有大功于社稷，有大功于皇家！等这些流言传到冯保耳中的时候，他更是飘飘然了！于是他封爵的心思就更加热切了！

    就连李太后听到万历帝跟冯保的关系有缓和，还特意把他叫过去猛夸了一阵！说他终于长大了，能够体恤臣子了！

    这一番话听得万历帝浑身都在发痒！但是他也只能是忍耐下来，还违心的夸奖了冯保几句！等这个消息在宫里传开，所有人都觉得冯保在已经有了太后做靠山的情况下，还巴结上了皇帝！所以对他益发的恭敬！而冯保由此也变得愈加骄狂起来！

    就在刘昊嘉押运银子进京后的第四十天，另外两场拍卖会同时在京师和天津展开了！所不同的是针对的受众并不一样！

    在京师召开的拍卖会，所有来宾全都是***显贵！拍卖物品虽然比起天津要少很多，但是绝对件件都是精品！

    而天津那里的拍卖会面对的就是富商巨贾了！他们那里的拍卖品虽然都是南京和京师两场拍品甩下来的，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是在民间不可多得的精品！所以足够让这些富商巨贾们感到满意了！

 0928盛宴开始

    两场拍卖会都非常成功，所有的拍品都被人一扫而空！但是有趣的是，天津拍卖会拍出的价格是京师拍卖会的两倍！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双方的受众不同！京师拍卖会里面都是高门大户，相互之间都是熟悉的，甚至还是姻亲关系！所以无论是否遇见自己喜爱的东西，在有人表示出强烈欲望的时候，他们都不会冒着得罪对方的风险出高价，彼此都留着几分情面！

    而商人这里就不同了！他们的身份本就低微，唯一能够显示身份的就是银子的多少！所以遇到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砸下大笔的银子相互竞价！哪怕是得罪对方也在所不惜！毕竟大家都是商人，就靠银子说话，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场面！

    现场出现这种情况倒也让人惊喜，因为这些商人奉献出来的银子比刘昊嘉的计划还多不少！而这些银子毫无疑问的都要进入户部，但最后得利的确是刘昊嘉！看書菈

    因为现在联盛银行已经在大明铺开，他开出来的远程汇兑银票已经得到了全国上下的认可！甚至已经有一些地方官府将上缴税收的事情转给了联盛银行！他们直接将税金存进自家辖区内的联盛银行，然后派两个人拿着银票直接到京师户部交付！虽然要交手续费，但是花费要比以前少很多！

    现在京师里面突然出现了近千万两银子，这么大规模的资金流动，联盛银行肯定要参与其中！只要能***手去就会形成惯例，慢慢的就会把朝廷资金流动掌握在手中！到时候联盛银行就是大明的央行了，大明的财政就是刘昊嘉说了算了！

    但是他的想法遭到了以张居正为首一些人的强力抵抗！他们虽然不懂得其中的道理，但是他们依靠官员的本能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所以内阁始终限制着联盛银行的发展！

    但是偏偏朝廷又没有资金和人力去筹建一个全国性的银行，所以只能是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和联盛银行合作，把风险控制在最低！

    现在刘昊嘉就盼着通过这次大规模的资金流动，彻底把联盛银行嵌入到朝廷的运作当中去！但这需要时间，需要运作！

    这次朝廷收获大笔银子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补齐拖欠的官员俸禄，还额外给了不少奖金！这自然是让百官称颂！所有人都说内阁办了件大好事！

    随后张居正再下命令，将以前因为缺乏资金而无法启动的水利、道路项目全部批了下去！这下子不是朝野震动这么简单了，而是整个官场都在欢庆！庆祝他们的好日子来了！

    与此同时，很多地方不等内阁给出批复就纷纷上奏本，要求清理自家辖区内的河道，修整道路！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要求！有的官员派了心腹人到京师当中疏通关系，更有的人直接亲身赶到京师！

    他们见到阁老们都痛陈自家辖区之内河道如何，道路如何，匪徒如何之多！一个个说得声泪俱下，仿佛内阁不给他们拨银子处理这些事情就要国将不国了！

    阁老们虽然被这些人烦得够呛，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是封疆大吏，总不好给脸色看！而且这些人来到京师都是因为一片拳拳报国之心，总不好冷落了大家的热血，所以自然要好生安抚招待！

    说不得就要一起去喝喝茶，听听曲，顺便了解一下各地的实际情况。再谈一谈双方之间的情谊，努力往自己的派系中拉几个人！所以一时间京师的歌姬身价大涨！

    有了银子内阁也不小气！张居正和几位阁老大笔一挥，地方上报上来的东西差不多同意了七成！剩下的三成是因为光看奏本就知道是在胡扯，专门儿为了捞银子设立的项目！

    而且这样的官员已经被他们记在了小本本上，以后是别想升迁了！如果出了错马上就要罢官！毕竟现在摆明了让你写奏本骗钱，结果你连故事都编不圆，这

    样的人留在官场上又有什么用？只怕是专门用来坏事和拖自家后腿的！

    不过内阁虽然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但是也提出了自己要求！那就是在征发徭役的时候，必须保证所有的农户们吃饱穿暖，病了有郎中看病，不能死一个人！要不然就要追责！

    可是即使是这样严格的条件，下面的官员们依旧乐淘淘的答应下来！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反正上面发下来的银子足够多，就是给那些泥腿子们吃得饱点儿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有大笔的银子流进自家口袋！

    文官们有要钱的理由，武官们自然也不甘心这笔钱白白被文官拿走，于是他们也纷纷上奏本，或者是派家人，或是亲自进京来阐述他们要钱的理由，而且和文官们的理由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说历年来的欠饷补齐了，内阁总得打赏一下当作这些年苦熬的补偿吧？而且这么些年缺乏的器械总要补齐一下吧？铳炮也要更换一下吧？边墙总要修一修，士兵们的铠甲要换一换！战马太老了，也要采购一批！林林总总列出来的理由让人不忍拒绝！

    尤其是这些武官经常被文官们称为粗鄙，所以这次也就彻底放开了，把自己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老实一些的拉着上官，言语恳切的哀求，甚至是声泪俱下！还给上官们描绘了无数士兵们艰苦奋斗的例子！口才好的能说得那些文官们都双目流泪，感动的不行！

    差一些的直接撒泼打赖，坐在衙门里面打地铺，在衙门里打滚儿，搅得文官们根本无法办公！更有糊涂的，居然直接声称你拨下多少银子来，我就按比例给你多少回扣，直接被那些文官赶了出去！

    不过好在内阁也知道一碗水端平的道理，没道理文官们吃的满嘴流油，武官们眼巴巴的看着！所以还是拨了很多银子给他们！只不过和文官不同的是，一般文官上报需要的银子基本上都不打折扣，而武官们就要打个折扣！

 0929等待机会

    但是即使是这样，这些文官的也是心满意足的很！用他们的话来说，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给足过银子，如今只是打个折扣，算是给面子了！所以他们反而比那些文官们更早一步离开京师。

    而且就像刘昊嘉想的那样，很多官员来到京师拿了银子之后，直接要求户部将银子拨给联盛银行，然后他们拿着远程汇兑银票上路！这些行为直接促使联盛银行的业务量大增！在狠赚了一笔手续费的同时，更加深入的嵌进了大明的朝廷运作中！结果就是张居正等人日防夜防，却不想被下面的人把他们的努力破坏得一塌糊涂！

    就在京师里面聚集了大量的文武官员，闹得沸反盈天的时候，锦衣卫却是异常的安静，低调！安静到了许多人都忘记了他们刚刚掀起一场滔天的大案！还安静到了街面上巡街的锦衣卫都少了很多！所以大家都下意识的忽略了锦衣卫这个衙门的存在！

    可是锦衣卫会安静下来吗？怎么可能！刘昊嘉费尽心力终于将锦衣卫握在手中，有了这么锋利的一柄刀，如果不用的话才是傻瓜呐！

    就在京师当中最热闹的时候，在北镇抚司的正堂里面，大大小小的军官站的满满当当的！而且经过几个月的整训之后，上上下下的人面貌焕然一新！现在一大群人站在那里，都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整个大堂里面更是鸦雀无声！直到有人高喊一声：「指挥使大人到！」这才打破了大堂里的寂静！

    一名校尉掀开通往后堂的门帘，刘昊嘉大步的走出来坐在猛虎下山图下面！他刚坐好，下面的军官就齐齐单膝跪倒在地，大声吼道：「参见指挥使大人！」

    刘昊嘉满意的看了看众人的表现，轻轻的敲桌子说道：「好了，都起来吧！」

    众人齐声说道：「谢大人！」然后才站起身来，恢复原来的状态。

    刘昊嘉缓缓说道：「这次把你们聚到一起，也都知道是为了什么。那么也不用多耽搁时间了，直接宣布吧！」

    军官们听到他的话都喜上眉梢，相互之间交换眼色。他们都知道这次会议根本就是一场表彰大会！上次做事做得出色的人要有奖励了！但是估摸着也会有倒霉蛋被收拾！

    这时刘昊嘉身边的一个家丁手捧文书大声念道：「北镇抚司千户刘德勇办事得力，御下有方，能……记小功两次，赏银二百两！」

    被点到名字的刘德勇满面红光的出班，先得意的向同僚们拱拱手，然后对着刘昊嘉大礼参拜，口称「谢过大人！」然后在刘昊嘉的示意下起身领取赏银！

    这次刘昊嘉抄了这么多资产出来，要说他不给锦衣卫里面留一份简直是不可能的！而且有不少挣钱的铺面直接被他拿了下来，落在锦衣卫名下！这些铺子日后就是锦衣卫小金库的来源！

    而且刘昊嘉也深通御下之道，借用袁世凯的一句话就是「左手拿银子，右手拿刀子！」办好差事赏得你如醉如痴，办不好差事罚你罚得痛彻心扉！

    自从刘德勇之后又有一个个的人被叫出班，记功拿赏银，所有人都得意扬扬！而且更让这些军官们惊讶的是，不仅他们有赏银，就是跟着他们出去办差的人，就连校尉都有赏赐，只不过是数额大小的问题。

    以前锦衣卫出去办事的时候，好处全被上官拿去了，下面的人只能跟着喝点儿汤水！有的甚至连汤汤水水都喝不到。就是发赏银也只发给上官，至于他们给下面人多少就看他们自己的心情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锦衣卫们出去办事只能是各使手段，能贪的贪，完全是置军纪于不顾！如今刘昊嘉狠抓这一点还让下面有个盼头！下面有了盼头自然归心！

    很快等！奖励的事情完了！刘浩家原是脸上带着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众人看到这一幕都相互递了的眼色，就知道有人要倒霉

    了！

    果然只听刘昊嘉淡淡的说道：「本官在带你们出去办差的时候就说的明白，必须严守军纪！而且还可以说是三令五申！但是有些人却把本官的话不当做一回事！本官也不清楚他是心思不好记不住，还是没把本官当回事儿？不过本官也懒得追究原因！犯错了就该罚，你们也别抱怨！」

    这话一出，下面有几个人脑门上立刻就见汗了！看他们的样子大概是做了亏心事的！不过他们一个个还强撑着场面，觉得自己能够蒙混过关！

    这时刚才唱功的那个家丁换了一份文书大声喊道：「千户孙中桥，奉命去盐城捉拿盐商丁默然并抄没家产！然孙中桥见其妾室美貌，便将其名移出名册纳为外室！私藏于……」

    当家丁念到这里的时候，人群之中已经有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喊道：「大人开恩呐！小人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邱大人饶了小人这一遭吧！」

    刘昊嘉淡淡的说道：「这么说，这件事情是真的喽？」

    孙中桥此时头都磕出血了，但是依旧连连叩首说道：「都是小人鬼迷心窍，一时色胆包天才犯下大错！下次绝对不敢了！」

    刘昊嘉笑笑说道：「下次？你凭什么觉得你还有下次？」

    说到这里刘昊嘉大声说道：「顾长虹！按他的罪过该是怎么发落？」

    顾长虹是南镇抚司里最早投靠刘昊嘉的，现在已经再北镇抚司里担任千户。虽然职位没变，但是权势可不同了！所以他对刘昊嘉是言听计从，乖巧的不得了！还自动自觉的在北镇抚司里打听消息，充当刘昊嘉的耳目！

    如今听到刘昊嘉点名，他立刻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罢官！仗一百！举家流放！被藏之女纳入官府发卖！」

    刘昊嘉直接说道：「那就拿下他！别让他在这里哭丧！」

    话音刚落，正堂外面已经冲进来四个校尉！不顾孙中桥的哭喊将他拖了出去！随后的事情自然是由南镇抚司的人接手！他的家人很快会和他在牢狱里见面！

 0930迎接

    随后家丁照着文书又念了一连串的人名和事情，正堂里陆续又被拖出去不少人！这些人里从千户到校尉都有！他以为出来外面办差没人能晓得他们所干的事情，所以还像以前一样上下其手，结果这次全被点了出来！

    结果就是罢官的罢官，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还有两个校尉因为女干yin婢女被刘昊嘉直接下令砍了脑袋！

    等发作完毕，刘昊嘉敲敲桌子示意所有人集中注意力！然后他才说道：「本官跟你们说的事情，你们最好都记住了！差事办好了有赏！做错了事要受罚，尔等可清楚了？」

    众人齐齐下拜喊道：「谨遵大人号令！」

    刘昊嘉让他们都起来后说道：「最近外面沸沸扬扬的，你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一个千户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种事情若是不知道，咱们这锦衣卫就干下去了！只是看来各级官员们又要发一笔横财了！」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各级军官的附和！他们都在猜测这次刘昊嘉是不是又要动手？只是若是要对这些人动手的话，为什么前一段时间还特意安排大家保持安静，不可以轻易露面？

    这时刘昊嘉说道：「你们是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本官下令让你们都待在衙门里不得露面儿？现在本官就告诉你们！本官就是想让那些官员们眼睛只盯着银子，忘了咱们的存在！好再掀起一批大案来！」.

    下面立刻有人说道：「那大人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随后无数的马屁奔着刘昊嘉飘飞过来！只把他夸得如同鬼谷子重生，诸葛再世！同时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泛起红光，像是一群即将开始捕猎的狼群！而猎物就是那些正在围着银子欢庆的官员！

    可是刘昊嘉这时却摆摆手说道：「没用的话少说！都给本官安静一点儿！」

    所有人立刻都安静下来，开始热切的望着刘昊嘉，等他吩咐出击！这次出去办差可是捞了个肥的！如果再能借此机会掀起一波大案来，那锦衣卫日后的声威绝对无人可当！

    这时只听刘昊嘉缓缓说道：「这次朝廷撒出去差不多千万两银子！要修各处的水利道路，清剿各地的匪徒，还要补充军饷军械，人员马匹！就像你们说的，各处的文武官员一定会上下其手，大发横财！所以这次本官打算把你们撒出去，好好的办一批人！」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兴奋至极，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可是随后又被刘昊嘉挥手压下去！然后他接着说道：「不过这次办案还有一些不同，就是我们不可能同全天下的官员为敌！所以办案的方针就是抓大放小！至于具体的要求，第一点就是所有案子都要扎扎实实的办成铁案，不容辩驳的那种！第二个要求就是，不是所有犯事的官员都抓，只抓那些苛待民夫的，拿了银子不做事的！或者是糊弄得太离谱的！像那些贪了不少银子，但是确实做了事情的官员就放他们一把！其中的程度你们要自己去把握！」

    这些军官们听到刘昊嘉的话都心领神会！他们都是老锦衣卫了，自然知道有些尺度如何把握！就像刘昊嘉说的那样，他们是在办差，不是把身家性命都砸进去！

    再说了，要是认真办案的话，官场上的人没有几个干净的，几乎所有人都得下狱！到时候官员们就要人人自危了！在那种巨大的反弹之下，他们也消受不起！所以抓一批典型出来才是最佳的选择！

    所以立刻有人向刘昊嘉表忠心说道：「大人放心，这种事情我们把握得住！」

    刘昊嘉说道：「这一点本官倒是相信！只是本官在这里给你们再提个醒！第一，要办成铁案！第二，自己不要出错！别像那几个倒霉鬼那样害人害己，还得连累家人！」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心头发冷，立刻都答应下来！

    随后刘昊嘉接着说道：「咱们锦衣卫重新复起的第一炮已经打响了，剩下来就是看你们如何做了！总之，这次出去低调一点，不要被人反过来盯紧了！各处千户所，百户所的兄弟们，能用也要用一用！行了，都去办差吧！」

    等到军官散去，刘昊嘉还坐在坐椅上思索了半天，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才带人直接赶往城外！因为今天是徐国公带人进京的日子！

    就在刘昊嘉从南京离开后，徐国公就上了奏本，说要到京师探亲！因为像他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圣旨就离开南京城的话罪过不小！不过以他的面子来说，要朝廷的同意可谓简单至极！

    昨天上午刘昊嘉就接徐国公府的家丁送来消息，说是今日徐国公带了十几个勋贵抵达京师，所以他总要来迎一下。

    而且徐国公难得来一次京师，所以他的出现对京师的勋贵圈来说是件大事！所以有资格知道徐国公前来的人都已经赶到城外迎接，场面十分壮观！

    这些勋贵见到刘昊嘉来了自然也要寒暄一番，很自然的就将他围成了人群中的焦点！这无关年岁，而是与权势有关！现在他手中的权势已经不逊于老牌勋贵了，自然应该在他们当中得到足够的尊重！

    众人寒暄了一阵徐国公的车队就到了！而且是好长的一队车队！可是等徐国公带着十几个南京勋贵下车之后情况就又是一样了！因为这个时候论的就是年岁和资历了！不过好在刘昊嘉已经是顶级权贵之一，虽然他排在众多勋贵的末尾，但至少没有被算到儿孙辈那群人里面去！

    等这些上了岁数的勋贵们挨个见完面儿，终于轮到他的时候，徐国公也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今日和老夫来的人都是信得过的！回头你招待老夫的时候可以和他们论论交情！」

    刘昊嘉听到这话自然是明白具体的意思！那就是说，这批来的人都是南京勋贵里说话算数的人！你有什么好主意等见面的时候再说！

 0931盐

    随后的日子里，徐国公就像来探亲的老人一样，在各家里面游来荡去！还接受了一次皇宫里的宴请！但是刘昊嘉可知道，徐国公在这段日子里根本就没闲着！

    他不停的在和勋贵们进行密谈，协调盘算着自家可用的筹码！同时还借助这次难得的机会，试图以徐家为纽带，将南北两方的勋贵联合起来，统一成一个真正的勋贵阶层，而不是再分什么开国系和靖难系！只是这件事情想要真正成功还需要时日！

    这天夜里，在成国公府里举行盛大的宴会，刘昊嘉自然也是在邀请之列！不过宴会过半的时候就少了几个人！分别是徐国公，成国公，定国公和武宁候！

    突然间四个重量级人物的消失，根本就没有影响勋贵们！他们一个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像四人依旧还在一样继续开宴！

    此时在后堂四个人稍微洗漱了一下，就都聚在书房当中！婢女送上香茶和点心就退了下去！随后屋子里就寂静一片！只有铜香炉里面飘出来的袅袅青烟，才显示着房间里的一切并没有凝固住！

    最后还是刘昊嘉率先打破沉默说道：「三位，你们干嘛这么死死的盯着晚辈？好像晚辈脸上有花儿一样！」

    成国公笑了笑说道：「他们想什么老夫不知道！老夫却是在想几年前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却没想到啊，当年一个连胡子都没有的小家伙，如今已经爬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

    定国公轻轻的一拍巴掌说道：「你还别说，咱俩真想到一块儿去了！」

    徐国公也点点头说道：「那也算上老夫一份儿！」

    刘昊嘉闻言对着三个人连连拱手说道：「三位前辈，你们就不要取笑我这个晚辈了！咱们还是早点儿谈正事儿吧！想来这些天大家也都等着急了！」

    成国公撇撇嘴说道：「有什么等的急不急的？好饭不怕晚，这个道理他们不是不懂！一天天只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还得靠个后辈出主意，老夫都觉得替他们丢人！」

    定国公取笑说道：「你倒是不丢人，那你别听啊！你还不是借着重恩挣了不少银子！现在银子到手了，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

    成国公嘿嘿一笑说道：「那能一样吗？老夫是长辈，晚辈孝敬长辈那是应该的！」

    徐国公指点着他说道：「你个老不羞，这话也说得出口？」

    众人笑闹一番之后终于回到了正题！徐国公终于说道：「说说吧！以你武宁候都吃不下的裁财源到底有多大？」

    刘昊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对徐国公说道：「国公爷，这两天你在京师里各家都转过，也看得出来您想把勋贵团结起来形成一个整体，可是效果并不大，是不是？」

    徐国公很洒脱的点点头说道：「老夫其实也没想着真的能成，只是试一试罢了！怎么，你有想法？」

    刘昊嘉笑着说道：「勋贵原来就是散乱的一团，最近刚刚有了聚合的苗头，起因就是晚辈给出的主意，让大家合伙建立了一个商团！只是在这个商团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诉求，虽然说是整合在一起了，但也是貌合神离！不过晚辈倒是有个弥补的办法，而且也与这个财源有关！」

    成国公瞪起眼睛说道：「小子，你再卖关子信不信老夫踹你？」

    刘昊嘉笑着拱拱手说道：「那个晚辈就敞开说了！商团之所以不能聚合大家，是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财源！现在的商团更像一个松散的联合体，都是在一个名头下面各做各的！所以晚辈就准备了共同的财源，这样就能将所有勋贵团结起来了！而晚辈所说的财源就是盐！晚辈有办法让勋贵拿到全大明七成的食盐份额给商团！」

    刘昊嘉的话一说完，整个书房里又恢复了刚开始时的

    状况！也就是说，除了飘动的清烟以外，所有的一切都再无声息！此时徐国公三个人脸上虽然没露出任何神色，但是心里面早已经抑制不住的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刘昊嘉真的能让他们掌握七成的食盐，那可是真的是泽及后代子孙的事情了！衣食住行是人什么时候都离不开的！这几样里面衣服没有了，大不了穿树叶，裹兽皮，总是能蔽体的！出门没有马车也可以走路！但是没有粮食和盐绝对不行！

    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表现刘昊嘉在心里暗暗发笑！因为三个人虽然做出一副老成持重，毫不动心的样子，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早已经涨红了！刘昊嘉非常恶意的想着，如果现在给他们量一下血压的话，大约应该是爆表了！

    又过了片刻，成国公稳住心神说道：「听听，听听，这小不点儿居然跟咱们吹牛！还反了他了！」

    徐国公点点头说道：「确实有点儿离谱！那盐是咱们能碰的吗？」

    定国公跟着说道：「就是啊！虽然看起来以前食盐都是被盐商把持着，但是盐商是什么？就是猪！想收拾他们有的是办法！你这不是刚宰了一批盐商吗？怎么着，想把我们老哥几个也都变成猪吗？」

    刘昊嘉笑着说道：「晚辈哪里有那个想法！不过晚辈既然敢说，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三个人对视一眼后成国公说道：「那你说说看，想拿到这个财源，我们要付出什么？」

    三个人都瞪起眼睛看向刘昊嘉，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个代价绝对不会小！所以他们迫切的想知道结果，好衡量一下自己能否接受！

    刘昊嘉看了三个人一眼之后，轻巧的从嘴唇里吐出两个字：「京营！」

    三个人言都是一愣，然后同时一拍桌子说道：「不可能！」

    结果声音整齐到连他们自己都吃惊的地步！三个人被自己吓了一跳之后，先是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用笑声来环节尴尬！最后还是徐国公率先说道：「小子，京营你就别想了，这是咱们勋贵安身立命的本钱！在这一点上，任何一个勋贵都不会同意的！」

 0932要兵权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您说京营是勋贵安身立命的本钱，晚辈怎么就不信呢？您要说这京营是勋贵们吃空饷，喝兵血的本钱还差不多！」

    定尴尬又是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道：「怎么说话呢你？想挨揍是不是？」

    刘昊嘉急忙抬手做出防御的姿势，开玩笑说道：「您可别动手！您要动手晚辈肯定是干挨着！不过您就是想打，也得让晚辈把话说清楚才行吧！」

    徐国公故作大度的摆摆手说道：「先不要理睬他，让他把话说清楚！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一会儿咱们三个一起揍他！刘父就不信他敢还手！」

    刘昊嘉对这种红白脸的招数完全免疫，不过他还是故意装作被糊弄的样子，向他们两个人呲着牙拱拱手！然后才说道：「三位，那咱们就说说现在的京营！要是有些话说得重了，三位别恼火！」

    徐国公摆摆手示意他往下说，刘昊嘉就直接说道：「三位都说京营是勋贵的立身之基，实际上勋贵的立身之基根本就不是京营！而是圣眷！是皇帝的信重！再往上说，我们现在身上的爵位都是祖上放马血战得来的！可是现在的勋贵呢！一个个走马章台，拈花惹草，争风吃醋，哪有祖先放马血战的勇气！」

    定国公刚要说话就被刘昊嘉抬手拦住，说道：「您可别说现在没有仗打！大明的边关从来就没消停过，可是咱们勋贵的人有去边关磨炼的吗？没有！反倒是整日里享受着祖先的余萌！而且就算是真的没有仗打，至少应该明白自家的立场吧？咱们勋贵天生和皇家是站在一起的，可是现在文官当道，可有勋贵站出来帮着皇家对抗文官的？没有！一个个的只知道明哲保身，只知道捞钱，玩女人！见到好处就上，有一点儿危险就缩回自己的府邸里面当做看不见，也难怪被那些文官骂作蠹虫！」

    刘昊嘉这一番话说得三个人脸色泛红！他们何尝不知道现在自家子弟的情况？而且很多这种情况还是他们促成的！原因很简单，都与国同休了，干嘛还要冒险！捞足银子，过自己的快乐日子不好吗？

    这时刘昊嘉又接着说道：「现在大明的卫所已经名存实亡，能打的全都是募兵的军队，军官也没有勋贵出身的！长此以往下去，勋贵对这个国家，对这个朝廷再没有一点儿用处！到时候别说文官集团会下手，就是皇家都会下手！大不了提拔些能打的将领培养起来，重新培育出一批勋贵来代替现在这批勋贵的位置，这样不好吗？」

    三个人听到这话，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因为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出现！一旦皇家和文官集团形成合力，废掉现在这批勋贵，再扶持起一批人来可是轻松的很，只不过要多费些手脚罢了！

    这时成国公张嘴又要说话，还是被刘昊嘉拦住！他直接说道：「晚辈知道您要说什么，您是想说凡是通过积功封爵的人，你们都积极的拉拢他，通过联姻等手段把他们变成自己人！可是诸位想过没有？你们这样做，分明是在把老虎变成猪！看到这种情况，皇家又能忍气吞声多久？一旦出现了一个强力的皇帝，那就是所有勋贵的覆灭之日！」

    听到这话三个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因为刘昊嘉点出了他们自以为隐秘的手段！的确，自己是猪不要紧，只要将所有人都变成猪，那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他们现在努力让自己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他们的一切虚实都被刘昊嘉看穿了！所以他又缓缓的说出了另外一番话！他说道：「现在的大明看似安稳，实则危如累卵！这一点不用我说三位也能想得到！假使有一天发生了一场连绵日久的战争，那时候就会涌现出来大批的能战敢战的新人！而同时皇家发现那些老牌勋贵们毫无作用，你们猜猜皇家会不会用新的勋贵阶层来顶替这些老的勋贵阶层？」ap.

    徐国公冷冷的

    说道：「你说的这些有些耸人听闻了吧？如今大明四海升平，哪里有大战可打？」

    成国公也连连点头说道：「就是啊，现在连蒙古***都老老实实的！顶多在边关外面打打草谷！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是吗？那谁敢保证？万一大明周边哪个国家突然强盛起来，觊觎大明的领土，和我们打场硬仗会怎么样？还有，就算外部安静下来了，谁知道这场仗会不会在大明内部打起来？」

    徐国公说道：「你说的根本就不可能！大明周边全都是撮尔小国，哪个有胆子敢触动大名的天威！」

    成国公也说道：「是啊！大明的国内如今四海升平，哪里有人敢造反？就是造反了，也不过是一伙拎不清的盗匪，说不定不用军队，单是用壮班弓手就能剿灭了！」

    刘昊嘉再次冷笑说道：「那好，咱们先说大明国外的事情！现在除了晚辈执掌锦衣卫之后，立刻向外面撒了不少探子出去以外，可还有人打探周边各国的情况吗？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出现一位雄主，一统了自家到天下之后对大明亮起屠刀！如今那些红毛夷人都已经乘船摸到咱们家门口来了，你们谁知道红毛夷人的老家在哪里？疆域多大？人口几何！」

    刘昊嘉说完这话扫视徐国公三个人，看他们三个人都被这句话噎到了！因为还真的没有人关心大明国外是什么情况！在他们心目中，大明就是世界的中心，外面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去关注！

    但是他们既然是勋贵之家，自然知道行军打仗情报为先的道理！你都不了解外面的情况，若是真的有一天被人杀上门来也是有可能的！

    就说那些红毛夷人吧，他们还真听说过！只不过在他们看来这些红毛夷人和西南的那些苗人、夷人没什么分别，最多是他们所在的地界要远一点，大概在安南再往南吧！

 0933揭老底

    就在他们想着红毛夷人的时候，刘昊嘉又接着说道：「这些年来大明内部是什么状况，我想三位应该也是有些了解的！土地兼并愈发严重！贪官污吏横行！就连咱们勋贵也不甘落后，吃空饷，喝兵血，倒卖兵器！什么花样都搞得出来，弄得国疲民弱！三位不妨到下面乡村走一走，看看有多少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是卖儿卖女的！不说别的，就说卫所里面有多少田地没霸占，有多少军户已经成了卫所军官的奴隶？一群奴隶一辈子连刀把子都没摸过，万一打起仗来他们怎么办？而且搞不好这些军户们就是造反的第一批人！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年就是烽烟四起了！」

    徐国公三个人听到这话都沉默不语！下面的情况他们知不知道？肯定知道一些！但是他们的位置太高了，很难看到下面的情况！但是充分的阅历给了他们足够的想象力，所以在刘昊嘉的提示下，他也能想象到下面是什么样子！

    可是刘昊嘉可没打算放过他们，接着说道：「三位应该知道张相爷一直看晚辈不顺眼！早些年甚至他做主把晚辈弄出了京师去！说实话，当时晚辈怀疑他弄死晚辈的心都有！可是现在他为什么对晚辈的事情不闻不问，甚至晚辈做了些过激的事情他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喊打喊杀一番就过去了？」

    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面三个人有点儿接受不了，可是他们三个人转头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张居正那种说一不二的人物，能放过刘昊嘉也确实是让人有些想不通！

    只是他们年岁大了，实在是爱面子，不想把这个问题问出来！而刘昊嘉也知道他们的想法，干脆说出了答案！他说道：「那就是因为张相爷发现晚辈和他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大明朝续命！」

    三个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惊，但是随后就默然了！因为他们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想着如何在大明朝延续自家的富贵，从来没想过大明朝有一天完蛋了会怎么样？而现在刘昊嘉所说的情况真的是触动他们了！

    刘昊嘉看他们听进去了，才放缓语气说道：「张相爷所做的事情，就是清理隐田隐户，防止兼并！让大明朝有足够的粮食和最基本的税收，最起码能让那些贫苦的人有口饱饭吃！三位国公爷也都是读过史书的人，应该知道当最底层的老百姓连口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他们能干的只有两件事情！」

    说到这里刘昊嘉闭口不言，等着徐国公他们三个人接话！而徐国公不出意外的，用嘶哑的嗓音说道：「去死！或者造反！」

    刘昊嘉一拍桌子说道：「没错！想想我朝的太祖吧！他父亲没有办法，养活不了家人，最后上吊而死！而太祖则选择了另一个办法，就是造反！于是才有了今日的大明朝！我大明朝享国已经两百年了，看看之前的历朝历代，真正超过两百年的王朝有几个？到时候民乱一起玉石俱焚，最先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勋贵！」

    说到这里刘昊嘉不理他们尴尬的神色，帮他们三个人把茶杯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放下茶壶之后才说道：「至于晚辈这几年所做的事情都在三位眼中！晚辈所做的就是开拓工商，好利用工商业来容纳更多的人口，并组织海军积极的开拓外海！同时为大明寻找更多的税源，让朝廷有钱能给底层的老百姓办些实事！反过来，再看看其他的勋贵们，包括三位国公爷所在的家族在内，大家兼并了多少土地？隐瞒了多少人口？偷漏多少税收？家族子弟争风吃醋的时候勇猛无比，提枪上马就骨软筋酥！现在咱们勋贵家中出门不做轿子，骑马的有几个？」

    这一番话说得三位国公爷脸都红了！因为各家的子弟还真就像刘昊嘉描述的那样！不过徐国公实在是面子过不去，低声说道：「家族里面还是有些子弟在军伍里面讨口饭吃的！」

    刘昊嘉歪着头说道：「国公爷，那你

    告诉晚辈，他们这些人是不是旁支庶出？他们分家的时候能分到多少财产？他们又有多少功劳爬到现在的位置上？有没有借助家族的势力？」

    这下子三位国公爷都不说话了！因为各家虽然都是财大势雄，但架不住开枝散叶后人口众多，总有照顾不过来的族人！所以一些旁支庶出的子弟除了能在行政上受一些照顾，剩下的还真得靠自己去搏命！

    就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未必像三位国公说的那样！也就比刘昊嘉说的那些人强一些而已！他们借着府里势力得个小官，然后就是醉生梦死的生活，日子过得可比底层的小民滋润多了！

    徐国公被刘昊嘉这么一说有些恼怒，「啪」的一拍桌子说道：「现在别说这些了，就说你的主意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你说出来我们自然会商议！」

    刘昊嘉坐直身体说道：「交出京师和南京两处京营的军权，至少是你们能控制的那部分军权！然后抄没出来的盐场会用象征性的价格卖给贵族商团！不过在这里有几个原则性的问题需要注意！那就是盐场必须进行大规模的改造！改造的蓝本就是天津盐场。至于生产水泥的配方可以交给贵族商团，用于生产水泥改造盐场。当然，你们可以也可以销售水泥牟利！这样的话，就需要给晚辈个人一些好处！不过这个以后再谈！还有就是每年盐场都要由朝廷组织一次成本核算，然后按指定价格销售食盐。因为盐税将会包含在其中！第三点就是你们接手盐场后，你们只产盐卖给盐商，自己不能卖盐！暂时就这些了，如果有其他问题我们可以再商议！」看書菈

    徐国公这时缓缓说道：「老夫有一个问题，你要切实的回答！那就是收拢军权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万岁爷的意思？」

 0934谁的意思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晚辈听张伴伴说过两日宫中还有大宴，到时候国公爷应该还会出席！不如到时候您亲自问一下万岁爷？」

    徐国公闻言捻了捻胡须，看了其他两个人一眼然后缓缓说道：「难道这老朱家真的又出了一个雄主？可是看万岁爷的行事做派，不像是雄主的样子呀！」

    刘昊嘉闻言低头不说话，但是在心中暗笑！但凡任何一个皇帝能够认同他的话，大概都能体现出一些雄主的气象！这就是接受过大量信息洗礼的现代人，比古代人唯一优越的地方！

    成国公也只是板着脸说道：「也许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呢！」

    定国公也只能点点头接受这个说法，说道：「既然今天话已经说透了，那就这样吧！回头商议一下再碰头！」

    说完他率先起身离开了，然后四个人就回到宴会当中去。这些勋贵们就当他们从没出去过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一直折腾到深夜才散去！

    徐国公回到自己京师的府邸没有直接回到卧房休息，而是直接来到书房。等婢女送上茶水他才对管家说道：「明天你去办件事，就是到人市上买几个十岁上下的孩子回来，男女不拘，但是要口齿伶俐的！买完了告诉老夫一声。」

    管家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小心的说道：「老爷，咱们府里想要进人的话，从来不到人市上去买！那里的人都是没调教过的乡下佬，毫无教养！您要是想进人的话，叫人牙子送些人来就好。他们手头的人都是仔细调教过的，懂规矩！」

    徐国公烦躁的挥挥手说道：「叫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

    管家不敢多说话，只能是答应下来，然后说道：「老爷，夜已经深了，您还是早点儿休息吧！」

    徐国公看了一眼天色，随意的说道：「今天不去卧房了，懒得走动，就在书房里睡吧！你收拾一下就行！」

    管家急忙叫了丫鬟过来将书房里的床铺收拾利落，然后悄悄的退出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徐国公坐在书桌旁许久，一直等到蜡烛熄灭了才上床休息。

    第二天徐国公起来的晚了！毕竟昨夜里睡得太晚。而管家发现他睡得太晚，早晨就没有刻意喊他！

    徐国公简单洗漱之后吃着迟来的早餐，然后问道：「叫你买的人买回来没有？买回来就带他们来这里。」

    管家说道：「买回来了。现在正安排人给他们洗漱一下！他们原来的样子实在见不得人！」

    说到这里管家又苦劝着说道：「老爷，咱们府里其实不缺人！自家的家生子儿都用不过来，还在往外打发！您又买几个孩子进来经什么用？这些孩子一个个野得很，根本就没学过规矩！调教出来需要的时间也长得很，用不上的！」

    徐国公笑笑说道：「今天你话怎么这么多？现在就把人带过来吧！」

    管家无奈之下答应一声往外走，刚走两步又听徐国公说道：「对了，把他们换下来的衣服一并拿来！」

    管家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徐国公的性子素来是说一不二的，今天他劝说了很多话，已经惹得他不高兴了。所以他点点头出去了！

    片刻之后，管家带着两个仆役领着五个孩子走了进来！管家手里还拎着一个布包！看他的样子，似乎这布包里面包着的是什么脏东西一样，远远的离开身体拎着！

    徐国公看向这五个孩子，大约都是十岁上下的样子！看上去一个个面黄肌瘦！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自家仆役孩子穿的衣服，结果穿在他们身上空空荡荡的，根本就不合身儿！

    而且就像管家说的那样，这几个孩子站没站相，很没规矩的样子！进来之后不知道垂手低头，反而抓手挠胳膊的，什么姿势都有！而且五个孩子都盯着徐

    国公的早餐直流口水！最小的那个口水收都收不住，顺着嘴角滴在胸前！

    徐国公再仔细打量就发现其中一个孩子和另外四个孩子有些区别！他稍微一思索心中就有了计较！随后他放下筷子，笑眯眯的对五个孩子说道：「你们刚进府里还没吃东西吧？」

    几个孩子听到这话拼命的点头，眼中对食物的渴望藏都藏不住！徐国公见状直接指着桌子上的点心说道：「把那两盘点心拿给他们吃！」

    管家听到徐工的吩咐气的鼓了眼睛，但还是示意仆役从桌子上拿心分给几个孩子！

    这桌子上的点心其实不是为了吃的，而是为了摆着好看的！但即使是这样，这种摆盘的点心也是每日都要换的！毕竟是徐国公府，要是被外人看出来摆盘的点心是隔夜的，那岂不是丢了国公府的脸面！至于撤下来的点心自然是被仆役们私分了！

    那几个小孩子早就已经饥肠辘辘，如今有点心分到他们手里自然是大吃特吃！尤其是徐国公府的点心用料精致，做工上等，自然是香甜无比！噎得几个孩子直翻白眼！

    徐国公见状有些皱眉！管家一直看着他的脸色，看他皱眉还以为他生气了，刚要训斥这几个孩子，却听徐国公说道：「一点儿眼色都没有！还不赶紧给他们拿点儿水喝！」

    管家闻言更是暗暗的生气！我堂堂徐国公府的管家居然伺候几个流民小孩儿，简直是没处说理去！不过既然是国公爷发话了，他也只能示意图仆役给每人一杯水！

    趁着孩子吃点心的时间，徐国公问道：「怎么全是男的呀？没有女娃娃吗？」

    管家说道：「老爷，出去办事儿的人也说了！这人市上的女娃娃但凡有点儿人样子都被买走了！剩下的一个个都入不了眼，而且根本连张嘴都不敢！好歹这五个小东西还敢答个话，所以老奴做主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徐国公点了点头说道：「那他们的父母知道孩子是卖给咱们府里的吗？」

 0935童言无忌

    管家笑着说道：「知道，知道！他们巴不得把孩子卖给咱们呢！入了咱们府里好歹有条活路，最起码能活出个人样子来！要是卖到别的地方去，天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徐国公点点头没在问话，提起筷子将碗里最后剩下的一点儿东西扒拉进嘴里！他放下碗筷后吸吸鼻子说道：「什么味道？一股子酸臭味！」

    管家摆动一下手里的布包苦笑说道：「是他们衣服的味道。这些孩子的衣服酸臭得很！」

    徐国公闻言松开眉头说道：「打开瞧瞧！」

    管家立刻说道：「老爷，这可不能给您看！这衣服上脏得很，说不定里面还有蚤子！那四件衣服都已经扔到火盆里烧掉了，这一件还是老奴吩咐的快，还没烧掉才收起来的！」

    徐国公板起脸来说道：「怎么这么啰嗦！你抖搂开看看！」

    管家闻言不敢再多言，只好将手中的布包打开露出一套衣裤来！而且这衣服一展开，一股酸臭的味道就扑面而来，熏的徐国公直皱眉头！但他还是屏住呼吸仔细看这套衣服！

    这套衣服已经连油带泥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关键的部分已经是补丁套着补丁。其他地方还有一些破洞！不过在徐国公看来，这些破洞并不像是刮坏的，倒像是衣服穿得久了有些糟了，用力稍大就扯开了一个口子！

    看得出来，这身衣服在原来的主人身上已经穿了许久！而且徐国公对比了一下眼前这五个孩子，发现这套衣服套在谁身上都有些显得小了！看来这户人家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看完了衣服徐国公赶紧挥手示意管家收起来。他养尊处优惯了，这味道他还真有点受不了！而管家更是受不了，见他示意了，赶紧将这套脏衣服收拢起来用布包好，示意仆人拿出去赶紧烧掉。

    这时候五个孩子已经将两盘点心一扫而空！但是这些东西似乎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肠胃，都眼巴巴的看着徐国公吃剩的早餐！不过他们的精气神总算比刚才的样子要强多了！

    徐国公笑眯眯的说的：「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呀？」

    五个孩子本来也是害怕至极的，可是见这个老人给自己点心吃，心里也就放松了警惕！又听他和蔼的问自己的话，就依次报名，「张虎子。」「赵毛头。」「李山顶。」「李小树。」「张牛牛。」

    徐国公又问道：「那你们都几岁啦，告诉爷爷。」

    「十岁。」「九岁。」「十岁。」「十岁。」「十岁！」

    徐国公回忆了一下自家几个孙子十岁时的样子，发现眼前这几个孩子要比自家孙子瘦弱很多！所以他微不可察的皱皱眉说道：「你们老家都是哪里的？」

    「山西的！」「山西的。」「河南的。」「山东的。」「山西的！」

    徐国公接着问道他们家里都是做什么的？这次孩子们的回答都很统一，都是农户，种地的！

    接着徐国公又问出一个关键问题：「那你们父母不在家乡好好生活，怎么跑到京师来了？」

    这次的回答虽然表述不同，但内容还是统一的！就是佃不到地种，只能外出求条活路！于是他们全家一路上打短工来到京师。本来以为京师能有活路，可是没想到京师的人更多！家里人没有一技之长，最后熬不住了，只能是自卖自身！

    随后徐国公没再问详细的情况，而是问他们一路上的见闻！这让肚子里有了东西的几个孩子逐渐放松下来，争先恐后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十岁的孩子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了！他们跟随父母一一路上颠沛流离，更是早早成熟了！他们知道眼前这个老人能决定他们的生死，所以都在极力的讨好徐国公！虽然手段稚嫩了一些，但是他们已经尽力了！.

    就在他们已经

    放松下来，徐国公突然对张牛牛问道：「你父母是山西哪个卫所的？」

    张牛牛下意识的回答说道：「是山西……！不对，不对，我家都是种田的，不是卫所的人！」

    徐国公笑呵呵的说道：「你不用瞒老夫，老夫知道你家是出自卫所的！不过你放心，老夫是不会追究你家责任的！毕竟逃户也不止你们一家！」

    张牛牛胆怯的盯着徐国公的脸说道：「真的不追究？」

    这时一脸惊奇的管家说道：「老爷叫你说你就说嘛！我家老爷可是专管卫所的大官，说不追究就不会追究！」

    徐国公摆摆手示意管家不要说话，然后对张牛牛说道：「他说的没错，老夫就是带兵的大将军！如果你跟老夫实话实说的话，也许你还能回到你父母身边！怎么样？」

    张牛牛听到这话立刻连连点头说道：「老爷，我们家就是卫所的！具体是哪个卫所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千户所！」

    这时候管家惊奇的说的：「老爷，您是怎么看出他家是卫所出身的？」

    徐国公笑着说道：「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其他四个孩子站姿都很随意！就他腰杆挺的直，而且脚下踩着丁字步！这么大的孩子肯定不会受过训练，只有经常跟当兵的接触才会有这些生活习惯！」

    官军闻言心悦诚服的点点头说道：「老爷果然英明！」

    徐国公没有理睬他，转头对张牛牛说道：「你们家在卫所里面应该有公田种的，怎么会当逃户呢？」

    张牛牛说道：「啥是公田？没听说过！卫所里面早就没有地了！往日里我爹他们都是佃当官儿的地来种，可是卫所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地不够！结果我家好几年佃不着地，最后没办法只能当个逃户！」

    徐国公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下面的军官会侵吞公田，可以他没想到的是，下面的人能将整个卫所的公田全部侵吞掉！这简直是彻底颠覆了听到认知！

    所以他又接着问道：「那你们千户所里面除了军官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地吗？」

 0936逃户

    张牛牛摇头说道：「没有！地不都是当官家的吗？我家穷得很，买不起！」

    徐国公长吸一口气压住怒火和恐惧，说道：「那你们家以前佃不到地，怎么过日子呀？」

    张牛牛说道：「给当官的家里干活儿呗！我爹我娘还在镇子里接点儿小活儿干干，能换点儿粮食！」

    就这样，在人老成精的徐国公套问下，满脑子想着能回到父母身边的张牛牛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他到底是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很多事情他并不清楚，有些时候连描述都是颠三倒四的！但这不妨碍徐国公在心里勾勒出一副卫所里所里混乱的景象！

    首先卫所里面的所有公田已经全部被军官们霸占了！军户们想要耕田必须向军官们佃租田地才可以！而且还要无偿的给军官干私活！石质还被军官们租出去干活！军官拿大头，他们拿小头！

    而且那些军户们到现在居然都不知道那些田地是朝廷给军户们耕种的，每家都有份！他们还一直以为这些田地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是归属于那些官老爷的！他们没有土地，只能怨自己的命贱！.

    而且徐国公清晰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现在卫所里面已经有个明显的阶级结构！最上层的自然是军官和他们的家庭！其次是和他们亲近的士兵，最底层的就是这些军户了！可以说这些军户们的生死全在上面人的一念之间！

    而且这些军户从来不知道操演为何物！像张牛牛他父亲，一辈子除了摸锄头没拿过刀枪！同时徐国公敢断定，卫所里的武库肯定已经空到不能再空了！

    尤其他还从张牛牛的话中听出了许多其他问题！最简单来说，就是卫所已经彻底烂透了！如果将来有一天这些卫所士兵起来造反，他一点儿都不惊讶！

    随后徐国公又询问了其他四个孩子，这些孩子就都是地道的农户出身了。不过和他猜想的一样，乡间也没有足够的田地！田地都被那些士绅官员们占去了！没有土地的农户们只能通过打短工来过日子！

    他们要是有个手艺的话可能还好一点儿。可是北方的手工业不像南方那么发达，根本容纳不下那么多的手工业者！最后他们也只能是离开家乡到处流浪！最后流浪到京师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只能是将自己一家人卖掉，好求个活路！

    徐国公问完了所有想知道的东西，可是他不仅没有喜色，反而一脸的愁容，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不过他稳住精神对管家说道：「把他们都送回父母那里去吧！另外把他们的父母也都买出来，身契就不要了，每人再给十两银子！至于张牛牛……」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他要是一张嘴，把张牛牛的父亲安置在京营当中可谓是简单至极。但是他可不敢保证这对张牛牛一家是不是真的有利？好像巨龙想要跟蚂蚁打个招呼，可是在他们手指相触碰的一瞬间，蚂蚁就被碾得粉身碎骨！

    所以最后他还是叹口气说道：「多给他家点儿银子吧。」

    安排完这几个孩子，徐国公又在花厅里坐了许久，然后才吩咐说道：「去人请成国公和定国公来！」

    他的命令得到了很快的执行，大约一顿饭的功夫！成国公两个人已经出现在徐国公的书房里！成国公一进门就说道：「看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情了？」

    徐国公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事情！这次请你们来就是商议一下，是不是答应那个小猴子的条件？」

    定国公随意的拱拱手算是见过礼了，然后他自己扯过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才说道：「这个小混账还真出了一个难题！现在老夫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听他的话了！刘父可是被他吓得半宿没睡着！」

    成国公也苦笑着说道：「是啊，老夫也被他说的心里慌慌的！不过老夫倒是倾向于不答应他的条

    件！毕竟盐场捏在咱们手里也只是一条来钱的路子，而咱们来钱的路子还少吗？」

    徐国公却缓缓说道：「可是老夫却觉得应该答应他的条件！」

    成国公两个人闻言大吃一惊！他们二人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后，成国公试探着说道：「那你是怎么想的？老夫看你最开始的时候也是犹豫不决的，怎么就突然下定决心了？」

    徐国公说道：「因为就像那小子说的那样，幸亏大明有他和张居正两个人，要不然用不了三十年，大明就烽烟四起了！」

    成国公捻着胡须说道：「事情未必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徐国公笑了笑说道：「你们不知道早晨老夫早上做了什么，现在慢慢说给你们听！」

    说完话他就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听得两个人心惊肉跳，连额头上都见汗了！

    成国公掏出手帕擦擦额角的汗，感慨的说的：「这么多年咱们一直没关注下面的事情！没想到下面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定国公也点头说道：「是啊，咱们在京师里面待的久了，从来没到地方去看看，想不到地方上已经糜烂如此了！」

    徐国公说道：「而且老夫还敢断定一件事，那就是实际情况可能比这五个小娃娃说的更严重！他们毕竟只是一群孩子，了解的事情并不多！」

    徐国公这话一出，成国公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因为他们两个人也是读过史书的人，自然知道一旦老百姓揭竿而起会是什么样子！更何况他们祖上就是靠着造反起家的，家中留下的记录足以说明当时的情况！

    所以他们都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大明就是一个干柴堆！一旦有火星子落在上面，大概就会瞬间燃尽！

    书房里面沉默了许久之后，成国公试探性的说道：「那咱们全盘接受那个小混蛋的条件？可是那样的话，咱们可就跟普通商户没什么区别了！朝廷要是翻脸咱们也没办法！」

 0937会面

    徐国公说道：「那是自然不能全盘接受的，咱们也得想些应对的办法才行！所以这才叫你们两个来定个调子！」

    成国公说道：「那你有什么想法？不如你先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

    于是徐国公就将自己的想法和他们说了一遍。成国公听完之后说道：「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只是家族子弟们折损的就要多了一些！就连嫡支主脉也有断绝的风险！」

    徐国公不以为然的说道：「想要富贵还舍不得命去搏，那怎么行？别忘了咱们勋贵就是靠着玩儿命打出来的富贵！再说了，怕绝嗣就多生几个也就是了！」

    说完他扭头对定国公说道：「你怎么想？」

    定国公说道：「光这些不保险！还得把那个小混账和我们绑在一起才行！」

    随后定国公叹口气说道：「也不知道是太祖爷积了德还是造了孽，怎么就在大明生出这么一个妖怪来！你看看这些年他做的事情可谓算无遗策！恐怕他跟我们说的事情也只是整个计划当中的一部分！所以必须得把他和我们绑在一起这样才能放心！」

    徐国公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倒是很有道理，老夫也赞成！只是他已经有妻妾了！总不能让我们家的闺女去给她做小吧？」

    成国公说道：「这是小事，我有办法！现在最难得是说服其他人家！」

    徐国公板着脸说道：「信得着咱们的就跟着咱们走！信不着咱们的踢出去便是！」

    最后三个老人家就窝在徐国公的府里一整天都没动地方！就连夜里都是在徐国公府留宿！而且从第二天开始，就不停有勋贵出入徐国公的府邸！出去的人有的面露喜色，有的面色愤懑，更有的彷徨无依！谁也不知道这三个老头喊着一群勋贵在做什么？

    在单独见过了所有人一遍后，徐国公府，成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不知为什么居然开始轮流宴请诸多勋贵！这事情虽然反常但也没有在意，因为文官们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和内阁扯皮，好尽可能的在这笔银子当中切一下足够多的份额来！至于那些勋贵们，有钱花天酒地就由着他们去，反正都是蠹虫一样的东西！

    整整折腾了两个多月，期间往来南北的快马无数，不知传递了多少信件消息！而这一天大约是到了摊牌的时刻，徐国公派人请刘昊嘉赴宴！而他收到请柬也终于是长出一口气！事情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要是总这么拖下去，他也快等不下去了！

    当晚刘昊嘉带人来到徐国公府，门前早有管家在等候，直接将他引进了书房！

    刘昊嘉一进书房就看见徐国公三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坐着，每人面前一盏清茶，正在默默无言。而且看神色三个人憔悴了许多，看来这段时间这老三位也是心力交瘁！

    看到眼前的情景刘昊嘉心中有了一丝丝的歉意！为了他的计划，兵权是必须掌握在他手中的。而且他做的事情对勋贵这个阶层也是有好处的，所以他就将那一丝着歉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进门后刘昊嘉笑眯眯的向三个人拱手说道：「小的给三位爷请安了！」

    定国公笑骂说道：「你一个小猴子在这里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你赶紧坐下吧，看见你就生气！」.

    刘昊嘉活跃一下气氛后还是依着规矩给三个人见了礼，然后才在空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看到这一幕，徐国公三个人的眼色都柔和了许多！无论双方处于什么样的立场，一个知礼的人总是受人欢迎的！

    刘昊嘉坐下后端起茶水慢慢地呷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说道：「三位，你们能不能不这么盯着晚辈？看得晚辈心里慌慌的！」

    徐国公哼了一声说道：「你胆子那么大，还会心慌！」

    成国公也跟着说道：「你心慌是应该的！你随

    便说了一句话，就把我们三个累得要死！你知道我们三个人这几天见了多少人，写了多少信，说了多少话吗？」

    刘昊嘉闻言端起茶杯向三个人致意说道：「三位老爷子辛苦了！晚辈在这里以茶代酒，先敬三位一杯！等事情尘埃落地了，晚辈一定摆酒致歉！」

    三个人见刘昊嘉姿态放得这么低，也都没再说些什么直接开始说起了正事！

    最先开口的还是徐国公！他说道：「前一段时间宫里设宴款待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借着机会刘父跟万岁爷也搭上了话，他让刘父多配合你一下！看来万岁爷和你早就已经商议过这件事情了吧？」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万岁爷，帮着谋划的是晚辈！关键是偌大的京城里面，连同净军在内二十余万人，却没有一支肯听万岁爷的话，你说万岁爷能放心吗？」

    徐国公三人听到这话也是赞同的点点头！别说万历帝不答应，换了谁也不会答应！除非这个人彻底被文官的话蒙骗了！要不就是根本看不清形式，蠢得要死！

    刘昊嘉看他们的申请就知道他们能理解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所以他趁热打铁直接说道：「三位，晚辈上次说的事情有结果了吧？」

    徐国公刚要说话却被定国公抬手拦住，然后说道：「这事儿先不忙，老夫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照实回答！」

    刘昊嘉沉声说道：「国公爷您问吧，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时定国公盯着刘昊嘉的眼睛缓缓说道：「如果我们不答应交出兵权！万岁爷和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一出，原本不知所以的徐国公二人立刻有了反应！他们立刻开始假装喝茶，但是看着他们竖起的耳朵，刘昊嘉就知道他们很看重这个回答！

    刘昊嘉也没有嘲笑两个人的心思，而且他知道对这种问题他必须正面回答，彻底断绝了他们的希望才可以！优柔寡断只会影响后续事情的发展，到最后反而埋下隐患！

 0938共赢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个事情晚辈跟万岁爷讨论过！我们一致认为，如果勋贵们不交兵权也可以，一切照旧！」

    徐国公三个人本来是等着刘昊嘉放狠话，可是听到这话都是一愣！他们还想着如果不交出兵权说不定会受到打压之类的事情，可是换来的却是一句轻飘飘的「一切照旧！」这就让他们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于是定国公立刻追问说道：「真的一切照旧？就这么简单？」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一切照旧！该有的俸禄，赏赐都不变！原来这体面也会给！但有两样东西就没有了，同时你们还会多出一个对手来！」

    随后刘昊嘉不等定国公追问就直接解释说道：「先说没有的东西吧！第一个没有的就是圣眷！也就是说，以后皇家再也不会信任勋贵了！其次，对勋贵的支持不会再有了！也就是说，现在你们握着的这些兵权就是日后的全部了！你们能保住就保住，保不住也不要怪皇家无情！」

    徐国公三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是铁青一片！他们太清楚刘昊嘉说这话的意义了！勋贵是什么？是贵族！是与皇家最接近的群体！一旦失去了皇家的信任，他们和普通百姓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掌握一部分兵权。但是刘昊嘉也说了，皇家不会主动夺取他们的兵权，但是一旦皇家不再支持勋贵，他们就要独力面对文官集团的进攻！用不了多久，他们手中的那点兵权就会丢得一干二净！

    因为最简单的道理，粮饷发放和器械的补给不在他们手里，而我在文官手中！军队一旦没了粮饷，顷刻之间就会做鸟兽散！没有军械他们拿什么作战？不够的军械倒是可以制作，但是他们一旦制造兵器，一个私铸兵器，准备谋反的帽子就会被扣得牢牢的！而没了兵器和粮饷，一帮子勋贵就是待宰的肥羊！

    随后刘昊嘉又接着说道：「至于多出来的一个就是你们的对手！皇家将会全面支持文官将募兵制进行到底，并从其中选拔能战敢战的将士培养成新的勋贵！到时候皇家只要置身事外，现有的勋贵就会受到文官和新兴勋贵的双重打击！在这种情况下，晚辈都想不出来整个勋贵还能维持多少年？」

    徐国公三个人听到这话脸色由铁青转向惨白，同时心中惊惧不已！因为刘昊嘉给出的回答正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

    首先勋贵阶层出现就是因为当年他们曾经和皇家一起奋勇厮杀，打下天下！然后皇家册封他们成为贵族！皇家给他们富贵尊荣和钱财！而他们要替皇家掌握兵权，保卫皇家！双方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

    而一旦失去了皇家的信任和支持，他们就真的成为了趴在大明身上吸血，毫无贡献的废物！到时候无论皇家还是文官集团都不会容忍这样的人存在！他们会想方设法的削弱他们的权势，取消他们的兵权！

    而在没有皇帝支持的情况下，他们是绝对保不住的兵权的！失去兵权之后他们就毫无自保的能力，前几个月大批盐商的下场就是他们未来的榜样！

    定国公沉默了半天之后涨红了脸大声说道：「你们怎么会想出如此恶毒的办法？难道一点儿往日的情分都不顾吗？要知道，没有勋贵就没有这大明朝！」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国公爷，您这话说的就有些离谱了！要说当年为大明出力的时候是谁不可或缺？太祖爷才是唯一不可或缺的人，其他人都可以替换掉的！而且当初大明定鼎天下之后，皇家也不是第一时间就分封诸位先祖为贵族了嘛！大明让各家享受了一百多年的富贵，这还不够吗？」

    定国公恼火的说道：「可是勋贵是与国同休的！这是太祖爷当年金口玉言亲口说的！如今万岁爷怎么能忘了太祖的吩咐！」

    刘昊嘉淡淡的说道：「晚辈有

    一句话送给国公爷，您可要仔细想清楚！那就是皇帝依靠勋贵而变得强大，而勋贵依靠皇帝才会权势！」

    徐国公三个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愣，然后开始细细品味这句话！越品越觉得这话有道理！没有勋贵的奋勇厮杀，这皇帝就轮不到老朱家坐！可是没有老朱家赏赐，勋贵们也没有这一百多年的好日子！双方是合作共赢的关系！

    就在他们慢慢品味的时候，刘昊嘉再次慢悠悠的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很好理解，三位自然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现在这么多年下来，最先背弃皇家的可是勋贵！在皇家需要勋贵支持的时候，勋贵在哪里？在皇家需要勋贵出力的时候，勋贵在哪里？一大群只知道明哲保身，维持自家富贵的勋贵，还要求皇家要给他们权势，给他们地位和财富，三位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吗？」

    徐国公三个人听到这话都是面色骤变，随即齐齐的发出一声叹息！因为他们三个人非常清楚，事情就像刘昊嘉说的那样，是勋贵先背叛了皇家！

    很从很多年前开始，勋贵就在朝廷之中采取中立的态度，在皇家和文官集团之间左右摇摆，而不像之前那样坚决的站在皇家身边，捍卫皇家的一切利益！

    现在的勋贵就是一群见好处就上，出力就躲避的贪鄙之徒！这样的人别说是皇家了，就是任何一个家族的一家之主都容不下这样的人存在！但凡有些进取心的皇家都不会容忍这样的人存在！说句难听话，与其花钱养着一群废物，还不如养一群听话的狗，至少狗能看家！而这群废物不仅不能干活看家，还趁主人不注意的时候偷东西！

    这时刘昊嘉似乎觉得刚才给他们的打击不太够，抿了一口茶水之后张嘴要说话，却被徐国公很没礼节的抬手一指拦了下来！然后徐国公一脸疲惫的说道：「这个事情就不要再讨论下去了！有些事情咱们勋贵做的确实不地道，也不怪万岁爷恼火！还是先说说正事吧！」

 0939结果

    刘昊嘉立刻坐直身体说道：「晚辈洗耳恭听！」

    徐国公捻着胡须缓缓说道：「这几天我们三个老不死不停的跟其他人商议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恐怕不会让万岁爷很满意！」

    刘昊嘉闻言目光闪动，说道：「是有些人不同意？这些人是多是少？」

    徐国公说道：「两成多的人不同意！大部分人还是忠于万岁爷的，愿意为了万岁爷交出兵权！」

    刘昊嘉闻言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了！在他最坏的预想当中应该是一半就一半！不过有了这个结果他也就彻底放松下来，说道：「不同意的人都是哪些人呢？」

    定国公斜着眼睛说道：「怎么着？想要报复他们？」

    刘昊嘉急忙说道：「那怎么会！刚才刚跟大家说过万岁爷的底线，又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像这种看不清大势的人，自然会慢慢的消失在勋贵当中！须知大势如长江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啊！」琇書蛧

    徐国公感慨的说的：「没想到你这吊书包的本事也不错嘛，这话说得很有味道，也很有道理！看在你这句话的份上，老夫就告诉你都是谁！」

    说完徐国公点出了不少家族的名字！刘昊嘉本来是眉头紧皱的，但是等他听着名字反而将眉头也放开了！因为徐国公点出名字的全都是比较小的勋贵！

    在他最开始的想法当中，那些老牌勋贵既得利益最为深厚，想要让他们交出兵权，损害自家的利益应该是最难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像徐国公这样的老牌勋贵居然毫不留恋兵权，说交就交，反倒是那些不起眼的小家族却死抱着手头的权力不放！

    不过刘昊嘉也想明白了，像徐国公这样的大家族底蕴深厚，其中底蕴之一就是多少年来积攒下来的智慧，知道顺势而为的重要性！而那些小家族全靠的手中的一些权利苟延残喘，眼界打不开，反而把自己送到了死地当中去！

    想到这里刘昊嘉向三个人拱拱手，认真说道：「这事儿倒是难为三位了！回头晚辈一定转告名万岁爷，让他知道三位的赤胆忠心！」

    定国公哼了一声说道：「小子，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们三个会带头反对呀？」

    刘昊嘉立刻说道：「那怎么可能？三位深明大义，自然不会做这种抓小放大的事情！」

    定国定国公又哼了一声后扭头不再理睬他！而成国公则笑眯眯的说道：「事情我们是答应了，但是我们也是有条件的！而且万岁爷也不能一味的要求臣子付出吧！」

    刘昊嘉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万岁爷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几位有什么要求，晚辈一定转达到！」

    定国公扭过头来说道：「小子，万岁也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都清楚！他没那么大的本事！所以他背后就是你在出谋划策吧？那要是这样你也甭拿万岁爷打马虎眼，你小子就撂个实底吧！」

    刘昊嘉看着他们三个人红白脸演的如此熟练，禁不住笑了！不过笑过了之后他已经坐直了身体，将放松的姿态摆了出来，摆出一副和三位国公爷平起平坐的神情！

    然后他才说道：「三位国公爷尽管开口，晚辈能做到的绝不推辞！做不到的咱们相互商量，总能寻求个结果出来！晚辈可以把话放在这里，晚辈也是勋贵的一员，肯定也会替咱们勋贵考虑！」

    成国公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说完他用目光示意徐国公可以开口了，徐国公接到示意后说道：「那咱们就边说边讨论，能行的话咱们就定起来，细节可以以后慢慢推敲，或者遇到了事情之后再商议解决！」

    刘昊嘉点头说道：「您说！晚辈还是那句话，洗耳恭听！」

    徐国公缓缓的说道

    ：「先说第一件事情，有一些勋贵不愿意放弃手中的兵权，和我们走不到一起去。但是他们毕竟也是勋

    .Ь.贵的一员，我们不可能直接把他们抛出去！所以在商团里我们还给他们留下了一席之地！」

    刘昊嘉点头说道：「可以！但是盐场的利润和相关渠道他们不能分享！而且账目要做的清晰准确！关于盐场的账目晚辈会派人核查！」

    徐国公点头说道：「可以！但是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报复他们！」

    刘昊嘉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晚辈可以保证不会报复他们的！不过晚辈也不会给他们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哪怕他们受到攻击了，晚辈也只会袖手旁观！同时晚辈希望其他勋贵和他们除了商业上的往来以外，其他方面要划清界限！他们只能享受商业上的利润，政治和军事上的支持绝对不能有！」

    定国公插言说道：「只要你不报复他们，他们就不会有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难道现在就熬不过去了？」

    刘昊嘉说道：「晚辈还是那句话，不会报复他们！但是晚辈希望三位也要分清楚，什么是打击报复？什么是正常的竞争？」

    定国公闻言一拍桌子说道：「怎么？你以为我们三个人就瞎了，会看不清事情是怎么回事儿吗？你只要不刻意去报复他们，那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刘昊嘉闻言不以为意的说道：「那就好，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还请国公爷说第二件事情！」

    徐国公说道：「关于盐厂运作的细则我们也看过了，很不错！而且我们也同意盐厂的改造。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大家的银子都在周转之中，还要交一笔购买盐场的费用！这样的话，改造盐场的钱就不够用啊！所以我们需要联盛银行放一笔款给我们，没有利息的那种！」

    刘昊嘉闻言立刻苦了脸说道：「国公爷，联盛银行可是晚辈的私产！我们一大家子人还指着他吃饭呢！你们那么多盐场要改造，怕是需要上百万两的银子，这么多的银子放出去，联盛银行那里也吃紧啊！」

 0940联姻

    定国公闻言瞪起眼睛说道：「怎么着？让你出点儿力，少挣点儿钱你就不高兴了？你小子给我们下套的时候怎么不想到这一点？这钱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刘昊嘉连连拱手说道：「借！晚辈借还不行嘛！没有利息可以，但是你们得有抵押吧？就拿盐场做抵押吧！」

    定国公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道：「抵押没有！就我们三个人这张老脸摆在这了，你要不要啊？」xь.

    刘昊嘉故作无奈的说道：「行！行！行！你们老三位开口了，晚辈怎么可能不答应？这事就这么定了！」

    徐国公三个人闻言相视一笑，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收拾不了皇帝，还收拾不了你个小猴子！顺便还为自家省下一大笔钱更是意外之喜呀！

    而刘昊嘉脸上苦笑连连，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这几个商团都可以说是财大气粗，从来不向联盛银行贷款，让他眼馋的不行！如今借着盐厂的机会撕开一个口子，这就方便以后联盛银行插手到商团之中！日子久了，这商团姓刘还是姓勋贵都不好说！

    随后徐国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说道：「还有就是比较重要的事情了！那就是联姻！」

    刘昊嘉听到这话心中就是一动！不由得暗想，不会是想跟我联姻吧？我可不想跟你们这帮落伍的老家伙们联姻！若是有了人情关系，日后下手就不那么好意思了！

    所以他故作糊涂的说道：「联姻？这个恐怕不成吧！咱们皇家有规矩的，后宫之主只能是由民间清白人家出身！而且太子爷现在还小，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定国公撇撇嘴说道：「小子，你装什么糊涂？你明知道我们说的联姻是和你们刘家联姻！皇家的后宫里面可不缺各家的贵女！」

    刘昊嘉闻言心中暗暗叫苦，但是还是故作惊讶的说道：「晚辈何德何能居然入得了三位的眼？而且我不已经有妻室了，总不能叫各家的贵女给我不做妾吧？」

    这回轮到徐国公生气了！他用力的敲敲桌子说道：「你少跟老夫打马虎眼！老夫也明白的告诉你，日后你们老刘家的子女，包括你哥哥的孩子在内，只能和我们三家联姻！这一条不容拒绝！如果没有这一条，前面商议的全部推翻！」

    成国公则笑眯眯的说道：「重恩呐，这个事情你就不要推辞了！老夫家里有一对孙子孙女，年岁正好和你的儿女相当！今天老夫就做主给他们定下亲事！」琇書網

    刘昊嘉听着这话心里不是滋味！怎么着？老子儿女才多大呀，你们就惦记上了！可是偏偏定国公跟着说道：「老夫家里年岁相当的孩子还真没有，便宜你们两个了！不过你大哥家的那个丫头配老夫的孙子刚刚好！老夫的孙子比你侄女大四岁，刚好般配！」

    这时徐国公笑呵呵的说道：「你大哥家的嫡子老夫看着不错！老夫有一个小孙女和你大哥家的孩子相配，这个亲可以定下来了！」

    刘昊嘉听到这些这些话眼睛都直了！合着这是一网打尽呀！可是偏偏定国公冷笑说道：「你和你大哥家里庶出的儿子女儿也跑不掉！我们三个家里庶出的孩子有的是，总能挑到合心意的！所以你就别想别的了，除了答应你没有别的路走！」

    刘昊嘉自然不可能草率答应这种事情，当然是极力抗辩！但是徐国公三个人也是舍出老脸，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你不答应，前面商议的所有一切全部作废！」

    最后刘昊嘉无奈之下也只能是答应下来！不过刘昊嘉细想想也不觉得吃亏！只要日后防着点儿这些老家伙渗透自己家也就是了！而且只要自己权势在，就不用担心自家女儿嫁到别人家去受委屈！

    见刘昊嘉答应下来了，徐国公三个人也放松下来！其实他们三个人也没有把握硬逼着刘昊嘉答应下来！因

    为这种勋贵之间密集的联姻明显是结盟的架势，和普通的婚嫁可不一样！所以皇家那里一定对刘昊嘉有想法！但是为了自家家族的延续，也只能是出此下策了！

    此时徐国公大概因为双方马上就是姻亲了，所以态度也和蔼了许多。他缓缓说道：「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所有同意这个计划的勋贵都会派出家族中的子侄参军，你要给予他们足够的优待！」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不知是主枝嫡脉呀，还是旁枝庶出啊？他们得的功劳自家头上能得几分？」

    徐国公三个人听到这话老脸一红，都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们也清楚，派旁枝庶出的人出来参军，就是用他们的命来换取主枝嫡脉的地位和荣誉，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不过这也是大家族的通用做法！琇書蛧

    旁枝庶出平日里得到的资源本身就少，想要有所成就就只能是拿命去拼！他们想要得到和主枝嫡脉一样的资源，只怕是要付出几倍的努力才行！

    这时定国公直接一拍桌子说道：「你懂个屁！现在你们刘家人口少，再过几十年看看！一大家子的人，家里的那点钱财，人情，哪里够用？到时候恐怕你就会采用和我们一样的办法了！」

    徐国公接口说道：「而且我们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卑劣！主枝嫡脉的人也会派出来到军中历练！要不然他们以后怎么掌握家族？」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这个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晚辈能接受！但是话要说清楚，到我这里来的人不会有优待，只有一视同仁！该有的功劳不会被克扣，该受的惩罚也少不了！」

    成国公刚要说话，刘昊嘉就拱手说道：「老爷子，您别想求情了！您是勋贵，也应该知道军伍中的事情！令出山之下，哪里有那么多宽松的余地？而且晚辈不妨明确的告诉几位，晚辈新整顿出来的新军，一定会担负起东征西讨的任务，死伤恐怕少不了！」

 0941要求

    徐国公一咬牙说道：「也罢！不过给这些人一些适当的照顾，这你总能做得到吧？」

    刘昊嘉点头说道：「这倒是可以，但不会超出某种界限！比如说让旁枝庶出的人觉得他们受到了歧视的这种界限！」

    徐国公看向其他人两个人，得到他们的回应后咬牙点头说道：「可以！」

    刘昊嘉接着说道：「还没完事！晚辈我这里还有两个要求，你们必须也得做到！」

    定国公一拍桌子说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要求？」

    刘昊嘉没有理睬他，还是自顾自的说道：「第一个要求！晚辈军队操演作战方法和以往军队不同，所以他们入到营中也得从大头兵做起！学得快的就早升官，学得慢的就晚升官，学不会就滚蛋！」

    徐国公想了想，觉得这条完全可以答应，就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刘昊嘉接着说道：「还有第二条！因为他们肯定会遇到大量的平民出身的军官和士兵，所以别跟别摆什么勋贵的臭架子！进到军队里面就是袍泽兄弟！晚辈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撕裂晚辈的军队的！这一点要求晚辈绝对是认真的！」

    刘昊嘉说这话的同时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徐国公的眼睛，好证明他绝对不是开玩笑！因为他知道在历史上有太多的军队被不学无术的贵族军官坑到全军覆没！更有许多有才华的平民军官受到贵族军官在打压，让军队的战斗力提不起来，所以他必须极力避免这些事情！

    徐国公自然是将刘昊嘉的神色看在眼内，也自然清楚他的决心！而且刘昊嘉提出的要求也是很合理的要求！他们也知道军队一旦撕裂之后是什么效果！那就是兵无斗志，将无战心，上了战场一触即溃！

    所以他也不用看其他人两个人的眼色，直接说道：「这一点老夫也可以代表所有人答应下来！」

    刘昊嘉见他松口答应了，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徐国公不答应的话，他宁可将一切推翻重来，也绝不可能允许队伍当中存有隐患！要知道军队可是暴力机构，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掌握，出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是身死族灭的大事！

    见徐国公答应下来，他拍拍手说道：「行了！既然咱们的话已经说得清楚了，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吧！」

    徐国公也满面笑容的说道：「可以！大的方向定下来，剩下的事情就让下面的人去商议吧，总能商议出个子午卯酉来！那现在你该和老夫等人说说。我等交出兵权之后你准备如何运作？」

    刘昊嘉整理一下心神说道：「那您先说说京师和南京都各自有多少人？」

    成国公说道：「京营在册人马是二十六万人！」

    刘昊嘉撇着嘴说道：「国公爷，您还是跟晚辈说句实话吧，京营到底有多少人？其中有多少老弱？那些不愿意交出兵权的人又控制了多少人马？」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成国公的脸有点儿红了！不过最后他还是一咬牙说道：「在册人数二十六万余人，实际上十七万人有余！至于老弱没统计过，想来两三成应该是有的！至于那些人控制的人也不多，也就两万来人！」

    刘昊嘉一撇嘴说道：「行，你们是真行啊！二十多万人的队伍生生让你们吞了将近十万下去！剩下的还天天给你们打杂干活儿！你们简直做的是无本的买卖呀！」

    徐工三人文言都老脸一红！也他们也知道自己做的一些！毕竟将近一半儿的军队被吃了空饷，就是无论放到哪个国家都是不可能被允许的！而这一幕就堂而皇之的在大明上演了！

    而定国公的脸色明显红得更厉害一些，看来他在其中没少占便宜！所以他恼羞成怒的说的：「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说你未来的计划！」

    刘昊嘉连连点头说道：「行，行

    ！不说这个！」

    说完他转头看向徐国公说道：「国公爷，您南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徐国公轻描淡写的说道：「名册上有六万人，具体情况跟京师差不多！」

    刘昊嘉闻言就是一阵头疼，又是一个干脆吞了一半的！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说道：「首先晚辈希望诸位能配合做一些调整！把文官和那些不加入计划勋贵手下的精锐调整到你们手下一些，再将咱们这的老弱塞过去一些！剩下的人就要进行整训，汰弱留强！然后在武安军哪里抽出一部分人来充当他们的军官！这时候就是最关键的时候，就看各家的子侄们能不能抓住机会，尽快立下足够的功劳，好提拔成军官！」

    徐国公三个人听到刘昊嘉的话不仅松了一口气，而且脸上还带上了笑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而且成国公还得意的对其他两个人说道：「老夫就说重恩忘不了自己勋贵的身份，肯定是向着咱们的！你们看老夫说对了吧！」

    刘昊嘉见到了他们的笑容，听到成国公的话，也是只能是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因为他已经猜到徐国公三个人为什么这么开心了。那就是他们有把握让家族子弟占据高位！那样的话，就等于兵权回到他们手中了！

    他们信心的来源就在于识字率和受教育程度！因为自从有知识产生的那一天起，知识就是有价值的！贵族和高门大户们也是在努力垄断知识！所以即使到了大明的时候，老百姓的识字率依然低的可怜！

    在军队当中想要将一个士兵提拔成低级官员，只要他勇猛敢战就可以了！但是再想往上走一步就是千难万难！因为你想升官最起码要能看懂军令吧？你连军令都看不懂，谁敢派你去打仗？

    就算你身边养着几个识字的幕僚，但是不经过长时间的培养，又怎么可能真正信的过他们？万一他在传达军令的时候加点儿料或者是减点儿料，那可不只是自己掉脑袋的风险！

 0942警醒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识字并不等于受教育！那些平民士兵即使是受过突击教育，也仅仅是能够看明白军令而已！在其他方面就照世家子弟差很远！

    因为那些勋贵子弟再怎么不成才，从小也会受到军伍方面的教育，读书的广博程度可不是那些平民军官能比的！哪怕他们在演习或是战斗当中模仿一些古代的战例，就要比那些平民军官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要有用得多！

    立下功劳了，自然就会慢慢的占据高位！所以近代军队大部分都是由贵族指挥的，也是有其原因的！

    不过好在刘昊嘉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他在天津成立了武安军的同时就开始扫盲。并且安排人以讲故事的形式，给士兵和军官们讲授历史上的战役以及战术思想，这才勉强有了一批可用的人！

    而且更关键的一点就是武安军的战斗方式和老式军队完全不一样！那些勋贵子弟们想要适应也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就是那些平民军官脱颖而出的最佳机会！

    事情谈到这里几个人已经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而且都有些精疲力尽，自然是各自散去！可是刘昊嘉却不能直接回家，而是直接赶往皇宫求见。

    作为既得利益者，万历帝很关心收拢兵权的行动。所以刘昊嘉在会见徐国公之前的时候就已经给宫里传了消息，所以万历帝一直在等着他来汇报。如今听到刘昊嘉来了，他自然是急忙传他觐见。

    刘昊嘉进了御书房房门之后二话不说先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臣有罪！」

    万历帝听到这话，本来满是希望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不过他还是说道：「起来吧！他们不答应也怪不得你！」

    可是刘昊嘉并没有起身，而是低着头说道：「万岁爷，交出兵权的事情他们已经答应了！才请罪的是另一件事情！」

    万历帝听到徐国公等人愿意交出兵权自然是喜不自胜！再听说刘昊嘉在另外一件事上犯了错也依旧没有追究的意思，而且还兴高采烈的说道：「起来吧！起来吧！你去见去徐国公他们又能犯什么错？顶多是收点儿银子，收点宝物！那些东西就算朕赏给你的！」

    可是刘昊嘉依旧没有起身，反而说道：「万岁爷，银子和宝物臣是没有收的！臣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随后他就将三家勋贵联手逼婚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刘昊嘉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能隐瞒，这种结盟性质的联姻绝对是皇室的忌讳！如果隐瞒的话，日后会出大问题！

    他最后说道：「臣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只想着尽快让他们放弃兵权！所以也就答应了他们联姻的要求！不过万岁爷请放心，臣绝对不会和他们搅到一起去！」.

    万历帝听到刘昊嘉的话却没有再叫他起身，而是自己站起来在书案后面绕了两圈之后才淡淡说道：「行了，朕知道了！起来吧！这也怪不得你，你毕竟是去给朕办差的！现在坐下来详细跟朕说说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刘昊嘉这才起身将谈判的过程和结果说了一遍。万历帝听完之后很不高兴的说道：「若是军队里面还充斥着大量的勋贵子弟，这和他们没有交出兵权有什么两样？」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实际上区别还是有的！首先这是兵马的主帅肯定是万岁爷选拔的，自然是忠于万岁爷的！那下面的人也必须遵守他的军令才行！再一个，这些勋贵子弟们若是真的敢于拼杀，奋勇作战，这对军队也有好处！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勋贵们送到军队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那些旁枝庶出的子弟，恐怕和的嫡支主脉的人未必是一条心！若是人马当中真有可用的人，万岁爷稍微扶一把，把他们扶成嫡支主脉也不是不行啊！」

    万历帝听到这话仔细思索了半天后才说道：「这也是个办法！好吧，具体的事情就交

    给爱卿去办！朕就等着好消息了！」

    刘昊嘉听出来万历帝这是打算撵人了，就赶紧起身告退！不过让他感觉到有点儿不适应的是，往日这种情况张嘉都是将他送到宫门，可是今日张嘉只是将他送到了书房的门口！

    这让他心中不由得惊醒了许多！要知道张嘉可是万历帝的影子，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万历帝的某些意志！看来自己得小心一点儿了！

    送走了刘昊嘉，张嘉转回身来给万历帝换掉了冷下去的茶水，然后捧着拂尘站在一旁！而万历帝沉思了许久才端起茶杯说道：「张嘉，你对武宁候和三家勋贵联姻的事情怎么看？」

    张嘉听到这话心中就是一抖！不过他还是说道：「奴婢觉得武宁候是不会和那些勋贵们搅到一起去的！他若是有心的话，就不会马上进宫来请罪了！」

    万历帝点头说道：「这一点朕倒是相信！可是谁知道日子久了之后会是什么样？毕竟自家的儿女自家心疼，也许日子久了就和这些人混到一起去了！」

    张嘉这时候可不希望自己的盟友倒台，而且他和刘昊嘉相处的久了，隐约对刘昊嘉的思想也能摸到一些脉络！所以他抬起头来坚定的说的：「万岁爷，这一点您大可不必担心！武宁候绝不是那些酒囊饭袋能比的！」

    万历帝放下茶杯说道：「朕也对武宁候很有信心！只是他的儿子呢？他儿子还会站在朕的儿子身边吗？」

    张嘉听到这话就不敢再言语了，这可是真正的诛心之言！而且就是张嘉也觉得，若是自己娶了勋贵家的女儿，早晚是会倾向于勋贵家的！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要不然联姻也不会成为最古老也最成功的结盟手段之一！

    这时万历帝突然说道：「张嘉，你有什么好办法破坏这次联姻？」

    张嘉毕竟是站在万历帝一边的，所以他想了想说道：「办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0943破坏联姻

    万历帝扭过头来说道：「什么办法？合不合适是由朕决定的，你赶紧说！」.Ь.

    张嘉缓缓说道：「勋贵们想用联姻的手段拉拢武宁候一家，其实皇家也可以呀！比如说在宗室之中指一个贵女嫁给武宁候的嫡长子，这样不就破开了他们的联姻计划吗？奴婢就不相信徐国公他们几个敢跟皇家抢女婿！」

    万历帝听完先是一愣，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用力的一拍桌子说道：「张嘉，你真是真的智囊啊！没想到朕没想到的事情你都想到了！」

    说完他起身开始围着书桌绕圈，仔细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等他绕了几圈儿之后突然站住脚步大声说道：「朕决定不从宗室里面选人，朕要将自家的女儿指过去！」

    张嘉听到这话心里就是一哆嗦，不由得哀嚎一声！兄弟啊！我已经尽力了！下面的事就得靠你自己了！

    张嘉这么想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大明朝有规矩，皇家驸马不得当官！文官武官都不行！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吸取了唐朝驸马喜欢造反的教训，所以干脆你们这些驸马什么活也别干，老老实实领着俸禄，陪着公主就行了！

    可是但凡在文武两途上出挑的人都傲气的很，又怎么可能愿意为了尚公主而做一辈子一点权利都没有的驸马！所以大明朝的公主是出了名的难嫁！

    而张嘉说从宗室里面指一个贵女就回避了这个问题！因为宗室的女子可不是皇家公主，她的女婿就不存在不能做官的问题！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是张嘉没有提醒万历帝的，那就是可以给这个宗室女子上公主的封号！只要上了公主封号，他的夫婿就一样不能做官！可是他根本没想到的是，万历帝做的更绝，干脆就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刘家当媳妇！

    这样既表示了对刘昊嘉的恩宠，又名正言顺的废掉了勋贵们的联姻计划！顺便还在刘家埋下一个大钉子！

    因为在古代这个时候都是嫡长子继承制！如果嫡长子不能做官的话，他很难接掌家主的位置！那么下面的其他的兄弟们就有机会上位！而从刘家的家业来看，恐怕这种争夺还会很剧烈！到时候皇家在其中再插手几次，再有勋贵搅和其中，刘家等着乱成一团吧，别想有任何作为了！

    万历帝定下主意之后难得的没有像往常那样拖拉下去，而是让张嘉立刻放出了风声，说是皇家准备让武宁候的长子尚公主！琇書蛧

    消息不出意料的很快就传开了！听到消息的人都说武宁候圣眷在身，十分的羡慕！可是等消息传到徐国公这里的时候，这三个老头儿却是哈哈大笑！

    因为他们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因为皇家绝对不会坐视自己的臣子被人拉走去！让刘昊嘉的嫡长子尚公主就是最好的破局手段！只听徐国公捻着胡须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怎么样！老夫就说皇家肯定会上当！」

    定国公不服气的说道：「你别忘了这个主意最开始还是老夫先提出来的！」

    徐国公笑呵呵的说道：「咱们在这里争这个有什么意思？主要是计划能达到效果就最好了！」

    成国公也笑着说道：「万岁爷可算是出了一个昏招！他不想想，这么多年以来哪有大家族的嫡长子尚公主的！这会让家族产生内乱！所以皇家和勋贵都始终避免着这种情况出现！万岁爷到底是年纪小，看事情看得不透彻呀！」

    徐国公说道：「他以为这个办法能把刘昊嘉拉拢住，却不知道这反而把他推向了咱们这里！现在他应该知道皇家不值得的信任了吧？」

    定国公立刻泼冷水说道：「现在我们还不能高兴的太早！毕竟皇家只是放出风声来，还没有把事情做实！」

    徐国公不屑的说道：「那又怎么样？现在消息放出来了，谁还敢跟刘家结亲？一个大家族嫡长子

    的婚事是何等重要，被皇家耽误了，刘昊嘉他能不生气？放心吧，他早晚是咱们当中的一员！」

    就在他们三个人拍案相庆的时候，刘家也正因为这件事情聚在一起！而且刘父刘母，刘昊年夫妻都一起出席了这个家庭会议兼聚餐！

    这一段时间刘昊嘉给刘父刘母的惊讶实在是太多了！先是他执掌锦衣卫，就任指挥使！然后他就掀起大案，拿下了官员近百人之多！现在刘昊嘉的大名已经响彻官场，没有人敢再轻视这个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这也宣告了刘守有时代彻底结束，锦衣卫不再和文官有暧昧关系！

    结果这个事情刚结束又传来消息，说是勋贵看上老刘家的人了，准备把刘家的子孙后代一网打尽！虽然还没有交换庚帖将事情彻底定下来，但是以几位国公爷的地位来说，这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

    就在刘父刘母幸福得晕乎乎的时候，又传来消息说是皇家准备和刘家结亲！这就让他们彻底的迷糊了，满身上下的幸福都溢出来了！在他们看来，能和皇家结亲那是天大的幸事！说明自家儿子深受皇家信任，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不对，现在已经飞黄腾达了，下一步就要奔着国公出力了！

    于是一大家子人乐淘淘的围着桌子边吃边喝边讨论着最新得到的消息！就连几个孩子在吃饭的时候打闹，各位大人也宽容的放过了！尤其是张佩珈听到自家儿子要尚公主的消息更是喜上眉梢，看着自家儿子眼里全是喜意！

    刘父刘母就更不用说了，看着几个满地乱跑的大孙子和孙女，满脸的核桃纹都笑开了！至于刘昊年夫妻二人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不过酒席上只有两个人神色不仅没有喜气，反而都皱着眉头，这两个人就是刘昊嘉和谭翠颖！

    这时候老爷子终于发表完了一篇长篇大论，充分展望了刘家未来的发展！并关照刘昊嘉日后做了国公一定要多提携他大哥一下！说完了老爷子美滋滋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笑眯眯的放下了酒杯。

 0944解说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家二儿子眉头紧锁，所以他不太高兴的说道：「老二，你皱个眉头做什么？你是不想和皇家接亲吗？」

    刘昊嘉苦笑说道：「爹，我是真不想跟皇家结亲！」

    他的话一出整个房间里都静了下来！尤其是张佩珈的两条小眉毛都竖了起来！在她看来，自家夫君的想法是误了自家孩子的前程！要不是公公婆婆都在，她说不定就跟刘昊嘉吼起来了！

    刘昊嘉见状先拍了拍张佩佳的手臂安抚她一下，然后叫人将孩子们全带出去才说道：「爹，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里面有很深的说法！」.Ь.

    刘母这时插嘴说道：「和皇家结个亲能有什么说法？这可是天大的荣耀，是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你可别往外推啊！」

    刘父也点头说道：「就是啊！咱们勋贵和皇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让咱家尚公主是皇上看得起你，你可别弄些有的没有的！」

    谭翠颖见丈夫被公婆责难，张嘴刚要说话就被刘昊嘉用眼神制止住。这时候她作为儿媳妇是不能说话的！她要是一说，只怕会加深婆媳间的矛盾！尤其是她还不是正妻问题就更多！

    随后刘昊嘉说道：「爹，娘，你们大概是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咱们大明有规矩，凡是尚公主的人都不能入仕当官！」

    刘父闻言一愣，努力的在心里思索着有没有这回事儿？而刘母则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不做官就不做官，反正还能承袭你侯爷的爵位。」

    刘昊嘉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实话实说，说道：「如果我家老大真的尚公主的话，这爵位就不能给他！」

    说到这里刘昊嘉愤怒的说道：「这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我的嫡长子尚公主，这是勋贵家中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这时刘父终于想起来大明朝似乎是真的有这个规矩，立刻严肃起来说道：「这其中的道道儿我不清楚，你给你老子讲一讲！」

    于是刘昊嘉就捡着比较轻的问题说了一遍，听得在座的人面沉似水！因为这是涉及到家族传承的大事情，皇家插手其中，而且还是不安好心的插手自然是让他们不愉快的！

    这时刘父把头转向谭翠颖说道：「老二说的对不对？」

    谭翠颖一直是家中政治方向的智囊，这一点刘父刘母也是知道的！就连他们有些事情找不到刘昊嘉的时候也要向她请教！所以谭翠颖在众人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完全不是普通人家的妾室能比的！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想到向她来求证！

    尤其是张佩珈更是拉着谭翠颖的手说道：「妹妹，咱们夫君一贯是报喜不报忧的，你就得说点实话啊！」

    谭翠颖看着一双双的眼睛也是心中苦笑！最后她把心一横直接说道：「公公婆婆，大哥大嫂，还有姐姐，夫君这个人确实是报喜不报忧，他刚才说的只是一些表象，更严重的还在后面！」

    刘父闻言瞪了刘昊嘉一眼说道：「你说你的，不要理睬他！」

    谭翠颖直接说道：「这个问题表面上看是皇家和勋贵都在拉拢咱们刘家！可是无论咱家倒向哪一头都会得罪另外一方！而且这两方面都没安好心！」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才说道：「夫君年纪不大，我和姐姐两个人还算年轻，也还能生养。而且依照夫君的地位来说，日后府里恐怕还要进不少新人，到时候子女更多！如果夫君的嫡长子尚了公主不能做官，也不能承袭爵位，那就意味着他缺乏足够的力量掌握家族，那么其他的子女里面难免有两个不肖的为了争夺家主位子闹起来，但是只怕咱们家里什么事情都能出现！」琇書網

    听到这话刘父刘母两个人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刘父倒是没说什么，可是刘母的嘴唇蠕动

    了几下，分明是打算骂人的样子，只不过是又咽了回去！

    过了半晌之后，刘父声音嘶哑的对刘昊嘉说道：「老二，是这样吗？」

    刘昊嘉知道皇帝的态度对一向忠诚的父亲是个打击，但他还是毫不犹豫默的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他犹豫一下说道：「爹，你不用担心这事情，儿子自有主张！而且孩子们现在年纪还小，尚公主的事情还远着呢，总会有办法的。」

    刘父闻言也只能是点点头沉默下去。于是这一次整个家族的欢庆宴会就这样无疾而终了！而刘父回到房间后久久不言，他对皇家的忠心第一次动摇了！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大明西南那里，一队风尘仆仆的人正推着车赶往前方一个很小的镇子。这个阵子名叫东来镇。提起这个名字来或许无人知晓，但是如果提起自刎乌江的楚霸王大家就有印象了！而东来镇就是在乌江上游的一个小地方。

    这里地处云贵交界的地方，再往上游去就难以行船了，所以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渡口。依托着这个小小的渡口形成了一个很小的村镇。

    而且这里地处云贵，正是胡汉杂居的地方。不过好在沿着水系开拓出来的地方都是汉人占据大多数。而与他们杂居的苗彝等族人也已经习惯了汉人的生活，被称为熟蕃！而这个小村镇里面也是同样的胡汉杂居。大约是七三开的比例。琇書蛧

    而正在向这个小镇赶去的这队人不用细看就知道全是苗人，因为他们厚厚的包头巾和身上的苗刀能够充分显示他们的身份。至于他们的穿着就有点儿复杂了！其中有半数穿着汉人的短打扮，剩下的那一半人穿着苗人的传统服饰。所以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就是和汉人杂居久了的熟番！

    看到前面这阵子已经近在眼前，打头的人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再拉紧一下身上沉重的背篓，又挪了一下其他几个包袱的位置，然后才大声说道：「兄弟们，前面就是东来镇了！到那里咱们就能歇上一两天！再加把劲儿吧！」

 0945苗人加音

    他这番话换来的是一片欣喜的吆喝声！那些壮健的苗家汉子们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同时鼓起了最后的力气迈动脚步，一时间队伍行进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这也不怪这些苗家汉子们疲劳，实在是他们身上，车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由于这里大部分道路都是山路，根本用不上马车，所以他们这些人运货用的全是独轮手推车！

    此时手推车上堆着满满的货物，比寻常的装载的货物至少要多装了两倍以上！所以货物的宽度超出了独轮车的一倍，高度几乎挡住推车人的眼！也就是说推车的汉子根本看不到自己脚下的路，全靠着有力的双臂和对道路的熟悉，才保证了车子不翻倒！

    更离谱的是，不仅独轮车上装满了东西，推车的人身上也挂挂满了包裹！最少的一个都挂着两个，多的挂着五六个！他们身上的衣服被汗水反复的打湿再蒸干，起了层层的盐花，一看就不知走了多远的路！

    队伍里面唯一没有推手推车走在前面的人，也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叫做在加音。他母亲是汉人，嫁给了当地的一个白苗生下他，所以他身上有着一半汉人的血统！

    而且他父亲的山寨距离汉人聚居的地方很近，所以他从小就经常往返于两地，汉话说的很熟练！要是不看他穿的衣服，单听他说话都会以为他是汉人！

    加音自幼聪明过人，而且身体强壮！和小伙伴们撕打的时候总是能获胜！所以他在小伙伴中很有声望！最难得的是，他长成少年之后不仅身体依旧强壮，而且做起事情来很公道，所以他已经成了附近几个寨子里年轻苗人中的头领！那些少年人都信服他，愿意相信他！

    因为他经常往来于汉人的聚集地，比大山里的苗人见识要广的多！所以他发现山里的许多好东西卖到汉人的地方能卖出大价钱！于是他就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从山里卖到平地上价格都能翻上一两倍，要是卖到更远的地方，价格是不是能翻的更高？

    所以年轻的加音带上干粮，插上苗刀就踏上了探险的道路。经过一番磨难之后他认识的一个船家的儿子。结果两个年轻人见面之后就变成了好朋友！

    当船家的儿子听说加音的梦想之后，就和他父亲商议出钱购买加音带来的山货，然后卖到远处去！而且他们他们家本身有船，可以沿着乌江顺流直下！只要入了长江，船上面的东西就都能卖出个好价钱！

    商议完毕后加音立刻赶回山寨，在被他父亲狠打了一顿之后，他带着小伙伴们上山去搜罗各种山货，然后晒干了送往东来镇。

    当时山寨里所有人都不看好加音的主意，都觉得他会被狡猾的汉人骗的一干二净！但是当时族长一锤定音说道：「到让孩子们去闹吧！如果事情能成，山寨里就多了一条来钱的路！如果不成功，孩子们也算长了见识！反正都是山里的东西，费点力气就能找到，不值什么钱！只要保住孩子们的命，怎么都成！」

    于是加音带着小伙伴们走了许多天的山路赶到了东来镇。可是船家父子虽然竭尽全力的筹集了钱财，但是也不够买下全部货物的！不过豪爽的加音把所有货物都交托给他的朋友，说等他回来的时候再算钱。

    于是等船走了后，他们就在东来镇这里等了很久。就在加音都觉得自己是上当了的时候，船家父子回来了！不仅他们回来了，还带来了大量的食盐，布匹，药材等货物！这下子变成加音欠船家父子的钱了！

    于是从两个年轻人的友谊中发展起来的生意关系就这样确定下来！这个生意一做就是七八年，加音也从一个瘦弱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壮健的青年！而船家的小木船也换成了更大的帆桨船！看来他在获利方面还是要多于加音的！

    不过加音也不妒忌，因为这是人家靠本事挣来的！而且自己的好兄

    弟收听到货物要比别人家高一倍，送来的东西也比别人家更便宜！于是加音一家子很快就成了寨子里最富裕的人家！他们的山寨也成了周边十几个山寨里最富裕的寨子！

    今天加音再次带着这支小小的「驼队」走进了东来镇。镇子里的人跟他都熟悉了，看到他们进镇都向他们打招呼。他们也热情的回应着每一个人。

    他们很快来到了一座小院子前。听到院子外面人声鼎沸，主人早已经走了出来。看主人家的头巾就知道他们家也是苗人。

    只听这人笑呵呵的说道：「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们来了！赶紧把车子推到里面去吧！我算着这几日你们就要到来了，特意准备了好酒！」

    加音也不管身上背着沉重的东西，先和他热情的拥抱了一下，然后指挥着后面的兄弟将手推车推进去。很快手推车就把院子占得满满当当的，而且还占了隔壁两家的院子才算是完全放下来。

    这时候加音才在主人的帮助下把身上的背篓和包袱全部放了下来，然后正式给了他一个拥抱说道：「巴丹大叔，这次又要麻烦你们了！」

    巴丹笑着说道：「不麻烦，不麻烦！你婶子出去买东西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回来了就让她给你们做饭！你们一定饿了！」

    这个时候镇子里面的其他名人陆续赶过来，每一个看到加音的人都热情的和他拥抱！因为有加音的存在，他们采集和收来的一些山货也可以卖上高价！所以他们过来的时候，每个人手中都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和篮子，里面就是他们平日里积攒起来的山货！

    于是加音按照以往的价格一家一家的收下来，等做完了交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而各家的女人们此时都带着食材聚集在巴丹家里，说笑着开始做饭！今晚注定是一场热闹的狂欢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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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46汉人李长寿

    等到傍晚时分，女人们把做好了饭菜端出来在院外摆好的桌子上。饭菜种类不多，但是好在分量很足，而且有肉，有鱼，有青菜，很是丰盛！

    走了远路的汉子们不等招呼就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其他人家的汉子们也都各自坐好。这时候巴丹先打开一坛酒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把酒坛传下去让他们自己倒酒。

    等所有人都在给自己倒完酒，他端起酒碗大声说道：「我的兄弟们，你们远来辛苦了！今晚你们可以放心的吃喝休息，守夜的事情我们会负责！来吧，让我们快活的吃喝吧！」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欢呼，随后所有人端起酒杯来热烈的相互祝酒，然后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一个个快活的很！尤其是那些远来的苗家汉子更是大口吃菜，大口喝酒！他们需要足够的食物来缓解一路以来的疲劳！

    而且他们不用担心货物的问题，因为他们已经和这些本地生活的苗人彝人结成了共生关系。他们在镇子里的期间，看守货物的事情都是由本地人负责的。就连他们的住宿也是分散在各个人家当中！

    快活的一夜过去了，第二天日头升起来很久之后，加音才从竹床上爬起来。虽然他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但是一路远行的疲劳还是让他睡了很久的懒觉。不过他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听到其他房间里传出来的鼾声就笑了，他知道还是他自己起的最早！

    听到他走动的声音，巴丹的妻子从灶房里走出来，看到加音就高兴的说道：「加音，你起来了！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加音活动着手臂说道：「婶子，我一路上只是背着背篓和包袱，没有他们推着车子那么那么累，所以自然起来的早一些！」

    巴丹的妻子连连冲他招手的说道：「既然起来了，那就快来吃点东西！早饭早就已经做好了，我知道你们起不来，一直在灶上的火温着！」

    加音一听「吃东西」三个字立刻就感觉自己饿了！他立刻快步走进灶房，刚好女人掀开锅盖，一股热气腾开，露出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这种白米饭也只有在加音他们到来和年节的时候他们才吃，是属于很奢侈的食品！

    加音看到白米饭眼前一亮，立刻拿起旁边的铲子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又接过女人递过来的大碗，从里面拨出几大块咸菜放在米饭上，然后就坐在门沿上香甜的吃起来！

    一大海碗的米饭进了肚，加音终于精神起来！他和女人告别之后就慢慢向镇子北面的码头那里走去。以往他赶到东来镇的时候，每天都是在这里靠打瞌睡度过闲暇时光。毕竟现在行船的技术不完善，船只来迟来早都是有可能的。

    加音来到了那个破旧的码头，找到他每次都待的树下，舒舒服服的躺下打起来瞌睡来。他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他抬头看看刚刚挪过中天的太阳，用力的伸个懒腰准备回去找点儿吃的。

    可是就在他向着乌江下游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隐隐约约的似乎是有一艘帆影的样子！于是他立刻来了精神，快步跑到栈桥上揉揉眼睛仔细看去，发现确实是有船正在逆流行而上！

    这个发现让他立刻兴奋起来！虽然所有船的外形都是一样的，但是加音就是感觉这艘船就是他兄弟的船！所以他决定不回去吃饭了，就在这里等船靠近。

    可是逆水行舟哪是那么容易的！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这艘船才靠到了近处。而且随着船只的外形变得清晰起来，加音终于已经肯定这就是他兄弟的船！

    所以他估摸着船上的人能听到他喊话的时候，他就在码头上蹦跳着大声呼喊起来！随着声音被江风送到了船上，很快船上就有了反应！有一个人站到船头向他这里看来，再仔细听他的呼喊后也开始热情的挥手回应！两个好朋友终于再次见面了！

    很快船只就靠到了码头上，不等船停稳，加音就跳到船上和那个年轻人紧紧的抱在了！然后他说道：「这次你很准时啊，李大鱼！」

    那个壮实的汉家年轻人认真的说道：「都说了多少次了？我现在改名字，不叫李大鱼，叫李长寿了！你总是改不了！要记得叫我李长寿！」

    加音兴高采烈的说道：「好的，李大鱼！」

    李长寿无奈的捂了捂脸！他的朋友就是这样，聪明，但是有坚持，出了名的一根筋！可是不等他说话，加音用脚跺跺甲板说道：「我看你的船很轻，难道我要的货你没带来吗？」

    李长寿听到这话立刻说道：「这次我确实没给你带货，因为我把你所有的货物都换成了钱！而且我还把我的钱也带来了，准备交给你做一笔大买卖！」

    加音一听开心了，说道：「是吗？是什么大买卖，还要把你的钱都拿来？」

    李长寿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然后开张口说道：「盐！」

    听到这个字加音立刻变了脸色！然后他大声说道：「这个生意我们可做不得！那些卖盐的人很厉害的，我们打不过他们！就是加上你和你的水手们也不行的！」

    李长寿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说道：「我的兄弟，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有了大变化了！你知道现在盐价是多少钱一斤吗？」

    加音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反问说道：「多少钱？」

    李长寿伸出巴掌在他眼前一晃，说道：「一斤盐五十五文！」

    加音一听到这话眼就是一阵晕眩，然后好像没听清一样反问说道：「多少？多少？我没听错吧？」

    李长寿哈哈大笑说道：「我的兄弟，你没听错，真的是五十五文！」

    这下子加音彻底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很清楚食盐的价格！因为他们所处的地方处于内陆，食盐运进来非常麻烦，所以盐价非常高！就算他们这里有乌江存在，运盐的船还能运进来的情况下，盐价也达到了每斤两百七十文一斤！要是能运到山里面，卖到每斤五百文一点儿都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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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47消息

    因为大山之中本身就缺乏食盐，全靠外面运输。即使有少量的岩盐矿，但是因为杂质太多，吃多了人容易中毒。所以大山中的寨子只能忍受着高价盐！可是如今外面的一斤掉到了五十五文钱一斤，那么要是他们能将盐运到山里面去，卖到两百文都会被那些山寨的村民们感谢！

    反应过来的加音大喜过望！但是随后他又冷静下来，立刻问道：「既然盐价这么低，你为什么不买盐过来呢？你真是带着钱到这里，可是这里可没有盐！」

    李长寿说道：「我的好兄弟，你不要着急！我是在乌江下游碰到运盐的船队，然后才知道这个事情的！」

    说完他就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加音。原来就在李长寿在乌江下游夜晚靠岸休息的时候，他刚好碰到一支庞大的水师船队同样停靠休息。于是在上岸的时候他就从水师官兵的嘴里打听到了不少事情！

    他知道了现在全大明都在缉拿盐商和盐枭，还知道这支船队就是奉了朝廷的命令向各处运盐的！而东来镇这里也会有一艘船赶过来！

    李长寿得了消息之后顾不得采购其他货物，还找了一些相熟的商家，尽可能的凑了一笔钱，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他想让加音尽可能的把盐都买下来后卖到大山里面去！只要这个生意做成了，自家的资产转眼间就能翻上三倍！就是四倍也不是不能！而且还是被人感恩戴德的赚钱就让他更得意了！

    而加音听到消息后也是激动万分，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在自己眼前展开！不过他还是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可是那些私盐贩子怎么办？咱们真的斗不过他们的！」

    李长寿一挥手说道：「不用怕他们了！现在各处县城都在出人围剿私盐贩子。现在他们根本就不敢露头！」

    加音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好像似乎真的是这样！因为定时到山里卖盐的那些私人贩子已经有快两个月没露面了，现在山寨里面的食盐已经见底了！他这次来就是指望多弄一些食盐回去！

    而他听到那些盐枭被官府围剿，加音就知道自己的机会真的来了！他急切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详细的和我说一说！」

    李长寿这时狠狠的叹口气说道：「我的兄弟，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那些水手们这么说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听说每艘船上都配着官府的人，他们会详细解释这一切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赶紧准备好钱，等运盐船来的时候买到足够的盐运回去！而且我告诉你，运盐的船就在我后面不远的地方，最多明天傍晚或是后天中午就能赶到这里！」

    听到李长寿这么说，加音大一拍大腿焦急的说的：「可是这次出来送货根本就没带多少钱出来，这可怎么办？」

    李长寿说道：「我的兄弟，你这是当局者迷呀！我这里有一笔钱了！这个镇子里面有不少苗人，你可以从他们那里借一点银子，我想这点儿面子他们应该会给你的吧？」

    加音听到这话立刻用力的一挥拳头说道：「没错，我能借到一些钱！我还可以把身上的饰品抵押出去换一些钱回来！」

    李长寿连连点头说道：「那你快去，你快去！我自己去巴丹家里吃饭！」

    加音不用他说第二遍就已经跳下船，迈开腿向镇子里面跑去！他搜刮了每一个同伴身上的钱，还把身上能抵押的东西全向汉民抵押了，然后背着一大包银子和铜钱回到巴丹家。看書菈

    下午的时候，他的其他兄弟们推着手推车，背着包袱赶到码头。先帮着水手们卸下不多的货物，然后将自家的货物装进船舱。等事情都做完了，李长寿对加音说道：「我的兄弟，这次我没有钱，也没有货物给你了！等我去把这些货物脱手了，下次再来的时候才能有货物！」

    加音

    特意晃动一下上身，他背后背着的包袱里面立刻发出一阵「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然后他笑着说道：「没关系，我的兄弟！这么多年的交往，我还能信不过你吗？而且你这次给我带来了重要的消息，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可是李长寿没有搭这个话茬，反而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我的兄弟，我想这次肯定会有很多人和你争抢食盐，要不要我和水手们留下来帮你一把？」

    加音抚摸着腰上的苗刀说道：「不用了，我的兄弟！这次如果谁要是敢拦着我，我就和他拼命！」

    李长寿是知道这些山民是怎么样的彪悍，所以也就没再多说别的，直接说道：「虽然说这次官府说是谁都可以买卖食盐了，但是这附近的私盐贩子肯定还没被官府杀光，说不定他们就会出来搅局，你得有个准备！」

    加音也低声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到这一点！刚才我已经派出了脚程最快的两个兄弟去求援了！等到援兵到来就不怕那些私盐贩子！」

    李长寿闻言放心的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我知道你们以前没有和那些私盐贩子对上并不是打不过，是因为他们捏着盐路，把他们弄死就弄不到盐了！可是经常能买到盐，打死他们也不怕！」

    加音重重的点头说道：「没错，我们山民们可从不畏惧任何人！」

    等说完了该说的话，船上的水手已经在招呼李长寿出发了。于是两个好朋友就再次拥抱告别。

    看船走远了，其他苗人都围着加音聚拢过来。其中一个苗人按着苗刀说道：「加音大哥，我看你派了人去叫人来，难道是有人想吞掉我们的货不成？」

    加音说道：「有可能会有厮杀，但不是为了吞我们的货！原因现在我说不清，我只能告诉你们，如果这次的事情成了，以后寨子就能吃上两百文一斤的盐，甚至是一百文一斤的盐！」

 0948合并的小盐枭

    听到这话，这些年轻人都惊讶的喊出声来，都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加音也只能一个个的将贪墨安抚下去，让他们耐心等待。不过这些人虽然被安抚下去了，但是依然一个个躁动不安！

    因为这些年轻人太清楚这个价格对山里的寨子有多大的吸引力！寨子里很大一部分收入就是要用来买盐的！官盐很贵，时不时还断货！他们就只能忍受私盐贩子的盘剥！

    如果像加音说的那样，他们能弄到一百文一斤的食盐，哪怕是两百文一斤的食盐，他们都会能够成为寨子里的大英雄！

    时间就在所有人的焦急等待中过去，而令加音失望的是，傍晚的时候没有船来。看来是要明天才能到！而第二天他又失望了！因为他等到快傍晚时分了，也没有一艘船赶到！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帆船可不像现代船只那样易于驾驶！

    但是就在今夜失望的离开码头的时候，在距离东来镇十几里远的一个岔路口，有十几个身体粗壮，面貌狞恶的大汉正或站或坐的待在那里，好像在等什么人！

    就在他们开始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只见从一条岔路口里走来一队人，大约有二十余人的样子。这些人的装扮和那些人差不多，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两队人很快就走近了，等人的人群里面走出来一个壮汉，冲另一队人大声喊道：「胡老大，小弟总算等到你来了！」

    这队人里领头的胡老大也笑着大声招呼说道：「赵长腿。你来的早啊，没有等急了吧？」

    赵长腿晃荡着两条长腿迎上去，边走边说道：「不急，我们也刚到！」

    说着话，两队人已经合成一队。下面的人相互打招呼，各自找地方坐下来休息。走了这一段时间的山路他们也累了。

    两边的头领碰面之后赵长腿说道：「胡老大，这次多亏你的主意小弟才能脱身！要不然就怕这会首级已经被割去了！」

    胡老大听到这话更是得意的大笑了两声，然后说道：「那是自然！那些当官的无论大官和小官都贪心的很，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

    赵长腿敬佩的说道：「胡老大果然是义薄云天！对了，我和这帮兄弟们已经商议过了，日后就跟着胡老大一起干，就按照胡老大的主意走！」

    胡老大闻言大喜过望，用力的拍拍赵长腿的肩膀说道：「好兄弟，你放心！只要咱们一起干，肯定能垄断住山里的食盐！那些山民们蠢的很，什么都不知道！又不跟官府往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这才是咱们兄弟发财的好机会！你放心，只要有日后哥哥有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一口！」

    听到这两位头领的话，底下的人也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一家人，神情明显比刚才亲热了许多，也纷纷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原来这个胡老大和赵长腿等人根本只是一些小盐枭，手下只有三五个人，平常只在这些穷乡僻壤地区贩卖私盐，赚些辛苦钱！虽然发不了大财，但是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可是就在前不久官面商队风声就突然变了！官府们开始出动壮班弓手和卫所士兵大肆捕杀大小盐枭！只要捉拿住盐枭先是砍头，然后就是抄家，再把盐枭的家人卖掉，保证汤汤水水都被吞的干干净净！

    若是往日里那些盐枭未必怕这些壮班弓手，便是卫所士兵他们也不怕！因为这些人不是亡命徒，可盐枭们是！没人愿意冒着亡命的风险和盐枭厮杀！毕竟大家只是混口饭吃，谁愿意和盐枭们玩命啊！

    可是这次不同了！上级官府一级一级的压下来，严令一定要剿灭各州县的盐枭，彻底杜绝私盐！有了这个命令，下面的人就不得不动起来了！

    平时这些盐枭卖私盐基本上都是半公开的，想要找到他们不难。而且想要抓捕他们也不难

    ，最关键的在于不要让他们集合起来！

    想通了这一节，各地官府都严守机密，悄悄布置，然后雷霆出击！最后结果就是以多打少，将盐枭们杀的屁滚尿流！

    至于捉到盐枭之后为什么第一时间砍死，自然是为了他的家产！若是有活口在，家产的账岂不是对不上！只有把他杀了，家里人发卖掉，那么抄没出多少财产来就是经手人说得算了！

    当拿下第一个盐枭尝到甜头之后，下面的人就自发的动起来，开始捕杀盐枭！无他，只是因为盐枭的家产太丰厚了！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各级官吏以及士兵们因为盐枭的财产爆发出了超强的战斗力，趁着他们没有人组织的时候开始频频主动出击，一时间战果丰厚无比！

    所以一时间天下各处的盐枭受到了重大打击！尤其是像胡老大赵长腿这样的小盐枭更好对付，他们一伙只有三五个人，随便出一队都能撂翻了他们！于是他们这类小盐枭更是各处衙门里底层官吏主动捕杀的目标！至于大盐枭自然由上面的大人调集大队人马应付！

    小盐枭和大盐枭们不同，他们很少和官府有来往。因为他们的钱财收买不了高级官员，而收买底层官吏也拿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所以他们成为了最容易被猎取的目标！

    不过胡老大和其他的小盐枭们有些不同，因为他有一个父亲死后，母亲改嫁生出来的同母异父的兄弟！而他这个兄弟居然在混到了县衙当中做书吏，而且深得主簿的信任！他就成了胡老大的救命稻草！

    胡老大做了盐枭之后家境比较好，所以经常给他母亲送些钱财过去。所以两兄弟的关系处的还不错！尤其是胡老大也知道自己盐枭的身份摆不上台面，所以每次去他兄弟家的时候都是背着人去的，根本没人知道两个人是兄弟关系！看書菈

    结果就在这次官府开始捕杀盐枭的时候，他兄弟冒死给他送来的消息，并告诉他整件事情的前后因果。这可把胡老大吓坏了！

 0949进镇

    不过胡老大也是个有决断的人！他和自家兄弟商议半天后，果断向主簿献出全部家产，并承诺离开本地再不回来。主簿见他知趣，自然是轻轻放过了他。于是胡老大才带着几个手下逃出生天！

    可是胡老大可不甘心这么失败！他仔细思考之后想出了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赶往山区，利用山区和平地之间信息交流不方便的特殊情况，准备垄断山区山民们购买食盐的渠道！

    而且他知道山区广大，想要做到垄断山区的食盐就需要有足够的人手。所以他专门和几个相熟的盐枭谈了自己的想法。可那几个盐枭却不把胡老大说的话当做一回事，转眼之间就被砍了脑袋！只有赵长腿相信他的话，连夜丢掉家产逃跑，算是求得一条生路！

    于是两个人各自网罗了一批亡命徒，约好了就在东来镇集合。其中的原因是胡老大的兄弟告诉他，水师运盐的船只最远只能到达东来镇！只要他能在东来镇站住脚，就等于能垄断山民们的食盐采购渠道！

    当然，大富大贵是不大可能了，但是借着山民们消息落后的特殊情况，足够让他攒下一大笔钱财，说不定还能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到时候他是转行做正常的食盐贩子，还是买些土地当乡下土财主都可以再商议了！

    而今天他们两批人聚到一起正式合成一个团队，就是准备包下所有食盐向山区贩卖。

    一行人休息片刻之后，拿起武器快步向东来镇走去。现在两队人合计有四十余人，而且个个都是手上沾过血的！还有半数人手上有过人命！所以他们信心满满，觉得那些见过世面的普通老百姓很容易被吓唬住！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借时间差狠狠的赚一笔！

    很快这一行人就赶到了东来镇。东外镇本身并不是一个特别大的镇子，一下子涌进四十余个面目狞恶，手持兵器的壮汉，自然是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胆小的人自然是关门闭户，胆大的人则站在街边看热闹！

    好在这些人也没有惹事的意思，而是直接住进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结果客栈里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胡老大不得不又出钱租下周边民宅借宿。镇民们见他们人长得虽然凶恶，但是还守规矩，也就不再关注他们了。

    但是满怀心事的加音却留意到了这些人！而且他准确的判断出这些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盐枭，并且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猜了个差不多！

    这些意外出现的人让他变得有些犹豫起来，因为如今他手下只有二十几个人，对上这些盐枭没有胜算！但是此时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将事情往好里想，希望援兵能多来几个人！如果能派出勇士来就更好了！

    不过任由事情如何变化，加音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船盐里争取到足够的份额！而且还有一点，他看到这些盐枭的时候再次受到启发！既然他们可以向山区卖盐，为什么我不能？这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于是他不仅派出人到码头上等候消息，还另外派出几个人专门盯着那些外来的盐枭，想看看他们的动作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结果两方面都派人去码头，这些打听消息的人发现彼此的时候都赶紧往回送信！于是胡老大和加音都知道这个镇子里出现了一个竞争对手！好在加音他们是混住在熟人家中，胡老大等人是第一次来东来镇，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否则的话他早就带人打过去了！

    此时加音也不再是往日的那些热血的小青年了！他谨慎的命令自己所有的兄弟们都躲藏在各个熟人家里不露面，让对方摸不着底细，只能绞尽脑汁的猜测贪墨的对手到底有多少人！

    同时他还悄悄的派了两个兄弟离开镇子，去援兵一定会经过的道路那里接应他们！如果发现有山里的人赶到就暂时拦住他们，让他们等到后半夜的时候悄悄的进

    到镇子里。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夜半时分，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不着觉的加音突然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他立刻起身走出房间去看进来的是不是自己期盼的援兵？之所以没锁院门是他和巴丹有过约定，他告诉巴丹晚上可能会有人到，不要锁院门。

    他刚走出门去，就看见从院门外面鱼贯走进来二十几个人！这些人无一不是传统苗人的打扮，看得他心花怒放！他认得出来，这些人是最近那个山寨的山民。而且为首的人身上背着包袱，来看还是给他送来钱财了！

    加音笑呵呵的上前和每个人拥抱之后，为首的一个人说道：「加音，你为什么要派人在镇子外面拦着我们，非得弄到后半夜才让我们进镇子，难道这里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成？」

    这时他旁边的另一个苗人也大声说道：「对，加音兄弟，你不要怕！咱们苗人可从来没畏惧过任何人！」

    其他的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古老的族人相互帮助的原则让他们大声的附和起来，都表示一定会支持加音！看到他们的样子加音自然是十分感动，他向众人连连保证，如果需要贪墨的话一定会说的！

    随后他撞向最开始说话的这个人。这人他认识，名叫扎丹！他是他们寨子里有名的「勇士」，就是附近几个山寨也都知道扎丹的名字！所以他感动的说道：「扎丹勇士，你能来我太高兴了！说不定这里会有一场厮杀！」

    刚好这时候知道内情的变得也起来了，将灶房里一直热着的饭菜端了出来。加音就招呼大家吃东西，然后在他们吃东西的时候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当他们听到外面的世道变了，以后寨子可能会吃上一百文一斤的盐时，这些人惊讶得连饭都不想吃了，只是盯盯的看着加音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0950船来了

    这些苗人的寨子距离平地算是最近的，但是他们平时吃盐也要将近三百文一斤，更不要提再往深山里去了！那里食盐卖到五百文一斤都算是便宜的！

    最后加音说道：「旁的事情我都不担心，现在我最担心的是镇子里有一伙人，我怀疑他们就是以前的那些私盐贩子！而且他们很有可能想控制大山里的盐路！

    听到加音的话，扎丹放下手里的饼子大声说道：「加音，你不要怕他们！为了让寨子吃上这么便宜的盐，咱们这些人把命都送到这里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按你说的，双方人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咱们就更不怕他们了！要厮杀就厮杀好了！刚好把这些私人贩子都干掉，然后加音你往山里面卖盐，大家都信得过你！」

    扎丹说完了众人都跟着激动的点头，都表示他们一定会奋勇厮杀，把那些私盐贩子全部杀掉！

    这时扎丹又说道：「加音，我虽然是寨子里的勇士，但是我也知道自己的心思没有你灵活！所以明天你说了算，你说什么时候开打咱们就开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头领了！」

    加音听到这话也是豪情万丈！有了四十多个同宗兄弟在身边，他觉得根本不用怕那些私盐贩子！所以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好！诸位兄弟们信得过我，明日就一定要给咱们寨子里弄回一批便宜的盐！不对，是要寨子里永远能吃上便宜的盐！」

    众人听到他的话刚要欢呼就被扎丹抬手拦住！他严肃的说道：「现在不是乱吼乱叫的时候，惊了那些人很麻烦的！而且你们要是有力气的话就留到明天去砍杀那些私盐贩子！现在都吃东西，吃完了都去睡觉，养足了力气！」

    有了扎丹的话，众人就没有大吼出声！不过这次却不像往常那样憋得胸口难受，反而觉得心头胀胀的，有使不完的力气！看来扎丹不愧有「勇士」的称号，他是会打仗的！于是大家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晚饭，在变得的安排下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天色大亮，镇子里的人都开始出来走动的时候，又有一个惊喜到来：镇子外面又赶来十几个苗人！这让加音更加感慨运气肯定是在自己这一边！不过他没有让他们进镇，而是派人引着他们埋伏在码头附近。

    不过让他感到遗憾的是，他还联系的另外两个寨子比较远，看样子可能要到中午或是下午才能赶到了！如果他们提前赶到的话，他就又多了一批可用的人手！

    双方就这样都在努力搜索着对方的情报，同时隐藏着自己，看似相安无事的待在镇子当中。显然，在隐藏自身方面加音做的更出色一些！毕竟听到人都混在民居当中。

    此时胡老大和赵长腿两个人正商议着对面那些人是什么来路？如何应对？甚至赵长腿还亲自出门去观察了一番刚回来。他进门之后先把桌子上凉茶倒了一杯给自己，然后一口气干掉才说道：「大当家，我看了那些人，都是纯正的苗人，不过看起来汉化的很严重，应该是熟蕃了！」

    胡老大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说道：「如是真这样的话就更麻烦！他们比我们更熟悉山里的寨子和山路，要是他们真的跟我们抢生意的话，我们恐怕抢不过他们！」

    赵长腿不在意的说道：「一群山民而已！拔刀吓唬一下他们就老实了！实在不行砍死两三个他们也就该退去了！」

    胡老大多少是有点见识的，他摇头说道：「这个恐怕不行！这帮山民们彪悍的很，如果是他们不知道食盐的事情或许还能放手，如果知道了现在盐价这么低，他们是不会放手的！」

    赵长腿说道：「那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

    胡老大想了想说道：「现在这个时候不宜生事，还是先找他们谈一谈，看能不能划好地盘，互不干扰！」

    赵长腿觉得这个想法也不是很理想，说道

    ：「我看未必行啊！重利在前，哪有人肯放手啊？」

    胡老大搓这胡子说道：「那也要先谈一谈！谈妥了最好，谈不妥，该动手就动手！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盐枭，怕过谁来！」

    赵长腿听到这话嘿嘿笑了起来，对胡老大这这个决定感到很满意！不过他还是说道：「就是不知道他们头领是谁，藏在哪里？这个镇子里面有不少都是苗人，他藏在这些人家中很难打听出来！而且最讨厌的是，这镇子咱们头一回来，谁都不认识，问什么事情都没人说实话！」

    胡老大嘿嘿一笑说道：「这还不简单！他们不是安排人在码头上等船的吗？直接告诉那些人，他们自然会把话传回去！若是咱们的人能盯紧了，说不定能跟在后面摸过去！」

    赵长腿笑着说道：「这个办法倒是可行！我看了，他们都是一群刚出山的小菜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这回咱们就给他上一课！」

    胡老大哈哈一笑说道：「就是这个道理！行了，你派个兄弟去码头和他们的人说说，另外再安排人跟着他们！」

    赵长腿答应一声开门准备去叫人，可他刚走到走廊上，就看见客栈大门外面急匆匆跑进一个人来，正是他安排在码头那里守候船只的手下。他急匆匆的跑回来只能说明要么是码头那里出事了，要么是运盐的船到了！

    赵长腿急忙趴在栏杆上向下面喊道：「喂，出什么事了？」

    那人抬头一看是赵长腿，就立刻大声喊道：「二当家，有船来了！」

    赵长腿闻言兴奋至极，立刻问道：「是运盐的船吗？」

    下面的人仰着脖子说道：「船离得还远，而且逆流而上很慢，看不清楚是不是运盐的船！不过这个破地方一个月下来也没几艘船，应该就是运盐的船！」

    赵长腿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刚想回身去找胡老大，可是听到动静的胡老大已经迈步出门来，直接说道：「叫上兄弟们都去码头！把家伙都带着，但是不要随便亮出来！」

 0951碰面

    听到他的吩咐，赵长腿立刻对下面的人说道：「你去周边的村民家里喊人！」

    然后他自己又在走廊上大叫大嚷起来，交房间里的人赶紧出来集合。整个客栈很小，只有十个房间，他这一嗓子下去，所有在房间里面打瞌睡的人就全都跑了出来！

    听到他的吩咐之后纷纷把武器拿好，在院子里集合。不多时，在外面住的人也陆续赶到客栈当中。听说是运盐的船来了，一个个都兴奋不已！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做生意了，口袋里的钱花得精光！如今有了挣钱的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

    胡老大得到消息的同时，加音也得到了消息！他也立刻叫所有人集合起来赶往码头。同时还派人通知埋伏在码头附近的人，要求他们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向码头靠拢！

    此时加音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对方真的是私盐贩子来抢生意的话，就和他们拼了！反正按照大明的律法来说，贩私盐也是死罪，自己杀了他们不仅无罪还有功！

    于是就这样两支队伍都集合起来，急匆匆的赶往码头。而终究是胡老大的人住的比较集中，动作更快一些，抢在了就要前面。而佳音带来的只能尾随在后。

    而且一路上双方都对彼此做了一个评估。现在双方人数大致相当，但是这样打起来也不太好说！盐枭们心狠手辣，经常跟人厮杀！而这些苗人们生活在大山之中，自然是彪悍无比，又经常打猎，也不惧怕见血！

    两方的头领都认为跟对方的实力相当，但是只有加音一方知道自己还有一队，合计十八个人就埋伏在码头旁边的小树林里。

    双方赶到码头之后都没有抢着上栈桥，就在河滩上站定。此时下游的船只已经靠近了不少，虽然离码头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已经足够看出大明水师的旗号了！

    两方的人确定了这一点后，都各自跟身边的人打了个眼色，于是两方面的人都激动起来！这时胡老大和赵长腿交代几句，然后就扶着腰刀大步向加音这里走过来，同时他还大声喊着：「对面儿的兄弟们是哪位主事？出来说句话！」

    加音见状扭头对扎丹说道：「扎丹大哥，我去答话，你留在这里注意情况！如果有什么对的就直接下令开打！到时候他们背后树林里的兄弟们会配合我们的！」

    扎丹点头说道：「明白了，不过你自己要小心！」

    加音点点头就迎这胡老大走过去，两人隔着离不远站下。胡老大拱手说道：「在下姓胡，诨号就叫胡子！不知道对面的朋友怎么称呼？」

    加音拱手还礼之后说道：「胡当家，你喊在下加音即可。」

    胡老大上下打量加音一下说道：「听兄弟的名字，再看兄弟装扮应该是苗人出身吧？」看書菈

    加音笑笑说道：「我虽然是苗人出身，但是我母亲是汉人，身上也有一半汉人的血！」

    胡老大立刻做出大喜过望样子说道：「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那就都是自家人，事情就好说了！」

    加音见胡老大摆出一副万事皆可谈的样子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没人喜欢厮杀！能谈的话还是谈一谈的好！而且加音也不敢肯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来和他抢地盘的？万一他们不是往山区走，双方就厮杀起来，岂不是白白死伤了！所以他也放松了语气说道：「谈什么？」

    胡老大一挥手，很有气势的说道：「还能谈什么？当然是盐喽！兄弟能站在这里，肯定也是收到了消息，准备买些盐回去贩卖吧？」

    加音点点头说道：「没错，我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胡老大闻言笑得就更开心了！他一拍巴掌说道：「要是这么说，咱们就算是同道中人了！日后还得相互照顾一些才行！只是不知道兄弟是准备往哪里卖盐的？」

    实际

    上胡老大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加音和他身后同伴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只能将食盐卖进山里！所以这样他们之间就是纯粹的竞争关系了。

    果然加音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声说道：「当然是往山里卖了！我们都是苗人，最熟悉的还是大山里面的寨子！而且山里面盐价太贵，买些便宜的盐回去也能让寨子里面的日子过得轻松一些！」

    胡老大此时心中一直在挣扎！干掉对方吧，他不太愿意！因为现在盐枭正是人人喊打的时候，他要是搞出太大的事情来，搞不好会被官府围剿！但是要是不动手的话，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财路就进行不下去，没办法跟手下的兄弟们交代！

    想到这里他放低了声音说道：「不知加音兄弟准备跑哪一片儿啊？刚巧兄弟我也是准备往山里面贩盐的，咱们双方要是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这时候加音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他感觉可能是这次未必能谈拢了，不过他还是认真的说出自己预先想好的范围，那就是靠近周围这一片三十三个寨子的范围！

    至于再往大山深处的寨子，他也实在是不愿意去！毕竟实在是太远了，就让山里面的寨子向靠***地的寨子购买二手盐吧！

    胡老大听他一说范围就知道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他立刻冷着脸，握住刀柄说道：「兄弟，你这样做太不地道了吧？这么大的范围你哪里吃得下？」

    加音看他握住刀柄，他也毫不犹豫的握住苗刀的刀柄，然后说道：「这三十三个寨子我都熟，自然吃得下！你看见我身后的兄弟们，他们就来自四个寨子！」

    胡老大决定最后做一次尝试，他说道：「兄弟，你是苗人出身，往山里卖盐自然是占便宜的！不如这样好不好，你把这些寨子分二十个给哥哥我，你辛苦一下再往更远处卖，价格还能更高些！」

    加音知道事情未必能善了，干脆摊开了说道：「这事儿咱们先不说，我就问一件事情，你们是不是从其他地方跑过来的私盐贩子？」

 0952谈崩了

    胡老大点头说道：「没错，我们确实是从外地过来的！本地的盐商贩子被官府捉去砍了头，这里没有人做主，所以我带着兄弟们跑过来做些生意！现在就看加音兄弟你给不给面子了？」

    加音听到这话愤愤的说道：「你们这些私盐贩子最是可恶！往山里卖的私盐质次价高，不知掺了多少沙子！如今官府做了好事，把私盐贩子打掉了，你们却还想再趴在我们身上吸血，这不可能！」

    胡老大听到这话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虽然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没想到对方的回答是这么决绝！他本想讨价还价的弄到几个寨子的分销权，慢慢的图谋日后，可是加音的回答让他的想法破灭了！

    所以他干脆恶狠狠的说道：「这么说还是得按照规矩碰一碰喽？」

    加音毫不犹豫的说道：「按规矩！按谁的规矩？你们的规矩跟我没关系，我们只想吃到便宜的盐！所以你要是想动手的话，是单打独斗还是一拥而上，随便你！」

    胡老大此时心中已经蕴满了杀气，因为他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如果再找不着来钱的路子，他的手下就得散伙，他自己也得另寻活路！想再过上以前卖私盐的逍遥日子就不可能了！

    所以他二话不说抽出刀就向加音砍去！早有准备的加音也抽出苗刀格挡！两刀刚碰到一起就发出了「当」的一声巨响！这一声就好像是信号一样，赵长腿和扎丹几乎同时喊道：「上啊！杀了他们！」然后他们就带着人冲了上去！

    此时加音已经和胡老大战成一团，不过局势对加音有些不太妙！因为他只是山民出身，没接受过系统的武术教育，最多是跟着族人在山里打猎！勇武倒是有了，但是武艺真的是比胡老大差了一筹！.

    而胡老大虽然说学过一些拳脚刀法，但也只是皮毛而已！不过应付帮派间的厮杀还是可以的，所以他压住加音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好在加音比他年轻了很多，手脚灵活，力气充沛，虽然被压着打，但是却没有危险！

    这时候双方人就在码头上杀成一团！山民们彪悍勇猛，盐枭们心狠手辣，双方倒是战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河滩上呐喊声，钢铁的碰撞声和受伤人的惨叫哀嚎混在一起，如同一个小型战场一样！

    而且时不时就有受了伤的人从战团之中退出来！不过这些苗人生性彪悍，盐枭们也是见惯了厮杀，他们退出战团之后稍微给自己包扎一下又冲进人群中厮杀，双方倒是杀了个难解难分！

    双方刚一动手，树林里躲藏的十几个人立刻就冲了出来！带领这十几个人的也是寨子里的勇士！河边的小树林距离码头本身就不远，所以他们冲过来的速度非常快！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些人冲出树林的时候根本就毫无声息，悄悄的就冲了上来！这是因为这些山民们根本就是按照打猎的方式冲出来的！因为打猎的时候自然是要尽可能的降低一切不必要的声音，直到猎物发现或是最后砍杀的时候他们才会大声呼喝，所以一下子就打了胡老大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双方已经各有死伤，都杀红了眼睛，注意力都在彼此的身上！哪里想到背后还有一只人马杀过来！而是背后杀过来的苗人都是把嘴唇抿得紧紧的，直到扑上来用苗刀砍到对手身上才发出了胜利的呼喊！

    于是眨眼胡老大这里就有八九个人被砍倒在地！至于被带队勇士从背后砍倒的那个家伙，直接被砍断了半边脖子！他在地上打了个转，捂着脖子就动弹不得了！

    双方本来正在厮杀当中，正势均力敌的时候突然有一方的生力军杀上来，尤其是发现自己被两边包夹了，胡老大他们立刻慌了手脚！于是他们纷纷开始聚成一团试图突围，同时嘴里还在喊着：「输了！不打了！」「让给你们了！让给你们了！」

    他们这样也

    是按照往日里盐枭的规矩做的。两方盐枭一旦开始厮杀的话，一般的情况下没有深仇大恨是不会特意追杀的！毕竟大家求的是财，不是命！死了的要给抚恤，伤了的要给养伤，很花钱的！所以慢慢就形成了一套盐枭之间特有的规矩！

    可是胡老大们他们却忘记了一件事，今天他们的对手根本就不是盐枭，而是一伙山民！这些山民靠的是打猎为生，他们一旦围住猎物的时候绝对不会让它们走脱，不然的话就容易饿肚子！

    所以今天他们也发挥了猎人的特质，那就是得势不饶人！他们听见胡老大他们讨饶的时候不仅没有停手，反而趁着对方心无斗志的时候接连砍倒了六七个人！

    胡老大的人见状只得玩儿命的厮杀，想要突围出去！结果他们这支刚组织起来的队伍默契不够，配合的不好，剩下的十七八个人里头，最后只逃出去胡老大等七八个人！剩下的不是死在当场便是重伤动弹不得！

    厮杀结束。加音赶紧安排人给自己人裹伤，清点战死的人数。而扎丹和另外一个勇士杀起了性子，要把剩下重伤的人全部干掉！不过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却被加音拦住了！

    在他需要这些人向船上的官府人员证实这些人是私盐贩子，杀之无罪！他刚看到未来美好的生活，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官府闹翻了关系！

    他们又等了一阵，水师的船终于停靠在栈桥上。而且看得出来，船上的人早就发现刚才他们的厮杀，都聚在船头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如今船靠岸了，更有一大群水师官兵跳下来看看新鲜！

    见有人下船，加音急忙迎上去打听谁是主事的人，好把眼前的情况解释清楚。就在他忙着打听消息的时候，有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带着三个人走过来。那三个人里一个是书吏打扮。另外两个则穿着差役的制服。

 0953精神的书吏

    那个军官看到血肉模糊的战场嘿嘿一笑，说道：「这帮苗子挺能打呀！刚才在船上看着还挺热闹的！还知道用兵法！」.

    他旁边的那个书吏已经被吓得手软脚软了，好在两个差役还能站得住，各自伸了一只手架着他，他才没有瘫软在地上。毕竟此时的地上有滚动的人头，断裂的肢体，甚至还有脏器！更有大片的鲜血铺在地上，根本就是一个修罗场！

    那个军官抬头大声吆喝着：「你们谁是主事的，出来答话！」

    加音赶紧把苗刀丢给旁边人，上前施礼说道：「官爷，小人名叫加音，是这群人的头领！

    军官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后说道：」挺年轻的呀！而且难得的心思灵活，还知道用伏兵！是苗人吗？是寨子里的苗人还是平地里的苗人？「

    加音说道：」，回官爷，小人是寨子里的苗人！「

    他说完这话看到那个军官明显有些阴沉的脸色，所以立刻补充说道：」不过我母亲是汉人，她是嫁到我们寨子里的！」

    军官闻言放缓了脸色，不过他还是及时说道：「小子，我对苗人没偏见！只是住在山里的苗人太犟，只认死理，有些事情和他们说不清！像你这样的人很多事情就好说了！」

    加音觉得他的话里面隐约有所指，但是一时还没想透。不过他还是顺着军官的话说道：「官爷说的是，山里人都是倔强的，但还是同道理的！」

    军官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指着狼藉的现场说道：「在大明的官府治下，你们两伙人公开在这里械斗，是什么罪名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军官的话，其他水兵们一个个都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同时缓缓的开始聚拢起来。那些苗人们见状也纷纷聚拢在一起，有意无意开始对峙。

    加音深知不能和官府对抗的道理，因为力量太悬殊了！所以他向带头的扎丹两个人挥挥手，示意他们保持安静，不要有其他动作。然后转回头来说道：「官爷，我们可不是械斗！刚才和我们厮杀的是一伙私盐贩子！」

    军官闻言眼中一亮，不过他随后冷笑一声说道：「你说他们是私盐贩子他们就是啊？总要老子问一问才知道！」

    说完他一挥手，有几个水手冲上去将受伤的盐枭拖到眼前开始细细盘问。这些盐枭也知道自己一旦被抓就是个死字，所以一个个顽强抵赖，坚决否认自己是私盐贩子！只说自己得到消息来买盐的！而加音他们向将盐独占下来才引发了冲突！只有两个知道自己重伤必死的才干脆承认了自己盐枭的身份。

    加音闻言气得发疯，正要上前对质，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军官身后。不过这个人穿的衣服是加音从来没见过的，是一种紧身的衣服！而且他可以肯定这一定是官府的制服，只是什么官他不知道！但是这身衣服穿在身上还是很好看的！

    不过这个人的状态可不算好！走起路来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再往脸上看，他的脸色惨白，眼圈发黑，双颊塌陷，跟个病劳鬼一样！而是时不时还犯干呕！看到这种情况加音就明白了，这个人晕船！

    只见这人摇晃着身体走到军官身边敬个礼，用虚弱的口吻说道：「长官，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水师军官草草的还个礼之后说道：「今天好点儿没有？还有没有呕吐啊？」

    这人本来只是干呕，却被军官的「呕吐」两个字又勾起了他恶心，直接弯腰干呕了两下才站稳！

    军官见状不由的幸灾乐祸的干笑了两声，不过借此机会他却把目光看向了那个书吏。此时那个书吏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能直起腰来看着眼前的血肉战场。

    他看到军官目光看来自然是要回望过去，眼看着军官眉头冲着战场一挑

    ，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于是瞬间他就感觉自己不害怕了，胆气也壮了！他推开搀扶他的两个差役，扶着腰带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你们先不要说话了！这里是我们县的地界，他们都是我们县的治下之民，问案得由我来问！」

    军官见书吏明白过来就后退一步，一副对眼前的事情无法插手的样子，还无奈的向加音摇摇头！

    加音虽然说见识比其他苗人要广，但他终究也不过是生活在社会底层，对官场上的事情根本就不了解！所以看见军官冲他遗憾的摇头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时就听那个书吏直接对他大声说道：「你叫加音？你住在哪里？」

    加音知道此人应该是县衙里的人物，更是不敢得罪！于是就即将自家寨子所在的地方说了一遍，连寨子和族长的名字一并交代了。

    书吏想了想说道：「按你所说的位置，你应该不是本县的人。可是你到了本县就应该安分守己，怎么能跟人厮杀呢？你看看这死伤了多少人那，本县的祥和之气都被你们破坏了！」

    加音委屈的说道：「大人，我们可不是私斗啊！这些人是私人贩子，按照国法来说，这些人都是犯了死罪的呀！我们杀了他们也算是有功啊！」

    只听书吏气势汹汹的说道：「有功？什么有功？像这种事情你们应该禀告官府，由官府来捉拿他们！可是你们随随便便的就私自抓人杀人，有没有把官府放在眼里？要是人人都随便杀人，还要官府有什么用？」

    随后巴拉巴拉一长串儿的话说得加音头昏脑涨！虽然他没听明白，但是他觉得这个书吏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好像是犯了什么错，只是犯了什么错他还不知道！

    等书吏好不容易说完了，加音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那这事情该如何处置？小的不算是犯了国法吧？」

    书吏说道：「你说他们是贩私盐的，可是他们也不承认啊！没有证据，县衙也不能屈打成招啊！你要知道，按大明律，杀人是要偿命的！眼下事情闹得这么大，就连本官都会受牵连！」

 0954仗义的军官

    加音听到这话面如死灰！而他身后的扎丹等人更是大惊失色！他们只是想着能给寨子里弄些便宜的盐回去，可是没想到却卷进了这么大的事情当中去！

    而带头的两个勇士却是眼中冒着怒火，手慢慢的将刀从腰间抽出来！他们虽然没见识，但是好歹也有着最基本的是非观念，他们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所以他们已经准备抢过加音逃进大山里面去了。

    就在这时那个军官上前一步说道：「黄先生，这国法是国法，人情是人情！这小伙子好歹也算是为贵县境内除了一批祸害，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就不能网开一面吗？而且你看这些人，一个个面目狰狞，哪里像好人了！在本官看来他们肯定是私盐贩子，杀了也没事！」

    众人一听军官说的话，眼前都是一亮！都觉得这个军官是个好人，不愧是军伍里出身的人，都是直爽的汉子！就连扎丹两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感激！

    可是他们的注意力全在这眼前这几个人身上，没看对面那些水手们。要是看过去他们就会发现，其实那些水手们都快笑出声了！个别的人怕忍不住，直接钻到人群当中去堵着嘴大笑！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上官的这个计谋简直是简单至极，也就是对付这些没见识的苗子才有效果！

    这时那个军官大声说道：「这小伙子能带着亲朋好友跟私盐贩子厮杀一场，很有胆色，很像我们军队的人！所以这人本官保下了，不知道黄先生能不能给本官一个面子？」

    黄姓书吏闻言说道：「大人你不用着急，本官事情还没有说完！他们虽然有罪，但也是有功劳的！毕竟还有将功折罪的说法嘛！」

    加音等人一听都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个这位大人也是通情理的，只盼着能多折点功劳！所以他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个黄姓书吏。

    这个书吏嘟嘟囔囔的甩出一大套律法条文来，听着加音等人头晕脑涨！不过最后几句话他们还是听懂了，就是按书吏的说法，他们这些人通通要仗三十，流放五年才可以归家！「

    加音等人一听就急了！仗三十无所谓，可是流放五年方可归家这就不好了！所以加音」噗通「一声跪下说道：「求大人开恩！」

    他身后的苗人们也纷纷上前，有的作揖打拱，有的跪倒在地，连连哀求眼前这个朝廷的大官儿给想想办法免了流刑！甚至扎丹说他可以替加音打板子，只要不流放，打翻倍的板子都没关系！

    这时水师军官又说道：「老黄，不管你怎么说，这些人就不能处罚！你今天给本官个面子还则罢了，要是不给面子，一会儿上了船就把你从船上丢下去！」

    他这话一说，旁边的水手们也跟着大声鼓噪起来，好像真的马上要下手把他在水里浸死一样！那两个差役更是演技爆发，一个吓得浑身颤抖，另外一个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有那个穿着古怪军装的士兵始终站在那里，斜着眼睛看着他们一言不发。ap.

    黄姓书吏则大惊失色的说道：「那怎么行！本官乃是朝廷在册的官员，你若是杀官的话可是谋反的大罪！」

    军官斜着眼睛狞笑着说道：「那又怎么样？这船上都是我的兄弟，把你们几个丢到水里去，不会有人说的！」

    黄姓书吏见到这种情形长叹一声说道：「你又何苦呢？不过是一群苗民罢了，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军官一拍胸脯说道：「咱们军伍里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英雄好汉！他们敢打敢拼，看着合胃口，所以就保了！行了，别的不说，你就说有没有办法吧？」

    黄姓书吏很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办法倒是有，只是你要承担风险！」

    加音等人立刻眼巴巴的看向军官。而果不出所料，军官大声说道：「说吧，什么办法

    ？这风险老子担了！」

    黄姓书吏一字一顿的说道：「死了人总要有交代的，那就得有凶手！好在他们可能是私盐贩子的身份，这点就好交代！只要你出面担下杀人的责任，就把这些苗民全部摘出去了！他们既没有功劳也没有罪责，不过大人你就有一个冒功的罪名在里面了！若不捅出去还好，捅出去就是杀头抄家的罪过！」

    结果立刻说道：「没事，没事！这事情我担下了！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哪个会说出去？不过这帮苗人也死伤了不少，总要给点补偿吧！」

    黄姓书吏沉吟片刻说道：「我做主拿出两千斤盐来给他们当赏赐，条件就是永远不提他们跟人厮杀的事情！」

    这时候加音等人的脑子已经晕眩了！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先是莫名其妙的和私盐贩子打了起来，虽然打赢了，但却背了一身的罪过！好在两个官府里的官员也算是通情达理，帮他们免了罪过，还给了两千盐！现在他们心里就剩下感激了！

    加音虽然说是在汉地来回走动过，不过他究竟是在穷乡僻壤里长大的，并未接触到太深的市井中人，心思还是淳朴的，哪里弄得清这些弯弯绕！现在听到自家没有罪过了，还能白得两千斤盐，已经是高兴的不得了，当即答应下来！

    而他身后的苗人们更是欢声雷动，纷纷大声夸奖这些官员们都是青天大老爷！他头一次对大明的官府有了感激之情！

    就在他们还在庆祝的时候，军官冲着脸憋得青紫的士兵们一挥手说道：「都他娘的赶紧动起来，把这里清理干净，然后再叫镇子里的人来！记住，不清理干净不许叫人！」

    水手们立刻嘻嘻哈哈的动起来！看见尸体就直接割下人头，然后将尸体丢到水中去。看见还没死私盐贩子也一刀捅死，再割一下人头！

    很快战场上的尸体就被清理干净，就连染血的土地也被用铲起来丢进水中。现场除了还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以外，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了！

 0955皆大欢喜

    就在水手们清理战场的时候，书吏身后的两个差役早把现场的苗人们聚到一起，口若悬河的和他们讲了一番厉害，唬得他们一个个连连点头，赌咒发誓的说不把今天厮杀的事情说出去。

    由于码头离镇子还有一段距离，厮杀也很短促，倒是没惊动镇子里人，所以倒是省下了很多手脚。

    清理完战场，水手们开始从船上卸下一袋袋的食盐。最先运出来的就是许诺给加音他们的两千斤食盐。而加音他们自然兴高采烈的自愿帮忙。至于两个差役则带着一对水手到前面的镇子里面去召集百姓。

    等加音的两千斤盐卸完，镇子里的百姓也陆续来到码头。好像书吏站在几个盐袋子摞起来的高台上，对村民们发表了一场慷慨激昂还很热情的演说！

    他告诉所有的乡民们，大明朝出了一个非常仁慈的皇帝！他希望治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命令大明最聪明的宰相来想办法！于是这个叫张居正的宰相就想着，让大家吃上便宜的食盐就能让每个家庭省下不少钱来，所以他就着手这么办了！

    至于为什么不说首辅，是因为这些偏远地区的百姓们根本分不清什么首辅次辅的，他们只知道宰相就是仅次于皇帝的最大官了！所以书吏觉得与其解释首辅是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说是宰相更省事！

    于是宰相张居正他想尽办法开发了制作食盐的新办法，然后就立刻推广开了！现在经过宰相大人和全体官员的努力，现在全大明的食盐都降价了！而且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的到盐场去购买食盐贩运，或者可以从官盐铺子里成批的采购食盐贩运！

    至于今天到这里贩卖食盐，就是为了宣传才来的！就是为了告诉大家，日后再要买盐的话，就要从固定的官盐铺子或是盐场里买盐了！

    其他事情乡民们都听得稀里糊涂的，他们只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吃的食盐是每斤五十五文钱，这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了！比起以前来差不多便宜了两百文！所以一个个欢声雷动，齐声赞颂皇帝的仁慈，宰相的英明，官员们的辛苦，现场简直是一片欢腾！

    借着这个机会书吏开始招呼人贩卖食盐。让乡民们惊喜的是，居然真的是五十五文一斤！所以每个人给掏钱踊跃购买，生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不过一个镇子能够销售的食盐终究是小数字，于是在水师军官的劝说下，好像书吏勉为其难的将剩下的食盐全部卖给了加音。而且按照新的规矩，大批购买食盐还可以折价，所以每斤便宜了他五文钱！

    结果加音的钱不够，就在他焦急的时候，好像书吏很仗义的允许他赊欠！但是要求镇里的十个人做保。并许诺他若是能老老实实的把钱送到县里去，日后买盐的事情可以包在他身上！

    此时这里这里所有人都已经是陷入到狂喜之中，尤其是加音这些苗人更是大喜过望！他们头一次觉得汉人里面也有好人！只是让他们犯愁的是小山一般的盐他运不走！

    此时加音一向聪明的脑袋也已经彻底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完全没有主意了！最后还是差役指点他在码头边搭上竹棚存放食盐，再派几个人守在这里。其余的人可以将盐送出去边卖边回来拉！

    趁着众人都在忙的时候，军官和黄姓书吏却凑到了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士兵身前。只听好像书吏笑嘻嘻的说道：「赵兄弟，今天咱们办的事儿不违规吧？」

    这个士兵明显是武安军派出来押船的，而且看他的军衔应该是个班长。只听他慢吞吞的说道：「上面派我下来只是监督你们不要中饱私囊！只要你们不在这上面出事，我就是只带了眼镜和耳朵！不过这件事情我回去肯定会汇报给上官，至于上官怎么决断就与我无关了！」

    好像书吏说道：「那赵兄弟你觉得你们上官会怎

    么说？」

    士兵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着，只要你们不往口袋里装盐，装银子，问题应该不大！毕竟那些人里已经有人承认是私盐贩子了，这个做不得假！而且估计那些苗人与其让他们领功劳，还不如给他们一些盐更高兴！」

    军官闻言一拍巴掌说道：「我就说赵兄弟肯定是明事理的人，不会拆咱们的台！这次多谢你了！」

    好像书吏也点头说道：「赵兄弟够意思！不过赵兄弟一路上晕船晕得厉害，吃不下东西！如今靠岸了，就得多想想办法吧给赵兄弟补一补！」

    军官闻言自然是把胸脯拍的啪啪响，大包大揽的说道：「刚好要在这里休息几日，一会不过联系镇子里的人，弄点儿好吃好喝的给赵兄弟养养身体！」

    他这么大包大揽的自然是不是亏的！这几十个人头拿回去就是军功！而书吏和他在一起自然沾了一个谋划的功劳。而且他以文官上过战场在资历在同僚当中都算是出人头地了，日后提拔的时候也会多考虑这一点！

    而且说句实在的，这里面获益最大的其实真就是这个军官！在他和书吏的闪展腾挪之下，一分钱没出就得了一场战斗的胜利，得了几十颗首级，而且还得到衙门人员的背书，这功劳就是铁打的，谁都拿不走！所以出点儿银子也是应当的！

    等到傍晚时分，这一船盐算是彻底卸完了！加音也在河边搭好了竹棚，将没卖出去的食盐全部放进了竹棚里面。他还留着人看守。看書菈

    正事办完了自然要开始庆祝！买到了低价盐的乡民们自发的拿出家中的酒肉，要犒劳水师官兵们！于是一场波及全镇的欢庆就开始了！

    镇子里的汉人向来是温和内敛的，但是别忘了还有三成的苗人彝人！他们可是热情奔放的！在他们的带领下，全镇的欢庆热烈至极！每个人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快活极了！

 0956好事连连

    同时整个镇子的人也都知道大明出了一个好皇帝和一个好宰相，他们是把老百姓放在心里的！于是在欢庆当中皇帝的名号和宰相的名字就从来没断过！而且可以预见的是，他们的名号将会通过乡民们向远方不停的传播！

    这个小镇子上推广低价盐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类似的故事却在大明各处不停的上演！只不过有的地方平和一些，有的地方暴力一些！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万历帝和张居正的名号在民间日入中天！

    所有百姓们都在称颂他们不说，给万历帝和张居正立了长生牌位，日夜焚香祈祷的人不计其数！可以说此时万历帝的名号只有太祖、太宗两个人才能压得住！至于张居正已经是大明朝以来第一厉害的宰相了！

    这时候的大明百姓是淳朴的，他们记得每一个对他们好的人！所以低价盐出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出现一股感激万历帝和张居正的风潮！于是百姓们自发或者是被人引导的情况下，很多人都写了万民折或是制作了万民伞送到县衙里面去，希望官员们能将自己的心意送到！

    这样的盛事当地的士绅自然是不会忘记出现！他们出了一部分费用，或是直接组织百姓***，将替百姓们送万民折和万民伞的差事揽到了怀中！同时还举行大规模的诗会，赞颂这万古未有的盛世！于是无数诗文从各地文会和书院里面飞出来，附到了万民折和万民伞后面，把他们装饰的更加花团锦簇！

    各县既然已经这样了，州府里面自然也不会忘记这个事情，他们只会将事情做的更加盛大！万民折会更加的厚重，万民伞也会更加的夸张！

    于是京师里面就出现了一幕奇景！隔个两三天便会有一队敲锣打鼓的人护送万民伞和万民折进京师！就这样，万历帝和张居正的名号被一遍又一遍的传颂！一时间以仁慈的皇帝和英明的宰相相互支持，共同缔造盛世的声音响彻寰宇！

    那些送东西的队伍都会在皇宫门前焚香祈祷，恭恭敬敬的留下万民折和万民伞，然后才会退去。随后自然会有宫中的侍卫将这些东西送到皇宫里面去。

    万历帝对这种这种事情自然是乐此不疲！每当送来万民伞和万民折，他都会亲自查验观看，完全沉浸在自己即将成为千古一帝的梦幻之中！

    至于张居正的府门前自然更加是车水马龙！因为那些地方官员和士绅们送来万民伞和万民折，自然不会只往皇帝那里送。他们很聪明的复制了另外一份，专门送到张居正的府邸里面！

    所以只要有人送东西进京，张居***邸门前的鞭炮声就没停过！知道的人自然是感慨首辅受百姓爱戴，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居正每日都在纳新人入府！所以一时间万里帝的名声可比三皇五帝，而张居正的名声直逼伊霍！

    不过朝廷给百姓们的惊喜还没有完！随后朝廷就发布了大量的政令，要开始修缮天下的水利，疏通河道运河，整修道路！并且宣布这次除了服徭役的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按雇工结算工钱！同时还宣布这次官府给民夫提供足额的粮食，还有大夫看病，确保一人不死！

    若是往日里朝廷这番文告出来，百姓只当是放屁！该躲徭役的躲徭役，该躲官府的躲官府，不会有人凑上前去的！可是朝廷前不久刚放出了一个巨大的德政给民间，这让民间对朝廷的信任度又有了很大的提升！所以大部分人都开始观望起来了！

    结果等过了一段时间后各地的工程陆续展开，百姓们惊讶的发现，这次朝廷居然真的是下了血本儿了！每日里粮食给的足不说，工地里面还有郎中坐诊！

    更有大批的士绅们看见这种能够造福乡里的工程展开，开始踊跃捐献粮食物资和各种工具，更让工地上的物资充沛起来！还有书生文士在工地上写下各种诗篇赞颂官府的德政！

    就连差役和帮闲们也不像往日那样抡着皮鞭逼迫民夫们抓紧时间干活，反而笑眯眯的告诉他们「尽力就好！尽力就好！」

    那些差役之所以如此的客气，是因为他们受了上官的吩咐。当然他们可不是为了什么亲民爱民，只不过是因为工期每延长一天，其中的花销就可以多分润几分去，做手脚的余地就更大！所以工期工期越长，官员们的腰包就越丰满！

    可是那些干活的百姓哪里知道其中的道道，他们只知道这次官府很体恤百姓，粮食给的足，就连汤里面都要撒把盐！自己真的收益了！

    所以他们想着，这是给自己老家干活，受益的是自己。而且官府这么体贴，不卖力气怎么行？那是要被乡邻们戳脊梁骨的！于是这些民夫反而鼓足力气大干快干，做出来的活儿又快又好！和往日里被皮鞭驱赶着干出来活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他们这样干却是苦了那些官员们！你们干得那么快，工期变得那么短，教我怎么做手脚！所以各地的官员开始给民夫放假，每十天休沐一天！这一天里服徭役的人饭菜照管，雇佣来的民夫工钱照发！

    更有其他人想出了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办法来拖延工期，可是即使是这样，民夫们的干劲儿反而更足，相互比着攀着的干活儿！总觉得要对得起朝廷发下来的粮食和工钱！反倒是让各地的官员叫苦不迭！

    同时朝廷清剿匪患的行动也展开了！这下子各地零散的盗匪们就倒霉了！他们面对的是各地壮班、弓手和卫所士兵的联合围剿！

    参与围剿的士兵们出发前就拿到了实打实的一笔赏银！并且军官许诺他们战后还有一笔赏银！若是有斩首的功绩更可以额外领赏！虽然这些银子都已经被上级军官克扣过了，士兵们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依旧比平日里拿的银子要丰厚许多！

 0957逃犯

    所以士兵们作战时候也是卖足了力气！尤其是卫所的士兵更是红着眼睛往前冲，他们还指望着通过这次战斗好被上官看中选入到军队当中去！

    是的，没错，那些卫所士兵根本是混入了大量的军户子弟！这些军户平日里只靠租种土地和当雇工为生，能够成为真正的士兵就是他们一生所望！

    他们若是能够成为士兵的话，就意味着家中有一个儿子有了出路！等他退下来的时候，儿子就能加入到军队当中！所以由不得他们不卖力气！

    至于那些盗匪们原本就不是什么强大的人物，他们最多欺负一下沿途的客商！因为稍微有些威胁的盗匪早就被官员们拔除掉了，剩下的这些都是一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匪徒！甚至根本就是当地军官豢养的败类！他们面对着官府的全力围剿，就像是风中残烛一样摇晃两下就熄灭了！

    所以市面上时不时就有土匪的山寨被攻破，首级和俘虏被押运下山。至于斩获是没有的！一群山匪怎么可能积蓄？有积蓄的话自然就不会去当山匪了！

    面对的振振有词的武官们，文官也没有办法较真，只能捏鼻子认了！谁让他们不能亲自上战场的，那就是没有战利品！而且这也是武官为数不多的福利，他们也不敢逼得太过！

    经过这两件事情，天下百姓突然间看到了希望！现在大明上下到处都是修整河道，修整水利，修整道路盛况！民夫们拼命的干活儿，官员们站在高处指点江山，士绅和书生民写诗文记录和赞颂！

    而另外在偏僻点的地方，大批的士兵们围着土匪的山寨杀声震天！军官们指挥士兵们一次次的冲击山寨，最后将匪徒们斩尽杀绝！战后有斩获的士兵会挑着首级炫耀，附近的士绅们会带着百姓们来劳军，一派和谐景象！

    而且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大明也奇迹般的居然没有出现任何大规模的天灾！即使稍微有点儿小灾小害刚刚报上去，大笔的银子就拨下来，灾民们总能在最短时间内受到赈济！所以现在大明上下一时间海晏河清，处处都是盛世景象！

    当然除了官员以外也有大发横财的，自然就是那五个大规模的商团！其中尤其以刘氏商团最为得利，简直可以说是吃了个满嘴流油！

    不说别的，单单各地官府和商户通过联盛银行汇兑银票，就让刘昊嘉收手续费收到手软！再加上刘昊嘉事先大量囤积了各种物资，放出去自然得了一笔厚利！

    当然更少不得官商勾结在物资数量和价格上做手脚！更有收购武官手中的战利品业务开展的如火如荼！所以刘记简直是黑白通吃，大发其财！

    同时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万历帝和张居正的声望在民间极高！尤其是在文官的刻意引导下，张居正已经有了半神话的迹象！

    现在民间都在绘声绘色的传说张居正如何设计收集那些趴在大明和百姓身上吸血的盐商罪证，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利用他们的家产来推动朝廷各地的建设！甚至这些事情还被说书先生编成了段子在茶馆之间宣讲！现在张居正已经成了古今往来的第一贤相！

    就在百姓们欢欣鼓舞的时候，在苏州城外的一个庄子里有一栋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院落。这个院落从外面看也不过是占地面积大一点，可是当你走进去的时候才知道里面有多奢华！

    而此时院落的主人正在房间里愤怒的摔砸着东西！一件件精美的瓷器变成了碎片！高手匠人制成的椅子也被砸缺了腿！更有一个价值千金的端砚已经碎成了三片！

    这时候只听「咔嚓」一声，一支上等的湖笔彻底被掰成了两段！然后这人才彻底瘫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原来这个人就是早已经逃得毫无影踪的邱和！

    自从邱和从扬州城逃出来之后，他根本就没有走远！他在一些熟

    人的掩护下彻底隐藏起来在。在刘昊嘉带人离开后，他变化了几次身份之后，确定没有人能够找到他，就来到了苏州城的这个庄子里。这个庄子是他在外面悄悄置办的，根本没有人知道庄子的真正主人是谁！所有人都只知道这个庄子是在南京一个侍郎名下。

    等打砸完东西，问话终于缓过一口气的时候，门外有人战战兢兢的说道：「老爷，有信到！」

    邱和长长的喘口气然后缓缓说道：「送进来吧！另外叫人把房间收拾一下。」

    听到邱和能够和颜悦色的说话了，门外的年轻管家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进门轻手利脚的将两封信放在桌子上，然后出门招呼两个丫鬟进来开始清理房间。而邱和则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打开信阅读。

    他仔细看完信后，狠狠的哼了一声才把信拍在桌子上！看来信里的内容让他很不开心，但是依旧在意料之中。

    来信的人是邱和一起逃跑的那些盐商。这些人也都有着各自的后手，逃离之后都各自消失在人海之中。而且现在看他们还能依旧通信，说明他们还各自有着一套班底。毕竟狡兔三窟的道理他们也是懂得的！「

    信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邱和让他们调查为什么朝廷会突然对盐商下手的原因。他想报仇总要找到仇人吧！结果很多人来信明确的将目标指向了张居正。这两封信也不例外。

    这也不怪盐商打听到错误的消息。首先他们虽然买通了不少朝廷的官员，甚至掌握了一些官员的把柄。但那只是对低级官员而言有效，真正的高级官员和他们只是利益合作关系，不可能被他们真正买通，更不可能将自己的把柄留在盐商手中。.z.

    所以他们消息的来源也只能是来自低级官员。而低级官员自然不可能掌握到朝廷内部的真正消息，所以他们也只是按照从官场传出来的消息给出了反馈。

 0958我要报仇

    至于高级官员他们当然知道事情真正的主谋是刘昊嘉，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因为堂堂的文官集团居然被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调动起来了，好说不好听啊！这可是十分没面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他们绝对不愿意让锦衣卫再次立威的机会！若是说了实话，告诉天下间所有人，清理盐商以及相关官员的事情都是锦衣卫一手做的，那不是等于告诉世人，锦衣卫又重新复活了，又能够监控各级官员了吗？这不是等于近百年的努力全白费了！所以他们自然异口同声的对外宣布这全是张居正以及文官们的功劳！

    所以最后消息转到邱和手中的时候，清理盐商并利用盐商的钱财在大明推进各项工程的幕后黑手就变成了张居正！所以此时邱和恨张居正已经是恨入骨髓！恨不得吞其肉，寝其皮！

    但是他只是一个逃亡的人犯，又如何报得了仇？所以邱和思索了良久之后，提起笔来写了一封信交给管家，叮嘱了又叮嘱才将这封信送了出去。然后他化妆一番赶往京师。他此时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报复张居正！哪怕是搭上一切也在所不惜！

    两个半月以后，在京师城外的一个庄子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个客人只是轻车简的带了两个护卫。而且马车身上毫无标志，只是普通的黑木马车。陪同的护卫和车夫身上也没有任何标志。

    这辆马车轻车熟路的来到庄子当中最大的一栋宅子那里，马车刚赶到宅子后门时门就开了，马车直接赶进了院子当中。大门关上就再也没有马车的踪迹。

    马车停稳后，护卫撩开车帘放下脚蹬，从马车里面走下一个人来。这个人赫然就是后加入主宰会的张元峰！现在他已经是五大社首之一了！

    张元峰刚刚站定就有一个中年汉子上前施礼说道：」张先生，我家老爷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张元峰没有立刻挪动脚步，反而背着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院子，然后微笑说道：「看来你们邱家还是很有底蕴的啊！」

    这个中年汉子明显不是管家的材料，面对张元峰的话他也只是躬身没做出任何回答。张元峰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回答有些不太高兴，只好在挥挥手说道：「前面带路！」

    片刻后张云峰来到书房，中年汉子将门推开之后请他进去。他刚进门邱和就已经迎过来！他拱手说道：「张兄，好久不见啊！」

    张元峰却没有还礼，反而背着收直接向书房里面走去。好在他还知道礼数并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在客位上坐下。

    他坐稳后淡淡的说道：「邱和，我早就说过不想见你，你又何必一次两次的来信？现在你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若是牵连到我身上可不好脱身！」

    邱和没有得到还礼脸上也没什么不高兴的神色，就连被人直接称呼名字都发怒。反而直接放下手臂说道：「张兄若是因为这点事情都担心那才叫奇怪呢！」

    张元峰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就知道当年叫你帮忙办事不靠谱，如今算是找上来了！说吧，你非得叫我来这里来做什么？」

    邱和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亲手帮张元峰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然后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说道：「这一年多以来大明可谓变化巨大呀！国库饱满了就开始疏浚河道，修筑河堤，整修道路！还有赏钱发给士兵们剿匪！天下各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啊！嗯，其中令族兄也是居功至伟啊！」

    张元峰似笑非笑的看着邱和说道：「你叫我来不是就想说这个吧？我知道朝廷用的钱都是你们几十家人几代积攒下来的，你肯定是心有不甘！可是你又能如何呢？现在我看你手中还有着足够的钱财度过下半生，为什么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呢？」

    邱和微微一笑说道：「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

    居也不是不行！如果有一天在下能去的话，自然也是报完仇之后才行！」

    张元峰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他立刻想着是不是把刘昊嘉卖出来，好让邱和去报复他，这样的话也算解除他的一个心腹大患！

    张元峰可知道刘昊嘉这些年一直没闲着，一直不停的调查着主宰会的前前后后。现在他已经很逼近主宰会的核心地带了！若不是刘昊嘉放不开手脚，说不定此时连胡之誉他们都已经落网了！

    可是就在他准备张嘴将事情原委说清楚的时候，就听邱和说道：「如今大明天下海晏河清，民间对张太岳可谓推崇备！再等个半年左右，这天下的工程全做完了，大明就是另外一番模样！到时候令族兄可还有登上首辅的希望吗？」.z.

    听到他这么说张元峰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惊！不由自主的说道：「难道你把报仇的心思放在张相爷身上了！」

    邱和此时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神色，他面目扭曲的说的：「自然是他！我家几代人积累的东西都被他抄去了，所有家人也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被贩卖的人我甚至连赎身都不敢，只能眼看着他们流落烟花之地，或者是给人为奴为婢！这仇我自然要报！」

    他声色俱厉的说完这番话之后，用力的喘息几下才缓和了脸上的表情，然后他才缓缓说道：「张兄，在下这辈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现在报仇就是在下唯一的想法！而且只要在下报仇成功，对你们整个张家也是有好处的！到时候令族兄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首辅之位！到那时你们张家如何处置在下都无所谓了！无论是放一条生路还是就地处死，在下都绝无怨言！」

    刚听到这番话时，张元峰都以为邱和疯了，都想拂袖而去了！可是此时他心里面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因为邱和所说的情景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0959决定

    一方面他是不想参与到这其中的！谋害一个偌大帝国的首辅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一旦被人找到证据，甚至不用找到证据，只要受到怀疑的话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但是这事情若是成功了呢？那就意味着张家会有人出任首辅，那时候张家可就不一样了！别看首辅和次辅只是一字之差，但是掌握的权利可是有天壤之别！光是从这些年张四维被张居正压得死死的，就能看出来其中的奥妙所在！

    可若是真像邱和所说的，张居正出了问题或者是遇刺身亡，张四维自然能自然而然的接受首辅之位！只是这其中的利益和风险并存，到底如何选让张元峰难以抉择！

    就在这时邱和接着说道：「张兄不必担心，这由报仇的事情自然是由在下亲手去做，绝对不会牵连到张家和张兄身上！在下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些消息而已！得到这些消息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但对张家来说可就简单多了！」

    张元峰抬起头来盯着邱和，眼中杀机毕露！可是邱和却毫不在意的笑笑说道：「张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在下，在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所以刚才张兄都说过，只要能让在下报了仇，我本人是生是死就在另族兄一念之间！如果得生，在下就按张兄所说，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若是要死，只求全尸一具也就罢了！」

    张元峰盯着邱和半晌，眼中杀机终于慢慢退了下去！但是随即神色当中又是无比的纠结！平时他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对什么事情都不露声色。如今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停，可见已经是心神失守了！

    过了许久之后他终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要的是什么消息？」

    邱和听到这话大喜过望，立刻说道：「就是张太岳日常起居的消息！越详细越好！这些消息我们在外面总是打听不到！」

    张元峰继续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到底想怎么做？说实话，别想骗人！」

    邱和把手一摊说道：「说实话，就是还没想好！总要看到他的生活规律才好谋划！这是真的！」

    张元峰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好，我知道了！这事情容我回去考虑考虑！」

    这时邱和慢悠悠的说道：「在这里在下奉劝张兄一句，这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令族兄！令族兄到了那个位置只能是求稳，所以张兄不如在事成之后再禀告才是最好的！想来张兄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张元峰闻言一下子愣住了，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看来他原本的计划真的是打算跟张四维坦白一切！

    本来他这么想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现在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族兄张四维是大明次辅的基础上！尤其是张家出面组建了一个商团之后，他本人的地位更是飙升不止！这正是因为他代表了张四维的身份！所以他对张家乃至于张四维的忠诚是无与伦比的！

    可是邱和的话却给他提了一个醒，现在确实不适合将事情告诉张四维，而是应该等到事情做成了之后再悄悄的去表功，这样才能将功劳最大化！

    就好像当年罗马三巨头之一凯撒请庞培和克拉苏在一艘游船上吃饭，负责开船的奴隶悄悄的对凯撒说道：「我的主人，我可以让你成为罗马之王！只要我现在砍断游船绳索就可以了！」

    可是凯撒回答他说道：「你这个蠢货！这种事情应该不告诉我直接干！可是现在你要是敢砍断绳索，我就杀掉你！」

    在邱和提醒之后，张元峰重新坐回椅子上开始思考起来！最后还是他贪婪的欲望占据了上风！因为他也不甘心只做张家的影子！

    现在张元峰看起来非常的风光，可谓出有车，食有鱼，走到哪里都有人喊一声「张先生」！可是他在家族内部的地位并不是特别高！原因很简单，他读书不行！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只能去掌管商事。而商人自古以来都是贱业，所以便是在家族内部他也不是特别受重视！因为张家所有人都认为，只有读书做官才是正途！

    所以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自己留不下多少，大部分都要交到家族中去。而家族中有官职或是读书好的人，享受着他送来的钱财，却对他呼来喝去！如果他能将自家族兄推上首辅之位，那一切就不同了！

    到时候他将是张家的大功臣，将是张家第二有权势的人！而张四维成为首辅之后自然会忙于国事，那么他这个第二人和第一人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想到这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可是他张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干涩的发不出任何声音来！邱和见状很贴心的将茶杯向前推了一段距离，张元峰接过茶杯一口气将温热的茶水灌下去，才算是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他放下茶杯说道：「你联系我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邱和笑着说道：「这个院子里只有在下和另外一个家仆了，而且此人张兄已经见过了，就是他刚才迎接的你！而且张兄不用担心，等张兄走了之后他自然会离开这里再不出现！」

    张元峰自然知道邱和所说的离开一定是真正的离开，并不是杀掉的那种。他大概也得防着自己突然反水。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件事情，他毕竟是张四维的家人，没有直接证据想要捉拿他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他哼了一声说道：「我离开之后你我之间就不要见面了，还是另外约定一个其他的联系方式才好！」

    邱和说道：「那是自然！不过想来张兄也信不过在下的安排，不如就由张兄安排吧！安排好了之后随便差个人送到这里来即可，在下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张元峰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过他在心里头倒是「哼」了一声！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前脚离开这个院子，后脚邱和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会留一个心腹人在这里等着消息。

 0960盛宴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元峰反复的套问邱和到底如何对付张居正？而邱和依旧是一字不吐！最后他只能是很无奈的低调离开。

    而就像张元峰猜想的那样，他刚离开，邱和就和那个中年汉子简单收拾一番离开了。不久之后又有一个人住进了这个院子里面。

    回到家中之后，张元峰经过两天一夜的激烈思想斗争，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利用邱和对张居正下手！反正到最后也不可能查到他身上，只要他做好防护，即使邱和成功也不会查到他身上！

    同时他又秘密安排了几个心腹人开始反向调查邱和站到在哪里？反正日后他们之间会有大量的书信往来，顺着这条线摸下去总会有些消息的。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下去，一眨眼就又过了半年多，各地的工程终于陆续结束了！

    近千万两银子砸下去，整个大明确实焕然一新！河堤变高了，变厚了，道路变得平整了，水渠里有清水在流淌！零星的匪患也消失不见！尤其是老天爷给面子，连续两年的丰收让粮价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商业繁盛，百业振兴，整个大明一片兴旺发达的景象！

    对于普通的农户们来说，他们是收益最广泛的群体！因为各地的河道河堤，修缮之后，在几十年内免除了水患之苦！即使当地官员贪渎的再厉害，未来的二十年内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这样就让他们保住了自家的性命和田地产出！.z.

    同时各地水利枢纽干渠等得到了修缮之后，可浇灌的土地明显增多了！当然，主要受益人是各地的士绅们。因为他们掌握了绝大多数的土地！但是在充足资源的调配下，还是有不少自耕农受到了水利工程的益处！

    就是那些佃户们也因为粮食产量增多，加之受到雇佣参与到工程当中而让家里有了一定收入。同时借着这次机会，士绅们又开拓了大量的荒地，让自己家的土地面积得到了长足的增长！而这些新开拓的土地能容纳更多的佃户，让更多破产的农户有了生存的机会！

    其次就是普通的市民们和手工业者了！举国上下大建工程，需要的各项物资可不是个小数！而且这些物资种类五花八门无所不包！这就让各个行业都得到了充分的订单，可谓获利非凡！多做活自然要多加工钱的！

    收入增多进一步刺激了所有人的消费！最起码的，就算是贫苦家庭有些余钱后也要多买些粮食布匹！而富庶的家庭自然更加舍得花钱！这反而进一步促进了工商业的发展！

    而且这次举国大建的活动也让各地的书生们得到了展露才华的机会！精于计算的受到雇佣参与到工程之中，善于调配的参与到指挥当中，善于拍马屁的写了无数的诗文来赞颂当地的主官和这场盛事！总之，大明的各个阶层都在这场盛事当中得到了一定好处！

    当然，这其中得到好处最大的还是官员这个群体！在朝廷向全国砸下近千万两白银的同时，一场饕餮盛宴也就开始了！

    各地的大小官员们或单独行动，或勾结在一起，开始巧立名目，大肆侵吞朝廷拨下来的款项！胆子小的单人做事的就少拿一点，胆子大的，人多了就多拿一点！就是下面的吏员差役们也纷纷插手！他们肯定是吃不到肉的，但是汤总是能喝上一口的！

    不过好在张居正对这种事情早有预料，再次拿出了考成法这个利器！同时派出大批御史前往各地监察。效果确实产生了一些，不过不得不说，甚至有些御史都被数目庞大的银子晃花了眼，跟着下水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银子的大头还是扎扎实实的用在了各地。大部分官员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毕竟一顿饱和顿顿饱他们还是分得清的！所以除了极少数地方以外，至少超过半数的银子是用在了真正的用途上！

    当然也有一些颇有良知的官员用心

    做事，只是按照规矩常例取了一些银子，倒是扎扎实实的把事情做好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笔银子下去对大明的各个阶层都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于是在各地的工程都结束的时候，各地报功的奏本开始不断的向京师传递过来！看得万历帝眉开眼笑的，而且他在心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盛世的景象！而他身边的张嘉等人更是将无数的马屁送上，拍得他晕晕乎乎的分不清南北！

    不仅如此，就连李太后看过这些奏本之后，还专门召唤万历帝去她哪里，狠狠的夸奖了她一次！晚饭是还破例陪着万历帝喝了不少酒！所以这一段时间万里地走路都是不踩地的！

    至于今天是她第二次见万历帝了，而且还是专门拖着万历帝去祖宗牌位那里，向着祖宗们好好夸耀了自己儿子一番！

    就在万历帝拜祭完祖宗，得了李太后的夸奖后得意扬扬往回走的路上，坐在步辇上的他皱眉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和腿。虽然说向祖宗夸耀自己的成绩是件高兴事，可是对他胖乎乎的身体来说，跪那么久也是件很遭罪的事！

    万历帝揉了揉膝盖后将自己的身体扭了扭，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满意的长叹了一口气！可是这一口气叹出来后却突然觉得全身反而更加无力起来，心中甚至有着一丝丝的空虚！

    万历帝不由得反问自己，觉得似乎是有什么需求没有满足！于是他就闭上眼睛仔细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不满足感！

    张嘉对于万历帝的心情一向是敏感的。他突然觉得万历帝似乎是有些问题，但是他扭头看去，却发现他正是闭着眼睛假寐的状态，他也就轻轻的摇摇头，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回到寝宫之后万历帝依旧是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这让张嘉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以为他在祖宗牌位前跪的久了，有些累着了，就劝说万历帝上床小睡一下。

 0961妒忌

    万历帝虽然躺下了，可是躺在床上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开始例数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他发现这段时间里面他基本上都是接受夸奖的，这样他不由得有些得意了！

    因为往日里只有张嘉这些宫人们恭维他，而现在平时那些看他不顺眼的朝臣们都每天换着花样上奏本夸他！就连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的张居正张相爷，也在偶尔给他上课的时候对他颇有赞许！

    想到这里万历帝不由得得意的笑了笑！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感到自己不满足了，那就是还少一个人夸奖他！而这个人就是刘昊嘉！

    他突然的动作让旁边伺候着的宫女宦官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来要搀扶他，却被万历帝挥退了下去。

    他坐在那里仔细理顺自己的想法，发现自己真的是期待着刘昊嘉对自己的夸奖！这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于是他又倒了回去开始理顺自己思想。他发现这个念头不是现在才有的。以前他差不多是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始终觉得有些遗憾的地方，只是遗憾在哪里他并不清楚。直到今天他突然想明白了，那就是刘昊嘉没在身边！

    想通了这个问题就更让他感到万分的疑惑！为什么他会这么在乎一个臣子的看法呢？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飘飘然的万历帝终于冷静下来，他开始仔细的思考这个问题，并最终他发现了其中的原因！那就是他始终都在妒忌刘昊嘉！

    当他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个皇帝居然妒忌一个臣子，这简直是笑话！可是当他笑过之后就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这个理由是真实的！

    他开始仔细回想他跟刘昊嘉接触后的一切事情，他惊讶的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看来很多事情都是由自己下的决策，但实际上面对着各种情况，大部分时候他是束手无策的！

    很多解决方法，以及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刘昊嘉在背后推动的结果！也就是说。他的才能远远比不上刘昊嘉！而所谓的最后拍板只不过是他自己安慰自己的一个假象！

    这个发现让万历帝有些愤怒了，甚至是有些抓狂了！他完全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天之子，人间的帝王，天下万事万物都要随他的指挥而动才行，他才是决定一切事情的唯一人选！可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答案却是自己更像一个傀儡！

    事情想得越明白，他就越愤怒！想得越多，他就越妒忌！他甚至有一些甚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刘昊嘉来做皇帝的话是不是会做得更好？

    想到这里万历帝不耐烦的喊道：「张嘉，张嘉去哪里了？叫他赶紧过来！」

    伺候的宦官答应一声跑出去了，片刻后张嘉就一路小跑的跑了进来。不等他说话，万历帝就大声说道：「张嘉，刘昊嘉去哪里了？」

    张嘉听到万历帝的问话就是一愣！因为在这个时代直接称呼一个人的名字是非常无礼的事情，只有对这个人很愤怒或是仇恨的时候才会直呼姓名！一般人相互称呼的时候，根据对方的官职，年龄，辈分，场景等情况的不同，称呼也不同。

    而张嘉还在想着刘昊嘉在什么地方惹怒了万历帝的时候，他的嘴已经顺利的说道：「万岁爷，刘大人有要事赶往山东了！前一阵儿还跟您说过的！」

    心烦意乱的万历帝这才想起来，前一段时间刘昊嘉确实向他说过要去山东视察一下盐场。但是万历帝可不承认是自己记性差，直接说道：「这个狗才什么时候跟朕说过了，朕怎么不记得？」

    张嘉肯定不会反驳万历帝的话，但他也知道这只是万历帝发泄一下，所以就低下头没说话。果然只听万历帝接着说道：「那他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张嘉想了一想说道：「算着日子大约还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万历帝听了后立刻泄了气，随随意摆摆手说道：「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是就在张嘉莫名其妙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万历帝叫了回来，说道：「张嘉，摆驾去郑贵妃那里。」

    张嘉不敢怠慢，急忙安排人护送着万历帝去郑贵妃那里。而接到消息的郑贵妃已经整理好妆容出门迎接了！

    郑贵妃这个人虽然说容貌颇为艳丽，但是要是说能在后宫之中艳压群芳还费点力气！但是她和万历帝之间的感情极好！「万历帝甚至还曾经说过，就是不做这个皇帝，和爱妃一起做一对普通夫妻也是好！」这大约就是真爱了吧！..

    而郑贵妃能得到万历帝的宠爱，自然也是会察言观色的。她一看万历帝的神色就知道他心中有事，所以她拉着万历帝进房间之后就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这时候两个人也不讲究什么宫中的礼仪了，她直接扶着万历帝在床上坐下，然后笑着说道：「万岁爷往日这时候不都是在书房里面吗？怎么这么早就来妾身这里了？」

    万历帝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心事，只能是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看奏本看的闷了，上爱妃这里来转一转！」

    郑贵妃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是她也不会揭破，就直接陪着万历帝说起话来。而她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大事，全是宫中琐碎的小事，就好像是一个妻子在向丈夫唠叨一样。

    万历帝也不大回应，只是偶尔回应两句。但是他的心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起来！他心情一好也就愿意搭话，两个人就着宫里的琐事便谈论了起来。随后又谈到了宫外的事情，慢慢的话题最后终于转到了万历帝身上。

    慢慢的，万历帝就絮絮叨叨的将心中所思所想向郑贵妃说了一遍。这种事情万历帝从没向任何人说过，就连张嘉都没有说过！可是他今天却跟郑贵妃说起来这件事情，可见对她也是信赖至极了！

 0962贤妃

    郑贵妃一直微笑着听他大倒苦水，一直等到他说完了，看他的心情放松了许多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才说道：「可惜呀，臣妾不是万岁爷的正妻！若是臣妾是正妻的话，恐怕就要效仿文德皇后那样穿上正装，向万岁爷贺喜了！」

    万历帝自然是知道长孙皇后向李世民谏言的故事，就笑着说道：「那武宁候何德何能能和魏征相比呀？不过爱妃能说出这种话来就已经与文德皇后相差无几了！」

    郑贵妃非常明智的没有理睬万历帝的后半句话，而是直接笑着说道：「那武宁候能不能和魏征相比臣妾不知道，但是万岁爷您可以拿他们比一比！先说这银子的事儿吧，那魏征可能比得过武宁候？」

    万历帝闻言哈哈一笑说道：「那魏征哪会挣什么银子！他只会抱着死规矩不放向皇帝进谏，倒是落了个铮臣的名头！至于让他去做买卖挣银子，只怕会赔个底朝天！」

    说到这里万历帝愣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这么说，这武宁候和魏征比起来，还真比他强得多！能治天花，能挣银子，能练兵，能出主意，能办事，而且还没有魏征那个臭脾气！最起码魏征不会说软话，而武宁候拍起马屁来也很讨朕的欢心！要是这么说起来，这武宁候确实比魏征强得多！也算是一个能臣了！」

    这时候万历帝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刘昊嘉的履历又捋了一遍！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武宁候真的是一个很能干的大臣！这时他也明白自己的妒忌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们两个人相遇的时候年龄相差不大，刘昊嘉之比他大个两三岁。所以相处下来两个人虽然说是君臣，但是关系要比其他臣子亲密的多。所以刘昊嘉绝对算是万历帝的童年玩伴了！

    可是偏偏刘昊嘉做到了他自认做不到的事情，而且很多！若是普通臣子这么能干的话，他只要下旨嘉奖就可以了。可是自己的童年玩伴事事比自己强，这就让事情变了味道了！原本大家都差不多，甚至朕比你还强，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郑贵妃笑着说道：「看来万岁爷已经明白事情的原因出在哪里了？其实万岁爷只要问一下自己就行！那武宁候可曾做过对万岁爷，对皇家，对社稷，对朝廷不利的事情吗？」

    万历帝立刻摇头说道：「这倒没有！他办事一贯让朕放心！」

    郑贵妃又问道：「那武宁候可有忤逆万岁爷的时候？」

    万历帝也摇头说道：「这个也没有，他还是很听朕的话的！即使他有不同的想法都会禀报朕，朕同意了他才会去做，朕不同意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郑贵妃听到这里拍拍手说道：「那不就结了！武宁候能干还听话，而且最重要的，他是你的臣子！他就是有天大的才华，做起事情来也要奉您的命令，成了自然是您的功劳！所以您只要按照对待臣子的方式对待他就没事了！」

    万历帝听到这里简直是豁然开朗！他觉得郑贵妃说的非常有道理，既然是他的臣子，你的功劳自然就是朕的功劳！只要朕这个皇帝需要做事的时候给他权利，不需要他做事的时候只要将他放在一旁即可！

    至于刘昊嘉造反的事情他从来不担心！因为大明朝的构架就已经决定了，任何武将想要造反都非常艰难！尤其是在四海升平的时候，造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万历帝哈哈大笑说道：「爱妃就是朕的文德皇后呀！朕知道日后如何对待武宁候了！」

    得到万历帝的夸奖，郑贵妃自然是得意非凡！但是她聪明的转移了话题，不再谈论刘昊嘉的事情。随后她就用其他话题打断了万历帝的思路。

    万历帝觉得自家的官府和刘昊嘉一点联系都没有，自然说道是公道话。可是他也不想想，在后宫能站住脚的女人怎么会

    去管闲事！尤其是插手宫外年轻男人的事情，那不是找死嘛！

    可是为什么郑贵妃就爱插手了？而且她和刘昊嘉之间也确实连面都没见过，怎么会向着刘昊嘉说话？是因为刘昊嘉虽然没见过郑贵妃，但是她家里人他全见过了！

    刘昊嘉可是深知枕头风的厉害！尤其是这个吹枕头风的人将是未来统治后宫几十年的人物，他自然是不敢怠慢！哪怕是他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也要想办法往后宫中插一手！

    所以刘昊嘉在郑贵妃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有意无意的在对郑家示好！等到郑贵妃进宫之后，更是大手笔的笼络郑家人！

    按照皇家的规矩，有了名号的嫔妃家人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优待。最常见的做法就是送一个家人进锦衣卫当差，当然是属于拿饷不干活儿的那种！而等郑贵妃得宠的时候，刘昊嘉在锦衣卫当中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自然会加大示好的力度！

    他不仅给郑贵妃的弟弟安排了几次立功的机会，让他尽快升职。还在天津置办了两个商铺交给郑家！又在同联盛号合作的商家当中选了一家，分出一些股份给郑家。所以现在郑家是要钱有钱，要官有官，一时风光无限！

    而这种事情郑家人进宫的时候自然要和郑贵妃说起。而郑贵妃自然会对这个还在自己没有发迹之前，就对郑家人关照有家的贵人表示支持。更何况现在刘昊嘉也是权势无双，可以成为他在宫外的盟友！

    毕竟她还有一个小小的野心没有实现，那就是她还想着让自家的儿子登上天子之位！这就更少不了刘昊嘉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所以这个双方未曾见面的盟约在短时间内可以说是牢不可破的！

    被他们刚刚议论完的刘昊嘉此时却没有在盐场里面，而是在刘公岛上！不过他并没有欺骗万历帝，而是真的在各个盐场走了一遍，然后才快马加鞭的赶到刘公岛，因为这里有一个使者在等着他。

 0963远航的舰队

    这个人也是刘家早期培养起来的一个家丁，他的名字叫刘俱。他一直跟着刘光亭在海上做事，曾经和刘光亭一起被李大嘴围在海上！现在已经是刘光亭的左右手了。

    这次他特意赶回来给刘昊嘉带来了极大的喜讯，那就是刘昊嘉点名要的锡兰，也就是现代的斯里兰卡岛已经找到了，正在和岛上的葡萄牙人交战！

    刘昊嘉先看了他带回来的文书，再听他讲述具体的故事，果然看到了一副远征的壮丽情景！

    在两年前刘昊嘉就送两只舰队出发了！一支舰队北上，一支舰队南下！北上的那支舰队是前往美洲的，他们在刘昊嘉的指点下，走的是越过白令海峡进入美洲的道路。

    这条道路虽然说是逆着洋流前进，船队的航速会慢一点，但是有陆地在不会迷航。现在这支舰队按理说应该已经抵达了美洲了，只是想要运回刘昊嘉需要的土豆，玉米和橡胶种子就需要太长的时间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而南下的这支舰队就是要绕过东南亚直抵印度半岛的斯里兰卡，把那里打下来当做基地，截断白人东进的路线，并把那里建成对西方的贸易基地！

    因为有着当年郑和南下的海图，船队出发后相当顺利的越过东南亚。而且船队都是踩着当年郑和留下的脚印行进的，所以每到一处都受到了当地土人们的欢迎。这样随船的商贾们大发奇财！他们带来的瓷器，丝绸等物品都在土人手中换到了丰富昂贵的物资！

    当船队赶到马六甲海峡的时候，按照要求他们在这里占据了一块地方开始修建一个城市型的要塞！地点就是后世的新加坡！这里将驻守一支小规模的舰队守卫海峡。

    舰队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后，确定城堡已经初步建立起来才再次扬帆远航。不过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足够商船往返广东一趟。那些海商们迅速的做了做出决定，将各自的货物集中在几艘船上返回广东，然后再在广东采购一批货物返回。

    结果事情出奇的顺利。等这些船只返航的时候，刚好要塞的第一阶段已经建成，这里已经有了足以自保的力量。于是船队继续前进，直奔斯里兰卡！

    这一路上似乎像是老天庇佑一样，居然风平浪静，没遇上任何风暴！当然这也跟他们一直在沿着海岸线航行有关。而且就连猖獗的海盗们也没有出现！这是因为舰队的规模实在是太庞大了，两百余艘大小船只，哪里有海盗敢靠拢过来！

    等船队赶到斯里兰卡的时候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是船队里的人在对比完海图后不由得都感慨刘昊嘉果然有先见之明！这个斯里兰卡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登陆扎下营地！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和当地的土人包围了葡萄牙人在斯里兰卡据点！

    实际上斯里兰卡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家！他们先是被雅利安人入侵，在斯里兰卡组建了僧加蓝王国。在僧加蓝王国后期，印度南部的泰米尔又入侵这里，双方在斯里兰卡纠缠了百余年！

    随后斯里兰卡被葡萄牙人的探险队发现，并在岛上取得了定居点，修筑了坚固的城堡。于是当地人又和葡萄牙人进行了百余年的斗争，直到葡萄牙人被英国击败，英国人又取代葡萄牙人成为了斯里兰卡的新主人！

    所以这次刘昊嘉派舰队出击的主要对手就是盘踞在岛上的葡萄牙人！而登陆之后同葡萄牙人的战事自然是刘昊嘉最关心的，所以他要求刘俱将这里讲的更详细一些。

    登陆之后的战斗还是很顺利的！他们在登陆之后同葡萄牙人进行了两次小规模的交火，把他们赶回到了城堡之中！随后就迅速的将葡萄牙人团团围住！

    葡萄牙人自恃城堡坚固非凡，所以试图长期抵抗！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刘昊嘉早就费尽力气铸造了十门重炮并送上了

    船队，专门就是对付城堡的！

    这些重炮若是按照西方的标准大约就是32磅炮！巨大的铁质炮弹会对他们的城堡造成严重的威胁！可是船队按照刘昊嘉的吩咐，根本没有亮出这些大杀器，反而摆出了长期围困的架势，并不断进行小规模的试探性攻击。

    他们的行动引来了当地人的注意！当他们发现这些东方来客开始毫不犹豫的猛攻葡萄牙人时，民众自发的送来了大量的补给，并主动要求参战！而刘光亭适时的宣布，他们到此只为贸易，并不为了夺取土地，这更加受到了底层民众的欢迎！

    但是当地的统治者阶层依旧对此充满疑虑！事实上他们的怀疑是对的！刘昊嘉根本就没打算放弃这块至关重要的飞地！这里在他的计划之中将是最大的军港！他的私人舰队，也就是那些海商们将会把主力布置在这里！所以当葡萄牙人被驱逐的时候，就是同他们开战的时候！

    葡萄牙人由于力量的投送原因无法形成大军彻底绞杀这些土着人，可是刘昊嘉有这个能力！这次船队自身就携带了可以作战的士兵两千余人！如果把水手都算上的话，差不多有一万多人的大军。

    而当地人最强盛的时候，同葡萄牙人作战也不过是聚集起两万人！而且还是手持冷兵器的两万人！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刘光亭的对手！

    不过对待葡萄牙人刘昊嘉又是另一个政策，那就是驱离而尽量不伤害！这并不是刘昊嘉仁慈或是其他原因，而仅仅是他不想跟西方闹得太僵，想要保持一个良好的贸易通道！

    葡萄牙人现在虽然开始逐渐衰弱了，但是海上的商路他们依然有着巨大的份额。刘昊嘉需呀借助葡萄牙人将更多的货物卖向西方，好换取更多的真金白银！

    在这个战略目标之下，刘光亭表现对当地人表现出了良好的态度！他宣称不占有土地，只要求租赁一块地方能够停船和进行贸易就可以了，土地所有权依旧归属当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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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64着急的万历帝

    他还积极的组织当地人加入到对城堡的围攻当中，并发给军饷。事实上，他根本就是通过葡萄牙人的手在消耗他们的精锐力量！而刘俱离开的时候，远征舰队围攻城堡的战事还没结束，但是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行。

    这次他回来就是来带走第二批舰队。等第二批舰队抵达的时候，就是正式攻破葡萄牙城堡的时候！到时候刘光亭会邀请当地人的领导层参加驱逐葡萄牙人的仪式，等仪式结束的时候就是他消灭他们领导层的时候，然后就是清理全岛的工作了，预计战事将会绵延十几二十年！不过这点儿时间刘昊嘉还等得起的！

    至于那些西方人白人是逐利而来，只要能让他们买到足够的货物，再加上他们无法远程投送足够兵力，他们也会老老实实的接受刘昊嘉的安排！

    听完刘俱的汇报，刘昊嘉觉得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他立刻签发手令，命令第二批舰队，八十余艘船将会再次起航，剩下的事情就只能是看天意了！

    之后刘昊嘉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京师。进京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去见万历帝。而万历帝和往常一样最快接见了他。

    刘昊嘉进入御书房后依旧是大礼参拜。而按照往常的情况，万历帝应该马上就会让他起身，可是这次却没有动静！

    刘昊嘉跪在那里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身体却是一动不动。脸偷看都没看一眼！他这些年来性子已经沉稳了很多，若是在头些年的话，只怕是要翻着眼皮看看万历帝是什么神色，而现在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干的了！

    而且若是他偷看万历帝的话，说不定两人的目光就能撞在一块！因为万历帝坐在桌案后面正在仔细的打量他！

    万历帝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刘昊嘉依旧是姿态端正，态度恭谨，这才缓缓说道：「起来吧！」

    等刘昊嘉起身后，万历帝放下手中装样子的书本说道：「这次去山东辛苦了！那里的盐场怎么样？」

    刘昊嘉躬身说道：「万岁爷，山东盐场运行的很不错！这次多亏了山东的盐场才保证了全国食盐的供给。」

    原来这段时间勋贵们一直在忙于改造江南的盐场，导致产盐量骤然降低！若不是刘昊嘉前一阵将所有盐场的存货全部卖了出去，百姓手中存盐比较多，说不得就要空出市场几个月的时间！那样的话民间很有可能会闹出事情来！

    好的山东食盐存货比较多，而且在他们即将清空库存的时候，江南的盐场终于陆续开始出盐，这才缓解了缺盐的窘境！

    万历帝听完刘昊嘉的汇报之后很满意的说道：「这就好！朕刚给百姓把盐价降下来，可不想让它再涨回去！

    刘昊嘉虽然对万历帝揽功劳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是他依旧躬身说道：」万岁爷体贴百姓，乃是百姓之福啊！」

    随后万历帝说道：「既然盐场都已经交割的差不多了，怎么还不去接收各地的兵权？」

    万历帝说这句话时脸色非常严肃，看得出来他很在意这件事情！现在他还没有真正的明白「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但是他对手中有军队能保证自身安危这一点确实看的非常清楚！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臣这次回来就是来安排这件事情的！因为兵权大规模的变动一定会引发文官的反弹，所以必须要用另一件事情来牵扯他们的注意力！」

    万历帝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他愤愤的说的：「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要掌握兵权还要受人辖制，真是过分！不过你准备用什么办法来掩盖这件事情？」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抓人！」

    随后刘昊嘉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听得万里地又是切齿痛恨，又是连声叫好！就是张嘉也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万无一失！

    此时大明除了

    黄河的工程还在收尾之外，其他的大部分工程都已经处在验收阶段。不少地方更是早已经检验完毕，快马进京奏捷了！所以现在大明天下处在一片纵情欢乐之中！

    现在所有的官员都翘首以盼朝廷的赏赐。毕竟他们兜里的银子已经塞得满满的，如果再能升个官儿，那就是喜上加喜了！如果是原配夫人再不幸病故，那就是三喜临门了！

    而不出众人所望的是，万历帝在一次大朝会上郑重其事的对张居正说道：「这次表现出色的官员要予以重奖！表现突出的人，哪怕文名不那么出色，该提拔的也得提拔！」

    他这个要求自然被张居正答应下来。同时回头他就已经分派吏部要抓紧时间考核各处的人员，拟定名单和奖励。现在第一批的名单已经出来了，不出意料就是黄淮一带做官的人！

    因为他们黄淮历代都是水患频发之地，这次朝廷投下巨额资金，就是要立志在百年之内没有任何洪水泛滥！也就是说，只要大堤验收合格了，参与的官员最少的也能升一级！出力大的官员便是两三级也不是不能！

    而大明的官场上历来是个筛子，没什么保密的想法。所以吏部第一批奖励的名单刚拟完，就已经传的满京师全是了！等他们拟定完考核人员准备出发的时候，消息大概已经传到他们本人那里去了！

    确定自己在名单上的人自然是弹冠相庆！周边人自然也是抓紧时间巴结，好在他们没有正式升职之前留下点儿情谊。其余关心的人也都写信去祝贺。更多的人只是羡慕妒忌恨，只盼着自己也在下一批的名单之中！而随着大批考核人员离京，官场上的气氛就更加热烈了！

    这些出去调研的官员自然也深知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自然不会一味的钻牛角尖，死扣下面的问题。而下面的人自然是投桃报李，该吃饭去吃饭，该去青楼去青楼，该给银子给银子！于是他们回京不久各出嘉奖的旨意就送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有一大批官员升迁了！就是没机会升迁的也都是考评「上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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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65河南府巡抚

    天色大亮之后，卢金涵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而且还是在他夫人的再三催促下才爬起来的！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他夫人一脸关切的望着他。他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睛，然后使劲儿的搓脸掩饰住脸上厌恶的表情！同时他下意识想起了昨夜那个花魁娇艳欲滴的模样，不由得对自己眼前这张老黄脸更加的厌恶！

    这时就听他夫人温柔的说道：「老爷。可还是头疼得厉害？」

    卢金涵放下手勉强笑了笑说道：「好多了！多谢夫人昨晚照顾了！」

    夫人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开始唠唠叨叨的诉说着他昨天喝醉了之后是何等的模样，听得卢金涵更加心烦！不过他还是勉强笑着说道：「昨晚同僚们实在是太热情，推避不了啊！」琇書網

    随后在丫鬟的帮忙下他穿上了衣服到前面去吃早餐，然后准备去衙门。这其中自然离不开夫人的唠唠叨叨！

    卢金涵老家是湖北人。家中说句实话也只是普通的自耕农而已。不过卢金涵自幼就展露出了读书的天赋，所以家里人砸锅卖铁也供他去书院读书！

    而他也不负所望。书读得很好！而且别人家读书费钱，他倒是挣钱！因为还用很快的速度就得了稟膳生的名额，每月能从朝廷那里领取米粮。

    就在全家人盼着他早日高中，大展宏图的时候，他的好运气似乎用完了，连续数次高考不中！而且这时候最让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家里没钱供他赶考了！

    要知道，在古代赶考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儿！旁的不说，单说这银子就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得起的！从湖北到京师几千里路，在路上吃穿用度都是钱！尤其是到了京师之后更是要大把的花销，这可不是一个自耕农家庭能支持得住的！

    这么说吧，从他一次赶考开始家里就要刨箱底了！两次赶考家里就已经穷了！三次就要破家了！如今第四次赶考，他们家里已经拿不出一分钱来了！

    就在刘昊嘉绝望的时候，当地的一个富户再次派人来打探口风，看能不能和陆卢家结亲？女方是富户家的大女儿，只比卢金涵小两岁，已经二十有七了！

    她之所以到这个年岁还没有出阁，主要是前一段时间一直缠绵病榻。如今病好了，年纪也大了，再想找合适的人就很难了！她家原先就试探过卢家的口风被拒绝了。如今看到他家已经山穷水尽了，所以再次来提亲，并承诺一直能支持他考下去！

    卢金涵一向心高气傲，他一直不肯娶亲就是想娶一个大家闺秀，哪里肯娶一个乡下地主的女儿，而且年岁还那么大！可是如今家里已经供不起他赶考了，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也只能是咬牙答应下来！

    双方成亲之后，女方家果然兑现了诺言，不仅带来了大笔丰厚的嫁妆，缓解了卢家的困难，也确实支持他进京赶考。而且妻子也相当贤惠。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卢金涵成亲之后第一次赶考居然就成功了，高中进士！这下子算是举家欢腾了！卢家也总算是要改换门庭了！

    本来卢金涵成亲后对妻子虽然没什么感情，但也算是相敬如宾。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接近于宾客之间的关系了。等随着卢金涵高中之后成为进士，见识到了举人见识不到的风光场面时，他就对家中这个面目一般，年岁又大了老婆更加不待见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更加愿意流连风月场所。昨天夜里就是他和一帮同僚去青楼庆贺他即将高升！而青楼的头牌更是极尽温柔，给了他极大的享受！所以昨夜才大醉而归！而让他遗憾的是昨天喝得太多，没来得及和那头牌发生些什么！

    在他夫人陪他吃完早餐后，他的精神好了一些。因为家里每个看到他的人都会极尽可能的说吉利话，给他报喜，这让他的容光焕发！毕竟升官发财已经是

    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自然是让人神清气爽！.Ь.

    等他带着长随出门的时候早已经是日上三竿，不过他是河南省河南府的知府，一府之地他最大，谁又能难为他呢？更何况他已经是即将高升的人，更不会有人挑他的理！

    卢金涵进了衙门后差役和书吏们看到他都是笑容满面的恭贺，他也一一点头回礼，彼此之间的态度极为亲密！那是因为这次卢金涵负责辖区内的黄河大堤修筑，狠狠的发了一笔横财！而下面的人自然也有分润，当然对他极为恭敬！

    等他进到后堂，他的师爷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他进房来起身说道：「东家，听说昨夜在兰桂坊又有佳作问世，不如现场吟诵一番，也让学生长长见识！」

    卢金涵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哪里有什么佳作，只不过是应景的诗文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坐的就数本官职位高，便是本官念首打油诗出来，大家也会叫好的！」

    说完了两个人一起哈哈起来！看来他还没有糊涂，知道自己的诗作被人赞颂是什么原因！

    卢金涵坐下来之后师爷亲手帮他倒上茶水，两个人又就着昨晚兰桂坊的事情说了些闲话。最后说无可说师爷才低声说道：「东家，账目学生已经和下面的书吏安排好了，您是否看一眼？」

    听到涉及到钱的事情，卢金涵立刻来精神了！他坐直了身体说道：「这可是最后一笔银子了，必须安排好了！」.Ь.

    师爷点头说道：「老爷放心，这笔银子发完之后，那些民夫就该解散了！等他们散开了，这事情也就彻底了结了！想要追查这些银子的去向更是难如登天！」

    师爷说完还讲自己的手段吹嘘一番。不过卢金涵知道师爷并非没有真才实学，而是一个正经的钱粮师爷！

    从大宋朝开始，因为官员们越来越依赖于八股文出身，所以往往都把精力投放在八股文章之上，这样就让他们在实务上出现了很大的断层！可是做官最大的工作就是实务了，要是不懂还怎么做官？

 0966抓现行

    于是有些官员就开始聘请幕僚来帮助自己做事。由于这些幕僚都是官员自己出银子招募的，与官府没有关系，所以忠诚度上十分可靠。一般的私密事都是由他们招募的幕僚帮助处理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幕僚这个行业也逐渐正规化起来，也出现了分类！到了明朝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为一个代代相传的职业，名字也改作师爷！

    所以师爷里大体分为钱粮师爷和刑名师爷两类。钱粮师爷不用说，主打的就是账目税收等一系列文案工作！普通的账本到他们手中也能玩出花样来，能让东家省下不少心力！不过过手沾油这是规矩！

    还有一种师爷就是刑名师爷了！这种所以专攻的就是刑案、诉讼和法律条文，官司判决等事情！标准的吃了原告吃被告！不过他们倒也能把每一件案子处理的颇为平顺，让人挑不出问题来！

    而一般一个师爷都是侧重于一个方向，另一个方向能用但不精通，但对大明的这种情况来说已经是足够用了！所以官员们有一个师爷在身，基本上很多事情都可以放手了！他们自己则每天出入青楼，诗歌唱酬，过着快意人生的日子！

    卢金涵听到师爷的话点点头说道：「账本方面本官自然是放心，不过还是要看一眼的。另外下面其他属官那里可都打过招呼了？毕竟明日上差就要到了，在他们宣旨本官调任之前万万不可出纰漏！」

    而这些官员带回去的也基本上都是好消息！什么「某处大堤坚如磐石，可用百年！」要么说「某处水渠通畅，清水流淌其中仿若运河！」之类的溢美之词简直是举不胜举！xь.

    所以连连点头说道：「东家放心！各级属官都是学生亲自挨个拜访过的，话都说透了，不会有问题的如！」

    卢金涵宽慰的说道：「这就好，这就好！那就让人把账本儿拿来吧，本官要看一看。」

    师爷转身出去，不多时带了一个书吏进来。这个书吏也是卢金涵早就用钱买通的。账目都是由他重新抄录进入公账，然后存档的。

    他手中拿着一套账本，这套账本是给上面人看的。而师爷也拿出另外一个一套账本来，这套账本是真实的账本。其中标明了这次拨款真正使用的方向以及他们贪墨下来多少银子，每个人又分到了多少！

    卢金涵虽然不懂做账的事情，但是翻翻账本表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还是没问题的。最起码他能看懂自己又得了多少银子？所以他翻着账本越看越开心，越开心越要看！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之声，不由得有些生气！这完全打搅了他的好心情！而且吵闹声快速的移动，越来越靠近他们所在的房间。声音靠近了后，分明听到有人似乎是在惊讶的喊着什么，但是喊到一半儿就变成了闷哼或者是似乎硬咬着牙把声音吞了下去！.Ь.

    卢金涵刚要说话，就听外面他的长随大声喊道：「你们……你们……！我家老爷有要事，不得打扰！」

    然后就听见有人说道：「滚开！锦衣卫办事，如果阻拦一体问罪！」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在座的三个人瞬间大惊失色，灵魂都几乎飞出体外！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就是事发了！

    就在他们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咣当」一声门被一脚踹开，冲进来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刚一迈步又停在门前，原来他的腿被卢金涵的长随抱住了！看来是刚才长随想要阻挡被打倒在地，然后这个锦衣卫踢开门想要冲进来，却被长随抱住了腿！

    锦衣卫甩了两下腿都没甩开长随，立刻恼怒了！他当即抽刀砍在长随的肩头上！长随大叫一声，松开了手滚倒在地！这时又有几个锦衣卫冲进来，其中一个人抬脚将惨叫的长随踢到一边去！

    这时卢金涵等人才

    看清楚，冲进来的也全是锦衣卫的打扮的人！之前冲进来的那个锦衣卫应该是头领，看服色不是百户就是试百户。只是看不到腰牌，确认不了具体的身份。

    只见他拿起带血的刀一指卢金涵说道：「卢金涵，你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他的眼光落在桌子上，惊喜的大喊一声：「账本！赶紧抢下账本！」

    本来卢金涵三个人都被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震惊得呆住了，尤其是看见长随被砍得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时候已经被吓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可是这个锦衣卫的话却让他们回了魂！

    他们下意识的手忙脚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账本。他们知道这可是要命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在锦衣卫手上！

    可是他们动作再快，哪里快得过几个立功心切的锦衣卫！他们三个人刚有动作，就被几个锦衣卫扑上来，三拳两脚打倒在地。然后其中一个锦衣卫从师爷手中抢过账本，把所有证据都握在手中！而动作最快的师爷也只不过是把手中的账本扯成了两片而已，毫无用处！

    这时带队的锦衣卫军官大步的走上来，卢金涵终于看清他腰间的腰牌是个百户。他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自嘲，以自家的身份来说，出个百户来抓他确实是合乎规格的！

    那个百户坐在他的椅子上，接过其他人递过来账本仔细翻看，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一本是公账是应付上官查验的，估计是做的天衣无缝！另一本撕成两片的还是私账上面记载的才是钱物真正的去向！

    他翻动私账看过后哈哈大笑，说道：「我老刘立下大功了！有了这个账本，整个河南府上下一个都跑不掉！」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锦衣卫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他们出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抓人立功！如今有了账本在手，就等于功劳已经到手一大半，现在只要按着账本抓人就可以了，自然是欣喜非常！

 0967动手

    于是这个百户开始指点着喊人：「老金，你带几个人去把所有的弓手壮班全部集中到这里来！老何，你带两个兄弟……」

    等到最后分配完了，他随手一指还在哀嚎的那个长随说道：「出去的时候把他脖子抹了，省得在这叫得心烦！」

    于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军官果然按他的话，抽出刀来顺手一抡，就将长随的脖子割开！那个长随顿时没了声息！然后那个军官将刀上的血在尸体上擦干净，插回刀鞘出去了！

    眼前这一幕吓得跪在地上的四个人魂不附体！都暗想这些锦衣卫真是杀人不眨眼啊，问都不问就杀了一个人！

    听到耳边的哀嚎声没有了，百户舒心了许多，连眉头都放松开了！不过他对照着官员名录又翻弄几下账页就又开始皱眉了！因为这个账本里面基本上把河南府的大小官吏几乎一网打尽了！

    看来他们都在修河堤的银子上分了不少好处！现在看来，只是河南府的上下官吏贪墨了多少的问题，而根本就没有无辜的！

    但是他皱眉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真的不可能把河南府一府的官员全部拿下！而且出来的时候刘昊嘉还特别交代了，只抓捕首恶，下面罪名不大的惩戒一番可以放过，所以就更不能下重手了！

    于是他想了想就吩咐将卢金涵三个人拖下去审问，自己抓起笔来开始对照账册摘抄一些人的名字！被写下名字的人基本上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说不定连身家性命都要断送了！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多少都要吐出一笔脏银出来！

    而且有些官员确实拿的不多，这些官员普遍是远离黄河流域的官员。只不过是卢金涵为了堵嘴才分派给他们少量银子。像这些人只要退赃再训斥一番，大概也就是能保住官位了！

    等他确定了抓捕名单，外面的声音也变得大起来！吵吵嚷嚷的，看来很多人都集合起来了。他知道大概是他点名要的壮班弓手已经到了！

    百户拿着名单向外走，然后突然想起来对后面的几个校尉招手说道：「去吧卢金涵他们三个押出来，到门外跪着去！」

    校尉将他们从厢房推出门去。此时这三个人早已经骨软筋酥，如果不是校尉架着，他们连路都走不了！

    出了门校尉把他们往地上一掼，按着他们跪在那里！院子里的人看到他们就是一阵喧哗！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昨日里还威风八面的大老爷如今同死狗没什么分别！不过这也让他们明白，这府城里的天变了！

    百户官看到下面的人神色变幻，都老实了许多才走出门来。果然院子里挤满了人，看穿着打扮都是招募的壮班弓手。这时一个总旗上前来拱手说道：「大人，壮班和弓手都已经招齐了！当官儿的都在院子里了，下面的普通人手都在外面候着！」

    百户点点头说道：「好，做的不错！现在给你们分配差事！」

    这些锦衣卫一听分派差事，立刻连眼光都热切起来！抓人抄家正是他们显威风的时候，也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所以都盼着上官分配给自己一个显赫的人物，这样日后叙功的时候才好说话！

    百户将手中的纸一张张的分派下去，拿到名字地址大家都迫不及待的看起来！有些人就在府城里面，可以直接捉拿！有些人还要在到其他县去拿人，这就要辛苦些了！

    等百户分派完，他手扶刀柄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壮班弓手都看清楚了！现在你们的知府已经伏法了，等着他的就是抄家杀头的结果！原因就是他贪墨了修河堤的银子，而且会牵连到不少人！本官想着你们这些小杂鱼应该不会牵扯其中，所以才让人带着你们去办差！差事办得好了有赏金，办的不好就拿人头来抵罪！可都听懂了吗？」

    这些壮班弓手都是在当地募集起来的武装，虽然也是参加过训

    练，但毕竟不是正规军。再加上他们还处在刚听说巡抚大人他们银子的惊讶中，所以只有几个人张嘴答应下来！

    百户见状狞笑一声说道：「看来你们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说完他一挥手，他身后的一个校尉立刻从房间里将那个长随的尸体拖出来，然后一刀斩下首级，再用刀挑起来展示给众人看！众人见状被吓得连连后退，忍不住又是一阵骚动！这时他们才明白这些锦衣卫是来真的！

    这时那个百户又大声说道：「怎么样？听明白没有？」

    这次虽然回答的声音依旧参差不齐，但是可比刚才有力量多了！而且最起码所有人都答应下来！

    百户也不强求他们如何了，直接挥手示意所有人各自去办差。下面的锦衣卫立刻带着自己人，又带着几个壮班弓手的头目到外面收拢人手，各自去拿人！

    等人走了，百户立刻开始审讯卢金涵等人，让他们写下供状。而卢金涵他们早已经心丧若死！毕竟账本都落到锦衣卫手里了，抵赖还有什么用？所以他们倒是痛快的交代了所有事情！

    随后衙门的书吏就在百户的指挥下开始整理账目，些供状，忙得不可开交！而整个巡抚衙门里面则是鸦雀无声，好像没有人一样！因为那些大小官吏们都被勒令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等候询问！

    他们此时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尤其是怕被牵连，更不敢弄出声音来！尤其是那个长随的尸体还在院子当中扔着，更没有人敢多发出一点儿声音！而当他们被拖走过堂的时候，一个个也是痛哭流涕的老老实实交代，唯恐交代的和别人对不上，自己有了牢狱之灾！这倒是让百户省了不少力气！

    巡抚衙门里面风平浪静，但是府城里面却是闹翻了天！大批壮班和弓手集合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很吸引人注目了！尤其是当锦衣卫带着他们挨家挨户们拿人的时候就更是让人惊骇莫名了！

 0968士绅们

    这些锦衣卫如狼似虎一般的在街上横冲直撞，对那些挡路的，阻拦的不是拳打就是脚踢！而且有几个书生居然大骂锦衣卫是朝廷鹰犬，直接被锁拿了拖走！这更让众人不敢言语！

    就这样，大批的锦衣卫带着人将府城的官员几乎一扫而空！除了少数几个官职低微的官员躲在衙门和家中瑟瑟发抖以外，大部分官员都被打落衣帽，押进了巡抚衙门！

    而这些锦衣卫白天将人发抓回来之后加紧审讯，就连夜间也不休息，一个个神色亢奋的连续审问！官员们有的老实交代，有的极力抵赖，有的闭目不发一语！可是当账本和其他人的供状摔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怎么抵赖也没有用了，不得不一个个交代了自己在这次修河堤过程当中贪污了多少银子，又都放在哪里？

    最让锦衣卫们感到有趣的是，他们大部分人居然将脏银存在了联盛银行里！锦衣卫们都忍不住问他们一个问题：「难道你们不知道联盛银行是我们指挥使大人的私产吗？」

    而他们的回答五花八门，不过最多的都是说「存在联盛银行里最安全！」

    不过事情自然是不会这么顺利的，自然有人会在暗中阻挠！河南省本就是大明的科考大省，所以这里致仕官员和士绅极多！尤其在府城之内更有不少儒林中的大儒居住在这！而这些人就是阻力的最大来源！

    里今天一天锦衣卫到处抓人把他们吓了一跳，晚上的时候他们自然要聚在一起商议。就在当地一套大院的客厅里，三十几个人正聚在这里！看書菈

    这些人看起来都有了些年岁，有些人甚至还带了些没有褪去的官气！这些人要么是致仕的官员，要么就是当地的士绅，还有几个一身书卷气的人，一看就是当地士林里有名的人物！这些人汇聚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都这时候刚好有一个人进来，他向大家拱拱手就坐在了唯一的空位上。坐在主位的一个老者咳嗽一声说道：「现在人已经齐了，各位就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和大家说一说吧！」

    有了他开头，下面的人陆续把今天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说话的人并不多，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也不多。几个人说完之后几乎就已经把所有消息涵盖住了。

    随后老者用眼光询问在座的所有人，见大家都摇头就说道：「既然大家没什么要补充的了，那老夫就来总结一下！首先来讲，就是这次锦衣卫大举出动抓了不少人，贪墨的家人也被壮班囚禁在家中！从现在来看，被抓的人都是各级的官员，现在府城里面已经没几个像样的官员了！少数没有被抓捕的人也躲在家里头一问三不知，看来是吓破胆了！至于衙门里的差役和帮闲完全没有被锦衣卫调动，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衙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根据壮班和弓手那里传出来的消息来看，这次被抓的官员全是因为他们贪墨了修河的银子！嗯，其他的也就没什么消息了！现在大家都说说看吧，到底是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老者说完之后是一片寂静！沉默半晌才有人说道：「卢大人他们到底贪墨了多少银子？怎么会把锦衣卫引来的？」

    他这话一出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一个方面老者直接摇头叹息说道：「这卢某人也是太贪婪！他们怕是将修河堤的银子贪墨了一半以上！」

    问话的人惊讶的说道：「怎么会这样？那岂不是有几十万两银子？拿了这么多银子他不怕烫手吗？老夫可是知道这次朝廷拨下的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哼了一声说道：「咱们河南府这里的大堤四年前刚修过，还算坚固！所以姓卢的只是简单修缮了一下就向上面报功！就这样了他还要咱们这些人捐钱捐物，实在是个贪婪之徒！」

    最先问话的人疑惑的说道：「要是这么说的话，此人自有取死之道啊

    ，咱们又何必干涉呢？而且锦衣卫既然出手了，想来也是有了足够的证据，咱们又能做什么呢？」

    这时一个还带了些官气的老者捻着胡须说道：「何兄，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这卢某人虽然自有取死之道，但是也不能让锦衣卫来动手！锦衣卫最近在盐商身上已经逞了一把威风，若是再任由他们在官员身上找不是，岂不是给了他们重新复起的机会？咱们文官花了多久才把锦衣卫驯服了，怎么能让他们再抖起威风来！」

    他这话得到了几个同样是致仕官员打扮人的赞同。这些人做官的时候正是文官集团权势最顶峰的时候，把锦衣卫压得喘不过气来，现在自然是看不得锦衣卫再抖起威风来！所以怎么样也要把锦衣卫的威风打下去，这是一个方向性问题！至于卢金涵他们是另外一个问题，做官嘛，哪有不贪的，只是贪得有点儿多而已！

    一个人站出来说道：「诸位贤达，请想想当初厂卫横行的时候我等官员过的是何等日子？简直是朝不保夕呀！难道诸位还想再回到那种日子当中去吗？」

    这时又有一个人说道：「可是这卢某人也是贪渎太过！要知道这黄河大堤若是决口了，倒霉的可是咱们这些人！」

    他身边的一个人笑着说道：「咱们有什么倒霉的？黄河大堤若是真的决口了，咱们还能趁机收些田地回来！左右地窖里存着银也是放在那里，那些田地才是能够传家的东西！」

    致仕官员模样的人又说道：「两位，两位，话题走得太远了！现在是讨论如何应对那些厂卫的事情！」

    有一个还算年轻的士绅站起来说道：「诸位，在下倒是支持李兄的想法，一定要把这些厂卫的威风打下去！诸位想想看，当年我朝初建，厂卫横行的时候是何等的张狂，有多少仁人志士倒在这些鹰犬的屠刀之下！当然也亏得这些先辈多年的努力，才让这些厂卫不复当年模样！如今若是让他们重新抖起威风来，那些前辈的努力岂不是白白荒废了？」

 0969谋划

    这几个人一开口，下面的人纷纷出言附和！当然也有出言反对的，一时间场面有些嘈杂起来！不过众人都是饱学之士，虽然有些争论，但场面却是乱而有序！

    经过一番争论之后，在场的人大致分成了三派！一派觉得这个卢某人贪渎太过，应该让他得些教训，应该让锦衣卫将他收拾了！但是不能让他牵扯到太多的人，必须限制锦衣卫的打击范围！

    另外一派人认为，贪渎是不好，但这是文官内部的问题，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把厂卫的威风打下去！最后一派则认为虽然这些官员确实犯错了，也该受些教训！但是绝不能由锦衣卫来处理，应该有文官集团内部处置！

    等众人都发表完意见，一直没有说话的老者终于咳嗽一声开始说话了！他缓缓说道：「老夫听了一下大家的想法，虽然说有些分歧，但是对于压制武夫这件事情上还是一致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摆出一副遥想当年的架势说道：「当年汉唐之时虽然国家强大，但是内部动乱一直未曾消失过！尤其是唐末之时，武夫势力达到了巅峰，国内也是乱象愈加严重！在那些武夫的操纵之下，我等文臣没有丝毫的体面，哪里有些圣人门徒的风采？甚至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啊！」

    他这番话立刻赢得了下面一阵低低的附和！在他们看来，他们这种文臣才是治国的良才，那些武夫只会横征暴敛，哪里会治国！

    这时老者再次咳嗽两声后说道：「自从有宋以来，这天下的人和朝廷终于知道了文臣治国的重要性！大宋享国三百余年，内部从未发生过一起大规模的叛乱！有些小规模的盗匪起事也不过是旋起旋灭，可见文臣治国的重要性！自我朝太祖起兵以来历经两百年，已经奠定了文臣治国的格局，那些武夫们已经收敛了许多！可是如今从未却想恢复开国时的局面，这是断断不能允许的！所以老夫觉得诸位应该一起站出来拨乱反正才是！」

    下面立刻发出了一阵热烈的叫好声！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志气昂扬，有一种大任在身的感觉！

    不过这时有一个人拱手问道：「只是我们如何制止这些厂卫？」

    老者微笑着说道：「这还不简单！今晚诸位分别联络士林中人，明早一起在巡抚衙门前聚集，想来以我等的身份，那些厂卫也不敢轻举妄动！再多安排一些士子施压，他们就更不敢轻易动手！到时候我们要求他们公开案情，不能胡乱抓人，他们必然老实下来！」

    这时他身旁有一个人赞叹说道：「兄长果然是思谋深远啊！那些厂卫只会颠倒黑白，无中生有，能非常简单的抓住他们的痛脚！而且这些厂卫从来都是手脚不干净的，我们只要揪住这一点穷追猛打，不愁打不掉他们的威风，营救出一批同僚来！」

    听到他说话，那个老者也是捻须微笑，一副深得我心的样子！看来他的心中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且有了这个开头，众人立刻纷纷献计献策，很快就定出来一个大致的计划和名单出来，然后这些人便各自散去，开始联络其他人！

    第二天一大早，百户推开面前的案卷，起身使劲儿抻个懒腰，揉揉红肿的眼睛！昨天他带着人就在巡抚衙门里一夜没睡，不停的审问，录口供，忙得几乎要飞起！不过他虽然疲劳，但是精神很好！

    这个百户名叫陆宏伟，家中也是世袭的百户出身！而且还是隶属于北镇府司的百户！他之所以能在刘昊嘉的清洗中幸存下来，就是因他一直行事谨慎！大家都拿的银子他可以拿一些，绝不碰常例之外的银子！而且经他手做的案子都做得四平八稳，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所以这次刘昊嘉直接给他安排了一个清理府城的重任。只要这次差事不出问题，回去他大概就可以挂上副千户的官衔了！

    他活动完身体，看着下面东倒西

    歪的下属和书吏们，嘿嘿笑了两声推门出去站在正堂门前大声喊起来：「小的们，都滚起来！该起来办差了！」

    他这一嗓子下去，回答他的是一片哀嚎声！声音都是从其他各个偏房里面传出来的。然后就走出来一大群衣衫不整的锦衣卫！看他们疲惫的样子也都是一夜没睡，但是他们出来之后依然一个个在讨着口舌上的便宜！

    「陆头儿，你这是拿兄弟们不当人使啊！」

    「就是啊！陆头儿，这趟差事回去，可得安排兄弟们去百花楼好好玩几天！」

    陆宏伟自然知道这些人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就是让他们不去办差都不可能！所以他干脆的问道：「昨天晚上布置下去的差事都办的如何了？」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的回答起来。听情况大部分都是完成了预定目标。少数没有完成的也只剩下结尾了！

    陆宏伟听完众人汇报之后说道：「那一会儿抓紧时间吃点儿东西，然后带上把最后几个人都抓了，顺便抄家拿到脏银！对了，大牢那里还能关多少人？」

    有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旗说道：「放心吧，就是去下面县里的兄弟抓人回来都够用！牢房的守卫也都是咱们自己人！」

    陆宏伟听完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又挑了几个人问了一下布置下去的事情是否完成了？得到回答之后他一挥手说道：「赶紧吃东西吧！昨天安排的那个小贩子来了没有？」

    一个校尉揉揉肚子说道：「属下去看看！估摸那小子应该在门外等很久了！」

    说完他三步两步跑出去，片刻之后领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挑着担子，远远的就闻到一股米粥的香甜气！只是看他们两个人的神色惊恐万分，一副不得不来的样子！

    他们是昨天锦衣卫随便找的一个路边摊贩，塞给他银子，逼着他今天来送饭。往日里他都是带着妻子一起出摊，可是让他给锦衣卫送饭就不敢带着了，只好喊了自家兄弟帮忙送来！

 0970有人闹事

    等担子放下，陆宏伟上前掀开用厚布裹着的大木桶，只见一股热气腾起，露出里面蒸好的肉包子！他先是深吸了一口香气，然后伸手抄了四个在手里掂着，对那个小贩说道：「这么点儿东西够谁吃的？银子没给足吗？中午送的东西照这个量加三倍！谁负责这个事的，跟他弄清楚！」

    说完他捧着包子回去边吃边办事去了，而其他人也是蜂拥而上，将木桶里面的包子抢了个精光！至于其他同样忙了一夜的书吏，只是可怜巴巴的得了点儿粥和少数几个包子！

    等包子和粥都被拿走了，负责这事的校尉又拿了银子给他们，然后叮嘱他们两个中午的时候一定要多做些送来。等校尉离开了，那两个送饭的兄弟摸摸手中的银子，如同做梦一般！这当官儿的吃饭居然给钱，给的还是上好的官银，这可真是新鲜！

    锦衣卫们吃完了早餐将手中的事情结了个尾。手脚快的还打抽空了个盹！等他们再集合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起来！陆宏伟站在正堂的台阶上面正打算训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而且越来越大！

    陆宏伟想了想之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指了一个人出去看看情况。这个校尉看过后跑回来说道：「大人，外面聚集了不少士绅，还有不少生员！看样子是准备来闹事儿的！」

    陆宏伟听到这话挪动了一下腰间的绣春刀，冷笑着说道：「看来大人果然是神机妙算，就猜到会有些人来捣乱！走，和本官一起去看看是那些不知死的老猪狗出来冒头儿！」

    可是就在他们正在向外走的时候，外面居然喊起了口号：「……厂卫鹰犬，率兽食人！草菅人命，横行不法……」

    这一声声的口号听得锦衣卫们一个个脸色气得都涨红起来！要是在以前有人冲他们这么喊，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因为他们以前确实是这么干的，字字都没说错！

    可是这次他们出来办差可都是按照规矩来办的，却被人扣上这么一个帽子，怎么可能不生气？所以众人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

    等他们赶到大门前几个校尉合力拉开大门！随着大门「吱呀」一响，外面的喊声戛然而止！然后陆宏伟就带着人大步走出去！

    等他站在台阶上向四面看去，只见巡抚衙门的正门前聚集了大批的人员！人数最多的大约有两百人左右，一看就是年轻的士子！看他们一个个脸色涨红，激情澎湃的样子，就知道刚才的口号就是他们这些人喊出来的！

    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些人，这些人穿着就比较华丽，年龄也比较大，一看就是当地的士绅！再往远处看更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全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陆宏伟心里明白，这些愣头青的士子们就是这些人组织起来的，估计这些百姓当中也充斥着这些士绅的家丁仆役，要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百姓来看热闹！他们每日里忙着养家快累死了，哪有精神头来这里！

    他再向左右两侧看去，果然看见他命令早上赶来集合的壮班弓手们，都被那些士绅们驱赶到了远处！不过这也不奇怪，这些壮班弓手都是本地人出身，自然对本地的士绅老爷们心怀敬畏！都不用这些老爷们发话，只要他们派来家丁仆役传个话，他们也只能无奈的遵从，毕竟他们是靠着这些士绅们吃饭的，也知道这些士绅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而且陆宏伟确定，这些壮班弓手的头领说不定都是这些士绅安***来的人！

    陆宏伟将这一切看清楚后大声说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在巡抚衙门前聚众闹事？影响了官府办事这可是重罪！」

    话音刚落，就从士子群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二十余岁，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他大声说道：「我们影响官府办事？我等只不过是看不得你们这些厂卫横行，对各级官员栽赃陷害，所以才出来为大人们鸣不

    平！」

    陆宏伟看着他一脸的激动，就知道这又是一个被那些士绅忽悠出来的愣头青！不过他可不同情这些人，二三十岁的人了，早已经能够自己拿主意了，所以做出来的事情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这个士子大喊之后又有十几个士子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他的身后大声附和他的说法。而更多的士子们在留在原地大声呼喝，一时间声势巨大！

    等他们喊过了，陆宏伟慢悠悠的举起左，用右将左手手指头一个个的按下去，同时说道：「你们在衙门钱聚众闹事，这是第一桩罪过！阻挠锦衣卫办差，这是第二桩罪过！还有，太祖皇帝严令生员不得议政，你们违反了，这是第三桩罪过！然后污蔑锦衣卫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属于污蔑官府，这是你们的第四桩罪过！按这些罪过本官随时可以将你们全部拿下，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人多势众，本官心里非常害怕！所以本官在这里劝你们一句，要是现在速速散去，本官就不追究你们的罪过了！」看書菈

    士子们听到他这么说话就是一阵喧哗，他们立刻更加生气了！你还说你害怕？你这么说话分明是有恃无恐好吧？这根本是没把我们这些士子看在眼里！

    而那些士绅们闻言却是心中一沉！他们自然知道这百户军官的话暗含挑衅，分明是打算把事情搞大的样子，哪里像是害怕！难道他另有依仗不成？但是此时他们就是想要把这些士子们安抚下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事情进一步发展下去！

    而就像他们猜想那样，这些士子们自视甚高，根本就受不得激，陆宏伟的一句话早把他们刺激的跳起来，一个个大声叫喊：「我们靠的不是人多，靠的是正义和公理！」

    「没错，我们靠的是圣人之言！你们这些粗鄙武夫懂得什么叫微言大义！」

    「你们这些厂卫鹰犬只知道草菅人命，栽赃陷害，何曾对国家有过贡献？」

 0971杀人立威

    一阵乱七八糟的喊声飘过来声势倒是浩大！不过他们不仅没吓住这帮锦衣卫，反而在士绅眼中，这些锦衣卫居然变得有些兴奋起来了！所以他们都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就见陆宏伟沉下脸来大声说道：「一个个都是大逆不道，如此侮辱朝廷官员的话都说得出口！叫那些壮班弓手将他们都围起来，一个也不许走脱！」

    话音刚落立刻有不少锦衣卫校尉向左右两侧的壮班弓手那里跑过去，喝令他们的头领带人将眼前这些士子围起来。

    听到陆宏伟的命令，那些士子们都有些惊慌失措，甚至人群中还出现了轻微的骚动！但是那些士绅们在陆宏伟看来却是毫不担心，甚至有几个人脸上还露出了自得的神色！

    看到这个情景他心里就更有数了！这些壮班和弓手之所以会出现，本意是成为维护地方治安的一支武装力量。

    因为卫所兵糜烂已经不堪使用，再加上卫所兵属于正规军，无令不得出征，所以在维护地方安全上就显得很迟钝。但是差役和帮闲等人对付地痞流氓还是可以的，如果对上稍小一点儿的盗匪也能用得上。但是一旦出现一股人数稍多或是比较强悍的盗匪他们就不管用了！

    所以各地的官府都出资招募了一批人并进行训练，作为维护当地治安的力量补充，这些人就是壮班和弓手！但是以当地官府的财政来说，想要维持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肯定是力有不逮的，所以资金的来源就变成了官府出一部分，其余部分在当地士绅当中募捐。

    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当地士绅的积极性是最高的！因为组建这样的队伍对于保护他们自己的家产是最有利的，所以出些钱也是能接受的。但是附带的一个问题就是，既然我出了钱，总要安插上一些我的人，这样才能让士绅们做到如臂指使！

    所以说这些壮班弓手们往严重了说根本就是当地士绅的私兵，只不过平常受官府指派，而且他们要使用这些人的时候也要通过官府。虽然是这样，但是一旦家中出事需要壮班弓手出现的时候，有自己人在里面总会快一点！

    看到士绅们的表情后陆宏伟抬眼向壮班弓手那里看去，果然任那些锦衣卫如何催促，他们的头领也只是一味的摇头，没有一个壮班弓手过来！这让陆宏伟的唇边露出了一丝冷笑！

    好在那些锦衣卫之前收到过叮嘱，见指使不动那些人就直接拉扯着他们的头领走了过来。随后十几个人就站到了陆宏伟面前。他们不敢看陆宏伟，一个个都低着头，但是摆出来的态度就是不合作的态度！

    陆宏伟刚才一直盯着他们的，所以他直接对着刚才态度最坚决的一个人说道：「你，抬起头来！你应该就是壮班的头领吧？叫什么名字？」

    这人抬起头来快速的和陆宏伟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态度十分恭谨的说道：「大人，小人叫王进，确实是这些壮班的头领！」

    陆宏伟说道：「王进，之前本官让人传令给你们，让你们将这些士子们围起来，你为什么抗令不遵呢？」

    王进听他语音平稳，不像是暴怒的样子，所以心里安稳了许多！他抬头快速的扫了一眼陆宏伟的眼神脸色，然后低头说道：「大人，那些士子们都是读书种子，将来都是大明的栋梁，哪里能够说抓就抓的，还请大人三思啊！」

    陆宏伟说道：「三思不三思的是本官的事！现在本官下令让你们把他们围起来，你为什么抗令不尊？难道你不知道在军伍当中抗令不尊是什么罪名吗？」

    王进赔笑说道：「大人,咱们只不过是壮班，算哪门子军伍呀？再说了，那些人也都是本地人，乡里乡亲的真的是不好下手！」

    陆宏伟冷笑着说道：「本官问你一个问题，你倒是给本官回了两个问题！那好，本官先说第二个问题！你说

    乡里相亲的不好下手，那不过问你，你同乡之人犯了罪你也不抓吗？那本官还要你们这些壮班躬身做什么？白发给你们饷银让你们白吃白喝吗？」

    王进被陆宏伟这番话说得抬不起头来，但是依旧是一种不肯服从命令的状态。而陆宏伟也不指望自己一句话能将他说服了，就接着说道：「再说第一个问题，你说你不是军伍中人，那官府发给你们饷银，还要经常操演，这不是军伍之人还是什么？而且本官征召你们的时候说的非常清楚，你们的上官犯案了，所以锦衣卫就是你们的上官，就得按锦衣卫的规矩办事！现在本官问你，本官下令让你将这些人围起来，你是做还是不做？」

    这一句话问出来就把王进逼到了死地！做，他得罪不起那些士绅老爷！尤其是昨晚他还收了人家的银子，就更不好动手了！可是不做，马上就会被锦衣卫追究！所以现在他的思想斗争极为激烈！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觉得那些士绅老爷们说的话更加可靠一点！毕竟他们是本地人，不会离开的。而这些锦衣卫办完差之后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所以他决定不动手！

    于是他抬起头来说道：「大人，这些士子真的抓不得呀！他……」

    刚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声就变成了一声惨叫！原来陆宏伟用闪电般的速度抽出绣春刀，一刀捅进了他的小腹当中！而且捅进去还不算，他还转动手腕扭动了两下，基本上把腹腔里的东西搅了个稀烂！

    随后陆宏伟抽出刀来一抡，带血的刀身就拍在了王进的脸上，直接把他拍倒在地！不过陆宏伟刻意朝着王进的小腹下手，目的就是不想他快死！所以王进中了一刀根本就没死，抱着肚子在地上惨叫打滚！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地！看他的样子想要死去还得有一段时间呢，而这段时间绝对是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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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72民间义士

    当最开始听说自己要被围起来的时候，那些士子们还是比较惊慌的！可是看到壮班的头领居然拒绝动手，他们立刻又得意起来！尤其是其中带头的那些人想到士绅们的许诺就更加放心了！

    纷纷在人群中宣扬什么「我等大义名分在此，哪里有人敢随意动我们！」

    还有什么「这民间百姓也是心怀大义的，断不会同厂卫鹰犬一起胡作非为！」

    可是就在他们相互鼓舞的时候，他们却亲眼目睹了他们眼中的义士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躺在地上大声惨叫！

    眼前突然的反转让他们极度的不适应！原本还在吵嚷的队伍瞬间就安静下来！大部分士子已经是脸色煞白，两股战战！更有的人看表情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

    至于那些士绅们也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他们想着锦衣卫来的人不过七八十个人，又分出去二十余人到下面，没有壮班弓手帮他们，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为了他们能办妥差事也不会四面树敌！

    可是没想到的是，锦衣卫居然敢痛下杀手，直接将壮班的头领砍倒在地！这时他们才想明白一件事，锦衣卫的绣春刀可不是摆着好看的！虽然绣春刀是仪刀，但是要是杀人的话也是杀得死的！

    这时陆宏伟抬起沾满血迹的绣春刀，抵在弓手头领的小腹上说道：「你呢？是不是也觉得这些人都是明事理的读书人，都是国之栋梁，抓捕不得啊？」

    那个弓手头领此时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他看着旁边还在连声惨叫的壮班头领就立刻说道：「大人，小，小人立刻安排！」

    陆宏伟收回了刀说道：「那还不快去！」

    弓手头领如蒙大赦一般的扯过身边几个小头目去招呼人了。然后陆宏伟随意的在壮班其他小头目当中点了一个，让他负责所有的事情。然后这些壮班头领也连滚带爬的去招呼人手了！

    经过这一番举动之后，这些壮班弓手老实了许多，上前将这些士子们围的水泄不通！这时候这些士子们知道害怕了，其中居然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候他们也喊不出「有义士在民间」的话了！

    陆宏伟这时候才指着一个校尉说道：「去把他的脑袋砍了，叫的心烦！」

    那个校尉立刻拔出绣春刀向壮班头领走过去。那壮班头领受的并不是致命伤。此时他还是清醒有意识的！眼见校尉拎着刀向他走过来，他一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抓着地向后挪！嘴里拼命的喊着：「大人饶命，饶命！」

    那个校尉全然不顾他喊的凄厉，快步走到他身前，一脚踩在他的腿上！只听「卡嚓」一声，他的小腿估计是断了，人也爬不动了！

    这时候壮班头领也知道生死就在眼前，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对着那些士绅大喊：「何老爷救我呀！你们昨天给我银子的时候说的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听到他说出这话来，校尉举着的刀又放了下来，扭头看向陆宏伟。陆宏伟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哪位是何老爷啊，请出来说话！原来是你买通了这些壮班弓手没事准备对抗官府吗？」

    他说完这话之后，士绅人群当中没有一个人说话。陆宏伟不由得在心中鄙薄这些人，真是一群敢做不敢当的家伙！不过他可不准备放过这个机会，他直接对那个校尉说道：「既然没人肯承认，那就把他扯起来去认人！」

    那个壮班头领见出现了一条活路，立刻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断了一条腿，挣扎了半天也没起来！

    就在这时士绅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他拱手说道：「百户大人，本官是这里唯一一个姓何的，不过本官并不认识这个人！想来他只是一个壮班的头领，又如何认得本官？」

    那个壮班头领闻言大惊失色，刚张嘴要说话，却被身旁的校尉一脚踢在嘴上，

    当即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看到这个校尉的动作陆宏伟心中暗叫了一声「机灵！」然后他扭回头来对何老爷说道：「你自称本官，难道你有官身？」

    何老爷傲然说道：「本官曾经出任沧州等地县令，为官二十余年！不过现在已经致仕了！」

    陆宏伟伸手掸了掸衣襟才抬头说道：「既然何大人已经致仕了，那在本官面前就要自称草民！何大人也是官员出身，这点儿规矩不会不懂吧？」

    何老爷闻言气的脸上青红不定，不过最后还是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是的，大人！在下明白了！」

    虽然他没有自生草民，算是钻了个空子，但是陆宏伟也没打算追究。毕竟在文字上面抓来求去的，他还真未必说的过这些读书人。于是陆宏伟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刚才何老爷说与此人并不认识，也不曾给过他银子，这可是真的？」

    何老爷一甩袖子说道：「在下为官二十余年，岂能与这些草民有所联络？不过都是本乡本土的，他说不定听过在下的名号也不稀奇！」

    陆宏伟点头说道：「何老爷进士出身，自然是饱读诗书的！而且为官多年自然是熟知律法，想来也不会做这些违法的事情！那就是此人攀诬何老爷了？」

    何老爷云淡风轻的说道：「没错，肯定是如此！」

    陆宏伟立刻说道：「好，既然何老爷这么说，那本官就信了！来人，这人为了自己开脱罪责，肆意攀诬他人，两罪并罚，斩了！」

    奏本退了闻言大惊失色，指着何老爷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校尉一刀砍在喉咙上，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倒地身亡！随后校尉拖动尸体，一刀削下首级拎在手中向众人展示！

    无论士绅还是那些士子们看到这一幕都是心中烦闷欲呕！那些士子们更是不堪，立刻就有人吐了一身一地！而且这呕吐好像是会传染一样，一个人吐了，引得周边更多的人吐了出来，一时间人人躲闪，地面上则狼藉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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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73本官错了

    随后陆宏伟对何老爷拱手说道：「何老爷可以先回去了！」

    然后他扭回头对那些士子们大声说道：「你们这些人的罪过刚才本官已经说过了！不过本官事务繁多，就不打算整治你们了！所以本官会把你们交给本地的教谕！至于他是将你们剥除学籍还是打板子，都由着他来处置！」

    陆宏伟这话一说，那些士子们立刻就安下心来！把他们交给本地的教谕处置，这就等于是让自家人教训自家人，不会有什么重罚的！就连那些士绅们也是精神一振，觉得眼前这个锦衣卫百户并不想把事情做绝，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这让他们又有些信心大增！

    人总是这样的，面对别人让步的时候总会贴近一步，直到受到重击之后才知道得寸进尺有些时候是要不得的！

    可是就在这时候，只见陆宏伟一拍脑袋说道：「哎呀，本官倒是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们府城本地的教谕，还河南府的学官两个人都收了罪官卢金涵不少银子，现在已经在大牢里了，恐怕他们暂时管不了你们喽！不过没关系，本官可以把你们交给更上一级的学官来处置！如果更上一级的学官也深陷大牢的话，那就再往上报，看朝廷如何处置！」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说道：「录下所有士子的名字，籍贯，然后打散了！」

    那些士子们闻言个个如丧考妣！若是把他们交给本地的教谕或是学官，他们都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毕竟往日里都是熟人，见面的时候多了，酒宴吃请也是常有之事，总有些人情在。可是交到上级学官那里事情就真的不好说了，便是要疏通，也要花多花几倍的银子和人情！

    可是那些锦衣卫们可不管他们什么想法，直接拿出笔来开始拷问他们的姓名籍贯，录下一个人后便将他从人群里扯出来丢在一旁。有不少士子说去姓名籍贯之后就一溜烟的跑到不知哪里去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还有一些胆子大的或者家里身份够大的不仅没走，反而站在人群之中看事情的后续进展。

    这时陆宏伟已经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些士绅们。还满面笑容的拱拱手说道：「诸位都是本乡本土的贤达，只是不知诸位今日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呀？」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衰三竭！这些士绅们本来是满怀着信心来的，但是被陆宏远借着奏本和士子的事情磋磨了两次，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心气儿！所以人群之中居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不过其中主事的人却不想就这么过去，所以他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这个人就是昨天晚上坐在首位的那个老者。只见这个人有六十余岁上下，头发胡须已经是花白了，但是腰背反而挺得笔直！

    这人姓侯，名叫侯方泰。曾经出任过两任巡抚，是以巡抚的身份致仕的。所以他在这些士绅当中地位最高！地方上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面组织。

    侯方泰走出人群拱手说道：「老夫侯方泰，乃是本地的士绅，也曾经为官致巡抚。其实我等并无什么大事，只是这两日锦衣卫一直在府城之中横冲直撞，动辄殴打路人，而且大肆抓捕官员，弄得府城不安！所以作为本地的士绅，刘父觉得应该出来问一问，你们锦衣卫如此气势汹汹的所谓何来？」

    侯方泰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倒是让陆宏伟高看了一眼。而且他如果他也分辨出这个人就是这群士绅的带头人物，所以已经是打定主意不准备放过他了！

    不过他还是拱手说道：「原来是侯老爷！本官陆宏伟，乃是北镇抚司百户！至于说我们锦衣卫出动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捉拿朝廷的案犯了！再说到横行街市，殴打小民更是无稽之谈！我们锦衣卫办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那些无知乡民挡路，妨碍我们办案，所以对他们只是略施小惩而已！」

    侯方泰念了一下胡须说道：「陆大人，话可

    不能这么说！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一举一动自然代表了陛下的脸面！而陛下素来是爱民如子的，必然不喜欢锦衣卫如此横行街市！所以刘父劝陆大人还是收敛一点的好！只是不知陆大人能否理解刘父这番苦心啊？」

    侯方泰心里面的主意打得明白！他提起所谓的殴打乡民不过是个引子而已，他要借着这个话题引出更深的话题。至于说锦衣卫殴打几个人算什么事，他们不打人才奇怪吧！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陆宏伟想了想居然躬身施礼说道：「侯老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想的差了！老大人放心，本官从今天起一定约束下面的儿郎，让他们行事规矩一些！如果是再有肆意妄为的，本官一定严惩不贷！只是没想到为了这点小事还要劳动老大人和诸位贤达，真是本官的罪过！不过现在本官已经知晓了，就一定不会出同样的事情了，那就请诸位回去休息吧！」

    陆宏伟的这番话说得侯方泰彻底愣住了！在他想象当中，这些锦衣卫应该是瞪着眼睛和自己争论，然后被自己驳斥的体无完肤，最后引发出更深刻的话题来！只是没想到的是，对面的百户居然向自己赔礼道歉了，还说要约束下面的儿郎，这就让话题没法进行下去了！

    这时侯方泰略有些尴尬的看向陆宏伟，却发现陆宏伟正微微侧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而且嘴角上还带着揶揄的笑容！这就让他心中的尴尬全部转化成了怒火升腾起来！

    自从土木堡之变后，我过几天开始一飞冲天，不可遏制！他们将手伸向了大明的各个地方，同时开始着手从行政到思想上处处打击武官，结果导致武官的地位一降再降！

    在他们看来，武官这种活是下人的活！只要是个能喘气儿的人都能干！所以他们在心理上对武官有着极大的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持续了将近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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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74顶上来

    尤其是在张居正成为内阁首辅，实行考成法之后，文官的权势达到了最顶峰，更是对武官形成了全面的压制！就连国之柱石戚继光给张居正写信都要加上「门下走狗」的字样，可见文官的权势之大！

    在全面的心理优势之下，这些文官们一直都是俯视着武官的！可是如今一个区区百户居然对着他一脸嘲讽的表情！要知道，以前百户这个官位的人遇到他的时候都要大礼参拜的，他还未必肯抬眼皮夹一下！所以眼前这一幕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不过侯方泰这点儿养气的功夫还是有的！他咳嗽一声缓解了自己胸中的气氛之后大声说道：「这件事情刘父相信陆大人肯定能处理好，也就不再问了。不过刘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不知可否？」

    陆宏伟果断的摇头说道：「不行！本官公务繁忙，没时间解答你的疑难！今日若不是有人聚众闹事，本官现在还在衙门里处理公务！现在老大人提的问题已经解释清楚了，还是请回吧！」

    侯方泰被陆宏伟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终于弄得火大了！他大声说道：「你们锦衣卫在府城里面抓捕了多名官员，几乎将官员都抓空了！弄得百姓震惊，士绅惶恐，难道老夫还问不得吗？」

    陆宏伟将双手一背，说道：「当然问不得！你若是以为官的身份来问属于越权，就已经是问不得了！如今你致仕在家，根本就不是官身，你拿什么身份来问官府做事？本官在这里警告你不要再胡乱闹事，要不然有些事情掀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陆宏伟说完了还特意向壮班弓手那里扬扬下巴，意思就是告诉侯方泰，你们收买这些人给老子捣蛋的事情，老子不是不知道！别以为死了一个壮班头领就能躲过去，那里还有十来个大小头领在！要是老子拷问他们，什么口供拿不到！

    可是侯方泰根本不在乎这个！一方面来讲，他们这些士绅确实派人传话送银子收买他们了，但是就算是陆宏伟拿到了口供也只是单方面的口供，根本就形不成证据！再一则，一些草民而已，就是死了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侯方泰冷笑一声说道：「陆大人好大的官威呀！不过大人却吓不倒老夫！我等做人做事清清白白的倒是不怕调查，只怕你们锦衣卫有些事情是经不起调查的吧！」

    陆宏伟听到这话脸上勃然变色！放在背后的手也下垂到身体两侧，甚至连拳头都攥起来了！只听他大声说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们锦衣卫做事只对陛下负责，哪里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侯方泰见状就知道是戳到锦衣卫的痛点了，心中得意，口中更是大声说道：「陛下自然是不会错的！可是就是你们这些女干佞小人，粗鄙武夫，只知道蒙蔽陛下！天知道你们背着陛下做了哪些草菅人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事情？一府之地的府城之内，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你们将官员几乎抓的空了，你敢说里面没有栽赃陷害之类事情？」

    侯方泰这话一说不要紧，他身后的士绅们也立刻跟着大声附和起来！而且这些士绅们都是饱读诗书的人，尤其是对本朝的历史颇为熟悉，立刻一个接一个的大声历数起历史上锦衣卫所做的事情来！

    锦衣卫素来都是文官的眼中钉，肉中刺，自然是将他们看得紧紧的！他们有什么举动都能发现得了！另外凡是锦衣卫活动处于高潮的时候，都是他们深受皇帝信任的时候，所以行事难免霸道，毫无顾忌，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自然是小辫子一抓一大把！

    如今被这些人一一将事实点出来，更是让旁听的百姓觉得锦衣卫根本就是一个胡作非为的衙门，是一个专门迫害忠良的组织！而且锦衣卫距离普通百姓太遥远了，根本不如本地士绅的影响力大！

    百姓们平时就听士绅们安排的久了，对他们早就信服得不

    得了！如今他们出面来历数锦衣卫的缺点，他们自然而然的就立刻相信了！

    他们听到锦衣卫原来是这种作风，立刻纷纷跟着鼓噪起来！再加上人群当中又有不少人刻意在引导，反对锦衣卫的声音自然是越来越大，声音一浪接一浪，像是要将油门掀翻一样！

    而那些维护百姓秩序的壮班弓手们也借机装作被百姓吓倒的样子，开始步步后退！反而让那些百姓逼近了衙门门前，倒是让他们声势变得越来越大！

    看到这一幕，陆宏伟气得浑身发抖！其他的锦衣卫也是勃然色变，甚至有几个校尉已经直接把刀抽出来了！看到锦衣卫抽刀了，这些百姓们才想起来这些人都是朝廷的官员，自家是惹不起的，万一被人砍死了只怕也是白死，所以这才安静下来！

    可是侯方泰等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好机会？这帮士绅们集体上前几步逼近了锦衣卫。侯方泰更是大声说道：「怎么？想拿刀来吓唬老夫？老夫告诉你们，你们是吓不倒我等的，若是不信你只管砍杀了我等！须知天下心怀正义之士多如过江之鲫，哪里是你们区区一个锦衣卫能杀完的！」

    听到这义正言辞的话语声，百姓们又是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又再次将人群向前拥挤了一段距离！

    他们的动作刚停下来，陆宏伟就气急败坏的指着侯方泰说道：「别忘了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官身了，你们现在是普通百姓的身份！你们鼓动百姓冲击官府，这可都是杀头抄家的罪名！」

    侯方泰闻言傲然一笑说道：「那又如何？只要能伸张正义，还大明的朗朗乾坤，我等死而无惧！说不定我等死后天下人都会传颂我等的名号！」

    侯方泰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出来，给了他身后士绅和士子们极大的鼓舞！他们纷纷表示了对侯方泰的支持，并且用胸口顶着锦衣卫的大步向前！而锦衣卫又不能真的下杀手，反而被他们逼的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巡抚衙门的台阶下面才稳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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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75文告

    看到这些士绅们如此大义凛然，不畏生死，周边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发出了热烈的欢呼！他们并不是说真的支持这些士绅，只是他们不明白事情的真实情况而已！

    在刘昊嘉的推动下，这两年大明的情况越来越好！低价盐的出现让百姓手中多少有了些余钱，而海外市场的开拓又刺激了工商业发展，在一进一出两种情况下，百姓的生活水平有了明显提高！

    而在文官努力的宣传下，他们都把这些功劳归功于文官集团，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怎么回事！而这些士绅们就是文官集团的外围，他们平日里也在积极的宣传文官治理国家蒸蒸日上此类的事情，尤其这些士绅们还经常做一些修桥补路的事情，所以百姓们相信士绅自然是更多于锦衣卫！

    再加上如此大义凛然斥责锦衣卫的戏码，简直比戏文里面都好看。所以他们都觉得这些士绅们是真正的为百姓好的，自然要支持他们！所以他们这才极力的为侯方泰等人欢呼喝彩！

    等到百姓欢呼声稍微停歇的时候，侯方泰又上前一步准备说话！此时的他红光满面，腰背挺得笔直，仿佛又年轻了几十岁一样！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马上就要把眼前这些跳梁小丑赶尽杀绝了！

    只见他举起一只手指着天空对陆宏伟大声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天意，这就是民心！你们锦衣卫倒行逆施，是得不到民心民意支持的！你们为了些许银子就肆意污蔑官员，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这是行不通的！须知天道不可欺，民意不可欺呀！」

    回答他的又是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欢呼！而人群中的士子们更是大声鼓噪，要他们立刻将被抓捕的官员放出来！有罪的也用不着锦衣卫在这里横插一手。

    趁着百姓们欢呼声停歇的时候，陆宏伟大声喊道：「你们不要相信这些人的话！他们根本就是和那些贪官沆瀣一气的同伙！那些被抓捕的官员个个都是贪赃枉法，死有余辜的！他们这些人就是利用你们冲击衙门，达到解救同伙的目的！」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一连串的「不相信！」「不可能！」以及大量的辱骂声！现在在场的士子和百姓们都相信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正在从肆意抓捕官员，栽赃陷害的锦衣卫做斗争！

    等到人群安静一点，陆宏伟明显是色厉内荏的对侯方泰说道：「你煽动这些士子百姓对抗官府，你到底想做什么？」

    侯方泰说道：「干什么？自然是不让你们这些人颠倒黑白！你们这些人啊，只要是收了银子，有罪的都会说成无罪的！若是没有银子就要严刑拷打，屈打成招！老夫告诉你，这一套行不通了！」

    陆宏伟几乎急的跳脚，大声说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出来办事都是按规矩办的，哪里有这么离谱！」

    侯方泰哼了一声说道：「你说你们锦衣卫会按规矩办事，这才是天大的笑话！奉劝你一句，你现在最好是拿出真实证据来证明被抓捕的官员都是有罪的！而且即便是有罪也不用你们审问，自然是交给吏部和刑部问责！」

    陆宏伟闻言狠狠的一跺脚，说道：「好，好，好！这都是你逼本官的！」

    随后他回头大声喊道：「把所有案件的卷宗都拿出来张贴上！给他们看看咱们是不是真的贪赃枉法了？」

    听到他的命令，几个校尉立刻冲进衙门去拿卷宗，而那些士子和百姓们听到他的话都觉得自己胜利的一般，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可是侯方泰等人却是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妙！他们可是做好了准备和那些锦衣卫斗到底的，但是没想到对方突然服软了！这让他们感觉自己好像是掉进了某个陷阱一样！

    不过此时的场面已经由不得他们控制了！那些士子们在人群中大肆宣扬这些士绅的风骨，同时不停的诋毁锦衣卫的所

    作所为！并告诉百姓们，他们将会拯救出一批无辜的官员！这些话听到百姓耳中，每个人都觉得与有荣焉，更加期待着即将拿出来的卷宗！

    不多时，几个锦衣卫带领着一批书吏从门里涌出来，将一张一张的文告直接了巡抚衙门的外墙上！

    第一张文告就是有关于河南府巡抚卢金涵的，上面将他贪污多少银子？如何贪污写得清清楚楚！而且用的居然不是文言，全都是白话文，只要有人念诵，百姓马上就能听懂！最关键的是，文告的下面还将罪证物证列的清清楚楚，还特意标明了明暗账的事情！

    这个文告刚贴出来的时候百姓们还都兴致盎然。都催着那些人群当中的士子赶紧给他们念。那些士子本来是准备在百姓面前露露脸儿的，可是他们扫了一眼文告内容的时候就张不开嘴了，反而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不说话，可是懂得文字的可不只是他们！有识字的人立刻大声宣读起文告来，声音大的让所有人都能听得见！就是有些士子想要捣乱也被身边的百姓喝止，因为他们也想听到文告上的真实情况！

    等到文告听完了，百姓们一个个都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他们本来以为会救出一个清官来，却想不到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贪官！

    最令人痛恨的是，他贪污的是修河堤的银子！要知道河南本身就是容易出水患的地方，若是因为他贪污了修河堤的银子而引发水患，死的可全是本地的百姓啊，所以这些百姓自然是痛恨异常！

    刚念完第一张文告，第二张又被贴在墙上！然后就是第三张，第四张，陆陆续续贴出来的每一张文告上面都标明了一个官员的姓名，官职，所犯何罪以及相关证据！

    而且文告越贴越多，有些有心人已经发现，整个河南府接近八成的官员都在上面，而掌握实权的官员一个不落的全部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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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76当面对质

    这下子百姓们觉得自己好像受了欺骗一样，纷纷开始破口大骂这些贪官污吏！更有人意识到自己是被那些士绅和士子们利用了，已经开始对他们横眉冷对起来！甚至还有些士子想要离开人群却被百姓们挤住，只能是尴尬不已的待在原地。

    同样的，侯方泰看完文告后脸色很难，但是却没有说话。不过这时人群当中却有人大声喊道：“锦衣卫惯会栽赃陷害，天知道这些东西是真是假？”

    这时人群中也有人大声附和起来，吵吵嚷嚷的说这些都是假案子！陆宏伟一听就知道是人群中有人在挑事！挑事的人不是那些士子就是士绅的家仆！所以他给了身旁人一个眼神后干脆大声说道：“是谁在下面说话呀？既然敢说话，敢不敢站出来和本官对质！”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挑拨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因为说话的那些人也知道这些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无所谓就是银子数目能不能对得上的事情！他们要是敢站出来，只要陆宏伟甩出证据，这些人就少不得一场牢狱之灾！他们若是士子身份还好，如果是家仆身份，只怕是性命难保！

    陆宏伟等了半天见人群中没有人发话，倒是发现有不少百姓看着人群中的某个人。所以他又大声说道：“敢在下面挑拨却不敢站出来，那只能说明你们是在故意挑拨百姓冲击官府，这也是杀头的罪名！要是有哪个人一糊涂，跟着他们做错事了也是同罪！”

    他这话一说百姓们就更加犹豫了！到底是谁说的是真的他们也摸不清，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是锦衣卫的人说的是实话！可是那些士绅老爷和士子们不是说这些锦衣卫只会栽赃陷害，颠倒黑白的吗？怎么没人敢对质？

    这时陆宏伟又喊道：“各位乡亲，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有人在利用你们闹事！现在把闹事的人抓出来送到本官这里有赏！”

    他这话一出人群就骚动起来！有些百姓开始认定锦衣卫没有说谎，是有人在挑拨！而有些人则犹豫不决！还有一些人则跃跃欲试的准备将刚才说话的人抓出来！

    而那些刚才说话的人有的自持身份，强自镇定的转身慢慢的离开，装作没事的人一样！有的转身往人群里面钻！不过不管怎么说的，眨眼之间那些人就都消失不见了！

    而百姓们本来是有机会是抓住他们的，但是碍于他们的身份都没有动手！所以也只能愤愤的朝地上吐唾沫！

    现在占据了上风之后，陆宏伟决定反击了！他回头对侯方泰说道：“侯老爷，现在你们安排的人都不敢出来对质了，你们怎么说？”

    侯方泰哼了一声说道：“那些说话的人可不是我们安排的，他们也不过是表示一下怀疑而已！而且你只贴出了这些文告，列出了罪名，谁知道是真是假？就是过堂也总要讲究人证物证齐全，罪犯找人才可以定罪的！”

    陆宏伟冷笑一声说道：“好，本官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随后他转身大喊一声：“来人，把衙门里关着的那些人都拖出来，当着大家面儿问清楚，到底咱们锦衣卫有没有冤枉他们？”

    下面的校尉齐齐大喊一声冲进门去，片刻后押了十几个人出来跪倒在地。这些人在刚才就已经听见外面的吵闹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总觉得可能有脱身的机会降临了，都精神了许多！

    如今被押出正门来，虽然被按着跪在地上，但是一直在偷眼看周边的情况。当他们发现大量的士绅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一个个都喜上眉梢！因为他们平日里和士绅们往来极多，也算是有着利害关系！如果他们出面儿的话，说不定能说通这些锦衣卫，说不定还免了自己牢狱之灾！

    可是他们的希望马上就破灭了！因为陆宏伟已经快步来到一个人旁边，扯起他的头发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脸，这人就是河南府的巡抚卢金涵！

    只听陆宏伟冷笑着说道：“卢金涵，看来你们这些人的人缘儿不错呀！你们刚被抓就有一大群士绅来质疑锦衣卫栽赃陷害！那就麻烦你们现在跟他们说说，你的案子是真是假？”

    听到陆宏伟的话，卢金涵眼前就是一亮！他快速的思索起来，是不是可是借着这个机会脱身？

    可是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就听陆宏伟接着说道：“卢金涵，本官劝你最好实话实说！本官不怕明白的告诉你，你的案子已经通天了，是要交到万岁爷面前的！或许你还想着有人能帮你脱身，这是不太可能了！你要是不怕牵连家人就胡说八道试试！”

    卢金涵闻言刚亮起来的眼睛又暗淡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案子是真的！而这些锦衣卫一来就直奔自己，肯定是早有准备的，只怕是翻不了身了！若是乱来，只怕是家乡的亲族都会被牵连！

    想到这里他把眼睛一闭，颤抖着声音说道：“罪人，罪人是罪有应得呀！”

    他说话之前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等着他说话，场面安静至极！可是他的话刚一说完下面就是一阵喧哗！那些百姓们纷纷开始破口大骂，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被人欺骗了，于是怒火更甚！

    随后陆宏远揪着这些官员的头发让百姓们一个个的认人，然后再问他们案件的真假！这些人也想得开了，毕竟自己口供画押都完事了，又能有多少本钱来翻本？还不如老老实实招供，至少会少很多苦头吃！所以一个个都将自己的罪名认下来！而这更加引发了百姓们的惊讶和愤怒！

    等所有人都认过罪，陆宏伟对侯方泰说道：“看见了吧？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据可查的，现在你满意了吧？”

    侯方泰此时也没了刚才的气焰，尴尬不已的说道：“这个，在下也是不知实情，一时间对将军有了些误会，还请原谅则个！”

 0977多谢了

    这时候他也不再自称老夫了，也开始称呼陆宏伟这个百户称为将军，完全是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可是陆宏伟哪里会放过这个穷追猛打的机会，他反而对百姓大声说道：「本官这里还有最后一张文官，大家想不想看啊？」

    百姓们立刻大声呼喊起来：「想看！」「要看！」

    听到这话侯方泰他们更加心慌了！他们现在已经有了猜测，大约致命的一击就要到来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打击？

    只见陆宏伟一挥手，两个校尉就拿出一卷文告来开始在墙上粘贴！这个文告特别大，是四张文告纸合在一起形成的一个大文告！

    众人抬头看去，直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和官职。大约有三成人的名字上面用笔划了圈，剩下的人名下面画的都是挑！这幅文告一贴出来，士绅和百姓们都愣住了，不明白这又圈又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宏伟适时的上去解释说道：「所有人都看清楚这张文告了吧？本官告诉你们上面写的是什么？上面是写的是所有参与到私分朝廷拨款当中的官员名单！」

    百姓们听完就是一阵哗然！天呐，原来这么多的官员都参与到了私分修河堤银子的盛宴当中，所以立刻又是一阵叫骂！而就连之前早就有心理准备的诸位士绅也是觉得一阵心惊肉跳，都觉得这些人疯了！那些银子哪够这么多人分的，怪不得被锦衣卫直接盯上了！

    陆宏伟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然后大声说道：「这么多官员贪墨修河堤的银子，本官心中十分的生气！但是让本官更生气的一点就是，本官不能把他们全抓起来！所以本官告诉大家，名字上画圈的就是在抓捕之列的人！名字上打挑的只要退回脏银，朝廷加以申饬就算是过关了！」

    话音刚落百姓们就骚乱起来！百姓们一辈子盼望的就是能够杀尽贪官，再让皇帝给他们送来一个青天老爷！可是如今看见这许多贪官贪了许多银子，却居然能不被抓，自然是大声咆哮！

    一时间把「他们抓起来！」「杀光他们！」之类的声音层出不穷！而更大的一股声音就是在问：「为什么不抓他们？」

    陆宏伟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本官也想抓光他们，可是真的不能啊！如果把他们全抓了，不少地方脸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了，若是地方上有事没有人处理岂不是酿成滔天大祸！所以只能是放他们一把！」

    百姓听到这个解释纷纷表示不接受！有人喊道：「现在大明天下海晏河清，哪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更有人说：「没了官员可以在当地选些致仕官员，或是耆老来主事！」

    更有人说：「可以从临省调些官员来主事！」

    有的干脆就直接说：「本地的进士举人一大把，让他们出来做事！」

    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陆宏伟得意的笑了！不过他马上飞快的收敛了笑容没被人发现！然后他双手用力下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等众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的时候，他突然向侯方泰等人深深的做了个一揖！

    作揖本来不要紧的，可是侯方泰等人却吓坏了！虽然说以他们的年岁身份受陆宏伟一个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这时候像他们作揖可绝对不是好事！

    果然就听陆宏伟站直身体大声说道：「本来本官是想放过这些人的，好让他们洗心革面为朝廷做事！可是侯老爷这些贤达却把本官点醒了！不过若是放过他们岂不是有违国法了吗？所以本官决定一定要除恶务尽，立刻派人抓捕所有犯罪的官员！现在看来，咱们府城有侯老爷这样的士绅，那是百姓之福啊！所以你们看着吧，本官一定会把所有犯官全部抓起来！」

    听到他这番话，百姓们先是一愣，他们发愣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恍惚还记得，侯老爷他

    们不是来指责锦衣卫栽赃陷害，胡乱抓捕官员的吗？怎么变成点醒这些锦衣卫了？难道侯老爷他们事先发现锦衣卫准备放过一大批贪官，所以来阻止他们的？

    不过随后他们就大声欢呼起来！哎呀，管不了那许多了！反正抓贪官就是好事！他们都把修河堤的银子贪墨了，若是河堤出了事，那可就是事关人命的大事了！所以这些贪官一定要全抓完才好呢！所以就像这个锦衣卫老爷说的，咱们有了侯老爷这些士绅在身旁，可真是有福呢！

    可是那些士绅和士子们听到这话却是勃然变色！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好处，而是倒霉的前奏！

    文官名单上大约还有七八十个人没有被抓捕，而按照陆宏伟的说法，这些人大约退还脏银也就不会有事了！可是侯方泰他们带人闹事，逼得锦衣卫不得不亮出名单来抓人，那么这些原本不会有事的人就全都有了牢狱之灾！

    或许他们最后还能够囫囵个的从牢狱里出来，但是仕途就全完了！这可是结下死仇了，而结仇的对象就是那些士绅和士子们！毕竟锦衣卫一开始都没想抓那么多人，你们偏来闹事，逼得锦衣卫不得不走上这一步，不怨你们怨谁！

    而每一个官员背后往往都会有一个比较有势力的家族，或者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关系。结果你一群当地的土老帽和退休官员把我们家族里的顶梁柱，或是派系里的人员搞下去了，我们岂能不报这个仇！要不然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虽然说大明是异地当官的规矩，官员在本地没有势力，有时候甚至不得不受制于当地士绅。但是若是他们的家族在其他地方发力，继任的官员得了好处往死里咬这些士绅的话，他们也绝对扛不住！

    就算是和解了，要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巨大！毕竟几十个家族或几个派系需要安抚，那跟破家也没什么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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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78拖进去

    所以站在最前面的侯方泰想清楚事情的前后之后，脸色先是涨得通红，然后又是苍白如纸！就连身体都颤抖起来了！若不是他身体还好，恐怕一口血就吐出来了！

    而他身后的士绅们也比他强不了多少！他们知道这下子可给家族惹下大祸了，所以一个个都怒目而视盯着陆宏伟，简直是意欲择人而噬！至于那些士子们则更加不堪！那些士绅好歹还有点人脉家财，而他们则什么都没有，被人打击的话，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现在他们知道，经过今天百姓的口口相传之后，传到那些犯官的耳朵里，罪魁祸首肯定是就是自己了！甚至他们已经从人群当中看到了几道仇视的目光，那肯定是法官派人犯了事儿，但是还没被抓捕的官员派来打听风色的！

    这时陆宏伟大声说道：「好了，事情到这里大家就可以放心了！本官已经把告示都贴出来了，就不会有更改！如果你们在还在这里聚众的话，本官就要抓人了，按聚众闹事论罪！」

    罪名陆宏伟说完了，他手下的锦衣卫们也跟着大声嚷嚷起来，开始驱赶百姓。百姓们看热闹早就看得够了，锦衣卫又承诺了会抓人，就相互之间议论着散去了！

    百姓们走了，可是那些士绅们却走不了！因为那些锦衣卫在驱赶百姓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把他们围在中间，和百姓们彻底隔离开了！而且有人想要从锦衣卫的人墙里面离开时全部被挡了回来！

    他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的，哪是那些精壮汉子的对手！所以等周边的百姓全部离开后，他们也被簇拥到了衙门前面。这时侯方泰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不停的喘息着，然后用带着点儿哀求的声音说道：「大人，事情已经到这步了，您还拦着我等做什么？」

    陆宏伟冷笑着说道：「做什么？自然是请诸位贤达进衙门里坐坐了！你们送了这么大的一桩功劳给本官，本官总要好好感谢一番！来人，把他们都拖进去！」

    士绅们闻言大惊失色，纷纷想要逃散！可是他们本是读书人出身，又年纪大了，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的对手！连挣扎都没有机会，直接就被拖进了巡抚衙门之中！

    还有一批锦衣卫就在陆宏伟打眼色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便装混进人群中去了！他们早就盯住刚才在人群中挑事儿的人，只要把他们抓回来，人赃并获，这些士绅们的罪名就洗脱不掉了！

    看着自己的计划成功了，陆宏伟是仰天大笑！笑过了之后拍拍肚子说道：「这回这官儿是升定了！」

    他旁边还有几个总旗见状也是急忙上前恭贺，至于小旗自然是跟着远远拱手贺喜！衙门前面一时间居然喜气洋洋起来！

    锦衣卫想要升官发财靠什么？靠的就是抓人！抓住犯人越多，功劳就越大，就越能升官发财！而偏偏这次出来的时候刘昊嘉严令他们不能把事情搞大，这就给他们上了一道枷锁！

    如今这些士绅们出来闹事，却给了陆宏伟机会借此可以大肆抓人！虽然他也知道剩下那些被抓的人最严重的也就是罢官，甚至还有些人只是退赃就能蒙混过关。但是抓住这些人的功劳却要记在他身上！

    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几乎把河南一府的官员连根拔起，回去别说升个副千户，就是直接拿个正职的千户都绰绰有余了！

    陆宏伟得意的叉腰说道：「要说到这也是本官命好，一来居然掏着账本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去！」

    众人也都知道他这话没掺假，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运气！因为若是没有实际证据的话，想要动一个官员是很难的！毕竟官官相卫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锦衣卫也不是说拿人就能拿人的！

    按照他们最开始的计划是要先秘密抓捕一个底层的吏员，拿到口供证据之后一点儿一点儿的将整件事

    情撕开，这样才能逐步把证据敲实了，让那些被捕的官员无话可说。

    为此他们还威逼利诱，收买了一个衙门里的书吏和一个差役。可是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书吏传出消息来说，专门给卢金涵做假账的师爷和书吏都进到他房间里面去了，摆明了是要对账！

    所以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陆宏伟当机立断决定去抢下账本，这才能这么迅速的把府城把事情定下来！至于其他省份的同僚可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他们还在按部就班的推进，想要拿到确实的证据还早得很！

    说到这里陆宏伟自然是得意至极，开始大吹特吹自己的英明神武！而旁边的各级军官也是愿意捧这个臭脚！所以吹的人吹的是天花乱坠，捧的人捧的是彩霞满天！

    就在他们相互恭贺，喜喜洋洋的时候，随着百姓跟下去的锦衣卫陆续回来了！有几个倒霉蛋运气不好只能空手而归，不过大部分的还都各自抓了人回来，合计有八九个人被摁在了台阶下面跪好。

    这些人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一副，但是一看脸上手上的肤色就知道不是普通百姓！有几个人甚至就连衣裳都不太合适！尤其一个锦衣卫直接喜气洋洋的说道：「大人，这家伙在来的路上就全招了！他是姓何的一个士绅家的下人，就是那个姓何的派他来捣乱，专门煽动百姓的！」

    陆宏伟闻言更是大喜！有了这些人作证，那些士绅们聚众闹事的责任就跑不掉！所以他一摆手说道：「拖进去，仔细录口供，不要出了差错！本官千户位置就落在他们身上了！」

    巡抚衙门前发生的事情随着百姓散开也传的到处都是，很快整个河南府的人都知道了事情的前后！而就像陆宏伟预料的那样，那些还没来得及抓捕的官员都收到了消息，不少人甚至干脆利索的投案自首来了！甚至有赶往其他县城的锦衣卫在路上遇到投案官员的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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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79抓大放小

    通过和这些人交谈，陆宏伟发现这些人不但不痛恨锦衣卫，反而一直在痛恨之前充当搅屎棍的士绅们！因为他们想得也很清楚，既然当初陆宏伟没想捉拿他们，只想让他们退赃，那就等于没事，运作好了还能继续当官！

    可是事情被掀开了，那就不是要多打几板子的事了！现在在他们面前的一个最重大的问题就是仕途断绝！因为事情掀开了就要备案，而备了案就相当于现代人有了案底，想要再往上爬可就难的多了！甚至家族势力小的，关系不够强大的人大约就要致仕给别人让地方了，这可比杀了他们都难受！

    同时锦衣卫这种抓大放小的习惯是符合官场规矩的，也是符合惯例的。所以锦衣卫没错！所以他们更恨那些出来搅闹的士绅！就是因为他们才逼得锦衣卫坏了规矩！至于那些先前被抓的官员他们可不在乎！因为他们的官最大，拿了最多的银子，出事了顶包也是应该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陆宏伟办差的事情已经顺利无比！已经知道自己下场的官员们很干脆的把知道的事情交代的一干二净！而陆宏伟也算是投桃报李，人虽然是拘押着的，但是依旧好吃好喝伺候着，也只让他们退还了脏银！个别人他还直接签了戴罪立功的文书，打发人回去主持地方工作！总之全大明只有他这里最先打开了局面！

    所以等消息传到其他省份的时候，其他的锦衣卫都是一脸的羡慕妒忌恨！但是他们可没有陆宏伟的好运气，也只能是咬着牙骂两句，然后低下头去继续办差！

    不过幸亏这个时代信息流通的速度太慢，河南府的消息没有完全扩散开！要不然会给其他省份的抓捕工作造成很大的困难！不过难度虽然是有，但是这不会影响他们抓捕的效率。

    因为刘昊嘉知道银子拨下去的时候，就是官员们上下其手的时候！所以自从朝廷开始分派银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在盯着下面的官员！

    而那些官员们平日里悠闲得太久了，再加上贪腐已经成了半公开的事情，所以很容易的被找到了不少证据，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拿一批官员！总之所有的锦衣卫都在紧锣密鼓的办着手中的差事，只盼着能够升官发财！

    现在若是有人去南北镇抚司里面兜一圈儿的话，就会发现这两个地方的衙门几乎都空了！所有能用上的人手都被派往外地了，这次刘昊嘉要狠狠的捞几条大鱼上来！

    陆宏伟在排除了所有的阻碍之后开始大刀阔斧的行动起来！该抓的抓人，该问口供的问口供，该抄家的抄家！不过他坚决执行了刘昊嘉的既定政策，那就是抓大放小！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是把抓捕的名单提高了两成，差不多把河南府内的高层官员彻底清空了！剩下退了赃款的官员被分配到各地主持工作，等候朝廷处置！不过基本上可以宣布他们的仕途断绝了，但至少能落一个好下场，不会像卢金涵那样最后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而且若是他们日后能寻到足够强硬的靠山，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也不是不能！毕竟这次光是河南府被抓的官员就有六七十人之多，腾出这么多位置来总是需要人填补的！

    随着陆宏伟大刀阔斧的抓人，其他省份的官员也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妙了！因为开始抓人的事情已经遮不住了，快速的在官场上传开！而官场上对此类消息是最为敏感的！

    得到消息后的其他贪官们纷纷开始清扫自己的痕迹，结果他们惊恐的发现，他们身边有不少人已经失踪了！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锦衣卫盯上了！但是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他开始更加努力的清理贪腐的痕迹，并求老天保佑自己不被抓！甚至他们还想着，有河南府这么多官员祭旗了，锦衣卫会不会吃饱了不动自己了？毕竟他们可不相信锦衣卫敢掀开全大明的盖子！

    而实际上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而是刘昊嘉根本就是打算把全国上下篦一遍！至少把主要财税来源地要仔细清理一番！所以其他各个省份的锦衣卫都在破口大骂陆宏伟这狗日的故意把事情闹大后抢功，然后拼命的抓紧进度搜集证据，好最终落实案件！

    而就在此时，在京中风光无限的张居正已经回到家中。不过今日他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并不是吃饭，而是立刻叫人喊游七过来。

    游七进到书房之后先给张居正施礼，起身之后说道：“老爷，这天气已经渐渐凉了，您还是加一些衣服吧！”

    张居正无所谓的笑笑说道：“无妨，你应该知道老夫的习惯。”

    游七闻言也只能是微微的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张居正可以说是个真正的异人！他无论冬夏都穿单衫，火力旺盛至极！现在他这一身打扮已经成为了京师的一个谈论话题！

    这时张居正放下茶杯说道：“今天你往宫里递了条子，说是河南府那里已经动起来了，是怎么个情况？”

    游七笑着说道：“刚接到的消息，那里的锦衣卫确实已经动起来了！”

    说完他就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没想到这锦衣卫当中也有人才，面对着士绅闹事连削带打的处理了不说，还懂得借此机会把自家的功劳至少翻了三番！看来这锦衣卫当中又要出一员大将了！”

    张居正对游七的夸奖不置可否，因为在他这个位置上见过太多的人才了，更不要说他本人就是不世出的天才，所以他已经有些无动于衷了！他撵着胡须半响之后说道：“那其他的地方有没有动作？”

    游七收敛了笑容说道：“其他地方目前倒是没有动作，主要是锦衣卫在河南府直接拿到账本了，所以动作才快了一些，其他地方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不过老奴倒是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咱们那份名单上的人最近都活动的很厉害，似乎在忙着销毁证据，清理账本之类的事情。只是咱们的人靠不上去，拿不到真实情况！”

 0980借刀杀人

    说到这里游七犹豫一下说道：“老爷，那武宁候真的会按照老爷的想法去做吗？他要是这么干了，可就等于与全部的阁老为敌了！”

    张居正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是反问说道：“那你送名单过去的时候是怎么送过去的？”

    游七闻言精神一振，略有些得意的说道：“那个名单送过去的时候不是整张送过去的，而是打散了，拆碎了，通过好几个渠道才送过去的！就是武宁候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查出来是老奴送过去的！”

    原来就在张居正将银子批下去没多久，他就是授意游七给刘昊嘉送了一张名单，并且附上了这些人大概贪污了多少银子，是怎么贪污的。只是具体的内容不详细，需要锦衣卫自己去查实。

    他送去的这些人自然不是他派系内的官员，但是可以说是张四维以下几位阁老在地方势力的主要人员！如果刘昊嘉真的是按着名单动手了，这几个阁老在地方的势力就会大受打击，甚至会影响到他们在内阁的声势！毕竟你连自家的小弟都保不住，哪个肯跟你混！

    张居正听到游七的保证后又端起茶杯美美的呷了一口之后才说道：“那可未必！老夫敢打赌，武宁候肯定知道这个名单是咱们送去的！”

    游七闻言斩钉截铁的说的：“不可能！老奴别的本事不一定厉害，做这些事情绝对是不会露出马脚来的！”

    张居正哈哈一笑说道：“这个这事情若是暴露出去也不怨你，须得怨老夫！因为那个名单里面一个咱们的人都没有，全是其他几位阁老的人，那武宁候只要是用心去查一查就能想明白其中的问题！”

    游七闻言悚然而惊，随后就垂头丧气起来！因为他知道对于锦衣卫来说，想要查这些官员背后的主家是谁一点儿都不难！只要把这些名单分出类来就会发现唯独缺少张居正的人，那后面的主使基本上就是昭然若揭了！

    至于说刘昊嘉会不会查背后的主使，这问都不用问，一定会查的！无论谁突然发现自家院子里出现了一桌美味佳肴，都得打听打听是谁送来的！

    游七想到这里皱眉说道：“老爷，若是如此的话，他还能够按照咱们给他的名单动手吗？早知道这样的话，不如也塞几个咱们的人进去，大不了日后给些补偿也就是了！”

    张居正摆手说道：“这个没必要！塞进品级高的人老夫舍不得；放进一些品级低的人简直就是欲盖弥彰，还显得自己小气！哪怕就是他知道名单是老夫送去的他又能如何？还得乖乖的照办！而且他一定会办的，因为这是他欠老夫的！他若不动手，老夫就寻他的麻烦！”

    游七惊奇的说的：“老爷，武宁候欠您什么呀？老奴怎么不知道？”

    张居正微微一笑说道：“这就要从低价盐的推广开始说了！武宁候为了推广低价盐不惜拿盐商开刀，你可知他这么做伤害到了多少人的利益？”

    游七点头说道：“确实少不了！这些年来盐商不知买通了多少人，如今这些盐商一倒，这些官员收不到银子，都会怪罪武宁候的！”

    可是这时候张居正笑的更开心了！笑过之后他说道：“老夫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小子居然把低价盐的功劳推到了老夫和内阁身上，而且将如何做都安排好了！说实话，老夫和内阁在推广低价盐上面，只是把他的想法换了个名字发下去而已！”

    游七自然知道张居正所说的事情，但是他依旧不解的说道：“可是如果靠着武宁候自己推广低价盐，恐怕他到死都推广不开！他只有靠着老爷和内阁发力才能推广天下！所以老爷拿下这项功绩也是应得的！”

    张居正轻轻的一拍巴掌说道：“妙就妙在这里！他明知道老夫舍不得这青史留名的功业，还偏偏把这功业送到老夫手中！但是你以为这是让老夫欠他的人情吗？不是，是他欠老夫的人情！”

    游七此时终于明白过来，他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老爷接下这功业，就等于将朝中官员的仇恨也都接下去了！而且武宁候还把盐场都吞了下去转卖给了勋贵，这是只要里子不要面子呀！”

    张居正哈哈一笑说道：“就是如此啊！所以这次老夫就是明着把名单拍在他脸上，他也得咬着牙当老夫的刀，去削风磐他们的羽翼！因为这是他欠老夫的！”

    游七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说道：“老爷您这手真是高！这下子张阁老他们可要恨死了他了！”

    张居正得意的说道：“那就不关老夫的事了！老夫替他挡了一刀，他也要替老夫挡一刀才是！”

    说到这里主仆二人都是相视而笑！笑过了之后张居正说道：“你告诉下面的人盯紧点儿，一有消息就马上报过来！老夫很想看看风磐他们接到消息时的脸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而等游七离开了，张居正才自言自语的说道：“小子，这里面的杀招就不知道你能不能看透了？”

    巧合的是，就在张居正讨论刘昊嘉的时候，刘昊嘉也正在谈论张居正。不过能和刘昊嘉一起谈论张居正的人也一定是他的心腹，这个人就是原本出身南镇抚司的顾长虹！

    顾长虹自从投靠刘昊嘉之后，做事勤勉认真。颇有章法。所以得到了刘昊嘉的青睐，现在已经算是刘昊嘉的心腹了！而且他现在已经从南镇抚司调到了北镇抚司，手握重权了！

    不过顾长虹的下手却做着坐着一个年轻得过分的人。这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面目白净，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他的身上却穿着一套崭新的百户衣袍。

    而且顾长虹对他似乎是格外的客气。他向刘昊嘉汇报一段话之后都会看一眼这个年轻人，见他没有表示才会继续汇报。

    这个年轻人叫做刘星，也是刘家教养的孤儿出身。他和一批人被安插在锦衣卫里面，经过各个部门的历练之后升迁极快！而这个刘星就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

 0981商议

    这其中的原因就是顾长虹也非常清楚。因为锦衣卫这个衙门实在是太重要了，任何人掌权都要大肆安插人手好独掌大权。刘昊嘉自然也不能例外！眼前这个叫刘星的年轻人虽然看起来很无害的样子，可是顾长虹可以肯定，用不了七八年时间，自己大概就要喊他做大人了。

    这时顾长虹已经汇报完毕，合上的手中的文书说道：「大人，现在各省各府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不过肯定还有一些消息在路上。等到那些消息到了，属下会及时让刘星前来禀报。」

    本来刘昊嘉一直是闭着眼睛在听汇报的。听到这句话才缓缓睁开眼睛说道：「这么说来。河南府进度之所以这么快，完全是因为运气的原因了？」

    顾长虹肯定的说道：「是的，大人！那陆小子刚买通了两个人就收到消息，说是当地的巡抚要对账！所以他当机立断抓人抢账本，这才来了个开门红！」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倒是个运气好的！只怕下面的兄弟眼睛都快羡慕的发红了吧！」

    顾长虹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恐怕不仅是羡慕的眼睛红了，只怕也要气得发疯！他这里进度倒是顺当了，可是其他官员那里都提高了警觉，不好下手喽！」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这倒是无所谓，其实咱们事先就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如今只不过是把证据做得实一点。而且河南府闹出这个事情来，对咱们锦衣卫也是有利的。刘星，你说说为什么会对咱们有利？」

    刘星闻言不假思索的微微躬身说道：「二少爷，依着小的看来……」

    他说到这里刘昊嘉抬起手来拦住他说道：「刘星，你要适应一下身份的转变！现在你是锦衣卫的百户官了，也消了身契，不再是刘家的家仆了。这时候你应该自称属下或是下官。对本官要称呼大人或者指挥使才行！」

    刘星闻言脸色涨得通红，他立刻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二少爷，我的身契虽然销了，但是出身刘家的仆役是谁都改不了的事实！我刘星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你可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听到这话刘昊嘉感觉十分的无奈！在这个时代。忠义被人们看得很重，虽然有很多人不再遵守忠义了，但也不妨他们对忠义的向往！所以背叛的人往往会受到众人的唾弃，尤其是如何背叛主家更是会受到严厉的打击！

    而且刘昊嘉收养这些孤儿的时候，都是他们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们受了刘家的照顾。自然是感谢刘家的恩德。而且刘光远把他们教导的太好了，他们根本就是以刘家的家仆身份为傲，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时刻都以刘家的仆役自居！所以弄得刘昊嘉也很头疼！

    顾长虹很善于察颜观色，他看见刘昊嘉一脸无奈的表情，就知道他也被这些死脑筋的手下弄得有些头疼了！所以他一把拉住刘星让他坐下后说道：「小子，你应当知道现在大人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侯爷了！他现在更是朝廷的大员！所以在官场上你们这么做会让大人很为难的！不如这样，凡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们要按官场上的称呼来称呼大人！私下里的时候，你们完全可以再行主仆之礼！」

    刘昊嘉这时说道：「这个道理本官跟他们也说过几次了，可是他们总是不在乎！给人当仆人很光荣吗？」

    刘星能被挑选出来安***锦衣卫，自然是聪明伶俐的人！可是他在这件事情上却是相当的认死理，直接梗着脖子说道：「当然，这是刘星一生的荣耀！」

    刘昊嘉听了无奈的直捂脸，而顾长虹就扑哧一声笑了！然后他说道：「大人，您怕是没把其中的道理和他们说清楚吧？」

    刘昊嘉一抬手说道：「瞎说！本官当然和谭淼说清楚了！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身在官场当然要按照官场的规矩办！可是他们

    就是不听，本官也没办法！」

    顾长虹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说道：「大人，你看属下的！」

    说完他转回头对刘星说道：「小子，你进锦衣卫也有一段时间了，你也应该知道官场之上的诡诈，处处都是危险！如果你们处处以刘家的家仆自居，那么就会给人一个印象。那就是大人有意识在官场上四处安插人手。搞党派纷争！虽然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但是可没有人把这种事情说出来！你们这么干就等于把刀把子送到大人的对头手中！所以你们要做到的就是让外人看起来和刘家毫无关系，然后在私下里为刘家出死力！甚至让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刘家的人，把你们拉拢到自己的派系当中去，你们再源源不断的给大人提供消息，这才是你们这些人应该干的！」

    刘星听到这话恍然大悟，喃喃的说道：「二少爷也没说过这方面的事啊！」

    刘昊嘉也苦笑这说道：「这方面的事情本官还真是没想到，光想着按照官场上的规矩办事了，也就没跟他们解释清楚！」

    顾长虹笑着说道：「大人这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完回头对刘星说道：「回头你跟你们那帮小兄弟也说一说刚才的意思。当然要悄悄的说，不能让别人知道。」

    刘星听到这话后看刘昊嘉没有反对，立刻坚定的点头答应下来。而顾长虹这才回头说道：「大人，您看这么处理可否？」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有劳了！还是你们这些老江湖想得周到！这次总是要多谢你了！」

    顾长虹心里都快笑开花了，脸上却是只带着微笑说道：「哪里当得起大人的感谢！举手之劳而已！」

    刘昊嘉抬手止住了他后面可能出现的一大堆马屁，然后说道：「刘星，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为什么说河南省的事情对锦衣卫的整体活动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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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82本官知道是谁

    这时已经冷静下来的刘星毫不犹豫的说道：「这和前些年锦衣卫的形势有关！前些年锦衣卫虽说也抓了一些人，但也不过是小鱼小虾而已！可以说上任指挥使投靠张相爷之后，基本上就已经毫无作为了！同时以往锦衣卫办案的时候，除了谋反的案子以外，一般情况下都会把案情局限在某省或是某个府之内。很少跳出这个圈子。所以其他省府的官员们听到河南府出事情了，他们大概反而会松一口气！以为锦衣卫拿了河南府的上下官员，功劳已经够了，不会再追究下去，就不会有意识的清理证据，全力防范！这就是其他省府的兄弟们最后的时机了！」

    顾长虹听到这里一拍巴掌说道：「是的，是的！就是这个道理。只要其他省府的兄弟们小心一点儿，该抓的人还是会抓到的！说到这里还得感谢大人预先安排了人手，有不少官员证据大致都是齐全的。可以说是按照名单抓人就可以了！大人果然是深谋远虑啊！」

    一听这么说刘昊嘉苦笑着说道：「老顾你说的是本官给你的那份名单吧？本官还不怕告诉你，那份名单根本就不是本官弄出来的，而是有人通过不同渠道送到本官这里来的！」

    顾长虹闻言一下子就坐直了，就连脸色都有点白了！他严肃的说道：「大人，能说的清楚点儿吗？」

    刘昊嘉看他这么认真，也就把得到名单的经过说了一遍。这些名单来的很零碎。有的是通过写的匿名信送来的，有的是包着石头扔进侯府的院子，总之来源五花八门，让人难以追查。

    听到刘昊嘉说完之后，顾长虹严肃的说道：「大人，要是这样的话，咱们锦衣卫可能是被人当刀使了！」

    刘昊嘉笑着说道：「哦，是吗？你能猜出来是谁吗？」

    顾长虹思索着说道：「敢拿大人当刀的人不多。满朝廷算起来也就是那么几十人，所以要查起来也应该不难。只是这些人背景都很雄厚，一般……」

    这时刘昊嘉呵呵笑着说道：「不用猜了，本官已经知道是谁了！」

    顾长虹和刘星两人闻言精神一振，齐声说道：「是谁？」

    刘昊嘉将手一摊说道：「张首辅！」

    顾长虹和刘星两个人都大吃一惊！顾长虹甚至站起身来说道：「这不可能！大人你确定你没弄错吗？」

    刘昊嘉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本官把那些名单整理了一下，发现这些人全是几个过来的心腹手下！甚至本官还动用了密档，才发现有些人看起来虽然是中立的，但实际上也是某个过来的门下。但这其中唯独缺少了张相爷的手下！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是张相爷借本官的手在剪除其他过来的羽翼！」

    顾长虹坐下之后脸色青白不定，半响后才说道：「这应该不算什么坏事吧？」

    可是刘昊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刘星说道：「刘星，你说呢？」

    刘星想了想说道：「这应该算不了坏事。但也不是好事！首先来讲，我们按照名单动手了，这有利于缓和我们和张相爷之间的关系。但是也有一点不好，就是会被世人以为大人投靠了张相爷！」

    刘昊嘉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说道：「你们两个的想法很有道理。不过你们没有弄清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把本官看的太轻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动着说道：「时至今日，本官虽然不敢说大势已成，但是也绝对可以说是在朝廷里独当一面了！要不然游七不会用这种隐秘的方法把这份名单送来。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张相爷让游七直接来见本官。如今他这么做，实际上就是他承认了本官和他有着平起平坐的资格，他不能直接命令本官了！」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顾长虹和刘星两个人脸上都面带喜色！两个人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又

    继续听着刘昊嘉往下说。毕竟刘昊嘉现在是他们的上官他走的越远越稳。对他们的好处就越大！

    刘昊嘉接着说道：「这次的事情本质上来说是一种交换！上次低价盐的事情上，本官把功劳给了张相爷，让他得到了足以青史留名的功业。但是他要替本官承担起所有与盐业相关人士的仇恨！所以这次他隐晦的让本官还人情，借本官的手剪除其他阁老的羽翼。这固然会让我们锦衣卫能够再次威慑百官，但是同样也得到了几位阁老的仇恨。这大概就是政治上的精髓了吧！」

    顾长虹闻言大声说道：「那也不怕，咱们有圣眷在身，没人敢能动大人！」

    刘昊嘉用手指点点顾长虹说道：「说得对！咱们锦衣卫最关键的就在圣眷二字上！只要皇上对锦衣卫宠信不衰，咱们就不会倒！」

    听到这话，顾长虹和刘星两个人不由得都挺起了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要知道在这世上能跟张相爷掰手腕的人已经没几个了！而是自家的这位大人能跟张相爷完成政治上的交换，这绝对是平起平坐了！

    再想着这位大人的年岁，肯定还有很多年坐镇朝廷的日子！只要圣眷不衰，那自家飞黄腾达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想到这里两个人的心都是火热的！

    这是刘昊嘉说道：「行了，今天的事情本官已经都知道了！传本官的命令下去，要各省府的兄弟们不要着急，扎扎实实的把案子办清楚！这次咱们就干票大的，让百官知道咱们锦衣卫的厉害！」

    说到这里他又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张相爷大概以为本官只会按照他的名单行事，肯定没想到本官会向这么多人动手！只有把这水搅浑了，那些阁老们才不会知道本官在刻意针对他们？」

    顾长虹皱眉说道：「可是大人，要是这样说的话，阁老们倒是不足为惧了，只怕您要受到天下所有官员的敌视了，您可未必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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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83开端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除了那几个阁老，谁又能耐本官如何？」

    这时刘星突然一拍巴掌说道：「明白了！您是怕那些阁老合起来对付您！」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现在这些阁老们都是各自为政，有出头的人还会被相互攀扯所以单独对上他们任何一个本官都不怕！但是要是让他们合力对付本官，那本官就危险了！」

    顾长虹也如梦方醒的说道：「那张相爷的意思岂不是……」

    刘昊嘉说道：「你想的没错！他就是想借本官的手削弱其他阁老，再引得他们一起来对付本官！若是他出面号召的话，所有阁老一定会出工不出力，盼着别人和本官对耗，好自己坐收渔人之利！但是只要他们自己受损失了，就有动力对付本官了！所以本官岂能如他的意！于是本官干脆借力打力，把所有阁老的手下都收拾一遍！」

    刘星不解的说的：「那这么干岂不是把所有阁老都得罪了？张相爷会不会和谭淼一起对付大人？」

    刘昊嘉得意的说的：「所有人都损失了，那就等于没损失！因为大家的实力同比例缩小了，都还是一样的！所以还会回到以前的局面！向戏耍本官，可本官的便宜哪有这么容易占的，就是大名首辅也不行！」

    顾长虹和刘星两个人听到这霸气十足的话是心悦诚服的，施礼之后退了出去做事了。他们知道，这场大风暴正在酝酿当中，等他爆发出来的时候，只怕就要震惊天下了！

    本来张居正主仆二人在这个时候笑的非常欢畅，可是没过多久他们两个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自从河南府上了报功的文书之后，事情就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最先是河南府的陆宏伟直接上书万历帝，说明了他的所作所为以及抓捕的名单和脏银赃物的数量。由于锦衣卫是属于皇帝的天子亲军，他们要上奏本的话根本就不必通过朝廷。

    以前刘守有在的时候，奏本都会先送到张居***上，然后是内阁，最后才会送到宫里。可是如今刘昊嘉掌权之后这个规矩就撤掉了！所有消息都是刘昊嘉过目后直接送进宫里，在万历帝筛选过后才会转给内阁！所以当早朝时万历帝将奏本拍个御案上大骂的时候，所有的官员都蒙了！..

    等到张嘉把厚厚的一个奏本念完之后，他们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而此时万历帝更是愤怒非常！他拍着桌子大声说道：「一府之地居然有八成官员贪腐，剩下的还都是没些什么权利的小官，根本没机会分银子才没拿！而当地的士绅和士子居然还敢挑动百姓冲击衙门闹事！这天下还是大明的天下吗？张嘉，东厂派人去给朕细查！所有犯事的官员连同士绅一体由东厂接手！至于那些闹事的士子全部剥去功名，终生不得入仕！」

    等万历帝终于发泄完了，脸色青白的申时行出班跪倒在地大声说道：「陛下，臣有罪！那卢金涵乃是臣的学生！他犯下如此大罪，乃是臣约束不利，还请陛下降罪！」

    万历帝烦躁的摆摆手说道：「申阁老，你起来吧，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是姓卢的自己找死！」

    申时行见万历帝态度坚决，也没替学生求情，磕个头之后起身回到班中去。可是张四维出班拱手说道：「陛下，这河南府全府官员贪腐之事不必由东厂接手，就连锦衣卫也应该撤出来，直接交给大理寺审问即可！」

    万历帝闻言有些熄灭的怒火重新燃起，一拍桌子说道：「大理寺接手？是不是想玩儿你们官官相护那一套啊？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啊？」

    张四维闻言大吃一惊！他本意是想出来刷一下官员的好感度，可没想到万历帝这么不给面子！所以他急忙躬身说道：「陛下，臣的意思是……」

    万历帝又是一拍御案说道：「是吧什么？你是不是还想说大理寺

    的官员他们都是饱学之士，道德之士，他们不会贪赃枉法，徇私舞弊是不是？可是现在河南府的官员难道就不是读书人吗？」

    这下子万历帝这个地图炮开得有点儿狠，把所有大殿上的文官全部圈了进去！不过这些文官也就是脸红一红就过去了！而事实上就像万历帝说的那样，这个案子一旦由其他衙门接手，最后就是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结局！毕竟大家都是文官一脉，总要相互留些情面！

    可是没想到万历帝接着大声说道：「平日里你们一个个说武人粗鄙，不堪大用！现在看来，你们这些文官比武官还不堪！朕看了奏本才知道，朝廷拨下去修河堤的银子他居然贪墨了七成！朕真想把这些银子都化成汁给他们顺着嘴灌进去！」

    听到万历帝的话，张居正的嘴角忽悠的跳动了两下。隐蔽的扫了一眼张四维，果然看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不堪！不由得在心中笑了笑！他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只怕还会有更多的案子报到朝廷上来，到时候一定会更有趣！

    不过事情到了这里就不能由他再激化下去了！所以张居正起身说道：「陛下还请慎言！陛下身为天子。有些话不可以乱说的！」

    这时候万历帝的气撒的差不多了，再由张居正出面教训他一番，他就坡下驴说道：「朕明白了，多谢先生！」

    说完之后他对张嘉说道：「河南府的事情你给朕盯紧了，有什么进展马上报到朕这里来！退朝！」

    万历帝退朝之后，百官们议论着离开大殿。张居正和几位阁老自然是走在一起的，这时候就听张四维对申时行说道：「你这学生也太大胆了！修河堤的银子居然贪墨七成，也难怪陛下要大发雷霆！」

    申时行知道这是张四维在暗中挖苦自己。但他也不恼，只是摇头叹息说道：「那卢金涵也是寒门出身。应当知道百姓疾苦！却不想为官这么多年居然成了这个样子，老夫也是心中甚痛啊！这个学生老夫却是认不得了！」

 0984结果

    这时王锡爵又凑上来说道：「这次河南府的事情陛下真是震怒了，还牵连了老夫一个学生！这下只怕家门前又不清净了！」

    众人都知道他的意思，那就是说恐怕求救的人马上就要找来了，到时候自家只怕又是烦不胜烦！所以张四维直接说道：「那就紧守门户就好了！这样的学生少一个两个也是无所谓！」

    说完他又上前一步，大致和张居正并肩，然后说道：「太岳兄，最近这些年下面的官员有些事做的有些过了。你看要不要下文申饬一下？」

    张居正想想说道：「下文申饬还是要有的！至少要给他们提个醒。有些事情不能做！」

    随后张四维立刻说道：「那这个文告就由老夫来写吧！」

    这份文稿张四维自然是有资格去写的。所以张居正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张四维忽然低声说道：「太岳兄，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陛下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

    张居正微微放缓脚步说道：「哪里不同？」

    张四维皱着眉头说道：「往日里若是出了这种事情，陛下不仅仅要严办，怕是还要让锦衣卫和东厂彻底彻查官场！今日只是对着河南府的案子发了一顿脾气，这可不像陛下以往的样子。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张居正闻言心中暗笑，他觉得那是因为刘昊嘉收了他的名单之后一定会跟万历帝通气儿，他自然知道后面还有后续，所以才没有下令彻查。但是他可不能告诉张思维其中原因，所以他只是摇头说道：「这个老夫也是不知啊！不过这河南府倒下了几十个官吏，足够震慑其他地方了，所以才没有穷究的想法！」

    张四维闻言叹息一声说道：「但愿如此吧！」

    随后众人回到值房，张四维大笔一挥，写了一封申饬百官的文书并下令传书各地。他却不知道这份文书就给了下面一个错误的信号！那就是河南府的案子到此结束了，不会再追究其他地方的问题了！.z.

    因为在官场之上出现类似事情的时候，在结束时总会有下文申饬，喝令百官警醒的文书下达！而且以前锦衣卫办案从来没超过一府之地。所以这份文书下达之后，百官们不仅没有加紧清理贪腐的痕迹，反而放松下来！

    他们都觉得这次私分朝廷下拨款项的事情已经有倒霉蛋顶包了，大家可以放心的享受了！就在大家都等着河南府这些倒霉蛋被押到京城砍头的时候，河南府锦衣卫的动作却逐渐变得缓慢下来！

    他们开始反复的核实每一个条线索，每一条口供，弄得那些犯官们苦不堪言，都觉得还不如直接送到京城砍了脑袋爽快！而京师方面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案情的发展！

    尤其是东厂的人赶往河南府的速度很奇怪！虽然说也是正常的速度，但是总是给人一种游山玩水的感觉。总是让人感觉到他们似乎并不着急！

    这些奇怪的事情地方官员们确实未曾发现。只有一些嗅觉灵敏的人才能察觉得到。于是不少人收敛爪牙蛰伏起来，以防突然出现一场暴风雨！

    但是地方上就不同了，他们觉得事情既然已经有出头的，也有人顶包了，朝廷也生气下文申饬，那么就是说明这件案子结束了！于是官员们开始照常出入青楼楚馆，开始自己肆意的人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让更多的人觉得有点儿不太妙！那就是东厂的人到了河南府之后居然和锦衣卫发生了冲突！原因是双方交接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东厂宣称锦衣卫方面移交的脏银赃物数量不足，同时认为锦衣卫没有将案件追索下去，有玩忽职守的嫌疑！而锦衣卫则指责东厂胡说八道，他们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抢功！

    两方这么一闹就把交接的事情耽搁下来了，可是这不妨碍其他各处

    的官员们看热闹！厂卫本是一体的，如今他们自己就掐起来了，这么有趣的事情不围观怎么行？

    所以河南府居然成了大明上下都关注的地方！这么一拖就又拖了一个多月，河南府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锦衣卫和东厂联合宣称所有的人犯线索以及脏银脏物都已经全部查清了，可以打道回京了。

    可是就在全大明的官员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山东又传出消息来，说又有人参与了私分修河堤的银子！然后继山东之后，全国各地锦衣卫的奏本就雪片一般飞向京师！

    这下子全天下的官员都惊呆了！因为锦衣卫居然在大明这么多个行省里面展开这么大的动作，现在算起来差不多有近千个官吏落马了！这锦衣卫到底要做什么？

    与官员们的惊讶不同，这几日万历帝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每天都要捧着一个奏本对着百官大骂！而且就连百官之首的张居正也被万里地吼了几顿！理由是这些官员都是归你管的，结果各省各府都有问题出现，你这个首辅是怎么当的？

    而且最让百官们讨厌的是，自从刘昊嘉接掌锦衣卫后，锦衣卫所有的奏本他们就看不见了，能看见的也是万历帝让他们看见的！所以这种锦衣卫又拿了多少个贪官的消息他们肯定不知道！于是他们不得不心烦的猜测每日早朝万历帝那拿出的新奏本是哪个省，哪个府的？所以这段时间朝廷上气氛相当的诡异！

    朝廷百官愁眉苦脸了，万历帝就开心了！现在他最期待的就是每日的小早朝，因为再这里他可以将对文官们的怨气发泄出来！早朝完事一天都神清气爽，早饭都能多吃半碗！

    朝廷上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所以每天都有官员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现在京师里到处都是议论这件事情的人！

    不过这次士林的舆论并没有出现分裂，而是一边倒的认为锦衣卫的所作所为有辱斯文，必须要停下来！同时必须要重新彻查锦衣卫的案件里面有没有冤假错案，有没有栽赃陷害？

 0985相争

    同时官员们开始怀念刘守有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了！那时候真是一段美好时光啊，那些锦衣卫一个个乖得跟小狗一样，就差会摇尾巴了！

    但是在民间情况就不同了！民间的意见同样是一边儿倒，那就是这样的贪官抓的越多越好，抓出一个杀一个才好！在这种舆论范围之下，京师乃至各地的官员和锦衣卫的地位有了明显的变动！

    往日文官们穿着官袍走出门去，所到之处无不称颂！可是如今迎接他们的则是怀疑的眼光！就连还没有当官的士子们都受到了牵连，他们走上街头游荡的时候都会听到百姓们指指点点：「这又是一群未来的贪官！」

    「就是，整日里不读书，就在街上闲逛，当官了也是个杀头的料！」

    而与此相反的是，锦衣卫的地位却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如果平日里锦衣卫走到街上的时候，百姓们都躲着他们远远的，生怕遭了晦气！可是如今锦衣卫走上街头居然有小民远远的施礼！

    胆子大了还会塞一些吃食过来，鼓励他们再接再厉把天下的贪官都抓干净！所以这段时间里锦衣卫无论大小，上街的时候都是把袍服靴子清理的干净，挺着胸脯出门的！

    同时事情闹大之后，百官们都希望内阁能够约束一下这种大面积对文官的抓捕！这种抓捕早已经越过了文官的底线！毕竟他们掌控国家是想做人上人的，可不是想被约束的！

    所以他们开始纷纷以各种形式沟通内阁的几位阁老，希望他们出面制止锦衣卫的这种大肆抓捕！再这么干下去，文官的脸面就被撕下来了！而且再这么继续下去，锦衣卫就势大难治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几位阁老早有这种想法，但是偏偏他们不能出面，因为被拿下的都是他们的门人弟子，总要避嫌的！若是他们插手了，这时候万历帝直接问一下：「你的学生犯了事儿，你出来阻拦不

    琇書蛧让查下去！你是想包庇吗？」要是这样的话该怎么回答？

    于是几位阁老或明或暗的暗示过张居正，希望首辅大人能够出面阻拦一下刘昊嘉！可是张居正就像没听见一样，老神在在的每日忙着忙不完的事务。偶尔有人反应过激的时候反而会招来他的训斥！「这些门生连自己的欲望都管不了，这样的门生要来有何用？难道给他升个更大的官儿，让他贪墨更多的银子吗？」

    所以事情就这么拖下去了！可是当时间又过了一段儿以后，张居正也发现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在背地里偷笑，看他名单上的人一个个被拿下！虽然这个人被拿下的时候又有其他几个官员被牵连，这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来，牺牲其他几个官员也是可以接受的，谁叫他们也伸手了呢！

    可是当有一天，第一个名单外的人被锦衣卫拿下的时候，张居正立刻精神起来！他嗅到了非常不一样的味道！

    因为这次被抓的人虽然不是他的手下，但也是一个积极向他靠拢的中坚分子！于是开始认真思考的张居正立刻明白过来，他被刘昊嘉耍了！刘昊嘉利用他的名单开了个头儿，但是结尾却由不得他了！而且看眼下的样子根本就是准备兴起大狱的样子！

    于是张居正立刻委婉的向万历帝提出，因为抓人抓的太多了，已经影响到朝廷的运作，锦衣卫似乎该收敛一下子了！

    可是还不等万历帝表态，前期一直保持沉默的勋贵突然跳了出来表示反对，而且态度极为强硬，连张居正的面子也不给！而且他们公然组织起来在朝廷上同文官们相互辩论，把朝廷里面搞得乱七八糟的！

    勋贵们的反驳理论就两点，一是锦衣卫为国锄女干是对的，而且他们就敢这个的！第二点就是文官们的满嘴的仁义道德都是假的，做官就是为了贪钱！这些被抓的人就是证明

    ！.Ь.

    展开来说就是因为锦衣卫本身就有监督百官的职责，发现有贪官了不捉拿有违国法！而且你们文官出面说不要把事情搞大，根本就是官官相卫！难道这次放过这些贪腐的官员，下次他就不贪腐了吗？那不可能，他们只会因为这次没有受到惩罚而贪腐的更厉害！

    然后就是你们文官总说我们武官粗鄙无用，可是现在看来真正无用的是文官！那些武官们拿了银子，好歹还杀了些盗匪！可是你们那些平常总是满嘴仁义道德的文官就会玩命的往自己兜里揣银子，置百姓之生死于不顾！刨了一条沟，就敢说全省的水渠都疏通完毕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按照往常来说，文官和勋贵们交手上都是双方摆开事实，然后文官会让勋贵们先发表意见。真实的意思是先放你们跑两百米再说！等勋贵说完了，文官才会施施然的上场，然后引经据典的将他们驳斥得哑口无言！

    再往后就是勋贵耍无赖，皇帝和稀泥！表面上看起双方各打50大板，实际上吃亏的全是勋贵！可是这次不同了，勋贵就咬住这两点不松口，任你说出什么话来，我也就拿这两点反驳，居然把文官们弄得灰头土脸的！

    这天早朝之后，不出意料的是文官和勋贵又在大殿里面吵了起来！最后的结果就是勋贵大胜而归！他们在出大殿的时候还在吆五喝六的招呼今天去酒楼喝酒，好庆祝今日的大胜！

    听到勋贵们大大呼小叫的声音，本来就脸色阴沉的内阁大佬们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他们一路沉默着走回到值房，刚一进到值房里面，张四维就几乎用吼叫的声音说道：「这刘昊嘉他想干什么？他想跟天下的读书人为敌不成？再让他这么搞下去，庙堂之上人人自危，这朝廷就乱了！」

    申时行也板着脸说道：「确实不能再让锦衣卫这么搞下去了！再这么下去，这官场上人人自危，就没心思办事了！」

 0986反击

    王锡爵也点头说道：「确实不能让他再这么肆意胡为下去了！现在下面的人不停的给老夫这里写信，有叫苦的，有哀求的，什么都有！最离谱的是老夫在山西的一个门生刚写了一封信过来就被锦衣卫抓走了，他的家人写信过来求救，弄得老夫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几个人说着话，却把眼睛都看向张居正，等着他表态。这几个大佬也都是在争斗中逐步上位的，对各种斗争的手段自然是熟悉至极！所以当锦衣卫抓人的消息传开的时候，他们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等抓人的规模扩大开来，他们自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

    本来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觉得张居正身为首辅却是用这些手段，实在是有失身份！不过随后他们就熄掉了心中怒火，因为事情就是换到他们自己身上，恐怕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至于自己麾下损失了一些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大明朝别的不多，就是愿意当官的人多！损失几个门生再收就是了！

    然后再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开始变得开心起来，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因为明显是张居正玩脱了！现在朝廷里每日被抓的官员已经从几个阁老的门下扩散到了张居正的派系当中，而且损失的也都是骨干！所以他们都偷偷的很不厚道的笑了！

    但是再往后他们就再次愤怒了！因为刘昊嘉的所作所为分明是把文官摁在地上打，把文官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天下人眼中！长此以往下去，世人哪里还知道文官，只怕都要等着锦衣卫来主持公道了！

    所以现在刘昊嘉的所作所为，是对这个国家权力阶层的巨大挑战，必须得打压下去！他们现在看着张居正目的就是等他表态！如果张居正在这个时候还不表态的话，恐怕他们就要群起而攻之了！毕竟不保卫文官们的切实权利，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成为一国的首辅？.Ь.

    果然张居正捻着胡须说道：「老夫自然是差人去了！去他府上结果说武宁候人在天津！老夫随后再次差人去天津找他，让他尽快回到京师来一趟！可是你们知道他的家丁是怎么回复的？」

    张四维上前一步说道：「是如何说的？」

    张居正冷笑着说道：「他的家丁说锦衣卫不归内阁管理，有什么事直接在朝廷上上奏本！私下里联络没这个必要！至于说停止眼前大肆抓人的事情，须得万岁爷亲自开口才行！毕竟锦衣卫监察百官的权利是太祖皇帝给的，内阁无权置喙！」

    张四维听到这里「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着牙说道：「狂妄至极！他是想与天下人作对吗？」

    申时行则说道：「首辅，那这事情总不能就让他这么过去吧？」

    张居正说道：「那是自然！随后老夫又派人去了天津，说让他交出被捕官员的卷宗，由大理寺和内阁加以审核！可是还是被他以锦衣卫不受内阁管辖为由推脱了！」

    这次不光是张四维愤怒了，就连申时行和王锡爵等人都怒形于色！尤其是张四维已经用山西话开始破口大骂起来！谁也想不到一个堂堂阁老居然会如此精通乡间俚语！琇書蛧

    最后还是申时行最先平息怒火说道：「首辅，这件事情总不能就这么过去吧？天下官员可都看着那！」

    张居正「哼」了一声说道：「自然不能！昨天老夫就已经安排督察院的人天花锦衣卫，理由就是案情不实，有栽赃陷害的嫌疑！而且脏银赃物数目不对有，锦衣卫有侵吞的嫌疑！按照朝廷的规矩，官员受到弹劾必须自辫，他想藏在天津都不可能了！」

    几个阁老听到这话后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张四维居然拍了巴掌说道：「这两个嫌疑用得妙！」

    申时行更是点头说道：「依着老夫看来，连嫌疑两个字都可以去掉了！那些锦衣卫弄到一个案子，肯定要往里面添油加醋，唯

    恐案子不大，他们得的功劳太小！」

    张四维也说道：「这么多年来，锦衣卫查案子拿到的脏银的数目从来就没有对过数的时候！老夫就不信刘昊嘉一上任，这帮锦衣卫就能把毛病改过来！现在好了，就坐等他回京师接受弹劾！这次一定要把锦衣卫再打回原形！」

    不提这些大佬们摩拳擦掌的准备对付刘昊嘉，单说几天后的朝廷里面果然是风起云涌！大批的御史纷纷上书弹劾锦衣卫为了功劳栽赃陷害各地官员，还侵吞脏银脏物！xь.

    而在御史们的带动下，又有大批官员跟着上书！在他们看来，这个事情基本上就是坐实了的！因为锦衣卫的那点儿本事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次锦衣卫敢动文官，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唇枪舌剑，什么是巨笔如刀！

    于是在御史在各级官员上书之后，朝廷里面又乱了起来！所有人都纷纷质疑锦衣卫办案的能力和态度，即使是勋贵出面之后也没有将这股风气打下去！尤其是那些官员们不知从哪里翻出许多锦衣卫的黑历史来，一件一件的在朝廷上历数出来，很轻松的就把锦衣卫刚刚建立起来了一点儿声誉彻底打了下去！

    至于民间的士子们收到这些消息之后，自然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传播！他们告诉百姓们，所谓的锦衣卫也不过是一群贪鄙之徒！他们借着办案的机会，用卑劣的手法扩大功劳，只为了让自己升官！还侵吞脏物脏银，这种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

    于是民间的舆论居然也有渐渐扭转的趋势！可是就在百官们弹冠相庆的时候，锦衣卫似乎是突然发力了！从外地有进京师的奏本突然就翻了三倍以上！各省各府都有人落马的消息每日都会传来！

    从奏本上来看来，除了少数几个省份以外，大明的其他所有省份都有官员落马！那几个没出事儿的省份也并不是官员们老实，而是他们那里属于偏远地区，锦衣卫有些边鞭长莫及而已！或者干脆说他们那里的拨给的银子太少，不值得锦衣卫大张旗鼓的去折腾一回！

 0987应对

    看到这种情况，朝廷里的百官是面如土色！因为从现在他们统计出来的数字来看，已经被抓捕的官员及其家属已经有三千余人，马上就要满四千了！涉及到的脏银接近四百万两！也就是说，朝廷放出去近千万两白银，有接近半数被这些官员们私分了！而且还可以很肯定的是，他们贪墨的真实数字远远高于锦衣卫查抄的数字！这让号称道德之士的官员们情以何堪呀？

    面对这种情况，内阁接连四次下书要求刘昊嘉尽快回京师自辫。而待在天津的刘昊嘉根本就是置若罔闻，完全不理睬内阁的文书！甚至送去文书的人脸他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挡回来了！

    实际上刘昊嘉虽然说是在天津，但是他本人实际上是在京师内！不过他所在的地点并不是在锦衣卫的衙门里，而是直接住进了京营里面！

    现在如果有人看到刘昊嘉绝对不会认出来，因为他穿了一身参将的服饰，还贴上两撇假胡子，整日在军营里进出！没人会把这个一身尘土的参将和锦衣卫指挥使联系到一起！琇書網

    刘昊嘉躲在京营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之前和勋贵们谈好的交接兵权的事情。而到目前为止，兵权的交接相当顺利！其根本原因就是他掀起了一场涉及全大明的官场风暴，将所有文官集团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了！

    同时他和勋贵也很小心，他们在文官没有注意他们的情况下，没有进行任何根本上的改动！他们只是在内部调动各级军官和人员。从京营的构架上来看似乎是完全没有变动，但是有超过半数的军队从人员到士兵都经过了调整！说句土话就叫旧瓶装新酒，用京营的壳子重新安置出了一支新军队！

    此时刘昊嘉正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现在在等一些很重要的文件。就在他转来转去转得其他人都要头晕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随后房门被推开，一个书吏打扮的人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人都抬眼看去，都看到了他手上那几十本文书！不等其他人说话，刘昊嘉已经急切的问道：「文书齐全了吗？」

    这个书吏用力的点点头说道：「都齐了！我数过了，一个都不落！」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松了一口气！刘昊嘉接过文书翻阅一番后直接放在桌子上说道：「各自的文书各自去拿，动作快一点儿，赶紧安排下去！」

    几个军官也不用他多说话，各自上前翻找文书。翻到了自己需要的文书就揣在怀里离开。刘昊嘉这时从腰间摸出两张金叶子塞给书吏说道：「兄弟辛苦了！现在本官身边就这些了，差的回头给你补上！」

    刘昊嘉之所以这么客气，是因为这个书吏本身就是成国公府的人，只不过他是远亲，读书未成才到京营里面做了书吏。要不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插手！

    书吏见到金叶子毫不客气的接过，之后拱手说道：「大人放心，这次的事情他们没人察觉到！」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这样就最好了！行了，辛苦你了，早点儿去休息吧！」

    书吏离开之后，刘昊嘉回头对唯一一个没有离开的军官说道：「你已经看到了，现在可以回宫复命了！」

    这个军官看起来很平常，若是仔细看去才会发现此人白面无须，身体也比其他军官瘦弱一些。再加上刘昊嘉的话就不难判断出此人是个宦官！

    只见他听到这话也松了一口气，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回宫复命去了！」

    刘昊嘉闻言疲惫的并不是示意他离开。等此人走了之后，刘昊嘉狠狠的抻了抻懒腰，把脸上的两撇假胡子扯了下来，然后才坐下来休息。

    前后折腾了半年时间，今天总算是把兵权拿到手中了！交接兵权这可是个天大的事情！如果文官知道这件事情是绝

    对不会同意的！尤其是现在的京营要办一些事情绝对离不开兵部，所以就得更加小心才是！

    在最开始的时候，刘昊嘉和勋贵们只是悄悄在内部甄选普通士兵，将精锐士兵通过内部调动的方法调集到一起。这一步是最简单的，也是最耗神的！采用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门！方便的就直接调动，不方便的就拐弯抹角的调来调去，有的干脆就冒名顶替，大不了最后做两份花名册，一个应付兵部的查验，一个自用！反正都是大头兵，也没人在乎他们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在花名册上！

    这种事情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毕竟京师里面有十几万京营士兵，去掉文官集团掌握的那些，剩下的也有十二三万人！1要在这么多人中悄悄的把当中的精锐挑选出来，再集合到几支部队名下，再把老弱转移到其他部队名下，这也是一个很庞大的工程！

    但是好在这些士兵没人关注，操作起来只是麻烦而已。只要小心一点，不让投靠文官的那些军官知晓就可以了。即便他们知晓了也无所谓，军队的一些内部调动每时每刻都有，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难就难在军官的调动上面！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可见军官对一支军队的影响力有多深刻，多重要！所以那些文官们的眼睛始终在盯着那些不属于自己派系的军官身上！只要他们有异常的动作马上就会派人下来查验，这就把军队一方盯的死死的！

    不过好在这次刘昊嘉搞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在全大明掀起了一场反腐斗争，把文官的视线全部吸引过去了！要不然京营里面的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那些文官们！

    在文官们没有关注的时候，刘昊嘉和勋贵们开始了一系列的骚操作！预定要退出京营的那些军官们开始了花样作死！觉得自己老了，没办法再做事的人提出致仕，还有父亲或是母亲死了需要回去守孝三年的，这都是常规操作了！

 0988找后台

    至于其他什么骑马摔断了腿的，摔断了腰的，得了不好医治的重病的，练舞的时候把胳膊腿儿弄断了的！甚至连上报马上风的都有！也不知道他们的心怎么就那么大，什么理由都拿出来了！

    嗯在他们错开时间搞出事情之后，不少文书就送到了兵部。兵部的人此时已经是一头一脸的官司！因为锦衣卫已经当着他们的面儿放出话来，你们这些人给是不是跟外面的武官勾结起来贪墨银子已经在查了！别让我们找到证据，找到证据直接拿你们下狱！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官员根本就没有心思核查这些文书上的事情！尤其是在勋贵重金收买了几名书吏，盗用印鉴伪造文书的情况下，这些军官们顺利的完成了交接。

    新上任的军官主要是以武安军中选拔出来的军官为主体。那些勋贵当中愿意吃行伍饭的人为辅，将原有的京营整合出了一支新军队！这支新军队的名头还是用着原来的名头，不过从上到下都换了新人！

    士兵们挑的都是年轻力壮，精锐敢战的士兵，军官们全都是下决心，愿意用沙场搏命搏出一条富贵路的年轻军官！虽然说现在这支队伍没经过任何训练，但是气势已经起来了！

    毕竟这些军官和士兵们都不是蠢货，贪墨很容易就发现原本身边一大堆的老弱被调走了，补充上来的全是精锐！每日里也没人叫他们去干活儿，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军饷实发，没打折扣！

    以往京营的军饷下发的时候总要七折八扣的，发到手里的时候已经没剩下多少了！所以士兵们想要日子过得好一些就要想点儿别的路子。比如说去外面去干些私活儿！

    而且这次领到全额的军饷之后，上面的军官还反复交代，任谁问都只能说饷银跟以前发的一样！所以这些士兵们自然知道和以前不一样了！尤其在一些先期安***来的基层军官暗示下，士兵们已经开始自发或是被动的开始打熬身体，

    xь.操演武艺，这让军营里面的气氛开始变得昂扬向上起来！

    好在这些整编出来的士兵都放在了城外，离那些文官和其他营头比较远，事情也算是瞒了下去！不过等刘昊嘉拿到全部名册的时候，差点儿就破口大骂起来！

    因为全部京营士兵在去掉吃空饷的人数之后还有接近十二万人的部队，居然只整编出不到7万人的青壮部队！也就是说，京营在整编之前根本就是一群老弱残兵！

    不过就在刘昊嘉感慨的时候，朝堂上的风波也达到了顶峰！张居正已经亲自跑到皇宫里面要求万历帝立刻写圣旨给刘昊嘉，召他回京接受百官的质询！同时他还上李太后那里转了一圈儿，然后李太后就派人告诉万历帝，必须把刘昊嘉招回来，不能让他再这么胡闹下去了！再这么闹下去，就把大明的官场拖垮了，让他赶紧回京来觐见！

    替李太后传话的依然是紫娟姑娘，她还很贴心的悄悄告诉万历帝，在最开始锦衣卫动手抓贪官的时候李太后还是很开心的！可是随着各地被捕的人越来越多。娘娘就变得有些担心起来！

    所以当张居正进宫的时候，她立刻就答应让万历帝赶紧下旨召回刘昊嘉。接到圣旨的刘昊嘉自然是不能再拖延下去，立刻假作快马加鞭赶回京师的样子。他出现在京师之后第一件事依旧是拜见万历帝。

    他进宫后很快就有消息传到宫外来，说虽然不知道万历帝骂了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是生气在骂人，而且还摔了不少东西！而一个多时辰后武宁侯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颇为阴沉！而且张嘉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送他！

    随后消息立刻传遍了京师！对于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猜测，但是由于现在张嘉对宫里管理的很严，所以具体的消息打听不到，也就只能是猜测万历帝对于刘昊嘉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有些

    不满！

    尤其是当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武宁候骑在马上，脸色阴沉的能落到地上的时候，所有文官都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气！而替他们出气的是万历帝，这就更让人高兴了！

    不过刘昊嘉从皇宫里出来之后没有返回府里，而是直接进了北镇抚司的大门！一进门刘昊嘉就大声吆喝着说道：「让顾长虹和刘星来见本官！」

    下面的校尉见他脸色不好自然是不敢怠慢，急忙说道：「大人，顾大人和刘大人两个人已经在正堂候着了！」

    顾长虹和刘星这段时间假装刘昊嘉在天津，因此他们不停的在天津和京师之间往返可是累坏了！因为有太多的消息不能通过别人转述，就只能辛苦他们两个人了！

    他们两个人刚从天津回来没多久，正在忙碌的时候就接到消息说是指挥使进皇宫了，所以两个人早就守在北镇府司的正堂里面。等刘昊嘉一进正堂，刘星就把正堂里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等正堂里没有人了，刘昊嘉的神色也瞬间恢复了正常。他大模大样的往虎皮交椅上一坐，接过刘星递过来的茶水一口气干掉之后才说道：「演这场戏可真累，还不如去厮杀一场！」

    顾长虹笑着说道：「大人，这官场上就是这个样子！等日后咱们锦衣卫打开了局面，大人就能轻松不少了！」

    刘星也凑过来说道：「二少爷，能让万岁爷陪着一起作戏的大概也就是您了，旁人都做不到的！」

    刘昊嘉得意的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他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可不打算告诉眼前这两个人万历帝有点儿怂了！他要是把这话说出来，眼前这两个人就得吓傻了！再往下运作的时候不定出什么乱子！

    在皇宫里的时候，万历帝是真的把他一顿大骂！别看在最开始的时候万历帝是同意刘昊嘉计划的，但是他完全低估了文官的反弹能力！所以当他们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他害怕了！他怕这一系列动作引发大明的江山动荡，所以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刘昊嘉身上！

 0989天下震动

    如果不是刘昊嘉拼命保证后面的事情会一切正常，也会减少抓捕官员的数目，再加上张嘉在旁边敲边鼓，说不定万历帝就下令停止这次行动了！

    不过刘昊嘉心里清楚，他答应减少抓捕官员的人数了，但是他可不打算这么做！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候低头只会让反扑来得更剧烈！只有硬碰硬的熬过这一关才是王道！

    想到这里刘昊嘉问道：「前两批押解到京师的犯官们到了没有？」

    顾长虹点头说道：「全部到了，已经看押起来了！按照大人的计划，除了家眷那里放松监管以外，还用牢房不够的名义在顺天府大牢里面关押了一批人！」

    刘昊嘉闻言冷笑了两声说道：「是按照预先定好的名单吗？」

    顾长虹说道：「没错，就是按照事先定好的名单押过去的！」

    在这些犯案的官员当中，有些人到现在还没有认清局面，还想着负隅顽抗！他们不仅不承认罪责不说，反而千方百计的隐瞒罪证并积极向外求援！于是刘昊嘉顺势在看押他们的人中布置进一批人，看看他们都联系谁？

    而这些官员也不负众望，积极收买这些人，借着他们的手传递消息求救！而且借这个机会，刘昊嘉也传递了一批假消息给这些犯官，让他们觉得自己的案子办得并不扎实，很多事情一旦掀开了的话他们还有救！于是这些犯官们连蹦带跳的就更起劲儿了！.z.

    刘昊嘉接着问道：「那咱们派去的人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粮饷立刻说道：「二少爷，这次咱们安排的人差事办得不错，里面有不少犯官都通过他们和外面联系，现在咱们手里有不少名单了！而且这些人除了许诺好处，拉关系以外，有点犯官还在信里威胁对方，借着这个机会外面掌握了不少官员的把柄！」

    顾长虹也说道：「还有就是有不少咱们没打招呼的人被收买了，帮着那些犯官向外传递消息！顺天府那里的差役全军覆没，就连咱们锦衣卫内部的人也有不少下水的！」

    刘昊嘉听到这里脸上也是杀气毕露！他说道：「看来有不少人还怀念着原来给文官当狗的好时候！既然这样的话，等事情结束直接送他们进刑房，就不用出来了！」

    顾长虹和刘星两个人听到刘昊嘉的话不仅不为难，反而十分的赞同！毕竟叛徒总是不受人欢迎的！更何况这些人多数都是以前刘守有时代留下来的人，借机清洗一下也是适当的！

    随后三个人又商议很久，顾长虹两个人才领了命令各自散去。之后刘昊嘉才回到府中。回到府里他自然免不了被家人一顿询问，毕竟他搞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全天下各州府的人都有人被锦衣卫抓捕，这消息简直是震惊天下！能与之相比的大概只有太祖时期的胡惟庸案，蓝玉案了！

    而且这段时间刘父待在家中也不清净，就连在衙门里待着也安静不下来！因为求情的人一批一批的赶来，送礼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而且居然有脑子不清醒的上门威胁刘父，可以说是烦不胜烦！

    在这个时候刘昊嘉也是没办法跟家里人解释太多，只能匆匆跟家里人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然后要求他们这几天全部待在家中不要出门，又安排了锦衣卫守门，这府里才算是安静下来！

    不过刘昊嘉在家中也躲不了清净，不少人都知道他回来了，上门求情，打探消息的人不计其数！不过他可比刘父的牌面大多了！一句「闭门谢客！」丢出去，那些人也只能是望门兴叹！

    有两个脑子不好使的站在门前大放厥词的，直接被刘昊嘉安排家丁一顿胖揍，然后扔进北镇抚司让他们清醒一下！反正已经得罪这么多文官了，再得罪两个也无所谓！

    这时候就看出刘昊嘉的在百官心目中

    的地位了！被抓官员的家人到处找人求救，结果发现居然没有人理睬！最后也不得不偃旗息鼓老实下来！

    而其他文官们对这种蠢货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帮助的心思！那刘昊嘉敢把大明近千名官员及其家眷抓起来扣在手中，又岂会在乎你们两个在门口乱叫的！而这两个蠢货居然还拿着当年文官对付武官的那套办法行事，根本就是自取其辱而已！这样的蠢货还是早点儿滚出文官集团的好！

    随后这段时间里，刘昊嘉使尽浑身解数，就是拖延着不出现在朝廷里面！而每拖一天就会有一大批犯官赶到京师，而同时随着犯官赶来的还有大批的犯官家眷，这就让锦衣卫牢房更紧张了！

    现在锦衣卫的大牢完全爆满，再加上顺天府的大牢也不够用，依旧容纳不下如此多的囚犯！最后不得不借助刑部大牢才算是勉强安排下。同时来到京师的还有大批的卷宗以及脏银赃物。

    不过脏银没有实物送过来，刘昊嘉拿到手里的全是一沓沓的银票！这银票自然是联盛银行开具的，这种方便自家的人的好事当然是不能错过的！

    事情终于拖了十几天，到了大朝会的日子！这时刘昊嘉是怎么也拖延不下去了！不过好在他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今日就是与文官们清算一下的时候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刘昊嘉就骑上马，带着家丁赶往皇宫。而且他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特意加上了双倍的随从。现在他已经是全天下文官的敌人了，而文官为了除掉对手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所以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而且在快出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就笑嘻嘻的下令让所有的家丁全部换上锦衣卫的袍服，并且将写着武宁候府字样灯笼全部收起来，剩下的全是上面写着锦衣卫三字的灯笼！他就想看看，现在这些文官们见到锦衣卫慌还是不慌？

 0990威风

    准备好之后，刘昊嘉等人策马上了大街。刚走过一个路口，就看前面路口上出现了一队人正从侧面路口走上正街，一个是去参加早朝的官员。这队人人数不多，只有四个轿夫加上三个长随！这种排场在京师只能说是寻常！

    不过有趣的事情这时候就发生了！按照正常来说，这个官员先于刘昊嘉走上正街，哪怕是转弯的时候速度慢了一点，也是可以抢在他前面的。可是没想到的是，跟随在轿子侧面的长随快步走到轿子边，扒着轿子说了两句话之后，然后他就开始招呼着轿夫往后退！

    于是经过一番手忙脚乱后，这个队伍退倒了旁边的路口停了下来。这时候刘昊嘉刚好策马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刘昊嘉居高临下的看去，只见对面挑着的灯笼是上面写着「孙府」二字！这就很难判断这个官员到底是哪家人，几品官？

    不过接着灯笼的光芒，刘昊嘉看见轿子里的人正悄悄撩开轿帘向外面张望！灯光一闪之下，看补子就能看得出此人是个四品文官！只是京师中四品的文官太多，他也对不上是哪个！

    而且刘昊嘉发现这个文官看到自己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显出一副羞恼的神色，然后重重的将轿帘放了下去，但是却没有说多余的话！但是刘昊嘉肯定他认出自己了，却摆出蛰伏模样，可见是胆小了！

    刘昊嘉转回头去笑了，觉得十分畅快！尤其是那家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更是让他心中得意！

    若是以前一个文官怎么可能给锦衣卫让路，尤其是在他们自己占先的情况下！如果他们不占先，恐怕都要呵斥锦衣卫给他们让路了！可是如今这个文官看到锦衣卫的灯笼就主动退了回去，可见他们对锦衣卫已经有了足够的恐惧和敬畏！

    随后一路上他遇到了几次这样的事情！那些官员们不是把队伍退到侧面路口去，就是干脆在路边停下来让刘昊嘉的马队先行！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就连他的家丁也是啧啧称奇！

    等到马队靠近皇宫的时候，刘昊嘉的好奇心更重了！他现在很想知道广场上的那些等候的官员们看见自家的马队会是什么态度？要知道刘昊嘉为了不和官员们打嘴仗，他是特意踩着点来到皇宫前面的。这时候皇宫前面肯定全是等候的官员！

    等到刘昊嘉慢慢靠近皇宫前面广场的时候，果然发现这里已经灯火通明！整个广场被各家官员带来的灯笼照得通亮！不过好在人虽然多，声音倒是不大，官员们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刘昊嘉见状向左右招招手，示意家丁们把自己裹得紧一点，免得太早被人认出来。他一下买了，马队的队形立刻快速收紧，将他裹在队伍中央。

    而此时广场上的官员们已经看见了一队锦衣卫的马队突然出现，尤其是前面两个开路的人手中各自提着一个写着「北镇抚司」字样的灯笼，他们的神色立刻就有了变化！

    这世上总是有各种各样规矩的，在这广场上如火热站位也是有规矩的。虽然官员们的站位看起来好像是杂乱无章，但实际上是以皇宫正门为原点的一个半圆形！.z.

    阁老们自然是站在离大门最近的位置上，然后其他的各级官员依照身份职位由高到低的由中心向四周散去。所以在人群边缘的全是低品的官员。

    而锦衣卫对于这些这些低品官员来说是很有威慑力的！尤其是这段时间大量官员被抓捕，反复强化了锦衣卫在他们心中的印象。所以他们看见马队漫步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最边缘的低品官员不由自主的低头退让出一条路来！

    刘昊嘉见状不由得冷笑起来！若是在几年前，甚至是几个月前，恐怕这些官员是绝对不会给他让路的！可是如今这些人并没有看到自己，只看到锦衣卫的灯笼就乖乖让出路来，他也只能是

    在心里评价一下这些人，果然是欺软怕硬！

    这时马队已经踏进了广场之中，随着前面官员让开路，其他官员也陆续跟着让出了一条路来！同时原来谈的正欢的那些官员们全部没了声音，全对着他们侧目而视！虽然刘昊嘉在他们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表情来，但是他知道这些人在心里恐怕是又憎恨又恐惧！

    当然刘昊嘉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真的骑着马进入到广场当中去，那是大罪！所以等马队进入到人群边缘之后他一摆手，众人齐齐跳下马来。两个压阵的绝对收拢战马向后面退去，其他人则裹着刘昊嘉继续上前，前面已经让开了一条大路直通皇宫门前！

    此时既然下马了，刘昊嘉难免就被人认了出来！之后就引发了官员们的一阵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恐怕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连一些同刘昊嘉关系比较紧密的武官们也没人上前！毕竟这次被抓的人里面也有不少武官，他们自然是有着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就在刘昊嘉带着绝对缓步在人墙当中前进的时候，广场周边的其他几个地方又响起了喧哗声！原来是内阁的几位阁老到了！

    几位阁老也都像刘昊嘉一样，在进入广场之后落下轿来，然后才施施然的走出来。见他们露面，周围的人自然是纷纷上前见礼！几个人向众人微微点头之后，就在让开的道路当中直接向皇宫大门那里走去。

    因为刘昊嘉比他们早到一步，所以还是抢在几个阁老前面到了正门前。等他站定之后挥挥手，其他的家丁就散了开去，只留下两个人提着灯笼站在他身后。

    这时人群裂开几个缝隙，让张居正几个人陆续出现在皇宫门前这一小片空地上。平时他们几位阁老都是在这里聚齐的，但是今天几个人一踏上这块空地就不约而同的一皱眉！

 0991诘问

    因为这片空地是从来都没有人站上来的，今天却有一个人很自然的负手站在那里。看到他身上的袍服，再看他身后两个挑着灯笼的锦衣卫，几位阁老立刻就反应过来，多日不见的刘昊嘉终于出现了！

    张瀚是最后一个踏进这片空地的人，他本想着上前跟其他几个人打个招呼，却突然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对，然后才发现刘昊嘉的存在。

    他扫了眼张居正一眼之后见他没什么表情，就直接上前一步说道：「刘指挥使，这里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那里才是你们这些勋贵平时聚集的地方。」

    张瀚在内阁当中贡献不大，不过他有一个好处，就是听话！他对张居正可谓是「百依百顺」的，所以他虽然经常被下面人讥讽，但是却也没人敢不把他当回事儿！但是他在内阁当中地位就非常地，所以有些什么其他阁老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总是他出头去做，今天驱赶刘昊嘉就是因为这一点！

    刘昊嘉闻言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可是又有岂能如他所愿！如果真的按张瀚的说法离开这块大家默许留给阁老的空地，那可将面子丢得一干二净！所以他干脆冷笑一声说道：「怎么，张阁老，这块地方本官待不得吗？」

    张瀚听到刘昊嘉的话十分的不高兴！因为刘昊嘉使用的是「本官」两个字！在大明官场上，乃至于其他地方都是有着许多潜规则的！就像门前这一块空地是专门留给几位阁老的一样，这就是一种大家默认的潜规则！

    而其他地方的官员别看站的很散乱，实际上也是各有规矩的。而刘昊嘉突然出现在这个空地当中，本身就已经打破了大家默认的潜规则。而且他对张瀚的回话则打破了另外一个潜规则！

    那就是面对位高权重的阁老，他应该自称下官！而他此时自称本官，分明是把他和张瀚放在了同一条水平线上说话，这自然让张瀚很不高兴！

    他本来以为以自己阁老的身份说话，刘昊嘉总要顾忌一些的，所以无论刘昊嘉怎么回话，他已经都有了有了应对的方法，可以让刘昊嘉难堪一下！可是唯独他没想到的是，刘昊嘉居然硬刚了回来！

    所以他本来还带着笑容的脸立刻严肃起来，同时说道：「刘大人，你这人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这个地方岂能是你个武夫能够随便进来的吗？这是规矩！」

    张瀚在说道「规矩」两个字的时候还特别加重了语气，强调这是百官默认的，借此给刘昊嘉施加压力！可是没想到的是，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规矩？写在《大明律》上的才是规矩，其他一些蝇营狗苟的，本官可不在乎！」.z.

    张瀚这下子一点儿脸皮都没有了，所以他当即有些大怒！他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却被张居正抬手拦住。

    张居正之所以拦住张瀚并不是说怕了刘昊嘉，而是他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所谓的潜规则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是不能拿到公开处来说的！因为拿到公开处来说就未必合得上规矩了！所以只要是谈论这个问题，无论张瀚和刘昊嘉怎么说下去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只会是自取其辱罢了！

    张居正放下手说道：「武宁候，老夫想问你一件事，就是内阁多次下书让你尽快回京师参与朝会自辩，就连陛下也多次下旨，你为何今日才露面啊？」

    刘昊嘉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阵赞叹！他们还以为张居正会责问他关于抓捕官员的事情，却没想到他提都没提，反而照着他的话开始讲规矩！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抗旨是很大的一个罪名！

    不过刘昊嘉不慌不忙的说道：「首辅大人可是要问罪与下官？」

    张居正却没有上当，而是轻描淡写的说道：「难道本官问不得吗？」

    他这个「问」字就很有讲究了！到底是问案子的问还是随口的一问就在张居正一心

    之间！只要刘昊嘉一个回复不当就会被抓住痛脚！

    不过刘昊嘉早有准备了，笑笑说道：「首辅大人自然是可以问的！不过下官却未必回答！因为下官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乃是天子亲军！锦衣卫的事情除了陛下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得到答案！」

    张居正闻言哈哈一笑，说道：「也是！不过涉及到国事的时候，老夫总是可以问的吧？」

    刘昊嘉说道：「首辅大人自然是问的。不过能否回答，下官却需要陛下点头才可以！」

    就在这时宫门打开了，张居正直接撇下刘昊嘉对其他几个人说道：「诸位，早朝了，先进宫吧！」

    申时行几个人相互点头，尾随在张居正身后直接进去了。其他官员想迈步跟上，却被刘昊嘉抢先一步。

    等众人来到大殿上按照班次站好，片刻后就听见宦官高声喊道：「陛下驾到！百官跪迎！」

    众人立刻拜倒在地，然后万历帝就在几个宦官的簇拥下出现在大殿当中。等他在龙椅上坐稳，百官拜过后回到班中，宦官又高声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听到这句话刘昊嘉立刻抬头向人群中看去。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是无法善了的，因为今天参加大朝会的人格外的多！大概是双方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决一胜负的日子，所以很多往日不上朝的勋贵都出现在这里，等着看是不是会出现自己期盼的结果！

    不出刘昊嘉所料，宦官的话音未落，已经有一个御史冲出班来大声说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而且此人似乎是急着立功，根本不等万历帝说话，他已经自顾自的上奏起来！只听他说的：「近日锦衣卫会肆意抓捕天下官员，已经……对百官栽赃陷害以求功劳……一时间哭声震天，民间道路以目！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说出来之后，听得百官们连连点头赞颂！而这个御史听到这一声声赞颂却没有丝毫得意的样子，反而一脸严肃的拜下去。好像不这样做就不能体现他的一片为国之心一样！

 0992不值一辫

    随着这个御史开始弹劾锦衣卫之后，更有七八个御史连续出班弹劾！他们弹劾的内容和第一份奏本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厂卫横行，百姓震慌！然后锦衣卫对官员们随意进行栽赃陷害，侵吞脏银赃物！应该立刻让锦衣卫将抓捕官员放回，再将锦衣卫指挥使问罪！

    这些人念诵过奏本后都拜倒在地等候万历帝裁决。而刘昊嘉知道第一回合开始了！因为文官们总是一个路子，就是先扣帽子，如果不行了再抛出实际的东西，如果还不行就扣再大一些的帽子，同时攻击对手的一切，并将对手其他方面的缺点政治化！至于眼前这些人不过是探路的小卒子！

    这时候整个大殿里面一片寂静，所有文官都眼光灼灼的盯着刘浩家，等着他出班自辩。可是刘昊嘉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出班的意思，这让百官们看得更加愤怒了！

    面对这种情况，万历帝更是乐得不参与！他斜靠在龙椅上，用一只手拄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下面，好像没睡醒在补觉一样，任由着大殿上的沉默延续了很久！

    等到最后张四维按捺不住起身出来说道：「武宁候，如此多的官员弹劾于你，而且按照朝廷的规矩你应该当庭自辫才行，怎么能站在那里当做无事发生的一般？」

    刘昊嘉嘲弄的说道：「有什么好自辫的？就靠他们这些狗屁不通，胡言乱语的弹劾文书？」

    张四维闻言大怒，一甩袖子说道：「武宁候，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这些御史都是朝廷的官员，他们弹劾某个官员的时候，这名官员必须自辩才可以，这可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怎么？难道你不想遵守不成？」

    刘昊嘉随意的摆摆手说道：「算了，和你说不清楚！既然说要自辩，那本官就来辫一辩！」

    说完刘昊嘉迈步出班，对着八个刚起身的御史说道：「你们这些人呐，写出来的奏本表面上看起来坦坦荡荡，实际上全是刻意的污蔑！连一点证据都没有的弹劾文章，根本就不值得一辫！若是本官手下的人写出这样的文章，本官早就安排大板子把他打死！」

    这番话在百官当中引发了低低的笑声！看来这些御史们不仅勋贵对他们没好感，就连文官本身对他们也心有芥蒂！

    因为他们上的奏本还真像刘昊嘉说的那样，根本是他们听到某个消息之后，随意加工一下就上交了！根本就是如同写一个话本故事一样，弄得人烦不胜烦！可是偏偏这种人有着风闻奏事的特权，换句话说就是有着随意编故事的特权！

    而且更令人讨厌的是，朝廷上的事情本就不多，所以他们编故事偏偏能编得八九不离十！如果真的按他们的奏本查下去，还真能查出不少东西来，这就很让人郁闷了！所以如今刘昊嘉冲着他们发脾气，倒是让所有人都出了一口气！

    听到百官们的笑声，几个御史有些恼怒了！最先上奏的御史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武宁候，我等御史使用风闻奏事乃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谁都改不了！下官来问你，奏本弹劾锦衣卫的事情你认还是不认？」.Ь.

    刘昊嘉负手说道：「你说的那些东西全靠猜测的，本官凭什么认下来？这打官司谁都知道要有真凭实据，你连证据都不找就要本官认罪，那怎么可能？」

    随即又有一个御史上前说道：「你不认罪也没关系！就算我等本事不济，朝廷也可以组织能臣志士对锦衣卫进行核查！所以现在刘大人你若是认罪的话，想来陛下和朝廷诸公看在你多年辛苦的份上不会难为你！若是你拒不认罪，偏偏日后又查了出来的话，那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说完之后那几个御史纷纷大声附和，简直就是逼着刘昊嘉认罪一般！而刘昊嘉也不理睬他们，直接转身对万历帝说道：「陛下，按照朝廷规矩，既然有人弹劾臣

    ，臣必须自辨，所以现在臣已经准备自辫了！不过臣需要一些东西和人手才能完成自辩！现在这些东西和人手都已经在皇宫门外，恳请陛下开恩让他们进殿！」

    万历帝闻言直接对张嘉说道：「张嘉，你派人去安排下！」

    张嘉答应一声，叫过两个宦官出去迎。这时候大殿里面就应该陷入到了安静当中。但是偏偏那几个御史不甘寂寞的站在大殿中央不停的说话，好显示他们的存在感！

    有点一脸慈悲的苦口婆心劝说，希望刘昊嘉早点儿低头认罪；有的则是引经据典，义正言辞的呵斥，还有人历数锦衣卫历史上做出的诸般恶事，三三两两配合着说起来没完没了，让刘昊嘉烦不胜烦！所以他干脆两眼望天，就当做听不到！

    过了一段时间后，两个宦官带着两个锦衣卫小旗出现在大殿门口。这两个锦衣卫小旗抬着一个箱子。众人马上就认出来那箱子就是装卷宗专用的樟木箱子，心中立刻都有了猜想！

    这时一个宦官躬身说道：「启禀万岁爷，武宁候的人和东西已经送过来了」

    另外一个宦官立刻跟着说道：「还有一大批东西放在殿门口，另有六个小旗官看守着。不过现在用得着的就是这个箱子而已。」

    万历帝眼皮都没抬一下任由张嘉处置。张嘉直接一摔拂尘示意两个宦官退回来，然后对刘昊嘉说道：「武宁候，东西都到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刘昊嘉立刻拱手表示感谢，然后招呼那两个人上前来。正跪在地上的两个个人听到招呼立刻又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起身拎着箱子站到刘昊嘉身后。不过看他们样子有些心惊胆战，大概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进入皇宫的正殿，有这些表现也是正常！

    刘昊嘉随后低声说了几句话，众人听的明白，他说的正是大殿上那几个御史的名字！再联想到锦衣卫的本事，心中顿时都有些联想！

 0993证据

    那两个小旗原本还都佝偻着身子，但是一听刘昊嘉吩咐立刻就打开箱子翻找起来，动作渐渐加快，就连神色也正常了许多！一看就是安排档案的老手了！

    不多时，这两个小旗就找了八本文书出来，应该就是这八个御史的卷宗了！他们看到这种情景脸色都有些发青，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

    这时刘昊嘉在他们手中抽了一本卷宗出来，卷在手中敲了敲手心儿说道：「太祖爷安排御史可以风闻奏事，其实是一步很妙的棋，但是偏偏被你们这些歪嘴和尚把经念得差了！今天本官就教教你们如何弹劾人！何司升，你站出来！」琇書蛧

    何司升就是第一个出班弹劾刘昊嘉的御史，他听到刘昊嘉叫他的名字就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刘昊嘉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原来你就是何司升啊！刚才你自报名字的时候本官根本就没记住！不过没关系，很快朝廷里就没你这号人了！」

    听到刘昊嘉的话，何司升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同时还有一些气愤！他下意识的说道：「武宁候，你对御史打击报复是没有用的！」

    刘昊嘉却不理他，随意的翻开手中的卷宗打量一番，又连翻了几页之后大声念诵说道：「……日，收取收取白银六十两写弹劾奏章一份！其中间人是京师中的掮客谭思宁。……弹劾山东兖州府知府王兴。其罪名是……！……背后推手是谁尚未可知。然此类事为丁二等，可以不必追查，村胆囊以备日后。」

    这一篇念完了，何司升已经是浑身是汗！其他几个御史也是脸色骤变，一个个神色惊慌！而且那些没出班的御史也一个个面色骇人！因为他们的老底子彻底被扒出来了！

    要知道这些御史品级本身不高，俸禄自然更低！同时手中又没有什么来钱的渠道，在京师当中生活颇为艰难！他们之所以落到这个境地，就是因为当初朱元璋对朝廷的设置所致。

    朱元璋当初设置御史的时候就是想着，专门稽查官员的人位置不能太高，否则容易产生争权的情况。所以将御史的官位设置的很低，还特别给了他们风文奏事的特权，就是指望这些低级官员能够发挥作用制衡***，起到以小博大的作用！

    可是他却忘了一点，那就是没有人愿意整天生活在贫穷当中！连吃顿肉都要算计的日子谁也过不了多久！所以在他死后不久，这些御史们就发现了一个生财之路，那就是写弹劾的奏本！

    只要有人给钱，他们什么奏本都敢写！反正是风闻奏事，就是说错了也无所谓，也治不了他们的罪！于是这种买卖弹劾奏本的生意就这样传下来！而且越做越乱！琇書網

    但是就像以前曾经说过的那样，这些东西终究是潜规则，是万万不能公开的！一旦公开了就都是罪名了！

    随后刘昊嘉连翻几页又接着念诵几次记载的贩卖奏本的买卖，详实的情况说的何司升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就要跪了下来！

    就这样，刘昊嘉连念了三笔之后，直接把手中的卷宗翻到了最后说道：「……日，有豪门家仆打扮的人去何司升家中拜访。两人会面一刻钟。家仆告辞离开的时候何司升亲自送至门外。第二日便有奏本送到朝廷里面，其内容乃是弹劾锦衣卫擅自抓捕官员，栽赃陷害，他们脏银赃物等罪名！该豪门家仆已经查证为……」

    说到这里刘昊嘉反而不往下念了，直接将奏本丢回去，这让百官忍不住一阵喧哗！他们现在都想知道那个豪门家仆到底是谁？

    别看他们面上疑惑，实际上他们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想法！那豪门家仆无所谓就是朝廷里哪个大佬的家仆，至于是哪个大佬就不大好说了！说不定就是哪个阁老！

    所以众人都在猜测的同时，都仔细看向前面的几个阁老，想在他们脸上看出是一些破绽来！可是这几个阁老都沉得住

    气。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所以他们只能将目光转向他人！

    但实际上这几个阁老可全知道这事是谁做的！当然是张局正了！因为他前几天亲口说过这件事情，不过他们很默契的没把目光放在张居正身上，反而在百官中来回扫视，仿佛那个豪门家仆的主人就在他们当中一样，弄得百官的也摸不着头脑！

    而张居正此时脸上虽然没露出什么神色来，但是心里却羞恼非常！事情是他吩咐游七去做的，却没想到被人记录了下来！看来游七这些年跟着他也有些骄狂了，做事情也不再谨慎了！

    但是让他满意的是刘昊嘉没有往下再念下去，给他留了一部分脸面！虽然他知道就算是这件事情被掀出来了，其实对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终究是面子上不好看！

    这时刘昊嘉又拿起一份卷宗挑了几页念出来，还没念完的时候，大殿当中的八个御史已经跪下来一个！看来这个人的胆气照何司升差远了，至少何司升现在还是站在那里的！.Ь.

    看到跪下来一个人，刘昊嘉笑笑又拿起一份卷宗念了三件事，结果又跪下一个！刘昊嘉见状抬头对剩下的几个御史说道：「怎么着？现在不跪下来请罪，还等着本官接着往下念吗？」

    话音刚落，八个御史都跪倒在地，大声哀求万历帝开恩！而此时万历帝早已经坐正了身体，目光灼灼的瞪着他们几个人！看得出来，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因为平常整日里就是这些御史经常指责万历帝这个不该做，那个不该做的，总是拿着圣人的要求来衡量万历帝！万历帝那里有什么事情他们都要拿出来大肆批评一番！总之就是这个不对，那个不行，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可是如今终于看出来，他们也不过是沽直卖名之徒而已！

    这时刘昊嘉敲打着手上卷宗说道：「你们弹劾本官的时候全无证据，整个奏本里面全是信口雌黄！可是本官这里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真凭实据的！那现在这问题就有趣了，一群只会满口胡言，背地里大肆收受贿赂的人写出来的弹劾奏本哪有什么值得相信的地方？」

 0994判决

    说到这里刘昊嘉转身对着万历帝说道：「陛下，这种人如何定罪？还请陛下下旨！」

    早就等着的万历帝冷着脸说道：「削职为民，终身不得为官！」

    说到这里万历帝的新仇旧恨又涌上心头，一想到自己被一群虚伪之徒折磨了多年，就觉得刚才的处罚不解恨！所以他停顿一下说道：「你们这些虚伪之至的人想来也教不出什么好人来，所以子孙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朕下旨，尔等子孙不许入仕！不对，是不许参加科！拉下去吧！」

    这几个御史闻言也是神色惨然，一个个拼命的求饶！不求别的，只求能让他们子孙能够参加科举！不过下面的侍卫可不管他们哭喊什么，直接将他们拖了出去！

    看到这八个人的下场其他百官们也是神色凄凉！尤其是他们督察院的同僚们更是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因为这个惩罚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谓不重！

    首先来讲，不可以入仕对于这些人的家族后代来说还是有回旋余地的。因为如果他们的后代读书读的好的话，依旧可以拿到秀才、举人乃至进士的身份，只是没得官儿做而已！但是读书人的各项优免措施还是有的，免徭役，免税，甚至投献等好处还是都在的，在地方上身份依旧比较超然！

    可是不允许科举就不同了！不允许科举就拿不到读书人的身份，便是家财万贯也只是平民而已！要服徭役，要纳税等等一个都少不掉！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子孙后代就永远是普通百姓了，这可就一辈子落在泥水中了！

    这些人本身就是官员出身，自然对治下普通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如指掌！自然不希望子孙一辈子受人欺负！所以他们才这样癫狂的求饶，但是此时一切已经于事无补了！

    毕竟他们只是一群最低等的炮灰，死活是没人在意的！甚至他们连幕后指使是谁都不敢暴露出来，因为他们还指望着身后的人也许有一天能够搭伸手拉他们一把！

    这时刘昊嘉将手中的就在扔给身后的锦衣卫小旗，然后转身对着那群御史说道：「看到这几个人的下场了吗？所以本官劝你们还是准备好了奏本再来弹劾本官吧！还有，像那几个蠢货那样的奏本就不要拿出来了！」

    他这番话说得御史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他们这些年来就靠着那些胡乱编造的奏本不知骗了多少银子，如今被刘昊嘉一巴掌抽在脸上却是不能还手，这滋味儿可不好受！

    但是却有一个特别勇敢的人迈步出班说道：「刘大人，你不要把所有的御史都同那几个人相提并论！下官可不是能收买得了的！」

    刘昊嘉微笑着说道：「果然如此吗？那么请问尊姓大名？」

    这个御史拱手说道：「下官彭静海！而且下官也确实有奏本要弹劾锦衣卫，倒想请大人当面辩驳一番！」

    刘昊嘉没有理睬他，直接向身边小旗一招手。那小旗立刻在在木箱当中翻找起来，随后拿出一份卷宗放在刘昊嘉手中！百官们一看到这动作顿时发出一阵嘘声，就是彭静海脸上神色也是变了两遍！而万历帝则饶有趣味的盯着刘昊嘉手中的卷宗，看他能念出点儿什么东西来？

    刘昊嘉先是快速的浏览一番卷宗后说道：「看不出来彭大人倒是个清廉之人呐，这里居然没有记录彭大人买卖奏本的事情！」

    听到这话百官们立刻轻微的哗然，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而彭静海听到刘昊嘉的话神色傲然的说的：「下官做事靠的是国法良心，自然是不会做那种事！」

    可是刘昊嘉却嘿嘿冷笑两声说道：「彭大人你虽然没有买卖奏本换取银两，但是你却在京师之中置办下一套三进的大宅子和一个店铺！按照你的俸禄来说，八百年你也买不起！你也别说这是你妻室的嫁妆，她嫁给你的时候也只是普通富户

    而已，那点儿嫁妆大概连你现在宅子的门板都买不起！」

    说到这里刘昊嘉停顿了一下之后，然后笑眯眯的说道：「那么现在有趣的事情来了！你这三进的宅子和店铺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这话百官都沉默下来，都想看彭静海是如何回答的，而彭静海神色不变的说道：「这件事情就不劳大人费心了！既然大人没有掌握下官贪渎的证据，那就说明本官无罪！」

    百官听到这里都哦的一声，自家终于出了一个清廉的人！但是百官的神色却是变幻不定。刘昊嘉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因为谁都不希望自己所在的绵羊群里突然多出一只山羊来！.

    而万历帝的脸色则放缓了许多，明显对彭静海有些感兴趣了！在他看来。不贪污钱财的御史才是好御史，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琢磨着要重用他了！

    可是刘昊嘉却摇摇头说道：」这也未必是这样！因为百官也猜得出来，你虽然没有贪渎的事情，但是一定是投靠了朝廷里的某个人或是某个势力，甚至这个势力都未必是朝廷里的势力！他们给了你宅子和商铺来换取你的忠诚，所以你的心肯定不是向着陛下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百官沉默无语，不少人都把头低下去了。看来此类人不在少数！而万历帝原本欣赏的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反而更加愤怒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想定彭静海的罪都没机会！因为没这个律条！

    刘昊嘉这时转身说道：「陛下，大明的律法到了今天，很多规定都已经不太适应现在的情况了！比如说像彭大人这样的人。明知道他有问题却没有证据，所以臣建议陛下修改大明律。针对官员要有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只要他解释不清楚财产的来源就应该拿下，至少应该开革出去！要不然这样的人在朝廷当中危害太大！毕竟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向着谁？」

 0995代表

    而不出意料的是，果然有不少官员都表示反对。而万历帝也无心纠缠，直接说道：「此事容后再议，还是先说眼前的事情吧。」

    刘昊嘉施礼之后转身说道：「既然如此，那还请彭大人念一下你的弹劾锦衣卫的奏本！」

    听到这话彭静海彻底放松下来。哼了一声开始念诵。而且他居然不用奏本，靠着记忆力就把他的文章念了出来！

    众人凝神倾听，发现他和奏本果然和前几个奏本不一样！他并没有大范围针对锦衣卫的案情说事儿，而是单独说山东一个知府的案子！这个知府的罪名同样是贪墨修河堤的银子，数额比较巨大而且牵连的人员也比较广。

    按照锦衣卫的说法，他伙同属下官员大概贪掉了十二万两银子！他辖区内的河堤也是草草修补了一番，并未彻底翻新加固！但是在彭静海说来，此人确实有贪污的可能，不过银子缩减到了不到四万两！

    这四万两若是再分散到其他属官身上数量就更低了，罪名就更轻了！而且他和属官都坚称所差的银子都在修河堤的过程当中消耗掉了！他们没有贪墨，只是管理不善，浪费巨大而已！

    而且锦衣卫抓捕这批官员的时候也没有齐全的证据，只是草草估算之后就开始拿人，所以这批官员一直在喊冤！如今他们被押送到京师之后不知怎么联系到了彭静海，向他提供了不少情况，然后才有了这份奏本！

    彭静海念完之后之后一甩袖子说道：「刘大人，以上就是下官弹劾锦衣卫的奏本！这其中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极为清楚，而且都有账目可查，不知道刘大人对此有什么解释？」

    刘昊嘉听完之后哈哈一笑，说道：「不得不说彭大人这篇奏本可谓是言之有物！不过现在本官不想解释那么多，而是想问一下，类似像彭大人这样的奏本还有多少份，不妨一起念出来！在这里本官提醒一句，若是那种没有证据，满篇胡言乱语的就不要再出来自取其辱了！」

    可是彭静海闻言却不肯答应下来，反而上前一步说道：「刘大人，依着下官看来，你还是先解释了眼前这桩案子再说！在这件案子里面，锦衣卫明显有胡乱扩大罪名，栽赃陷害的情况，下官希望刘大人能向朝廷解释一番！」

    刘昊嘉转身说道：「这件事情你不用催，本官自会解释！不过本官不想一件事一件事的解释，所以那位大人还有类似奏本的，还请一并出班吧！」

    刘昊嘉的话音刚落，又有几个人陆续走出班来，表示自己还有类似的情况要反应。彭静海看着这些人也是气得脸色涨红却是无能为力，只有任由着他们一个个的大声念出自己的奏本！

    彭静海这时是不想让别人坏了他出风头的机会，可是别的官员在试探出刘昊嘉的底限之后，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所以出班的这些官员同样是掌握了一些真凭实据的人！

    这些人里面有御史，甚至还有其他六部的官员。而且从他们的奏本来看都是下过功夫的，个个都是言之有物！所以刚才刘昊嘉收拾那八个御史算是立下了标杆，那些满嘴胡言的人已经不敢再露面了！

    等这些人都上前念完自己的奏本，刘昊嘉心里也有数了。算上彭静海，出班的六个人提出了九个案子，涉及到脏银四十余万两！至于他们指责的锦衣卫的地方全在于证据不足，文书上脏银的数量和实际收缴不符！剩下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问题。

    这时候刘昊嘉说道：「怎么只有你们六为出班了，这数量可不对呀？这几天在各处大牢里上蹿下跳的可不止六个人啊！」

    刘昊嘉的话引起了百官的一阵窃窃私语，都把目光投向这六个人，似乎看出了些什么！而这六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心，心中也有些了然！因为他们六个人刚好代表了内阁的六个阁老，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

    要知道那些大佬们做事总是要比下面的人仔细稳妥许多！他们从不寄希望于几篇胡乱拼凑的奏本就能打垮刘昊嘉和锦衣卫，所以他们自然是会将手段做实做细！

    而眼前这六个人就是他们分别派出来的尖兵！只是没想到的是，其他的几位阁老也是一个想法，大家的动作倒是重复了！

    不过没关系，既然动作一致，那就意味着一个问题，只要有一个人能撕开突破口，其他的人自然可以随时跟上！要知道挑毛病总是容易的，任你案子做的如何周密，找出些问题来总是轻易的！

    而且几位阁老明显也没打算真的把这些犯官救出来，他们的想法打击锦衣卫最近上升的势头！至于手下的官员能否脱罪他们并不在意！反正想要当官儿的人有的是！只要能在锦衣卫的案子中找出问题来才是最重要的！

    刘昊嘉站在大殿中间反复喊了几遍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反而大殿里面变得愈加安静起来！因为所有人都从刘昊嘉刚才的话语中嗅出了危险，看来他似乎还有后招！

    刘昊嘉见没人出班，有些遗憾的摇摇头，然后转身躬身说道：「陛下，臣请调动外面的人进大殿作证！」

    万历帝自然是点头同意的，于是刘昊嘉对身后的小旗吩咐一声。小旗点点头就一溜烟的跑出大殿去了。随后众人都将目光转向门口，想看看小旗到底会带谁进来？

    结果让大家感到惊讶的是，那个小旗出门之后居然带了一大群人进来！这时众人才看明白，进来的人除了不少锦衣卫以外还有大量的犯官。另外刚才出门的小旗手中还捧着厚厚的一摞卷宗！

    等所有人都跪拜过万历帝后，刘昊嘉从小旗的怀中拿出拿出几份卷宗说道：「彭大人是最先出班的，那我们就来看看他提出的案子！」

    刘昊嘉找齐了卷宗确定没有错误之后，就交给另外一个小旗大声念诵。

 0996圈套

    那个小旗接过卷宗之后按照上面的记录一条条的念出来，彭静海听着念诵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因为这些卷宗清清楚楚的记载着案情，说锦衣卫拿人的时候确实证据不足或者说是因为某些人不肯开口影响了证据的查实。

    所以这些人被押送京师的时候，整个案子还都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但是这些证据很快就陆续得到了补充！从时间上来看，分明是这些犯官在被押送上路后案情才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几乎像是约好了一样，不停的有证据冒出来！

    听到这里，在场的百官们已经全部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当时没有证据或是证据不足就先抓人了，而根本就是刘昊嘉设下的一个圈套！

    这些犯官们被抓后觉得自己证据不足，未必能有事，自然会拼命的联系后台以求脱身！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实际上真正的证据早就被锦衣卫拿在手中，只是扣着不上报而已！

    等确认他们联系到了背后的人之后，这才随便补了个时间，将讲证据以刚刚发现所以名义交了上去，彻底把案子办得圆满了！而他们的后台此时也全暴露了，他们此时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尤其是他们毁灭证据的时候就等于在给锦衣卫指点方向！.

    等到这个小旗将所有的卷宗念完，就有锦衣卫开始和那些犯官对质！那个知府见自己贪渎的证据被人拿到了，现在又是在大殿之上，当着皇帝的面他不敢撒谎，很快就招认了自家的罪行，整个案子算是落实到底了！

    看到这个结果，彭静海脸色青白不定，半响后躬身说道：「李大人，这件事情是下官孟浪了，还请大人恕罪！」

    说完了他一甩袖子要回到班中去，可是却被刘昊嘉拦住说道：「彭大人且慢，请问谁让你现在就回去了？」

    彭静海闻言大怒说道：「李大人，就算下官查案子出了问题，可也只是小错而已！不知道大人何必如此不依不饶？」

    这时刘昊嘉慢慢悠悠的从小旗怀中又拿出一封信来摇晃两下说道：「本官一直想着，这个犯官到达京师之后买通看守向外面传递的消息，到底会有谁敢冒风险插手？结果让本官意外的是，结果有两个人收到信件就急三火四的悄悄出现在牢狱之中，分别和犯官进行了一番密谈！其中一个就是彭大人，至于另外一个人他到现在都没有站出来，所以本官也不想提他！那么在这里本官就想问一句，彭大人为什么会对这个犯官特别感兴趣？」

    百官都向彭静海看去，只见他嘴唇都哆嗦起来，脸色苍白无比，看来这其中有很深刻的故事！

    这时刘昊嘉再次举起手中的信说道：「但是彭大人大概不知道这些犯官早就在本官的监控之下，他们送出去的消息和信件都是经过检查的！比如说这个犯官送给彭大人的第二封信，实际上是有人抄录完原件送过去的复件，真正的亲笔信在本官这里！所以本官得知了一个小秘密，这个秘密是彭大人你自己来说，还是等本官来说？」

    百官再次向彭静海看去，可是见他只是低垂的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吱，看来是不打算说话了！刘昊嘉见状将信封丢回小旗的怀中说道：「看来彭大人是不打算说了，那么本官替彭大人来说！应该是万历二年的时候，彭大人的岳丈一家卷入一起田地纠纷案，案件审结之后，彭大人的岳丈家里就多了120亩地！而当时负责这个案件的人就是跪在那里的犯官！」

    百官听到这里也都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了，顿时发出一阵叹息！因为他们从彭静海的脸色和表现上就看得出来，这件事情绝对是真的！他的岳丈通过他吞了某家人的120亩地，就有把柄落在这犯官手里！

    而这个犯官借此要挟向他求救，结果行事不周却将把柄落在了锦衣卫手中！如今看来这彭静海救人不成，反而要把自己搭进去了！说

    不定他的岳丈一家也要倒霉了！

    这时刘昊嘉对着百官大声说道：「如此贪赃枉法之人，居然堂而皇之的指责锦衣卫贪赃枉法，这是何道理呀？」

    说完他回身对万历帝躬身说道：「陛下，此人当如何处置？」

    万历帝沉吟片刻后说道：「拿下便是！不过不用有过多的牵扯！」

    刘昊嘉闻言躬身施礼，然后回头一挥手，就有两名侍卫冲上来将彭静海打落官帽拖了出去！看到这个情景，百官们又发出了一阵兔死狐悲的叹息声！

    等彭静海被拖走后，刘昊嘉抬手一指一名短须的官员说道：「胡大人，还请上前一步说话！」

    刚才还慷慨激昂的胡姓官员听到这话明显是哆嗦了一下，犹豫着不肯迈步。而刘昊嘉则回身在小旗的怀里翻找起来，同时说道：「胡大人，你就算是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你应该知道本官说的就是你！本官也想看看……」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见有人大声说道：「刘大人，你先不用去翻找了！」

    刘昊嘉惊讶的回头看去，原来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居然就是被他点名的胡大人！这位胡大人姓胡名斌，乃是户部的一名官员！

    刘昊嘉很惊讶的转过身来说道：「看来胡大人是有重要的言论要说！那就请你说一下吧！」

    胡斌将手中的勿板捏的咯咯响，恼怒的说道：「本来这件事情下官不打算这时候说出来的，都是刘大人你逼迫下官的！」

    刘昊嘉神色淡然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继续说下去。而其他百官们也都来了兴致，想听听胡斌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只听胡斌大声说道：「刘大人，这次锦衣卫的卷宗已经分送了各个衙门，包括我们户部也收到了不少！但是下官却发现一个问题，这次一共查抄脏银合计三百四十余万两，其中还包含了不少官员退赃的银子！但是这笔银子送到户部的时候却只剩下两百六十万两这个整数！还有八十余万两银子不知所踪，」

 0997请解释

    听到这话百官们轰的发出一阵骚动，一个个都兴奋起来，好像终于抓住了锦衣卫的把柄一样！甚至还有不少人对胡斌露出了赞赏的神色！因为他们也没想到核实银子来去的数量，都觉得锦衣卫不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作假！按锦衣卫以往的做派，他们在抄家的时候就捞足了！

    这时胡斌大声说道：「这笔银子全是通过联盛银行汇兑过来的！而联盛银行承诺过，凡是涉及到官府的账目户部都有核查之权，所以本官就核查了联盛银行的账目！可以确认的是，从各地送来京师的银票绝对是三百四十余万两，3而且锦衣卫的人都做了正常签收！而这笔钱转送到户部的时候却只剩下两百六十万万！下官再三盘问过送银票的千户，他保证这已经是全部的脏银了，并留下了签押！这一点不知刘大人如何解释！」

    百官闻言顿时轰的一声发出一阵骚动，随后就有不少人立刻大声声讨起刘昊嘉来！在他们看来，刘昊嘉终于出现了漏洞，那就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做实，从而以点带面的打破刘昊嘉所有的盘算！

    至于这笔银子去哪里了刘昊嘉还真知道，就是作为奖励发下去了！因为正所谓皇帝不差饿兵，他手下的锦衣卫也要适当给些好处的！但是这笔银子从哪里出？总不能他个人来出，那就只能从脏银中了！

    所以在刘昊嘉布置抓人的时候他就反复强调过，所有的银子都必须如实入账，然后到了京师之后将会统一分配！现在正有锦衣卫内部的人在做账，按照各处人马的功劳大小当做赏银发下去！

    可是在这一片嘈杂声音当中，张居正等几个阁老却是无可奈何的对视了一眼！和下面群情激昂的官员们不同，他们根本不相信刘昊嘉会留出这么一个大漏洞来给人抓，他一定会有足够的解释！

    果然就看百官们安静下来之后刘昊嘉说道：「胡大人是希望本官解释一下这八十多万两银子的去向，是吧？」

    胡斌点头说道：「没错，这件事情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官就给你交代清楚！」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来，想听刘昊嘉到底怎么个解释？而且不少人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他怎么解释，一个挪用公款的罪名他逃不掉！再引申一下就会有更大的罪名出现了！所以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期待！

    可是就在这时他们只听刘昊嘉轻飘飘的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漂没了！」

    漂没这个词原本指的是在水上运输的时候，因某些原因货物受到了损失。毕竟古代的时候，船只和航行的技术都不是特别发达，有损失也是情理之中！可是有不少官员却将主意打在了漂没上面！

    于是许多官员干脆在向外运输银子物资的时候，故意将克扣下来的数目全部归属于漂没上面，然后将这部分银子物资堂而皇之的私分了！现在漂没已经成为了文官们最常用的贪污手段！

    张居正等人听到刘昊嘉说出这三个字后，脑筋一转就知道后面会出现什么结果，立刻想着要把准备反驳的众人拦下来！可几位阁老普遍年纪大了一些，动作缓慢了一点，再加上又都指望着其他阁老能够出头，所以等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各自起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们思索的时候时候就听见大殿当中掀起一阵巨大的咆哮声！所有官员都在大声声讨刘昊嘉强词夺理！尤其是胡斌更是大声斥责两句后拼命的挥动双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就在几个阁老还没有起身的时候，就听胡斌大声说道：「漂没？刘大人这话未免太可笑了！从联盛银行到北镇府司不过十几个街口，这点路途就能漂没几十万两银子，这怎么可能？这期间连水都没沾上一滴，这分明是贪污！是你们锦衣卫贪污了八十余万两银子！」.

    这一刻胡斌是兴奋的，是志气昂扬的！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真理在握的智者，挑战恶龙的英雄！一时间兴奋的满面红光，双目明亮！尤其是当百官们大声赞叹他的时候，他是更是飘飘然不知所以了！

    他仿佛看到自己成为了文官阶层的大英雄，再次将锦衣卫打倒在地，再踏上千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就在文官们的咆哮刚刚停歇之后刘昊嘉说道：「漂没就是漂没，这有什么稀奇的？」

    说完刘昊嘉转身在向前怀中的卷宗里翻找起来。可是胡斌却觉得这谁对他的漠视，他愤怒的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漂没指的是河海运输，可是十几个街口中间哪里涉及到河海运输？刘大人这话未免太糊弄人了，是拿陛下和百官都当做三岁的稚童吗？」

    他这一直义正言辞的话又赢得了百官们的一阵喝彩！可是就在他们喝彩声中他们听到刘昊嘉拿着一本卷宗似乎在念叨什么，于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瞪大眼睛看向刘昊嘉，想听清楚他念的是什么？

    只听刘昊嘉大声念道：「……户部拨发辽东镇饷银4万两，粮食6万石！辽东镇实收白银三万两，粮食四万两千石……缺额原因是漂没！签发人……」

    「……日户部拨发大同镇饷银6万两，粮食6万石，铁料6000斤……，大同镇实收白银四万两千两，粮食三万五千石，铁料四千斤……，缺额原因为漂没……签发人……」

    刘昊嘉一气儿的念下去十几条出来，而且按照他的念诵，每一条都是户部向外拨发饷银物资时的情况！而毫无意外的是，这些拨发出来的银子物资全部少了三成上下，而原因极为统一的都是漂没！

    随着刘昊嘉的念诵声，大殿里面越来越安静，简直是落针可闻！益发显得他的声音越来越宏大！声音在大殿中来回回响如同雷鸣！而百官们则是个个是面如土色！尤其是户部的官员几乎已经快要疯狂了！

 0998漂没

    至于站在大殿中间原本气势冲天的胡斌已经恨不得把刚才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咽回去！可是刘昊嘉分明没有停下来的想法，他一口气儿连念了七八十条才算停下来歇口气！

    他念诵的一条条记录包含极为广泛！不仅有给军队颁发的饷银物资，还包括拨给各地的各种款项材料，而这些银子物资毫无意外的全部漂没了一部分！数量依旧是在两到三成左右！

    刘昊嘉念完这些之后似乎有些嗓子发干，他放下就在咳嗽一声，看着眼前形如厉鬼的胡斌说道：「胡大人，本官只是漂没了八十余万两银子而已，可是这里漂没的有多少？一百万？两百万？而且本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只是本年度核查出来的账目，更早的那些账目本官还没有念呢！怎么，你们户部连院门都没出就能漂没几万甚至几十万的银子物资，本官隔着十几条街漂没八十余万两银子多吗？」

    刘昊嘉这话在寂静的大殿上说出，隐隐都有回响！可是百官们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作答，他们都愤恨的暗中咒骂，这八十余万两银子肯定是刘昊嘉设下的陷阱，没人相信刘昊嘉真的把椅子吞下去了！

    而且还有一个他们不敢答话的原因，那就是户部漂没出来的银子大部分人都是有分润的，当然大头肯定是户部的人拿走了！所以可以说这些官员里面除了很少一部分人以外，大部分人都参与过分赃，这让他们怎么抬头说话？

    这时刘昊嘉冷艳扫视了百官的一眼，还特意看了一眼站起来的几位阁老，然后转身向万历帝躬身说道：「陛下，这户部里面没有河海，但是诸多的银子物资没出衙门就能漂没三成，大概是在洗脸盆里面漂没出来的！但是臣想来又觉得不可能，所以臣请由锦衣卫和东厂联合彻查户部！」

    他这话一出，百官们顿时齐齐的发出一阵哀嚎，同时七嘴八舌的大喊起来！「不能啊！」「不要啊！」甚至还有的人干脆直接大声指责胡斌，说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嗯，整个大殿里面乱成一团！

    这时万历帝抓起御案上的镇纸，「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这一拍下去瞬间震得他的手生疼，但是大殿当中也瞬间安静下来，百官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万历帝站在御案之后浑身微微颤抖！他虽然手疼的厉害，但是心中却是畅快至极！直至今天他才觉得做皇帝有了一些味道！

    等他平静一些后，只听他阴森森的说道：「好啊，好啊！朕本以为大明的官员都是读着先贤经典出身的道德之士！尤其是每日里上表规劝朕的时候是何等的言辞恳切，却想不到一个个都是如此的虚伪之人！难道那些道德文章就是教你们如何哄骗朕的吗？你们满口的仁义道德就是用来糊弄朕的吗？」

    百官们听到这话没有一个人敢抬头说话，只是把头伏得更低，唯恐万历帝看向他们！但是他们仍然觉得万历帝的目光如同锥子一样扎在他们的后背上！

    这时候就听万历帝接着说道：「刘昊嘉！张嘉！」

    刘昊嘉和张嘉两个人立刻大声应答。随后只听万历帝大声咆哮说道：「你们两个人立刻封锁户部，所有官员一起拿下！给朕严查，看这些无耻之徒吞了朕多少银子？」

    还不等刘昊嘉和张嘉答话，跪在地的官员当中已经有几个人直接躺倒在地，明显是晕了过去！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户部的官员！至于其他官员更是把身体缩的更紧！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缓缓说道：「陛下且慢，老臣有话要说！」

    百官们听到这个声音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说话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居正！所以百官们都放松了些身体，心中都在赞颂张居正可算出面了！

    张居正先向万历帝躬身施礼然后说道：「陛下，老臣有些话想和武宁候说，还请陛下准许！」

    听到这话万历帝感觉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全都张开了，那舒爽简直是无与伦比！因为以前张居正和他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

    以前他们师生二人在书房学习的时候，张居正对他可谓是疾言厉色，稍微出错就大声呵斥！若不是他有个皇帝的身份，只怕是还要挨几下戒尺！即使在朝堂上张居正虽然不会对万历帝大声说话，但是他向来采用的就是无视的态度！对百官们上奏的事情从来是直接决断，向来不征求他的意见。弄的万历帝就好像是一个傀儡皇帝一般！

    可是今天张居正和他说话不仅态度和蔼，而且还先是躬身施礼，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这让万历帝更加感激刘昊嘉，同时也更加觉得这个皇帝做的有些味道了！

    不过他得意完了心中又是一阵失望！因为他想起了意见事情，那就是刘昊嘉告诉过他，他们根本不可能对文官们穷追猛打！原因很简单，偌大的大明帝国还要靠这些官员们支撑下去，不可能把所有官员全部干掉！那国家就完蛋了！

    而且即使把这些官员全部干掉了，上来的也依旧是同样心思文官！他们做起事来依旧会和以前的官员们一样，甚至于他们会比吃得脑满肠肥的现任官员更加贪婪！

    所以万历帝看到张居正出面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张先生，你说便是！」

    张居正闻言再次躬身施礼，然后转过身来上下打量刘昊嘉，好像是他头一次见过这个人一般！其炯炯的目光给了刘昊嘉极大的压力！但是刘昊嘉胜券在握，自然是毫不在乎的和他对视！

    两人对视半晌之后张居正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刘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想把整个大明都搅乱了不成？」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首辅大人，下官可不觉得是在搅乱大明！正相反，下官是在维护这个国家！」

 0999要有大局观

    张居正张口要说话却被刘昊嘉抢先一步说道：「首辅大人，下官就问您几个问题，希望您如实回答！」

    张居正已经大致猜到刘昊嘉要问什么，但是他此时却不能拒绝！因为即使他想要阻拦的话恐怕也阻拦不了，所以他只能是点点头说道：「你问吧！」

    刘昊嘉将手中的卷宗丢还给小旗，然后大声说道：「首辅大人，下官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有监察百官之权！那么下官想请问一句，锦衣卫捉拿贪官有错吗？」

    张居正闻言顿时老脸一红！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他要是敢回答说没错，那就等于是给刘昊嘉大肆抓捕官员背书，会受到整个倭国阶层的反对！可是他要是说有错，史书之上一笔记下来，他一世的英明就付诸流水了！

    好在刘昊嘉也没准备让他回答，他接着问道：「首辅大人，以前锦衣卫什么情况下官不提！但是在下官接手锦衣卫之后，办的每一件案子都是扎扎实实的，有铁证在手，可是却为何却受到百官的反对，甚至诋毁？这样对吗？」

    刘昊嘉停顿一下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户部的官员没出院子就能漂没三成的银子物资，可是本官用一些银子就被群起而攻之！这种身为贼却污蔑他人为贼的做法对吗？」

    「文官们高高在上享受着比武人更高的地位，却非要斥责武人为粗鄙武夫！可是没有这些粗鄙武夫守卫边疆，***恐怕早就打进来了！可是这种情况下还得要克扣他们的饷银，这样对吗？」

    「一群自称读过圣贤书的官员，嘴里喊着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做着男盗女娼的事情，而这样的人却一个个身居高位，起居八座，这样的事情对吗？结果现在就连锦衣卫追查贪官都如同犯了天条一样，要受到各方面的阻碍，这样对吗？」..

    随后刘昊嘉又一连气提出了五六个问题询问张居正到底对不对？最后他说道：「首辅大人，这些事情还请您回答一下！如果您说这些事情是对的，下官二话不说，立刻把这些卷宗全部烧掉，并辞去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从此守在家中再不出门！」

    百官们此时跪在地上，心中都在大声呼喊着张居正快说「对！」可是他们也知道这时不可能的，最后只能是在心中暗自叹息，但是却将刘昊嘉恨到骨头里了！

    这时候张居正站在大殿中间却感到无比的孤单！他知道身后站着应该是和他同一团体的几个阁老，但是他现在却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他可以肯定这几个人一定是低头垂目，当做自己就是一棵大树一样！

    而跪伏在地的百官们更是没人敢抬一下头，唯恐万历帝看到他们！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大殿之中，承受了刘昊嘉一次次的指责！

    张居正这时突然间想到自己当年未曾步入官场的时候，也曾经想过有朝一日能够立身朝堂，辅佐君王，牧养百姓，做一个流芳百世的好官！可是现实却告诉他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他想要做事首先要满足自己手下各级官员们的欲望，要不然任何事情都行不通！他想要培养一些新生力量，可是这些人一入官场又被染的漆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所有官员都是在支持他，但是实际上，一旦他做出损伤他们利益的事情，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

    而作为这个国家主体的士绅们，他们在隐瞒税收人口的时候，还在不断从国库中盗取财物！如果不是他力挽狂澜，只怕现在的大明早就烽烟四起了！

    不过想到这里张居正还是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是大明的首辅，这个国家还必须要由他撑下去！他绝不能任由这个老大帝国走向末路！

    想到这里他缓缓说道：「武宁候，治国不是这样做的！这会让整个大明陷入到混乱之中！你要知道，你大肆抓捕官员会对朝廷上下造成多大的混乱吗？

    你要有大局观呐！」

    百官们听到这话头依旧是伏得低低的，但是心里却是在得意！想要治理天下，还要靠他们这些文官！想要治他们的罪，就要做好国家变得混乱的准备！看来这次张相爷出来做保，这关应该能平安度过去了！

    可是万历帝听到这话就突然抓紧了手中的镇纸，心中愤怒不已！但随后他又松开了手指，因为他也知道张居正说的是对的！

    他现在已经收到锦衣卫和东厂的奏报，说不少地方的主官被抓，已经积压了不少事物。若是不能及时填补的话早晚会出问题！但是这种无力掌控大局的感觉却让他的愤怒反而加倍了！

    刘昊嘉早就料到他不可能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没想到张居正居然反过来指责自己没有大局观！所以听到这话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张居正都有些惊讶了！就连他身后的张四维等人也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他们相互打眼色，都觉得刘昊嘉是不是疯了？

    等刘昊嘉笑过了大声说道：「首辅大人，你说下官没有大局观？好，下官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大局观！总名册拿出来！」

    他身后的小旗听到这话，立刻将手中东西全部丢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大一小两份名册递过来。

    刘昊嘉一把抢过名册之后塞到张居正手中，然后大声说道：「首辅大人，你手中的两份名册都是锦衣卫最准确的记录，过后你可以自己查证！现在下官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厚的那份名册是这次锦衣卫查出来犯案的官员名册，而且其中还不包括以往的罪行，只是今年大笔银子拨下去之后从中贪渎的官员名册！至于薄的那份是下官抓捕的官员名册！下官可以认真的告诉你，下官真正动手抓的人不到实际犯案官员的三分之一！如果本官真要下手抓人的话，整个大明的官员后都能抓空了！如果这都叫没有大局观的话，那么请首辅大人告诉下官，什么叫没有大局观？」

    ..

 1000建议

    张居正闻言顿时感到一阵晕眩！他知道下面的官员是何等的不堪，因为他本身也在享受着其中的利益！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下面人已经烂到了这种地步！现在他都有些怀疑起来，维持文官一家独大是不是真的对朝廷有利了？

    可是刘昊嘉不等他说话就厉声喊道：「把外面把卷宗全部拿上来！」

    小旗闻言急忙跑出门去，片刻后一群锦衣卫抬着几十个箱子走进大殿，在地上堆出了一座小山！刘昊嘉指着这些箱子对张居正说道：「首辅大人，这是所有犯案官员卷宗！其中包括人员名册，供状，证据，脏银赃物的清单！首辅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尽可以派人核查！其中若是有一件冤假错案，下官情愿承担诬告反坐之罪！」

    百官们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已经是吓得浑身直哆嗦了！在他们看来，刘昊嘉已经彻底疯了！他准备把全天下的文官一网打尽！可是他们根本不敢反驳甚至抬头！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趴在地上祈祷张居正尽快说服这个疯子！

    而万历帝坐在龙椅上两眼却放出了光！他非常希望刘昊嘉能够坚持下去，把这些贪官一网打尽！如果能顺便把张居正撵下台那就更好了！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人总要给自己点儿希望不是吗？

    这时就听张居正缓缓说道：「武宁候，你到底想要什么？」

    刘昊嘉闻言知道最后谈判的时候到来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单挑整个文官阶层，那么就只能谋求更大的利益！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首辅的人，下官个人并没有什么所求，只是想寻求一个平衡之道！就像大人说的，有些事情做的太过确实会搅乱这个国家！」看書菈

    百官们听到这话终于放心了，这个该死的家伙不会大开杀戒了！于是他们齐齐的吐出一口气来！可是他们却没想到的是，他们以为只是自己会吐出一口气，却没想到全大殿的官员们几乎同时都吐出一口气来，倒是弄出不小的声音！

    而万历帝坐在龙椅上有些失望的放软了身体！虽然他知道最终肯定是这个结果，但是结果到来的时候他依旧不愿意接受！而且更让他生气的是，他知道自己身为皇帝，是这个帝国的最高的统治者，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插不上话，甚至不能插话！这才是让他最痛苦的地方！

    张居正听到刘昊嘉的话也放下心来！只要刘昊嘉不乱搞，不影响这个帝国运行，很多事情也是可以商议的！所以他缓缓说道：「那么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了！」

    刘昊嘉站直身体说道：「首辅大人也应该清楚官员贪渎对天下是有多大的影响！而锦衣卫所有监察天下官员的职责，所以日后锦衣卫办案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当然，锦衣卫也会秉公办案，绝不会故意弄出冤假错案！而且涉及到的官员地位太高或是人数过多的时候，也会知会陛下和内阁，由三方共同商议如何动作，如何？」

    张居正知道这事一旦他答应下来，锦衣卫就真的是再也难以制衡了！尤其是刘昊嘉专门把万历帝抬了出来，同样是制衡内阁的一种手段！以后恐怕他在万历帝面前说一不二就难了！

    但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也只能点头说道：「这一点可以接受！」

    刘昊嘉接着说道：「官员贪渎固然有他们贪心的原因，但是国朝的俸禄太低也是诱因之一。而现在低价盐推广后盐税大增，光是盐税就抵得上过去一年国库的收入！有了这笔收入就可以适当给官员们增加一些俸禄。当然，文官和武官的俸禄要同样对待，不能出现厚此薄彼的现象！」ap..

    百官们听到刘昊嘉说出第一个要求的时候，一个个的恨的咬牙切齿！虽然他们还跪在那里，但是身上升起的郁郁之气十分惊人！毕竟谁也不想找一个爹骑在自己的头上，尤其这个爹还有砍自

    己脑袋的权利时那就更不愿意了。

    但是当他们听到第二个要求的时候都十分的惊讶！这刘昊嘉莫不是疯了？还是转性了，还是准备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儿？但是不管怎么说。俸禄增加了总是好事！.

    尤其是那些清水衙门的官员居然对刘昊嘉有了一丝感激！特别是都察院的人最是开心！都察院里有些御史还是清廉的，这些人平时过苦日过惯了，如是真的增加俸禄给他们，对他们的生活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提升，尤其是在他们想贪污都没地方贪的时候，若是真的加了俸禄对他们来说才是真的好事！

    张居正闻言眼神有些发暗！这件事情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还没来得及运作就被刘昊嘉提出来了！这件事情若是由他先提出来的，那么他在士林中的声望只怕就不只是如日中天了！

    可是偏偏这件事情是由一个武官提出来的，那就让人有些烦恼了！不过好在他还知道这确实是一件好事，所以他稍微一思索就点头答应下来！他说道：「这一点也可以接受！不过怎么加？加多少？如何加？要有了详细筹划计算之后才能实行下去！」

    刘昊嘉说道：「这件事情自然应该由内阁处置，勋贵就静候佳音了！现在在下官这里还有最后一个要求，那就是日后文官的事情文官做，武官的事情武官做！这……」

    可是就在这时，张四维已经向前一步大声说道：「这是什么话？须知文官治国才是正道，至于那些武夫只需听令即可！那些武夫哪里懂得治国？若是任由他们参与到朝政之中，就一定会把朝政搞得一团糟！」

    张四维这话引发了百官们的赞同！要知道文官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勋贵集团从朝廷的权利中心赶了出去，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重回权利中心？要知道权利也就代表着利益，而这是他们绝不能放手的！

 1001文武之争

    可是刘昊嘉就好像没听见张四维说话一样，直接对张居正说道：「首辅大人，下官这里有一份统计文书，是这一年来剿匪所发生的战斗经过！经过锦衣卫的反复调查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凡是文官插手的剿匪战斗，官兵作战伤亡率远远高于由武官指挥的战斗！最少的也多损失了两成以上的人手和物资！」

    说完刘昊嘉从怀中拿出一份文书交给张居正，张居正接过来之后快速的翻阅起来。在他翻阅的时候刘昊嘉解释说道：「那些自以为知兵的文官实际上根本就是狗屁不通！他们唯一会的就是逼着士兵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厮杀，全然不知前面是否有陷阱，如何排兵布阵？在他们看来，这些士兵和牲口没什么两样，死了再招募就是了！他们要的只是剿匪的功劳和知兵的名头，好用来让他们升官发财和向世人吹嘘！全然不顾这些功劳全都是靠人命堆出来的！」ap..

    刘昊嘉的话说得不少人脸上发红！因为在场的武官里面就有不少号称知兵的！而他们的做法就是逼着士兵猛冲！至于排兵布阵之类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完全不需要！

    同时有不少跪在地上的下官却发出了低低的叫好声！因为刚才他们没有对刘昊嘉做出有力的支持，现在怎么样也要表现一下！

    这时刘昊嘉继续说道：「首辅大人可以看到有几个文官的名字特别做了标注！这几个文官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懂打仗，所以他们只做了两件事，一个就是做好后勤工作，还有一个就是做好督战的工作！所以这几个武官指挥的剿匪作战伤亡相当低，就连缴获也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张居正按照刘昊嘉的指点果然翻到了那几个官员的记录。他仔细翻阅后发现果然是如此，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刘昊嘉又说道：「可是首辅大人，还有更有趣的！那就是在最后面还有几个官员的名字，下官依旧做了特别的标注！事实上他们才是整个作战当中人员损失最少的！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英明神武，而是因为他们蠢到了极点，胆小到了极点，根本连城都不敢出，将一切都放手给武官去做，所以才有了这么良好的战果！」

    说到这里刘昊嘉笑了笑说道：「首辅大人，古人早就知道术业有专攻的道理！所以武官治理国家这一点武官是拍马难及的！可是行军打仗文官就完全不通了！当然也不乏有文武兼资的天才之辈，但是这样的人的太少了，更多的还是擅长某个方面！所以下官在这里要求一点，那就是治国由文官去做，行军打仗由武官去做，相互之间谁也不要指手画脚的！」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勋贵一方果然又开始大声鼓噪起来！纷纷说什么「文官根本就不懂打仗，可是偏偏要逞能，结果只会拿人命去换功劳！」

    「这些文官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只会驱赶士兵白白送命！那些当兵的也是有父母家人的！」

    他们虽然鼓噪了一番，但是文官一方不接茬，再加上大家都跪在地上也没有吵架的精力，所以嚷嚷了两句也就过去了！

    这时张居正看完了手中的书册还给刘昊嘉说道：「这些事情本官知道了，之后会酌情考虑！只是不知你还有什么要求！」.

    刘昊嘉听到张居正这么问就知道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自己若是再提要求的话只怕就要遭到反击了！而且他所提的要求也只有这么多，也没想一次吃个胖子，所以他摇摇头说道：「下官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居正闻言说道：「武宁候，你应该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可轻易搅动！所以你提出来的要求老夫会逐一落实，但不可能马上就有结果！这一点老夫希望你能理解！」

    刘昊嘉点头说道：「这一点下官当然能理解！不过首辅大人也应该明白，下官提出来的这些要求并无私心，全是为了大明，所以想来

    首辅大人也不会有意拖延吧？」

    张居正傲然说道：「那是自然！老夫说话自然算话！」

    刘昊嘉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转回身对着大殿中的百官说道：「诸位，在皇宫外面有一对锦衣卫，六部里有些人要跟他们走一趟！」

    他的话在百官当中又引起了一阵骚动！所有人都不顾礼仪的起身看向刘昊嘉，看他是不是疯了！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张居正，估计是希望张居正能出面来调节一下！

    可是刘昊嘉却没给张居正这个机会，而是直接说道：「本官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不过你们放心，六部的主要人物本官是不会动手的！尽管你们很有可能是那些贪污官员的幕后指使者！但是为了这个国家本官放你们一马，所以你们最好给自己留点儿体面，被点到名的官员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不然休怪本官不客气！」

    最后刘昊嘉又指着地上的一堆的箱子大声说道：「吏部的沈上书可在？这些东西你安排人拿回去吧，看看你们吏部选的好官员！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做事的！」.

    吏部尚书沈鲤自然是混在百官之中，结果被刘昊嘉这话说得满面通红，而且完全没有勇气说什么了！因为这次吏部捅出的篓子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安排到各地的官员基本上可以说是无官不贪！若是万历帝追究的话，将他削职为民恐怕都是最轻的处罚了！

    就在这时突然间听到有宦官高声喊道：「退朝！」

    众人急忙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万历帝的一个背影就消失了！原来他早就趁着刘昊嘉和张居正讨价还价的时候已经下了龙椅往后宫走去！

    不过万历帝此时的心情也说不出是好还是坏？他高兴的是这次终于给了文官们一记狠狠的下马威，尤其是张居正对他的桎梏会放松许多！但是整个过程当中他连手都没插上，又让他觉得自己很无用！所以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1002京师震动

    好在他此时又想起了郑贵妃的话，只能是自己安慰自己：「朕是皇帝，朕只要知人善用就可以了，不必事必躬亲！」

    看到皇帝走了，官员们的胆气又壮了起来！有人厉声喊道：「首辅大人，诸位阁老，万万不能由着锦衣卫为所欲为呀！」

    「是啊！武夫如何能够操纵朝堂！此举下去必将国将不国呀！」

    百官们大声喊话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声讨刘昊嘉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有些官员居然摩拳擦掌的凑上来，摆出一副要去打死刘昊嘉的架势！

    而勋贵们不甘示弱，一个一个撸胳膊挽袖子的凑上来把刘昊嘉护在身后！看样子大明第一场在皇宫内发生的大规模斗殴就要出现了！

    可是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大殿外面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从大殿外面冲进两队人来！一对穿着飞鱼服，一对是尖帽白靴！分明是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而且这些人一个个持刀在手，一副想要放手厮杀的样子！

    看到他们冲进大殿，一下子就把百官们都镇住了，混乱也停下来！刘昊嘉推开身前的勋贵上前一步说道：「首辅大人，诸位阁老，还有几位尚书侍郎，今天的事情已经了结，诸位还是回去忙碌吧，剩下的人锦衣卫自有处置！」xь.

    张四维这时候觉得又到了表现的时候，立刻大声说道：「刘昊嘉，你想要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在大殿之中屠戮百官不成，是谁给你的胆子？」

    刘昊嘉理也不理他，直接一挥手！锦衣卫得令立刻冲进人群当中，将目标拖出来捆住往大殿外面拖去！

    这些锦衣卫冲到百官当中，官员们就惊慌的四处躲闪，衬得锦衣卫一个个犹如虎羊群一般！等他们将自己要抓的人拖了出来，那些没被抓的官员们则惊魂未定的凑到一起，这时候他们真的好像是羊群了！

    张居正看到这种情况非常不满！他对刘昊嘉说道：「你不是说人在皇宫外面吗？怎么冲到大殿里来抓人？」

    刘昊嘉满不在乎的说的：「首辅大人，你也看到刚才的情况了！是本官给他们体面他们不要！另外这些人本来都是预防万一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这时候被抓的官员都开始哭爹喊娘的向着张居正等人求救。可是形势比人强，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急匆匆的向大殿外面走去！他们必须得尽快回去商议出一个应对策略来。

    那些被抓的官员看到这种情景，一时间呆若木鸡！随后大哭者有之，垂头丧气者有之，甚至还有晕倒的，最后只能任由锦衣卫拖走！至于那些没被抓的官员则心神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面倒是安静下来！

    而此时刘昊嘉则在勋贵们的簇拥下离开了大殿。一出大殿这些勋贵们就对着他大拍马屁！什么好听的说什么，基本上把他说成了力挽狂澜之人！

    在纷乱中徐希皋凑过来在刘昊嘉耳边低声说道：「原来的计划里面可没有在大殿上抓人这一段儿啊，怎么突然想起这一出来？」琇書網

    刘昊嘉也是无奈的说道：「十几万人的调动怎么可能瞒得过去，已经有些人察觉了，所以这才出此下策！我把发现问题的官员抓了，再把事情闹大，这样这些文官们就不会注意到京营的变化了！」

    徐希皋闻言也是直皱眉头，随后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恐怕你还得给他们再施加点儿压力才行！」

    刘昊嘉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这方面儿已经有安排了！」

    那这个时候双方不宜说得太多，所以简单沟通完毕就散开了！同时随着官员们的离开，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孙坚传遍了京师！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目瞪口呆，谁都没有想到过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居然干翻了占大多数的朝廷官员，甚至脸内阁也被压

    制住了！

    至于百姓们对于锦衣卫抓贪官是乐见其成的！他们巴不得贪官死得越多越好！所以他们对锦衣卫是多有赞誉，就连巡街的校尉们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挂满了吃食，这都是那些百姓们自发送过来的！

    但是更开心的就属勋贵们了，他们简直是欢欣鼓舞！他们最在意的是刘昊嘉主张的文事归文官，武事归武官的这句话！

    这么多年以来，文官骑在武官的脖子上指手画脚，抢夺权利，谋取利益不说，就连打仗的事情也要插上一手！可是偏偏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只会胡乱指挥，逼着士兵们送死！

    这仗要是打胜了还好一点，功劳自然是全部归那些文官。至于武官只能是沾上一点点好处，还得看文官们的脸色，希望能多分配一点功劳！而一旦出现了问题，这些文官们立刻会将责任甩给武官！到时候打板子，杀头全都是武官的事，而闹出祸事来的文官们反倒是袖手旁观起来！

    如今张居正答应了文武各行其是，虽然说未必会做得到，但是足够勋贵们都觉得春天到来了，他们自然是对刘昊嘉感激莫名！尤其是成国公，深恨自己的女儿生得少了！

    至于士子们听到今天早上的消息则是一个个哭天抢地，如丧考妣！在他们看来，今天是文官全面溃败的日子，差不多可以说是向勋贵武官们投降了，是全面的失败！

    那些士子们在酒楼里，在茶楼里，在青楼里面一个个大声呼喊，痛哭流涕！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甚至还有咒骂张居正等阁老不作为的！总之在他们口中所有人都是错的，只有他们这些没有进入官场或者还是低级官员府他们才掌握了真理！

    尤其他们对刘昊嘉居然敢指挥锦衣卫在大殿上公然抓人极为不满！认为是武官对斯文的践踏，对礼仪的亵渎，乃至于是对圣人的不满！总之，凡是有读书人在的地方都是乱成一团糟！其中陆天华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1003碧荷

    陆天华昨天晚上并没有回到家中居住，而是夜宿青楼。而且接待他的是一个青楼的头牌！而且这个头牌还没有收他的钱，因为她很喜欢陆天华的学问气度！至于有没有加入豪门的心思就不好说了！xь.

    这个头牌名叫碧荷，在京师当中也是小有名气的！不敢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也都懂一点。至少同士子们谈论起诗文来能说上几句，甚至做上几首应景的诗！尤其是她弹得一手好琵琶！

    他和陆天华相识有一段时间了，很快就被他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样子迷倒了！在她看来，陆天华虽然还未入仕，而且屡试不第，但那只是他运气不好，而已！等他时运来了，必然一朝越过龙门，成为栋梁之臣！到时候必然能够澄清域内，成就一番大事业！所以她才接受了陆天华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

    由于昨天晚上两个人折腾的晚了，所以两人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清醒过来。两个人醒来之后又在床上嬉闹了一番之后才爬起来。

    碧荷伺候着陆天华起床穿上中衣，同时奇怪的说道：「今日里公子怎么急着起床？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去办不成？」

    陆天华穿好了中衣，坐在床上揉揉自己酸痛的腰，笑着说道：「你忘了昨天我和你说的了，今日乃是大朝会召开的日子！百官们要给锦衣卫一些教训，叫他们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这时碧荷已经给自己披上了一席轻纱，然后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她快速的将自己头发梳拢起来，然后插上一根簪子，同时赞同的说道：「没错儿，就得让这些锦衣卫知道栽赃陷害这种事情是不该做的！我就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贪官，都是这些人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做下了这些恶事！」

    这时她已经快速的将自己整理了一番，现在看起来又是一个娇媚的少妇！然后她开打开门大声招呼说道：「莲子，莲子，快打水来！公子要洗漱！」

    回头他上床跪在陆天华的身后帮他细细的梳理起长发来，同时说道：「公子不必担心，奴家已经安排人去打听消息了！想来今天朝廷的诸公们要谋划这等大事，早朝时间不会短！公子吃早餐的时候就大概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这时门被敲响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端着木盆进来，她身后还有两个仆妇拎着两桶水。小丫头进门后立刻指挥着仆妇安置水桶，她自己亲手将热水调成温水，伺候两个人洗漱。

    等两个人洗漱完毕，陆天华坐在椅子上等早餐送来。这时碧荷说道：「莲子，今天让你去打听的消息可打听到了！」

    一提到这话莲子立刻精神起来，而且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似乎是所有的小丫头都有八卦的属性，得到命令后莲子立刻就高兴的叽叽喳喳说道：「打听到了！婢子老早就使了钱，让小伍哥上街去打听消息！而且可今天可不像小姐说的那样早朝结束的晚，而是很早就结束了！」

    陆天华听到这里摸着碧荷的手说道：「哎，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没想到早朝都结束了，我还在床上酣睡！」

    碧荷笑着说道：「怎么，公子可是怪奴家耽误了公子？」

    陆天华哈哈笑了两声之后说道：「怎么会！便是真的死在你的温柔中，本公子也是愿意的！」

    碧荷笑着抽出手来说道：「那就坐着慢慢听。奴家先替公子打理头发！这小丫头学人说话可厉害了！」

    随后按捺不住说话欲望的莲子就开始把今天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结果陆天华听着消息越听脸越白，甚至忍不住身体都颤抖起来！还不等莲子说完，他居然大吼起来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朝廷诸公昏聩啊！若是让武夫得势，这天下哪里还有什么纲常！」

    这时

    碧荷已经把他的头发打理完毕，疑惑的说道：「公子，难道这天下真的

    有这么多贪官吗？那些朝廷上的诸公不都是饱读圣贤书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做下如此恶事？」

    陆天华扭过头来大声吼道：「这怎么可能？那都是因为锦衣卫栽赃嫁祸，陷害他人才有的！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他一脸狞恶的表情不仅把碧荷吓到了，就连莲子也吓得浑身颤抖，到了嘴边儿的话也咽了下去！

    陆天华站起身来匆匆穿上衣袍，同时大声说道：「这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管，我要去联络京师的读书人，绝不能任由这些武夫胡来！」

    他说完了急匆匆的离开了，留下房间里面两个忐忑不安的女子。又过了半晌之后，碧荷坐在陆天华坐过的椅子上说道：「莲子，你把事情接着往下说！」.Ь.

    莲子发现自家的小姐神情有些异样，也完全没了刚才活泼的架势，但是她说话还是调理清楚的。就将收到的消息都说了出去！

    众所周知的是，大明的朝廷就是个筛子，什么消息都兜不住到！此时早朝上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京师！就连刘昊嘉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重复到位，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锦衣卫可以推动的结果。

    完整的消息自然是让碧荷对早朝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所以他听完莲子的话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莲子看见碧荷呆呆的样子也不敢说话，只好忙着收拾房间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同时说道：「莲子，莲子，有更新的消息来了！」

    莲子立刻抬头看向碧荷，见她点头就打开了门。随后从门外进来一个十五六的半大小子。这人长相很是清秀，但是在青楼这个特殊的地方待久了，自然是沾染了一脸的油滑气，破坏了它的气质！

    只见他进门后笑嘻嘻的给碧荷两个人施礼，然后说道：「小的刚从街上回来，现在街上多了不少锦衣卫在四处张贴告示，还安排人对百姓大声宣讲，小的听完就赶紧回来禀报了！」

 1004消息

    这时碧荷已经从呆呆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恢复了一些气度。笑着说道：「小五你算是有心了，还知道有新消息赶紧送过来！」

    小五笑嘻嘻的说道：「那是莲子姐给了赏的，听到消息自然要赶紧送过来！」

    莲子在旁边撇撇嘴说道：「你是还想到小姐这里来讨赏吧？说消息吧，小姐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小五闻言脸上笑意更浓，笑嘻嘻的再次施礼之后说道：「其实事情也没那么复杂，几句话就能说清楚！就是关于早朝的消息传开之后，全京师上下都是议论纷纷的，差不多都在骂锦衣卫为了争权夺利到处栽赃陷害现任官员们！而且锦衣卫指挥使蒙蔽了万岁爷才弄出这样的局面来！所以锦衣卫的人听了很不高兴，这才派人专门贴告示做解释。另外还有些帮派的人虽然没明白说话，但是话里话外都向着锦衣卫说话，看来也是跟锦衣卫有些关系的！」

    碧荷笑笑说道：「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该给你的赏钱都会有的。」

    小五立刻说道：「那倒不是小的卖关子，小的只是想着把前因后果说的明白一些，这才多了几句嘴！」

    莲子说道：「行了，行了，快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五这才收敛笑容说道：「告示上写的很长，但归结起来也就是这么几点！第一点就是说锦衣卫没有栽赃陷害任何官员，这次被捕的官员全都是罪有应得的！所以为了打消百姓们的疑虑，北镇抚司五天后开始审案，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去旁听！但是每次只能进去最先到的一百人！」

    莲子惊讶的说道：「小五哥，你没听错吧？这次被抓的官员可不是几个，据说已经有上百人了！这案子不得审上两三个月去！」

    小五极为夸张的跺脚说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现在哪里是上百人的官员，已经快有上千人被抓了！差不多全大明的各省各府都有官员被抓，据说是锦衣卫指挥使亲自督办的案子！」

    碧荷听到这话惊讶的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被抓？难道大明上下的官员都是贪官不成？」

    小五闻言快速的和莲子两个人对了一下眼光，甚至他眼里还闪过一丝轻蔑，明显是对着碧荷有些瞧不起的意思！只不过是他掩饰的很好，就连莲子也没有发现！

    小五和莲子两个人虽然都是身为下人，但是他们的身份可不一样。莲子从小就是碧荷的贴身丫鬟，自然受到了很多优待。而碧荷的身材相貌原本就是出挑的，后来又慢慢成为头牌，待遇自然是水涨船高，自然不会和小五这样的人有多少接触。

    而小五作为一个男性在青楼当中自然是处于最低等的杂役位置，再加上青楼本身就是人多嘴杂的地方，所以他对社会的接触面要比碧荷主仆宽阔得多！

    而且还有一点，能到青楼里来玩儿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自然不会自己一个人来，肯定要带着仆役长随之类的人。而这样的人都是小五他们接负责接待。而这些仆役跟在主人身边看得多，见得多，又有机会对地位更低的人吹牛，自然是不会隐瞒什么消息。所以要论起对社会的理解，小五比碧荷主仆要深刻得多！

    至于碧荷从小就被人买走调教，就同社会隔离开了。而他未来的主顾又都是那些读书人，所以教授她技能的老师自然是对读书人赞誉有加，唯恐她心里对读书人有不满的地方表现出来，影响了收入，所以对读书人自然是赞誉有加！

    而那些读书人平时又是最在乎话语权的，在他们的口中圣贤书是第一位的，而读圣贤书的他们就是第二位的！天下只有他们才是最有用的人，其他人都不过是木雕泥塑一般！

    再加上碧荷年纪小，戏文又读得多了，每日里只想着才子佳人的事情，满脑子都是绚烂的幻想！一路脑补之下算是

    彻底被读书人洗脑老了！

    在她的心目当中，读圣贤书的那些书生们是天下最优雅的人！而和他们作对的武夫们自然是天下最可恶的人！长此以往下去就形成了一个观念：读了圣贤书的人自然是好人，没读书的自然都是蠢货！

    可是如今突然间出现那么多贪官，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一件完全接受不了的事情！那些读圣贤书的人怎么会做这么多的恶事呢？

    不过小五可不会给她解释这些事情。解释通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解释不通反而要受到责难，所以就让碧荷在她的粉红色的梦中生活去吧！

    好在小五还有一点好处，就是收了人的钱总要把事情做到。这个并不是他讲义气，而是他希望下次还能通过这种手段挣钱！若是他不讲信用的话，下次就没人给他赏钱办事了！ap..

    所以他眯着眼睛接着说道：「锦衣卫的人说了，以前他们锦衣卫的名声不好，那是因为有人在抹黑锦衣卫！因为锦衣卫是皇帝派出来专门抓贪官的，所以那些贪官们就想方设法的抹黑锦衣卫，让百姓不信任他们，不给他们提供消息，这样就很难抓到贪官了！他们还说要是不信的话，大家可以想一想锦衣卫什么时候会无缘无故的抓老百姓？」

    听到小五这么说，碧荷两个人都歪着头仔细回想以前的事情。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事情好像就像锦衣卫说的那样，他们从来不抓老百姓！但是要是说欺负老百姓，敲诈两个小钱儿之类的事情也没少干！不过这一点她们倒不觉得奇怪，因为所有官府的人都是这么干的！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因为锦衣卫从成立之初就不是针对普通百姓的！他们主要针对的对象就是官员和那些造反的人！普通百姓又挑不出几个钱来，谁会在乎？

    所以想通了的碧荷两人心里开始有新概念在形成，而且这对她们以往的三观有了巨大的冲击！尤其是碧荷想到某些事情之后，甚至脸色都苍白起来！

 1005醒来

    这时小五接着说道：「他们还说了，以前百姓们不了解这其中缘由，是因为锦衣卫从来不跟百姓们接触。而那些贪官污吏们恰恰相反，他们做坏事的同时还在不停的向百姓们灌输锦衣卫如何的不堪，自己是如何的优秀！所以大家不妨想一想，那些贪官哪个不是读圣贤书的出身？」

    这番话如同黄钟大吕一样敲响在碧荷主仆的心头，震得她们心神不宁！实际上现在他们也能想的明白，他们觉得读过圣贤书的人都是道德之士，不会做坏事。那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贪官呢？而他们哪个不是读圣贤书的出身！

    就在这时小五又接着说道：「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以后锦衣卫在办案的时候都会进行公布，让百姓们知道案件是如何侦破的？那些官员到底犯了什么事？希望日后百姓们能够擦亮眼睛，不要被那些贪官污吏骗了！」

    说完后他笑嘻嘻的说道：「现在街上的消息就是这么多了，若是再有什么新消息回头小的再送过来！」

    此时碧荷心中还有一些清明，抬手示意莲子取了钱打发小五离开。小五借过钱之后笑嘻嘻的走了，等门关上主仆二人相对无言！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对于她们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对碧荷来说，一个生活在粉红色梦中的少女突然间接触到社会的真实景象，这对她来说不啻于一个重大的打击！所以半晌之后碧荷才说道：「莲子，你说陆公子整日里都在说读过圣贤书人的人如何如何，可是这些人真的像锦衣卫说的那样，都是贪官污吏吗？」

    莲子想了想低声说道：「小姐，婢子想这事儿应该是真的！毕竟那些锦衣卫都贴了告示，说是要公开审问那些贪官的！这事儿他们可做不得假！」

    碧荷听到这话身体不由得摇晃了一下子，不过随后她又坐稳了身体。而且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似乎像

    看書菈是拿定了某些主意！

    作为一个青楼的头牌来说，她肯定是聪慧的！要不然也不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之所以陷在一个粉红色的梦中出不来，她接触的社会面少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而一旦达到了她醒来的标准，她就会真正能够认清眼前的一切！

    半晌之后碧荷说道：「莲子，你去跟妈妈说，这几日我身子不舒服，就不见客了！等到过几天咱们派人去打听审案的消息。」

    莲子迟疑的说的：「可是不见客的话，连陆公子也不见吗？」

    碧荷撕扯了半天手帕，然后认真的说道：「也不见！」

    莲子闻言高兴了许多！因为她早就看那个在这里白吃白喝白睡的陆公子不顺眼了！只不过她是个小丫鬟，没办法说什么才一直伺候着。如今既然小姐有了决断，她自然是乐不得的接受！

    与此同时，几位内阁大佬们终于在值房碰头了！他们在早朝结束之后并没有立刻去值房碰头，而是赶紧去安抚各自的手下人！毕竟这次刘昊嘉搞出来的声势太大了，他们的手下人也吓得够呛，需要安抚！

    而且他们派系里都有官员被抓走，对这一点他们更需要有一个明确的解释！所以等到他们聚集在值房的时候，已经是早操结束很久之后，差不多接近午时了！

    几位阁老坐在值房里面，每个人都在慢慢的捧着茶杯品茶，好像茶杯里盛着世间最美味的茶水一样，谁都不肯放下说话！

    张居正借着喝茶的机会看了其他人的神色，心中有些失望。他明白这些人是没有人打算先开口了！想到这里他缓缓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衣袖。众人看到他的动作都知道他要说话了，也就把茶杯放下静静的等候。.

    张居正并没有直接说正事儿，反而带了些笑意说道：「几位，该见的人都见过了吧？」

    见张居

    正主动点破了大家都不来值房的奥妙，所以几位阁老也都带上了笑意微微点头。张居正这时说道：「见见下面的人也好，这个时候总要安抚住他们，别让他们做出些错事来！」

    张四维叹息说道：「安抚他们倒还简单，但这种安抚也只是一时的，长久下去只怕下面的人不甘心啊！」

    众人当然知道张四维说的是对的！他们虽然贵为阁老，位高权重！但是说穿了他们也是下面官员们推上来的！要是下面的人得不到足够的利益再，把他们推下去也是做得到的！

    张居正点头说道：「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还望诸位畅所欲言啊！」

    听到张居正的话，几个阁老对视一心里都有了主意，但是依旧是不肯先开口。而张居正也知道他们心里是什么想法，那就是必须反击！必须得把锦衣卫的势头压下去！只不过现在没人愿意先提出来这一点罢了！..

    毕竟谁先提出来，日后行动中若是有了纰漏的话，他也会被人指责嗯！但是张居正作为内阁首辅却是必须说话的！有些责任是他这个首辅必须承担起来的！

    所以他见大家不说话就继续说道：「诸位若是没有什么主意，那就听老夫来说说吧！」

    听到他这么说，几个阁老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张四维拱手说道：「我等洗耳恭听！想来首辅定下的主意肯定是有用的！」

    张居正没有理睬张四维带刺的话，而是直接说道：「我等打压武人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整个天下着想！就是不能让天下再陷入到唐末藩镇割据的局面！所以锦衣卫试图重振声威的事情绝对不能允许，必须要把它打下去！否则等勋贵们趁势而起事情就麻烦了！」

    其他几位阁老听到这话也都表情严肃的点头！因为锦衣卫和勋贵还是有区别的。锦衣卫只是一个衙门而已，对朝政有影响但不是特别的大！这种影响力和锦衣卫指挥使是谁有直接关系！

 1006文官的应对

    如果锦衣卫指挥使和皇帝关系亲密，深受信任的话，那锦衣卫的影响力就较大一些！比如说陆炳执掌锦衣卫的时候，可以说是权倾朝野！

    如果说锦衣卫指挥使和皇帝之间合作的不好，比如说刘守有执掌锦衣卫的时候，这个衙门就完全没有作用！.Ь.

    而勋贵则不同！因为勋贵本身就是大明的一个阶层，他们的影响力是涉及到大明方方面面的！就像在开国的时候，勋贵阶层就完全压制了文官阶层！

    若是没有土木堡之变葬送了整个勋贵阶层的精华，导致他们的力量大为衰退，现在说不定整个大明还是文武共治的阶段！所以文官们始终就把打压勋贵武官当做一件长期的事情来做，目的就是不想让勋贵再插手到权力当中去！

    可是如今刘昊嘉掌握了锦衣卫，他本身又是勋贵出身！如果让他顺利的成长起来，从而借助锦衣卫的力量扶持勋贵的话，文官就很难遏制住！所以打压刘昊嘉和锦衣卫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如果可能的话，从肉体上消灭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很难罢了！

    众人听到张居正的话都放下心来，看来首辅还是能做出符合大家利益的决定的！所以张四维放下自己的小心思点头说道：「首辅所说的有道理，只是我们该如何着手？」

    张居正缓缓说道：「锦衣卫的设置就是为了制衡天下官员的，但是反过来说，天下官员也未必不能制衡锦衣卫！所以当前我们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找锦衣卫的毛病！」

    申时行捻着胡须说道：「首辅的意思是说，就像以前那样在他们身上不停的找毛病，最后弄得皇帝和天下人都厌弃他们？只是这样做用处大吗？毕竟武宁候和陛下关系相当亲近！」

    张居正笑着说道：「用处一定很大！三人成虎的道理大家都是懂得的！所以你们要告诉下面的人，从今天开始把锦衣卫盯牢了！哪怕锦衣卫的校尉在街上吐了口痰都要写一本弹劾的奏本出来！而我等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些奏本能够让陛下看到，这一点绝对不容有失！」.Ь.

    张四维说道：「这倒是能做到，只是这么做需要很长时间！就怕那刘昊嘉又弄出什么新东西来呀？」

    张居正微微一笑说道：「管他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只要我们照着计划做下去，就一定会有成果的！而且这个办法也是前辈们用过的，很有效果！最关键的一点，这是治本之法！等到天下人都厌弃了锦衣卫，那武宁候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过盘来！」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张居正随后又神色严肃的说道：「不过还有一点要注意，那就是奏本上写的东西要言之有物，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云山雾罩的只凭猜测，那样的话反而会起反作用！」

    张四维说道：「不错！有些时候大话说的多了，所有人都不信了！不如这样吧，再翻翻以前的底子，给锦衣卫弄点儿真人实事出来！毕竟他们干过的脏事也不少！」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成，都觉得是个办法！可是张居正却严肃的说的：「此事万万不可！」

    张四维惊讶的说道：「那是为什么？不是说有真凭实据就可以吗？」

    张居正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后说道：「锦衣卫中掌握百官的证据更多！」

    众人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就连张军张四维也羞红了脸！因为他们都忘了一件事情，锦衣卫是专门监察天下百官的，在他们手中存下来的官员罪证怎么可能少了！就算是刘守有投靠了张居正，下面办事的人也会按照规矩做事，最多是讲查到的东西存档。

    如果文官们开始翻锦衣卫的旧账，锦衣卫自然也可以把百官们的旧账翻出来！在这种相互撕咬的情况下，万历帝会倾向于谁还用说吗？不等锦衣卫完蛋，天下的官员就都死光了！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张四维讪笑着说道：「一时心急！一时心急！诸位莫怪啊！」

    张居正摆摆手说道：「无妨，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事！」

    其他几位阁老见状都呵呵的笑了起来，气氛倒是挺融洽的。可是这时张居正严肃的说道：「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年来咱们文官一家独大，从上到下都骄横惯了，处事上难免失了分寸！所以还请诸位转告下面的人一声，这段时间行事要谨慎一些，有些事情能不做就不要再做了！」

    张居正虽然说的隐晦，可是众人却听得明白！意思就是这些年大家仗着天下他们说了算，所以肆无忌惮的搜刮国库和民财，这等于是给刘昊嘉送把柄一样！要是让他总是能抓到官员们违法乱纪的行为，还怎么扳倒锦衣卫？正所谓打铁还要自身硬，所以这段时间能不伸手就不要伸手了，免得去给对面送人头！

    可是话是这么说出来的，其他阁老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一个个面露难色，脸色甚至比刚才还难看！

    张居正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为难？正所谓吃惯的嘴，跑惯的腿！现在天下的官员们哪个还指望着俸禄过日子，自然都是指望外财！这种横财若是拿惯了，手怎么可能停的下来！而且千里求官只为财，不让下面的官员发财，下面谁会听你的话？

    想到这里张居正也只能是叹口气说道：「在这特殊时期他们总该收敛一些的吧？而且老夫看武宁候行事也颇有章法，没想着把所有的路都堵死！所以只要下面的人做的不过分，他也不会穷究到底！」

    听到张居正这么说，几个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是也没有根本的改变。他们知道自己可能约束的只是一部分人而已，大部分的官员平时会听他们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可会可未必会听！

    因为他们很明白一点，下面人平时供你们驱使了，那么该顶包的时候你们几位阁老也要顶上去！要不然干嘛把你们推上去？所以最后几个人也只能是表态尽可能的约束下面，至于能约束到什么样子就只有天知道了！

 1007失败

    此时京师里面已经彻底乱套了！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在讨论着锦衣卫关于公开审案的消息！这让原来认为锦衣卫都是恶棍的人变得有些动摇了！

    毕竟公开审案是否真实一眼就看得到！那就意味着锦衣卫真的抓了几百名官员，而且都是毫无虚假的贪官！那是不是就说明大明的这些官员们个个都是贪官？他们根本就不像他们自我标榜的那样，读了圣贤书便是道德之士！琇書蛧

    而那些官员和士子们则激烈的表示反对！他们认为公开审问犯人不是不行，但是不能公开审问官员！因为这样会让官员的威信扫地，从此以后小民们就不会再害怕官员，从而引发出更多的事端！

    总之京师里面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立场在讨论这件事情，并且都在等着五天后公开审案！同时所有人都想看看北镇抚司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毕竟以前锦衣卫实在是太神秘了，而神秘引申出来的恐怖和威严让他们畏缩！所以有机会探秘的时候大家都起了好奇心！

    就在当天的晚上，内阁的几位阁老都把自己的手下召集在自己的家中，同时将内阁达成的意见通知了下去。一方面就是要求他们盯紧锦衣卫，找他们的错处并做实证据！还有一个就是大家要收敛一些，能不伸手的暂时先不伸手！

    可是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这个会议并不算是成功！因为所有的参会的官员都表示自家不拿钱倒是没问题，可是让下面这人不拿钱简直是不可能的！下面的官员目的很明确，当官就是为了发财，谁挡他们的财路就等于挡了他们的官路，就等于是仇人！哪怕是提拔自己的上官也不例外！

    得到这样的回答自然是在几位阁老的意料之中。当然这并不能减缓他们头疼的程度。现在他们进一步深刻的认识到了官场的可怕力量！

    在很长的时间内，文官们一直立志建立一种制度，就是能够去掉皇帝和勋贵影响的制度，并且依据这个制度获得足够的利益！

    可是任何组织都是有生物性的，也就是说他要先确保自我的存活才能够做出其他举动！至于说到变革，那必须得有足够的外界刺激，让他们觉得自己有了死亡的可能，才会有变革的可能性！在这里要特别强调是会有变革的可能性，而不是一定会变革！

    如今内阁传下来的命令是违背这个组织天性的，因为作为整个组织里面最基层的一个个细胞，也就是一个个官员和吏员们，他们的才是整个组织的基础！他们自然会将自家的生存性放在整个官场制度之上，这是天性使然！因为只有最基本的细胞保持存活，整个组织才会有存活的可能性！所以这个时候让他们不伸手就等于是让他们失去活力，他们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所以阁老们聚拢来的手下虽然点头将事情答应下来，但是也是一个个面露难色，大倒苦水！而阁老们虽然知道他们说得对，但是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为了文官阶层的整体利益必须让他们做出牺牲！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强行下了命令，并且明确的告诉他们，这段时间督察院会严查所有的官员，如有犯错的严惩不贷！这才算是强行把这件事情安排了下去！

    于是第二天有无数的书信和公文从京师当中传向四方，将内阁的意志传达了下去！至于能够落实多少，就连阁老们心中也未必有个确定的答案，只能是寄希望于官员们能够识大体。琇書蛧

    就在这纷乱之中时间到达了第五天！这一天果然有大批的人云集在北镇抚司门前！这些人都穿着便装，但是他们通身的气派让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们是官员出身！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北镇抚司的大门突然打开，大队的锦衣卫从里面涌出，然后在大门两侧排好队形！看到这一幕，这些官员们齐齐后退了一步！这几日大批的官员落网可把他们吓

    坏了！

    等锦衣卫都站好了，人群当中有一个人鼓足勇气走出来，向带队的百户走过去。那百户看他走过来并没阻拦，只是冷眼上下打量着他，看得这个人感觉浑身都发冷！

    不过他还是鼓足勇气走到百户面前，他先是抬起右手，随后犹豫了一下后才拱拱手说道：「不知现在可是到了审案的时候，我等可否进去？」

    那个百户上下打量此人一番后说道：「你好像不是普通人吧？本官似乎见过你，应该是礼部的一个官员！是正五品还是从五品来着？」

    这个人被百户点破身份后也就站直身体，抖抖袖子说道：「你如何是看出来的？本官记得不曾与你照过面儿！」

    那百户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本来也是不记得的，只不过刚才你抬手想指点本官，但是又改成拱手，一副很不习惯的样子！这说明你肯定是文官，不然对着我们武官拱手不会那么难！再有一点，你的衣服虽然换了，干嘛不把官靴也换了？而且正所谓贵人多忘事啊！本官往礼部送过文书，当时大人那副嘴脸本官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人闻言脸上一阵羞红，但是他并不想跟百户闹翻，只好说道：「本官今日休沐，来看审案自然是要穿便装！本官也不与你多说，只是想问现在是否可以进去了？」

    百户冷笑说道：「现在时辰未到，到了自会喊你们进去！」

    说完他随意的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将这人赶了回去！这人无奈之下也只能是退回到了原来的人群。他刚刚站定就有一个人上前拱手说道：「刘大人，那个百户怎么说？」

    被称为刘大人的这个官员愤愤的说道：「他说时辰还没到，现在不能放人进去！」xь.

    说到这里他拧着眉头说道：「真不知道上官为什么特意差遣我等到这里来听案，这有什么好听的？难道是来看那些武夫如何折辱斯文的吗？张大人，你说这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1008公审之前

    被称为张大人的人是一个面容清瘦，留着短须的官员。他穿着一身青衫，倒像是教书先生一样。而且他是实实在在把身上的衣服都换了，就连靴子也没有忘记换！

    张大人闻言捻着胡须说道：「依着本官想来，上官既然亲自发话让我等来此，肯定是有些想法的！」

    他身旁的一个人不耐烦的说道：「张兄，你这卖关子的习惯永远也改不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

    张大人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就说，这就说！其实上官让我们来此的目的也很好猜！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让我们监督锦衣卫，看他们审案子是否公平！再看能不能抓住些漏洞好翻案！别忘了昨天夜间上官派人送来消息，让我们时刻盯着锦衣卫，要拿到实实在在的把柄！」

    刘大人想了想说道：「这一点本官也是想到了！不过刚才本官听张大人说了‘其中一点这四个字，那么是不是还有第二点呢？」

    众人闻言都向张大人看去，想知道他如何回答！而张大人得意的笑着说道：「这自然是有第二点用意的啦！不过这个用意就只能意会，不可以言传了！但是既然诸位没有猜到，那就由在下来说一说吧！」

    说完他微微弯腰，压低嗓音说道：「昨天的情况诸位都看到了，锦衣卫拼命的想办法自证清白，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刘大人闻言突然瞪大眼睛说道：「哦，本官明白上官的意思了，是让我们把听审的一百个名额全部占满！这样的话，那些普通百姓想知道锦衣卫如何审案，就得听我们如何说了！」

    另外一个人立刻接手说道：「那些锦衣卫肯定是严刑拷打，刑讯逼供才得了口供！那些被陷害的官员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立刻有人赞同的说道：「没错，三木之下什么口供求不得！千古奇冤，千古奇冤呐！」

    更有人说道：「是啊，这些锦衣卫在堂上种种倒行逆施的手段，哪里是为了审案？根本就是为了排除异己！」

    他们这么一议论，把周边的人都吸引过来了。很快他们的想法就在人群中传开了！而且有人数了数，发现这里现在就有一百余名官员，若是时辰到了，他们利用自己早到一步和官员的身份抢下这一百个名额简直是易如反掌！到时候还不是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没人能证实得了！所以他们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書菈

    就在这时，一阵吵嚷声从远处的街上传来！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大群士子正义愤填膺的喊着各种口号大步向这里走过来！看他们的样子倒不像是来听案的，倒像是来闹事的！

    这些官员一看到士子们出现，不约而同的把眉头皱了起来！其中还有人低声说道：「又是这帮不懂事的生员！这都什么时候了，只知道胡闹，全无一点儿大局观！」

    「是啊，一个个连事情都看不懂，还偏偏以为自己掌握了道理，却不知道他们才是好没道理的一群人！」

    可是那些士子们离着他们还远，自然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他们倒是能看到北镇抚司门前有一大群人在看着他们，于是他们顿时来了精神，喊口号的声音愈加宏大，就连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很快这群士子就走到了北镇抚司门前，只见他们迅速的散开，将北镇抚司的大门堵住，甚至连那些官员们也都裹了进去！

    那些官员们见状一个个都在心里暗骂这些学生不识好歹，但是他们也知道此时绝对不是闹翻的时候！万一锦衣卫以为这些士子是他们叫来的就麻烦了！所以他们简单商议后，由吏部的几个官员出面去和士子们交涉。

    吏部的官员对这些士子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毕竟他们以后就算是当了官，那也是要服从吏部安排的！所以在这几个官

    员露面之后，士子们很快就收缩队形，将官员们让了出来。

    这些士子们刚站稳，其中就有一个人大声喊道：「锦衣卫横行不法，陷害忠良！我等受国朝养士两百年的厚恩，誓要与他们斗到底！绝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随后士子们就纷纷跟着大声呐喊起来，一声声口号喊的震天响！一个个人也是激动至极，仿佛此时天下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而且他们居然还向北镇抚司的大门涌去！看得那些官员们一个个暗中摇头，只觉得他们奇蠢无比！看書菈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当年他们玩儿剩下的！别看这些士子闹得欢，到最后未必能够得得到多少好处！而其中得利最大的大概就是带头的几个士子了，他们将会得到文官集团的重点看顾！毕竟这样有能力，有号召力的人是很好的后备力量！至于其他被煽动起来的士子们就只能注定沦为炮灰！

    可是今日的形势却和往常不太一样，因为往常士子们聚集起来闹事的时候根本无人敢管！一方面但凡是读书人都有着不差的背景，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没人愿意因为一个人得罪一批人！

    再一个，这些士子们都受到文官集团的庇护，同时执法的都是文官，让他们自己抓自己人简直是不可能！所以就是士子们犯了错，也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反而助长了他们的骄横气焰，什么时候他们都敢闹一闹！

    可是今日他们却撞到了铁板上！因为锦衣卫这几天连续打击文官集团，尤其是他们的指挥使在早朝之上干翻了所有文官，就连内阁都暂时压制住了，所以他们此时正是心气高昂的时候，又怎么能眼看着这些士子在自己眼前嚣张！

    所以守门的百户一挥手，大批锦衣卫立刻就围了上去！他们抽出绣春刀顶着这些士子，把他们吓得聚成一团！

    这是官员之中有人大声喊道：「不要动手！这些人都是生员，是朝廷未来的栋梁！万万伤害不得！」

 1009抓人

    有人起了头，其他官员们也纷纷跟进，大声威胁那些锦衣卫不要动这些士子！而这些士子见有人支持他们自然是胆气一壮，居然在锦衣卫的包围下又鼓噪起来！

    可是带队的百户可不在乎这个！因为他是在场官位最高的，所以他没有拔刀。于是他干脆双手拿起刀鞘当做短棍连砸在两个士子的脸上！两个士子应声倒地，口鼻里都喷出血来！看他们的样子大概牙齿都砸飞了！

    看到这个场景官员和士子们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一个区区百户官居然敢真的动手殴打士子，所以一时间都没说出话来！

    那个百户上前一步踩着一个士子的脑袋大声说道：「老子管你什么生员不生员，栋梁不栋梁的！凡是犯了法就得受罚！敢冲击北镇抚司，老子看你们都是活得不耐烦了！把他们统统拿下！」

    得了命令的锦衣们立刻开始上前抓人！尤其是这些锦衣卫早就恨透了平时闹事的士子们，所以干脆借机下了狠手！

    他们将手中的绣春刀颠倒过来，用刀身对着这些士子猛抽！先把他们打倒在地，再从人群中拖出来捆好！一时间打得这些士子们哭爹喊娘，叫苦不迭！

    士子们见状愤怒了！他们专职闹事多年，根本就没人敢捧他们一手指头！今天锦衣卫居然敢殴打他们，这绝对不行！于是这些士子们开始反抗！

    可是这些士子本身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里是这些粗壮武人的对手！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心思抵挡两下，然后就彻底溃不成军了！一个个都被捆好摁着跪在地上！

    等到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了，那个百户将刀挂回腰间的刀环上，然后大声说道：「这些百姓聚众闹事，冲击衙门！全部押往顺天府严审！另外看他们都是读书人，直接上报礼部查清他们的身份！」

    这个百户下的命令可谓取巧之至！首先他一口咬死了这些人是百姓，这就将士子

    ..们身上的保护剥离开了！而这些士子们现在没有官身，也确实是百姓的身份，这就避免了锦衣卫同文官集团直接发生冲突！

    而且他第二个命令是把这些士子移交到顺天府去也是颇有深意的！因为顺天府才是审理与百姓相关案件的。锦衣卫的职责是监控百官以及情报刺探，他们没有进行民事审判的职责！

    同时把他们交给顺天府就等于把一个烫手的山芋交到了文官集团手中！如果文官集团袒护这些士子，那锦衣卫就有说法了！如果他们不袒护这些人，那就是在文官集团内部制造麻烦！总之这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而最妙的一点就是通知礼部查清这些人的身份。因为这些士子们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生员的身份，可是大名律里面也明确规定了士子并不是官员，只是普通百姓！而百姓聚众闹事冲击官府，按照规矩是要剥除学籍的！也就是说他们前面十几二十年的书都白读了！

    或许其中有些士子觉得自己背景深厚，不担心这个问题，但是他们偏偏忘记了锦衣卫还在盯着他们！如果礼部的人不下手的话，他们就有理由在礼部折腾上一番，顺便带走几个官员！总之，这批士子是倒霉到极点了！看書菈

    那些官员们最擅长玩弄文字，自然对其中的道道是门清的！所以他们听到百户的命令就知道这些士子谁也救不了！所以也只能一个个摇头叹息一番退了回去，对那些士子们求救的目光和喊声当做看不见，听不见！

    等那些士子被带走了，刘大人按捺不住再次向百户说道：「这位百户，现在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吧？你们不是准备食言吧？」

    百户漫不经心的说道：「时辰当然是没到，到了本官自会让你们进去！而且还有一批人没到，你们急什么？」

    刘大人指着身后的人说道：「本官和同僚们已经有了百余人了

    ，哪里还有人没到？而且你看周围哪里有人来！」

    刘大人很笃定不会有人再来了。因为普通小民们忙着挣钱养家，哪里有心思关注审案的事情。而事实就像他猜测那样，周围看热闹的人虽然有但不多。而且还都是不少地痞流氓和闲汉。

    这些人官员们反而是不怕的，让他们说出天花来也没关系。因为只要官员们只要对百姓们说一句这些人都是帮派分子，那些百姓就没人相信他们了！.

    这时百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没人来？你看那不是人到了吗？」

    众人抬头看去，果然只见长街尽头又有一队锦衣卫走过来。被他们裹在当中的似乎是有那么十余人的样子。这让官员们大为惊奇！难道锦衣卫还专门抓了些百姓来听审不成？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不怕！那些普通百姓都是绵羊一般的人物，只要派个人威胁或是收买一下他们就会缄口不言，到时候这案子如何审的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可是等他们走到近前的时候，有不少官员认出了被锦衣卫裹在其中的人是谁，不由的勃然变色！这些人不是旁人，正是不少茶楼里面的说书先生！

    这些官员们平日里也要消遣娱乐的，空闲时候上茶楼里听听说书也是常事。所以认出这些说书先生也不难！

    其他官员很快从这几个认出人的官员口中得到了答案，也一个个大惊失色！要知道这些说书先生在京师当中都是有着大量听众的！只要他们一张口说出去锦衣卫审案的真实情况，那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不过有一名官员说道：「不用担心这些说书的，他们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派人警告或者收买他们都可以的！」

    不过随即有人说道：「没用的！锦衣卫能想到把他们叫来，自然会想到如何保护他们的，威胁收买反而等于送把柄给他们！说不定他们说书的时候也会有锦衣卫在一旁守着，咱们一动手就是送把柄了！」

 1010新故事

    另一名官员说道：「那也不怕！那些有空闲去听书的人都不是普通百姓，他们是不会胡言乱语的！我们只要放出风声去，他们就会听会的！」

    可是那个姓张的官员就绝望的说道：「你们都能想到的，锦衣卫能想不到吗？他们肯定不会让这些说书先生回到酒楼茶馆当中去，他们肯定会安排这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讲！这回我们拦不住了！」

    这话一说，官员的群体中就是一片寂静！他们好像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果！而且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一件事，即使这些说书先生不被安排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讲，光靠酒楼茶楼里的人也足够把消息泄露出去了！毕竟人多口杂，拦是拦不住的！

    这时那队锦衣卫已经走到近前，催促着说书先生们进了衙门。那个百户这才挥手叫来几名士兵说道：「现在时辰已经到了，人也到了！那就在他们中选出80个人送进去。」

    那些官员们看到说书先生已经进了门，就知道再做任何事情也是于事无补了，只能由着锦衣卫清点人数后跟随他们进入了衙门。

    他们进去后审案就正式开始了！作为主审官的正是刘星！他比较年轻，多接触一些新的工作对他来说很有利！而被审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河南府知府卢金涵！..

    而且审问他的过程根本就是乏善可陈，因为他的罪证实在是太清晰齐全了！所以在人证物证，账本，脏银赃物全部齐全的情况下，所有参与犯案的官员全部痛快的认了罪，并且在供状上做了签押！

    听审的官员们一直都瞪大眼睛，竖着耳朵仔细观察着大堂上的一切，可是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对他们有利的消息！齐全的手续杜绝了犯官们任何想要拖延的想法，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痛快的认罪，好换一个从轻发落！

    而和官员们不同的是，那些说书先生几乎兴奋的发狂了！他们刚刚被锦衣卫找上门来的时候一个个吓得发抖，还以为自己惹上了什么官司！结果等他们知道是让他们来听审案的时候又有些犹豫不决！

    那些说书先生也晓得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这种下九流的人物能够沾染的！但是他们又怎么能拒绝锦衣卫呢？等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们也只能答应下来！

    可是在听完案子之后，锦衣卫又发给了他们案件的节略和物证清单，有了这些东西后，出于本能，他们此时已经在心中勾勒出了一个新的话本故事，而且他们可以肯定听书的人一定爱听！

    虽然他们知道这肯定会得罪一大批人，但是锦衣卫也告诉他们，他们在说书的过程当中会有人保护他们，所以就算是有人不高兴也得冲着锦衣卫去！..

    至于事情传开之后锦衣卫撤走了也没关系，反正那时候该传开的都已经传开了，谁也不会刻意难为几个倒霉的说书先生！毕竟他们也是被锦衣卫刀架在脖子上赶过来的！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放心大胆的在心中编织着自己的故事！

    由于锦衣卫掌握的证据证人齐全，审案的速度非常快！一天下来就审了五个案子！而且每个案子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所以那些官员们陪着锦衣卫白白站了一整天，一个个站得骨软筋酥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更别说造成一些混乱了！最后等到傍晚时分，他们这才一个个唉声叹气的离开。

    至于那些说书先生们则一个个满面红光！他们不仅拿到了锦衣卫提供的案件节略，他们每个人还都记了厚厚的一份笔记！而且最让他们高兴的是，他们回家的时候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个锦衣卫校尉！而且他们家中也有一个校尉在守着，确保了他们家人的绝对安全！所以他们回到家中之后都连夜整理故事，准备明天去宣讲。

    等到第二天审案的时候，让官员们生气的是锦衣卫居然又换了一批说书先生！这让他们大喊锦衣卫实在是太狡猾了！然

    后赶紧派人给自己的上官送消息。

    他们最初以为这些说书先生会将所有案件听完之后再去宣讲，现在看来锦衣卫完全没这个打算！他们应该是打算分批将京师里的说书先生集中起来听案，听过案子的就放出去宣讲，这样更加增大了文官们想要控制住说书先生的难度！

    在京师这个地方，说书先生多了不敢说，几百个是有的！他们不可能完全控制得住！尤其每个说书先生还有锦衣卫保护的情况下，他们就更加投鼠忌器不敢下手了！

    不过今天这批官员受到了上官的指点后也算是有备而来。他们的目标现在已经转变了，并不是打算推翻锦衣卫的案件判决，而是尽可能的挑出各种问题来争取给案犯减刑。同时还打算拖慢审案的速度。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告诉犯官们，文官集团并没有放弃他们。同时也是向没有被捕的官员表明同样的态度。..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旦问题挑出的多了，也能显出锦衣卫的无能！就可以说他们扩大案情，制造冤案，能随锦衣卫造成一些不利的影响！

    所以第二天锦衣卫审案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只审了三个案子！但是这些官员们的目的也依旧没达到！因为这次锦衣卫所办的案子实在是太扎实了，根本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拖延审案的时间了！

    但是就在这些官员们参与审案的时候，那些说书先生们已经大展身手了！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锦衣卫没有把他们全放回茶楼青楼里去，而是分出一半的人来在街头进行宣讲，力图让更多的百姓知道案件的真相！

    结果就在第二天还没有完全过去的时候，京师的百姓们已经知道了昨天五个案子的案情，并迅速的传扬开来！而且锦衣卫挑选的都是大案特案，案情特别严重的那种！所以百姓们纷纷咒骂这些贪官不得好死，而对锦衣卫反而有了一定的好感！

 1011相互攻讦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官员们准备继续拖慢案情的时候，发现情况又变了！因为在北镇府司里面又腾出两个房间来审案，现在北镇抚司可以同时审理三个案子了！这一下子将审案的速度提高了上去！

    就这样双方斗来斗去倒没出现什么大的问题，不过京师中的舆论却是彻底翻转过来了！

    要知道百姓当中可从来不乏聪明人，再加上刘昊嘉暗中派人宣导，让他们发现大名的各省各府都有官员被捕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文官们的贪腐是大面积的，是肆无忌惮的！

    尤其是刘昊嘉将手中犯官的总名册和被捕官员名册放出去之后，整个就是当中顿时是骂声一片！因为从名册上面就可以看得出大明的文官可以说是无法无天，根本就不是他们整日自我标榜的那样道德之士！这让文官集团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而且还会随着行商的脚步传遍四方！..

    而与之对应的就是锦衣卫的名声则越来越好，居然有了「青天衙门」的雅号！百姓们都鼓励锦衣卫多抓贪官，最好把所有贪官全部砍了脑袋才好！所以现在巡街的锦衣卫都是昂着头出门的，整个锦衣卫的士气大振！

    但是文官们的反击也很快到来了，已经有官员弹劾锦衣卫的奏本出现！这次文官们也学聪明了，他们按照张居正的要求不再胡言乱语，大言欺人，而是具体到锦衣卫个人，在哪个时间里做了什么，并要求朝廷加以惩处！

    因为锦衣卫属于天子亲军，地位一直很高，自然是骄横惯了的！低品的校尉力士等人敲诈点儿小钱儿，吃个白食之类的事情屡见不鲜！高品一些的军官也学着欺诈商户，敲诈勒索，也都已经养成了习惯！

    刘昊嘉接手锦衣卫之后虽然大力整顿，还补发欠饷，增加俸禄，但也不可能快速的从根源上扭转这些问题！所以这些御史言官们一抓一个准！

    刘昊嘉之前已经三令五申的告诉下面人要老实一些，否则被人抓住把柄谁也救不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下面的人出了事儿他总不能不救！要不然下面的人也会有怨言！所以刘昊嘉也是出动大批的人手和文官扯皮，同时严厉整顿纪律，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但是刘昊嘉也没有忘了反击！锦衣卫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文官自然也是有的！所以你抓我们的毛病，我就挑你们的毛病！双方你来我往搅合成一团！

    面对这种情况万历帝也是一脑子浆糊！毕竟现在每天早朝一开就有文官和锦衣卫捧着大量的奏本相互指责，而且还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让他烦不胜烦！

    不过他现在很享受这种当皇帝的感觉，或者说是终于有事做的感觉！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认真的对待每一件事情，但是奈何此类的事情多如牛毛，他也处理不清！

    所以最后他采用郑贵妃的办法，就是不问缘由，就按《大明律》行事！谁出错了就按《大明律》处罚，倒是让事情简化了许多！

    现在庙堂之上每天都有锦衣卫和文官相互指责的情况出现。不过好在双方都在试探彼此的底线，都是将问题限制在对方的底层人员身上，没有将问题扩大化，也没有影响到朝政！

    不过双方都清醒的认识到一点，那就是相互弹劾的事情肯定会逐步升级的！于是双方不约而同的约束自己人守规矩，同时拼命的找对方的毛病！结果这样倒是产生了一个优点，那就是大明的官场难得的变得清明起来！因为下面的人伸手少了，民间的活力自然增加，倒还让京师及其周边地区进一步繁荣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锦衣卫和文官集团的对抗不可避免的扩散开去！要知道整个大明各处的衙门都是由文官组成的，同时凡是有衙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锦衣卫的千户所、百户所！

    于是各地文官和锦衣卫相互弹劾的折子就如雪片般

    的飞向京城！所以万历帝烦不胜烦之下，干脆将这事情丢给了司礼监处理！司礼监若是处理有偏颇的话，两方都不会答应，所以只能公允处理！

    经过三个多月的纠缠之后，锦衣卫和文官很默契的放缓了彼此弹劾的数量。这是因为彼此之间都已经衡量出了对方的大致底线，那么再拿底下人开刀就没什么意思了！

    大明承平两百余年培养了无数的读书人，而这些人就是官员的预备役！官员被锦衣卫拿下了，文官集团马上就可以得到补充，不会影响到根基！

    而且因为也是同样情况，作为天子亲军，锦衣卫的名号是相当有号召力的！只要随便哪个百户露个面说锦衣卫招收人手，无论是军中的好手还是江湖豪侠恐怕都愿意投奔过去！所以虽然大量的基层锦衣卫人员因为文官的弹劾而被开革或是处罚，但是同样也没有伤筋动骨！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彼此之间的争斗平息了，而是换成了更为凶险的方式！那就是各自瞄准了对方的中上层！双方都在努力的寻找对方中上层的破绽，希望达到一击必杀的目的！

    在文官和锦衣卫的争斗当中，刘昊嘉和几位阁老很默契的没有出面，哪怕是下面的人在大殿里指着对方相互责骂也没有动一动的意思！而且后期刘昊嘉干脆就不在朝廷里出现，直接去天津练兵了。这反而让张居正高看了他一眼！

    至于刘昊嘉虽然宣称他是去天津练兵，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在天津，而是在丰台！

    现在的丰台本身就是驻军所在地，而且经过整修之后，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军营，足够能容下七八万的人马！刘昊嘉把整编出来的新军就安置在这里每日操演，他也停留在这里督促新军的训练进度。所以等到双方争斗到后期开始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这支新军也开始渐渐的成型了！

 1012新军

    此时刘昊嘉正在丰台大营的点将台上看着下面士兵操演！看着士兵们在下面纵横往来，他也是心潮澎湃！

    眼下这几万人都是从京营中挑出来的精锐，个个都是身体强壮，敢打敢拼之辈！不过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这些人厮混久了，沾染了不少油滑之气，需要严格调教！

    所以为了管理好这些士兵他也是下了大力气的！他的练兵法子其实很简单，就是学着袁世凯那一套！

    袁世凯当年自夸练兵就是一句话：「左手拿银子，右手拿刀子！听话给银子，不听话抡刀子！」

    所以这段时间里面为了对付这些兵油子，不知打断了多少根板子！单独起修建的几排禁闭室里面从来就没空闲过！再加上又剔除了不少不思进取的顽固分子，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在严加管束同时，刘昊嘉发下了大批的军饷，还追加了不少赏银！同时给他们的伙食也是最好的！不敢说是顿顿有肉，但是起码每天能见到荤腥！每三天还能还能得一次酒肉！

    所以在正反两面的激励下，士兵们进步得飞快！训练士兵刘昊嘉早有经验，又有原本武安军的军官和士兵作为教官，所以调教起来倒还方便。让他最头疼的就是军械的补给！

    为了给这几万人都装备上火铳和火炮，天津那里的铸炮厂和火器工坊已经连轴转了许久！里面的工匠即便是领取了高额的赏金也是一个个叫苦不迭！若不是他事先存了一些库存，现在恐怕有些士兵连火铳都没有！.

    再有就是他和张嘉配合得不错。在张嘉将皇家火药局掌控在手中之后，他给刘昊嘉提供了海量的火药满足训练所需！

    这一点是刘昊嘉刻意强调的，要求张嘉将火药局掌握在手里。他曾经告诉万历帝，新式军队比旧式军队好掌控！因为火铳没了火药比烧火棍子都不如！而旧式军队的刀枪随时都可以打造。同时也是为了表示自己没有野心，将军队的命脉交到了万历帝手中！

    事情做了这么多，对应的就是海量银子的投入！但在这支军队里面刘昊嘉可没投一文钱！因为他不敢！毕竟这可是大明的军队，私人往里面投钱的话，恐怕万历帝就要心惊胆战了！所以万历帝对刘昊嘉愈加满意！

    但是万历帝感到满意的同时也为流出的海量银子而感到痛心！不过好在刘昊嘉解释过，军队建设初期的投入肯定会大一些，以后就会少一些！所以他虽然心疼，还是咬着牙把钱都交了出来，倒是没有耽误军队的训练！

    刘昊嘉站在高台上看着一队士兵上前轮流操演，再对比武安军的样子，终于对身后军官说道：「还不错！看来这支军队已经有些模样了！诸位这段时间都辛苦了！」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身后的军官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一个个上前围着他大拍马屁！都说是侯爷指点得当才有了这支新军！

    刘昊嘉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只知道拍马屁！本官告诉你们，想让本官高兴很简单，把兵练好了比什么都强！」

    说完了他对刚才发现的问题指点了几句，然后说道：「行了，马上就要午时了，告诉士兵们各自去休息。下午本官还有要事就不来了！」

    等到下面的士兵们散去，刘昊嘉也带着家丁回了自己的住所。刚到门前就看见有三个人和守在门前的家丁聊天就是一皱眉！

    这三个人都是他的属下，是专门给他往这里送各种文书的。他现在身兼数职，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少不了。而他现在躲在大营里面操练兵马，所以这些文书也只能是送到大营里面来。.

    三个人见刘昊嘉回来急忙上前施礼，随后一个人说道：「大人，所有的文书已经交给大人的家丁了，就放在房间里面。」

    刘昊嘉点头说道：「好，本官知道了，你们各

    自去休息！批阅完了自会叫你们带走。」

    三个人闻言各自离开，而刘昊嘉抬腿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很简单。就是一间屋子一分两半，一半儿是卧房一半是书房。书房里面也只有两个书柜，一张书桌，书桌上面堆满了各种文书。

    刘昊嘉进门将外袍脱掉，然后对家丁说道：「去弄点儿吃的，我先看文书。」

    家丁很快就将午饭送来，刘昊嘉拿着文书边看边吃，时不时还做些批示。好在现在无论是锦衣卫还是军队，他们的制度和构架都已经铺垫完整，真正能交到他这里的事情不多。..

    可是他吃着吃着突然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直接将饭菜丢到一旁开始快速翻阅桌上的文书。半天之后他大声说道：「来人，通知顾长虹和刘星，让他们把这几个月锦衣卫和文官相互弹劾的奏本明细送过来！」

    家丁答应一声离开了，刘昊嘉站在屋里绕圈走了几步之后才摇摇头将思绪丢开一旁，然后捧着饭碗吃完了饭，直接倒在床上午睡。

    等他睡醒之后大声说道：「顾长虹和刘星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答应一声说道：「大人，属下已经到了！」

    这时家丁已经走进来帮着刘昊嘉穿上外袍，然后才放顾长虹和刘星进了门。两人刚要见礼，刘昊嘉摆手说道：「别来这些虚的了，让你们带的东西都带了没有？事情急的很！」

    顾长虹展示一下手里的包袱说道：「都带来了！是最近四个月所有锦衣卫和文官相互弹劾的奏本。」

    刘昊嘉一指自己的桌子说道：「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撤掉！你们两个人现在就把这些奏本按省份分开！老顾你写锦衣卫的，刘星你写文官的！我要看看每个省份有多少奏本？」

    顾长虹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刘昊嘉要做什么？但是上官有了命令自然要执行。两个人就拿起记录开始抄写。好在刘昊嘉要求不高，只要求地名和官职写清即可。

 1013南方

    大约一顿饭的时间后，顾长虹揉揉手腕子说道：「大人，属下这里完事了！」

    刘昊嘉接过顾长虹摘抄出来的文书慢慢翻看，同时在心中计数。等他看完顾长虹的文书，刘星也将自己的文书送了过来。

    等他看完刘星的文书后哼了一声，将文书往桌上一扔说道：「果然如此啊，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啊！」

    顾长虹上前一步说道：「大人，您看出什么东西来了？属下可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刘昊嘉将目光转向刘星，结果刘星也是一脸无奈的摇头。于是他又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没有看出来就仔细再看！给你们一刻钟时间！」

    两人无奈之下只好拿起自己写的文书再次翻看起来。而两个人看完了之后也没什么发现，于是还交换了文书翻看。看書菈

    就在时间快到，刘昊嘉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的时候，刘星突然大声说道：「二少爷，你是不是想说江南地区的奏本数量远远小于北方地区这件事？」

    刘昊嘉闻言脸色立刻缓了下来。顾长虹见状急忙翻了两眼文书后，眉头紧锁的说道：「这下子事情可大了！」

    刘昊嘉看到顾长虹领悟了，就问刘星说道：「你既然看出具体情况来了，那么原因想出来没有？别忘了，老顾已经给你提示了！」

    刘星茫然的看看顾长虹，再看看手中的文书，仔细想了半天之后只能是无奈的摇头！刘昊嘉见状烦躁的说道：「老顾，你给他解释一下！」

    顾长虹闻言得意的说的：「小子，你岁数小，心思比我灵活，但是到底是经验不丰富！你看看这南方和北方的奏本数量相差大概有一两倍的样子，但是你别忘了，大明的人口主要集中在南方，而且官员南方出身的也最多！现在想明白没有？」

    刘星闻言依旧茫然的思索了半天后说道：「南方比较祥和，大家都比较守规矩，所以准备少！」

    顾长虹闻言哈哈大笑，刘昊嘉也是气得笑着摇头！等笑过后顾长虹说道：「你年岁还小，有些事情还看不透！哥哥告诉你吧，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儿，南方的锦衣卫已经被当地的士绅掌握了，根本不在咱们手中！」

    刘星闻言大惊失色，急忙说道：「这不可能吧？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朝廷的衙门，那些士绅有什么本事能够掌控得住？」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本事？他们本事大去了！各处的锦衣卫多是世袭，他们驻扎在当地已经几代人了，和当地的士绅早就熟悉了！那些士绅只要采用最简单的办法，那银子收买就可以了！要是肯下本，联姻的效果最好！两代人之后就都是一家人了！所以他们才对吩咐下去的事情虚应故事，弄了几本弹劾的准备装装样子！你要是不信的话回去翻翻奏本，里面肯定都是无关痛痒，鸡毛蒜皮的小事！」

    顾长虹也跟他解释说道：「这天下读书人最多的就是江南了！如果不是当年太祖爷分了南北榜，只怕现在的庙堂里面就全是南方人了！你现在想想，内阁里的阁老只有张四维是北方人，其他的全是南方人！有了这些阁老做后盾，那些南方士绅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刘星听到这话简直是惊呆了！他年纪还小，还没有接触太深刻的事情，乍一听之下根本就接受不了！

    不过刘昊嘉可没有给他思考的余地，直接说道：「老顾你慢慢跟他讲解一下，别让他进了锦衣卫还跟呆头鹅一样。另外派人秘密联系一下张伴伴，就说本官有要紧事要秘密进宫拜见万岁爷！」看書菈

    顾长虹刚要答应下来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然后就听门外守门的家丁推门进来说道：「老爷，军营外面传话进来，说有人手持东厂的腰牌要求见老爷！」

    刘昊嘉闻言眉头！他知道这肯定是张嘉有要紧事找他了

    ！要知道，知道他在丰台大营的人可没几个！所以他挥挥手说道：「叫他进来！」

    片刻后家丁带着一个人进来，这个人身材相貌白白胖胖的，穿着打扮也很得体，一副商贾的模样！可是他一说话就漏了底，！只见他上前拜见刘昊嘉说道：「奴婢张文给侯爷请安了！」

    刘昊嘉说道：「起来吧！你既然拿了东厂的腰牌，还知道本官在这里，可是张伴伴有急事要吩咐？」

    张文起身说道：「具体的事情奴婢是不知道的！老祖宗只是吩咐奴婢过来给侯爷传个信儿，说让您尽快进宫去一趟，万岁爷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正好本官也有事情要禀报万岁爷，那你就安排一下吧，最快什么时候可以进宫？不过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得悄悄的进去才行！」

    张文神色不变的说道：「这一点奴婢就能安排，只是需要委屈侯爷一下！至于时间，明后两日都可以！」

    刘昊嘉说道：「好，既然如此，你去安排明日下午进宫！本官明天中午在食味斋三楼等着你！」

    张文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刘昊嘉转身对顾长虹两人说道：「现在你们两个人商量着安排一下，往江南派一批人去！要秘密的去，不要被当地人察觉到，也不能被朝廷知道！过去后要仔细打听一下当地的千户所，百户所都是个什么状况？嗯，可以慢，但是一定不能被人发现！」看書菈

    顾长虹两个人都知道这事情是个大事儿，立刻严肃的答应下来！刘昊嘉则坐在桌子前面处理最后的公务。

    等第二天中午，刘昊嘉已经出现在食味斋的三楼。而张文已经带着一个小包袱等在这里。不用问，包袱里面肯定装的是宦官的服装。

    刘昊嘉换上袍服跟随的张文混进一队采买的宦官当中直接进了宫，然后在他的掩护下来到了万历帝的寝宫。迎接他的正是张嘉。

    张嘉看到刘昊嘉到来就对张文说道：「你做的不错，先下去吧！」

 1014事泄

    等张文下去了，刘昊嘉低声说道：「什么事这么急叫我来？」

    张嘉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进了门再详细说！」

    刘昊嘉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要说的事情恐怕真的是大事！于是跟着他进了寝宫，看着张嘉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才进去拜见万历帝。他见到万历帝时见他的神色果然不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刘昊嘉刚要上前施礼，就听万历帝说道：「行了，不用施礼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张嘉，你和他说说具体情况！」

    张嘉这时才苦着脸说道：「咱们接手京师兵权的事情怕是要瞒不住了！消息恐怕是在宫里泄露的！」

    刘昊嘉闻言真是大吃一惊！虽然他知道这事情早晚会暴露出来的，但是真的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他更希望是在文武形成一个稳定平衡的时候再暴露出来！这个时间最好是再拖延半年之后！

    为了这个目标他才挑起了和文官之间的争斗，好转移文官集团的视线。为此连兵部几个发现苗头的低级官员他都没放过，直接栽了个罪名扔到大牢里发霉去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事情居然从皇宫内部泄露出来！所以他急忙说道：「张伴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宫里面可是涉及不到京营，也没有人去那里，怎么还会泄露出消息？」

    张嘉愁眉苦脸的说的：「宫里面虽然没派人过去，但是银子过去了！」

    随后刘昊嘉听完张嘉的解释才明白了怎么回事！那就是训练武装一支部队需要海量的银子，这些银子偏偏刘昊嘉还不能提供！因为这涉及到家族兴亡的问题！你一个武将私人掏银子武装军队，你想干什么？所以这是一个绝对不能碰的雷区！

    既然这样，那么银子就只能由万历帝来提供！虽然刘昊嘉已经尽可能的在银子没有入账的时候就花用掉，但是有些时候还是从要从宫内支取一些银子！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军队消耗的银子不是小数，这就让内库的收入大幅降低，这就引起了冯保的注意！

    现在张嘉虽然在宫里也有了老祖宗的称号，但是他这个老祖宗比起冯保这个老祖宗还差了一个数量级！现在宫里面首先说话最好使的是李太后，其次是冯保，然后才轮到张嘉！

    冯保发现内库收入少了许多，还有了几笔可疑的支出，他自然要查问！现在宫里面他已经查不出来什么了，所以他已经准备安排人去外面查账！只要把内库和外面皇庄铺子的往来账目一查，就会发现各处的收入和皇宫银子入库之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顺着这笔银子再查下去，新军的秘密绝对保不住！

    刘昊嘉闻言也只能是拍拍额头！他只能说冯保并不是无能之辈，他对宫里的掌握要比刘昊嘉以为的深刻得多！

    刘昊嘉快速的冷静下来说的：「张伴伴，那你采用什么办法了吗？」

    张嘉说道：「负责做账的，和外面银子有关的人都被咱家打发去外差了，短时间内回不来！这方面冯大伴查不到什么！关键是他马上要派一队查账的人到外面的皇庄店铺去，一旦让他们盘完那里的账，事情就瞒不住了！」

    刘昊嘉搓搓下巴眼露凶光！他现在第一个想法就是趁这帮人离开京师的时候把他们全干掉！.Ь.

    张嘉看出了他的想法，立刻说道：「你可千万别想着把他们全杀了，没用的！一旦出了人命，冯大伴反而会真的盯上这里！」

    刘昊嘉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现在冯保只是派人去查账，并没有全力以赴追查下去。若是死了人，岂不就是告诉冯保这里有大问题！看来杀人灭口的事情是不能做了！想到这里他说道：「那张伴伴你有什么好办法？」

    张嘉满怀希望的说道：「现在派出人手去做假账还来得及

    不？」

    刘昊嘉面露苦笑的说道：「那怎么可能？送去京营的可不是笔小数，这根本不是账目能够遮掩的了！」

    于是三个人围绕着这个问题开始积极的出主意想办法！就连万历帝也提了不少主意出来，最后就连截杀查账人员的办法都被提出来了，但是到最后还是全被否决了！这实在是因为银子的数额太大，没办法遮掩！

    这就像是贪污一样，你在一百万两银子里拿走一万两银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要在一百万两银子里拿走了五十万两，这么大的窟窿根本就不是做账能够做的出来的！.Ь.

    商议到最后万历帝有些烦躁了！他一拍桌子发泄般的大声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把冯保这个老不死干掉算了！反正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张嘉闻言急忙说道：「这可使不得啊！」

    万历帝不理他，直接问刘昊嘉说道：「你怎么说，是不是也想杀了他？」

    刘昊嘉觉得万历帝是再胡乱发脾气，就随意顺着他说道：「也不是不行！」

    张嘉闻言心中突突直跳！他低声说道：「你不是真的想杀了冯大伴吧？」

    刘昊嘉带着明显开玩笑的表情笑着说道：「为什么不行啊？别人都能死，凭什么他不能死？他死了司礼监就该轮到你做主了，有多少事情都能拦得下来！咱们也不用在这里绞尽脑汁了！」

    张嘉听到这话吓得浑身都在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刚想说「在万岁爷面前别开这种玩笑」，却看见万历帝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立刻就在心里哀嚎一声：「坏了！万岁爷当真了！」

    他不敢劝慰万历帝，所以他直接对刘昊嘉哆里哆嗦的说道：「侯爷，这个主意你真的不能打，否则要出大事的！」

    然后他就啰里吧嗦的给刘昊嘉解释冯保在宫里立下多少功劳，有多少心腹，李太后如何信任他，又跟张居正的关系如火热亲密！他是想借此试图打消万历帝的想法！

 1015起杀心

    等他说完了再看万历帝，却见他明显看起来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样子！这让自己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只听万历帝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才能杀了冯保那老东西呐？他身边这总是跟着两个人，有时候还跟着五六个人，武宁候你想到怎么下手没有？」

    刘昊嘉也觉出不妙，哪里敢答应！但是他也知道万历帝是一个比较执拗的人，要不然他也不能三十多年不上朝！所以他只能应付说道：「臣现在还没想到，不过要是真的去想的话肯定是能想到的！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有没有必要动手？杀掉冯大伴后又该如何做？」

    万历帝站起身来说道：「有必要！很有必要！这老东西一方面巴结母后，谁都治不了他。另一方面他还勾连着张先生插手朝政，害得朕连朝政都管不了！只要把他杀掉了，朝政肯定就掌握在朕的手中了！到时候根本就用不着像现在这样，连组建一支朕信得过的军队都要偷偷摸摸的进行！」

    刘昊嘉和张嘉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打颤！他们都知道万历帝现在是上头了，一时间劝不得，只能等他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听他这么说，他们就知道万历帝真的是下决心要杀冯保！看来他恨冯保恨到一定程度了！

    不过刘昊嘉也能理解万历帝的想法！毕竟他是一个皇帝，可是却被文官压制的死死的，什么事都做不了！而其中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就是冯保！

    首先冯保是连接李太后和张居正之间的绝对桥梁！尤其他还掌握着批红的大权！内外勾结之下还真能把万历帝架起来！而万历帝年纪轻轻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又怎么甘心大权旁落！所以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十分深刻的！

    以前的时候万历帝没想过杀掉冯保，是因为他手头没有可用的人！如今刘昊嘉掌握的锦衣卫，张嘉掌握了东厂，所以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将想法实现了！以至于他这个想法在心里一出现就平息不下去了！

    这时候就听万历帝十分陶醉的说道：「至于说冯保死了之后的事情就更简单了！直接让张嘉接手司礼监，以后内阁的文书批不批红就在朕一念之间！到时候朕才算是大权在握了！」

    刘昊嘉听到这话就知道想劝万历帝回心转意已经行不通了，所以他干脆摇摇头说道：「万岁爷，假设我们真的杀掉了冯保，张伴伴也接手了司礼监，我们不仅不能和张相爷对着干，相反有些事情还要给他提供便利才行！」

    万历帝听到这话立刻不高兴了！他板着脸说道：「凭什么？以前有冯保在的时候事事他们说了算，以后冯保不在了，朕还不能说了算吗？」

    刘昊嘉苦笑着说道：「万岁爷，臣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要以国事为重对！内阁提出对国家有利的事情，万岁爷委屈一下也是能接受的！还有一点就是现在文官的势力太大，光靠锦衣卫还平衡不了！必须等到勋贵们彻底站出来的时候，万岁爷才会有足够的发言权！不然的话，我们根本挡不住文官的反扑！」

    万历帝闻言拍着桌子大声说道：「怎么挡不住？有锦衣卫，有东厂，有军队，那些官员不听话就去全部杀掉！」

    刘昊嘉说道：「但是我们手里没有多少听话的官员呀！要是那些文官继续抱成团和我们作对，国事怎么办？而且总不能把所有的文官全部杀掉吧？」

    万历帝听到这里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靠谱，他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坐下说道：「那怎么办？就让朕继续受窝囊气？」

    刘昊嘉见万历帝松口了，心里放松了许多，说道：「那倒是不会！有了张伴伴掌握司礼监，万岁爷肯定会轻松不少！不过咱们这还没定下到底是不是真的除掉冯保，现在就议论以后的事情好吗？」xь.

    万历帝一挥手说道：「朕就要把他除掉！朕以前没想过这件事情，现在一想起来就再也忍不住

    要除掉他了！」

    刘昊嘉看着万历帝满是杀气的脸，就知道他再也拦不住了！于是敷衍说道：「那臣去想一想用什么办法除掉他才最为稳妥！」

    万历帝斜着眼睛看着他说道：「爱卿最好不要敷衍朕，也别想着拖延下去！现在朕一刻都等不了了！」

    刘昊嘉闻言也是心中苦笑！他是朕没想到万历帝居然当真了，倒给自己找了***烦！但是他本身对于除掉冯保这件事情也是比较赞同的！毕竟李太后，冯保和张居正这个铁三角不破开的话，类似的麻烦总会出现！他现在需要足够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暗自觉得，也许杀掉冯保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这件事情影响太大，必须从长计议，有了稳妥的计划才可以动手！而这个计划根本就不是现在能商量出来的！

    所以他转变话题说道：「万岁爷，这件事情太大了，必须缓缓图之！真要动手的话，我们总得观察一下他的行动轨迹，做好计划才行！总不能直接冲过去砍死他！」

    万历帝听到这话也点头表示赞同，说道：「那倒是！这老东西死了也是件麻烦事！」

    刘昊嘉闻言立刻说道：「万岁爷，臣这里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向万岁爷禀报！」

    此时万历帝的心思明显不在刘昊嘉身上！估计现在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干掉冯宝的事情，只是随意的说道：「什么事啊？小事你自己定就可以了！」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这事情事关锦衣卫，轻忽不得！」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万历帝总算是回过神来说道：「到底是什么事情？锦衣卫不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刘昊嘉苦笑着说道：「北方的锦衣卫臣还有一定的把握，南方恐怕已经全盘失陷了！」.Ь.

    接着刘昊嘉就将今天发现的事情说了一遍！万历帝和张嘉听到之后简直是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想到过，号称天子亲军的锦衣卫会有一天会听别人的指挥，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1016下决心

    万历帝闻言有些惊慌的说的：「这怎么可能？锦衣卫居然被士绅掌握了，这简直是笑话！」

    刘昊嘉说道：「这也不是不能！毕竟那些千户，百户长期驻扎在当地，和当地的士绅一定会有联络的！那些尤其是上一任指挥使和文官的关系很好，所以下面的人也一定会效仿，这就给了那些士绅们机会，他们只要拉拢收买联姻等各种手段齐下，不愁瓦解不了当地的锦衣卫！」

    万历帝听到这里已经是气浑身直哆嗦，连声喊着：「背主之徒，都该杀！」

    说完了他对刘昊嘉吼道：「既然知道现在的情况了，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怎么还不动作起来？难道还任由他们逍遥自在不成？」

    刘昊嘉苦笑着说道：「这事儿以前也没发现，如今是刚刚有了眉目，臣短时间还没有太好的办法！不过臣已经安排人去打探消息了！」看書菈

    万历帝挥动着手臂说道：「这个朕不管！你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必须拿出办法来，还得尽快！」

    刘昊嘉说道：「短期的办法倒是有一些，就是采用调动等手段，可以扎一些钉子下去！只是现在可以信赖的人手并没有那么多，只能挑一些关键地区做些轻微的调整！调整幅度太大了，也会惊动那些是士绅甚至是文官！要知道那些士绅之所以敢这么干，就是因为他们背后有着整个文官集团的支持！」

    此时万历帝已经冷静了许多，他说道：「那一劳永逸的办法有没有？」

    刘昊嘉说道：「有，但是必须得等新军成型，能够公开动用的时候！」

    万历帝明白这是刘昊嘉做好武装镇压的准备，所以他对掌控一支军队的心情就更迫切了！不过这反而刺激了他的想法，所以他直接说道：「这事儿你先看着办，但是必须得先把手臂解决掉！只有解决了他才能缓解张先生对朕的压制！要知道如果是母后说话了，就是废立也是可能的！」

    刘昊嘉闻言直皱眉！他心中一盘算，还真像万历帝说的那样！要知道有一次万历帝喝醉了酒胡闹，李太后就曾经威胁过要将他废掉！当时可把万历帝吓坏了，恐怕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心理阴影了！

    想到这里刘昊嘉也只能说道：「万岁爷，您容臣回去详细琢磨一下！另外让张伴伴安排几个人悄悄的盯着冯保，多送些消息过来！只有有了这些消息才能做出稳妥计划。」看書菈

    随后他们三个人又商议了一些别的事情就散了。而刘昊嘉从出宫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各种主意！

    最开始的时候他想的是，是否真的按照万历帝的命令除掉冯保？在他看来除掉冯保不是问题，只是手法而已。关键是由此而产生的问题他能否承担得了？或者说他要权衡一下利弊？所以他心中翻腾的思绪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结果就这样他一直沉默不语的回到丰台。同样化妆负责保护他的家丁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事，所以也一路上默默无语的陪他回来。

    可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刘昊嘉在进了大营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却在门前站了许久！家丁们相互对视，不知道自家的主人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只能是陪着他站在那里。

    刘昊嘉在门前足足站了有一顿饭的功夫，才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随后他用力的推门走进屋内。看到自家主人表现正常了，这些家丁们也松了一口气！而就在他们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就听刘昊嘉在房间里面大声说道：「进来几个人，替我送些消息！」

    几个家丁闻言立刻快步走进房间里面去，结果他们在刘昊嘉那里收到了一连串的奇怪命令！比如说给一些人制造麻烦，还不许死人！通知某些店铺抓紧时间做假账等！

    很快进房间的人陆续都走光了，刘昊嘉身边只剩

    下一个家庭头目的时候，他淡淡的说道：「你去通知风雨雷三组的人，让他们来丰台见我！三天之内必须赶到丰台，还要做好一切准备！

    家丁头目听到这话心中就是一凛！但他还是咬紧了牙什么都没说，闷闷的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刘昊嘉身边的几个家丁是他最信任的人！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刘昊嘉！要么有一天体力跟不上了，就静静的在侯府的后院儿里面过安宁不与外人沟通的生活，要么就是死在刘昊嘉前面，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所以这个家丁头目也接触到了刘昊嘉许多真正的秘密！风雨雷电云五组人就是其中秘密之一！这五组人是刘昊嘉秘密选人培训出来的一支特殊队伍，是按照死士标准培养出来的！

    他们受到最好的待遇，同时也受到最严苛的训练！个个都是飞檐走壁，下手很辣的高手！在这些人眼中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刘昊嘉！除了他以外谁的命令也不听！而且知道他们存在的人非常少，在整个刘家里面知道他们存在的人算上刘昊嘉一共六个人！就连刘父刘母都不知道！ap..

    三天后，刘昊嘉秘密出营一番，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大营之中。然后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随后日子就如同流水一般静静而过，锦衣卫和文官在朝廷里面依旧相互撕咬！但不同的是，勋贵们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再次掌权的希望，开始积极的参与到朝政之中！

    但是勋贵们似乎是当猪当的太久了，再加上他们在朝廷里培养的人手太少，所以在朝廷上的一系列动作都给人以笨拙的感觉，并没有给文官造成太大的麻烦，只是有些压力而已！

    在地方上锦衣卫和文官依旧是相互挑毛病，不过这次双方造成损失比较大！在文官的打击下有不少百户以上的官员落马，而文官一方也有不少知府以上的官员被锦衣卫捉进大牢，双方的仇怨是越来越深了！不过文官借此机会将声誉在在地方上扳回来不少！

 1017乱纷纷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一度盖过官场上的事情，那就是江南出现了一个大案！有一个大家族，一夜之间连族长在内死了七八个人！而且死前明显受到了严刑拷打！

    最后经过查证，发现他家中其他东西一切完好无损，唯独丢了一颗夜明珠！这时大家才明白过来，原来刘昊嘉当年在拍卖的夜明珠辗转之后被这家人家买走了，看来贼人就是奔着夜明珠去！

    众人再联想到刘昊嘉曾说这个夜明珠妨主的事情，就更加坐实了这个传言！不过这个案子发生在江南，又似乎是有人掩盖，很快就没人提起了！这事情就在本地传扬了一阵，都没扩散开！因为就在案子发生后不久，在大明多处地方又出了不少事情，加速了它被人遗忘！

    那就是很多地方本来还算安分守己的盗匪们，不知为什么好像突然间没了大脑一样，纷纷纠结了一批人竖起」替天行道「的大旗开始反抗官府！

    若是仅仅如此的话，大明上下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们！不过是一群没脑子的土匪而已！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这十几股土匪好像发了失心疯一般，不仅四处打劫，还给自己扣上各种奇奇怪怪的名号，还宣布要推翻大明，另建什么大周，大齐什么的国家！还有一个人居然打出了旗号要建立大秦！

    而且他们不光是打出的旗号，还有行动！他们居然还敢冲击县城！而且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两个人成功了！他们这么一闹可引起了大明上下的一致愤怒！就连锦衣卫和文官之间都暂停了相互撕咬，开始全力对付这些匪徒！看書菈

    事实上在大明上下看来，有些盗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是他们万万不能竖起造反的大旗，尤其是居然宣扬要建立国家，当皇帝！这种事情那是绝对不可以容忍的，这类人必须第一时间杀掉！免得给勾动其他人的野心！

    于是在文武合力，地方官民配合的情况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那些建立什么大周大齐的，包括那个建立大秦的盗匪全部被击破，大部分人被捉到后直接砍了脑袋，只有少量人逃跑了，算是把这场变乱平息了下去！

    在整件事情当中，其实朝廷根本没出什么大力，可以说是一击即中！但是他们这件事情去吸引了大明上下的目光！就连普通百姓也谈论了许久！

    可是这件事情还没等平息下去，关外又传来消息，说大批的蒙古***靠近边墙！这就是大事了！于是大明上下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关外！

    可是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很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大批的***靠近边墙了，但是好像完全没有进攻的欲望，他们似乎只是集合起来在吓唬人！双方游骑虽然接触过，也有小范围的厮杀，不过都很克制，没有引发大规模的战斗！看書菈

    甚至在双方游骑引发的厮杀即将升级的时候，这些***居然主动后退了！这让大明上下更加摸不着头脑，弄不清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但是***可是大明一直以来的敌人，如何小心也不为过！特别是在弄不清***是否有阴谋的时候就要更加以小心！所以举国上下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边墙外面！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在边墙外面游荡了两个多月之后又悄然退去了！谁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不过他们既然退去了就是好事，也没人会刻意深究后面的事情。于是这件事情也平静的落幕了！

    与大明上下突然出现的动荡不同，皇宫里面始终是祥和一片，没什么波澜！唯一一个变化就是万历帝突然喜欢上了美食！而且张嘉还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两个厨子！

    这两个厨子手艺还算不错，而且极其擅长开发新菜式！他们在进了皇宫之后，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向万历帝献上了十几种新菜，让万历帝大为满意！

    他满意之后大约是想着独乐乐不如众

    乐乐，也还让他们做了不少新菜赏赐给宫里的人！于是宫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经常能够得到万历帝赏赐的菜品！就连和万历帝一向不对付的冯保也是一道菜都没落过！

    这种事情若是在前一段时间发生，只怕御史们绝对不会放过万历帝，一定会上奏本告诉他千万里地不要玩物丧志诸如此类的。不过好在前一段这些御史们刚受过教训，所以消停了许多，没有在这件事上借题发挥！

    李太后收到儿子的孝敬自然是开开心心，大夸万历帝有孝心！其他的人收到赏赐的新菜吃的也很满意！但是冯保确实有点儿心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万历帝非常的不喜欢自己，也许就是想借此找个机会把他毒死也说不定！

    只是送来的每一道菜经过宫人检验之后确定是无毒的，就是试吃的小宦官也没出现任何意外！所以冯保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了！毕竟皇帝的赏赐是种荣誉，而且还很好吃！

    就这样大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折腾的几个月之后总算是安静下来！尤其是文官集团更是长出了一口气！文官集团的人讨厌变化，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最有利！可以每日风花雪月，再顺便捞钱，生活无比自在！看書菈

    这天一大早冯保就缓缓的睁开眼睛，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床上坐起来！他在床沿上揉着胸口重重的喘息了几声！这个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他感觉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各个关节疼得厉害，身体酸软无力，还经常拉肚子！最可恶的是，他开始一把一把的掉头发！他让御医来诊脉也没说出一二三来，只是说他体虚需要进补休养！然后开了一大堆没用的汤药给他喝！

    想到这里冯保哼了一声！咱家是宦官，身子都缺了一块儿，怎么可能不虚？这帮没用的御医都该打板子！明后天再给他们个机会诊脉，若是治不好就找个理由打了！

 1018发病

    这时一直守在门外伺候的小宦官听到了房间里的声音，猜到冯保可能起床了，就急忙推门进来查看。他看见冯保坐在床沿上，就急忙上前帮他穿衣裳，还喊人送了热水进来，伺候着冯保洗漱。

    冯保忍着身体的不舒服洗漱完毕去吃完早餐。他知道自己是生病了，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休息！现在能让他感觉到兴奋起来的就只有权利和爵位了！而且他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老虎若是显出疲态，就一定会有豹子，豺狼冲上来抢夺猎物！

    冯保早餐简单又丰盛！一碗淡青色的梗米粥，两样小咸菜，一盘时鲜的蔬菜，还有一盘鹿肉！主食是两张烙得金黄的面饼！

    他端起粥来感受了一下，不凉不热，温度刚刚好！冯保开心的抿了一口米粥，温热的米粥滑入腹中，让他感觉整个人都活起来了！这是他一天早上最喜欢的食物了！

    他带着愉快的心情夹起一片萝卜咸菜放在口中咀嚼，他很喜欢萝卜被咀嚼时发出的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可是当他咬在萝卜咸菜上的时候，他却感觉到牙龈的疼痛！

    他急忙舔了舔牙齿，发现居然有些摇晃了！他不由得有些惊讶了！他明明记得前一段时间牙齿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松动起来？想到这里开始伸手搬动自己的牙齿，发现已经有好几颗牙齿松动了，这个让他感觉到一些惊恐！因为按他的岁数来说还没到掉牙的时候，那现在掉牙就不是个好现象！

    除了这事他也实在是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匆匆将米粥喝完之后就前往值房。等他赶到的时候，各监的太监们都已经到了。冯保缓缓坐在当中的椅子上说道：「都说说吧，不用藏着掖着的！」

    听到他的吩咐，下面的太监们就将昨天处理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又汇报了一下今天要做什么。汇报让冯保非常满意，就示意他们将疑难问题说一说。

    各监的太监都是做老事的人物了，哪里会出现什么问题！不过他们还是捡了一些问题提出来，希望得到冯保的批示。冯保仔细衡量过后有的答应下来，有的就直接打了回去！

    冯保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听太监们汇报完毕，也下发了指示，这些太监们就各自退走了。然后才有小宦官将等待批阅的文书送过来。

    这时冯保感到自己一阵一阵的晕眩，但他还是坚持着批阅奏本。批阅了几份后他就揉着额头对伺候的宦官说道：「咱家头晕的厉害，去请御医来！对了，别请上回那两个连毛病都看不出来的！」

    过了没多久，两个御医出现在冯保面前。冯保看到他们笑着说道：「原来是你们两位呀，那就麻烦帮咱家把把脉吧！」

    两个进来的御医一个姓孙，一个姓李，孙御医纪稍大一点，自觉责任应当由自己承担起来，就上前拱手说道：「冯大伴，您今天觉得觉得哪里不舒服？」

    冯保抚摸着额头说道：「浑身都不舒服！今天还添了头晕！」

    这时旁边的小宦官将冯保以前的脉案送了过来。两个御医接过开始翻看，一边看一边皱眉头！因为从脉案上来看，冯保除了有些体虚，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浑身诡异的疼痛，掉头发的事情又确实存在，这就让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迫了！

    不得已之下两个人又轮流给冯保把脉，结果两人反复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依旧是体虚！所以当他们两个人硬着头皮把这个结论告诉冯保的时候，果然被大发雷霆的冯保臭骂一顿，然后赶了出去！

    不过发了一顿脾气之后冯保感觉自己的头晕好多了，这于是就又拿起奏本翻阅起来。其他的宦官看他脸色不虞，都悄无声息的忙碌起来。

    这时冯保批阅完一份奏本，拿起一份新奏本翻阅起来。可是他看着看着就又眩晕起来，甚至他感觉那些字体都在扭曲！所以他急忙闭上眼

    睛休息一下！

    等半晌后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桌子上的奏本殷红一片，上面全是血迹！冯保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果然是黏腻腻的一片，他流鼻血了！他立刻往后一仰，抓起桌子上的毛巾堵在鼻子下面！

    他的动作引发了其他人的注意，立刻发现了毛巾和奏本上的血！宦官们立刻慌乱起来，纷纷叫喊着让人请御医来，同时七手八脚的将冯保抬回了他的房间安置。

    这时候御医已经赶来，四五个御医上来轮流帮他把脉，还用冰敷他的鼻子！努力了半天之后才将他的鼻血止住！众人见状松了一口气，伺候的宦官也敢上前服侍，

    可是当他替冯保脱帽拔去簪子的时候却低声的惊叫了一声！众人急忙看去，只见那个宦官手里的簪子上面裹着一大团头发！那个宦官吓得普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好在冯保也知道这不怪他，只是听他求饶声心烦，直接叫人把他叉了出去。躺在床上的冯保再向头上一摸，果然又有一把头发脱落下来！情急之下居然咳嗽起来！

    几个宦官急忙将他扶起来，抹胸捶背的帮他止咳！可是咳嗽没止住，面对冯保的两个宦官脸色却更惊慌了！因为随着咳嗽声，冯保嘴唇上已经染上了血迹！这是要吐血了吗？

    冯保也觉得嘴里似乎是不对劲儿，用舌头舔舔，居然掉了一颗牙下来！他抬起手来往手心一吐，果然一颗牙齿出现在他的手心里面！

    冯保看着自己的牙齿就是一阵晕眩，一下子倒在床上昏了过去！这下子房间里面就更乱了！宦官们哭爹喊娘，御医们束手无策，只能是匆忙施针救治！

    要知道皇宫里面虽然说是规矩森严，但是有些事情也是瞒不住的！眨眼之间，冯保病倒的消息就传到了各处！而且御医们那里的消息也随之而来，那就是冯保得的是一种怪病，根本找不出病因来！

 1019要不要送一程

    冯保在宫中位高权重，所以听到他病倒的消息各处都有人来探望。就连李太后听到消息都派了身边的丫鬟去探病！一时间冯保的房间外面人员川流不息！御医们也被各处的人问得满头大汗！

    消息传开了，万历帝自然也收到消息！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斜靠在床上看一个话本。只听一个宦官说道：「万岁爷，奴婢刚收到的消息，冯大伴生病了，已经招了御医去看诊！」

    万历帝毫不在意的翻着话本说道：「生病了？张嘉，你去走一趟，带点儿礼品药物过去！」

    张嘉答应一声，然后挥手示意宦官离开。可是那个宦官犹豫了一下说道：「万岁爷，可是冯大伴的病不同寻常，非常严重！现在已经是不能理事了！」

    听到这话万历帝立刻丢开话本说道：」你说什么？不能理事了！他到底得了什么病？病到什么程度了？」

    宦官见成功引起了万历帝的注意，心中窃喜的说的：「御医说不知道是什么病，还说找不到病因！至于病症说是骨头疼，关节疼，大把的掉头发！据说连牙都掉了，还口鼻流血！」

    万历帝和张嘉对视一眼，都感觉很疑惑！在他们看来，全天下最好的医生都在皇宫里面，可是这些御医居然找不出病因来，这就奇怪了！而且冯保看起来病的很严重的样子，最关键的是「不能理事」四个字！也许自己掌握司礼监的机会来了！

    想到这里万历帝都快笑出声来了！但是他努力抑制住表情说道：「好，消息送来的及时，张嘉，看赏！另外你马上亲自走一趟，看看冯大伴的病到底是什么状况？要多问问御医！」

    张嘉此时自然也是心中窃喜！他当然也想到如果冯保不能理事的结果，那就是他出任秉笔太监，那可是太监的巅峰啊！所以他立刻扯着报信的宦官出门去打听消息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万历帝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也不穿鞋，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心里在盘算着冯保会不会真的一病不起？如果不死的话，用不用自己再给他的药里加点儿药，好送他一程？

    转着转着万历帝终于觉得有些累了！他往床上一坐开始揉起他酸疼的腿来！刚才他一激动走的有些快了，他那条病腿有点承受不住！可是经过这么一折腾，万历帝居然冷静下来了！

    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他让刘昊嘉想办法弄死冯保的事情！难不成这次就是刘昊嘉下的手？可是他前几次催问刘昊嘉的时候，他明明说这段时间大明上下事情比较多，再加上冯保身边也始终有人跟着，一时片刻弄不出什么主意来，就拖下去了！

    而且按照以前刘昊嘉对他的恭顺程度来看，他应该不是撒谎！可是万历帝突然又觉得冯保的病太蹊跷！若是看他的病症说有人给他下毒了都是有可能的！而能做到这一步的说不定就是刘昊嘉！

    现在万历帝做了多年的皇帝，再不济心思也是向上位者转变的！他本能的就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是刘昊嘉搞的鬼！而且有些事情对他这个皇帝来说根本也不需要证据就可以锁定目标了！

    事实上这件事情还真是刘昊嘉做的！不过他做的很隐蔽，用的也不是普通毒药，而是把那颗夜明珠磨成极细的粉末，通过两个厨子慢慢的掺到了赏赐给冯保的饭菜当中！

    换句话说，冯保现在根本就不是中毒，而是接触了过多的放射性元素的辐射！这个病在大明朝可是没有人能看得出来的！至于说以前卖夜明珠的事情因为时间太久，万历帝早就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但是他依旧是依靠着本能锁定了刘昊嘉！

    在他确定这点之后，最开始是有一些高兴的！他还认为刘昊嘉能干，轻易就做掉了冯保！可是当他想到冯宝都能被刘昊嘉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死，万一有一天他想毒死自己怎么办？

    这个突然间闪出这个念头瞬间就让他后背湿了一片！于是他更加坐立不安起来！不过张嘉此时不在房间里，他也没人说，只能是苦等张嘉归来！

    过了不久之后张嘉急匆匆的回来了，他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之后，面带喜色的低声说道：「万岁爷，冯大伴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到现在都昏迷不醒！御医一直找不到病因，就是灌了药下去人也没醒过来！」

    万历帝急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仔细形容一下！」

    张嘉就把他看到的和在宫人御医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他说道：「这最关键的就是找不到病因，无法对症下药！而且这么拖下去真不知道后果是怎么样？」

    这时万历帝突然说道：「你觉得他是不是中毒了？」

    张嘉愣了一下说道：「不会呀！这么多御医都反复勘验过了，根本就不是中毒！」

    万历帝追着说道：「你觉得会不会是刘昊嘉有一种特别的毒药，能让人验不出毒来的那种？」

    张嘉听到这话额头上的汗珠瞬间就渗出一片！他当然了解万历帝的想法，因为换做是他也会担心自己会不会死的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说道：「可是万岁爷，武宁候不是说这段时间朝廷事多，而且冯大伴那里始终有人陪着，下不了手嘛！」

    万历帝说道：「那两个厨子就是他送进来的，说不定就是通过他们下的手！」

    张嘉想了想摇头说道：「应该没这个可能！那两个人始终都在奴婢的控制之中，没见过他们他跟外面人接触！更何况咱们宫里规矩多，冯大伴吃饭的时候都有人试菜，也有人验毒，根本就没发现问题啊！就是试菜的那几个宦官御医都看过了，一个个身体都是正常的！」

    听到张嘉这么说万历帝也糊涂了！他也想不出来其中的奥妙在哪里？但是他还是出于本能就是把目标锁定在了刘昊嘉身上！

 1020是不是你做的

    他不知道的是，试菜的几个宦官没事，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吃到多少放射性元素！首先两个厨子下毒的时候，都是将夜明珠的粉末放了很少的量，而且都是放在菜肴的中央部位！

    那些宦官们试菜的时候自然不会大口去吃，只会在边角捡一块吃下去。菜上面根本就没粘上那些细细的石粉，自然不会有问题！而且就算粘上了，因为他们吃得少，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更何况试毒的宦官不是固定不换的，而是每天由不同的宦官来承担，自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健康！

    而且宫中所谓的试毒都是拿银针来试验，这种方式根本就不科学！那种银针只对砷类物质才有反应，对放射性物质完全没作用！所以谁也不知其中的奥妙！

    而且刘昊嘉不仅在饭菜里下毒，还把那个夜明珠敲碎了，将碎片偷偷嵌进冯保床头和书桌的木头里面！在这样「内服外敷」的情况下，冯保发病自然是极为迅速的！

    至于刘昊嘉是怎么下手的，怎么把东西送进去，那就太简单了！要知道在皇宫里面可从来不缺可怜人，从他们当中选人发展内线就容易多了！

    在皇宫之中最可怜的就是作为做杂艺的那些没品级的宦官！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比在外面也就是多吃了一口饭！尤其他们处在整个皇宫的最底层，脏活累活归他们干，从无休息，俸禄也要被人克扣！实在是凄惨得很！

    所以刘昊嘉就在他们当中发展了一些内线，借着他们能在宫中走动的机会，将夜光石的粉末送给了那些厨师！同时他们借着维修房屋家具的机会，将叫石头碎片藏进了书桌和床头的木头里面，修整好了后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才是刘昊嘉得手的原因！

    至于这些人得手之后刘昊嘉派人接应他们离开了皇宫，现在都已经在刘昊嘉的庄子里过小日子呢！至于宫里面也不会对几个做杂役的宦官在意，查了一番也就了事了！

    想了半天万历帝也想不出个名堂来，干脆说道：「你叫他进宫，朕要亲自问问他！」

    张嘉当然知道万历帝在想些什么，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立刻安排人给刘昊嘉送信去了！而且忠于万历帝的张嘉连一点儿风声都没给刘昊嘉透露！

    当天下午刘昊嘉进宫之后刚见到万历帝，还没等到他施礼万历帝就劈头盖脸的问道：「武宁候，冯保生病的事情听说了吧？」

    刘昊嘉听了在心里直撇嘴！用得顺手的时候就是刘爱卿！差一点儿就是刘刘卿家！如今出事情害怕了，就叫武宁候了！要是哪天不高兴了，是不是还得直接叫我的名字呀！

    不过他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所以立刻躬身说道：「臣听说了！而且据说病的很严重！」

    万历帝死死的盯着刘昊嘉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说道：「是不是你做的？」

    刘昊嘉怎么可能承认这一点！因为承认下来绝对是没有功劳的，而且后果很严重！因为他猜得出万历帝怎么想！像冯保那样时刻有人围在身边的人还能被他下毒，那有一天他会不会给朕下毒啊！.

    所以刘昊嘉我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直接一个三连否！「不是我，我没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万历帝听到他的回答心已经放下去一半儿，但依旧怀疑的盯着他说道：「真不是你做的！你可不要哄骗朕！」

    刘昊嘉立刻叫起屈来，说道：「万岁爷，这段时间臣干了什么您不可能不知道啊！臣在京师，天津还有丰台之间来回跑，可是一刻都没闲着的时候！而且前一阵大明内外闹的乱哄哄的，臣还得调人员去刺探消息，还得监督百官，根本就分不出身来！更何况这皇宫大内哪是臣的手能伸进来的！就是要有什么动作也得借助张伴伴才行啊！」

    万历帝

    反复想了半天，把刘昊嘉说的东西和记忆核对了一下，发现他这段时间真的很忙碌！这才把心放下了八成！不过他还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真的是冯保他自己生病了？还得了一种治不好的怪病？」

    刘昊嘉笑嘻嘻的说道：「这都是万岁爷洪福齐天呀！不过万岁爷您就没问问张伴伴这事儿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他在宫里面下手的机会可有的是啊！」

    刘昊嘉这么说是就是为了给张嘉添堵！因为张嘉这段时间一点儿消息都不给他透露！还把他派去的人监控起来，根本动弹不得！所以刘昊嘉觉得张嘉有点违反盟约了，这才顺便给他添点儿堵！.

    果然刘昊嘉话音未落，张嘉已经急得脸都涨红了！像他这种人，权势全部来自于万历帝，一旦失去他的信任，他自己去刷马桶就是唯一的选择！而且还未必刷得到寿终正寝！

    所以他红着脸指着刘昊嘉哆哆嗦嗦的说道：「侯，候爷，这，这可不是胡说的！咱家可没动手！」

    说完他又哭丧的脸向万历帝解释说道：「万岁爷，奴婢可真没动手啊！奴婢现在也是一脑门子的糊涂账啊，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万历帝对于自己是自然是全心全意信任的！所以他烦躁的说道：「这个朕知道！你还没这么大的胆子！」

    刘昊嘉立刻接口说道：「万岁爷，臣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这种事情如果真要动手的话，臣肯定得先跟您通个气儿啊！」

    万历帝被刘昊嘉诚恳的脸色迷惑了！他背着手在地上转圈，转了半天才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他真的是生病了？」

    刘昊嘉和张嘉两个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出声！这时候就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毕竟这种事情谁也拿不出证据来不是！

    万历帝转了几圈之后感觉有点儿累了，就回到椅子上重重的坐下，然后说道：「既然你们都没做，那就可能真的是生病了！张嘉，你勤走动一点儿，多探望探望，争取多打听点消息看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如果他能病死那就最好了！」

 1021大事

    说完万历帝瞪着眼睛不停轮流扫视刘昊嘉两个人，似乎想从他们身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这两个人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确实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他也只能是就此作罢！

    不过他心中更多的确实是欢喜！只要冯保死了，由张嘉掌握了司礼监，那他这个皇帝就真的不再是傀儡皇帝了！

    就在当天晚上，张居正难得的在自家书房里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他一向是讲究读书养气的，讲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今这副样子已经是很多年没出现过的了！

    很快，有着强大自制力的张居正就觉得自己的心态不对头！干脆扯起笔来开始默写，力求能让自己的心情安静下来！而且随着一个个字出现在白纸上，他的心情果然逐渐平静下来！

    张居正的烦躁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冯保病重的消息已经传到他这里来了！所以他早早的把游七派出去打探消息，还派人往宫里送的东西！可是他是外臣，终究和宫里隔着一层，许多消息不能直接听到！这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现在张居正能够掌握如此大的权利，是和李太后的支持分不开的！更和冯保的支持分不开！要知道冯保掌握着司礼监，他递上来的奏本几乎是必过！甚至还能劝说李太后和万历帝支持张局正，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助力！

    如果冯保出事了，不能再掌握司礼监的话，那对张居正来说就等于少了一条腿！要知道司礼监可是皇家专门用来平衡内阁的，对内阁有着相当的压制作用！

    张居正写了半天字心情已经静下来，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门就推开了！张居正听到动静头都没抬！他知道敢这么做的府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游七！要知道他的书房可是禁地！

    游七一进门看见张居正一脸云淡风轻的在写字，心里也是暗自佩服自家老爷的养气功夫！所以他轻轻的关上门，上前几步垂手在一旁看张居正写字！他认得出来张居正写的这篇文章正是当年他高中进士的文章！

    一直等到写完了，张居正才放下笔说道：「等到人了吧？」

    游七说道：「等到了！他在宫里实在是脱不开身，晚饭前才抽了个空出宫一趟。」

    他们两个人说的是冯保的一个亲信，专门负责冯保和张居正之间的书信往来，深得两个人的信任！

    冯保和张居正两个人虽然是盟友，但是毕竟隔着一道宫墙，想要见面非常困难！要么借着公事的时候见一面，可是却说不了多少话！真正能够商量一些细节的时候，要么通过书信，要么就是等冯保出宫的时候才能做详谈！

    张继正说道：「他怎么说？现在冯大伴的情况到底如何？」

    游七听到这话立刻皱起眉头说道：「不好！非常不好！宫里的御医都请遍了，还是找不到病因！」

    随后他就将打听来的消息详细的说了一遍！张居正纵然是博览群书，也没听说过这种毛病！思考了半天之后才说道：「会不会是被人下毒了？」

    游七依旧是摇头说道：「肯定不是！验毒的手段宫中从来不缺，现在已经都用上了，可以确定肯定是没中毒！」

    张居正下意识的说道：「会不会是在有人在宫外寻找了一种很特别的毒药送进去的？」

    游七苦笑一声说道：「老爷！这根本就不可能！要知道，天下使毒的大行家全在宫里了！」

    张居正听到游七的回答后也是自嘲的笑了一下，看来自己的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啊，居然还想着宫外会有奇毒送进宫中去，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实际上还真就有很多人相信什么高手在民间之类的话！但实际上，自从有官府，有王朝的时候起，真正的好手还都是在官方！什么从宫外请个名医到宫里给皇上妃子治病的故

    事听听就算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现实当中！

    张居正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就说道：「那以你来看来，冯大伴的病能不能好？」

    游七叹口气说道：「这个问题老奴也问过他！他回答说不知道，因为御医根本脸病因都找不到，又如何能够对对症下药！现在给冯大伴用的药都是维持而已！冯大伴虽然醒来几次，但是身体益发的不行了，现在已经有了咳血的症状！」

    说到这里两个人不由得齐齐的叹了一口气，都弄不明白这病来势汹汹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盼着冯保能尽快恢复过来！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只要冯保躺在自己的那张大床上他就绝对好不了！因为床头床尾塞进来了夜明珠的碎片，冯保这么毫无遮挡的沐浴在如此浓郁的射线下面，躺的越久死的越快！

    张居正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觉得冯保大约是活不久了！毕竟他是官身，习惯性的按照最坏的方向来思考问题！而游七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老爷，要不要老奴先跟张伴伴接触一下？」

    张居正缓缓摇头说道：「还是不用了！也许冯大伴吉人天相，过几日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游七听到这话张张嘴没有再说下去！他其实也知道张居正对冯保康复已经不报希望了。但是做人做事不是这么做的，你总不能在自家的盟友还没咽气的时候就大张旗鼓的改交新朋友吧！

    要是这么做的话，冯保死了倒是无所谓！可要是冯保病好了，那事情就大条了！想到这里主仆两个人也是无计可施，这才是最让他们恼火的地方！尤其是张居正掌握着一国的力量，却对一个生病的病人无能为力，这让他更加觉得挫败，但是偏偏他还只能是这样等下去！

    此时皇宫之中也是一片愁云惨雾！毕竟冯保在宫中日久，跟随他的人可谓不计其数！如今他变成这个样子，下面的人自然是害怕这棵大树倒了殃及自己这个小猢狲！

 1022拿到司礼监

    即使是李太后也是怏怏不乐的，她还专门停了娱乐活动，替冯保在佛前烧了三炷香，希望佛祖能够保佑他早日康复！

    可是相对应的，有人不开心就有人开心！冯保一生也不是没有敌人！他的对手们自然是一个个暗自窃喜，可是偏偏还不敢表露出来，生怕万一冯保病好了和他们算账！

    可是万历帝就不忌讳那么多了，他现在已经把冯保是不是被人暗算的事情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就差敲锣打鼓的庆祝冯保赶紧死掉！若不是张嘉还算清醒，拼命的阻拦万历帝，他就已经下旨让张嘉接手司礼监了！

    不过好在万历帝这么些年来也沉稳了许多，他只是在自己宫中乐呵了一下，还喝了点儿小酒庆祝！而且在外面的时候也是一脸沉痛的样子，还经常派张家去探病，同时送了许多名贵的药物过去。这让冯保的亲信对他颇为感激！.

    就这样冯保这一病就病了二十余天，虽然没到奄奄一息的程度也差不多了！于是为了不耽误国事，万历帝「不得已」先让张嘉暂时进入司礼监摄事，等到冯保病好之后再将位置归还给他！

    司礼监的人基本上都是冯保的亲信或是盟友，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张嘉插手进来！可是如今冯保一病不起，张嘉又顶着「不可耽误国事」的大帽子进来，他们也只能是捏着鼻子接受下来！

    所以张嘉插手司礼监的动作是非常顺利的。至于说司礼监这些人有没有为了日后改换门庭提前铺路的想法，才没有给他设置障碍，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人有着改换门庭的想法并不奇怪，而且他们能在司礼监待着，就是说明他们在宫中也是小有势力的！所以就算是卖身也是有资格的！

    而那些单纯的依附冯保，没什么势力的人就惨了！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开始尝到了人情冷暖，所以他们一直瞒着冯保张嘉插手司礼监的消息，心里就期盼着他尽快的痊愈，好重新理事！

    不过张嘉虽然插手司礼监，但是他并没有立刻指手画脚，反而更多的时候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所以司礼监依旧按照惯性继续维持的下去，完全没有耽误朝政的运转！这倒是让冯保那些死忠们有些感激！也让其他人觉得张嘉还是很有容人之量的！.

    可是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冯保病了将一个多月后，早就觉得自己不妙的冯保逼着身边的人说了实话，这才知道张嘉已经入驻司礼监了！

    虽然下面的人在汇报消息的时候还告诉他，说张嘉进司礼监之后并无其他动作，每日里只是安静的坐着！可是冯保是历经权利斗争的人物了，他立刻就看出来这哪里是不插手，根本就是所图甚大，只是在等着自己死而已！自己要是不死他还能捞一个好名声！

    所以冯保当即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这下子可把身边的人都吓坏了，急忙叫了御医来诊治！御医们又是灌药又是扎针的，折腾了许久之后才算是把冯保的病情稳定下来。

    但是经过这次折腾之后，冯保的精神和身体也彻底垮了下来！每日里昏昏沉沉的，醒的时候至少，睡的时候多，人都已经瘦脱相了！谁看到他的样子都能猜得到他大限将至了！

    于是不只是司礼监那里，全宫里的人都开始向着自己主动靠拢！而自己依旧是一副恬淡的样子，对谁都笑脸相迎，并不主动插手权利！

    他这么做确实安了宫里人的心，也确保了朝政的稳定运转。而他越是摆出这副样子来，向他靠拢的人反而多起来！因为宫里面真的藏不住消息，哪怕是冯保的亲信们拼命的遮掩，大部分人都知道冯保吐血之后情况不妙，自然都向张嘉这棵大树靠拢过来！

    就这样冯保又挣扎了十几天之后终于是撒手归西，皇宫里面一时间哀声一片！不管怎么说，冯保也是也是两朝的元老，掌握后宫多年，恨他

    的人固然多，受过他恩惠的人也同样多！所以所有人都根据个人的身份地位去表示一番哀悼！

    至于万历帝则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让自己代表他去拜祭了！若是依照他的意思，只怕是要在灵前放一挂鞭炮才对！

    张嘉上完香之后离开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是由冯保的几个干儿子去操办。他们受了冯保的大恩，替冯宝送终也是理所当然！

    而冯保身亡的消息自然是很快传到了宫外！等消息传到值房的时候，几位阁老先都是一愣，接着不由自主都将目光放在了张居正身上！他们都知道冯保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一去会对朝政造成巨大的影响！尤其是对张居正来说，简直是如断一臂一般！他们都想知道张居正是否有应对的办法！

    张居正却是神色不变的放下笔说道：「诸位！我等和冯大办相识年月已久，灵前总是要上一炷香的！」

    诸位阁老自然是点头称是。于是众人递了牌子进宫之后果然得到了允许！等他们赶到宫里停灵的地方，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除了张居正以外，几位阁老脸上都有着一丝淡淡的失望的神色，因为张嘉早他们一步离开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有失望的神色，是因为现在现在冯保一死已经尘埃落定，司礼监秉笔太监注定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几位阁老自然想和他叙叙情谊，免得日后在公事上受到刁难！

    至于他们之中有没有人想效仿张居正，冯保和李太后的例子，谁也说不好！可偏偏张嘉想到了这一层提前离开了，没和他们照面儿！

    至于张居正为什么不失望，而是因为他心里有底！他是内阁的首辅，万事都是避不开他的！内阁需要宫里的支持，焉知宫里不需要内阁的辅助！而能给张嘉带来最大支持的自然是他这个首辅大臣，所以他根本就不着急！

    .

 1023初会面

    等众人回到值房后已经没有心思办公，好不容易熬到时辰之后各自散去。如果仔细算一算的话，这些阁老们往外写私信和望着天空发呆的时间远比处理公务花费的时间要多！

    张居正回到家中自然是想要先见一下游七，好安排一些事情。可是让他惊讶又是在意料之中的是，游七居然不在府中！而且他只留了一句话，说宫里有人找他！

    张居正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宫里谁会找游七！只能是张嘉派来的人！毕竟内阁和新任秉笔太监如何配合，各自的底线在哪里诸如此类的事情，双方总要提前接触一下。

    而且让张居正感到意外的是，张嘉居然向派人来联络自己。这可是示好的表现！要知道司礼监紧靠着皇帝。有着先天性的优势。如果司礼监对内阁的奏本不批红的话，张居正他们虽然依旧达成目标，但是内耗就非常严重，也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消息传来，张居正自然也有耐心等下去。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游七回来的特别早，比他预想的时间还要早很多。

    等主仆二人在书房见面之后，不用张居正问话游七就说道：「老爷，这次宫里出来的人叫做张文。看来是专替张伴伴做机密事的，以前都没怎么听说过他。但是他确实是替张伴伴出宫找老奴说话的。」

    张居正闻言眉头一挑说道：「看来这个张伴伴倒是还有些城府啊。你们是在哪里见面的？」

    游七知道张居正这么问就是想掂量一下张嘉的分量！如果他们只是在酒楼见面的话，恐怕就会被张居正当做不稳重的表现，难免看轻了他。所以游七笑着说道：「这个张伴伴倒是个很稳重的人，他在外面直了个宅子。不大，只有两进的小院子。就在马头巷里面。我们是在那里见的面。而且张文说了，以后他会在那里留两个宦官，有什么消息信件送到那里就能直接送到宫中去。」看書菈

    张居正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看来这个未来的内相还是很靠谱的。而且他没有追问细节，他知道游七会一样一样和他说清楚。

    随后游七果然将和张文会面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个张公公嘴很严，人也很稳妥，套不出什么话来。不过他跟老奴表达了几层意思。第一层意思就是近期内宫里可能会有些变动，让老爷有个心理准备。老奴估摸着有些人可能要倒霉了！」

    张居正点点头表示认可。因为在他看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了。不仅朝廷里是这样，后宫里面也这样！新当权的人物清理一下手底下的人。提拔一下嫡系，再接收一下投靠的人，这也是应有之意。

    所以张居正并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他只是追问说道：「那么有关政务方面的事情他有没有说什么？」

    到了张居正这个地位的人一般不会轻易许诺些什么东西，说话也相当隐晦。就是为了避免被人抓了把柄！所以他并没有指望着张嘉能直接给他留下什么明确的说法！

    而果不其然。谈到这个问题游七就皱起眉头说道：「这方面张文很是谨慎，没有多说出任何东西来。最后也只是留下四个字，就是国事为重。」

    张居正闻言就是一皱眉！这四个字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转给司礼监的奏本批红了，这可以说是国事为重！双方有不同意见了，司礼监不给奏本批红也可以说是国事为重！哪怕是为了给你那个添堵不批红，那些宦官也可以找出无数的理由来说这也是国事为重！.

    虽然预想到是这个结果，但是张居正依然有些失望。毕竟他和冯保配合多年，实在是顺利至极！如今突然换人对他来说确实是很不适应。

    这时游七接着说道：「老爷，老奴和张文谈论了半天，感觉他说的‘国事为重"这四个字，咱们应该往好的方

    向理解！」

    张居正闻言惊讶的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想？难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游七摇头说道：「他具体倒没说什么，也没承诺什么。不过张公公当时特意提到一件事，他说张伴伴对老爷施政的能力颇为赞叹。还夸奖老爷说‘能清查隐田隐户，让国库富足，非大能者不能为之！"他还说张伴伴曾经说过，这一两年来又是低价盐，又是闹***，各地盗匪又到处作乱，好不容易平息下去，此时宜静不宜动！」

    张居正听到这话立刻就明白张嘉暗示的意思，那就是说肯定是以稳定国事为主，不会主动挑起纷争，双方可以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磨合！而且可以确保的张居正主政的大方向上不会设置障碍。

    听到这里张居正开心的很！不由得对这个平时没什么接触的张伴伴颇有好感！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道：「看来张伴伴也是有着大心胸的人啊！以后你争取多和张文走动走动，有机会的话，等张伴伴出宫的时候老夫和他接触一下。」

    游七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张居正看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奇怪的问道：「怎么了？难道他还说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游七微微低头，错开张居正的眼睛说道：「老爷，最后我们两个分别的时候张公公还说了一句话，听起来似乎是无意中说的，像是感慨而已。但是老奴觉得他应该是想让老奴转告老爷的。」

    张居正知道有些话可能就是不经意间递过来的，你能领会了就领会了，领会不了日后出错也怨不得旁人！所以他认真的说道：「他说什么了？」

    游七一字一顿的说道：「张公公在最后谈及陛下的时候曾说的感慨的说道：‘万岁爷如今已经有了二子三女了！"」

    张居正闻言脸色立刻涨红一下，随即再缓缓平复下去！因为他很明白这句话就是专门给他说的，而且绝对是张文和游七谈话中的重中之重！因为这句话代表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皇帝已经成年了，他想要行使皇帝的权利了！

 1024清洗

    游七之所以低着头和张居正说这句话，是因为他早就劝说过张居正放弃一部分权利！作为一个局外人游七看得清楚，功高震主的权臣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这是史书里面写得明明白白的！而且就是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子孙后代着想啊！

    可是他同时也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张居正很难放弃手中的权利！他本身就是依附在权力下面的人，他接着张居正的权势做起事来可谓如鱼得水，如虎添翼，自然知道权势有多大的作用，也知道要一个人放弃权利有多么难！所以他把话说出来了，却不指望张居正能够真正放下权利！

    张居正同样明白张文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根本就是转述万历帝的意思！但是张居正能够将权力移交给万历帝吗？他心里非常清楚，绝不可能！..

    这倒不是他个人恋占权利，因为在历史上张居正曾经两次辞官，最后都被万历帝和李太后否决了！因为他们担心张居正一旦下去朝政会产生混乱！毕竟官员们也都在觊觎着张居正的权利，谁都想拿下首辅这个位置，肯定会引发剧烈的震动！

    而且张居正更深刻的明白一点，那就是他这个位置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而是属于整个文官集团的！

    在中国历史上，皇权和相权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只有一方弱势，一方强势，往复循环而至现在！现在是代表士绅的相权牢牢压制住了皇权，如果他主动放权给万历帝的话，他就是整个文官集团的背叛者！绝对是全家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那些文官能把你推得多高，就能把你埋得多深！毕竟大明就像一块蛋糕，皇帝一方分的多了，文官一方必然分的少了！而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想到这里张居正也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然后低声说道：「老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游七自然是知道张居正已经听明白了自己所说的一切，也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相信以自家老爷的本事，一定能看明白事情的前后因果，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在随后几天的日子里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主要就是给冯保发丧！张居正也约束朝官们尽可能的按照以往的规矩将事情做下去！他必须得等宫中分出一个结果才行！毕竟张嘉都打招呼了，他总不好插手！

    果然，冯保的葬礼刚结束，万历帝就迫不及待的下旨意，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由张嘉来接手！这个结果自然是在众人意料之中！而自己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的接受了这个任命！

    不过随后皇宫之中就爆发了大规模的清洗！在这次清洗当中，大批有品级的宦官落马！他们当中有的人被派去洗衣服，刷马桶的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有自杀的，被自杀的更是比比皆是，整个宫里都是血淋淋的！

    文官们如果相互争斗的时候，就绝不会弄得这样赤裸裸，血淋淋的！他们更多是采用绵里藏针的方式相互攻讦，而且彼此之间还会留有余地！没有特别的深仇大恨的话，一般把对头搞下台去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做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不至于结下绝对的死仇！因为每个官员身后都有一个家族，乃至数个家族！要是结成死仇的话，家族之间相互争斗下去，那就要以一个家族彻底的灭亡为代价，那太沉重了！.

    而且双方争斗到了这个程度，就是获胜的家族恐怕也是元气大伤！说不得要被其他人围猎分食！所以这种点到即止的方式，既能分出胜负来，也最大限度的保持士绅阶层的元气！

    而宦官们就不同了，他们进宫的时候子孙根都已经割掉了，又哪里来的什么亲人！而且很多时候在他们进宫的时候，家里人就已经把他们当做死人了！他们恐怕也恨透了将他们送进宫的亲人！

    所以他们没有了亲情的羁绊，那么富贵权势就是他们这一生的事情，

    哪会在乎许多！所以活该之间的争斗就是赤裸裸和血腥无比的！而他们的目的也往往就是以对方的肉体消灭来作为结束！

    而且宫里虽然死了这么多的人，却未必都是张嘉下的手！他作为注定的胜利者是有资格接受各路人马投靠的，完全没必要下杀手！..

    但是冯保死了之后，他们自家派系中矛盾最先爆发出来！若是自己能争得派系里面的高位，投靠过去位置也低不了！所以内部人的彼此撕咬因为相互熟悉而变得更加惨烈！

    再加上冯保掌权这么多年，他的手下自然也跟着飞扬跋扈，肯定是结下不少仇家！现在冯保一死，该报仇的自然是要下死手！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张嘉肯定不会参与到其中去，他只要冷眼就可以坐等胜利者产生，到时候将他纳入麾下即可！

    当然，一些曾经得罪过张嘉的人注定也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毕竟张嘉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要知道，在宫里心慈手软的人可活不下去！

    所以宫内经过的一番厮杀争斗之后总算是平稳下来！随后张嘉调整了司礼监的人选，确保了他在司礼监里面一言九鼎的地位，这正式宣告着宫内的权力交接彻底完成了！

    看到宫内的权利交接结束，文官们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一个多月来，他们看着宦官的争斗也是看的心惊肉跳，一个个的都在心里暗骂这些宦官不当人子！

    不过好在张嘉的推动下，司礼监没有耽误任何朝廷的大事！而争斗的结束的同时也宣布了一个新的开始，那就是内阁和司礼监之间的相互磨合开始了！

    朝臣们盼着张居正能再现辉煌，进一步稳固文官的地位！而宦官们则希望能够掌握大权，替皇帝掌控朝廷！所以张居正和张嘉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不过从双方接触的情况上来看，双方都是比较满意的！大部分内阁送来的奏本司礼监都批红了！一部分有异议的，张嘉也会差人送条子到内阁去，协调双方进行商议！

 1025坐班密探

    不过有一部分奏本被张嘉坚决的打了回去！毫无疑问，这部分就是文官们试探张嘉底线的手法！而且可以预见到的是，这种试探会逐渐升级，直到形成新的平衡为止！

    双方刚开始磨合的时候，整个朝廷的人都在冷眼旁观，想看看这个新内相是如何动作的？被批红的不说那些被驳回的奏本上面理由也写的详详细细！这让内阁的诸位阁老门安下心来！

    比如张四维所说：「却不知这张伴伴有此玲珑七巧心，做起事情来四平八稳！若是他如同冯大伴一般，也不必如此提防于他！早日结交一番也是快事！」

    他这番话是私下里当着属下说的，虽然听起来四平八稳的样子，只是夸奖张嘉的话。可是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要知道张居正之所以权势远超其他历任首辅，究其原因不过是有冯保在其中力挺！又能通过冯保联络李太后才能大力钳制皇帝！要不然张居正在内相的牵制之下许多事情也是束手束脚的做不得！

    所以不少人就想着，张四维这话是不是也想着效仿张居正交好内官！继而顶替张居正成为新首辅？不过这却不是一件容易说的清的事情！但是好在文官之间的争斗并不像宦官之间那么直接，便是这话传到张居正的耳朵当中也不过是引起他一阵思虑而已！

    可是张四维的手下却是往这个方向理解了！于是不少人想方设法的联络张嘉并送上厚礼，好替自家的恩主开路！不过这时候又显出张嘉的另一份好处来，那就是任何人送礼他一概坚决不要，全数退回！却被不过称赞有士大夫之风！.

    这话传到游七耳朵当中，他就笑着说道：「知道老夫为何不去给张伴伴送礼吗？那张伴伴同武宁候合伙做生意，家里金山银海一般，便送去多少礼物能动他的心！还不如扎扎实实的做好事情，会让他这个秉笔太监更开心！」

    众人听闻这话都是深以为然，于是各自做事情认真了许多！于是在双方磨合的这段期间之内倒没出什么大乱子，反而配合得当！让朝政平稳度过了冯保死后的这段时间！

    看到这种情况，朝廷的官员们还是弹冠相庆！就连阁老们对张嘉都颇有赞誉！于是借着在宫中当职的时候双方也多次见面，一直是相谈甚欢！只是张嘉严守着刘昊嘉告诫他的事情，那就是只谈公事，其他提也不提！

    这让阁老们感觉无处下手的同时心情也平静了许多！而上层一旦平静下来，底下的人自然也就会放松下来！于是锦衣卫和文官之间的争斗也逐渐变得平静起来！

    就这样刚过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家丁突然给刘昊嘉送上来一封书信！这封书信是从兵部衙门里坐班的锦衣卫那里传来的！

    刘昊嘉打开书信一看就皱起了眉头！等他看完书信对家丁说道：「这封书信是什么时候送到的？」..

    家丁说道：「是昨日傍晚时分送到的！」

    刘昊嘉盘算一下，坐班的锦衣卫要下了值才能送信过来，但他的身份只是个小旗，送上来的书信本身就是要经过筛选的。就算是他看守的部门颇为紧要，有优先的权利，那么送到他手里的时候也算是刚刚好！看来下面筛选消息的人还是勤勉没有失误的！

    所以他对家丁说道：「你去办两件事！一个是筛选书信的人赏下几两银子，再把这个坐班的小旗找过来，本官有事问他！」

    家丁答应一声离开，一个时辰之后一个小旗被带到了刘昊嘉的房间里！这小旗看到刘昊嘉的时候已经是激动的浑身颤抖，就连施礼时身子都是扭的！这也不怪这个小旗失态，因为他实在是把这次见面当成了飞黄腾达的天梯！

    锦衣卫本身就是监察百官的，那么各部衙门里的消息自然也不能放过！所以锦衣卫就安排了一个制度，叫做坐班！就是

    堂而皇之的在各个衙门里面安插人手监视，甚至还直接往大臣家中塞一个人！

    这个人什么也不干，整日就在那里坐着观察其他人的动向！这个差事看起来清闲，实际上非常的不招人喜欢！毕竟没人喜欢被监视！尤其在大臣家中坐班的最不受人欢迎！

    而且这人整日坐在衙门当中不出去，没有了外差就捞不着油水，只能拿着固定的俸禄，还得是被克扣后的！

    而且一个人待在不受欢迎的衙门当中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横眉冷目都是轻的，就是大声斥骂也是有的！文官强势的时候，坐班的锦衣卫不仅得不到清闲，还要被当苦力一般指使，还不得有怨言！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想要拿到有用的消息本身就是难上加难！尤其是在全是对立人员的衙门当中，坐班的锦衣卫便如一个人处在敌国当中一般，哪里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功劳，更得不到赏赐！

    于是这等坐班的位置便是无人愿去，都是各处千户所，百货所里面最倒霉，最不得人缘，或者是犯错的人才会被派了这个差事！所以这个小旗听说指挥使要见他，几乎兴奋的晕过去！

    刘昊嘉见这个小旗跪在地上扭来扭去，好不容易才稳住倒也没有苛责。他也能理解此人的心情，所以一直等到他跪稳了才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旗颤声说道：「属下赵连英见过指挥使大人！」

    刘昊嘉用手指弹了弹手上的书信说道：「赵连英，本官问你，你说申时行差人连着两日到兵部查询官员档案，可是有的？今日他可曾派人去了？」

    赵连英急忙说道：「此事确实！那兵部的人对咱们锦衣卫很是苛责，属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得在库房外面寻了个地方，也能看得到是谁进出。属下看清楚，这人两日连着来查军中的卷宗！至于今日他也来了！属下出衙门的时候他刚到，算着时辰现在应该还没走！」

 1026几天前

    刘昊嘉问道：「那你知道他都是查的什么卷宗？」

    赵连英说道：「知道，都是京营各级官员的卷宗！属下看他抄录了不少人名回去，而且似乎他只是对人名和官职感兴趣，履历什么的一概没有查！」

    随后刘昊嘉又问了他几个问题，赵连英一一的答了！从他回答的情况上来看，此人还是有些心机的！

    等刘昊嘉问完了直接吩咐家丁说道：「赏他些银子！另外告诉外面的，升他做总旗，再安排个地方！」

    林志颖闻言喜不自胜的连连扣首，随后就被家丁带了出去，让刘昊嘉留在房间里用手指敲着桌子静静思索着问题！

    半晌之后刘昊嘉又喊家丁进来说道：「你骑快马去丰台告诉刘仁，让他召回休假士兵，全员齐备，就说本官要筹备阅兵！另外再告诉他紧守门户，若是有人刺探打听的立刻拿下，但是不可伤了性命！」xь.

    家丁躬身答应下来，但是他还是问道：「老爷，刘仁那小子的心性小的清楚，他只怕还要问个仔细！他是肯定不会相信老爷要月饼这番说辞的，那小的当如何与他说？」

    刘昊嘉笑笑说道：「那你就告诉他，咱们接手京营兵权的事情泄露了！」

    家丁闻言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随后连话都不说一声直接转头离开了！因为他也知道自家老爷谋划的事情有多重要！如果是文官们真的知晓了，只怕会闹出泼天般的大事来！

    随后刘昊嘉又叫进来一个家丁说道：「你去查查申阁老家最近有什么异动？他是如何知晓京营消息的？又如何想起来去兵部查询官员名录的？」

    家丁转身离开后，刘昊嘉又是一连串的命令传了下去！整个锦衣卫上下缓缓的动了起来！

    等到傍晚时分刘昊嘉终于得到消息，终于知道京营的事情如何泄露了出去了！提供消息的还真是申时行家负责坐班的锦衣卫。这个锦衣卫被家丁询问消息的时候还不知所以，直到家丁判断出他可能知道些什么，直接将他送往北镇抚司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这里可能是摊上大事儿了！

    这个锦衣卫和赵连英不同，赵连英是主动发的消息，心中自然有数！他知道自己得到的肯定是奖赏而不是惩罚！而这个小旗是被刘昊嘉的家丁从家中叫走盘问了半天，早已经吓得浑身颤抖！

    要说这个事情就需要从京营前些年的情况说起！前些年京营与其说起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的仆役工匠集合体！

    同时士兵军饷不足，士兵难以养家自然要另寻活路，而京营又几乎不怎么操演，就给了士兵们足够的时间去做工！而且上官们，包括文官也时不时的驱使士兵们帮自家做事。有的干脆将自家的仆役在军队里面挂个名吃一份饷，好节约一下自家的银钱！

    所以日子久了，这些士兵们根本就不摸刀枪，全无士兵的样子！但是跑个腿儿，做起各色工匠，伺候人的手艺倒是齐全！就像是市井中的各色小民，独独就不像士兵！xь.

    申时行贵为阁老，又是主抓兵部事宜的，所以家中人力不够的时候，从京营中找来士兵来做事简直是容易至极！所以家中的管家更愿意使用士兵做事，这样省下来的银子就进了他的口袋！于是巧合之下才被申时行得知！

    再说这个小旗被带到刘昊嘉面前，看那个小旗浑身哆嗦的样子有些厌烦！所以他也没先开口，而是反复看了几遍家丁送上来的问话记录。心里有了底后才说道：「你叫刘友德？在申阁老府中坐班多久了？」

    刘友德颤声说道：「回大人，小的就是刘友德，在申阁老家中坐班已经四年了！」

    刘昊嘉说道：「你坐班平素都在哪里待着？」

    刘友德说道：「回大人，小的照规矩都是在申阁老家的门房那里坐

    班！那里的人都是熟识的，也能搭上话！」

    刘昊嘉说道：「刚才本官觉得盘问你，说是申阁老家的二管家和京营的都被有接触，得了不少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听到刘昊嘉问话问的是这件事情，刘友德放松了很多，就绘声绘色的将当日的情形描绘了一遍。

    原来这事情就是他前几日坐班的时候发生的！当时刘友德按着时辰去坐班，和几个门房打过招呼之后就在长凳上打起盹来！睡醒了之后出了门晒太阳，刚好遇到府中二管家从外面带着一对士兵回来，看来又是找士兵来帮府里做事的！

    二管家从马车上下来，正要跟在马车后面的那对士兵训话，无非是告诫他们不该看的别乱看，动作要小心之类的，这都是常规的训话内容。

    可是偏偏有一个人快步跑过来，向他躬身施礼说道：「管家老爷，小的求个恩典，和四叔公说句话，不会耽误老爷的功夫！」

    二管家上下打量这个汉子觉得有些眼熟！又从他的话中猜测到可能是要跟队伍中的亲戚说话，就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快去！琇書網

    那人急忙再次躬身施礼，然后回身扯住队伍里的一个人说道：「四叔公，我到营中找你，说你到被叫到申阁老家里来了！所以我这才赶过来，生怕你进了府里面追不上，跑得我一身汗！」

    这人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来，从里面拿出两个银角子塞给四叔公说道：「四叔公，这次连着前几次借的银子一并还了！可得谢谢你帮着过过了难关！我爹还说要四叔公去家里喝酒，要好好谢谢你那！」

    那个四叔公见有银子入手也是笑得眉开眼笑的！收拾银子的同时说道：「你这银子倒是来的及时，刚好回去也有用！不过你家中可银子可够，再晚些还也是可以的！」

    那人说道：「谢谢四叔公，现在我家银子已经够了！我在营头里面发的是全饷！因为操练的好还得了赏赐，有了赏钱才来还银子！」

 1027惊讶的申时行

    四叔公听到这话连点点头说道：「好事，好事！到了新营头那里要认真做事，不要像以往那样胡混！行了，管家还要我等做事，你先回！」

    二管家在旁边听他们说话已经笑得不行，只想着这穷军汉还充大！现在京营里面哪个营头能说开全饷，还有赏赐？简直是笑话！

    可是他再仔细看去就发现不对！只见这人身体魁梧壮硕，脸色红润，连腮帮上的肉都是鼓起来的！而且衣服整洁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再看他对面的四叔公！身体枯瘦，两颊塌陷，双目无神，脸色白中带青！根本就是两路人！

    所以他这么看去倒是相信那士兵的话了！因为只有吃得饱，吃得好的人才能脸上带肉，面色红润！衣服整洁，发髻整齐也得是上官督促得紧才能做得到！

    所以那士兵过来施礼感谢的时候，他直接拦住士兵，然后吩咐身后的人将这些士兵带去干活，自己转回头来对着士兵说道：「老夫看着你有些面熟，你是哪个？」

    士兵说道：「二管家，小的张木头。以前给二管家招呼到府里干过活儿！」

    二管家想了想觉得这个答案应该是准确的！所以这抛开这个问题直接问道：「你刚才说你现在在新营头里当兵还，发的全饷，还有赏赐，可是真的？」

    士兵认真的说道：「二管家，小的说的都是真的！现在的营头都在丰台那里，每日里操演不休！小的这几日是得了假期给家里送钱回来，又想着欠了四叔公的钱，才追着送银子过来！」

    二管家疑惑的说道：「可是老夫怎么没听到什么新营头的消息？什么时聚的兵？」

    士兵说道：「说是新营头，实际上还是用的原来的名号！就是选了些粗壮结实的人重新训练，不过倒是满编了，饷银也给的扎实！」

    二管家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就是选了一些精锐合并到一起，老弱丢到其他的营头去！那这样合并下来，新营头那里有多少人？」

    士兵想了想说道：「就是这个意思！光我那个营头那里就有六七个营头凑起来的人！至于说人数嘛，差不多有六七万人吧！」

    这下子二管家可惊讶了！六七万的精兵聚起来街面上居然没有消息！他不由得问道：「你们这么多人聚在丰台，怎么街上连消息都没有？莫非是上官还让你们守密不成？」

    士兵笑着说道：「那倒不是！上官只是说我们这些人领的都是全饷，若是传出去只怕是其他营头容易生事，叫我们轻易别乱声张！实际上其他营头的人都知道，不过他们自家知道自己是老弱，受不得日日操演，倒也没说啥！这个事情不都是明摆着的吗？根本也没人隐瞒这些事情！」

    二管家想想说道：「这样老夫也明白了，怪不得这几个月来街上的人工价钱一直在涨，少了六七万人做工，这工价自然就要涨起来！看来这几日还得多打个招呼，叫营头那里多留些人与老夫干活儿才行！」

    随后二管家又询问了士兵不少话，士兵一答了才打发他离开！不过他很不开心，埋怨京营的人没事儿搞什么训练，害得人工的银子涨了！因为工价银子涨了，就意味着进入他荷包里的银子少了！

    不过他随后想着要联络京营里的军官，让他们时刻留着一些士兵，再到用人的时候还给原样的工价银子！难不成这帮军汉还敢反天了不成？

    等到晚间晚饭过后，便是当家祖母理事的时候！按照规矩，各处管事的都要在后堂汇集起来向夫人汇总一天的行程消耗。该报账的报账，该完差的完差！

    按照正常来讲，家中的事情申时行是不管的！正所谓男主外女主内！但是他作为一家之主在这个时候总要露一面儿的！就好似那佛堂上的佛爷似的，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丢到功德箱里的钱都是和尚们花

    用了！但是没有了高坐在上的木偶，也没人往功德箱里丢银子！

    所以二管家报账

    .Ь.的时候就把今日的事情说了！还把这些日子工价银子上涨的原因尽数都推到京营聚集几万人操演的事情上去！这自然引来了当家主母的一顿抱怨！

    可是坐在一旁的申时行听着几乎被惊呆了！他作为主管兵部的阁老可没听说过有几万兵马聚拢在丰台操演的事情！他当时强忍着不露声色，随后就悄悄安排人上街打探消息！

    结果手下人直接说道：「这事情已经有许久了，只是具体的不晓得！若是老爷想知道具体的消息，小的需要上街面上去打问一下才行！」

    申时行惊讶的问道：「难道这街面上的人早就知道京营的事情吗？」

    他的手下也是惊讶万分的说道：「难道老爷不知吗？这想在街上早已传言许久了！」

    其实刘昊嘉也没指望着能瞒住消息！毕竟几万张嘴在那里，他哪里能够管得住！不过他终究是下了一步妙棋，把京营拉到远离京师的地方去操练，这样对京师造成的影响就小了很多。.Ь.

    而且街面上的人虽然知道京营操演的事情，可是又没见到实际情况，消息传着传着已经没力气再去传了！而且军队操演也是正常事，不会有多少人在意。

    所以这个消息虽然流传的很广泛，但是知道的却全都是平民百姓！而刘昊嘉搞出诸多事端来，又撺捯着文武相争，就把有心于国事的官员，士绅和士子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而且以这些人高人一等的心思，又如何在乎平民百姓？又怎么可能会同平民百姓交流？所以这消息在底层流传的颇为广泛，但是在士子阶层以上的人群当中却是一无所知！甚至知道了也未必在乎！所以这消息便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被人为的漠视了！

    申时行听到家人的话，第一个反应便是军队要作乱！但是随即反应过来，如果是要做乱的话，就应该把人马布置在京师当中，布置在丰台算是什么鬼？所以他勉强冷静下来，让人上街去打听消息。

 1028脖子发凉

    不久后消息传来，下面人告诉他，京营军队停住在丰台差不多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了，每日里操演不休！而且有休假的士兵回来说在丰台那里当兵，饷银给的足，只是操演重了一些！

    又有另外打听消息的下人告诉他，说是打听来消息，京营里面大半营头的精华都已经汇到丰台去了，各个营头剩下的全是老弱残兵！还听那里的士兵回来吹嘘，说是要练出天下第一的强军来！

    还有一个下人更是伶俐，直接寻到一个休假的士兵，花了些银子问他们消息！他回来告诉申时行，说是营头里面的军官调换的不少，上来的都是年轻勇猛的军官，军队里混吃等死勋贵子弟清退了不少，剩下的也都是有心行伍的！而且每日操演不休的时候，还有人专职宣讲忠君爱国的道理！

    申时行听完这些消息后首先确定了无人谋逆，这才安下心来！而他一安心，他的思路就开了！就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前后！所以他第二天一早就差人去兵部查询军官调任的文书！

    连发着搜检了四日，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刘昊嘉串联起勋贵，秘密的抽调了京营当中的精锐人马，重新组建了新军队并开始训练！整个人数差不多有6万上下，而且已经训练的颇有成效了！

    得到确切消息之后申时行再不敢耽误，拿着现有的证据直接在值房当中宣讲出来，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些阁老们当然知道掌握京师当中军队的重要性，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坚决的向京营当中渗透！

    可是如今有一支6万余人的精锐就在京师侧畔，指向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所有人现在都在想一件事，那就皇帝是不是对于大权旁落有了想法，想借着聚兵的机会夺权？

    看着众人带着一丝惊惧的眼神，张居正强制稳定一下心神说道：「都慌什么？下面的人没有做遮掩就不会有太多的心思，若是他们有谋逆心思，此时也早已经准备妥当了！所以所有人都动起来，从各方面去查一下丰台那里到底有多少人，训练到什么样子了？」

    众人听到张居正的话也都稳定下来，也想通了是这个道理！如果刘昊嘉他们真想做什么的话，恐怕早就杀进京城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所以都放心的吩咐人查证起来！

    而让他们惊讶的是，他们原本以为刘昊嘉和勋贵会阻拦他们查证！却没想到这些人反而给他们提供了便利！各处调兵的文书，军官调配的命令也都一一的让他们派去的人查验了！

    于是张居正清清楚楚的了解到，在丰台有6万余人的精锐部队已经成型了！而且一应的手续文书齐全！只是他们位置站的太高，没有看到而已！

    看着眼前扑散开的一份份文书，张四维拍着桌子大声喊道：「刘昊嘉他想要做什么？想谋逆吗？在京师之内聚拢这许多精锐人马，除了谋逆老夫是想不出他想要做什么了！」

    可是申时行却摇头说道：「谋逆是不可能的！其实风磐兄你也清楚，这事情陛下想必是知道的！」

    他这话一出，整个值房里顿时安静下来！这话就等于挑明了内阁和皇帝之间的矛盾，也意味着承认现在皇帝有左右京师的能力！再想想平日里他们将的万历帝当做木偶一般对待，一个个脖子上都有些发凉！

    但是要是说万历帝想动刀兵清理京师他们也是不信的！要是那样的话，天下的读书人只怕都会动起来了！说不得更有人会拥立一些藩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到时候就不是万历帝坐天下了！.z.

    而且让他们放心的是，刘昊嘉和勋贵他们居然摆出了要谈的姿势，那就更不用害怕了！如果论起谈判来，那些勋贵怎么谈得过这些文官！更何况在座的都是最顶尖的文官，处理了无数的事物！比那些勋贵的手腕儿要强得多，便是弱势当中都能扳回一些东西来！

    张居正这时果然又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他将眼前的文书收拢起来说道：「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离谱！想知道具体情况，不如干脆叫武宁候，成国公他们过来问一问！他们既然敢放开了让咱们查消息，说不定此时就等着我们去问呢！」

    张四维沉重的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得不说这次勋贵们倒是拿捏的好手段！老夫这就差人去请他们进宫，当着陛下的面把话说清楚！」

    王锡爵却说道：「不可！若是当着陛下的面谈起这事情来，那就再无回旋余地了！不如请他们到值房来吧！」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随后门被推开，一个宦官捧着一摞子请柬走进来说道：「几位阁老，这是武宁候刚刚差人送来的！」.z.

    众人接过请柬一看，果然是一人一份儿！上面也写的清楚，请诸位阁老今晚下值之后到食味斋三楼饮宴！落款是定国公，成国公和武宁候三个人！

    张居正看着请柬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这些人算的倒是明白，知道我等今日里大概就能将事情推算明白，所以打算同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就是不知道这酒宴上面有没有埋伏的刀斧手！」

    几位阁老闻言也是大笑出声！张四维还说道：「便是有刀斧手也是不怕！而且久闻食味斋做得好菜，今晚就可以尝尝了！」

    于是当天晚上几位阁老下值之后直接带人赶往食味斋。等他们下了马车，发现食味斋门前挂着一个木牌，上写着：「今日迎接贵人，临时歇业！」

    几位阁老见到这个牌子自然是没什么想法，依着他们的身份来说也绝对算得上贵人了。只是张瀚经常与下面的人打交道，就笑着说道：「诸位，诸位，今日只怕上了武宁候的当了，因为我等聚在这里，只怕是被他当做招牌炫耀了一次！」

 1029重量级会面

    他见众人都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就笑着指着食味斋周边说道：「诸位请看，这周边的人里面有不少闲汉在这里守着，只怕我等刚进大门，内阁全员来这里享受美食的消息大概就要传出去了！」

    几位阁老抬头看去，发现周围果然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的向这里看来，不由得都有些失笑！就连张四维都捻着胡须说道：「这种手段虽然是小道，但是却能看得出来武宁候心思细密！怪不得他家十年不到便已经成了京师首富！」

    申时行也说道：「被当做招牌也无妨！反正老夫听说食味斋的菜肴极为美味，可是老夫就一直未曾尝过！今日武宁候请我等饮宴，也算是聊了一桩心事！所以被他借了点力去又能如何！」

    几位阁老说着话就笑呵呵的走向大门。而此时刘昊嘉正在一楼窗户后面偷看，见这几个人神态轻松，气度俨然，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自点头，这些人果然不愧是从百万读书人中走出来的精英！每临大事有静气！

    随后他轻轻放下窗帘，扭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几位，阁老们都已经到了，咱们也出去迎一迎吧！」

    在一楼里面候着的除了成国公和定国公以外，还有几位侯爷也在。这些人也都是京师勋贵里顶尖的人物！今日是与内阁的人谈判，总不能落了气势，自然也要他们陪衬一下场面！

    成国公起身说道：「如此当然要去迎接！」

    几个人起身出了大门没两步就下了台阶，而张居正带着几位阁老已经走到近前！两方刚一碰面都笑容满面的相互打招呼！这等场面让周边看热闹的许多人都惊呆了！

    他们在京师生活日久，可是也没见过内阁的几位阁老同时出现，而且是出现在某个酒楼门前！再看迎接他们的都是勋贵，说不得就有大事发生了！便是没有大事发生，这些人同时出现在食味斋吃饭，也已经有牛皮可吹了，所以他们自然是瞪大眼睛仔细观看！

    众人施礼过后，张居正和成国公两个人当先，其他人随后直接进了食味斋。至于他们的随从自然有人招待！

    等众人到了三楼雅间里坐下，立刻有家丁送了热毛巾进来！众人擦过手脸之后各种菜肴已经流水般的送了上来！这次刘昊嘉为了款待众人，也是让厨子厨师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而且是山珍海味齐全！还有不少新鲜菜式！就算是吃尽天下珍馐的众人看到了也是略感惊奇！

    酒菜上齐后刘昊嘉端起酒杯说道：「今日下官有机会宴请诸位，也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所以下官先干为敬，祝万岁爷福寿绵长，祝大明国祚万年！」

    说完刘昊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自然是端起酒杯陪了他一杯！然后刘昊嘉宾如同一个殷勤的主人一样给众人劝酒布菜！

    有刘昊嘉招呼，再加上菜品确实有不少见所未见的菜式，众人自然是要品尝一番！尤其众人都是富贵出身，早就发现这酒绝对是30年以上的女儿红，自然也是要饮一杯的！.z.

    不过在座的众人都是富贵出身，自然是吃过，用过，见过的！桌上的菜品虽然珍奇，但是以他们的能力未必弄不到！再加上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所以众人尝了尝，感受一番刘昊嘉的诚意也就差不多了！

    等到吃过后，家丁上来迅速撤走了残羹剩饭，收拾净了桌子之后送上茶水，众人就知道到了谈正事儿的时候了！

    众人喝过茶后没有客气几句，张居正就率先说道：「武宁候，看今日的座位你居然是居中而坐！看来今日主事的便是你了！」

    刘昊嘉笑着向两侧拱拱手说道：「都是国公爷他们抬爱，这才推举下官出来！其实下官也就是个不成器的！」

    张居正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你若是个不成气的，那我等算什么？老糊涂吗

    ！居然被你暗中将京营整顿了一番，我等尚且茫然不知，果然是好手段！」

    刘昊嘉把手一摊说道：「首辅大人，您要是这么说可就冤枉下官了！想来诸位都已经把事情打听的差不多了，应该知道这事下官从到尾就没隐瞒过，只不过是朝廷那里自大惯了，也一直看不上京营才忽略了！」.z.

    张居正自然知道刘昊嘉说的有道理，但是他怎么可能承认文官一方的错误，所以他立刻板着脸说道：「事情真的如此吗？且不说前段时间文官和锦衣卫相攻讦的事情！就说大明内部突然出现大批盗匪搞出诸多事端，便是关外的***也突然伪装扣关，这难道不是侯爷的手笔吗？」

    刘昊嘉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同时说道：「首辅大人，你可不要冤枉下官！这种事情哪是下官能做得出来的？而且那些盗匪不是已经被扑灭了吗，也抓了不少人去讯问，已经确认了他们身后并无人指使！还有，***扣关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哪年他们不到边关来打草谷？这所以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往下官身上推，下官可受不起！」

    众人听到刘昊嘉的这番话，心里都直撇嘴！在座的人哪个不是人精，都知道这些吸引注意力的事情全是刘昊嘉搞的鬼，只不过是没证据指责他罢了！

    而在官场上有一句话就是宁要人知，不要人见，说的便是这种情况！他只要极力否认，别人没有证据也拿他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张居正摆摆手说道：「算了！我们既然坐在这里，就是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不必拘泥于这些小事了！」

    刘昊嘉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还请首辅大人稍后！」

    说完刘昊嘉拍拍巴掌，雅间的门便被推开！几个家丁抱着大堆的文书进来，将它们一一放在桌子上排好。而刘昊嘉则拿起最上面一摞薄薄的文书，亲自起身给几个阁老每人发了一份，就连成国公他们也不例外。

 1030我的理由

    发完文书后刘昊嘉说道：「这便是整编后军队的目录文书，具体的花名册则是这一批。而且这些都是副本，几位可以拿回去叫人查验！就是到军中点检也是可以的！」

    几位阁老翻开文书仔细观看片刻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肯定的目光！因为这个文书上面的消息和他们掌握的消息大致差不多！尤其是刘昊嘉还说可以派人去军中点检，他们就更相信这些文书当中并无作假！

    这份文书看起来和其他的点检兵马的文书没什么区别，上面无所谓是刀盾兵多少，长枪兵多少！军官是谁！唯独和往日不同的是，里面多了两个军种的编制！一个是火铳兵，一个是炮兵！而且这两种士兵所占的编制不小，差不多超过半数了！

    这样的编制让众人都觉得有些不以为然！京营中的鸟铳兵是什么模样他也不是没见过，是公认的战斗力孱弱！如今刘昊嘉却把他们当做主力布置，让感觉出乎意料！

    不过这时候倒不是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张居正率先放下文书后笑着说道：「你悄悄的整顿军备到底所谓何事啊？若不是老夫发现你并没有刻意的隐瞒，只是在搅浑水的话，老夫都要以为你是准备谋逆了！」

    刘昊嘉也哈哈一笑说道：「首辅大人倒是看得准，知道下官没有谋逆的想法！这算不算英雄所见略同？」

    张居正面带不悦的说道：「此时你还打哈哈，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呀？」

    刘昊嘉闻言笑着拱拱手以示歉意，然后说道：「既然首辅大人都问了，勋贵也就认真回答！在下之所以如此做就因为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让万岁爷能够安心！」

    张居正等人闻言脸色微变！都在心中暗自盘算，难道君臣相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但是他们流露在脸上的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们不觉得万历帝在宫中有什么不安的？

    张四维更是说道：「整个大明上下全是忠于陛下的臣子，又有百万军民拱卫皇城，陛下如何就能不放心了？」

    刘昊嘉严肃的说道：「可是在京师之中，真正能听万岁爷指挥的有多少人？」

    不等张四维辩驳，刘昊嘉就接着说道：「宫里面冯大伴刚刚过世，张伴伴现在正在努力掌握净军！可是到现在这3万净军否还没有完全理顺！而且这些净军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宫中的杂役！缺乏操练，根本就是一触即溃！然后再说京营，被勋贵掌握这些军队被他们捏的如同命根子一样，旁人根本指挥不动！勋贵们更是在其中喝兵血，吃空饷！士兵数量残缺不全不说，还毫无战斗力，跟净军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由宫中杂役变成了各色手艺人！至于被文官掌握的京营，除了几位阁老谁又能调得动？就连锦衣卫在下官接手之前也是调不动的！所以算来算去万岁爷真正能够指挥的动的，只有下官安排在京师的一千名宪兵！即便是这样，这一千人还是住在城西！要是真有事，这一千人也抵不上什么大用！」..

    张四维刚要再说话就被张居正拦住，之后他说道：「你方才说了其一，还有其二呢？」

    这时刘昊嘉昂起头来看着天花板说道：「首辅大人，我大明享国已有两百年，而首辅大人熟读史书，可见过历朝历代有几个超过两百年的王朝？」

    刘昊嘉这话一出，勋贵脸上神色讪讪的，几位阁老的脸色却变得铁青！但统一的是他们都没有说话！因为这点事情是瞒不到旁人的，因为都在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的！

    这时刘昊嘉放平目光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遍之后说道：「历代王朝但凡到了两百年这个关口的时候，往往是皇帝昏庸，官吏腐败，勋贵沉迷酒色！天下土地兼并严重，豪强四起！说句实话，如果不是首辅大人整治天下，大明此时便应该是这个样子了！所以说起来下官是极为敬佩首辅大人的

    ！」

    听到刘昊嘉的话，张居正脸上有红润色泽微微一闪，然后就收了回去！可见养气功夫如此之深的张居正听到刘昊嘉的恭维也是心中得意的！而且其他几个阁老和勋贵听到这话也是微微点头，表示刘昊嘉这话说的有道理！

    因为他们坐在内阁当中掌握天下文书，自然知道大明如今的情况可以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只是有了他们极力的保护才看起来一副光鲜的样子，如果是打开内里只会让人心惊胆战！

    这时张居正收了刘昊嘉的恭维却不曾得意，反而说道：「那你所说的其二，便是指望这些整编后的京营士兵能够镇压天下了？」

    张居正这话引起了其他几位阁老的一阵微笑，他们可知道京营里面都是什么货色，不觉得刘昊嘉把他们整编一次就变成精锐敢战之士！不过随后他们就看到对面成国公他们严肃的表情，再想到他们都是知道内情的，他们不一定想到，难道刘昊嘉的练兵手段果然厉害？一帮污泥一般的人交到他手上，不到一年变成了敢战之士？

    刘昊嘉微笑着说道：「别的不敢说！单说练兵下官倒是有几分心得的！这么说吧，新编的这6万士兵，对上北直隶所有的军队都可以得胜！」

    刘昊嘉这话引起了几位阁老的不满，申时行摇头说道：「武宁候，你这未免也太过自夸了吧？你可知道整个北直隶有多少军队？」

    刘昊嘉摇摇头说道：「这个下官倒是不知！不过想来三十万上下应该是有的吧！」

    三下乡说道：「北直隶在册的军队差不多有五十余万，其中包括各地的卫所兵以及驻守的军队。还没算上壮班和弓手！便是去掉其中空额，只怕三十余万也是有的！你这六万人对上三十余万人也能战而胜之？」

    刘昊嘉认真的点头说道：「当然能！而且是一战破之！」

 1031事在人为

    刘昊嘉这话让众人都嗤笑起来，都认为他是在胡乱吹嘘！申时行更是直接对成国公说道：「国公爷，武宁候所说的是否有些过于夸大了？」..

    可是成国公却严肃的说道：「你们也知道老夫从来没打过仗，是个太平国公，所以军伍上的经验并不足够！但是老夫的眼力还在，还看得出士兵的好坏！那些士兵老夫亲自看过，确实是威武雄壮！至于能不能一战破三十余万人，老夫也只能说赢面儿还是很大的！」

    张居正几个人都不懂武事，再加上太平的时间久了，就更没有研究的欲望！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成国公是在帮着刘昊嘉吹牛，所以一个个脸上都是不以为然的神色！

    张瀚更是说道：「国公爷，这事情可不是小事，你可不能因为同武宁候亲厚就帮着他说话！」

    成国公也是一脸为难的说道：「这个东西光说是没有用的，你们得去看到才行！」

    张瀚撇撇嘴说道：「难道为了看一下军队的成色，还专门找人打一仗不成！」

    刘昊嘉拦住刚要辩解的成国公说道：「这个事情容后再说！下官已经着手安排一场演习了，到时候请诸位阁老亲自去看一下，到时候就知道下官所言非虚了！」

    张居正等人虽然不太知道演习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想到。所以干脆放过这个话题！这时张居正说道：「所以你组建新军就是觉得国朝将会出现大问题，好预备不测？」

    刘昊嘉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国朝享国两百余年，大约什么妖魔鬼怪都快出现了！总要提防一些！」

    张居正听到这话就很不高兴了！他觉得此时的大明经过他的治理之后可谓太平无比！而且国库也逐渐充盈起来，就连欠了官员们许久的俸禄都已经发下去了，而且还在酝酿着调整提高俸禄！所以这种得意的事情却被刘昊嘉说成了魑魅魍魉即将出世的世道，他怎么可能甘心！

    张居正脸色一沉就被刘昊嘉发觉到了！他急忙说道：「首辅大人，在下并不是刻意批驳您的功绩，只是就事论事！实际上大明小民的负担比以往已经轻松了些许！而且您还得承认，这里面也有下官的功劳！」..

    张居正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之后说道：「你自然是有功劳的！单说如何预防天花和低价盐两件事便是善莫大焉！所以眼下大明的局面不错，怎么也说不上只是让百姓们负担轻了些许吧？」

    张瀚作为张居正最忠实的下属立刻跟上说道：「就是啊！首辅大人这些年来调理阴阳，不说让天下大治也差不多了！一条鞭法更是让大明国库充盈，考成法让天下官员勤于王事，这种功劳到你嘴里你怎么就只成了些许了？」

    刘昊嘉摊开手说道：「张阁老，咱们今天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所以下官就只说其中一个问题，你们日后思量如何？」

    张瀚昂起头来说道：「那你说啊！老夫可不觉得首辅大人的所作所为有问题！」

    刘昊嘉撇撇嘴说道：「一条鞭法确实是良法，但是到了下面就变味了！因为一条鞭法收税收的是银子和铜钱，这就给农户造成了新的负担！因为以往农户秋收之后只要按重量给官府上交粮食即可，虽然说要经历淋尖踢斛等手段的盘剥，但是也只是经历一次而已！如今实施一条鞭法以后，农户们想要交税就得先将粮食在商户那里卖掉，换成银子和铜钱才能交税！这样商户们不仅可以在分量上做手脚，还可以在收粮食的时候压价，反而让农户受到了双重的盘剥！几位阁老若是不信的话，尽可以派人下去悄悄查访一番！」

    刘昊嘉这番话一出，几个阁老的脸色都阴沉下来，包括张居正也是脸色非常难看！如果说他们不知道一条鞭法的弊端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为了国家的好处，他们选择牺牲了小民的利益！可是他们清查

    隐田隐户已经得罪士绅了，所以对此他们也只能是装作看不见，算是给他们一点补偿！可是如今被人点破了，这面子上就很难看了！

    刘昊嘉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所以在打击他们一下之后立刻转移话题说道：「说回刚才的事情，下官组建新军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给天下的军队做个榜样，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军队！若是行的通的话，下官都想请万岁爷取消军户制度了！要知道各地的卫所占据了不少良田却从不纳税！而且军户们因为户籍不得自由，若是真的能够取消军户制度，天下恐怕要凭空多出三成可纳税的良田，多出不知道多少可纳税的百姓！若是如此这般，不仅国库可以充盈，甚至可以有机会给天下百姓减税！距离天下大治就不远了！」

    张居正几个人都是文官出身，从小就想着三代之治！这景象如今被刘昊嘉描绘出来了，他们居然有些神往的样子！

    可是他们都是积年的老官吏了，这种事情也只是想一想就过去了！所以张四维立刻说道：「这种事情只怕也只是想一想了，做起来就何其难也！」

    刘昊嘉说道：「正所谓事在人为！不去做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就像当初首辅大人清理隐田隐户，推行一条鞭法和考成法的时候，又有多少人支持？到最后还不是做成了！」

    张居正听到刘昊嘉的恭维微笑着点点头！不过随后他还是收拾笑容说道：「武宁候，老夫观你言中有未尽之意，你能不能老老实实的说你如此做到底是何目的？」

    众人听到张居正这么说，都将目光凝聚在刘昊嘉脸上，想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来！其实他们都不大相信刘昊嘉能有什么治国的方略，刚才所说的不过是偶有一得罢了！

    可是刘昊嘉闻言却说道：「首辅大人，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即可，何必一定要说出来呢？」

    .

 1032鼎立

    张居正说道：“有些事情还是摊开了说的好！大家都知道彼此的目标和底线才不容易误判，引发出更多的问题来！”

    听到张居正这么说刘昊嘉有些沉默了！过了片刻之后他才说道：“世间万物在下官看来不过平衡二字！例如一片草地上牛羊多了，草被牛羊吃光，只怕牛羊都要饿死！可是财狼多了，将牛羊吃光的话豺狼也会饿死！所以食肉的豺狼和牛羊之间要有一个适度的平衡，这样才能确保双方都活下去！”

    张居正几个人已经从刘昊嘉的话语中听出了很多东西，一个个脸色有些阴沉！因为他们已经猜到刘昊嘉的平衡指的是什么！但是他们并没有急着打断他的话，反而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刘昊嘉看到他们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话大概触到他们心中的痛处了！就笑眯眯的说道：“几位大人还要下官再说下去吗？”

    张居正断然的一挥手说道：“继续说下去！老夫很想听听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昊嘉说道：“牛羊与财狼的关系是这个样子！其实朝廷之上何尝不是如此？所以下官想追求的就是一个平衡！文武间的平衡！”

    张四维闻言厉声说道：“什么平衡，简直是一派胡言！现在朝廷上下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哪里需要什么平衡？”

    刘昊嘉闻言不由得有些生气，当下眯起眼睛说道：“是吗？武官遇到同品武官都要下拜，脸骨头都跪软了，还怎么打仗！军队的粮饷未出衙门已经飘没了三成，靠着这些钱，就是一名里的一个吏员都能生活稳定，而外面的士兵们却是食不果腹！这就是张阁老口中所说的和谐景象？还有，文官在朝廷里面一家独大，就连……”

    说到这里刘昊嘉停话不语，但是张居正几个人自然脑补的出他下面的话！就连万岁爷都要仰文官的鼻息，整日和木偶一样！这更是让他们脸色发黑！

    这时张侍卫大声说道：“难道让不懂治国的武官插手朝政，把国家弄得一团糟，这就是你的平衡之道？”

    刘昊嘉同样大声说道：“那让不懂武事的文官随意插手战事这就对吗？”

    张侍卫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你懂不懂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刘昊嘉同样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放屁！古之名将哪个不是亲自临阵才能指挥若定，求得大胜！远在千里之外指挥的只有赵光义，可是他一次都没打赢过！最后的大好河山亡于异族！而且枉你读书这么多年，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真正含义都不知道！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要由庙堂之人定下战略目标，至于如何打全是由武将来处置！真是不知所谓！”

    张侍卫被刘昊嘉一顿抢白气得满面通红！而且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敢跟他拍桌子，所以他现在指着刘昊嘉要说话，却看见刘昊嘉把茶杯抓在手中，仿佛一言不合就要砸在他脸上的样子！这让他的气势不由得一滞！

    这时张居正摆摆手说道：“风磐，你先坐下！请武宁候说说他的平衡之道！”

    双方都坐下之后刘昊嘉放下茶杯说道：“武官若是没有文官制约，难免骄横肆意，为非作歹！唐末藩镇便是如此！但是文官没有制衡，贪渎起来能将整个国家蛀空了，这一点眼前就有证据！如果不是下官放手，大明上下的官吏九成九会被送进大牢！”

    几位官吏听到这话也是一个个气得脸色发红，但是刘昊嘉的话却是无可辩驳！前一段时间因为查案查出来的东西公布出来都让他们觉得心惊胆战！更是让文官的名声在民间一落千丈！如今又被人旧事重提自然是心里不舒服！

    这时成国公接口说道：“还有，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大的战事，但是各地剿匪的事情可没少过！打起仗来的时候，文官坐在后面只知道催逼着武官和士兵往往上冲，全不管他们死伤是否惨重？打输了便是武官和士兵的错，打赢了功劳全归文官！然后武官和士兵们的赏赐也要被克扣下不少！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也不怕半夜被人割了头去！”

    若是刘昊嘉说这话，张居正他们只怕就要反驳了！但是这话是成国公说出的，他们还只能听着！那个因为成国公辈分高，职位高，张居正他们也奈何不得！

    张居正只好就当做听不到一样对刘昊嘉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以后文官不要插手武事！武官也不得插手朝政喽？”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文官们不懂武事，胡乱指挥之下便是胜了，死伤也是惨重！国家付出大量的抚恤，害得士兵家破人亡不说，若是因此误了国事，岂不是害了国家？还有武官不懂得治理国家，胡乱插手政务造成的危害更大，所以不如各行其是的好！”

    张居正微微点点头说道：“你这说法也有一定道理，犹如阴阳调和一般各司其职或许有效！只是其中有太多可以商崔地方！”

    刘昊嘉说道：“这是自然！下官也没指望立刻成宫，慢慢调整便是了！只不过恐怕几位大人还忘了一点！”

    随后刘昊嘉向着房间角落里一指。那里有一个木架，上面有一个鼎装的小小香炉正在袅袅的冒着青烟！同时刘昊嘉说道：“大家别忘了还有皇家！文武两班和皇家在一起，三足鼎立天下才能太平持久！”

    张居正等人听到这话都沉默不言，他们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这沉默已经表达出了他们的态度，那就是相权和皇权绝对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达成平衡！没人想要自己头上有一个生杀予夺的主子！

    刘昊嘉自然明白，他叹口气解释说道：“下官并不是想弄出一个秦始皇般的人物来，下官是想着让皇帝作为一个仲裁者的身份出现！文武官员各司其职，锦衣卫和东厂作为皇家耳目负责维持平衡！哪一方混账人多了便清理一番，这样这个国家才能长久下去！”

 1033怎么可能

    张居正闻言摇头说道：“想法很好，只是太过一厢情愿！恐怕行不通！”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是不是一厢情愿，等过几日几位阁老看过演习之后便知道了！要知道，不只你们文官有力量，文官也有力量，并且更直接！”

    张居正也冷笑说道：“武宁候，你这是在威胁老夫了？”

    刘昊嘉摇摇头说道：“谈不上威胁，只是实话实说的警告而已！不过下官知道你们不相信！那就更要让你们看看文官的力量，看看我们文官有没有推倒一切重来的把握！”

    面对这种几乎撕破脸儿对话，张居正却毫不在意！现在国家操纵在文官手里，他能再短时间内调集整个北直隶的军队，所以他绝对不相信刘昊嘉手中的六万人能对抗北直隶的所有军队！

    就是真的开打了，只要及时关闭城门，依靠京师的厚重城墙就能将刘昊嘉的士兵堵在外面！就算他直接攻城，京师里也还有不少军队，依靠着城墙总等拖延住他们！到时候调集北直隶，甚至边军合围，转眼间就能击溃他！

    所以张居正干脆说道：“既然如此，什么时候去丰台看一看？”

    刘昊嘉大手一挥说道：“随时可以！不如三天后怎么样？”

    张居正想了想说道：“十日后吧！这几日朝廷里事情很多需要处理！时间拖后一点也可以再带一批官员一起到丰台看看新军的风采！”

    刘昊嘉缓缓说道：“必然不让首辅大人失望！”

    话说到这里已经彻底是谈崩了，下面就只能靠展示力量才能维持住双方的均势，要不然文官源源不绝的手段就该上来了！

    而且既然已经谈崩了，刘昊嘉干脆也不用再假礼貌了，所以张居正几人起身离开的时候，刘昊嘉他们送都没送，只不过是礼貌性的起身送到雅间门口而已！

    等他们离开了，成国公说道：“你说演习的办法能有用吗？”

    刘昊嘉说道：“没问题的！这些人也不懂武事，吓唬住他们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时候咱们也得交出点儿把柄出去，比如粮饷的事情咱们就不要插手了！”

    成国公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咱们有掀桌子的本事，就要放着对方掀桌子！要不然这日子真就过不下去了！”

    刘昊嘉靠着椅子上放松的说的：“话是这么说，但是想要达成理想中的状态可是太难了！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手中权力的，那就得靠我们自己慢慢去争取！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晚辈先走一步，去丰台安排点儿事情！”

    成国公自然是没话说，让他自行离去。他和其他的勋贵们又回到座位上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不过无所谓就是如何掌权的事情了！

    至于出了门的张居正他们也没有马上离开！几个人在张居正的马车前面聚拢起来，家丁和仆役将周边的人赶散，给他们留出了足够说话的空间！

    这时申时行率先说道：“首辅，难道真的要按照刘昊嘉所说的什么平衡去办吗？这太可笑了！”

    张居正冷笑一声说道：“怎么可能？我们这些人代表的可天下士绅，我们出现在这里便是为了约束皇权！否则出现了一个横征暴敛的皇帝，这天下还怎么可能安静下去？只有皇权受到约束，才能保证天下国泰民安！”

    其他几位阁老听到他的话都松了一口气！想让他们对抗整个士绅阶层他们是不敢的！若是让他们倾向于皇权也不可能！因为他们本身就出身于士绅阶层，又怎么可能背叛自身的阶级？更何况想想所有历史上服从于皇权的那些官员吧，哪有一个好评价？所以他们就更不会站到皇帝一边！

    而张四维更是放肆，他直接说到：“首辅，我等都是历经宦海多年才拼搏到了这个位置上，对治国有着丰富的经验！而今上不过是中人之资，又久居深宫，哪里懂得什么治国！若是让他治国，这国家只怕败亡的更快！”

    这时王锡爵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直接说道：“风磐兄慎言！现在还是在街上，须防隔墙有耳！”

    张四维略略的向他拱拱手表示谢意，然后对着张居正说道：“首辅，武宁候所说演习的事情我们还要参与吗？”

    张居正捻着胡须说道：“自然是要参与的！不过老夫之所以将阅兵的时间推迟了那么久，就是在等一个人来！就在前几天，老夫已经写了急信送出去了，本想让他回来做个参谋的，却赶上演习这件事！有他在，武宁候等人别想糊弄过去！”

    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而张四维眼前一亮，大声说道：“是不是戚继光？”

    张居正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由他先来端详一下所谓新军的成色！之后的事情诸位都该知道怎么办了吧！就是根据新军的成色缓急而已！”

    其他几位阁闻言都捻着胡须笑起来，十分得意的样子！因为张居正的话暗示的十分清楚！只要戚继光断言京师周边的军队能够抗衡这支新军的话，他们的手段就使出来了！

    什么收买，拉拢，调动等各种办法用起来，早晚把这支军队扯的粉碎！若是新军真的很强的话，那动手就要有分寸一些！纷争最后这天下说的算的还得是他们才行！

    张居正见他们领会自己的意思了，就一甩袖子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先行一步！”

    说完他转身在仆役的服侍下进了马车，其他几个阁老躬身相送。等送走了张居正，他们几个过来也得意的笑着散开了！在他们的心目当中，武宁候虽然不是死人但也差不多了！

    而且他们还期望着把这只新军打碎拉散之后再重新整合到一起，不过在此整合起来就是放到文官体系下面了！毕竟一支强悍有力的军队对国家来说是有益的！

    就在张居正他们离开后有消息不胫而走，说是朝廷组建了一支新军！内阁以及六部的很多官员要去丰台看看这支新军如何？随后又有消息传来，说皇帝也对这只新军很感兴趣，演习的时候也要参加！

 1034耀武营

    这个消息让京师所有人都兴奋起来！能让皇帝，内阁以及六部官员都参与的事情肯定是大事！所以他们都在不停的打听消息的真实情况。可是当他们知道这支新军就是从京营里面抽调人组成的，顿时都没了兴趣！

    因为京营士兵们都是好工匠，好仆役的印象早已深入人心，他们不觉得这些工匠和仆役们能组成什么样的军队！所以都是一笑置之！

    等到第十天一的一大早。万历帝的车驾就出宫了！随驾的有内阁的全部阁老以及六部的大部分主事官员。而且同时随驾的还有京师里大批的勋贵！倒是把这次演习弄成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大事！

    所有人里除了少数人以外，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次出行大约只是相当于去京师城外游玩一番！想来一群工匠和仆役们组成的军队也没什么看头！

    等到接近午时的时候，大批的队伍总算抵达了丰台大营！虽然丰台距离京师不远，但是皇帝的御驾行动迟缓才拖延了时间！看样子等演习结束回到京师恐怕也得是掌灯时分以后了！

    当队伍靠近丰台大营的时候，刘昊嘉已经带领着不少军官在路旁等候！等车驾刚一停下来，刘昊嘉等人立刻面对着车驾大礼参拜！随后车驾里面传来声音说道：“行了，都起来吧！前面还有多少路到大营？”

    刘昊嘉起身后大声说道：“回禀陛下，前方还有两里路，很快就能到！”

    随后就听万历帝说道：“既然如此，爱卿等跟上车驾尽快赶过去！”

    刘昊嘉刚要说话，就听有人大声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刘昊嘉恼怒的转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随驾的御史急匆匆的走出来大声说道：“陛下，臣沈忠义想请问武宁候一件事！”

    万历帝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问吧！不要耽误时间！”

    沈忠义躬身谢过万历帝后转身对刘昊嘉说道：“武宁候，你身后的这些人是不是京营的将官？”

    刘昊嘉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点点头说道：“不错，他们正是京营的军将！”

    没想到沈忠义听到这话后直接转身对着万历帝的车驾躬身说道：”陛下，臣弹劾武宁候擅改军制！这些军将所穿的服装根本就不是朝廷定制的官服！只怕是那些士兵们的军服也改了吧？而且看他们的帽子，明显是没有留发髻！须知身体发肤，受诸于父母，不可轻易损毁！现在他们连头发都剪了，岂不是连祖宗都丢了，哪里还会有忠心！这种情况就应该严惩！“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那些军官身上的军装确实和以往他们印象中的军装不一样！这些军官一个个穿着齐膝的皮靴，紧身的裤子和上衣！腰上和胸口还有皮带以及金属装饰，肩上和胸口更有金属铭牌！虽然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但应该就是阶级的标志！

    至于他们头上戴着一顶古怪的帽子，还带着帽檐！而且最让人惊讶的是，看帽子的形状，这些军官确实没有留发髻！折让众人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太多的表示！

    其实古人留发髻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剃头，不刮胡子！实际上古人对于修剪头发以胡须是持宽容态度的！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当年大清进关后喊出“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时候，那些剃头匠人总不可能是突然出现的！

    至于说身体发肤受助于父母，不可轻易损毁，并不是说不能剪头发，剃胡子！而是指父母把你们生下来养大是很辛苦的！你们要爱惜自己，不要总是把自己弄得血淋淋的，要好好活下来侍奉父母！

    刘昊嘉发现原来是御史在挑毛病，当下就有点儿不耐烦！他直接斥责说道：“你一个文官懂得什么武事！现在这批新军无论是训练还是作战方式都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军装当然也要改动！至于发髻问题更是简单！在战场上人受伤了，留着发髻不容易被施救，所以才剪短发！你觉得他们的父母还有老祖宗是盼着他们受伤了尽快痊愈，还是任由他们受伤而死？而且此事早就和陛下禀报过！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刘昊嘉转身对万历帝的车驾说道：“陛下！这种人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哗众取宠！事情连调查都没有调查过，就由着他的心情信口胡说！这种官员应该严惩！”

    随后车驾里面传来万历帝的声音，他很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这种小事也要争论一番吧！先去看演习！若是演习成功了自然证明这改制改的有道理，如果不成功到时候再说！”

    万历帝的办法得到了随行官员们的赞同，毕竟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到来的演习上面，没人在乎他们的争论！

    于是车驾再次快速行进，很快就来到了丰台大营门前！到了门前百官下车，万历帝也换了步辇，然后在刘昊嘉的引导下直接来到了点将台上！整个台上只有一把椅子，就是给万历帝留下来的！

    等万历帝坐好之后，其他官员也各自按照官职位置站好！然后只听万历帝说道：“刘爱卿，现在演习可以开始了吧？”

    刘昊嘉躬身说道：“陛下，演习随时可以开始！只是有一点臣要说清楚！眼前这个操场最多容纳不超过一万人进行校阅，再考虑到演习需要的时间，所以臣请陛下随意点一个营头进行演练！另外为了表示臣没有作假的心思，传令的时候其他人可以派人跟随！”

    万历帝一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兴趣就上来了，说道：“那怎么选？”

    刘昊嘉一招手，有一个军官端着一个盘子上来！上面放了两排木牌！只听刘昊嘉说道：“陛下，这些牌子朝下的一面都写着各个营头的名字！你随意选一面，然后由臣派人去传即可！”

    万历帝说了一声“好！”然后伸手向盘子中抓去，随意的掀起一个牌子来！随后他大声说道：“是耀武营！”

 1035初见戚继光

    刘昊嘉立刻叫来一名军官将木牌递给他，同时说道：“立刻叫他们集合赶往校场这里！从你下点将台的时候，本官就开始计时！”

    随后他又大声对百官说道：“不知哪位大人派人跟随传令的人一起去查看？”

    这时他就看到张居正居然对身后的一个人点了点头！然后那人快步走到点将台边做了个手势！看来下面有人在等着他下令！

    等这个人转回来的时候，刘昊嘉才发现这个人胸前的补子居然是二品的武官补子！看见补子后刘昊嘉心里就是一动！再向这个人脸上看去，只见此人面容清瘦，留着短须！鼻梁笔直，嘴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线！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再看他手扶腰带走动起来，步履沉稳，上身不摇不动！扶着玉带的双手骨节粗大，筋骨突出！一看就是武艺超群之人！

    所以刘昊嘉心中猜测这个人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戚继光了！同时他也想清楚为什么张居正主动推迟参与的时间，估计就是想等戚继光回来！好由他给新军下一个真实的评价！毕竟他们几个阁老都是文官，根本就不懂武事，看演习也只能是看个热闹而已！

    想到此处刘昊嘉上前拱手说道：“下官刘昊嘉，敢问这位大人可是戚大帅？”

    刘昊嘉一说话，众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眼前这人在众多人的注视下明显有些迟疑，但是依旧还礼说道：“不敢！下官确实姓戚！”

    这时就听张居正说道：“武宁候，这位就是戚继光戚大人！由他来观察一下你一手训练的新军，你不会介意吧？”

    刘昊嘉立刻大声说道：“当然不介意！下官正巴不得戚大人多提点一下！下官和戚大人比起来还差了许多！”

    戚继光急忙说道：“哪里，哪里！侯爷剿灭匪徒的那几仗下官都听说过！很是精彩！”

    刘昊嘉和戚继光两个人就这样开始相互恭维起来，而刘昊嘉见到戚继光是真的十分高兴！因为无论在任何时候来说，戚继光都是对于中国有着重大贡献的，他自然是向往已久！

    尤其是他对于戚继光这样的历史名人早就有心相见，只不过是碍于相隔太远，还没有引荐人，这才没有联系上！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所有人都知道，戚继光是张居正的人，如果刘昊嘉私下联系的话说不定会被张居正误会他是来挖墙角的！而且刚才张居正抢先介绍戚继光的那番话，本身也是告诉刘昊嘉，你不要打这方面的主意！所以两个人直到今天才见面！

    至于戚继光本身就是武人出身，自然对同样武人出身，还有有些功绩的刘昊嘉有一种同类的好感！所以对刘昊嘉也是比较尊重的！不过你要想靠着这一点指望戚继光说假话的话那是也不可能的！戚继光也是有着自家骄傲的，尤其在武事方面更是不愿作假！

    刘昊嘉和戚继光两个人相互恭维了一番之后，自然而然的就谈到了一些战例上面！两个人声音虽然低，但是比比划划的样子很引人注目！可是两个人都谈到了热闹的地方根本顾不得旁人，就当被人看了个热闹！

    万历帝见两人低声说得开心，就插话说道：“戚大人练兵的本事朕是知道的！所以就请戚大人上前来，一会解释给朕听，看这支新军好在哪里？还有哪些不足之处！刘爱卿，你站在朕的左手边！至于戚卿家就站在朕的右手边！”

    戚继光闻言大喜！但是他依旧极快的看了张居正一眼，见他极其微小的点头就立刻躬身说道：“是！臣一定尽力！”

    就在这时，营地外面传来一阵隐约的，如同雷声般的声音！所有人都停止谈笑，甚至还有人将目光看向了天空！不过随后他们所有人就反应过来，齐齐将目光看向营地大门，甚至不少人脸色都是大变！

    因为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雷声，而是密集的脚步声！想明白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已经有不少官员面带惊讶之色！这才多久啊，军队就到了，这是何等精锐的士兵啊！

    由于点将台正对着校场大门，所以众人都伸直了脖子向大门看过去！而随着一阵阵脚步声的临近，大门也在十个士兵的用力一起发力下彻底推开！

    大门推开的一瞬间就冲进来百余匹快马！这些骑兵一冲进营地来便四散开去满场乱窜！万历帝见状满心的希望都化作失望，不由得哼了一声说道：“这怎么骑兵怎么满处乱撞！”

    他说完了他还不满的瞪了刘昊嘉一眼，觉得刘昊嘉给他丢了面子！可是刘昊嘉却笑嘻嘻的向戚继光拱拱手说道：“戚大人，您给陛下解释一下！”

    万历帝听到这话猜到自己可能弄出错误来了，就急忙看向戚继光。戚继光立刻躬身说道：“陛下！这些先冲进来的骑兵都是大军的探马——夜不收！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为大军哨探，确保大军的安全！所以营门一开他们冲进来看起来像是四处乱奔，毫无章法！实际上就是要替大军开路！您仔细看他们行动的轨迹，应该是按照一个城池的布局在行动！”

    万历帝听到这里急忙瞪大眼睛看去，慢慢的果然看出一些门道来！因为此时的城市格局大同小异，几乎没什么变化！一般都是进城一条大直路，其余的道路都是以这条路为基准的格子！所以心里有了想想之后就能看出来这些骑兵的轨迹果然是沿着一个看不见的城市布局在行进！

    万历帝刚刚看出些门道来，那些夜不收当中就有人吹了一声尖利的哨音出来！四处策马奔腾的夜不收听到哨声立刻向校场最左侧奔去！而且他们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居然开始策马整队！

    最让最让惊讶的是，这些夜不收的马术很出众，战马在他们的驾驭之下听话的很！有的前进，有的后退，居然慢慢的摆出来一个差不多的方阵出来！

 1036新式火炮

    看到眼前的景象众人不由得啧啧称奇！他们真的没想到这些骑兵居然有这种骑术！要知道大明始终不是以骑兵称雄的！真正的骑术高手还得数那些塞外的鞑子！

    等这些杨女士安静下来之后，众人才再次将目光转向正门！这时万历帝一拍大腿说道：“光看那些夜不收了，这些士兵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看到！”

    众人被万历帝的喊声吸引向下面看去，只见下面已经有一个方阵集合完毕，正在慢慢的蠕动着变成一个方阵！而且另外还有几个方阵也正在集合当中！同时营门那里依旧有大批的士兵涌进来！

    点将台上的众人大部分都是不通武事的，所以他们除了觉得这些士兵集合的挺快以外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感受！但是真正知晓武事的那些人脸色都已经变了！尤其是戚继光居然已经将一直弓着的身体都站直了，瞪起眼睛向下面看去！同时右手的拇指不断在其他四根手指上来回掐动！

    等到第一个方阵停止蠕动彻底成型的时候，他手中也停止了记数，就是脸色有点难看！坐在他身边的万历帝自然是看到这一幕，等他停下计时后说道：“戚卿家，眼前这些兵马如何呀？”

    戚继光本来是想直接说“天下强军”的，但是想着自家恩主的吩咐就将这句话咽了下去！但是他也知道在场懂武事的人可不止他一个！他若是贬低太过的话也瞒不过万历帝！

    所以他稍微犹豫一下说道：“陛下，这些兵马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强军了！从他们进入大门后臣就一直在掐算时间，在一个方阵出现到彻底扎住脚，也不过是九十七息而已！能做到这一点的军队全大明都没几支！”

    万历帝一听到这话立刻得意的笑了起来！不过他马上问道：“那么这支军队同爱卿的戚家军相比如何啊？”

    戚继光听到万历帝将对他的称呼改成爱卿了，忍不住眉头就是一跳！自然是知道自己说的话让万历帝高兴了！但是他也不想让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戚家军受到误解，所以他选择着词语说道：“陛下，单论集合列队这方面双方没什么区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列队，臣麾下的军队也是做得到的！”

    万历帝闻言拍着巴掌大笑说道：“朕就知道刘爱卿不会欺骗朕！他练出的兵马一定是天下强军！”

    戚继光闻言立刻明白过来，想来万历帝在宫里面也是听说过戚家军名头的，知道戚家军现在是天下第一强军！而他以前对新军没什么印象，就拿戚家军作为比较！尤其是戚继光亲自承认双方集结的速度差不多，自然就认为眼前的新军和戚家军一样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不过万历帝不知道的是，戚继光心里实际上有点心虚！因为他知道自家士兵集结的速度虽然和眼前的新军差不多，但那是指在从营房出街来到校场集结的速度，而不是在行军之中转为方阵！若是这样，集结的速度肯定比不上眼前这支新军！

    正说话间，校场上的脚步声已经渐渐的停止了下来！众人再向校场上看去，只见校场上面的步兵已经结成了八个方阵，其中有四个方阵的士兵身上背着的都是火铳！另外四个方阵则分别是长枪兵和刀盾兵！

    只不过让众人瞩目的是，其中长枪兵的长枪要比明军制式长枪长出不少！一大批长枪树立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小树林一般！

    就在这时大门外面又涌进一批人来！不过这批人行动速度就要慢许多！因为这批进来的全是炮兵！士兵们正喊着号子推动火炮！

    戚继光看到火炮惊讶的说的：“这种火炮是什么火炮？怎么和军中用的不一样？”

    刘昊嘉笑嘻嘻的说道：“好叫戚大人得知，这种火炮乃是下官费了许久的心思才研制出来的！威力和原有的火炮相当，但是运输起来要方便多了！”

    万历帝仔细看去，发现那些推进营地来的火炮和他印象中的火炮确实不一样！火炮还是一个长长的管子，不过两侧却有两个巨大的轮子，后面还有一个长长的尾巴！

    所以他直接说道：“朕知道了！这大轮子就是比小轮子好拉，是不是？”

    刘昊嘉听到这话一口气儿卡在嗓子眼里，差点站立不稳！这时候他很想跟万历帝科普一下物理学的基本知识，但是此时又做不到，所以只能是躬身说道：“陛下明见万里！”

    而戚继光看到被四个人轻松移动的火炮已经被惊呆了！因为戚家军里面也多用火器，他自然知道火炮的威力！可是此时明军的火炮实在是太笨重了，转运起来非常困难，使用起来难度也很大！

    现在的明军火炮是这样的，一个粗大的炮管是不变的，但是要放在一个木铁混制的炮箱里面！炮箱的大小要把火炮的后半部全部包起来才行。在炮箱两侧各有一对很小的轮子！

    这种火炮要是在平地上直线推动起来还好说。可是地面稍微有些凸凹不平，炮箱底部就容易卡在地面上！尤其是四个轮子都是固定好的，所以无法转向！一定要转弯的时候就全靠人生拉硬拽！

    这种坏处在运送火炮上山的时候体现得尤其突出！每次火炮在崎岖弯折的山路上运输时，简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而更倒霉的是，这种结构的火炮使用起来也很不方便！因为每次设置火炮阵地的时候，先得在土地上挖坑把炮箱起来固定住才能正常射击！这样是为了防止后坐力造成火炮位移！可是这样就让火炮的射角非常的窄小，不利于作战！

    而眼下这种火炮就不一样了！两侧只有两个巨大的轮子，同时炮箱缩到了最小，火炮距离地面的空间极大！再高低不平的道路也不会刮到火炮底部！而且只有两个轮子后转向的时候非常轻松，只要轻轻推动就可以了！

 1037阅兵

    就是在需要调整射击角度的时候，只要轻轻的扭一下炮身，就能获得一个新的射击角度，这可比以前将火炮埋在土里使用可方便多了！

    而且戚继光眼光老辣，他发现的火炮的小尾巴也似乎另有他用！在他想来，如果在火炮后面栓上马匹，就能拉着火炮快速行进！这就能让火炮跟上大部队的行进，随时可以给部队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援，这简直是一项巨大的改变！

    眼前这些火炮不是别的，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拿破仑炮！这种火炮跟随着拿破仑走遍了整个欧洲，经过了实战的检验，已经是前装火炮的极限版本了！现在刘昊嘉直接将他拿出来，可以吊打全世界的任何一种火炮！

    这些火炮被推进营地之后，随后又有士兵推着轻便炮架的佛朗机炮跑进校场里面。这种佛朗机炮在座众人即便没见过也听说过，所以对他们没有特别的注意！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刘昊嘉已经指导工匠对佛郎机炮进行了改进！其中主要改进的就是气密性！

    佛朗机炮是一种能够更换预先装填好的子铳，以达到快速射击的火炮！这种火炮优势就是射速快，轻便，威力大！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漏气！

    因为这种火炮射击之前要把预先装填好的子铳装填到炮管中去。子铳做的太大塞不进去，所以就只往小了做。可是做的小了，火药燃烧产生的气体就会从缝隙里喷出来！减低膛压不说，还容易伤人！

    所以刘昊嘉在铸造伊始就决定对佛朗机炮加以改进，他改进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统一度量衡，让火炮的生产完全标准化！然后在容易漏气的地反复加上固定环，即提高了气密性还提高了安全性！

    说起来也是奇怪，自从秦朝完成了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之后，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各地的度量衡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情况，就杂乱！

    刘昊嘉在最初招来几个工匠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手中的尺子误差太大！结果让他们拿来尺子一看，八个工匠的尺子有八个尺寸！在这种情况下，本身就不统一的度量衡，再加上误差，火炮漏气就是自然现象了！

    现在经过他的指点后，新的火炮虽然不敢说绝对不漏气，但至少已经达到了最优化！经过测试，这种新做出来的火炮在设计实心炮弹的时候，至少比原来多出二十余步的距离！这可以说是极大提高了火炮的威力！

    最后进来的火炮和前面两种都不一样，他们的样子更加轻便，就是一个双轮小车推着进来！不过火炮的样子非常奇怪，炮管非常短，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石臼！

    这种火炮有什么用戚继光不清楚，不过他也不在乎！因为在这个发射实心炮弹的年代，对火炮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火炮的威慑性远大于杀伤性！除非是刚好落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否则也就是听个响儿！

    等炮兵都就位之后，他们将火炮排在身前，自己再列成了方阵！这时营门外面才踢踢踏踏涌进来一队骑兵！这对骑兵看起来有八九百人的样子！由于他们是压后进来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快跑进来，而是保持着一定的队形！最后也和夜不收一样排成了一个大致的方阵！

    等骑兵一站稳，立刻有一名军官策马冲出来大声喊道：“我部队集结完毕，请指示！”

    刘昊嘉立刻躬身说道：“陛下，队伍已经集结完了，现在是否开始校阅？”

    万历帝惊讶的说道：“不是说演习吗？怎么又改成校阅了？”

    刘昊嘉急忙解释说道：“没改！演习在校阅之后！现在是让陛下和其他人先看一下军中风貌，然后才好进行实弹演习！”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好，那就开始阅兵吧！”

    刘昊嘉答应一声起身抓起红旗用力摇动三次，下面的军官见到之后立刻策马回转。他率先赶到的是夜不收那里。到了队伍面前，他稍微一拨马头，在各个方阵面前依次而过！

    点将台上的众人见他手臂摇动，便知他在下命令！于是都屏息凝神看去，想看这次阅兵和以往阅兵又有什么不同？

    军官在跑过所有队伍之后，便在点将台左侧的弯道处站稳，随后他挥动手中旗帜，随后夜不收的方阵就率先动了起来！

    只见那些夜不收从所有方阵后面绕过去！等贪墨奔行到军官站立处，只听军官大声喊道：“疾！”

    刚越过他的夜不收开始策马加速，一时间马蹄滴答之声不绝于耳！众人都以为这些夜不收只不过是快马奔驰而过的时候，突然间看到跑在最前面的一名夜不收玩起了花活！

    只见他突然从马镫当中抽出两脚，手扶马背轻轻一跃！人已经站在马背之上！随后他抽出背后的长弓拉开，做出连连射箭的姿势！

    这时戚继光快速的对万历帝说道：“陛下，你看此人两腿随着战马律动起伏，而上身不动不摇，这样射出的箭才是又稳又准！可见此人骑术精绝！”

    他解说的声音不小，点将台的人都听得清楚，所以都凝神看去，果然看见此人丁字步在马背上站稳，上身确实不动，不由得发出一阵赞叹！

    这时他后面跟随的夜不收也开始尽力表演起来！有人从战马左侧跳下，双脚触地之后再借力飞身回来落于右侧，两脚触地之后再跳回！就这样在战马之上反复腾越！

    更有人直接藏在马腹之下，粗粗看去，竟然会以为是一匹空马在跑动！更有在马上表演倒立的！还有人从马的左侧下去，再从右侧爬上马背了！还有将长枪舞动的如同风车一般！各种花样表现的齐全，看得众人目不暇接！

    等这些夜不收从点将台前奔驰而过后，后面的那些夜不收倒没做什么特别的花样，反而举起身上的东西，让战马迈着轻快的步伐一一跑过。

 1038解说

    这时戚继光解释说道：“陛下，这些夜不收的意思是展示身上的装备！”

    万历帝自然也是看的明白，不过他还是问道：“这些夜不收身上怎零零碎碎东西如此之多！有长枪，腰刀，有弩，还有短铳，居然还有绳子，飞爪！还有几样东西朕都叫不上名字来！”

    戚继光说道：“陛下，这不稀奇！因为这些夜不收要单独在大军外围游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接触到敌人！所以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的杀掉当面之敌，好带回军情来！所以他们不利于久战，那么身上的装备多一点，应付敌人的方式也就多一些！这样才能把最重要的军情带回来！”

    万历帝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这军伍当中还有如此多的门道，朕倒是不知道！”

    其他人听到戚继光的解释也是连连点头！刚才他们看着夜不收身上马上挂着的东西太多，还觉得累赘，却不想这些东西都是有大用的！

    等到众人目送夜不收开始在原来的位置上集结的时候，第一个方阵的步兵已经在弯道处集结完毕！众人刚将目光转过去，就听军官大声喊道：“定！”

    话音刚落，只见全队士兵用力的一跺脚，还在蠕动的队伍瞬间稳定下来！同时士兵们齐刷刷的拔出腰间的战刀竖在右肩旁！左手提着的盾牌也微微提起护住左胸！

    随后又听军官大声喊道：“行！”然后队伍就开始缓缓的向点将台这里走过来！人还没到，整齐的脚步声已经传来了！

    这时万历帝又问道：“戚爱卿，朕到军中次数不多，但是发现军中下令多是一两个字！这是有什么典故在其中吗？”

    戚继光说道：“陛下，这里面其实没什么典故！至于原因有二！其一就是军队下命令的时候务必追求简洁明快，能用一个字儿说清的绝不能用两个字儿！因为战阵之上瞬息万变，哪有时间长篇大论，所以军令下的越简短，越明确越好！”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这个朕明白了，那其二呢？”

    戚继光接着说道：“陛下可以仔细回想一下，你听到的军令是不是全是开口音？”

    戚继光在给万历帝解释的时候，众人也都竖着耳朵听他解释，听他这么一说，再回头一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不由得都感觉有些奇怪！万历帝更是想了想之后直接说道：“好像真的是这样啊！这是为什么？”

    戚继光说道：“陛下，战阵之上杀声震天，又有锣鼓铳炮，声音低一点根本就听不清楚！所以只有用开口音才能把声音放到最大，下属接受命令的时候才不容易出错！所以军中的命令都是以短小精悍，能够大声表达的为主！”

    众人听到戚继光的解释都感觉又长了增长了一些知识！就在万历帝准备表示赞许的时候，就听戚继光惊讶的大声说道：“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万历帝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双手按着扶手向下面看去，嘴里还说道：“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可是他向下面看去，却没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就是一个方阵正在靠近点将台！看到这种情况万历帝恼怒的对戚继光说道：“你怎么了？喊什么喊？到底出什么事了？”

    戚继光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弄出事端来了，急忙跪倒在地说道：“臣一不小心惊扰了圣驾，实在是罪该万死！不过臣实在是太惊讶了，因为那些士兵居然能够一直走，走了快五十步了！”

    万历帝回头再看一眼，看见下面的方阵越走越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来！就回头说道：“他们这么走不是很正常吗？”

    戚继光急忙解释说道：“陛下，这完全不一样的！要让臣麾下的兵马列成队伍行进也是能做到的，但绝对做不到这么齐！可是这些士兵走到现在依旧是整齐无比，这样行进的方式天下没有哪支兵马做得到！所以臣看了才会失态！”

    万历帝听到这里惊讶的转头看向刘昊嘉！他只知道刘昊嘉有练兵之能，没想到闻名天下的戚继光都承认说他的练出来的兵马厉害，所以他很想看看刘昊嘉是不是有解释，是不是戚继光弄错了？

    结果他发现刘昊嘉一脸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事情肯定是真的了！所以他调回头来追问说道：“你先起身，然后给朕解释解释！”

    戚继光起身后一会盯着下面的方阵，同时快速的说道：“陛下，军队作战首要的便是阵势！因为现在的作战方式和过去不同，已经不强调个人的勇武！所以作战时军队的队形特别重要！只要士兵们能结住阵，就能站住脚，就能够同敌人厮杀下去！”

    听到这里万历帝不耐烦的说道：“这个朕知道！朕是问你为什么看到这些士兵一直在行进你这么惊讶？”

    戚继光组织一下语言说道：“敌我双方在接近的时候务必要保持自己阵型的整齐和完整！因为一旦阵型里面有过于突出的地方就会被敌人重点打击，尤其是此时他们侧翼没有防御，很快就会被击溃！而阵势凹陷下去的地方在接近对手的时候至少要比其他人多挨几轮羽箭，死伤多了士气下降的非常快！所以在接敌的时候队形越齐越好！而且凡是当过兵的都知道能走出整齐队形来的都是强军，所以看到对方阵势整齐，如大山一般压过来的时候都会心惊胆战，没有接战士气已经就衰了三分！所以在接战的时候能走出整齐队形来，还不需要半路整队，基本上就算是胜券在握了！”

    万历帝听到这里才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他再次追问说道：“那爱卿麾下的戚家军能做到像你说的这般吗？”

    戚继光有些难堪的摇头说道：“臣做不到！现在臣麾下的士兵在接敌的时候每走十步就要稍停一下整队，要不然阵势就散了！”

 1039正步

    听戚继光说道这里，万历帝再看向那些士兵的眼光就里面就充满了热情！他知道，他手中终于有一支真正能打的强军了！

    刚好在这时这是刀盾兵方阵已经走到点将台下方，只听队伍当中有人高喊一声：“歌！”

    所有刀盾兵瞬时高举战刀大喊“万胜！”然后再收回战刀！如是者三！一时间整支队伍杀气冲天！而点将台上的人无论文武见到这种情景都是面色大变！他们看到的场景，再加上戚继光的解说，所有人都知道下面的队伍果然强悍！

    尤其是负责掌管兵马的申时行，更是将忧虑的目光看向张居正！而张居正感受到他的目光后回头看去，对他的意思自然是了然！不过他还是轻声说道：“且再看看！”

    申时行微微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后一队士兵！他知道张居正的意思就是再等等看，也许刘昊嘉只是把最精锐的一队士兵排在了最前面，其他的士兵就没有这么精锐了！

    这时第二个方阵的刀盾兵也走到了点将台下面，依旧像刚才那样三次高呼“万胜！”不过众人都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第三个方阵上，也就是长枪兵身上！

    一方面这些长枪兵所用的长枪格外的长，让他们特别注意。还有一方面就是他们想看看刀盾兵是这个样子了，那么其他的兵种又待如何？

    这时整理好队伍的长枪兵已经缓缓而来！特别长的长枪全部竖立起来，而且在矛尖下方还绑着各色的绸带，看起来很是好看！

    等他们走上直道之后却没有像刀盾兵一样快速的行进，反而几乎是一步一顿一样的向前缓缓前进！刚巧这时有一阵风吹来，长枪上的各色缎带飘扬而起，显得特别灵动！

    这时万历帝扭头对戚继光说道：“爱卿，这些长枪兵走路怎么走得这么慢，完全不像刀盾兵那么快速，这是什么个说法？”

    戚继光用极其复杂的眼光看了笑眯眯的刘昊嘉一眼，然后说道：“陛下！这就是两个兵种的不同之处了！刀盾兵是用来贴身厮杀的，讲究的便是如火如风，动作快速迅捷才能致人于死地！而长枪兵虽然也能用于进攻，但是像这种使用特别长的长枪兵，最大的用处就是扎住阵脚，稳住阵型，不让敌人突破！所以他们首要的任务不是快，而是稳！而且陛下你看这长枪竖直起来，如笔直的树干，枪上的缎带便如枝叶，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像一片树林徐徐而行？”

    万历帝闻言连连点头说道：“果然是有几分像是树林徐徐靠拢过来的感觉！那刀盾兵便是急如火，这长枪兵便是徐徐林了吧！”

    戚继光来看说道：“陛下明见万里，臣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陛下总结的好！”

    万历帝被恭维后得意的摇头晃脑，觉得自己仿佛也是知兵的名家一般！而刘昊嘉瞟了戚继光一眼，觉得这家伙不仅打仗厉害，脸拍马屁也是一流的水准！

    这时候长枪兵的队伍已经走到点将台下，他们依旧是三呼“万胜！”但是却没有像刀盾兵那样挥动武器，因为他们的长枪实在是太长了！

    不过他们这么做反而给点将台上的人更多的震惊！因为当刀盾兵走过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来，挥动的刀光遮蔽了队形！这时现在一排排的竖起的长枪从眼前走过的时候，谁能看得出来，每排长枪几乎是像是被绳子扎住一样整齐！尤其是风吹起的绸带都向一个方向飘摇，更让人深刻的认知到这支队伍是多么的整齐！

    两队长枪兵过去之后，人数最多的火铳兵终于上场了！众人更加提起精神来想看看刘昊嘉特别重视的火铳兵是个什么成色！

    此时火铳兵已经将刺刀卡在铳口下面，所以他们端着火铳走过来的时候，刺刀上的反光就已经在耀人眼睛！尤其是这次没有长枪的遮蔽，点将台上的人能看到所有士兵，更是觉得阵型整齐，无懈可击！

    当然大家感觉到惊讶的是，当队伍走到台下，随着一声令下，整个方阵的士兵提起火铳做了一个下劈的姿势，让所有的火铳都45角斜直向前，然后齐刷刷的甩起正步来！

    这一幕简直惊掉了点将台上所有人的下巴！以至于连过两队火铳兵的时候点将台上都没人出声！等到第三个方阵走过来的时候大家才终于回过劲儿来！

    万历帝下意识的说的：“刀盾兵急如火，长枪兵算是徐如林！如今这些火铳兵算什么？”

    他这番话弄得戚继光也是呐呐不能言，因为他也这想不出如何形容这支队伍！他们既有长枪兵的稳重姿态，又有到刀盾兵进攻姿势，实在是难以评价！不过好在万历帝也只是随口问一下，并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

    因为火铳兵表现的极为出色，甚至连后面的骑兵快跑都没有引发众人的兴趣！他们大致扫了一眼之后就依旧兴高采烈的讨论火铳兵刚才帅气的持枪姿势以及正步走！

    甚至有人已经议论着能不能把这种训练行进的方式在京营里推广一下！不过说这话的人随即也意识到自己失误。直接就闭口不言了！要是让这种训练方式在京营里推广，不是等于将京营拱手送给刘昊嘉嘛，还不得被他一口吞下！

    等到所有队伍重新在校场列成方阵的时候，万里地兴奋至极的连连拍着扶手大声说道：“好，好！刘爱卿果然练的好兵，果然是天下强军！”

    刘昊嘉得意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陛下！现在您只是站在高台上看这些士兵，还看不出他们真正的模样来！不如请陛下下了高台近处去看一看，这样才能看出这支军队真正那强悍之处！”

    万历帝闻言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催着刘昊嘉赶紧安排下去校阅士兵。片刻之后步辇抬过来，万历帝上了步辇，众人尾随在后向方阵走过去！

 1040望远镜

    等走到近前的时候刘昊嘉才大声说道：“陛下！您回想一下，从他们站立在此处后可有人动过？”

    万历帝和众人一回想都惊讶的发现，他们真的没看见任何人有动过的迹象！好像是这些原本活着的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全部变成木偶了！发现这一点，大家不由得一个个啧啧称奇！

    随后众人就来到了方阵旁边，不过刘昊嘉没有引着众人走直线，而是带着所有人围着方阵绕圈！绕过第一个方阵的时候众人还没觉得什么，等到他们绕过第二个方阵的时候，坐在高处的万历帝最先发现了端倪！

    他突然间坐直身体指着方阵大声说道：“朕明白了！朕明白爱卿想要朕看什么了？这些士兵无论横竖斜都是一条线，就连兵器的持握的角度似乎也都相同！不对，是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条线！

    听到万历帝的话，众人根据自身所处的角度看去，果然发现每一个方阵的每一排，每一列的士兵都刀凿斧劈般的整齐！就连斜着的士兵也是一条直线！从方阵的右上角能直接看穿到左下角去！

    这下子不仅是万历帝惊讶，就连群臣中的喧哗声都大了起来！而张居正等人则是面沉似水！这是因为张居正等阁老确认了这支军队很强，有足够掀桌子的能力，所以才沉下脸来！

    而戚继光则面带笑容！是因为他发现了天下间还有一只强军！如此大明的安全就有了足够的保障！尤其是他本来自认兵法已经是大名最顶尖的了人物了，却发现了新的学习对象！一想到可以和刘昊嘉讨论一下如何练兵的办法，他就心痒的难耐！

    就这样，刘昊嘉引着众人围着所有方阵走了一圈，十分的得意！尤其是他看着张居正等人阴沉的脸色，心里更是如同三伏天喝了一杯冰水一样舒坦！这自然是因为张居正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如今自己有了和他交易的本钱，自然是要放肆一些！

    不过他还没有忘了正事，他对兴高采烈的万历帝说的：“陛下，臣在营地外面建了高台，到时候您和其他大臣可以登高台欣赏演习！不过在此之前，还请陛下观看一下火铳，火炮的射击，这样对理解演习有好处！”

    万历帝听到这话不耐烦的说道：“火铳射击有什么好看的？朕也不是没见过，朕这还用鸟铳打过鸟的，可惜没中！”

    刘昊嘉解释说道：“陛下，臣麾下使用的火铳和鸟铳大不相同！臣麾下士兵使用的火铳铳管粗大，铅弹沉重，杀伤力比鸟铳大多了！”

    万历帝只能说道：“那好吧，朕就看一看你的新式火铳威力到底如何？”

    刘昊嘉听到这个回答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想在大明军中推广新式火器，可是所有人都以为他的火铳和鸟铳没什么区别而没有采用！最后只能是在自己军队中推广！他就是想借助这次机会将火铳推广开！

    刘昊嘉引着众人再次回到点将台。他们在台下验看了即将使用的靶子，是一批木制假人！而且这些假人一半穿的是铁甲，另有一半假人穿的是皮甲！不说别的，光是这两样东西已经价值不菲！众人都觉得刘昊嘉为了这次演习也是下了不少本钱！

    不过戚继光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看到那身穿铁甲的假人后心中却有些不屑！因为在他记忆当中，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标准铁甲被火铳正在远距离打穿过！穿铁甲的士兵要是被鸟铳打中的话，很快就能爬起来再战！

    等士兵们将假人送去固定，众人上台后又有士兵捧着托盘送上来一大堆铜管！就在不少人还不清楚铜管是什么的东西的时候，万历帝已经大声说道：“是望远镜！这可是好东西！本来朕还想着靶子距离点将台太远看不清楚，如今有了望远镜就能看清楚了！”

    随后好奇的戚继光激光也被分到了一个望远镜！他原本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就没有贸然的使用！他看着万历帝将细的一头放在眼睛前面张望后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是学着万历帝的样子将望远镜往眼前一放！

    这一下子可看得他浑身一颤！两百余步以外的假人犹如就在眼前一般！甚至他连正在固定假人的士兵长相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不由得让他激动万分！

    这时他耳边就听刘昊嘉低声说道：“戚大人。这个望远镜还能通过伸缩来调整！而且此物恐怕在边墙上也有大用吧？”

    戚继光低声回应说道：“这是自然！边墙之外地势平坦，没有望远镜都能挖出很远去，要是有了望远镜看得就更清楚了，可以做到料敌于先！只是不知……”

    刘昊嘉立刻低声说道：“等回去的时候会有人送一批物件给大人！只是此物产量还低，不能给你太多！另外也坚决不能落到鞑子手中！”

    戚继光闻言简直是喜出望外，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此时此刻他对眼前这个年轻的侯爷充满了好感！若不是张居正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着投靠这个年轻的侯爷了！

    就在他刚想说几句感激话的时候，就去听见高台下面传来一阵尖利的哨子声！众人向下面看去，发现下面已经集结了三排火铳兵，大约两百人左右的样子！

    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迅速站成三排，然后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和火铳，并将刺刀收回刀鞘！等所有人检查完毕后，士兵们就将火铳竖立在身旁站立！随后刘昊嘉向军官挥手示意可以开始射击了！

    军官立刻大声喊道：“持枪！”

    士兵们收到命令，立刻将放在腿边的火铳端了起来！将枪托抵在肩上向前瞄准！在此期间所有人的动作几乎一致，而且流畅当中还带着一丝飘逸！看得出来，这个动作太慢已经做了无数次，非常熟练了！

    随后军官大声喊道：“射击！”

 1041火铳演示

    第一排的士兵们立刻扣动了扳机，打响了第一轮齐射！众人听到射击声后都在议论这火铳声比起鸟铳声就是要想沉闷许多！但是听在戚继光的耳朵里头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首先一点，他觉得这些火铳声非常整齐，一排三十余人居然能够差不多同时打响火铳，让火铳声像是一个声音一般！这就说明这些火铳兵训练有素！这可是戚家军也做不到的！

    还有就是他在军中见多了火器，眼见这种火铳声音沉闷，完全不像鸟铳比那种较清脆的声音！于是他就知道这种火铳装药量恐怕要远超鸟铳！那些铅弹也应该更加沉重！

    他在竖着耳朵听射击声的时候，同时还在用望远镜望着眼前的假人！可是遗憾的是，密集成排的30个靶子只有两个晃动了一下！看样是被铅弹打中了！但是看摇晃的幅度恐怕威力也不大！

    果然第一轮射击完毕就有人低声说道：“这个所谓的新式火铳不过尔尔！”

    而且他看万历帝的神色似乎也是很不高兴，所以他想了想，觉得既然收了刘昊嘉的望远镜，人情总要回报一些的！

    所以他犹豫一下还是说道：“陛下，千万不要以为没几发铅弹上靶就是士兵不精，器械不良！实际上从士兵射击的地方到靶子有一百二十步远！就是现在军中除了重弩等有限两样兵器以外，也没有能够得上这个射程的！”

    万历帝听到这话心情舒畅了许多，就问道：“哦，那军中重弩在这个距离上威力如何？”

    戚继光说道：“在这个距离上也不能破甲，精度同样不高！而且重弩制作不易，使用繁琐，损坏率太高！所以现在军中使用的越来越少！”

    就在两个人说话间，下面的士兵已经又打了两轮火铳，所有士兵都在原地装填子药。这是戚继光才注意到一件事，他突然抬头对刘昊嘉说道：“这些士兵身上怎么没有火绳？”

    现在明军中使用的鸟铳之类的火器，全都是使用火绳作为引燃工具的！这种老式火绳枪使用起来非常繁琐！而且每次上阵士兵都要在身上缠上很长的火绳。既沉重又不方便！

    尤其是搞不好要么半路熄灭，要么燃烧的太快烧光了，就没有用的了！所以战场上经常会出现士兵手忙脚乱重新引燃火绳的情况出现！

    刘昊嘉笑着说道：“下官还以为戚大人一时片刻发现不了，却没想到您一眼就发现了！这种火铳叫做遂发铳，叫下官新研究出来的！现在就不跟大人解释了，等演习结束之后再请大人详细观摩查看！”

    戚继光听了连连点头，十分感谢的拱拱手！这时下面的军官已经指挥士兵装填弹药完毕，开始命令他们向前移动！等他们停住脚步的时候已经是距离靶子百步左右的距离了！

    这时戚继光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如果是在军中的话，鸟铳在百步左右已经有伤人的能力了！只是不知道这些火铳怎么样？所以他干脆在使用望远镜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没有闭上，在用余光扫着那些士兵的同时还盯紧了望远镜之中的靶子！

    随着火铳声响起，望远镜里的靶子有接近半数摇动起来！戚继光见状心中暗自点头！接近半数上靶，这已经和鸟铳的精准度相当了！可是他的余光之中却看见了另一样让他惊讶的事情！那就是第一排士兵在射击完毕后立刻侧身向后走去，而后面的士兵则上前一步！在军官的指挥下放平火铳瞄准射击！所以他不由得脱口而出说出三个字来：“三段击！”

    高台上不少人听到这三个字都有些瞠目结舌，不知所谓的样子！只有少数人露出了然的神色！至于万历帝更是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这撛刘昊嘉主动解释说道：“所谓三段击就是像刚才的士兵一样进行轮换射击！！一人射击，一人准备，一人装填！这样就能使弹丸如雨连绵不绝！这种战法乃是开国时期沐王爷所创的，很有威力！”

    戚继光也感叹的说道：“如此如此战法现在在军中已经很难看到了！只有少数部队才能掌握！”

    万历帝惊讶的说道：“为什么？这不过是简单的轮换位置而已！”

    戚继光说道：“陛下，这办法看起来极为简单，但是想要将此法运用得当，就需要士兵经久操练，粮饷不乏才行！可是如今边关能做到士兵十日一操，为将者就算颇为勤快了！就是臣麾下的军队也不过是三日一操！要不然粮饷就不够了！”

    万历帝立刻扭头对刘昊嘉说道：“这些士兵如此精锐，是几日一操？粮饷可够用吗？”

    刘昊嘉说道：“陛下，臣的做法他们不同，臣是一日两操！还加上一讲！至于粮饷，这些新军全部发的是双饷！”

    刘昊嘉的话被其他人听到之后又是一阵喧哗，都觉得这些粮饷给的太多了！更有人直接说道：“给新军如此多的粮饷，岂不是对其他军不公？须知世间事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反而影响军队的战斗力！”

    刘昊嘉嗤笑一声说道：“就你们口中所说的其他军队，一个月都未必操演一次，哪里比得上本官麾下的这些新军？而且整个北直隶的三十几万人都未必打得过本官的六万人！所以把那三十多万人全部裁掉，用省下来的粮饷供养这些新军，反而能省下来不少粮饷！”

    那些人还要争辩却被张居正拦住，他说道：“此时不是谈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先看完整场演习之后再说！”

    这时下面的士兵已经在军官的指挥下再次上前到八十步！这次齐射戚继光又看出不少门道来！首先上靶率高了不少不说，而且凡是靶子中弹的地方都有白烟冒出！就连铁甲的中弹处也有同样有白烟飘出！

    戚继光来看问道：“刘大人，那些假人身上冒出的白烟是什么东西？”

 1042火铳犀利

    刘昊嘉说道：“给那些假人套上甲胄之前，已经在假人身上和甲胄内部厚厚的涂了一层石灰！但凡中弹之处泛起白烟，那就说明透甲了！”

    戚继光感慨的点点头，然后说道：“陛下！刚才您已经看得清楚，那些铁甲身上也有白烟腾起，这说明在八十步的时候火铳已经可以破甲了，这可比鸟铳要强很多了！鸟铳要在五十步破甲也得看运气！”

    万历帝闻言笑了，说道：“这火器果然犀利！若是多摆几层士兵让他们轮流射击的话。那敌人岂不是连靠近都不能靠近了！”

    刘昊嘉立刻说道：“陛下智慧真是天授啊！这种战法已经训练过了，稍后演习的时候就能看到！”

    万历帝被刘昊嘉拍了一个扎扎实实的马屁，感到十分的得意，这才转过身来继续看演戏！这时那些火铳兵已经推进到距离靶子六十步的地方站定了脚步。

    这是刘昊嘉大声说道：“陛下！现在这个距离正是最适合火铳兵同敌人作战的！因为在这个距离内，敌人的羽箭虽然能射到我们，但是力量已经变小了，造成的死伤我们可以承受得住！而此时我方火铳的威力最大，中者立死！”

    所有人包括万里地在内闻言都紧张起来，甚至万历帝还端着望远镜，探着身子向前看，仿佛这样能看清楚一点！

    就在这时只听军官一声令下，第一排士兵立刻打响了火铳！随后就看到靶子上面冒出大片的白烟，看来命中率不低！戚继光估算了一下，至少是八成以上的命中率！

    随后就是第二排，第三排轮换射完！打完三排火铳后士兵们没有停止，重新走到第一排的士兵反而再次端起火铳瞄准射击！一时间三排士兵犹如一体轮转不休，火铳声声不绝！密集的铅弹打在靶子上腾起阵阵的白烟，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都想着在这种连环射击之下，恐怕真的没有多少人能靠到近前！

    这时戚继光又解释说道：“陛下已经看到三段击的好处，但是同时也得看到士兵轮转之中的弱点！那就是只要有一人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但是有一人出错，这流水立马就断开，说不定还会影响周围的同伴！所以此三段击精锐之兵不可用！”

    万历帝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只是连连枕头！但是能看得出来他此时已经兴奋至极，连脸色都涨红了，甚至连额角都有汗水出现！至于其他人更是惊讶于这种火铳射击的速度，都觉得没有人能在这种射速下靠过来！只怕是未到阵前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这时戚继光停止了掐算手指，说道：“刘大人，这种新式火铳的射速果然了得，差不多每二十息便有一轮射击！对方若是步卒的话只怕靠不到三十步以内！但是如果对方是鞑子的话，恐怕射速还是不够！”

    戚继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草原上的蒙古鞑子一直都是大明的宿敌，凡有战事必定与鞑子有关！所以听到戚继光的话，有人就想借此机会驳斥刘浩家，说道：“这些军队既然对付不了鞑子又有什么用？还是恢复旧制的好！”

    刘昊嘉看都没看是谁说的，直接说道：“戚大人担心的有道理！不过这只是射击的演习，等到一会儿真正演习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就是鞑子的骑兵同样冲不到阵前！”

    戚继光急忙说道：“刘大人，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那些草原上的鞑子骑术精绝，来去如风，而且他们借助马力射出的羽箭又快又密，只怕这些士兵会损失惨重！”

    可是他没想到刘昊嘉只是嘿嘿一笑就说道：“戚大人，容下官卖个关子！等演习的时候再请戚大人一观！好了，陛下，诸位大人，士兵已经将假人抬过来了，现在可以一观了！”

    众人看到果然有士兵抬着假人走过来，于是在兴冲冲的万历帝带领下走下来，围着那些假人指指点点起来！尤其是戚继光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文贵武贱，仗着自己身体强壮先抢到了一个好位置！

    他占的位置刚好左手的假人穿着铁甲，右手的假人穿着皮甲！他先向穿着铁甲的假人看去，只一眼看去就发现不得了的事情！假人没有包着甲胄的脸已经被一颗铅弹打的稀烂！

    他伸手扣了一下弹孔，发现铅弹打进木头当中一寸有余！他再弹指敲敲假人，发现假人乃是极硬的木料所致，所以他益发觉得火铳威力巨大！

    再往下面看去，整个铁甲上面已经是惨不忍睹！凡是铅弹落处，甲片全部崩飞，下面的牛皮也被撕开，露出嵌在木头上的铅弹！有的甲片甚至直接和铅弹一起嵌在了木头当中，他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它拔下来！

    至于其他嵌在木头当中的铅弹仅露出一个小尾巴，根本无法扣出。再看假人全身差不多有十几个弹孔，若是在阵上只怕早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看完了铁甲他再看穿皮甲的假人，更觉得心惊！因为铁甲还能看出个模样来，而皮甲已经是烂犹如烂布一般，上面星星点点全是孔洞！而且他用手指试过之后，发现铅弹嵌木头当中更深！于是他就知道若是真人穿上这皮甲，只要被一发铅弹打中，不死也是重创！

    看到这里戚继光不由得感慨这种新式火铳果然犀利，只是不知道在实战中使用效果如何？要知道他自己就有无数种办法对付单独成军的火铳兵！就是那些火铳兵配上长枪兵和刀盾兵作为遮蔽也不怕，他依旧有办法对付！想来刘昊嘉依靠的应该就是士兵组成的阵势以及那些火炮了！不过他依旧有信心能够对付得了！

    这时刘昊嘉招呼说道：“陛下，还有诸位大人，火铳的演示已经看完了，现在给大家演示的就是火炮了！因为好射击有危险性，所以还请陛下和诸位上点将台观看！”

 1043佛郎机炮

    众人最后回到点将台上准备观看火炮射击，发现有大批的士兵冲上更换了一批新的假人！直接就在地上摆出来一个方阵。看看他们的间距跟普通的军队阵型差不多！

    等假人刚摆好，操场另外一头已经有五门火炮就位！戚继光估算了一下，火炮距离假人之间的距离大约是在半里地左右！所以他在心里暗自点头，果然这些士兵是认真训练过的！这个距离刚好是火炮落点最准确，杀伤威力最大的距离！

    不过他这次没有看假人那里的情况，而是将望远镜对准了火炮阵地那里，他想看看这种新式的火炮如何使用！是不是比现在用的火炮更方便，威力更大？

    只见火炮一停下来，就有两个士兵手拿起铲子快速的在地上挖出两条浅沟来！他们刚一起身，后面的两个人将火炮向前一推，两个宽大的车轮就直接陷入的浅坑之中，火炮停放的非常稳当！

    这时那两个士兵扔掉铲子，又各自抄两把铁锤来，快步到火炮的尾巴后面蹲下用力敲打起来！虽然戚继光看不清他们两人敲打的是什么，但是聪明如他立刻就想出了他们在做什么？

    他可以肯定火炮的小尾巴那里一定是有两个铁环或是钢钉之类的东西在那里！只要将钢钉打进地里去就能卡住火炮了！

    想到这里戚继光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看穿了这种新式火炮的用法！而且他可以肯定，这种火炮在今天之后必定会发扬光大！因为使用起来实在是太方便了！

    随后他看见一名士兵肩扛着一包火药快步走到炮口前，直接加药包塞了进去！随后一名士兵拿起一根顶部粗大的木杵将药包推到底！随后又有一名士兵双手捧着沉重的实心炮弹塞的进去，再被木杵推进炮膛底部！而炮尾的士兵已经用铁钩捅穿火门里的药包安好引信，至此火炮做好了射击准备！

    这时戚继光放下望远镜说道：“李大人，给火炮装药的时候怎么连布一起塞进去了？这样下次装填的时候炮膛里杂物太多，不容易清理呀！”

    刘昊嘉说道：“好叫戚大人得知，那包药的布乃是上好的丝绸！这些丝绸见就然，几乎没有残留，清理炮膛非常方便！比使用其他药包快多了！”

    万历帝闻言瞠目结舌的说道：“用丝绸？那是不是太奢侈了？”

    刘昊嘉急忙说道：“陛下！他们之所以使用丝绸药包就是为了能快速清理炮膛！要知道在战场上快一刹那并不多，但是众多的刹那累积起来便是一个很长的时间了！臣估算过，不使用丝绸药包和使用丝绸腰相比，使用丝绸药包的话，每八轮火炮就要多射出一轮！也许就差这一轮火炮就能决定胜负，所以在这方面节俭不得！”

    万历帝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戚继光也点头说道：“李大人能将火炮射击的事情细致到这个地步，可见是用心至极了！”

    刘昊嘉也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他还是抬手一指说道：“注意，火炮马上要射击了！”

    众人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阵地上的火炮依次打响，天空之中瞬间便多出了五条硝烟轨迹来！而在轨迹最前端便是一个个急速旋转的铁球向密集的假人当中砸过去！

    这一轮炮击取得的成绩非常好！每发炮弹至少都打翻了两个以上的假人！更有一发炮弹奇迹般的从队伍头穿到了队伍，将一排十个假人全部打得稀碎！

    这个景象引得众人一阵欢呼惊叹！等到五轮火炮射击完毕，那些假人完整的还剩下大半！那些文官们都是一副很遗憾的样子，但是戚继光可知道，若是普通军队遇到这种密度的炮击，恐怕就要直接溃散了！若是京营那帮废物，不等五轮射击完毕就已经哭爹喊娘的逃走了！

    还不等他发个感慨，又有大批的士兵冲上去将损坏的假人全部挪走，重新安置好新的家人！不过让大家感到惊讶的是，这次假人的数量增加了一倍！而且士兵们还在假人当中竖起一道厚实的木墙，将后半部分的假人遮蔽了起来，胸口以下全部被遮挡住！

    这次戚继光很聪明的不等万历帝发问就直接说道：“陛下，那道木墙上有女墙，看样子大概模仿的应该是城墙！只是臣不知道这火炮怎么可能射到城墙上去？”

    万历帝则信心十足的说道：“刘爱卿既然敢这么安排，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等先看着就行了！”

    这时候在距离假人50步左右的地方已经有炮兵开始构筑阵地。最先进入阵地的是两个士兵推着的佛郎机炮！炮车刚刚停好，就有两个士兵从车上拿起两根尖桩来，插在车身的一个部位上用木槌敲起来！众人都明白这是在固定炮车！

    随后又有那种古怪如同石臼一般的火炮过来！不过这种火炮布置起来就要费时许多。士兵们要先将地面粗粗铲平，然后才将火炮从车上抬起来放到地面上，再用铁锥将四角钉在地上！

    众人见两组火炮都已经准备好了，都屏息凝神的看着！只听一声令下，佛郎机炮的炮手率先开始装填！

    因为佛郎机炮是一种自带子铳的火炮，所以装填起来要比普通火炮快捷许多！只见一个士兵双手拎起一个子铳往炮管上巨大的缺口上一放，然后再旋转半圈，这个子铳基本上就算稳定住了！

    可是他们依旧没操作完！一名士兵在炮管后面用敲打木栓，将炮尾固定在炮架上。同时另外一名士兵则从炮管的一侧推上来两个半圆形金属环！对面的士兵接住之后将金属环卡紧在炮管上！

    戚继光敏锐的发现这两道铁环全都是卡在佛郎机炮以往容易漏气的地方！有了这两个铁环，堵住漏气的地方，顺便加固炮管，什么都齐全了！这让戚继光对刘昊嘉的细心更加敬佩！

 1044臼炮 随后火炮依次打响了！这次子

    1044臼炮

    随后火炮依次打响了！这次子铳里面用的炮弹全是霰弹！指头肚大的敲打愣是在空中打出了狂风般的声音，瞬间就在假人身上打出了无数的弹孔！甚至连弹孔里面的白烟都密集到了白雾的状态，可见霰弹的密集程度！

    就这样，士兵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打空了五个子铳，算是结束了佛郎机炮的演练。不过弗朗机炮众人都见过，也没觉得有什么新奇！所以众人都将目光定在了后面那五门石臼模样的火炮上面！

    戚继光这时说道：「李大人，这种火炮样式这么奇怪，看起来倒像是有几分臼杵炮的样子！不知道可是臼杵炮的变形？」

    其实大明的火器在当时来说并不落后西方！聪明的大明工匠在得到火炮这个概念之后，也进行了大量的改进，开发出了各种各样的火炮！其中就有类似臼炮的臼杵炮！

    只不过这种炮发射的也是实心炮弹，基本上没有什么杀伤力！以至于一出现就被迅速被淘汰了！不过倒是难为戚继光还记得有臼杵炮这种东西曾经出现过！

    刘昊嘉闻言点头说道：「戚大人好眼力！这东西就是臼杵炮的变形！现在下官给他起名叫做臼炮！」

    戚继光摇头说道：「这名字倒是贴切，可是没什么用啊！据本官得知，臼杵炮固然能将炮弹越过城墙打人，但是命中率实在太糟糕了！所以后来根本就没有人使用他们了！」

    刘昊嘉笑着说道：「戚大人说的没错！可是下官这个臼炮就不一样了！至于为什么您稍后自然会知道！现在上班开始装填了，先看射击！」

    只见一个士兵拿起一个饼状的火药包塞进臼炮底部，然后用手抚平！随后又有两个士兵抬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炮弹塞进炮膛里面！同时放置火药的士兵已经在侧面用铁钩向火门处狠狠戳进去，将药包戳破，同时插上了引信！而负责调整火炮的士兵也将卡笋卡住，让炮口不再摇动！四个士兵紧密配合，非常快的就完成了装填！

    等其他士兵退开，立刻有士兵点燃的引信！只听陆续几声炮响，五个大圆球就带着硝烟飞上天空！戚继光见状也只是微微摇头！他实在是不相信这种火炮有什么威力？

    在他看来，哪怕你把炮弹做的再大，等炮弹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还是等于点对点的进攻！而毫无精度的臼炮根本就做不到准确打击！更何况就算你每炮都命中，一炮也只能打死一个人，天知道你要打多少炮才能把敌人打崩溃了！.z.

    就在这时，那五发炮弹已经陆续飞到了天上的最高点！它们在空中稍微一顿就开始下落，准确的落到了假墙后面消失不见了！可是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让戚继光震惊了！

    只见在假墙后面连续不断的传来五声爆炸声，腾起了五道浓烟！剧烈的爆炸连假墙都被炸翻在地！

    看到这个一幕，戚继光差点儿没把望远镜戳到自己眼睛里面去！他急切的盯着硝烟，想看爆炸后的情况！偏巧这时候老天爷也给力，送来一阵小风将硝烟带走，终于让戚继光看到了假墙后面的景象！

    只见地上已经出现了五个还在冒着白眼的大坑，至于坑周围的假人已经全部支离破碎！稍微远一点的居然即使没被炸碎，也被爆炸的力量冲击倒地！一大片密集的假人里面只有最角落里的一个假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但是看他甲胄歪斜的样子，恐怕也被抛射的铅弹打的稀烂了！

    看到这一幕不仅把戚继光吓坏了，就连其他人也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他们虽然不懂武事，但是总能看得出来爆炸之后的凄惨景象！他们迅速的将眼前景象带入到想象中，如果这样一个炮弹在自家的士兵群当中爆炸会是什么样子？结果自然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惊吓过后，戚继光两眼发光的盯着刘昊嘉说道：「刘大人，

    你是怎么做出这种会爆炸的炮弹的？这种炮弹在攻城和山地作战的时候可是大有可为呀！」

    听到这话刘昊嘉不由得感慨戚继光果然是名将，瞬间就找到了臼炮最适合的战场！所以他解释说道：「这种炮弹下官称其为开花弹！现在只有这种臼炮有，其他火炮的开花弹还在尝试制作。而且开花弹制作的思路很简单，只不过就是在一个铁壳里面塞满炸药和铅弹而已！炮弹一炸开，炮弹皮和里面的铅弹四面飞射，方圆十余步以内人畜皆亡，威力极大！」..

    众人听到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都觉得这种炮弹威力果然强大！可是戚继光却追问说道：「那炮弹的引信怎么点燃呢？本官可没看到那些士兵有点燃引信的动作！」

    刘昊嘉闻言更加感慨戚继光的敏感，一说就说到点子上了！他立刻说道：「所有开花弹的引信都不用自己点！在发射药把开花弹射出去的时候，炮膛里燃烧的火药自然会点燃上面的引信！」

    这番回答其实是刘昊嘉在糊弄戚继光！因为他用的炮弹已经根本不是这样的了！而且其他股票使用的开花弹也早就制作成功了！

    早期使用开花弹的时候确实是用他说的这种办法。可是这种办法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无法控制炮弹爆炸的时间！

    运气好的话能够让炮弹落地后再爆炸，甚至运气爆棚的还可以在接近目标的半空中爆炸，起到空爆弹的效果！但是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那即是炮弹飞出炮膛没多久就炸了！

    要知道火炮一般都是排在步兵的后面，说不定这个提前爆炸的炮弹就是在自家士兵的头上炸开了！所以这种不安全府引信逐渐就被淘汰了！于是聪明的工匠们发明了木质信管！

    所谓的木质信管就是一小节木头，将其内部掏空，然后根据炮弹落点的距离，在里面装填上数量不同的慢速燃烧的火药！然后再将信管***炮弹中去！

 1045列阵

    等炮弹被发射后，炮膛里的高温高压气体就引燃了信管里的慢速燃烧火药！火药在炮弹飞行的过程中缓慢燃烧，最后点燃炮弹内部的爆炸火药，这样就能大致控制住开花弹爆炸的时间！

    但是臼炮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精度太烂！毕竟这种开花弹不像现代的迫击炮那样有尾翼，所以他们的落点根本就是杂乱无章的！完全是布朗运动！

    于是工匠们又想了一个办法，就是给炮弹加上一个片状的木质弹托，并用四个铁条将圆形的炮弹固定在弹托上！

    弹托的好处就是起到了尾翼的作用，让炮弹的落点相对精准！而且有了弹托之后，炮膛的气密性得到了保证，让射击距离也得到了提升！而这一切刘昊嘉早就已经研制出来了，不过他不打算现在就推广出去，甚至根本不打算让朝廷知道他有好东西在手里！

    因为现在大明的朝廷和军队就是一个烂筛子，有什么好东西，有什么机密消息都会被透露出去！他制作出了这种新式的开花弹，只要交给朝廷那就等于敌人也知道了！他可不希望有一天自己造出来的炮弹落到自家士兵的头上！

    所以在戚继光提出想要观看这种炮弹的时候，刘昊嘉直接摇头拒绝了！他说的：「不是下官不想给你看，而是这种炮弹现在根本就没定型！现在炮弹的落点和爆炸时间不好控制，一不小心就会砸到自家人头上！今天这五发炮弹能准确落地爆炸已经是多次练习再加上运气好的结果了！先等等吧，等以后研究出结果自然会在全军推广！」

    随后刘昊嘉又将实际情况真真假假的介绍一番，总算是打消了戚继光的迫切想法！而其他的文官们听到这种炮弹有着众多的缺点，一时半刻投不到实战当中去，居然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甚至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随后刘昊嘉说道：「陛下，现在您和所有人都已经对回去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可以到外面看演习去了！」

    万历帝闻言兴冲冲的站起身来说道：「速去，速去！刘爱卿前面领路！」

    刘昊嘉带着众人来到营地后面，那里有一大片空地，平时就是士兵们进行大规模操演的地方！整片土地早已经被踩的平平展展的！而且在靠近后门的地方已经建筑起一个高台。

    而且众人刚站住脚就发现对面有一个巨大的建筑物！于是所有人纷纷端起望远镜向前望去，结果发现原来对面是一节带着城门的城墙！看样式基本上和京师的城门城墙差不多，只不过要稍微小一点儿！

    当然众人也明白并不是刘昊嘉做不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而是为了防止有人弹劾他逾制或者有异心！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这次演练恐怕和那段城墙有关了！大概是要演练一场攻城战！

    刘昊嘉引着众人再次上了高台，也不解释一下，直接就向下面一挥手，立刻就有鼓声响了起来！鼓声响起片刻后，众人就看到从营门中涌出了大批的士兵！这些士兵跑动起来带着尘土飞扬，气势逼人！

    不过这次他们不像在校场里面那样列出密密麻麻的方阵，而是列出了十余的空心方阵来！同时还有不少刚才没有露面的车辆混合着火炮进入到了方阵当中！

    就在这时鼓声突然停止，原本下面密集的脚步声也瞬间消失不见，各种哨子鼓号声也同时消失，瞬间天地间一片安静！此时众人发现所有方阵已经全部排雷整齐了！每个方阵之间留着百余步左右的空隙，同时所有方阵分成前后两排交错排列，前八后七，整整十五个方阵！

    这时刘昊嘉同大家解释说道：「这次演习主要是演练两个作战方式！一个方式就是在平原上迎击敌人，假想敌就是草原上的蒙古***！另外一个就是演练攻击叛军占领的城市！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戚继光立刻说道：「本官有个问题！本官看这方阵十分古怪，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排列？」

    其实其他人也觉得眼前的方阵确实是很古怪！因为按照明军的传统来说，各种兵种都是单一的列队的，只不过是可以把他们按队伍混编起来。而刘浩家的方阵却是完全不同，他把所有不同兵种的士兵全部混在一个个方阵里面！.z.

    方阵四角是举着超长长枪的长枪兵，他们构成了四个小而密集的方阵！其余的火铳兵和刀盾兵构成了方阵的四条边！方阵迎着敌人的方向有五排，都是全是密密麻麻的火铳兵！而方阵的其他三面全是两排人，外层是刀盾兵，内层是火铳兵！

    听到戚继光的问题刘昊嘉也大声解释说道：「戚大人请看，这方阵四角的长枪如果放平的话，枪尖几乎能搭在一起！这种密集的长枪就能起到遮蔽火铳兵的作用，可以刺杀冲到近前的敌人，好让火铳兵从容射击！至于两侧的刀盾兵平时可以维护方阵侧翼，也可以随时集结起来同靠近的敌人进行肉搏！至于中间的车辆则是各种辎重车辆和火炮，其中的作用我们一会儿便知！」

    戚继光看着眼前的方阵心里细细琢磨，在心中不断勾画着对敌作战时的情景！他越想越觉得这个阵型很有用处！这种方阵本身就能稳住，再加上周围方阵相互配合更是不动如山！如果指挥得当的话，甚至还可以设置陷阱将敌人放进来进行夹击！

    所以他想的越多越是羡慕！眼前的刘昊嘉比他年轻的多，却已经能指挥指挥6万大军！能试验各种阵型，使用各种战术！再想到他自己麾下的军队数量如此稀少，只能进行小规模的作战，想要进行大规模的会战根本就不可能！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一点，若是自己投靠刘昊嘉的话，是不是有机会指挥数万大军？

 1046对阵

    不过他想到这里立刻又掐灭了这个想法！毕竟他已经投靠张居正了，如果再另投他人的话，能不能成功不说，单是一个背主的罪名他就承受不起！所以他也只能是在心里暗自长叹一声，然后打起精神来观摩整个演习！

    这时刘昊嘉对戚继光说道：「戚大人在边墙日久，对***攻防方式必然是熟知的。不如这一次右戚大人来扮演***如何？」

    刘昊嘉这个说法让高台上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的惊讶！这***倒是让戚继光一个人如何扮演？这个问题万历帝问出后刘昊嘉解释说道：「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戚大人将***队伍的变化说出来，哪怕其中隐藏杀招也不怕！然后臣便指挥兵马做出应对，陛下和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到这个方法都感觉到很有趣，好像已经把打仗转化成一场游戏一般！于是都怂恿着戚继光接一下这份挑战。而戚继光也很想同刘昊嘉交手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能承担起大将的角色，更重要的，他很想看看这支军队真正的成色。

    所以他立刻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问道：「刘大人，只是不知本官这里兵马几何啊？」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下官这里有兵马一万！只要***的兵马不超过五万，下官就有信心能守住！」

    戚继光闻言面色古怪！在他看来刘昊嘉已经有吹牛的嫌疑了！他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一万步兵对阵五万骑兵能打赢的！所以他决定给刘昊嘉一个小小的教训，所以他拱拱手表示答应下来！

    于是刘昊嘉站在高台左上角，还从台下面叫上来一个士兵。这个士兵别的没有，只在腰间插着六面卷好的短旗。而戚继光则站在高台的右上角，一直打量着下面的军队！琇書蛧

    等高台上安江下来，戚继光突然大声说道：「有骑兵奔腾而至，扬尘四里有余！因为有尘土遮蔽，不知骑兵凡己！」

    众人见他看向刘昊嘉，就知道他说完了，也将头转向刘昊嘉，看他如何应对？刘昊嘉想了想后哈哈一笑说道：「***骑兵奔驰扬起尘土来乃是惯技！是为了遮蔽自家军力，同时也是为了恐吓对手的手段！只不过戚大人说的不全啊！恐怕是为了想看下官能否看出来吧？」

    众人闻言都觉得奇怪，这哪里说得不清楚了？但是他们还是一起看向戚继光！结果看见戚继光哈哈大笑说道：「刘大人果然好本事！刚才确实是本官不小心忘了点东西！现在注意听，本官告诉你，扬尘高过骑兵两倍，正从前左右三方冲起来，用半月阵型包围你！敢问***骑兵有多少？」

    不等众人的头扭过去，就已经听到刘昊嘉不假思索的说道：「三万！」

    说完他对身边的士兵低语几句，士兵立刻抽出红白双色旗帜在空中舞动！这时忘了点问道：「戚爱卿，拉起猜你有三万骑兵可猜对了！」

    戚继光大声说道：「猜对了！因为骑兵奔驰的话扬尘极高！若是人数多的话队伍必然厚重，尘土要在空中漂浮极高而不能下！可若是尘土只飘起骑兵两倍的高度，说明厚度不大！而且又从三个方向逼来，所以大致就能估算出骑兵的数目！」

    众人听到戚继光的解释勋贵们都一个个点头微笑，表示自己知道这个办法！而文官们则是惊讶不已，他们从来没想到光通过尘土飞扬的高度就能判断军队数量的多寡！而张居正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众人发现下面的方阵已经开始缓缓移动起来！看起来巨大的十几个方阵移动起来似乎很缓慢的样子，可是就在须臾之间，下面的形势已经又变样了！

    原本是横队的十余个方阵缓缓的收缩，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不过各个小方阵并没有合并起来，而是泾渭分明的各自独立且交错排列，但又确实是一个方阵

    ！

    这个方阵刚一稳定下来，就有刀盾兵将盾牌背在背上奔出阵地！他们手中都抬着从辎重车拿出的类似的木桩一样的东西。只见他们在阵前一扯一拉，就形成了一排半人高的拒马！然后眨眼之间就在每个方阵前面放好了两排！

    戚继光拿着望远镜端详片刻之后大声笑道：「刘大人，你这拒马设置的好阴毒啊！两排拒马不高，那些***骑兵可以纵马而过！可是偏偏两排拒马距离太近，***骑兵跳过第一排拒马就会收不住速度撞在第二排拒马上！」

    刘昊嘉笑着说道：「那戚大人可以不跳啊！就让火铳兵将你麾下的骑兵打死在拒马前面吧。如何？」

    戚继光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反而大声说道：「你说是我的骑兵，那就是我等骑兵吧！看好了，我的骑兵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现在已经到了千步以外！」

    刘昊嘉立刻大声说道：「全军戒备！无令不得射击！这只不过是***的临阵恐吓而已！所有人都稳住！」

    这时又听戚继光大吼一声：「千步加速了！距离阵前800步！」

    众人被这吼声刺激的有点紧张，立刻转头看向刘昊嘉，想看他发什么命令？可是只见刘昊嘉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横在胸前，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看到刘昊嘉镇静的样子众人刚有点轻松下来，这时又听戚继光大声喊道：「骑兵再次加速！前排的骑兵已经开始抽弓了！」.Ь.

    众人闻言，看向戚继光转了一半儿的头再次扭回来看向刘昊嘉，可是他依旧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看来是要维持前一个命令了！

    这时戚继光又大声喊道：「距离阵前四百步了！骑兵人还没有减速，刘大人你待如何？」

    众人再次扭头向刘昊嘉看去，见他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不过众人已经在心中勾勒出一副景象，就是大股的***骑兵带着扬尘，大声吼叫着急速冲过来！甚至有人觉得嘴里已经尝到了尘土的腥味！鼻子里嗅到了牛羊的腥膻！脚下感觉到了骑兵带来的震动！甚至有人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1047新老对决

    可是偏偏这时戚继光再次大声喊道：「距离阵前只有三百步了！前排骑兵已经张弓搭箭了！」

    高台上的众人此时都已经进入到了状态之中，仿佛都看见自己面前有骑兵奔腾而来，一个个两股战战不能移动！而且有两个号称知兵的文官居然大声喊道：「开炮！打铳！打乱对方的阵型！」

    刘昊嘉立刻大声吼道：「闭嘴！全军稳住！***不会直接冲阵，一定会绕行！所有人无令不得射击！」

    果然这撛只听戚继光大声喊道：「骑兵停止冲阵，开始向左绕行，彻底包围方阵了！」

    众人听到这里齐齐的嘘出一口气来，果然被刘昊嘉猜对了！那些骑兵只是阵前恐吓而已！同时所有人都将不善的目光转向刚才那两个大喊「开炮」的文官身上！看得两人汗流浃背，满面通红！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彼辈既不知兵，又在这里胡乱指挥！若是在阵前此刻已经被斩首号令军前了！再有下次就滚下台去！」

    这两个人虽然被刘昊嘉骂了一顿，可是也是不敢出声，只是低头拱手表示服从命令！这一幕看着勋贵们扬眉吐气，文官们满面通红！

    这是刘昊嘉大声解释说道：「火器有一个弱点，就是连续射击若干次之后就必须停止射击降温！而对方骑兵奔腾而来就是为了恐吓我军打放火器！而且对方都是骑兵，骑兵和骑兵的间距必然极大，所以火炮轰击过去也伤不了几个人，反正打出火炮后等到要用的时候却因为过热而无法发射，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所以绝对不能胡乱开炮！」

    众人听到刘昊嘉的解释才知道他为何不命令开炮！再想到如果等到***逼近的时候，火炮却无法开始射击那种情形，简直是让人不寒而栗！这时成国公故意说道：「以前就有不少莫名其妙的败仗，就是在瞎指挥上失败的！真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这话听到文官耳朵里都非常的不是滋味，但是又没办法辩解，所以文官们只好当做没听到！

    这时刘昊嘉突然大声说道：「今日是东南风偏南！想来戚大人也该下令命令让骑兵在上风头集结了吧？」

    众人闻言立刻扭头向戚继光看去，果然只见戚继光扶着栏杆大笑说道：「刘大人果然料敌于先！本官正要下令让军队往上风头集结！」

    这时刘昊嘉让身边挥动旗语下令，然后解释说道：「骑兵占据优势的时候可以选择任意位置进攻，当然以占据上风头为最佳！因为扬起的尘土可以遮蔽自身不说，风沙还能扑到防守方的脸上，让他们视线不清难以防御！」

    等他解释完，众人也看到下面的方阵开始缓缓移动！而且让众人惊讶的是，方阵在移动的时候居然还能维持着大体的形状，没有什么突出的漏洞！而且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向。

    众人明白现在虽然没有按照真实的风向转动阵型，但是能完成一百八十度的转向，将阵型稍微调整一下就更简单了！所以刘昊嘉指挥方阵转向的目的只是炫技而已！但是众人不得不感叹下面的士兵训练有素！

    而戚继光却直接夸奖说道：「刘大人果然练得好兵啊！本官手中已经准备了两千人，就等着你变阵的时候进行突击！可是你的阵型变得如此快速整齐，让本官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众人闻言更是发出一阵赞叹声，也不知道是赞叹刘昊嘉的士兵精锐，还是戚继光的诡诈！而刘昊嘉在嘿嘿一笑说道：「戚大人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下官一一应对便是！」

    戚继光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官就先动了！听好了，本官骑兵四千，从四个方向冲阵！」

    刘昊嘉立刻说道：「这是试探！他们不会过于靠近阵前！所有人不准射击，只有***进入到六十步以内火铳才能开火

    ！」

    戚继光闻言点点头说道：「好，猜到本官心思了！现在本官把这四千人撤下来了，又换了四千人上去！」琇書蛧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又紧张起来，再次将头转向刘昊嘉！只听他依然说道：「稳住，这次依旧是试探！」

    果然，类似的试探戚继光就做了四次之多，等到第五次的时候他才说道：「本官派一万人出阵，绕着你的方阵奔驰，距离两百步！而且越绕越靠近，不知刘大人以为如何？」

    刘昊嘉没有回答戚继光的问题，反而直接说道：「另外两个万人队再干嘛？」

    戚继光闻言一愣，然后说道：「自然是在一里之外聚集休息，蓄养马力！」

    就在众人头还没转回去的时候，就听刘昊嘉大声喝道：「所有火炮瞄准一里以外的两万骑兵射击十五轮！其他火炮不准发射！所有不火铳兵注意，敌军靠近阵前六十步的时候开始轮射！」

    万历帝闻言拍着扶手说道：「解释一下！解释一下！朕不明白，一里地以外能打准吗？这不是白白让回去发热吗？」

    戚继光叹了口气说道：「刘大人反应果然敏锐！这时候两万人聚在一起就是火炮上好的靶子！虽然造成的死伤未必很大，但是士气却会下跌，也会造成混乱！而进攻方阵的那一万人会因为主阵被袭击而暴怒，加速向阵前靠拢！这样因怒兴兵必然指挥不当，一定会受到打击！」

    这时刘昊嘉接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戚大人也应该清楚！这是成建制的火铳兵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而那些***骑兵还应当还是将我方人马当做普通明军军队来对付，所以他们冲到60步左右的时候队形已经相当密集了，那么他们面对火铳的时候会是何等模样？」

    众人这时立刻想起刚才火炮设计之后之后那些假人的惨象！再联想到火铳射击后假人身上密集的弹孔，立刻有人不少人脱口而出说道：「死伤惨重！」

 1048新战法

    刘昊嘉一拍栏杆说道：“没错，就是死伤惨重！因为他们想要冲阵就得使用密集队型！而且他们都是骑兵，目标要比步兵大得多！别说铅弹打在人身上，就是打在马身上都能立刻掀翻！只要他们从马上掉下来，就会被自己人踩死了！”

    就在这时只听下面连续炮响，众人急忙扭头向下面看去，只见方阵中央的火炮已经开始连续射击！眨眼间就将里许远的地方打得尘土飞扬！众人看到这一幕，眼前好像看到了那些正站在那里观看同伴们上阵的蒙古鞑子，被突然间落下的炮弹打得人仰马翻，不由得一个个面露微笑！

    火炮十五轮射击完毕，方阵四周的步兵也陆续开始了齐射！这一瞬间，密集的方阵好像突然间由花苞变成了鲜花一样！那展开的花瓣儿就是浓密的硝烟！

    由于靠边四边的队伍都是最厚重的，火铳兵极为密集！所以轮射速度快到不能再快了，眨眼间十轮火铳便打了出去！可是这时刘昊嘉已经下令让他们停止射击，然后笑着说道：“戚大人，现在你的万人队大概已经被打散了吧？猝不及防之下鞑子可没有死战的决心！估算一下死伤多少？”

    戚继光一直拿着望远镜观看方阵的射击，听到刘家的话他放下望远镜说道：“多了不敢说，千人的损失肯定是有的！”

    刘昊嘉竖起眉毛说道：“什么？我的火铳这么密集，怎么可能只打死千把人？你是不是还把他们的火铳当成边军的火器了？”

    此时众人都进入到戏中，听到刘昊嘉这么说都怒视戚继光，觉得他是在刻意给自己减少损失！而戚继光不慌不忙的说道：“骑兵奔跑起来风尘极大。火铳兵根本就难以瞄准！想像打靶一样打人的可能性不高，所以有千人的损失已经不少了！而且千把到了阵前六十步的时候就可以放箭了，你方也应该有死伤才是！”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这倒是下官的不是了？刚才应该让你看看本官麾下士兵作战时的装备！所有士兵都有头盔和胸甲，六十步的距离内，鞑子的羽箭根本就不能破甲，最多只是肩头，手臂受伤而已，稍微裹伤就可以了！”

    戚继光点头说道：“这倒是！鞑子用铁箭头的比较少，破甲确实很难！不如这样吧，你方轻微损失，我方损失一千两百人，不能再多了！”

    随后两个人讨价还价一番，最后还是在一千人这个数字上达成了共识！随后在围攻方阵的一万人撤回去之后，刘昊嘉命令半数佛郎机炮在阵前布置，另外一半佛朗机炮在放在方阵之间的空地上！

    随后吃了一个亏的蒙古鞑子分兵两万，从方阵左右两侧进行夹击！士兵被要求进入到五十步内进行抛射！可是他们密集的队形却遭到了弗朗机炮连续三轮的射击！

    射完火炮的炮兵扔下火炮拔腿就跑，直接回到了阵内！而面对着火炮这种战利品，鞑子骑兵自然是蜂拥而上！这可是金属啊，拿回去能够换回弯刀和铁箭镞！可是贪婪的他们却被另一半弗朗基炮和火铳连续打击而死伤惨重后退去！

    随后战斗又继续展开！戚继光开始伐木造盾牌和盾车，掩护下马的骑兵步战！刘昊嘉知道草原之上树木不多，仓促之间就是造盾车也造不出多少！而且他用火炮点射将盾车打碎，再用佛郎机炮清扫盾车后面的步兵！

    然后戚继光又出奇谋，点燃战马的尾巴用火马阵冲击方阵！但是大多数的战马死在霰弹和火铳的射击下，少数冲击到方阵前面的战马也死在拒马前面！还有一些排进另个方阵中间的战马也被迎面的火铳打死，或者直接被长枪兵戳死！而尾随而来的骑兵则被两个方阵夹击，白死了一批人！

    戚继光见强攻不行，又借助于骑兵的机动能力轮换进攻！想要将步兵拖垮！

    可是刘昊嘉指挥镇内外的方阵轮换，轮换回去的士兵可以饮水休息，挺过了他骚扰战术！

    在整个过程当中，刘昊嘉还时不时的组织火炮轰击集结起来修整的骑兵大队，逼迫他们不得不远离阵地，让他们上阵的时间和距离拖长，还不得不进行低速的游动不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甚至他还利用方阵中央那个从来没出现的骑兵偶尔进行反击，将对方进攻的队伍切断，或是再对方进攻队形被火器打得散烂撛迎头痛击！

    双方打的有声有色，而下面的步兵则在刘昊嘉的调动下不停的模拟各种战斗动作！而且令人赞叹的是，从头到尾整个阵型都没乱过，死死的维持住了一个大方阵的阵型！

    最后等到双方在一起纠缠到接近傍晚时分的时候，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刘昊嘉借对手轮换时间过长的机会居然将队形展开，以两排方阵的姿势向对方压了过去！

    戚继光见状大怒说道：“你的步兵厮杀了差不多一天了，还没怎么吃东西，哪里有那么好的体力！”

    而刘昊嘉则说道：“下官的士兵又不是短兵厮杀，只是装装火药，扣扣扳机而已，根本没累，最多是站的腿发酸而已！”

    双方计较了半天之后，戚继光不得不承认火铳兵相对于肉搏兵种确实有着这方面的优势！他们根本就没耗费多少体力，应该是有余力进行反攻的！

    确定这一条之后，戚继光立刻调动骑兵散开，想要诱惑刘昊嘉追击和分兵！可是刘昊嘉坚决不分兵，追逐一段时间小有斩获之后就立刻缩了回来，轮换方阵让士兵休息！

    仗打到这个时候，即使是那高台上的外行们也都看得出，双方谁都无法奈何谁，大致大概应该是握手言和了！不过他们都觉得刘昊嘉赢了，因为他用三分之一的兵力顶住鞑子的进攻，而且还能反击！

    可是这时张瀚居然对着戚继光大声说道：“戚大人，你手中还有两万余的骑兵，一左一右一鼓作气冲上去！只要豁出去一些牺牲，冲进去不就破开对方的方阵了吗！”

 1049演示攻城

    戚继光闻言畏惧他是个阁老，只能是低下头不做声！可是刘昊嘉却不惯着张瀚的脾气，直接冷笑着说道：“如果是这样做的话，那下官可是太欢迎了！两万骑兵一左一右冲出来，队形稀疏的话就得全都死在霰弹和火铳下面！队形要是密集的话，几轮火炮下去就把他们全部打垮了！别忘了下官这里还有臼炮和开花弹这种大杀器没使用！要不是戚大人始终把队形保持在稀疏的状态，几枚开花弹落下去就能死上千人！”

    众人这才恍惚想起来那种威力极大的开花弹刘昊嘉从头到尾都没用过！原来是戚继光一直没有给他使用的机会！所以这时他们也不由得感叹戚继光用兵老道，熟悉鞑子的作战风格！

    最后刘昊嘉和戚继光商议一下，确定了这次战斗的成果。刘昊嘉一方死伤两百，伤员居多。骑兵阵亡一半，大概四百人左右！至于鞑子方面死伤五千余人，多数为阵亡。按照这个规矩推下来。刘昊嘉将获得斩首五百级的成果！

    万历帝听到这里不高兴了，说道：“两位爱卿，你们商量出来的斩首数目是不是少了一点？”

    戚继光躬身说道：“陛下，其实我们两个人定下这个数字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鞑子基本上都是骑兵，速度很快，所以我们不可能在战场上让士兵脱离阵型去收集手机！那的话那样的话容易会遭到鞑子突袭！而且这场战斗鞑子人数众多，始终处于进攻方！也就是说战场是被他们掌握的，所以他们有时间从容带走同伴的尸体！而这已经是我们和鞑子交手的常态了，所以这次我们杀掉鞑子很多人，但也只能带回一小部分首级了！”

    万历帝先是点头，然后用力的揉揉脖子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真明白了！不过下次要是再演习的时候，你们两个站在朕的前面，这来回扭头扭的脖子都累了！”

    高台上的所有人闻言一起出一阵低低的笑声！不过戚继光可着急看到另一场演习，所以不等他们笑声结束就杀掉：“刘大人，那个城墙是刚立起来不久的吧？是演练攻城站的？”

    万历帝也是连点点头说道：“对，对，对！朕也想看看攻城战怎么打！”

    刘昊嘉立刻说道：“陛下若是想看，臣马上就安排！”

    说完他就向身边的士兵下达了命令！士兵挥动旗子之后，下面的军队很快就有动作！二十余几门火炮在距离城门前四百余步的地方一字排开，炮口直指着城墙！同时还有一批士兵拿出麻袋来就地取土，然后顶着麻袋向前面跑去，然后在距离城墙不到百步的地方纷纷丢下麻袋快速的撤回！

    而且沙袋并不是胡乱丢的！他们很有秩序的将沙袋沙大围成若干道矮墙！这种矮墙高度只到齐胸，左右宽度也不过是三四步左右！

    就在众人疑惑这么短的矮墙能干什么的时候，只见对面刀盾兵举着盾牌，遮蔽着佛郎机炮和炮手快速的跑过来！众人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这矮墙是为了安置火炮的！而且随后就连那些臼炮也在刀盾兵的掩护下安置在了矮墙后面！

    这时刘昊嘉大声说道：“现在给陛下和诸位同僚演示一下第一种攻城方式！”

    随着士兵挥动旗子，下面的队伍开始向前涌动！众人看得出来，下面并没有出动全部兵力，而是用刀盾兵掩护的火铳兵逼近到城下百步以内，开始对城墙疯狂开火！同时新式火炮和弗朗机炮也开始对城头开火！

    虽然说有相当一部分炮弹都射失了，但是少量炮弹砸在城墙上也是威力惊人！炮弹砸在城楼上，城楼上砖石横飞，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垮下来的样子！炮弹砸在城墙上更是如同敲鼓一般咚咚山响！好像有一个隐形的巨人在拿着重锤猛击城墙一样！

    而且经过三轮射击之后，炮兵大致摸到了规律，后面们全部改换了霰弹！于是下面就响起了一阵阵狂风呼啸般的声音，那是霰弹划破空气产生了巨大声响！随后就是铅弹噼里啪啦砸在墙上的声音！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这时候要是有守城士兵露出身体来，上面一定满是窟窿！

    就在火炮和火铳兵在疯狂射击的时候，已经有六门火炮悄咪咪的转移了目标！他们直接把目标定在了嵌着巨大铜钉的木门上面！

    这些炮兵看起来也是训练有素，第一轮就有四枚炮弹中地！当即在大门上打出了四个大窟窿！高台上的人甚至可以通过望远镜，再透过门上的窟窿看到后面的景象！

    尤其是戚继光更是浑身一哆嗦！他已经想象得到，在城门洞里准备防御的士兵被炮弹扫过的凄惨景象！

    看到城门上打出了四个洞，炮兵们更加兴奋了！紧接着又是一轮齐射！这次六发炮弹全部中的！城门上又新添了五个窟窿！之所以说是新出了五个窟窿，原因是其中一枚炮弹打在了上一轮的弹孔旁边，把两个弹孔合并成一个巨大的弹孔！

    高台上的众人一个个都手扶着望远镜，死死的盯着城门！文官们一个个脸色铁青，而勋贵们则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得意的是什么！要知道现在组织进攻的士兵可跟他们毫无关系！

    随后第三轮齐射打响，又是五发炮弹中的！这下子本身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门再也承受不住了！左侧的大门直接向后倒去，而右侧大门的上半部分翻着跟头砸在了地面上！此时此刻城门洞开！

    随后在城外进行压制射击的火铳兵，还有掩护他们的刀盾兵立刻集合起来，大声嘶吼着向城门狂奔而去！而后面一直没有上前的军队则开始快速上前补充！

    看到这种场景，高台上所有人的心里就都有只有一句话！城破了！

    就在众人心中酸甜不一的时候，十分不愤勋贵得意样子的张瀚，他对一个平时号称知兵的文官施以眼色！收到眼色的文官自然也知晓他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刘昊嘉太得意！

 1050如何守城

    所以他把心一横，大声说道：「这场演习根本就不对！哪家的城能这么轻易就被破了，就是有火炮也不行啊！别忘了被人围攻的时候，守卫一方总会把城门堵死的！那城门洞塞满了石块沙包，就算把门炸开也进不去呀！」

    听到这话勋贵们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而文官则是连连赞同，纷纷表示这场演习太儿戏了！而万历帝则一脸的茫然，看样子是不知道相信谁才好！

    刘昊嘉闻言一拍栏杆大声说道：「放你娘的屁！你懂什么？你……」

    他刚说到这里却发现张居正冲他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停下来！所以他也只能是气咻咻的停住，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张居正之所以拦住刘昊嘉的话，是因为他知道再往下说出来的话肯定是难听至极！刚才文官们已经被削一次面子了，要是再被削一次面子，那在万历帝面前就不用站直了！

    众人看到张居正抬手示意了，知道他要说话也就都安静下来！就连那些准备和文官们吵闹一番的勋贵们也都老实了！.

    这时张居正和蔼的说道：「元敬，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

    若不是张居正吩咐，戚继光根本不想跟这些人解释！因为这根本就是个得罪人的活儿！无论你能否解释清楚，这些文官的面子都丢定了！而他现在是依靠着文官的，所以说不定哪天就要被人报复！

    但是自家的恩主说话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装作看不见其他人，稍微放大一点声音对张居正说道：「大人，城池被围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最后生死存亡的时候，城门是绝对不能堵的！因为一旦堵死城门，外面的援兵和物资就进不来了！要是刚好有一支援兵赶过来，却开不了城门，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援兵被人围住，消灭掉！城里的士气可就彻底枯竭了！」

    张居正捻捻胡须说道：「看你意犹未尽的样子，可还有要说的吗？」

    戚继光接着说道：「还有！其实守城的时候最重要的不仅仅是物资，更重要的是士气！所以守城的时候千万不能把城门堵死，要经常出去和围城一方作战，保持士气不掉！要不然的话城里一旦没有士气，再充足的物资也没有用！垮掉也就是时间问题！」

    张居正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世上老夫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呀！今日真是涨见识了！」

    说到这里他回头对刘昊嘉说道：「武宁候，你刚才说这是第一种攻城方式，那么就一定有第二种了！不如现在演示一番给陛下和老夫看看！」

    刘昊嘉见张居正已经出面打圆场了，也就没再多说别的，而是直接下令让其士兵挥动旗帜下达命令！

    这时已经冲进门里的士兵们立刻在军官的指挥下快速退了回来重新组队！这次还是像刚才一样，一部分火铳兵在刀盾兵的掩护下在城外进行压制射击。火炮同时也进行霰弹攻击，尽可能的压制城头上的反击力量。

    但是与之不同的是，刚才一直没有射击的臼炮终于开始发威了！随着臼炮沉闷的射击声，硕大的圆球炮管晃晃悠悠的飞到高空，然后再落下去砸向城墙！

    这时文官们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种臼炮是用来曲线射击的！所以他们都盯着那几发炮弹，看能否砸在城墙上！

    结果炮弹全部脱靶！一发在城墙外面爆炸，另外四发落进城墙后面！但是巨大的爆炸声和腾起的硝烟依旧是让人心惊胆战！

    这时戚继光继续用稍大一点儿的声音向张居正解释说道：「大人，您别看这几枚炮弹没打在城头上面，但是落在城墙里面也了不得！因为为了躲避羽箭和炮弹，城墙里面的士兵都是贴着墙站着的，毕竟羽箭和炮弹不会拐弯！可是这种开花弹就不一样了，看那几个浓烟升起的位置应该就是炮弹靠近城墙爆炸了！现在

    城墙下面要是有防守士兵的话，只怕是已经死伤惨重！」

    众人听到这话一个个不寒而栗！要是这么看来的话，只要有臼炮在，城墙里外都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随后臼炮再次打响，这一次准头就准多了！两发开花弹在城头炸响，腾起的硝烟比城楼还要高几分？众人都能想象的出城墙上密集的士兵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样子！同时他们也知道另外落在城墙里面的炮弹也不会做无用功，也会带走大批士兵的生命！

    随后接二连三的开花弹就不断在城墙上爆炸，把那一小段城墙炸得硝烟弥漫！所有人都知道这段城墙上的士兵只怕是死伤殆尽了！他们觉得也许刘昊嘉所说的第二种攻城方式就是把这里的人炸光了，然后就可以爬墙了！..

    而事实就像他们猜想的一样，连打了十轮开花弹以后，就有大批的刀盾兵扛着钩梯，呐喊着向城墙狂奔而去！

    这时刘昊嘉解释说道：「陛下，正常攻城的时候不仅有钩体，还要有云梯，鹅车等攻城器械！这次时间仓促，只能是以钩梯简单演示一下！」

    很多人都以为云梯就是普通的梯子，其实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真正的云梯是重型攻城器械！云梯有一个配上四个轮子的巨大的底座为基础，上面有着宽大无比，和正常楼梯没什么分别的木梯，能够让士兵一路狂奔冲到城头去！

    而且云梯的顶端还有铁钩，一旦搭在城墙上，只要士兵反向推动云梯，铁钩就会牢牢的钩在墙上，想推都推不下去！而钩梯就简单的多了，钩体就是普通的长梯，不过在顶端依旧有两个铁钩！铁钩挂在城墙上，下面的士兵用力压住，很难将钩梯从城墙上推翻！

    想要推开云梯和钩梯，必须有壮汉手持重锤将铁钩砸平，然后还要有几个壮汉合力推动撑杆才能将云梯推倒！所以一旦让云梯、钩梯靠近的城墙，想要解决他们也要费一番手脚的！

 1051真有六万人吗

    众人眼睛盯都着那些呐喊的士兵，看他们一直跑到城墙下面，然后竖起钩梯卡住城墙之后就开始向上攀爬！钩梯上面瞬间就爬满了士兵！而此前臼炮早已经停止射击！其他的火炮也早就转移了目标，开始向云梯两侧射击，好起到掩护的作用！

    所以看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士兵能够登上这段城墙，应该就算是得胜了！

    果然，随着第一个士兵爬上城头，挥舞着兵器大喊大叫的时候刘昊嘉宣布这次演习结束了！

    看到演习结束，心里发酸的文官依旧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于是有一个人低声说道：「攻城哪里有这么简单的！难不成真的炸几炮就把城墙上的人都炸死了？他们就不会从别的地方调兵吗？」

    刘昊嘉撇了一眼张居正，居然在他万年无波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尴尬！但是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所以干脆直接骂道：「你这种蠢货，自己不会做事，就专门找做事人的麻烦，好显示你比别人更聪明！本官问你，谁家攻城的时候会只用五门火炮来攻城？到时候本官说不定会摆上五十门，五百门火炮，能把一片城墙都炸空！还有，你以为守城的人都是不怕死的吗？大批的开花弹砸在城墙上面，看到同伴死伤惨重的时候说不定他们士气就崩溃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什么都不懂，那么是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比比划划的？」

    刘昊嘉这一番话说得这个人满面通红！他想反驳，可是没有反驳的的理由，只能是尴尬的抬头向左右求援！可是偏偏他身边的人都不肯答话，一个个低着头不看他！

    此时张居正也明白刘昊嘉说的是非常正确的！别的不说吧，如果这支军队进攻的时候，是原来京营那些士兵站在城头的话，他可以肯定，只要有三枚开花弹在城墙上炸响，他们会跑的一个都不剩！毕竟谁也不能指望一群工匠和仆役能守住城墙！

    但是张居正此时却感觉到非常的郁闷！因为这时候如果承认演习成功的话，那就等就等于文官一方失败了，承认刘昊嘉有掀桌子的能力！有些事情就得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所以他想了想说道：「武宁候，听说这样的军队差不多有六万人，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五个营头没露面儿！不如一起让他们在陛下面前演示一番如何？陛下，你觉得呢？」

    其实张居正并不是真的想看演习，也不是想看刘昊嘉是不是真的有六万人的士兵？他想看看的是，剩余的五万人是不是真的都像眼前这一万人一样精锐？说不定刘昊嘉就是用什么鱼目混珠的手段混过了检查，把唯一一支能打的队伍放到眼前做演习！

    可是万历帝却没有想到张居正的心思，他只是觉得这样厉害的军队自己手下越多越好！所以他高兴的点点头说道：「好！很好！这是个好主意！刘爱卿，赶紧安排其他部队来校阅一番！」

    刘昊嘉能够猜到张居正的想法，但是他并不怕这个！不过他还是为难的说道：「陛下，这里的面积太小了，恐怕容不下六万人！」

    万历帝闻言脸色垮了下来，说道：「那怎么办？朕真的很想看看这些新军！」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陛下，不如这样吧！您和诸位大人回到校场的点将台上去！臣让所有士兵来的时候从东门进，由西门出，进行一次简单的校阅！然后其他四个营头在外面集合，两个在里面！这样陛下就能看到所有士兵了！」

    一听说能看到所有士兵万历帝就喜不自胜，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随后刘昊嘉立刻派人传令，让所有军队都赶来接受校阅！而且他还在点将台上调整了一下校场内的军队阵型，将场地差不多空出来一半，应该还能再装下一万人！至于其他的营头就只能在刚才演习的地方集合了！

    剩下的时间对万历帝来说就是等待了，不过他们也并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在和

    群臣们兴高采烈的

    讨论着刚才的演习。而勋贵们自然是有意巴结，给他讲的是详细无比！

    不过真正对战局清楚的只有刘昊嘉和戚继光两个人！这次演习刘昊嘉并没有把所有好东西全部搬出来，而是藏了不少！而戚继光自然也没有痛下杀手，在指挥模拟骑兵进攻的时候就故意放了些水！

    他看得出刘昊嘉虽然有指挥火器部队的心得，但是多少还有些运站不灵！而借助这次演习还能成长不少！所以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倒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至于文官那里就很糟糕了！一点好处没得到不说，还接二连三的被刘昊嘉削了面子，还暴露了他们无知的底细！这更加证明了刘昊嘉所说的，文武各行其是的道理！所以他们一个个都老实的像鹌鹑一样，生怕张居正刀子一样的眼神戳到他们身上！

    就在高台上的气氛如同冰火两重天一样的时候，营地外面突然响起来人马嘈杂的声音！所有人都抬头向东门看去，他们知道大队的士兵马上就要赶到了！

    而张居正特别还向下面那些士兵扫了一眼，发现这些已经折腾一整天的士兵依旧如同钉子一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这让张居正从心里往外发冷！

    不多时，第一支队伍从东门出现！出现的次序跟第一次校阅的时候一样，依次是夜不收，刀盾兵，长枪兵，火铳兵和炮兵！而且让张居正脊梁发凉的是，所有从东门进西门儿的士兵，他们的动作简直和眼前的一万人完全一致！队列整齐，动作干净利落，从来没有停下来整队的时候！而是将整齐的队列从东门一直保持到西门！

    等到所有队伍接受完校阅之后，他借助望远镜能够看到远处平地上集合的大批士兵！他就知道刘昊嘉真的没有撒谎，他确实训练出了6万精锐大军！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打垮北直隶的全部军队还是很有把握的！就是杀进京师也不难！到现在还在冒着烟的城墙就是证明！

 1052结束

    而万历帝此时已经是欢喜的手舞足蹈！对他来说，眼前这6万人才是他信得过的军队！再不像其他军队一样根本指挥不动！有了这6万人，他感觉住在紫禁城里舒心多了！

    所以他最后几乎是连蹦带跳的喊着：「一定要重赏！重赏！」

    既然皇帝都说重赏了，肯定是内库出钱！刘昊嘉立刻忽略了张嘉苦着的脸，当即拜倒在地，代表所有士兵感谢万历帝！这更让万历帝喜不自胜！

    事情到此为止就算是结束了！在万历帝同意之后，刘昊嘉指挥大军各自散去，然后又送走了万历帝和其他人才去休息！不过今晚他并没有回家，因为今天晚上要奖励这些士兵们，要给他们加餐！他刚好也可以同士兵同乐一番，加深一下的军中的影响力！

    等着回到京城送万历帝回宫后，几位阁老心照不宣的聚集到了张居***里。几个阁老坐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个都是面沉似水，但是谁也没有多说话的意思，因为已经无话可说！

    今天刘昊嘉给他们特别展示了攻城作战！他们心里已经清楚，如果刘昊嘉想要在京城里搞一些事情的话，看起来十分高大的城墙根本就挡不住这些新军的一轮攻击！

    虽然他们知道他未必敢这么干，但不这么干和有没有能力这么干是两回事！所以众人坐了许久之后，最后张居正也只能是无奈的说道：「路上老夫问过元敬了，他说这六万人完全有能力在野战里击败全部北直隶的军队！除非是在一天里集合全部军队压过去，否则就是被逐个歼灭的下场！」

    众人闻言都熄灭了眼中的希望之火！片刻之后张四维恨恨的说的：「那刘昊嘉练兵，咱们也练！也不是找不到会练兵的武官！」

    张瀚说道：「风磐兄，练兵倒是能练，可是那些新军的后勤也不好制造！」

    张四维一挥袖子说道：「向他要样品，然后让下面人仿制！老夫就不信做不出来！」

    申时行揉着额头说道：「可是兵部做出来的东西谁敢用？」

    张四维一下子就被这句话噎住了！是啊，兵部出品的刀砍木头都会崩口子，头盔薄如纸，鸟铳大范围的漏气甚至炸膛，是没人敢用！不少将官用的兵器都是备料，花银子才能确保没问题！

    话说到这里没什么可说的了，张居正可不想让他们几个人内斗，也只能是说道：「告诉下面的人，所有小手段就先停了吧！如果他们确实是无意朝廷大权的话，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张四维说道：「首辅，难道就放任他们如此张扬不成？」

    张居正长叹一口气说道：「否则还能如何？」

    申时行这时说道：「老夫倒是觉得首辅说得对！这时候不宜多做任何动作！而且咱们擅长的可不是硬碰硬，水滴石穿，潜移默化的本事才是咱们真正的本事！时间始终是站在咱们这一边儿的！」

    众人听到这里也都默然的点头表示认可！事情既然已经说到此处，众人也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自然也就各自散去，好说服下面的人别在这个时候搞出多余的事来！要知道文官里面总是有些人为了求名可以不顾一切，这些人必须好好约束才行！

    按照正常来说，大明的京师每进行一次类似阅兵的事情都会是一个天大的事情！因为这个时代娱乐实在是太少了，搞一次阅兵就跟过年一样！只要有时间，男女老幼都会出门来观看！

    可是这次就奇怪的很，官府方面完全没有相关的消息发布。倒是从军队和士兵那里传来不少消息，说是皇帝亲自参加了阅兵，并且给他们发了赏钱！

    可是感兴趣的百姓并不多，因为他们并不相信这些士兵说的话。哪怕这些士兵们诅咒发誓都说自己亲自参加了阅兵，还看到了皇帝，也一样没人相信！至于从勋贵那里传来

    的话就更没人相信了！看書菈

    而文官那里像是得了统一的指令一样，从上到下都绝口不谈这次阅兵的事情，就当做这事情不存在一样！其中的原因众人自然是清楚的，就是不想让勋贵和武官们露脸！

    这自然得到了勋贵的大力嘲讽！但是奈何话语权是掌握在文官手中的，他们就是用自己的渠道传出消息也没有几个百姓相信！再说了，勋贵和百姓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没有多少畅通的途径可用，自然就掀不起太多风浪来！

    阅兵结束之后，刘昊嘉尝试着让锦衣卫办了一批案子！让他感到惊讶又在意料之中的是，文官方面相当配合，最后都顺利结案了！

    他试探过后得到的消息自然是要和勋贵方面分享的，于是勋贵方面也同样在朝廷里做出了试探，想要争取更大的话语权！他们首先选择的就是人手的分配！他们要求在兵部安插几个勋贵子弟。当然，安***去的人也是相当有水平的，不是那种纨绔子弟！

    这件事情在文官当中引发了一定的骚动，不过还是顺利的成功了！一方面因为他们安插的几个人所在的都是协调各个卫所，招募和训练新兵的位置，算不上重要，但确实需要一定的知识和技术，这一点恰恰是勋贵们的强项！

    另外一方面就是阅兵的威力了！当一个人或是一个组织有了足够掀桌子的力量时，他不然会受到足够的尊重！因为原来桌子上的人还向留着桌子吃饭！除非他们有着足够的力量保住桌子，否则他们就得这么办！

    文官们自然是喜欢安定环境的！因为这样才方便他们在风花雪月的同时大捞特捞！所以他们看见刘昊嘉手中的新军后，就捏着鼻子承认了他在朝廷中与之相配的位置！直到他们有了对等的力量后才会反击！

    于是第一次试探的成功给了勋贵们足够的信心，他们第二次下手就大胆多了，而且他们直接要求文官减少给各地的粮饷的漂没幅度！

 1053闹起来

    现在大明朝廷将各处的军队控制的很死！其中最主要拿捏他们的方式就是粮饷！至于卫所虽然朝廷缺乏足够的控制力，但是文官们采用的办法就是让他烂下去，烂到没有力量为止！到了这种程度了，受不受控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所以控制粮饷的文官们下手也极其狠！从户部拨出的粮饷转到兵部的时候就已经「漂没」了三成！从兵部出来还要再「漂没」三成！这样三层又三层下去，等粮饷落到士兵手中的时候也只能是维持活命！甚至士兵们不得不出去找事做才能养家糊口！

    正所谓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勋贵们的要求遭到了文官的强力反击！就连安***兵部的几个人也被文官找借口开革了！最后搞到剑拔弩张的时候勋贵这些人才慌慌张张的向刘昊嘉求救！

    本来刘昊嘉告诉勋贵，目前获利已经足够了，不要把文官逼上绝路！要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慢慢的让文官适应勋贵的存在以及在朝廷上发言的权利！可是没想到这些勋贵们好不容易见到权利就忘乎所以，连刘昊嘉警告他们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结果现在捅出篓子来了，还要让他拿主意！

    在刘昊嘉看来，勋贵的一番举动简直就是在脸上写着「猪队友」三个字！但是即使是猪队友，即使是他看着这些勋贵们咬牙切齿，恨不得挨个咬一口的情况下，该帮忙的还得帮！

    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没了勋贵他也斗不过这些文官的！所以最后也只能是冥思苦想的帮他们出主意！

    而此时文官们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就等待勋贵们反击！在他们看来勋贵能做的有限，无所谓就是搜集罪证拿下一些官员！至于在理政等其他方面找茬，勋贵们还不是对手，就是加上刘昊嘉也不行！..

    所以同时他们也收集了勋贵们大量贪污腐化，欺男霸女之类的事情，准备在对方丢出自己一方罪证的时候好反推回去！大不了进行兑子嘛，我们文官有的是后备军！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等了许久勋贵不仅没有反击，反而一个个在朝堂上为各地的士兵抱起曲来！有人哭诉哪里的士兵连饭都吃不饱；有人哭诉哪里的士兵连兵器都不齐全；还有人说朝廷送去的棉衣里面全都是糟烂的，根本就使用不得！

    事情虽然多，但是从头到尾没有提文官一个字！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和提了没什么两样！而且更要命的是，所有勋贵们提出来的事情都是亲自查实过的，有证人，有证言，有证物！

    薄得像纸一样的头盔，棉絮都已经发黑的棉衣，发霉的粮食……！一样一样被当做证物，连同各地士兵的证词全部送到了大殿上！

    而且勋贵们说得清楚！一年，两年这种情况士兵们可以忍受，可是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年了！除了九边的军队以外，各处的军队都已经处在这种状态当中很久了！完全在向着大宋朝的厢军在转变！就是九边的军队那里粮饷也有减少的趋势！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入关的话别指望有士兵能够抵抗！想想大宋朝金人兵临城下的时候士兵们为什么没有抵抗？因为他们已经吃够了苦头，宁愿同这个腐朽的政权一起完蛋！

    勋贵们不仅在朝廷里面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还在地方上搞起的小动作！那就是跳动地方士兵闹饷！

    挑动闹饷这种事情对勋贵来说简直是驾轻就熟的小事了！只要派出一些心腹人去联络士兵当中的领袖，提供一些资源，当然，主要是银子！就可以挑起士兵们闹事了！..

    因为士兵们本身就已经十分困苦，有着闹饷的欲望！而且有人还给银子，能够确保闹饷过程当中家人的生活！最关键的一点，来指使闹事的人也明确说了，只是让他们闹饷，绝对不能把事情闹大！若是领头的人被开革了，是补偿银子还是另外安排一条出

    路都能做得到！

    有了这些条件，士兵们闹起来毫无心理压力！而且以前也不是没闹过，所以很顺利的，在全国十几个地方，差不多同一时间开始出现士兵闹饷的情况！

    这下子可把朝廷上的官员们急坏了！因为他们能猜到士兵闹饷的事情背后有人指使！但是士兵没把事情闹大，而且要求又是合情合理的，这就不好直接镇压解决了！

    尤其有人帮着士兵们把按着血手印的陈情书送上朝廷的时候，文官们就知道这次失策了！因为朝廷里拨付的粮饷都是有账可查的，只要顺着账目查下去，中间贪污粮饷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特别是在锦衣卫已经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他们冒不起这个风险！于是文官和勋贵开始迅速的接洽！同时文官率先释放了善意，将想被开革的几个人当中召回来三个人，然后双方就开始私下里的接触！

    勋贵们这次也没有狮子大开口，老老实实的按照刘昊嘉的意见提出了要求！首先就是兵部里要多安插几个勋贵的子侄！但是他们要确保安***来的人能够服从命令。

    其二，他们也不要求文官们停止贪污，只是要求他们漂没的数额少一点，同时也可以把各地粮饷的预估数额上调一点！

    看到勋贵们这么识相，文官也迅速和他们达成和解！于是兵部里面多了不少勋贵子弟！而且往各地派发的粮饷数额也调高了一些，同时漂没的数额也减少了一些！

    里外里一转，各地士兵得到的粮饷就比往常多了不少！别的不敢说，至少让一家人吃上饱饭是可能的了！若是士兵一家人再勤快一些，一年下来说不定还会有些结余！于是这场混乱在万历帝还没有弄清楚的时候就悄然平息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万历帝糊涂，而是他和刘昊嘉商议之后做出的样子！刘昊嘉告诉他，他现在完全掌权是不可能的！只要有张居正在一天就不可能赢过团结的文官！

 1054出事了

    而且现在勋贵和文官正闹着，你作为皇帝表态支持勋贵，会给文官很不好的信号！所以万历帝才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将整件事情放了过去！

    不过随后气闷的他就发现自己新得了不少好处！因为他发现自己在朝廷里的话语权明显增多了！表现就是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张居正有一些事情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来办的！而这种情况按照以往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毕竟万历帝并不是一个真正善于调和朝廷，治理国家的人。尤其在他年纪还小，经验不足的情况下提出的意见，必然会有着这样那样的瑕疵！

    而即使是这样，张居正依旧愿意服从他的意愿，这就已经表明了某种程度上文官集团愿意妥协！这给了万历帝无限的信心，反而促使他更加努力的参与到朝政之中！

    而且万历帝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对于他不懂的问题愿意不耻下问！而以张居正为首的文官们为了加强自身的影响力和存在感，自然会积极的教导他，希望他的思维能和文官集团一致！

    而同时勋贵们刚吃过亏老实了许多，都在忙着训练自家的子侄进入到新军当中去！因为刘昊嘉已经暗示他们了，这支新军早晚是要大用的！而且很有可能是打真正的大战！

    勋贵们没想到新军会用于国内的平叛战争，他们只是本能的觉得刘昊嘉不甘于目前的情况，准备开疆拓土，好立下绝世大功！所以他们自然是配合！

    于是就在文官们稳步退让，勋贵们老老实实，万历帝开始有主动争取权利的情况下，朝廷当中居然出现了比较稳固的平衡！而朝政的稳固意味着整个官场的稳固，也让民间变得安静下来呀！

    所以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整个大明太平无比！有了这段时间，刘昊嘉就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新军的训练当中！同时他将新军的兵力扩大到了八万人！不说战斗力如何，至少做到了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是独立于文官的军队！

    对刘昊嘉来说，这段时间还有意外之喜！为了抗衡他麾下的新军，文官们也开始主动改造京营，开始汰弱留强，招募青壮进行严格训练！并且开始重视火器的发展，尤其是火炮更是重中之重！

    但是让文官们绝望的是，火炮的铸造可不是一帆风顺的！尤其是在没有样品的情况下更是难以摸索出道路来！所以他们不得不向刘昊嘉采购了一批火炮火铳作为样品！

    但是奈何兵部下属的各个作坊贪腐情况严重，有了样品也很难做出达标的火器来，不得不向刘昊嘉采购了一大批火器，花了好大一笔银子！

    即便是这样，文官掌握的京营训练进度也不大！而且照刘昊嘉看来，他们训练出来的所谓新军照自家的军队差远了，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有了这个觉察，刘昊嘉自然是放心大胆的干起自己的事情来！

    这一天刘昊嘉忙碌一天，回到府中享受家庭生活之乐的时候发生一件大事！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刚刚准备入睡，突然间有个丫鬟急匆匆的跑来通报说道：「老爷，外面有人求见！是常来的小张公公，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张文此时已经是他和宫里联系的纽带！他急匆匆来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求见，那事情绝对不会小的！所以刘昊嘉听说是张文来了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匆匆披上外袍迎了出去！

    他刚到前厅还没说话，就看见张文如同一个拉着磨的小毛驴一样在前厅里转来转去的，他的脸色不由得更加冷冽了几分！

    张文听到门帘晃动的声音急忙回头，看见刘昊嘉快步走出来立刻上前说道：「侯爷，出大事情了！」

    刘昊嘉拦住他的话头，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去才问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急成这样？」

    张文此时惊恐

    的脸都扭曲了！他低声说道：「首辅大人出事了！他府里的御医传消息回到宫里，说是首辅的人极有可能是中毒了，而且是危在旦夕！」

    刘昊嘉听到这话头脑里就是嗡的一下子！他努力的回想张居正是如何死的！但是在他的记忆当中应该是年老病死，可不是中毒而死！而且距离他死的时间还有个一两年的时间，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他迅速稳定心神说道：「万岁爷是怎么吩咐的？」

    张文着急的说道：「老祖宗让奴婢转告侯爷，万岁爷说让侯爷立刻赶到首辅大人府中，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并把消息及时传回到宫里去！」

    刘昊嘉点头说道：「嗯，知道了！不过你马上回去告诉张伴伴，让他把擅长解毒的御医全部派过来！」

    张文立刻说道：「这个事儿老祖宗已经吩咐下去了！估计侯爷赶到的时候，估计他们也差不多到了！」

    刘昊嘉说道：「既然如此，你马上回去通报消息，就说本候知道了！然后你让张伴伴多派人去张相爷家中！」

    两人急匆匆的商定之后张文一路小跑跑出去了！而此时门帘一挑，张佩珈和谭翠颖两个人快步走了出来！看来刚才的事情他们是听到了！

    今天刘昊嘉是在谭翠颖房中歇下的，结果刚进房没多久就被人叫走了！谭翠颖见出了事情就急忙通知了张佩珈，然后两个人就在门后面偷听，已经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刘昊嘉见这两人满脸惊恐的样子就安慰他们说道：「放心！有为夫在，天塌不下来！你们叫人紧守内外即可！另外通知父亲一声，交他天一亮就派人到朝廷里告假，然后紧守门户，谁都不见！」..

    张佩珈强自镇定下来说道：「老爷，妾身明白了，会安排妥的！」

    此时刘昊嘉也没有时间再和她多说些什么，匆忙换了衣服带上家丁快马赶往张居正的府邸。

    一路上虽然碰到几队巡逻的兵丁，但是他们看到是锦衣卫的大当家亲自出面，自然都识趣的让开路！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张居正的府门前！按照以往的规矩，张居***邸的大门是不会开的，所以他带人停在了侧门！

 1055中毒

    他人还没跳下来就已经示意家丁上去砸门！家丁跳下马来，拿着马鞭的柄在门上乱敲！刚砸了两下就听见里面有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跑过来，同时有人问道：「是谁？是谁？」

    家丁大声说道：「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到了，赶紧开门！」

    随后侧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个人伸头看出来，同时家丁配合的将灯笼提高！门房自然都是有眼力的，立刻认出刘昊嘉的锦衣卫袍服，立刻欣喜的将门大开！

    刘昊嘉点着一个家丁说道：「你守在这里接一下宫里的御医！」

    然后他一把扯过门房往前一推说道：「前面带路！」

    就在那个门房踉踉跄跄在前面带路的时候，刘昊嘉也稳定一下心神说道：「现在府里是谁说了算？御医在哪里？」

    门房强打精神说道：「现在府里掌事的是大公子！至于御医在哪里小的也不知道，您还是见了大公子去问吧！」

    刘昊嘉知道在一个门房嘴里也问不到什么，就直接跟着他大步向前，很快就来到了张府的正堂！

    此时正堂里面已经是灯火通明，府邸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聚集在这里！地中间有三个人增长商议什么，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以至于刘昊嘉进门他们都没有发现！

    此时刘昊嘉也顾不得礼貌了，直接大声说道：「你们这里谁是张大公子？」.z.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刷的一下转过头来看向刘昊嘉！等他们看清他身上的袍服都「呼」的松了一口气！三个正商议什么的人，其中一个满面愁容的上前施礼说道：「您应该就是刘大人吧？下官张敬修！」

    刘昊嘉知道张居正家的情况。张居正早年娶妻颜氏，夫妻感情很好！只可惜颜氏在张居正还没有登顶的时候就早早的病逝了！在此之后张居正就没有迎娶正妻，倒是纳了一堆妾室！

    张居正还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张敬修，张懋修和张允修。而他眼前的这个就是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现在在礼部主事，所以才有资格自称下官！..

    刘昊嘉直接说道：「你用最简单的话跟我说清楚现在怎么回事？」

    张敬修还是有些能力的，而且跟随张居正也见了不少各色官员，说话的胆气还是有的！他稍微定定神说道：「家父就寝之前还一切正常！可是进房后不久妾室就呼救！下人进去之后发现父亲已经倒在床上！幸亏驻府的御医在这里，府中也常备了不少药物，灌了下去才保住了性命！不过也只是支持到了现在，还没有转危为安！」

    刘昊嘉说道：「那个妾室看押起来没有？」

    张敬修点头说道：「已经派人单独看押了！另外，能接触到家父药物的人也都看押起来了！」

    听到这话刘昊嘉有数了，看来是张居正在服药的时候中毒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回头叫过一名家丁说道：「你去镇抚司里面多叫些人来，要有壮妇！再安排人通知东厂叫一些宦官过来！」

    随后他回过头来对张敬修说道：「劳烦大公子下令，让所有人各归房间，没有招呼不得出门！后宅就由大公子亲自安排，其他的地方有我们锦衣卫接手！」

    张敬修知道刘昊嘉去调壮妇和宦官过来就是为了保住后院女眷的声誉，所以他躬身施礼说道：「多谢刘大人！下官这就安排！」

    刘昊嘉转身对着旁边站着的另外两个人说道：「想来你吗就是二公子和三公子吧！劳烦你们两个随本官去后面看张大人！」

    而张懋修就不如张敬修反应快，他居然愣了一下！可是刘昊嘉此事心急如焚，哪里有功夫等他回过神来！所以他直接抓起他的手臂拧过身子向后一轻轻推，逼着他前面带路！

    张懋修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父亲的事情

    才是急事，所以他也只能乖乖的在前面带路。而有了张氏兄弟二人带路，进后面就快多了！

    随后刘昊嘉带着四个家丁直接来到张居正的卧室。此时卧室当中四个角落站着四个家丁，都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在床上的张居正面色苍白的躺着不动，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过去了！

    同时床边还坐着一个御医打扮的人，正闭着眼睛给张居正诊脉。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花容失色的小丫鬟，她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药壶和药碗！

    看过周围刘昊嘉才将注意力放在张居正身上。他看着张居正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自己进来的时候张居正已经完蛋了，那事情就大了！

    御医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抬头看过来，看到刘昊嘉一身的大红飞鱼服，再看他胸前的补子就知道说话算数的人来了，急忙起身拱手说道：「下官钱本斋，见过指挥使大人！」.

    刘昊嘉直接说道：「说说张大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钱本斋听到这个话五官都快聚在一起了！不过他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情况不是很乐观！下官已经将府里能用上的药物都用了，只是这毒性凶猛异常，而下官本身又不擅长解毒，所以现在单是吊住张大人的性命已经是出尽全力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也不知道他这汗是吓出来的还是真的用尽了心思急出来的？

    刘昊嘉闻言对身后的一个家庭说道：「去两个人，一个去宫里找张伴伴，让他把宫里能解毒的药物全带过来！另外一个人去找太医院的院使，让他把太医院里最擅长解毒的御医全找来！」

    两个家丁闻言二话不说转身出去了！听到吩咐的钱本斋也长出了一口气！至于站在旁边的张氏兄弟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他们也看得出来刘昊嘉是在尽力拯救他们的父亲！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张大人到底怎么中毒的？」

    钱本斋把手一摊说道：「刘大人，这个下官也不知道！只是知道毒就下在那碗汤里面！」

 1056急救

    随后他就将情况详细的说一遍。众所周知张居正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夜夜无女不欢！但是总是这样旦旦而伐身子总是要虚的！所以他下面的人经常给他采购各种药品补品进补！今天晚上张居正叫了一名妾室进房后喝了一碗厨房里送来补身体的汤，然后就中毒了！

    说到这里钱本斋又擦了一把汗水说道：「最后下官尝了一下那碗汤，确定毒药就在下汤里面！也多亏今日首辅大人的妾室比较缠人，汤喝的不多！若是一碗汤都喝进去了，这时候人已经没救了！」

    刘昊嘉问道：「汤是什么汤？毒是什么毒？」

    听到他这么问，张氏兄弟二人脸色有点儿发红！钱本斋倒是很正常的说道：「汤就是海狗鞭配上草药熬的汤！至于是什么毒下官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银针验不出来！」

    刘昊嘉对于毒没什么了解，但他也知道很多毒都是银针验不出来的！因为只有硫化物制作出来的毒才能和银产生反应，所以银针、银筷子才能起到验毒的效果！而自然界中非硫化物的毒物可是随处可见的！

    至于说海狗鞭他也是很也是清楚的。这东西可是超级大补的东西！海狗本身属于海狮的一种，是海狮科的一种亚目！它们在其他方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唯独在某一个方面特别强大，就是性能力方面！

    这种动物一年中大概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泡在海里的，可是等到它们***期的时候就会回到土地上进行交配！这时候雄海狗往往会占领一块地盘，圈住大量的雌性海狗好交配产子！

    每只海狗一天可以交配三十次以上！而且根据科学家的观察，曾发现有一只海狗不吃不喝，在每天交配三十余次的情况下坚持了四十五天！所以可以说海狗是雄性中的雄性，战斗机中的战斗机！

    有鉴于此，所以海狗鞭自然也就成为了好色人群的补品！只不过这种东西很难捕捉到，只

    .Ь.能在中国的东海地区才有出现，所以价格昂贵！当然价格对于张居正这个层级的人来说就是笑话了！

    刘昊嘉想到这里说道：「汤在哪里？厨房的人扣下来没有？能接触到他们的人也要扣下来！」

    这时张懋修说道：「刘大人，相关的人都已经扣下了，都是由信得过的家丁看守！」

    刘昊嘉点头说道：「好！不过还是要辛苦二公子再去查验一番！它们每个人都要单独隔开，防止他们串供！」

    然后他对张允修说道：「麻烦三公子和钱御医就在一起！」

    两位公子听到吩咐之后各自答应一声！说实话，现在他们的心中已经乱了，有个人能够在这里发誓号令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随后刘昊嘉由问了不少问题才让钱本斋继续守着张居正。然后太医院的人就到了！太医院使和两个院判带领着三个御医，一共是六个人！其中三个是太医院里顶尖的擅长使毒用毒解毒的人！

    随后赶到的就是锦衣卫的人。这些人赶到之后刘昊嘉没有动手，只是安排他们在各处站岗巡逻，控制住府里面的人！等东厂的人赶到之后，刘昊嘉将两处的人混编，相互作为监督才开始正式查下去！

    而且他没有干扰查案的方式方法，由着手下人动手！他知道一点，自己绝对不是查案的行家，真正的行家在锦衣卫和东厂里有的是！由他们来动手可比自己动手靠谱的多！而且自己胡乱指挥，万一出了差错反而不妙！

    不过作为在场的总指挥他还是要了解案情的每一点进展，以及张居正的身体情况，所以他始终紧盯着不放。但是他始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那就是张居正未必救得回来！

    而事情就像他猜测的那样，几位御医商议、争论、下药，喂药，能使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张居正依然是昏迷不醒！等到他们又

    为张居正灌了一碗药，还用金针扎遍了他全身之后，趁着空

    琇書網档时分，刘昊嘉尽可能和颜悦色的说道：「三位御医都是行家，所以给本官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到底到什么地步了？能否有机会救回来？」

    张居正乃是大明帝国的支柱，他中毒自然是极大的事情！尤其这可是涉及到三位御医的直接安全，三个人自然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而刘昊嘉虽然是尽可能的和颜悦色了，但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他内心极度的狂暴！所以三位御医看到刘昊嘉如同看到一只洪水猛兽一般！

    可是刘昊嘉问话了他们也不敢不回答，三个人又头碰头的商议半天，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人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大人，现在首辅大人的情况极为不乐观！因为首辅大人中的毒不是一种毒，而是多种毒混合在了一起！单就能分辨出来的毒药来说就已经是猛烈无比了，而最可怕的是，这几种毒混在一起之后相互之间还有变化！这就给救治解毒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所以，所以……」

    刘昊嘉闻言皱眉说道：「所以，就是救不活了，是吧？」

    御医急忙说道：「也不尽然！刚刚给首辅大人灌下一碗药去，又施了几遍针，如果能在半个时辰内醒过来的话，还是有一线生机的！」xь.

    但是刘昊嘉一听这话就知道张居正算是没救了，因为这话完全就是给自己在留后路！想到这里他示意其他人后退，然后他上前一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跟本官说实话，这毒到底能不能解？人有没有救？」

    听到刘昊嘉的问题，御医一脸为难的样子，五官都快缩到一起了！刘昊嘉缓缓补充说道：「你放心，无论出现什么事情，只要你们尽力了，本官自会保你们不死的！」

    御医抬头仔细看了刘昊嘉眼睛一下，再回想一下眼前这个人的所作所为，觉得他还是说话算话的，于是他叹息一声说道：「下官就跟大人说实话吧，就是希望渺茫！」

 1057最后的办法

    虽然刘昊嘉已经预料到这个答案了，但是听完之后依旧是心中一沉！同时御医解释说道：「这毒之所以难解，是因为有的毒症状极为相似，难以辨别，这就不能对症下药！最关键的这几种毒素搭配在一起产生了一种新的毒素，完全无解！而且首辅大人又经常旦旦而伐，虽然补得很及时，在实际上内里已经虚了！所以在遇到这种猛毒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刘昊嘉闻言稳住心神点点头说道：「好吧，本官已经知道了！现在就去给万岁爷回个话儿了！」

    御医急忙躬身施礼说道：「还望大人搭救啊！」

    刘昊嘉听到他连「搭救」两个字都说出来了，就知道这眼前这人已经是怕急了！不过眼前的事情御医已经尽力了，他自然不会迁怒！就说道：「你去做事吧，本官自会替你们说话！」

    随后刘昊嘉叫人往皇宫送信，又去各处查案的人那里挨个问话！等查过两处赶到厨房那里的时候，离得远远的就听见惨叫声连绵不绝！再走几步更是血腥味儿冲天！等他进了厨房，发现厨房里已经有四个人被打得连样子都快认不出来了！

    看到刘昊嘉进来了，一个东厂的档头和一个锦衣卫百户立刻上前施礼！刘昊嘉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这么用力？人打死了怎么办？」

    东厂的档头自然知道眼前这位爷惹不起，这可是和他们当家的号称穿一条裤子的人物！所以立刻抢先说道：「大人放心，如何下手下官心里有数！别看他们看着惨，其实都是皮外伤，顶多伤到点儿筋骨！」

    刘昊嘉听他说会伤到筋骨，就知道这几个人日后肯定是废了！但是此时他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不把案子查清楚他也没好果子吃！所以他也只是皱皱眉，然后就接着说道：「问出什么了没有？」

    这时百户说道：「的人恕罪，属下什么都没问出来！现在有机会接触汤药的人都被拷问过了，都不像是在说谎！」

    刘昊嘉瞪起眼睛说道：「这可不是本官要的答案！你能确定吗？」

    百户哪里肯担这个责任，于是把腰弯了又弯之后说道：「大人，属下等人已经盘问许久，该动的刑也动了，可是这几个人还是咬死不松口！而且……」

    说到这里百户犹豫了！刘昊嘉见状立刻说道：「而且什么？」

    百户听到刘昊嘉追问，干脆一低头，一咬牙说道：「大人，根据属下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四个人没说假话，毒确实不是他们下的！」

    刘昊嘉闻言睁大眼睛说道：「那这个毒总不能凭空出现在汤碗里吧？对了，那碗汤在哪里？」

    百户向旁边的桌子上一指。刘昊嘉看到桌子上果然放了半碗汤和一个熬药的砂锅！他上前抄起根筷子在汤里搅了搅，发现汤很纯净，并没有什么东西！想来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篦出去了！

    随后他再用筷子捅一捅旁边的砂锅，果然看见里面有不少药材。但是刘昊嘉对这个东西没什么研究，他只能扔了筷子说道：「继续查！只是记住了，人不要弄死了！」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两个人都放下了心思，两人对视一眼后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那就是要将怀疑的人群扩大一些，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人要倒霉了！.Ь.

    刘昊嘉离开厨房之后转了一圈又赶回到张居正的卧室！此时正有一个御医在给张居正施针！而张居正的三个儿子办完的手头事情已经聚集在这里等消息！

    刘昊嘉招手让他们三个过来之后说道：「记住一件事，现在你们父亲的病情绝对不能外泄！对外只能宣称是首辅大人昨天晚上喝醉了酒，在园中睡着被风吹倒了！清楚了吧？」

    张敬修闻言感激的点点头说道：「多谢大人！我等知道了！」

    这时御医已经给张居正施完了针，刘

    昊嘉就招呼他过来！他一边擦着汗，一边走过来想要施礼。刘昊嘉说道：「不用施礼了！本官问你，现在病情如何？」

    御医低头说道：「下官刚给首辅大人灌了一碗药，也施了针。如果天亮之前首辅大人能醒过来那就没事了！只是免不得要大病一场！」琇書蛧

    刘昊嘉直接追问道：「若是醒不来呢？」

    御医迟疑了又迟疑，最后还是一低头说道：「那恐怕就是药石无力了！」

    张敬修三个人听到这话几乎同时腿软了一下，不得不相互扶持才站住！刘昊嘉瞥了他们一眼缓缓说道：「那就意味着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是不是？」

    三个御医又再次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年纪最小的人低下头说道：「也不是没办法！宫里有一种药，配合针法使用，绝对能让首辅大人醒过来！不过……」

    刘昊嘉眯起眼睛能说道：「别在这个时候卖关子！不过什么现在说清楚！」

    此时张敬修三个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唯恐漏下他说的任何一个字！然后他们就听御医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只是这药一下人就必死了！其实这药是专门给病入膏肓的人留遗言用的！而且首辅大人现在处于中毒状态，所以下药后清醒的时间只怕就要比其他病人短很多！」

    刘昊嘉一听就明白了，这药就是传说中的虎狼之药，只要一吃下去基本上就等于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像张居正对继任者是有的极大发言权的，如果他指定了某个继承人的话，这对大明平稳过渡最有利的！

    想到这里刘昊嘉长出一口气说道：「本官明白了！这个事情本官自会和万岁爷说清楚！但是现在你们应该集中起全部力量找出凶徒是如何下毒的？毒药不可能凭空出现在汤碗里！」

    最先说话的御医苦笑说道：「刘大人，不是我等不出力，而是我等不懂审案啊！现在我等只能确定药材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就出在药材下了砂锅之后的阶段！」

 1058拿主意

    他身后的另一个御医也说道：「大人！府里的药材都是下官挨个看过的！剩下的药材里面完全没有毒药的痕迹！」

    刘昊嘉听到这里就觉得脑仁生疼！他揉着太阳穴说道：「也就是说，毒肯定是在熬药之后的过程中下进去的！因为熬药之前不可能精确的把每一个有毒的药材全放进砂锅里，是这个意思吧？」

    三个御医几乎是一头！钱本斋还说道：「是这个道理，大人！而且下官还将每一种用到的药材都捡了一份验过了，确实没问题！」

    说完他从袖口里拿出一包混装好的药包交给刘昊嘉，刘昊嘉接过来之后用手掂量掂量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随后刘昊嘉匆匆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往宫里去！现在他必须要万历帝拿主意，到底用不用御医所说的虎狼药？他猜测这种药应该是靠着药力激发人体内最后的潜力，等潜力耗尽，人也就彻底完蛋了！

    在宫里等消息的万历帝一直没睡在等着消息！但是和平常不同的是，此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当中。要知道在夜间御书房开启还是第一次！

    万历帝原本是睡在郑贵妃那里的，可是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几乎被惊呆了！等他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摆驾御书房！」他觉得只有在这里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的思考！

    而且最让人奇怪的是，御书房里面没有张嘉在！按照以往来说，张嘉就像是万历帝的影子一样，万历帝在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即使是他接任了秉笔太监之后也会尽可能的抽时间待在万历帝身边！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掌握的权势全部来源于万历帝！一旦万历帝忘记他了，他所有的一切就会像沙滩上面城堡一样崩塌！但是这个时候应该出现的张嘉却被万历帝赶出了书房外面！

    这时候万历帝的心情复杂至极！他不想有人能猜到他想什么？而无疑张家就是那个最能猜到他心思的人，所以把他排除在外也是应该的！

    要说现在万历帝的心情非常奇怪！以震惊为基础，配上愤怒，恐惧，迷茫还有一丝的希望和窃喜！

    前面的感情都很好理解！毕竟一国首辅被人下毒，作为同阶层的人感到震惊自然是有的！同时也会怕凶手把主意打到自家身上，也震惊于凶徒的胆大，以及对帝国支柱倒塌的迷茫！

    最关键的就是后面两点！他觉得像山一样的张居正曾经以无以伦比的力量压在他的头上，肩上，后背上，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也许他就此倒下也是一件好事！

    这时万历帝突然感到自己腿上一阵疼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御书房里来回走的已经太久了，以至于他的腿已经受不了了！所以他咬紧牙关拖着腿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下意识的说道：「太岳，太岳！便是沧海也有变成桑田的时候！也许太岳终将崩塌了！」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被自己的自言自语吓了一跳！抬头看看四周无人才把自己身体放松下来！自此御书房里面再无声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突然有人敲响房门，万历帝一个机灵坐直身体大声说道：「是谁？什么事？」

    随即就听张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道：「万岁爷，刘大人从外面送信进来了，应该是很重要的消息，要不然他不会专门写信来！」

    万历帝急忙说道：「拿进来！快拿进来！」

    门被推开，张嘉踩着碎步快速的走到桌子前将新双手奉上。而万历帝不等新放稳就一把抢过来展开看！张嘉也悄悄的绕到万历帝身后瞄了一眼！他阅读的速度可比万历帝快多了！琇書網

    万历帝反复把这封信看了两三遍之后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说道：「看来张先生大约真的是大劫难逃了！张嘉，立刻去通知母后，说朕马上就到，现在朕需

    要她的指点！」

    张嘉悄无声息的离开差人去李太后那里送信，他自己则给万历帝准备步辇。去办事的小太监手脚很利索，等万历帝赶到的太后寝宫的时候，李太后已经穿好了衣服在等着他们。只是散乱的鬓发显示出她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此时万历帝显示出了比以往更加果决的态度，不等李太后说话，他就抢先说道：「张嘉，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李太后头脑中残存的睡意随着张嘉的描述变得不翼而飞！这时候张嘉适时的递上刘昊嘉送过来的信件，李太后看完之后脸色苍白了许多，甚至连身体都在有些发抖！

    不过她还是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将信折好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万岁爷有什么打算？」

    万历帝犹豫片刻好说道：「朕打算等天亮后让张先生清醒过来！朕很想知道他对继任者有什么安排？」

    李太后知道这是放弃张居正的意思，但是沉默了半响后坚决的说道：「既然万岁爷已经下决心了，那就这么办吧！但是万岁爷要写一份中旨给武宁候，上面要写清楚，丰台的那几万新军要动起来！」

    原本万历帝对新军是寄予厚望的，也想过让新军进城，可是事到临头他反而畏缩起来！他思索片刻后说道：「母后，这时候调动新军合适吗？朕感觉现在京师还是挺太平的！」.Ь.

    李太后缓缓说道：「让他们动起来并不是说让他们将大军开到城外面！在哀家看来，上次弄的那个什么演习就很不错！让他们操练起来，弄得声势大一点儿就可以！」

    万历帝闻言恍然大悟，不由得感叹说道：「还是母后想得深，看得远！那么依着母后看来，其他地方可还有疏漏的！」

    李太后摇摇头说道：「其他方面没有了！武宁候的主意很好，就说张先生病重而已，拖几天之后再将他的死讯放出去吧！」

    随后万历帝让张嘉当着两个人的面写了一份旨意，并盖上了万历帝私章，再差人给刘昊嘉送过去。然后两个人就坐在深宫之中默然无语，思索着大明帝国的走向！

 1059如何下毒

    此时刘昊嘉已经在张居正的府里转了第二圈了。不出意料的是，东厂的档头和那个百户已经把拷打的人群扩大到了十个人！但遗憾的是，依旧没人承认是自己下了毒！所以他也不得不回到张居正的卧房等消息！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居然能悄无声息的将一国首辅毒死？于是就在他摆弄药包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闪，然后打开药包对钱本斋说道：「你看看这些药材里头是否有相生相克的东西？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一种药碰到另外一种药就会变成毒药？」

    御医用手指扒拉着药材说道：「虽然说确实有大人所说的那种情况出现，但对于人来说基本上没什么危险！」

    刘昊嘉闻言顿时有些失望！这时突然有人前来禀报说：「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府里的管家游七！」

    刘昊嘉眉毛一挑，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张居***里少了一个人，原来是少了游七！想到这里他立刻说道：「让他进来！」.Ь.

    随后游七在一名锦衣卫校尉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进来！结果进来之后他连看刘昊嘉一眼都没看，直接向张居正床边快步走去，结果被锦衣卫推了回来！然后他转向一旁坐着的三位公子，问清了情况之后才向刘昊嘉施礼。

    刘昊嘉根本就没有还礼的意思，直接说道：「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游七苦笑着说道：「刘大人，小人昨晚没什么事情，就夜宿青楼了！今天趁着天亮之前赶回府中，却没想到老爷出了这种事情！哦，对了！小人所在的青楼是芳远楼，大人可以派人去查验！」

    刘昊嘉向旁边的家丁点点头，家丁就出去安排人去芳远楼问话！现在刘昊嘉是宁可杀错杀一千，也不可使一人漏网的心态！

    不过刘昊嘉也没打算理睬游七，因为他知道游七只是在张府挂了一个管家的身份，府里的事他从来不管！他更多的是履行一个参谋和掮客的职责！所以他打发人去查游七的踪迹之后，就自顾自的摆弄着桌上那一小堆药材！

    他不想理游七，可是游七却不想放过他！要知道张居正可是游七的恩主，有了张居正才有游七现在人人尊敬的地位！可若是张居正一死，游七就什么都不是了！说不得还有些人还愿意把他的头割下把玩一番！

    所以游七开始依仗身份喋喋不休的追问着刘昊嘉知道的一切！而刘昊嘉应付式的回答几句话之后就不再理睬他。游七见状也只能无奈的站在一旁！但是他依旧寻机想要刘昊嘉嘴里掏出些东西来！

    所以他看到刘昊嘉在摆弄药材，就开始帮他介绍药材的种类品性换取搭话的机会！在过去的时候，文人素来有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传统，所以读书人懂得一些医术，认识药材一点儿都不奇怪！

    但是自从「我大清」开始，读书人就开始越来越脱离实际了，更多的被八股科举文章限制住了！但是现在幸亏还是明朝，思想禁锢的没有那么厉害！于是刘昊嘉在游七的指点下，顺利的了解了十几种药材！

    等最后他拎着一根小拇指粗细，树枝模样的东西说道：「这是什么药材？」

    游七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个就是海狗鞭！这东西据说很补，但是捕捉起来很难！捉到他们后割下来再晒干就可以正式入药了！」

    刘昊嘉知道手里拎的是这个东西，就很嫌弃的将它扔在一边！他刚想掏出手帕擦擦手，然后就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突然定在那里！

    游七看到他的样子惊讶的说道：「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刘昊嘉被惊醒后把手帕往袖口一塞，就招呼无所事事的钱本斋说道：「钱御医，交给你一件事，验一下这些药材是否有毒，然后再亲手熬一锅出来！汤罐和碗要洗刷干净，中间不能有

    其他人插手！」琇書蛧

    钱本斋本身不擅长于解毒，所以在其他三个御医来了之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只能无聊的站在一旁！如今刘浩佳吩咐他去做事，对他来说反而是件是个解脱！所以他也不问刘昊嘉到底是什么意思，伸手上前就要拿到这包药。

    刘昊嘉却直接按住他的手说道：「本官再强调一点，中间不能经过任何人的手！另外熬出来的药你要验一下是否有毒！别以为这是补药就可以偷喝！」

    钱本斋睁大眼睛说道：「大人，您是怀疑这药有问题？可是这药张院判已经验过了，都没有问题啊！下官验毒的本事可不如张院判！」

    刘昊嘉烦躁的说道：「快去办事，不要啰嗦！」

    无奈之下，钱本斋捧起药包转身，跟随着一个锦衣卫校尉离开了！现在凡是可以走动的人，身边都会有至少有一个锦衣卫校尉或者是东厂的番子跟着，不会有例外！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钱本斋和那个校尉两个人重新走进房间里来！焦躁不堪的刘昊嘉立刻抬头看去，只见前面的钱本斋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而他身后手里捧着熬药的砂锅的校尉，虽然没像他那脸色变化那么那么剧烈，但是也是一脸迷茫！

    等钱本斋将药碗放在桌子刘昊嘉才说道：「看你的样子很奇怪，怎么，药里有毒吗？」

    刘昊嘉的话引来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视，在众人的围观之下，钱本斋僵硬的点头说道：「有毒！就是不知道毒是怎么出现的！下官可以保证，熬药的砂锅和碗都是清洗过的，是下官亲自洗的！药材也是下官自己切的，药是自己熬的，没有第二个人经手！可是熬出药来之后下官尝了一下，里面已经有毒了！」

    他的话引发了在场众人一阵惊讶和骚动！那三个擅长十足的御医闻言更是快步走上前来，用手指点起汤汤放进嘴里品尝。果不其然，三个人都纷纷惊讶的表示这汤里确实有毒！

 1060找到了

    这时游七惊喜的说道：「刘大人，您是否找到了凶手下毒的手段？」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现在还不知道！」

    随后他吩咐说道：「去人告诉厨房那里不用再拷打那些人了，毒确实不是他们下的！另外再去库房里面把所有的药材每样拿一份过来，尤其是那个海狗鞭全部拿来！」

    收到命令，家丁们立刻带着人去拿药材了！片刻之后各种药材摆了一桌子！刘昊嘉盯着眼前的一包海狗鞭说道：」所有御医都来验一下，看其他药材是否有毒？「

    几个御医也很想知道原因，不用催促就快速的开始分辨起眼前的药品来。并且很快得出了结论：所有药材全部是安全的！然后众人就把眼光盯在了刘昊嘉面前那包海狗鞭上！所有人都觉得有毒的应该就是这个海狗鞭了！

    刘昊嘉在众人的目光下拿出一根海狗鞭放在桌子上，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来，粗暴的在海狗鞭中央切下一段来，然后再竖着劈开，再用力的在桌子上磕一磕，结果桌子上就留下了一些粉末。好像是皮膜或是脂肪晒干后碎裂的样子！琇書蛧

    然后他小心的撕下一块油纸，把这些粉末铲起来说道：「拿杯水来化开，再验一下这些东西是不是毒药！」

    钱本斋麻利的倒了一碗水送过来，亲自动手将粉末倒进水中，稍微一搅拌那些粉末就消失不见了！但是他依旧不放心的搅拌了半天，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伸进手指沾了一下！

    随后他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放在嘴边一尝，立刻瞪大眼睛说道：「苦涩！辣舌头！这些东西是毒药！」

    刘昊嘉一拍桌子说道：「他娘的，总算知道这毒是从哪儿来的？凶徒先捕捉到海狗取了鞭之后，趁着新鲜将毒药加水混成膏状，然后灌进海狗的尿道当中，然后再将海狗鞭晒干！那这些毒药也就跟着变干了，看起来就像是晒干了之后掉下来的肉渣一样难以分辨！而且这种这种下毒的方式在海狗鞭完整的时候是验不出来的，等下到锅里熬药的时候，这毒就进到汤中了！」

    众人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依旧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而张家的三位公子才是真正不知所谓的，他们听到解释才是真正明白过来！

    刘昊嘉站起来说道：「大公子！立刻把负责采买的所有人全部单独看押起来！你带着锦衣卫的人去！」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锦衣卫校尉掺着一个宦官快步走进来！宦官手中好像还拿着圣旨！而且刘昊嘉认出来了，这个宦官正是张文！

    等张文走到今天躬身说道：「侯爷，这是万岁爷的亲笔！而且万岁爷也分咐了，您直接看就行！」

    刘昊嘉也不客气，直接展开旨意匆匆一扫！然后叫家丁拿过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书信，还盖上了自己的印鉴说道：「张文，你将这封信送往丰台大营，亲手交给刘仁！」

    等打发走了张文，刘昊嘉看着则好奇的眼睛说道：「好了，万岁爷的旨意你们不要猜测，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现在马上就天亮了！」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沉，不由自主都把目光看向躺床上的张居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御医说过，如果天亮的时候他还醒不过来的话，恐怕就是无救了！所以众人都希望在最后时刻能有些奇迹出现！

    于是除了要去办事的人，所有人都安静的或站或坐，等待着最后宣判时刻的到来！

    时间就在静默中一点一滴的过去。所有人都时不时的将眼睛瞟向窗户纸。等窗户纸上终于由灰白染上了丝丝红晕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都将目光看向刘昊嘉。琇書網

    可是刘昊嘉又足足在椅子上坐了两刻钟，直到窗户纸的颜色完全被初生的日光染成乳白色时才缓缓说道：「给首辅

    大人把把脉吧，看他现在能否醒来？」

    在场的七个御医立刻上前轮流把脉，翻眼睛，折腾了一番之后，院使面有难色的向刘昊嘉摇摇头，意思表现的非常清楚了，没有醒来的可能！

    看到他摇头不仅刘昊嘉的心往下一沉。房间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几乎停止了。尤其是张家的三兄弟更是摇摇欲坠！

    刘昊嘉沉默片刻后拿出他早就熟记于心的圣旨再次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放到怀里说道：「熬药吧，一定让首辅大人醒过来一次！」

    听到他的话，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更加沉重了！甚至就连张家三兄弟都变得不知所措起来！说句实话，他们并不想让父亲喝下最后这碗虎狼药的！他们清楚喝下药的后果，他们宁愿再拖下去，说不定还有缓解的可能！

    但是他们想到刚才刘昊嘉再次露出来的圣旨，就只能将心里话咽回去。他们并不具备对抗皇权的实力！

    药很快被熬好，吹凉，然后通过鸭嘴壶给张居正灌了下去。随后一名御医拿银针来，在张居正身上吃了穴位刺了下去。大约刺了二十余个穴位之后他站起来擦擦汗说道：「刘大人。首辅大人大概马上就要醒了，您还是上前来吧！」

    刘昊嘉立刻起身来到床边站好。他刚站稳就听张居正喉中发出「咯」的一声，然后就是长长的吸气声！随后张居正的双眼缓缓睁开！

    刘昊嘉盯着他的眼睛，发现张居正的眼神里面蕴含了如此之多的信息！最开始是茫然的，大概弄不清身边的一切！然后是在观察周围，开始思索现在的情况！继而是在回忆，是回忆他昏迷前的情况！之后是思考，在想明白自己现在情况的前后因果！最后则是一丝了然！大概这时候他已经猜测到今天自身的情况了！

    果不其然的是。他缓缓说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刘昊嘉自然不会直接承认这个事实，所以他俯下身子说道：「大人你突发重病，恐怕是短时间内不能理事了！就是想要休养好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内阁有谁主持比较好？」

 1061遗言

    众人都屏息凝神的等着张居正的回答！这可是一件大事，大到不能再大的事情了！

    可是张居正并没有很快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转移眼光盯着头顶的幔帐，眼神里似乎是在回忆，也似乎是在思考，许久都没有说话。

    刘昊嘉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心中不忍，他不愿意再逼迫这个为大明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不管这个老人在向上爬的过程中做了多少亏心事，但是是他一手把大明从泥坑中拖了出来！

    要不然不等万历朝结束，大概率就会有人揭竿而起了。到时候没钱没兵的大明朝就像一个着了火的老房子一样快速的坍塌。

    所以刘昊嘉直接向后面招手，让张家三兄弟靠到床前。想来张居正看到自家的儿子总要嘱咐几句的吧！

    其实张家三兄弟早就想冲过来了，但是一直被游七拦住！游七可知道刘昊嘉怀中那份圣旨的分量，这时候当着皇帝办事肯定不行，他可不会管今天死的是不是你亲爹！

    所以这时候他们看到刘昊嘉招手，就立刻快步冲了过去！就连游七也跟着站在三兄弟之后。等他们看到张居正枯瘦的脸时，四个人眼中都是泪花点点！

    刘昊嘉再次俯下身子说道：「首辅大人，现在敬修他们三个都在。有什么想说的几和他们交代一下吧！」

    这时候刘昊嘉发现情况有点儿不妙，因为张居正眼神中的光越来越暗淡。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很担心张居正一句话说不出来就咽了气儿！

    就在这时只见张居正嘴唇嗡动，他立刻再次放下身体。侧着头想仔细听清楚他说什么？而其他人也屏息凝神，生怕打扰了这位老人最后的嘱托！..

    众人只听张居正说道：「也不知，后，后世如，如何评说，我的？」

    听到这话刘昊嘉都觉得鼻子发酸！不过他还是努力抑制住了胸膛中的感情，转过头来盯着张居正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中兴之臣，有大功于大明！」

    听到这话。张居正的气息变得更加衰弱了，但是眼睛却更加明亮起来！他转过目光看向刘昊嘉。刘昊嘉甚至还可以确认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笑意！只听他缓缓说道：「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刘昊嘉很想告诉他。几百年后的历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而且你的名字还可以长久的流传下去！但是这一屋子人就没办法让他说出这句话，所以他用同样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下官就是知道！因为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每个人做的事情瞒不过天下人！而且来自于对手的称赞和评语才是最准确的。对了，下官还知道大人的谥号是文忠！」

    而张居正听到这话眼睛更加明亮。但是呼吸更加的衰弱了！而且他的嘴唇在动，却再也听不到他说什么！不过刘昊嘉看着他的嘴唇猜出了他要说的话：「你还差点儿分量！」

    刘昊嘉读出这句话之后忍不住咧嘴笑了笑。而且他知道张居正明白自己猜出了他最后的话，所以他用力的点点头表示承认张居正的评价。而且他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早些年张居正想要弄死他还真不费力气！可是张居正不仅没动手，还在暗中帮衬过他几次！哪怕是为了拿他探索治国的路也要算数啊！..

    就在这时，张居正突然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好像要把他身体内所有的气息全呼出来一样！但是他的胸口再也没有鼓起来过，同时他眼中的光芒也瞬间散去！刘昊嘉知道，眼前这个枯瘦的老人已经走完了最后的路程！

    在旁边观察情况的院使立刻挤开张敬修，伸手握住张居正枯瘦的手腕，片刻之后扭头向刘昊嘉摇摇头。刘昊嘉这才长叹一口气说道：「不要动他了，让他安静的躺一会儿吧！他已经很累了！」

    这是张敬修三个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刚哭两声，张敬修就被刘昊嘉一把

    抓住推到一边儿去。然后他对着正准备发怒的三个人大声说道：「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给首辅大人报仇，找出下毒的凶徒出来！」

    听到这话兄弟三个人立刻止住了哭声，眼中也有复仇的火焰升腾而起！尤其是张敬修更是上前躬身施礼说道：「请大人成全！」

    刘昊嘉转身回到刚才的椅子上坐下，思考片刻之后说道：「大公子，知道首辅大人中毒的人多吗？」

    张敬修立刻说道：「这个倒不多，但是知道父亲出事的人很多！」

    刘昊嘉说道：「好，这就好办了！知道中毒的人全部看押起来，不得和任何人接触！再告诉其他人，就说首辅大人昨晚被风吹了，得了急病。让他们照常办差！锦衣卫会配合你的。」

    几个御医闻言是暗暗叫苦，但是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那他们的小命就在刘昊嘉手中握着，只要他歪歪嘴，万历帝绝对会把他们几个人全拖出去砍了脑袋。所以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答应下来。

    然后刘昊嘉接着说道：「大公子把负责采购的人全部送到厨房去，交给锦衣卫拷问呢。顺便告诉他们，问完口供了让他们来见我。」

    说完他身后走出一个家丁上前。拉着张敬修走出去。随后刘昊嘉一连串的吩咐下去，将房间里差不多一半的人都打发出去，然后拿起纸笔给万历帝写了一封急信送过去。

    他刚安静下来。家丁就带着东厂的档头和百户进来，这两个人应该是拷问完负责采买的人来这里回话的。

    二人刚施完礼刘昊嘉就说道：「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大概是什么也没问出来吧？」

    ..

 1062秘不发丧

    两个人对视一眼，百户上前一步说道：“大人说的是，确实什么也没问出来！不过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用刑，用完刑之后的口供才算数。”

    刘昊嘉说道：“估计就是你们用完刑也拿不到什么有用的口供。不过凶手下毒的手段你们已经知道了，所以本官交给你们一个差事，就是循着口供去查！查出凶手是谁了，本官保你个世袭的千户！若是查不出来。你就从小旗重新干起吧！”

    说完他又回头对那个档头说道：“你是东厂的人，但是你也别以为本官奈何不了你！同样的，查出来了，本官和张伴伴说一声，保你前程无限！查不出来你就净身入宫吧！”

    刘昊嘉这番话说得两个人脸都白了！可是刘昊嘉不管两个人的神色，直接拿过纸笔来写的一封手令。而且这次他盖上的章居然不是私章，而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官印。

    刘昊嘉拿着这份手令向桌子前面一推说道：“随后你们再拿着这份手令去找张伴伴。让他在上面签押，这样你们就能调动锦衣卫和东厂的所有力量了，还能查阅任何文书信件。”

    两个人见事已至此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百户伸手接过手令之后说道：“大人，我们两个人谁说了算？”

    刘昊嘉毫不犹豫的说道：“你说了算！”

    百户又跟着说道：“大人，属下需要时间。”

    刘昊嘉犹豫一下说道：“京师这里会暂时密不发丧，但是不可能拖太久。最多二十天。少的话可能连十五天都不到。”

    百户说道：“这个时间倒也够了！不过属下需要首辅大人生病的消息传的热闹一些。”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这不用你说了！你还以为现在闹得不够大是吧？夜间宫门都开了一次。御医全部集中到张大人府上，说不定现在京师里就有消息在流传了。”

    刘昊嘉安排两个人各自散去，只留下心乱如麻的自己安排一大家子人！随后就像他说的那样，果然京师里面就出现了各种流言。从张居正病重将死到他得了马上风，各种谣言都在出现。当然，刘昊嘉放出去的谣言也在其中。但是让他庆幸的是，所有人都觉得张居正是真的生病了，没人觉得他已经死了。

    随后上张府探病的人多如牛毛，不过都被挡驾了。但是内阁的几位阁老确是不能被挡驾的。他们入府之后不久就出来了，脸色虽然有些阴沉，但也没有其他表现。所以传播流言的人更是觉得张居正确实只是病了。

    当然，这几个阁老来探病之前肯定是收到了万历帝的旨意，叫他们对张居正的死讯秘而不宣！这让刘昊嘉肯定张居正真正的死因不会再流传出去。而且在历史的记载当中也只是暴病身亡。

    毕竟大明首辅被人下毒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尤其是张居正的死亡还是他亲身见证的。这更让他有了一种历史的参与感和荒谬感！这一刻他都不知道他还能相信历史上记录的哪一件事？

    张居正病重的事情在京师流传了一阵子后，很快就没人在意了。一个老人生病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在整个大明内阁依旧在和平运转的时候，就更没有人议论得起来！

    只不过在这平静的暗流之下，有多少人蠢蠢欲动就不知道了！那个老人在首辅这个位置上待的时间太久了！不知有多少人希望换一个人坐上去！只是看着内阁的几个阁老都没有动作，下面的人不得不把自己的心思压下去！

    但是如果他们在阁老的话他们就会发现，其实事情已经有了新变化！在这些天里，张四维俨然以首辅的姿态发号施令！虽然他做的不是特别明显，但是在内阁的几个人都是人精中的尖子，又哪里感受不出来呢？

    但是偏偏张四维占据着次辅的名头，这就叫做大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在某些方面服从他的安排！尤其是在他们已经知道张居正去世的情况下，对大局的掌控就逼着他们不得不在某些方面配合张四维！即使他们明知道这样会助长他的权利也是无可奈何！

    时间过去了十八天之后，突然有一个消息爆出来，那就是大明首辅张居正因病去世！

    这个消息就像炸雷一样在大明的国土上来回滚动！听到消息的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然后就变得骚动不已！就连百姓们都在疯传着这个消息！就连十天前京营突然进行了连续四天的大规模演练的消息都被压了下去！

    之后的事情就像大家猜想的那样走了流程！朝廷定下来张居正身后事，并定下谥号文忠！光听这个谥号懂规矩人就知道是极为贵重的了！可见朝廷和皇家对张居正的看重！

    等盛大的丧礼结束，京师也平静下来了！但是其中的暗流涌动却是常人所不知的！如果有人观察仔细的话就可以观察到，各位阁老的家中从未清闲过！

    同样的，皇宫里面也没安静下来！万历帝正在张嘉的伺候下看着锦衣卫和东厂的各项奏报，上面标注的全都是各级官员串联的情况！

    万历帝看了几份之后将文书往桌子上一扔，冷笑着说道：“朕的先生刚去世，下面的人就憋不住了！首辅这个位置就这么引人遐思吗？”

    张嘉赔笑说道：“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哪个不想啊？更何况这些读书人都把成为首辅当做天下最高的文位，自然是不肯放过！”

    万历帝哼了一声说道：“那他们也得知道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才行！总不能走了一个张居正，再上来一个张居正吧！”

    这时张嘉又拿出一份文书递过去，万历帝接过的同时随口问道：“这又是什么？”

    张嘉说道：“奴婢也是被武宁候提醒过之后才想起来的，这才专门统计了一下张先生出事前后各一个月求见太后娘娘的人员名单。”

 1063新的平衡

    万历帝听到这话眉毛立刻就竖起来了！看得出来他已经听明白刘昊嘉是什么意思了！等他展开文书仔细看后就更加生气了！因为张四维夫人觐见太后的次数高居榜首！

    李太后作为皇帝的母亲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按照规矩，她应该在固定的日子里召见各家诰命夫人和小姐，以示皇家对他们的恩宠和重视！所以一般情况下，后宫里面是少有人出入的！因为万一出入次数太多，夹带了刺客或者是不应该有的东西就不好办了！

    可是眼前这个单子上显示的可不一样！在张居正出事之前，张四维夫人是规规矩矩的每月觐见三次！可是在张居正出事之后，张思维夫人居然进见了十一次！其中三次是按规矩觐见的，还有四次是主动求见，另外四次是陪着其他诰命夫人觐见的！

    万历帝再看向其他人家，发现他们家中女眷觐见的次数都有增长，只有申时行夫人是规规矩矩的三次！

    看完了之后，万历帝“啪”的一下把文书拍在桌子上！他恼怒的说道：“这些人想干什么？张嘉，这几天找你的人是不是也变多了？”

    张嘉立刻说道：“万岁爷明鉴，这几天找奴婢的人确实多了！不过奴婢全部回绝了，谁都没见！奴婢这几天就待在宫里，连宫外的外宅都没去！”

    万历帝听到这话心情好了很多，可是他突然感觉到手中的文书又愤怒起来！他一把将文书团成团，同时大声说道：“一个一个都想干什么？联系朕身边的伴当，联系朕的母后！难道还想着再当一个张居正骑在朕的脖子上不成？”

    张嘉跪在一旁已经深深的把头低下去，他知道万历帝这回是真的气坏了！其实万历帝是一个相当懂礼节的人，以前他在生气的时候也从未提及过张居正的名讳，最多是用“那个人”来代替！可是如今肆无忌惮的把张居正的名字拿出来挂在嘴上，可见是对以前压制他的张居正有多反感？更对那些痴心妄想的人有多恼怒！

    这时万历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声说道：“张嘉，去告诉刘昊嘉，把外面那些朝臣们都盯紧了，朕要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想做什么？是不是都想做张居正第二？”

    张嘉立刻答应一声跑出去找人传信了！他现在必须避开万历帝，好让他冷静一番！这时候再留在他身边就是找死了！

    而事情就像万历帝猜测的那样，外面对于首辅位置的归属早已经议论的热火朝天！就连民间也是议论纷纷！不过这次官场和民间的意见非常一致，那就是接任首辅的非张四维不可！

    首先一个原因就是诸位天生就有着次辅的身份！如今张居正病故，他顺势上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这肯定要经过庭推！但是所有人都认为庭推这一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其二，张居正在位的时候推行新法，而张四维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不仅为新法摇旗呐喊，有时候还亲自冲锋在前！而新法见了成效，其中少不得他出的力！所以哪怕是为了朝政的平稳和政策的顺延，也应该会选择张四维作为首辅。所以有了以上两点，官场和民间都对张四维接任首辅持乐观态度！

    这个认知带来的后果就是家门前可谓是车水马龙，人员川流不息！大家都想在这把灶上烧一把火，好带着自己青云直上！

    可是原本和蔼可亲的门房们此时却变了脸色，一个个面目严肃，义正言辞的阻碍每一个送礼的人！当然，有些人进门是拦不住的，但是他们带的礼物都挡了回去！

    一到这时，门房就会用让周边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悄悄话”说道：“这位老爷的心思小人们都知道！可是越是这时候我家老爷越要避嫌！总不好让人说是结党营私吧！”

    当然，等事情传出去的时候，这个悄悄话自然就不见了，只剩下门房拒绝带礼物入内的事情！于是朝廷当中就开始流传起张四维刚正不啊的名声来！甚至有些人还悄悄议论起张居正回乡时做的三十二人抬的大轿，以及他那句“无下着处”那句名言！

    总之现在看来张四维接任首辅的位置已经是众望所归了！而就在万历帝按照规矩任命张四维为代首辅的时候，这种声音就更加响亮了！

    至于张四维此时在内阁当中办事则益发的稳妥起来！而且借着他代首辅的位置，已经悄悄将一些原本首辅的才能掌握的权利纳入手中！只不过让众人不明白的是，他经常查阅一些过往的朝廷文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眼前这些事情，其他的阁老们虽然觉得有些憋闷，但也没有太好的手段应对！不过怨言总是有一些的！只有申时行好像张居正还在一样，一板一眼的做着自家的事情，倒是让人高看一眼！

    就在万历帝在宫里拍桌子的时候，轮到休沐的申时行正在家中听着家养的琴师弹琴，这是他难得放松的时候！

    等听完琴之后，申时行满意的让琴师退下，转身来到了后宅！见他回来，夫人没用丫鬟，而是亲手泡了一壶茶还倒了一杯交给申时行说道：“听完琴心里舒坦了？”

    申时行微笑着摇晃茶杯，嗅着茶香说道：“要说弹琴吧，咱家的琴师还不行！要讲弹琴，还得京师三大琴师才是大家！可惜的是，这三大琴师之一的胡先生病了，怕是病好了也不会再出来弹奏了！还有一个专心教徒弟不露面儿了！而最后一个居然嫁人做小了，而且嫁给的还是武宁候！他一个粗鄙武夫哪里懂的弹琴这种事情！”

    夫人笑着说道：“人家武宁候不懂得弹琴，却懂得女子的心思，把个小女子哄得服服帖帖的！老爷没听说吗，武宁候的正妻张氏是一个不管后宅事的，现在武宁候的后宅里面可是那个小的说了算！”

 1064张元峰来了

    申时行摇头说道：「这后宅里的事情老夫如何知晓？不过武宁候的夫人不愧是商家出身，现在侯府的商事都是她在操持，让侯府的身家日益丰厚啊！」

    说到这里申时行忽然问道：「夫人，今日不是拜见太后的日子吗！可曾去过了？」

    夫人点头说道：「自然是去过了！而且今日进宫的人还不少，都没和太后说上几句话！」

    申时行往椅子上一倒说道：「去了就好，去了就好！」

    夫人听到这话有些气馁，挥手让丫鬟都下去之后说道：「老爷，别人家的夫人都巴不得天天都去进宫，怎么到你这里就得守着日子进宫？你看那张家的夫人，这个月进宫了十几次了，把娘娘哄得不知道有多开心！说不得这次首辅的位置就落在张家了！」

    申时行闻言坐直身体说道：「你懂什么？不要胡说八道！」

    夫人见状生气的把手中的团扇往桌上一丢说道：「妾身怎么不懂得？那张家夫人进宫不就是想和太后拉好关系，以后好和张江陵一样在朝廷里一言九鼎！妾身还知道张家还给张伴伴送了不少贵重礼物去，不过都被退回来了！怎么，老爷就不想争一下首辅的位置？」

    这时申时行突然哈哈一笑往后一躺，说道：「妇人之见！刘父这里讲究的是争即不争，不争即争！」

    夫人闻言抓起团扇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说道：「有话好好说，少跟妾身打什么机锋，又不是和尚！」

    而申时行则摇头晃脑得意的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更是生气，抡起团扇狠打了他几下！这几下子打的不疼，倒是将申时行打得笑了出来！他伸手拦住夫人的团扇说道：「夫人，都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还真是这回事儿！都想着联络太后，联络司礼监，好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可是如今陛下连儿子都有几个了，张伴伴又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的，这条路哪儿那么好走？」

    夫人听到他这话似乎另有含义，就凑上前来追问！不过这时候申时行却是坚决不肯再说了，夫人反复追问也是无可奈何！偏巧这时候又有下面的管事来禀报事情，也只能是放过了申时行！

    等到傍晚日落时分，张四维终于从值房之中迈步而出。等他走出皇宫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

    现在那个里面少了一个人，每个人的工作就增加了不少！所以这几日他们出宫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张四维站在皇城外面已经看不到地平线上的半个太阳，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漫天的晚霞！

    看着晚霞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始终是天没亮就进宫，天黑才能走出来，连个日头都看不到！这样忙碌起来的日子可真舒坦！再一想到日后可能会更忙碌，心里就更加舒坦了！

    张四维回家吃完晚饭稍微洗漱过之后也停歇不下来，有些人是必须要见的！等他陆续打发走了一些人，揉揉太阳穴问管家说道：」后面还有谁要求见？算了，后面的人就不见了，打发他们改日再来吧！」

    管家躬身说道：「老爷，您的族弟张元峰早早就来了！他跟老奴说一定要把他安排在最后，等您忙完正事再见他！您看要不要见他？」

    张四维闻言自言自语的说道：「他来见我做什么？算了，让他进来吧！」

    说实话，张四维是不打算见张元峰的，因为张元峰在家族里的地位不高！当年他只是考中了一个秀才，连举人都没考中！可是张元峰有一个好处，擅长商事！如今张家大半的商事都是他在做主，给张家挣回了不少银子！张家上下的开销都仰仗于他，所以张四维最后决定还是见他一面！.

    片刻之后，张元峰在管家的引导下走了进来。他看到张四维之后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礼说道：

    「兄长，小弟在这里有礼了！」

    张四维摆摆手说道：「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的礼数！自己坐吧！」

    随后丫鬟给张元峰上了茶，张四维这时才说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京师当中，待的时间可不算短了！以往你可没在京师待这么久的时候。而且府里你也不常来，今天特意赶过来是有事吗？」

    张元峰矜持的笑笑说道：「是有事，一共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刚给府里送来一万两银子，是专门给府里做开销用的！另外还有三千两是专门给兄长个人用的！这两笔银子已经交割完毕，特别来告诉兄长一声！」

    张四维听到是这事就满意的点点头。他虽然是阁老了，但是大明的俸禄一向简洁明了，所以阁老家也没余粮！要不是张元峰每年大把的样子送过来，别说个人爱好了，就连府里的人都养不活！

    所以张四维笑着说道：「贤弟这些年果然辛苦了！张家里里外外可都离不开贤弟的支持，可以说是劳苦功高啊！」

    两个人不咸不淡的又说了几句话后张四维才说道：「不知道你所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事？」

    张元峰这时起身严肃的说的：「还请兄长屏退左右！」

    张四维闻言一愣！他不觉得这个主管商事的族弟会有什么机密大事告诉他！所以他是：「无妨！为兄身边人都是信得过的，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

    可是张元峰却愈加严肃的说道：「还请兄长屏退左右！」

    这时张四维终于觉得他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说了，于是轻轻的摆摆手，管家就带着其他人退了下去！等到房间里只剩他们兄弟二人了，张四维说道：「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张元峰站直身体，带着一丝古怪的微笑说道：「兄长，那张江陵恐怕不是病死吧？」

    张四维闻言大吃一惊，瞬间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眼前这个族弟，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朝廷已经全面封锁了张居正病情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风吹了之后重病身亡了！而知道真正情况的根本就没几个人！剩下的人要不是被灭口了，就是被看押起来了！

 1065噩耗还是好消息

    所以张四维沉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元峰此时站直了身体，继续带着那诡异的微笑说道：「依着族弟看来，他应该是中毒身亡吧？」

    张四维闻言大惊失色，一下子站起身来说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说实话！」

    张元峰得意的将手负在身后，摆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势缓缓说道：「兄长，这不是打听来的消息，但是我就是知道真相！因为毒杀张居正的事情是小弟一手安排的！就是为了能让兄长尽快坐上沙发的位置！」

    诸位听到这话如同一个惊雷劈到头顶一样，瞬间感觉到头脑一片晕眩！血都涌到了头部内，眼前一片殷红，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跌下去！

    张元峰见状也顾不得再摆出诸葛孔明的样子，急忙捶胸抹背的帮张四维回过这口气来！还没等完全恢复过来，张四维已经连续用手指着门外！张元峰猜出他的意思，立刻快步走过去打开门向周边打量，然后合上门冲张四维摇摇头，表示门外绝对没有人！

    张四维见状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慢慢的恢复过来！等他恢复过来后立刻跳起来一把扯过张云峰的袖子低声说道：「你想死不成？你知不知道这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张元峰同样低声说道：「如果不被人察觉到那就没事了！只有这样做兄长才能尽快坐上沙发的位置，要不然谁知道张居正那个老不死会活到什么时候？」

    张四维闻言一愣，不过他随即说道：「你是怎么动手的？」

    张元峰就低声把经过说了一遍。不过在他的故事当中并不是邱和想要报仇，而是变成他指使邱和怎么做的，把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最后他说道：「那邱和不过是一介商贾而已，他根本就不知道官场上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小弟略施小计，就让他将复仇的对象指向了张太岳！而这家伙也果然厉害，

    ..居然真的让他想出了下毒的办法！这下子这些的沙发算是坐得稳稳当当了！」

    张四维听完他的话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他扯着张元峰的袖子厉声说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那个邱和现在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张元峰带着得意的脸色就垮了下来！他期期艾艾的说道：「这个，本来小弟是一直派人盯着他的！后来没看住，在山东跟丢了！」

    张四维听到这话简直是气得怒发冲冠！胸中之火更是直接顶到了嗓子眼，只要一张嘴就能喷出来！但是他知道自己张嘴喷出来的肯定是血，不是火！

    在张四维看来，他坐上首辅的位置仅仅是个时间问题！张居正的年纪比他大好多，早晚熬不住繁重的工作，等定会退职养老的！而他又有次辅的名义，所以现在的他只要不犯错就注定是大明未来的首辅！

    而且双方平稳交接的话，他可以顺利的继承张居正的政治遗产以及相关的人手，那样才是最稳妥的！而现在张居正暴毙，根本就没有指定继承人，他又拿什么去收拢张居正的手下？这样他接手首辅的位置后面对的是肯定是一个烂摊子，需要花大量时间梳理！

    而一旦他梳理的时间稍长一点儿，就会被世人打上一个无能的标签！更何况他前面是张居正做首辅，无论谁接任都会被拿去和张居正比较！做的好了世人只会说他只是继承了张居正的好局面；做的不好，世人就会说张居正留下那么好的局面你都接不住，无能中的无能！所以对张四维来说，平稳过度才是他最需要的！而不是这种仓促接任首辅的情况！

    张四维想到这里，再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立功的蠢货，恨得牙根都痒痒！尤其是这个蠢货还留了好大一个把柄在外面的时候，他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偏偏这个蠢货还在用我「立个了大功，你快夸奖成我」的神情在看着他，就让他更

    加火大了！

    想到这里他一甩手松开张元峰的衣袖说道：「现在你什么事情也不要干了！就去找人！不惜一切找到他，找不到你就不要回来了！你的家人也会随你一起去地下！」.

    文官做事素来是讲究含而不露的！他说要杀你全家的时候也不会这么直白的告诉你！可是如今张四维居然赤裸裸的威胁张元峰，可见他心中已经怒极了，接近失去理智的边缘！

    随后就在张元峰的惊恐当中，张四维亲自开门大声喊道：「来人！来人！」

    片刻之后管家出现在他面前，张四维大声说道：「立刻传信回家里，张元峰这一支的所有人都迁居老宅，无令不得出府！另外让家里派十个老家丁过来配给张元峰，跟着他做事！」

    管家看张思维说完转身进门了，就立刻转身去安排！不过他心中可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知道张云峰做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无论他是否成功都倒霉到了极点了！

    首先他这一支的族人被迁到老宅里去，就只有一个作用，就是人质！事情做成了，这一支的人可以活！做不成就都给张元峰陪葬！

    而且老管家更知道张四维特意强调十个老家丁是什么意思！大明的每个大家族都会豢养一些家丁用来看家护院，顺便做点儿脏活儿！而家在西北，临近草原的张家更是对武力比较敏感！所以家中的家丁要比其他的人家都要多一些！

    而那些家丁只要不在历年中争斗厮杀中死去，一旦年老体衰了，就会在家里领一个闲职，算做荣养！但是不要以为他们老了就没什么用了，反而这些老家丁的经验以及狠辣的手段可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

    把他们派到张元峰身边，一方面是为了帮他办事。因为这些老家丁一辈子做过的事情太多，尤其是办阴私的事情办得更多！所以对此类事情都很有经验，可以帮张元峰出主意！

 1066张四维的手段

    另一方面就是监视！要知道那些老家丁真正忠于的是整个张家，或者是张家的家主！至于张元峰一个小小的旁支子弟，哪怕他在家中掌握了大权，在这些老家丁的眼里依旧比一条狗强不了多少！

    而且老管家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现在已经逼的老爷用这种手段了，那就只能说明事情很大！他可以确定张元峰惹了***烦！事情办不成，张元峰一支死绝！但是就算是办成了也并不意味着然后论功行赏，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回来，你自己把麻烦平息了算你运气好！但是该有的惩罚一定会有！

    到时候张元峰这一支的掌握的资财按规矩就要剥离出来分给其他几支。下面的人口、土地、商号等自不用说，也是要拿出来分配的！这支人就得重新开始，或者要靠着自家以前的储蓄来活下去！日子久了大概就泯然众人了！说不定从张家族谱中消失也说可能！至于张元峰一家子大概率是齐齐整整的上西天！小概率是张元峰一个人死，其他人被赶出宗族！

    张四维进了房间之后，看着脸色苍白的张元峰说道：「你坐下，把事情再从头到尾跟讲一遍！一个字儿都不要落下！」

    张元峰抬头同张四维阴冷的目光对上，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然后才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这一次就真是完完整整的说实话，并没有把所有的功劳都再次揽到自己身上！因为他已经知道这时候再说这些话就是犯蠢了！

    张四维听完后又反复盘问了张元峰许久，把他能想到的问题全部问了一遍！弄得张元峰一身都是冷汗！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思照他这个族兄差得太远！

    他更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自己并不是呼风唤雨的天才！自己在外面走的如此如此纯粹！不过是因为有张家在后面护着他而已，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一个成语，狐假虎威！想到这里他都忍不住在心里心中苦笑了一番！

    .Ь.趁着张四维没说话，他坐在椅子上老老实实的开始琢磨如何尽快能抓住邱和。至于张四维也同样坐在那里冥默不语！至于他想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没知道之前还可以慢慢的拖下去，一点点的梳理官场，最后成就一个实实在在的首辅！然后再提出自己的主张，以显示和张居正的不同，证明自己并非是张居正的接班人，并且做下一番比张居正更加光明伟岸的事业！琇書網

    可是这个事情他知道之后，就知道自己的屁股下面埋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所以他就必须兵行险招，尽快让自己变得极度重要起来，才会让这件事爆出来的时候不至于把自己炸死，甚至连同家族一起炸得粉碎！

    在随后的一段里，张四维抓权的意图更加明显了，动作也凌厉了许多！这让许多官员都有些皱眉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在众人看来，他是否接任首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何必如此急着抓权呢？这会令人反感的！

    而事实就像大家在猜想的那样，张四维的动作起到了不少反效果！这是因为他在张居正派系里面的资历并不是特别高造成的！

    因为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张四维原本并不是张居正派系里的人物，他最早的时候可是受到高拱的提拔才步步高升的！

    早些年的时候，朝廷里面还是高拱说了算！那时候他拼命的压制冯保和张居正，就想着独揽大权！可是没想到的是，他赶走了徐阶，却倒在了张居正和冯保的联手下！结果被从京师赶回到了乡下，最后惊惧而死！

    而从那时候起就奠定了张居正领袖的地位！而此时张四维才转投到了张居正派系。后来他为了张居正的新政冲锋陷阵，慢慢的得到了张居正的信任，继而坐到了次辅的位置上！

    但是有一点始终没有改变过，他是中途转投到张居正派系里的，

    照比申时行等人来说，他的资历不够！而政治派系就是这样，有时候并不是考虑你官职做到哪里，而是看你加入这个派系的时间长久与否，做了多大贡献？这样才能证明你在这个派系当中的资历！

    所以在张居正刚刚去世的时候，申时行等人为了大局可以在某些程度上让出一些权利来！但是在派系当中，不少官员首先肯定的却是申时行等人！所以有些时候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不少官员都是在和申时行通气之后才到张四维禀报一声。

    所以这些事情让张四维虽然有些不满，但是却无法开口！而且他本来是有时间慢慢梳理这些人的，可是张元峰爆出来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如果他不能尽快掌权的话，一旦事情泄露，在众多张居正当涂的围攻之下，家族覆灭也只在顷刻！

    所以他在这段时间里开始加快收拢权力的步伐，但是这反而起到了反效果，让更多的人聚在了申时行的身边，这才可是他始料不及的事情！但是这让他更迫切的想把「代首辅」的那个「代」字尽快去掉！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动手太急切，反而激起了派系内部的人员的反感！这就逼迫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于是在不久后，都察院一名御史上书推荐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邹元标起复为官。

    这五个人的名字在平民百姓之中很陌生，但是在官场之中却是赫赫有名，因为他们被合称为「五君子」！具体原因是当年张居正父亲病死，他应当回家丁忧守制，结果天子夺情。御史很多官员和士子都跳出来说张居正的做法不符圣人大义，他应当归乡守孝三年。这五个人就是率先上书的！

    这个说法的确是很讲礼仪，但是说这话的五人到底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还是为其他大佬打冲锋陷阵，又或是为自己博名声就是谁也不知道了！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五个人官职功名被剥了个干净，然后流放边疆，彻底消失在官场之中！

 1067搬石头砸脚

    结果现在张居正突然暴病而死，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人那他们来试试风向也是应有之意！

    不过就在众人等着看效果的时候，万历已经有了处置！他在早朝上拍着桌子说这名御史「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贬官出京去当个县衙主簿！

    御史是位卑权重的官，有飞黄腾达的可能！可是被贬为主簿可就完蛋了，这辈子再无希望！但是谁知道呢，也许等他恩主上位之后，说不得他还会洋洋得意的回到京师！

    这个处置一出，本来有些骚动的官员们立刻安静了！这个御史的本意如何不得而知，但在旁人看来这是一个试探，就是为了看张居正去世后的皇家是怎么样的想法。现在大家都清楚了！.Ь.

    尽管这么严厉的处置了御史，还是说明有人要针对张居正的派系动手。这就让他们变得敏感起来！张居正派系的官员们经常三三两两的私下商议，然后再寻求上官的支持，居然有些不战自乱起来！反而让他们更紧密的靠向了申时行等人！

    看到这部情景让张四维几乎气的倒仰！至于说试探的御史是谁安排出去的，自然是张四维本人！他本想是趁乱收拢一些人的，却没想到把局面搅乱了之后不仅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出了差错！

    张四维这么做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他这么做的目的有三个，第一个目的就是想在百官之中找出那些反对张居正的人！

    张居正活着的时候在朝廷当中可以说是说一不二，所以我百官尽皆雌伏！但是张四维不相信这其中没有心口不一的人！他觉得一定有许多官员只是畏惧张居正的权势暂时低头而已！

    所以花一些代价让一个御史言官出面试探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而且他都不要求那些官员们立刻跳出来支持他，他只要做一些暗示，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自然就能将这些人笼络起来！

    同时他这么做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向那些张居正在位时被贬谪被官员，甚至是自己辞官的那些人发信号，朝廷里面已经有人准备清算张居证了！当年你们受的委屈可以找回来了！只要这些人表态支持他，他就可以动用手中的权利将这些人调回来。

    至于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要试探一下李太后和万历帝的心思！他必须知道张居正在他们心中还有多少分量！他是新政皇室是否能够坚持下去？只要皇室的态度松动了，朝廷的官员自然也要改弦更张！这样他还能再收拢一批官员！三管齐下之后，说不定他这个临时的首辅就能彻底坐稳了！

    在张四维抛出御史之后，他已经仔细的在观察了！虽然有些赌性重的官员表露了一些态度，但都是说不上话的小官员！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官已经足够小了，丢了也不可惜。如果赌一把赌赢了，飞黄腾达就在眼前！更何况他们说的话也都是模棱两可的话，不可能作为呈堂证供，但是有心人自然会明白！

    不过在张四维看来这些收获不算什么，皇家那里的收获才是真正的收获！因为万历帝下旨处置盐商的时间，是御史上奏本的第二天下午！这其中的时间就足够人玩味了！

    熟悉内阁运作流程的张四维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本敏感的奏本一旦被送上来的话，无论是内阁还是司礼监的人都绝对不敢隐瞒，会第一时间送到万历帝那里去，由他来做决定！

    因为这份奏本的指向性实在是太强烈了，强烈到让人不敢忽视！如果万历帝的内心所想和他旨意里表现的一样的话，那么在奏本上去的当天就应该有处置的旨意下来！

    但是可偏偏万历帝下旨的时候晚了一天！是的第二天过了午时下旨的！这说明他的内心是挣扎的！同时更令张四维无限遐思的是，在这份奏本送上去的当天刘昊嘉就进宫了一趟，一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从皇宫里

    面出来，而且神色严肃无比！

    所有人都知道张嘉和刘昊嘉是万历帝身边一文一武两个帮手兼智囊，这事情是众所周知的！朝廷但凡发生什么大事，刘昊嘉总要进攻一趟！而之后万历帝在应对上就会滴水不漏！

    而万历帝的举动说明他在看奏本的时候心动了，至少是犹豫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他像一个木偶一样被张居正压制了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怀恨在心的心思！

    而且张四维了解万历帝，他并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帝王！何况就是一个普通人被压着十几年也难免会有些火气，说不定大权在握的时候就将仇人的布置全部清扫掉才算出气！

    而这一点是最让张四维感到窃喜的！他似乎看到了下一步当如何做？那就是与张居正反着来！而他这种心理也很好理解！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有朝廷上权势自己的亲信，自家的政令才能推行下去！

    只要万历帝想清算张居正了，他就可以借机将张居正的党羽一扫而空，然后全换上自己人！而且张居正的功业太大了，他有些难以模仿，自己跟着他的节奏走下去，只会被人认为无能！

    那么如何做到让自己青史留名，那就是以遵守纲常为主题，一举破去张居正所有的布置，才能显示出他与张居正的不同！才能证明自己是遵守圣人之道！

    张四维的想法在官场上屡见不鲜！新官上任之时就要推翻上一任的某些做法，好显示自己的能力，这已经是官场的痼疾了！

    眼下朝廷里诡异的情况民间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但凡和官场有些关系的人都在关注着！现在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谁也理不清头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张四维无可奈何的时候张元峰再次找到了他！此时的张元峰已经没有了最开始挥洒自如的样子，因为在他和张四维会面之后被点破了其中的危机，他已经惶恐得不能自拔！

 1068新主意

    所以这段时间他就坐镇京师，督促各色人等全力追查邱和的下落！可是以大明之大，一个早有准备的人想要躲藏起来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找到！为此他不惜动用了主宰会的力量在全力追查，但是毫无收获！

    就在他觉得快被张四维发落的时候，他发现官场上形势不妙，他又觉得自己时机到了，所以才特别来求见！

    等他出现在张四维书房的时候，张四维立刻屏退了所有人，先追问起追查邱和的情况来！张元峰自然是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不过好在他也发现了一些线索报上去！

    这自然不能让张四维满意，所以他毫不客气的训斥了张元峰一顿。等他训斥完，张四维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感觉胸中的郁郁之气散去不少！看来时常有个人让他出气还是有必要的！

    最后他放下茶杯说道：“这时候你来找为兄有什么事情吗？”

    张元峰拱手说道：“自然是为了兄长分忧而来！”

    张四维嗤笑一声说道：“为兄可没有什么忧愁可分！就是有了忧愁也不敢让你分！你只要不坑害为兄就是好事了！”

    张元峰被张四维的话刺激的满脸通红，但是他还是向前一步说道：“兄长，那个孙医生大概是您放出去的人吧？看来效果并不大！”

    张四维并没有惊讶于他解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来，而事实上朝廷里很多人也都能猜出这人的幕后指使者是谁！政治斗争可不是侦破凶杀案，必须得有足够的证据才能定罪，只要有足够的怀疑就可以了，压根儿不需要证据！

    所以张四维扫了他一眼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

    张元峰说道：“兄长，您推出这个孙医生去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顶天了也就是给他们提个醒，提示还有您这个大佛在！至于作用，等他们真的敢站出来的时候就晚了！”

    张四维皱眉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张元峰不敢再卖关子，立刻说道：“小弟这里倒是有主两个主意可以提供给兄长！只看兄长愿不愿意用？”

    张四维闻言撇了他一眼，言简意赅的说道：“说！”

    张元峰立刻说道：“不知兄长听说过主宰会没有？也称梅花社的？”

    张四维闻言抬起头来说道：“这个自然是听说过的！怎么，你不会是加入其中了吧？”

    张元峰得意的说道：“好教兄长得知，小弟不仅加入了主宰会，而且还是五大社首之一！”

    张四维听到这话仔细想了想说道：“为兄记得早些年族中召开会议的时候你曾经说过这个事情，只是并没有听说你称为社首的事情！”

    张元峰说道：“当时的时候确实只是加入会社而已！至于之所以能成为社首，也是全靠兄长进了内阁之后步步高升，才逐渐有了这个位置！相比于兄长的地位来说，一个会社的社首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也就没再说这件事！”

    张四维点点头说道：“好，为兄知道了！那你提起主宰会是什么意思？想让他们投靠为兄？”

    张元峰点点头说道：“是这个意思！小弟曾经仔细观察过会社里的人员，发现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愿意维护纲常的！而且在张太岳夺情这件事情上他们是非常反对的！但是碍于张太岳势大，他们也只能是暂时闭口不言！如今张太岳已经过世了，现在会社里面的人活跃了许多！”

    张四维听到这话有些意动，沉默片刻后说道：“这会社里有多少在职官员？品级如何？”

    张元峰见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有望被接纳，急忙说道：“有半数是在职官员，还有半数都是悠游泉下的！不过这些人也都不甘心终老于此啊！”

    说句实话，张四维真的心动了！虽然他未必看得上一个会社的力量，但是现在他手中只有小猫两三只，能有助力自然是希望捏在手中的！所以他当即盘问起会社内部的情况！

    等到张元峰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张四维也终于问完了！不过只听他冷笑一声说道：“原来你们这个会社不过是一群贪赃枉法之徒抱团而已！”

    张元峰急忙说道：“兄长，虽然这些人做事过分了一些，但是现在正是兄长需要支持的时候！不如先把这些人收下，哪怕是摇旗呐喊也是好的！等到兄长名位一定，再把这些人清理出去也是易如反掌！”

    张四维闻言沉默了一阵，然后不置可否的说道：“你不是说还有第二个主意吗？第二个主意是什么？”

    张元峰立刻上前一步，脸色神秘的说道：“兄长。据小弟所知，我们社首手中还有一件奇物。名叫《百官行止录》，上面记载了很多官员贪赃枉法或是阴私之事！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没有暴露出来的！所以社首要是想让某些人办事而不得的时候，他就会祭出这个法宝，那简直是无往而不利啊！这个《百官行止录》若是在兄长手中，可比在社首那里要有用得多！”

    张四维听到这话先是嗤之以鼻，然后又开始冥目沉思起来。说真的，他真的是有点儿动心了！要是放在以前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对这个什么《百官行止录》动心！因为他这个层级的人走的是堂皇大道，根本就不需要行着鬼蜮伎俩！

    而且还有一点，但凡是能上《百官行止录》的人，肯定没有多少高品的官员！因为但凡能走到高位的官员都是自幼便有大志的，绝不会为了小利而牺牲自己的前程！即便是同某些人达成协议也是政治上的交换。而不是参与到无耻的分赃之中！

    但是现在情形和之前就有不同了！之前他还有很大的把握能够接任首辅的位置，可是现在距离张居正丧事结束已经快三个月了，万历帝那里却一点儿都没有进行廷推的风声，这让他变得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1069百官行止录

    因为他同样清楚，当年张居正对万历帝压制的有多厉害！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他迟迟下不了决心挺推首辅，而导致他无法坐上首辅的位置？

    其次就是他张元峰那个族弟搞出来的事情让他十分的被动！刺杀一国的首辅，这是什么样的事情啊？是天塌了！现在张四维可以肯定锦衣卫和东厂正翘着鼻子在四处乱嗅，寻找一切可疑情况！

    万一那邱和一个不小心落到他们手中，那张家就完了！所以只有他做到首辅的位置，百官自然敬服！到时候他再略施手段。自然又能像张居正一样独霸庙堂！就算是邱和落网了，他可以也可以从容的将张元峰抛出去顶罪，而不会影响自身！

    而现在他就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没有成为首辅，那就意味着有很多竞争对手！而竞争对手之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你有把柄被人抓住后下场可想而知！有竞争对手都会一起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好确保去掉一个对手！

    至于张元峰说事情不是他主使的谁会相信？说不定就连普通的老百姓都会认为是他张四维贪图官位，为了升官发财毒死了上一任首辅！所以他思虑再三之后终于说道：“那个《百官行止录》你见过吗？上面录了多少官员的名字？上面最高品级的官员是几品？”

    张元峰把手一摊说道：“那肯定是没见过！那种宝贝的东西，社首怎么可能告诉我东西在哪里？”

    他刚说到这里看到张四维的眉毛又竖了起来。他立刻说道：“但是我猜测上面的官员肯定不会低于三品！”

    本来张四维觉得《百官行止录》上不太能有告官，可是张元峰最后一句话打动他了！三品的官儿不小了，已经有了庭推的资格。哪怕上面没有二品以上的官员，多几个三品官也不错啊！

    所以他闭上眼睛调理一下气息之后说道：“你都没见过怎么能确定呢？”

    张元峰见他来兴致了，立刻又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东西肯定是没见过，不过小弟却知道他曾经求一名三品官办事。开始那官员连见都不肯见的，他写了封信送去之后立刻就来请他了。后来事情也办成了。而那个官可是素有清正之名的！”

    张四维对“清正”两个字却是嗤之以鼻的！他自然知道所谓的清正不过是人设而已。若是真的清正的话，大明朝只有海瑞一个人够格！但他也是一年到头连块肉都吃不上！

    但是他想这反过来也说明一件事，就是这个《百官行止录》确实有用！脸三品官就能驱使。这能量就真的很大了！所以他说道：“能够驱使百官的记录，他又怎么可能献出来？”

    张元峰急忙说道：“兄长是马上要做首辅的人了，这点面子他肯定要给的！只要是兄长手书一封，或者小弟将他带过来跟兄长见个面。双方一谈事情不就妥了嘛！”

    张四维听到这种蠢话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以前的时候还张觉得张元峰是一个很机灵的人。没想到现在办起事情来一件事比一件事愚蠢！

    所以只听张四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请他进入府来见一面？要么手书一封？你明知道他手中有着《百官行止录》，你还想着把咱们张家的把柄也送过去记上。好写进《百官行止录》里面吗？你的心思是怎么长的，全用在坑蒙拐骗上面了吗？”

    听到张四维的训斥张元峰也是脸红不止！他这时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误！可是随后他就做了一件更蠢的事，那就是他傻乎乎的说道：“那怎么办？”

    张四维愤怒的说道：“怎么办？当然是你去办了！整个过程当中不许留下任何把柄！总之我要看到那份《百官行止录》，看它到底有没有用才能决定用还是不用？另外，现在放下一切事情去追查邱和的下落，一定要找到他，还必须是活的！”

    无奈之下张元峰也只能是点头答应下来，灰溜溜的离开了。现在他已经发现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所以现在必须要借助外来力量。而事实上，他早已经借助主宰会的力量在追查邱和了。只不过他只是五个社首之一，还因为资历问题号召不了太多的人。所以收效甚微！

    于是他现在已经打定主意去见胡之誉。一方面他准备说服对方支持自己，拿出《百官行止录》来，同时要他帮助寻找邱和。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京师的百姓又有新的话题在讨论了。讨论的就是新首辅的人选。现在这些天子脚下的百姓们也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迹象，就是张居正的丧事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首辅的位置居然还没定下来，这太反常了！

    要知道首辅可是一国的中枢首脑，关系到大明的稳定，怎么可能任由这个位置长时间的空置？所以百姓们已经有些疑惑了，虽然不至于慌乱，但是胡言乱语，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倒是有的。

    但是这件事情在官场上就完全不同了！这就好比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满大街的人都看他手里拿着一万块钱，但是不会有人想去抢。因为这笔钱是有主的！可是如果在人员川流不息的大街上突然从高空撒下一万块钱来，所有人都会拼命去争抢，因为那笔钱是没主的！

    现在空悬的首辅位置就是那笔没主的钱，有资格去抢的自然是挖空心思想把这个位置抢到手。没资格的人就找有资格的人下注，摩拳擦掌的想要借此分一杯羹！所以朝廷上的百官们也渐渐出现了分化。

    首先，原来看似铁板一块申时行派系里有不少看好张四维的人都退出了。这些人主要是原来张居正派系的人。他们在发现张四维没有快速登上首辅的位置后，自然而然的开始向同派系，老资格的申时行等人靠拢。

 1070分化

    同时，在张居正时代被压制的那些人则开始向张四维靠拢。这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他的损失，还给他带了一定优势！因为张居正的派系分裂了！

    原来张居正在的时候，可以说所有朝廷里的百官都是他的党羽！在他的压制之下，有异议的人也不敢说话，只能随着他的指挥棒走！可是现在这座大山消失了，原来闭着眼睛做事的人现在都有想法了，开始睁开眼睛寻找能帮助自己实现抱负或是获得利益的人。

    而张居正的派系虽然没有完全分裂，但是逐渐开始分成了几个派系！大的派系有两个，就是申时行和王锡爵。他们下面还有几个小一些的派系存在。当然，他们也知道自己登顶无望。就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未来。

    因为朝廷里的乱象导致文官整体力量的分散，反而让万历帝感觉更加轻松愉快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在朝廷里面可以说是一言九鼎！他安排下去的事情基本上都得到了切实的执行。xь.

    即使一小部分出问题也是出在他自己身上，是因为他经验不足。或是思虑不周引发的一些小问题。所以这段时间万历帝可谓是扬眉吐气，开心无比！

    但是他现在也有了一个甜蜜的负担，那就是每天要看的奏本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是由内阁筛选了一遍，再由司礼监过了一遍，他需要看的依旧很多。而偏偏送到他面前的差不多都是比较麻烦的问题，需要他做出真正的决断。所以他的休息和娱乐时间被大大的压缩了，这让他有一点小小的不开心！

    京师里面表面上平平静静，实际上乱成一团！但是刘昊嘉却无心参与其中！除了中间他在见过万历帝一面以后，他每天都在处理各地传来的消息。因为他在太医院的支持下，开始调查毒药的来源，所以各处的消息都要报到他这里来！

    同时他还派出去一个百户和一个东厂档头，顺着采买的线往下查，很快就查出来不少东西！

    这两个人别看职位不高，因为他们是属于典型的技术官员，专职破案，刑讯这套东西。所以别看两个人职位才这么低，但是一有大要案出现的时候，锦衣卫和东厂首先推出来的就是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商议后直接一南一北赶出两个方向！东厂的档头赶往辽东方向，锦衣卫百户赶往山东！因为海狗鞭的来处只有这两个地方！

    结果两个人反馈回来的消息立刻确定了侦查的方向！在辽动有资格提供海狗鞭的渔民一个都不少，而山东的渔民少了一户！.Ь.

    要知道送往首辅府里，并且是给首辅大人吃的东西，经手的人肯定是要经过层层查验的，至少也要有人担保！而且担保的人身份还不能低，至少得是个官身，要不然出了事情谁负责？所以想要查他们非常容易！

    按正常来说，人都失踪了，想要追查起来很难！但是你就小看了国家机器的力量！国家机器平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用，但一旦动起来的时候，你就知道有多恐怖！

    这个百户动用了庞大的力量之后，很快就有了不少消息！虽然一时还找不到人，可是他可没有气馁，反而继续加大了消息的搜集力度，想在其中找出线索来！

    而且这个百户也是心思灵敏之人，他在追查的过程当中敏锐的发现，有官府在追查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逃犯的痕迹！他觉得有必要查一下，于是顺藤摸瓜的捋下去，捋到了一个同知那里！

    偏巧这个百户还参与过调查主宰会的事情，他记得这个同知也是列入到主宰会名单里的！所以他立刻把这个重要消息报到了刘昊嘉那里！

    刘昊嘉本身就对主宰会没什么好感，而且主宰会几次三番给他添过麻烦！若不是忌讳抓人会搅乱官场，他早就将这种连根拔起了！如今有机会插手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同意秘密抓捕这个同知。

    而这个同知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挨了一顿暴打之后就把一切说的干干净净！他只知道在主宰会的上层传下来。要求追查一个叫邱和的人，据说这个人曾经是江南最大的盐商，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山东！琇書網

    刘昊嘉收到消息之后有点丧气！他以为只是这种那帮人看上了邱和的家产，想从他身上榨点油出来！毕竟狡兔三窟的道理邱和不可能不知道。虽然说他的家产大头落在了刘昊嘉手中，但各地藏匿的珍宝银子也不是个小数。

    刘昊嘉放弃了这个线索，可是他手下的百户可没放松。他为了不从小旗从头干起，觉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御史他将这个消息同前一阵调查得到的消息结合起来，真交通发现问题了！

    他以前在渔村问话的时候村民曾经告诉他，有外乡人曾经多次到访渔村！

    虽然这人出现的时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是在明代的时候，各个渔村之间，甚至说各个村庄都是相对封闭的。一旦出现一个外人，很容易被本地人记住。根本就难以遁形。

    百户顺着这个消息查下去，发现这个人果然接触过有能力提供海狗鞭的渔民。但是他当时自称是药行的大掌柜！随后他调动扬州的锦衣卫来山东对质，和渔民一说就确定了此时就是邱和！

    消息弄到了手，这个百户简直是如获至宝！他立刻敏感的把邱和同渔民接触以及张居正中毒身亡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他可以肯定这个邱和就是凶手！至于动机。谁知道呢？至少有了这个消息交差之后，他不用从小旗再从头干起了！

    刘昊嘉得到消息之后也是惊讶至极！他真的没想到主宰会能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他始终认为主宰会已经堕落了，已经成为了一批贪官污吏抱团取暖的组织。他们应该不会有这个本事和胆子参与到谋害首辅的事情当中去。

 1071真相

    但是现在结果摆在他面前，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了！所以他反复推敲验证之后才把结果禀报了万历帝！

    万历帝听到消息勃然大怒，要求他把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的！哪怕把这种连根拔起，引发官场大乱也在所不惜！他的态度很明白，第一，必须找到凶手是谁？第二，就是他们为什么要毒害张居正？

    刘昊嘉也明白万历帝生气并不是在意他们毒害了张居正，而是在于他们有能力毒害张居正！连一国的首辅都能死在他们手里，那朕在皇宫里面还有安全吗？所以哪怕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也要把这种这些人连根拔起！

    得到命令的刘昊嘉立刻将锦衣卫秘密调动起来，但是这次他并没有大举出击，因为这种里面的大部分人他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五个社首和一批骨干没有具体掌握。

    那也是因为他不愿意打草惊蛇。过分刺激他们。同时也不愿意大肆抓捕官员引发文武之争。要不然的话，只要把底下的人一抓，三木之下什么口供求不得。早就把主宰会连根拔起了！

    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他是准备真的将主宰会连根拔起的！但是他采用的方法不是大肆抓捕，而是派人盯住已经掌握的人，然后再秘密抓捕一些地位高的人严刑拷打，慢慢的往上去顺藤摸瓜。

    锦衣卫一旦被动员起来力量是相当强大的。而那些贪官们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所以他很快就有了五个社首的名单以及履历。等这些东西放在刘昊嘉面前，他一看就明白了作案动机！这是张元峰想推自己的族兄上位呀！

    有了结果之后他带上所有的卷宗立刻求见凄厉的。万历帝自然是第一时间见了他。他刚走进万历帝的书房，万历帝劈头就问道：「有消息了吗？」

    刘昊嘉面色沉重的说道：「确实有消息了！相关的文书都已经带来了，请万岁爷过目。」

    万历帝立刻跳起来大声说道：「是谁下的手？」

    刘昊嘉说道：「动手操作的是逃犯邱和。背后主使是张四维的族弟张元峰！」

    万历帝听到这话几乎惊呆了！在他的认知当中，张四维族弟干的就跟张四维做的没什么区别了！而且他也确实认定就是张四维指使的！

    不过好在此时他还能按住脾气，咬着牙说道：」说说详细情况。」

    刘昊嘉就讲如何追查的经过慢慢交代出来，中间既没添油也没加醋。而且每说一段都有相关的卷宗和口供呈上。

    刘昊嘉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他心慈手软，不想借机打击文官一波，而是没这个必要！这件事情一出，万历帝对文官的厌恶恐怕就已经抵达了顶点。多做就是画蛇添足了！

    大明历经两百余年，头一次出现为了官位谋害上官的事情！而且谋害的还是首辅！更何况还有一个主宰会牵连其中，这足够让万历帝对本官彻底失望了！

    果然，等刘昊嘉说完之后，一开始还压着脾气的万历帝爆发了！他先是扯碎了面前的宣纸，是然后就摔了端砚！上等的湖笔也摔到了地上！上好的官窑茶碗摔了个稀碎！

    桌子上的东西不够发泄的，他顺便把旁边书架上的书全扯下来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他一边砸东西一边还嘟囔着骂人！

    「想掌权是吧？想瞎了你的心……整日派夫人往后宫跑，怎么着？就那么想做张居正第二！……要不要朕册封你当太上皇啊？……满嘴的仁义道德说的跟真的一样，这时候怎么为了权位开始杀人了！……」琇書網

    万历帝的身体本身并不是很出色，又偏胖！所以砸了一会儿东西，骂了一会儿人也是累得气喘吁吁的！张嘉见他挺不住了，急忙上前掺着他回到了座椅上坐下！

    等万历帝喘息的差不多了，他抬头问道：「刘浩佳，你说这事

    儿到底是不是张四维主使的？」

    刘昊嘉听到万历帝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就知道他是气得狠了！要不然他喊自己不是刘卿家就是刘爱卿！所以他老老实实的躬身说道：「依着臣来看，这事情未必是张四维主使的，但是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

    万历帝眯起眼睛来说道：「这个怎么说？」

    刘昊嘉立刻说道：「臣派人仔细查询过张元峰的行程，发现他在张先生过世之前并没有和张四维有过直接的接触！而在张先生丧事办完之后他才去的张四维府上！臣猜测这个时候他大约是去表功的！所以说此时张四维应该是知晓实际情况的！」

    万历帝听到刘昊嘉这么说神色好了一些！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那么你为什么说他现在才知道了？难道他们兄弟之间不会写信嘛？」

    刘昊嘉解释说道：「写信是不可能的，因为会留下证据！而且臣已经查到，自从张元峰那次求见过张四维之后，他几乎就没插手过原来的差事！要知道这张元峰可是负责张家商事的，每年给张家贡献的银子可是大头儿！所以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放手下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在追查凶手的下落！结合邱和出现在登莱一带又失踪的消息，整件事情就理顺清楚了！就是张四维事先不知道张元峰指使人毒害张先生的事情，但是事后他知道了，就要求张元峰赶紧灭口！但偏偏那个邱和是个机灵的人，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所以张元峰无奈之下不仅发动了张家的人四处寻找邱和，就连主宰会的人他也指使动起来了！只有这么解释才能符合所有人的行动轨迹！」.Ь.

    万历帝立即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还好！朕的次辅总算没有成为杀人凶手。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人罢了！」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只是眼前这事情如何处理为好？」

    万历帝断然的说道：「张先生好歹是朕的先生，怎么能死的不明不白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偏偏里面牵扯到了张四维就不易大张旗鼓的了！这事让朕再想想，你们也出出主意！不过那个主宰会这次必须彻底把他扒干净！」

 1072五义士要回京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那主宰会牵扯的也不小！光是在职的官员就有数百人，若是一并拿了只怕朝中大乱！」

    万历帝一挥手说道：「既然如此，这种的几个头目必须拿下！剩下的人慢慢的找个由头都打发出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只是这张四维和张元峰的事情可不好办！」

    刘昊嘉明白万历帝的想法，因为这事儿确实不好办！张四维是内阁的次辅，本身就是位高权重之人！如果事情爆出来张四维谋害首辅的话，天下人会怎么看大明的朝廷？

    虽然现在知情的人是极少数的，可是如果是真的泄露出去了，未来的官员们以为成例可怎么办？难不成大明的朝廷就是今天你给我下毒，明天他雇佣刺客行凶？那朝廷就不用要了！

    张家想了想说道：「不如派人悄悄的抓住他，直接宰了了事！再悄悄的警告张四维一下！」

    万历帝大声说道：「不行！那也太便宜他了，朕不答应！」

    刘昊嘉皱着眉头说道：「万岁爷，恐怕这个事儿还真得这么办！毕竟这事情牵扯到张四维身上，而他现在虽然没有正式就任首辅，可做的事情可是首辅的事情了！这么做牵扯的太大了！」.

    万历帝不管不顾的发脾气说道：「朕不管！朕就要这混账死的惨一点！朕虽然不喜欢张先生，但他毕竟是朕的先生。却被一个无名小卒下手毒害，这怎么行？刘昊嘉，让你手下人给他栽一个私通塞外的罪名，朕要把他千刀万剐！」

    刘昊嘉和张嘉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发现彼此眼中的苦楚和无奈！但即使这样，他们两个也必须苦劝万历帝放弃这个想法。大明首辅家私通***，这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出去啊，好说不好听啊！

    两个人好不容易劝得万历帝安静下来，偏偏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张嘉听到声音愤怒的走过去打开门。大声说道：「不是跟你们说过嘛，这个时候不要惊扰圣驾！」

    敲门的小宦官明显十分害怕，但还是双手捧着手中的奏本举高说道：「老祖宗，这是司礼监刚送过来的奏本。说是老祖宗您交代过，有急事的话必须马上通知您。「

    张嘉心里一动，想起来自己还真交代过类似的事情。但是这得是多重要的奏本才能马上送到这里来？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的接过奏本打发小宦官离开。

    等小宦官走了他才打开奏本观看，结果他刚看了两眼就觉得眼前晕眩，脸色发白！万历帝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出事儿了，就说道：「张伴伴，奏本里是什么内容？」

    张嘉稳住心神快走两步，双手将奏本送上同时说道：「万岁爷，您还是自己看吧。这事只能您做主了！」

    万历帝接过奏本之后打开，等他看完了之后愤怒的破口大骂，而且名字直指张四维！借此机会刘昊嘉伸手将奏本扯了过来瞄了一眼，看完之后他也是火上头，只想骂人！

    因为这个奏本上写的东西他见过，就是前一段时间被打发出去当县丞的那个御史写得奏本，内容几乎完全一样，就是希望万历帝同意将那个所谓的「五君子」召回为官！..

    并且张四维在奏本中明确说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治国当以纲常为先，无纲无常只能导致人心浮动，天下大乱！

    刘昊嘉虽然心中生气但是却无法言语，只能自己默默的生闷气。这张四维到底是想做什么？想搅乱整个朝廷不成？他这一手分明是针对张居正夺情的事情，并将矛头直指张居正的施政！

    不过突然间刘昊嘉就想明白了，气也消了，只剩下一脸的冷笑！他看出来张四维这一手主要是想达成几个目的！

    其一，就是提出自己治国的方略，那就是纲常为先！而且他提出这一点来没有人能指责他，毕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事情，经过

    几百年后，这些东西早已经在深入大明人的骨髓了！

    其二就是打出自己的旗号来，想要分辨一下下面的人里哪些人反对他？哪些人和他同路？哪些人可以协商？哪些人可以收买？

    但是刘昊嘉生气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他恨张四维不将国事当做一回事！而是为了自家的权柄开始用国事来试探人心！

    不说别的，他这一手打出来，朝廷上下最少乱上三年！支持张居正的人要反对他，反对张居正的人要支持他！而且混乱随时可能扩大到整个朝廷上去！到时候官员就剩下打嘴仗了，国事谁来办？老子好不容易弄出一个平衡的朝廷，眨眼之间你就要毁掉！

    而且刘昊嘉还清楚一点，就是张四维这么做，最后赞同他，和他走在一起的一定是保守派的臣子！这些人对于勋贵的崛起和新军的出现一定是持反对意见的，会全力打压勋贵和新军，到时候朝廷上的乱子会更多，新军的建设也会受到影响！所以刘昊嘉已经暗自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张四维登上首辅之位！

    就在刘昊嘉想事儿的时候，万历帝已经自己平静下来。他敲着眼前的奏本说道：「你们看到了，这就是朕的臣子，心中全无大局之念，为了自家的权柄不惜搅乱朝纲！朕绝对不会让他登上首辅的位置！」

    张嘉这时候不好表达意见，刘昊嘉却跟风说道：」臣也赞同！此人私心太重，全无秉国之心，坐在首辅的位置只会坏事！只是首辅的位置必须廷推才能产生，我很难限制住他！而且这份奏本一出，只怕支持他的人就会变多了！「

    万历帝冷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朕已经有了主意了，绝对不会让他登上首辅的职位！但是事情恐怕得着落到你们两个人的身上了！「..

    刘昊嘉和张嘉听到万历帝的话都有些惊讶！他们两个人都没想出主意来，万历帝居然有主意了，所以两个人都想听听他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1073万历帝的主意

    万历帝一脸阴笑的招手示意两个人靠近，然后他低声说了一番话。结果听得两个人脸色发白，张嘉就连身体都颤抖起来了！

    刘昊嘉张嘴想要说话却被万历帝直接一摆手拦住，然后他说道：「爱卿不要再劝了，朕意已决，你们只要去做即可！多说一句，朕就治你们的罪！」

    张嘉听到这话自然是不敢做声，毕竟他跟随万历帝日久，已经彻底成为了他的影子！不到特别极端的事情他是不会反对万历帝的！

    至于刘昊嘉非常想反对，因为这个主意对他来说一点儿都不友好！无论办成了还是办失败了，身上都是有罪的，等于安了一个把柄！但是他看到万历帝快要吃人的目光后，权衡再三还是把张开的嘴闭上，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就在他们三个人还在商议的时候，朝廷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各部班官员都在议论着张四维所上奏本的内容！在这方面张四维并没有刻意保密，甚至还怂恿人加以宣扬！

    于是在他送出奏本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京师里的官员差不多全都知道了奏本的内容！于是各个部门都陷入了半瘫痪的局面，都在议论着张四维上这份奏本的目的！

    张四维的目的有人猜到了，有人没猜到，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他上了这份奏本之后终于验证了他的想法，那就是原来朝廷之中埋藏着如此之多的张居正反对者！甚至在此之前这些人还是一副激进革新的样子，对张居正的命令不加思索的执行！

    同时他也知道这些反对者当中有些人未必是反对张居正！他们只是想借此机会登上张四维这条船而已！政见这种东西对于某些人来说根本就是一张门票，只看能不能让自己进入某个大佬的客厅之中！如果能进的话，他们的政见是可以随意更换的！看書菈

    现在朝廷的官员之中大致分成了三派！反对派，赞成派和中间派！反对派自然就是张居正纯粹的党羽！他们无论是在政见上还是在利益上都同张居正一致，自然是他的铁杆追随者！那么面对张四维的奏本他们只有反对意图！

    赞成派人员成分就复杂多了！有原本张居正特意留在庙堂里的一些官员。这些人都是身在一些的清贵职务！是为了张居正表示自己不是喜欢搞「一言堂」才留下来的！

    这些人对伦理纲常极为看重，但是偏偏并不管理实务，权力不大！而且似乎他们本身也不懂实务，也不想懂！他们觉得只要自己抱住纲常这个论点就够吃一辈子官家饭了！

    还有一批人就是在张居正时期隐藏了自己想法的人！至于他们当初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保住官位！也许还有为了其他的目的的人，但是那都是不可考的了！如果现在追问他们的话，他们肯定都会说自己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维护法统才与张居正虚与委蛇的！

    至于另外一批人就是刚才所说的人，他们为了做官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政见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只要能搭上张四维的那条大船，让自己飞黄腾达，他们完全可以做到上官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上官爱什么他们就爱什么！他们赌的就是张四维能够一举登顶成功，成为大明的首辅！到时候他们的下注就有收获了！.

    所以把这些反对派仔细的分析一下，实际上只要分成大小两块就可以了！大的一批就是因为张居正新政导致利益受损的人，他们迫切的想毁掉张居正的新政，好让一切恢复到原来的地步！另一小部分就是为了升官发财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了！

    至于中间派又可以被称为迷茫派！因为他们现在真的是处于迷茫之中！在他们看来，张居正当时夺情是对的呀！当时大明的各项新政即将收尾，哪里能让一个帝国首辅回家守孝三年，那新政还怎么落实下去？那样对国家是有大害的！

    但是在张四维大喊伦理纲常之后他们

    有糊涂了，因为他们从束发读书起所受到的教育来看，讲究纲常也是对的！所以他们十分的难以取舍，只能夹在两派中间迷茫的左右观看！但是他们也已经越来越倾向于张四维了！

    因为他们其中也不缺乏因为新政而导致利益受损的人！当初他们跟随张居正是为了国家，可以舍小家为大家！但是现在诸位已经摆出推翻张居正新政的架势，如果权衡利弊的话，自然是那哪个人能让自家受益就倾向于谁喽！

    等消息传到民间大致是分成两派，一派人是支持张四维的！这些人嘴上也是大喊着伦理纲常要如何如何！但扒拉扒拉底子，他们依旧是利益受损的那批人！

    因为他们将自己的土地投献给了大户，那他们只要拿出要交给朝廷的钱粮中的一部分就可以了，省下的就都是自家的了！可是张居正却把他们都拎出来单独立户了，每年要交的钱粮就多出许多，那可是让人肉疼啊！.

    至于反对张四维的人自然是原本的自耕农恶手工业者，以及其他利益无关的团体。在他们看来守不守孝也就是那么回事！有在坟前住三年的功夫，还不如在你爹活着的时候多给他弄点儿好吃的！

    而且在小民家中别说守孝三年不干活，便是三天不干活家里就要断顿了！哪里有那么多矫情的事情？上面的大老爷吵得那么凶，都四吃饱了撑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之间的争吵得越来越剧烈！可是奇怪的是，万历帝没有下场解决这件事情的样子，只是冷眼旁观的百官们在朝会上相互指责！

    张四维看到万历帝的表现之后志得意满，认为自己摸透了万历帝的心思！在他看来，万历帝应该是恨透了张居正才对！因为张居正在的时候对万历帝十分严厉！

    背书背错了要骂要打，做事做错了也是要骂要打！训斥万历帝他已经成了每天的必备科目！而且在他登基之后的这些年里，他这个皇帝一点儿权利都没有，所以他对张居正一定会有报复心理！

 1074图穷匕见

    说不定他就想着推倒张居正所做的一切，证明他错了，再记录在史书当中，这才是对张居正最大的报复！

    所以他在发现倒向他的人越来越多之后，果断的发起了第二波攻势！那就是他再度上本要求召回更多的，在张居正时期被贬谪和辞职的官员！

    他这个举动就如同在热油锅里淋了一瓢凉水，官场和民间彻底炸开了！所有人都彻底明白，张四维这是要举旗单干了！

    随后几天后，他在和一群大儒论道的时候明确说道：「太岳兄所做之事有些明显过了，伤害到了大明立国之本，有必要做一些修改！」

    这话一说等于否定了张居正大部分的执政成果，并彻底亮出来张四维的名号！与此相对应的是，对国家还有一些忠心的官员们一个捶胸顿足，痛不欲生的痛骂张四维背叛！而大部分的官员则立刻心领神会，明白了张四维要调整哪些方案！自然是针对隐田隐户的政策！琇書蛧

    这些在张居正执政时期，大大小小的士绅们不得不把隐田隐户吐了出来，让国家有了充足的税源！可是这对他们自家来说却是损失了一大块收入！如果张四维真的能将这个方案调整过来的话，支持张四维就是他们最优先的选择了！至于国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家国天下，家国天下，自然是家在国前喽！我连家都发不了，哪里有功夫管国的事情！

    在原本的历史上，万历帝出于各种原因清算了张居正之后，对于隐田隐户的管理就彻底失控了！大大小小的士绅们再次肆意侵吞田地人口，于是张居正费尽心力开拓的税源急剧萎缩！

    在本来的情况下，依靠张居正打下的底子也能维持几十年的！可是偏偏又赶上万历朝的三大征出现了！三场仗下去，直接将国库彻底打空了！万历帝这才发现，原来张居正清理出来的隐田隐户不仅不见了，天下间的田地和户口反而比张居正执政之前还缩水了一大块！

    这时候万历帝想再清理隐田隐户都不行了，因为没有张居正这样有魄力的官员！即便有，想到张居正一家人的下场，也乖乖的把头缩回去了！所以弄得万历帝的国库里面空的可以跑马，就连他内库里的银子填进去都不够！

    最后无奈之下，万历帝不得不派出宦官到民间收工商税和矿产税！可是他这个举动遭到了士绅们的强烈反对！这些什么不仅不愿意交税，反而大肆批评万历帝与民争利，竭泽而渔！又说他派出来的宦官各个如狼似虎，荼毒天下！甚至还鼓动民众驱逐宦官！当然，他派出来的和宦官确实手脚也不是那么干净就是了！

    所以虽然万历帝收到了不少银子，但是他也被士绅阶层试探出了能力大小，同时名声也在民间烂大街了！因为舆论是掌握在那些士绅手中的，他们说什么，那些百姓们就只能听到什么，也就只能信任他们所说的！

    而且还有一点要强调的是，根据现有资料的统计，万历帝派遣宦官到四处收税，超过八成以上的收入全部转入了朝廷的国库里面，只有两成左右才转入到内库当中！

    但是官员以及士绅们全部非常默契的回避了这一点！同时他们把这些银子往自己口袋中装的时候也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银子是从他们口袋中抢来的，那么我通过一些手段放回自家口袋之中自然也是合乎道理的！

    于是在张四维打出一连串的连招之后，朝廷上的力量已经失衡了！大部分人都倒向了张四维这里！至少在明面上看，支持张四维的人超过了半数！但是张四维依旧没有停止，又放出一招！琇書網

    他以代首辅的名义签发了命令，让被贬谪的「五君子」回京！这一下子算是彻底落实了张四维的执政思想！于是很多暂时不想表态的人也纷纷表态支持张四维！

    申时行他们也很清楚，张四维这个

    决定一出，张四维将会占据绝对的优势！而且就像申时行猜测的那样，就在召回五君子的信使刚派出去没几天，果然有人上书，说首辅职位空悬已久，与国不利，希望朝廷尽快停推选出新的首辅来，以安天下之心！

    至于这个官员是不是张四维派出来的已经是无关紧要了！所有人都知道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现在他们就盼着张四维能够坐上首辅之位，好方便他实践自己的诺言！

    至于张四维会不会守诺，官员和士绅们并不担心！因为他失信的话，即便是对于一个首辅来说，代价也是沉重的！

    万历帝收到这个奏本之后自然是要询问群臣的意见！而大部分的人自然是支持的推举首辅的！哪怕是反对张四维的人也希望尽快把事情定下来，免得自家的势力越来越弱！

    万历帝见大家都同意，自然是立从善如流的定下廷推的时间！就定在下个月的第一次大朝会上！百官们虽然觉得这个时间拖的有些长，但也没有太过计较。因为对他们来说，张四维登上首辅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所以这段时间内张四维的门前已经不是门庭若市能够形容的了，而是时刻都有人守在门外！各种轿子始终充斥在胡同里外，看起来就像另一个小朝廷一样！简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

    就连张家的仆役们也同往日大不一样！以前张居正还在的时候，张家的仆役还是有理有节的，很是客气的！可是此时他吗已经是各个面色红润，腰杆挺得笔直，见到三品以下的官连腰都不会弯一下！

    而且这些官员也不恼，因为他们知道也自己绝对见不到张四维！所以这些低品的官员都会尽量给看门的管家发一个比较大的红包，好让他们能记住自己，向张四维禀报的时候能美言一二，那自己就受用不尽了！

 1075朝会之前

    至于高品的官员就简单多了，他们一般都会在夜间来拜访一下。对于这些官员张四维总要抽空接见一番的。每个人见面的时间未必长，但总算能见到张四维的面！

    在这种情形之下，自然会有更多的人倒向张四维，反而让他家的门前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尤其是在确定了廷推的日期之后，唯恐搭不上最后一班车的官员们更是趋之若鹜，将像张家门前挤得水泄不通！

    随着张四维的声势起来了，投机客们自发的开始为诸位造势！单是从声势上来看，已经完全压倒了申时行一方！更让他们信心满满！

    在众人的期盼之下，廷推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在这种情况之下，张四维又做出了最后一次努力！就是他接见了刚刚进京的五君子！而且张四维接见他们四个人的方式并不是在府里见面说几句勉励的话，而是在其他人出面组织了一场诗会上见面！

    就像组织者预想的那样，诗会的消息一传开，无数人都想加入进来，好和张四维有一个近距离的接触！以至于组织者不得不反复的筛选名单，忍痛拒绝了不少人，才算是把参与诗会的名单确认下来！

    能参加诗会的官员士绅们自然都是心思灵透之人，自然知道主角是谁！所以诗会开始后，哪怕是三品的***也放下身段和刚刚回京的五个人高声谈笑！更是为了五个人做出了大量的诗词！诗会组织者更是将这些诗词全部记录下来准备结集出版！

    等到诗会快结束的时候张四维果然出现了！他的到来将诗会推向了高潮！组织者更是适时的将五个人介绍给他！而张四维则对他们进行了勉励，并暗示自己正式登上首辅之位后，不仅会给他们***，还会召唤他们入朝为官！

    这五个人当初反对张居正也不过是为了赌一把的，最后目的还不是为了出名，为了官位！如今有了张四维的赏识，自然是彻底投靠了张四维！一时间伯乐良马的局面重现人间，让在场的众人十分赞叹，为此又多做了十几首诗！

    等到诗会的最后一项，自然是邀请张四维发言！神情严肃的张四维大谈了一番伦理纲常的重要性，将他提到了与国家并存的地步！表示没有伦理纲常的国家与野人的部落何异！

    所以他作为大明的阁老，自然会坚定的维护伦理纲常！并表示类似有这五个人遭遇的官员还有很很多，以后肯定会一一进行***！而且还会重用这些人！

    张四维的这番话自然是引发了在场众人的感叹和称赞！把气氛推到了最高！整场诗会就在赞叹声中结束了！

    诗会结束之后，参与的人立刻将诗会上发生的事情传了出去！尤其是张四维的讲话更是被人揣摩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现在京师的所有人都知道张四维准备拨乱反正了！

    张四维最后的这个举动让最后一批还在犹豫的人彻就在底倒向了他！在他们看来，已经没人能阻挡张四维了！

    时间终于到达了大朝会的那一天，皇宫前面的广场上被各家人带来的灯笼照得灯火通明！单从人数来看就可以知道，这大概是最近几年来人数最齐全的一次大朝会了！

    皇宫外的广场上，众多的官员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低声说话谈笑，内容自然是离不开今日的大朝会的主题！

    已经下决心投靠张四维的这些人一个个红光满面，神色泰然，谈笑风生，仿佛天下尽在其手！而相对应的，张四维的反对者则神色沮丧，双眼无神，大部分时间都是默默的相对无言！琇書蛧

    就在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的，众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在场的御史正在犹豫着是不是管一下的时候，众人的声音突然一静，因为几位阁老陆续赶到了！

    最先出现的自然是张翰！按照以往的惯例，他出现之后，其他几位阁老才依次出现！不过今天这

    几个阁老虽然依旧是陆续出现的，但是时间间隔的非常之近，不像往日那般相差有一段时间，好让他们享受一下万众瞩目的感觉！

    而且往日里阁老们赶到的话，距离较近的官员总会围上去嘘寒问暖！可是今日大部分的官员留在了原地不动，只是沉默着看着几个阁老的轿子抵达落地，然后人走出来！不过该是有一部分人迎上了几位阁老，没让场面太难看！

    几个阁老下轿后相互打个招呼，之后又向迎过来的人简单回礼，然后自然而然的被他们簇拥在一起！等几个人站定，张翰叹了口气说道：「自从太岳兄去世之后，下面的人心散了！」

    王锡爵说道：「这是自然！官场上便是如此啊，无所谓是成王败寇罢了！」

    张翰本身能力照张居正等人差的很远，他能进入内阁完全是因为他特别听张居正的话，所以他反而对这些权威更为看重！他看了看四周说道：「诸位，再看看周围的景象吧，恐怕日后再没几次机会了！」

    申时行捻着胡须说道：「如何就说起这般的丧气的话来？你要知道，朝廷里面还是需要我等坚持下去的！」

    听到这话，周围不少官员勉强算是提起了一些士气！甚至有些人还挺起了胸膛，居然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可是他们这一幕落在周边官员的眼中，大约便是不自量力的最后挣扎了！甚至有些官员的眼中还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只想今日散朝之后，他们还能不能再挺起胸膛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高声说道：「张大人的轿子来了！」

    本来这些人平常称呼张四维都是次辅的！可是如今他被万历帝任命为代首辅，掌握着实际的权柄！所以再称呼他次辅似乎就有些不太好听了！但是他又不是首辅，不能真的称呼他为首辅，这样就坏了规矩！所以官员们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将张四维称为张大人！

 1076廷推

    所以众人一听到张大人来了，立刻哗啦啦的一大批人都迎了上去，真有如众星捧月一般！

    看到这幕场景，申时行笑道：「幸亏这里大部分都是高品的官员！如果是品级低的人多一些，只怕是就有人直接喊出首辅来了！

    王锡爵听了放声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只是根据个人的心境不同，笑声有大有小！倒是将因为张四维出现下跌的士气又提振了一些！

    这时张四维的轿子已经在广场边缘落地，轿帘挑起，张四维走了出来，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周围的官员自然纷纷上前打招呼！

    面对着周围的官员，张四维矜持的点点头，然后才向略略向四周拱拱手！而周围的官员看到他的举动都受宠若惊一般的躬身回礼，十分的正式！随后众人嘴里说着吉祥话，同时缓缓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而张四维一路点头回应众人，直接向宫门前走去！

    就在张四维走到宫门前不远的地方站住的时候，不少官员突然想起，张四维今日到来的时间掐算的刚刚好，就是往日张居正到来的时间！

    片刻后宫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很快就来到殿上站好。张四维则当仁不让的站在了文官的首位！随着值班宦官高声喊道：「陛下驾到！」众人立刻跪迎！

    等众人拜了三拜，在宦官的指令下起身各自回班站好后，宦官要高喊一声：「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时候，万历帝直接抬手拦住了他！只听万历帝说的：「众位爱卿，今日上朝大家都知道要做什么事，那就是推举出一个新任首辅来！毕竟我大明首辅不能长期空悬，于国不利呀！那么今日大朝会别的事情就先不议了，只要将首辅之位定下来即可！沈爱卿可在？」琇書蛧

    随着万历帝的召唤，吏部尚书沈鲤大步走出班来，他对着万历帝躬身说道：「臣参见陛下！」

    万历帝说道：「首辅位置空悬日久，想来你们吏部应该早有些准备了！不知你们吏部打算推荐谁来就任首辅呀！」

    沈鲤说道：「陛下，首辅这个位置非比寻常，所以臣以为只能在现有的内阁之中推举出一人来，然后再由其他人酌情递补，这样方才稳妥！要是提拔他人成为首辅的话，只怕这人不熟悉事务，反而不美！」

    万历帝闻言点点头，然后对着众多官员说道：「沈大人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可有异议呀？」

    话音刚落，百官们就齐声说道：「臣等附议！」

    万历帝见状笑了笑说道：「看来沈大人果然老成持重啊！那你就接着往下说，吏部推出来的人都是谁呀？」

    沈鲤急速的扫了一眼站在文官排头的张四维，然后说道：「陛下，因为内阁人员本就不多，所以真正有资格参加廷推的也不过是次辅大人和申阁老二人而已！」

    万历帝心里早有预料，所以挥手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再耽搁了！有资格参与廷推的好好想想自己想推举的人，然后写下名字交给张嘉即可！」

    张嘉闻言答应下来，立刻安排几个宦官给有资格廷推的人送上笔墨！这些大臣就着勿板将瞩意的人写好，然后将纸叠成纸条交给宦官，最后集中到张嘉手上！

    万历帝见纸条都收回来了，就直接说道：「张嘉，你直接就唱名吧，朕想听听群臣都属意谁？」

    张嘉答应一声然后开始准备唱票！而此时大殿当中的气氛变得紧张凝重起来！没有资格投票的官员们都伸着脖子，竖起耳朵来，想听听张四维和申时行两个人谁得票多一些？而有资格参与廷推的那些人神色更是紧张！毕竟这关系到他们自己切身的利益，自然是要多想一点！琇書蛧

    张嘉打开第一张纸条的同时，所有人也都将目光投向诸位和申时行！但是这两个人养气的功夫十分老道，都是面色如常！

    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这是张嘉打开第一张纸条大声喊道：「申时行！」

    听到申时行的名字，群臣里面便是一阵骚动！大部人脸上都露出紧张的神色，只有少部分人面带喜色！但是不幸的是，开门儿第一个虽然是申时行的名字，但是后面接连就报出了四个张四维的名字，这让支持申时行的人刚提振的士气又被打回原样！

    张嘉一板一眼的唱票，看起来动作很慢，但实际上快得吓人！他很快就将手中的纸条念诵完毕！然后他转身对万历帝说道：「陛下，支持张阁老的人要远远多于支持申阁老的人！按照廷推的规矩，张阁老胜出！」

    听到他的话，百官当中顿时传出一阵喧哗声！有兴奋后感叹的，更还有长长出了一口气的，当然更有人发出了无奈叹息的！

    等到百官们安静下来，万历帝对百官们说道：「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在场的诸位可有异议呀？」

    回答他的自然是一片「臣等并无异议！」的声音！而且这声音里面就透着喜气洋洋！在他们看来，此次张四维就任首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但是他们也知道万历帝身为皇帝是有否决权利的，他们生怕最后时刻翻盘，所以都十分紧张的看先万历帝，等他说话！

    可是偏偏此时万历帝神色淡然，谁也看不出什么来！局面居然就是僵住了，尤其是在万历帝半天不做声的情况下，百官们更是心提得老高！要知道，万历帝可是有否决权利的！要是他真的否决了廷推的结果，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直到半晌之后万历帝才好像惊醒一样突然一笑说道：「既然张爱卿如此受群臣爱戴，那么今日就随了诸位爱卿的意，就由张爱卿来接任首辅吧！」

    百官们听到万历帝的这句话立刻都松了一口气，齐声说道：「陛下英明！」

    结果他们刚刚起身的时候，万历帝说道：「行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早朝就结束吧！朕今天有点儿不舒服，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即可！」

 1077新首辅

    说完万历帝转身就在张嘉和宦官的簇拥下离开了！值守的宦官见状慌慌张张的喊了一声「退朝！」也消失不见了！

    本来按照正常规矩，确认首辅之后皇帝总要勉励几句！再让新任首辅当堂发表一下宣言或者是执政方针。可是今天他不守常规的直接消失了，让百官们十分的惊讶！

    不过此时百官们并没时间理会万历帝，此时赶紧巴结新任首辅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众人都拥上来围着张四维说话！

    张四维见围上来的人太多，立刻板起脸来说道：「此时还在殿前，当心失仪啊！」琇書蛧

    百官们听到这话立刻安静下来，也知道此时不是说别的话的时候，都各自退了开去！等人散开后有人说道：「首辅大人的养气功夫果然到家，此时还能想到失仪的问题，我等不如啊！不过照惯例还是要请首辅的人讲几句话的！」

    百官们闻言立刻大声附和，同时恢复了两班行制！而张四维此时不动声色的扫了申时行一眼，见对方依旧是神色不动，就收回目光说道：「诸位！今日老夫就任首辅，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只盼着不辜负大家的信任！不过老夫也有几句话不吐不快！那就是自孔圣定下了伦理纲常，便有鸿蒙初开一般重要！人若是没了伦理纲常当与禽兽何异？」

    他说到这里百官纷纷点头，尤其是一开始就摆明车马支持他的人更是眼光中透着十分的热切！他们都觉得自己这一把压的准准的了！

    随后张四维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老夫也要说一说！那就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是我等这些人也不过是比常人看的多一些，思虑不周之下难免有出错的时候！所以就需要我等闻过而改之！日后老夫若是有出错的时候，还望诸位不吝指教！」

    百官们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骚动！不少人纷纷说着：「首辅大人果然谦逊，我等不及啊！」

    「闻过而改之，可比古之圣贤了！」

    这一声声的称赞快把张四维吹到天上去了！而张四维似乎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直接说道：「今日是老夫就任首辅的第一天，但是朝廷的事情更为重要！诸位还是回到衙门当中去做好今日的事情！今晚老夫家中备下薄酒，诸位若是有闲暇时间可以到府里饮一杯！」

    众人自然是答应下来了，倒是比刚才的声势还要热烈许多！而且他们也明白，大约今晚出现在张家里的便是自己人了，没来的便是敌人了！于是很多决心投靠张四维的人自然是喜形于色！中间派则在犹豫着是不是晚上过去留个名字？至于那些反对派中恐怕已经也有心中犹豫的了！

    众人散去之后自然把消息彻底散了开去！于是京师顿时为之一静！既然首辅已经定下来了，那也就没什么可以议论的了！就像以前一样按部就班走下去便是了！

    不过安静之后又是一场大辩论！无论是士绅们还是百姓们都在讨论着张四维以后要提拔哪些人，打击那些人，一个个说疤不亦乐乎！仿佛他们才是大明的吏部尚书一样！

    一天的时间飞快的过去了，很快就到了下值时间。很多往日里都要磨蹭一会儿才回家的官员们，今日却是飞快的完成手中的工作，踩着时辰出了衙门！甚至有些还要到青楼楚馆里潇洒一把的人也没去那些地方，而是和所有人一样的赶往家中！

    孙明春只是一个六品的小官！在京城里，他这种官比金水河里的王八水平差不多！看起来挺凶的，实际上都是下锅的菜！往日里他下了值，总要在街边的小酒馆里喝上一杯才回家！琇書蛧

    他也很羡慕那些去青楼楚馆的同僚们，奈何家中余财不多，就连自家的长随都是他小舅子冒充，所以那种地方确实去不得！

    今天他急匆匆的赶回家中，刚一开门进去就大声叫着：「娘子

    ，娘子！东西都准备齐了吧？」

    然后他才看到客厅中间的桌子上放着几样包打好的礼品！他刚缓了一口气儿，他夫人挑开门帘从后面走了出来，从怀里摸出两个红封摔在桌子上，然后没好气儿的说道：「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只是那首辅大人哪里是咱家能巴结上的，何必去趟这趟浑水？这不是白白把银子往水里扔嘛！」

    孙明春一甩袖子说道：「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

    他夫人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双手就叉起腰来，双眉倒竖的说道：「老娘见识短是吧？若不是老娘你早就饿死了！老娘给你生儿育女，给你打理家务，说你两句就不行了！咱家过的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这点儿银子可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难道就平白无故的丢到水里去！」

    孙明春被夫人这么一喊，气势立刻就矮了下来！因为当初他科考的时候三次不中！等到第四次的时候已经是家贫如洗！是他夫人咬牙厚着脸皮在亲戚中借钱，最后还是和娘家人闹翻了才凑齐他上路的银子，要不然也没他这个六品官了！

    而且孙明春这个人胆子比较小，很多钱他不敢拿！而且所在的职位还不是肥缺，所以弄得家中一直很拮据！若不是夫人精打细算，这个家恐怕是真的维持不下去的！所以孙明春在他夫人面前一直是直不起腰来的！

    于是孙明春连连作揖打拱的说的：「夫人那，夫人！咱们几十年才赶上的一次换首辅，太难得了！这次若是运气好能巴结上，说不定为夫就能升到五品！到时候俸禄能多一些，外快也更能多一些，就能给阿明说门好亲事啊！」

    夫人本来还想再骂的，但是一听说弟弟的婚事她就有些犹豫了！她和弟弟年岁相差很大，但是他弟弟今年已经19岁了，早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今天拿出来的银子就是从给弟弟准备娶亲的银子里拿的！

    xь.

 1078六品官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从后面又跑出两个男孩儿来！一个七八岁，一个五六岁的样子！他们连连喊着：「娘，娘！肚子饿了！」

    夫人被孩子一打岔也就下定了决心，转身直接骂道：「你们两个贪吃鬼，一天就知道饿，就知道吃！行了，娘给你们弄饭吃！还有，你们两个去把舅舅叫出来，让他跟着爹出门儿！」

    两个孩子听说马上有吃的，立刻欢呼一声跑到后面去了。片刻之后有一个小伙子从后面走出来，直接说道：「姐夫，现在就要走吗？」

    孙明春怕妻子再来啰嗦，直接一指桌上的东西说道：「阿明你赶紧拿上东西跟着姐夫走！」

    阿明也听话，直接抄起桌上的东西，再从门后拿出个扁担挑着，两个人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等出了门阿明说道：「姐夫，你慢点儿走，这么急匆匆的干嘛！而且今天去上官家不雇轿子吗？」

    孙明春放慢些脚步说道：「不雇轿子了！今天首辅门前恐怕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哪里有放轿子的地方！咱们两个安步当车便是了！」

    阿明听他这么说就点点头说道：「也好！省下轿夫钱了！不过姐夫，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啊，那岂不是京师里的官员都去了？就你这六品官能见到首辅吗？」

    孙明春嘿嘿干笑两声说道：「别说见到首辅了，只怕是连张府的大管家都看不到！最多能见到二管家就算是运气好了！对了，你怀里的红封要弄清楚，小的那个是给首辅大人的贺礼，大的那个是给管家的！」

    阿明惊奇的说道：「姐夫，你这不是弄错了吗？给首辅大人贺礼自然是要厚实一些的！」

    孙明春得意的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什么？你当首辅家里缺我这几两银子吗？恐怕这礼单都递不到他眼前去！所以这时候就要给管家发个厚厚的红包，到时候他正在首辅前面提一嘴，说我孙某人执礼甚恭，这就给首辅留下印象了！以后若是有什么差事落下来他才能想到姐夫，姐夫才能趁势巴结上去！」

    阿明闻言瞪大眼睛说道：「原来是这个道理！姐夫，你倒是真聪明！」

    孙明春得意的一甩袖子说道：「那是自然！你姐夫我也就是家中实在太穷，若是早些年有现在的样子，说不定早就升上去了！对了，现在你要叫本官为东家，不能再叫姐夫了，知道不？」

    阿明答应一声，挑着担子跟着他快速向前走！好在这些礼物看起来很大，但实际上并不重！毕竟这只是个面子活儿！而且以孙明春的家境也置办不起太厚实的礼物！

    郎舅两个人在靠近张四维府邸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王同一个方向赶来的人多得异乎寻常！而且轿子几乎是排着队在往前赶！对此孙明春早有预料，所以神色还好一些。可是阿明却从没想到，也没见过这种场景，惊讶得连嘴巴都张大了！

    等他们随着人流赶到张府外面的胡同口时更是发现，这里早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不过孙明春倒是眼尖，他很快发现这水泄不通当中还是有其实规律的！

    看似满胡同都是人流，实际上是大致分成几条人龙的！贴近大门那一侧的基本上都是三品以上的***！他们的轿子到门前停下，放下自家主人就会离开！然后官员们会和门前的管家打个招呼，施施然的进入到张家府邸当中去！

    剩下外面的人全都是三品以下的官员，根本没资格进张府！所以他们按照品级的不同排成了几条人龙，人龙的尽头直通门前的几张桌子，那里有账房，家丁坐在桌子后面！而且每一个桌子刚好对应着一品官！长长的人龙就这样甩出了胡同外面！

    孙明春细细一打量，就知道自己应该排在人数最多的六品官员那里！所以他招呼着自家小舅子站到了队伍的末尾！.Ь.

    而且

    孙明春打量过前面的人龙，再估算一下每个人承上礼单，双方寒暄，登记造册的时间，等他靠上前去的时候恐怕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不过既然来了就在这里等着吧，好的时间来得及，在宵禁之前他能放下礼品离开！

    此时张四维府里也是人声鼎沸，热火朝天！仆役丫鬟们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但依旧是精神亢奋不停的在人流之中穿行！

    张四维早晨在朝廷里说是家中略备薄酒，可是院子里面根本就没有酒宴的影子，但是有不少桌子来摆着点心，茶水，酒水之类的东西，倒是有一些冷餐会的意味！

    若是再仔细看就会发现，院子里面的人全是三品的官员！这些官员们三五成群，高声谈论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更有人吟诗作对之后相互品评，更有不知多少人借了谈笑的机会相互拉拢！总之庭院里面是热闹非凡！

    至于客厅里面反而不像外面那么喧闹，因为这里面坐着的全是一二品的***！那这些人自然是张四维亲自作陪的！而且他们都知道此时不是谈论大政方针的时候，更多谈论的都是风花雪月的话题，所以时不时的响起一阵笑声来，气氛倒是十分的和谐！

    这些官员东拉西扯的能力还是相当强劲的，在他们没有吟诗作赋的情况下，都硬生生的坐在客厅里差不多坐了将近一个时辰，而且还不愿意走！因为在外面人看来，他们自然是在首辅家中待的越久就越受信任和支持，所以自然是不愿意离开！

    而同样的，张四维也需要他们的支持，当然不会刻意将人赶走！于是双方各有默契的将这种和谐场面维持了下去！而且这也是一个试探彼此底线，相互磨合的好机会，没人会错过！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算算时辰差不多了，终于有人说道：「……受到首辅大人如此的款待实在是愧不敢当！所以还请大人放心，日后下官必定竭尽全力，帮助大人治理好这个天下！」

    xь.

 1079门前

    有人开头之后众人纷纷点头，都表示日后要如何等等等等，一定要把大明治理成传说中的三代之治模样！张四维知道说起这话就已经是到了程序的最后了，他自然是要说两句的！

    所以他站起来向周围拱拱手说道：「感谢诸位今日能够拨冗前来！同时还能畅所欲言！而且就像诸位说的那样，治理天下也不是老夫一个人能够做得到的，到时候还要诸位鼎力相助啊！」

    说完他深深的向众人作揖，众人自然是受宠若惊的纷纷还礼！而且都是长揖到地！等到双方各自起身之后相互张望，胸中都涌出万丈豪情，一时间居然有些意气相投的意思！

    有一个人安抚下情绪，捻着胡须说道：「今日张大人就任首辅，我大明必有新气象！为了纪念今天这个日子，不如请首辅大人留下墨宝一份，如何？」

    他的提议立刻得到在场所有人的赞同！而早有准备的丫鬟已经清理了一张桌子，在上面摆好笔墨纸砚，就等着众人定下要写什么，然后就请自家老爷挥毫泼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半天也没有定下来，他们虽然说了不少精彩的内容出来，但是都被自己否决了！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说话的都是二品的官员，那些一品的都在捻须微笑！

    果然半天后有人说道：「看来我等还是才疏学浅，不如请几位大人说说！」

    原来他们也并非想不出好词来，只是这最后提出好词语的必须要那几个大人才是才是！所以他们的边鼓虽然敲得很响，但是都知道不可能选上！

    果然几位大人相互谦让一番后推举了吏部尚书沈鲤出来。沈鲤笑着说道：「今日众多官员聚在首辅大人府上，所以不如写‘众正盈朝"吧！也好勉励在座诸位一起为朝廷出力，如何？」xь.

    沈鲤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在座众人的认同，纷纷表示赞同！就连张四维也连连点头表示满意！于是站在书桌丫鬟立刻在砚台里滴上几滴水，拿起墨块慢慢的研磨起来！而且她知道这副字恐怕就要落到某个大人手上，自然是磨得十分用心！

    就在那个美貌丫鬟用心磨墨的时候，孙明春两个人已经终于挨到了队伍的前端，只隔着一个人就能站到桌子前面了！现在他前面那位仁兄正和张府的二管家称兄道弟，说的口沫横飞！旁边的家丁正在清点礼物，并由账房先生录好！

    孙明春两个人都盯着对方的礼物，等到清点过半的时候，两个人相视一笑，因为前面那个家伙送的礼物和他们差不多，就是最传统的四色礼，再搭配上一些其他东西！看来两家的家境相当！

    就在这时他们远远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而且人群之中不断响起惊呼声！更有人大声喊道：「快让开，让开！」

    两个人翘着脚后面看去，只见有三个人正骑着马向胡同里面闯进来！所过之处人人让路，犹如分波劈浪一般！

    孙明春故意大声的说道：「哪里来的人这般没规矩。在首府家的门前居然还敢策马！真是……」

    他刚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好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一样！因为这三个人已经跑到了他近前，他分明听到迎过来的二管家喊了一声：「四哥！」

    但是真正让他惊讶的并不是这声「四哥」，而是来到面前的这三个人身上穿着麻衣，腰间缠着白布！而且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分明是跑了远路来的！

    孙明春看到这一幕简直是目瞪口呆，惊讶至极！连三匹马从他身边跑过去！差点踩到他都不在乎了！因为他猜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琇書蛧

    就在这时前面马上的三个人已经扭曲着身体从马上溜下来！看得出来，这肯定是长时间骑马造成的，人一落地若不是扶着马鞍子几乎都站不稳！

    这时

    门前的二管家面孔扭曲的抱着来人说道：「四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被称为四哥的人当时眼泪就下来了！他哽咽的说道：「咱家，咱家老太爷，四天前没了！」

    这话一出，本来就因为来人出现而变得寂静的巷子里瞬间变得更加寂静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是不能理解一样！而二管家听到这话更是如同挨了一木棒一样，当时就是一个踉跄！

    等他站稳之后立刻拉着四哥就往里面跑！他们这一跑，安静的胡同瞬间就变得喧闹起来！每个人似乎都在都在说话，但是根本就听不清彼此之间说的是什么？比刚才喜气洋洋的喧闹声更大了十倍都不止！

    被喧闹声一吵，孙明春立刻清醒过来！他左手提起袖子往脸前一挡，右手扯过阿明大声说道：「快挑担子，咱们赶紧走，赶紧走！」

    阿明还在迷迷糊糊的反应不过来，可是他听姐夫的话听惯了，不用思索就把担子挑上，跟着孙明春向外面挤！

    这时候他分明听到身后桌子前的那个官员悲愤的大喊一声：「怎么会这样？我急什么急呀，来的这么早！」

    此时胡同里的其他人也都陆续反应过来，一时间喊叫声不绝于耳！大部分人带着庆幸的喊着随从赶紧离开这里！少部分人则和刚才那个哽咽一样，觉得自己不应该来的这么早！

    总之整个胡同里面原本还乱中有序的样子彻底崩乱了！人挤人，人挨人！担子上的绳索相互纠缠，小推车相互碰撞！好在这里没有马车，若是有一匹马被惊到了，蹦跳起来就不是这点小麻烦了！

    孙明春郎舅两人好不容易挤出了胡同，就匆匆忙忙躲到一旁整理一下担子！阿明在努力的把掉下来的鞋重新穿回去！而孙明春则用手摸着单子上的礼物，嘴里不断念叨着：「还好，还好，没碰坏，可以退回去！」

    等阿明穿上鞋，孙明春也清点完了担子上的礼物！他招呼说道：「赶紧的，挑上担子去店铺那里，抢在别人前面先退掉！要不然一会儿退的人多了，店家就未必给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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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0众正盈朝

    从头到尾都没能明白过来的阿明挑起担子边走边问道：「姐夫，这是出了多大的事了？怎么不去给首辅大人送礼了？」

    孙明春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没看到骑马的人身上带着孝吗？那二管家还喊来人叫四哥！还说老太爷过世了！」

    阿明说道：「看是看见了！可这和送礼有什么关系？家里死人了也简单呀，咱们把礼物上的红封一撤，换上白封！不是还可以送过去吗？」

    孙明春做官久了染上了一些恶习，就是话不说透，指望对方去主动理解！可是眼前的阿明根本就没混过官场，又没读过书，哪里能够猜得到这么深奥的题目？

    孙明春重重的跺了跺脚，实在是懒得跟这个小舅子解释！只是催促他快走！阿明无奈之下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说太多话的时候，就挑着担子快步跟着孙明春离开了！

    与此同时，正堂里面张四维用左手拉着右手袖口，用手指在笔架上的一排笔上划过。最后挑了一只上好的狼毫出来放在手中掂了一掂！在座的众人都是有眼力的，自然认出了是狼毫笔！都点头表示选得好！

    有人还说道：「首辅大人选了这支狼毫果然是深谙书法之道啊！只有狼毫才能写出此时的大气魄，大心胸来！」

    自然听到这话又是一阵微笑点头表示赞同，就连张四维别笑了笑！等他拿稳笔，想到今后大明将由他来主宰，一时间居然觉得豪气千云！他左手扯着右手的袖子，右手举起笔来在砚台里面饱蘸浓墨！

    蘸好墨后他提起笔来对着眼前的白纸停了片刻！这一刻他是激动的！是幸福的！所以他调动心神将这种感觉凝聚在笔尖，随后笔走龙蛇，瞬间一幅字就写完了！只见上好的白宣上面留下「众正盈朝」四个字，果然是苍劲有力！

    众人看到字自然是大肆赞赏，表示双方大人在书法上更进一步了！而在众人称赞的时候他又换了一只小笔写下日期和姓名！一旁的丫鬟顺手将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打开，露出一枚印章，然后盖上印泥双手捧给张四维。

    张四维接过之后将印章轻轻的按在纸上，再用力的摇晃两下之后快速的抬起！至此这方横幅就算是彻底写完了！而与此同时响起的自然是一片赞叹之声！.Ь.

    这时桌子旁有一个人向四周拱手说道：「诸位，诸位！今日双方大人的这幅字就不要与老夫抢了！就留与老夫吧！」

    他的话立刻引来了一片笑声！有人说：「不行！怎么可能被你抢了先？这墨宝当然是由老夫来收才好！」

    「怎么可能？老夫一直还没有双方大人墨宝，自然当归老夫才是！」

    就在众人场的时候争抢的时候，有一个人说道：「依着在下看来，这副字谁都不应该拿，而是应该装裱起来放在值房当中，让进来的人都能看到！这样才能让大家体会到双方同心为国的精神！顺便也让陛下知道亲贤臣，远小人的道理！」

    众人听到这话都向说话的人看去，都想知道是谁想出这么清新脱俗的马屁来？结果是督察院的右都御史！众人不由得心中都暗想，此人只怕是要从督察院转为实职了！

    不过这不耽误众人齐声称赞这个主意提的好，提的妙！而张四维也觉得这个主意十分好，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督察院的右都御史！这个人他并不熟，因为督察院几次三番栽在刘昊嘉手里，折去的人太多了，光是右都御史已经换了两茬！不过这不妨碍他把这个人纳入到考核的名单当中！

    于是他带着笑容说道：「老夫……」

    他刚说到这里，外面突然响起这喧闹之声！而且让人听得清楚，里面还有不少人惊呼的声音！

    张四维闻言立刻皱了眉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可不想家里面闹出什么事情来！他猜测大概是前院

    的人里面有人不小心受伤了！这让他有点儿不开心，他觉得这样事情有些不太吉利！

    本来他指望着外面的喧闹声应该很快降下去，可是这声音不仅没降，反而愈演愈烈，而且居然有向正堂蔓延的趋势！这让他益发的生气了！不过他多年的养气功夫还在，还不至于流露在脸上！

    张四维歉意的对周围人说道：「不好意思，家中的仆役恐怕还没见过这般场面，难免弄出些事情来，只怕是惊扰了贵客了！」

    众人自然是齐齐的推说没问题之类的话语，但是耳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已经传到正堂门前了！此时众人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儿了，张四维更是反应过来！于是他提起袍角，迈起大步向正门走过去！

    结果他刚走了没几步，正堂外面已经有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这两个人张四维一眼就认得出来了，被搀扶着的那个人是老家老宅的三管家，而搀扶人的那个是自家的二管家！

    更让他触目惊心的是，老家来的三管家身上居然披麻戴孝！这一瞬间张四维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就苍白无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三管家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带着哭腔说道：「老太爷，老太爷五天前没了！」

    心里已经有些猜测的张四维听到这话依旧是一阵晕眩，就连身体都晃动起来！好在二管家立刻上前搀着他向后退去！退了没两三步就有椅子，将张四维安置在椅子上！琇書網

    张四维一坐下来就感觉浑身瘫软，脑中轰轰的响！眼前的景物摇晃不止，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用手卡住自己的太阳穴揉搓起来！

    不知多久之后，张四维头脑中的鸣响终于消失了！他睁开眼睛强笑着说道：「诸位……」

    可是他眼前原本人满为患的整个正堂已经空无一人！也不能说空无一人，最起码自家的二管家和老家的三管家还在正堂里面！

    他再侧耳细听，此时院子里面依旧有人声不绝，但是正在快速的消失下去！而且声音也在越来越远！

 1081暗手

    看到眼前这一幕，张四维只觉得胸口堵得快要爆炸开来！他不由自主的扶着椅子站起身来！可是不站起来还好，一站起来看到桌子上「众正盈朝」四个字，胸中憋着的一股气就泄了出来，又扑通一声坐回到椅子当中去，把正堂里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此时张四维是真正的万念俱灰呀！自己刚以伦理纲常为旗号聚集了一大批官员，结果自家的老爹就过世了！自己应该怎么办？夺情？开玩笑，那岂不是自打自脸！更何况他并没有张居正那样的功业在，想夺情都没理由！而且皇帝又怎么可能下夺情的诏书！

    可是让自己回家守制三年，这刚到手的首辅就鸡飞蛋打了！他丁忧之后接任首辅位置的必定是申时行，难道他还能在三年之后给自己让位不成？

    想到此处张四维不由得是一阵惨笑！笑过之后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封门，该布置的布置吧！」

    张四维府邸当中发生的一切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师！结果众人听到这件离奇的消息之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话本里也没这种事情出现过呀！早晨刚就任首辅，晚上老父亲的过世的消息就到了，这也太离奇了！看来这张大人是没有的首辅的运气呀！

    但是有不少人在想着，张居正可以夺情，那张四维是不是也可以夺情啊？可是这话头刚一说出来就被亲近的人嘲笑！都说张四维刚刚大谈什么伦理纲常，矛头直指张居正夺情！如今掉回头来轮到他了，他反而要多情！那岂不是证明大明的新任首辅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立于朝堂之上？

    更有人说这种事情都是无所谓的，把权利抓在手里不好吗？何必在乎那些脸面！照着张居正的路子走就是了！还有那些反对张四维的人则在暗地里弹冠相庆，说不得还要摆酒庆祝一番！

    但是众人虽然揣测了多种情况，但也都只跟私密的人说起，并不敢在外面流传！当然这少不得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真正决定事情走向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坐在龙椅之上的万历帝！

    而此时万历帝正在书房里对着刘昊嘉不停的嘟囔说道：「你确定能准时到吗？路上会不会耽搁了？」

    刘昊嘉听到他问话也是头疼的很！因为这个问题他已经说了不下四遍了，但他还是耐下心来说道：「万岁爷尽管放心，张家出来的人前后都有锦衣卫的人暗中照应，能确保他们一路安全的抵达京师！要是他们跑得快了，还能给他制造点儿小麻烦！」琇書蛧

    万历帝就跟没听到一样，只是下意识的说的：「那就好！那就好！」

    刘昊嘉和张嘉两个人都无奈的对视一眼，满脸的无可奈何！但是他们也明白为什么万历帝如此兴奋？因为这个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亲自策划的，所以特别关注事情的成败！

    至于是什么事情就是非常简单了！你张四维不是想上位吗？不是还谋杀了首辅吗？你不是都摆出车马要顶着伦理纲常吗？你不是联络后宫想要钳制朕吗？好，朕就把你老爹弄死！看你这个首辅怎么当下去？怎么钳制朕？你想当张居正第二！门儿都没有！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万历帝不知想起了什么，扭头说道：「那个叫什么，森么张元峰的，今天能把他抓住吗？」

    刘昊嘉急忙说道：「万岁爷，此时还不宜动他！现在张家出了丧事，他必须得露面！要是他不露面引起张四维的警惕就不好了！所以还得等他从张家离开，张四维回乡守制之后才好抓他！」

    万历帝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说道：「张四维这个老家伙会痛快的离开吗？他可是费了天大的力气才得了首辅的位置！他未必舍得！」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放心，虽然他舍不得离京，但他肯定还是要回乡守制的！不过他恐怕会把事情拖一拖，等着万岁爷出面夺情，

    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说并不是他不想回乡守制，而是万岁爷下了旨意！」

    万历帝一拍桌子说道：「朕才不会给他下这个旨意呢！朕就想看着他老老实实的滚回山西去！」

    大概是拍了桌子觉得有些手疼，万历帝揉着右手突然说道：「对张家老爷子下手的是你们谁的人？确保没有留下痕迹吗？」

    听到这话刘昊嘉立刻把头低了下去了，等着张嘉说话。事实上，动手杀人的还真不是锦衣卫的人，有哪位刘昊嘉费尽心力才推掉了这个任务，将事情交给东厂的人！.Ь.

    他作为一个大臣，虽然是奉命暗杀朝臣的家眷，但这事情好说不好听！就是在万历帝的心中恐怕也会留根刺儿！所以他是万万不会让自己手下人动手的！最后只能是鼓动张嘉的人去做！毕竟张嘉是万历帝的家奴，又是个阉人，不会在万历帝心里留下过于恶劣的印象！

    张嘉闻言无奈的上前一步说道：「万岁爷，是奴婢的派去的人动得手！也没动刀子，就是下了一点儿药让张家老爷子睡过去，然后在脸上蒙上沾水的桑皮纸！撤出的时候不仅将人的口鼻之处都清理过，其他该清理的也都清理干净了，不会留下痕迹！」

    万历帝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咬着牙说道：「现在朕就想看看张四维收到消息后是什么表情？想必很精彩吧？」

    刘昊嘉偷瞄了一下万历帝的表情后心中暗自出了一口气！看来万历帝还没想到谁下手杀人这个关键问题呀！只要他日后想不起来自己这关就算过去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张嘉急忙快步走过去打开门，一个穿着便装的宦官快步走进来向万历帝施礼！万历帝一看见这个宦官就精神起来了，因为刚才向他通报张家人进城消息的宦官也是个这个打扮！

    所以他立刻说道：「快说，你看到什么了？」

 1082对立的言论

    宦官不敢怠慢，直接跪着说道：“因为张家外面人多杂乱，所以奴婢站的近一点儿，看得倒是清清楚楚的！那报丧的人一进胡同，胡同里就炸了！送完礼还没有离开的人一个个捶胸顿足的，好像亏了多少钱似的！没送上礼的带着下人和礼物跑得那叫一个快啊！说句实话，奴婢就没见过这些当官的跑得那么快！”

    万历帝听到宦官的话笑得乐不可支！笑过之后连连拍着桌子说道：“快说，快说，张家院子里面是个什么情景？”

    宦官急忙说道：“万岁爷！那张府里面奴婢可就看不到了！只能说说在胡同外面儿看到的事情！”

    万历帝依旧连连敲着桌子说道：“快说，快说！！”

    宦官说道：“等到外面的人卷堂大散之后，奴婢就悄悄的往胡同口里面走，想趴着门看看情况！那胡同里面地面上到处都是东西，什么荷包，鞋子，散开的礼物什么的，乱得不像样子！奴婢装的捡便宜的百姓就往前走，可是还没等到张府门前，府里面的那官员就呼啦啦的往外走！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往日里这些大老爷们哪里肯多走一步，只会站在府门口等着轿子来！可是如今他们连轿子都不等了，拎着袍子大步往外走，倒是比那些巡城的兵丁跑的都快些！就是脸色不太好看，一个像是他们家里死了亲爹一样！”

    万历帝听到这宦官粗鄙的言语不以为意，反而更是哈哈大笑！那宦官见这种说话方希讨好了万历帝，自然更是将那些官员们的表现形容的活灵活现，还添加了许多私料进去，把万历帝逗的开怀大笑！

    等宦官讲完了，万历帝吩咐张嘉打赏，然后心满意足的瘫在椅子上说道：“现在朕算是出了这口恶气了！等张四维上书丁忧的时候就把那个张元峰抓起来，好好拷问他一番，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才叫圆满呢！”

    听着万历帝自说自话，刘昊嘉两个人都低头不做声。可是没想到万历帝突然坐直身体说道：“可是朕突然觉得事情还不太够味儿！等抓了张元峰，确定了他的罪名后，朕是不是应该下一份密旨给张四维，好好的把他斥责一番，这样子朕才觉得心里踏实！朕还得告诉他，你亲爹就是东厂的人弄死的，朕才能出这口气！”

    刘昊嘉心中暗想，你这不是明显是反派死于话多的表现吗？按你这么一番操作下去，非弄得朝廷大乱不可！所以他心中腹诽万历帝，嘴上却说道：“万岁爷，这事儿真的不能这么干！皇帝杀大臣倒是好说一点儿，可是无缘无故的谋害官员的家眷，这说出去有损万岁爷的圣名！”

    张嘉也跟着说道：“就是啊！万岁爷您是知道这些文官们都是沆瀣一气的！若是让他们知道万岁爷让东厂的人搞暗杀，那就坏了朝廷的规矩！说不定他们也会照着做，那汉朝时候的旧事可就重演了！”

    刘昊嘉接着说道：“万岁爷，要是真像张伴伴说的一样，朝廷里面你杀我，我杀你的，不就乱套了吗？而且最关键一点，张四维肯定知道张元峰做了什么事情！只要他知道张元峰被抓了，他就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到时候他也就没有寻求再做官的心思了，这件事情也就掩盖过去了！”

    两人七嘴八舌的一顿劝，最后终于将万历帝说服了！之后两个人都是心中苦笑！自从万历帝开始逐步掌握权力以来，脾气是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伺候了！若不是他们两个人跟他在一起待的久了，能够摸到他的脾性，天知道还会闹出些什么事的来！

    京师里面，张四维就任首辅当天父亲身亡的消息瞬间就传得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想看张四维如何处理？而且京师里还出现了两股不同的言论！

    一种言论就是说你张首辅不是讲究伦理纲常吗？现在你父亲过世了，赶紧回家守孝三年吧！不然就是不孝，没有纲常！这番话明显是张四维的反对者放出来，意在逼着张四维丁忧！

    但是还有一种言论也在！说的就是新任首辅大人重视伦理纲常，还要以此为治国的方略，所以万万不可刚开个头就撤回去，皇帝应该下旨夺情！当然这种自相矛盾的言论明显是张四维的铁杆支持者放出来的！而且这传播这种言论的人非常少！

    不管百姓们怎么议论，官场上的人还是有自家打算的！他们都知道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万历帝手上！但是他们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张四维既然已经大谈伦理纲常了，那他就必须要做出表率来！他就应该去丁忧！

    但是让一个刚刚踏上人生巅峰的人马上回家去丁忧，这简直就是一种残忍的折磨！张四维能放得开这个手吗？

    就在民间和官场上议论纷纷的时候，刘昊嘉已经派人盯紧了张元峰吗，生怕他借着这个时机跑了！但是张元峰此时完全没有跑路心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人追踪！当然，锦衣卫派出去的人手段比较高明！

    在张四维家中出事之后，张元峰连着三天去张四维府中报道，帮着组织一下布置灵堂之类的事情！但是他跟张四维并不是直系血亲，所以忙了几天之后也就回到自家去休息了！

    要知道这时代办起丧事来最省心的就是死人，只要躺着就行了！反而会把活人累个半死！所以他回家休息后短时间内恐怕就不会再去张四维家中了！而是刘昊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就在当天夜里，刘昊嘉点了一批好手摸进张元峰的家中，将他一家上下连同仆役二十几口人全抓了过来！整个过程进行的非常顺利，就连左右邻居都没有人发现这一家人一夜之间消失了！

    随后就是那个已经升任千户的幸运儿专门来审问他，他摩拳擦掌准备把张元峰做过的东西全挖出来！

 1083开口

    最开始的时候千户并没有直接追问下毒的事情，而是从其他方面着手，逐步敲开他的心理防线！像张元峰这样的人不说别的，行贿之类的事情肯定没少干，所以几下子之后就把它嘴撬开了！

    只要开了口就好，说什么没关系，因为一开口他就收不住了！主宰会的事情一并发了个干净不说，等到问他下毒谋害张居正的时候他也痛快的交代了！不过他始终强调的是邱和是主谋，他只是旁观！但是他再狡辩也没有用，几套刑具用上之后就痛哭流涕的交代了一切。

    随后按照张元峰的口供，刘昊嘉开始大肆抓人，凡是参与到下毒行动中的人连同亲属抓了个干净，只是邱和依旧是杳无音讯，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不过现在可没人关注刘昊嘉在这里忙忙碌碌，因为全京师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张四维的府上！可是张四维表现的也是非常奇怪，一连二十多天了，既没有上书辞官，更不去内阁当职！所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

    只是不为多数人都都明白了，这张四维还是恋栈权位，不想退下去！于是众人都开始鄙薄张四维的人品，都说他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别人夺情的时候他就大谈伦理纲常，可是到了自家父亲过世之后就恋栈权位，这样的人断断不能让他成为首辅！

    随着类似的论调在京师中越演越烈，尤其是万历帝对于张四维府上没有任何关照的情况下，关闭了二十余天的张府大门终于打开了！张四维正式向朝廷递交了回家守制的奏本！

    看到这一幕，京师中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都将目光转向朝廷，想看万历帝如何应对这件事情！不过大家都觉得万历帝不会下夺情的旨意！

    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说，首辅离职总要三辞三留才行！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可是众人没想到的是，张四维的奏本早上刚交上去，下午批准的消息就回来了！而且随同而来的圣旨也没有任何加恩的意思，只是按照最常规赏赐了一些东西！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首辅离职的话往往还会给加几个虚衔，可是万历帝连虚衔都没给，再加上批准他丁优的速度如此之快，可见万历帝对张四维这段的表现十分不满！

    看到这一幕，官场上的众人立刻在心里有了其他决断！看来张四维那一套万历帝不喜欢！可是更让大家惊掉眼球的是，在张四维上奏本的第五天就召开了一次廷推！

    这次吏部尚书推举了四个人作为备选！其中除了申时行以外还增加了王锡爵参与其中！另外两个人分别是户部尚书以及礼部尚书！

    这份名单看起来四平八稳，可是懂行的人却知道其中的门道！申时行和王锡爵本来都属于张居正的党羽，所以他们二人是一个派系的！而在一个派系里推出他们两个人来，就是要分裂他们派系中的票数！

    至于礼部尚书素来是比较清贵的官职，没掌握太多的实权，一看就是陪跑的！那么沈鲤推出户部尚书，让他来阶梯张四维的意味就很浓了！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继续将伦理纲常的大旗继续举下去！当然，所谓的伦理纲常不过是个借口，深层的目的则是彻底推倒张居正那一套，好让各家各处的官员和士绅们能继续隐没田地和人口，偷税漏税！

    而事实就像他们策划的那样，户部尚书在廷推当中独占鳌头！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万历帝字节否决掉了！所以不得不在半个月后继续廷推！

    半个月后再次廷推的结果依旧是张四维派系的人再次大胜，最后又被万历帝否决了！出现这个结果一方极其恼火，而一方则是欢庆连连！

    恼火的人自然是申时行一派的人！这群人秉承张居正的执政思路，一定要彻底的清查隐田隐户，好增加税收！欢庆的人则是被张四维搅起风浪来后，看到了废除新政的希望的人！所以在张四维倒下后，为了自家的财产自然要再推举出一个符合他们心意的代言人！

    他们虽然被连续否决了两次，但是依旧是喜气洋洋的！因为他们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按规矩万历帝不可能否决第三次！

    要知道一旦出现这个结果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万历帝对朝堂的掌控能力不足！确定这件事，朝臣们就可以利用人数优势在朝廷上搞风搞雨，或是逼迫皇帝让步！只要他多让步几次，那他以后就再也没有发言权了！到时候就朝廷就是文官们说得算了！到时候整个大明会一夜之间回到张居正就任之前！

    这时候在宫里面的万历帝又在摔东西了！原因是因为今天廷推的结果让他太过失望！他恼恨申时行拉不到太多的票数，更是恨张四维把一滩水搅得太混，让他根本控制不住！

    等他摔了几个茶杯后，万历帝气咻咻的坐在椅子上说道：“张嘉，刘爱卿，你们两个有什么办法能让申时行过廷推？实在不行就由你们两个衙门出人，把这些混蛋都抓起来！”

    两个人知道万历帝说的是气话，自然是不会搭腔！等万历帝再次愤怒的嘟囔了句之后终于缓和下来说道：“你们两个帮朕想想办法！朕总不能真的变成摆设吧？”

    张嘉对于朝政是很少发言的，所以万历帝始终把眼睛看向刘昊嘉。这时刘昊嘉慢吞吞的拿出一份供状说道：“万岁爷，臣觉得这份供状很有用，所以拿给您看看！”

    万历帝好奇的接过供状之后看完说道：“这上面说的不是谣传吗？难道还能是真的？”

    原来这份供状不是别的，正是张元峰的口供之一。他交代曾经听主宰会里的人说过，说胡之誉有一份《百官行止录》，上面记录了不少官员的隐私和违法事件，所以他以此为要挟，想办什么事情都无往而不利！只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1084百官行止录

    而当时刘昊嘉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居正中毒的事情上，所以这份类似传言的口供根本就没有注意，直接丢在银行一旁了！可是如今却被刘昊嘉再次拿了出来！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正所谓空穴来风，毕定有因呐！主宰会之所以能够做大，说不定还真有这份《百官行止录》的作用在其中！”

    万历帝用手指敲敲供状说道：“朕可不觉得一个商人能有能力收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那些官员难道都傻子吗？阴私也给他看？”

    刘昊嘉说道：“其实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他只要掌握一个人的隐私就够了！然后通过这个人再挖掘另外一个人的隐私，那他手里就掌握了两个人！然后继续这样挖下去，人数自然会越来越多，掌握的事情自然也会越来越多！而且臣觉得这个《百官行止录》真的有可能存在，要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那么多官员会纵容主宰会的存在！”

    “那就把这份《百官行止录》找出来！”万历帝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他很是开心的说道：“要是真的有这种东西，朕就拿着卷宗指着他们的鼻子问话！哪个不支持朕，朕就抄他的家！”

    刘昊嘉立刻说道：“万岁爷，您是天下之主，当行堂堂正正之事！这种鬼蜮伎俩您不适合用！”

    万历帝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学文官那一套！赶紧去弄问清楚到底有没有《百官行止录》？”

    刘昊嘉说道：“没问题！收到！刚好过几天就是主宰会社首们约会碰头的日子！到时候臣想办法将他们一起拿了，说不定能将主宰会一起连根拔起！”

    张嘉急忙说道：“不着急，先把这五个社首拿住，问清楚事情之后再说主宰会的事情，反正大部分主宰会的人咱们已经掌握住了。”

    刘昊嘉觉得张嘉说的没错，也就点头答应下来！这时万历帝在旁边鼓励说道：“刘爱卿，现在朕就靠你了！如果真有什么《百官行止录》，那朕在朝堂上可就是一言九鼎了！”

    刘昊嘉急忙给万历帝灭火说道：“万岁爷，您可不能指望这种事情啊！万一要是没有这东西，那岂不是白盼望了！”

    万历帝不管不顾的说道：“肯定有这东西，一定要我找出来！”

    无奈之下刘昊嘉也只能是领命下去安排。像这种肯定有功，还没有后患的事情自然要抢在东厂前面去做！

    回到镇抚司衙门，刘昊嘉直接让人用张云峰的口吻给其他几个人写了信，要求在京师外的那个庄子里见面！而这段时间刚好快到社首们见面的时间了，同时面对的即将发生的官场巨变，主宰会的这些人也得讨论一下如何应对的问题！所以见面的事情很顺利的就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就在七天后，地点自然还是京师外的那个庄子！

    说句实话，当刘昊嘉知道这个庄子就是主宰会社首们经常开会的地方时，他也吓了一跳！因为在当地官府的卷宗里面显示这个庄子的是皇庄！可是他的人去内廷查的时候却根本就没有这个庄子的信息！

    也就是说，主宰会的这帮人利用内廷和官府之间缺乏沟通的情况，完美的让这个庄子隐身了！因为朝廷到地方官府，乃至地痞流氓都不会到皇庄上去搞事，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所以主宰会的人可以轻易的打着皇庄的旗号控制住庄子里的所有人！只要对他们稍好一点儿，这些庄户就会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出工出力！说不得他们还以为自家是为皇家种粮食的！

    时间到了约定的这一天，在接近午时的时候，四辆马车从几个不同方向进入庄子，又悄悄的进入到庄子中间的那个大宅子里！全程没引起任何骚动！庄户们也是各忙各的，没人敢窥探宫里的大老爷们有什么动作？

    而且车队的人也没人注意今天庄子里的人少了不少！而且在外面走动的往往都是老弱搭配一个青壮！小孩子砸一个都没出现！

    等大宅子的门刚一关上，一个正在修补车轮的青壮就起身进了自家院子。他推开正门，看见椅子上坐的人就直接单膝跪倒在地说道：“大人！人都已经进去了！”

    坐在桌子旁慢慢喝茶的正是刘昊嘉本人！他昨天夜里我就带人摸进庄子，控制住了所有庄子里的农户，然后把带来的锦衣卫化妆成庄户的样子。目的就是怕惊了这些人让他们跑掉！

    那些庄户们被夜里突然摸进来的人按在床上的时候，一个个都吓得魂不附体，以为来了强盗！开始担心只怕是家财难保，说不定性命也保不住！却没想到这些人虽然做事凶霸蛮横，却完全没有理睬他们的意思！

    只是把他们一家人关在一个房间里，告诉他们不准出来走动就没人再理睬他们！所以在这次突袭当中，这些庄户最大的损失就是不少人的裤子被尿湿了！

    听到报告刘昊嘉说道：“来了多少个人看清了吗？”

    这人直接说道：“看清了！每辆马车八九个骑马护卫！一个车夫！另外还有两个长随。车厢里面可能会有丫鬟，但是挡着看不清！”

    刘昊嘉一盘算，来的人也不过三十余人！算上宅子里原来的护卫，能打的肯定不超过四十人！所以直接说道：“告诉兄弟们都换上衣服去抓人！动作利落一点儿！尽可能的多抓些活的！”

    刘昊嘉一声令下，等在房间里的锦衣卫直接抄起家伙出了门！化了妆的锦衣卫也纷纷脱下庄户的衣服，重新穿上飞鱼服！眨眼的功夫，一支杀气腾腾的队伍就在宅子外面聚拢起来！

    而且由于锦衣卫们纪律森严，无人喧哗，他们把宅子围住的时候，宅子里的人根本就没发现任何情况！

    等四处围定之后，一个负责指挥的千户喝令动手！立刻有人有六个锦衣卫上前站在墙下两两相对，双手紧握搭出一个人梯来！随后又有三个锦衣卫借着他们两个人的力向上一跳，直接攀上了并不高的墙头！

 1085动手

    他们在墙上稍微观察一下就翻身下了墙！随后角门被他们打开，外面的锦衣卫就蜂拥而入！更有一些锦衣卫用同样用搭人梯的方法爬上了房顶！不过这些锦衣卫手中拿的都是弩箭！

    在近距离之内，这些弩箭的杀伤力极其可怕！在大明朝民间不禁止兵刃，但是唯独禁止私藏甲胄！因为有甲和没甲厮杀起来根本就是两回事儿！

    门一开，锦衣卫们就不再掩饰自己的行踪，而是大踏步的往里冲！他们不相信有人看见他们身上的飞鱼服之后还敢反抗！

    从角门冲进去，最先看到的是一条花木小径，这个也是三个锦衣跳进去之后没人发现的原因！沿着小路冲出去就到了宅子的后院！后院里停了四辆马车，那些相互都熟悉的护卫们正在说笑。至于车夫正在检查马车，免得老爷们离开的时候出现问题！

    院子里原来的仆役正在给他们送上茶水点心！不远处的厨房里面也已经有烟尘升起，看来是给他们准备午饭！院子里一派安宁景象！

    那些护卫们本来正聊得欢畅，因为他们往来这里已经很多次了，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所以突然看见有人从角门方向冲出来的时候都是一愣！等他们再看到对方手上明晃晃的钢刀时，立刻下意识的抽出家伙！

    这时贪墨就听见对面有人大声喊道：“锦衣卫办事，跪地免死！”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那些已经抽出刀来的护卫立刻就是一愣！贪墨立刻瞪起眼睛看仔细，发现冲过来的人身上都穿着明晃晃的飞鱼服！在京师地界敢穿着飞鱼服的人只有锦衣卫，绝对不会有人敢冒充！那时而抄家灭族的大罪！

    所以这些人一认出飞鱼服来手脚就是一缓，这片刻的功夫，冲在最前面的锦衣卫已经冲到他们眼前，抬起脚就踢在一个正在犹豫的护卫身上，直接把人踢了个滚地葫芦！然后他嘴里还在骂着：“他娘的！耳朵聋了！还敢拎着刀子，是想死大爷送你一程啊？”

    可是就在这时，靠着车厢谈笑的四个护卫头目也全变了脸色！他们能成为主家的护卫头目自然是绝对的心腹！所以自己主家做的是什么事情，他们肯定也是知道的！说不得中间还亲自插手做过！

    所以四人相互对视一眼就拿定了主意，齐刷刷的抽出的刀子来，其中一个人还大声喊道：“兄弟们，事发了咱们都得死，杀出一条路还能活命！”

    说完四人抱成一团就向厨房方向跑去！那个方向只有三个锦衣卫堵在那，很容易杀出去！而且厨房周边的墙下堆着东西，完全可以踩着跳出去！

    其他的二十几个护卫顿时醒悟过来，觉得东家这些年让自己干的事儿有不少是足够砍头的了！而且现在被锦衣卫找上来了，这可比官府找上门要严重得多，肯定是要掉脑袋的，还不如杀出一条生路来！

    但是一人有一人的想法，有人愿意杀出一条路来，有人自然是怕得不行，直接丢了刀子跪在地上！更加上众人心还不齐，逃跑的方向都不一样，形不成合力，直接被冲上来的锦衣卫堵住厮杀起来！

    就在厮杀声刚起的时候，就听见“嘣嘣嘣嘣”四声弓弦响动，然后就是一连声的惨叫！护卫们立刻抬头看去，看见向厨房方向逃跑的四个护卫头目已经尽数躺在地上！两个明显已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另外两个人被弩箭穿了腿，正抱着腿在地上打滚惨叫！

    再抬头向房顶上看去，发现有四锦衣卫正在低头重新安装弩箭！另外还有四个锦衣卫正端着弩箭向他们瞄过来！

    看到这种场景众人心里就是一凉！这么近的距离下想要躲过弩箭几乎不可能！更不要说外面还有锦衣卫在源源不断的冲进来，人数比他们多多了！说不定围墙外面还有人把守，恐怕这次是逃不出去了！

    借着护卫们犹豫的机会，厮杀中的锦衣卫立刻抓紧时间进攻，顷刻之间就砍翻了七八个人！剩余的人见状知道再无生路，也只能是面色惨淡的丢了刀子跪在地上！现在他们知道自己是绝对逃不出去了，不由得有点后悔，不如刚才直接扔刀投降就好了！

    战斗停下之后，锦衣卫很快就控制住了后院！连同厨房，马厩那里面的所有人全部控制住！与此同时，带队的千户指挥着一队人向正房冲去！同时他还示意身后的校尉去通知刘昊嘉可以进来了！因为他有信心控制住现有的场面！

    就在他刚从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只听见前面有女人发出了一声尖叫，而且尖叫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随后就是人体倒地的声音！千户立刻反应过来，大概是前面冲进去的人正撞上房间里的丫鬟，结果没能及时控制住，让她发出了尖叫声，最后只能给她重重的一击，把她击倒！

    随后他快步向前，果然看见一个校尉正把一个昏迷不醒的侍女拖向道路旁边！看到他进来，拖人的校尉脸上露出一抹羞红！在他看来，自己的迟疑让丫鬟叫出了声，在上官面前丢了面子了！

    此时在房间里面，胡之誉几个人正在聊着当下的情况！他们已经初步达成了协议，决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阻止申时行等人上位！因为他们也是传统的士绅，每个人家中也都有着大量的土地！每年要交的税收不是一个小数，如果能把这些田地和人口隐没起来，那就算发大财了！

    就在他们正准备以茶代酒庆祝一下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了半声尖叫声！胡之誉愣了一下，然后他微笑着说道：“下人无状！倒是惊扰到各位了！”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踢开，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接连冲进了几个大汉，直接将他们从椅子上拖下来掼到地上，摔得他们一个个头昏眼花！

 1086全部落网

    几个人心中大惊！他们完全没想到会遭到突袭！尤其是院子里还有护卫的情况下却被人冲到房间里来，简直是个笑话！

    胡之誉刚张开嘴就被人一拳打在腮帮子上，然后两手被强制扭到身后捆了起来，再被拎着后衣领逼迫着跪在地上！这时四人才看清楚冲进来了人身上穿的全是飞鱼服！当时吓得一个个目瞪口呆，不能言语！

    随后前院那里又响起了呼和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不过很快就消失了！看来留在前院的护卫也被锦衣卫拿下了！

    胡之誉四个人都不是易于之辈，此时都在绞尽脑汁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思考着自己怎么会招惹到锦衣卫？而且最关键的，锦衣卫又为什么能摸到这个庄子里来？

    就在他们四个人疯狂思考的时候，一个千户打扮的人快步走了进来，看到他们四个人都被拿下了才满意的哼了一声！

    胡之誉四个人看到站在门口的千户心都哆嗦了一下！因为千户在锦衣卫当中已经是相当高的职位了，出动一位千户来抓捕他们，那牵扯到的事情绝对小不了！

    所以四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依旧快速的交换眼神，想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一些消息！而且他们都很明智的没开口，因为刚才胡之誉只张了下嘴，脸上就挨了一拳，现在还疼得厉害！

    可是就在这时，这个千户说出了一个更让他们崩溃的话语！只听他说道：「让他们跪成一排！大人马上就到！」

    随后四个人就被身后的人强制跪成一排。而这时候四个人几乎都快崩溃了！一个千户口中的大人可并不多！除了镇抚司就是同知了，再往上可就是指挥使了！只是不知道来的是哪一个！所以他们都将目光看向门口，想知道来的是谁，好制定脱身的方略！

    片刻后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站在门口的千户躬身说道：「大人，四个人都抓到了！」

    只听来人说道：「很好！

    xь.分出去人在整个院子都搜一搜，别漏下了人！你留下来陪本官问话！」

    话音刚落，一个人已经出现在门前。看到这个人服饰四个人头脑中就是一阵眩晕，同时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一件事，事情大发了！因为虽然他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是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的官服他们是认得的！

    等到刘昊嘉进了屋子，千户急忙拖过一张椅子摆在四个人面前！刘昊嘉大把金刀的坐下之后开始打量眼前的四个人！片刻之后他指着一个人说道：「你应该就是胡之誉吧？」

    胡之誉闻言立刻说道：「正是学生！只是不知道……」

    他刚刚说到这里，千户伸手一指，他身后的校尉就一刀鞘砸在后背上，把他的后半截话砸了回去！只听千户关阴森森的说道：「大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这里轮不到你问话！」

    随后刘昊嘉又把其他三个人都认了出来，有胡之誉的前车之鉴在，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回了话。刘昊嘉点点头对千户说道：「你的差事做得不错，这几个人描述的很清楚，直接就能让本官认出来！行了，把他们三个带出去问话，你知道该问什么？本官和这个胡之誉单独聊聊！」xь.

    千户答应一声后一挥手，校尉们就将其他三个人拖了出去，只留下胡之誉一个人孤单单的跪在那里，胆战心惊的在思考刘昊嘉会问什么？

    其实刘昊嘉没打算在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消息。因为他判断，只要张元峰不傻的话，他绝对不会将谋害首辅的事情说给其他四个人听！就连追查邱和也应该是以他私人的名义下的令！所以他的全部关注都在所谓的《百官行止录》上！

    等房间里的人都被带走，门也被关上之后，刘昊嘉在椅子上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后直接说道：「胡之誉，《百官行止录》在哪里？」

    胡之誉闻言心中立刻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抬头说道：「没有那个东西啊！」说完之后觉得不对，立刻又补充了一句说道：「《百官行止录》是什么？还请大人明示！」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道：「胡之誉，你的表情控制得不错！但你还是舒服日子过久了，露出了马脚！如果你回答的顺序颠倒一下的话，本官倒是有可能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胡之誉闻言心中也是后悔不迭，但是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只能是说道：「大人！您说的东西学生确实从来没听说过！」

    刘昊嘉也没理睬他的回答，他往椅子上一靠说道：「本来本官也不大相信有这个东西的，可是你的回答却让本官确信有这个东西！那现在本官来猜一猜这东西在哪里？」

    胡之誉闻言咬紧牙关不说话！而刘昊嘉也没看他，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按说这个东西是十分贵重的，需要仔细妥切的藏起来！但是你时不时的要用，那就不可能藏在太隐秘的地方，要不然用起来太麻烦！所以只能放在你触手可及，但是很隐蔽的地方！也就是说，在这个宅子里面应该有密室暗道之类的东西！怎么样？本官说的对还是不对？」

    刘昊嘉说完紧盯着胡之誉的双眼看他的反应！见他果然是目光闪烁，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对了！可是胡之誉依旧是避开他的眼光说道：「大人说的事情学生确实不清楚！只是不知道大人突然间带人抓捕学生到底是所谓何事？」

    刘昊嘉见他抵赖也就懒得再问许多，直接说道：「你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本官就不信三木之下你能不开口？顺便告诉你，当年你给本官添了不少乱子，这回可以一并算一算！你先想想你干的那些事儿够不够杀头抄家吧！反正也是个必死结果，何必再遭那个罪呢？」xь.

    刘昊嘉说完这话之后胡之誉也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不停的眨动，看来是在打什么主意？

 1088到手了

    不过刘昊嘉可不打算这么无聊的对着他！于是他再次问道：「前一段时间你们主宰会的人到处在寻找一个叫邱和的人，是谁下的命令？为什么要去追捕他？」

    听到刘昊嘉不再追问《百官行止录》的事，胡之誉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立刻说道：「这件事情是张元峰下的令，我们只是帮忙！那张元峰是首辅张四维的族弟，也是社首之一！」

    刘昊嘉笑笑说道：「你也不用拿张四维来吓唬本官！别说他现在已经回老家了，就是在他还是阁老的时候本官都不给他面子！而且现在是本官问你话，你只要老实回答就可以了！说吧，为什么要找邱和？人找到没有？」

    胡之誉摇头说道：「人也确实是没找到！至于真实原因学生也不知道！当初张元峰只是说邱和手中有一份唐太宗的圣旨，他准备弄过来！可是就在他们即将交易的时候邱和却被抄家了！而且查抄的名单之中没有这份圣旨，所以他觉得圣旨还在邱和手中，所以让我们帮忙查找他的行踪！至于这是不是真实原因学生就不知道了！」

    说完他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刚说完外面就有敲门声响起。随后千户推门走进来。他躬身对刘昊嘉说道：「大人，他们都不知道！」

    胡之誉听了这话自然是稀里糊涂，刘昊嘉却听得明白！千户的意思是说毒害张居正和抓捕邱和的事情，其他的三个人都不清楚！这和他们之间的猜想是一样的，所以对这个结果也不感到奇怪！

    所以刘昊嘉直接说道：「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那就把人都悄悄的带回去好好的审一审！尤其是这个胡之誉，多招呼招呼他，让他把实话说出来！另外叫人把宅子仔细翻一遍，一定要看到那份《百官行止录》！」

    千户答应一声，同时向外面一着手，立刻有两个校尉冲进来将胡之誉架起来，毫不在意他的挣扎，直接将他拖了出去！

    很快外面就来了几辆马车，宅子里的所有人都被捆好塞进去，悄无声息的被带走了！同时庄户们也得到了严厉的警告，禁止他们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那些老实巴交的庄户们自然是惊恐万状的答应下来！

    事情进展的非常快，不到一个时辰后，一直在宅子里欣赏古董的刘昊嘉就接到下面人的禀报，说是找到一个密室！密室里面有许多卷宗！他就知道可能里面放的大概就是所谓的《百官行止录》了！于是他一挥手说道：「前面带路！另外把宅子里的摆件都打包好送到本官府上去！」

    等刘昊嘉赶到密室的时候，密室大门敞开着，两个校尉正守在门口！见他赶来后立刻让开了道路。.Ь.

    刘昊嘉进到密室之中发现这个密室并不大，但是四面墙上都有巨大的书柜，上面密密麻麻放着各种卷宗！他随意抽出一本打开来看。他并没有看前面的名字，而是直接翻中间的内容看。

    映入眼帘的是：「……白银两千两，宋代香炉两尊！运作之后……」

    看到这里他就没再往下看下去，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同时他知道这回找着正经的东西了！随后他又抽了几本卷宗出来，上面记载的果然都是些阴私的东西！什么行贿受贿，帮人脱罪之类的事情为多！而且经手人，银子数量等事情写得非常清楚！

    而且他最后拿起的一份卷宗上居然写的是科举舞弊的事情！卷宗的主人靠着在试卷上做记号高中进士！同样的，谁是经手人？做的什么记号？谁收的钱？一件件写得清清楚楚的！基本上拿着这个东西就能给人定罪了！

    刘昊嘉把手中的卷宗放回原来的位置，再看着满墙密密麻麻的卷宗心中暗自叹息！这胡之誉倒是有些本事，掌握了这么多官员的阴私之事，自然是可以驱使他们牟利！

    而且刘昊嘉还可以肯定，这些被拿住把柄

    的官员会毫不犹豫的把同僚的阴私卖给胡之誉！这会使得这张网越织越大，最后成就一个黑暗的地下网络！

    而且说句实话，现在的他看着满墙的卷宗，他自己都不敢再看下去了！这事情大概已经是大明朝的第一大案了，牵扯人数之多，范围之广，就是开国时的那个几大案都未必比得上！

    刘昊嘉定了定心神对门口两个人说道：「多叫几个人来把这些东西装箱封好！同时互相监督着谁都不许翻看！违令者斩！」

    两名校尉对刘昊嘉的命令一点抵触都没有，接到命令就一起退出去寻找同伴了！在他们日常的工作当中肯定会接触到很多隐秘的事情，也就收到过类似的要求，所以做这些东西早就驾轻就熟了！毕竟知道的太多也容易倒霉！

    很快就有六个校尉挤进这个不大的密室当中开始收拾这些卷宗。刘昊嘉也不想和他们挤在一起，就直接起身离开密室。他现在已经在考虑如何处理这些东西了！这是一个巨大的炸弹，用出来将会受到所有官员的反扑！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等到密室里的卷宗全部收拾完毕，刘昊嘉带着几个人亲自押运这些卷宗赶往皇宫。这些东西在他翻看之前必须得万历帝过目才行！

    等他赶到皇宫，万历帝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这份《百官行止录》了！可是等十余个箱子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惊呆了！要知道这种专门负责存放各种卷宗的箱子并不小，十几个箱子的卷宗，得记录了多少人的阴私之事啊？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刘昊嘉亲手打开一个箱子，拿起一摞卷宗放在万历帝的桌子上！而万历帝则毫不迟疑的拿起来翻看！

    随着翻看，他脸上的怒气也越来浓！等他翻看到第五本的时候，没等看完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来：「这些狗官都该杀！」

    .Ь.

 1089朝会

    刘昊嘉和张嘉两人不知道万历帝看到什么了才这么生气，想来不是什么好故事！所以他们对视一眼就默契的低下头，等着万历帝自己安静下来。

    片刻后万历帝回过神来，不过他最先做的可不是再看其他的卷宗，而是直接问道：“刘爱卿，这些东西都谁看过？”

    刘昊嘉立刻说道：“万岁爷！臣只看了几本，而且看得不全！是为了确定真假才看的！而且臣翻看的时候刻意没看前面的人名，只看了中间的一些事情！而且后来臣吩咐下面人整理的时候也让他们两两作为监督，确保他们不会翻看！所以能看到全貌的只有万岁爷一个人！”

    随后刘昊嘉就听见万历帝微微的呼出了一口气。他明白这一关算是过去了！看来自己当时没有翻看内容的决定是正确的！要是自己看全了，说不定万历帝就会想你是不是想要要挟百官？

    而且刘昊嘉还知道，这份卷宗想要整理出来最后肯定是要有人翻看的！恐怕翻看的人就是一些刚进宫，还识字的小宦官了！而且大概率这些小宦官在整理完卷宗之后就会被灭口！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允许这个东西存在，或者是存在的时候不在自己掌控当中！

    果然就听万历帝说道：“爱卿做得好！不过今天天晚了，就到这里吧！这些东西先放在这里，等朕看过之后再说！”

    刘昊嘉自然是乐不得的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出去，所以他干脆利索的施礼之后离开了皇宫！他明白掌握最后决定权的只有万历帝一个人，任何人插手都会容易遭到反噬！

    在随后的几天里就好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就连朝廷也没有发生任何异样！于是时间眨眼间就到了第三次廷推的时候！此时全京师，甚至是全天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第二天在大朝会上！

    前两次廷推失败在京师以及天下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所有人都明白万历帝并不喜欢新派系的人。还想将权利放在原来张居正派系的人手中。可是前两次失败却让新派系的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成功推举一个自己人到首辅位置上去，那么推翻张居正新政的可能就会变得切实可行起来！这可是关系到天下官员和士绅钱袋子的问题，由不得他们不出全部力量！

    所以在临近廷推的这几天，双方的人都展开了极力的游说工作。但凡是有资格参加廷推的人，都是府中客人不断，双方是各显其能！而被拜访的人自然也是打起来太极来，努力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但是各方人员都是积年的老官僚了，自然可以通过蛛丝马迹来判断他们承诺的真假！所以申时行一方忧心忡忡，而现在以沈鲤为首的新派系则是兴致盎然，只等着大朝会的召开！

    第二天一大早，百官们再次聚集在皇宫门前的广场上！现在已经看出来整个人群分为泾渭分明的三块！

    一块就是追随申时行的一批人，这批人的人数最少！其次就是以沈鲤为首的反对派们，他们的人数稍多！而数量最庞大的自然是中立派！不过从他们所占位置就可以明显看出，所谓的中立派是倾向于沈鲤一方的！

    看到这个结果，申时行等人满眼的黯然！而沈鲤等人则是面带微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不多时皇宫大门开启，众人鱼贯走入大殿！可是进入大殿之后他们却惊讶的发现万历帝已经提前坐在龙椅上！而且从他面无神色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们在观察万历帝神色的同时，也发现大殿中央的地上放着十几个箱子！不多不少刚好16个，摆成了四排！这种箱子他们很熟悉，就是朝廷用来存放各种卷宗的木箱，只是不知道里面存放的是什么卷宗！

    不过众人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万历帝身上，毕竟皇帝心情不好就容易闹出事端来，总要小心对待！

    不过百官们自然猜得出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为两次廷推都没有推出合他心意的首辅来，所以在这里摆出冷脸来恐吓群臣！

    但是施礼一方的人对此却并不在意！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皇帝，对上他们这些老油条官僚，怎么算都不是对手！今天他ijiang面对第三次失败，同时也要面对失去威信的后果！从此以后，这朝廷上还是文官说了算！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小心的保持了恭敬！胜利者面对失败者总要有些风度！

    等众人朝拜过万历帝后分成两班站好！当值的宦官高声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这表示这次大朝会正式开始了！

    沈鲤向身后的人悄悄做了个手势，示意一名御史上去试探一下火力！他很想知道万历帝今天摆出这个架势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得到示意的御史无奈之下只能抬腿出班！可他还没走到大殿中间的时候，就听万历帝大声说道：“退回去！”

    御史和百官们闻言都是一愣！尤其是这个御史居然没反应过来！而且在他的印象当中，御史是有很多特权的，从来没被人阻拦过说话！像他这个刚出班就被皇帝喝令退回去的大概还是大明的第一个人！

    所以现在他犹豫着是服从万历帝的指派，还是准备展示一下自己的风骨？而就在他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万历帝已经一拍桌子，指着他大声说道：“滚回去！听不懂朕的话吗？”

    这下子这个御史害怕了，连滚带爬的回到了人群当中！而百官们也很惊讶于万历帝今天的表现！往日里万历帝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温文尔雅的人，对于百官从来没有一句重话！

    可是今天他气得指着御史的鼻子大叫让他滚！这说明今天的大朝会肯定会出事情！说不得就和地上的那些箱子有关！所以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于是申时行和沈鲤两方人各自示意手下安静，等着万历帝揭开谜底！

 1090讲故事

    万历帝收回手，坐直身体之后说道：“今日大朝会本应该是用来推举首辅的！可是朕有些事情要先说！不过朕先给爱卿们讲一个故事！”

    百官们听到这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不觉得朝廷上的事情会和什么故事有关！但是万历帝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是这么听着！

    只听万历帝缓缓说道：“在三十余年前有一个年轻人，出生于官宦世家，他本人也是聪明机灵，颇有读书的天赋！而且十几岁就中了秀才，二十岁中的举人！本来家里人都以为他会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的！可他却突然宣布不再参与科考了，为此家人和他闹得不可开交，但是依旧没能改变他的主意！因为他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他熬白了头发恐怕也很难坐上高位！与此同时，因为他的出身和自身聪慧的原因，他接触到了很多官员的另一面！同时因为他在家乡名声远播，所以被一个会社看中，早早的引入到了会社当中！在这两种条件下，这个年轻人发现了一条新路！一个不用当官就能掌握巨大权力的路！”

    万历帝说到这里颇有深意的把眼光扫向百官们！而百官里面已经有机灵的隐约猜到了什么，所以面色有些变化！而更多的人则是茫然无知！

    万历帝见百官们没有什么反应，冷笑一声接着开始讲述！他说道：“这个人本身就有很有才华，又肯多思，所以进入会社之后自然是如鱼得水！于是在他的努力刺探之下，他得知了几个隐秘的消息！分别是他老家的县令，县丞和主簿三个人的隐私！于是他就用这三个人的隐私驱使他们做事！同时他还收集更多官员的隐私来驱使他们！”

    讲到这里万历帝再次停下来！因为这个时候他发现有几个大臣的脸上虽然没有特殊的表情，但是已经是僵硬一片，好像带了一个面具一样！至于更远处的低级官员他就看不清了！想来其中应该有人脸上已经变了颜色！因为他讲的故事已经表述的非常明显了！

    万历帝看到这种情景冷笑一声接着说道：“随着这个人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掌握了更多人的隐私！这些隐私里面包括了很多方面的事情，像什么行贿受贿之类的事情已经是最普通不过的了！严重一些的甚至涉及到了乱伦，彻底违背了纲常！”

    听到万历帝这么说，百官们开始有些骚动起来！身处主宰会，还有和主宰会打过交道的人自然是心惊胆战！而其不知消息的人则是有些茫然的询问身旁的人是否知道类似的消息？

    万历帝敲敲御案墙示意大家安静。等百官安静下来之后他接着说道：“有了这些东西，这个人驱使百官就如同驱使牛马一般得心应手，不知为他谋了多少私利，背地里干了多少坏事！而他到了这一步还不满意，反而他一直在扩充着他所掌握的隐私数量，并且堂而皇之的将这些东西编成档案存放起来！而这份档案就被称为《百官行止录》！说到这里你们当中已经很多人都清楚了，那个会社就叫做主宰会！而下面摆的这些箱子里就是《百官行止录》！”

    这下子整个大殿里面彻底炸开了！不知道情况的拼命的询问周边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听过类似的消息？而知道是什么情况的人则假装自己不知道，也向周边的人询问！

    等他们终于安静下来，申时行出班说道：“陛下，刚才您所说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吗？那些箱子当中就是所谓的《百官行止录》？”

    万历帝说道：“没错！爱卿要是想看的话不妨打开箱子看一看！对了，你也不用担心看到相关的隐私！因为朕已经命令把里面所有涉及到名字和地名的部分全部用纸糊上了！”

    申时行对知道掌握这种隐私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可是他刚想推脱又听万历帝说将名字都已经糊上了，那倒是可以看一看，检验一下这所谓的《百官行止录》是不是真的？

    于是他指挥宦官随意开了一个箱子，抽出一份卷宗来看！而与此同时，百官们都将目光盯在他的脸上！结果只看他略微翻了两三份卷宗后手也抖了，脸色也开始涨红起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时申时行是真的生气了！所以他们不由得对眼前的《百官行止录》相信了几分！

    随后申时行接连翻了七份卷宗出来！而果然就像万历帝说的那样，卷宗里面记载的都是七个人所做的恶事！而且时间，地点，人物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相关证人的证言都在其中！他甚至可以断言，这几个人里面四个要判斩，三个要判流，而且是终身流放的那种！

    等看完了这些卷宗，申时行平静下内心，向万历帝躬身施礼后直接转身回到班中去了！他一方面是不想再看下去了，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再参与其中！因为他光看着这些箱子就知道被掌握隐私的官员有数百上千人之多，他可不想成为这些人的敌人！

    这时万历帝说的：“还有谁想确认真假的可以上前来看！”

    话音刚落立刻有不少一二品的官员们上前开始翻看这些卷宗！在他们端起卷宗来看之后，摇头叹息者有之，金刚怒目者有之，这就更让百官们觉得心痒痒，都想看看这些卷宗里面记录了什么？同时也更确认了这个所谓的《百官行止录》的存在！

    等这些一二品的官员看过后，万历帝说道：“把这些卷宗发下去，都让大家看一看！”

    自己离开安排一群宦官从箱子里拿出不少卷宗在人群中发放起来！这次主要发放的人员就是低品级的官员了。不过发放的数量不多，也只是让他们验证一下真伪而已！

    等所有人都看完了，自己又指挥宦官将这卷宗全部收回！而此时大殿里是一片寂静，百官们都不敢抬头，生怕被别人从脸上看出什么来！

 1091咆哮

    就在这时只听万历帝悠悠然的说道：「现在你们都看过了，也验证了真假了！大家有什么说的没有？」

    等待万历帝的是一片寂静！而早有预料到万历帝则开始说起话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就是咆哮了！「真是没想到啊，本来朕以为你们这些大臣们都是读着圣贤书出身的，做起事情来虽然比不得圣人，但是总要有一些体现出来的！可是朕没想到啊，朕翻看了很多卷宗，发现行贿受贿已经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甚至人命案子都可以悄无声息的被抹去！更令人发指的是，子通父妾居然不是一桩两桩！一个个嘴里喊着伦理纲常，背地里却干着男盗女娼的事情！这就是大明的官员吗？这就是朕的臣子吗？」

    万历帝就这样足足咆哮了有一刻钟，把百官们骂的狗血淋头！百官们自然是感觉到万历帝的怒火，一个个低下头来不做声的承受谩骂！许多人甚至已经做好了要被抄家的准备了，可是随后让他们喜出望外的事情就出现了！

    咆哮了一阵后万历帝已经疲惫不堪！他休息了半天之后才说道：「朕在找到这份东西的时候犹豫再三没有翻看！但是朕心里又实在痒的很，很想知道朕的臣子们除了道貌岸然的一面以外，还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所以朕让人把这些卷宗里面涉及到人名，地点的字样全部糊上，然后才放心去看。要不然朕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下手砍了他！」xь.

    听到这话不少官员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万历帝没必要去说这个谎！所以他们的心中又燃起了一线希望！希望自己这次能够平安过关！于是他们就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小算盘来！

    就在这时只听万历帝说道：「现在这份《百官行止录》大家都已经看过了！简直是触目惊心啊！朕当时看的时候真想撕开上面的纸，看看是哪个黑了心肝的？但最后朕还是忍住了！最开会的时候，朕想着直接按名单抓人便是！可是朕一看到卷宗的数量心就凉了！击败上千的官员那，要是把他们都抓起来，朕就怕朝廷会乱起来！所以现在朕想听听诸位爱卿的意见，应当如何处理这些东西？」.Ь.

    万历帝的话让百官们齐齐的呼出了一口气！心里有鬼的放松下来，开动脑筋思考起来！心里没鬼的则开始评估追查下去的利弊？但是他们很快就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答案，那就是这东西必须销毁掉！

    因为他们很清楚打开上面的糊名会出现什么后果！第一个后果就是掀开大明官场上有史以来的第一案！光从现在的卷宗来看，身陷其中的官员几乎就已经几百近千人了！如果真的是细追究起来，恐怕不知道会牵扯多少人进来，说不定会将大明的官员一扫而空也说不定！

    第二个问题就是他们都知道，站到这个大殿上的人，除了少数官员以外，大部分人都做过昧良心的事！万一这里面的事情牵扯到自己岂不是倒霉透顶！所以所有官员们都琢磨着一定要把这些卷宗彻底销毁掉！

    而少部分不想销毁卷宗的官员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嘴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只要说出来就是众矢之的，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百官没人说话，万历帝催促说道：「怎么，诸位爱卿就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吗？那朕先开个头！依着朕的想法来，真的很想将这些人全部发落了！而且很简单，只要将卷宗里面贴着的纸撕开就可以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呀？」

    百官们听到这话依旧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并没有什么动作！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时候出头不是个好主意！反正皇帝又没看过卷宗里的东西，说不定沉默不语就能躲过这一劫！而且他们更知道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低品官员能够参与的了！这时候敢上前搭话的起码二品起步，所以他们只要保持沉默就好！

    那些高品官员们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

    以他们相互使了半天眼色后，吏部尚书沈鲤终于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他快速思考了一个切入点后收到：「陛下，只是不知这套所谓的《百官行止录》是从哪里得到的？弄出这些东西的背后人又在哪里？」

    万历帝说道：「这套东西是锦衣卫在城外的庄子里找出来的！至于他背后的人叫胡之誉，已经在锦衣卫的大牢里了！」

    沈鲤闻言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摆出一副端庄的面孔说道：」陛下！臣以为这份所谓的《百官行止录》还是应该销毁的好！」

    万历帝闻言将上身向前探出，眯起眼睛说道：「理由！给朕一个理由！」

    沈鲤知道这是万历帝十分不高兴的姿态，但是他依旧说道：「正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有些人犯了错，之后说不定早已有了悔改之心，只是困于受到他人要挟，不得不做出一些违背自己心思的事情来！如果陛下能够将这些东西销毁，想来这些官员必定会感激涕零，也能让他们同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切割，这也更能让这些官员忠诚于陛下！」

    有了沈鲤开头，立刻有不少官员站出来支持这种说法！可是等他们都说完后万历帝说道：「这个理由很难说服朕！当初他们在做违背律法的事时，那时候可没人要挟他们！而且朕从这些卷宗里面也看到不少官员在做过错事之后不仅不悔改，反而主动的和主宰会联络，干脆就是沆瀣一气，做了更多的错事！难道这种人也要朕放过他不成？」

    沈鲤微微侧身看了一下身后站着的人，基本上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所以他就更有信心了！他直接说道：「陛下，您要相信读书人的操守，您说的人肯定是少数，大部分官员还是会悔过的！要不您再听听其他官员的想法！」

    .Ь.

 1092反对

    他这么一说，其他官员也纷纷上前附合他的说法！而且一个个态度诚恳，就差声泪俱下了！有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一个给他们一个悔改的机会！」

    「臣办过许多案子，其实不少犯官早有悔改之心，只差人拉他们一把！现在陛下不再追究他们，他们必定会悬崖勒马！」.Ь.

    于是一时间支持销毁《百官行止录》的人居然占据了朝廷里大多数！沈鲤看到这种情况暗自得意的笑了一下！而且他更知道剩下的官员里面有一部分是肯定不会发声的，因为他们是永远的墙头草，不到事情落定不会发声！

    而且即便有反对的官员恐怕也未必敢发声，因为现在已经卷进去几百个官员，他们的家族是肯定要向支持惩处的官员报复！而且害怕被牵扯进去的官员恐怕也会暗中施以援手！这时候谁敢站出来就是所有人的敌人！

    所以他有信心压服万历帝将这东西销毁，甚至他还有了一丝丝幻想！如果自己能够主持销毁这些卷宗，那是不是有机会把它调包出来好为自己所用？

    不过随后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知道经过这次之后，自己这个派系首领的位置算是坐实了！哪怕成不了首辅也能遥控着首辅做事，这是何等快意的事情啊！所以不必因小失大！

    看到反对的人众多，万历帝明显迟疑了！沈鲤见状立刻抓紧机会开始劝说起万历帝来，希望他能够将这些卷宗全部销毁掉！

    可是万历帝最后却没有被他们的说服，而是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抬头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不同意见？」

    说完他看向两班，尤其是重点看向申时行等人。却发现他们虽然有迟疑的神色，却没有人出面反对！这时他才想起铝合金说过的话：「文官都是一伙的，或许他们内部有争斗，但是面向外敌的时候他们是团结的！他们会捍卫自己阶层的利益，哪怕是错的也会支持！」

    所以现在万历帝有些后悔了！他觉得应该事先和刘昊嘉商议一下的！现在官员们大部分支持销毁卷宗，这其实是和他想法相左的！但是支持销毁卷宗的官员太多，他又没有太好的理由反对，只能是一筹莫展！

    而且现在他有点害怕了！他面对着百官的压力已经想后退了！因为这让他想起张居正在时整齐划一的朝廷！这是他一生的噩梦！所以他下意识的想尽快摆脱这个噩梦！

    于是他缓缓坐直身体准备做出决定，而沈鲤等人见状则是喜上眉梢！只等他说出最后的决定，甚至沈鲤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处置卷宗的权利拿到手！虽然他不准备截留一部分，但是掌握这个权利就足够那些人对他感激涕零，乃至于唯命是从了！琇書網

    可是就在万历帝迷迷糊糊抬起手来准备说话的时候，突然就听一个人大声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沈鲤等人闻言大惊失色，急忙扭头看去，想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和这么多人作对？二万历帝看到这个人则是喜上眉梢，满心的感激！

    只见从班中走出一人来，正是就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这时候就听万历帝急切的说道：「刘爱卿，前几日朕问你主意的时候你还说没想好，怎么，今日有主意了？」

    刘昊嘉闻言心中腹诽，前几天你也没问我啊！现在搞砸了，结果还是老子的不对了！不过他此时只能说道：「陛下！前几日拿到这些卷宗的时候实在是事发突然，臣也被这些东西弄得头昏脑涨，一直没有机会细思索！这两天臣刚刚拿定主意正准备禀告陛下，却不想陛下已经将事情提出来了！所以臣只能现在说一下意见了！」

    沈鲤等人听着两个人说话，再仔细观察两个人的神色，发现他们确实不像是事先商量好的样子，所以他们都放松了许多！在他们想来，既然有反对意见，那下面就是一个相互

    辩论的过程了！要说辩论，咱们文官可从来没怕过人！

    果然就听万历帝说道：「刘爱卿你也看到了，现在朝廷里面有很多官员主张销毁这些卷宗！你若是反对的话就要有足够的理由！最重要的一点，你要说得这些人哑口无言才行，要不然朕也难以反对这么多官员的意见！」

    沈鲤他们听到这话都有些不开心！因为他们发现眼前的小皇帝已经开始在学着当成一个真正的皇帝了！那就是放大、挑动臣子的不同意见，利用他自己的特殊身份作为仲裁来左右最后的结果！

    不过他们很快就都收起精神来，他们不觉得这场辩论会输！而且沈鲤自视身份，他觉得自己亲自同一个武官辩论是很掉价的，所以他在身后的人群里看了看，稍微犹豫一下就示意督察院的左都御史出面！

    本来最开始他打算派一个普通御史出面的，可是以前有太多的御史栽在刘昊嘉手里，所以刚才他眼光扫过的时候，这些御史都把头低下来当做看不到沈鲤的目光！他们实在是没什么胆子面对刘昊嘉了！

    左都御史文栋看起来是一个很严肃的中年人！眉骨突出，眉毛粗大，眼光锐利！而且他早有转向实职的想法，所以看到沈鲤的示意就觉得机会来了，于是他离开出班准备说话！

    可是他刚上前一步，却发现刘昊嘉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两三步走到沈鲤身旁说道：「沈大人一直主张销毁这些卷宗，可是沈大人可知道这些卷宗里面全都是犯罪的证据？难道沈大人的意思是销毁罪证？」

    沈鲤见刘昊嘉站到自己身旁之劫文化有些不高兴，但他依旧说道：「须知人虽无过……」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刘昊嘉大声说道：「沈大人！本官只问你一句话，这些卷宗里记录的是不是都是犯罪证据？现在你只需要用是或不是来回答就可以了，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1093论战

    刘昊嘉这一嗓子吓得一大群人身体都是一抖！二万历帝和其他官员却对他的问话方法很感兴趣！要知道原本他们都不以为刘昊嘉能取胜的，却被这一手先声夺人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就将沈鲤等人的气势打下去了！ap..

    而且他们也发现刘昊嘉这句问话的奥妙！只要沈鲤承认这些卷宗都是犯罪证据，那他之前以人性为论的那些说法就站不住脚！毕竟没有人会对罪犯有好感的！

    可是沈鲤怎么会上当！他一甩袖子说道：「刘大人，你如何在殿上大呼小叫的！当心御前失仪！」

    刘昊嘉则直接挥手说道：「沈大人你不要说这么多，本官问你的话你只要回答就可以了！到底是，还是不是？」

    沈鲤却转移话题说道：「刘大人，本官可不是你们就因为的阶下囚，你如何用这种方式来盘问本官？还请刘大人自重！」

    刘昊嘉闻言看都不看他，直接向万历帝说道：「陛下，沈大人对臣的提问顾左右而言他，完全没有回答问题的想法！这说明他心虚了，他根本就不敢正面回答臣的问题！所以他刚才的话肯定是担心这里面的人牵扯到他身上！」

    沈鲤离开涨红了脸说道：「胡说！本官做人清白，一向是两袖清风，怎么会和这些人有牵扯？你这是污蔑！」

    可是万历帝怎么会放过这个助攻的机会，他离开严肃的说道：「沈爱卿，如今刘爱卿问你问题，你正面回答便是！你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谁都会怀疑！所以你还是应该正面回答！」

    说完沈鲤，万历帝又转向刘昊嘉说道：「刘爱卿，你作为锦衣卫审犯人久了，难免有些不好的习惯！但是现在这里不是锦衣卫的衙门，所以你说话还是要客气一点的！」

    万历帝这话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际是完全偏向刘昊嘉！但是偏偏他身份摆在那里，沈鲤只能是躬身答应下来。

    两个人站直身体后刘昊嘉放轻声音说道：「沈大人！本官只想问沈大人是否知道这些卷宗里面记录的全都是犯罪证据？你只要简单的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沈鲤的牙根都快咬碎了，但是皇帝已经发了话，他也只能遵从！所以他犹豫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说道：「是！」

    他这一答出来，百官里面就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发出声音的主体就是申时行和一群勋贵！他们两批人倒是在这时候有了共同的观点！..

    听到沈鲤这么说，刘昊嘉立刻转身对万历帝说道：「陛下，沈大人也承认这些都是罪证了！既然有了罪证，我们按照大明律去查办就可以了！若是现成的罪证摆在这里都不去追查犯人的话，那么将会置大明的律法于何地？等这个事情传出去之后，天下还有人会相信大明的律法吗？恐怕那会那些有钱有势的人都会觉得只要自己联合起来，就不怕大明的律法，如何作恶都没关系！到时候只怕是天下大乱！」

    万历帝差点一拍御案叫好了！好在他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手，因为他知道沈鲤是不甘失败的人！

    果然他立刻气急败坏的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大明素来是以儒家来治国，律法……律法只是为辅！」

    刘昊嘉立刻说道：「就算是按照儒家来治国，那圣人也没说杀人者无罪吧？也没说行贿受贿者无罪吧？更没有说子通父妾无罪吧？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以律法为准！」

    沈鲤摇头叹息说道：「刘大人，此事已经不是大明律的问题了，而是一个治国的问题！总不能因为追查一批可能的罪犯，却搅乱大明的朝政吧！先不说这些卷宗的真假，也不说这些官员的姓甚名谁，但是从卷宗的数量上来看就已经牵扯太多的官员！一旦追查下去，不论事情真假，百官必定慌乱，到时候朝政无人打理，是会出乱子的！」

    刘昊嘉冷笑说道：「沈大人说的好生奇怪！难道说怕给朝廷带来乱子，我们就放任这些犯案的官员不管？难道这一次放过他们，他们就能改邪归正不成？恐怕在本官看来根本就不可能！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既然能躲过这一次，就能躲过第二次！反正是法不责众，只要做坏事的时候联络更多的人一起参与就可以了！所以这次放过他们的最后结果就是姑息养女干！而且沈大人所说的影响朝政本官也不认同！不说别的，单说翰林院里面几百个进士就放在那里观政多年了，哪里官员出事直接就从翰林院里补上一个人，何其方便！更何况各地官员都有诸多副手，上官出事，副手酌情递补便是！这些都是朝廷已有成例的事情，绝对影响不了朝政！若是说影响朝政了，只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啊！」

    沈鲤冷笑说道：「恐怕是你刘大人想的简单了！你可知朝廷培养一个官员要多久？新官到任熟悉地方要多久？上下级磨合要多久？还有许许多多耗时费力的事情要解决，才能做好一任主官！」..

    沈鲤他不等刘昊嘉反驳，就直接对万历帝说道：「陛下，刘大人乃是一介武夫，根本不懂治国的事情！他根本看不出这其中的凶险和靡费！所以臣想对陛下说一件事，陛下应该知道三国的一些故事吧？」

    万历帝若有所思的说道：「朕知道一些！沈大人不是想说曹操烧信的故事吧？」

    沈鲤闻言精神一振，离开说道：「陛下英明！臣想说的就是这个故事！当时曹操搜出了许多属下私通袁绍的信件，可是他没有追究，反而一烧了之，这才稳定了属下的心思，得到了他们的忠诚，最后才能马踏中原！二这件事情和现在何其相似啊！所以臣才劝说陛下效仿曹操之事，销毁这些卷宗，以换得百官用命！而且这种事情历史上已有成例证明了切实可行，所以臣才提出这个办法来！如果刘大人需要的话，臣还可以提出几个历史上曾经出现的反面例证！」

 1094得胜

    沈鲤说完这些话之后颇有些洋洋得意，因为他知道万历帝身为皇帝的最大软肋就是这个国家的兴亡！只要政权能够稳定，牺牲一些人和事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所以他说完之后立刻观察万历帝的脸色，见他脸色有了变化就继续拱手说道：「陛下，现在这段时间张泰岳病故身亡，又是首辅空悬，正是朝廷掌控能力最为低下的时候！若是穷追大索引发了地方动荡，只怕是难以收拾！」

    万历帝闻言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下意识的将犹疑的目光看向刘昊嘉！二刘昊嘉有怎么可能放大万历帝的犹豫，他离开说道：「沈大人果然是文官出身，精通诡辩之术！不过却不应该在此哄骗陛下！你当陛下是三岁稚子不成？」

    万历帝最恨别人讲他当孩子糊弄，这是张居正在位时留下的后遗症！所以他被刘昊嘉这么一说离开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沈鲤骗了！于是他警告似得瞪了沈鲤一眼然后说道：「刘爱卿有什么说法就说一说吧！」

    刘昊嘉立刻说道：「陛下，首先沈大人偷换了概念，因为曹操当时的情况和此时绝不一样！当时三国时期不过是军阀混战，乃是不义之战，百姓无有不愤恨的！而我大明乃是太祖驱除鞑虏，再造华夏所成，得国之正无人能比，所以天下万民自然敬服，又怎么可能追随一些犯案的官员搞出事端来？」..

    万历帝闻言心下大定，立刻说道：「说得好，朕也相信天下子民不会是非不分！」

    刘昊嘉看了一眼沈鲤铁青的脸接着说道：「陛下，至于曹操烧掉属下通敌书信一事，其实只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举！您不要忘了，曹操当时只是一个小势力，随时有覆亡的危险！而袁绍一族四世三公，势力极大，是曹操各方面都比不上的！所以他的属下通敌也就不稀奇了！而且在当时的情况下，曹操若是穷究，只怕是属下离开就叛乱投了袁绍了！」

    万历帝此时已经听出味道，立刻说道：「那对比当下如何？」

    刘昊嘉立刻说道：「我大明开国以来多与民修养，民间安定！传到现在，在陛下登基治理之下，虽然不敢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也是歌舞升平，喜乐安宁，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起来造反！说不定刚竖起反旗便被下面的人拿了送到京城来了！」

    万历帝闻言连连对他说道：「说得好！说得好！」

    刘昊嘉见万历帝兴奋起来，就想着再给他一些信心，就转过来对着万历帝高举起右拳大声说道：「陛下，还有最后一点，那就是千万不要忘记在丰台还有十万大军正枕戈待旦！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就可以踏平任何悖逆之徒的巢穴！」ap..

    万历帝被他这一番话说的热血澎湃，一时间双颊发红，眼睛发亮，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结果他刚要说话就被沈鲤抢先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能按刘大人说的办！须知锦衣卫办案多用栽赃陷害，刑讯逼供的手段，还多有敲诈民财的恶劣行径！对此民间早就颇有微词了！若是将这些卷宗交给锦衣卫，是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秉公执法的！说的他们就要借着机会挟持百官了！陛下，此事做不得啊！」

    沈鲤说话之后，其他官员们离开跟上，纷纷述说锦衣卫做过的恶事！而且说得有理有据，毕竟锦衣卫自己擦不干净屁股，留下的首尾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一二品的大员也纷纷上前表示不相信锦衣卫！

    刘昊嘉看向万历帝，发现他又犹豫了，就知道他的疑心病又犯了，也有些承受不住高品官员的压力了！所以他立刻前一步站直身体大声说道：「陛下，不要被他们蒙骗了！沈大人这些一二品的官员之所以如此积极的推动销毁这些卷宗，并不是为了什么利国利民，其中有些人只怕是怀着杀人灭口，销毁罪证的心思！」

    他这话一说出来立刻引发了那些一二品

    官员的愤怒反驳！一时间大殿里面全是他们的声音！都说刘昊嘉是血口喷人，根本就是理屈词穷之下的胡言乱语！

    万历帝闻言也是惊疑不定！本来他查过所有卷宗后发现，里面除了少量三品官员以外，一二品的官员还真没有涉及其中！本来他对此还是还是挺满意的哦，如今被刘昊嘉一说，倒像是自己被愚弄了一半！所以他干脆说道：「刘爱卿，你这话可有证据？」

    刘昊嘉斩钉截铁的说道：「臣当然有证据！」

    沈鲤等人闻言顿时大吵起来，说刘昊嘉是编造证据！万历帝被众人吵得头疼，又素来相信刘昊嘉办事的能力，所以看到沈鲤等人吵嚷不休，就愤怒的一拍御案说道：「不要吵了！刘爱卿，拿出证据来！」

    趁着大殿里安静刘昊嘉大声说道：「臣这里有证据！臣在审问胡之誉等人的时候，他交代说《百官行止录》里面并非没有一二品的大员，而是他将记录销毁了！」

    万历帝闻言铁青着脸说道：「他说没说为什么销毁记录？」

    刘昊嘉一脸快意的看着沈鲤等人说道：「自然是说了！要知道那些大员也是从低品官员慢慢熬上去的！有些人不仅被他掌握了不少证据，甚至还有人找他主动合作的！只不过等到这些人升品之后，他就会主动将记录销毁！因为掌控一二品的官员代价太大，容易反噬！与其承担风险不如与之交好！他甚至还给臣抄录了一份名单向相关证词！」看書菈

    沈鲤等人听到这话立刻大声鼓噪起来！有人说「只有证词，没有物证便是诬告！」更有人说「刑讯逼供之下的口供做不得数！」

    可是刘昊嘉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拿出一份供状来举高，同时说道：「这份供状里面已经记录了胡之誉所说的一切！包括了他能想起来的证人姓名地址！他那里的证据虽然销毁掉了，但是若是本官按他供述的那些东西去查，你们猜本官能不能查出来？」

 1095威胁

    刘昊嘉这一手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百官们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起来！刘昊嘉见状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将供状双手递上去，张嘉则亲自上前接过转交给万历帝。

    万历帝接过供状之后细细翻看，越看脸色越阴沉！因为供状里面的供词清晰，逻辑合理，明显是真正知道一些事情的！所以他是越看越愤怒！更有一种被欺骗的羞耻感！

    二在他看供状的时候，大殿里寂静得吓人！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不是马上就要拿下几个高品的大员了？而站在地中间的那些一二品的官员们，有的人已经抑制不住的冷汗直冒了！

    等万历帝看完供状已经是怒气冲天，两只眼睛恶狠狠的在人群里来回扫视，重点就放在了四个人身上！而那四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抬头，避免了和他对视的尴尬！但是他身边的人却有感觉，不由自主的让开了半步！

    但是不管如何，这些大员心里已经对刘昊嘉是骂声一片！你这厮太狠毒了！这个要命的东西居然留到最后才用！

    就在这时听万历帝说道：“就这四个人的吗？”

    不少官员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从这句话就能看得出来，真正被胡之誉完整记住的只有这四个人！所以大家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天知道他们四个做了什么事情被人记得那么准！

    要知道听刘昊嘉的说法，供状里面记录的可不只是罪行，还有相关的证人口供之类的东西，基本上是能够形成一套完整证据链的才会被记录下来！只要锦衣卫拿着供状去核实，这人就跑不掉！

    可是就在一些官员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只听刘昊嘉说道：“陛下，其实臣这里还有一份供状！刚才呈给陛下的供状是胡之誉能够明确提供完整证据的，还有一批人他只记得名字和部分证据，这批人可比供状上的人多多了！”

    万历帝闻言更是愤怒！他拍着御案说道：“呈上来！朕现在就要看看朕的大臣里面到底有多少黑了心肝的？”

    听到这话，不少一二品官员心里都是一紧，甚至脸色骤变！他们知道，刘昊嘉一旦抬手送上去的可不是一份供状，而是自家的身家性命！

    这时就听刘昊嘉慢悠悠的说道：“陛下，那份供状上的案件臣已经令人在逐步核实了！一旦有了结果马上就通知陛下！”

    万历帝这时候也明白过来，这是刘昊嘉在威胁群臣！百官们自然也反应过来，但是他们现在敢和刘昊嘉叫板吗？不敢！谁敢确定这是刘昊嘉是在诈他们，还是真有其事？

    要是诈他们还好，若是真有其事，现在顶上牛去岂不是白白被对方记恨？所以原本声泪俱下的文官们居然有些冷场！

    一二品大员的动向自然是被其他人看在眼里的！他们的动作一旦停下来，后面的人自然也会偃旗息鼓！更何况他们也都听明白刘昊嘉的潜台词，那就是你们再闹就要有人倒霉了！

    可是眼前的安静也只是贫困而已，随即又有人带领百官们闹起来！这下子不少官员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因为他们看出来他们的同僚已经准备使用一石二鸟的方法了！而这些人就是那些没和主宰会有联络的官员！

    本来这些官员不好违背大家的意见，只能和大家站在一起要求销毁《百官行止录》的，可是如今看来销毁这个东西有些难！那不如借着刘昊嘉的手把自己的同僚们剪除一批，好腾出位子给自己人！

    只要他们把刘昊嘉逼得够紧，他下手就会更狠！而且仇恨还会记在他一个人身上！反正这些登上《百官行止录》的官员也没一个好东西！

    刘昊嘉自然是看出来这种苗头的，可是他怎么会让这些人如意？他要的是对文官的整体进行一个打击，而不是由他们内部闹分裂，然后自己再上去捡点儿便宜！

    更何况他要的是树立起自己在朝廷里无上的权威，让这些文官们看见他就发抖，不敢在他的事上指手画脚的！如果他任由文官自行分裂的话，他的威慑力就会降低！而分裂后剩下的文官会更加团结，会同仇敌忾的对付他，日后做事就会事半功倍！

    就在刘昊嘉想办法的时候，偏偏有一名御史站起身来慷慨激昂的对万历帝说道：“陛下身为天下之主，怎么能任由一介武夫用不知真假的破烂卷宗为难官员？谁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锦衣卫炮制出来挟制百官的？而且即使是这样也是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今日臣请陛下销毁这些卷宗，将刘昊嘉捉拿下狱，这样才能对天下有个交代！陛下若是不允，臣今日就碰死在这里！”

    说完这个官员拎起袍角就要向旁边的柱子上撞过去！好在他身旁还有不少人跪着，速度到时跑不起来！

    万历帝一开始听他说这话自然是大怒的，但是还觉得此人应该是来骗庭仗的，所以不打算理会！可是看他摆出一副要撞柱的样子倒是有些慌了手脚！他立刻大声喊道：“拦住他！”

    其实也不等他下令已经有人动作起来！御史身旁的四五个官员已经七手八脚的扯住他，不让他撞上去！更有两个锦衣卫冲上来拦在他前面，将他撞柱的路线堵住！

    可是这个御史在众人的压制之下依然是挣扎不休，口中大骂刘昊嘉蒙蔽天子，武夫误国！而沈鲤等人自然是借此机会大声呵斥刘昊嘉，说他要逼死大臣了！

    礼部尚书痛心疾首的说道：“陛下，以文驭武才是平稳治国之道！陛下万万不可被这些武夫蒙蔽了！”

    沈鲤更是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今日之乱全是由《百官行止录》引发的！难道就为了一堆不知真假的东西，陛下就开始怀疑百官的品性，追究百官的责任！这是莫须有啊，陛下！”

    “随便一个人抛出来的东西，不知真假的情况下就用它来穷究天下，这不是治国之道啊！”

 1096文官的反击

    他们这些人一句一句说的全是道理！被调动情绪的百官更是群情激奋，都说这份《百官行止录》根本就是捏造出来的东西，甚至根本就是刘昊嘉指使手下人伪造的！他好用这堆东西达到独霸朝堂的目的！一时间把整个帽子扣得死死的！

    就在万历帝不知所措看向刘昊嘉的时候，就听刘昊嘉大声说道：“去两个人那个御史拿住，别让他在这里哗众取宠！叫外面的人进来控制住局面！”

    话音刚落，拦住道路的两个锦衣卫立刻冲上去，将御史身边的官员推开，夹住他的双臂，牢牢的把他控制住！

    刘昊嘉的命令引起了百官的又一阵喧哗！文官们已经是愤怒如狂，全部在大声指责他！就连勋贵一方也在悄悄的摇头，觉得他这时候不应该火上浇油！

    刘昊嘉此时恼火的很！因为万历帝对于《百官行止录》十分恼火，还不想让别人插手，所以根本就没和他商议，直接就在朝会上抛出了这件事！

    可是万历帝高估了自己的威信！他以为他是皇帝，有无上的权威，能够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这样的帝王不是没有，但多是开国之君！像他这样连宫门都没出去过几次的皇帝，根本就不被文官们放在眼里！

    所以事情刚一摆出来，他还准备拿捏一下文官的，关联地发现事情节奏已经完全失控了！所以他才用目光向刘浩家求救！

    而刘昊嘉也是早有准备，他生怕万历帝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搞出四事端来，特意将今日戍卫的锦衣卫增加了三倍的人数！如果没有这些锦衣卫在大殿外候着，他也未必敢和这些人顶牛！要知道大明文官可是有在大殿上打死人的前科！

    这时外面冲进一大批锦衣卫，迅速的将大殿中间的官员们包围监控起来！而且这些锦衣卫一个个将刀拿在左手，右手按在刀柄上做出一副随时拔出来的假象来吓唬人！

    在朝廷当中负责护卫的锦衣卫是准许带刀的！带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绣春刀！而且还是仪刀，也就是说是没开刃的，不具备杀伤力！

    刘昊嘉以为这些文官没什么单子，将他们围起来就老实了！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反而像是刺激到了文官一样，他们的哭叫声反而更大了！而且两班中没有参与其中的文官居然挤开锦衣卫冲进队伍当中去！这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之所以造成这个后果，就是因为他对大明朝的文官缺乏理解！大明朝的文官已经打倒了一切对手，所以已经开始了内卷了！他们要想升官升得快，就得比谁的名声大！

    至于名声来源的途径五花八门！什么当众斥责武官差役，驳回皇帝的命令，甚至是专门撩拨皇帝的怒气好挨庭仗，这都是名声的来源！于是今天本来是要借着《百官行止录》的事儿敲打一下文官的，可是硬生生的被他们扭成了一个刷声望了的行动！

    所以现在问题的根本已经不是处理那些有黑历史的官员问题了，而是转变成了锦衣卫阻塞言路，皇帝昏庸被蒙蔽的事情了！

    所以被包围的我干嘛几乎很有默契的大声叫着：“你锦衣卫做不到一手遮天！陛下不会被你们这些粗鄙武夫蒙蔽的！”

    “广开言路，言者无罪！”

    看到眼前的情景刘昊嘉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但是现在他感觉有些骑虎难下了！他甚至能从那些官员的目光里读出一丝得意来！所以他快速的转头，隐蔽的看了一眼万历帝！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万历帝的支持！

    可是当他看到万历帝原本惶恐的脸色已经有些平静下来，眼睛却在不停的转动时就知道没戏了！他太了解万历帝了，这时候他求的就是别殃及道他自己就算天晴了！

    于是他又同样隐蔽的向勋贵一方看去！而勋贵那些人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那些年轻些的勋贵有些跃跃欲试，可是他们也知道自己说话没分量！，而且也未必说得过那些文官，所以也仅限于跃跃欲试而已！

    此时刘昊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在短时间里拿出对策来，要不然他马上就会被万历帝卖掉了！在百官的逼迫之下他不会自认错误，因为作为皇帝的他是不会犯错的！

    但是他会责骂刘昊嘉，时他草率命令锦衣卫入场造成乱相，而他本身肯定是没有这个想法的！所以他会在降罪刘昊嘉之后试图将问题扳回原来的轨道上。到时候百官们也自认错误说自己冲动了，然后在《百官行止录》里找几个倒霉的处理掉，其他的卷宗就一烧了事！到时候唯一倒霉的就是刘昊嘉了！

    而且刘昊嘉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次一旦低头了就再没机会扳回来了！文官们有千万种办法把《百官行止录》的事情抛到一边，先用放大镜仔细审视自己从入仕到现在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一个微小的毛病都会被放大展示出来，最后的结果就是交出锦衣卫的职权！到那时候他脸自保的能力豆没有，所以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所以刘昊嘉本人则负手站在大殿当中一言不发，看着百官们吵闹下去，同时快速的制定反击的计划！

    片刻后，等文官们的声音稍微安静一下，他转身向万历帝躬身说道：“陛下可知这些官员，特别是高品的官员为什么一定要销毁这份《百官行止录》吗？因为他们本身就牵扯其中，所以他们才急着毁灭证据！”

    他这话又引起文官们一阵愤怒的指责！而且最后那些没有参与其中的文官也加入到同伴当中！现在已经形成了所有文官全部站在一起指责刘昊嘉的形势！

    看到这种情况，不少人旁观的人都觉得刘昊嘉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开始胡乱攀咬了！可是在人群当中还是有聪明人的！成国公等几个人快速的交流几句话之后，他出班大声说道：“陛下，从武宁侯以前的行事上来看，他做事极有章法，不会胡乱攀咬！今天他既然这么说，也许他手中确有证据，不如请他展示一下证据！如果有证据的话自然可以追查下去，如果没有证据的话，陛下也可以治他的罪！这总不能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1097你这是莫须有啊

    随后又有一批勋贵走出来声援刘昊嘉！不过他也看得清楚，这些勋贵声援他的基础是在猜测自己有着明确的证据的情况下才行动的！如果自己拿不出证据的话，他们本身也没什么损失！但是在这时候能站出来声援他就是人情，这个人情他得领！

    万历帝此时也稳住心神，立刻点头说道：“诸位爱卿所言很有道理！那么刘卿家，既然你这么说应该就是有证据的吧！有的话现在就赶紧拿出来吧，可是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一个诽谤之罪你是逃不掉的！”

    刘昊嘉听到这话心里腻歪得不行！刚才是刘爱爱卿，现在是刘卿家！而且还在没有想好的时候就抛出《百官行止录》，结果引发了乱子！最后又暗示自己如果没有足够证据的话就要背黑锅！全不念以前自己帮忙的事情！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他立刻大声说道：“陛下，刚才臣说过，很多人主动和主宰会合作，但是并没有参加主宰会的官员并未记录在卷宗当中！比如说那个叫嚣着要撞柱的御史，臣就很怀疑他是和主宰会暗中合作的人，要不然他不会如此急切的充当先锋，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百官听到他的话又是一阵喧哗，纷纷指责他满口胡言，指鹿为马！而那个御史本人在两个锦衣卫的挟持下依旧跳脚大骂！在他口中，刘昊嘉已经成为了赵高之流的人物，早晚不得好死云云！

    可是万历帝对刘昊嘉的话很感兴趣！他直接说道：“你有什么证据？这种指责可不是空口白牙就能定下来的！”

    刘昊嘉说道：“这个孙御史平时上朝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惊人之语，如何这一次他就这般激动，甚至是以性命相逼，这不符合常理，所以他一定是要掩饰什么或是受了他人鼓动！所以臣请彻查一下此人！”

    万历帝说道：“立刻查！只是你要如何查下去？”

    刘昊嘉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向张嘉问道：“张伴伴，每次上朝的时候你都陪着陛下，所以应该对此人很有印象！那此人经常和谁的意见经常一致？”

    张嘉想了想说道：“这个咱家倒是知道！和他同气连枝的人有三个人，秦有年，黄峰和张在岭！”

    话音未落，人群中已经有三个人跳出来，大声指责刘昊嘉肆意诬陷他人！随后他们一人解释说道：“下官和孙御史乃是同乡，如今我二人在京师里面远离家乡，平日里多说说话以解思乡之苦，怎么到刘大人嘴里就变成了勾结了？”

    还有一人说道：“下官和孙御史相互呼应是因为政见相同，根本没有私下勾连！你这是诬陷！”

    最后一人更是大声说道：“刘大人，你这是莫须有啊！拿到平日里多说几句话都要被怀疑吗？”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是不是莫须有查查就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对万历帝说道：“陛下，臣请打开卷宗上的贴纸，好查看一下是否有这三位在里面？”

    万历帝说道：“箱子上面都有标记，不同品级官员的卷宗放在不同的箱子里！张嘉，你带人亲自去查！”

    张嘉答应一声后直接领着几个宦官在木箱当中开始翻找，所有官员都屏息凝神的看向张嘉等人，生怕他们真的找出什么东西来！

    可是等他们将目光转向秦有年他们三个人时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其他两个人神色还是自然的，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但是秦有年却是一副汗流浃背的模样！这下子众人心中都有点数了，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莫不成这家伙真的牵连进去了？

    果不其然，不多久一个宦官捧着一份卷宗快步走到张嘉面前低声说了两句！百官心中顿时发出一声叹息，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而秦有年看到这份卷宗的时候已经是浑身发软，快要站不住了！他身边两个人也发现了这一点，都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一点！

    又过了片刻，其他几个宦官相继停手，向着张嘉摇头表示没有找到另外两个人的卷宗！看到这一幕，张在岭两个人简直是如释重负！而且这反而让他们的神色变得强硬起来，居然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

    张在岭说道：“刘大人，你这指鹿为马的本事不高啊！”

    黄峰则说道：“刘大人，下官做事素来清白，如今却被你污蔑，须得有一个说法才行！”

    这时张嘉走到万历帝身旁，将卷宗放在桌子上说道：“陛下，只找到了秦有年卷宗，另外两个人并无记录！”

    万历帝拿起卷宗开始翻看！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神色还是说得过去的，还隐隐带着一丝畅快！百官们也都明白，这是因为他看到另外两个人没有卷入到主宰会中而感到庆幸！好歹手下不全是混蛋，这也算个好消息？

    可是他将卷宗翻到过半的时候，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再翻了两页他却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你们两个还要想要个说法？这上面记录的清清楚楚，秦有年多次宴请你们三个人，还安排你们多次出入青楼，付账的全是秦有年！而且他还送给你们贵重礼物，目的就是换取你们在许多事情上与他同进同退！你们就是他的帮凶，根本就是主宰会的外围人员！”

    三个人听到万历帝如此严厉的指责，当即跪了下来！只有孙御史被人架着跪不下来，但是腿也软了！因为万历帝说的事情是确有其事的！以前他们虽然觉得秦有年过于大方了一点，但是也没人想太多！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也不差他们三个，所以没当回事，结果现在爆出意外了！

    见他们跪下，万历帝更是恼怒的大声说道：“就你们还敢喊冤！贪赃枉法的事情你们做一两件事倒也罢了，算是巧合！可是件件都如此，你们当真朕是傻子吗？刘昊嘉，把他们下诏狱，仔细打着问，朕要看他们还忙了些什么？”

 1098真的有

    此时孙御史已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这冲出来撞柱本想借此博出名声来，可是却被秦有年牵连了！而且这其中的事情又哪里是能说得清的？可是说不清就要进诏狱，进了那个虎狼之地，就算能活着出来半条命也没有了！所以他一时间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看到他的样子刘昊嘉直接摆手说道：“拖走，拖走！不要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老老实实的做事就不就好了，非要为了出名跳出来作死，结果现在真的死定了！”

    说完之后他对万历帝躬身说道：“陛下，其余的卷宗如何处置？”

    余怒未消的万历帝立刻说道：“交给你们锦衣卫负责查验，由东厂监督，一本一本的过！凡事犯案的全部拿下，少了一个朕拿你试问！”

    百官们闻言大惊失色！尤其是沈鲤直接磕头哭求万历帝不要这么做，也有大批的官员帮衬！但是由于刚才已经证实了《百官行止录》的真正情况，所以哭闹的官员少了不少！

    此时已经被刺激红了眼睛的万历帝见施压的人少了许多，再想到刘昊嘉刚才的保证，所以他干脆大声说道：“沈鲤，你还有脸哭闹？你身为吏部尚书选出来的官员里这么多贪赃枉法之辈，你就没有责任吗？朕没有追究你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还敢带领百官逼迫朕！朕看你是想死了！”

    这话一出沈鲤离开就没动静了！因为他身为吏部尚书却选出这么多赃官出来，万历帝没让他回家吃老米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他要是再闹下去，说不定就一起进诏狱了！

    这是万历帝又大吼一声说道：“刘昊嘉，再有哭闹的直接拖下去庭仗，打死勿论！”

    万历帝的这几句话可把责任吓住了！庭仗他们是想挨的，因为这样可以扬名天下！但是要是被庭仗打死了那就没意思了！所以百官们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几不可闻！

    这时万历帝站起身来接着说道：“申时行，今日首辅就不必廷推了！你就是新任首辅了！”

    说完万历帝一甩袖子走下龙椅向后面走过去！当值的宦官等到万历帝快靠近后殿角门了才想起来高声大喊一声：“退朝！”然后就跟着万历帝连滚带爬的走了！

    百官们听到“退朝”声都下意识的拜倒在地，大殿里彻底安静下来！等万历帝的身影消失了，刘昊嘉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来人，把这些卷宗送回镇抚司，任何人不得靠近！另外把这四个人一起带回去！”

    得到命令的锦衣卫立刻冲进人群当中，将箱子封好运走。顺便经已经站不起来的秦有年四个人拖走，等待他们的将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随后刘昊嘉对着百官大声说道：“奉劝诸位一件事，就是自己和主宰会有牵扯的，今天日落之前到北镇抚司报道！这样本官可以保证减罪一等，否则按律严办！而且本官在这里奉劝诸位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因为主宰会犯下的错不是一桩两桩，其中就包括窥伺禁中等数条大罪！以前没动它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腾出手来而已！而现在本官已经奉旨办案了！诸位不要自误！”

    不管怎么说，刘昊嘉把自己的意图表达出去了！于是随着官员的离开，人满为患的大殿上变得空荡起来！出去的官员当中有的昂头怒目，大骂什么昏君佞臣之类的！看来这些人是知道自己身家清白，不会出问题的！

    还有一批人则是失魂落魄，走起路来都踉踉跄跄的，十有八九就是人在主宰会或者是被拿住把柄的官员！估摸他们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安顿家小，然后就是求人搭救自己。至于会不会去自首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还有一批官员则是满脸思索犹豫的表情，这些官员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主宰会的人有过关联，是不是被人利用过？至于会不会被锦衣卫捉去下狱心里中殊无把握！所以一直在盘算着自家这些年来做的事情有哪些出格的！

    等到百官走的差不多了，申时行领着几个人向刘昊嘉走过来。而刘昊嘉知道自己的资历可比他差多了，见他过来只能是上前拱手施礼说道：“下官见过首辅大人！”

    说句实话，现在申时行头脑还是有些晕的！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他和派系里的人反复商议过，都觉得自家成为首辅的可能性并不高！所以这次廷推根本就做好了落选的准备！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朝会上居然闹出了主宰会的这种大事来！然后被万历帝借势强行将首辅定在他身上！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个意外之喜！

    虽然他这个首府来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多少有些瑕疵，没有完全按照朝廷的程序走，但毕竟是万历帝亲口任命的，这是一点儿不差的！所以便是刘昊嘉也要以礼相待！

    只听申时行苦笑着说道：“刘大人，这个时候就不要挖苦老夫了！你也知道老夫这个首辅并未经过廷推，恐怕会被别人诟病的！”

    刘昊嘉笑着说道：“那有什么？就算没经过廷推也是陛下亲自任命的，不会出差错！更何况以大人的本事，掌控朝廷还不是时间的问题！大不了过段时间再廷推一次便是！”

    申时行闻言更是一脸的苦笑！而他身后的几个人也是哭笑不得！因为听刘昊嘉的意思，根本就把朝廷的廷推当成儿戏一般！等他掌控了朝廷再举行一次廷推，那还有什么意义？

    谁不知道他当了首辅之后，肯定会清理一批对手，拉拢一批人，那时候再廷推不成了自编自演的笑话吗？这对于爱惜羽毛的申时行来说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不过他这时候赶过来可不是为了讨论这件事情的！他现在既然已经被任命为首辅了，有些事情自然就要承担起来！所以他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刘大人，主宰会的人和那些被他们掌控的人，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1099讨价还价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下官知道首辅大人的意思，那下官就交个底！首先，主宰会里的人是不能轻易放过的！因为就像下官刚才说的那样，主宰会的罪名不止一条！之前他们的所作所为可是让陛下把他们恨到心里去了！首辅大人，您知道早些年主宰会在宫里安插了多少人手吗？很多！”

    这事情申时行也是头一次听到，不由得有些惊讶！要知道窥伺禁中可是大罪啊！所以他惊讶的说道：“还有这事？”

    刘昊嘉见他不知道，就简单的把早些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申时行听完之后都觉得确实没有理由为主宰会的人开脱！不过他还是试图将下面的人和主宰会的高层分开，好给一些人减轻些罪名！毕竟都是文官一脉，总要想办法保住一些元气的！

    他和刘昊嘉说了自己的意见后，刘昊嘉想了想说道：“刚才下官说了，主宰会里的人是不会放过的！但是已经退出主宰会的人就可以甄选一下，有些人就不必追究了！但这其中的分寸也是要有掌握的！”

    申时行急忙说道：“那么大致的范围将如何划分？”

    刘昊嘉说道：“这个简单！确实已经退出主宰会，自己过消停日子的；还有在主宰会中做事不多的，类似这些人以训斥罚银为主！若是犯的事情太大了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该罢官的罢官，该抄家的抄家！所以首辅大人就不要再多说了！若不是大人亲自过问，想让下官放他们一马可是不太可能的！”

    申时行听到这话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有了刘昊嘉的承诺，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说他跟刘昊嘉交涉之后谈了条件，保下了一大批人！这有利于他在立足未稳的时候迅速收拢一批班底！

    但是他这么做的同时，也无形之中欠了刘昊嘉一个很大的人情！而欠下锦衣卫指挥使的人情恐怕还的时候不太好还！

    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他看着被锦衣卫抬走的箱子说道：“刘大人，那些被主宰会掌控的人呢？他们该怎么办？”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这些人没什么可宽恕的！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立身不正，又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身为官员知法犯法，不说罪加一等就算是网开一面了！更何况下官还许诺自首的可以减罪，所以只是看他们现在如何去想了！”

    申时行本身就是文官，自然知道文官的德行！想让他们认罪简直是不可能！只有少数老实人会去投案，剩下的人大概会串联起来搞些事情出来，以求转移视线，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所以申时行说道：“刘大人，你看这样如何？老夫派人去私下里劝说一下，让他们能够主动一些认错！而刘大人这里只惩治几个罪大恶极的官员如何？这样各方面就都有交代了，还不会引发太多的问题！”

    申时行以为自己这个首辅出面，又提出帮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刘昊嘉多少得给面子！却不想刘昊嘉直接摇头说道：“这不可能！离开主宰会的人下官能酌情放过一些人！但是在《百官行止录》里面的官员一个都不会放过！因为这些人不值得放过！”

    事情被这么生硬的拒绝申时行不太高兴，他皱了一下眉之后说道：“这样吧，老夫再退一步！这次锦衣卫肯定会抓不少人，还请刘大人吩咐手下人尽可能的安静，悄悄的把人带走也就是了，不要闹得尽人皆知的！这些人毕竟是朝廷的官员，多少要给他们，给朝廷留些体面！”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说道：“体面！给他们体面，谁给我们锦衣卫体面？大人应该知道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可是锦衣卫在这些官员口中是什么样子了？这时候大人想到他们的体面，何曾想到过我们的体面！而且朝廷抓赃官，百姓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说朝廷不体面？”

    这一番话憋得申时行哑口无言！因为文官平时就没少针对锦衣卫！但凡锦衣卫的人做了些坏事都要放大几倍来说出去，没做的都要编一些东西安在他们头上，好让百姓们觉得锦衣卫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组织！这样反而衬托出被抓的官员都是清正廉洁的官员，只不过是被栽赃陷害而已！

    可是如今大批的文官要被抓了，他们却不想丢失这份面子！这怎么可能？就是刘昊嘉愿意，下面的各级将官都未必同意！刘昊嘉要是这么做了，怕是刚收拢的人心就又要散开了！

    申时行刚要再讨价还价，刘昊嘉抬手拦住说道：“大人，下官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想过没有，文官这些年来是的是不是过的有些太顺了？以至于各级文官已经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事，甚至连国法都不在乎了？我觉得你们文官需要一剂猛药清醒一下了！也该让你们这些文官知道这天下不是你们一家独大的！有些事情不能做，有些事情该收敛一些了！”

    一时间申时行被刘昊嘉说得脸色涨红，不过他还是愤懑的说道：“刘大人，这举手之劳的事情都不肯帮一下吗？对那些罪大恶极的官员下重手老夫也是赞成！将他们公之于众可以震慑一下天下百官！可是这次以老夫看来，要抓的官员可能太多了，这会在天下百姓心中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官员都是不好的，这对以后治理地方不利呀！而且老夫新官上任，总要给老夫一个面子吧！毕竟刘大人还年轻，在朝廷中的日子还长着，老夫有些事情还想借助一下锦衣卫的力量！”

    申时行这话可以说是将身份放得很低了！尤其他最后几句话的意思就是政治交换的意思！你这次给我面子，以后锦衣卫出事的时候我可以帮忙！这种话可是以往任何首辅豆不曾说过的！

    他这话一出，他身后的几个官员都很不服气！神色都在愤怒和痛惜之间来回切换！愤怒的是刘昊嘉不给面子！痛惜的则是觉得文官居然落到向勋贵低头的地步，十分的丢人！

 1100本官的意见

    不过刘昊嘉可没有得意！因为他知道，现在文官头低的越低，以后的报复就越猛烈！都是朝廷的官员，怎么可能会放过对手的时候！若是真的放过了，那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实力不够，或是时机不对，要么就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才没动手！所以申时行的承诺在刘昊嘉看来毫无意义！

    所以他直接说道：“大人日后若是有用得上锦衣卫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锦衣卫一定全力以赴，这一点下官是可以保证的！不过下官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申时行说道：“哦，愿闻其详！”

    刘昊嘉指了指他身后的几个人，示意他回头去看，然后说道：“大人！你看在锦衣卫还没有动手抓人，只是谈一谈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已经是失了的面子！恨不得将下官除之而后快！那么大人请想一想，这些年来文官始终势大，逼着勋贵让步，武官低头！就连皇帝都受到你们的压制！可若是有一天这种强势保持不住了会发生什么事？”

    申时行瞬间就在心中勾勒出一幅图画，皇帝和武官们合力开始绞杀文臣，杀得刀刀见血，人头滚滚！活下来的文臣不得不在屠刀下卑躬屈膝，苟延残喘！

    而他身后的几个人却不这么想，其中一个居然傲慢的说道：“你们武人懂得什么治国？若是没有我等文臣，恐怕早就国将不国了！”

    申时行听到这话脸都绿了！这话连申时行都不敢说，也就是这个官员在高位太久了，养成了傲慢的性格才会说出这么无脑的话！这时候激怒刘昊嘉怎么会有好处！看来以后这人不能留了！

    申时行可是知道刘昊嘉真正的力量有多可怕！不说别的，只要他秉公办理，光凭着这份《百官行止录》，他就能将大明三成的文官塞到监狱里去！他若是黑心一些，半数的官员恐怕都保不住！

    因为单独一个人做不成什么事，只有相互联系，相互帮忙才能成事啊！那么一个牵一个，就能牵出一大堆人来！申时行可知道手下这些人都是什么德行，屁股下面全是屎！

    所以申时行非常不悦的说道：“好了，你先不要说话！”

    这个官员突然被申时行训斥不由得一愣，不过他还是低头表示服从！刘昊嘉见状冷笑说道：“大人看到没有？从他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文武对立有多严重！所以下官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忘了，武人手中握的可是刀把子！如果有一天真的拔出刀来了，不见血可是回不去的！而你们文人的笔杆子绝对架不住刀把子！”

    这时申时行身后的几个人都认为刘昊嘉是在威胁他们，不由得对他怒目而视！而申时行却好像没听到一样说道：“刘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老夫洗耳恭听！”

    刘昊嘉说道：“好教大人知道，下官和前任首辅张大人说过一件事，那就是应该文武各司其职，互不干扰！武官不插手治国理政的事情，文官不插手带兵打仗的事情！可惜的是，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落实下去！所以下官在这里再说一次，就是文武各司其职对朝廷最好！就有如郎中常说的那样，阴阳调和自然百病不生！这才是朝廷之福啊！”

    申时行闻言拧紧眉头说道：“以文御武乃是祖制，不好擅自更改！”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大人又何必那这话搪塞下官！你们文官总是口口声声说的祖制祖制的！这要论起祖制来，恐怕要说道三皇五帝之前才行！那是不是人人都要穿兽皮，吃野果啊？毕竟那是才是真正的祖制！再说了，现在朝廷里面把祖制早就改得面目全非了，还差这一点儿吗？远的不说，就说前任首辅张大人的一条鞭法就和祖制挨不上趟！”

    不等申时行发话，刚才说话的官员大声说道：“刘大人，张大人改革也是因为朝廷需要，不改不行的！这可不是你们武人攀比的理由！”

    刘昊嘉说道：“这不是攀比！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所以每个人只要做好自己擅长的东西就可以了，不擅长的交给真正懂行的人去做！像张大人就把武事交给戚继光戚大人来处理，他自己则专心任务！”

    官员闻言十分生气的说道：“刘大人，张大人治国理政的才能非比寻常！可不是你能够擅自评论的！”

    申时行本来以为刘昊嘉听到这话会生气，还准备解释一下，却没想到刘昊嘉直接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张大人治国理政的才能确实是旁人难以企及的，这一点下官也是钦佩的！不过反过来说，他在清理贪官污吏方面就不如下官了！至于带兵打仗下官更是甩了他十条街！所以下官才一直说着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这个官员本身就是二品的大员，平日里被人巴结的多了，从来没人顶撞他，可是被刘昊嘉这么一说他真是有些生气了！所以他立刻说道：“张大人乃是一国首辅，能调动天下英才！不说别的，大人门下的戚继光就是明证！大人只要能调动戚继光这样的名将，又何必事必躬亲！”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张大人有心胸能容纳得下戚继光，你们容得下吗？而且戚大人今年高寿多少你不会不知吧？对了，还有一点，是下官帮忙才让朝廷拿得了那么多的盐税，这是不是说明本下官在这份文治里面有一份功劳啊？”

    这个官员刚要说话就被申时行拦住说道：“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老夫只是想跟刘大人讨个人情，对那些犯官从轻发落，不要因此而引发了朝廷政务的动荡！”

    刘昊嘉也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他干脆的点头说道：“首辅大人既然这么说了，下官自然要给个面子！这样吧，凡是能够主动到镇抚司投案自首的，下官一定从轻发落！若是等下官上门去抓人，那就按照律处置！若是有人自以为是闹出事的来，下官就要从严处置了！”

 1101众生相

    申时行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刘昊嘉抢先一步说道：「首辅大人，这个可是下官已经网开一面的处置了，您就不要再多说了！况且这样做对您也有好处，对不对？」

    申时行听到这话立刻就不言语了，他听出了刘昊嘉话中的意思！那就是这次会对他这个派系的人高举起，轻落下！而对反对他的人则会出重手打击！这等于直接帮他稳定了朝廷！

    这个筹码一抛出来正对他的心思！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点，朝廷里面现在反对他的人很多！他就算慢慢的梳理下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不能及时掌握朝廷这对首辅的威信是个巨大的打击！ap..

    更何况他来和刘昊嘉讨价还价可不全是为了整个文官阶层，他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表现一下态度，更多的则是为自己派系的人求情！只有让自己人更多的站在朝堂之上，他才能掌控整个朝廷！

    可是有一点他急切之中没想清楚！如果刘昊嘉真的是帮助他打击异己了，那么其他文官会不会看出来，又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认为他和刘昊嘉联合起来了？到时候会不会听他解释都不好说！这也就是事情紧急，他不能思索的太深才出的纰漏。

    刘昊嘉说完这话之后见申时行没有再想说话的意思，就直接拱拱手转身离去了！等他一出大殿就安排几个家丁去各处传令，让全京师的锦衣卫都集合起来，再安排人清理牢房，准备往里塞人！

    在早朝的时候，京师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等着这次廷推的结果。因为这次廷推一定会推出一个新首辅来！不少官员在今日之前都信心满满，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们游说了不少有资格参与廷推的官员，对他们晓以利害，只盼着最后的结果能够有利于自己！

    而且所有官员都大致有了一个判断，那就是申时行不可能上位，户部尚书一定会成为新的首辅！只要他登上了首辅的位置，户部尚书的位置自然要让出来，到时候大家还有一场龙争虎斗！

    可是让大家惊掉下巴的是，这次朝会居然没有廷推，申时行直接被任命为首辅了！还出了一场《百官行止录》的乱子！这才让人惊掉下巴呢！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申时行上位对朝廷来说好处最大！因为他本身就是张居正信任的人，他的很多新政申时行都参与过，由他作为首辅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新政的推行！

    可是大家偏偏不喜欢他上位！因为对朝廷有利的事情对自家可不怎么有利！因为那样就要实打实的给朝廷交银子！这银子放在自家口袋里他不香吗？..

    所以这个结果一出让官员们非常吃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很多官员都在家里面咬牙切齿，捶胸顿足的，因为他们前期压错了宝，站错了队！现在申时行上位了，他肯定是要做一番清理的！只盼这个巴掌别落在自家头上才好！

    本来申时行那批人事先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却没想到获胜的却是他们！那真是欣喜若狂！所以消息传出来之后京师再次哗然！曾经十分相似的一幕出现了！

    就是申时行府外面变得车水马龙起来，所有人都想见首辅一面！那些原本就支持申时行的人自然是趾高气扬，红光满面！而曾经在中间反复横跳过的人自然是后悔不得，赶紧备下厚礼去拜见，想要求得原谅！

    至于那些铁杆的反对派则暗地里诅咒申时行老爹过世的消息最好赶紧传过来！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不可能，因为申时行的父亲在早些年就已经过世了！所以他们也只能是自娱自乐一下，但是还不得不接受申时行成为首辅的这个事实。

    可是有些官员的就不同了！那些和主宰会有关的官员忙着收拾东西往亲戚家里送，还有在园子里刨坑埋金银的，烧毁账本的，各种奇怪的举动层出不穷！

    等这一切忙完了，一家人聚在一起抱头痛

    哭！

    还有一批人就不一样了！这批人从早朝散场之后就开始呼朋好友，到处走门路，看能不能把自己从这次的风波之中摘出去！

    还有一批人则阴险一些，散朝之后就指使人散布各种谣言！什么锦衣卫的当家人刘昊嘉想要独霸朝堂，结果很多人都不买他的账，所以他准备报复！

    还有人说锦衣卫已经势大难治，准备插手朝廷，要清洗掉和他们意见不一的人！钱江之流将再现于朝堂之上！

    本身来京师里的各色人等都在关注着这次大朝会的事情！可是新首辅就任的消息刚传来，又传出来这种消息，这就让他们十分的惊讶了！

    众多的谣言经过无数人传播之后已经完全变了样儿！但是谣言的核心并没有变，那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要对文官的下手了！于是很多倾向于文官的人脑补了官员们在朝廷上斥责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的事情，以至于惹怒了这个魔王，他要报复了！

    这番谣言激怒了不少士子！同时他们也发觉这是一个扬名的好机会！于是他们立刻去传播谣言的官员家中询问情况！就是扬名也得看台阶给不给力不是！

    他们赶到之后虽然主人没露面，但是下人们给了他们士子良好的招待，并隐约透露出老爷已经在后面收拾东西，就等着锦衣卫上门抓人了！不过我家老爷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和锦衣卫斗到底云云！

    他们这番话极大的激励了那些士子们的热情，于是他们用更加积极的态度来呼唤同伴！结果在不少官员家门前都聚集了大批的士子，一个个都一副慷慨激昂，要誓死保卫朝廷元气，要与这些鹰犬都到底的架势！而且他们还张罗着要服阙上书，向皇帝揭穿这个当道的权臣！

    就在京师里面闹闹哄哄的时候，北镇抚司衙们里面可是寂静一片！若不是有大批的锦衣卫在院里院外集结，几乎都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空衙门！

 1102训话

    过了午时后不久，在大批的锦衣卫就在刘昊嘉的命令下集结在北镇抚司！千户，百户等官员自然在正堂等候命令！其他低品的官员就只能站在院子里，最低级的校尉，包括力士等人院子装不下，就只能站在衙门外面，几乎将整条街都快塞满了！

    在正堂里面，刘昊嘉斜坐在虎皮交椅上，两只脚翘在桌子上，手中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一个镇纸！下面密密麻麻的站着千户，百户和总旗却没有坐着的，全是手扶刀柄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看書菈

    他们站在这里已经一个快两个时辰了！一个个站的腰酸背痛，两腿发酸，可是却没有人敢动一下！因为自从刘昊嘉掌握锦衣卫之后严把军纪，凡是敢闹事儿的全部被清理掉！剩下的只能是乖乖的听话！

    不过好在前一段时间刘昊嘉对锦衣卫进行过大规模的整训，现在也经常有训练，所以站一下午的体力他们还是有的！

    当然他们也并不是白站在这里的，外面打探消息的校尉川流不息，带来各种情报！什么某某某已经安排好家眷，将大门敞开着，坐在正堂里等着锦衣卫去抓人！

    某某某家中乱成一团，还有烟气升起，怀疑的是在焚烧证物！某某某散布谣言，蛊惑人心！骗了不少士子在门前聚集！

    听到这些消息军官们异常的恼怒！居然还有人敢打着跟锦衣卫对着干的主意，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刘昊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把手中的镇纸往桌子上一丢说道：「站了一个下午了，累不累呀？」

    听到问话，下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于是所有人躬身答话的同时借机用力活动一下身子！只听他们齐声说道：「愿为大人效命！」

    刘昊嘉见他们回答整齐，就点点头说道：「让你们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苛待你们，而是让你们一起听听外面的情况！你们也知道那些文官们都是什么手段，无所谓就是颠倒黑白，那一套你们也都是见识过的！」

    军官们齐声回答说道：「大人英明！」

    刘昊嘉接着说道：「其二就是咱们这些年锦衣卫在文官面前始终抬不起头来！本官怕你们弯腰的日子久了，出去抓人时候依旧是点头哈腰的，堕了咱们锦衣卫的威风！所以让你们站久一点，都一肚子火气的时候出去才威风！」

    下面的这些军官们在锦衣卫中都属于***，平时不说锦衣玉食也差不多了！所以让他们一次站上一个多时也确实是一肚子火气，难免对刘昊嘉有些怨言！可是听到他这么一说，对刘昊嘉的怨言瞬间就没有了，对那些文官们的火气倒是增长上来了！.

    要不是这些穷酸，自己怎么能受这么多的苦，白白的站了一个多时辰！而且他们就在刘昊嘉的眼皮子底下，动都不敢乱动一下！都不如站在外面的校尉甚至力士们！好歹他们能悄悄的活动一下身子！所以这些军官已经准备把火气都撒在这些文官身上了！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当初本官在早朝的时候就和他们说过了，日落之前投案自首的可以从新发落！可是你们也看到了，从早晨到现在可有一个人来投案吗？没有！这根本就是对锦衣卫的蔑视！他们大概还以为是张相爷在任的时候那！所以这次你们出去办差，一定要把声势给本官打出来！」

    军官们一听豆觉得这是好事啊，立刻豆兴致勃勃的齐声说道：「谨遵大人号令！」

    刘昊嘉接着说道：「不过有几点你们要注意，当然也是老生常谈了！打人可以，但是不能残，不能死！第二，涉及到抄家的不准私藏！第三，不得滋扰女眷！都听清了吗？」

    众人立刻要再次齐声回答说道：「谨遵大人号令！」

    刘昊嘉满意的说道：「很好！既然答应了就都记住了，做到了，不然休怪本官无情！好了，来人，给他们把名

    单发下去！」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书吏捧着一摞文书和成卷的告示出现，并给大家分发下去。军官们接过翻开一看，文书上面写好了被抓人的姓名，官职及以及地址！至于告示是卷着的，不好展开来看。

    等到所有人都拿到了名单和告示，刘昊嘉说道：「以往的时候那些文官们总是抹黑咱们锦衣卫，那些百姓也相信咱们锦衣卫都是无恶不作的混蛋！所以呀，这次你们抓人之后就把告示贴在犯官家的门上，墙上，让周边的百姓都看看这些犯官是个什么德行！」

    军官们闻言立刻恍然大悟，都在心里都赞叹刘昊嘉想事周到！以往他们抓人的时候虽然是威风的，但是被抓人的家人和邻居都对他们破口大骂，指指点点的，十分的不舒服！这次有了告示，看他们还怎么狡辩！到时候老百姓们直接骂的只怕就是这些文官了！

    军官们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年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百姓们看他们就像是看到洪水猛兽一般，走到哪里都指指点点的！威风是威风了，可是谁也不愿意被人当成坏人，要知道锦衣卫从设置当初就是针对官员的，老百姓根本就不在他们管辖范围之内！

    这时一名千户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大人！刚才听下面传来的消息说有不少官员联络了不少士子，想给咱们制造麻烦！那些士子怎么处置，还请大人试下！」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他们若是站在一旁喊些什么，骂些什么就无所谓了！如果是有阻拦的想法，直接抓了一并带回来！」

    这个千户说道：「可是大人，那些士子背后牵扯的人可不少，又同气连枝的！以前的时候抓几个士子都会引发文官的大规模反弹，这怕是不好轻易动手！」

    刘昊嘉一摆手说道：「没问题的，就按本官说的办！若是这次去抓犯官的时候有士子敢阻拦，就是为犯官张目，可以视为同党抓捕！而且你们怀里不是还有告示嘛，贴出来之后他们若是还是敢阻拦就是找死了，找抓不误！就是打御前官司都不怕！」

    ..

 1103位卑权重的官员

    说到这里刘昊嘉突然笑了笑，话锋一转说道：「当然了，你们也可以先抓人再贴告示，或者是趁着混乱的时候把告示贴上！」

    这下子下面的人止不住的大笑起来！因为他们都明白刘昊嘉这话根本就是给那些士子们挖坑！若是事先贴告示的话，那些士子们看了告示说不定就会打退堂鼓！可若是趁乱的时候把告示贴上再抓人，或者在抓人同时悄悄把告示贴上，这就是一个打不清的浑水官司！

    你说你不知情，可是我明明先贴告示了，你还为犯官张目，那你就是同党！什么？你说你没看见告示，我明明派人贴了，是你们光顾着骂人了没看！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等他们笑完了刘昊嘉说道：「还有想问的事情吗？抓紧时间现在问！」

    等待刘昊嘉的是一片沉默！至于刘昊嘉看着下面一张张兴奋至极，又满是信心的脸也是很有些得意！最后他一挥手说道：「既然没什么说的就各自去点人准备，到了日落时分就各自去拿人！去吧！」

    责任早就已经站得不耐烦了，听到刘昊嘉的吩咐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到外面去清点自家的人手准备大干一场！

    将石南时户部下面一个司的主官！他能做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是和做得一手好账分不开！而且他的所在的位置十分的关键，正是银物交接的环节！那真是一个放屁都油裤裆的好差事！所以他两次有升迁的机会都没动，就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下去！..

    但是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大笔的银子从他鼻子下面来回流淌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下手了！虽然说按照规矩他已经能分润不少钱财了，但是谁会嫌自己银子多呢！

    于是他串通下面的人，采用以次充好，重复记账等手段从户部掏取了不少银子！本来他觉得自己手脚很干净，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天突然有人找到他，展示了几份账本和口供！

    看到这些东西，将石南立刻就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去了！因为他以为这是锦衣卫的暗桩发现证据来抓他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来人却笑眯眯的将痛哭流涕的他从地上掺了起来！并且告诉他自己并不是官方的人，拿到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胁迫他，只是想让他私人帮个忙而已！

    可是将石南又不傻，他知道掌握了这些东西跟掌握他的命没什么区别！而对方求他帮的一个忙也会逐步变成两个，三个，而且会越来越大！但是现在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是乖乖就范而已！

    果然像他猜想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人求他帮忙的次数越来越多，涉及到的金额也越来越大！可是让他奇怪的是，事情做了这么多却从来没有事发过！而且他明确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保护他！

    于是在放心之余他的好奇心起来了！在经过打听之后，来联络他的人痛快承认他的东家就是主宰会的一员！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到保护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个位置十分重要！

    无论是在大明朝还是在现代，有不少位置看起来虽然不起眼儿，但是真的很重要！没他点头，某些行业都会受到灭顶之灾！将石南就处在这个位置！

    于是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将石南非常痛快的加入了主宰会！等他加入之后才发现。原来主宰会之中有着不少同僚，甚至还有不少***大儒！

    看到这些人的存在，再想着他们平日里冠冕堂皇的言语表现，这让将石南感到十分的荒谬，简直颠覆了他的人生观！于是从此他就放心大胆的在自己的位置上下其手起来！

    除了满足主宰会的需要之后，他还大肆为自己敛财！而且还无师自通的利用主宰会内的关系搞起了自己的小网络！所以他虽然在主宰会责任之中官位不高，但是在地位上却相差无几，这就让他更加得意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他的家财也日渐丰厚起来！他在老家买房子置地，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大财主！而且虽然他在京师里的房子并不起眼儿，符合他的官职地位，但是谁能想得到呢，他的左右和背墙的邻居的房子早就被他买了下来，并且用暗门联通起来！

    作为门面的房子摆设的很普通，但是另外几栋房子里面却是金碧辉煌，舒适无比！还养了几个美貌妾室放在那里，每日里生活的神仙一般！

    将石南有了钱并没有像山西老财那样铸成没奈何放在老家，他反而在京师当中经常资助士子，赈济孤寡，所以在士子和周围邻居眼中，他是一个家中很有钱，为人很和蔼，豪爽大方，但是官运不太好的好人！

    这正是将石南狡猾的地方！这层好人的外壳就是他最后一道防线！尤其是那些他大撒银子的士子们更是防线的中坚！这些士子后面都连着多个家族，还有师生，同年等关系一大串儿，只要他们在自己身边闹起来，锦衣卫来捉拿他也未必敢动手！若是在发冲突之中上伤了几个士子，甚至是死了一两个，那事情就闹大了，自己说不定就能脱开身了！..

    此时满身是汗的将石南刚回到对外展示的屋子里，他的夫人正在房间里转圈，看到他进来急忙快步走过去搀着将石南说道：「老爷，事情都妥了？」

    将石南拍拍袍角上的土低声说道：「都妥了！记住了，金银都埋在背后那套房子的厨房地下，银票埋在卧室床下！」

    夫人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突然低声说道：「那三个狐狸精怎么办？要不干脆打死了事！」

    将石南皱眉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争风吃醋！刚才已经差人把她们都送走了！让他们在乡下庄子上住一段时间！至于房子就让我那两个侄子装作住户在那里住一段时间，只是你就不要过去了，免得引人注意！至于家的其他下人已经打发走了，家里就留下汉叔和他儿子，这两个人是信得过的！」

 1104招待士子

    随后将石南又给夫人交代了许多要注意的事情，最后说道：「快，赶紧给我打盆水来，我擦洗一下。然后再给我拿件衣服来换上，我去前院和那些士子们打个招呼！对了，把咱家两个儿子也叫上！」..

    听到他的吩咐，夫人忙不迭的去给他打水，找衣服！等将石南换了一身青袍出现的时候，他的两个儿子也已经在正堂等候了！

    将石南抖抖袖子问道：「夫人，前院的情况怎么样？」

    夫人说道：「现在前前后后来了二十多个士子，汉叔在前院摆了桌子，放了茶水、点心和水果！刚听小婉汇报过，说这些士子正在谈论诗文，兴致很高的样子！」

    将石南说道：「如此甚好！玉坤，玉文，你们两个跟为父到前面去！」

    说完他带着两个儿子出门向前院走过去，刚出了正堂就听见一阵喝彩声，想来是哪个狮士子做了一首诗正被众人恭贺！这时刚好有人看到他，立刻说道：「大人来了！」

    那些士子们听道后纷纷起身迎接将石南的到来！将石南急忙上前几步长揖到地说道：「诸位仗义至此，将某人在此谢过了！」

    将石南施礼了，他两个儿子站在身旁也是跟着长揖到地！士子们见状立刻纷纷还礼，口中连诚「不敢！」

    技术部起身之后双目含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蒋某人真是没想到啊，在这种时候诸位还能来这里仗义助威，实在是令人感激涕零啊！所以只要蒋某人今日不死，日后必有后报！」

    这些士子里有不少受过蒋石南的资助，有被他指点过文章，所以关系非常亲近！于是有人直接就说道：「大人的为人我等一向是知道的！如今得罪了锦衣卫那些鹰犬，我等岂能坐视不理？等那些锦衣卫没来了，我等必定仗义执言，替大人申诉！」

    「没错！如果他们乱来，我等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护住蒋大人！」

    士子们本身就年轻气盛，又在有心人的带领下都有些血气上头！纷纷表态一定会和那些朝廷的鹰犬斗到底！一时间小小的院子里居然充满了慷慨激昂的气氛！

    蒋石南更是激动的连胡须都颤抖起来！他向四周连连拱手说道：「有诸位出力，老夫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只有烈酒一杯感谢诸位！祝各位出仕之后能够上辅君王，下保社稷，成就一番事业！来人，上酒菜！」

    听到蒋石南这么说，士子们已经是颇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再想到自己在面对官府鹰犬时能够谈笑风生，饮酒赋诗，这传出去对自己的声名也有好处，自然是乐不得的赞同！

    同时在后面早有准备的管家汉叔，带着自家儿子快速的送上酒菜！酒自然是好酒，不过准备热菜来不及，事先准备一些卤味倒是简单！所以院子当中的三张桌子很快就摆满了酒菜！

    蒋石南招呼士子们坐下，他则在三张桌子之间来回走动，与士子们畅饮！一时间看起来倒不像是马上要入狱的人，倒像是有什么喜事要办一样！

    蒋石南之所以请这些人饮酒也是有着他的小盘算的！这些士子们本身就是年轻，就容易气盛！若是再有了些酒意，恐怕就是皇帝都敢拉下马！而现在马上就要到日落时分了，刚好给他们上点酒，引发他们闹事的欲望，等锦衣卫来了发生正面冲突才好！

    蒋石南甚至恶毒的想着，自己家这里的士子闹事说不定你就会扩散开来！等到全城的士子一起闹事的时候，再加上官员们在旁边推波助澜，说不定这次锦衣卫所谓的抓捕也就不了了之了！而那些同僚说不定还得感激他想出这个办法来！

    可是他不知道的，聪明人并不止他一个，采用类似办法的至少有十几个人！而且就连他们的打算都差不多！

    就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蒋石南的心也提得越来

    越高！因为马上就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了！要知道那刘昊嘉可说了，太阳落山之前就是投案自首的最后时间！若是超过这个时间就没什么情面好讲了！

    所以现在他心中矛盾之极，即想着锦衣卫赶紧来，免得士子们醉的不像话，没了闹事的能力！又想着他们永远不要来才好！

    就在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和士子们畅饮的时候，突然间院门外就响起了粗暴的砸门声！一听动静就知道来人极为暴躁！所以院子里所有人瞬间都停下了动作，像是一下子时间静止了一般！众人此时都是一个想法：「锦衣卫来了！」

    蒋石南此时心中狂跳，害怕至极！他知道敢用这个嚣张动作敲官员门的肯定是锦衣卫！而且他看着士子们僵硬的动作就知道这一瞬间他们也害怕了！毕竟锦衣卫凶名在外，不照面的时候怎么说都好，真要照面的时候确实很吓人！

    所以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得让这些士子们的心气提起来，要不然他们就毫无作用了！所以他呵呵短笑了两声，姿态平稳的将桌上的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然后随意将酒杯往桌上一丢，酒杯「叮叮当当」的在桌上蹦跳两下，打了几个转才停下来！

    士子们豆被他这个动作吸引了，豆抬头看向他。然后只听他说道：「诸位稍待，老夫去看看何人如此无理！」

    他这种镇定豪迈的动作瞬间就挑动了士子们的豪气！不等他站起来，一个士子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将酒杯丢在桌子上起身大声说道：「蒋大人，待学生去看看！」

    他这一嗓子立刻将其他士子们都带动起来！士子们纷纷干掉杯中酒，丢下酒杯，一起起身要去会会门外的恶客！

    看到这种情况蒋石南心中安稳了许多！但他还是要做势起身，只不过动作比往常要慢了几倍！而同时最开始说话的士子果然抢在他前面大步像向院门走去，其他的士子则尾随其后！

 1105锦衣卫登门

    等众人冲到门前将大门拉，果然看见一群锦衣卫趾高气扬站在门外！门前正有一个校尉拿着刀柄在砸门！

    带头的士子一看只是一名校尉，被酒刺激起来的脾气就更壮了！他上前用胸膛盯着校尉，同时大声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理？」

    砸门的校尉本身就觉得自己的地位低于士子，再加上早些年他们让步让得多了，已经养成习惯，一看士子冲出来就下意识的连退了两步！

    结果他这一退反而让士子们胆气更壮，一窝蜂的冲出院子在门前聚成一堆，彻底挡住了锦衣卫的道路！不过同时站在大门右侧的士子看见似乎有锦衣卫正在往墙上贴什么东西，可是这时候他们都没在意这件事情，只顾着跟眼前的锦衣卫对峙！

    就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道：「你们这些鹰犬到这里来做什么？我等正在蒋大人家中做客，如何就来搅扰！」

    「你们锦衣卫的人连门都不会敲吗？要不要教会你们啊！」

    这时人锦衣卫当中走出一个人来，将砸门的校尉一脚踢了个滚地葫芦！然后他手扶刀柄说道：「本官奉命到此捉拿犯官，尔等速速让开，不要搅闹！要不然连你们一起当做同案犯抓了！」

    这种傲慢的话语立刻将酒意上头的士子们刺激得暴跳如雷起来！尤其是他们看到周边还有不少百姓正对这里指指点点的时候，更是顾不得其他，当即就有人大声叫喊起来：「少啰嗦！你们这些鹰犬只知道颠倒黑白，诬陷好人！蒋大人为人素来清白，却被你们当作案犯抓捕！你们这些鹰犬的心何其毒也！」

    「正是！你们这些武夫为了独霸朝堂，什么肮脏手段使不出来？可是你们应当知晓，人间自有正道在，哪里容得你们猖狂！」

    一时间一个个士子或义愤填膺，或慷慨激昂，将外面的锦衣卫骂了个狗血淋头！尤其看到周边看热闹的百姓频频点头的时候就更是兴奋至极！有想象力丰富的已经在幻想自己名扬京师的样子了！

    可是任他们骂声四起，那些锦衣卫就是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盯着他们心头发毛！于是慢慢的他们的声音就小了下来！这时他们才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军官居然是个千户，所以他们一时间有些冷静下来了！因为他们也知道，锦衣卫的千户可不是街边的白菜随时能看到的！

    就在他们猜测蒋石南是不是真的惹了什么大事的时候，只听千户沉声说道：「这么说来，你们是想阻挡本官抓捕犯官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不能让步的，要不然多没面子！所以立刻有人说道：「是的，就是不让你抓人！」

    「没错！你们若是敢胡乱抓人的话，我等就去伏阙上书，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还别说，这话一说出来士子们的胆气就又壮了起来！因为按照以前的许多例子来看，这些锦衣卫根本就不敢动他们这种士子！只要一动，他们后面的家族师长，同年同乡之类的都要动起来向他们施压，在牢里待不了两三天就会平安无事的放出来！有的时候事情闹大了，甚至这些锦衣卫连人都不敢抓，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千户不按规矩出牌，根本没有和他们辩论解释的意思，直接后退一步大声说道：「本官已经公布了犯官的罪行，可是这些人依旧搅扰不休，全部拿下，按同案犯论！」

    士子们闻言自然是大惊失色！你们什么时候公布犯官的罪行了？我怎么没听见？而且你们不应该时先谈论上许久，反复威胁要抓人，最后请示上官才能动手的嘛，怎么一上来就敢抓人？我还没大喊气壮山河的口号那！

    锦衣卫听到上官的命令自然是扑过来抓人，这些士子下意识的阻挡，还有人弄不清楚情况，居然喊着：「你们怎么敢动手！我等都是士子出

    身，到公堂上都是站着的，怎么敢抓我的！」

    可是他们喊得声音再高也没有用，千户身后的锦衣卫早就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这些士子们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挡住对方，刚刚纠缠到一起就又听千户大声吼道：「这些人拘捕，给本官狠狠的打！」

    听到命令，原本只是撕扯的锦衣卫立刻露出了凶悍的面目！他们拳脚齐下不说，就连刀鞘都轮起来砸人，一下子就将二十余个士子全部打倒在地！只听得门前哀声一片！就连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吓了一跳，也觉得这出剧似乎跟往常唱的不太一样！

    等士子们都被击倒在地，千户一挥手说道：「让他们去告示那头跪着，顺便让他们把告示再看一遍！」

    不少晕头转脑的士子心里还想着告示是什么？还有什么叫再看一遍？我根本连第一遍豆没看到好吧！但是不等他们想明白就已经被锦衣卫拖了起来，摁在大门右侧跪成了两排！这时候他们才看见院门的右侧贴了几张大告示！

    虽然他们现在的姿势并不利于看告示，但是他们读书人的本领还在，只扫了几眼就将告示上面的内容看的清清楚楚！

    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告示上面罗列着蒋石南的各种罪行多达四种以上，涉及案件二十余件！告示最后面写着涉及到的银子数目更是让人咋舌不止！

    所以这帮士子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子，知道这回是踢上铁板了！不过他们并不慌张，反正犯事儿的又不是他们。到最后他们的家人师长自然会把他们保出去！大不了承认自己年幼无知或是被人蒙蔽也就可以了！..

    于是这群士子们对视一眼，都将头低了下去，装作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而且不少人心中还因为失去了这次扬名的机会而感到有些失望！

    这时那个千户已经迈步进了院里，而故意落后的蒋石南就站在院子门后。两人一照面儿，千户就笑着说道：「蒋大人果然是好算计啊！弄了一帮士子来和本官打擂台，却没想到本官直接下重手拿下了他们，这你没想到吧？」

 1106抄家

    蒋石南的脸色有些不好，但是依然强自镇定的说道：「要说这件事千户大人就冤枉本官了！本官只不过是喜欢提携后辈，所以经常和这些士子们坐在一起谈论一些诗文。」

    千户闻言哈哈大笑之后说道：「」明白，明白！然后这些士子们说不定就仗义执言，替听你蒋大人挡邪消灾！不过没关系，这次谁也保不住你了！而且你恐怕有一件事情没料到，那就是你不弄这些士子来，以你的罪名最多是死一个人就了账了。家里人大概过些辛苦些，但是还能过得去！可是你把这些士子牵扯过来，以后找你们蒋家算账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蒋石南听到这话神色变化真厉害，看来他想通了一些问题。于是他试探性的说道：「不知道这话从何讲起？」

    千户随意的挥挥手说道：「这话跟你说了也无妨，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那就是这次阻挠办案的任何人，包括官员士子在内，都按同案犯论罪！外面那些士子最轻也是个直接打成白身的待遇！本官就不相信各个家族培养出这些读书人来，结果被你毁了，他们不会找你报复！」..

    说完了千户仔细端详了一下蒋石南的脸，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才点点头说道：「蒋大人倒是好气度！当然了，也许你是不相信。不过想来在你处斩之前应该听得到家破人亡的消息！」

    说到这里他不管脸色骤变的蒋石南，直接一挥手说道：「来人，抄家拿人！」

    他身后的锦衣卫早就等候命令了，闻言立刻冲了进来。他们首先将蒋石南按倒在地，然后才冲进房子里面去。随即房间里面就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

    尖叫声只叫了一声就停止了。片刻之后，蒋石南的夫人丫鬟，以及两个下人被全部压了出来，在院子里跪成一排。然后锦衣卫就开始抄家！他们将抄出来的各种物品摆在院子里登记造册并装箱处理。

    蒋石南的房子并不大，值钱的东西很快就被清理干净。等千户接过下面人送过来的清单翻了两遍之后突然笑了！然后他蹲下身，将清单展示给蒋石南看，同时说道：「蒋大人，有些时候事情做过了还不如不做！以你的身家，家里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儿家当？」.

    本来还很镇定的蒋石南听到这话心里就是一激灵，不由得暗自叫苦！都怪自己把屋里收拾的太干净了，居然里里外外只留下一百多两银子！按他的职位来说，家中的银子后面添个零都不止！

    更何况锦衣卫敢抓人自然是掌握足够多的证据，或者至少听说过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只要有那么两三次对上了，家中的银子都不是应该是这个数！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的说道：「大人说笑了！下官做事一向是两袖清风，所以家无余财也是正常的！」

    千户用一副看蠢货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说道：「你当我们锦衣卫是白吃饭的是吧？顺便告诉你一句，你老家那里我家大人已经发去公函，让附近的锦衣卫接手处置，当地官府插不上手的！所以你也别想着把家产留给家里人了！那么你现在交代还来得及，要是被我们搜出来，大概就是罪加一等了！」

    蒋石南闻言把头一低，低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

    千户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来，拍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来人，把这个院子细细的翻一遍，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他藏银子的地方！」

    锦衣卫们立刻答应一声，散开在院子里，屋子里翻找起来。结果没过多久，一名校尉快步走过来躬身说道：「大人，在屋子里发现了一道暗门，是用柜子挡着的！做工很精细，是……」

    他刚收到这里就被千户拦住说道：「是通往左右邻居的还是后面宅子的？」

    校尉笑着说道：「大人明鉴，是通往右侧宅子的！」

    从刚才开始千户就一直用余光盯着蒋石南夫妇！他发现从开始搜索房子的时候蒋石南夫人就很紧张，身子都抖的不行！可是等到搜出一道暗门的消息传来，蒋石南没什么反应，他的夫人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千户立刻就明白了！他呵呵一笑说道：「再搜！把后院和宅子左侧房间仔细搜索一遍，说不定还会有发现！」

    说完他低头对蒋石南夫妇二人说道：「你们夫妻二人倒是有些心计，能想出这种办法来！但是你们想过没有，锦衣卫成立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案子没见过？你这种手法已经不知被破解过多少次了！算了，想来你们也不会招供的，就和本官一起等着消息吧！」

    果然不多时，另外两处暗门也被找了出来，里面的人也被抓了过来，摁着脑袋跪在院子当中！蒋石南夫人看到两个弟弟被抓当时就哭出声来了！而随后他们埋藏的金银银票等东西也相继被扒拉出来放到院子当中！

    看到如此，千户是哈哈大笑，直接说道：「来人，把外面那些士子们都押进来，让他们看看这些东西！再带着他们把后面几套房子也一起参观一下，让他们知道自己倒霉的不冤枉！」

    不多时，那些士子都被锦衣卫押了进来。他们一看到地上的东西，再看蒋石南夫妇二人绝望的脸孔，就知道自己彻底是被人利用了，所以豆对蒋石南夫妇二人有些愤恨！可是等他们从其他房子转了一圈儿回来之后，愤恨之心就更加浓重了！.

    可是这些士子们依旧不觉得自己卷进了多大的事情，居然还有人想借此脱身！有人直接对千户说道：「这位大人，学生也不知道蒋大人会是这种赃官啊！学生也是被他利用的！如今学生已经知道错了，不如就放我等离开吧！」

    他这话还得到了其他士子们的附和。也许在他们看来，自己承认受了欺骗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这些粗鄙武夫就不应该再纠缠下去！

 1107告示有用了

    可是千户听到这话却禁不住哑然失笑，实在是懒得理睬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蠢货！不过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对身后的亲兵说道：“这些人就是这么想事情的吗？要是以后朝廷里都是他们这种官员，这朝廷得给他们折腾成什么样子？”

    他身后的亲兵也是个妙人，直接说道：“所以到现在他们还都只能是自称学生，而不是本官！再说了，朝廷里的蠢货还少吗？”

    千户大人听了之后想一想，居然感到有些意兴阑珊！他作为朝廷的旁观者，自然看得到朝廷有哪些问题？又时由什么引发的？所以他顿时没了兴致，随意的挥挥手说道：“算了，算了，懒得理睬他们！都押下去一并带走！”

    接到命令之后，锦衣卫们压着这些士子推推搡搡的往外走！可是这些士子居然还在连喊带叫的让他们放过自己！更有人直接拿出老师的名头来威胁身边的锦衣卫！

    可是那些锦衣卫根本就不为所动，直接对威胁自己的士子饱以老拳！反正上面说了，打人随便打，只要不死不残，自然有上官兜着！

    很快，锦衣卫就带着人犯和清点出来的财物离开了。而最后一名锦衣卫拿出封条，将蒋家的三套宅子全部封起来才走开！到此蒋石南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等贴封条的锦衣卫刚离开，周边看热闹的百姓们立刻蜂拥到告示下面，都想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好在京师的识字率比较高，立刻有人大声将告示的内容念了一遍，听得围观的百姓是啧啧称奇！

    于是有人说道：“我还以为蒋大人就是个普通的官员，却不声不响的积攒了这般钱财，真是羡煞旁人啊！”

    “诸位，我来的比较晚，只知道朝廷抄了蒋家的宅子！怎么今天左右两侧的院子都封上了？”

    “你知道的太少了！我告诉你，就连后街那个宅子也都被封了！我听着那些锦衣卫说话，说是蒋大人私下里出钱将周边的宅子豆买下来打通了，几栋宅子连在一起大得很！”

    “而且啊，你们没看刚才从那几个院子里搬出来的东西有多少？光是那些装东西的箱笼就不是这一个小宅子能放得下的！”

    责任相互议论着，相互通报着自己知道的消息，很快就把整件事情的拼图拼得完完整整的，众人听完都十分的感叹，尤其是左右的邻居，更是觉得惊讶万分！他们真没想到平日里和气的蒋大人居然有这般能耐，所以还得是鼓励子弟读书啊！

    今天夜间注定是不能平静的一个夜晚！大队的锦衣卫在路上跑来跑去，就是宵禁也不能阻止，反而还加上了许多！而且在寂静的夜色中还多出了许多女子的哭泣之声，凭空给京师的夜间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每当听到女子的哭声，不少人都在家中摇头叹息！都知道每当哭号声响起的时候，就又有一家人被查抄了！男丁自不用说，该杀头的杀头，该为奴的为奴！只是那些女的可怜了，要被发落到教坊司去，从今以后过上迎来送往的生活！

    同时消息灵通的人还知道今天有大批的锦衣卫骑着快马出京师去了！只怕是在京师之外也要在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官员全家都要倒霉！

    更有极少数人知道，就在城西侧有一支军队已经在这里扎营！人数不多，差不多有五六千人的样子，应该是朝廷命令赶来的！看来朝廷已经做好了镇压的准备！所以这些人都特别关照自家人，这几天没事儿不要出门，若是出门看见那些当兵的最好客气一点！

    事情就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这些锦衣卫出了京师之后弄出来的根本就不是腥风血雨，而是滔天的血海！

    他们每到一地就会找到当丽的千户所，百户所，将所有人集合起来出示手令接替指挥！哪怕是当地的锦衣卫再有异议，在刘昊嘉亲自签署的手令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服软！

    因为手令上写得很清楚，误事的格杀勿论！人家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京师根本就不相信本地的那些锦衣卫了！在当地士绅的渗透之下，这里的锦衣卫早就变得千疮百孔了，若没有外力强行压下去，命令他们抓人的话只会得到一纸回函，上面写着若干的困难，然后将事情拖下去，最后拖到不了了之！

    而有了刘昊嘉的手令就不同了，在强力压迫之下各地的锦衣卫都动了起来开始认真抓人！而事实上刘昊嘉的预料是没错的，不少锦衣卫已经跟当地的官员士绅勾结在了一起，有的甚至是姻亲关系！如果不能抓住权力的话，还真的会闹出许多乱子来！

    为此刘昊嘉还专门给他们求来不少信件，都是写给当地卫所主官的！他们和京师的勋贵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勋贵出面写封信容易的很！所以一旦地方上出现问题的时候，卫所就可以就地出兵镇压！

    不过好在这时候大明中央朝廷的威权还在！所以除了极个别的人提前得到消息逃走了之外，大部分的抓捕顺利的完成了！就是那些逃走的人过不了多久大概也要落网！

    经过了一个多月之后，鸡飞狗跳的大明官场总算是慢慢的平静下来，朝廷开始向各地补充官员，填充被官员被抓后的空档。至于文官开始舔舐着伤口，变得消停起来！而勋贵武官在朝廷当中则活跃了很多！尤其是勋贵们趁着这个时候努力的安插自己人，好在朝廷之中争夺更多的话语权！

    至于锦衣卫则彻底打出了赫赫凶名！从江北到江南，民间百姓提起锦衣卫来都可以止小儿夜啼！但是这一次锦衣卫的声名却没有落下太多了，实在是因为他下令在抄家现场张贴告示的原因！

    这让百姓们知道锦衣卫没有胡乱抓人，抓的全是贪官！而刘昊嘉的名字更是响彻大江南北，天下人都知道京师里面出了一个真正心狠手辣的权臣！千余名官员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于是所有官员们都有了个共识，这个刘昊嘉实在是惹不起！

 1108交易

    等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人终于抓完了，但是最重要的事情终于来到了，那就是审判！

    现在不仅是被抓人的家族准备给他们家人翻案，就是文官集团也酝酿着反扑！因为文官集团面对如此巨大的损失根本承受不起！要知道被抓的官员当中有不少都是各个派系和部门的中间力量！当然，如果他们不是坐在那个重要的位置上也就没人贿赂，诱惑他们了！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发力的时候，整个节奏就被刘昊嘉打乱了！因为他根本就没审问那些官员，而是先抛出了如何解决处置那些闹事士子的问题！而且他的态度极为强硬，就是要将所有参与闹事的士子全部贬为白身，还终生不得参与科举！

    刘昊嘉这一手可打在各个派系和家族的要害上了！要知道官场也是需要新陈代谢的，老的官员退下去，新的官员接上来，这是一个常态！而那些士子们其中有不少就是家族或派系的中坚，未来朝堂上已经给他们预留了位置！

    他们一旦被打为白身，终身禁止科举，就等于让各个派系和家族断代，造成他们的后期无力！毕竟培养人也是需要有时间的，而且先培养出来的这些士子们已经花费了大量的资源，再让他们重新培育起一批人来可谓是难上加难！

    因为这种情况存在，所以各个派系家族自然是不会白白放弃这些士子的！他们现在已经在想尽办法为他们开脱，甚至连年幼无知这种借口都用上了！要知道这些士子最年轻的也有二十几岁了，无论如何也和年幼无知贴不上边儿！

    可是这次他们却遇到了一个强硬的对手，面对他们的辩解丝毫不肯让步！而是明确的指出，既然是读书人自然应该是明白律法的。他们在看到锦衣卫贴出告示之后依然选择和犯官站在一起对抗官府！这就已经不是普通的闹事儿了！这是蔑视律法，蔑视朝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给他们做官的机会？难道是要培养出一群反贼出来吗？

    文官们虽然是极力辩解甚至直接指责锦衣卫耍赖，先抓人后贴告示！但是这也没有用，因为告示是实实在在贴在那里的！而那些学生们又说不清告示是什么时候贴好的？甚至连他们自己对告示出现的时间说法都不一样，根本就无法说服人，所以根本就不予采纳！

    于是文官们又想把案件转移到刑部，甚至是大理寺他们的地盘上！这样方便他们做手脚。可是依旧被刘昊嘉拒绝了！理由也很充分！这些士子都是在锦衣卫抓捕犯官的时候一起抓捕的，属于同一案件，或者干脆就是属于同案犯，不可以移交！

    所以文官们想尽了办法之后也没取得分毫进展，于是他们试图要求先审问那些犯官，尽快给他们定罪！理由是如此多的官员被拘押起来，对朝廷的名声不利！

    而他们真实的理由其实就是把所有力量集中到这些人身上，将他们放在自己熟悉的战场上，能救下多少人就救下多少人，如果救不下来的话也要将事情拖下去！在这种情况下，锦衣卫自然会对这些士子放松下来！

    反正他们也很清楚这些官员是很难脱身的！至少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无法脱身，不如用他们的牺牲来换取士子们的脱罪！可是他们的想法依旧是失败了！

    锦衣卫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这些案子是锦衣卫一直追查的！现在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部分收尾工作不需要你们文官来插手！而这些士子们罪行最轻，也最容易判断！所以先把他们的问题处理了才会真正让百姓看到官府的行动力和打击赃官的决心！

    随即文官们又想在万历帝那里获得支持，但是在他们预料之中的是，万历帝果然明确的支持锦衣卫一方！他的原话就是：“既然是锦衣卫办的案子，自然交给锦衣卫处理！你们刑部和大理寺没事就不要乱伸手！”

    随后文官们又尝试了多种办法，但是没有一丝一毫撼动刘昊嘉的意志！那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需要政治上的妥协了，就需要双方坐下来谈一谈！当然，这也是政治上的一贯做法！

    而作为新任的首辅，申时行只能是被动的接下这个任务！不过他事先就放出风去，说这次成功的机会不会很大！而一直盯着官场上消息的整个文官阶层代表也表示能够理解！

    双方接触的时间并不长，达成协议射速度也很快！因为双方都不想在这个事情上拖下去了！文官们需要尽快平息大批官员被捕后造成的影响，必须让百姓们知道文官才是治国的主力，被捕的那些官员只是少量的坏蛋而已！

    而刘昊嘉的主要目的就是彻底，或是暂时打垮文官的脊梁，让他们看到自己就发抖！至少在短期内不会有对勋贵和武官们有更离谱的动作。因为他对未来有着长远的计划，其中重中之重就是即将到来的万历三大征！

    于是双方很快达成协议，首先的一点就是锦衣卫可以对那些士子们网开一面，并且他们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处置！但是不可能全部放掉，其中有三成的人必须严惩！要不然以后锦衣卫每次办事都会有人跳出来叽叽歪歪，很麻烦！

    文官们完全接受了这个意见，并承诺一定按照锦衣卫的要求进行处置。不过双方很默契的回避了两个问题，其中一个问题就是将所有士子打成白身，终生禁止科举！没了这个要求，那些得以脱身的士子们就可以继续逍遥的进行科考，可以顺利做官！

    第二个被他们回避的问题就是谁才是这次闹事的带头人？于是不出意料的是，注定要被定罪的士子全部都是出身寒门，没有背景的普通士子！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人数不够而硬塞进去凑数的小家族子弟！

 1109倒霉的士子

    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文本阶层整体的未来，还有保住各大家族和派系的中坚，必须有一些人是要做出牺牲的！而这些人就是可怜的牺牲品，原因就是他们无力反抗！至于他们被处罚后的未来没人会在意！

    与此同时，作为刘昊嘉放过这些士子们的代价，那些被捕官员们的下场将由锦衣卫来做决定！不过大理寺会有限度的介入，更多的是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只是为了防止锦衣卫将问题扩大化！

    协议达成之后就迅速的进行到了执行阶段！在几天后，大批的士子就被从锦衣卫的大牢中提了出来，然后被粗暴的赶出了衙门！

    和那些感慨着劫后余生离开的士子们不同，剩下的那些看见同伴离开而满怀希望的士子们遇到了最可怕的打击！锦衣卫会用最快的速度判定他们的罪行！

    他们被认为是在京师中闹事的主要发起人，被扣上了一连串的罪名我！而这些士子们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就是被打成白身，终生禁止科举！同时落在他们身上的还有其他刑罚，例如杖刑，枷号等等！总之是狠狠的吃了一顿苦头！

    在整个过程当中他们不停在喊冤，甚至指认了真正的发起人！但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没有让自己得到任何怜悯！直到最后宣判完毕，人也受刑完毕之后他们才“无意中”在狱卒的口中得知了事情似乎另有玄妙！

    于是在众人凑了一笔钱贿赂狱卒之后，他们终于得到了真正的消息，那就是他们已经被文官阶层彻底的出卖了，被人当了替死鬼！

    刘昊嘉之所以同意这么做，是因为这些人对文官阶层不会产生什么大的影响，甚至这些人受刑完毕离开之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出身自耕农和普通富户的士子自不用说，一家人的希望肯定都在他们身上！禁止科举之后他们的家庭已经无力再培养第二个人了，只能是重新下沉到底层阶层之中！

    那些小家族的人稍微好一点，因为他们家族当中有足够的财力能够培育出替代人选！领头羊夭折了就推出第二个人，总不能让自己的家族就此沉沦下去！

    而刘昊嘉看中的就是这些小家族，目的就是把他们吸纳在自己的麾下！在这些年里，万历帝和刘昊嘉都各自培养了不少文官，想要把他们提拔起来，最后成为他们掌控朝廷的帮手！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愿意投靠他们的文官实在是太少了！就是那些投靠过来的人要么能力不突出，要么就有着其他这样那样的缺陷，总之根本就走不上高品级的岗位！即便是在万历帝和刘昊嘉两个人的帮助下，这些人也不过是在五六品上徘徊，这对于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同时他们还试图自己培养一部文官，可是遗憾的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官员很快就被文官阶层同化了！即便没有被同化，也和其他投靠过来的文官一样受到了文官阶层的打压，始终提不起来！

    但是刘昊嘉依旧是在孜孜不倦的寻找给文官阶层掺沙子的机会！而这次就是一个好机会！因为但凡能够成为家族的都是有着足够的底蕴，只要他们在前期保密的好，那么在刘昊嘉暗中的帮助下升官应该是很快的！

    而且这些小家族的培养出来的新生代力量被文官放弃之后，自然会对文官阶层有着足够的厌恶，是文官阶层天生的破坏者！只要刘昊嘉和他们达成协议，同时等他们的子弟再次进入官场之后，文官阶层的出于歉意也会给他们一些便利。再加上刘昊嘉暗中出力，他们提升起来这应该是比较快的！或许将来有一天就能用的上！

    再双方商定之后，刘昊嘉用最快速度了结了这些士子们的事情！确定没事儿的直接撵出牢房去！而且把他们赶出牢房的时候一点面子也不给，都是穿着囚服被赶出衙门的！

    所以这些士子出现在锦衣卫衙门外面的时候，一个个蓬头垢面，叫苦连天！尤其是等他们看到家人师长来接他们的时候更是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看来这次锦衣卫的大牢之行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周边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自然是指指点点，快乐无比！平常这些读书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和普通人站在一起都是对他们的羞辱！可是如今他们的样子还不如这些普通百姓，自然是要看一下他们的热闹！于是这些读书人的惨相瞬间就传遍了京师！

    等不久后再出来的士子们就更加凄惨了！他们被直接摁在衙门外面打板子的，上枷号的一大批！这些士子们在衙门前面哭声一片，十分的伤心！

    其实那些板子打在他们身上虽然是疼痛无比，但是也赶不上他们心中的痛苦！十几二十年的寒窗苦读瞬间被打回原形，而且再无翻身的机会！他们回到家中也会被家人嫌弃，因为他们除了会读书以外什么都不会！

    那些小家族出身的士子还好一点，至少家人会帮他们安排一份账房或是其他的工作。而那些自耕农和普通富户出身的士子们就只能回到家中去务农！可是从生下来后就没摸过锄头的他们哪里受得了这种苦？只怕是悬梁自尽的都会有几个！

    等到周边百姓们看到这些士子们挨打受刑的时候惊讶得无以复加！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也会有涕泪横流的一天！

    在他们印象当中，这些士子们不是总说什么刑不上士大夫吗，怎么他们也会挨打？这一下子就把他们裹在身上的神秘外套全部剥除了！原来读书人也和他们一样会挨打，也会哀嚎哭泣！

    处理完士子们之后，锦衣卫就开始抓紧处理那些官员。最先处理的就是《百官行止录》上有名的那些人，因为他们的罪行最为确凿，拿着卷宗直接判刑就可以了！

 1110开始杀人

    锦衣卫一直在抓紧审问他们，因为落在他们身上的罪名并不只是卷宗里的那些罪名。因为卷宗虽然经常增补一些东西进去，好方便牢牢的控制住这些官员，但是毕竟更新的速度并不及时，有些事情主宰会也未必探查得到。所以真正记录他们犯罪证据的数量不足一半，剩下的一半就靠审讯来完成了！

    因为拿住人之后不少官员就已经崩溃了，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所做的事情直接交代得一干二净！这样的官员倒是免受了皮肉之苦，锦衣卫也可以快速结案！

    但是有一些负隅顽抗的官员就比较麻烦了，需要从他的周边关系先下手！但是在锦衣卫的名号和刑法之下也没有人能坚持多久，更何况本身《百官行止录》里面的罪名就已经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于是判决就陆陆续续的出台了！

    第一个被判决的是山东的一个知府。这家伙的犯罪脉络相当清晰，罪名也很简单！贪污，行贿，受贿，只是银子数额有点儿大，达到了4万余两！

    按照往常来说这种罪名应该是足够斩首了，可是类似像他这样罪名的人太多，总不能把上千官员全部斩首，所以像这样的罪行，还能老实认罪的官员都会从轻发落！所以他被干脆利索的判罚了一个永流，发往西北！

    等这个判决出来，紧盯着锦衣卫的所有文官们都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第一个案子代表了整个审理案件的风向标！也就是说，这个知府没死的话，下面的判罚应该不会太严厉！

    可是他们完全没想过一件事，那就是文官的思维和武官的思维是不一样的！文官会考虑所有案件的整体，按律判罚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而刘昊嘉恰恰不考虑这么多，他之所以先审这个案子，只是因为这个家伙的案件线索最清晰，自己交代的最彻底！

    于是就在文官们弹冠相庆的时候，第二个案子又被判罚完毕，斩首！结果让文官们刚露出来的一丝微笑全部凝固在了脸上！

    随后案子陆陆续续的判罚了，其中大半是斩首！甚至连秋决都等不到，而是直接就在京师陆续斩首了！还有一点就是，别忘了每个案子里面主谋是一个人以外，还有往往有多个同案犯！所以往往一个案子斩首的可不是一两个人！甚至一个案子挂出七八个人头来也属正常！

    同时从北镇抚司里传出消息，死于拷打之下的人也不是个小数目！当然，这种死法的人都是一些小角色，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每隔几天就要从北镇抚司里面运出一车尸体来，让人看着心寒！

    还有，被斩首的首级都会挂在北镇抚司外面示众也很吓人！虽然每个首级挂不了多久就发还给家属安葬，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北镇抚司外面的人头从来没断过，只是数量大小有变化！这可吓坏了京师里的所有人！

    这次锦衣卫办案虽然没有搞出像开国时蓝玉案、胡惟庸案那样浩大的声势，但是受牵连的人数绝对不低于那几个案子！不说别的，每天都有从京师向四面八方离开的刑徒队伍！

    这些被押送的人每日里都哭嚎声不绝，因为这些人都知道他们将赶往大明的苦寒之地，那里将是他们终生没有出头之日的地狱！而且他们的子孙后代也这样在严苛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如果这还不能体现出这次锦衣卫有多凶狠的话，让大家看看教坊司吧！京师的教坊司在这几个月里规模扩大了三倍！而且原来那些容颜老去的女子全部被发配出去配了人！

    至于新进入教坊司的女子个个年轻貌美，通晓诗文，质量比以前高了不少！要知道这些娇滴滴的女子以前可都是官家的小姐，如今她们为了活下去只能是陪着笑脸迎来送往！

    或许文官们能接受自己被斩首，家人被流放的命运！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妻女被扔到教坊司中任人欺凌的话，他们恐怕就要胆战心惊了！做起事来也要有几分思虑！

    所以这次文官们是真的害怕了！往日里肆无忌惮往荷包里揣银子的事情停下来了，青楼楚馆里面官员的身影也骤然减少了许多，害得青楼们生意萧条！就连那些吏员们行事也极为谨慎起来！

    因为这次砍下来的很多首级里面不仅包括官员的首级，也包括下属吏员的首级！毕竟没有吏员的配合，官员们很多事情也做不了，所以砍头的时候当然也要一起砍！

    随着消息的传递，各地的文官们也收到了消息！只不过他们收到的消息大部分来自于朝廷的邸报和私人信件。

    邸报上的消息很简单，就是写着某月某日砍了多少颗脑袋，都是谁的，他们干了什么事儿？单是这些消息都占了过半的篇幅，而且现在的邸报由一月一发临时变成了十日一发！官员们豆私下里大骂，邸报之所以搞成十日一发，是因为杀的人太多，不这么发写不下那么多人名！

    看到那些邸报上的名字，尤其是有些人看到不少自己熟悉人的名字，就更是惊恐万状了！再想起前不久自家的同僚被锦衣卫粗暴的从家里拖走的场面，所以一个个行事比京师中的官员们要老实许多！

    他们可不像京师官员背景强大，而且即使是京师的官员登上被斩首名册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他们不管做什么就得更加小心了！

    而偏偏此时正是秋季收税的时候，结果送进京师的各项税收比往年足足高了两成！万历帝刚接到消息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觉得在他的治理下天下承平，百业兴旺，所以税收大涨了！可是等他在张嘉口中听明白事情的真正缘由时不一定破口大骂，同时下旨勒令刘昊嘉对剩余待审判的人从重从快的处置！

    刘昊嘉本身就想对这些人从重处罚，如今有了万历帝的命令自然是听令从事，立刻就加快了审判的速度！当然，死在他手下的人就更多了，这就让他更加忙碌起来！

 1111出兵镇压

    比他更忙碌的就是他手下的那些军官了！甚至就连千户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因为各地送来核查的案子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个案子关联的人也不少，每个人都要审问起来也是麻烦！所以现在不管犯官的问题轻重，只要上了大堂先打50杀威棒，然后就是严刑逼供！

    不得不说，这样的审案速度快了很多，但是难免也出了一些冤假错案！下面的人为了尽快结案或者是弄出更多的案子来立功，小案变大案者比比皆是，至于屈打成招的也有不少，但是没人在乎！

    这些情况刘昊嘉是知道一些的，但是他也不能在下面人的兴头上去泼冷水！毕竟哪个庙里没有冤死鬼，所以他也只能是尽力约束！而且经过这番严打之后，天下屈死的百姓就会少很多，也算是对得起那些枉死的人了！

    在折腾到第二年开春的时候，锦衣卫的高压政策终于引起了反弹！有一处盗匪插旗造反了！还有几处盗匪得了助力后闹出几件大事，引发了不小的风波！

    这几件事情一出，立刻有文官弹劾锦衣卫官逼民反！结果上书的御史被万历帝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他又责令锦衣卫立刻查出盗匪的实际情况。

    等到消息传来刘昊嘉也是哭笑不得！这造反和几个闹事的盗匪还真和他有关！但要说是官逼民反绝对谈不上，应该说是官逼官反才对！

    原来这几处出问题的盗匪都是有逃亡的官员加入的，而逃亡的官员原本就是和他们有联系的！他们早些年就勾结在一起，什么打劫一下人数少的客商，遇到大的商队就收钱买路钱，甚至还帮着官员们做过打家劫舍，杀人灭口之类的事情，所以双方关系很紧密！

    如今锦衣卫开始查案，杀得人头滚滚，并开始逐渐向地方扩散的时候，这些官员就觉察出了不妙！想潜逃的话时间太紧，又不愿意认罪被杀，所以干脆合家跑到山上入了伙！

    偏巧前一段时间刘昊嘉大肆绞杀盐枭，有不少活不下去的盐枭之劫投奔了他们，一时间有些兵强马壮的意思！再有一批官员带着大笔的金银入伙，刚好补齐了短板，于是一个家伙头脑发热直接插旗造反了！

    而且这家伙说他蠢吧，还有几分小机灵！他扣住了那几个官员的家眷不放，并封他们为大小军师，还派人跟着看守，弄得这些人叫苦不迭！可是逃还逃不掉，只能待在山寨里面等着官府围剿！

    因为这些官员最清楚官府的做派，你打个劫什么的官府未必管，但是你一旦是竖起反旗了，那迎接的就是官府的大军围剿！至于另外几个闹事的盗匪虽然说没有造反，但也是觉得自己兵强马壮了，应该掌握大一些的地盘儿，所以做的案子多了一点儿，然后被官府盯上了！

    果然这个造反的盗匪旗号刚一那竖起来，当地官府就派人围剿！虽然没有剿灭他们，但是将山路堵住了！不过根据锦衣卫的探报，似乎是当地有不少官员和士绅私通这伙盗匪，给他们送兵器，送粮食。目的不用说就知道，就是想给刘昊嘉添点儿乱，把官逼民反的由头坐实了！至于其他几家也是类似的情况。

    接到禀报刘昊嘉立刻入宫要求派兵去围剿这些盗匪。而万历帝听说有人造反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当即准许了他的请求，并要求他尽快扑灭这几伙盗匪。

    就在事情已经传开，越闹越大，文官们也在推波助澜的时候，整件事情却突然戛然而止了！原因很简单，刘昊嘉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将这几伙盗匪全部扑灭了！

    原来刘昊嘉在得到消息之后就已经调兵遣将准备出发了，接到万历帝的指示后立刻就派人出发了！最先对付的就是那个造反的家伙！

    军队抵达之后军官立刻调动当地的卫所士兵，还有壮班弓手加紧封锁道路，作为主力的一千新军直接进了山！至于进山之后的战斗更是有如演练一般！

    士兵们前进到山寨正门外面后，先用携带的四门火炮各自打三轮霰弹，将寨墙上的人打得人仰马翻！随后四门火炮换装实心炮弹，只一轮就将山寨寨门打的粉碎！

    随后士兵们就蜂拥而入，我看见人多密集的地方就由火铳轮射，人少了的就为起来用刺刀乱戳！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整个山寨就被踏平！而且就连大小头目也全部被抓！

    他们落网之后，随军的锦衣卫立刻严刑拷打，拷问出暗中支应他们武器粮食的家族有哪些？结果还没等动手，那几个投靠的官员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全说了，还一个劲的说自己冤枉，可是根本没人理睬他们！

    得到了结果后，军官就指挥士兵们分成几路，由锦衣卫带领将相关家族直接抄家抓人！等审问确实之后连同全部盗匪就地处决，人头在城池上悬挂起来震慑四方！至于其他几股盗匪因为不牵扯造反的事情，所以除了几个主要人物以外，其余的人要么终身流放，要么终身苦役！

    这下子千余颗男女老幼的首级彻底震慑了所有蠢蠢欲动的相关人等！那些想要借机生事的官员都安静下来！就是胆子大的也只敢私下里说是杀戮太重，有伤天和！毕竟这是涉及到造反的，都是满门抄斩的下场，没有什么委屈的！

    就在刘昊嘉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他新近提拔的那个特别能审案的千户关浩然前来求见。

    刘昊嘉对于这种有着实际技术能力的人是非常看重的。行政事务只要是个人都能处理。而且时间长了难免会成为官游子！而这种一心扑在破案上的技术型官员很少见。所以他立刻让他进来答话。

    关浩然他十几岁就继承了父亲总旗的位置，熬了快三十年才晋升到百户！可是他在刘昊嘉身旁不到一年就提升到了千户。所以对刘昊嘉是极为忠诚和恭敬的。

 1112出大事了

    进门之后先对刘昊嘉大礼参拜，一直听到刘昊嘉吩咐起身才站起身来。然后双手下垂的低头站好。刘昊嘉很满意他的表现，放下手中的卷宗说道：“关千户，你求见本官由什么事情？”

    关浩然立刻说道：“大人。确实有事情，而且恐怕事情还不小！”

    刘昊嘉听到他这么这么说立刻收敛笑容说道：“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啊！可是有人又对审案指手画脚了？”

    关浩然摇头说道：“审案倒还顺利，只是下官从卷宗里面发现不少案件里面都有‘白鸭’存在！”

    刘昊嘉闻言就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这个“白鸭”指的并不是用来烧烤的鸭子，而是那些专门被用来顶罪的人才被称为“白鸭”！

    这种顶罪的人大致分两种，一种就是职业顶罪的人。像这种人都是帮派里面的人手，专门为自家的头目和骨干顶罪。当然他们顶的罪名也都是较轻的罪名，最多也就是关几年的事情。

    而还有一种白鸭就可怜多了，顶的完全是死罪或者是流刑！像他们这种人要么是家中遇到急事，不得不将自身卖给帮派去给他人顶罪，好换取大笔的银子渡过难关。还有的干脆就是家人被人胁迫，不得不去替人顶罪。

    前一种人还好说，至少能得到大笔的银子，也有再次见到家人的机会。而后一种人结局就不太好说了！也有可能帮派一方会给足银子，但更大的可能是家中失去了顶梁柱之后，他们的家人只能得到少量银子的补偿。甚至更惨的说不定会被人直接灭口或是转卖掉！

    那些顶罪的白鸭以为帮派能放过自己的家人，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吃人肉，喝人血，一辈子的信念之中就没有“慈悲”二字。怎么可能白白放过他们的家人！

    刘昊嘉听到现在案子里居然有白鸭出现，当时就怒了！他想了想抬起头来说道：“有白鸭的案子是不是都是从江南来的？”

    关浩然钦佩的看着刘昊嘉说道：“大人明鉴，下官发现的就是南直隶来的案子。”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咱们抓的这些人都是由北镇抚司直接下令给各地千户所，百户所的，可是依旧出现了这种事情，可见南方的军官们眼里已经没有家法了！对了，供状里的手续是不是很齐全啊？”

    关浩然立刻说道：“是的，大人！好在里面各处百户，千户签押齐全，字迹清晰，印鉴完整，不像是伪造的！而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关浩然有些犹豫了。因为他也不知道把这事情捅破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而刘昊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他相信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片刻后关浩然咬牙说道：“大人，下官发现的不是一个案子，而是四个案子，涉及七个白鸭！而且下官是通过查验文书之后发现其中不妥推测出来的，具体的还没有查验！如是查验的话，恐怕远远不止这些！”

    刘昊嘉再次冷笑一声说道：“当初本官前往江南的时候就发现一件事，江南的各处卫所因为相对独立的关系还算好一些。可是锦衣卫的卫所却被当地的士绅渗透的厉害！本来以为他们在大事上不敢糊弄本官，却不想他们把本官当傻子来对待！”

    关浩然听到这话就更不敢回话了。不过就在他忐忑的时候刘昊嘉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本官在谁也动不了你！现在交给你个差事，去把所有案件都过一遍，看有多少白鸭在？”

    关浩然听完之后答应一声下去了。而刘昊嘉则自己围着桌子绕了几圈，最后拿定主意之后写了份准备差人送到宫里去。

    准备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想自己去江南清理一下锦衣卫。因为案件里面出现了大量的白鸭，这说明江南至少有很大一部分锦衣卫脱离了控制！而江南本身就是大明的财税重地，应该是严格监管的。

    可是现在除了这种情况，就必须对锦衣卫进行大规模的清理。至于具体的做法等查验完了之后会另有奏本送上，到时候再商议。

    等关浩然检查了所有的案件，结果让他心惊胆战！因为江南来的案件里面大部分都有白鸭的存在，数量超过了七成以上，而且替换的都是主谋。同时更让他担忧的是，由于江南路途遥远，还有不少案件和人犯没有送到京师！

    如果按照已经查检出的比例来看，这些案件里面恐怕还有大量的白鸭存在。这么看来，江南的锦衣卫已经是彻底烂透了，必须重新清理一遍。

    等他把消息报到刘昊嘉那里时，刘昊嘉也惊呆了！其实他跟万历帝说要去江南清理锦衣卫只是他的一个借口。想要拿下一些军官，只要派一队锦衣卫拿着他的手令即可，怎么可能需要他亲自出马！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南方的两个商团。

    这两个商团之所以会成为他的目标，是因为这两年他们发展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刘记和勋贵商团的利益！而且双方私下里已经有了多次冲突，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刘记和勋贵商团完败。

    虽然说是完败了，但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主要还是面子上过不去。至于原因是那两个商团后面依靠的江南官员和士绅拉偏架！不过既然依靠官员和士绅了，商团也就失去了独立性，开始跟刘记唱对台戏。

    唱对台戏对刘昊嘉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他有的是办法扭转乾坤！但是让他不高兴的是，他在大明培育商团是为了指望他们对外扩张。可是偏偏这两个商团背后的都是当地的官员和士绅，在本土的势力最强大。这样对于他们来说，压榨本土势力获得巨额利润就是最方便的事情了。所以冒风险和花费巨大成本的去开拓海外市场就毫无吸引力了。

 1113血海

    而刘昊嘉需要的是大明有对外扩张的欲望，是希望商团去打前站，而不是想培育出在一个吞噬内部的巨兽。所以他是想找个借口去江南清理一下两个商团。可是现在新出现的情况打乱他的全盘计划，于是他干脆写了一份奏本送到宫里去请万历帝过目。

    刘昊嘉的奏本素来是不经过内阁的，是直接由东厂转送不经过其他人的。所以奏本一进宫就被摆在了万历帝案头！

    万历帝看到奏本之后先是大惊失色，然后就是勃然大怒！他亲自督办的案子都有人在其中搞鬼，可见这些官员平时都在做些什么？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要求刘昊嘉清查江南锦衣卫。

    虽然万历帝同意了，但是刘昊嘉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离开京师，至少手头的这些案子还没有全部审完之前他离不开。所以他派出锦衣卫四处催促，要下面尽快将人犯和卷宗送到京师。

    直到两个多月后，剩余的人犯全部处理掉才总算结束了这场大案。等这个消息传开后，京师中的官员士子们都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依旧让人一直盯着北镇抚司，直到他们发现北镇抚司外面悬挂的首级被发还家属了，同时没有新的首级挂出来，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这次刘昊嘉一手掀起的大案可谓是庞大无比！其中涉及到官员八百多人，吏员和差役三千余人！涉及到家眷两万余人！其中官吏超过半数被斩首，其余的人接受了各种刑罚之后被判处长短不一流刑，然后全部被发配边疆终生流放！

    这场大案牵扯到人数已经超过了开过开国时候的蓝玉案和胡惟庸案！但是对大明朝廷来说，这次大案清除了朝廷内部的部分毒瘤，震慑了官员！尤其是那些文官们，再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往自己口袋里揣银子。

    直接的结果就是朝廷的收入大增，成本支出减少。这让万历帝看清了下面这些官员们的真实模样，更让万历帝对文官厌恶至极。

    刘昊嘉在京师又折腾了一个多月，彻底将所有事情了结之后，终于上本申请南下处理锦衣卫的事情。而万历帝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他清楚锦衣卫是他手中最锐利的一把尖刀，自然是不会放任不管，所以刘昊嘉一上书他就立刻答应下来。

    刘昊嘉得了命令回家立刻点起人马跟随他南下。这次他带的人极多，有四百余人！这些人里面有不少是他新提拔起来的人手。他们将会接替那些有问题的锦衣卫官员，帮助他彻底掌握江南的锦衣卫。

    可是有一点是他没想到的，那就是经过前一段时间他掀起大案的折磨，整个京师的官场和士林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都在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们看刘昊嘉又点起了四百余人的庞大队伍，一个个惊恐万状，使尽了各种办法来打听消息，想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再加上刘昊嘉虽然没有说他真正的目的，但是他的目的地却被泄露出去了，那就是江南！

    要知道锦衣卫即使是经过刘昊嘉多次的清理也未能清理干净。毕竟京师里的锦衣卫和官场上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案件里面出现白鸭的事情已经悄悄地传开了！所以那些官场上的人稍加思索就能猜到刘昊嘉的目的。..

    所以他们在安下心来的同时也开始动起脑筋来。说实话，他们没有想拿刘昊嘉如何，因为他们真的怕了！不过添乱子的想法却是肯定有的！所以刘昊嘉还没等出京的时候已经有快马往江南送信了！

    刘昊嘉这一路上倒也安静，没有出现什么拦路告状的事情。毕竟这么大的船队还挂着锦衣卫的旗号，只要是不想死的大概是没人往眼前靠。而且他从船家那里得知，这两三年来大明内部的经贸越发的繁盛了，可是运河上的船只却处在一个很稳定的水平线上。

    直到这一点让刘昊嘉极为得意！因为这说明了一点，很多大宗生意已经在通过

    海上运输解决了！只有需要沿途进行贸易的商贩才会选择运河。刘昊嘉相信那些商人们一旦体验到了海运的好处，就会下大力气和资金投入到海运当中，到时候海上拓疆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看書菈

    等刘昊嘉抵达南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他命令大队人马在城外守候，自己则带了一些家丁赶往魏国公府。由于事先已经派人联络过，魏国公府早已经大开中门迎候！

    等刘昊嘉随着人来到正堂面前时，发现魏国公已经站在台阶下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他身后世子爷正垂手侍立。

    刘昊嘉见状急忙快步上前躬身施礼说道：「有劳国公爷您老人家降阶相迎，实在是惭愧啊！」

    古人迎接客人也是有规矩的。主人地位高的话一般都在正堂里直接等候。高得离谱一点儿的呢，可能客人进来的时候都不用起身。若是地位相当的人，主人只要站在正堂门前，台阶之上迎接就可以了。

    除非来的人身份比较尊贵。或是情谊比较深厚的，主人就要从正堂前面的台阶上走下来，站到地上来迎接。这是极高的礼遇，就叫做降阶相迎。

    魏国公年纪比刘昊嘉大，辈分比他高，爵位也比他高。如今降阶相迎是给足了刘昊嘉面子，所以刘昊嘉躬身施礼他也就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受了。而世子爷则躬身替父亲还礼。

    等施完礼后魏国公说道：「若是旁人来，老夫自然是坐在客厅里等候面便是。可是你来了总要认真的迎一迎。毕竟这几年府上从你手中得了不少好处，日后还指望着你支应，总要先客套一番！」

    刘昊嘉哈哈大笑说道：「国公爷，您这话可重了！咱们都是勋贵，彼此之间同气连枝的，谈不上什么支应不支应的！再说世子爷行事稳重，又有您老的教导，只怕将来晚辈还得求到世子爷身上！」

 1114抵达南京

    两人说了一番客套话之后就直接进了花厅。花厅里面早就设下宴席等着刘昊嘉入席。魏国公和刘昊嘉两个人分宾主落座，世子爷执壶相陪，宴席正式开始了。

    恩来刘昊嘉与魏国公很难有平辈相交的机会。但是刘昊嘉身份实在是太多，容不得魏国公不小心！

    首先刘昊嘉本身已经是侯爷了，距离国公已经是一步之遥。这一点就很靠近魏国公的身份了。而且他的侯爵还不是传下来的，是他自己一手一脚挣下来的，功劳得的扎扎实实的，这一点就比普通侯爷要贵重不少！

    还有大家就是谁都知道刘昊嘉是万历帝的智囊兼得力助手，还帮着内库捞银子。所以和万历帝的情分身后，光看这一点就知道日后分封国公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而且刘昊嘉还担任着锦衣卫指挥使的职责，这可是大明最锋利的一把尖刀！虽然指挥使的品级不算高，只是个三品官而已。但是权力极大！尤其在深得帝王信任的时候，简直是权力大到无边！放肆的说一声，先斩后奏都是做得到的！

    另外一点，就是此人还是天下首富！尤其这个首富还是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积攒出的，还不是通过坑蒙拐骗得到了，这就更令人心折！

    更何况他手中还握着一个庞然大物。就是刘记商团，触角可以说是遍及大明！尤其像魏国公这样的人更是敏锐的察觉到联盛银行巨大的隐形权利和利益不亚于整个商团，所以刘昊嘉根本就是大明的隐形户部尚书！

    而最让魏国公看中的一点是他手握数万新军！这新军演习魏国公没参与，但是据参与的人来信说的清楚，这新军动如雷霆，守如磐石，破城有如探囊取物一般，这才是最让魏国公敬佩的一点！.

    魏国公本身就是勋贵出身，自然知道军权的重要性。他虽然没有总结出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但是他对军队的重要性是理解的！要不然他也不能死抱着南京京营及周边卫所的权力不放！所以魏国公看中刘昊嘉也是理所当然的！

    酒宴之上两个人简单的客套几句后，话题自然就发散开来。自然要提到刘昊嘉掀起的这一场大案！现在这场大案让刘昊嘉凶名在外，让百官闻之色变！

    魏国公说完了之后忍不住敬了刘昊嘉一杯酒说道：「重恩，有你这一折腾，文官这段时间做事收敛了许多。也让咱们勋贵和武官们日子好过了许多，这一杯酒总要敬你。」

    刘昊嘉端起酒杯陪了一杯之后说道：「这也是文官自己不检点。留下了把柄！要不然文官抱起团来，晚辈也是奈何他们不得！」

    魏国公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些文官最大的本事就是抱团，而且能言善辩！死的都能被他们说成活的，这一点咱们勋贵是万万比不得的」.

    刘昊嘉说道：「国公爷，咱们可是武人，要是学文人耍嘴皮子，岂不是以短击长！咱们武人还得走咱们自己的路子！」

    魏国公笑着说道：「咱们武人除了打仗还能有什么路子？」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咱们武人的路子有两条！第一条就是做好武人本分，练好兵，打胜仗！这一点上虽然在粮饷上受到了文官的辖制，不过咱们还有第二条反过来辖制文官，那就是挑毛病！」

    魏国公闻言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试探性的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刘昊嘉端起酒杯敬了魏国公一杯，然后放下酒杯说道：「国公爷，这些年来文官势大，没有人能管治，自然是肆无忌惮，可以说是什么腌臜事都干过！随便一个抓起来严刑拷打都不带有冤枉的！所以咱们武人平素就要多听些民间的风声，多打听一些事情，收集一些证据，把这些事都收集起来交给锦衣卫去查证。等文官同我们作对的时候直接抛出这些事情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甚至

    我们还可以主动出击收拾他们！」

    说到这里魏国公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一拍巴掌说道：「说得好，说的妙！咱们武人驻守天下各处，收集消息一点不难！就是拿到罪证也是办得到的！不过以前拿着证据也斗不过文官，就没人在乎！现在不同了，只要将证据交给锦衣卫就可以了，因为锦衣卫可以直接抓人定罪，不怕这些文官不老实！」

    刘昊嘉说道：「没错，晚辈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晚辈下一步准备对卫生院进言，锦衣卫是要紧的衙门，非勋贵不得掌握，免得出了刘守友那样的混账去给文官做狗！所以只要军队和锦衣卫合作起来就能够压制文官，平衡朝堂！」

    魏国公闻言自然是连连点头，随后又敬了他一杯。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又商量了许久。最后魏国公答应在勋贵和各地武官之间穿针引线，帮刘昊嘉织就这张大网！

    这个合作看起来是对勋贵有利的，但是对刘昊嘉更有利！因为各地的官员可能会ui锦衣卫提高警惕，却未必在乎平日里看不起的武官！只要他们小心一点，收到一些消息证据一点儿都不难。这就等于凭空将锦衣卫的势力扩充到了大明各处！只要有勋贵武官的地方就有锦衣卫的耳目！.

    两人商量好了大致的细节之后又连饮了几杯魏国公才说道：「说了这里，你到南直隶来是不是为了清理门户啊？」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这都让您猜到了？晚辈来此确实是这个目的！」

    魏国公面带得色的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想来已经有不少人能猜到你的目的！说不得有些人已经在忙着销毁证据了！而且看你拉开的架势不小，只怕是要大动干戈吧？」

    刘昊嘉叹了口气说道：「晚辈以为这次的事情能给万岁爷来个惊喜，却没想到让万岁爷看了锦衣卫的笑话！」

    魏国公眯起眼睛说道：「那这次你是准备怎么办？彻底的洗一洗？」

 1115魏国公帮忙

    刘昊嘉认真的说道：“没错，就是要彻底的洗一洗。也让他们这些人明白一下家法的厉害！他们还真以为在江南就够不到他们了，做梦！”

    魏国公仔细观察了刘昊嘉的脸色，看到他一脸的认真才缓缓说道：“有句话老夫得提醒你一下！江南的锦衣卫恐怕早就已经变味儿了！”

    刘昊嘉说道：“这一点晚辈也有些觉察！不过那些士绅们拉拢锦衣卫的手段也无外乎几种，一种就是银子收买，另外是一种收他家中的旁支子弟为徒，走文官的路子！不过最毒的就是用自家旁支的女子同锦衣卫结姻亲。几代之后两方分不开了！”

    魏国公对他说道：“看来你还是看得清楚的！”

    说完他对世子点点头。世子就起身离开。片刻后他带了三个人进来。刘昊嘉抬头看去，只见这三个人全穿着飞鱼服，一身千户的打扮。于是他的脸色就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只见这三个人进来之后拜倒在地齐声说道：“下官魏玉恒、魏玉清、魏德钊参见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万安！”

    刘昊嘉此时已经想得明白，但是却没让三个人起身，直接对魏国公说道：“国公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魏国公笑眯眯的说道：“你都已经猜到了，非得要老夫再说一遍吗？来，老夫给你介绍介绍一下，这三个人都是徐家的旁支子弟。南京的三个千户所就是他们三个人掌握，所以有什么事情你不妨直接问他们。”

    刘昊嘉闻言拱手说道：“国公爷。您有心了，晚辈领情！”

    魏国公嘿嘿一笑说道：“只要你不惦记着老夫手中这点儿家底子就好！”

    刘昊嘉立刻说道：“国公爷坐镇南京，职责深重，掌握一些耳目乃是应有之义，晚辈又怎么会惦记！”

    魏国公一听就明白刘昊嘉的意思，这是承诺南京城的千户所依旧是归属他管辖。就满意的点点头不再说话。而刘昊嘉转回头来时神色已经变得严厉！只见他眯起眼睛缓缓说道：“据本官所知，你们三个人都往京师送了卷宗和人犯，不知里面有多少是白鸭呀？”

    三个人跪在地上齐声说道：“下官不敢！”

    刘昊嘉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果然如此？此时要是说实话，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本官还可以宽待尔等！若是再有虚言，尔等恐怕就要领教一下家法的厉害了！”

    三个人闻言额头已经见汗，但是依旧再次齐声说道：“下官绝无虚言，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刘昊嘉听到这话脸色缓和了许多，然后缓缓说道：“既然如此，起身说话！”

    三个人谢过之后站起身来垂手侍立在一旁。刘昊嘉直接问道：“既然你们三个都说没做过这些事情，本官就信了。那现在本官问你们，关于其他各处的卫所的消息可知道多少？”

    三个人明显是事先得到了魏国公的指点，毫不犹豫，也毫无保留的轮流将周边卫所情况介绍了一番。刘昊嘉听了他们的介绍虽然面上不显，但是眼睛里面已经有怒气蒸腾！他觉得自己对南方锦衣卫的估计完全不足，这里完全可以用糜烂来形容了！

    听过他们的详细禀报之后，刘昊嘉沉住气说道：“好，你们说的本官都记下了，有功！不过赏赐就得由国公爷来定了！”

    魏国公这时直接吩咐说道：“行了，退下去吧！”

    三个人听到这话自然是喜不自胜，相互对视一眼之后躬身退出去了。而且魏国公听到刘昊嘉的话也很高兴。这就等于刘昊嘉彻底承认了南京城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儿了！至于赏赐什么的自然是小事。

    刘昊嘉许诺留下这三个人的位置给魏国公府，自然是为了交好魏国公。而且他知道，日后若是有命令下来交到三个千户身上，他们还敢不听令吗？而且他要是真的准备对付魏国公府的话，直接就大军压境了，也用不上城里这三个千户。所以刘昊嘉根本就没损失什么！

    等三个人退出去后刘昊嘉严肃的说道：“国公爷，现在看来事情比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只怕这次不下重手都不行了！”

    魏国公点头说道：“看你带着几百人来就知道这次你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些人！不过也好，清理一下江南，免去那些士绅文官对卫所的渗透也是件好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刘昊嘉拱手说道：“还真有一件事情要国公爷帮忙！这是晚辈带的人多，想来还会有不少人犯要关押，还得要国公爷想个办法安置一下。而且就是刚才那三个千户所，在人手不够的时候也要调用一下。”

    魏国公笑笑说道：“地方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是上次你来南京时驻扎的军营。现在已经腾出来了，你直接带人入住便可。至于他们三个你直接指派便是，再怎么着他们也是锦衣卫的身份！”

    刘昊嘉闻言端起酒杯致谢说道：“还是国公爷想得周到，晚辈在此谢过了！”

    魏国公哈哈一笑端起酒杯说道：“谢什么，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就在两个人其乐融融安排着事务的时候，就在南京城南一个客栈天字号房间里，一个壮汉正在慢慢的饮酒。但是这人只是喝酒，桌子上的菜动都没动过。

    这人虽然穿着商贾的服饰，但是身体壮硕，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尤其是他的酒量极好，这一会儿时间已经喝进两壶酒了，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醉意，只有无边的怒火！

    就在他即将拿起第三壶酒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他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门刚打开，一个同样穿着商贾服饰的人便闪身进来，还顺手关上门。

    壮汉急切的问来人说道：“怎么说？你那边儿怎么说？”

    来人一言不发的坐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进去，然后重重的把茶杯墩在桌子上才沉声说道：“他娘的，都不认账了。说人在回老家的途中失踪了，联系不上！”

 1116穷途末路

    壮汉闻言如遭雷击一般，壮实的身体都有些瑟缩的模样！他缓缓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同样是一口闷下去。

    来人这时说道：“胡大哥，你回来的比我早，看来也没得到什么好消息吧？”

    被称为胡大哥的壮汉又闷了一口酒之后冷笑着说道：“岂止是没消息啊，连门都没让我进！”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里就陷入到了沉默当中。这两个人还真都不是普通人！后进门的那个人是驻守无锡的千户，叫赵荣庭。房间里的大汉是驻守常州的千户，名叫胡青岩！

    他们两个人驻守的位置比较近，而且还是姻亲，所以关系非常亲密！他们两个人今天之所以出现在南京城，就是来找各自背后靠山的。

    前一段时间刘昊嘉发下命令，让锦衣卫抓捕各地的犯官。他们同样接到了命令，但是这道命令却让他们犯难了！

    这里需要说的一点是，大家族在培养家族子弟的时候，往往都会将他们安排在自己能够掌控或者熟悉的区域内，免得出了问题被人打落尘埃。而他们两个人驻守的地方就是两个大家族培养子弟的地方。所以在这两个家族的刻意拉拢下，很快就投靠了这两个家族，为他们的子弟保驾护航！

    可命令下来后偏偏这些子弟就在抓捕的名单上。他们拿到名单之后大惊失色，马上去找背后的?主商议如何应对？结果双方一碰头就决定用白鸭来冒充自家子弟。

    于是他们各自在当地或收买，或胁迫的安排了白鸭送上京城。为此他们还得到了一大笔银子。可是就在他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偏偏东窗事发了！

    等大批白鸭被查出来了的消息传到南方时两个人都慌了！他们知道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查的，自己肯定是暴露了！

    而且听传来的消息说，很多地方的锦衣卫都用了白鸭来冒充犯官，人数之多令人咋舌！所以这次指挥使才会亲自赶往南方，就是来调查这件事情的！

    他们自身就是锦衣卫，自然知道锦衣卫家法的可怕！两个人都知道，一旦等自己的同僚登门的时候，就是自己家破人亡的时候！所以两个人商议一下就带着人赶到南京来寻自己背后的恩主。结果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明显是他们背后的人抛弃了他们。

    就在两个人沉默无言的时候，又有一阵敲门声响起。胡青岩大声说道：“进吧，门没插！”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一个同样便装的人推开门快步走进来。他转身关门之后走到桌前，先对赵荣庭躬身说道：“原来赵大人也在！”

    赵荣庭没精打采的点点头算是有了回应。然后来人转身直接对胡青岩说道：“老爷，事情已经查到了！那刘家已经把人悄悄送走了，并且在街上放消息。说是人病重了！看来他们是在等着看风色！如果是风声紧的话就说人病故了，这样就把自家摘了个干净，最后责任全是老爷你的！”

    听他说话就知道新进来的人是胡青岩的家丁。他们一直盯着刘家，发现事情不对，得了消息之后立刻赶来禀报。

    这些家丁和自己的主家根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更何况送往京师的白鸭都是这些家丁参与操办的，到了锦衣卫那里他们连斩首的资格都没有，恐怕会直接被打死！所以这些家丁才如此用心！

    一直关注两个人对话的赵荣庭听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一阵狂笑！然后他重重的一拳锤在桌子上！这一拳力量极大，桌上的几个菜盘都跳了起来，酒壶也翻倒在桌子上，酒水流了满桌子！

    只听赵荣庭恶狠狠的说道：“这些文官大概早就算计好了，一环套一环的！根本就是拿咱们当替罪羊！等到上面查下来的时候，他们只要说人死了，其他事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死无对证，就奈何不了他们了！到时候只有咱们一群人上刑场！”

    他这话一说，另外两个人都沉默了！胡青岩的脸色也是变来变去，最后还是挥挥手示意家庭出去。然后他拿起倒下的酒壶，用里面剩下的小半壶酒给两个人各自倒了一杯，随后就坐下来呆呆的望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赵荣庭则一杯连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眨眼间就将半壶酒喝得精光！等他将剩下的酒彻底喝光后，脸上亮起一层红晕，似乎是酒精给了他力量，他坐直身体说道：“胡大哥，你现在还有什么主意吗？”

    胡青岩摇摇头说道：“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唯独希望上面没有发现咱们案子中的白鸭，好蒙混过关！”

    赵荣庭冷笑一声说道：“胡大哥，你还是想点儿别的吧！指挥使大人都亲自下来了，说明这次事情闹得不小！这时候谁敢打马虎眼？只怕马上就有一大批人头落地，恐怕你我兄弟二人的人头也在其中！”

    胡青岩反问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赵荣庭目光涣散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就剩两条路了，一条是马上开始逃亡！可是带着家眷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再有一条就去投案自首，指望着指挥使开恩不牵连家眷！”

    胡青岩摇摇头说道：“这两条路都走不通的！首先逃是逃不掉的，你我本身就是锦衣卫，应该知道上面一旦要动起来的话，咱们根本没地方躲！更何况还有人正盼着我们赶紧逃掉，好做实咱们的罪证！至于主动去投案更没什么作用，难道你能忍得了自家的妻女被扔进教坊司去？”

    听到这话，赵荣庭因为酒精而变得红润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他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宁愿把家里人全杀了，再自杀，也不愿意让他们落到那个地步！”

    胡青岩冷笑一声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之后说道：“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出路了！”

 1117死中求活

    赵荣庭满眼都是希望的说道：“胡大哥，也许咱们投案的话，指挥使大人能够网开一面呢？”

    胡青岩闭上眼睛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没用的！指挥使大人不会轻饶了咱们的，因为咱们所做的事情不是别的，是背叛！是背叛，你懂吗？”

    赵荣庭听到这话不言语了，眼中也没有了希望的光芒！他也深深的知道一点，有时候敌人都会比叛徒可爱得多！或许上面的人愿意跟敌人做交易，但绝对不会容忍叛徒的出现！自己的所作所为等于叛离了锦衣卫，转投了锦衣卫最大的敌人，文官集团！那自己的下场就是可想而知了，不会有任何的转圜余地！

    想到这里赵荣庭突然暴躁起来，他站起身来大声吼道：“老子今天晚上就带人杀到李家去，把他满门杀光！他们坑了老子，现在老子要和他们一起死！”

    胡青岩冷冷的说道：“是吗？你带了几个人来？李家里面有多少家丁护院？城里有多少差役巡检？你这头一动手就别人围杀了，到时候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是白搭进一条性命而已！”

    听到这话赵荣廷就如同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下来！他瘫在椅子上喃喃的说道：“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

    可是这时胡青岩面色狞厉的起身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死中求活的办法，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一听到有办法死中求活，赵荣庭立刻坐直身体，满怀希望的说道：“那你快说啊！这时候卖什么关子！”

    胡青岩眯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道：“去刺杀指挥使大人！”

    赵荣庭一听这话像被蝎子蛰了一样跳起来大声说道：“你疯了？这样岂不是死得更快！围杀上官是满门抄斩的罪过！”

    胡青岩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叫唤！咱们并不是真的要刺杀指挥使大人，而是做出一个样子来吓到他目标就达成了！到时候你去找李家，我去找刘家，告诉他们事情就是咱们做的，主谋就是他们！理由就是为了自家的子侄不被抓走！如果他们不出力的话替咱们脱罪的话，那就抱团一起死！”

    赵荣庭听到这话立刻明白过来，兴奋的说道：“胡大哥，你这是要借着文官的力量保住咱们，可是他们会不会秋后算账啊？”

    胡青岩冷笑说道：“秋后算账未必死，可是要是不做的话，咱们现在就死定了！两条路，你选吧！”

    赵荣庭闻言神色变幻了许久，一拍桌子说道：“干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胡青岩说道：“这个不着急！这次指挥使大人带了几百人来，肯定都是要用来抓人的！等这些人散开了，他身边的人少了我们才能动手！而且我已经派人去打听消息了，看他们在哪里落脚？另外你马上派人赶回去，召集所有能信得过的家丁赶过来！”

    这时赵荣庭也下定了决心，双眼中露出狠厉的神色说道：“行，我马上就去办！你那里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刘昊嘉可不知道此时已经有人惦记着用行刺来吓唬他！他在魏国公府吃过饭后去城外接了大队人马赶往营地。这个军营上次他们停留过，家丁还记得路，直接赶到了军营。

    而且等他们赶到军营的时候，发现在那里等候他们的还是上次那个军官。由于上方都熟悉，交接工作快了许多。

    到了军营后刘昊嘉命令所有人休整两日，两日之后他开始点派人马，将带来的人锦衣卫一队队的派出去。最后打发得身边只剩下二十余个家丁。

    等把人都打发走之后，他反而变得无所事事起来。所以他每日里带着家丁就在南京城内游玩，傍晚时分再返回军营。

    这时候的南京虽然没有后世繁华，但是也已经有了雏形。在原本没有刘昊嘉的世界上，大明南京城里就有了西洋货物的售卖。现在他来到大明力推开海，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新东西出现在南京城内！所以商贸愈加繁盛，商贾数量也变得庞大起来！

    而且各处古色古香的建筑也让看惯了灰色森林的他感觉耳目一新，尤其是他眼前都是纯正原生态的大明社会，这种缓慢的节奏也让他感到心神放松！更不要说青楼楚馆里面有不少歌舞更是现代人无法享受到的，也是让他流连忘返！

    昨天傍晚。然后就带着十几个家丁踩着点儿从南京城离开。他们刚出来。城门洞里面的大门就吱吱嘎嘎关上了。

    说是他踩着点儿，实际上他因为去听曲还是晚了一点儿。本来他以为今晚大概要在南京城里度过了，但是他们抱着一线希望赶到城门的时候，居然发现还有半扇城门开着。

    原来那些守城门的士兵眼睛也是亮的！这几日刘昊嘉早出晚归的都是在这个城门走，他们自然看得到。他们看到刘昊嘉一行人鲜衣怒马的招摇过市自然是要打听一下。

    结果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吓一跳！原来这队人居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和他的亲信家丁！所以这些看城门的士兵也都留了个心眼准备仔细巴结。巴结了虽然未必能获得什么好处，但至少不会有什么坏处，这就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了！

    所以今天刘昊嘉虽然来的晚了一些，可是他们硬是没关城门等着刘昊嘉赶到。要知道，古代的时候城市的攻防战大部分上都是围绕着城门展开的，所以守军对城门的看守是极为看重的。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关门都是有的绝对的要求。

    按照正常来讲，这些看城门的士兵故意拖后关门的时间是重罪，要处斩的！可是南京城太平的太久了，已经没人关注了这些事情！更何况这事对于刘昊嘉有利，他自然也不会曲责罚他们。反而顺手多丢了一锭银子出去当做赏赐。银子捏在手里，守城门的小军官连嘴巴都笑歪了，还连连躬身感谢！

 1118埋伏

    一行人离了离开城门之后就有些有些放浪形骸起来！因为刚才在青楼的时候每个人都饮了不少酒。虽然这些家丁都只是浅尝辄止，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故事也不是没有。少量的酒精加上陪酒的那些姑娘，早就让这些小伙子们心头燥热了！

    在大家的印象当中，大概去青楼就是去嫖妓的。实际上不是！在古代的时候，青楼和妓馆是有着明显差别的？

    妓馆顾名思义就是做皮肉生意的，捎带着给客人跳跳舞，唱唱曲儿。而青楼则不然，青楼是主要以歌舞为主。里面的姑娘个个都是琴棋书画精通，能吟诗作对的美女！当然皮肉生意是免不了的，但绝对不是主业。

    刘昊嘉带着家庭自然不会公然夜宿青楼，所以他只是带着这些家丁去听听曲儿，看看歌舞。即使是这样，对这些小伙子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奇遇了。要知道，刘昊嘉去的青楼可是南京最顶尖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可都是最顶尖清倌人，有着最顶尖的技艺。所以无论是听曲还是看歌舞都是极大的享受！当然，花费的银子也是顶尖的就是了！

    而且大家不要以为刘昊嘉的家丁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人，那完全是错误的！因为他完全把自己的家丁队伍当成了一个军官学校。他们每天都要读书练武，根本就是文武双全的人物。

    当然，他们在嗯琴棋书画方面虽然是只知道个大概，但是他们的底子再配合着姐们儿的逢迎，愉快的欣赏一些歌舞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这些年轻人的心思也未必在歌舞上就是了。

    所以就有人对你身边的同伴低声说道：“今天陪我的那个姐儿是真不错！小腰细的我一把就能抓住！”

    他的同伴也是一脸怪笑的低声说道：“那有什么！陪我的那个姐儿小手又软又嫩，摸起来那才叫柔弱无骨呢！”

    一大群年轻气盛，火力旺盛的年轻人凑在一起，除了谈论武艺大概就是讨论姑娘了，或者说顺序应该颠倒一下。所以刘昊嘉也没有制止，任由他们开心。要知道，这个风头可是他先开的。而且今晚为他弹琴唱曲的可是南京城里有名的头牌之一。

    大家说说笑笑的，一路骑着马，吹着风，实在是惬意的很，也清醒了不少。但是在两里地以外的草丛当中，被蚊子咬得不耐烦的赵荣庭低声说道：“胡大哥，今日指挥使怎么回来这么晚？会不会不回来了？”

    胡青岩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但是他却不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只能是低声说道：“急什么？等一等就是了，他又不是不回来！”

    赵荣庭反手挥开眼前的蚊子嘟囔说道：“要是他真不回来怎么办？”

    这时候胡青岩也有些烦躁了，他在喉咙深处咆哮说道：“他不回来我们就去找地方睡觉，明天再堵他就是了！”

    看到胡青岩的样子赵荣庭抿抿嘴没说话，只是向身后的几个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再忍耐一下。

    这次他们两个人各带了四个心腹家丁，都是忠诚勇敢，敢打敢杀的好手！而且他们还特等轮流观察了刘昊嘉每天的来回路线，还在路上考察了几个埋伏地点，然后趁着今天月黑风高的时候悄悄埋伏在这里。他们埋伏的位置距离军营已经很近了，所以他们必须得动作足够快才行！

    这时有些烦躁的胡青岩也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他干脆坐在草丛之中对身后的几个人说道：“最后再说一遍啊！一会儿我们所有人一起开弓放箭，记住，射马不射人！射完羽箭咱们就往后面树林那里撤，战马都在那里！到时候抓紧时间赶往江边，那里有船只接应！都记住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家丁们也不想愿意参与刺杀上官的行动，因为罪名太大！要不是因为他们和主家已经绑在一起了，说不定这时候宁可跑了也不愿意干这种的抄家灭门的事情

    好在听到胡青岩再次强调射马不射人，心理压力轻了许多。但是他们也不想想，只要朝刘昊嘉射出一支箭，无论中不中都是死罪！

    胡青岩话讲完了又老老实实的蹲在草丛之中数星星！就在他们等得有些焦躁的时候，突然就看到远处影影绰绰似乎有火把的光芒闪动！

    从城门到军营的这条路上都是平坦的大地。没什么藏人的地方。所以远远的就能看见灯光，这就给伏击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好在两侧的草丛长得很密集，几个人从俯下身子倒也能埋伏在路边！

    一行人被蚊子叮了半天，好在正主终于来了，所以几个人都紧张起来。他们紧盯着远处，随着火光的靠近，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是一群骑马的人打着火把在前进。

    胡青岩这时低声说道：“准备弓箭！记住，只射一箭，射完我们就跑！”

    赵荣庭在旁边又去加了一句：“记住，只射马，不要射人！”

    随后众人都将背后背着的弓摘了下来，但是和弓绑到一起的只有一支羽箭。这也是胡青岩特别要求的。反正也没打算真的厮杀，那还带着箭壶和那么多羽箭干什么？生怕自己跑得快吗？所以才有了眼前的诡异一幕！

    众人都将羽箭扣在弓弦上，人半跪在地，只在草丛上方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远处正在赶来的马队。眼看着他们走近百步距离的时候，已经能确定是刘昊嘉带的人马了！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可做不了假，在火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这时胡青岩低声说道：“稳住，稳住！靠近四十步的时候我们就射箭！”

    随后赵荣庭又不厌其烦的跟着他说道：“记住啊，只射马，不射人！”

    众人被他这重复的话语弄得烦不胜烦，但是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更何况要刺杀的目标就在前面，所以也就没人和他计较了！

 1119伏击

    随着刘昊嘉一行人越走越近，已经踏入到了七十步范围之内，很快就能进入到六十步了！

    在古代的时候，一步指的是左右脚各向前迈一次，距离叠加被称为一步。尺寸大约是现在的一米三到一米五左右。也就是说，他们预定的四十步距离实际上也就是五十米左右。

    实际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对于射人还是射马把握都不大！之所以安排这个距离是因为再近的话就不容易逃跑了！再远的话就叫做骚扰，起不到惊吓的作用还会被人怀疑，所以只能把距离设置在这个距离左右。

    就在他们几个人开始准备缓缓拉弓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变化！就在刘昊嘉队伍的两侧草丛里突然冲出来二十余人！这些人都时江湖人的打扮，手提刀斧大声嘶吼着向队伍冲过来！

    这让刘昊嘉一方和胡青岩一方都大吃一惊！他们双方都没想到居然在路边会有埋伏！尤其是胡青岩等人更是大惊失色！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些人来得恐怕比他们还早，提前就埋伏在了草丛之中，所以他到来的时候根本就没看见周边有人的样子！

    所以他离开又感到庆幸，是因为自己并不是从官道上直接埋伏在草丛当中的。他特意带着人绕了远路，从道路的一侧摸过来的。相信那些人应该没看到自己一方的存在！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刘昊嘉一方已经做出了应对了！刘昊嘉和他们的家丁们经常在一起训练，早就已经有了默契！尤其是这次行刺的人更是愚蠢至极，人还没从草丛中跳出来就已经喊了一嗓子！这是生怕被刺杀的人不知道还是怎么样？

    所以喊声刚一起来，前面的家丁就开始勒马，后面的家丁在加快了速度，瞬间就将刘昊嘉围在中间！同时刘昊嘉大声喊道：“用短铳！”

    其实不用他吩咐，两侧的家丁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从鞍袋里摸出短铳打响！随着一阵密集的短铳声，左侧冲上来的刺客倒下四个，右侧的刺客倒下三个！右侧的第四个刺客虽然中弹但是没有打中要害，他是踉跄一下就继续举着刀，发出不似人类一般的吼叫继续冲过来！

    刚射击完的家丁松手让短铳自由落地，又从鞍袋中摸出第二只短铳射击！这些短铳已经成为刘昊嘉身边家丁的标配了！每个人的鞍袋当中总是有四只装填完整的短铳，随时可以射击！

    可是让胡青岩不解的是，这些刺客为什么不用弓箭，只是用普通的刀斧进攻？而且看他们的作派倒不像是受过训练的刺客，更像是一伙乌合之众！要知道熟练的弓箭手突然对目标射击，目标很难完全躲过去！所以他猜测这些人里面可能没有会用弓箭的！

    但是战斗可不会因为他的疑惑而停止，很快第二轮短铳再次打响了！这次距离更近，打得更准！八支短铳打倒了八个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火器的威力被发挥得淋漓尽致！瞬间就将对方的人数削减了近半！

    这次短铳打完后家丁们没再掏短铳，因为刺客已经近身了！所以他们立刻跳下马抽出刀来，迎着刺客扑了上去！而且条件反射式的打完两轮火铳之后，家丁们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变成了满腔怒火！

    因为他们看得出来，对面这些人个人武艺虽然不错，但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毫无配合，对战厮杀他们也不怕！

    在家丁们打响第二轮短铳的时候，刘昊嘉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不过他没有急着加入战团，而是从鞍袋里抽出四只短铳插在腰间，再从马背上将自己的战刀抽出来竖在胸口，然后才向四周打量。

    他这套动作充分体现出了他对家丁的信任，而家丁们的表现也值得他的信任！在他从马上下来后，已经有两个家丁提前跳下马站在他战马侧面，一前一后将他牢牢的挡住！这样刘昊嘉就处在战马和两个家丁的保护之中，完全没有危险！

    这时家丁们已经和那些刺客交起手来，武器的碰撞声和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把寂静的夜搅了个粉碎！

    就在胡青岩正在想着自己下一步如何办的时候，另外又有突发事件出现了！就在距离他们五十余步的地方，道路两侧突然站起来十七八个人！

    这批人和刚才那批刺客比起来可专业多了！他们都穿着夜行衣，还用黑巾蒙面！而且其中半数人手里拿着弓箭！他们一起身就张弓搭箭向人群中射去！

    胡青岩远远的看着他们的动作，发现第二批刺客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冷汗直流了！他知道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这个现在的情况，那就是他是最后一个入场的！

    而且他还看出来这批刺客和上一批刺客根本就不是一伙儿的！因为第二批刺客一站起来射箭就是覆盖射击！也就是说，他们的羽箭根本就不是瞄准任何人的，只是往这人群中射去，无论是射中刘昊嘉一方还是上一波刺客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第一轮羽箭射过去有两个人中箭，正射中一对正在厮杀的对手！但是由于都没被射到要害，两个人只得分开后退！只是突然由于第三方的介入，两伙人都紧张起来，就连厮杀都放缓了！

    胡青岩在一旁看到这批羽箭心都凉了！他生怕刘昊嘉有闪失，因为刘昊嘉一旦出意外，朝廷一定会震怒！到时候朝廷一定会把目光放在参与了白鸭事件的人身上，那自己就死定了！

    那些文官们就算是背后在偷笑，也一定会严惩凶手！因为这关系到朝廷威严和百官们的安全！官员们哪怕为了防止有人效仿杀官的事情再次出现，也会严惩凶手的！

    不过好在胡青岩很快就松了一口气！原因就是他发现第二批刺客里面真正会射箭的只有两个人！其他的那些只是知道如何把箭射出去不偏离的太远，至于说射准那就是靠运气了！

 1120两批刺客

    其实射箭真是个技术活儿！不是说谁拿了弓箭都能成为弓箭手的。成为一名合格的弓箭手，仅仅是合格而已就需要不间断的两年以上训练。而合格的弓箭手的标准是什么呢？就是能上靶子。至于说射准，没有五年以上的辛苦练习根本就不可能，还得加上本人有天赋！

    因为羽箭射出去之前的拉弓瞄准，是需要一个全身上下都在配合的动作。任何有一个动作出现了偏差，一松手羽箭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而且射箭和用刀子不一样，用刀看人，在出手和砍到对手的全过程之中，刀子都握在自己手中的，所以即使砍偏了，在砍中敌人之前还有调整的余地！

    而羽箭则不同，一旦射出去就完全脱离了射击者的掌控！所以他必须事先将所有的情况全部估量好才能射准。毕竟对手也不是傻子，会傻呆呆的站在那里冒充靶子！

    这就要求弓箭手有敏锐观察力的同时有着强大的瞬间思考计算能力，这样才能将对方的动作全部推导出来，继而射中对手！

    要知道羽箭的速度比子弹可慢多了！有经验和足够实力的人看见对手持枪射击的时候都能有效闪躲，更不要说能看见飞行轨迹的羽箭了！除非这个弓箭手使用的弓力量特别大，估算得特别准。弓箭才会有足够的杀伤力！

    所以在战争的时候，各家都是将弓箭手凑成一堆，向着对方阵型当中的某个地区进行覆盖性射击。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打击对方士气，至于杀伤并不强求！

    所以同样的道理，古代武将对阵的时候也都是拿着兵器相互厮杀，从来没有谁上阵拿着弓箭对射的。因为双方都知道凭着对方的武力不是能挡开就是能躲过，毫无意义！除非是放冷箭！

    而且羽箭的杀伤力真的很差！有多少武将浑身插得和糖葫芦把子似的，还能活蹦乱跳的砍人，可见中箭最多轻伤而已！记得夏侯惇不？被射中眼睛都不死！所以军队里面素有“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的说法！

    随后第二批刺客又在原地射出了两轮羽箭，不过这两轮羽箭就精准多了，造成两方合计五个人受伤，但是依旧没人倒下去！不过双方不仅没有分散开，反而彼此靠的更加紧密，因为他们都想用对手来挡箭，所以厮杀得反而更加激烈起来！

    两轮羽箭射完后，第二批刺客没有继续射箭，因为射箭也是个力气活儿！正常的情况下，一个弓箭手能射出七八箭就已经算是好手了！最顶尖的弓箭手射了十箭以上也要脱力！所以这些刺客扔掉弓箭冲了上来！

    看到没有羽箭射过来，刘昊嘉一方松了一口气！用身体遮住刘昊嘉的两个家丁也被他推开，然后他大声吼道：“现干掉眼前这些人！空闲的用短铳！”

    两个家丁闻言立刻冲到自己马前开始往外掏短铳。而刘昊嘉率先拔出腰间的短铳瞄准最近的一个刺客就扣动扳机！

    这么近的距离短铳几乎不可能打空！铅弹直接从这个刺客的左腋下打了进去！这个刺客明显是感到了剧痛想要惨叫，可是他的肺肯定是被打烂了，从他口鼻里喷出来的是一大股鲜血，然后直接扑倒在地死去了！

    随后他扔掉短铳，再拔出第二只短铳抬手打响！结果这次他的目标非常机灵，用余光看到刘昊嘉抬手指向他的时候就开始缩头扭身，结果让铅弹从他的头侧滑过，带飞了他的耳朵！

    人的头部是密布着神经的，尤其耳朵还关系到人的平衡，所以他受创之后直接影响到了他的身体！那个刺客立刻晕眩得手脚晃动起来站立不稳，结果被他面前的家丁抓住机会一刀刺进小腹，又一脚踢得他滚在地上爬不起来，眼见是不行了！

    这时另外两个家丁也从马上摸出短铳开始打响！短铳或许对付不了远处的目标，但是对付两三步以外的人体目标那是相当的精准！而且中弹的人即使不死也立刻会丧失作战能力！

    所以只听连续的短铳声之后，第一批刺客就全军覆没了！而第二批刺客已经就在五六步之外了！这时候家丁们再从鞍袋里往出拿短铳就来不及了，所以他们立刻聚拢在一起结成一个半圆形的阵型，将刘昊嘉和另外几个受伤的人护在身后。

    此时在几十步以外的胡青岩他们已经完全傻了！他们从来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复！在他们眼看着第二批刺客手提战刀向前猛冲的时候，赵荣庭拉拉胡青岩的衣袖说道：“胡大哥，咱们怎么办？咱们是配合这批人把指挥使砍了吗？”

    胡青岩像是被这句话惊醒了一样，他拎着刀原地跳起，然后尽可能的大声，又不想让声音传得太远的压着声音说道：“砍你娘啊！这时候正是卖好的时候，都跟着我冲出去把那些刺客砍了！”

    说完胡青岩就拎着刀子向外冲，赵荣庭几个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那些拎着弓箭的人犹豫一下，把弓箭扔在原地也拎刀冲了出来！

    众人刚跑上大路，就听胡青岩低声吼道：“把蒙面巾都扔掉！头巾也扔了！而且你们不准说话，只能我说！还有，逮住那些刺客往死里砍，不要留手！”

    就在他们冲出来的时候，家丁们已经和刺客们撞在一起！这次的刺客和刚才那批不同。如果说刚才那批刺客是乌合之众的话，这些人就是配合默契的精锐士兵！

    他们三两个人一组厮杀的时候彼此掩护遮蔽，十分的难缠！刘昊嘉的家丁也是同样集体作战，彼此的路数甚至有些相似！所以刘昊嘉轻易的就认出来这是军中的路数！

    所以他不由得哼了一声，手中装填短铳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不过现在刘昊嘉一方的局面不太好，因为他们的人数原本就要比第二批刺客少一些，再加上刚才厮杀的时候有受伤，这样人数就更少了。

 1121反击

    所以一个半圆形的阵型根本就挡不住刺客从两侧的包围！他们轻易的就从阵型的两端绕过，向刘昊嘉这里扑过来！看到这种情况，正在厮杀中的家丁都心急如焚，可是偏偏他们被人死死的缠住，根本无法支援刘昊嘉！

    这时从阵型左右两侧各冲过来三个人，他们各自手提战刀猛扑过来！他们都是黑巾蒙面，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眼睛里面充满了凶厉和疯狂！而刘昊嘉身旁只有两个家丁，他们三个人要护住五个受伤不能动的同伴！

    这时刘昊嘉一扒拉身边的两个家丁说道：“你们对付左面三个人去！”

    两个家丁毫不犹豫的向左侧的三个人迎了上去，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因为他们知道一点，就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包围自己！在军中的合击术中，六到八个人的合击力量最大！

    右面扑过来的三个人见家丁让开了不由得心中狂喜，觉得自己一方三打一肯定是胜利在望了！可是这三个人看到家丁让开身体，露出刘昊嘉的时候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握刀，而是把刀插在面前的地上，两只手各握着一支短铳平放在腰间，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向他们！

    三个人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就是一惊，脚步为之一顿！因为他们可看到刚才同伴在近距离被短铳击中的下场，简直就是血肉横飞，不死也是重创！

    可是他们却忘了现在是在战场上！尤其想不到面对着短铳的时候放缓脚步是什么下场？只见刘昊嘉抬起右手的短铳直接打响，铅弹正打在最前面那个刺客的鼻梁上！沉重的铅弹直接把整张脸都打的凹陷进去了，人也直接向后仰倒，瞬间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随后刘昊嘉抬起左手瞄准下一个人，再次打响短铳！这个刺客已经极力的扭动身体了，可是依旧没躲开！因为刘昊嘉没有瞄准他的头部，而是瞄准躯干！

    结果只听短铳“砰”的一声，铅弹直接钻进了他的腹部，把他打得直接向后坐了过去，捂着肚子哀嚎起来，已经是彻底丧失作战能力了！

    看到这种情况第三个刺客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立刻高举着战刀向刘昊嘉冲过来！刘昊嘉不慌不忙了的双手一甩，将两只短铳当做飞镖甩了出去，然后伸手去拔面前的战刀！

    刺客看到两个短铳一前一后飞来，不仅没停步，反而再次加速！他挥刀挡开一把短铳，扭头躲开第二把，就已经冲到了刘昊嘉面前，然后顺势将刀斜着劈了下来！

    刘昊嘉提刀格挡，两刀相碰发出一声巨响！那刺客的刀被高高荡起，他本人更是感到万分的惊讶！因为他觉得刘昊嘉这种高官应该不擅长武艺，就是擅长武艺，当了这么年的官也应该荒废了！

    可是他手中的感觉却告诉他，他的想法完全是错误的！因为双方战刀碰撞之后他感到自己虎口发麻，掌心发疼！这分明表示对面刘昊嘉力气要比他大！

    而此时刘昊嘉挡开他的刀后不仅没有摆出防御的架势，而是双手捧刀从下向上反撩过来！刺客只好后退半步让开刀锋，然后再横刀挡住，两个人就这样战在一起！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有对手了，局面一时间倒是僵持住了！现在任何外力的介入都会打碎整个平衡！

    就在这时，胡青岩带着人已经赶到！厮杀的双方借着月光和没熄灭的火把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近在咫尺了！但是双方人的感觉却不一样！

    刺客一方看到来的人身穿夜行衣，手提战刀，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是自家的增援来了！就算是不是自家安排的增援，也是目的相同的同伴，要不然谁好端端的穿夜行衣呀！

    而刘昊嘉一方看到他们都是心中一紧！基于同样的道理，他们觉得肯定是对方援兵到了！因为他们也看清了对方身上的夜行衣！

    刘昊嘉自然也发现了冲过来的胡青岩等人，心下也有些着急！因为他知道这十个生力军一旦加入的话，自己这边的崩盘就在瞬间！而且哪怕他们不加入到正面战斗之中，只要从两翼绕过来，十个人对付自己一个人，自己怎么也逃不掉！而他的家丁们若是放弃对手过来增援的话，只会留下足够多的破绽被人追杀，说不定损失更加惨重！

    所以他双手抡动战刀，加快速度一刀一刀的斩去，想要抢在新敌人冲过来之前斩杀对手！而他的对手虽然武艺不如他，但明显经验比较丰富！一把刀上下翻飞，守得滴水不露！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就是想要拖下去，拖到新来的人赶过来即可！

    就在这时候，赶来的人当中有一名壮汉一马当先已经冲到了战团边缘！就在刺客们双目露出欣喜的神色，家丁们面如死灰深感绝望的时候，只听来人当中有人大吼一声：“大人莫急，下官来也！”

    喊话的同时他已经双手举刀斜着劈向一个侧对着他的刺客！猝不及防之下，那个刺客直接被他一刀枭首，人头飞起来两尺多高，脖腔之中鲜血狂喷！随后赵荣庭等人也赶到了，纷纷举起刀来乱砍，杀得刺客一方手忙脚乱！

    刘昊嘉一方看到来人居然是帮助他们的，立刻士气大振！而刺客一方则乱了阵脚！在两方夹击之下，刺客接连倒地！有两个想要逃跑的刺客被抽出空来的刘昊嘉用短铳击倒！结果这场厮杀很快就结束了！

    等到厮杀结束，还能动的家丁将刘昊嘉团团护住，持刀指着胡青岩等人大声喝道：“退后！弃刀！跪下说话！”

    胡青岩身后的几个家丁听到这话都十分的气恼！甚至还有人哼出声来！可是胡青岩却是明白事理的人，他知道自己身上穿着夜行衣就是一件解释不清的事情！再说了，就算你穿着普通衣服，谁又知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打算？是不是借着机会靠过来准备动手？

 1122获胜

    所以他立刻喝住了身后的几个人，将刀扔在地上后退了三步，然后跪倒在地。赵荣庭几个人见状也只能照做。等他们退开之后场面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等到确定没有危险了，家丁们才让开身形露出了刘昊嘉。刘昊嘉将刀插回刀鞘，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一行人。看了半天之后对身边的家丁说道：“留下两个人，其余的人去打扫战场！重伤的补刀，轻伤的给他们包扎。”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抬手指着胡青岩身后的几个人说道：“那八个人也一并带去。”

    家丁闻言上前带走了八个家丁，现场只留下刘昊嘉他们五个人。然后刘昊嘉上前一步说道：“刚才听你们喊上官，怎么着，你们也是锦衣卫的人？”

    胡青岩和赵荣庭两个人立刻大声报出自己的名字和官职。刘昊嘉闻言点点头说道：“原来还真是自家人！那现在说说吧，你们这么晚了到这里来做什么？”

    赵荣庭此时已经吓得浑身是汗，头磕在地上根本就抬不起来！胡青岩也比他强不了太多，但是此时也只能由他来搭话。他微微抬起身体大声说道：“下官是从这里路过，然后看见一些人鬼鬼祟祟的，就带人埋伏起来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件事情！”

    刘昊嘉呵呵一笑，轻声说道：“说实话吧，现在还来得及！”

    他这话一说出来，他身旁的两个家丁立刻就将下垂的短铳平端起来指向两个人！只要刘昊嘉一声令下，马上就能将他们两个人射倒在地！

    听到刘昊嘉的话，胡青岩两个人真是汗如雨下！若不是他们又跑又厮杀了一番，身上早已汗水淋淋，这会儿就能看出明显的汗渍来了！而且胡青岩更是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加上自己的一身打扮漏洞太多了，根本瞒不过去！

    所以他把心一横直接说道：“请大人恕罪，下官等并无不轨之意！我们在此埋伏只是想吓唬大人一下，只是没想到另外有人埋伏大人，所以立刻就出来救援大人了！大人不是不信，检查一下我们的带的东西就行了！我们每个人只带了一支羽箭，打算远远射一轮箭就跑的！”

    刘昊嘉缓缓说道：“那你们为什么想吓唬本官？”

    胡青岩头贴着地，无可奈何的说道：“下官也是没办法了！”

    说完这番话他就把自己如何被人拉拢，如何参与了向北京城送白鸭的事情，又如何被抛弃，又如何想出威胁刘李两家借此脱身的主意来，算是将自己的底子彻底交代干净了。

    等他说完这番话彻底把额头抵在地上，生死算是交给刘昊嘉处置了。结果他趴在地上半天才听见刘昊嘉对身边家丁说道：“去个人看看他们埋伏的位置，把他们留在原地的东西都拿回来。”

    片刻之后家丁跑回来，带回了几张弓和几支羽箭扔在地上，然后说道：“老爷，他倒是没说谎。只找到了这些东西，确实是每张弓配一支羽箭！”

    跪伏在地上的胡青岩两人听见家丁的话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家丁没有公报私仇拿他们出气！现在就看着刘昊嘉如何宣判了。他将决定众人的生死。

    果然片刻之后就听刘昊嘉说道：“你们的命暂时保住了。现在跪直了好好回答本官的问题，否则新账老账一起算！”

    胡青岩听到这话瞬间浑身都软了！他一口气儿松下来几乎要瘫倒的趴在地上。但是听到刘昊嘉的后半句话又来了精神，立刻跪直了身体，同时大声说道：“请大人示下！”

    刘昊嘉不慌不忙的说道：“要问的多着呢！刚才你说的太简略，现在本官慢慢问，你仔细答！”

    随着刘昊嘉一点点的盘问，胡青岩把自己和赵荣庭卖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周边认识的其他同僚也同样卖了个干净！

    等他交代清楚，膝盖也跪的生疼。可是他还不敢动。这时走过来一名家丁说道：“老爷，战场已经打扫完了，也初步的审问了一下俘虏。第一批人应该是零散的盐枭。第二批人可以肯定是军伍里的人，甚至可能还是锦衣卫！但是他们的头目腹部中弹，还死不开口，不知道他们是哪里的人？”

    刘昊嘉直接说道：“把人拖过来，让他们两个认认，看能不能认出来。”

    胡青岩听到这话也是心中打鼓！如果能认出人来又算立了个小功，但是他也知道能认出来的肯定都是自己同僚。一想到要出卖自己的同僚他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但却并不纠结！毕竟还是保住自己的命最要紧。

    随后一个腹部被草草包扎的人被拖了过来，家丁摁着他跪在地上。另一个家丁粗暴的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露出来。胡青岩两个人抬头看去，几乎同时惊讶的大声说道：“赵兄！”“赵大人！”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看来这是认出来了！他是什么人？”

    胡青岩看着眼前惨白的脸刚要张嘴，可是这个人却直接说道：“指挥使大人不要问他了。下官叫赵洪亮，也是锦衣卫的千户！”

    刘昊嘉把目光转向胡青岩，看到他神色难明的点点头表示同意，就扭回头说道：“身为锦衣卫千户却公然谋杀上官，你应该知道这个罪名有多严重？”

    赵洪亮说道：“下官当然知道这个罪名有多严重！可是下官也没办法了，只能行此下策！”

    刘昊嘉冷笑说道：“是吗？本官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为难，居然非要弄死本官才能有生路？现在给你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事到如今赵洪亮也不打算隐瞒任何事，直接把自己的底子掀了个干净。就像刘昊嘉预想的那样，他和胡青岩两人一样他也参与了用白鸭替换犯人的事情。不过不同的是，他身上背的案子实在是太多了！

    除了这件事情，他还伙同当地文官和士绅倒卖私盐，贩卖人口，哄抬粮价！还帮着厮杀们清理不听话的刺儿头！甚至他还在暗地里伪装成盗匪杀人越货。可以说刑法上不让干的事儿都干了！

 1123士兵张春银

    他以为这样就能和当地的官员厮杀捆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牢固的保护伞将自己护住。可是没想到的是，官员士绅们合同合作只是想节省养家丁的费用，顺便准备让他在事发的时候当替罪羊！

    前一阵一听说刘昊嘉亲自带人到了南京要查案的时候，原本信誓旦旦与他同进退的官员和士绅们眨眼间就全改了主意，一个个对他避之不及！而偏偏这时候赵洪亮才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他手中并没有这些官员和厮杀的把柄！

    也不能说是没有，而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些官员和士绅早就将他们犯罪的证据抹平了！现在就算他出面指证这些官员和士绅都没有证据！所以无奈之下他就面对着胡青岩当初同样的选择，要么逃亡，要不然就让案子查不下去！

    和胡青岩两人不同的是，胡青岩选择了假刺杀。而他却想着带着自家的骨干干掉刘昊嘉！只要刘昊嘉死了，必然就不会有人再追查下去！只可惜是功亏一篑！

    刘昊嘉听完问道：“先前袭击本官的那些人是你联络的吗？”

    赵洪亮摇摇头说道：“不是！下官带着人埋伏在草丛中没多久，这些人就急匆匆的赶到了。一开始还担心被他们发现，可是他们草草的清理一下地面就埋伏在那里，连四周都没看。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刘昊嘉接着说道：“那你看到胡青岩他们没有？”

    赵洪亮说道：“没有，他们应该不是从大路上来的，而是从侧面摸过来的。当时我们光注意着城池方向，没看到！”

    胡青岩听到这话心里面长出了一口气！也是亏得自己小心，没从大路直接进入埋伏地点！要是那样的话说不定就先和赵洪亮这些人碰上了！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不好说！

    听完赵洪亮的交代刘昊嘉沉默下来。他不说话，他身边的几个人也不做声，立刻显得安静起来。只剩下不远处家丁打扫战场发出的声音，还有审问俘虏的惨叫声。

    胡青岩两个人心里打鼓，他们只担心刘昊嘉万一后悔了自己小命难保！而赵洪亮则轻松了许多。因为他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左右都是一刀的事儿！就在他们几个人心中乱糟如麻的时候，刘昊嘉居然开始在原地兜起圈子来。几个人跪在地上只能看着眼前的靴子走来走去。

    突然间刘昊嘉的脚步停了下来，几个人都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候到了！果然只听刘昊嘉说道：“赵洪亮，你时死定了，不过本官给你一个不牵扯家人的办法，你愿不愿意接受？”

    赵洪亮闻言简直是大喜过望！事实上他知道自己犯的根本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已经做好全家被杀的准备了，可是如今突然间给他一个希望，他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所以他顾不得腹部的疼痛连连在地上叩首，同时泣不成声的连连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你也先别急着谢我。听清楚了再回话。你死定了，家人可以不受牵连，但是必须隐姓埋名，家财一分也带不走。而且你的家族也要受到牵连。虽然不会是死罪，但是抄家也免不了！”

    赵洪亮惨笑说道：“大人，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下官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只要人活着就好！”

    刘昊嘉冷冷的说道：“那你们就听本官的安排吧！”

    张春银靠在城墙上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晚上守城墙是个倒霉的活儿，但是他还得做下去。因为他和同伴们猜拳猜输了，才不得不上城墙上来。不过好在南京城太平了两百多年了，守城墙就是一个样子活儿了。

    等一会他在城墙上游荡得困了，就可以找个避风的地方打打瞌睡。只要想着爬起来换好灯笼里的蜡烛，不要让他们熄灭就行！

    想到这里他检查了一下离他最近的灯笼，发现里面的蜡烛距离燃尽还有段时间。而且现在天色还早，也不急着睡觉，所以他把长枪靠在城墙上，自己坐在垛口上面，将两腿垂在城墙外，仰着头开始看起星星来。

    慢慢的，他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种迷茫的状态之中！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状态，但是感觉很惬意。每次他一个人守城墙的时候都会这么打发时间。

    就在他有些困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过来。这马蹄声把他从迷茫的状态之中唤醒，让他感到很不开心！不由得低声骂道：“半夜骑快马，想摔死是不是？这时候你赶过来也不开城门的，急什么急！”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接连响起“砰砰”两声。他听到这声音就是一激灵！因为这声音他也听过，是火铳的声音！所以他急忙坐直身体，运足目力向不远处看去！

    好歹他眼睛还行，能够清晰的看到有一队人正在向这里策马狂奔而来。这批人人数不多，只有五六个人，而后面还有十几个人在策马追赶。而且他明显看到后面这群人在张弓搭箭向前面的人射击！

    看到这一幕张春银大惊失色，一仰头从城墙上面栽了下去，把后背磕的生疼！可是他也顾不得后背犯疼痛，急忙爬起来趴在城墙上继续向外看。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前面逃跑的那队人已经接近护城河了！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喊：“快叫人！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遇刺了！”

    张春银听到这话简直吓得是魂飞魄散！他白日里还在和同伴讨论锦衣卫指挥使的事情。毕竟这两天他经常从这个城门来回进出城，那鲜衣怒马的样子让他们十分的羡慕！

    同时通过大家的谈论，他也知道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是什么人！那是天子座下的红人，极受荣宠！他还是一个侯爷，在朝廷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可是如今他却在南京城外遭受追杀，这可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了！

 1124城门前的厮杀

    但是他也还算有些心计没有立刻报警，而是睁大眼睛使劲儿的往下看，想确认消息的真假。而对方似乎也是有意让他看个明白，他们策马直接奔到了护城河边，借助他们手中的火把张春银非常清楚的认出了锦衣卫的飞鱼服！所以虽然看不清脸是谁，但是已经能够确认事情的真假了！在大明可真没几个人敢乱穿飞鱼服的！

    这些人跑到护城河边就跳下马来，依靠着战马作为掩护，拔出短铳向追兵射击。那些追兵明显知道的短铳的厉害，看到他们掏出短铳来就放缓了追击的速度。

    借此机会，下面的锦衣卫里有人大喊：“城头上的，赶紧叫人来帮忙！”

    他这么一喊可把张春银惊醒了！他急忙爬起来转到城墙的另一侧，开始猛拉城头上的一根绳子！这个绳子很长，一直连到城下的一个小营房里。

    按正常来说，守城门的士兵是不允许在城门附近建房子的。他们应该住在城墙的藏兵洞里面。可是太平时节谁也不愿意住在又冷又阴暗又潮湿的藏兵洞里，所以他们就在下面修了一个很小的军营。

    说是军营，其实更像是一个四合院。绳子的尽头连在院子中间一个木架上的钟上面。张春银一拉绳子，铜钟一来回摆动就“铛铛”的响起来了。

    铜钟一响就把院子里所有睡觉的人都吵醒了！所有人都在破口大骂！“老张这狗日的在搞什么？”

    “他是不是睡不着觉，看咱们睡觉眼红啊，我回头就锤死他！”

    就在士兵们破口大骂的时候，他们的军官也迷迷糊糊的醒来了！但是他还没有真正的醒过来，因为今天刘昊嘉赏了他一锭银子，他剪下一块来置办了一桌酒宴请所有手下痛饮了一番！而作为出资方他喝的最多，到现在还酒意未散！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起来，也在大骂：“狗日的张春银，不就是让你值个夜吗？他娘的半夜就折腾……”

    说到这里他突然清醒过来，因为他终于想明白外面响起来可是警钟！所以瞬间他的酒意不翼而飞，人也从床上跳下来，在黑暗中胡乱的摸索着衣物！

    好不容易摸到裤子匆匆的套上之后，又抓起一个类似腰带的东西将裤子系好，再开始摸刀！摸衣服很难，但是摸刀很简单！因为那把刀挂在床头几年都没动过了！

    他握着刀连滚带爬的冲出院子大声吼道：“警报！警报！都他娘的快起来上城楼！”

    听到他的喊声，院子里的叫骂声突然间戛然而止，然后就是一阵喧哗嘈杂的叫嚷！“警钟怎么会响，这时怎么回事？”

    “他娘的我的裤子呢？别往我身上摸！”

    “谁这么大胆子半夜来摸城？难道是倭寇又来了？”

    就在这纷乱当中，终于有人陆续冲出院子来。这时候时候他们才看到院子当中，他们的头正在把一件外衣从腿上退下来套在身上，光着脚急匆匆的又冲进房间里去了，看来是去找裤子去了！

    等军官踉踉跄跄的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时候，其他士兵们也已经全数出现在院子里！不过一个个依旧是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还没有一个人穿着盔甲。不过好在兵器还拎在手里！

    但是军官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一挥手示意他们赶紧上城墙！等他们冲上城墙的时候，城外已经响起了火铳声！听到这个声音军官更是吓得肝胆俱裂！一路上已经把能叫出名字来的神仙通通求了个遍！

    他刚上城楼，张春银就扑过来拉着他往城墙下面看，同时带着哭腔说道：“刚才那些人喊话了，说是锦衣卫指挥使被人伏击，让我们下去增援他们，要不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怎么办？怎么办？”

    军官下意识的将两个要求全部否决掉了！开城门是不可能的！除非有最高官员的手令，要不然夜间开城门就是斩首的罪过！

    至于说下去救援更不要想了！自家的士兵是个什么德行他还是清楚的！要说欺压老百姓，抓个小偷小摸还是没问题的，可是敢刺杀锦衣卫指挥使的人，必然是穷凶极恶的大盗，他带人下去也是送死，怎么敢下去？

    只是军官又想起，这锦衣卫指挥使对他来说也是天大的官了，如果事后他因为自己没去增援报复起来可怎么办？

    被就在他满怀心思的时候，已经被张春银拖到了城墙边上！他趴着城墙，借着月光看去，只见护城河边上有六个人正借着战马的掩护向外面打着短铳！而另一伙十余个人穿着夜行衣，黑巾蒙面，手持利刃，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们正正顶着短铳的射击向前冲锋！已经有两个人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军官看到眼前情况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十几个人打五六个人，基本上等于三打一的样子，乃是下面的人岂不是死定了？

    就在这时就听下面有人大声喊道：“本官锦衣卫指挥室刘昊嘉！本官命令你们赶紧来帮忙！打垮了这些刺客官升三级，赏金千两！”

    这个赏格不可谓不重啊，听得军官和士兵头脑中一阵晕眩！官升三级呀，一千两银子，几辈子都碰不到了好事今天晚上来了两个！瞬间所有士兵都将发红的眼睛看向军官，等他下决断！

    可是军官毕竟是军官，见识总要比这些头脑简单的士兵要强许多！他知道就是现在就去开城门的话，冲出去的这些人也只是送菜而已！而且时间也不够啊！说不定等他们冲出去，外面的人都死光了！

    可是他看着手下士兵发红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他智慧大爆发！他大声喊道：“来不及的！咱们下了城头，开城门，再放下吊桥冲出去，起码半柱香的时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放吊篮！”

    说完他右手抓住刀柄，左手摁住卡簧，就想要把刀拔出来！可是这把多少年都没动过的刀得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连拔了两下没拔动！军官这时候也急了，直接举起刀鞘砸在城墙上，只听卡簧咯吱一声似乎是打开了！

 1125援军

    他急忙再次握住刀柄向外拔刀，只听一长声刺耳的噪音出现，他终于是将刀拔出来了！他看到刀上锈迹斑斑的样子就知道这刀根本是用不得了，不由得为自己的智慧点个赞！

    这刺耳的卡簧声也惊醒了那些士兵们！他们也反应过来，就凭自己的本事下到城墙下面也是送菜，所以立刻跟着军官大声鼓噪起来！“城墙下的贼子速退，大军马上就要到了！等他们来了你们就死定了！”

    “快拿弓箭来射死那些混蛋！”

    “投枪，投枪！把枪投出去掩护大人！”

    就在城墙上的士兵们胡喊乱叫的时候，那些黑衣蒙面的刺客已经靠到了近前，不过他们又付出了两条人命作代价！随后两伙人就战在了一起！

    那些刺客们将刘昊嘉几人团团围住就是一顿乱砍！而刘昊嘉等人结成一个圆阵，背靠背的聚在一起苦苦抵挡！一时间兵器碰撞声响个不停，在城楼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下面的厮杀声也惊动了其他城墙段的士兵，不少人都爬上城墙对着下面指指点点。还有人点亮了火把，把城墙上照得通明，居然短时间内聚拢了百余人！

    这时候军官看到城墙上人多起来了，他胆子也变大了！他想着赶紧联络一下其他的军官，大家合兵一处杀出去！一百多人打十几个人，怎么打也打赢了！

    可是还没等他迈步的时候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又有一伙人赶来了！虽然看不清来的是谁，但是至少新来的人可没穿着夜行衣，也没有黑巾蒙面，看样子也许是不是刺客一伙儿的！

    就在这时只听来人之中有人大声喊道：“刘大人顶住，下官马上就到！”

    军官听到这话立刻长出了一口气，知道眼前这个指挥使不会死了，自己也不会被牵连！但是他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因为他知道自己距离官升三级和一千两银子是越来越远了！

    这时刺客看到对手的援兵赶来开始有些慌乱起来！不过他们还是围着刘昊嘉一顿狠伤杀，想看短时间内有没有机会突破对方的防线？可是刘昊嘉一行人守得滴水不漏，让他们的想法彻底落空了！不得已之下，这些人只能是向黑暗中逃去无踪！

    他们刚走，来援的人也跑到了！带头的一个大汉跳下马来拜见刘昊嘉！这中气倒是足，说话的声音连城墙上都听得到！只听他大声说道：“大人，要不要去追击他们？”

    只听刘昊嘉说道：“穷寇勿追，还是算了吧！量他们也逃不掉，早晚本官会抓到他们的。”

    随后刘昊嘉大声喊道：“城头上的，赶紧去给国公爷送信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军官立刻趴着城墙喊道：“大人稍后，小的马上下城去！”

    按照大明的军规，一旦城市入夜之后大门关闭就不能再开启，除非有主官的手令才能够再开启。但是如果晚上有急事的话城墙上有绞盘和吊篮，可以把人送下去或是拉上来。

    军官就是坐着吊篮从城墙上摇摇晃晃的下到地面的。他跳出吊篮跑到护城河边，隔着护城河仔细端详刘昊嘉，看是不是白天赏他银子的人。这事儿他可不敢弄错，弄错了就是人头落地了！

    刘昊嘉看他的动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拿了一个火把照在自己脸上让他看看清楚。还顺手从腰间摘下一块腰牌扔过护城河去，说道：“这是能够的腰牌，拿着这个腰牌去魏国公府报信儿！”

    军官捡起腰牌之后就知道不会出错了，立刻隔着河护城河磕了个头就钻进吊篮，连连喊着让上面的人将他拉回去。

    看到军官上城了，来源的壮汉低声对刘昊嘉说道：“大人，那家伙不会看出些什么来吧？”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胡青岩！刘昊嘉摇头说道：“一路的布置本官都看过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就是有问题大概也没人敢追究本官！”

    原来刘昊嘉打定主意之后，就将俘虏和受轻伤的刺客全部抓过来告诉他们，你们是死定了，能不能牵连家里人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那些人觉得事情已经是失败了，也不想牵连家人，所以干脆的答应听刘昊嘉摆布！于是刘昊嘉把所有战死的尸体布置成三个战场，再用家丁和胡青岩带来的人押着俘虏在城下演了一场戏！至于刚才战死的那几个人全是受了伤的俘虏，几个完整的要装作被增援的人堵住的样子，他们日后会提供刘昊嘉需要的证词，至于他们最后的结局就是被斩首！

    军官拿了刘昊嘉的腰牌不敢怠慢，自然是直接往魏国公府上跑。以他的身份来说，别说见到魏国公了，就是靠近国公府都未必做得。但是在刘昊嘉腰牌的帮助下，他还是见到了魏国公府的世子爷！

    世子爷听到军官禀报也是头疼，做了一番安排后还是叫人禀报魏国公做最后的决定。魏国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先问军官说道：“那刘指挥使有没有事？”

    报信的军官今晚倒是见了一辈子没见过的各级上官，此时已经是精神委顿，完全提不起精神来！而受的刺激太多人反而会变得平静起来，所以他非常清楚的说道：“卑职看得清楚，刘大人没事儿！倒是他身边的家丁身上都有伤！”

    魏国公听到这话心中暗叫佛祖保佑啊！刘昊嘉若是死了，天就塌下来了！不说别的，他掌握锦衣卫的时候安插了不少心腹，这些人为了给他报仇就会掀起惊天大案来！更不要说刘昊嘉身后的刘记商团，只要他们肯撒银子，什么事情搞不出来！要知道钱可通神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想到这里魏国公转身对世子说道：“你是怎么安排的？”

    世子立刻说道：“父亲，儿子派出了府中的心腹家丁去接应，还写了开城门的手令，用的是父亲您的印鉴！还请父亲责罚！”

 1126商议

    魏国公说道：“这个事情办得不错，罚什么罚！现在你去替为父迎接一下刘大人，另外安排府里准备一下，他这一路上受惊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刘昊嘉带着人来到了国公府。早就准备好的郎中立刻上前将家丁们带走去包裹伤口。刘昊嘉则带着胡青岩和赵荣庭直接进了正堂。魏国公正等在那里。

    两人一见面魏国公就脸色铁青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昊嘉把刀丢在桌子上坐下来，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干了之后才说道：“晚辈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您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了！第一波刺客来的时候晚辈就派人去军营去找援兵了！”

    魏国公闻言点点头，将目光转向胡青岩两人说道：“他们是谁？”

    胡青岩两人老老实实的跪下参拜了魏国公之后才说道：“国公爷万安！下官胡青岩（赵荣庭）拜见国公爷！”

    刘昊嘉说道：“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已经问过他们了！他们参与了往京师案子里塞白鸭的事情！听说晚辈来查了怕得不行，就来南京自首！结果路上出了点儿事情没赶上进城，偏巧那些刺客追到了城门口，关键时刻他们带着家丁赶过来帮忙，惊走了那些刺客！”

    魏国公听到这话呵呵大笑，笑过之后严肃的将胡青岩两人上下打量一番，看得他们两个人满头都是冷汗！看完了魏国公才意味深长的缓缓说道：“这么巧啊！你们两个倒是好运气，这回不仅罪名没有了，怕是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了！来人，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安置了！”

    管家立刻走过来将两个人带走。这时魏国公才问道：“你好好说说这路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刘昊嘉就将事先准备好的话说了一遍。他带着人赶路。结果路上遇到了一批伏击他的人！刚把人杀掉又有一批人赶来。只是第二批刺客伏击的意志并不坚定，一看不能得手就逃掉了！至于第三批刺客人数虽然少，但是武艺高强，配合默契，肯定是官面上的人手！

    因为事先编好口供了，所以他这么一讲自然是没什么破绽。而魏国公听到他居然接连遇到三批刺客的追杀已经是怒发冲冠，拍着桌子说道：“这大明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些人怕是不知死吧？”

    魏国公当然第一时间就将怀疑的目标放在了参与塞白鸭的那些锦衣卫身上，而且他们的身后那些官员士绅也不是好东西！谁知道之前动手行刺的人有没有那些官员士绅在背后？

    而且魏国公也知道这件事儿如果没有一个好交代的话，从上到下都过不去！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被人伏击，要找不到凶手，刘昊嘉这官也不要当了！所以他随后说道：“你放心，老夫八上把人放出去，帮你把这些人都揪出来！”

    刘昊嘉也冷着脸说道：“多谢国公爷了！而且这事没完！老子要不把幕后主使抓出来，杀他个满门干净，老子就不做指挥使了！”

    魏国公自然是点头支持他的，不过他还是说道：“现在不是急于一时的时候，你先在老夫这里住下，然后给朝廷上折子，再多调些人来追查这件事吧！”

    刘昊嘉自然知道魏国公说的是正确的，不过他还是想魏国公提了一些要求。等两人商议过之后，在管家的安排下找了个房间开始呼呼大睡！而魏国公就坐在桌子旁许久，然后才喃喃说道：“这是要出大事了！”

    第二天一早刘航家就写了一封加急的奏本送往军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得向朝廷禀报才行。另外他还写了私信一起送走。

    与此同时，锦衣卫指挥使在城外遭遇人袭击的消息也彻底传开了！一开始听到消息的人还都是半信半疑的，可等国公府的家丁和锦衣卫从城外了拉回了大批的尸体和一堆俘虏之后，他们立刻就相信了。

    尤其是守城门的那些士兵。活灵活现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后，南京官场就乱套了！别看锦衣卫指挥使只是个三品官，但是这个位置可是位卑权重，在朝廷之中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实际上绝对是相当于一品的大员！而朝廷的一品大员接连居然遇到三次伏击，这可是开国以来都没有的事情！可是事情发生在夜间，所以一时还没有传开！

    刘昊嘉写完奏本后就让丫鬟引到了花厅，魏国公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了。刘昊嘉见状急忙上前施礼说道：“国公爷，实在是对不住了！早上起来写了奏本和一些信件让人送走，耽误了时间，有劳国公爷等候了！”

    魏国公笑着招手让他坐下，同时说道：“没关系，正事要紧！来，先吃东西再做事！”

    刘昊嘉看到桌面上已经摆上了不少早点！很香的米粥，还有四样小咸菜，另外在桌子中间还摆着几笼包子！看包子上的热气袅袅升起，就知道是刚放在桌子上的！看来下面的仆役时间掐算得刚刚好！

    刘昊嘉见状自然不会客气，直接谢过后开始吃早餐。他一坐下就风卷残云一般的将桌上的东西来了个大扫荡！差不多得有八成的食物进了他的肚子！

    魏国公看他吃得香也是一脸的感慨！曾经当年他吃东西也是这个样子！姿势动作依旧符合贵族的礼仪，但是速度特别的快！

    等刘昊嘉吃完了，丫鬟送上茶水和毛巾。在他擦手的时候魏国公说道：“昨天你说需要人手，老夫把三个千户都调过来了，你自己和他们说！”

    说完一招手，丫鬟退了下去后就领进三个人来，这三个人正是前段时间拜见刘昊嘉的三个千户徐玉恒、徐玉清和徐德钊！他们进了屋之后先拜见过魏国公，然后才给刘昊嘉见礼。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们属于锦衣卫系统，最先拜见的应该是刘昊嘉这个上官！可是上次刘昊嘉已经默许他们归属魏国公管理，所以先拜见魏国公也是理所当然的！

 1127开始抓人

    这时魏国公说道：「昨天出的大事你们已经知道了，所以今天刘大人需要人手，老夫就把你们叫过来了！你们听他吩咐便是！」

    三个人一起向刘昊嘉躬身说道：「请大人示下！」

    刘昊嘉将手中的毛巾丢在桌子上说道：「你们既然来此应该知道本官的打算！那你们各自带了多少人来？」.Ь.

    徐玉恒年纪较大，他代表另外两人说道：「回大人，下官等各自带了两百人！若是不够还可以再调人！」

    刘昊嘉说道：「两百人够了！现在本官下令，徐玉恒，你带本部人去南京户部主事张三杨家，包括他本人全家抄拿！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徐玉清，你去南京工部右侍郎李昆家，同样抓人抄家，一个不许少！徐德钊，本官和你一起去南京工部尚书家刘泽旭家里走一趟！」

    魏国公听到刘昊嘉说的这三个名字眉头就微微一皱！虽然说昨晚他就知道这三个人大概时没什么好下场了，可是他依旧没想到刘昊嘉报复心这么重，还没有旨意就开始调兵抓人！

    不过他们两个还算是最基本的盟友，所以他自然不会阻挡刘昊嘉。不过他还是说道：「要小心哦！这些人都是本地的大户，没旨意就抓人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刘昊嘉咬着牙说道：「晚辈倒想看看谁敢站出来？但是就看他的脖子硬还是晚辈的刀快？」

    魏国公战刀刘昊嘉一路顺风顺水的官至三品，还得了侯爷的爵位，再加上他年轻气盛，如今被人刺杀热烈一肚子的火自然要发泄出来，根本拦不住！所以他无奈之下只好说道：「行，那你要小心！老夫昨天夜里没睡好，要补个觉！」

    刘昊嘉拜别魏国公后在徐玉恒带领下来到魏国公府的演武场，里面已经有大队的锦衣卫站在那里！他们泾渭分明的分成三队，一见刘昊嘉在三个千户的簇拥下进来，立刻都拜倒在地，一起大声喊道：「参见指挥使大人！」

    刘昊嘉直接说道：「各自随你们千户去办差，抓了人直接送往城外军营！有反抗的格杀勿论！不过本官办事素来有规矩，你们应当已经听说了！所以别犯到本官手中，到时候谁也救不得你们！」

    大队锦衣卫立刻再次齐声说道：「卑职遵命！」

    随后刘昊嘉一挥手示意出发，然后家丁就将他的战马牵过来，他上马后率先从侧门走出。随后大队锦衣卫跟着涌出，分成三队向各自的目标而去。

    按正常来说，南京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养老的官员，但是他们的位置和待遇可以照比北京的同僚！而且他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权利，只是稍小一些！像礼部尚书就有资格插手江南地区的科举。像今天刘昊嘉要抓捕的工部尚书，在江南兴修水利，道路营建等工作上也是有资格插手的！

    刘昊嘉这时已经带着大批人马赶到了工部尚书刘泽旭家门前。要知道官员们住的地方也往往都是按照品级聚集在一起的，所以刘泽旭家周围的住户也都是一二品的官员！如今他们看到大批的锦衣卫出现在这里，就都派人出来查看情况！琇書網

    刘昊嘉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将马停在的刘泽旭的府门前，没有下马就直接大声说道：「围起来！不准一个人跑出去！」

    得到命令的锦衣卫立刻散开，将刘府所有门户全部堵起！看到这一幕，出来观看风色的管家又惊又怒，当即对着刘昊嘉大声喊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围了我家老爷的府邸？你看清楚，这可是工部尚书刘大人的府邸！」

    刘昊嘉对他的尖叫理都没理，直接一挥手说道：「冲进去！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听到这句话，那个管家当时就矮了半截儿！不过他还是硬着脖子想要说什么却没来得及说出口，直接被冲上来的锦衣卫一拳打在胸口上，直接拖到大门

    旁边摁着跪在地上。

    随后大批的锦衣卫蜂拥而入，然后府邸中就想起了尖叫声和哭喊声！不过让刘昊嘉遗憾的是，预想当中兵器的碰撞声却没有响起！

    不过他也知道刘家的人未必敢抵抗。因为官做的越大，越知道朝廷的力量的可怕！现在抵抗只不过是给对手下死手的机会，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想办法再从其他地方翻盘！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各家仆人们都亡魂大冒，急匆匆的跑回去报信儿！他们都觉得这些锦衣卫大概是疯了，居然敢抓捕朝廷的一品大员！

    随着府邸里面的哭喊声音越来越大，已经陆续有人被押出来，在街上一排排的跪下！但是锦衣卫可不怕这些人哭闹，但凡有出声的，不管男女直接轮着刀鞘砸下去，眨眼之间街上就剩下呜咽之声，再也没有人敢哭出声来！

    随着人陆续被押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也被两个锦衣卫拖了出来！看得出来这个人原本是一个很儒雅的人，可是此时却是狼狈不堪！

    一只鞋不知去向！衣服也被扯开一半儿！头上的簪子也不知去向，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他的脸，看得出来，捉到他的时候他大概做了一定的抵抗，却被坚决的镇压了！

    看到这种场景刘昊嘉非常满意！因为他知道南京的锦衣卫未必敢对一个工部尚书下手！所以他派去抓人的是他自己的心腹家丁！这些家丁昨天晚上被人伏击，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大概是撒在他身上了！xь.

    这人直接被粗暴的摁在刘昊嘉的马前，由于家丁的下手很重，他的膝盖磕在地上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惨叫！同时不用刘昊嘉分咐，立刻有两个家丁从跪在一旁的人中扯出两个来。

    一个明显就是第一个被抓的管家，另外一个虽然是仆役的打扮，但衣服用料和配饰都很精致，看得出来应该是有些地位的！

    这两个人被扯到马前后，按着老者的家丁用手挽住他的头发向后一拉，把他的脸露出来，然后大声说道：「你们两个说实话，这人是谁？」

 1128刘家覆灭

    话音刚落，这两个人已经哭嚎起来！「老爷呀，这是怎么回事啊？还没弄明白就被他们抓住了！」

    刘泽旭的身份被确认了，这两个人又被拖回到队伍当中跪着！刘昊嘉微微俯下身子说道：「工部尚书刘泽旭，是吗？」

    此时那个老者已经缓过一口气儿来，他狠狠的瞪着刘昊嘉说道：「老夫就是刘泽旭！你是什么人，怎么敢闯到老夫的府邸来抓人！老夫犯了什么罪？」

    刘昊嘉见他承认了身份，就坐直身体说道：「本官的名字你应该是知道的！本官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

    刘昊嘉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随即他大声说道：「刘大人，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抓老夫？还不赶紧放开！」.Ь.

    刘昊嘉自然是不愿意和他争辩的，直接说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打入囚车带走！」

    按着他的家丁立刻将他拖起来，塞进了早就准备好了囚车之中！刘昊嘉则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人群中冲出一个看起来同样五六十岁的老者，而且看样子地位不低！因为维持秩序的锦衣卫只是虚虚的拦了一下就放他跑过来了！

    这人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被一根白玉簪扎好。穿着一身儒袍，看起来气度倒是十分儒雅，但是动作却是很快！他直接冲到刘昊嘉马前，一把扯住战马的辔头大声说道：「刘指挥使是吧？你们锦衣卫为何突然捉拿刘大人，他犯了什么罪？」

    刘昊嘉看了他一眼说道：「本官做事需要向你解释吗？松开手！」

    可是没想到这老者倒是有些坚韧不屈的性子，不仅不松手，反而扯紧了辔头大声说道：「老夫乃是礼部尚书韩梦东！怎么，凭老夫的身份还问不得你吗？你们这帮锦衣卫在朗朗乾坤之下，无缘无故的胡乱抓人，小心老夫参你一本！」

    刘昊嘉昨天夜里被人伏击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今天还有人敢阻拦他抓人更是让他火气上涌！所以他抡起鞭子之劫抽在韩梦东的脸上！

    韩梦东本身是一个文人，又做久了官，一直养尊处优的，只见过别人被抽鞭子。哪里自己挨过！尤其是刘昊嘉含愤出手，力气大的吓人！这一鞭子抽得韩梦东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只见他双手捂着脸大声哀嚎，还有鲜血顺着手指缝流淌出来！看来这一鞭子下去他肯定是破相了！

    看到这幕情景，周边看热闹的人都惊讶的大声喧哗起来！尤其有不少官员听说是工部尚书正在被锦衣卫抓捕，都亲自出来看情况。结果看到这种情景极为恼怒，立刻大声指责起刘昊嘉来！

    而韩梦东带来的家丁仆役看到自家老爷被打，自然是惊怒交加，立刻冲过来想要救援自家老爷！可是维护秩序的锦衣卫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过去？尤其是带队的千户徐德钊，他看到韩梦东进来的时候刘昊嘉脸色就有些微变，就知道他生气了！

    再看到刘昊嘉一鞭子抽在礼部尚书的脸上，就知道这位爷已经怒火攻心了，就更不敢再招惹刘昊嘉！所以他直接大声吼道：「拦住他们！」

    有了上官的命令，维持秩序的锦衣卫不再留手，直接拳***加，刀鞘飞舞，眨眼之间就将几个家丁仆役全部打倒在地。然后又扑上去一顿乱踢，直到他们动弹不得才算了事！

    刘昊嘉冷眼看了一圈周围愤愤不平的官员。对他们的指责根本就不以为然。因为被打发到南京来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官场上的失败者，只是领了薪水在这里混日子而已！可是现在看到他却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又怎么可能让他服气？

    所以刘昊嘉干脆的一甩鞭子，把上面的血迹甩掉然后大声说道：「工部尚书刘泽旭指使他人谋刺本官！今天本官来抓凶手，礼部尚书韩梦东却阻拦本官抓人！所以本官怀疑他是犯官刘泽旭的

    同谋，一并带走！」琇書蛧

    听到刘昊嘉的话，周围的嘈杂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讶不已！随后又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喧哗声！尤其是那些官员们都在大声叫嚷「这不可能！」「这是栽赃陷害！」「胡说，刘大人跟你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会谋害你！」

    听到他们的叫喊刘昊嘉更加鄙夷他们了！这些人在南京待得太安逸，以至于都变得迟钝了，丝毫没有对这个城市的掌控能力！

    刘昊嘉昨夜遇刺事情虽然他没有宣扬，但是也没有刻意隐瞒。可是这些一二品的大员连昨晚城外的厮杀都不知道！如果这场厮杀要是在京师城外出现的话，战斗刚结束，恐怕消息就送进各大府邸里面去了！

    所以他用马鞭向周围一指说道：「尔等若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就去打听！可若还在这里鼓噪，阻拦本官办案的话，一律以同谋罪论！」

    这下子那些官员们先是大怒！因为刘昊嘉称呼他妈呢为「尔等」！这种称呼只会出现在上官对下属说话的时候！可是刘昊嘉一个三品官却直接称呼一群一二品的***为「尔等」，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刘昊嘉在刻意羞辱他们！但是他们看到韩梦东的惨状后，都很明智的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所以他们压下怒火不再鼓噪，开始吩咐人立刻去打听消息。但是他们心里虽然依旧不相信刘泽旭一个堂堂工部尚书会参与到刺杀锦衣卫指挥使的事件当中！但是他们也不想像礼部尚书韩梦东那样将自己搭进去。还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再做计较的好！琇書網

    看到周围的人不再打扰锦衣卫抓人，刘昊嘉也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因为他害怕这些在南京城待久了的锦衣卫不敢下手，所以干脆留在原地监督。而此时韩梦东已经被塞进囚车里面，和韩梦东正在作伴儿。

    刘浩家等了一段不长的一段时间，府邸里的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抓了出来。接到禀报后刘昊嘉直接吩咐徐德钊说道：「你留在这里查抄府邸，本官带着人先回军营了。」

 1129罪名不轻

    徐德钊立刻躬身答应下来，并点了一批人押送这些人犯离开。就这样，刘昊嘉在前，身后紧跟着囚车，然后是锦衣卫押送这一批哭喊声不停的人犯。

    往日这些人都是人上之人，就连他们的家仆都要比那些低品官员还要盛气凌人！可是如今在锦衣卫的皮鞭和刀鞘的驱赶下，也只能是哭喊着踉踉跄跄的向城外走去！

    这一幕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都不寒而栗！尤其是那些官员更是胆战心惊！他们这回才算是知道。眼前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可不是以前的刘守有，他们应该小心应对！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去打听消息，而得来消息的结果让他们十分的惊讶！就在昨晚城外发生了一连串的厮杀。光发现的尸体就有几十具之多！而且还有城墙上的士兵作为见证，可以证明刘昊嘉确实遭到了刺杀！

    而且随后有消息明确说，刘昊嘉能幸免于难多亏有两个千户救援才没有被刺客得手！名字他们都打听到了，就是胡青岩和赵荣庭！

    消息传开之后有的人依旧不相信刘泽旭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去！但是有些人听到消息后却老老实实走回家中。这些人都是和刘泽旭走得比较近的人，都知道胡青岩一直和刘家关系甚密！.

    而刘泽旭的小儿子正是胡青岩辖区内的一名官员。再联系到送往京城的人犯中有大量的白鸭出现，不难联想到事情的缘由！但是这些人更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刘泽旭肯定没有参与到刺杀刘昊嘉的事情当中！因为这不符合文官们办事的手法！

    按正常来讲，白鸭的事发之后，刘家应该主动切断同胡青岩的联系，同时将他抛出去当替罪羊！而且他们也相信以刘家的手段来说，不会留下什么手尾。就是胡青岩投案自首都奈何不了刘家才对！

    但是现在刘家上下都已经落到刘昊嘉手中，又有胡青岩这个强力证人在！谁知道他手里是不是保留了什么证据？所以刘家想要翻案也很难！所以在大家心中都有数的情况下，有些人决定偃旗息鼓，不再参与。而有些人则决定趁着浑水好摸鱼，准备做些什么？

    尤其是刘家的姻亲已经动起来了！他们已经给躲在乡下的刘泽旭的小儿子写信，让他尽快躲藏起来！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夜里，胡青岩的家丁已经带着人去往乡下抓人了。

    他一直监视着刘家的一举一动。对刘家小儿子躲藏的地点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这些人估计已经快赶到目的地了！

    等得到消息后，这些官员们就开始联络同伴。大部分不知底细的人都觉得应该向刘昊嘉施压，让他把刘泽旭和韩梦东两个人都放回来。少部分人则把发力的重点放在了礼部尚书韩梦东身上！

    因为他大家都知道刘昊嘉抓他的理由肯定是个借口。主要是因为他挡了刘昊嘉抓人，没有其他问题。估计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说两句客气话，也就能把人放回来。

    就在刘昊嘉带着人向城外走的时候，他的举动已经引发了南京城的轰动！南京城里面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多人被锦衣卫抓起来的事情了！而且被抓的还是当朝的一品大员就更让人感到惊讶了！所以一路上围观的人简直是人山人海！

    要知道，南京是大明的陪都。这里面有着一整套的政府班子！同时南京又是江南地区的文化政治中心。也就是说南京城里面有大量的官员和士子，就是大儒也很多！

    而且这些南方的官员和士子在南方自大惯了，丝毫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因为他们知道当地的锦衣卫早就被他们买通了，驯服了，成了文官阶层的爪牙，这样的锦衣卫又怎么可能获得他们的尊重？..

    所以刘昊嘉这一路上指责的，谩骂的人层出不穷！不过好在这些人还知道具体情况不清楚的时候不宜闹事，没有人出来拦截囚车。不过以刘

    昊嘉现在的脾气来看，就是出来拦截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只怕要被抓起来一并带走！

    而随后让南京城上下感到吃惊的是，又有两名官员被抓了，而且是全家被抄！这更让南京城的官员们感到一阵羞恼！什么时候锦衣卫能骑在他们文官头上了？慢说现在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罪？就是有罪的话也得由我们文官自己来处置，怎么可能让锦衣卫来出头？

    可是随后打探出来的消息给他们兜头浇了一瓢凉水！这三家人都是涉嫌参与谋刺锦衣卫指挥使才被抓的！要知道这个罪名可不轻，这让官员们收敛了很多！那些士子们也受到家族中的警告，也变得老实起来不敢闹事。

    可是就在他们以为刘昊嘉会消停一阵儿的时候，军营里的锦衣卫再次蜂拥而出，直接离开南京城南下了！

    上一次一大批锦衣卫四散而去，已经让南京城的上下人都很吃惊了。不过他们知道那些锦衣卫都是去抓捕参与白鸭事件的锦衣卫，所以他们很乐意看到这种狗咬狗的情况出现。

    但是这次恐怕就不一样了，所以他们都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不过刘昊嘉很快就放出消息，谋刺刘昊嘉的主凶之一，锦衣卫千户赵洪亮招出了身后的主使，其中之一就是南京城里刚刚被抓起来的南京户部主事张三杨！这批人南下就是抓捕其他同案犯的。

    得到这个消息后，他们又不得不安静下来。而在营地内部锦衣卫已经被对抓过来的三家人进行了严刑拷打！而且很快就得到了不少有用的口供。

    这也不是说这些人没种，其实刘昊嘉对有没有他们的口供都并不在意。即使没有口供，锦衣卫想做一份天衣无缝的口供也没什么难度！更何况许多案件他们确实做过了，在严刑之下，即使个别人的嘴再硬，也会从其他人那里掏出真实口供来！更何况还有几个曾经参与其中的千户早就交代了很多东西，只要顺藤摸瓜即可。

    .

 1130决定

    于是就在南京上下的关注当中，锦衣卫抓人。起赃物，找尸体，寻找苦主，一番操作下来算是将三家人的罪名都定死了！这让南京上下官员一阵哀叹，又被锦衣卫抓了实在！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成果。经过他们活动之后，韩梦东在军营当中被关了几天，吃了一些苦头之后被放了出来！这还是官员们请动魏国公说情的结果，要不然刘昊嘉还准备再关他几天！

    他在军营里吃够了苦头不说，刘昊嘉那一鞭子还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伤疤，彻底破了相！要知道破相的官员是没资格站在朝堂上的。等待他的就只能是伤好之后上表辞职。

    更何况他什么都不知道就阻拦锦衣卫办案，只关了他几天，直接判他个流刑在律法上也是说的通的。所以他也只能是自认倒霉，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养伤。.

    随后刘昊嘉遇刺的消息就传开了！南直隶震动，天下震动！等消息传到京师，就连那些痛恨刘昊嘉的文官也都愤怒了，都异口同声的说要严惩！因为他们必须制止效仿者的出现！

    一旦大家觉得刺杀一名官员不用付出太多代价的时候。那么同样的时间就会多起来。尤其是那些低品级的亲民官更是生死力竭的上书表示必须严查！因为敲诈百姓的时候他们可是主力，吸引的仇恨最多！如果不把这股势头压下去，以后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

    就在京师官员议论纷纷的时候，这天早朝百官们一进大殿就看见了坐在龙椅上的万历帝，同时也看清了他那张愤怒的脸！

    百官见状心里就咯噔一下！因为他们也已经听到了下面传来的消息，锦衣卫指挥使遇刺！万历帝的愤怒大概率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说句实话，大部分的官员，尤其是文官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感觉到难以置信！你接着就是遗憾！随后就是的愤怒和忧虑！

    他们感觉到难以置信，是因为大明朝这么多年来极少发生刺杀官员的事件。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刺杀的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事件，而且还是接连三次的伏击，百官们都有些手足无措！

    但是站在前排的申时行等人目光交错之下却都感到一丝无奈！他们的心中比百官们多出了一丝庆幸！这是因为幸亏张居正的死因没有传播出去，只在高层之间知道这个秘密！若是天下人知道首辅都是被人谋死而死的，那官场上就大乱了！.

    至于官员们感到遗憾，那是因为他们巴不得刘昊嘉死在这次刺杀之中！在他们心里觉得，只要刘昊嘉一死，天下的事情就回到正轨了，最后肯定是还是他们文官说了算！

    自从刘昊嘉入仕以来，尤其是他接掌锦衣卫之后，文官们总是感到做事束手束脚的！凡事总是被他压了一头！现在光在刘昊嘉手中被处斩的官员就已经有数百人之多！如果是算上被罢官的，还有差役书吏之流那就更多了！简直就是针对文官的一个杀星！

    而且文官们非常不适应刘昊嘉的做事办法！总感觉刘昊嘉和他们格格不入，弄得连他们操纵朝局的手段都不是很有效了！所以只要刘昊嘉一死，他们就有把握重新掌握朝堂，把勋贵扔回他们该待的地方去！所以当他们听说刘昊嘉安然无恙，只是死伤了一些家丁之后，都在私下里骂这帮刺客无能！愚蠢！这么多的人都没能得手！

    至于愤怒就好解释了！他们跟刘昊嘉确实是有仇怨，但是刘昊嘉首先是一个官员！站在官员的立场上，他们坚决不会允许有杀官的事情重复出现！所以参与杀官的人必须受到最残酷的报复和惩戒！好让其他人有杀官想法的时候会好好掂量一下轻重，然后放弃这个想法！

    万历帝可不管百官们心中翻腾的是什么想法，他连当值宦官喊「有本起奏，无事退朝！」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大声说道：「

    朕昨日收到武宁侯一份详细的奏本，说清了刺杀他的情况！他已经抓捕部分凶手了，剩下的还在缉捕！但是朕想说的是，我大明一个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居然在大明的国土上遭到了刺杀，而且是三次！而背后指使者就是江南的官员和士绅！朕就不明白了，朕的大明怎么了？一向被朕视为肱骨的官员和士绅可以随意刺杀朝廷大员吗？朕……」

    万历帝噼噼啪啪的一顿咆哮，训斥的百官们一个个低头缩脑，不敢抬头！但是心里都在骂这些江南的官员和士绅做事实在是不妥贴，怎么留下这么大的把柄等人来抓！

    万历帝咆哮了一阵停下来的时候，在申时行的示意下，一名官员出班说道：「陛下，您刚才所说的事情似乎太过武断了一些吧？要知道锦衣卫经常做一些横行不法的事情，自然是招人怨恨！尤其是被锦衣卫逼迫得家破人亡的大有人在，所以有些人向锦衣卫寻仇也属正常！而刘大人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那些刁民刺杀他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陛下应该约束一下锦衣卫，让他们不能再横行无忌下去了！」..

    他这番话立刻得到了一大片附和的声音！还有不少人居然出班说的什么下官附议之类的话！而万历帝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就更加阴沉了！

    就在这时一名勋贵出班说道：「陛下万万不可相信这些文官的话！锦衣卫所做的事情都是针对官员的，他口中那些家破人亡的全是贪赃枉法的犯官！这样官员不让他们家破人亡，难道还要给他们加官进爵吗？不过我大明素来以仁义治国，所以挨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可是这些人却纠结起来刺杀朝廷官员，这可是重罪啊，所以一定要对那些官员和士绅们追查到底！」

    他的话也得到了一群勋贵的附和！但是文官马上又有人出班说道：「那可未必，锦衣卫害得百姓家破人亡的还少吗？他们巧立名目，巧取豪夺的事情做的还少吗？」

 1131奏本

    说完他又列举了几个锦衣卫敲诈官员商户的例子，想要证明刘昊嘉遇刺纯属是锦衣卫做事横行不法造成的后果。

    不过又有一个勋贵出班来说道：「你举的例子全都是低品锦衣卫曾经所做的事情！先不说经过整训，开了全份的俸禄之后，锦衣卫的军纪已经大有好转！而且自从刘大人上任之后此类事情已经很少发生了！之前之所以会有那么多敲诈勒索的事情，还不是你们这些文官克扣军饷造成的！如今锦衣卫能拿到全饷自然就不会去敲诈勒索！再说了，就算是锦衣卫将几户小民弄得家破人亡了又能怎样？他们能组织起大批的刺客伏击锦衣卫指挥使吗！能这样做的只有那些当地的官员和士绅！他们才能养得起大批的人手！」

    就这样双方又辩论成一团，整个大殿里面人声鼎沸！文官的意思就是要把这件事情的原因栽到锦衣卫身上，好证明是锦衣卫自身的原因造成了这次刺杀！而群贵们则是持相反意见！

    双方你来我往，在大殿当中辩论的十分精彩！只是慢慢的，众人的声音也小了起来，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万历帝的火气正在越来越大！而且他们也知道，这样辩论也辩论不出什么来，最后还得是万历帝来做裁决，自家做好样子就好！

    万历帝见他们不吵了，直接抓起御案上的一份奏本丢下去，然后说道：「那个谁？第一个出出班的御史，叫黄什么来着？你来读！」

    第一个出班的文官确实是一个御史，也确实也是姓黄！但他看万历帝态度明显是心中没有他的样子，这让他感到一阵憋闷！

    不过转念他就安慰自己，皇帝记不记得我无所谓，只要是首辅大人和吏部尚书记得我就行了！所以他放平心态出班走向地上的奏本。可是他走到奏本前的时候脸色却是有点难看！

    因为万历帝扔下来的那份奏本已经散开了，所以他看得出来，这份奏本实际上是由一份奏本和一大摞供状组成的，想要念完可不是一时片刻能做到的！但是皇帝下了命令，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弯腰捡起奏本和供状大声朗读起来。

    奏本里的内容已经写得很详细了。上面说刘昊嘉在回到军营的时候遭到了三次伏击。第一次伏击的人很少，很快就被刘昊嘉的家丁全部歼灭了，没有留下活口。

    但是在他们赶往军营的路上又遭到了第二次伏击！这次刘昊嘉的家丁当中出现了伤亡，不过依旧打退了刺客！可是由于厮杀声引来了第三批刺客，所以他们只能且战且退向南京城方向后退。最终在城下得到了增援才安然无事。

    不过由于他们提前送消息送得早，惊讶中留守的家丁带领营中士兵进行搜捕，抓到了不少伤员和俘虏，其中就包括一名锦衣卫千户赵洪亮！所以前两批刺客的身份没有查清楚。但是第三批刺客的身份已经查清了。就是江南的锦衣卫下的手！.

    所以刘昊嘉怀疑前两次伏击他的人也同样是锦衣卫内部的人！因为这次他到南京来的目的就是清查京师人犯里掺杂白鸭的事件，而其中主使和受益人是江南的官员和士绅，参与执行的是锦衣卫。他们有理由，也有能力组织起伏击来！所以他当机立断组织南京的锦衣卫对参与案件的人进行抓捕。

    这份奏本没等念完就已经引发了百官的骚动！勋贵们大肆嘲讽文官们说一套做一套，个个都是伪君子！而文官们则极力辩驳反对。说这时锦衣卫栽赃嫁祸，指鹿为马！以至于黄御史不得不加大声音才能将奏本念完。

    奏本刚一念完，文官们就纷纷跳出来指责这份奏本不实！万历帝直接拍着桌子说道：「你们急什么？后面不是还有一堆供状吗？黄御史，把那些供状一并念完！大点声！」

    听到万历帝这么说，文官们也只好退回去。而黄御史则愁眉苦脸的捧着供状开始往下念！而且他知道，这些供状既然敢

    送来，那就一定没什么问题，所以江南的官员和士绅要倒霉了！

    而且连累自己短时间也不会有升迁了！因为反对的头是他开的。刘昊嘉的奏本是他念的，然后倒霉了一大堆人，而他就是报丧的乌鸦！而谁会喜欢报丧的乌鸦呐！

    这些供状相当详细。把官员士绅做过什么事？如何收买锦衣卫？他们为什么用白鸭替换人犯？而人犯在当地犯了什么事？出了事之后又如何联络锦衣卫用白鸭替换人犯，出了事后又如何指使锦衣卫进行伏击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上面人员，时间，地点，人证，物证，甚至各种受害人的尸体从何处起出来的，都说的详细明白！证据详实，理由充分，动机明确！这么说吧。除了最后一段如何商议伏击刘昊嘉的事情是虚假的以外，其余的全是真的！而且是罪证确凿的那种！

    这下子文官们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低着头听着对面勋贵们的大声嘲讽！而且勋贵们纷纷出班建议要求严查！尤其是徐希皋说的一番话彻底刺到了万历帝的痛处！

    徐希皋出班之后直接说道：「陛下，锦衣卫乃是皇家的耳目鹰犬！可是如今江南的锦衣卫却被当地官员士绅拉拢收买，早已不复为皇家所用！甚至成为了当地官员和士绅的帮凶！他们这么做到底想做什么？是想封闭皇家的耳目吗？还是想要在江南自成一国？所以恳请陛下清理江南锦衣卫，清查江南官场！」

    他这番话算是彻底刺到了文官们的命门上！几乎所有敢说话的文官都跳出来反驳这种说法，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面乱成一团！看書菈

    就在双方互相喷吐口水的时候，只听「当啷」一声响起，百官瞬间全部安静下来！大家扭头看去，原来是万历帝把御案上的砚台丢了出来，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1132调兵

    百官一看万历帝发怒了，就全部拜倒在地齐声说道：「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万历帝扶着御案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朕不知道你们吵来吵去是为什么？但是朕知道一件事，就是参与到整件事情当中的人，报错往人犯当中塞白鸭到伏击锦衣卫指挥使！这些事情已经成功的激怒朕！凡是参与到这一系列事情当中的人都要依律治罪！现在谁反对，站起来大声跟朕说！」

    跪在地上的勋贵在徐希皋的带领下立刻大声表示赞同。其他文官们知道已经彻底激怒了万历帝，无奈之下也只能是以沉默表示不赞同，但是站起来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万历帝冷冷的扫视百官一番，见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就直接说道：「既然没人反对那就是都赞同了！那就这么办！内阁下旨给武宁侯，让他对参与其中的人一律严办！」

    这时跪倒在地的申时行一个劲儿的给张瀚悄悄的打手势，示意他起来说话。张瀚当然知道申时行的意思，但是他可不想触万历帝的霉头！

    不过有一点让他无奈的是，他在内阁当中的名声一向不好，素来有「泥塑阁老」的称呼，这让几个有作为的阁老都瞧不上他！以前有张居正护着他的时候还说得过去，可是如今张居正身亡，他在内阁的地位就十分的尴尬了！

    他知道申时行几个人早就琢磨着把他踢出内阁，好换一个能干的人上来。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还能让自己风光几年，由于半天后他不得不起身说道：「陛下既然已经决定此事严查，那么臣等必定遵循！不过此事牵扯到的官员士绅极多，所以臣觉得此事应由刑部接手为好！毕竟刑部人手众多，经验丰富，由他们来查案必定万无一失！」

    申时行看到张瀚理会到了自己的想法，还给出了充足的理由，不由得暗自点头，觉得这个「泥塑阁老」还是有些用处的！而其他文官们听到张瀚的话也是心中暗喜，都觉得他不愧是在内阁中的老油条，这一手连削带打非常的漂亮！

    只要把这件案子转到刑部，那就是等于进了文官的地盘！如何处置就好说了！到时候杀一些罪行严重的作为交代也就可以了，至少能保证江南元气不失！若是锦衣卫之劫查下去，这江南的天就要变了！..

    有了张瀚开头，其他官员们也纷纷跟进，这个表示锦衣卫自查容易出现漏网之鱼，应该交给刑部严查！那个说锦衣卫对江南并不熟悉，难免会出现冤假错案，应该由刑部出人进行处理！还有人干脆说锦衣卫是事件的参与者，应该避嫌，所以案子一定要交给刑部！最后没得说了，居然说锦衣卫人手根本不足，而且良莠不齐，经常搞些指鹿为马的事情，只有交给刑部才能放心云云！

    总之，文官们就是想把这次判案的权利彻底拿到自己手中。不过万历帝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说法，他直接抓起御案上的玉如意连敲两下，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说道：「怎么？锦衣卫就查不了案吗？锦衣卫本身就是为了稽查百官而存在的，现在你们说他们查不了案，交给你们处理！难道锦衣卫贪赃枉法，你们刑部就不贪赃枉法了吗？那这么多白鸭是谁送到京师来的？是谁发现的？江南一地糜烂成这个样子，刑部怎么不说一句话？」

    随后万历帝又把这些官员们痛骂了一顿。不过申时行等人并不着急，他们对事情的走向是有一定把握的！即使是不能全盘接手整个案子，但是插手其中也是做得到的！所以现在让万历帝发发脾气泄泄火也是无所谓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万历帝的下一句话却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万历帝完人之后喘息几下，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说道：「传旨，从丰台大营调新军一万赶往江南，听从武宁侯调遣！」

    这句话一出勋贵愕然的呆立不动，随后就是狂喜！而文官们则如同被

    蝎子蛰了一样，全部不顾礼仪的从地上跳起来大声反对！甚至有人还往御案方向涌过去！不过他们刚冲过来几步，御座两侧充当仪仗的十几个锦衣卫立刻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一道人墙，将万历帝和百官们隔开！

    万历帝站在御座前面，被忽然涌过来的人潮和他们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扑通」一屁股坐在龙椅上！也幸亏锦衣卫冲过来的及时把朝臣们拦住，这才让他安下心来！.

    随后他觉得额头发凉，伸手一摸全是冷汗！他这是被人吓到了！所以他立刻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屈辱感来！他是身为皇帝却被一群臣子吓得栽倒在龙椅上，这简直就是一种屈辱！

    而申时行他们也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由得心下大惊！暗自埋怨这些同僚们做事不顾后果！他们这么一闹恐怕会起反作用！而其他阁老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立刻开始安抚官员！而勋贵则趁机闹事儿，聚拢在御座前面做出一副忠心耿耿保护皇帝的样子！结果好好的一个早朝硬生生的变成了一个比菜市场都喧哗的地方！

    有着锦衣卫的遮蔽，万历帝很快就平静下来！他恶狠狠的瞪着文官们，而文官们也觉得事情不妙，陆陆续续的跪下请罪！大殿里面总算是安静下来！

    不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王锡爵已经抢先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诸位大臣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一时情急而已，还请陛下恕罪！」

    万历帝咬着牙说道：「不恕罪又能怎么样？朕难道还敢将你们所有人都打入大牢不成？」

    听到万历帝这句话，申时行等人心里都是一沉！他们知道这次将万历帝得罪狠了，以后会有些麻烦！但是此时他只能同百官一起整齐的磕头说道：「臣等有罪！陛下息怒！」

 1133君臣分歧

    万历帝并没有回答他们，而是等了片刻之后再次大声说道：「张嘉，拟旨！从丰台大营调新军一万赶往江南，由刘昊嘉调遣！另外再从丰台大营调新军一万入京师，接掌九门以及皇宫戍卫！」

    张嘉听到这话也是冷汗直冒！但是还没等他有动作，王锡爵就大声说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呀！」

    王锡爵是内阁当中比较有能力的人，所以他清楚的看到万历帝这个举动的后果！那就是和文官彻底撕破脸了！而原因就是刚才文官们的表现把他吓到了，他现在感到极度的不安全，所以才做出这个决定来！这表明以后万历帝绝对不会再信任文官了！ap..

    虽然说文官并不在乎皇帝是否信任他们，他们可以通过各种办法攫取权利！但是有一个办法他们解决不了！那就是军队一旦进入京师的话，没有自保能力的文官就等于砧板上的肉！万一万历帝发疯血洗朝堂可怎么办？虽然说这个可能性不高，但是万历帝依靠军队压制文官的可能性就无限大了！所以他必须出来劝阻！

    可是就在他酝酿说辞的时候，突然听身后有人大声说道：「陛下，此等旨意臣等不敢奉诏！还请陛下收回！」

    申时行几个阁老闻言大惊失色，立刻回头看去。只见新任礼部尚书周宏学正姿态昂扬，一脸正气的站在那里！不用问，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就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申时行几个人顿时气得发疯！都这个时候了，你在这里表现什么风骨？卖什么直？现在是需要解决实际问题的时候，不是为了给你树立名声的时候！

    可是此时这个刚刚上任不到四个月的礼部尚书已经陶醉在百官吃惊的目光当中！他觉得此时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简直是高大无比！随后他再次大声说道：「陛下，古人云，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臣观如今大明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可谓太平无边！可是陛下突然要调兵南下，又要调兵戍卫皇城！请问陛下要防范谁，又准备屠戮谁？难道陛下准备对付的是百官吗？」

    百官们听到这话立刻发出一阵巨大的骚动声！其中有蠢的居然附和叫好，夸奖周宏学仗义敢言！而且居然还有人起身附议！而精明一些的则是连连摇头，把自己的头低下去，唯恐万历帝看到自己！

    而申时行等人听到这话几乎差点儿昏了过去！须知政治上的斗争讲究的就是一个斗而不破，最后总要把事情办好。而在这个基础上才能讲究谁得利，谁占便宜，那就是各凭手段的事情了！

    可是如今这个蠢货一上来就把事情挑破了，这就等于把君臣矛盾赤裸的摆了出来！如果事情发展下去的话，文官们要么门关起来造反，要么皇帝大举屠戮文官。不会有另外一个结果。而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个出现，倒霉的是所有人！

    不过好在文官当中还有明白人。兵部尚书何江科匆忙的爬起身来站到周宏学前面挡住他。然后躬身说道：「陛下，治国讲究的就是要守规矩！正所谓无有规矩不成方圆，陛下如此调兵的命令与程序不合，所以臣等不能奉诏！」

    申时行闻言立刻在心里给兵部尚书狠狠的记了一笔！这样能顾全大局的人，一定要想办法招进内阁才行！至于周宏学这个新任的礼部尚书则被他判了死刑，一定找机会把他踢下去！整天研究礼学都研究傻了！

    因为经过何江科这么一说，就等于把周宏学暴露出来的君臣矛盾转到了制度矛盾上。而在小圈子里跳舞正是文官们最擅长的！只要万历帝不想彻底撕破脸，他就只能顺着何江科的话走下来，那样就将节奏纳入到了文官的掌控之中！

    这时王锡爵也起身说道：「陛下应当知晓大明调兵的规矩，还请陛下下旨到内阁。由内阁讨论之后再决定是否执行，如以及如何执行！像

    ap..陛下这

    样直接下旨到丰台大营调兵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出现的，这关系到皇朝的千秋万代！只有所有人都照规矩行事，这国家就不会乱！」

    然后他又给万历帝普及了一番天大地大，规矩最大的道理！更有不少被礼部尚书等人吓得满头冷汗的官员出来附和了一番。

    经过他们这么一打岔儿，倒是将大殿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松泛了不少。而且新任礼部尚书周宏学也安静下来。大概是刚才有人趁着王锡爵等人说话的时候跟他通了口风。

    等到大殿上都安静下来，百官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万历帝如何做抉择的时候，只听万历帝说道：「一定要朕下旨到内阁才行，是吧？可是到时候你们要是不奉诏又如何？」

    听到万历帝这么说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王锡爵更是笑着说道：「陛下，正所谓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想来陛下下旨的时候一定会说明调兵的理由！只要道理说得通，内阁又怎么会不允许呢？」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万历帝冷笑一声说道：「如果朕偏要直接下职调兵会怎么样？」

    这话一出，大殿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王锡爵觉得这是应该是万历帝的试探，所以他和申时行快速的对了一下眼色后，站直身体说道：「陛下，朝廷对动兵调动兵马有着严格的规定，任何人想要调动兵马都要遵守，就是陛下也不例外！陛下若是直接下令到丰台大营的话，恐怕时调不动一兵一卒的！如果那些俊江真的调动兵马了，那他们就是叛乱！这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ap..

    万历帝高居在御座之上冷冷的盯着王锡爵，而王锡爵则挺直身体。而且他的目光看去丝毫不肯退让！在这种原则的事情上，内阁是绝对不能退让的！

    他们深刻的知道，如果一旦让皇帝掌握了军权，那文官以后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了！什么权力，地位，财富，美女什么的也都会消失不见了！

 1134下旨

    就在大殿里的气氛陷入冰点的时候，万历帝突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转身向后宫走去。当值的太监急匆匆的喊了一声：「退朝！」就跟着退下去了。

    看到万历帝离开，大殿里的百官也松了一口气。立刻在地上拜了三拜恭送万历帝。不管怎么说，文官们的门面功夫做的还是很到位的。

    等大家起身之后立刻有人三三两两的散去。在离开大殿的时候还在议论着今天的事情。很快大殿里就剩下了那些以内阁为首的少量高品官管员。而礼部尚书周宏学还想往几位阁老身边凑一凑，却被申时行用目光止住！最后我只能是长叹一声转身离去。这时候他才发现平常总是跟他身边的几个下属一个都不见了，这时他才知道自己闯下的祸有多大，也只能自己狼狈离去。

    这时申时行对王锡爵说道：「今日贤弟做得不错，总算是拦住了陛下胡作非为的心思！希望他能想通，别再乱来了！」

    王锡爵皱着眉头，揉搓着太阳穴说道：「可是老夫觉得陛下未必肯按照我们画下来路线走啊！」.

    他这么一说申时行的眉头皱得就更紧了！不过他还是说道：「没错，老夫也担心这个问题！这样吧，多安排一些人看着点儿皇宫，别让陛下再做出其他多余的事情来！」

    王锡爵点头答应下来，同时他说道：「老夫觉得丰台大营那边儿也应该派人看住！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得马上回来禀报！」

    申时行沉吟片刻后果断的说道：「就照你说的办！」

    两个人商议一番就返回值房布置下去了。而万历帝回到寝宫却奇迹般的没有发脾气，反而冷笑着对张嘉说道：「张嘉，看来还是武宁侯更了解这些文官啊，他说的事情都实现了！」

    原来刘昊嘉上的奏本可不只是一份！在给朝廷送了奏本和供状的同时，他还通过密匣给万历帝送来一份密报！其中主要就是担忧江南会出现混乱，需要兵力弹压！

    他好密奏里面写的很清楚，现在已经出现三批人来刺杀他了，而刺客全是出身于江南的锦衣卫！这就说明江南的锦衣卫已经完全不可信任了！现在他身边只有他带来的四百余名锦衣卫，还被他分散出去抓人了！现在只能靠着魏国公身边的三个千户所兵力维护自身的安全！

    但是这三个千户所还要派出很多人驻守大营，看守被抓来的人犯。而且这三个千户都是魏国公府的旁系出身，也未必靠得住！再加上江南卫所早已糜烂，只怕被拉拢腐蚀的情况还远胜于锦衣卫！

    别说刘昊嘉没有调动为卫所兵力的权利，就算是有恐怕也调不动！就算调来了人，那些来人是准备干掉谁的都不好说！

    而文官绝对会采用各种办法反对万历帝发兵前往江南！毕竟江南是他们的根基所在，一旦刘昊嘉在江南动手抓捕官员的时候，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说不得那些文官就会以清君侧的名义推出一个人来同朝廷作对，等到朝廷屈服了，再把这个人卖给朝廷！这样朝廷得了面子，文官得了实利，那时候文官在朝廷当中就无法遏制了！

    万历帝对刘昊嘉描绘的景象是深以为然的！自从他登基以来，无时无刻不受到文官的压制！如果有机会将文官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他是乐不得这么做的！

    张嘉听到万历帝话点头说道：「武宁侯心思确实细腻！而且他和文官打交道打得多，自然是对他们比较了解！」

    万历帝感慨说道：「朕刚接到他密奏的时候还有些怀疑，可是如今他说的事情一一都兑现了。现在朕不得不防着这些文官搞事情，所以发兵江南是必须的了！张嘉，你写旨意，然后派人送到丰台大营去！朕要看看这些文官们怎么应对？是不是真的回想武宁侯说的那样杀了朕？」

    张嘉听到这话额头直冒冷

    汗！不是因为万历帝说文官弑君的事情，因为宫里经过他反复的清扫，他有信心保住万历帝的安全！但是他知道这个旨意一旦写出来，就算是跟文官彻底撕破脸了！事情会走向哪个方向根本就是未知！

    但是他身为皇权的坚定捍卫者也想尝试一下压制文官，能够让皇权一家独大！所以他虽然一脸的惊惧，但还是干净利索的写完了旨意！

    旨意的内容和万历帝刚才说的一样，那就是调动一万丰台大营的新军赶往江南，由刘昊嘉调遣！另外再调一万新军进入京师，接掌九门和皇城的戍卫！

    张嘉写完之后将旨意交给万历帝看过，然后拿出万历帝的印鉴盖好。最后他捧着圣旨说道：「万岁爷，奴婢觉得申相爷他们也许会派人在皇宫外面盯着。若是他们拦住传旨的人怎么办？」

    万历帝听到这话眉头一竖，厉声说道：「他们敢！难道他们想造反不成？他们要敢来拦截信使，朕立刻调锦衣卫把他们都杀了！」

    张嘉听到这话简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可不觉得万历帝的主意能成功！京师的锦衣卫一共才有多少人？跟文官掌握的京营差多了！京营虽然现在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了，但是有不少军官手里可掌握着不少家丁和精锐士兵！

    而且锦衣卫真就那么让人信得过吗？未必！要知道京师的锦衣卫无论是跟勋贵还是文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到时候一旦调不动锦衣卫反而会闹出大事来！

    所以他急忙说道：「万岁爷，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重要的还是把旨意送出去！只有丰台大营的新军进了宫，咱们才算是彻底的安全下来了！」

    万历帝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他想了想之后说道：「这样吧，你再写一份同样的旨意，再安排一个人化妆一下，悄悄带出宫去！然后再安排人正大光明的出宫，只要两份旨意有一份到了丰台大营，那就算是成功了！」

 1135准备

    张嘉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就马上又写了一份同样的旨意。然后悄悄的叫了一个人进来嘱咐一番打发走了。随后又正大光明的安排了另一个人带着第二份旨意离开皇宫！

    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光明正大离开皇宫的人立刻就被人盯上了！消息转眼之间就传到了内阁！等报信的人退出去之后，王锡爵说道：“陛下今日怎么如同发疯一般？以前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胡搅蛮缠过！”

    申时行闻言苦笑了一声，在心中暗自想到，如果你被人压了十几年，有朝一日突然背上的大山被搬开了，你也会满地乱跳撒欢！”

    这时张瀚说道：“两位，现在就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这人出宫带着圣旨匣子，明显是去传旨的！而且看方向就是奔着丰台大营的方向，这事情要如何应对？”

    王锡爵神色淡然的看向申时行。而申时行则缓缓说道：“刚才老夫已经写了几封信送往丰台大营的几位将军那里，希望能有些用处。”

    张瀚闻言皱眉不语。而王锡爵却点头说道：“首辅既然早有准备，那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张瀚听到这话心中十分不满，觉得他们二人有些儿戏了！只是不知首辅在信中写了什么？能不能有用？

    申时行看他皱眉，再想到张瀚今天的表现，就解释说道：“信里没写什么，只是告诉他们既然属于京营，那就归属兵部管制。如果没有兵部的命令擅自调兵的话就属于叛乱！”

    张瀚闻言更是担心了，不由得说道：“可是这样能管用吗？”

    申时行笑着说道：“依着老夫来看，武宁侯本人并无变乱之心。他也只是忍不住想出手给勋贵和自家争抢一些利益罢了！所以他麾下的军官也必然不想让自家主子背上悖逆之名，所以不会轻举妄动！在一个就是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大义的名分！现在大明国势昌隆，民心思安，若是起了刀兵必被天下人厌弃，谁也救不得他们！”

    王锡爵也跟着说道：“没错，没有大义的名分，一支孤军又能如何？圣旨一下也就散了！而且武宁侯自入仕以来做事一直极有章法，虽然说有些狂放不羁，但也是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他们两个人都回避了一件事没有告诉张瀚，那就是他们还下了很多命令给北直隶的军官，一旦朝廷有诏书的话，就要立刻发大军来勤王！他们已经做好了和新军全力一搏的准备！

    而且平日里他们也一直在控制新军的补给，尤其是粮食都是两日一送！又知道他们消耗的火药铅弹比较多，这方面的补给也是时断时续。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一旦新军攻城的话就把万历帝放到城头去！只要带着皇帝上城头，那些新军就只能老实待在城下！不过那时候就彻底和皇帝撕破脸了，说不得就要让他和正德皇帝一样病死了！

    张瀚猜到他们有所隐瞒，就摇摇头说道：“看来两位已经有了安排了。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老夫觉得还是应该通知京营做些准备才好！”

    申时行点头说道：“这一点老夫也想到了，已经派人给京营送信了。想来这些新军就算是奉诏出兵，从他们聚拢人马再到出兵抵达京师，最快也是明日下午才能赶到！今天大半天再加上明天一共两天时间，已经够京营的那些军官们点检出一些精锐兵马来应对，时间还是充分的！”

    几个人就着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天，都觉得应该能够顺利度过这一关的！现在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和皇帝彻底撕破脸。不过好在就是他们文官在京师经营已久，就连宫里面也有人手，想要做一些事情还是很方便的！

    可是事情往往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近现代军队的行动模式，那就是突出一个“快”字！

    大明的军队想要调集起一两万人可是麻烦的很！先要有内阁的批文，批再转到兵部签押，计划！等计划和批文带了主帅手中的时候，按照最快的速度也要大半天时间！这其中还不包括下批文前文官们的一场大讨论！讨论的时间可以根据问题的大小有几个时辰到几天，甚至是几十天不等！

    等兵部的批文到了主帅手中，他先要把下面的各级军官全部召集起来，询问他们能出兵多少？出的兵到底是不是精锐？开拔银子多少等问题！单是这些事情恐怕也要扯上半天到一天！

    因为明代的时候各级军官掌控军队，厮杀和督战都要靠自家的家丁和少量的精锐士兵。有的干脆就靠自家的家丁撑门面，所以谁也不愿意把自家的家丁送到战场上去！万一有了闪失损失太大！所以主帅也要和各级军官相互扯皮一番，才能确定各个军官出兵多少！

    一顿扯皮之后大约半天时间，甚至一天时间又过去了。但是这不算完，他们争吵万士兵之后还要争吵一下粮草器械如何分配！这同样需要更多的时间！

    之后就是粮饷器械的问题！大明的文官们为了怕军队造反，可谓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来限制军队！其中粮饷器械就是最重要的一环！

    军队在驻扎的时候，所有的粮草器械都掌握在文官和监军的宦官手中。这就给了他们中饱私囊的机会。所以每一次有战事的时候，就是这些人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可以借此机会抹平账目！如果不能抹平的话，至少也能抹去相当一大部分的亏空！举例来说，军官领取5万石的粮食，他们可能就会让军官打六万石，甚至更多的收条！

    至于军械也是一样！不要以为宦官就会忠心于皇帝，他们有机会下手捞银子的时候不比文官差！甚至大明朝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个很古怪的情况，就是军械，尤其是火器都掌握在宦官手中，军队进行操演的时候必须向掌握器械的宦官行贿才能得到足够的器械。

 1136新军

    等争吵完这些事情，他们还要再次点检士兵！因为军官们也知道老弱是打不了仗的，顶多是摇旗呐喊而已。所以他们要点检出一批真正有用的士兵摆在前面。

    至于那些士兵在哪里也很难找齐！因为大部分士兵不是在外面做短工，就是给大户人家做事去了！整天待在营地里面无所事事的，肯定都是无处可去的老弱病残！

    等把这些人收拢起来大约就要一两天的时间。所以想要大明按照最快速度的集结起一支军队的话，最快大约也需要四五天的时间！这还是面对一场剿匪战役的情况，要是一场大战，预备时间要按月算！不过放在京营，单算集结起来守卫京师的话，至少也要两天时间！

    而申时行等人不知道新军的底细，还在按照大明军队的行动能力来估算。即使他们已经努力的高看新军了，仍然是估算错误！而这会让他们后悔不迭的！

    等宫里旨意送出去的时候，早操结束开始天亮的时候了！这对宦官骑着马刚出门就被人盯上了，消息也很快被送进内阁值房。申时行等人听到消息也只能是长叹一声，然后就开始往各处送消息。

    他们倒是没有拦截圣旨的打算，因为他们知道拦不住！每天宫里往外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谁知道万历帝会不会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而且就是真的只有这一份旨意也不能拦，因为拦截的话错误就在内阁身上了！皇帝只要说一声内阁拦截天使，“想要围堵宫禁，隔绝中外，意图谋逆！”就能将内阁诸人杀个干净，而天人都不会同情他们！

    等到中午时分，几乎将战马跑死的宦官终于赶到丰台！他们靠着宫中的腰牌直接见到了大营中的主事人。主事的正是刘仁！为了制衡和指挥的原因，新军里面每一万人设置主官一名。而且都是刘昊嘉的心腹！

    刘仁看到满身是汗的宦官就知道事情不妙，已经在向刘昊嘉预测的最坏方向发展。要知道他前几天刚接到刘昊嘉的密信，要他注意京师方面的动静，结果调兵的圣旨就来了！

    既然看到圣旨，刘仁毫不犹豫的答应出兵，这让赶来的宦官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时就看出新军和京营的差距了！

    在送圣旨的宦官入营后不到一刻钟就鼓声响起！鼓声一响就有大批的夜不收蜂拥而出，将营地周边全部封锁起来。在他们封锁圈里的人全部被驱赶到一起不准走动。而后另有十几个夜不收便装打扮，沿着大路直往京师方向而去给大军开路。

    而此时营地当中已经是人声鼎沸！当中呼喊声，哨子声，口令声此起彼伏！其中出现最频繁，喊的最大声的就是“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同时轰隆隆的脚步声如同滚雷一般在操场里面来回涌动！

    等一切声音都停息下来的时候，操场里面已经列好了两大一小三个方阵。小的方阵是骑兵，大的方阵是步兵！

    骑兵的人数不多，大约只有七八百人左右。这并不是说刘昊嘉不注重骑兵，而是他不想过度刺激皇帝和朝廷！要知道骑兵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兵种，一旦他手上有了太多的骑兵，就连万历帝都会有猜忌之心！

    再有一个原因就是骑兵太贵了！他供养现在这兵力都已经感觉有些吃力了，如果在大力发展骑兵的话就等着破产吧！所以这些骑兵更多的都是作为夜不收的预备役，传令以及大部队的侦查使用，并不是主战兵种。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刘昊嘉放弃了他们，反而他加大了对这些人的培养！凡是骑兵对都要加大文化课的教育，不仅要求能读能写，还要有小规模战斗指挥的能力！说穿了，这些人都是被当做军官来培养的！就是在军衔上都比火铳兵高的多！

    而且从他们身上就能看得出刘昊嘉也算是下了血本！所有骑兵头戴的都是全包式的头盔，完全没有任何装饰物，只在眼睛和口鼻那里留下一个t字形的开口，看起来就很凶悍！

    紧身上衣的胸前有半截胸甲护住了胸口的要害。同时肩上还有两块肩甲同胸甲融为一体。这种肩甲能有效的抵御对手的劈砍！再看他们的左手臂上还有一个放大了的臂甲，能起到小盾牌的作用！下身穿着紧身的黑色裤子，脚下穿着及膝的马靴，十分的英武！

    在战马的左侧鞍袋里面有两只短铳，右侧鞍袋里面是一张小巧的强弩！虽然尺寸不大，但是威力不下于弓箭。得胜钩上插着一柄马刀，光看把手就知道是精工细作，价值不菲！

    再看他们胯下的马都是精挑细选的高头大马，一匹匹都是高大神骏！他们都在时不时的打个响鼻，活用前蹄刨地，显示他们都在兴奋当中！看得出来这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骑兵！

    再方阵当中的士兵，他们每个人都站的整整齐齐的，横成行，竖成列，斜成线，简直犹如刀凿斧劈一般！

    再看士兵身上，他们头顶上戴着一顶的钢盔，样子非常像一战时候英国士兵的样式。也就说有着比较宽的环形帽檐。之所以选择这个形式的钢盔，是因为这个样式能最大限度的遮挡羽箭！

    所有步兵身上穿着的是和骑兵一样的黑色的紧身上衣。在上衣外面套着一个弧形的胸甲。胸甲都用土法制造的硫酸浸泡过用以防氧化，所以都是黑黝黝的，显得十分厚重。

    在胸甲下方是三指宽的皮带，皮带上面挂着弹药包，刺刀和急救包，还有水壶。背后背着的是油布包裹的行囊被打成长方形，行囊上面是圆筒型的粮食袋。它们被皮带紧紧固定在后背上，跑动时根本丝毫不影响。

    再往下就是紧身的黑色裤子。不过和早期军装有些改动的是，士兵的膝盖下方都打了绑腿。皮靴由及膝高的长靴变成了只到小腿肚的短靴。之所以有这个改动是因为现在的行军缺乏牲畜和机械化，只能依靠士兵的两条腿，所以有了绑腿有利于缓解长途行军的疲劳。

 1137准备出发

    至于士兵的右手都扶着一杆高度接近腋窝的火铳，看得出来，所有士兵斗很爱惜他们的武器，保养得很好。铳管上都闪着油汪汪的光亮。

    刘仁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面集结的士兵心潮澎湃！新军练出来已经很久了，但是真正用来作战确实第一次！但是让他感到有些遗憾的是，他以为新军的第一次作战应该是用于对外的，只是没想到这次需要同自家人作对，而且目标还是大明的京师！.

    但是他作为一名军官来讲，他需要的只是服从命令。所以他压制了所有的情绪对身边的一群兴奋至极的军官开始发话。

    他首先交代的人是一个矮壮的军官，这个军官是一个在中原已经的生活了两代的蒙古人，名叫甘德楞。他是骑兵的指挥官。

    刘仁认真的说道：「甘德楞，你们骑兵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为大军开路沿，路上可疑的人全部扣住。第二个就是控制住城门，好让大军入城！不过你只能带走一半骑兵，剩下的骑兵另有安排。」

    甘德楞兴奋的大声说道：「属下遵命！」

    刘仁看他要转身，急忙说道：「甘德楞，你先别着急，我还没说完！由于你们骑兵速度太快，步兵跟不上。所以你们要压住速度。在确保能够突袭掌握城门的同时，不能把步兵甩得太远。要不然城里一旦组织反击把你们顶出城就不妙了！」

    甘德楞咧开嘴笑着说道：「长官，下官也是京营出身，京营是什么什么成色下官怎么会不知道！只要我们跑得快一些，光是马蹄声就能把他们都吓哭了！」

    他的话引起了军官们的一阵哄笑，看来他们同样看不起京营的战斗力！这些军官们每天两操一讲，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同时他们当中相当一部分人都是从京营出身，自然知道新军和京营有多大的差距！

    在他们看来，京营只不过是一帮拿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户。只要他们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彻底击溃！能有些反抗的大约就是那些军官的家丁了，但是家丁的数量太少，没什么用处！

    可是刘仁身为临时主帅却不敢大意，他直接大声喊道：「少啰嗦，执行命令！不准马虎大意，否则军法无情！」

    甘德楞立刻一个立正说道：「是！一定严格执行长官的命令！」

    随后刘仁又对另一个军官说道：「骑兵出发之后，你们营头就紧跟着出发！路上不能停。要一路急行军赶往京师。你们的任务就是接管京城九门和皇宫的戍卫。明白吧？」

    这个军官年纪很轻，也是刘家培养的孤儿之一，名叫刘魏。只见他认真的抬手行礼说道：「长官放心，一定坚决完成任务！」

    刘仁看到他认真的对待自己的任务也松了一口气。随后他解释说道：「这次我们的目标非同以往，乃是大明的京师。所以要尽可能的以势压人，逼迫京营的那些人退缩！能不开战就绝不开战。如果开战的话能不打火铳就不打火铳，尽可能的把骚乱压在最低程度！」

    接到命令的军官立刻齐声答应下来。不过刘魏说道：「长官，这次行动总指挥是谁？」

    刘仁说道：「这次行动由我亲自指挥，我会带着圣旨跟随骑兵行动。还有什么疑问吗？」

    在场的军官齐齐摇头表示没有。刘仁见状挥手示意他们去准备。于是甘德楞和刘魏就带着自己麾下的军官快步走下点将台。

    这时刘仁转向另外一批军官，对站在前面肃立的一个军官说道：「你的任务就是带着人轻装前进，全速赶往南京！路线就是沿着运河前进。路上需要的补给会由刘记商会和他的盟友们负责解决。你们只要在运河的船上接收并使用就可以！对你的要求就是一个，速度要快！」

    军官对他说道：「放心吧，长官！下官会用最快速度前进！只要下官

    希望长官提醒一下那些商会的人，补给不能误事！」.

    刘仁眯起眼睛说道：「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派人给商会送信了，告诉他们这是作战任务，一切失误按军法处置！而且我还往通州送了一封信。通州的仓库里与常年储备了一批军事物资。只不过船只需要征集，但那是商会的事了，与你们无关！」..

    说完他从亲兵手中拿起一份文书交给军官说道：「这是北镇抚司开具的文书，可用来沿途开路。当然，我估计以现在大明军队孱弱的样子，未必有人敢靠近你们！行了，不说这么多了，你抓紧时间出发。」

    军官转身离开后刘仁的骑兵递给他一把战刀。刘仁接过来挂在腰间大步走下台去。他刚走下最后一级阶台阶，他的亲兵已经把马拉到面前。他跳上马，在亲兵的簇拥下赶往营门前。营门那里骑兵刚刚完成集结，正等着他一起出发。

    甘德楞见刘仁赶到，就打了一声呼哨率先策马奔出了营门。而其他的骑兵们也跟他们的主官一样，不是打着胡哨就是发出各种嚎叫策马跟上，就好像是一群关了太久了的二哈去撒欢一样。

    随后离开营门的排成四列纵队的步兵，他们这喊着号子跑动起来。隆隆的脚步声居然将远去战马马蹄声都盖住了！

    在士兵们出发前，营地外面也并不平静。因为先一步出门的夜不收正在四处抓人。他们把营地附近的人全部兜住，再驱赶到营门左侧的空地上。

    按照新军的军规，大营外一里内是禁止任何人进入的。而且严禁士兵随意出入营地。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军营周边应该是不会有多少人的。可是就在一里地以外却总有不少闲汉在游荡！而今天尤其多！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闲汉并不是真的在闲荡，他们只不过是盯着新军的耳目而已。以往的时候新军和他们相安无事，反正也都是正常的操演，也不怕人看。可是今天不同了，这些耳目必须被拦截才行！

 1138出发前的清扫

    突然从营地冲出来的夜不收准确的找到了每一个闲汉的位置，干吼驱赶他们赶往营门。若是他们抓人的时候闲汉老实站在原地的还好，只要被驱赶到营地门口就可以了。若是想跑的，被追上后就要吃鞭子。而有些人试图抵抗的就直接被打翻在地，等待他们的将是严厉的惩罚！

    这些人在营地门口左侧刚刚被驱赶成一堆儿。现在所有人都有些惶恐不安。但是他们却并不来担心自身的安全，而是担心完步成自己的使命。

    就在这时，甘德楞沈鲤骑兵策马尔出的时候，这些人看清楚骑兵奔驰的方向直奔京师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人群当中有三个人更是脸色骤变！他们三个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还不等有人说话，他们已经看到步兵喊着号子小跑着跑出营门！

    这下子他们三个人已经不是变了脸色，而是面如土色了！其中一个人一咬牙低声说道：「我出去亮身份，你们两个先别动，看情况再说！」

    说完他就奋力挤出人群。向看守他们的夜不收大步的跑去，同时在怀里摸出一个腰牌的高高举起，还大声喊道：「在下是兵部的人，有急事返回兵部。你

    们……」

    结果他刚喊到这里就发现有两个夜不收策马向他跑过来！虽然说距离很近，战马来不及发力，夜不收的速度并不快，但是他看见了一个更令他恐惧的事情！就是其中一个夜不收从马鞍下拿起一捆绳子，一脸怪笑的将绳头抛给同伴。

    而他的同伴随手接过绳头绕在马鞍上。然后两匹马几乎同时发力，向这个人两侧跑过来。这个人惊恐的看着一道绳子横着奔自己的腿兜过来。这时要将他兜个大跟头的意思！被兜实在了，脸都得摔烂！.

    这个人明显是身有武功的样子，看到这种情况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用丁字步站好！随后他就判断出来这个绳子离地并不高，只要自己跳起来就能躲闪过去，需要的只是时机的把握而已！

    所以他打定主意之后立刻上前一步用力踏地跳了起来！可是事情哪像他想的这般容易，毕竟他面对的两个骑兵也不是死人！就在他身体腾空的时候，最开始抛出绳子的夜不收只是一抖手，绳子就凭空高了三尺！

    然后他的手捏着绳子闪电般的在马鞍桥上绕了一圈儿！而就在他完成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时，绳子还在半空中没碰到人！

    而半空中的那个大汉已经是差点儿脱口而出叫出声来！可是他身在半空中无处借力，就是扭动一下都扭动不得，只能是尽可能的向两侧抬腿，希望能够越过绳子去！

    但是他悲哀的发现，绳子兜过来的速度要比他抬腿的速度快，眨眼之间就兜在他的腰间！然后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他肚子上，撞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随后他就挂在两匹马之间的绳子上，像放风筝一样被带着飞起来！

    等他飞了七八步远到时候，两个骑兵几乎同时勒住战马！他在半空中顺着这股力量飞了出去，直接砸在人堆里！

    他的两个同伴见势不妙急忙上来查看伤势，却发现两个夜不收用力很巧妙，他们同伴儿的胸腹上只有些红肿，其他的就是摔倒在人群之中的擦伤！

    这时一个夜不收大声说道：「这次只是给你们个小教训，下次就把你们放在马后面拖！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另外一个骑兵解开马鞍上的绳子，将绳头扔还给同伴儿，同时大声说道：「不要以为长官们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以前没收拾你们只是觉得没必要费这个力气！今天因为有大事要做就容不得你们了！」

    这时那个被摔倒在地的汉子已经回过神来，他坐在地上指着源源不绝涌出营地的步兵大声喊道：「这些士兵是往京师去的吧？是要做什么？你们想造反吗？快呀，让你们上官停下来

    ，要不然会铸成大错的！」

    先说话的夜不收嘿嘿一笑说道：「我们上头会不会铸成大错不知道，但是你们可出错了哦！老子不管你们是冰部来的还是水部来的，总之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能保住你们一条命！若是再乱说乱动，就以刺探军营的名义将你们就地正法，想清楚吧！」

    说完两个骑兵调转马头潇洒的离去了，扔下一大堆密探你看我，我看你的！但是要让他们借机冲出去，他们还真没这个胆子！刚才那两个夜不收已经展现出了精湛的骑术，想来他们在马上射箭的本事也不差！

    更何况刚才他们明显留手了，再闹腾可就是自己在自讨没趣了！说不定回到京师的就剩下自己的首级了！所以他们也只能席地坐下，垂头丧气的任由事情发展！

    刘仁始终被骑兵裹在队伍当中，毕竟他是整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而且他还拿着万历帝的圣旨，必须受到最优先的保护！

    但是此刻他的心情可谓是激动不已！因为他将指挥新军第一次的作战任务！以前新军也去打过仗，不过打的仗都是消灭一些山贼盗匪！这些战斗最大的困难在于行军，而不是在于战斗！

    只要他们能找到地方，再打上几轮排枪，或者干脆用炮轰开山贼的寨门，整场战斗就结束了，完全体现不出新军训练的优越性！这让士兵们都有一种用大锤打蚊子的感觉！但即使是这样，每当有这样的任务分配下来的时候，各部的主官都会嗷嗷叫着争抢任务。.

    不过他激动的心情里面也有一丝忧虑！他并不是担忧这次出征的胜利，以他对京营那些人的了解来说，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垃圾！他的士兵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全部解决掉！

    这场仗最难的问题在于如何不让战斗打起来，这才是最难的地方！所以他在一路上构思了多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京营里的军官和传闻中一样蠢！

 1139城门官

    丰台大营距离京师实际上是很近的，不过是几十里地而已！如果队伍全速行军的话很快就能赶到。但是骑兵一直按照他的要求压着速度，还时不时派出小队和后面的步兵联络。

    甘德楞看起来是一个粗豪的蒙古汉子，但是他实际上心细如发！他一直在将骑兵分派成小队派出去拦截任何可疑或者是可能赶往京师的人，意图达成最大的战略突然性！所以这支部队一直在向京师前进的时候没有丝毫风声传向京师，一直在快速的挺进！

    等到日头已经快要偏西的时候，城门关赵明阳终于从城楼上走了下来。其实他很不满意自己这个差事，一直也在攒钱准备疏通上官调走。因为城门官看起来很威风，但是也要分地方的！

    在其他城市里面城门官不仅很威风，还有很多好处呢！而在京师的城门官则是一个十分倒霉的差事！因为京师的官员太多了，他要是守在城门那里就要变成磕头虫才能完成每天的迎来送往！所以他一般只有在开城门的时候才出现！..

    还有一点其，其他城池的城门官都会收进门费，而且进门费的标准极其灵活！若是看得出来是穷苦人的，没人交出一个铜板也就够了！有点钱财的就要交五个！若是遇到可敲诈的人，能拿到多少银子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所以各地的城门官都是个放屁都油裤裆的差事！

    可是京师就不同了！就像刚才那个他不想变成磕头虫的原因一样，京师的官员如此之多，就意味着他们的亲戚，朋友，下属等极多！天知道你向某个人收城门费的时候会不会一巴掌抽过来！或者干脆在想哪个穷鬼收城门费的时候，他就叫嚷着自己是辅国将军之类的！

    所以他们真正收取的城门费主要来自于那些确定无疑是普通百姓的人，或者是外地来的商户！比起其他城池的城门官收入少了许多！

    就在赵明阳走到城楼下方的时候，突然发现在城楼的阴影当中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明显是个锦衣卫总旗！而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则是尖帽白靴，一副东厂番子打扮！

    赵明阳并不奇怪这两个人走到一起，因为京师里的人都知道锦衣卫指挥使和东厂的督公两个人好到穿一条裤子！他只是奇怪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距离关城门还有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难道他要是迎接什么重要的人物不成？

    赵明阳脑子里转着圈儿，身子却是一路小跑的凑过去，满脸谄媚的说道：「哎呦，两位爷怎么在这儿待着！不如跟下官去城楼上吹吹风！」

    东厂的番子打量他一下没有说话，那个锦衣卫总旗却带着一丝微笑说道：「您就不用管我们兄弟两个了！我们兄弟两个到这里来也是有事相求！」

    赵明阳听到这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他不觉得以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能求他办什么事？而一旦求到他身上了，恐怕就是大事了！所以他心里警惕，脸上却嬉皮笑脸的说道：「哦？两位怎么可能会求到下官身上？您两位直说，下官一定照办！」

    总旗笑眯眯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怕人来的晚了，先打个招呼让城门晚关一会儿！也不用多久，半个时辰就够了！」

    听到这话赵明阳的汗立刻就下来了！要说晚个一刻半刻的他可以做主，可是晚上半个时辰这就等于要他的命啊，他怎么可能答应下来！

    就在他正想办法拒绝的时候，总旗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为难，直接说道：「现在也就是这么一说，也许一会儿人就到了，就不用晚关城门了！不如这样，现在距离关城门时间还早，到时候我们再商议！」.

    听到这话赵明阳如梦大醒的连连对他说道：「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说完他胡乱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跑回城门那里去了！他现在是一

    刻也不想和这两个人在一起！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人迎接的是谁，但绝对不是一般人物！要不然也锦衣卫和东厂也不会一起出面！

    站在城门前，赵明阳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因为太阳一直在往西边落下去！所以他在心里祈祷着太阳慢点落山，同时也在盼着这两个人迎接的贵客早点儿到！

    就在距离关城门还有两刻钟的时候，城楼上突然有人探出身子向他喊道：「赵头儿！外头有大股队伍接近！看样子有几百人的样子，全是骑马的！」

    听到城楼上的传信赵明阳有些担忧了！其实就京师来说，每天都有几支几百人的队伍抵达，这并不算稀奇！但是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全都骑着马，这就真的很稀奇了！

    但是赵明阳依旧没有想到别的，他只是招呼一声说道：「叫闲着的兄弟都下来，多来一些人列队！」看書菈

    报信的人答应一声收回身子叫人去了，随后几十个士兵懒洋洋的拎着长枪从城楼里走了出来。这时赵明阳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抬头看去，发现原来是那个总旗和番子两个人正走过来。

    只听总旗大声说道：「今天应该是不用晚关城门了！刚才我听城楼上的兄弟报信，看来应该是我们等的人到了！」

    赵明阳一听浑身都松快了，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贵人有急事儿了，全程骑着马赶来的？」

    总旗笑眯眯的说道：「那不如一起去迎接一下，去贵人面前露个面儿！万一你被贵人看上了，日后也有个好前程！」

    赵明阳一听这话就感觉心动了！但是他不觉得自己一个城门官会被拥有几百名骑兵的贵人看上。不过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就是贵人看不上他，万一被贵人的手下看中了也可以啊！

    不过他心里想着美事，嘴里却说道：「咱可不指望着贵人能看上！不过贵人来了总要讲一些礼数不是！」

 1140夺门

    两个人说着话，连同那个贩子三人一起就向城门外走去。等他们走出城门洞，已经能看见不远处有尘烟升起！他好奇的抬头望去，心中嘀咕着这得跑多快才能闹起这么大的烟尘？声势倒是不小！

    又等了几分钟烟尘更大了。而且他分明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多年的太平生活让赵明阳完全变得迟钝了，他在心里暗骂对面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这么嚣张。居然敢在官道上纵马狂奔，也不怕撞了车！

    等他马蹄声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减慢的时候他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这时候他才发现，在路上一直有人在清理道路！这些人虽然穿着便装，但是一身彪悍气息可是藏不住的！而且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就在他几步之外。他们吧把走在官道正中的车队全部赶到路边，在官道中央留出了能容三匹马并肩狂奔的道路！.

    这时赵明阳突然才反应过来。这些骑兵如此狂奔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快赶到城门，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夺门？

    等他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瞬间就被汗水打湿了！他刚想放声大喊，命令士兵们关城门，同时准备转身讨回成例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

    赵明阳早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酥软了！这只手一拍下来就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刚想喊饶命的时候，就听背后人带着笑意说道：「你这人怎么单子这么小，不经吓呀？」

    说完他的腋下被一只大手插了进来，向上一提帮助他站了起来。等他回头看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笑眯眯的脸，正是刚才和他说话的锦衣卫总旗！于是瞬间许多心思在他心中绕来绕去，最后他还是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总旗依旧笑眯眯的说道：「那些骑兵就是我们要迎接的人，所以你最好不要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免得误会了！」

    说完他还冲他的身后努努嘴。赵明阳扭头看去，看见刚才那个番子正站在他的右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脖子，而且手正在按在刀柄上！

    这下子他就更害怕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而那个总旗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怕，我们不是造反，是奉陛下的旨意办差。一会儿你只要听旨意就好！」.

    听到这话赵明阳才觉得自己腿上有了点儿力气！他立刻低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总旗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消息肯定是真的！毕竟我犯不上骗你！如果我们想要造反的话，直接杀了你岂不更好？」

    赵明阳听到这话又是一哆嗦，拼命的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然后说道：「那你们到地要干什么啊？我该怎么办？」

    总旗放下手说道：「只要等着就好。」

    这时聚集起来的士兵们也觉得不对，都将目光看向赵明阳。可是他们发现赵明阳正跟一个锦衣卫总旗，一个东厂番子相谈甚欢的样子，就努力的压下疑问和胆怯履行自己的职责。也就是说他们战战兢兢的在城门洞两侧站成一排，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全速奔驰的战马速度很快的，尤其是他们并不是全程保持的高速。因为那样城楼上的瞭望人员远远的就会看到骑兵带起的烟尘，他们是在接近城门的时候才开始加速。但即使是这样，旋风一般的骑兵队伍也很快就冲进了城门洞！

    进城门的骑兵就开始下马，他们先安抚一下兴奋的战马，再活动一下身体，然后才从容不迫的从马上摘下各种武器往身上挂。

    看到这一幕赵明阳几乎昏了过去，这明显是有预谋的夺门行动！这时有一小队战马踩着小碎步走了过来。最当先的一个人走到近前勒住战马，马上人低下头对着赵明阳说道：「你是城门关吧？叫什么名字？」

    赵明阳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发现马身上全是尘土，不过已经被汗水冲出了道道沟壑。看来赶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是从丰台大营直接过来的。

    他能认出这些骑兵一点儿都不奇怪。这两年时间以来，新军士兵经常在放假的时候到京师当中游玩采购。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至少也是正值壮年的大汉，再加上漂亮的军装。锃亮的皮靴和花不完的银钱，严格的军纪让他们非常规矩，但是遇到地痞流氓挑衅的时候打起架来也绝不手软。这让他们已经成了京师里面一道特殊的风景线，尤其受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的欢迎！

    确定了这些人来自丰台大营之后。尤其是问话的人气势凌人，赵明阳自然知道这是个大官，所以他当即矮了半截身子说道：「小的姓赵，上官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问话的人正是刘仁，听见赵明阳低头了，再看士兵已经进城，就放下心来说道：：「由旨意！跪接！」

    赵明阳听到这话吓得一激灵！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刘仁手中正捧着一个圣旨匣子，就「扑通」跪倒在地动都不敢动！他可没想到自己这个都不入流的官员居然有一天也能接到圣旨！

    只听刘仁说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赵明阳虽然说没有什么高深的学问，但是因为旨意写得非常简单，他也听懂了！那就是让他交出守卫城门的权利，由新军派人掌管！

    听到圣旨后赵明阳把心一横，可怜巴巴的说道：「大人，下官能不能，能不能……」

    刘仁猜到他的意思，就将手中的旨意反转过来展示给他看。赵明阳头一次看到圣旨是什么模样，已经激动得浑身直哆嗦了！尤其是看到那鲜红的大印之后也顾不得辩认真假，而且他也认不出来，所以一时间蒙住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做声的锦衣卫和番子走过来。总旗说道：「赵大人，你放心吧，这旨意是真的！本官今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你给你提个醒儿的！」

 1141皇宫大门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东厂番子也突然张口说道：「在下是东厂的人！你就是不信锦衣卫，你也得相信东厂吧？」

    听到这话赵明阳也没了旁的心思，急匆匆的在地上连磕三个头表示接旨了！然后跳起身来对正在和骑兵们对峙的士兵大声说道：「兄弟们，兄弟们！把家伙都收起来列队，来的是自己人！」

    此时赵明阳的心情是无比快活的！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城门被另外一支军队接管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但是如今有了旨意他就能顺利脱身，不用担心日后掉脑袋的事情！至于说不能再从城门捞油水儿，那就算了吧，保命要紧！

    可是他刚指挥士兵集结起来，正准备开溜回营的时候，突然听到刘仁说道：「赵大人，你指派一个人领着士兵们在此等候交接，交接完成之后你们才能离开。你跟着我们去其他城门走一趟！放心，有你的好处！」

    赵明阳一听就苦了脸！但是他也不敢不听，索性把心一横，既然脱不了身就跟着他们走到底吧！就直接指了一名士兵让他代替自己办交接，他自己则认命的爬上一匹其他骑兵让出来的战马。

    等他上了战马站得更高了一点，就看见远处一支队伍在跑步前进。虽然看不清来的是谁，但是他也清楚肯定是新军的步兵到了！他知道只要新军的步兵赶到，城门就要交出去了！这让他心里一松的同时又感到有一些痛心！毕竟他这个城门官虽然收入不多，事情不少，但是要是有这个职位总比没有这个职位要强啊！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拿回这个位置？.

    刘仁没有跟着去接管其他城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皇宫！所以当步兵的先头部队出现在城门前的时候，他直接分出一部分，带着他们直奔皇宫而去。

    等到队伍来到皇宫前面的广场时，他发现皇宫的守卫还是比较靠谱的！至少在他们出现之前，皇宫的大门已经关闭，城墙上也站上了士兵，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颇有心英武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况刘仁喝令所有人停住之后，他跳下马捧着圣旨匣子，一个人走向皇宫大门！

    等他站住脚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发现至少有十支羽箭对准了他！甚至他能看到羽箭的箭头闪着寒光，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被射成一个筛子！但是他依旧毫无畏惧的高举圣旨匣子大声喊道：「奉上喻接掌皇宫戍卫，尔等接旨！」

    听到他这么喊士兵们都愣了！刚才他们以为是城中有人作乱，已经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了，好不容易才布置出防御的阵势来！可是如今来人却没有攻城，反而只出来一个人喊着奉皇帝的命令来接管皇城，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城头上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一个军官趴在城头大声说道：「你的圣旨肯定是假的！速速带兵离开，否则本官就要下令反击了！」

    众人听到军官的话都是心中暗笑！看他说的义正言辞，气势满满的，如果声音不打颤的话说不定还有些说服力！ap..

    可是就在这时就听城墙上有人说道：「怎么着？李大人没看到他手中捧着圣旨匣子吗？你看都不看就确定就能确定圣旨是假的？」

    刘仁在城下听到这声音心中就是一松！因为这声音他听过，是自家二少爷的好朋友张嘉的声音！现在张嘉到了，接管皇宫的事情就算是十拿九稳了！

    城头上的军官听到有人说话，急忙回头去。看只见张嘉正在十几个番子的簇拥下走上城头。看到张嘉来了他心中本来安稳了许多！可是想到张嘉刚才说的话，他心中立刻凉了下来！

    但是他依旧上前给张嘉见礼说道：「张伴伴，您怎么来了？现在外面有乱兵，你还是赶紧回到宫里陪着陛下，免得刀枪无眼伤了您！」

    这时张嘉站住脚步，眼睛直勾勾

    的盯着他说道：「李大人，你没听到刚才咱家说的话吗？他的圣旨是真的！是万岁爷亲口吩咐，是咱家亲手写的！赶紧领旨打开城门交接一下吧！」

    李姓军官听到这话却没有马上动起来，他的反应反而有些怪异！看他脸上颜色变换不定不说，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看得出来，他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而张嘉也同样的没有催促他，只是眼睛已经眯了起来，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打了个手势！不过他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军官！

    过了片刻之后，军官似乎终于拿定主意！他后退一步站直身体大声说道：「张伴伴，护卫皇城乃是天大的事情！不过下官没接到兵部和内阁的任何指示，也没看到陛下的圣旨，仅凭着张伴伴一句话，下关恕难从命！」

    听到他这话张嘉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放下绳子将圣旨拿上来看一看不就清楚了吗？」

    说完他一挥手，身边的一个番子就推开城墙上的士兵，走到城墙边缘捡起一根绳子扔了下去。看到有绳子扔下来，刘仁急忙上前将圣旨匣子绑好，让那个番子将绳子收了回去。

    张嘉接过圣旨匣子打开，展开圣旨大声喊道：「有上喻！」

    城头上的军官和士兵听到后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随后张嘉就大声将圣旨念了一遍。然后他合上圣旨说道：「怎么样，李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若是没疑问就领旨吧！」

    李姓军官犹豫一下说道：「下官想看一眼圣旨！」

    张嘉听到这话脸色立刻阴沉起来，不过他还是把圣旨递了过去！军官接过圣旨展开一看，脸色仿佛轻松了不少！他将圣旨交还给张嘉后说道：「张伴伴，这圣旨上面没有内阁的附注，只是陛下的中旨，所以臣不能奉诏！」

    张嘉接过圣旨后长叹一口气说道：「这宫里面洗了那么多次了，还是有漏网之鱼啊！」

    ..

 1142报信

    说完他就向后退了一步。军官顿时觉得不妙急忙向后撤步，同时手摸向刀柄！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几乎连在一起的「嘣嘣」两声，从张嘉身后的番子当中飞出两只弩箭来！

    由于距离太近，在弓弦声响起的时候弩箭已经射中了目标！一支弩箭正射在军官的脖子上，另一只钉在他的胸口上！巨大的冲击力当即将他带倒在地，军官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几声「咯咯」声，然后一松手就不动了！

    张嘉这时高举圣旨说道：「还有谁敢违抗圣旨的？」

    其他军官和士兵们看到刚才的情景已经吓得魂不附体，都知道自己卷进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当中！而现在带头的军官已经死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张嘉看到这种情况满意的点点头，直接说道：「开城门，放外面的人进来！」

    不多时，皇宫的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看到这种情况刘仁兴奋了一挥手，等在广场外面士兵立刻将火铳双手持在胸前，快步奔跑过来！整个城门转眼间就换了主人！

    随着皇宫和京师城门的交接，其他需要掌握的地方也陆续更换了把守的人员。但是奇怪的是，原来的人员没有被解散，反而经过一次秘密清洗之后留了下来。只是张嘉对外宣称这些人全部解散了。

    同时这个消息也如同狂风般在京师中传播起来！所有人都担心的议论纷纷！更有商家直接关门落锁，连生意都不做了！看書菈

    这些人都看得清楚，自从大明立国以来，外地军队进京师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而军队能够进入京城的也就那么一两次！而由外来军队接管防卫的事情这是第一次！更何况皇宫门前死了一个军官的消息根本也瞒不住！所有人都感觉风雨欲来！

    消息既然已经在京师里传开了，当然也会传到申时行等人的耳中！可惜偏偏是今日是王锡爵的寿诞，几个阁老约好了到他家中喝杯水酒，所以在傍晚时分没有人留在内阁当中！

    若是他们在内阁的话直接就能收到消息！他们再及时出面制止的话会给刘仁接管皇宫戍卫带来很大的麻烦！可偏偏今日他们都早早出了值房，聚在王锡爵家中，失去了最好的挽救机会！

    等消息传进王锡爵府内的时候，他直接将酒杯失手落在桌上，其他几位内阁成员也是也是大惊失色，再也没有了平时半分引以为傲的宰辅气度！不过好在这些人久经风浪，还是很快的稳定住心神！

    王锡爵轻巧的将倒下的酒杯扶正，然后缓缓说道：「说详细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送信的人自然是他信得过的心腹，自然也是有些过人之处的。在度过了最慌乱时刻后，他流利的说道：「就在三刻钟前，丰台大营的新军抵达京师！他们出示了圣旨，还有东厂以锦衣卫的人作证之后接管了城门的防卫。然后新军的队伍分为两路，一路直奔皇宫，另外一路按次序接管其城门。两刻钟以前新军抵达皇宫！在司礼监秉笔张嘉的帮助下接管了城门，并在逐步接接管皇宫防卫，据说还死了一个人，应该是守城门的军官！」

    在座的几位阁老听到这话都是脸色阴沉如水！而王锡爵再次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来报？」

    报信的人躬身说道：「这消息实在是太重大了，小人不得不四处派人核实，还亲自去探查了一番，所以回报得晚了一些。」

    申时行点点头说道：「元驭，你就不用再难为他了！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从新军抵达的那一刻起，不，应该说从新军决定出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无力应付了！」

    听到这话几个阁老都禁不住长叹了一声！不过申时行想了想说道：「现在让老夫感慨的是，这新军的战斗力可比上次演习时显示出来

    的要强大得多！可真是动如雷霆啊！」

    几个阁老听到这话脸色都很难看，因为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原本他们对新军的战斗力已经有了很高的评估。可那毕竟只是通过一场演习体现出来的。可是如今短距离快速行军把新军的战斗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几个阁老现在都猜测，京营的那些军官们大概还有没有把出兵的人数确定下来吧？如果真正在战时，大概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被人杀得溃散了！而这个结果正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

    这是申时行缓缓说道：「元驭，老夫看你这个家丁也是个机灵的，不介意老夫问几个问题吧？」

    王锡爵摆摆手表示同意。那个家丁也很机灵的说道：「首辅大人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申时行说道：「你不必紧张，老夫也就问你一些普通的问题！」..

    接着申时行就开始询问这个家丁。他虽然说问的都是普通问题。但是在场的人却觉得他问得很有针对性。像什么他们的队列如何呀？穿着如何？兵器如何？行进速度如何？

    这类问题看起来很普通，但是通过这些问题却能勾勒出一支强军的形象来。而且随着申时行问得越来越多，不仅家丁的额头上见汗了，就是其他几位阁老也是心头发虚！

    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一支军队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只用一下午的时间就能行军七十余里！而且这支军队还是以纯步兵为主！若是要京营的士兵试着跑一下，大概是刚一跑起来就散了！

    等申时行问完了就向王锡爵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再多的问题了。王锡爵挥手斥退了房间里的所有人下人，只有几个阁老坐在座位上。等人刚一出去关好门，王锡爵就急不可耐的说道：「陛下这是想要和咱们撕破脸吗？」

    申时行摇摇头缓缓说道：「依老夫来看未必！他更多的是示威和自保。不过依老夫看来，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恐怕这些新军也不会再撤走了！」

 1143回府

    张瀚闻言怒气冲冲的一拍桌子说道：「简直是胡闹！一支外军有什么资格驻守京师？」

    可是申时行却说道：「要说资格的话他们还是有的！毕竟新军是从京营之中分出去的，到现在还打着京营的旗号，用着京营的营头！所以这方面不用讨论了，关键是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王锡爵说道：「京营方面就不用再想了，其他地方的卫所也没什么大用。就是有用现调兵力也来不及，而且就是来了也未必打得过！更何况也没有大义的名分，难以凝聚人心，所以武力方面就不要考虑了。」

    张瀚这时放低声音说道：「宫里面应该还有一些咱们的人手，实在不行从宫里想办法！」

    申时行说道：「这就更不可能了！在冯大伴过世前，张嘉就已经对阁老进行了多次清洗。等冯大伴一死，他更是变本加厉的动手，许多暗桩都被拔除掉了，就是侥幸活着的也不敢跟外面联系，基本上是废了！」

    王锡爵把手一摊说道：「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动手不成就只能讲理了，那就剩下服阙上书了！」

    申时行也赞同的说道：「确实是这样！老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其他的办法来，就只有在道理上想办法了。毕竟陛下擅自用中旨调动军队，违背了朝廷法度，这是一件大错！如果运作的好，还可以打散一部分新军融入到京营当中去！到时候以这些人为种子，朝廷也能练出一支新军来！」

    王锡爵其实也都想到了这个主意，所以听到申时行这么说也并未惊讶。而是直接说道：「既然唯一的突破口在这里了，那么我们都要多联系一些同僚了！」

    随后几个人快速的商议一番之后，几个人就开始写信，非常简短的信。然后由王锡爵的家丁快速的送走。他们写出来的信并不多，因为他们每个人只要通知几个节点上的重要人物即可。可那些节点上的人会将消息向下一级扩散。会保证整个京师里面应该收到消息的人都会收到消息。

    等仆役们都离开了，申时行叹了口气说道：「元驭，没想到你这次寿诞却是被打搅了！」

    王锡爵呵呵一笑说道：「如此多事之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寿诞！只是本来还想与几位小酌几杯，如今却失礼了！」

    其他几位阁老自然不会说什么，客气一番后就各自离去了。他们要为明天一早的事情养精蓄锐。他们之所以不想在晚上发动，就是因为现在马上就要到宵禁了。

    按照规矩，宵禁时城里是不能有人走动的。而他们想要翻盘的希望就卡在一个制度上。那么作为发难的一方，他们自己本身就要遵守这个规矩才行。而且他们更需要观看今晚的风色到底如何？是万历帝准备大开杀戒，还是留下缓和的余地？

    申时行离开王锡爵府邸不远的时候，他清晰的听到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他撩开轿帘抬头看去，只见迎面走来一对巡街的士兵。他立刻就认出这些士兵就是新军的人！

    这些新军士兵看起来虽然经过了一番整理，但是急行军造成的疲惫和灰尘还没有完全清理掉。但是这种样子反而更让人感觉到这些士兵的彪悍！尤其是他们背在背上的火铳都卡上了刺刀，那几乎在一个节奏上晃动的刺刀丛让他的眼睛都有一些刺痛！

    他松手放下叫轿帘坐好，心里下意识的把这些新军士兵和京营士兵做了一个比较！可是他一想到京营士兵巡街时拖在地上的长枪，松松垮垮挂在腰间的腰刀，以及乱成一团的所谓的队形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想到这里他收回思绪，用脚跺了跺轿底说道：「加快点速度。尽快回府。」

    轿夫没有答应，但是明显的加快了脚步。今天晚上也许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必须尽快回到府中坐镇。..

    回到府中之后申时行没有再去看公

    务，而是直接进了后院。在他意料之中的是，整个府里面已经人心惶惶了。因为新军进城的消息此时已经扩散开来，府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迎接申时行的丫鬟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甚至在他越过回廊的时候，居然听到回廊后面，一个是明显是刚进府，年岁不大的小丫头用惊恐万状的声音说道：「那他们会不会真的吃人肉啊？我进府前可听邻居说了，说他们打起仗来可厉害了，就是靠吃人肉才那么厉害！」

    申时行听到这话不禁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他继续向前走，没有听另外一个丫鬟的解释。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确的答案。同时他在心里也感觉到一阵烦闷。因为其中的原因他自然是知晓的清楚！

    因为他主管过兵部的事宜。知道大明上下都有一个奇怪的认知。那就是越能打的军队。军纪就越差！他们打仗的本事和祸害老百姓的本事一样强大！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就是文官主动放出去风声造成的结果。文官们清楚的知道，最终决定任何事情走向的都是赤裸裸的武力。所以历代开国之君，乃至有为中兴君主，都绝对会将军权牢牢的握在手中。而那些无所作为的皇帝无疑都是远离军权的。..

    但是最愚蠢的皇帝也不会让文官直接掌握军权！要是让一个阶层既掌握了文官的职权，又掌握了军队的指挥权，那这个皇帝跟自杀没什么分别！所以一旦文官试图彻底掌握军权的话，就会受到疯狂的打击！

    而文官也同样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都是用间接的方式来掌握军权。现在大明就是这个构架，文官掌握了主要权力，但是要调动军队的时候必须通过勋贵和武官！

    那么问题出现了，既然武力不能直接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必然就要限制他，免得对自己反噬。而文官的限制方法除了在粮饷器械上做出限制以外，还在名声上做出了限制！

 1144出门

    他们不遗余力的告诉百姓们。「好铁不打丁，好男不当兵！」还努力的把罪犯往军队里面塞。同时任何士兵惹出事端来，他们都会把这个问题扩大到整个军队的层面上去。用这个例子告诉百姓们，当兵的都不是好东西！于是慢慢的，军队在百姓的口碑中就变差了！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纵容军队犯错！任何一个组织在不能强调并执行纪律，犯错不受罚的情况下，这个组织很快就会堕落！变得毫无战斗力！回想一下早期的***，以一省之力几乎打穿了全国！然后再对比一下后期的***，除了少数队伍，其他的就都是垃圾了！

    而文官就是这么做的，就是放纵军队犯错！尤其是在杀良冒功的方面，只要不超过一定限度，文官都会当都看不见！而杀良冒功又比血战沙场获取首级容易多了，所以不少军官和士兵也都乐意这么做。这无形中就让百姓对军队更加深恶痛绝！

    文官们通过这两个方法成功的将军队同普通百姓隔离开，让他们得不到百姓的支持和爱戴。再通过粮饷器械方面的要挟，***厚禄的诱惑，成功的驯服了大明的军队！即使他们明知道这样会让国家孱弱下来也无所谓！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享受到最大的红利！

    再加上文官们还有一手构陷的好本领，一旦有不合心意的武将出现，就想方设法把它弄掉弄死！如果一次不行的话，他们就会像吹枕头风的怨妇一样喋喋不休的在皇帝面前说这个人的坏话，直到弄得这个人被罢官或者干脆弄死才算是了结！这方面最出众的例子就是大宋的狄青！

    所以想活命的武将不得不想方设法的自污，来表示自己并没有野心。这方面的例子太多了，都说不过来！比如大明的名将俞大猷，就是被巡抚李良臣以「女干贪」之罪弹劾而罢官的！而同时期的力士记录都真名俞大猷是很廉洁的！

    而另一些想有作为的武将则不得不屈膝与文官。比如说名将戚继光，这个英雄一世的名将在给张居正的拜帖上都要写上「门下走狗」四个字！甚至还得私下克扣战利品来贿赂张居正身边的人！

    可是如果一个国家出现了一支军纪严明，作战能力强悍的军队会出现什么结果？文官们会拍手欢迎吗？绝不可能！想想岳家军的下场，再想想戚家军的下场就应该知道答案是什么了！文官们绝对不会允许有威胁到他们权利的人出现，必杀之而后快！..

    可是如今偏偏大明朝这里出了一个怪胎！一个侯爷训练出一支军纪严明，作战能力强悍军队。而且这支军队还是倾向于皇帝的，所以文官们自然是祭出了传统法宝，开始给新军泼脏水！要不然那个小丫头也不会说出新军士兵会吃人心的话来！

    申时行回到后堂，他的夫人正和一群丫鬟婆子讨论着今天新军进城的事情。看到申时行进门夫人急忙迎过来安排人伺候。

    申时行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更衣，然后对夫人说道：「怎么，在谈论今天新军进城的事情？」

    夫人担忧的点点头说道：「确实是在谈论他们。只是不知道这些当兵的会不会在京师中作乱？」

    知道具体情况的申时行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夫人尽管放心，这支军队老夫还算是了解的，他们不会做什么坏事的，你维持府中安定就好！」

    夫人拍拍胸脯长出一口气说道：「老爷若是这般说就没问题了！刚才妾身这心还提的老高！」

    说完话之后她对身边的几个婆子说道：「你们几个都出去走动走动，把老爷的话都传下去，别让他们一天天瞎嘀咕，也不怕自己把自己吓到！」

    婆子们立刻答应一声退出去，去按照夫人的要求巡视整个申府，传达申时行的看法。等她们离开，夫人又转过身来说道：「老爷怎么不更衣？难道还要出去不成？」

    申

    时行说道：「今晚不会再出去了！不过今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安排，所以打算一会儿去书房。而且今晚就睡在那里了。」

    夫人听了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家老爷是忙碌无比的。所以也就点点头表示明白。申时行又和夫人简单介绍一下京师情况，就起身来到书房，还吩咐人将家丁头目叫来。

    等家丁头目进门不等说话，申时行就直接吩咐说道：「你把家中用得上的家丁全派出去看一下京师里的情况。比如说新军或者锦衣卫方面有没有抓人之类的事情？如果没有就不用回报，要是有的话就用最快速度禀报！」

    家庭头目答应一声躬身离开。随后就将他看得上眼的几个好手全都派了出去。他自己也单独前往北镇抚司方向。.

    现在京师宵禁后负责巡逻的士兵比以往日还要密集一倍，因为除了京营的军队以外，还多了新军的巡逻队。可是即使这样也难不倒家丁头目！他在京师里面待的久了，熟知所有的道路他，知道无数的街头小巷可以避开新军的巡逻队。

    至于说京营的巡逻队他根本就视若无物！因为哪怕是被他们看到了，只要亮出身份他们也会乖乖的放他离开。说不定还会给些方便问出一些消息。只是今晚太特殊了，他不想惹麻烦才没和他们照面！

    但是今晚的事情让家丁头目感觉有些尴尬！因为他经常在穿越某个小巷之类的地方，碰上和他同样鬼鬼祟祟的人！看来也都是各家派出来打探消息的。所以他们之间见面之后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尴尬的拱拱手，然后各自奔向目标。这让家丁头目不由的感慨，看来今夜确实是一个不眠之夜呀！

    申时行坐在书房之中静静的读书一直到深夜。让他高兴的是派出去的家丁头目一点消息都没送回来。这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万历帝没打算动用决绝的手段，那就意味着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1145官场百态

    至于派出去的人会被人抓住这件事他都没想过！所以在午夜时分，申时行终于抵不住困意在书房睡下了。

    等第二天他被管家叫醒之后，丫鬟送来热水洗漱。管家还亲手帮他穿上朝服并递上勿板。申时行接过勿板之后放在手中掂量一下，然后交还给管家说道：「换一块新勿板吧！就拿下面人刚送来的那块！」

    管家虽然有点小惊讶，但是也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老爷是个很念旧的人，但他还是快速的拿来了一个新勿板交给申时行。申时行接过之后由管家打着灯笼引路赶往后院坐轿。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夫人也带着人等在那里。申时行知道自己的夫人是十分聪慧的，这么多年和他在一起对政事也有了解，当然知道新军入城的意义，所以她的眼睛当中还带着一丝惶然，这时怕自己出得去回不来啊！

    申时行上前拉住夫人的手说道：「夫人不必担心，老夫有把握绝对不会出事的！一切都在老夫的掌握中！」

    夫人对申时行了解颇深，感觉到他说的是实话，就退后一步，像年轻时送申时行出门一样优雅的施礼，然后说道：「祝老爷马到成功！」..

    申时行笑笑说道：「夫人，下次说心想事成即可，不必说马到成功！要是这么说，老夫岂不是变成武将了！」

    申时行的笑话让夫人放松了不少，她微微笑了笑之后掺着申时行的手臂送他上了轿子。申时行跺了跺轿底，四个交付立刻抬起轿子转身出门去了。

    与此同时，在御史巷当中，一个妻子正在给丈夫收拾行装准备上朝！微微的油灯照亮房间，在墙上画出巨大的人影！看四壁空空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人过得很拮据！但是仅有的器物被收拾的很干净，看得出来，这个家里有个勤快的女主人！

    这个巷子之所以被人称为御史巷，是因为这个巷子里的房子都不大，租金便宜！最适合收入不高的官员居住！而御史是所有官员里面最没有来钱路子的官职了，所以这里居住的御史最多，。时间久了就被叫做御史巷了！

    在房间里，一个年轻御史刚刚收拾停当，就叫住正在忙碌的妻子，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交给妻子。他妻子也粗通文墨，看到这封信大惊失色！因为上面金钩铁画的写着「休书」二字！

    所以她不由自主的说道：「夫君，这是为什么？可是英娘哪里做得不对？」

    年轻的御史拉着她的手说道：「英娘，你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只不过今天早朝凶险异常，为夫未必能回来！因为为夫决定力谏陛下，恐怕会触怒陛下，所以留下休书一封，至少为夫死后不会拖累你！」

    英娘睁大眼睛惶恐的说道：「难道是为了昨天城里进兵的事情？这与你何干？那不是陛下下得命令嘛！」

    年轻御史抿抿嘴唇说道：「治国需要有规矩，而有些规矩便是皇帝也要遵守！可是如今陛下却不打算遵守这些规矩了，那就需要我们这些御史来提醒他！陛下若是明君的话就一定会采纳我们的建议，陛下若是昏君的话，当庭杀人也不稀奇！」

    英娘听到这话一把抱住御史说道：「不要去好不好？我们不当这个官了！对了，我们老家还有地，我们回去种地好不好？」

    年轻的御史抓住英娘的手臂将她推离自己的怀中一段距离，然后低下头，头顶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英娘，自为夫束发读书时起就立下志向，要上辅君王，下安社稷！可是如今朝堂之上蝇营狗苟之辈甚多，任有武夫横行，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到时候恐怕是连安静种地都不可得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力谏陛下，希望能够唤醒陛下重新走上正途，方才不负为夫一生所学。只是唯恐连累了你！」..

    此时英娘已经是哭得不出话来，只知道一个劲儿的

    抹眼泪，生怕将泪水滴在夫君的朝服上！这时年轻的御史默默的抱住自己的妻子。在这窄小的斗室之间充满了绝望，温情，希望以及不甘。..

    最后英娘送走了自己的夫君。在看着他走远后回到家中，将休书在灯火中烧掉，再吹息油灯坐在黑暗中缩成一团！不过从始到终也没有人知道这夫妻二人之间的谈话。

    同时在另一个地方，一个大宅子的门打开了，随着里面灯火一起传出来的是一阵哭嚎声！因为这个宅子附近住的都是三四品的官员，大家都在这个时候上早朝，所以这哭嚎声难免引发众人的注意。

    就在众人向宅门看去的时候，发现有一名四十余岁的官员，穿着全套的朝服走出门来。看到他迈出大门，身后的哭嚎声更加响亮了！那官员转回身，戟指着门内大声的说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可哭的！今日老夫要死谏君王，好换得人间太平安康，你们应该为老夫高兴才成！」

    只听一个年轻的女声哭叫说道：「老爷啊，您要是不……」

    可是话刚说到这里只听「啪」的一声，似乎是打耳光的动静将哭嚎声打断了，然后这个声音就戛然而止了！这时一个沉稳苍老一些的女声说道：「把这个不懂事的拖回去，今日禁足！」

    众人听得动静就能想象出来，哭喊的大概是一个年轻得宠的妾室，听闻自家老爷今日要在朝堂上劝谏君王想要劝阻，却被当家娘子打了。于是脑补完这番消息之后众人都十分敬佩这个官员的夫人，觉得她一定是一位懂事理，明是非的奇女子！

    这时那个女声继续说道：「老爷既然已经决定忠于王事，为国尽忠，妾身也不好阻拦！妾身能做的就是看好家里不给老爷造成后顾之忧！」

    那个官员听到这话仰天大笑，笑过之后向府门长揖到地，起身后说道：「有次贤妻夫复何求！如此，老夫上朝去了！」

 1146服阙上书

    说完潇洒的一招手，立刻就有四个轿夫抬着轿子从府门中出来，然后那个官员头也不回的钻到轿子当中去，随后轿夫们就大踏步的向巷子口走去！在众人眼中，那四个轿夫和两名长随的脚步居然都带上了一丝悲壮的意味！

    这时偏偏这个官员府中又有哭泣声传来！众人听到这哭泣声也时有点眼睛发酸！他们都觉得这个官员一家人可以说是满门忠烈！一腔忠义之气可表日月！所以站在巷子里面看热闹的人都对着远去的官员长揖到地！

    而在巷子的另一头也住了一家人。不过这家人的主人的官职就要比刚才那个官员低一层，油水也少了很多！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穿着朝服的这个官员一甩袖子恨恨的说道：「可恶！老夫怎么没想到这招？」

    听到他这话，已经被感动得泪水连连的夫人愣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老爷，你的意思是说他刚才的做派都是装出来的？看起来不像啊！」

    这个官员气愤的一跺脚说道：「你自己想想看，为夫上朝坐轿子的时候，什么时候走出门去再进轿子的？」

    他说完转回身进了院子，直接钻进轿子当中去，用脚跺着轿底连声说道：「快走，快走！今日老夫有大事要办！」

    那四个轿夫刚才被自家老爷赶回来准备，没听到夫妻二人的说话，还正处在感慨之中！听到老爷说有大事要办，也不由得肃然起敬！当即稳稳当当的抬起轿子出了大门，飞一般的追着前面的轿子走了！

    他的夫人在门前呆愣了半晌，忽然就拿手帕捂着嘴，不知是哭还是笑的一路哼哼着回房去了！

    就这样，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开始向皇宫方向出行。只不过今天并不是大朝会，但是出门的官员比召开大朝会时候的官员还要多！

    所以慢慢的，皇宫前面广场上逐渐变得拥挤起来，但是却是鸦雀无声，仿佛所有官员都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一样！看到这种情况勋贵们觉得不太妙，越发的肯定今天文官要闹事了！所以勋贵们不约而同的聚集起来，避开了文官的位置。

    不多时，几位阁老也相继赶到。他们走到皇宫门前站定也没有说话，反而正对着宫门站成一排！一个个神色肃穆，不知要做些什么！这情景更让勋贵们心里发颤！

    等了不久之后，宫门终于打开了！可是那些勋贵却发现文官们一丝一毫动的迹象都没有，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所以知道事情不对的勋贵赶紧一溜烟的跑进皇宫。

    他们进了大殿，徐希皋扯过当值宦官说道：「赶紧禀报陛下，就说那些文官要闹事儿！现在都在皇宫外面等着呢，根本就没有进宫参加早朝的意思！」

    当值宦官听到这话也是吓了一跳，立刻向大殿里面看去！果然除了一群勋贵以外，文官一个都不！于是他急忙抓过一名宦官说道：「快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外去，看那些文官们都在干什么？」

    宦官不敢怠慢，拎起袍角狂奔而去！不多时他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道：「真的出大事了！外面那些文官都跪在广场上不知要做什么？奴婢问他们话他们也不说！」

    当值的宦官听到这话几乎快晕过去了！他狠狠的跺了一下脚，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叫转身就向后面跑去，他必须及时把这个消息报给张嘉！

    过了没多久就在大殿里的勋贵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万历帝在张嘉等人的簇拥下急匆匆的赶来了！勋贵们急忙要大礼参拜，万历帝随意的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平身，平身！都不用拜了！朕问你们，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勋贵们七嘴八舌的就将看到的说了一遍。有聪明的还把自己猜测的结果也说了出来，这个结果和万历帝猜到的一样，肯定是因为新军进城的事情！

    听完勋贵的汇报，万历帝思索片刻就

    安排张嘉亲自出去看看文官在搞什么鬼？于是张嘉带着两个宦官直奔宫门外走去，走到半路上不放心又点了几个有武艺在身的宦官跟随。

    等他出了宫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虽然他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依然感觉一阵晕眩！偌大的广场上，按照官员的品级跪满了人，几乎将整个广场都遮蔽住了！而跪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申时行等几位阁老！.z.

    张嘉之所以能认出这几个人来，一个是他们跪下的位置比较显眼，还有个就是城墙上的火光也比较明亮，还能照到他们身上！至于后面更多的官员他只能看到一排排影影绰绰的影子，十分的吓人！

    让更何况如此多的官员跪在这里，对人产生的压力就不知道有多巨大了！别说是张嘉感受到了压力，就连他身边打灯笼的宦官手都抖了起来！感受到灯笼晃动，张嘉不由的一阵恼怒！但是此时也不好发作，他只是让身后几个有武艺的宦官上前来换人。

    随后他稳住心神，走到申时行等人面前，先挨个给几位阁老作揖施礼，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申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呀？马上就上朝了，干嘛跪在这里呀？赶紧起来吧，万岁爷可在宫中等着呢！」

    往日里申时行很少主动说话，是因为他代表了文官的最高地位，他一旦说话就很少有转圜的余地了！但是今天为了强调他们的决心，反而是他最先答话！

    只听申时行说道：「今天臣等在此跪请陛下收回中旨，将新军调回驻地！」

    张嘉弯着腰说道：「申大人，您和百官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跪在这里的吗？」

    申时行立刻说道：「就是为了此事，别无他求！」

    张嘉听到这话额头上立刻就见汗了！听起来这个要求并不大，但实际上他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因为只要万历帝下令让新军撤回驻地，那就意味着一件事，有人出错了，文官制定的制度胜利了！他们在新军调回去之后就会乘胜追击！

 1147继续跪着

    首先皇帝是不会错的，那么奉旨的新军将领就一定是错的，必须得把他们拿下问罪才行！等这一步做到了，文官还有下一步，那就是对传旨的宦官下手！你身为宦官明知道中旨是没有效力不能调兵的，你们干什么还去传旨，所以这些人也要拿下问罪！

    等这些宦官被问罪了，下一步就是对皇帝下手了！文官们就会逼迫着万历帝写罪己诏！而到了此时万历帝大概是想调新军也调不动了！因为上一次被调动的新军大概已经被拆碎了，补充到京营当中了，军官已经也已经被下狱了！剩余那部分新军未必会定听命令了！

    因为听了你的令，结果同僚被下狱，士兵未解散，***嘛还要听你的？而且就算新军能听令，万历帝的旨意却未必穿得出去！因为宫里的宦官最会观望风色，一旦皇帝处于弱势，大概转头就会投了文官把皇帝卖了！文官在宫里面安插的人手就是这么一点点布置起来的！

    等到这个时候，万历帝大概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了，就只能凭着文官怎么说怎么是了！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环节需要操作，但是相信文官们会做的很好！

    以前的时候万历帝和张嘉虽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妥当，但是却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直到刘昊嘉将军权，话语权等东西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们听之后，他们才算是明白过来为何作为皇帝说话越来越不好使！..

    而且刘昊嘉还叫他们翻了一遍史书，万历帝惊讶的发现，凡是在历史上从来都是无所作为，凡事都由着文官指挥的皇帝，最后死的时候都有一个好评价，还能得个好谥号！起码也是个「仁宗」什么的！

    可是但凡有些作为的皇帝，除了少数功业大到没边没法抹黑的皇帝，其他皇帝在史书上从来都没有一个好评价！顶号的也就是一个褒贬不一！因为他们动了文官的奶酪了，而史书是文官写的！

    等形成史书之后，负责教皇帝读书的文官就会拿着史书告诉太子，怎么样才能做个史书上记载的好皇帝！聪明点儿的太子还好，未必肯听他们的话；糊涂点儿之劫洗脑了，大概就成了文官摆弄的木偶了！

    所以眼前这话张嘉怎么可能答应！所以他陪笑着说道：「咱家觉得，就这么一点事到宫里去说不好吗？你们几位带着百官跪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这要是让百姓看见了难免会说诸位大臣有逼迫陛下之嫌！」

    听到张嘉小小的反将一军，申时行根本就毫不在意！对待这种言辞上的交锋他都不用费心思！所以他直接说道：「臣等跪在此处并非是逼迫陛下，而是劝谏于陛下！只要陛下能够照朝廷定下的规矩行事，老臣的又何至于此啊！要知道这些规矩可都是先祖们殚精竭虑制定出来的，总不会有错的！」

    随后王锡爵又说道：「张伴伴，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要是百姓们知道我等跪在这里的缘由，只怕也是会赞同的！张伴伴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昨天新军进城之后，多少百姓惊惧不已，甚至闭门不出！这等扰民之事岂是明君所为？」..

    随后张翰等几个阁老又陆续上阵给了张嘉好一顿教育，各种大道理劈头盖脸砸下来，砸得张嘉头晕眼花！而在张嘉被几个阁老驳斥得哑口无言的时候，阁老们身后那些官员不是发出嗤笑，便是说出一些冷嘲热讽的话，让张嘉下不来台！可偏偏这些人极善言辞，都是骂人不带脏字高手，弄得张嘉连反驳都不好下嘴！

    无奈之下碰了一鼻子灰的张嘉也只能说道：「几位阁老，那咱家就把几位的意思告诉陛下，等陛下决断！」

    张嘉回到大厅之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所想都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万岁爷，看来这些人是铁了心想把事情闹大了！奴婢觉得京师里面肯定也被他们安插了人手！只怕是不等天亮，百官们服阙上书的事情就要传遍京师了！到时候那

    些愚民们又不会说什么好话了！」

    万历帝冷笑着说道看：「看来武宁侯说的是对的，这些人也只会这些招数而已了！黔驴技穷了！」

    张嘉闻言焦急的说道：「可是万岁爷您别管招数老不老，好用就行了！而且偏偏武宁侯现在不在京师，想让他出个主意都不行！」..

    万历帝闻言突然得意的一笑说道：「谁说对付不了他们？难道朕离了张屠夫得吃带毛猪？朕有自有办法！」

    张嘉可不相信万历帝能有什么办法，他立刻下意识的说道：「万岁爷，您可千万不能起动兵的念头，这些人真的杀不得！杀不得啊！」

    万历帝瞪起眼睛说道：「糊涂！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动兵杀人了？你且看朕今日大发神威！要不然这些人还真把朕当成软柿子了！」

    张嘉一听这话就更着急了！谁知道你想的主意会不会是什么馊主意，最后弄得不可收场？可是他看着万历帝笃定的样子分明是极有把握的，于是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经许久没给万历帝念武宁侯的密奏了！说不定刘昊嘉已经在密奏中给他出过主意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张嘉在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给自己提了个醒，那就是以后自己不能因为忙碌司礼监的事情而忽略刘昊嘉那头！日后再有刘昊嘉的密奏匣子送到，自己还是赶过去吧！毕竟这武宁侯总有奇思妙想，自己不敢说跟得上，但总是要知道才行！

    想到这里他低头转换了话题问道：「卫生院，现在外面跪着一大批人怎么办？他们不肯进来！」

    万历帝慢悠悠的说道：「既然他们愿意跪着那就继续跪着！反正他们也是跪给京师百姓看的。朕就让百姓们看个够！张嘉，传旨给锦衣卫，让他们便装在京师里面宣扬一下，要尽可能让百姓都来看看！」

 1148万历帝出面

    此时在皇宫外面百官们也在议论纷纷，都觉得今天胜券在握了！尤其是申时行几个人对万历帝的性格更为了解，他们觉得万历帝应该会故意冷淡他们一阵子，然后赶在百姓们出现之前，也就是天亮之前从皇宫里走出来和他们谈判！

    到时候他们只要稍微拖延一下时间，那些预先安排的人手就会将百官服阙上书的事情传遍京师！等百姓多起来，预先联络好的士子们自然会引导百姓的舆论，给万历帝形成巨大的压力！到时候他一定会屈服的！毕竟这次是万历帝自己违反了朝廷的制度擅自调兵！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万历帝一直没从宫里出来，甚至连张嘉都不见了踪影，这让众人都感觉到有一丝不妙！

    而与此同时，他们预先安排的人手果然发动起来，带领大批不知真相的百姓开始向皇宫前面聚集。等他们看到皇宫前面密密麻麻跪着的官员后都大惊失色，开始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于是就有人一脸悲愤的将事情发生的缘由讲了一遍。引得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赞叹连连，纷纷夸奖这些官员为了维护国家的法律连命都豁出去不要了！

    听到百姓们的赞颂声，文官们都得意起来！就连酸痛的膝盖和腰身都感觉舒服了许多！而且他们都很期盼看到万历帝急匆匆的是从宫里冲出来，向他们赔小心的样子！..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万历帝一直没从宫里走出来，以至于太阳升得老高了，这些身娇肉贵的文官们已经快支持不住了，他们才看见了皇帝的仪仗！

    而且和他们想象的不同，他们以为万历帝应该是轻车简从，带着几个宦官赶来，可是这次万历帝确实带着全套的仪仗出门的！也就是说，万历帝根本就不会走到他们近前，更不会从车上下来，他和群臣始终将是一高一低的拉开距离，将皇帝的天威显露无遗！

    果然，皇帝的御驾在距离申时行等人二十余步之外停了下来。不是说不能再靠前了，而是中间这个位置已经站满了仪仗和护卫！而且同时出现的还有不少锦衣卫的东厂番子！这让还很开心的群臣们都感觉有些不妙了！

    但是申时行几个人就得硬着头皮顶下去！可是在锦衣卫和番子形成的人墙的半包围之中，他们的心态怎么也平衡不了，气势上天然就弱了几分！

    可若是申时行等人在看到通往广场的各个街口，除了锦衣卫以外还站着不少锦衣大汉的话，他们感觉不妙的心思就会更加加重！因为这些锦衣大汉时皇宫里面专司负责传声的人！

    要知道皇宫广大，大殿也不小，里面有什么消息需要群臣都知道的时候，就是由这些嗓门奇大的士兵大声传出殿外的。毕竟不是所有官员都有资格进入大殿的，在大殿外面的官员要知道里面的消息就要靠这些人了。而他们出现的目的自然就是向百姓的宣讲皇帝和大臣之间在说什么，这就表明万历帝有着必胜的信心！.

    等到一切都布置好之后，高高端坐的万历帝在伞盖之下终于开口！说道：「让几位阁老上前答话！」

    申时行等人听到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因为他们年老体衰，再加上平日又娇生惯养的，又跪了一早晨，早已经两膝剧痛，浑身酸麻，哪里动弹得了！

    若是在以往的时候，早有机灵的宦官上前搀扶他们了。可是今日一个人动弹的都没有，只剩下旁边的锦衣卫和番子们冷冷的看着他们。

    无奈之下，申时行几个人只能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然后努力保持着平稳的身姿走向万历帝。

    他们努力维持着形象，好不容易走到万历帝的面前跪倒下拜，然后几个人就竖着耳朵听万历帝平身的口谕！可是让他们惊讶的是，万历帝根本就没出声，而是任由他们跪在那里！

    申时行几个人瞪了半天没等

    到起身的口谕，不由得怒火中烧，觉得受了莫大的羞辱！都暗自下决心，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羞辱万历帝一番，好好的折腾他一下！有小心眼儿的已经盘算好要如何交代徒子徒孙在给万历帝写史的时候如何抹黑了！

    这时远远看热闹的百姓们就听到人群之中有人说道：「这陛下也太不近人情了！那几位阁老已经是几十岁的老人家了，让他们跪这么久还不让起身，实在是过分！」

    众人扭头看去，发现是几个士子打扮的人在议论。而且还有一个士子跟着说道：「几位阁老每日为国操劳辛苦至极，陛下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让阁老在天下人面前跪了这么久，简直是有辱斯文！」.

    百姓们听到这话都觉得很有道理，毕竟中国历来有尊老爱幼的传统，而皇帝年轻力壮的坐在高处，下面几位几十岁的阁老跪在地上！更何况这些阁老都是大明的柱石，治国理政还要靠他们，让他们跪着久了坏了身子岂不是大明的损失！所以在那些士子们的带领下，百姓们也纷纷表达了对几位阁老的同情！

    可是就在百姓议论声稍弱的时候，又有说话的声音响起！不过这次就不是那些士子们在说话了，看说话人的穿着打扮倒像是富商的模样！只听一人说道：「这些士子们说得好没道理啊！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作为臣子的跪拜陛下不是应该的吗？那些读书人不总是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怎么跪一会就不行了？」

    他身边同样打扮的人也点头说道：「都说皇帝不给阁老面子，可是几个阁老一大早就带人跪在地上，逼着皇帝出来见他们，他们又何尝给皇帝面子！毕竟脸面这个东西是互相给的！」

    百姓们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呀！皇帝是一国之君，全天下的人都要跪的啊，几个阁老跪一跪也没关系啊！而且按照士子们常说的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关系，给皇帝下跪不是正常的嘛！

 1149交锋

    更何况这些文官大清早就跪在外面逼着皇帝出来，皇帝没直接下令打板子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说起皇帝的不是来了？所以百姓中的议论方向就又转过来了！看書菈

    不用问那些士子肯定是文官们预先安排来带节奏的。所以听到有人搅局自然很不高兴！但是胡同口就站着全副武装的锦衣卫，他们也不敢放肆。不过他们自然不会就只有这点手段，所以立刻就有两个便装的人向两个商贾靠过去！

    看他们的样子是想将人吓唬走或是推开，所以伸手就要拉扯人！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商贾十分彪悍，几乎同时抓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捣在他们的肋下！

    两个人的动作几乎是极其一致，就好像那两个便装的人自己送上去挨打一样！而且这两个人下手极重，把这两个人打得一口气噎在胸口当中，连叫都叫不出来，一时间只会咳嗽！

    人群中出现骚动，看守的锦衣卫自然看得见。他们立刻冲进人群之中，想要制止任何骚乱！他们看到两个人被打倒在地就要发作，结果那两个商贾先一步说道：「是他们两个先动手打人的，我们只是自卫！」

    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没错，是他们两个人先打人的！刚才我都看见了！我作证！」

    听到有人作证之后，旁边的百姓也跟着说是这两个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去拉人，然后才被打的！可是这些普通百姓却没看到一个商贾隐秘的在袖口展示了一下腰牌！于是赶来的锦衣卫就直接将被打倒在地的人拖走了，看都没看那两个商贾打扮的人一眼！

    看到这一幕，那些士子们脸色都变了！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两个人身份有问题，要不然锦衣卫怎么可能只带走单独一方的人！那么这两个商贾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的人！所以原本想鼓噪的几个人也老实了！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两个商贾打扮的人却直接堂而皇之站在他们身边，一脸阴笑的盯着这些士子！意思就是说呀，继续往下说呀！

    这下子这些士子们立刻怂了，一个个低头不语，再也不敢发表什么过激的言论！因为上一批士子就是因为胡乱说话被革除了身份，永远不许参加科举！这血淋淋的例子就在他们面前，所以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还是不说话的好！谁知道出了事之后那些官老爷们会不会保自己？

    看到眼前的场景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而旁边的那些百姓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都向外挪动脚步，给这两批人让出了位置！毕竟百姓们也不傻，明显看得出这两批人由各自有目的，还是远离的好！

    又过了一阵子之后，街口的锦衣大汉突然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然后那个大汉大声说道：「几位阁老，朕不明白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大殿里面说，偏偏要带着百官跪在广场上逼迫朕走出皇宫！你们跪在这里想要凌迫君上吗？」..

    众人一听这大汉的传话就知道是皇帝在说话了，当即更加安静下来聆听。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申时行大声说道：「陛下，非是臣等逼迫君上，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才出此下策！」

    万历帝冷笑一声说道：「没有其他办法？出此下策？那朕问你们，到现在为止朕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跪在这里，让天下人都看到这种场面，难道这就是你的没有办法？你可曾跟朕禀报过这其中的缘由？别忘了，昨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禀报朕，朕却没收到任何奏本！」

    百姓听到这话都有些骚动！都觉得这是几个阁老的不是了！你都没跟陛下说因为什么，然后就带人来逼宫，这个有点儿过分了！

    可是申时行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万历帝之劫说道：「朕不知道！不如你来告诉朕！」

    申时行说道：「昨

    天臣面见陛下的时候，陛下就说过要调兵南下，还要调兵进京师。当时臣已经告诉陛下无此必要！而且臣还说陛下是要调兵的话，必须按照朝廷的规矩一步一步的来，而不能撇开朝廷直接命令军队！这是违反祖制的，也违反朝廷的律法！」ap..

    万历帝大声说道：「朕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军队都是朕的，朕想调军就调兵，难道不行吗？」

    申时行说道：「陛下要做什么事臣等自然不敢阻拦，甚至臣等还要帮着陛下去完成才对！只是凡事总要讲规矩！要知道陛下乃是圣明之君，总要给后世子孙做个榜样！陛下若是坏了规矩，后世子孙恐怕也会坏规矩，到时候岂不是天下大乱！」

    王锡爵也跟着说道：「陛下，您安排一万新军赶往江南，臣以为完全不必如此！臣知道陛下想要清查白鸭案涉及到哪些人？可是臣以为查案的话，只需陛下给地方官府一道行文过去，他们自然会查。若是案件复杂严重的话，自然有刑部跟进！就是再严重有锦衣卫出面也够了！一下子安排一万人南下根本就是毫无必要的，除非是陛下打算在江南大肆屠戮！可是如今江南平静，并无乱匪肆虐，那这些士兵有针对谁？」

    张瀚接口说道：「陛下可万万不可乱来！士绅可是我朝的柱式，而且江南可是我华夏文名精华所在，一旦出现事端，恐怕伤了我大明的文运啊！」

    王锡爵再次说道：「陛下要调兵应该和内阁说清楚要调兵做什么？，要多少人，然后由内阁票拟，再交给兵部执行，这样才是正经道理！要知道军队破坏力太大，如果不能谨慎调动使用的话，一旦发生叛乱之类的事情，只恐天下大乱！」

    而且官员们和几位阁老不同，他们的批评完全是在南下的一万新军上面！那里毕竟是他们的老家，要重点照顾。在他们口中，江南已经成了凋敝之地，根本无法承担一万军队的粮饷！

 1150翻盘

    然后他们又强调军队之中多有不法之徒，他们一旦到了江南膏腴之地，只怕是会红了眼睛，做出各种坏事来！他们已经全然不顾已经与同僚的话出现了冲突！

    更有人说江南乃是赋税重地，一旦这一万兵马在江南作乱，大明的精华之地将会毁于一旦等等等等！总之他们彻底把这一万新军看作了洪水猛兽，看作了冲进羊圈的大灰狼！

    和预想中不同，万历帝面对阁老们的指责一言不发，而且也没机会发言，因为在阁老们说话之后，百官也纷纷上前说话，都是极力在驳斥万历帝！一时间广场之上全是指责万历帝的声音！

    而且这些官员们说起话来情绪饱满，引经据典，同时还列举了历史上很多坏了规矩之后造成了影响！还列举了军队的破坏力有多大，时分有感染力！甚至这些人还把王安石拖出来鞭尸，说王安石是典型的不守规矩，结果造成了北宋的加速灭亡等等！天知道他们怎么讲这些事情联系起来的！

    百姓们听到传话慢慢的都开始倾向于这些文官了！他们觉得有些规矩就是皇帝也要守着的好！他们虽然不敢明说，但是小声的嘀咕却让现场慢慢的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看到眼下的场景，申时行几个人心中暗自得意！但是他们也在交换眼色，因为他们觉得万历帝的反应不对！到现在为止，万历帝只说了几句话，这不是他的性格！但是他们怎么也找不到他翻盘的可能，也只能先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等该广场上的百官们都说完了话，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整个广场上又恢复了平静。这时只听万历帝缓缓的说道：「诸位臣公都说完了，是不是也轮到朕说几句了？一个个口若悬河，连朕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一个，这也是你们的为臣之道？」

    申时行等人自然不会搭话，因为他们以为万历帝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需要他们做出解释的地方都已

    .经被他们评论过了，甚至如果万历帝想说什么的话，他们都不用想新的说辞，直接将刚才某位官员的说辞拎出来就可以了！所以他们也很想听听万历帝还能说出些什么东西来！

    这时只听万历帝缓缓说道：「你们都说朕不守规矩，开了个坏头如何如何！可是朕觉得自己是守规矩的！朕只想加强一下京师和皇城的戍卫，清查一下案件，却被尔等批评成了桀纣一般的昏君，朕也是实在想不通啊！」..

    申时行抬头说道：「陛下，您说了这么多这话又绕回来了！您调动新军进城完全没履行朝廷的规章制度，一万新军南下也没有内阁票拟，这还何谈守规矩呢？」

    听到这话其他几位阁老也是点头附和。可是万历帝却冷笑一声说道：「朕说按规矩办事就是按规矩办了！因为朕调动的两万人全都是扩招的锦衣卫！」

    申时行等人听到这话惊讶得几乎直接跳起来！尤其是申时行年纪大了，猛的由跪伏的姿势变成跪直的姿势，甩得头一阵晕眩，身子又不由自主的跌下去！幸亏他两手着地才没有扑倒在地！

    他们太知道这句话的意义了！因为以前的锦衣卫都侧重于情报刺探之类的事情，所以都时分散开来使用的，只有小规模战斗的力量，根本就不具备强大的武力！

    可是这次锦衣卫正式训练了2万有作战能力的军队，就表明万历帝绕过内阁掌握了一支可怕的力量！而且这支力量就在京师，随时用得上！只要一道圣旨或是一个口令，这支军队就能将京师里的反对力量全部干掉！大明的皇帝终于再一次掌握军队了！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果这两万人真的是锦衣卫的话，万历帝就有充足理由证明他的调动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作为皇帝，锦衣卫是直属于他的亲兵，他可以随时调动！同时也证明一件事，自己等人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个笑话！

    不过瞬间申时行又有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深处，那就是整件事情就是个陷阱！偏偏自己堂堂一个大明首辅还没弄清楚军队的编制，就迫不及待的带人逼宫，如果证实万历帝说得无误，自己哪里还有脸待在首辅的位置上？.

    这时候他看向其他几位阁老，果然也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惊慌和不信！自己这个首辅丢脸了，这些阁老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都会成为天下间的笑柄！

    这时主管兵部事务的王锡爵更是嘶声说道：「这不可能！前不久我还批复过丰台大营的粮饷，是按照十万四千余人的编制批下去的！」

    听到王锡爵的话申时行一脸的苦笑！仓皇之下，堂堂阁老连「我」都用出来了，可见他心里的慌乱！

    不过伞盖之下的万历帝没有说话，反而直接在身旁抓起一摞文书丢了下去。旁边的宦官急忙将落地的文书捡起来整理好，双手捧着一路小跑送到申时行等人面前。

    几个人用颤抖的手各自拿了一两本文书翻阅起来。他们几个人都是积年的老官油子了，文书一拿到手里就知道这是真的！再看具体的内容就几乎是让他们头晕目眩起来！

    这几本文书里包含着锦衣卫两万余人的花名册，军队的编制，粮饷的认领等相关文件。拿着这些文书就直接能轻点这两万余的锦衣卫！而更让他们感觉可怕的是，文书上写的清楚，这两万人余人的粮饷全部来源于内库！

    那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了，王锡爵刚刚批复的十余万人的粮饷里面，明显是包含了这两万余锦衣卫的粮饷，那就说明国库和内库都为这两万人支付了粮饷，这就有意思了，到底哪个人在说假话那？

    此时几位阁老心中已经有了初步判断！万历帝肯定不可能拿自己的内库开玩笑，那么出错的一定是自己这一方！而且自己这一方的人捞起银子来可不手软，是有着明确的、长期的、大量的不良记录！

 1151闹剧

    这时几个人已经交换看完了文书，王锡爵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陛下，这里面肯定有差错，容臣回头查证一番！」

    王锡爵的此时肯定已经清醒过来，要不然他不会说「回头查证一番」的话。这是要借机散开百官的意思！可是万历帝好不容易抓到内阁的痛脚，又怎么可能放过？

    所以万历帝冷笑着说道：「好，可以查，就在朕面前查，也当着天下人的面来查一查！」琇書網

    万历帝语气中的嘲讽谁都听得出来，王锡爵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此时他们已经骑虎难下！他们若是想解散百官再查，万历帝未必肯同意！怎么，你们把朕逼出宫来，现在想当事情没发生，不可能！

    所以他现在必须证实问题不能出在自己一方，要不然他们就在全天下的人面前演了一出大笑话！于是王锡爵挣扎着站起身来，转身对百官喊道：「户部和兵部的所有人到御前来！」

    听到王锡爵的召唤，两部的人迟疑着走过来，按照各自部门和职位大小分成两批跪下参拜万历帝！而王锡爵此时已经顾不得礼节了，不等万历帝说话就羽箭将手中的一堆文书塞进两位尚书的手里，同时说道：「这里有不少文书证明丰台大营里面有两万余士兵归属锦衣卫，并且粮饷都是从内库出来！可是老夫前几日刚刚批复了一批粮饷，就包含这两万人，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知不知道？」

    两位尚书自然也是惊骇莫名，齐声说道：「下官不知啊！」然后就匆匆翻阅起手里的东西来。结果是脸色越看越差！等到最后两个人几乎齐声转身大声吼道：「丰台大营里多出两万人的粮饷是怎么回事？」

    「丰台大营里面有两万人是锦衣卫的编制，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喊完就各自紧盯着自己的下属，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而让他们欣慰又失望的是，果然有人脸色骤变，甚至连身体都颤抖起来了！

    失望是因为自家手下真的有人插手了这其中的事情，欣慰的是总算是找出罪魁祸首，自己不用背锅了！但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肯定不是！.Ь.

    王锡爵直接越过户部尚书对户部左侍郎说道：「思潜，丰台大营的粮饷是一定要过你手的，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被称为思潜的这个人直接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不止，连话都不说了！随着他开始叩头，后面整个户部的人群里面有超过半数开始磕头！而且更离谱的是，兵部那群官员里面也有几个人开始连连叩首告饶！

    看到这一幕，几位阁老和两位尚书几乎昏了过去！因为事情已经坐实了，就是他们的问题！明显是他们两个部的人联合起来虚报了这两万余人的粮饷，然后多出来的粮饷就全进了这些人的荷包里！

    六部的各级主官王锡爵都是认识的。他跺着脚说道：「思潜，你不要磕头了，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叫思潜的人名叫李经，表字思潜。时户部左侍郎。他在户部之中做事很老道，户部的人都说十几年后他必然接手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可是今天他再没了往日的风度，额头上已经是磕的青紫一片！他哭着说道：「这不怨我！我也不想的！」

    户部尚书重重的跺脚，着急的说道：「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还不将前因后果讲得清楚一点！」

    李经立刻一指左侧兵部的队伍说道：「都是阮启鹏！是他，是他蛊惑我的！」

    被点到名字的一个官员立刻跳起来大声说道：「胡说，明明是你先提出来！」

    两个人当着百官，当着看热闹的京师百姓就这样吵了起来！而负责传话的锦衣大汉一字不落的将他们的对话传给了百姓们，听戍卫百姓们目瞪口呆！不是在说皇帝胡乱调兵的事情吗？怎么又突然变成贪污的事情了

    ？

    听到两个人吵闹，王锡爵一甩袖子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李经，你先说到底怎么回事？」

    随后李经就交代了事情的前后经过。据他所说，某一天阮启鹏来找他，说是发现了一条财路要不要一起发发财？就是因为丰台大营已经上报了两万余的兵额上来。但这两万余的名额全都是归属锦衣卫。这些人在丰台大营要进行为期一年半的训练，然后打散了补充到全国各地的卫所里面去。

    如果由兵部虚报丰台大营的两万正兵名额上去，那么这两万人的粮饷就能轻松的拿到手了！于是两人合谋之后，兵联络兵部户部的很多人做足了手脚，将近两万人的粮饷吞了下去！琇書網

    在他们想来，只要这两万人打散了补充到各地卫所之后，这件事情就彻底过去了，不会有人再追查。可是万万没想到，距离满一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候，万历帝居然下旨分派一万南下，另外一万进了京师，继而引发了百官的服阙上书，结果瞒也瞒不下去了！

    此时所有人都明白了，那就是万历帝根本就没有胡乱调兵，他调的都是锦衣卫！而这些文官们根本就没调查清楚就聚集起来逼宫，结果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弄错了！

    等李经说完了，满目赤红的王锡爵指向阮启鹏说道：「现在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启鹏的心态要比李经好了许多，至少说话不是那么颠三倒四的。不过他说的却和李经完全相反！是他在正常上报兵员人数至户部的时候，李经发现了其中的漏洞，并引诱自己分了这两万人的粮饷。

    随后王锡爵又随机问了两部几个其他人，那些人只知道参与了分掉两万人粮饷的事情，具体是谁主张的已经是弄不清了！反正银子揣到自家口袋里的时候是很开心的！而且追问得急了，居然有一个蠢货直接说道：「……这笔银子都是按着规矩分的，凡是部里……」

 1152该当何罪

    虽然他的话立刻被拦住了，没有说全。但是在场的怎么可能补不上一句话的最后几个字？甚至这话落在万历帝耳朵里，都让他发出了几声冷笑，还瞟了户部尚书一眼！看得他脸红得如同关公一般，只想在地上扒条缝钻进去！

    这场面已经让王锡爵没法再问下去了！要是万一再蹦出其他更劲爆的消息来，那文官的脸面就不用要了！

    这是万历帝大声说道：「行了，审案也不用急于一时，也又不是你们几个阁老的专长，你还是说说正事吧！」

    王锡爵如蒙大赦一般的说道：「没错！多谢陛下指点！臣马上就联络刑部的人接手人犯，继续追查下去！」.Ь.

    可是万历帝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继续说道：「要说查案子嘛，还得是锦衣卫！来人呐，将相关人等全部带回去！」

    王锡爵被万历帝弄了个没脸儿！但是他可不打算放弃，因为他已经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所以他坚持说道：「陛下，这种贪渎的案子交与刑部审问即可，何必劳动锦衣卫呢？」

    他是想把这些人控制在手中，然后挖出幕后的真相来。可是万历帝却根本没有理睬他的意思。同时大批的锦衣卫已经冲过来，将那些磕过头的人全部都拖走了！

    带队的千户还冷笑着对王锡爵说道：「王阁老，这些人贪渎的可是我们锦衣卫的粮饷，拿到我锦衣卫反而就问不得了？」

    他这一句话噎得王锡爵脸色通红，再也没有了辩驳的勇气，任由着锦衣卫将那些人拖走。但是他还不知道，外面百姓的看法全变了，已经在指着他骂！

    在百姓们看来，今天事情闹得这么大，就是因为这些官员们贪得太多了！然后内阁的阁老无能，没弄明白情况就带着百官逼宫！所以错的是内阁和百官，不是万历帝！

    有来得晚的百姓没看明白也没关系！人群当中还有不少人在「义务」替百姓们讲解事情的起因和结果！于是很快就在百姓心目中形成了这样一个概念，皇帝是个好皇帝，但是下面的官员不是糊涂蛋就是贪污犯，都该杀！老百姓落到这群官员手中算是倒了血霉了！

    所以一时间骂声四起，就连在人群中的士子也被百姓们指责！谁让他们是即将成为官员的人呢！

    这时申时行他们都已经明白过来，自己肯定是中了计！要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一连串巧合的事情发生？

    而事实上他们猜得是非常准确的！兵部的阮启鹏就是事情发展推动的主要推手！他原本是主宰会的成员之一，但是他暴露的比较早，很早就被锦衣卫和东厂查出了出来，于是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双面谍！

    他之所以能在今天搞出这个局面来，是刘昊嘉许诺他可以不死，还可以带着部分财产和全家人隐姓埋名活下去。而他做出来的局果然一下子就将百官推进了坑里！

    申时行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决定后退！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人犯又没抓在手里，无法追究出真相！而且就是追究出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最多也是出口气，难道还能将万历帝怎么样不成！所以既然输了就认赌服输就是！

    所以几个阁老向百官们示意了一下，重新都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

    万历帝老神在在的说道：「你们果真有罪？」

    申时行几个人也不知道这时候能说什么，只能是继续说道：「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

    这时万历帝伸出胖乎乎的左手，右手一个个的按着手指往下说道：「御下不严，识人不明，昏庸糊涂！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居然都没人知道！算了，小事儿就不提了，说点别的！串联结党，欺君罔上，逼迫君主！嗯，还有什么罪名朕一时也想不出来就算了！只是不知这些罪名应该断个什

    么罪呀？」

    张嘉在一旁及时说道：「陛下。不说别的，光是串联结党，欺君罔上，逼迫君主这三条就够斩首抄家的了！」

    面对这个回答申时行等人能说什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是再次齐声说道：「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

    万历帝抬头望着伞盖说道：「原来只是责罚，不能斩首啊！」

    申时行和百官们听到这话也是满身是汗！要是万历帝真的以这个借口动手的话，他们还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当然，他们也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法不责众！如此多的官员跪在这里。他总不能单挑内阁的几个人砍了吧！最后只能是小惩大诫一番而已！

    但是他们谁也不确定万历帝会不会突然发疯，揪出几个倒霉蛋出来，所以众人只能是再次齐声喊道：「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

    万历帝拍拍扶手说道：「这么多官员在这里，整个广场差不多都跪满了。朕怎么敢治你们的罪呀？治了你们的罪，只怕马上就要天下大乱了吧？」

    这话申时行等人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只能是跪在那里把头伏得更低一些。难道明白的说你不敢动手吗？所以现在他们就指望万历帝骂几句人出出气，把这件事情翻过去。

    万历帝接着说道：「朕把国事托付给你们，可是你们呢？只想着如何的在朕身上挑毛病，自己做的事却看都不看！弄错了如此大的问题，各部主官居然都不知道！可是好笑的是，参与分赃了，居然连脏银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你们这个样子朕这要你们有什么用啊？」

    这一番话说的户部尚书脸色涨的通红，觉得热的不行，恨不得把脸贴在地上降降温才好！而且刚才那个冒出傻话来的就是户部的人！大概是平日里算账算得糊涂了，连按比例分账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万历帝随后又说道：「你们这些人呐，只会盯在朕身上找毛病，自己的毛病就从来都不看！要求朕简朴，可你们这些官员家中哪个简朴了？不说是金钩玉帐也差不多了吧？一个个把手往国库里面伸，吃得满嘴流油的，却要求朕如何如何！你们当初怎么敢张开口的？」

 1153庭仗

    万历帝的这番话没有让在场的官员们都感觉到有些无地自容，只是偷偷的撇撇嘴！因为指责万历帝是政治正确的一件事！指责他身上的各种毛病，督促他改正是这些文官们最愿意做的事情，会让他们有极大的优越感！

    可是今天他们的优越感却被万历帝撕了个粉碎，最后一丝遮羞布也被彻底掀开，这让他们感到极度的不舒适！但是此时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听着挨骂。大不了以后找回来，毕竟来日方长嘛！

    不过他们也听出来了，万历帝大概只是想借此机会发泄一下，未必会有实质性的惩罚。因为他要是真想处理他们的话，直接叫锦衣卫抓人就可以了，没必要在这里絮絮叨叨的骂人。

    所以此时他们已经算是安下心来。毕竟被抓可能会掉脑袋，挨骂只会丢面子。而且丢的面子以后也可以找回来！所以包括申时行在内的百官们豆觉得轻松了许多。现在他们面对的问题就是如何体面的撤退！

    可是申时行几个人千算万算却忘算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年来文官过得太顺了，早已经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格！而且有些人为了能够升官发财，想刷名望都快想疯了！

    而眼前这个局面对这某些人来说就是个最好的机会。现在万历帝在不停的羞辱百官，只要自己拦住了这件事情，百官都要承自己的人情！而且还当着天下人展示自己的风骨！

    所以礼部的一个主事居然站起身来打断了万历帝的话大声说道：「陛下，今天兵部和户部发生的事情确实是不应该。但这也只是个别人所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做！而且这些人为了私利不曝光，在人前自然是竭力隐瞒，所以上官不知情也是正常的！可是陛下却如此责骂。有失仁君风范！」

    申时行等人听到这话恨不得回过身来把他掐死！而且他们几个有不好的预感，觉得马上就会有人跟风！果然这个人话音刚落，又有一个人站起来说道：「陛下。纵然在两万新军归属的问题上出了岔子，但是也没有让锦衣卫守城门的道理！我朝太祖立国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官官相治的规矩，没有理由将九门掌握在一个衙门手中。这是万万不行的！」

    申时行知道事情已经阻拦不住了，一定还会有更多脑子不清醒的人站起来。所以他干脆跪伏在地上，将额头死死的贴近地面，就当听不见！心里想着，反正这样的蠢货多死几个也是好事！

    果然这两个人说话之后又有几个人站起来附和这两个人。不过让申时行松口气的是，听说话的声音站起来的不多，只有三个人。看来文官里面蠢货还是比较少的。

    而被打断的万历帝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几个人。等他们说完了他才收到：「信口雌黄！拿下他们，庭仗！」

    可是这五个人听到要被打板子，不单不紧张，反而有些兴奋起来！一个个开始大声疾呼，什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什么「陛下不可独断专行，阻塞言路」之类的都被他们喊了个痛快。

    不多时，这五个人就被锦衣卫拖到了万历帝的仪仗前面。这时候这几个人依旧是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任凭锦衣卫用力的安抚着他们的脖子也不下拜！

    万历帝见状笑了笑说道：「朕还不知道本朝居然出了这么几个强项令，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这五个中人最先说话的一个人大声说道：「陛下须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陛下应该虚怀若谷，勇于纳谏才是啊！」

    万历帝听到他的话差点笑出了声！可若是这几个人离得近了就会发现，他的笑容极其狰狞！这时就听万历帝缓缓说道：「也罢，就让尔等死个明白，朕这就给你们解释一下！」

    听到万历帝说「死」字，申时行等人心头就是一紧！而那五个官员却完全没在乎。或许他们觉得

    琇書網这应该只是一个正常的修辞手法！毕竟自己以前折腾下面人的时候也会常说让对方死个明白！同时挨庭仗的迫切心情也让他们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

    只见万历帝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儿，然后才缓缓说道：「你们说朕没有仁君的风范，不停的责备人。那你们知不知道2万人一年的粮饷有多少？那你们知不知道，兵部盯着丰台大营盯得有多紧？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不知道新招募的两万人隶属于锦衣卫，反而任由下面乱来！这已经不是能力问题了，而是态度问题了！」

    随后万历帝看向第二个人说道：「至于你所说的违反制度的问题，朕觉得你根本就没去看实际情况就下了结论。如果你去调查了，你就会知道原来各处守门的人根本就没调走，只不过是多加了一队协助防守的锦衣卫而已！」

    说到这里万历帝重重的往后一靠大声说道：「只要朕做点事情，你们就会跳毛病，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以前朕还听你们的话去改正，结果现在朕才发现，那就是你们做事全不用调查就下结论。难道你们是凭想象力在做事吗？凭着想象出来的东西来指责朕？还是你们为了出名已经不顾一切了？既然如此，朕成全你们！你们不是想要庭仗吗？朕给你们！来人，拖下去庭仗！」

    这五个人听到万历帝训斥他们的时候根本没生气，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说话准不准的问题！反正以前的时候他们只要站在制高点上指责别人就可以了，至于对不对根本不用考虑！

    可是面对皇帝的时候事情就不一样了，说错话真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时候！.Ь.

    当他们话语中的漏洞被万历帝点出的时候他们很沮丧！不是因为羞愧，而是觉得庭仗要飞了，不能扬名天下了！一时间他们觉得***厚禄距离自己远去了。甚至觉得很遗憾！

 1154打多少

    可是当他们听到万历帝说可以给他们庭仗的时候，几个人心中居然还有点儿小激动！我说错了没关系，反正是挨到庭仗了！将来事情传出去，谁会问你庭仗是怎么来的？尤其是那些愚民们更不会知道真正的原因！所以自己声名远播的机会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张嘉说道：「陛下，打多少？」

    几个人都抬头看向万历帝，想听他嘴里能说出什么样的数字来？好盘算一下自家的钱财能不能顶过去？

    在任何一个朝代，实施刑罚的人几乎都是代代相传的，因为这里面有很多窍门，都是子一辈父一辈传下来的，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就像这种打板子吧，要生手来打，被打的人铁定九死一生！要是有手艺的人来打的话，就能做到表面上血肉模糊，实际上不筋骨，前提是你有足够的钱！只要在动手之前通过手势和他们谈好价，那就能保证你没问题！

    可是他们瞪大眼睛等了半天，却发现万历帝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张嘉！而张嘉被万历帝盯了几秒钟之后立刻拱手说道：「奴婢明白了！」

    说完他转身一挥袖子说道：「把人拉到一边去，堵上嘴打！」

    几个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万历帝没说具体数字，就是要把他们当场打死的意思！所以他们立刻疯狂的反抗起来，并且开始求饶！但是他们动作最快的人也只是喊了一声「陛下」而已，然后就被锦衣卫将嘴堵住了！

    随后他们被远远的拖开到一旁去打板子。因为嘴被堵住了，听不到他们的惨叫，但是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却不住的传过来，听得百官们一个个冷汗直冒！对万历帝也有了新的认识！以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不多时有一个皇宫小步跑过来，和张嘉低声说了几句后退了下去。张嘉立刻转过身来大声说道：「陛下，那五个人熬刑不过都死了！」

    万历帝点头说道：「要详查一下这几个人和户部、兵部的案子有没有联系？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的跳出来！如果没关系的话，尸体发还家属。有关系的，该抄家就抄家！」

    张居正答应一声去处理了，而万历帝则沉默着盯着眼前的官员们，想看他们说什么？是不是会指责自己是个暴君，昏君？

    可是百官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死得不是他们的同僚一样！万历帝见状在心里冷笑一声，知道这五个人是被他们的同僚牺牲了，当做平息自己的怒火，不再追究他们服阙上书的代价！

    不过他们一定会在史书上给自己记上一笔，补上今天他们没有阻拦打死人的缺失，好证明自己是个昏君！说不定还要得个「厉」的谥号！

    所以过了一段时间后，确定百官们不会有话说，他才说道：「本想多训斥你们一番。可是没想到却被几个人打断了！既然这样，今日就到这里吧！朕这实在是懒得再说什么了！」.Ь.

    说完之后锦衣卫们簇拥着仪仗向皇宫里走去，而广场上的百官们则依照规矩拜了三拜。等皇宫的大门刚一关上，这些官员们一个个就叫苦连天的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他们可是足足跪了快差不多快两个时辰，整个腿都伸不直了，哪里那么容易站得起来！只能是惨叫着相互揉腿，相互搀扶着往起站！可是就在官员们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群中就发出了巨大的声浪！

    离得近的官员们仔细听去，一个个气歪了鼻子！原来全都是百姓们在骂他们！有人说道：「这些官员吃人饭，不干人事儿！皇帝想要多派几个人守门有什么不行，偏巧着这帮人事儿多！」

    「正事不干，只知道找事！那么一大群官员被几个小人耍得团团转，被人贪了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年的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更有人说道：「现在看来很多事情做得不对根本就不是皇帝不好，而是下面的大臣们太差劲！把好好的事情办得糟糕透顶！」

    更有人说道：「大明朝的官员就知道捞银子，玩女人，什么都不会！」

    就连那些士子们都被周边的人指责！「好好的孩子去当什么官儿？都学坏了，还不如回家去种地！」

    「你看他们一个个穿得流光水滑的，估计家里头都是当官儿的出身！说不得就是民脂民膏都套在他们身上了！」

    文官和士子们受到百姓们的大肆辱骂，一些人羞愧脸红脖子粗的！但是更多的人则毫不在意，起身活动完身体之后很自然的离开了广场！对他们来说，这些小民说什么都没有用，又不掉一块肉！

    而且他们恨的人可是锦衣卫！不用想都知道，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就只有锦衣卫了！这一切都是他们混在百姓里搞出来的！普通百姓哪敢骂出声来，最多是跟着附和两句！

    果不其然，等那些官员们四散而开，百姓们也跟着轰然而散，所有骂声立刻都销声匿迹了！

    等百官的都走的差不多了，申时行几个阁老这才开始往回走。他们几个人一个个都沉默不言，直到最后散开的时候王锡爵才说了一句：「这武宁侯倒是好手段！」

    其他几位阁老听了都没什么反应，但是他们心里也知道这次肯定是栽到刘昊嘉手中了！这上上下下的手笔不像是万历帝能够操作出来的！但是他们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在这件事情上刘昊嘉办得可谓滴水不漏！首先锦衣卫扩招他确实向兵部报备了，在手续上完美无缺！至于百官不知道这两万人是锦衣卫的身份，那是你们文官内部的事，与他无关，他是按照规矩上报的！

    至于加强京师的守卫力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南下的锦衣卫虽然说人数多了一点儿，但也是说得过去的！毕竟锦衣卫的大头目都被人刺杀了，多派点人保护一下也是应有之意！

    .Ь.

 1155大案开始

    既然皇帝和锦衣卫都没犯错误，那犯错误的就只能是文官了！而且他们确定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京师百姓口中的笑柄，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会越传越广！

    同时这也对文官的威信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如果是类似的事情多来几次的话，大概内阁也就失去了统领文官的资格！

    而最可恶的是，万历帝强行将人犯全部带走了，内阁就是想报复都没有机会！这也对内阁也很不利！所以内阁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蛰伏！

    果然，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师及其周边地区。百姓们也难得看到这种如同传奇话本一般的故事，所以就更加起劲儿的传播起来！而且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故事的内容很快就变成了皇帝是英明伟岸的，锦衣卫是忠诚的，文官是卑鄙无能的！他们为了能更好的捞钱，连正事都不干了！弄得这一段时间文官出门都不爱穿官服了！

    就这样，文官们遭到一次打击之后不得不蛰伏下来。而万历帝似乎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样子，就是稍微借机在朝廷上扩大了一下自己的话语权。不过这也让文官们安下心来。

    但是从南京传回来的消息就让文官们觉得事情越来越棘手了！刘昊嘉把南方的锦衣卫抓了一批人回来之后并没有急审问，而是把他们扔在军营里面慢慢熬着，反而把重点放在了南京城内抓到的三家人身上！

    这三家人有一个共同的问题，那就是家都有子侄犯案，然后找白鸭顶罪！罪倒霉的事人还把行刺的罪名直接按在了这三家人身上！有了这个由头事情就好办多了！

    各种严刑拷打不说，他还积极采用分化战术，专门分化嫡支和旁支的关系，好套取更多的情报。

    古代这样家族的大家族里面，嫡支往往可以占有更多的资源。而旁支则会经常性的受到打压。所以分化手段取得了不错的成果！毕竟大部分坏事都是嫡支的人做的，后果却要全家族的人一起背，这就让很多人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再有就是刘昊嘉开始走访安排人走访各家下面的佃户，试图在他们身上打开一些突破口。

    中国古代士绅家庭讲究的就是一个耕读传家，但是这个“耕”绝对不是自己下地的意思，只能是招募大量的佃户来种地，他们坐享其成！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欺男霸女，压榨佃户之类的事情自然就层出不穷！

    以前的时候佃户们不敢上告或者是上告无门，现在他们看到主家已经全部被送进大牢之后，也终于有人壮着胆子说出一些问题来！于是在这种内外一起发力的情况下，这三个家族彻底被碾碎了！

    干掉这三个家族之后，刘昊嘉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他直接指挥锦衣卫开始清理南京周边的涉案家族！而偏偏这些家族屁股下面都是一堆屎，只要亮出来就没有干净的！所以锦衣卫借着白鸭的案件开始在南京周边大肆抓捕！

    就在江南士绅发现刘昊嘉准备大动干戈，一个个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一个更可怕的消息传来了！有一万新军正沿着运河直奔南京扑了过来！

    这支军队行军速度极快，基本上达到了每天八十里的极限行军速度！这是因为军队的辎重完全由运河中的船只来承担，所有士兵都是轻装上阵，赶路的速度自然是飞快！而且这支军队一路上还在不停的购买征用牲畜，速度反而有逐步加快的意思！

    随着这个消息传来的是京师里面文官服阙上书失败的消息！不仅没有成功，还被廷杖打死了五个人！这消息让江南的士绅们大惊失色，因为他们失去了一个绝对的强援！现在他们要独立面对刘昊嘉了！

    结合刘昊嘉抓捕的前几个倒霉蛋的经验，各地士绅已经把犯罪的子侄招了回来准备认罪，同时开始清扫自己做过事的痕迹！可这个事情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躲得过去的！那些被关起来的锦衣卫军官为了自家性命，早就已经把他们卖得干干净净了！有的甚至还提供了大量的证据！

    现在刘昊嘉只在南京周边活动，没有去动这些江南士绅并不是说他怕了，而是人手实在不够用！他已经下定决心，借着自己遇刺的机会在江南掀起一场大案，彻底把江南士绅打老实了！

    要不然他们在江南培育出来的两个怪兽商团就会将大明本身吞噬殆尽！毕竟对这些商团来说，借助官府的力量压榨百姓，可比去海外开发新市场要简单容易的多了，而且利润更加丰厚！所以他必须在这两只怪兽成长起来之前把他们引上正路！

    于是在刘昊嘉开始下手之后，南京及其周边是哀声一片！每隔五六天就会有一队锦衣卫押送人犯进入南京城外的军营，同时也会有人被送往南京城内的监狱。更有快马不断往京师方向传送各种案件的卷宗。

    现在南京城外的军营在百姓的心目当中已经成为阎王殿一般的存在！凡是进去的就没有能囫囵出来的！而且经常伴随锦衣卫出入的就是各种抄家的命令！而百姓们的恐惧在一万新军抵达南京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汇合了一万新军之后，刘昊嘉调集了南京城内三个千户所及其附近几个卫所的锦衣卫，再加上自身带来的锦衣卫一共凑足了五千人人。

    然后他将这一万五千人人除了留守的一部分人以外，其余人编成了十二支队伍，五队返回江北，七队继续南下，开始大肆抓人！

    而且在队伍出发前，刘昊嘉非常恶趣味的举行了一次誓师大会，还邀请了不少南京及周边的官员士绅来参加！等这些人看到下面盔明甲亮的士兵之后，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没犯事的决定回家教育一下子侄别惹事；有过一些恶行的也决定尽快回去补偿一下苦主!

 1156秀水镇

    这次誓师大会的消息传开之后，让江南官员和士绅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最顶峰！不过这次誓师大会也达到了刘昊嘉的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传递一个消息，这次他在江南并不是乱捕滥杀，而是针对参与用白鸭替换人贩的那些人！

    这个消息传出来才让恐惧至极的江南官场彻底松了一口气，也极大减轻了刘昊嘉即将面临的压力！就像他猜测的那样，江南的官场势力也并非是铁板一块。有时候既然能死道友，自然是不要死贫道的好！所以一旦刘昊嘉表现出了不会将抓捕扩大化的情况，很多准备和他掰掰手腕子的人就收回了手，保持观望状态。

    秀水镇是一个中等的小镇，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有一条小河绕镇而过！所以这个镇子里面水力充沛，粮食向来产量极高，所以少有冻馁之患。这是让这个镇子及周边村民极为得意的地方！

    而另外一个让他们感到得意的是，秀水镇有一个大家族，范家！这家人历代都是耕读传家，尤其是当代老家主曾经做到过福建知府这个封疆的高官！而且范家的子孙也都争气，整个家族里大大小小当官的有十七八个，老大人的长孙年幼时曾被人称为神童，是极有可能超越范老大人成就的存在！

    但要是单单做到高官并不会让百姓们感到得意，让他们高兴的是，范家一直秉承着传统的中华美德，也就是与人为善，照顾乡邻！

    范家遇到荒年减租减息，平时还舍粥舍药，修桥铺路！而且还开了一个私塾，用极低的价格招收学生。虽然说大部分的学生没什么前途，只能做个账房之类的工作，但还真出了几个人才！最高的三个人已经是中了举人，另外还有十几个秀才！

    所以范家人在秀水镇及其周边的村子里名声极大！乡亲们要是有什么断不开的事情都愿意找范家人去断个明白。而只要范家人做出的决断，乡亲们可谓无有不服的！

    平时范家人都是紧守门户，认真在家读书。但凡有出来行走的，乡民们都紧着打招呼让路。给予极大的尊重！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乡民们发现一件事，似乎是范家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里里外外行走的人透着一股子焦躁！但是乡民们也都知道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能是暗地里叹息两句，然后再向上天念叨几句要保佑范家人如何！

    但是这一日秀水镇平静的生活突然间就被打破了！在一队锦衣卫的带领下，一批手持火铳的士兵直接冲进了镇里，将范家团团围住！

    要知道范家的一举一动乡民们始终都在关注，而且今天还是镇子里赶集的日子，不仅镇子里的人都出来看新鲜，就连周围村子里的村民们也都到镇子里摆个摊，卖一些自家产出的东西！

    还有一点，那就是镇子里的人和周边的村民有半数都是范家的佃户，看见主家被人围了自然要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只听有人大喊：“有一伙子人奔范家去了，好像要出事！”

    这一声喊瞬间就在镇子当中传了开去！而谣言的力量是无边无际的，等士兵包围范家的时候，这声喊叫已经变成了：“有一伙人冲进镇子要给范家捣乱！”

    听到消息的人立刻有了反应！青壮们抄起了柴刀，扁担，木棍！老人则拿着拐杖，孩子们抓起了石头！就连一些妇女都拎着剪刀冲出门！更有胆子大的拿着铜盆乱敲，还喊着：“有人去范家找晦气，大家快去帮忙！”

    结果差不多整个镇子的人几乎都向范家涌了过来，将包围范家的锦衣卫和士兵反包围了！

    可是等乡民们聚拢到范家的大门前时，却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里正带着几个人正点头哈腰的跟一个穿着漂亮衣服的官爷说话，而且样子谄媚得很！

    看到大量乡民手持家伙涌过来，原本还神色倨傲的官爷也变了脸色！这个军官大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范家想要拘捕？”

    里正看到正吵闹着涌来的民众也是心中叫苦不迭！不过他还是很快做出了判断，他大声说道：“百户大人，绝对没有人闹事！是范家平时的名声太好，官爷你们来得又突然，乡亲们不知道来的是官差，还以为是那啥，这才过来帮忙的！小的马上去拦住他们！”

    说完之后里正拉着身边的几个人指派他们往四处去，想要拦住人潮。就连他自己也快步跑过去。那个百户看到远处涌来的人群，咬了咬牙转身对身后一个穿着军装的军官大声说道：“移交指挥权！”

    这个百户之所以说出这句话来，是因为整支队伍里面实际上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部分是锦衣卫，另外一部分是新军。

    刘昊嘉给他们界定得非常明确，那就是抄家，审问，抓人等事情全部由锦衣卫负责，新军只负责维护秩序，其他的全不参与。

    因为刘昊嘉知道参与到抓人抄家之类的事情中，难免涉及到中饱私囊等一类问题。而这类问题对于新军来说是要极力避免的。若是让新军陷入到这种情况之中，军纪败坏就是个时间问题了！所以有些事情坚决不让新军沾手！像目前这种情况出现后，指挥权就必须有锦衣卫转移到新军手中！

    军官收到命令之后立刻大声说道：“确认指挥权交接！”

    然后他转回身来大声喊道：“所有人注意！锦衣卫在正大门前集合，防备范家从府中突袭！所有士兵上前一步，上刺刀！传令兵通知侧门和后门的小队保持防御阵型，没有命令不得射击！”

    传令兵迅速的跑开之后，新军士兵们纷纷上前一步，将锦衣卫裹在队伍后面，然后摸出腰间的刺刀卡在铳口上！这些士兵眨眼之间就形成了一道刺刀丛林，闪亮的刺刀告诉任何想要靠近的人，我们很危险！

 1157被围了

    于是在刺刀和里正等人的拼命劝说下，围过来的人群终于停住了脚步，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没有人愿意对老百姓下黑手的，但是要是有人趁机想要做什么的话，新军的士兵们也绝对会全力还击！

    等吵吵嚷嚷的人群声音终于小了许多，能听见里正的喊声了，只听他喊道：“乡亲们，乡亲们！来的人不是闹事的，也不是盗匪，是官军！是官军到咱镇子上办差的！”

    听到是官军在办差，乡民们立刻消停了许多！在这个时代官府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所以他们也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人群当中还有一些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有一个老汉拄着拐杖走出来对里正说道：“范里正，范三狗！你别忘了你可跟范家沾着亲呢，要不然你以为这里正你当得上去！你可得说清楚，这些人真是官军吧，怎么没见过这种穿着打扮的官军？”

    看来这个老丈在镇子当中也是有些声威的，他这一说话很多人都跟着附和起来。眼看着人群又要乱起来，锦衣卫百户从人群当中挤出来，高举起手中的腰牌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刁民都看清楚了！本官乃是锦衣卫的百户，这是本官的腰牌！还有，本官身上穿着的飞鱼服也是能造假的吗？本官是奉命到此办差的，要是有阻挡的按同谋论！”

    这是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那些拿着短矛的人的是怎么回事？咱们大明朝的军服可不是这种！你们别是来骗人的吧？”

    人群听到这话又开始大声鼓噪起来，而且那些年轻人们举着扁担，木棍居然又上前靠了两步！这可吓得里正连蹦带跳的尖叫喊道：“那是新军，是皇上新成立的新军，装扮自然不一样！那他娘的也不是短矛，那是火铳上了铳剑！”

    里正这一喊让百姓们再次变得迟疑起来。要是按他这么说，这些人还真是有可能是官军！要是冲撞了官军问题可就大了，说不定这一个镇子的人不够他们杀的！

    这时新军的军官也出站出来说道：“诸位乡亲们，本官乃是丰台新军的连长！我们新军和以往的军队装备战法都不一样，所以乡亲们没见过也属正常！但是本官可以保证的是，我们确实是大明的官军！”

    有了里正和军官的说话，百姓们总算是安静下来。这时那个拄着拐杖的老汉上下打量军官一番后说道：“这个事情我们不清楚，想来里正也不会乱来！但是老汉我就想问问，你们为啥围了范家？”

    百户立刻回答说道：“范家人涉及到一件钦案，我们到这里是来捉拿人犯的！”

    老汉闻言一连气的摇晃脑袋说道：“那不可能！范家的人我们太了解了，他们家的人向来都是与人为善的，在外从来不做恶事，怎么可能牵扯案子里面去？你别是诬陷他们家吧？”

    听到这话锦衣卫百户气的额角的青筋蹦起老高！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刁民，居然敢跟锦衣卫叫板！他刚要说话就听“吱呀”一声，他身后范府的大门打开了！众人抬头看去，立刻有人大声说道：“范老爷出来了！”

    只见大门打开之后，当先出来的是一个手持竹杖，精神矍铄的老人。他身边有一个面色灰白的年轻人。众人都认得这是范老爷的小孙子，据说是在杭州府里当一名推官！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就是范家的所有男丁！

    只见范老爷站在台阶上向四周拱手说道：“有劳诸位乡邻们爱护，不过还请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冲撞了官差！这些人确实是朝廷派来的人！”

    这时那个老汉大声说道：“范老爷，他们说你们范家扯到钦案里面去了，老头子我是不信的！你给个准话，要是朝廷里面有人污蔑您，乡亲们陪你打御前官司去！实在不行的话。这百十个人还拦不住咱们，至少能保着年纪小的逃出去！”

    范老爷拱手表示感谢之后，长叹一声说道：“这次还真没冤枉范家，范家确实是出了个不孝之徒！老夫一辈子洁身自好，从来不曾行贿受贿，更不曾中饱私囊！可是老夫这不生气的孙子偏偏就在同僚的诱惑下挪用公款，结果后来事发了，本来上面要求是将他送到京师受审！可是老夫年纪大了，舍不得孙子遭罪，就在掮客帮忙下买通了当地的官府，用白鸭替换了老夫的孙子送往军师！如今案发了，锦衣卫找上门来也是应有之意！”

    范老爷说完后拉住身边年轻人的手说道：“百户大人，这便是老夫那不争气的孙子！你们可以将他带走了！”

    听了范老爷这么说，乡民们一下子就沉默下去了，然后“哄”的一声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在他们看来，范家人居然也出错，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乡民们经过范老爷这么一说，他们围攻的气势倒是降下去不少！

    至于那个老汉更是难以置信，他歪着头寻思了半天才收到：“范老爷，这事儿是真的吗？怎么老汉我听着这么玄乎呢？”

    范老爷又是长叹一声说道：“都是家门不幸啊！老夫这个孙子刚入官场就迷恋上了一个歌姬，他想给歌姬赎身缺银子，又知道老夫不会给他银子赎一个歌姬，这才被别人诱惑挪用了公款！依照老夫的意思来说，范家出了这样的事就应该直接交给官府审判了事！可是老夫终究舍不得这个小孙孙，这才搞出了这些事端！如今事发朝廷找上门来，我范家自然承担这个罪责！”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唉声叹气，都十分的同情范老爷！毕竟是自家的小孙孙，舍不得也是应该的！

    这时锦衣卫百户也跟着说道：“范老爷说的没错！这次我们就是追着白鸭的线索追过来的！你们镇子上应该有一家刚刚搬到镇里人家，姓徐！他们家的徐大山就是顶罪的白鸭！”

 1158查访的结果

    秀水镇镇子虽然不小，但是人与人之间还是极熟的。镇子里突然多出一户人家来自然免不了要询问一番。所以百户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了印象！而且听说是用人顶罪，对范老爷的印象就坏了几分！

    范老爷看人群中有些异常的一轮声音，就急忙说道：“乡亲们，不是老夫心狠，是徐大山得了重病，已然时日无多了！所以老夫才一狠心和他家签了契！；老夫可不是拿着人命不当回事的恶人！”

    锦衣卫百户这时候也发现范家不像其他士绅那样的伪善，也跟着解释说道：“这事儿倒是真的！那个姓徐的在前往京城的半路上就已经病发身死了！仵作验尸说是得了肺痨！而且这次本官还把他的骨灰带回来了！”

    那老汉听到这话又是一跺脚说道：“唉，范老爷这也是做善事啊！那徐家来的时候里就剩下婆媳两个加上一儿一女，这一家人里没有顶梁柱，早晚是个家破人亡！他们被范老爷照顾着，那一儿一女还能顺利长大，总不至于横死了去！”

    说到这里他对着锦衣卫百户说道：“官爷，这范家确实是犯了国法！可是看在范家平日里都是积德行善的份上，官府也得从轻发落呀！”

    看到乡民们都安静下来，不再气势汹汹的，这个百户的胸脯又挺了起来！他听到老汉这么说，直接一仰头说道：“这个事儿是官府的事情，就不用尔等操心了！”

    不过他跟乡民们耍威风，可不大敢跟范老爷耍威风！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范家的当地一呼百应的能力，所以他转回身来拱手对范老爷说道：“老大人。您也曾经是朝廷命官，也知道办案的规矩！还请老大人把女眷集中到后院，你们家中出人跟随清点，其他人就集中在前院，可否？”

    范老爷再次长叹一声说道：“放心吧，老夫知晓官府的规矩，马上就安排！”

    说完他一推身边的年轻人说道：“这就是老夫的小孙孙，便是人犯了！是上枷锁还是入囚车，你们定！”

    百户见状想了想说道：“有老大人在此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变故，那就不着急，先让他跟随老大人身旁吧！”

    随后锦衣卫百户和新军军官交接了指挥权之后，开始按照例行程序动起来。他们首先清点了范家的所有人丁，之后又确定了人犯的身份，然后就开始对人犯进行初审。

    同时锦衣卫还在范家门外摆开桌椅，打出鸣冤告状的幌子，号召乡民们有范家犯罪证据的尽管来揭发！

    可是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来的乡民们都是说范家如何如何好！怎么扶危济困！怎么修桥补路！就是荒年借贷之后还不上也不会马上收地，会给他们一年时间筹钱！只有过了一年时间后才会收回土地！

    至于说收租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大斗进，小斗出的！放贷的时候利息也跟其他士绅家的利息没什么两样！根本就是积善人家！而且乡民们还都说年轻的小伙子刚出门，没见过世面！一时间被歌姬迷花了眼也是常有的事！再说了，挪用公款也不是杀人，还上了就是，不必深究！

    结果锦衣卫的摊子摆了三天没收到任何范家的黑料，可见范家门风严谨！看到这种情况，就连那个百户也服气了！所以三天后他去找到范老爷的时候态度已经是非常恭敬了！

    他见到福利院先躬身施礼之后才说道：“老大人，这几天下官的差事已经办完了，马上就要离开秀水镇了！”

    福利院虽然这几天都闭门不出，但是外面的情况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看了一眼身旁面色灰败的孙子说道：“你是来办差，自有办差的规矩！那今日可是来提人的？现在人在这里，该带的就带走吧！如果需要将老夫一起带走的话，也是可以的！毕竟老夫也是犯了国法的！”

    百户躬身说道：“老大人言重了！正所谓国法不外乎人情，像范家这样门风清白的，偶有小错也没什么大事！”

    说到这里还拿出一封信，还有一份卷宗递过去说道：“老大人，这份卷宗就是关于这次范家案子的前后调查结果。不过下官还要到其他地方走一趟，所以令孙这次下官就不带走了，等下官走了，令孙直接拿着这封信和卷宗自己到南京去报道，相信有这封信在，就不会有人难为他！”

    福利院一听高兴至极，直接起身要对百户拱手施礼，却被百户拦住！随后百户说道：“老大人，按规矩来说，这次您也是案犯之一，按理也应该在抓捕之列！不过一来您年纪大了，二者您实在是心疼自家的孙子，也算情有可原，所以下官在卷宗里面也把你的事写的清清楚楚，想来上官也不会怪罪！而且根据下官猜测，上面应该会对范家从轻发落！毕竟像范家这样门风严谨的士绅可不多！只不过老大人要做好破财的准备，令孙恐怕也要吃几天苦头！”

    范老爷祖孙二人听到百户的话简直是喜出望外！范老爷激动的时手足无措，他的孙子已经是涕泪横流！二人对百户好生感谢，还要送些礼物却被婉拒了！

    临走的时候百户还反复叮嘱范老爷，让他叮嘱自家的孙子，月内一定要赶到南京。然后这才率领人走了。

    等到官兵走了之后，范老爷当众将事情的处理结果告诉了所有乡民，而乡民们听到这个消息也颇感意外！本来他们以为这次范家不死也要扒层皮，可是没想到这些朝廷鹰犬也是很讲人情味儿的！

    尤其是这几天里，这些锦衣卫和新军士兵在镇子里面可以说是秋毫无犯，平买平卖，所以乡民们对锦衣卫和新军充满了好感！

    但是像范家这样守法良善的士绅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士绅或许本来是良善的，但是在看到其他人获得暴利，或者是在随波逐流的想法引导下，压榨民众，巧取豪夺才是常态！

 1159百户兄弟

    所以其他地方的锦衣卫依旧是在不停的抓人，一时间江南官场和士绅当中人心惶惶！而涉事的官员和士绅也不单单是等待灭亡，行贿者有之，拉关系者有之，扯着虎皮做大旗者有之！

    更有一些人知道自己所做的恶事太多，大概是难以逃脱惩戒了，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落草为寇去了！这其中的典型人物就是谭春林，谭春城兄弟！

    谭春林是浙江南部一个百户所的百户，他弟弟谭春城在他手下做个总旗。不过他们这个百户所和别处吃空饷的不同，他这个百户所不仅齐装满员不说，还额外多出一百多人来！之所以多出这一百多人，就是和当地士绅有关了！

    由于他们这个百户所地处浙江南部，山地比较多，所以当地的士绅都在山里面开矿。那么开矿就需要打手，护卫等人员，而当地聪明的士绅不是自己雇人，而是直接选择了收买！

    所以在他们父亲还是百户的时候就已经为当地士绅效力了！只要收买一个人，整个百户所就等于是自家的了，这样的买卖士绅们还是能想清楚成本的！所以谭春林父亲早就为了当地士绅的打手，帮着看守矿场！

    等到父亲死后，谭春林成为百户，他不仅帮助当地士绅看管矿山，驱逐野兽，还将他的「事业」扩大化了！因为他发现矿工在开矿的时候死伤非常多，矿里经常需要人手，所以他就主动参与到了掳掠拐卖人口的勾当当中，为士绅们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

    在这个过程当中他又发现掳掠拐卖人口的过程当中，搭配打劫的话成果会更好！所以他又开辟了第三个副业，就是打劫！打劫来的人直接卖进矿山里面去，货物直接交给士绅们销赃，生意越做越大！

    反正在靠近山区的地方偶尔失踪一些行人，或者个把商队也没人会发现具体的原因。更何况还有当地的士绅给他们打掩护。于是他们兄弟二人就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而且不仅他们兄弟二人带着心腹手下这样做，还努力裹胁下面的锦衣卫参与其中！因为他们兄弟知道，想要长久的将这种「生意」做下去，锦衣卫内部是不能有缺口的！所以在他们用金银的诱惑和暴力压迫之下，整个百户所里面的人自愿不自愿的都参与到了他们的行动当中，最终全部沦为了当地士绅的护卫，打手和兼职的盗匪！

    可是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事情终于到了事发的时候了！就因为他给当地士绅提供了几只白鸭，结果就上了刘昊嘉的名单！

    消息传出来之后，他们兄弟二人可是惊恐万分！他们急忙找当地的士绅商议如何应对，可是这时士绅们就变脸了！不仅不再承认和他们有来往，反而销毁了一切往来的证据，并且威胁他们如果不配合的话，就把他们所做的事情都交代出去！这摆明了是让他们兄弟是负责顶罪！

    可是他们兄弟又哪肯坐以待毙！他们正在商议如何应对的时候，突然听说刘昊嘉赶到南京了，谭春林立刻拍弟弟谭春城到南京打探消息，想看看风色再做决定。

    就在这天，一直躲在衙门里喝闷酒的谭春林被急速推开的房门惊动了，他没好气儿的抬头想要大骂，却发现快步走进来的正是他弟弟谭春城！大喜之下他扔下酒杯说道：「二弟回来了！一路辛苦了！来来来，赶紧坐下说说南京那边儿是什么个情况？」

    谭春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抄起酒壶直接嘴对嘴的喝掉大半，然后放下酒壶喘息的说道：「不好！非常不好！南京周边参与宰白鸭的卫所全部被查抄了，主官被抓，下面参与的人也没跑掉！只有那些下面的小鱼小虾没有动，但是有的被罚了银子，打了板子，还有被开革的！看来这次是来真的了！」

    然后谭春城就将看到的听到的详细说了一遍。听得谭春林直皱眉头！尤其当他听到还有一万新军正在南下

    的时候，他的脑子都快炸开了！所以他此刻已经没了吃喝的心情，只是皱着眉头不断的盘算！

    而谭春城赶路饿得很，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等他吃完了一抹嘴儿说道：「大哥，当地官员和士绅那边儿有什么进展没有？」

    谭春林闻言更是沉下脸来说道：「这帮浑蛋翻脸不认人了，压根儿就不承认跟咱们有关系，还把所有的证据都抹掉了！最可恶的是现在他们连矿山都不用我们看守了，他们自己招募了家丁和护卫在看守矿山，摆明了是想跟咱们撇清关系！」

    谭春城不满的说道：「我早就知道这些浑蛋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就说要多留点儿心眼儿，结果你不听！现在好了，咱们要倒霉了！」

    谭春林烦躁的说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而且咱们怎么斗得过他们？」

    谭春成把手一摊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大哥，你别忘了咱们干的事儿是经不起查证的，说不得那些士绅为了保证自家子侄的安全就把咱们卖了换取自家子侄脱罪！」

    谭春林不是没想过这一点，而且他也知道这些士绅们是绝对干得出来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又拿不出办法来，也只能是沉默不语！.Ь.

    这是谭春城说道：「大哥，不如把几个听话的人叫过来商议一下吧？」

    谭春林说道：「叫他们上能说出什么办法来？打劫杀人的时候都是把好手，出主意就全是棒槌了！」

    谭春城说道：「就算不用他们出主意，也得把他们叫来约束一下，封封口吧！咱们做了那么多事情，底下的人全知道！万一上面来查，下面的人兜不住怎么办？咱们干的可是抄家灭族的买卖！」

    谭春林说道：「怕什么！所有人都参与过咱们的买卖了，出了事哪个都跑不掉，不怕他们往外说！我就是担心那些当官的和士绅为了给自家脱罪，可能会把咱们给卖了！」

 1160落草为寇

    谭春城冷笑着说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咱们这些人在那些人眼中都是粗鄙武夫而已，哪里比得上他们自家子侄的金贵！」

    谭春林烦躁的摆摆手说道：「现在说这个没用，去把人都叫进来，咱们必须得定下一个章程了！只是这两三百人没个进项，光是坐吃山空也撑不住啊，必须得尽快拿个主意！」

    谭春城答应一声出门去了，很快就带了六七个人进来。这几个人都是百户所里面犯罪的中坚分子，跟着谭家兄弟杀人越货无所不为！已经彻底和他们兄弟绑在一起了，所以有什么事情和他们商议都不担心泄露！

    等人齐了后谭春林先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又说了一下现在面对的情况，最后说道：「弟兄们，现在咱们算是内外交困了！上官在追查咱们，当地的士绅又想摆脱咱们，搞不好他们就会把咱们抛出来脱罪！大家都说说吧，该怎么办？」

    刚进来的这几个人最近一段时间没什么事做，整日里喝酒玩女人，快活得很，根本就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突然间听到现在的情况立刻就破口大骂起来！

    先骂当地士绅背信弃义，再骂刘昊嘉多管闲事！等骂完了开始面对事实的时候，结果就像谭春林说的那样，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

    有说下海去当海盗的，有的说各自散伙，有说落草为寇的，甚至还有人说去投案自首的，气得谭春林兄弟二人直拍桌子！而且不出意外的是，所有人的主意都被否决掉了！

    说到最后，一个叫杨大木的家伙焦躁的说道：「这个办法不行，那个办法也不行，那咱们怎么办？就等着官府来抓咱们？到时候不用当地的官员士绅出卖，下面的人就把咱们卖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一惊，这才回想起来，原来这个卫所当中不止他们几个人，还有两百多个手下！这些人可都是参与了杀人越货，掳掠人口的事情，所以这些人是绝对不能解散的！一旦解散就等于把自己做的事情公诸于众，那样死得更快！

    众人沉默片刻后，一个一直没说话，名叫孙东的说道：「百户，总旗，小的想了半天，觉得最后的办法就在当地官员和士绅那里！如果他们肯替我们遮掩一下的话，只要总旗出去认个罪就算完了！玩白鸭最多也就判个流放几年就能全身而退！可要是官员和士绅们不同意，咱们这些人全有灭顶之灾！所以小的觉得，百户应该再去和那些士绅们谈一谈！」

    谭春林摇头说道：「没用的！他们已经和当地官府串联好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黄家的二儿子已经准备认罪了，还赔偿了官府的损失！看样子也就是罚点银子的事！」

    孙东听到这话眼睛之中凶光一闪，说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就剩下落草一条路了！不过落草之前得把黄家，李家，还有孙家都灭了，出了这口气才行！」

    谭春林惊讶的说道：「不至于到落草的地步吧？」

    谭春城搓了搓手说道：「大哥，你还没明白吗？首先一点，咱们手下兄弟两百多人，就没几个能保住秘密的！如果没营生给他们干，没了进项，要不了多久就要散去！难道你还指望着他们离开这里后还会替咱们保密？」

    孙东接着说道：「没错！官府肯定要追查塞白鸭的主谋，主谋最后不是落在黄家身上就是落在县令身上，这个不会有大问题，但是白鸭的来处在哪里？在咱们身上！只要官府找到咱们，咱们以前做过的事情就瞒不住！说不定那些士绅为了脱罪先把咱们卖掉了！」

    这时谭春城接口说道：「所以咱们不如带着兄弟们上山落草为寇！反正咱们这边儿挨着福建，那么多山！往山里一钻，等官府发现找不到我们也就太平了！到时候时把兄弟们打散了下山重操旧业，还是过安稳日子就看他们自己了！」

    这个主意一出，众人都有点儿意动！因为他们太了解大明官府的德行了！剿灭盗匪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有几个地方愿意做！尤其是在盗匪们不主动惹事儿的情况下，他们更是会睁一眼，闭一眼！最后让官军进山转一圈就算是交差了！

    于是几个人商议来商议去，最后终于定下了落草为寇这个主意！而且脸老巢都是现成的。他们在山里本身就有一个据点，是早些年被剿灭的一伙盗匪的山寨。现在已经成为他们存放物资，下山劫掠的出发地！的地方那地方易守难攻，藏下千把人不成问题！

    主意定下来后马上就有人张罗临走之前破了几家士绅的大宅，好搜掠物资。不过这个主意被谭春林否决了。在他看来，逼迫这些士绅给他们提供粮食情报更加划算。

    毕竟他们一旦落草为寇的话，士绅们怕他们下山玩儿命，一定会答应他们的条件。而且他们也不打算一辈子当盗匪，他们打算不惹事，老实在山上呆几年，等到事情安定下来之后好换个身份下山，到时候还需要这些士绅。

    于是这些人立刻动作起来，先派出一大半的人手进山加固山寨，运输物资。另一部分在山下打点行装。谭春林则去找几个士绅谈判，要求他们平时能提供物资和情报，要不然就鱼死网破！.Ь.

    士绅们自然不愿意和他们眼中的一群瘪三鱼死网破，所以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于是谭春林兄弟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全体人手撤进了山里！他们以为在山里躲藏几年，到时候改头换面再出来，借助士绅的力量可以从新露面!

    可是他们就没想到，刘昊嘉在南京大肆抓人的时候会不会派人监控各个目标的情况？事实上真的派人了！所以他们这里一动，刘昊嘉那里就接到了反馈。所以他立刻下了决心要杀鸡儆猴！只是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新军还没有抵达，所以他只是派了一些人手暗中监视。

 1161替罪羊

    结果发现在此期间谭春林兄弟劫掠了两支商队，袭击了七个村庄，抢夺了大量的粮食和物资补给，已经足够他们在山寨平平静静的待上一年！如果是当地士绅履行诺言给他们按时补给的话，再待上个两三年也没问题！

    而且唐氏兄弟也很聪明在山外留了些眼线，这些眼线确认当地的官员和士绅确实履行了诺言。两支商队全军覆没没有人知道，被劫掠的几个村庄被官府定性为流匪作案掩盖过去了，这让他们彻底放心了！

    但还有一句话叫做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地的官员士绅和谭春林兄弟都不知道，一直有十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锦衣卫的监控之下，而他们还茫然不知！

    所以等到一万新军抵达之后，刘昊嘉特意交给一名军官，要把谭春林等人当做典型杀一儆百！所以南下的七支队伍当中有一支队伍根本就没在别处停留就，直奔谭春林这里而来！

    谭春林兄弟所在的地方的是浙江广信府下面的龙阳县，再往南就是福建的地界了。此地山多人地少，而且越往南山越多！在离龙阳县比较近的地方有一片山脉就叫做九龙山，名字俗了一点，不知道全国各地叫九龙山的地方有多少个！但是这里面确实是一个盘踞盗匪的好地方！.

    就这一天，龙阳县的县令苗利品正在接受几个士绅的宴请。而宴请他的士绅也不是旁人，正是谭春林口中的黄家等几个士绅。他们聚在一起当然肯定不是为了单纯的吃饭，也是商量应对锦衣卫追查白鸭的事情！这件事情之所以能将几家人全部牵扯到其中，可见几个人早就沆瀣一气！

    在用白鸭替换人犯的时候，真正牵扯到其中的只是苗县令和黄家而已。但是山里面的矿山却是几家人合作开发的。谭春林兄弟掳掠来的人口也是卖给他们，赃物也是由他们销赃的，所以他们几个人现在一条绳上蚂蚱！真要出事了谁也逃不掉！

    所以他们现在商量的事情就是，如何能让整件案子只在停在用白鸭换人犯的事情上。而且就在刚才他们已经把这个事情敲定了！代价是几家联合出一笔银子，当然牵扯到其中的黄家要多出一些，合计八千两银子！另外在苗县令的家乡帮他置办两百亩地！然后苗县令就把整件事情的责任背下来！看書菈

    苗县令之所以答应这个要求，是他知道这次他已经是难以幸免了！但凡是上达天听的案子，就没有查不明白的！不过好在用白鸭替换人犯也不是什么大罪，顶多是罢官而已，多说流放两三年就没事了！

    反正这些年他做官也捞的差不多了，被罢官之后还能再收一笔银子，一片地，也算值得了！银子倒还好，关键是那片地那可是可以传家的好东西！

    既然谈妥了，双方都松了一口气，房间里又恢复了快活的气氛。这时黄老爷笑着说道：「县尊大人放心，银子明日一早就送到衙门里去！都是联盛银行的汇票，绝对错不了！」

    苗县令此时脸色并不太好！毕竟马上要丢官认罪了，谁的心情也不会舒畅！但是一想到有一有大笔的财物进到口袋里，自己还惹不起这些当地的士绅，也只能强打精神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至于贵府二少爷那里你要叮嘱好，不要再多言多嘴，免得扯出其他的事端来！」

    黄老爷连连点头说道：「放心，放心！老夫已经叮嘱过了，到时候他只会认错，什么都不会说！」

    苗县令随意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也不知道上面什么时候来人，这么熬着实在是心焦啊！」

    其他几位士绅闻言相互对一下眼色，眼中都是轻蔑！这也不怪几个式士绅瞧不起苗县令，他来的时候还觉得龙阳县这个地方很穷，还想再从士绅身上弄些油水儿！

    可是没想到两招过去之后就发现自己根本斗不过本地士绅

    ，然后他立刻放下身段来配合当地士绅欺压百姓，反而得了不少好处！所以他在几位士绅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要不然也不能被逼着将主要责任全部承担下来！

    不过瞧不起归瞧不起，现在在他认罪之前还得哄一哄他！所以李老爷刚端起酒杯要说话，就听酒楼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之声！听到这声音苗县令有些不悦！他大概是心里不舒服，碰到事情准备借此发泄一下！

    所以他直接起身走向窗口，想看看外面为什么喧哗！看到他起身，其他几个士绅也都起身走向窗口望去。只见外面的正街上正是一阵子人仰马翻！所有人都在向道路两侧让开去，仿佛有什么怪兽进城了一般！

    几个人再向长街尽头看去，不约而同的都是一哆嗦！因为有一队人正列队在长街上行进，周围乱跑的百姓就是被他们吓的！整个队伍人不多，但是硬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如同快船劈开波浪一般将人群劈开！

    几个人虽然看着他们的衣服有些奇怪，但能走出这种队列来的就只有军人了！所以黄老爷惊讶的说道：「奇怪，咱们这里怎么过兵了？县尊大人可听说最近几日有大军过境的消息？」

    苗县令摇摇头说道：「不曾听说！而且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大明士兵常穿的胖袄，不过看起来倒是挺干净利索的样子！」

    正说话间，这一小队士兵已经从酒楼下面经过，而且看他们的方向正向县衙而去。所以苗县令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自己现在还是一县之尊，县里面有陌生的军队出现他不能装作看不见！..

    可是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突然发现视线之中多出一队穿着飞鱼服的人来！他当即就是一哆嗦！心里想着，莫非是锦衣卫派人来捉拿自己了？想到这里他心都虚了，腿都有些发软！

 1162到来

    几位士绅大概也和他想到了一起去，他们又快速交流了一下眼神，眼中都有些释然的神色！毕竟这事情了结得越快越好，如今这批锦衣卫若真是为了白鸭案件而来，那么还是早办利索得好！

    可是就在这时，几个人都看到人群之中突然冲出一个穿便装的人来。他向阻拦的锦衣卫一抬手，然后就被允许靠到近前！

    苗县令等人见状神色都是一变！立刻猜出来了这个人肯定是锦衣卫留在县里的暗桩！所以几个人都琢磨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都落在了锦衣卫的眼中？

    这时只见那个暗桩向骑在马上的千户施礼，然后快速的说了几句话，再回身向酒楼一指！众人看到这个动作不由得都后退了半步！

    果然只见那个千户一挥手吩咐一句什么，他身后大队锦衣卫立刻分出一批人来直奔酒楼扑过来！这下子几个人心头都暗自叫苦但是又有几分庆幸，好在该谈妥的事情都已经谈妥了，只要不牵扯到谭氏兄弟就没什么大事！更何况他们兄弟早就已经钻进山里去了，只要找不到他们，来个死无对证谁也没办法！

    这时黄老爷眼珠一转说道：「县尊大人，几位，这个时候我们应该举杯痛饮才是啊！」

    几个人一听就明白过来，立刻快步走到桌子旁边端起酒杯来将杯中酒喝掉，同时黄老爷还抓起筷子在桌上的几个菜盘子里搅和一下，将没动过的菜肴弄出一副大家品尝过的样子！

    刚做好准备就听见楼下一阵喧闹声，片刻之后就有一连串重重的脚步声在二楼响起。然后门就被一脚踢开了！众人心中感叹，看来锦衣卫蛮霸的作风是永远也是改不掉了！

    苗县令看到门被踢开时脸色就苍白了！不过他还是努力摆出官威大声说道：「什么人？哦，原来是你们锦衣卫呀！不知你们这些鹰犬今日驾临本县有何贵干啊？」

    先进门的锦衣卫并没有理睬他，而是打量完在座的几个人之后退了出去。随后才有两个人走进房间里来。其中一个就是骑在马上的千户，另外一个就是穿着紧身军装的士兵。

    众人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官衔，但是能和千户肩并肩走在一起的，想来级别也不会低！

    刚才几个人可以装模作样，但是正主已经来了，他们就不能再装下去了。于是几个士绅都起身迎过来，苗县令站着没动，但是还是略略拱手表示见过。而其他几个士绅则是长揖到地！毕竟他们只是士绅的身份，明面上是招惹不起官面人的！

    可是进来的这两个人态度十分倨傲，都没有还礼！那个穿着军装的人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而千户扫了一眼几人确定了谁是县令，再上下打量了苗县令一番后说道：「本官廖慧明，锦衣卫千户！这位是新军把总许昌浩许大人！」

    若是在平常时间，苗县令看到对方如此无礼早就炸了！可是此时他却不敢了，反而主动拱了拱手说道：「不知两位到此有何贵干？」

    廖千户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扔在桌子上说道：「大军到此需要补给，这是相关的文书！具体的数量要求也在上面！限今晚日落之前办好，送到城外大营。另外县衙里面还有二十个人，别忘了安排好他们的吃住！」

    苗县令一听急了，下意识的说道：「不行！本官的县衙里面怎么可能怎么能驻扎士兵，还请廖大人将他们都安置在城外大营吧！」

    可是廖千户却冷笑一声说道：「安排人在县衙是怕你跑了！」

    这一句话说得苗县令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看来自己倒霉的时候到了！同时他还在心里暗骂，既然都要拿老子问罪了，还让老子给你们置办粮饷，分明当老子是傻子！

    可能他的想法表露的太明显，被廖千户看出来了！只听他冷笑一声说道：「给你安排个差事，时让你

    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还真当你能快活下去啊？明白告诉你，干得好了没事，办得不好数罪并罚！」

    说完两个人直接转身出门去了，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至于苗县令在目瞪口呆之余连声说道：「跋扈！简直是太跋扈了！本官要参你们一本！」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过是气话而已。同时他开始我担心自己的家眷，想来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被先行的那支队伍扣住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心寒！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不过他这时候绝对不敢对分配下来的任务有任何折扣，所以急匆匆的赶回衙门叫来个县丞，主播以及各房的吏目将任务分配下去。同时又给是什么写条子，告诉他们有大军驻扎，让他们按规矩该劳军的劳军！

    等这些事情办完了他才敢回到县衙后院，果然发现他的家眷已经被限制走出后衙。看到这种情况他也只能长叹一声安慰家人去了。

    可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廖千户他们将粮食补给收了，劳军的牛酒也收了，但是却接连两天没有任何动作！不过这反而让他的心提得更高，也更使他更加焦虑！

    不过就在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找廖千户谈一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差役快步跑来说道：「大人，大人！城外大营里来了个士兵，说要求见大人！」

    苗县令闻言眼睛瞬间就瞪圆了，说道：「你，你说什么？来了几个人？」

    差役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就来一个人，说是来送信儿的！」

    苗县令闻言松了一口气，无力的挥挥手说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差役带着一名士兵进来。士兵上前后敬了一个奇怪的军礼，然后一言不发的递上的一封公文！见苗县令确实接过公文了，他又进了个礼，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苗县令看着士兵的背影好生奇怪！他还没见过送信连打赏都不要的人，不过他还打算套出点口风的希望确实没有了！不过他还是抓紧时间打开公文来看。

 1163行动开始

    公文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求明天早上让他带着县丞，主簿，以及各房的吏目在城外军营集合。同时让他通知县城里的几位士绅一样的待遇。如果不到会有士兵上门去请。同时公文上还说要带足三天的干粮以及可以快速行动的马车。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却根本没提。但是看样子应该是要远离县城几天。

    要是搁在往常，苗县令对军人发来的这种公文看都不会看一眼。奈何他心中有鬼，这时候不敢炸刺，也只能是捏着鼻子答应下来。于是他让人去筹备车辆的同时又给相关人等送去消息。本来他还准备亲自去劝说几位士绅一番，但是他们因为同样的原因不得不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第二天天亮城门刚打开，苗县令和几个士绅就坐着马车急急忙忙的赶往军营。后面跟随着县丞主簿他们一群人。他们知道苗县令要完蛋了，所以尽可能的和他撇清关系，所以他们两个和吏目们聚在一起报团取暖！但是他们也不想想，用白鸭替换人犯的时候他们都参与了，银子也收了，又能逃到哪里去？

    等他们赶到军营后营地还没有开，于是他们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伙人。一伙是苗县令和几位士绅。另一伙是县丞，主簿和吏目他们。

    两伙人凑在一起自然要讨论一下此行的目的，结果他们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那就是廖千户他们极有可能是去围剿谭氏兄弟的！毕竟谭氏兄弟的事情瞒得住小民，可瞒不住这些消息灵通的地头蛇！

    但是同时他们还觉得路上的时间不够，目标未必是谭氏兄弟！因为公文上支通知他们准备三天的干粮物资。要是依照平时赶路的时间，从这里赶到九龙山那里至少也要五天，来回就要十天，所以他们又推翻了这个猜想！.Ь.

    然后又有人说可能是举行一次军事演习来吓唬人！因为刘昊嘉喜欢搞演习是全大明都知道的！现在京师丰台那里经常铳炮声不断，那就是在做演习。现在已经成了京城的一景了！

    但是这个推论也被他们推翻了！因为这要是搞演习的话，在城边上搞就好了，干嘛还要走那么远的路？

    不过既然所有人都猜不出答案来，那么跟着去就是了。反正他们不觉得一群人生地不熟的官军能够直接找到谭氏兄弟的老巢！就是找到了，那山寨易守难攻，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打不破！到时候还得灰溜溜的回来！

    他们还没商议出什么来，就有一队士兵快步走过来。带队的一个军官派人将两伙人聚拢到一起，然后敬礼说道：「苗大人，还有诸位请注意，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单独编成一队，由在下负责指挥！在此过程当中希望大家配合，因为现在你们可在军法的管辖范围内了！」

    一群人听到这话对视一番都觉得有些不妙！尤其是苗县令他们一起想着，是不是那个廖千户打算借口他们违抗军法将他们干掉？所以大家都后悔了，觉得早知道如此就推脱一番不来了！但是眼下已经是处在对方刺刀的威胁之下，也只能是跟着一条道走到黑了！

    随后赶来的军官给他们的马车编成队列，定了序号，将多余的随从赶出队伍。就连马车内部都被检查一遍，多余的东西全部被清理掉，只留下最基本的食物和换洗衣服！不过这一番动作反而让苗先令他们放下心来，因为真要是想要他们的命不必这么麻烦！

    他们这里刚清理完，营地里面就有士兵列成纵队大步的走出来！几个人大致数了一下，走出来的士兵大约有七百人上下，这就说明营地里面还有两百人左右留守。这让苗县令等人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觉得凭借这点人拿不下谭氏兄弟！.Ь.

    大队士兵走出营地之后还有几辆辎重车跟随出来。一看到辎重车辆出现，带队的军官就催促所有车辆跟上。而且时间拿捏得相当巧妙！等到车队动起来的时候，最后一辆辎重车刚好走

    上官道，双方的队伍完美的融为一体！苗县令等人就这样跟着队伍开始行军。.Ь.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在心中还多少有些不满，因为马车里面所有享受的东西都被清理掉了，众人只能无聊的待在马车里！不能下棋，不能读书，不能品茶，所以他们甚至以为这是廖千户在刁难他们！

    可是等队伍行进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惊讶的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清理出无用的东西单纯就是为了提高速度，因为他们发现前面的士兵们行进的速度飞快！那而且他们还是在这行囊和武器等东西，全副武装的在前进！

    而他们发现这些士兵居然有四种行进速度！整支军队行动起来的时候，先用正常的行军速度走一段时间，等到身子走热了就会有一段距离的跑步前进。等士兵们开始疲乏的时候又转换为正常行军速度。等修整过来之后又会转为庆幸军速度。也就是比正常行军速度要快一些的速度。

    而令人惊讶的是，整支队伍就是在三种行军速度之间来回循环。行军中间没有休息的时候，只是转换成散步的方式进行行军。同时也是士兵们进行饮水方便的时候。

    苗县令估算了一下，大约是每半个时辰有一刻钟的散步行军。而这种行军速度一直维持到了中午。

    中午休息的时候，苗县令几个人在等随从做饭的时候凑在一起，自然会讨论起眼前这支新军来。结果他们一致认定，整个江南都不会有这样的军队！大明军队的行军速度大约也就是这支军队的正常行军速度。至于快步前进和强行军想都不要想，因为士兵会哗变！他们更多的时候都是用新军散步行军的速度前进！

    所以这让苗老爷几个人极为惊讶的同时也更为恐惧！因为李老爷突然说道：「如果他们用这个速度前进，可能两天时间就能赶到九龙山！难道……」

 1164行军

    所有人都迅速在心中补足了他的后半截话！他们真的要去攻打谭氏兄弟！想到这里苗县令迅速的眨眨眼说道：「不可能！任何一支部队都不可能保持这样的行军速度！这样的话用不了两天整个队伍就垮了好不好？搞不好士兵们都会哗变！」琇書蛧

    黄老爷也说道：「就是啊！而且不说别的，就是那些士兵平常吃的东西也经不住这么消耗啊！」

    听到这话几个人都面带嘲讽的微笑！因为大明士兵伙食是出了名的烂！本身上面粮饷发下来的时候就少了一部分，随着层层扒皮，分到士兵手里的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士兵们平时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有力气训练！而且高强度的训练必须配合足够的肉类，要不然练不了多久人就废了！至于说明军士兵平时就能吃到肉，做梦去吧，梦里啥都有！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个火头军掀开大锅的锅盖开始搅和，居然顺风吹过来一股香味儿！几个人正等着仆役做饭等的很饥饿的时候，闻到这个味道口水就流下来了！

    不过随后几个人就很不可思议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因为他们闻出来这锅里真的有肉！

    自从第一个火头军掀开锅盖之后，其他的大锅也相继被掀开，一时间香味更浓了！然后火头军就开始大声招呼着士兵们吃饭。

    士兵们纷纷起身从背囊中拿出一个铁质的大碗，然后排队打饭。火头军给每个士兵连菜带汤的打了一大碗，然后士兵们就会再从干粮袋中拿出干硬的饼子，掰碎泡在汤中，最后连汤带菜带肉的吃进去！

    苗县令几个人从离得近的士兵碗中看到他们的伙食。这个菜也就是普通的青菜，但是量很足！而且每人碗中都有一块大小差不多的肉块！看得出来这些肉块应该是切开的腊肉，足足有一两重！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所有的菜汤上面都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脂，明显是煮菜的时候添加进去的！

    看到这一幕让苗县令等人非常的惊讶！他们可从来没见过吃得这么好的士兵，这简直是暴殄天物！一群泥腿子居然吃得这么好，居然顿顿有肉有油水儿，难道他们上头都不克扣军饷的吗？

    这时他们的仆役也招呼他们吃饭，他们也只能是收敛疑问去吃东西。等他们吃完饭后发现那些士兵们早就吃完了，而且一吃完饭，士兵们就抱着火铳相互依靠在一起，互相支撑着开始睡觉。

    经过一上午疲惫的行军，士兵们也确实有些疲惫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让苗县令等人感到惊讶的是，这时候负责放哨的居然全部都是军官和锦衣卫！因为这些军官都有马，一路上并不疲劳。

    等到下午的时候军队就没有进行跑步前进，而是始终在急行军和正常行军之间来回切换。而且一直到傍晚十分行军才停止。

    这时候包括苗县令在内的所有人已经都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马车剧烈的颠簸已经耗掉他们所有的体力，下车的时候都得靠车夫搀扶。至于另外一个不说话的原因就是他们已经害怕了！因为他们已经估算过，照这个速度。军队赶到九龙山的话也许真的用不了三天！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整支队伍依旧维持着高速行进的样子。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了九龙山脚下。

    晚上休息的时候苗县令几个人又聚到了一起，他们围着火队沉默无语。跳跃的火焰映着每个人的脸，让他们脸上的阴影都好像活了起来，显得分外的狰狞！

    过了许久之后黄老爷苦笑着说道：「怪不得让咱们带三天的粮食，看来这支官军有把握一天就打破谭氏兄弟的山寨，到时候里面的粮食就是战利品，回去路上吃都够了！」

    因为所有人都猜到这个答案了，也就没人接话。不过他们都在暗自盘算着能否明天一天就完成作战任务？

    这时孙老爷说道：「你们说，明天他们会不会让我们跟着进山呀？那样的话我们可未必爬得上去！」

    黄老爷苦着脸说道：「是啊，这几天坐车拼命的跟着跑，身上的骨头都快散了！更何况老夫一把年岁了，再爬山也爬不动啊！」

    苗县令无奈的说道：「那就要问一问廖千户他们了！」

    黄老爷一拍大腿说道：「那得赶紧去问啊！现在咱们这里就数县尊大人是个官身，能和他们搭上话！要是我们几个过去恐怕都不会理睬我们！」

    其他几个人也附和这话，鼓动着苗县令赶紧去问一下。无奈之下，苗县令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廖千户和许把总。结果他只得到了一句不知意味的答复：「知道你们身娇肉贵，这事儿我们早有安排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苗县令回来把话一传，几个人才算是安定下来。他们觉得大概是会有士兵抬着他们上山。

    结果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只猜对了一半！原来廖千户直接叫来了百余个农夫打扮的人，其中有几个人手中还抬着滑杆，看来是给他们准备的！至于其他人不用说，肯定是用来运输战礼品的！

    同时他们还发现几个山民打扮的人正在和军官围着地图指指点点。这让他们心都凉了半截！因为摆明了这几个人是军队的探子，大概已经把谭氏兄弟那里的情况摸清了！现在他们出现在军队这里就是来带路的！

    等士兵们吃过早饭之后，在探子的带领下开始向山里行进。而苗县令几个人则被挑夫们轮流抬着往山里走。至于他们的仆役就倒霉了，只能苦逼的跟着队伍用两条腿跋涉。但是即使他们再遭罪也只能是咬牙跟着不敢抱怨！

    他们在山里跋涉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等到下午的时候终于穿过一个山谷来到了一座小山脚下！从下面向上看去，能够看到山寨的寨墙和一条不宽的小路。而且看寨墙上似乎是连放哨的人都没有！

 1165进攻开始

    这样的发现让苗县令几个人都心凉了半截！此时此刻他们都恨不得丢一串鞭炮到寨子里面，好给谭氏兄弟提个醒！但是他们更希望的是谭氏兄弟能够打退官军的进攻，或者逃亡天下！最好连他们的手下也一个不剩的溜走才好，这样才不会有人揭发出其他事情来！

    不过他们的希望很快就破碎了！因为在许把总的指挥下士兵分成了三队，有两队人数少的直接往山的侧后方向运动。而且看来山后方向的小路已经被他们掌握了！

    剩下的五百多人先在树丛里休整了一段时间，估摸着前往侧后的小队到位了，他们才开始沿着山道向上攀爬。而苗县令等人，包括那些挑夫们都在一队士兵的保护下慢慢的往山上爬。

    不过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士兵！尤其是苗县令几个人心中一直祈祷着山寨里面的人赶紧发现这些士兵！

    或许是他们的祈祷起到了作用，终于有一个盗匪懒洋洋的从寨墙后面站起来！看样子他是想解开裤子向下面撒尿，可是还没等尿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惊讶的两手松开了裤子，裤子直接掉到了脚面上露出了光光的下身！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正在快速攀跃而上的大队士兵！

    片刻之后这家伙突然大声尖叫起来，同时掉头就跑！结果他忘了裤子还缠在脚上，直接一头从寨墙上栽了下去！但是他已经成功的完成了预警！

    等到士兵们接近寨墙还有两百余步的时候，寨子中有不少盗匪手持刀枪冲上了城头！看到这一幕苗县令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的想象当中，山上唯一的平地被山寨占据了，剩下全都是倾斜的身体。唯一的一条小路只有两人并肩的宽度！按照话本里的说法，只要丢出滚木雷石，然后乱箭齐发，攻城一方就会死伤惨重退去！所以他们一直万分期待这种场面出现，结果令人失望的是，他们想象中的情景根本没出现！

    等士兵们接近寨墙百余步的时候，已经向两侧散开，保持了一个大致的散兵线开始缓缓的围上去，就好像潮水在逐渐漫上山一样！而寨墙上的盗匪们除了大呼小叫，胡乱奔跑以外什么都没做出来！

    这其中的原因苗县令等人最后也想明白了！修整山寨本身就已经是很匆忙的事情了，自然不会准备好太多的防御措施！而且盗匪们自以为所作所为都很隐蔽，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估计大概连滚木雷石都没有准备！

    至于说箭如雨下就更是笑话了！培训一个弓箭手最快也要一两年的时间，而以他们这些人的性情来看，一个个都是好逸恶劳的主，怎么可能刹下心来训练弓箭技术！

    不过等到新军士兵逼近寨墙八十余步的时候，谭春林总算是布置好了防御！他把家眷都安排在山寨后方，一旦战事不顺就可以顺着侧后的两条小路分散逃亡。剩下的青壮被他分成两队，一队在寨墙上戒备，另外一队在墙下面修整。他也是知道不能孤注一掷的道理，这两队人就是轮流防御的。

    等安置好所有的防御之后谭春林擦了一把汗，站在城墙上看手下都站好了位置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他总觉得好像是缺少什么一样，毕竟他只是一个锦衣卫卫所的百户，他并不是决胜沙场的大将，并没有受过系统的攻守城训练，所以他只能是瞪着眼睛来回在寨墙上扫视，看缺了什么？

    突然间他一拍脑袋大喊一声：“弓箭！快去把弓箭都拿来！”这时他身边的孙东大声喊道：“百户，咱们兄弟里面就没几个会射箭的，根本射不准！”

    谭春林闻言一脚踢过去，同时说道：“这时候他还他娘的管什么能不能射准？能射出去就行了！”

    这时候就看出由官军转为盗匪的好处了！因为官军在腐败，武库里面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东西！而弓箭则是永远的必备品，不会缺少的！于是孙东很快就带人运来一批弓箭！

    很快寨墙上的大部分人都接到了一张弓和一壶羽箭。不管会不会射箭，但凡能拉开弓的都做好了向外射击的准备。但是即便是这样，寨墙上也只有不到三成的人能做好准备，还有不少人拿着弓箭干瞪眼！因为开工射箭真的是个技术活！拉开弓不难，但是带着羽箭拉开弓就真的很难了！

    谭春林看着大家手忙脚乱的样子就心里发冷！而且他也知道这里面真正会射箭的没几个，绝大部分人只是能把羽箭射出去而已，至于能否命中全靠概率！所以他打算将对手放近一点在下令射箭！

    这时候外面的士兵已经踏进了四十步之内，而且虽然由于山地地势将队伍打散成了散兵线，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大致看出三列横队的样子！

    就在谭春林觉得口干舌燥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寨墙上“嘣”的一声，一支羽箭打着横飞了出去！明显是持弓的人不小心将羽箭弹出去的！因为那支羽箭不是正常的飞行的轨迹，而是横着在天上打着转飞到几步外就开始下落了！

    但是早已经惊恐至极的盗匪们立刻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羽箭射了出去！然后立刻再次张弓搭箭开始射第二轮！这种仓促的射击结果可想而知！除了会射箭的两三个人还算是搭点边儿以外，其他所有的羽箭全部射空了！

    最近的一支羽箭从寨墙上落下插在地上，距离寨墙只有三步远！射得最远的羽箭落点距离新军士兵也有七八步的距离！而且与此同时，那些盗匪们还在不惜力气的拼命射箭，好像这样才能给自己壮胆一样！

    谭春林看到这种情况脸都白了！他急忙开始大声喝令停止射！箭因为射箭也是个力气活儿，受过训练的人也不过是能射十一二支而已！至于没受过训练的人是能射六七箭就得脱力！再不停手的话，等力气耗光了，哪还有厮杀的精神啊！

 1066爆破

    等他连踢带打的半天，盗匪们总算不再射箭了，但此时他们已经射了四轮羽箭出去，体力消耗的不轻！而更加让谭春林心寒的是，他向外面看去，发现外面的敌人连个汗毛都没伤到！寨墙和敌军中间的地上到处稀稀落落的羽箭，不少盗匪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士气又是一降！

    谭春林见势不妙立刻做出一个决定，他大声对着寨子里面喊道：“二弟，把你领的那批人带上来，寨墙上这批人射了几轮羽箭，都没力气了！”

    可是又让他一个始料未及的情况出现了，寨墙上的这些盗匪听到他的命令，立刻把弓箭一扔，直接从寨墙上跳了下去！而此时替补的那些人居然还没动作！现在整个寨墙上除了谭春林以外，就剩下十七八个人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看到这种情况谭春林急得发疯！但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大声吼叫，催促替补的人赶紧补位！而谭春城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他的催促下盗匪磨磨蹭蹭的开始上墙！

    那动作叫一个弱柳扶风，那速度简直是进两步，退一步！不过好歹最后他们终于上了寨墙，捡起地上的弓箭准备防御！而谭春林在寨墙上来回奔走，等所有人都占好位置之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向外面望去，却就发现下面的新军在距离城墙三十余步的距离就停了下！这个距离恰好是刚才几轮羽箭射的最远的距离！此时那些士兵们正端着火铳向寨墙上瞄准！原来这些新军士兵趁着谭春林指挥换防的时候已经完成了装填！

    看到这种情景谭春林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大声喊道！“放箭，快放箭！”

    结果话音刚落，羽箭还没有射出去，却听外面一阵密集的火铳声响起，一排铅弹率先扫了过来！

    张弓搭箭和射击火铳是两回事。射击火铳的话，士兵完全可以在掩体后面射击，只露出半个脑袋即可，所以目标极小！但是张弓搭箭就不同了！在城墙上射箭必须露出大半个身体才能把弓张开！而在三十余步的距离内，直立的弓箭手简直就是火铳兵最好的靶子！

    只是一轮齐射打过去，寨墙上又偏偏是密集的队形，直接被打翻了二十余人！这些人里面有的直接向后一仰栽进山寨里面的，有的是向前扑倒，从寨墙上跌了下来！更有一个盗匪左肩上挨了一发铅弹，他直接在墙上连转了两圈儿，如同一个舞蹈动作一般栽倒在地！

    就在盗匪们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景象目瞪口呆时。第二轮铅弹又到了！不过这时已经有不少聪明人扔掉武器躲在垛口后面，免去了性命之忧！不过那些还站着的就惨了，又有十几个人被打死打伤！

    结果散兵线第三排的士兵却发现再也找不到目标了，因为城头上一个人都不见了！

    看到这种情形，负责指挥作战的许把总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带队清剿过不少山匪强盗，过程和眼前差不多！所以他淡定的下达命令说道：“第三排士兵持枪警戒，可以自由射击！另外两排士兵开始装填！爆破组上前！”

    在他身后几个刀盾兵立刻站了出来！他们将盾牌举在头顶，六个人围着一个人快速的在山坡上跑动。看到他们出现，火铳兵的队列里面响起了一阵咒骂声：“又他娘的是这样！两轮火铳就崩了！”

    “可不是嘛！本来以为他们都是锦衣卫出身，好歹能打一打，这还不如北边儿的山匪呢！”

    这时爆破组已经越过散兵线，其中一个刀盾兵还丢下一句话说道：“想要看大场面，听大动静，还得看我们爆破组的！你们就在这里稀稀拉拉放屁吧！”

    不出意外，他的话得到了一片骂声！爆破组，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用来爆破城墙城门的，肯定得用大型炸药包！那声音场面自然比较宏大的多！所以他们就把火铳的射击声称为放屁！

    被骂了一顿，那几个刀盾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的举着盾牌轻松的向山寨大门突进。类似的战斗他们已经经历过多次了，已经完全没有了紧张的样子！看他们步履轻快的很！

    而就像他们猜测那样，他们一直冲到寨门下面的时候，寨墙上都没有人站起来反击！等他们靠在寨门上，被护在中间的士兵看了一眼咱们，就熟练的从胸口摘下炸药包，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根短绳索来，一头系在炸药包上，另外一头则是一个短小的匕首！

    他熟练的将匕首插在两个木板的缝隙当中后一松手，炸药包就紧贴着寨门悬在半空中！然后他再从腰里摸出一卷儿导火索熟练的插进炸药包里，将一头点燃后喊了一声：“跑吧！”

    说完他率先就连蹦带跳的往回跑！其他几个刀盾兵将盾牌别在后背上一起往回跑。在跑动的过程当中都将前面的士兵护住！而且这几个人脸上都是笑盈盈的，都知道开门的功劳算是到手了，而且整个过程轻松无比！

    看到爆破组的人跑回来，散兵线上的士兵都蹲下身体，将带着帽檐的钢盔朝向寨门方向。这种带帽檐的钢盔遮蔽面积比较大，能挡住不少飞溅的碎石，木片之类的东西！

    这时在寨墙上面等了半天的谭春林终于觉得不对了！在他的印象当中，自己人都趴下来的时候，对方应该快速的靠近寨墙蚁附攻城才对！因为他没看见地方有火炮，投石机之类的东西！

    可是偏偏他趴在地上等了半天，居然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跪坐起来，在垛口后面露出半张脸向外面看去。结果刚好看见爆破组的几个人蹦蹦跳跳的跑到散兵线后面消失不见了！

    他顿时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妙！这几个人明显是从寨墙这里跑回去的，他们肯定做了些什么？就在他迷茫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对面的士兵全都蹲了下去做，出躲避的姿态！

 1067得手了

    他不知道这些人要躲避什么，但一定是很可怕的东西！所以他蹲起身来快速的向外面探出身体扫了一眼寨墙下面，然后立刻缩了回来！由于他动作很快，再加上士兵们的心思都在爆破寨门上面，居然没人向他射击！

    可是他扫了一眼也没发现任何东西，结果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距离他二十步以外的寨门那里腾起一个巨大的火球！随着硝烟的腾起，大量被崩飞起来的木刺带着尖啸声向四面八方迸射！

    由于角度的原因，这些木刺没有杀死多少人！但是在寨门上面的几个盗匪当场阵亡！周边的盗匪也是七窍流血，直接从城墙上栽了下去！没被冲击波炸到的人也被这一声巨响震得两耳轰鸣，一时间站立不稳！

    甚至有的被震得迷糊了，慌不择路的爬起来直接向寨墙外面跳过去！结果身体失去平衡摔得断胳膊断腿的在地上哀嚎！

    而新军士兵就不同了，听到爆炸声后他们非常淡定的缩紧身体。果然片刻之后不少沙土和碎木就劈头盖脸的打过来！好在他们的距离还足够远，这些东西砸过来的时候也没了多少力量，倒是没人受伤！

    等到崩飞的杂物消失，许把总抬头看去，看见原本还算整齐的寨墙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一样，完全缺了一大块！两片寨门早已经不翼而飞！而且从参差不齐的巨大的缺口看去，透过硝烟能够直接看到里面的房屋！

    看见进攻的通道打开了，许把总微微笑了笑！这个场面他已经看过几次了，羽箭没什么特别的惊喜了！所以他起身将手一挥大声说道：“第一排原地掩护，二三排进攻！看见抱团儿的优先用火铳射击！”

    听到他的命令，第一排的士兵原地蹲着不动，但是都抬高了火铳指向还没有坍塌的寨墙。后面两排的士兵则欢呼着，拎着火铳开始沿着山道冲锋！

    在他们看来，炸药包一响战斗就已经完成大半了！他们要做的就是冲进去向手里有兵器的人射击，然后拎着刺刀围上去，事情就搞定了！所以他们在奔跑的过程中就卡好了刺刀！

    此时山寨里面听见是哭爹喊娘的乱成一片！寨墙上的人不顾一切的往下跳，想要离开墙体！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脚下的寨墙会不会炸开！墙下备战的盗匪则向后跑去，要找地方躲藏起来！那真是哪里有空哪里钻！他们完全忘记了后山还有两条通道，只想着把自己的头扎到一个黑暗的地方，这样他们就看不见对手了！

    士兵们冲进寨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到处是乱跑乱蹦的盗匪！可是见他们没有抵抗就没有匆忙射击！而且许把总特别交代，谭氏兄弟一定要活着，至少要有一个是活的！所以他们都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的拿人！

    冲进来的士兵都是按班组分开的，一个伍长带着五个士兵一组，快速的逼近盗匪们，口中还喊着“跪地不杀！”的口号！

    此时聪明的盗匪已经跪在地上，将兵刃扔得老远。遇到这样的就直接捆好交给后面的人看守。若是遇到手持兵器的，只要对他们大声吆喝几声，基本上也就弃械投降了！

    有些被吓疯了的，或者是顽固不化的就会有三名士兵呈倒三角的队形围上去用刺刀说话！被吓疯的还对付，只要打掉他们兵器之后就会清醒过来。至于抵抗意志坚决的就地用刺刀戳死！

    若是有武艺高强难以拿下的，拿着短处的伍长就会抽冷子给他来一下！如果不是当场阵亡的话也会被补上两刀了账！

    而且抓俘虏这种事情新军士兵们实践过多次，非常有效率场！所以山寨里面会动的匪徒的肉眼可见的减少。剩下躲在屋子里的也不需要着急，反正在屋子里也逃不掉！只要拿着火把晃一晃，他们就会老实走出来！

    就在这时有两个地方相继喊道：“发现头目了！增援！增援！”

    有空闲的士兵迅速的向两个方向增援过去。其中一伙儿紧靠着寨墙聚在一起，正事谭春林和两个手下！另外一个请求支援的地方是谭春城那里。他带着人想要和他大哥会和，却被士兵们围住！

    谭春林那里还好，因为他们三个人是背靠着寨墙的，所以包围圈只是一个半圆形，大约十几把刺刀！而谭春城就惨了！他带着五个人背对背靠成一团，被几十把刺刀包围，密集的刺刀丛只要向前一挺，他们我个人身上至少会多出四个窟窿！

    等包围圈稳妥了，包围圈里面的军官大声吆喝起来，要他们放下兵器投降！面对这种情况，两伙人都是脸色苍白，浑身是汗！他们在面对手无寸铁的人时勇猛无比，凶狠残忍！可是如今轮到他们弱势了，他们反而胆怯了！甚至有些人还想起了被他们杀死的人最后的模样！

    在士兵们的吆喝声中，刺刀丛越来越密集，刺刀也越指越近！这时一名士兵不耐烦，他大声骂道：“他娘的！要死就动手，不想死就赶紧跪下！”

    说完了他举起刺刀向下一砸，正砸在对面盗匪的刀背上！却没想到的是，这随意的举动居然将对方的刀砸得脱手落地！看来对方也是没有战心了，连握刀的手都没有力气！于是等这个盗匪哭泣着跪倒后，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弃刀投降！

    于是兴高采烈的士兵们收起刺刀一拥而上，将这些全都绑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上面点名要的头目，把他们抓住大功就到手了！

    随着谭氏兄弟和其他骨干相继被擒，士兵们抓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寨子里面就没了厮杀声！而且士兵们还分出一部分人沿着侧后的两条小路追了下去。不过他们的举动注定要失望了！因为等他们走到半路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同伴正兴高采烈的押着一堆人往山上走过来，他们只能扫兴的回来！

 1068敲门

    此时在寨子外面又是一番景象！此时整个山坡上弥漫着欢快的气氛！负责防御的士兵大声埋怨自己倒霉，没捞上冲锋的任务！爆破组的人就在吹嘘着自己功劳！

    负责做饭的火头军指挥挑夫们把仅剩的食物往寨子里运，同时还督促着他们多捡一些柴火回来。因为今天晚餐就要在寨子里面吃了！而且吃的是盗匪们准备好的粮食！

    至于苗县令等一行人则在许把总和廖千户的陪同下往山寨里面出发。一路上许把总难得的笑容满面给他们解释这场仗是如何打的，士兵们的装备又是什么样子的？

    而苗县令等人则微笑倾听，一副宾主尽欢的样子！但是他们心里恐怕就不像脸上笑得那么开心了！但至少表面上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此时山寨里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所有被俘虏的盗匪都在大门两侧跪好，有士兵正在给他们登记。于是在谭氏兄弟和他们手下的骨干眼中看来，就看到苗县令和本县的其他官员，还有本地的士绅和朝廷派来的锦衣卫千户，以及官军军官相谈甚欢，一路说说笑笑的走向山寨！

    看到这一幕谭春林他们简直是快气的爆炸了！即使是被人按着肩头，他也咆哮道：“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浑蛋！”

    而谭春城和其他的几个头目也跟着对这些官员和士绅破口大骂！一时间污言秽语漫天飞，骂得这些人抬不起头来！再加上他们本身心中就有鬼，就更是脸色不对！

    本来有人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廖千户那似笑非笑的脸，还有周围士兵闪亮的刺刀，也只能是把话咽到肚子里面去！但是他们知道自己要有大麻烦了！

    现在谭氏兄弟以为本地的官员和士绅背叛了他们，一定会把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现在他们全部的希望就只能放在谭春林等人没有证据的这一点上！毕竟前期的清扫工作他们做得还是比较彻底的，只要没有证据，锦衣卫也未必能奈何他们！

    等他们在谭春林等人面前亮过相之后，许把总叫过一名士兵说道：“叫几个人打扫两间屋子出来，安排苗大人他们住下。要寨子后面安静的地方。”

    然后他转回头来对廖千户说道：“廖大人，剩下就是你的活儿了！”

    廖千户笑着说道：“放心吧！明早开拔之前肯定会拿到足够的口供！”

    说完他扫了一眼脸色青白的众人就扬长而去了。而苗县令等人则不得不在许把总的安排下住进了一个房间里面。

    等到傍晚时分，战场已经都清理完毕，士兵们开始庆祝今天的胜利！谭氏兄弟囤积的物资被充分利用起来，可以说是酒肉管够！反正这些东西不吃的话也要运走，还不如便宜了士兵们！

    所以山寨里面可谓是热闹非凡！士兵们喝酒吃肉，相互吹嘘！闲的无聊的直接下场摔跤，围观的士兵则大声喝彩！

    与这种景象不同的是苗县令他们所在的两个房间。他和几个士绅被安排在一栋房子里。县丞，主簿和吏目们被安排在相隔稍远房间。两栋房子中间的房子就是廖千户的临时刑房！

    而且他们刻意被安排在寨子后方比较安静的地方，安静到了他们能听见旁边房子里时不时传出来隐约的惨叫声！苗县令他们在房间里面相对枯坐，都是一言不发！每当有惨叫声传过来，他们就会下意识的颤抖一下！

    其实他们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是一点儿也说不出来！他们指望的就是自家收尾收得干净，没留下什么证据。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隔壁房子里的县丞等人已经背叛他们了！

    他们把知道的事情交代得一干二净不说，还承诺回到县城之后就将家中藏着的部分证据交上来。毕竟苗县令，士绅他们做事也要帮手的，不可能瞒过所有人！至于怎么让他们这么痛快的交代就非常简单了，让他们观刑即可！尤其是他们知道谭氏兄弟和手下都已经招供之后他们也彻底绝望了。为了一个免死的承诺，他们什么都说了！

    就在苗县令等人吓得要死的时候，突然间房门被敲响！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几个人几乎都同时跳起来！等他们分辨出是敲门声后才坐下来抬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这时第二次敲门声响起，明显比刚才急促了许多！苗县令虽然是官身，但他没斗过这几个士绅，所以到最后只能是他亲自去开门。因为他们的仆役收拾完餐桌之后就被他们打发走了，以防他们说什么话被他们听到。

    苗先令走到门前定定神，然后才伸手拉开门。门外就露出了一张他绝对不想看的脸，是廖千户！而且更让他恐惧的是，他分明看到廖千户飞鱼服上有的大块的血迹！

    而偏偏这个时候他的鼻子又突然灵敏起来，立刻嗅到一股血腥味直冲鼻端，弄得他差点儿没吐出来！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说道：“原来是廖千户，可有什么事情吗？”

    廖千户说道：“出来走走吧，本官刚好有些事情想问你！”

    苗县令努力压住胸口的烦闷和恐惧，不让自己吐出来，然后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个……本官马上要睡了，有什么事儿不如明天再说！”

    廖千户闻言缓缓收拢笑容说道：“怎么，苗大人你觉得这是你能挑选的吗？”

    听到这话苗县令脑中“轰”的一下，立刻是眼前发黑！他知道廖千户这是要向他下手了，一时间腿都软了，想跑却根本抬不起脚步来！

    而其他几个士绅也是神色不定，拿不准主意是上前来帮一把还是怎么样？可是廖千户却不想等太久，直接伸手扯住苗县令的领口把他从门里拖了出来！然后门两侧闪出两个锦衣卫来架着他就离开了！

    几位士绅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们的门外已经有锦衣卫在站岗了！等门关上之后李老爷低声说道：“他会不会招啊？”

 1069白鸭案

    黄老爷烦躁的低声说道：「他肯定会招的！不过他要是不想死就只会招事先说好的内容！」

    可是李老爷又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可是矿上呢？那里处理好没有？」

    黄老爷眯着眼睛说道：「放心吧，已经处理好了！所有从谭氏兄弟手里买来的人都被处理掉了，尸体也扔进一个巷道里又堵死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时孙老爷说道：「要是他们严刑拷打我们可怎么办？三木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黄老爷眼角抽搐说道：「咬牙顶住就行了！顶不住就***！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咬紧牙关！」

    可是他们枯坐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天亮都没有人来敲门，这让他们的精神振奋了许多！他们都猜测是苗县令顶住了锦衣卫拷打，没有把他们供出去！

    而实际情况与他们猜测的恰恰相反！廖千户只是让苗县令看了一下县丞等人的供状，再看一下锦衣卫如何动刑，他就哭着喊着全都交代了！以至于动手的锦衣卫非常的不满，因为他觉得还没有展示出自己的手艺来！

    另外之所以没有动这些士绅，是因为没必要！现在有了苗县令等人的供状，锦衣卫实际上已经可以抓人了。只是廖千户出于自己的恶趣味，想让他们再多煎熬几天而已！

    第二天一早，士兵们配合挑夫向山外运输战利品，在确定山寨里所有地方全部都清理过后，就一把火烧了山寨，全军悠悠然的返回县城。

    进了县城大门，几位士绅松了一口气，以为能躲过这一劫了！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直接被送进了县衙！结果他们在县衙当中看到了不少熟面孔，其中有自己的家人，家丁，甚至还有矿场的护卫等等。尤其是看到大批或陈旧或新鲜的尸体时，几个人都直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按照锦衣卫的规矩抓人问口供，抄家！至此龙阳县势力最大的几个士绅和半数官员全部就擒！

    就这样，锦衣卫对官员和士绅的抓捕在江南地区大肆展开！几乎每天都有官员落网，也有士绅被抓捕，这在江南引起的剧烈的动荡！同时也引起了不少江南官员和士绅的反扑，但是他们的反扑很快就被粉碎了！

    原因很简单，有一万新军在江南足够让任何人想走歪门邪道的人熄了心思！那些新军士兵通过几次围剿类似唐氏兄弟的盗匪，彻底打响了名号！不仅没人敢打落草为寇的主意了！

    甚至原本的那些山匪水匪水什么的也都尽可能的缩着脑袋，免得引来新军的围剿！因为他们在路过的时候，不介意花上两三天的时间顺手清理一下这些盗匪！

    至于第二点就是锦衣卫一反常态，不像以往那样抓了人就走，甚至没有证据的时候就抓人严刑拷打，而是将事情办成铁案的时候才开始抓人！同时抓人之后还会再通过张贴告示等形式向当地人传达案情！

    知道内情的士绅一般不会轻举妄动，而那些不知内情，又义愤填膺的士绅们看到告示和相关证据之后也都沉默了！至于那些百姓们看到被抓的都是罪行累累的贪官时，叫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被其他人鼓动起来！反而积极的举报上告，提供证据，让锦衣卫把案子办得更加扎实！xь.

    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刘昊嘉确实履行了承诺，没有将案件扩大化！他只是将与白鸭相关的那些官员和士绅清理了一遍，但即便是这样也在江南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这次办案累计抓捕文武官员以及各级吏员差役三千余人，再加上他们的家眷仆役等人，涉及到的人数达到了创超纪录的两万余人，成为了大明有史以来的第一大案！而是这个大案则被称为「白鸭案」！

    经过这一番打压和展示力量，江南的锦衣卫彻底被清理了一遍！

    那些原本已经彻底投向士绅一方的人要么死，要么逃亡，要么干脆认罪！他们被抓后空出来的位置随后就被刘昊嘉安插上了自己的人手，将江南锦衣卫牢牢的掌握在手中！这番动作打断了文官和士绅的一条腿，还助长了自己权利的进一步巩固！

    现在刘昊嘉的名字在大名可谓日如中天！文武百官提起他来要么噤若寒蝉，要么咬牙切齿！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公开谈论他！那是真正的权势滔天，凶名赫赫！

    而锦衣卫经过这一番动荡之后，不仅没有衰弱下去，反而剔除了其中的不稳定因素变得更加强大起来！尤其是现在的锦衣卫，从上到下对他们的指挥使敬佩至极，敬畏至极！现在刘昊嘉指挥起他们来可谓是如臂指使！

    而且刘昊嘉入主锦衣卫之后严抓纪律和成效这时候看到了成果！下面的人差事办得好，赏的让你如醉如痴！差事办砸了，罚的你要死要活！这就让锦衣卫上下办起事情来格外的认真，就盼着拿着大把的银子升官，也怕直接被送到刑房去领家法！

    而且以前的时候，尤其是刘守有在位的时候，锦衣卫可谓是人人都能拿捏的软柿子！现在刘昊嘉当权之后对外极为强硬，从来没让锦衣卫被人欺负过！只要自家没错，凡是在锦衣卫身上找存在感的，都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所以现在的锦衣卫再也不愿意回到以前见人都点头哈腰的时代，自然会更珍惜当下！所以更是将刘昊嘉奉若神明一般！现在他在锦衣卫当中完全做到了一声号令，莫敢不从的地步！

    至于新军经过这一次千里快速行军展示了能力，又在各地剿灭了不少盗匪，显示出了强大的战斗力！这让江南的士绅们发现，这一万新军就能压住江南所有的和募兵之后，再盘算一下京师里面新军的数量，就一个个的心生畏惧，不敢再去撩拨刘昊嘉的虎须，生怕哪一天新军神兵天降一般把他们全部干掉！

    .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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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0南方商会

    可是就在锦衣卫大杀四方的时候刘昊嘉也没有闲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南京每天忙着拷打人犯的时候，他已经轻车简从的来到了杭州。此时他正在一艘小船上游览西湖！

    在西湖上荡来荡去的看着西湖的风光，刘昊嘉很有想写下一首诗的想法！但是他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因为练刀磨出的厚厚一层茧子，直接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时他打量一下天色，直接吩咐说道：「终究不是文人啊！船家，直接去湖心的画舫那里！」

    身后的船家答应一声就像湖中心停着的一艘画舫驶去！这艘画舫是西湖这里最大的一艘画舫了！是有两层的楼船，装饰极为华贵！而且这艘画舫的特点就是大！

    大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在一层船楼里面能摆下六桌酒席，每桌十个的那种！如果是挤一挤的话，就是七八十人也坐得！当然，如此大的画舫，装饰得如此华丽，使用起来自然是有不菲的代价！

    小船很快靠近了这艘巨大的画舫，等靠近之后发现在画舫甲板上有不少黑衣人扶刀肃立。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一看样子就知道他们极为精干！其实这些人都是刘昊嘉身边的家丁换装打扮而成！

    小船停在画舫旁边后，画舫上的人立刻放下跳板来。刘昊嘉踩着晃晃悠悠的跳板登上画舫，等他站稳了就对接他的人说道：「人都来齐了吗？」

    家丁点头说道：「都来齐了！而且都是按照二少爷的要求，轻车简从来的！」

    刘昊嘉闻言点点头迈步向船楼走去，同时说道：「让他们等了很久，没什么抱怨吧？」

    家丁冷笑说道：「让他们等一等是给他们面子，二少爷不必在乎！而且他们也未必在乎，反正一直很安静就是了！」琇書蛧

    刘昊嘉这时已经来到了船楼下面，家丁快步上前拉开门拉让他迈步走了进去。

    整个画舫的一楼现在空旷得很！原本能摆六张桌子的地方只摆了三张桌子，而且是成三角形排列。单独一张的桌子上一个人都没有。另外两张桌子上每张桌子都坐了七八个人。xь.

    看这些人当中高矮胖瘦皆有，但共同的特点是穿的衣服都很朴素。但是这个朴素也只是相对于颜色来说的。只有真正的那些富贵人家才能认出这些布料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价格绝对不菲！就连他们身上的配饰也同样是朴实无华，但件件都是精品！他们的桌子上都摆着点心和茶水，可是他们除了略碰一碰茶水以外没碰任何东西。

    同时角落里的一只铜鹤口中放出袅袅香烟。在另一个角落里，一个轻纱蒙面的妙龄女子正轻轻的弹着琵琶，还用吴侬软语轻唱着小曲儿！不过这个女子是个聪慧的，她看出在场的人对她的弹唱并不感兴趣，所以她把声音控制的极低，刚好让大家听到还不觉得吵，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背景音乐！

    这时刘昊嘉迈步进来。众人看到大门进来一个人都转眼看去。跟在刘昊嘉身后的家丁立刻大声说道：「诸位，我家大人到了！」

    众人闻言立刻起身长揖到地，同时齐声说道：「草民等见过大人！」

    刘昊嘉没有还礼，直接迈步向空着的那张桌子走去，同时说道：「都坐吧！今天穿着这身儿衣服到这里，就是不想弄得礼节太重！」

    众人闻言再次齐声说道：「谢大人！」

    等刘昊嘉就座之后他们一一坐下。这时家丁已经打发走了那个唱曲儿的少女，整个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这时刘昊嘉说道：「诸位已经知道本官了，但是本官还不知道诸位的身份！那就请诸位自我介绍一下！」

    那两桌人相互看了看，彼此略微谦让一下就有一个年岁比较大的人率先站起来拱手说道：「大人，草民姓何，……受大家抬爱

    ，暂时充当宏图商会的大掌柜！」

    等他介绍完，旁边一桌又有一个老者站起来拱手说道：「大人，草民姓李，……恒生商会的大掌柜！」

    这两个人介绍完自己之后，其他人也依次起身介绍了一下身份。原来这两桌人分别是南方两大商会的骨干。这两大商会就是刘昊嘉口中的商团，不过他们都是自称商会。而且商会的内部也始终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了，不过好歹形成了大概的势力范围。.Ь.

    宏图商会主要的势力在是两广和福建人周边。至于恒生商会是江浙和江西人比较多。至于他们难以稳定有两个原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商会并不是像刘记一样由刘昊嘉说了算，而是由不少大大小小的商会组合而成！刚才的两个大掌柜并没有绝对的权利，只能说是相对的权利比较大！

    再一个原因就是这两个商会的商人严重依附于官员，以至于每次官员有变动的时候，商会内部就要有些变化。但反之，他们依靠着官员获利也极为巨大！毕竟在这个官府一家独大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借助官府的力量来垄断某个或者多个行业，这其中的利润自然是非常可观！

    当所有人都介绍过一遍自己后刘昊嘉说道：「既然诸位肯坐到这里，那是不是就代表诸位已经同意本官信上的说法了？」

    这些人听到这话都有些面露难色，最后还是何会长率先开口说道：「大人，您信中所说的事情对草民等非常有吸引力，但是草民觉得实现的可能性并不大！说句实话，草民等今天来到这里，完全就是抱着不得罪大人的心思才来的，还请大人恕罪！」

    听到这话，刘昊嘉身后的家丁有些生气，觉得这些人有些不识抬举，直接对何会长怒目而视！而刘昊嘉却笑着说道：「何会长果然是聪明人啊！」

    事实上刘昊嘉没说反话，他还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在信里提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让他们将商会的经营方向由国内转向海外，同时让他们停止借助官府的力量压榨小商户以及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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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1被压榨的商人

    可是想让大船调头拿又那么简单的事情！就说出海吧，要有船，要有海图，要有人，还要有长时间的准备！而且现在出海的时候死亡率还相当高，再加上海上的航道始终掌握在刘昊嘉和勋贵手中，如果下海的话就会和他们产生联系，说不定就会借此脱离文官的掌握，这一点是他们背后的文官绝对不能接受的！

    而何会长挑开这件事就是明确告诉刘昊嘉，他们有难处，刘昊嘉提出来的想法他们做不到！同时不是想着若即若离的样子，想借助刘昊嘉讨些好处，因为墙头草死得最快！

    这样直接挑明了之后，就算是事情传出去背后的文官也不会找他们的茬，只会认为他们是迫于刘昊嘉的***不得不去露一面！毕竟像这样的聚会在一个松散的组织之内想要保密简直就是笑话！所以他才一上场说话就把话说死了！这也是刘昊嘉夸奖他聪明的原因！

    何会长听到刘昊嘉的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拱手无奈的说道：「那也得多谢大人的宽仁！草民等也是无可奈何啊！」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说得没错，本官能理解你们的想法！那么这件事情先放到最后，我们先谈谈另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本官在信中并没有说，原因你们应该也晓得！本官也知道，说不定你们在来之前就有人向背后的文官通气了。所以真正要谈的事情在信上根本就没说！」

    何会长等人闻言心中就是一沉，都觉得有些不妙！他们一开始就将事情说死，就是不想陷入到官场的争斗之中！可是没想到的是，刘昊嘉还有隐藏未谈的事情，依旧是试图将他们拖下水！

    但是此时他们已经没有回避的余地了，何会长只能叹息一声，拱拱手说道：「愿闻其详！」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那本官先问诸位一个问题，现在你们各家商会赚到的钱自己能留下多少？」

    何会长等人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不由得神色一愣！连原本紧张起来的心态都放松了，因为这个问题其实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对官场环境有些了解的人都能猜个大概！

    果然何会长说道：「大人，您问这个是准备耍弄一下草民的吧？这事儿您不可能不知道啊！」

    刘昊嘉笑着摇摇头说道：「本官绝对不会耍弄人！而且本官也确实知道大概的数字，但是具体的就不知晓了，所以才要问一问的！」

    何会长看了一下周围的人都哭丧着脸，竟然没有人反对，也就说道：「大人，您若是想知道具体一些的，那草民就跟大人说一说！别家的情况草民不知道，但是就草民家的生意来说，大约能拿到纯利的三成上下，有些时候甚至只有两成不到！」琇書網

    刘昊嘉闻言就是一愣！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这些商户肯定不可能拿到全部的利润，他以为最差也能拿到一半的利润，可哪里想到这些商家只拿到这么点儿的利润！所以他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吧？怎么会这么少？你别骗本官！」

    何会长苦笑说道：「这种事何必欺瞒大人？大人想要知道具体数目完全可以打听出来的！」

    现在刘昊嘉已经完全被激起了好奇心，他点点头说道：「那就劳烦何会长给本官详细说一说！」

    于是何会长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起来，他说道：「大人家中就有生意，也应该知道一个店铺的利润肯定是要按股份多少分红的！像草民家的生意里面就有很多人的股份，光是这些股份的分红就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

    刘昊嘉笑着接口说道：「这些股份大概都是没掏钱的那种吧？」

    何会长苦笑着点点头说道：「大人说得对！这些股份大概是占了草民生意当中的三成多一些，但实际上在分配利润的时候都是按照四成算的！」

    刘昊嘉同情的点点头表

    示知道了。这就是封建时代官本位对商人的侵占！在任何一个朝代，官员拥有的力量都不是商人能够抗衡的！所谓的「破家府尹，灭门的县令」不是开玩笑的，而是一个真实的叔描述！

    既然有了这么大的权利，那么总要用权利寻求点儿利益！尤其是在大明官员俸禄如此低下的时候，官员们自然是想尽了办法给自己开源！其中入股商铺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官员在任的时候，往往会选择一个生意非常好的商铺，丢下象征性的银子说是入股，或者干脆连象征性的银子都不出，然后就在商铺里名正言顺的占据了大量的股份。

    至于这种占据股份的行为是短期行为还是长期行为，就取决于这个官员的自身操守。当然这也与他们的位置有关！

    一般情况下，官员离任之后就会退出自己的股份。当然，在很多的时候都是要求商家用真金白银来退还的，即使他们入股的时候一文钱都没花！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给继任的官员腾出位置来！毕竟大家都是坐同一个位置的，眼光差不多！上一任官员看中的生意，下一任官员也很有可能看中！

    但是如果这个官员高升了，调离的又不太远的话，那就很麻烦了！比如说这个官员由省城的县令成为本省的知府了，那等于留在省城没动地方！那他很有可能就把这个股份继续延续下来。

    等新的县令到来了，要么另挑一个商家，要么就要求同一个商家再拿一份股份来！这样的官员不多，但绝对不少！这就给商家们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不过反过来说，搭上了这样的人，商家也能借助官府得到一些好处，只不过是比较少就是了！xь.

    何会长这时接着说道：「除了分派出股份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每年的盈利不是固定的，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但是分派给他们的股份红利却少不了！哪怕本年是亏钱的，但是该分的红利也要分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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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2本官帮你们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是有这种情况！何会长接着说。」

    然后何会长就掰着手指头说道：「还有每年的各项摊派！什么修桥修路，赈济孤寡，周济灾民等等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可都不能占据那些红利的分配！」

    说道这里刘昊嘉插言说道：「怕是风调雨顺的时候，每年也会有些小灾荒要你们出银子吧？」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都低声笑起来，不过笑声中充满了苦涩！风调雨顺的年纪哪里有什么灾荒，但是偏偏还要赈灾，那其中的摊派下来的银子去哪里了，自然是不问可知！

    而且接下来光是摊派的项目何会长就数出来七八样，最后他叹息说道：「若是摊派也无所谓，能给个名声也行啊！可是偏偏我们是商人，这些摊派下来了，银子交了，连名声都捞不到！」

    刘昊嘉点点头表示明白。原因很简单，因为士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末尾的，是贱籍，乃是属于下九流，地位十分低下！所以赈灾表彰捐款捐粮的人也只表彰当地那些士绅，而不会表彰商户！总不能让士绅大老爷和商人并列吧，那岂不是有辱斯文！.Ь.

    而且士绅家里出读书人，将来时会做官的！而商人子弟是禁止科考的，所以在官员们看来给他们名誉也没什么用，就干脆不给了！更何况若是商人有了善人的名气，以后不就不好敲诈了不是！

    何会长接着说道：「这些事情倒也能忍受，但是光是这些摊派倒也罢了，可是下面的差役吏员的敲诈却是层出不穷！他们虽然要的比较少，每次最多也就是十几两银子，甚至是一二两银子，但是他们人数众多，索要次数也多，算下来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刘昊嘉同情的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大概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喽！」

    何会长说道：「就是这样啊！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商会不可能停滞不前，需要发展！而发展也是需要银子投入的！可是这些银子的投入绝不能占用其他的红利，最后就只能从草民自家的红利上支出，所以算下来又是一大笔开销！」

    刘昊嘉说道：「确实是这样！经商和做官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不进则退，总是要锐意进取的！不过有了官员作为后盾，你们也能节省不少开销啊！比如说税你们就不用交了，对不对？」xь.

    何会长苦笑着说道：「旁的地方草民不知道，但是在草民那里税还是要交的，只不过少交了一些而已！至于交上去的税去哪里了，草民也不知道！」

    刘昊嘉见他没什么说的了，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那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吗？都说一说吧！」

    他这一问，这些商人们算是打开了话匣子，拼命的倒苦水儿！他们就着何会长说的东西又补充了一些。听他们一说都不用推算，像何会长能拿到三成净利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

    不过刘昊嘉并不同情他们，因为他们被官员压榨的时候，他们也反过来拼命的压榨百姓转移消耗！而且刘昊嘉可以肯定他们的账上是动过手脚的，隐瞒了相当一部分利润！

    不过听到这里刘昊嘉该了解的东西都羽箭了解到了，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后放下茶杯缓缓说道：「诸位，如果本官能让你们拿到四成，甚至四成以上的红利，你们觉得如何？」

    刘昊嘉这话一出，整个船楼里面就是一片寂静！过了片刻之后何会长才缓缓说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能帮着我们把那些官员的股份都退掉！」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这个你们就想多了！不过本官可以让他们少拿一部分，这样你们不就多拿一部分了！」

    刘昊嘉说这话的时候，同时眯着眼睛瞟了何会长一眼，心里暗自盘算这个老家伙不老实！因为刘昊嘉虽然说经常和文官作对，但实际上真

    正和他进行争斗的只是少部分文官。而且也是围绕着某些规则进行的。

    可是如果像何会长说的，把那些文官的股份全都从商会里面赶出去，那就把天下所有的文官都得罪了，这种蠢事他是不会干的！俗话说「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所以刘昊嘉真要这么干了，等着他就是和文官不死不休的厮杀了！

    而何会长听到这话也没失望，因为他也不相信刘昊嘉有这么大的本事！所以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我们应该付出些什么呢？」

    刘昊嘉赞许的笑笑说道：「问得好！正所谓有得必有失，付出这是必然的！至于要求就是你们缴纳商税，而且商税的份额不会小！绝不是以前的三十税一了，至少也要十五税一才差不多！」

    刘昊嘉这话一出，在座的人顿时哗然！他们都觉得刘昊嘉疯了，但是却不敢说出口，只是喧哗了一阵子就安静下来，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刘昊嘉看这些掌柜的这么识趣，也不隐瞒直接说道：「你们知道本官现在正在江南大肆抓人，所以如果你们向锦衣卫报案有人侵占你们商铺的股份，锦衣卫会接这个案子的！有锦衣卫给你们做主就不怕出问题了！」

    何会长听到刘昊嘉的回答很是失望，不觉得这是个解决的办法。而刘昊嘉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他直接说道：「本官知道你们担心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现在本官在江南，或许能够压着那些官员退出一部分股份来，但是等本官走了，你们就要受到报复！还有一个就是官员们就算暂时退股了，日后用不了多久又会要回来，是不是？」

    何会长看了一眼众人之后点头说道：「大人，草民确实是担心这个问题！不是草民不相信大人，而是有一句话说得非常清楚，叫做鞭长莫及呀！」

    看到众人都附和的点头，刘昊嘉说道：「别急，对于这种情况本官也是有所理会的，所以本官想了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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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3贷款吧

    这时何会长眯着眼睛说道：“大人，您的办法是不是也入股我们商会啊？”

    刘昊嘉闻言看向众人，发现这些人听到这话并没有吃惊的样子，心中暗自点头，这些掌柜的果然都是老道的人物，一般的情况逃不出他们的预料！所以他嘿嘿一笑说道：“诸位对本官就这么没信心吗？那你们想想，你们可曾听说本官做生意时借助势力巧取豪夺啊？”

    众人回头想了一想，发现还真没有这方面的事例！而且刘家的商团做事是出了名的公道，所以众人都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刘昊嘉把手一摊说道：“这就是了！所以你们不如听听本官的安排！”

    在座的众人对视一眼之后，何会长拱手说道：“还请大人示下！”

    刘昊嘉说道：“要说本官不想入股你们的铺子那是瞎说，但是本官决不会强取豪夺，所以本官帮你们想到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贷款！”

    众人一听到贷款这个词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刘昊嘉看到他们的表现就继续说道：“没错！就像你们想的那样，本官的联盛银行遍布大江南北，你们可以向银行贷一笔款，这样本官就有了插手其中的余地！毕竟你们贷了款，本官就有义务保证自己的财产不受损失！那些敲诈你们的人就等于从本官的口袋中抢钱，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刘昊嘉说到这里时又开始仔细观察众人的表情，发现众人目光中都带着失望的神色。看来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时想借此机会发一笔横财！所以他笑了笑说道：“事情还没说完，不要以为本官就这点儿本事！”

    何会长闻言带着点希望说道：“那不知大人的下一步是要做什么？”

    刘昊嘉说道：“下一步自然是由各地的锦衣卫出头啦！他们会代表本官去找当地的各级主官，让他们在商铺里的股份里面退出一部分来，但并不是白白退出，而是和他们商议一个合理的规范！比如说，在这杭州城里面有知府，有同知！有县令，有县丞！还有差役和吏员等等一大群人！

    那么就把所收上来的费用按照官职做一个固定的比例定下来，人在的时候自然可以拿银子，人走了，职位空出来就让给新人！这样你们可以拿最少的钱，照顾到最大面积的官员！而官员们也可以拿到一些收入，而不会造成竭泽而渔的现象！而锦衣卫作为仲裁保证你们双方的利益！不过光说恐怕你们难以理解，所以本官还特意做了一份说明，你们各自看一下也就明白了！”

    说完刘昊嘉的家丁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摞薄薄的文书，并给每人发了一份。文书并不好厚，每一份只有几页纸的厚度，但是终于写下刘昊嘉的计划了。

    他的计划就是把商人正常的税收变成了十三到十五税一的程度，同时降低了官员们入股的数量，并且预留了一定的摊派额度。然后将这些东西整合起来，按照当地官员，吏员的人数和职位进行发放。

    在座的人很快就看出了整个计划的优点，那就是有锦衣卫作为监督的一方，一旦协议开始执行的话，锦衣卫有能力保证官员和商人都认真的执行这份契约。

    面对官员的时候，锦衣卫有足够的底气！那就是他们手中所掌握官员的黑账！如果没有的话，捏造一份也不是大问题！足以让那些不守规矩的官员丢官罢职！而且锦衣卫同样对商人也有足够的威慑力，让他们破家都不用费心思！

    同时这份计划确保了整个官府从上到下都有着一定的收入。虽然说他们失去了死命压榨商户获得的大笔收益，但是获得了一个细水长流的收入！而商户们交出去的银子少了，自家留下的就多了！

    而且同时避免了官员大肆压榨造成商人破产的情况。因为在官员眼中，商人只不过是养肥的猪，杀了一头也无所谓，自然会有其他的猪来填补这个位置！所以他们压榨起商人来从不手软，造成了不少商人破产！而按照这份计划，商人顶多发育的缓慢一些！

    而且整份计划后面还跟着一张测算表，如果事情真的能够像刘昊嘉安排的那样发展，那么测算表上所显示的就是商人们确实可以留下四成的收益！这相比以前来说是个巨大的飞跃！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兼顾了各方利益的计划，虽然商人做出了一定的牺牲，但是换来了很大的可操作性！所原本还一脸淡定掌柜们都开始激动起来！他们先是和身边的人小声商议，然后讨论的声音就变大了起来！

    不过何会长和李会长两个人还是德高望重的，两个人隔着桌子对视眼之后就迅速的打断了同伴的讨论，让他们安静下来。这时李会长站起来躬身说道：“大人的这份计划看起来很有可行性，只是不知道我们要付出什么呢？”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果然是久经沙场的大掌柜呀，知道有时候要得到必先付出的道理！本官也不瞒你们，本官就要一样的东西，你们的贷款利息！没旁的了！”

    在座的众人听了之后都惊讶的倒吸一口冷气！这并不是说贷款的利息有多庞大，而事实上，联盛银行的借贷利息比民间高利贷的利息要低多了！甚至比同行之间的拆借都要低。要不然联盛银行也不会的短短的十几年时间内就遍布大明上下！

    李会长面带不不可思议的神色说道：“大人，您要这么说，草民就有点儿不理解了！要知道就贷银子来说，虽然说我们付出利息了，但是获得好处更大的还是我们商会！而且相比于那点儿利息来说，把银子投入到其他方面去获利可比利息要高多了！所以……“

    刘昊嘉看他迟疑了就接口说道：“所以你觉得本官应该是另有想法，是不是？或者是其中暗藏陷阱？”

    说这话的时候他在心里暗道：“你知道几百年后的银行是如何玩弄贷款客户的话，你肯定就不贷款了！”

 1074理由

    李会长闻言低头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态度表明他就是这个意思！你的要求里肯定有问题，只不过是我们一直还没看出来！所以这个银子我们未必敢贷呀！

    刘昊嘉挥手示意李会长坐下，然后才说道：“看来不把话说清楚，你们大概也不放心！那本官就说说！”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都竖起耳朵来听他下面的话。而刘昊嘉沉吟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第一个原因，本官可以毫不撒谎的告诉你们，就是海贸的利益太大，本官一个人吃不下！所以与其浪费了这些银子赚不到，不如让咱们大明的商人去赚！而且海上有海上的规矩，你们出海之后本官还要抽成的，所以这方面的利润足以补偿把银子贷给你们之后所造成的损失！”

    其实他所说的原因并不是全部的原因！海贸的利益太大，他一个人吃不下这是真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愿意和人分享！一个人吃不下，那就慢慢吃！慢慢的扩大团队，建立货源，征招人手总是能做到的！尤其他还有一大摊子事情需要银子的时候他就更不愿意和人分享海贸的利益了！

    但就是因为海贸的利益太大，尤其是在他占领了斯里兰卡之后，那里出现的精美货物吸引了全世界商人注意力！在他供应货物不足的情况下，各国的商人都在想办法继续东进，想要打开航道直通东方的黄金之国！

    在这种情况下，舰队防御的压力很大！那里毕竟是远离本土万里之外的地方，想要补充战斗力很难！而且他也不是疯子，不可能同全世界开战！那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他有足够的货物来抵消各国东进的意志！

    同时他现在已经是大明最强大的海商了，他不介意分享一些边角利益给其他人。他只要确保他自己永远是最大的收益方就可以了，同时还能将民间的力量导向大海，分担他的压力，这才是一个比较完整的答案！

    至于在座的掌柜们听了这个要求简短的商议后都深深点头表示赞同，认为这个理由说服他们了！因为南方素来有走海的传统，只不过是以前江南士绅都在大规模进行走私而已。

    而刘昊嘉的海军崛起之后断了走私的路，所以不得不把生产出来的货物卖给刘昊嘉的船队，把高额利润转让了出去。在这方面他们始终是不满意的，一直在想办法重新插手海贸！

    可是刘昊嘉在明面上有海军作为依仗，暗地里还有一大批兼职海盗的海商支持，而且还把持着东南亚各地贸易地区的港口，所以他们就算是弄到了船，出了海也没法交易，只能是看着巨额利润落在刘昊嘉的腰包里！

    而偏偏当年就是这些人走私的人喊禁海喊的最凶，如今他们想要改口都来不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大把大把的赚银子！所以他们一直在官场上施压让刘昊嘉放开海贸，如今他承受不住压力彻底放开海贸也是可能的！

    如果刘昊嘉真的能够答应放开海贸的话，南方的这些官员和士绅们会非常赞同！说不定最先去买船招人出海就是他们了！

    刘昊嘉敲敲桌子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然后他接着说道：“第二个原因嘛，就是为了国事了！只为应该知道现在大明境内的土地兼并有多严重？有不少平民普通百姓连耕作的土地都没有，只能沦为流民！但是向北方开拓的话就要面对鞑子这个大敌，所以本官就想着，或许可以通过海路向南方拓展！毕竟南方也有很多土地，而且开化的程度还很低！如果能够在南方开疆拓土移民过去的话，可以极大缓解大明国内的土地矛盾！当然了，本官也有一个小小的私心，那就想借此封公！”

    这个理由一出，相比于上个理由还要讨论一下，在座的众人立刻就相信了！当然他们相信的并不是他说的帮着大明开疆拓土这一点，而是相信他想封国公这一点！

    作为一个武人不打仗哪里有好处呢？哪里有爵位封？如果他不想打仗的话，那他为什么处心竭力的训练新军，打造海军做什么？所以他说希望大家将商贸的方向转向海洋，固然有其中的获利的原因，更重要的这是给大军开路！甚至那些船只还可以为大军提供运输和补给！

    而且大军一动，需要的物资就是海量的！而向南方拓土的话，物资必然是在江南采购，这里面自然蕴藏着海量的利润！而且若是能搭上眼前这位侯爷的这趟车，自家的子弟说不定也能脱去商人的贱籍成为人上之人！所以这些商人看向刘昊嘉的目光就带了几分热情！

    而刘昊嘉看着他们的目光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所以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放心，如果真的要向南方动兵的话，自然需要诸位相助！当然啦，这是题外话，再说回刚才的话题！刚才本官所说的就是主要原因，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也就不再说了，因为你们自己也能想通，怎么样，本官的理由诸位满意吗？”

    这下子众人都齐齐的点头表示满意，随后众人就着刘昊嘉的计划开始讨论起来，帮助他补足了一些不足。而且令刘昊嘉高兴的是，他们的话题逐渐转向了海洋贸易方向。

    面对着他们层出不穷的问题，刘昊嘉也不隐瞒，直接把他自己在海外获利的情况直接乘以二告诉了他们！尤其他们听说刘昊嘉已经在天竺的外海占据了一个大岛，并且同阿拉伯人以及白人开始贸易的时候他们几乎要癫狂了！

    南方这些商人可不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的，自然是知道和他们通商有什么样的意义！那就是把勺子伸进了进肉锅之中，捞上来的全是好吃的，由不得他们不兴奋！

    等听到他刘昊嘉许诺可以提供海图和海军护卫的时候，船楼内的气氛达到了最高点！现在他们讨论的已经不是接不接受刘昊嘉的条件，而是如何配合的事情了！刘昊嘉估摸着，此时他们都已经把派家中哪些子侄随军都定好了！

 1075功成

    于是这场楼船上的会议从上午一直开到了华灯初上才算结束！在一天的时间内，这些经验丰富的掌柜们详细补充了刘昊嘉的计划，并提出了不少建议，这些建议都被酌情采纳了！

    等到吃过晚饭后到岸上休息的时候，刘昊嘉也没有得到休息。因为他的房门一次次的被敲响！刚走一个人，又来一个人！这些掌柜的到访倒不单单是为了巴结刘昊嘉，而是来给他提供证据的！他们所知的官员有哪些劣迹都被他们一一告诉了刘昊嘉，好方便他和这些官员们讨价还价！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也是哭笑不得！这些人摆明了都知道同伴是来干什么的，要不然时间也不可能衔接的那么精准！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都知道同伴是来告密的，然后当做不知道的样子！所以刘昊嘉还好一点，只是费些口水，可是他身边的家丁可是把手腕子都写酸了！

    那些掌柜的离开后，刘昊嘉就开始写信给各处刚刚到位的千户，让他们配合这些掌柜的将整个计划推行下去。他准备借助这次自己大肆抓人造成的恐怖氛围把这件事情做实做细！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本来以为推行这个计划会受到很大的阻碍，可是受到的反对声却微乎其微！从各处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各地的官员只是在具体数额上讨价还价，对整件事情反而是持支持态度的比较多！

    刘昊嘉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其中固然有当地官员看到大批同僚被抓捕害怕了，借机向刘昊嘉示好。但是更大的原因是当地士绅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支持刘昊嘉的提议！

    其实经过这些年的海上贸易，江南士绅已经开始逐渐出现了分化！一种士绅就是传统士绅，执着于掌握大量的土地以及人口，然后通过耕种来积累财富，通过读书科举来提升门第。

    但是与此同时还出现了一种新的士绅，他们是通过种植经济作物和参与大作坊生产获利的。事实上他们已经是工厂主的雏形了！

    而这种士绅是尝过海贸甜头的，只不过以前他们为了独吞海贸的利益，将自己伪装成了禁海派。现在他们不能从后面中获利了，就摇身一变成了开海派！

    至于那些传统士绅对开海还是禁海完全不感兴趣，他们只希望进行大规模的土地兼并。但是到了大明中晚期的时候，土地兼并已经到了一个关口，也就是说没有太多的土地进行兼并了！

    而且他们的土地上面也出现了大量无地可种的流民。这对传统士绅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农民没地可种就容易造反，首当其冲的就是本地的士绅！而偏偏那些愿意参与工坊的士绅建立的工厂，能吸纳大量的流民。减轻流民造反的危险性，这对传统士绅反而是有利的！

    于是在士绅们的支持下，所以刘昊嘉的计划很顺利的推行不下去！结果现在在江南造成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一方面是锦衣卫在喊抓，喊杀，喊打，不停的抓捕官员士绅，以及差役吏员，弄得哭天喊地，愁云惨雾的！

    既然士绅们支持，官员们自然不会反对！至于他们的态度反而比士绅们更加激进！因为这些商会所在的地区都是较大的城市，那里的官员职位比较高，看事情自然看得更明白!

    他们清楚的知道海贸彻底放开的话，自己退让损失的金钱会在海贸上补充回来，反而会获利更多！因为商会的利润增大了，哪怕以小比例得到的银子也比原来得到的更多！

    毕竟海贸可是一船货出去，拉一船银子回来！尤其是在有大明海军的护卫下，出海的风险已经无限降低了，同时承担风险的则是主张出海的商人，所以这种躺着赚钱的好事怎么可能不答应下来！

    而另一方面，一些官员和士绅则兴高采烈的联合起来开始筹银子，买海船，招人手，准备出海，忙碌的热火朝天，不可开交！整个江南就处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状态之下！

    于是刘昊嘉在南京坐镇了七个多月，在数千锦衣卫和一万新军的压制之下，还有愿意参与到海贸中的官员士绅的配合下，整个江南没有闹出任何乱子来，让他达成了最初始的目的！那就是彻底掌握住了江南的锦衣卫，并分化了江南的官员和士绅。等到士绅们投资第一批海贸的船只回来的时候，江南的士绅将会彻底分裂！

    所以在第八个月后，刘昊嘉终于返程了！不过跟随他回去的只有自己的家丁和一万新军，其他锦衣卫已经被他打散了，分散到各个卫所当中去！他们将替刘昊嘉掌握住江南的任何风吹草动！

    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后，刘昊嘉终于赶回了京师。回到京师之后，他第一时间将队伍送还到丰台大营，然后直接赶赴皇宫。

    听说刘昊嘉回来了万历帝高兴至极，推掉所有事情接见了他！两人一见面，不等刘昊嘉施礼，万历帝就大声说道：“不要施礼了，快跟朕说说爱卿到江南的收获！虽然说你总是有奏本送上来，但是奏本上总是说的不清不楚的！”

    刘昊嘉自然是答应下来。然后他就将在江南所做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总结说道：“卫生院，这次可算是得了不少好处！首先，江南的锦衣卫经过清洗之后，已经彻底掌握在万岁爷手中了！以后万岁爷对江南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无所知了！若是江南有什么情况，不用其他人，锦衣卫就能率先处理了！”

    万历帝闻言用力的点点头说道：“这事情办的确实不错！朕是真没想到，朕的锦衣卫居然被当地的官员士绅渗透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你发现的早，这江南说不定都易主了！”

    刘昊嘉安慰万历帝说道：“易主倒是未必，只怕是阴风阳违，欺上瞒下是肯定有的！”

 1076回京

    万历帝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说道：“既然这次你已经清理了锦衣卫，那就好好的替朕掌握住！不要再出现以前的那种情况了！”

    刘昊嘉立刻躬身说道：“万岁爷放心，臣已经制定了一个换防计划，不会再让锦衣卫军官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只要每隔几年换一次的地方，就足以打消这种情况了！”

    万历帝满意的说道：“那就好！而且朕估计这你的第二个收获大概就是开海的了吧？来，说说能给朕的内库增加多少银子？”

    刘昊嘉笑着说道：“万岁爷说得有道理，这确实是一个大收获！臣在南京和泉州重新开海，确实会带来大笔的收入！只是现在还不好估计，初步算一算的话，一年收取两百万两以上的税收是非常有可能的！不过臣怕陛下很难完整的拿到这笔钱，说不准内阁的人就快来抢了！”

    万历帝听到这话就是一拍桌子，瞪起眼睛准备要说什么。可是随后他动作就僵住了，然后一下子又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算了吧！国库也要银子！若是他们真的要的话，就分给他们一部分吧！”

    刘昊嘉笑着说道：“万岁爷，恐怕不是一部分，而是大部分才行啊！不过臣在这里想了一下，觉得大头就给他们吧！反正皇家的船队就要下海了，今年也能增加不少收入！”

    万历帝一听说大笔的银子要飞走了，自然是心如刀绞！要是让他不知道有这么大笔的收入倒也罢了，可是如今他知道了，却拿不到手，自然是十分的不舒服！

    不过他还是强打精神说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有什么好事？”

    刘昊嘉正色说道：“最大的一件好事就是经过开海之后，臣已经将江南的士绅分化了！日后万岁爷不用再担心孤立无援了！在地方上我们的掌官员越来越多了！”

    一听这话万历帝就开心多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文官压制，也一直在想办法分化文官！即使他和刘昊嘉努力培养一些文官出来，可是要么被其他文官同化了，要么就是始终品级不高，派不上什么用场！

    但是如果像刘昊嘉说的那样，江南的士绅分裂了，那意义就很大了！因为在朝堂上的很多官员就是江南士绅的代表！如果江南士绅分裂了，那就代表朝堂上的文官也分裂了！他们就可以选择一派,支持一派！

    所以万历帝一听这话就拍着桌子叫好，然后才说道：“这么大的事你在奏本上怎么不说？让朕早知道就可以早高兴一天！”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不是臣不告诉您，而是臣刚刚发现他们有分裂苗头的时候还不确定，需要长期观察。如今刚刚有些模样了，有些把握了臣才敢说！”

    万历帝急忙说道：“那你快说说你怎么干的？”

    刘昊嘉就将传统士绅和新型士绅的区别告诉了万历帝，最后说道：“那些新的士绅都有较大的工坊茶园之类的产业，需要较多的工人和原材料，所以他们就和传统士绅之间有了区别。传统士绅希望把农民禁锢在自己的土地上，只为他们种植粮食。而新型的士绅则希望农民能够到工坊里替他们做工，所以他们在对待人口方面就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最起码新的士绅是不会隐匿人口的！

    而且他们对田地也有不同的需求！新式士绅更愿意在田地上种植经济作物，比如说茶叶，桑树，果树之类的东西，好给自己的工坊提供原材料，这又和传统士绅只重粮食形成了区别。所以臣觉得应该确定一下朝廷里哪些官员会成为新型士绅的代言人，然后万岁爷开始支持这些人同其他人争斗，这样万岁爷就可以在其中从容调度了！”

    万历帝闻言连连点头说道：“这个好，这个好，就按这个方向努力！你们锦衣卫要多收集这方面的情报给朕！”

    刚说到这里，外面有宦官来通报说首辅申时行和王锡爵两人求见！刘昊嘉立刻笑着说道：“万岁爷，只怕是要账的来了！”

    万历帝当即苦着脸说道：“罢了，罢了！朕看这些银子也保不住，就多分给他们一些吧！”

    就万历帝本人来说，他还是比较喜欢钱财的！这大概是老朱家的祖上穷怕了传下来的本能！不过万历帝对钱财还是有着清醒认识的，而不是盲目的贪财！

    就在原本的万历朝里，他派出了很多宦官到各地收税。去掉被皇宫克扣的那一部分以外，交上的银子里大约有七八成是进了国库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进入内库用以维持皇家的开销。

    可是当时的文官却不管这一套，他们在挥霍着万历帝好不容易弄来的银子时，还将与民争利的黑锅丢到了他的头上！若不是有不少文史资料流传于后世，他这个黑锅还真背定了！

    不多时申时行和王锡爵两个人联袂走了进来。进到御书房之后两人先参拜过万历帝后才站起身来。整个过程当中对坐在一旁的刘昊嘉视而不见！而刘昊嘉也摆出一副见不得文官的样子，抬头望着屋顶！

    万历帝看到他们的样子心里很舒爽，直接说道：“两位爱卿怎么有时间到朕这里来呀？不过也是巧了，武宁侯刚从江南回来，朕正让他讲一些江南的趣事，两位爱卿不如一起听听！”

    这时只听申时行说道：“陛下，臣今日到此乃是有本启奏，要弹劾武宁侯！”

    虽然说万历帝对文官的套路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但还是忍不住揉着太阳穴说道：“不知武宁侯又哪里得罪你了？你说出来，朕一定罚他！”

    申时行说道：“陛下，臣弹劾武宁侯乃是为了国家大事，又非私人恩怨，不好混为一谈！”

    万历帝瞟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刘昊嘉说道：“朕知道了！那你他弹劾他什么啊，现在就说说吧，朕听着！”

 1077戏剧性的弹劾

    申时行立刻大声说道：“臣弹劾武宁侯在江南查案，依仗兵权在手就肆意妄为，搞得江南鸡犬不宁，士林恐慌，百姓震怖！那些……”

    万历帝和刘昊嘉听到申时行弹劾的内容不由得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是应该是弹劾刘昊嘉栽赃陷害，指鹿为马之类的事情吗，怎么弹劾他闹的动静太大了？这算罪名吗？也许大的罪名在后头！文官们经常这么干！先接着往下听吧！

    结果他们听下去也都是在说锦衣卫和新军在江南如何横行霸道之类的事情！什么进房间用脚踹门了，有人挡路就用鞭子抽人了之类的事情！这让万历帝两人越发觉得这些鸡毛蒜皮的背后肯定有阴谋！

    等申时行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之后说道：“陛下！锦衣卫如此横行霸道，实在是有害皇家声誉，还请陛下责罚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同时责令他及时改正！不然朝廷在民间将被人口诛笔伐！”

    万历帝下意识的说道：“朕回头就下旨申斥武宁侯，让他立刻改正！”

    本来万历帝已经准备好被申时行指责他为锦衣卫和刘昊嘉开脱了，然后再教育他一顿什么君贤臣明之类的话语。结果他却听到申时行说道：“陛下果然英明！那么臣现在要弹劾武宁侯第二条了！就是新军在江南剿灭叛匪之外，还剿灭了不少山贼水匪！其中斩杀匪徒合计七百余人，俘获三千有余，按理是有功劳的！”

    等他开始说第二条的时候，万历帝和刘昊嘉都觉得事情不对！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相信万历帝会处罚他的，这态度完全不对啊！可是这时偏偏申时行说起新军功劳的事情，刘昊嘉不得不打消了心思注意听。

    于是万历帝和刘昊嘉都竖起耳朵，心里都默默的说了“但是”两个字！果然就听申时行说道：“但是，按照朝廷的规矩，凡是地方上剿匪用兵须得有本地官员进剿失败后上书朝廷，由朝廷调派卫所兵力或是地方募兵，由当地官员主持剿匪才行。可是这次赶往江南的新军却在未曾知会地方的情况下，直接插手剿灭各处的山贼水匪，导致地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引发了很大的动荡！不少百姓都以为更大股匪徒过境了，一时间关门闭户，百业萧条，……”

    现在万历帝和刘昊嘉都已经有点回过味儿来，大致猜到申时行在想什么，所以等他说完了，万历帝斩钉截铁的说道：“武宁侯肆意妄为确实是不对的，毕竟朝廷的规矩总是要守的！不过士兵们杀贼辛苦了，赏赐总不能克扣，那就罚去武宁侯半年的俸禄，好让他长长记性！”

    申时行闻言立刻再次躬身说道：“陛下英明！臣以为此等处罚可行！不过臣还有第三个要弹劾武宁侯的地方！那就是新军剿灭了山贼之后，所上报的战利品数量存疑！例如剿灭牛头山寨的时候，战利品居然是战刀两百余柄，长枪三百余，盾牌若干……其他的一概也没有！难道偌大的山寨里面连粮食都没有几斤吗？没有粮食那些盗匪吃什么！此类的事情在战报之中比比皆是，所以臣怀疑这些新军克扣了战利品！须知此等事可不是小事，一旦那些士兵们动惯了手，恐怕日后就难以管束了，所以陛下务必严令日后战利品必须认真清理才行！”

    此时万历帝已经忍不住脸上的笑容了，而刘昊嘉的额头青筋蹦起来老高！他直接插言说道：“申大人，那些山匪不是草原上的鞑子王公，哪里有许多金银财宝等着士兵去拿？他们若是有钱还用去做盗匪吗？”

    万历帝立刻插言说道：“爱卿放心，这件事情朕一定会派人严查，加强督导，让他们以后不犯此类错误！另外爱卿可还有要弹劾的，不如一并说了！”

    申时行严肃的说道：“自然有的！臣弹劾武宁侯擅自定下对外通商口岸！”

    万历帝和刘昊嘉听到这话立刻严肃起来，因为开海和禁海始终是朝廷里的大问题！一点首辅亲自提到这个问题了，那就是要刺刀见红的！可是只听申时行满面严肃的说道：“开海的事情乃是朝廷大事，需要由朝廷定夺！他一个武侯如何就定了三个港口作为开海的门户？须知这些都是朝廷……”

    听他说了半天，万历帝两人都放松下来。而且刘昊嘉趁着申时行说话的间隙试探性的说道：“朝廷可以立刻筹建三处港口的市舶司！官员有朝廷调派，锦衣卫和东厂负责监管！至于税收一半入国库，一半入内库”

    申时行闻言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陛下，臣听闻我大明海军经常有给商人护航之举，臣以为此举绝对不妥！须知我大明海军乃是国之柱石，可谓是定海神针！怎么可以为一群唯利是图之人所用，长此以往……”

    这时刘昊嘉大声说道：“六成入国库，可以了吧？”

    申时行依旧没看刘昊嘉一眼，不过他再次停顿一下后大声说道：“陛下，臣听说一件事，那就是海军在海外擅起边衅，同一个小国开战，并已经占据了这个国家的全部领土！而且还将对方的国民贬为奴隶加以买卖……”

    刘昊嘉立刻大声说道：“七成！七成总可以了吧？”

    申时行再次停顿一下，略过这个话题说道：“陛下，臣听闻海军在海外多处圈地设立港口！而且所占之地有不少都是我大明的属国！这简直是在败坏我大明在藩属国的声望！而且海军占地……”

    刘昊嘉一脸怒容的一排面前的桌子起身大声说道：“八成！最多就给你们八成了！再说下去连之前答应的都不算数了！”

    这次申时行停顿的时间就比较久了，而且还和王锡爵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他直接说道：“陛下，臣等来只为探视一下陛下，见陛下身体康健不胜欣喜！陛下若是无事臣等就告退了！”

 1078应对

    说完两人长揖到地，不用万历帝喊“平身”就起身一溜烟的离开了，留下御书房里面三个人哈哈大笑！等笑过之后张嘉说道：“万岁爷，奴婢还真不知道申大人居然这般有趣，居然用这种方法来讨价还价！”

    至于万历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抹着眼角说道：“是啊，朕也是头一回觉得这些阁佬们有些有趣了！也确实想不到我堂堂大明的首辅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刘昊嘉则苦笑着说道：“这是申大人在威胁臣！臣若是不给他们分些银子，就会在朝廷上搞出些风雨来！而且他刚才是摆明车马告诉陛下他打算，可偏偏这些事情根本就是说不清的！如果是真的朝廷里面提出来，还真的要争辩一番！而且反正陛下也答应给他们银子的，不如直接给了他们了事！”

    万历帝这时也回过气来说道：“给他便是了，反正朕刚才都说过要分一些银子给国库的！而且就像爱卿说的，皇家的团队也已经准备好出海了，银子总是少不了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让步了？朕这还以为总要唇枪舌剑一番的！”

    刘昊嘉说道：“臣也不知道！不过想来还是跟江南的事情有关吧？最大的可能还是和那些参与海贸的士绅有关！”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朕也觉得有可能！不过这方面还是要爱卿去探查清楚才好，要不然朕心中总是不妥贴！”

    刘昊嘉自然是接下这道命令，而且他本身也很奇怪申时行的表现到底源于什么？而实际上他还真说对了，申时行的表现就来源于江南士绅的分裂！

    刘昊嘉在江南折腾了大半年的时间，朝廷上下也一直在关注他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他公然鼓动身开海的时候，朝廷之中的议论声也很大！但是没过多久这种争论就逐步的停息下去了！

    因为原来主张禁海的那些江南士绅，现在纷纷告诉自己在朝中的代理人要主张开海！

    申时行是老于宦海的人物了，听到江南士绅的诉求后他敏感的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开海和禁海之争会造成朝廷的分裂！

    主张开海的官员自不用说，他们肯定是希望在开海之中获利的。而传统士绅则最不希望出现变化，所以他们一定会主张禁海！如果这两派争论起来，朝廷里的代理人自然也会有争斗，那么一体的文官就直接被分裂了！

    所以想到这个问题后，申时行就在心里大骂刘昊嘉恶毒！当年嘉靖皇帝用一招濮义之争就将朝臣分成了两派，从而掌握了朝政！如今在开海和禁海之中出现了实际利益之争，更要比名位之争更加厉害！

    那么这样下去，文官们的分裂必然更加厉害！只怕是倒向皇帝那里的人更多！但是现在禁海还来不来得及呢？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刘昊嘉没有像以往朝廷开海那样，先在朝廷里争论开不开海的问题！因为只要在朝廷里面讨论这个事，主张禁海的人有一万种办法把这事情拖下去！

    所以刘昊嘉是利用建立海军，打着禁海的名义杜绝走私，然后公然纵容投降的海盗进行公开走私。那么提供货物的那些士绅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倒向刘昊嘉，因为刘昊嘉获利的同时他们也获利了！

    随后这些士绅自然会希望获得更多的利益，那么就会想着将自己由单纯提供货物的一方转为直接插手海贸，这样获利更大！所以刘昊嘉在江南开设两个城市作为口岸城市，这就迎合了那些士绅的想法，团结了一批人，这时候想要再禁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面对这情况申时行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既然难以禁海了，好，那就干脆不禁海，借此机会给自己找点好处才是真的！有了海贸税收的银子入账，至少也能收买一批官员让他们安静下来，至少不会那么快的倒向皇帝！

    所以他才用闹剧一般的方式来争夺出足够的税金额度！要不然他成为首辅不久，还没有张居正的威势，想要在朝廷里面公开讨论这个事情只会越搞越糟，不如这样快刀斩乱麻的好！

    而事实证明申时行是相当有远见的！他已经极力压制南方有两个城市开海的消息，但是依旧在朝中引发了轩然大波！大量官员从各个方面抨击刘昊嘉，试图阻止开海！

    这里面固然有江南传统士绅的要求，也在于这些文官们喜欢享受不变安逸的生活有关！而支持开海的士绅则坚决反对禁海！他们同样列举出了种种理由，但是毕竟这样的士绅是少数人，影响到的官员也是少数，所以他们在朝廷当中处于劣势！

    不过申时行到底还是有手腕的！他隐晦的支持开海派的同时，适时抛出了两个市舶司的官位！而且他刻意将市舶司的官员位置设置的庞大了一些！官员们为了得到这些放屁都油裤裆的位置，自然是要争斗一番的，这就让他又争取了一部分官员的支持！

    同时他还隐晦的通知刘昊嘉坚决主张禁海的官员是哪些人，好让锦衣卫给他们适度的压力！还催促刘昊嘉尽快让天津拿出点成绩来！

    经过这一番乱斗之后大家都没得到什么进展，更何况开海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主张禁海的官员们想要阻拦也力有未逮！所以经过一番争论之后也只能是捏着鼻子承认了！于是大明终于有了三处正式开海的口岸，那就是天津，南京和广州！

    而真正让朝廷里面争论平息下来的不是别的，而是几艘远航回来的海船！按刘昊嘉的规矩，远方回来的海船只能停泊在台湾，船上的人如果想要回到大陆就得搭乘往来大陆和台湾的海船才行。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维持一个没有开海的假象，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宁要人知，不要人见！可是如今他已经定下开海的规矩了，海船自然就可以直接上岸了！这样台湾虽然说没有海船停靠会减少一部分收入，但是也更加封闭起来，刘家人在台湾上的布置也就更加保密！

 1079变化

    这次回来了一共五艘海船，船上装满了香料，木材，各地的土特产！当然少不了成箱的金银！所以他们一登陆消息就传开了！想要货物的人蜂拥而至，想搭上关系的自然也要询问一下获利的情况！

    等到船主报出一个数字之后，所有打听消息的人眼睛都红了，都开始筹银子，买海船，招水手，准备下海捞银子！而船长和水手带来的详细消息则更加刺激了他们的加速行动！

    据船长和水手们所说，只要出海带出去货根本就不愁卖！他们这五艘船赚的还算少的，因为他们是见到港口必交易的，根本没跑多远！那些一心向斯里兰卡跑的海船只怕是获利更大！

    而且他们听港口传来的消息，说斯里兰卡那里有很多他国的商人等在那里收取货物！只要货物拉过去，尤其是中国的丝绸，瓷器和茶叶，一落地就卖掉了，根本就不够分的！

    尤其是那些阿拉伯人财大气粗，对于茶叶和丝绸的需求几乎无止境！所以这更加刺激了所有人出海的想法！等到他们组织的船队半年多后回航，带回来无数的土特产和金银，出海的热潮才达到了高潮！从此再也没有人说禁海了，就是那些传统的士绅都琢磨着是不是把土地改成桑田，好多生产一些生丝来卖！所以出海已经成为了江南的时尚！

    即使是这样反对声依旧不小，不过刘昊嘉用了一个相对巧妙的办法，那就是利益输送！

    在这次“白鸭案”当中，锦衣卫抄了很多官员以及士绅的家，获得了大批钱财至于还得到了海量的土地！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土地都将在官府的主持下拍卖。不过最后的买主肯定是当地的士绅。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案件的主持者是锦衣卫，而且地方官府也多受牵扯，在官员空缺的情况下，锦衣卫就掌握了土地的分配权利！

    在刘昊嘉的安排之下，一部分土地被用来安置当地的流民，剩下的土地就半卖半送的交给了急不可待的当地士绅，代价就是要求他们在开海的事情上至少保持中立！于是他用这种手段瓦解了一部分反对力量！

    至于在卫所方面，刘昊嘉也做了一个小小的尝试。因为他知道卫所现在已经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曾经对大明起过重要作用的卫所制度已经走到了末路，反而成为大明的拖累了！

    大明建国初期由于百业凋敝，人口稀少，朱元璋将军队单独立为军户，指望他们平时种地，战时抽人出战！可是时至今日，卫所已经彻底变调了！

    卫所的军官们借助权利将卫所的公田转为私田，将军户们当做奴隶来使用！导致军户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大量的军户逃亡！整个卫所制名存实亡！

    在以前的时候，卫所每年还可以为朝廷提供大量的籽粒粮和籽粒银。可是由于公田所剩无几，生产出来的粮食都不够军户们自己吃的，哪有粮食上交！甚至还需要朝廷补贴！

    于是刘昊嘉抓住几个有把柄的卫所军官，将他们敲打一顿之后撤销了卫所。所有军官和士兵都由军户转为民户，不过代价就是他承认军官们侵占的公田为他们的私产。他想通过这次尝试得到一定的资料，好确定下一步卫所如何改革。

    原本他以为这个举动会让卫所军官满意，军户们不满！但是让他惊讶的是，他收到的反馈却是相反的！也就是说军官得到土地后依旧很不满，士兵们没有田地却非常开心！

    经过大量的问话后刘昊嘉得到了答案。士兵们满意是因为他们的户籍转为民籍后，他们就可以自由的迁徙，选择工作，而不必被束缚在卫所当中慢慢饿死！甚至还可以用过自己的手艺发家！所以他们都尊称刘昊嘉为青天大老爷！

    但是卫所的各级军官以及他们的家丁则坚决反对转为民籍。因为他们转为民籍后他们就失去了官身的庇护，容易成为别人的猎物！他们本身就是官员出身，自然知道一个官身有多大的用处！哪怕是最低级的官员也比老百姓要强出无数倍来！而且身为卫所的军官他们还不用纳税，而转为民籍之后他们的土地就需要纳税了。

    而他们最核心的反对理由是就是他们时代走武人的路子，根本就没有读书的天分！所以无法通过读书科举再转为官身。他们才极力的反对！

    这在刘昊嘉看来根本就是个笑话！只能说是卫所制把他们由好人转变成了懒汉，几代人懒下来已经完全没了进取的心思，只想依靠侵占公家的田地来谋利，一代一代像蛀虫一样生活下去！不过这反而加强了刘昊嘉日后对卫所下手的决心！

    同时新上任的那些锦衣卫也不负刘昊嘉的期望！他们对江南官场以及士绅掌控的颇为到位！在此起彼伏反对开海的时候，他们找机会干掉了不少领头人，遏制住了风浪，总算达到了刘昊嘉安排他们到江南的目的！

    江南这里事情很多，北方的朝廷也不差！那些反对开海的官员们想方设法的给开海添乱！也给刘昊嘉添了不少麻烦！好在有万历帝协助，还有申时行和王锡爵两个人的暗中帮忙，总算将禁海的声音压制住了！

    而且令人惊讶的是，有一批官员在开海的事情上表现的极为坚决！那就是即将成为市舶司官员的那些人！他们以及他们的家族在朝廷里面摇旗呐喊，甚至与禁海派针锋相对，倒是斗了个你来我往！这不由得让刘昊嘉感慨，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利字当头啊！

    更大的麻烦就是刘昊嘉还要帮申时行的忙！因为张居正突然身亡，申时行仓促上位，事先没有做好经营，所以他在朝中的势力并不强大，很容易受到其他不同政见者的挑战！

    尤其他为了维持文官的统一阵线，不得不暗中向刘昊嘉妥协的事情也被人瞧了出来！虽然说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在朝廷斗争当中哪里需要证据，只要怀疑就够了！

 1080目标

    所以虽然刘昊嘉不想参与其中，但是他必须帮助申时行稳住阵线。因为稳不住的话很容易形成党争，彻底破坏他刚刚搞出来的局面！所以他一直在暗地里，凭着和申时行之间的默契在稳定朝局！同时两个人时不时还在朝廷上演一出相争的戏码，倒是瞒过了大部分的文官。

    不过万历帝却不肯接受刘昊嘉的意见，要急于收拢一批朝臣为己用！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些官员们在对待万历帝的态度上还是相当一致的！虽然他们出现了分化的苗头，但却不肯投向万历帝，让他白白碰了一鼻子灰！

    事情过后，刘昊嘉还不得不安慰发脾气的万历帝。等他安静下来，能听进话了，刘昊嘉才告诉他现在不是搞党争的时候！而且支持开海的官员还不够多，贸然兴起争斗的话，只会把这些力量白白消耗掉！

    而且现在还是文官势力最强大的时候，作为个体的文官是不会背叛整个阶层的，那会让整个家族的路都走死了！所以碰了一鼻子灰的万历帝终于接受了现实开始安静下来。而刘昊嘉也开始全身心的训练起丰台大营的新军。

    不过为了不引起各方的反弹，新军人数从来没变过，始终保持在十万上下的数量。但是他们的装备同最早开始的时候有了极大的改变，战斗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首先骑兵的数量得到了一定的提升，这让新军有了更大的机动打击能力。其次就是军队骡马化的比例提高了！这让军队的辎重运输得到了有力的提高。

    同时刘昊嘉还安排人研制了一批炮车。就是将小型火炮组合进了车辆之内。平时行军的时候和辎重车辆混在一起，一旦有事直接可以和辎重车辆一起编组成防线，成为防线上的支撑点！

    还有就是火炮的数量极大的增加了，让火力密度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当然整支军队的开销也变得更大了！所以刘昊嘉在回到京师之后，除了偶尔露面和申时行吵吵嘴以外，朝廷里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不过他一直通过锦衣卫在暗中影响着朝局，因为他知道即将把万历朝拖垮的三大征马上就要到来了！

    万历三大征指明神宗万历年间，先后在明朝西北、西南边疆和朝鲜展开的三次大规模军事行动，分别是李如松平定蒙古人哱拜叛变的宁夏之役，李如松、麻贵抗击日本丰臣秀吉政权入侵的朝鲜之役。李化龙平定苗疆土司杨应龙叛变的播州之役。

    这三大征彻底掏空了万里朝的国库，所以后世不少史学家都说明亡于万历！但是在有刘昊嘉的这个时代当中，事情已经出现了一些转变！

    在刘昊嘉玩儿命的捞钱和打击文官的双重作用下，万历朝的年收入比张居正所在的时候要充沛许多！但是刘昊嘉也清楚的认识到，这三场大仗打下来国库依旧会不堪负重！

    要形容一下的话，也只能说是由衣不蔽体变成了仅剩一件长衫罩身！只是面子上好看一点儿，寒风吹来的时候还是冷得要死！所以在他看来，当务之急就是在事情开端之初就快速的击败他们，不能让战事长久的拖延下去！所以呀他针对这种情况做了不少预案！

    对于播州杨家，他就一个字儿，杀！这种世袭的土司根本就是大名的毒瘤！他们不向大明纳税，还不断的压榨自己的领民。同时在内部笼络人心，十分的团结！对外则十分残忍！

    只有把他们打怕了，打疼了，这些土司们才会老实下来。到手顺便推行一下改土归流的策略，借机在西南修出一条路来直通缅甸！如果能在缅甸取得一条道路直通印度洋的话，整个西南地区就很容易盘活起来了！

    至于西北的哱拜更是让刘昊嘉深恶痛绝！这种人完全属于地方的军头，整天想着的就是独霸一方不说，对中央也是听宣不停调！而且偏偏那些文官们对待这样的人毫无办法，只能是养虎为患！

    尤其这些人和穆斯林有着藕断丝连的联系，所以让他们做大的话，对西北地区的统治就更加不利了！尤其是在西北，回汉相争得很厉害，就更不能让他们闹起来！

    至于朝鲜这个地方，刘昊嘉一直没有拿定主意怎么处理？他最初的想法是借机会将朝朝鲜抹掉，彻底纳入大明的领土之内！要知道当时在朝鲜国王已经带着大臣跑到大明境内跪求内附，他们已经觉得朝鲜没有复国的希望了！

    只是不知道当时的万历帝和百官是怎么想的，居然出兵出银子帮着朝鲜复国，而没有拿一文钱的好处！这是多么令人敬仰的国际主义精神啊！

    不过刘昊嘉也知道这个办法面对的反对声绝对不小！首先就要面对大明朝廷内部的压力！不少官员肯定会扶着孔夫子的牌位，大谈什么伦理道德来显示他们的存在！至于他们所做的事情对国家是否有利，他们是不在乎的！

    其二就是朝鲜人的反扑！虽然他们的国王决定内附了，但是他们的大臣和国民却未必能赞同！他们当中一些人是真正热爱朝鲜的爱国人士，他们大概率是希望朝鲜是一个永久独立的国家！

    还有一部分人就是不愿意放弃自家权势的贵族了！要知道朝鲜只是一个弹丸之地，一旦融入大明的话也就是一省之地，他们的地位会一落千丈！所以他们会坚决地反对，甚至会利用手中的权利蛊惑朝鲜百姓起来反对！

    再有就是大明人和朝鲜人如何相处的问题。在大明人看来，朝鲜的内附就是等于穷亲戚来投靠，难免会带着高人一等的感觉去看朝鲜人。而朝鲜人自然不愿意被人看扁，所以双方民间的矛盾就一定会很大！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文化融合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恰恰是刘昊嘉最不担心的问题。因为朝鲜事事都是模仿中国，号称小中华！

 1081北上舰队

    所以在文化上是一脉相承的，除了多出一个朝鲜语以外，在文化上时完全没有背离的地方。这一点只需要时间磨合下去就可以了！所以以上原因就是刘昊嘉始终拿不定主意的原因。..

    那么退一步来说要达到的第二个目的，那就是建州女真了！他已经决定了，无论第一个目的能否达到，建州女真都是要灭掉的！然后再把其他女真部族彻底打散，保证在他死之前女真不会有抱成团的可能！

    第三个目标就相对简单一点了，那就是关外李家！关外李家已经成为大明最大的地方军阀，而李家最大的罪过就是试图养寇为重，结果养出了建州女真这头白眼狼！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关外再留下这个类似于番王一样的家族了！只是行动上还需要谋划计算！

    但不管如何谋划，刘昊嘉动手的底气就在于新军！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在新军上下足力气，好打出这张牌之后就彻底击溃他们，所以他在新军身上倾注了最大的心血！

    至于其他方面他也没有松懈，反而利用锦衣卫做了大量的布置。其实早在五年以前他就已经向宁夏镇和播州派出了许多探子。目前那些探子在当地都已经扎下根了！

    有的已经开始接触他们的目标，还有些人开始在绘制当地的地图；还有的在不断小批量的储存物资，减少未来大军军需的消耗；还有人专门负责当地的舆论；还有人负责传递消息！他们各司其职已经立下了不少功劳。现在关于宁夏镇和播州两地，刘昊嘉手中掌握的地图比任何人都详细！

    至于倭国那里他也同样没有放过，照样派了不少探子过去。不过让他哭笑不得的是，由于他的探子大部分都是以商人的身份出现的，还由于他加大了和倭国之间的贸易，所以交战方都得了不少好处！

    但是由于丰臣秀吉的实力比较大，所以和他交易的人最多，让他获利不菲！所以他有足够的钱财招兵买马，结果兵强马壮之下他已经有了提前统一倭国的可能！所以匆忙之下刘昊嘉不得不调动一些隐藏的暗子给其他几个敌对势力输血，让战线能继续维持下去。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会有一个特别大的喜讯传回来！当然也有可能这个喜讯会变成噩耗！那就是当年的北上舰队按照约定应该在今年回航！今年已经是北上舰队离开中原的第六年了！..

    按照计划，舰队会沿着大陆沿岸北上，最后越过白令海峡沿着大陆边缘到达北美洲！他们会在北美洲留下两个据点之后继续南下赶往南美洲。他们要在抵达南美之后停留一到两年的时间，然后再沿着原路返回中原。

    刘昊嘉之所以选择这条航线，是因为这条航线最安全。只要沿着大陆边缘前进就不会迷航，船只出现问题的时候可以就近到大陆上获取资源。至少木材食物和淡水不用担心缺少了！只不过往来的时间就要长一点了！

    这支舰队担负着两个使命，其中一个使命就是带回土豆，玉米的种子。还有一样就是橡胶树的种子和幼苗！甚至刘昊嘉在给舰队的命令里面，橡胶种子和幼苗的指令优先于其他物种！

    原因很简单，没有了土豆玉米什么的，大不了多种点儿地！多打几口井，总能生产出足够的食物。可要是没有橡胶的话，想搞工业就是一个笑话！没有橡胶就没有密封圈，就没有蒸汽机！

    如果老天爷有多个儿子的话，那么我们中国人肯定是他的长子！因为长子要承受更多的辛苦和责任！

    首先从地理上来说，中国的地形是一个西高东低的地形，大部分地区都是由山地丘陵构成的，真正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区的地方连整个国土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对比一下印度的大平原，他们能产多少粮食，养活多少人？

    在中国的南方是密密麻麻的热带雨林，这种吃人的丛林先天隔断了

    先民们探索的道路。在西边有一望无际的高山和无限的荒漠，几乎是把东亚隔离在世界之外！看書菈

    好不容易北方有联通中亚和欧洲的地方，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的游牧民族一代一代的出现，然后被我们勤劳的先民创造的文明所吸引，不停的南下进攻，造成了中原大地上的多灾多难！

    再说物资，从物资上来讲，中国是典型的「地大物薄」！铁矿数量不多，还很少有高标准的铁矿，都是含量比较低复合矿石，用起来非常困难！中国还严重的缺铜，在古代的时候连制作铜钱的铜料都难以满足！到了现在，军队甚至不得不研发使用钢壳弹！还有，中国的油田数量稀少还都埋在大地深处，开采利用起来十分的复杂，开采成本还很高！

    不过以上种种也造就出了中国人自力更生，勤劳勇敢的天性！其他民族在遇到大洪水的时候祈求神灵指点他们造船逃过一劫，而中国人则开凿山川，疏通河道，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来治理洪水！当有疾病肆虐的时候，我们也不像其他民族那样向神明祈求，而是有人杰出现尝百草治百病！也同样是这种性格才让中华民族的文明从来没有中断过，绵延了数千年直到现在，而且还将会永传下去！

    至于舰队的第二个目的就是一个长期的目标了。他们要在南北美洲大陆上建立据点，然后接触本地的土著，教会他们耕种定居，并推广中国的文化，用华夏文明来代替他们的原始文明，尽可能的同化他们！

    刘昊嘉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看到，后世中华文明始终处在西方文明的围剿之中想出来的一个反制办法！他要提前把中华文明传播开去，反过来围剿西方文明！相较之下，中华文明更具韧性，比西方文明更具生存的活力，只要能扎下根来就没有西方文明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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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2静静的行动

    而且在后世白人占据了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领土，形成以白色人种和基督教文明为根基的西方文明！他们占据了欧洲，南北美洲和大洋洲，同时渗透进了非洲和亚洲。而根源就在于大航海时代他们占据了广袤的殖民地！

    如果刘昊嘉能抢在他们前面开辟大量的殖民地，传播中华文明就有可能改变这种情况。尤其南北美洲的印第安人本身就是黄种人，先天上就容易接受中华文明，所以只要抢先下手，以后世界就是黄种人的世界！看書菈

    为此他首先派遣舰队占领了斯里兰卡，卡住了白人东进的道路，他们将止步于印度！日后中华文明将会和西方文明在印度那里交手，反正那些印度人也不在乎是谁在统治他们！

    至于南北美洲就更是白纸一张好作画了！只要教会那些处在游牧部落时期的印第安人耕作和定居，足够的粮食和定居生活很快就会造就一个城邦，然后就会向一个国家发展！而有了刘昊嘉的指点，他们的发展速度一定是跨越式的！

    等到九十几年后，第一批白人登陆北美的时候，他们面对的就不再是使用简陋武器的游牧部落，有可能是一个庞大帝国的军队！哪怕是一个有着稳固根基的奴隶制国家对上武器精良的殖民者，那时候他们只靠数量上的优势就能打垮他们！而不会像后世那样被人用来割头皮换钱，还假惺惺的过一个感恩节！

    所以为了北上舰队能够成功，刘昊嘉给了他们最豪华的配置！并在临行之前和舰队的指挥官进行了多次沙盘推演，制定了多套计划，力求万无一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万无一失都是纸面上的话，万里之遥的征途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能不能行就看老天保佑了！

    因为有着更大的目标，所以刘昊嘉在朝廷里面就开始渐渐的变得不发声了，力求让自己尽可能的变得透明一点！但是他所处的位置让他再低调也低不到哪里去！不过他把握住了一个原则，那就是配合申时行，不让朝廷陷入党争之中！

    在此基础上，他指挥锦衣卫不分文武的打击一切贪官，同时还要团结勋贵，努力的扶持二代们进入新军服役，培养贵族们的尚武精神！所以在他和申时行的默契努力下，朝政始终保持着一个比较动态的平衡！

    不过有趣的是，锦衣卫在刘昊嘉的指挥下，在民间居然有了好名声！那是因为刘昊嘉要求办案就一定要办成铁案，而且要充分向普通百姓宣讲办案的经过并公示证据。看書菈

    所以当百姓们发现锦衣卫抓的都是贪官污吏的时候，他们开始对原本视为洪水猛兽的锦衣卫变得亲近起来！甚至在锦衣卫办案的时候，有知道内情的百姓会主动提供线索！更有个别百姓想要告状的时候不去县衙，居然去城里的千户所或是百户所！这让勋贵们笑话了文官们许久！

    但是在官员和士绅们中间，甚至部分勋贵则对锦衣卫是骂不绝口！因为锦衣卫堵住了他们的财路，破坏了他们的升官发财，还把他们塞进了监狱！所以刘昊嘉更知道一点，自己在历史上的臭名大概要和赵高齐名了！

    因为记录历史，写文章的权利可是掌握在他严厉打击的读书人手中！那些读书人在写书的时候一定会把自己形容成一个恐怖的大魔王！

    不过在刘昊嘉蛰伏的这几年中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最大的好消息就是海上贸易变得如火如荼起来！

    在刘昊嘉会见了江南两大商团的掌柜之后，双方进行了紧密的合作！那些掌柜的回到各家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联盛银行贷款，然后贷来的款项直接投入到了海贸之中！

    同时借助锦衣卫的力量开始清理官员们侵占的股份。在这个过程当中，无数的官员和商家撕破了脸，闹得不可开交！不过好在有刘昊嘉作为靠山，那些官员们要么老老实实的退股，要么就拿出真

    金白银来入股！那些想借助权利侵占股份的全部受到了锦衣卫的打击，在那些商家的配合下全家下了大狱！

    为了拉拢那些商会配合，刘昊嘉还给那些大商会下属的各个小商会一年到三年不等的免税额度。于是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更愿意投入刘昊嘉的怀抱！毕竟刘昊嘉没有对他们敲骨吸髓，只是利用贷款年年收取一笔利息。要知道那些贷款产生的利益比起利息来不值一提！

    两大商会动起来之后爆发出了极为强大的力量，海量的货物开始涌向海外，换回来了大量的物资和数不清的金银！等消息传开之后，整个江南的人都癫狂了！除了少部分老学究高喊着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以外，其余的人都在想方设法在海贸里面插一手！

    有的人直接找到商会想要拿着真金白银入股；有的人倾尽家产打造海船，招募水手准备远航；更有些人团结起来集资购置海船，准备发财！整个江南一片火热景象！

    但是这其中也引发了一些问题，比如说有不少士绅发现海贸能挣钱，自己却没有插手的余地！所以他们干脆毁掉田地开始种植桑树和茶树，想要介入生丝，丝绸和茶叶的生意！

    这可把刘昊嘉和申时行吓坏了！一旦江南地区的粮食不能供给全国的话，大灾就在眼前了！所以朝廷不得不严令各县不得随意将田地改种桑树和茶树，每个县必须保证足够的耕地，其余的土地才能改变用途！同时开始鼓励士绅清理荒山，在山上种植桑树和茶树和果树。

    刘昊嘉还调动海船从东南亚和倭国收购了大量的稻米投放到市场当中，这才算是稳定住了粮价！但是即使是这样，凡是参与到海贸当中的人都得了足够的收益！

    就连没参与进去的也得了不少好处！因为种粮食的人少了，粮价必然上扬！哪怕一斤粮食只涨个一两文钱，对那些种粮的士绅也是一笔大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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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3等待

    所以现在对刘昊嘉最为感激，最为尊重的反而是那些商人们！因为刘昊嘉不仅给他们开拓了财路，让他们有了发大财的机会！更重要的一点，在他的保护之下，这些商人们只要缴纳足额的税收和少部分的摊派，就能保住大部分的收益！

    现在江南的大小商会基本上都能保住四成以上的利润，甚至更多！所以他们打心眼儿里把刘昊嘉看作当代的活财神和保护神！就差在家里立个牌位，日夜焚香祷告了！

    安排完了手中的一切刘昊嘉就赶往天津，在天津遥控朝廷上的一切。同时他留在这里是为了第一时间能迎接到北上舰队的回航。

    现在他在天津的宅子已经挪了一个位置，变得更加庞大。整个宅子雕梁画栋，华丽非凡！就是里面的摆件和其他各色物品也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更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一方面来讲，以刘昊嘉的身家来说负担得起这种相对奢侈的生活。而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儿，这本身就是应有之义。还有就是走到他现在这个位置，如果还保持简朴的生活反而让人瞧不起，甚至是一种危害！因为一定会有人说他在收买人心！毕竟这个世道不需要圣人！

    刘昊嘉闲下来之后，他的两位夫人也放松了不少。张佩珈这些年培养出了很多得力的大掌柜，所以他已经逐步在外面放权。但是他手里还掌握着一支精干账房先生组成的队伍，专门在各地查账防止出现贪墨的情况。所以她只要每三天办公一天就可以了。若是出现特殊情况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单独来汇报方便她处理。

    至于谭翠颖则彻底放飞自我了，因为刘昊嘉身边也培养了一批师爷出来当做参谋，用不着她了！而且现在掌握家中大权的反而是她！这在其他大家族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妾室怎么可能当家呢！..

    但是这件事在刘家确是正常的。因为张佩珈要忙于刘记商团和联盛银行的事情，所以家里的事情就只能由她负责。而且她也不负众望，将府里的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就连各处的人情往来也处理的很完美！

    他们一家人搬到天津之后放松了许多，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尤其是刘昊嘉现在有更多的时间亲近他的几个孩子。现在他有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明年就要进入军校中学习，然后成为一名军官，至于他的其他儿子都会走这条路。

    今天中午刘昊嘉骑着马赶到海边。不过马背上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坐在他怀里。这个小丫头是他的小女儿丫丫。

    他赶到海边码头后，他的家丁将码头一侧的灯塔清空。之后刘昊嘉抱着丫丫爬到了灯塔的最顶层。灯塔的最顶层极为宽阔，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燃烧池，燃烧池里的沼气将提供夜间的光源，

    灯塔的天花板和地面铺满了镜子，等到火光燃起的时候，光芒会不停的在镜子之中来回折射，将整个房间里映得通亮，然后通过四周镶嵌的玻璃窗投射到远方。

    刘昊嘉站在窗旁边看着遥远的海平线。而丫丫则把脸贴在玻璃上感受那冰凉的触感！等她玩儿够了，回头来搂着父亲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这几天你天天都要到这里来。是在等人吗？」

    刘昊嘉说道：「是啊，爹在等一支舰队。算日子他们就要回来了！」

    丫丫天真的说道：「那舰队里面会带很多好吃的吗？」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之后说道：「你个小馋猫，整天就想着吃的！不过船上倒是真的会带很多好吃的回来，到时候爹爹给你做！」

    丫丫听到这话立刻兴奋起来，缠着刘昊嘉问东问西。刘昊嘉就把新粮食的各种菜式向她形容了一遍，馋得丫丫直流口水！毕竟她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现在最吸引他们的就是食物和玩具了。

    其实刘昊嘉知道自己每天来也未必能够等到船只回航。可是现在无事可干，二来确实是心急如焚，总是盼望着奇迹出现。所以才每天跑一趟。

    在灯塔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丫丫感觉有些厌烦了，就张罗着回家。刘昊嘉也知道今天不会有什么收获，就抱着丫丫下了灯塔。

    等他回到家中刚进到正堂，两位夫人就迎了过来。张佩珈接过丫丫说道：「老爷每日里都去码头倒是没什么。可是海风太厉害，把丫丫的脸都吹皱了！」

    丫丫一听就不干了，捂着脸说道：「我的脸没事，好的很！」ap..

    刘昊嘉也跟着凑趣说道：「没错！咱们刘家那是将门出身，儿女哪有那么娇贵，是不是呀，宝贝女儿？」

    丫丫用力的点着头说道：「没错，没错！丫丫很厉害的！昨天骑马打仗把二哥都打赢了！」

    众人听到她的话都大笑起来！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娃要是能打赢十几岁的男孩子，那才叫笑话呢！不过是他二哥让着他而已！

    听到众人笑话她。丫丫不服气的抡着拳头在空气中乱打，叫嚣自己一个能打十个，更是引得众人笑的更加开心！

    谭翠颖笑过之后顺手将丫丫接过来，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之后交给身边的仆妇说道：「赶紧去洗个澡，一身的海腥味！洗完澡回来就吃饭了，中午给你做了爱吃的糖醋排骨！「

    本来还不服气的丫丫听说糖醋排骨立刻就没了动静，在仆妇怀中连蹦带跳的催促着赶紧去洗澡。

    等丫丫走了，谭翠颖帮着刘昊嘉清理衣服上的尘土，同时抱怨说道：「老爷，你这每天去码头等着也不是事儿啊！天知道舰队什么时候回来！」

    刘昊嘉伸开双臂让她处理完之后坐下说道：「这不是心里惦记嘛！他们几千人因为我一句话就远赴万里之外，其中的艰险不为他人所知啊！就连能回来多少人我都不知道！可是我还是硬着心肠把他们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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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4回航

    听到这话谭翠颖沉默的叹息一声没在说话。张佩珈端过茶杯说道：「老爷，不是说如果这次舰队回来咱们大明就算是天下无敌了吗？所以啊，那些死去的人你就当他们是在战场上牺牲了！毕竟一场仗打下来死的可就不只是几千人了！」

    两个人轮流宽慰着刘昊嘉，而他也有意缓和气氛，房间里的气氛终于欢快起来。等三个人又聊了一段时间，丫丫换了一身新衣服，带着洗澡后润红的脸急匆匆的跑进来，连喊着要吃饭！于是一家人起向花厅走过去。

    等他们进了花厅，里面的餐桌已经摆好了菜品。餐桌旁边坐着三个孩子。最大的是个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配上恬静的面容，十分出挑！另外两个孩子相差一两岁的样子，都是男孩子，都穿着小号的武士服。

    看见刘昊嘉他们进来，三个人都起身施礼说道：「见过父亲，母亲（大娘）二娘（姨娘）！」

    刘昊嘉怀里的丫丫则大叫起来：「三姐！四哥！五哥！」

    刘昊嘉将丫丫放在特别加高了椅子上后说道：「行了，都吃饭吧！怎么，今天老大老二又不回来了？」

    三姑娘细声细气的说道：「大哥和二哥出去会朋友了，说是中午在外面吃。」

    刘昊嘉摆手说道：「既然如此就不用理睬他们。一天天跟个野猴子一样的不着家！」

    于是一家人坐下来快快活活的吃了一顿午饭。只是老四和老五匆忙了吃完饭想要溜出去，却被谭翠颖活活拿了回来一顿说！原因是两个小的急着去练武，连练功服都提前穿上了。所以这个破绽被谭翠颖抓个正着。看書菈

    于是他们两个被数落一顿去午睡了。安排完几个小的，刘昊嘉三个人也各自回房小睡了一阵。而最先起床的居然是刘昊嘉。他稍微活动一下身体就到院子里面和家丁开始打熬身体，操练刀法。

    说句实话，刘昊嘉刀法不错，体力正在巅峰。但是真正上阵的时候确实没几次！而真正的和人生死搏杀也就三次，还得算上被行刺的那次！其余两次都是在剿匪的时候故意放过来给他练手的！

    毕竟他的位置太高，身边的家丁哪个敢让他受伤？等后来新军成立后，作战的方式又改变了，就更没机会上场厮杀了！所以他也只能和家里人操演一下！

    他刚和家丁厮杀了一阵，老四和老五就蹦蹦跳跳的冲了出来！看来他们午睡醒了，精神头十足！他们给刘昊嘉见礼后就在家丁的带领下开始跑圈活动身体，之后就是体能锻炼！.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快步走进院子说道：「老爷，码头那里送来一封信，说是从倭国来的商船送过来的！」

    说完他双手递过一封信来，刘昊嘉接过来打开仔细观看！他的眼睛只扫了一遍脸色就涨红起来。就连手都有些颤抖了！

    其他几个家丁见状交换一下眼色聚拢过来。因为他们很少看见自家老爷如此激动！这时只听刘昊嘉连声说道：「好！好！真是太好了！北上舰队回来了！」

    几个家丁松闻言弛下了，甚至还有些失望的神色！他们本来以为外面传信过来会有机会出去打一仗，或者能办一些其他案子。毕竟天天守在天津的宅子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刘昊嘉此时已经激动到不行了！他拿着信在地上直转圈，又重新阅读了几遍书信后挥动的手臂大声喊道：「把码头管事的都叫过来。还有天津县里的几个人也都喊过来！」

    家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船队回航会引发自家老爷如此激动，但还是坚决的执行了他的命令。

    等人走了，刘昊嘉将信小心的折起收起来。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北上舰队已经回航了，现在正在倭国的北海道休整！他们休整完毕后就会直接回航，直奔天津。预计到达时间是八天后！

    第八天早晨开始，码头上就冲进来一大批士兵占据了一半的码头。然后他们开始开始搭彩棚。同时还在码头一侧的堆场上清出大片的位置搭建遮阳棚。更有大批的人往来运送食材美酒，桌椅炉灶。

    众人看这个样子就知道有一只规模不小的船队回航了。只是众人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郑重？要知道天津每日里船来船往的多了，也没见过这么郑重对待一支船队的！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刘昊嘉的出现就更让他们惊讶了！他们完全想不到以刘昊嘉的身份居然会亲自来迎接一支船队！他们只想着当年有一批舰队出航的时候也是如此礼遇！

    不过他们不负众望的打下了斯里兰卡，现在那里已经成了大明帝国的海外飞地！据说在那里做买卖的商人都发了大财，直接用茶砖换银砖。用丝绸换金条！所以不少人都猜测是不是那支驻扎海外的舰队回航了？他们羽箭完全忘记数年不见的北上舰队了！

    刘昊嘉赶来之后一直坐在码头旁边的棚子里向着大海方向观察。同时指挥着管事们各自忙碌！

    随着时间过去，码头上的人虽然觉得看热闹很有趣，但是现在看不到任何热闹，偏偏自己还有着养家的重任，自然也就慢慢的散去了。

    时间一直过了中午之后依然没有船队出现的样子，倒是有两艘赶过来的海船被码头上张灯结彩的样子吓了一跳！于是又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突然从灯塔里面跑出一个家丁，他大声喊道：「老爷，远处有船队来，只是数量数不清，但是不低于十艘！」

    刘昊嘉闻言立刻站起身来，用右手一锤左手心大声说道：「肯定是他们！」

    说完他抬手向家丁要过望远镜向远处的海平面上看去，只是什么也看不到！直到他看了半刻钟之后，终于在氤氲的水气当中看见了几个船帆的影子，这更是让他激动不已！看書菈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船影出现在望远镜中。已经有二十余艘之多！所以他知道北上舰队时真的回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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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5都是华夏的功臣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他已经看见了舰队的影子，可是舰队航行到码头也需要不短的时间。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太阳都开始偏西的时候，这支舰队才终于靠近了码头！.

    等舰队靠近码头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已经越来越多了！他们当中发出了一阵阵的喧哗！因为他们早已经看到每艘的船帆都已经发黄发黑，上面还落着层层叠叠的补丁！所以众人看着船帆的样子就知道这支船队经过了艰苦的航行！

    等家丁再靠近的时候，人们的惊叹声就更大了！因为在海浪起伏的时候，他们看到船身水线下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藤壶，海藻！就连水线上面都有不少类似的生物存在！

    在码头上讨饭吃的人都是懂行的，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些船只起码两年没清理过船底了，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藤壶海藻附着在上面！要知道这些生物对于海船的破坏力极大，不及时清理的话，船板都会被他们吃透！

    再看甲板上站着的人，每个人都剃着短发，但明显剃头的人手艺不精，高的高，低的低！他们一个个面色漆黑。身体瘦弱的不像样子，但是他们的精神却非常好，动作依旧敏捷！

    此时甲板上的水手们已经看见了码头上的彩棚，知道这是欢迎他们的意思，便一个个大声欢呼起来！而且就在第一条船靠上码头的时候，摆在岸边的十八门火炮依次开始射击，这是欢迎勇士们的礼炮！

    就在「隆隆」的炮声当中，第一艘海船终于靠上了码头！船上的人丢下绳索被牢牢的捆死在石桩上，然后船锚哗啦啦的砸进到水中，这艘船算是彻底停稳了。

    然后有四个士兵上前将蒙着红布的跳板搭在船上，船上的水手们就欢呼着冲下来！这时候码头上的人看的更加清楚，他们的衣服都已经在风吹雨淋下褪色了，早就变得斑驳不堪！上面更是一层补丁摞着一层补丁！

    刘昊嘉此时已经神情激动的迎了上去，最先下船的人也神色激动的大步走过来！他快步走到刘昊嘉面前刚要施礼，却被刘昊嘉一把抱住！只听他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辛苦了！你们都是大明的功臣，都是华夏的功臣！」..

    一听这话，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水手们当场就落下眼泪来了！生死未卜的万里航行，他们承受了太多的压力！食物的短缺，淡水的缺乏。疾病的困扰及同伴的死亡都会在他们身上留下重重的阴影！如今这一切终于得到了报偿！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承认了他们的功绩！

    等刘昊嘉松开手，下船的人说道：「二少爷，队长在南美洲得了疫病，就在回航之前去世了！所以是我带着舰队回来的！」

    刘昊嘉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这种猜想了！算了，刘芳，先不要说这个。安排所有人下船，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盛大的欢迎晚宴，今天我们尽情的欢庆，这是你们应得的！」

    刘芳急忙说道：「可是船上还有很多东西，它们怎么办？」

    刘昊嘉说道：「没关系，士兵们会看管船只的！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吃饱喝足，好好洗个澡，再睡一觉！所有的事情等你们睡醒了再说！」

    听到刘昊嘉的安排刘芳放下心来，他转身对身后的水手们大声喊道：「都听到了二少爷的话了。今天大家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再美美的睡一觉！」

    他的话立刻在水手当中引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就连那些还没有上岸的水手们都在甲板上又蹦又跳！长久的航行让他们连一口家乡饭都吃不上，今天一定要吃个够！

    就在这时刘昊嘉把双手拢在嘴边成喇叭状，然后大声喊道：「还有一件事，老子已经给天津所有的青楼妓馆打了招呼，从明天开始包下三天时间随你们去折腾！」

    这下子他引起的欢呼声把海浪的声音都压下

    去了！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啧啧称奇，都说这侯爷也是真是下了血本儿了！只是不知道这支舰队带回多少金银，够不够三天的花销？

    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这支舰队带回来的根本就不是金银可以衡量的东西。他们带回来的是一个伟大国家的底蕴！

    随着大批船只靠岸，大批的水手兴高采烈地涌上码头，随即就被士兵们引导到堆场的棚子里面。棚子里面桌椅板凳早已摆好，碗筷也已经预备整齐。

    水手们刚坐下就闻到了风中飘来的香味！只见不远处还有一片棚子，里面两百余个炉灶正燃烧着熊熊烈火，厨师和他们的助手们正在用最快的速度烹制各种菜肴！

    为了款待这些远航的水手们，同时刘昊嘉也体谅这些水手多年没有尝过家乡菜，恐怕吃饭的速度会非常快，所以他找了一大批厨师一起做菜，就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菜全上齐！

    这些厨师们已经准备了一整天，而且舰队刚在海平面上露面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制作需要时间比较长的菜肴了！

    这时有士兵推着板车将一坛坛的美酒送到棚子边上，水手们看到这些美酒就已经眼睛发光了！于是他们不等上菜就抢过酒来和同桌的人痛饮！在海上，酒是水手们的忠实伙伴，能解闷能驱寒除湿，所以每一个水手都是半个酒鬼！

    这时预制好的凉菜和熟食已经先送了过来，这些水手们早就又馋又饿，见到菜来了连筷子都顾不得用，直接伸手抓起东西就往嘴里塞，一个个如同没有投胎的饿死鬼一样！..

    而且随着热菜送上来，这下子水手们吃的就更开心了！甚至有的人吃的忘乎所以，居然伸手去热汤中捞菜吃，结果被烫的哇哇大叫！尽管他们的形象看在士兵们眼中显得十分的怪异，但是却没有一个士兵嘲笑他们！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粗鲁的水手都是远航回来的勇士，他们有太长的时间没有尝到家乡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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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6经历

    刘昊嘉和舰队的主要军官们都坐在第一桌。这些人意志都比较坚定，虽然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但还是矜持的小口吃着。但是在刘昊嘉给他们布菜的时候，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起身行礼，而只是点点头继续努力吃东西，这才显示出他们对家乡味道有同样的渴望！

    刘昊嘉给大家布了一圈菜，然后端起酒碗说道：「本来还想着下去给各桌的兄弟们敬一杯酒，可是看他们的样子恐怕轮不到我过去敬酒就喝醉了！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喝自己的吧！来，本官敬你们一杯，你们一路辛苦了！」

    说完刘昊嘉就将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其他军官听到他的话也是眼圈发红！不过他们还是稳定住情绪，端起酒碗来随着刘昊嘉干杯！

    刘昊嘉放下酒碗认真的说道：「今天你们什么都不要想，就是好好的吃喝休息！有什么事情三天后再说！」

    刘芳等人闻言感激的连连点头。此时他们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因为这样会影响他们吃东西的速度！

    就这样，异常接风宴在极短时间内结束了！水手们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就是能站起来的也是要相互依靠才行！至于这个场面刘昊嘉早有预料，不等他吩咐就有士兵赶着马车来，将喝醉的水手们抬上马车送往军营。

    看到这一幕码头上不少人都是摇头叹息！这些水手们在海上过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于是不到半个时辰，整场接风宴就以刘昊嘉一个人喝翻了一支舰队的结果结束了！

    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军官们才从宿醉中醒来。草草吃过饭之后他们立刻赶往刘昊嘉的宅邸。不过今天他们就和昨天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换上了海军的全套礼服，看上去格外的精神！

    在院子中央，刘昊嘉再次摆开宴席宴请所有军官们。而刘芳则代表所有军官讲述了这次航行的经历。

    他们出发的时候正是春末夏初的时候，而且他们是第一次跑这么远的路，所以特别的小心，始终保持在望远镜能看到海岸的位置行驶，所以路上也只是有惊无险！

    他们遇到了几次大风暴都能及时躲避。有时候甚至还能在登陆做考察的时候顺便打猎和采些野菜回来。就这样舰队慢悠悠的在秋天时抵达了北美洲，并找了一个适合停靠的地方停船休整。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芳还拿出了随身的简易地图和海图。正品已经在昨天交割完毕。海图上不仅海岸线标记得非常完整，就连他们登录考察地区的周边地理环境也有详细的介绍。里面还记录了几个地方可以日后作为船只的中转站。

    而他们第一次准备过冬的地方在刘昊嘉推断看来，极有可能是西雅图！那里有着巨大的海湾和很多零碎的岛屿，是舰队避风的好地方！看来天然的港口地区总是少数的。

    在冬天之前，他们按照计划开始在陆地上开拓定居点。他们必须在这里度过整个冬天，于是他们开始修建码头，翻整土地，修建木屋，储备食物。

    建码头修房子可以理解，至于翻开土地是为了冻死土地中的虫子，第二年容易耕种。要知道这个定居点要成为他们在北美洲的第一个定居点。所以必须有足够的粮食生产能力。

    至于储备食物就更简单了！这时候秋高气爽，正是动物肥美的时候！船员们通过打猎捕鱼储备了足够的物资，过了一个幸福的冬天！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舰队继续南下，留下一部分人在定居点继续开拓，并尝试接触当地的土著——印第安人！

    由于船队时不时要停下来登陆考察，所以他们南下的速度很慢。等到了秋天的时候，他们在后世洛杉矶附近定下第二个定居点。度过冬天后继续赶向南美洲。..

    结果南美洲茂密的热带丛林让他们吃足了苦头，那里才是出现伤病最多

    的地方！主要原因就是丛林中的虫子和疾病！但是经过艰辛的探索，他们成功完成了刘昊嘉交代的所有任务！

    除了刘昊嘉指定的几样东西以外，他们还将许多自己没见过的植物通通带了回来，其中就包括刘昊嘉事先没有想到的辣椒。而且他们还带回来不少牲畜和家禽。同时他们还带回来大量地理环境考察报告。..

    而最让刘昊嘉惊喜的是，在北美的两个定居点和南美洲的一个定居点，都接触到了当地的土著部落！而且在他们回航之前，这三个部落已经开始尝试着学习定居了！

    定居点的士兵越过冬天后开始四处收集资料，结果探索队遇到了迁徙的印第安人！双方在都没有恶意的情况下进行了比较友好的交流。

    等双方的语言都熟悉到可以沟通的时候，士兵们才发现这些印第安人并不是不种地，而是用一种非常粗放的方式种地！

    那就是他们在抵达迁徙地点后，他们会找一块平整的土地草草的进行翻耕，之后就丢下种子任其自然生长，然后部落就开始正常的渔猎活动，从来不去管这些庄稼！

    等到他们准备迁徙的时候庄稼也成熟了，就草草的收割后离开。这样完全可以想到他们的粮食产量能有多低了！肯定不够定居的食用！所以当这些印第安人看到定居点开拓出大片的农田时都惊讶得不得了，纷纷赞美这是祖先创造的奇迹！

    于是按照计划，定居点的士兵们就以老人和孩子在迁徙中会大量死亡的说法来挽留他们，让他们在定居点过冬并尝试定居！而在意料中的是，充满疑虑的印第安人自然拒绝了这个要求！

    于是士兵们借机退一步，说可以让难以迁徙的老人留在定居点，第二年等你们归来的时候再把老人接走。当然，留下的老人也要力所能及的参与劳动。

    部落依旧谨慎小心的拒绝了这个要求，不过经过交流后，他们最后只留下了两个病人和两个照顾他们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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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7同化的开端

    即使是这样，定居点的士兵们估计那些印第安人也会怀疑这些外来者留下自家人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需要？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们是魔鬼，需要人来充当祭品！

    可是等到第二年他们回来看到四个精神饱满，身体健康的老人时，他们就终于信服了！这一年他们留下了更多的老人，并且帮助定居点收集各种物资，绘制地图，寻找矿场！

    在印第安人的帮助下，勘测行动非常成功！绘制了大量的地图，上面标明了水源矿场等内容，非常的详细！

    等到第三年的时候，部落留下了差不多全部的老人和一半的孩子女人，其他人则按着古老的迁徙路线继续迁徙。同时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定居点明确的表示并不是白白的收留他们，一是出于我同情，不愿意老人和孩子在迁徙的路程中发生太多的意外。同时还要求他们用劳动和矿石来支付费用。

    于是他们用自己种植的小麦换得了大量的黄金和白银矿石。最后这些矿石经过粗加工后全部装船运了回来。

    同时等到第四年的时候，更多的年轻人尝试留下来定居，只有少部分顽固不化的人坚持着传统进行迁徙。但这样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少！毕竟冬天的时候有着充足的食物，温暖的火炉和牢固的木屋，这样的条件是没有人能拒绝的！而且等那些最顽固的老人们死在迁徙的道路上，定居的障碍就彻底消失了！

    而且这些印第安人在定居点的时候也没少被洗脑！早就受到训练的士兵们告诉他们，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他们都是夏商的遗民！只不过是当年为了逃离战乱才来到这片陆地上的！而且还提供了许多“证据”！

    印第安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半信半疑！但是由于双方有同样的肤色，同样的眼睛和头发，也就开始逐渐接受这个理论，并开始将自家的传说揉合进去，相信不久以后就会有新的传说诞生了！

    而且在船队离开美洲的时候，三个定居点已经发展成了繁华的小镇！在士兵们的指点下，印第安人开辟出了大批的农田，开始养殖家畜！最妙的是他们已经开始学习汉字！尤其是那些孩子们已经被送进了免费的学堂，也许两代人之后，印第安人的土语就会被汉语和汉字所代替！

    刘昊嘉听过详细的汇报之后兴奋的不能自已！因为舰队不仅出色的完成了他的命令，还将他没有说到的地方全部补全了！不说别的，光是他们带回来的火鸡就对百姓们的食谱有着巨大的促进作用！

    可以想象一下，相比于现中国地产的土鸡，火鸡只需要双倍的食物，却能产出五倍的肉！这对百姓们的餐桌有着多么大的贡献呀！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刘芳他们的汇报才算是彻底结束了。至于货物的详细清单昨天在他们下船的时候就已经交接完毕了。昨天一大早，刘昊嘉就已经安排士兵按名单接手了！

    而且刘昊嘉已经做了详细的安排。哪些种子要储存起来，幼苗直接播种下去；牲畜家禽们如何饲养，甚至有一支装着橡胶种子和幼苗的船队已经直接南下赶往海南岛，那里将是大明未来重要的橡胶产地！

    汇报之后刘昊嘉也给他们布置了新的任务，他们所有人都将得到一年的带薪休假，假期之后将会再组织一支船队起航！这次他们将绕过南美洲大陆，在东海岸重新设置进定居点。

    这次他们的目的不再是长期的定居。他们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教会印第安人定居，帮助他们发展。第二个目的就是传播白魔鬼即将登陆的消息，他们赶来这里就是为了向共同祖先的兄弟预警！

    之后他们就会离开东海岸返回。毕竟大航海时代是无法阻挡的大势，而且美洲的东海岸地区是大明力量投射不到的地方，那里更有利于白人！所以刘昊嘉的办法就是加强印第安人的实力，通过他们来拖延西方人发展的脚步！

    在他的计划当中，南北美洲的西海岸到中线部分将成为大明的固有领土，用以移民占领，并积极的同化本土印第安人，让他们成为大明的国民！

    而东海岸地区就留给其他印第安人，让他们去和白人厮杀！而大明这里只要提供武器就可以了！目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拖延白人占领美洲的时间！即便他们登陆了，也不会出现在后世的白人国家了！

    在随后的几天里，天津就有消息传出来，说这次北上舰队航行了很远的距离，发现了两块无边无际的大陆！上面水草丰美，物产丰富，遍地金银，是不可多得的宝地！

    同时从船上搬下来粗炼过的金银矿石也证实了这一点！那些稀奇的动植物更是让天津的百姓啧啧称奇！而且据说他们从遥远之地取回来几种亩产超过千斤的粮食，这就更让市民们惊讶了！

    作为商人来讲时要图利的，而天津这里最多的就是商人！当他们听到有利可图的消息时，自然会积极的去寻找消息来源！于是那些还在妓馆里面胡混的水手就成了最好的突破口！

    于是在金银的贿赂之下，那些水手们毫不犹豫的将路上见到的一切合盘突出！他们的讲述同流言相比自然是要差了一筹，但是却更加真实！尤其是不少水手们亲自参加过探矿的活动，说出来的消息自然是更加准确！于是不少有冒险精神的人，或者是有了贪婪欲望的人都对远方的大陆起了心思！

    等刘昊嘉的奏本送到京师的时候，同样在京师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作为一个传统的农业国，任何新粮食的出现都是朝廷极为重视的！所以万历帝甚至派出了张嘉赶往天津来打听实际情况！

    而朝廷里文官们则是争论不休，有人说刘昊嘉哗众取宠，满口胡言！还有人半信半疑；更有人觉得有可能，毕竟武宁侯办事一向靠谱！所以他们居然没有派人来查看！

 1088培育

    等张嘉风尘仆仆的赶到天津后刘昊嘉出面接待，并且在自家城外的一个农庄里面展示的了舰队的成果！

    等刘昊嘉带着张嘉赶到农庄的时候，张嘉发现整个农庄都是由士兵的看守的。于是张嘉说道：“怎么还派兵把守了？难道是怕偷？这些新农作物和家畜不是应该及时推广出去吗，被偷走了也不怕啊！”

    刘昊嘉说道：“张伴伴有所不知，这些东西固然是要推广出去的，可是现在还不是最好时机！”

    张嘉惊讶的说道：“这怎么不是最好的时机？不是越早让百姓吃到新粮食就越好吗？若是真有亩产千斤的粮食，那能养活多少百姓啊？”

    刘昊嘉说道：“张伴伴，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需要注意，就是水土问题！毕竟这些作物都是从万里之外的大陆找来的，所以能否适应现在的环境也未可知啊！想来张伴伴也听说过淮南为橘，淮北为枳的道理！”

    张嘉闻言大惊失色，不由得说道：“难道这些新作物就这样黄了不成？那他们会不会因为水土不服而种不出来呀？”

    刘昊嘉说道：“不会的！现在他们只需要一个熟悉水土的过程！可能开始的时候产量不会高，几年之后大概就能恢复高产的本性了！所以现在派发新种子，万一百姓得不到好收成就不会种植了！还有，要有因为种植不当导致欠收还白白浪费了种子！所以本官干脆先安排手艺高超的农人细细照料，争取早日恢复他们高产的本性，到时候再去推广就事半功倍了！”

    张嘉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这下咱家就放心了！”

    刘昊嘉说道：“不仅如此，本官还安排将这些种子送往大明的各地，看看有没有适合他们生长的地方？如果有适合它们生长的地方，也许能早几年将新粮食推广开来！”

    张嘉停了更是大喜！连连说道：“好！好！还是侯爷办事细心，思虑周到！私立周到，咱家回去跟万岁爷有的说了”

    他们两个人慢慢说着话的时候已经走进了村子当中，张嘉突然间后知后觉的说道：“不对呀！咱们不是来看新粮食的吗，怎么往村子里面走啊？耕地不都应该在村子外面吗？”

    刘昊嘉说道：“张伴伴有所不知，各种新粮食的秧苗数量不多，所以没种在外面的地里，而是种在了各家的菜地里。”

    在过去的时候，各家的院子里都会有一小块儿菜地，种植一些蔬菜或者是葱蒜等调味作物，这个习惯甚至一直绵延到了后世！现在农户家中的菜地已经全部被清空，里面生长着各种各样的秧苗！

    这些秧苗刚从船上拿下来时都病殃殃的，如今已经变得精神了许多！刘昊嘉带着张家上前，第一个给他看的就是玉米苗！结果张嘉看着快到胸口高的玉米说道：“这就是玉米？怎么长得这么高？不是说他们的种子刚从船上下来没几天嘛！”

    刘昊嘉说道：“张伴伴，这并不是它长得快，而是从船上晕下来前就已经长得很高了！”

    张嘉睁大眼睛说道：“从船上运下来的秧苗？难道他们在船上就开始栽种了？是种在花盆里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昊嘉说道：“因为船只要航行很久的时间，就容易出现各种问题！没人知道路上会不会发生意外导致种子不出苗！所以干脆他们在上船的时候就把一部分秧苗种在了花盆里面，这样即使种子出问题了还有秧苗在，总能培育出一些种子来，这也算是额外的一种保险！”

    张嘉这才点头说道：“咱家明白了，这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咱家知道这秧苗放在盆儿里似乎是长不大的，对不对？”

    刘昊嘉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本官也知道，所以只能希望这些秧苗活着到达大明就可以了！到时候种子和秧苗一起发力，总能成活一部分！”

    张嘉听到这个解释也是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他在刘昊嘉的带领下一家一家的走过去，每看到一种新作物都会惊叹一次！并且让随性的画师画下秧苗的样子，还记录下刘昊嘉的介绍。

    而且张嘉发现刘昊嘉很大手笔的，给每一种秧苗都配了一名专职的农户！这些农户都是周边最擅长耕作的老农，有着良好的口碑和丰富的经验！而且他还通过聊天知道刘昊嘉居然给他们发月俸，每月三两银子！

    刘昊嘉对此解释说道：“之所以给这么多银子，一是为了重赏之下出勇夫！有了这些银子，不怕他们不用心照料秧苗！二一则，现在看来在他们身上花的银子好像很多，但是他们要是用心照顾秧苗。每多活一颗秧苗就能多出一批种子来，就能尽快的让天下百姓都吃上新粮食！”

    刘昊嘉的解释让张嘉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还说一定要把他的心思告诉万历帝，要让天下万民都知道有一位侯爷为他们的饭碗在操心！

    他们两个人在村子里转悠了许久，直到张嘉弄懂了眼前的一切，看清了，记住了，才回到天津城内。在刘昊嘉设宴招待他的时候，还提出做点儿新粮食给他尝尝鲜。

    张嘉则连连摇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是要折了寿的！这些种子还是留到明年开春的时候种下去吧！咱家虽然没种过地，可是饿死爹娘，不吃种粮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刘昊嘉说道：“没关系的，这次带来的新粮食比较多，还是有不少余量的，少吃一点没关系，就当尝个鲜！”

    张嘉依旧是连连摇头说道：“侯爷，这个例子万万开不得啊！要是咱家吃了第一口，怕是就要有人来吃第二口！这天下百姓吃上新粮食的时间就又要慢下来了！”

    刘昊嘉还想跟他解释一下的时候，就听张嘉幽幽的说道：“这天下的老百姓就没个吃饱的时候！这新粮食若是早些年到大明来，咱家也不至于就进宫了！”

 1089争功

    听到这话刘昊嘉无言以对，也只能是打消了这个想法。等张嘉回到京师一汇报，朝廷当时就乱套了！之前不管官员们是持平什么态度，现在他们一致要求派人去天津考察，同时所有的新粮食的秧苗和种子，以及禽畜都要归朝廷所有，由朝廷来负责培育以及推广！

    而且文官们给出来的理由非常简单，那就是只有朝廷才有力量调集更多的人力物力来培育秧苗，也有足够的渠道将新粮食推广天下！

    但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拙劣的借口，只不过是他们想要借这件事青史留名，顺便给家里捞点银子！根本上就是一个摘桃子的行为！

    不过万历帝愤怒了！没出海的时候，你们张罗禁海，私下里却走私发财！刘昊嘉派舰队远航的时候，你们只知道划着小船在东南亚来回折腾银子！现在新粮食回来了，你们表示怀疑！等新粮食培育出来了，你们又要来摘桃子！

    所以万历帝毫不犹豫的在朝廷上把文官狠狠的骂了一顿，而且破天荒的用了“恬不知耻”四个字！要知道万历帝实际上是一个相当文雅的人，在历史记录当中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当然，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发脾气也没什么用，所以干脆不发了！

    但是即使万历帝发怒了也挡不住官员们对名垂青史的欲望！他们依旧是引经据典的找出种种理由来想要万历帝接受这件事情！无奈之下万历帝只好下旨询问刘昊嘉解决的办法。

    而刘昊嘉的回答很简单：“舰队是臣自家的，船员是他自己招募的！所以得来的新东西都是自家的私产！朝廷里面的官员若是有人想抢他的私产尽管放马过来！”

    刘昊嘉的奏本在早朝上一念出来，文官们顿时哑然了！因为就像刘昊嘉说的那样，这是我家的私产，凭什么交给你们？

    但是文官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立刻有人提出了和买的建议！所谓和买其实最早起源于秦朝，是类似于青苗法的一种贷款。也就是说，在开春的时候国家贷款给农民让他购买农具种子，等到夏秋到时候农民必须用绢帛和其他物资来偿还。

    结果时间久了之后，这种和买慢慢的就变味儿了！朝廷拿走百姓的东西只给很少的一部分钱或是干脆不给钱，已经成了一种变相的赋税！

    于是这个官员和买的建议一出就被勋贵们大骂一顿！你说要和买武宁侯的家产，那是不是那天就是老子家里和买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勋贵立刻就承担起朝廷收购物资的责任，天天上你们文官家里去和买！

    这个主意刚被打消，立刻又有人出来发话。不过这次的主意就比较靠谱了，乃是用大义的名分来说话！说穿了就是用道德绑架来胁迫刘昊嘉！天下老百姓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你却守着新粮食想要发横财，难道你是想要饿死天下人吗？你身为勋贵总要顾念一下天下百姓吧！

    总之此类的说法层出不穷，说得勋贵们根本回不过话来！结果一大堆的奏本送到天津之后，刘昊嘉又派人送回一份奏本来！

    上面说的非常清楚，你们文官总说治国是你们文官的事，关我一个武夫什么事？你们治国无能，养不活老百姓就要抢夺别人的家产吗？为什么你们自己不捐出家产来？只要朝廷所有的文官把家中的地全捐出来给陛下，我马上就把新粮食也捐出来！

    文官们听到这个回答就像没听到一样！让他们捐出土地来，那怎么可能？没了土地怎么耕读传家？不过他们也知道硬来不行，于是改变了策略，开始哀求刘昊嘉看在天下万民的份上……

    总之是怎么好听怎么说，但凡是个文官都写了一份或者几份声情并茂的书信交给朝廷，由朝廷转送到天津。还在京师传播流言，说刘昊嘉为了发横财不顾陛下命令，将新粮食捏得死死的，只等培育出来后高价卖给百姓！

    刘昊嘉随后又上了一份奏本，他在奏本中说，文官最大的本事就是贪墨！所以他很担心这些新粮食和禽畜送到文官手中就被他们自己瓜分了，普通老百姓连根毛都看不见！

    所以为了保证这些秧苗种子拿出去不被他们转移到自家去，文官必须答应由锦衣卫来监督，谁出错了就诛灭九族！只要文官们敢答应，他马上就把东西献出来！

    可是文官们怎么可能答应这个条件！他们之所以这么积极的插手其中，一是为了青史留名，再一个就是为了自家捞取利益！如果不能为自家捞取利益，谁还稀罕这个差事？

    更何况大家都知道刘昊嘉凶名在外，说杀你全家绝对不带有一个漏网的！为了点钱财搭上全家人的命不值得！

    等到文官们消停下去了，刘昊嘉却又来了精神，他再次给朝廷上了一个奏本，说清楚了为什么现在不能推广新粮食的原因。并且表示只要有了一定数量的种子和种植技术就向天下推广！但是整个过程当中必须有锦衣卫来监督，如果有官员将新粮食只在自己家种，然后高价卖给百姓牟取暴利，没说的，抄家！

    刘昊嘉这份奏本得到了朝廷上所有人的称赞，都说他是心怀国家的人！至于后半截威胁的话他们都选择性的没听见！他们也不觉得用新粮食牟利有什么不对？大不了多用些手段，少赚一点也就是了！你锦衣卫再厉害，总不可能追查每一个土豆的下落吧！

    在这个事情告一段落的同时，万历帝还专门下旨夸奖了刘昊嘉！并且明确的在朝廷上宣布，如果新粮食推广能够确实成功的话，就是刘昊嘉封国公的时候了！

    百官们对于万历帝的这个说法倒没什么反对。因为如果真的有亩产千斤的粮食出现，让天下百姓再无饥饿之忧，别说封国公了，别是封个郡王也不是不行！说不定还能借此挑拨他和皇家的关系，能顺便把他弄死！

 1090要做的事

    同时万历帝还在旨意中告诉刘昊嘉，这段时间里什么都不要做，专心致志的培育这些新粮食就可以了！朝廷的事情他会想办法来处理！

    刘昊嘉拿着圣旨心中冷笑！他知道这是万历帝真的有些忌惮他了！他在江南杀得人头滚滚，百官们惊惧万分！见到锦衣卫的人都退避三舍！可以说刘昊嘉权势已经到达一个很高的地步了！

    而且偏偏这个人办事能力极强，经手办的事情从不出纰漏。而且他的影响力很大，是勋贵的领头人！他若是在朝廷里面发话，所有人都要认真考虑他的说法，对朝政影响力极大！

    如今又有了新粮食的功劳傍身，影响力就更大了！而且这个影响力还是出现在民间！只要新粮食推广开了，刘昊嘉在民间就是万家生佛般的人物，只怕百姓们要给他修生祠的！

    所以万历帝借此机会把他从朝廷里面踢出来，就是不想让他再参与到朝廷当中，慢慢的磨灭他的影响力！

    只是万历帝没想明白的是，刘昊嘉根本就没看上他身上所谓的权势和影响力！他始终坚信的一个道理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权势之类的东西只不过是枪杆子带来的附属作用罢了！

    但是刘昊嘉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旨意，因为他知道明年就是出大事的时候了！后年就是倭国第一次进攻朝鲜的时候，同时西北的哱拜也是蠢蠢欲动，所以他只要按照计划行动就可以了！

    不过刘昊嘉并不准备一开始就参与到战争之中，他打算借着倭国大军的手削弱关外李家以及建州女真。而他要先集中起力量打垮哱拜，然后等到倭国第二次入侵朝鲜的时候再出面彻底打垮倭国军队，同时肢解李家，抹去建州女真！

    所以万历帝下达的旨意其实正合他的想法！于是他安心的在天津待下来，只不过时不时的去一趟丰台大营，算是难得的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

    但是在这段安静的日子里他也没有闲着，首先他罪关注的就是送往全国各地的新粮食成长情况！不过各地反馈回来的消息表明，在精心的照料下，这些新粮食恢复高产本性的时间快得惊人！

    那些有经验的老农信誓旦旦的告诉他，最多五年，最短三年，这些新种子就能适应大明的本土气候，达到最高产量！如果按照中国百姓常用的选种育种的方式，还能培育出比原产地更好的种子来！

    对于这一点刘昊嘉是绝对相信的！因为原产地的印第安人根本就没有精耕细作的概念，更没有育种的想法！所以他们种出来的作物良莠不齐！而挑选最饱满，最适合耕种的种子已经成为中国农民的传统技能，几代之后产量就能上一个小台阶！

    所以刘昊嘉直接许下重诺，要是能让新粮食产量明确上涨的人，直接赏赐一千两银子！这让农户们几近疯狂，每天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尽一切办法去增产！

    刘昊嘉办的第二件事就是专门新建两个造船厂，专门生产新式战舰！同时开始实施海军战舰的分级计划！

    在他的规划中，以后战舰将按照排水量和火炮的数量来排定不同的等级和不同的使用方向。从此以后，大明海军将走向真正的正规化，有了全球作战的能力！

    刘昊嘉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天津船厂里传来消息，新式战舰的设计终于定型了，并已经造出了两艘样品船！

    以前大明海军所用的军舰更像是加了火炮的商船，最好的战舰也只有一层火炮甲板，而且火炮数量也不多！其他的战舰都只是在甲板上安装火炮！而且船舱里面非常大的空间只能作为物资的储备的地点，白白的浪费掉了！和新式战舰相比更像一个过渡性的产品。

    新式战舰一共有两艘，一艘是巡洋舰，一艘是战列舰！巡洋舰除去甲板炮以外还有两层火炮甲板，有火炮36门！再加上船头船尾的火炮，还有甲板上的火炮合计是42门火炮！他的船身稍显细长，但配有特大号的船帆和超高的桅杆，以及三角帆和侧帆。建造这种船的目的就是为了快速赶往各个殖民地，维护各个殖民地的秩序！

    另外一首就是战列舰去掉甲板炮以外共有三层火炮！一共有62门火炮！尤其是最下层的火炮全是超大口径的重型火炮！普通的商船一旦被这种火炮击中就是一个脸盆大的窟窿！在没有水密仓的情况下，沉下去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这种船船体宽大，使用的板材厚重，火力强大！设计之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取制海权！顺便说一下，刘昊嘉正在编写一本书，名字就叫《海权论》！以后他的徒子徒孙将在这本书的指引下迎接海洋的挑战！

    而且这种新式战舰取消了许多老式战船上才有的装备，以后他们的目标就是炮战！而且新船在吸收了西方设计的同时，还保留了中国特色！比如说水密仓的设计就确保了战舰有极大的生存能力！

    刘昊嘉做的第三件事就是削减了新军的数量，同时成立了专职的炮兵并设立了炮兵学院，用来培养炮兵军！

    因为火炮的铸造技术已经越来越成熟，而且火炮的地位在战争之中也得到了加强，所以他干脆将火炮部队单独独立出来成立了一个新的兵种。

    如果说火炮部队独立出来是大势所趋的话，那么缩减新军的数量就是逆势而行了！其中原因并不复杂，一个原因就是既然现在已经选择蛰伏了，那么就要有一个蛰伏的样子！主动削减新军的数量也可以给万历帝和文官们一个印象，那就是他的危机威胁变小了！

    第二个原因就是十万人的火器部队开销实在是太大了，有必要缩减一些！于是整个新军的数量由十余万人缩编到了六万余人！但是不要以为新军缩编了，作战能力就差了！实际上他们的作战能力反而在提升！

 1091倭国

    因为刘昊嘉按照现有情况重新编组了步兵，并确立了军衔制。同时成立了一个新的兵种，辎重兵！还设立了一个总参谋部！整个构架理顺之后，六万余人的新军简直是焕然一新！

    如果说以前的十余万人的新军是一个懵懂迟钝的巨人，那么这六万余人的新军就是一个有着聪明大脑，精干灵活的壮汉！

    首先来讲，有了总参谋部之后，军队的作战就不再寄希望于名将了！甚至可以说是总参谋部制度彻底扼杀了名将的诞生！

    但是反过来说总参谋部也有它存在的好处，那就是虽然说很难打出让人惊艳的战例来，但是失败的可能性极低！因为众多的参谋们贡献出智慧足以补足绝大部分的漏洞，避免了过去由名将指挥，胜则大胜，败则大败的可能性！

    同时炮兵部队的建立使火炮的集群使用形成了可能，可以在单一方面形成火力上的压制，从而帮助步兵进行突破。而且炮兵单独成立部队之后，各式火炮也在尝试中，很快炮兵部队就会变得强大起来！

    而且刘昊嘉并没有从步兵部队彻底剥离火炮，而是在各个作战部队的保留了附属炮兵营，保证了步兵能得到最基本的火炮掩护！而且经过反复的推演之后，刘昊嘉取消了步兵中的其他兵种，只留下了单一的火铳兵。这样指挥起来就更加方便快速！

    那就像刘昊嘉预料的那样，他缩减了新军的数量之后果然消除了不少敌意！主要表现形式就是万历帝莫名其妙的下发了不少赏赐，文官们对锦衣卫和他本人的同化也少了许多！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只能在背地里嘲笑一番，反正他是不会在公开场合谈论新军战斗力不减反增的事实！

    同时刘昊嘉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捏造了一封战报，说在斯里兰卡那里的舰队同阿拉伯人有了摩擦。必须增加当地的舰队数量。于是他借故将大量的海军舰队调往东南亚分散安置下来，目的就是为了把本土的海军力量减到最小。

    因为现在海军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可以说是全球独步！这一点朝廷虽然不知道，但是文官们的一贯迷之自信却得到了正确结果！而倭国大军冲上朝鲜的话，大明的海军是一定要出动的，万一用力过猛把这帮小猴子吓坏了就不好了！所以提前调走舰队，用剩下的船只拖住倭国的水军即可。

    于是就刘昊嘉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的走下去，倒是和朝廷相安无事的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而就在刘昊嘉过了一个舒服年，有时间陪着孩子玩雪的时候，倭国的京都地区也下了一场非常大的雪！

    以往下这么大雪的时候，路上是少有行人的！因为贵人们在忙着拥炉赏雪，或许还会再念诵几首诗歌！而普通的百姓们则蜷缩在家中的火塘旁边，期盼着风雪尽快过去。

    但是此时偏偏还有一队人在街上行走。这队人的组成非常标准，前后有武士开路和压阵，中间是随从。随从的中央有一个轿子，轿子两旁跟随着两个小姓。唯一和其他贵族出行不一样的是，这队人的武士从着装上来看就特别的精锐，轿子的装饰相对华丽。

    说到这里不得不谈一下倭国的轿子。倭国的轿子和中国的轿子完全不同，他们的轿子更像是一个从侧面开门的木箱，然后有两根木棒直接固定在箱子顶上，看起来非常古怪！

    这种轿子由于内部空间狭小，坐轿子的人只能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非常的不舒服。但是也可能坐轿子的人却乐在其中吧？

    这队人很快就从城外走进了城内，最终进了一个巨大豪华的宅院。进到宅院里面，武士们立刻躬身退去，而卷宗则在走廊的尽头停下来。小姓小心拉开两侧的滑门，搀扶着一个人从轿子里走出来站到了走廊下面。

    出来的这个人看得出来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越月代头依然是梳得整整齐齐的。但是看到他的脸就让人比较吃惊了，因为这张脸更像没进化完成的猴子！

    至于他的身材既不威武也不雄壮，反而是个五短身材！看身高估计也就是现在的一米四左右！而眼前的这个面貌猥琐，身材矮小的人就是在倭国大名鼎鼎的关白——丰臣秀吉！

    大家不要以为他的身高我是在胡说，而是有详细考据得出的结论！丰臣秀吉的身高就是在一米四。再加上他相貌丑陋，所以织田信长才称他为猴子！

    而在当时日本人的身高普遍不高，大名鼎鼎的德川家康身高也就是一米五五。至于在当时被称为高大威猛的织田信长身高也只是接近一米七而已！

    丰臣秀吉站在廊下看着漫天的雪花，大概是很想酝酿出一首诗来！但是最后他还是挥动一下手中的军配，沿着走廊向房间走去。

    他刚走进房间里，在家中的留守的小姓便立刻赶了过来，快速的帮他更换了衣服之后并送上热茶，然后才收到：“殿下，宇喜多秀家大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现在要召见他吗？”

    丰臣秀吉点点头说道：“是秀家啊，那就请他进来吧！”

    小姓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就在丰臣秀吉喝了不到半盏茶的时候，面前的门被拉开，宇喜多秀家躬身走了进来。他先向丰臣秀吉施礼后端正的跪坐在一旁。

    这时丰臣秀吉缓缓说道：“秀家啊，这么大的雪你还这么急着赶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宇喜多秀家躬身说道：“殿下，有一个好消息要向您汇报，九州的名护屋城已经彻底完工了！”

    丰臣秀吉听到这话眼前一亮，立刻放下茶碗说道：“真的吗？秀家，还是你能干啊！”

    宇喜多秀家口中的名护屋城就是丰臣秀吉下令建造的一座新城。这里将是倭国进攻朝鲜的前线基地。这座城池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修建了，到现在终于成功了！

 1092图谋大明

    宇喜多秀家满面春风的说道：“殿下的夸奖在下实不敢当！”

    丰臣秀吉激动的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着说道：“有什么不敢当的！这就是秀家你的功劳啊！现在既然城池已经修筑好了，那么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该集结兵力了！”

    说到这里他站下脚步说道：“秀家，回头你给大名们写信，以我的名义告诉他们，让他们抽调精锐部队在名护屋城集合。同时计算一下需要多少粮食，将数量一并报给他们！”

    宇喜多秀家立刻躬身答应下来，同时说道：“这些事情在下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大人签押！”

    返差价说道：“你自己安排送来就好，我会安排人处理的！

    说道这里他激动的说道：“谋划多年的大业即将开始了，真是令人神往啊！一想到能在宁波那样的江南水乡安然老去，心中就无比的激动！”

    是的，大家没听错，就是中国浙江的宁波！在丰臣秀吉的计划当中，他要经过朝鲜攻入大明，然后将国都定在北京，自己再去宁波安度晚年。

    根据《日本书记》记载，丰臣秀吉曾经说过：“入朝鲜，窥伺中华，此乃臣之夙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织田信长还活着，可见他对占领大明是早有想法的，而且从他的安排上也能看得出来。

    他计划进攻大明成功之后，就将天皇以及公卿们全部带到大明去，然后将国都定在北京，将天皇和公卿们也安置在北京。而他自己则去宁波定居。至于倭国本土则由他的各个羽柴秀长来打理。

    这方面来看，他的想法就是他身处宁波，控制住这个经济要点，同时遥控北方的政治。听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狂妄的一梦而已！

    丰臣秀吉能有这个想法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有历史的必然！因为元军当年两次进攻倭国不成就给了倭人们一个错觉，那就是吊打天下的蒙古人也就是那么回事！至于明军就更没什么威胁了！

    尤其是近些年，不少倭人跟随中国海盗在江南肆虐，带回来不少消息。他们只说大明的士兵孱弱，毫无战斗力，连海盗都能攻下一个城市！这就更加深了他们的这个印象！

    再有一点，就是丰臣秀吉虽然以“天下人”的身份统一了全国，但事实上，作为割据势力的各地大名依然存在！如果他想保持自己“天下人”的身份，必须得有足够的利益分配给这些大名才行！

    可是以倭国的国土来看，怎么可能有足够的利益分配？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朝鲜和大明身上，准备用外部的土地来满足大名们的贪婪胃口！同时将利益分配的内部矛盾向外部转移！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连年的战争让各个大名手中都有一支相当精锐的军队！这样的军队恐怕不会让他放心！同时这些精锐武士也给了他错觉，那就是他们的军队很强大，必须要有地方消耗一下各个大名的实力！而朝鲜就是他最好的选择！所以他在统一倭国之后立刻就将进攻朝鲜的想法付诸实现。这就是丰臣秀吉的想法！

    这时宇喜多秀家说道：“殿下，在下还有一个建议！除了九州各个大名的军队以外，其他大名的军队应该在京都集结，经由殿下检阅一番才好赶往名护屋城！这样做一来能够振奋军心，二来也可以看一下各个大名是否提供了真正的精锐士兵？”

    丰臣秀吉听到这话在原地走了两步才收到：“秀家，这真是个好主意呀，就照你说的办！”

    丰臣秀吉当然知道宇喜多秀家为什么会这么建议。因为他已经明确暗示了这次进攻朝鲜这总大将将会由他担任，所以宇喜多秀家自然希望掌握更多的精锐兵力！

    而且丰臣秀吉之所以赞成这一点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想向其他人展示自己无上的权威，能够调动如此多的军队，让其他的人少一些心思！

    要知道他这个“天下人”可没有完全消灭所有敌人，更多的是靠政治上的妥协交换得来的，所以各地大名还有野心也是正常的事情。那么联合自己的盟友和下属震慑他们一番也是应有之义！

    宇喜多秀家继续说道：“殿下，这次远征最为重要的还是水师！这关系到大军粮草器械的运输！所以等那些水师大将赶到京都的时候，希望殿下多多加以笼络！”

    丰臣秀吉坐下来说道：“秀家，你尽可以放心！其实不用你说，我也安排九鬼嘉隆七掌握水师了！不仅如此，我还在京都组织了一支军师，虽然规模小，但是足够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宇喜多秀家立刻伏身说道：“殿下果然时神机妙算！是在下多虑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件事情，请殿下务必重视！”

    丰臣秀吉说道？：“有话你就说嘛，吞吞吐吐的样子可不像是你呀！”

    宇喜多秀家低头说道：“那么在下就直说了！其实在下最担心的还是大明！在下听说他们已经将水师的名字改成了海军，而且一直在向外开拓！据说他们在海军已经航行到了很远的地方！如果战事一起，大明的海军突然出现的话，恐怕对我军非常不利！”

    丰臣秀吉闻言笑着说：“秀家啊，看来任命你做总大将是没问题的，难为你能想到这么多！”

    说到这里丰臣秀吉坐直身体说道：“其实不仅你担心这个问题，我也担心这个问题！所以我早就派了忍军的人去打探消息了！”

    宇喜多秀家急忙抬头说道：“那么殿下，忍军的人有消息传回来吗？”

    丰臣秀吉说道：“确实有消息传回来！据说大明的海军在远方同阿拉伯人有了冲突，已经把舰队调到一个叫斯里兰卡的地方，恐怕三五年内都回不来！”

    宇喜多秀家听到这话立刻长出了一口气，高兴的说道：“殿下果然是深谋远虑呀！如果大明的海军三五年都回不来的话，恐怕我们已经打到大明的京师了！”

 1093厉害的锦衣卫

    丰臣秀吉自得的挥动军配说道：“我们造船的技术确实比不上明国，所以我才定下来经由朝鲜进攻大明的路线！在我们九州和朝鲜之间只有一个窄窄的对马海峡，凭借我们水师的力量或许难以击败明军水师，但是守住对马海峡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要能保证这把对马不失守，我们的士兵能源源不断的登上朝鲜的土地，那些稻草人一样的朝鲜士兵绝不是我们大和武士的对手！我们只需要在六到十个月的时间内彻底击垮朝鲜，然后我们就可以屯兵在鸭绿江边，逼迫那些朝鲜人为我们生产粮食，铸造兵器，到第二年粮食充足，我们就可以进攻大明了！”

    说到这里丰臣秀吉又兴奋了，他挥舞着军配大声说道：“不仅如此，我还派遣了使者赶往吕宋，琉球，暹罗这些国家，要求他们支持我们进攻朝鲜，虽然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说到这里他还像舞动战刀一样用力的挥舞军配，充分显示出了一个盖世枭雄的样子！而宇喜多秀家像是被他感染一样大声的说道：“在下愿为殿下效死！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帮助殿下达成愿望！”

    丰臣秀吉志得意满的说道：“我可不要你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还要一起享受大明的风物！所以秀家，我再告诉你一件事！等到我们陈兵鸭绿江，充分展示我们军威到时候，就可以联络大明辽东的野人了！相信他们看到我军的威势，一定会臣服在我们的脚下！到时候让他们当做前锋，我们可以更容易的打垮大明！”

    宇喜多秀家听到这里更是激动万分，直接扑倒在地大声说道：“殿下果然是神机妙算！在下能够跟随殿下做一番事业，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听到宇喜多秀家这么说，丰臣秀吉也是得意的哈哈大笑，一时间豪情万丈，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统治大明的日子！

    就这样，刘昊嘉和丰臣秀吉两个人都在打探着对方的动静，可是刘昊嘉一方却完全遮蔽了自家的行动。丰臣秀吉那里得到的消息都是他想让对方知道的消息。而丰臣秀吉派出忍者四处打听消息，得到的全是无用的消息！

    而在整个过程当中，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的就是大明朝廷和朝鲜朝廷这两个难兄难弟！大明至少还有刘昊嘉事先做些提点，但是朝鲜就是完全成为牺牲品了！

    等到开春后，刘昊嘉突然出现在朝廷当中！他的出现让文官们多少有些紧张，但是等了两天之后却发现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就放下心来！

    可是就在这天早朝，还不等申时行等人说话的时候，刘昊嘉已经抢先一步出班大声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申时行他们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心里就是一紧！虽然前一段时间刘昊嘉没出现在朝廷里面，但是他手下的两个同知却没少上奏本，也捉拿了不少人，充分显示了锦衣卫在朝廷里的存在感！

    如今刘昊嘉这个锦衣卫的总后台突然出现在朝廷里，并且要说话，这是不是又预示着他要再次掀起一场大案了？

    万历帝突然看到刘昊嘉出班也迟疑了一下！因为他觉得刘昊嘉要说的事情没有跟他给他事先通气，这可和往常不太一样，这就让他心里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但他还是点点头说道：“爱卿尽管道来！”

    只听刘昊嘉大声说道：“陛下，锦衣卫在海外有些耳目侦缉刺探。尤其是倭国的流浪武士屡次犯我海疆，所以臣特别在倭国安置了不少人！就在前一段时间，臣突然接到消息，说倭国有大军集结的迹象！臣觉得或许倭国想要掀起战乱，所以才赶回京师汇总消息。”

    万历帝和百官们听到他说的是倭国的事情，立刻就放下心来！但是紧张的心思一去，轻视的想法再次出现了！在他们眼中倭国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调动大军又能调动多少？这锦衣卫指挥使未免也太过小心了吧？还是说你实在是没什么功劳了，准备拿倭国说事情刷一下存在感？

    万历帝同样也放松了心情说道：“果有此事？那么爱卿以为他们会向谁动兵？对了，不是听说倭国一直在内战吗？是不是他们到了决胜负的时候了？”

    刘昊嘉说道：“陛下，臣可以肯定不是倭国内部决胜负的原因！因为在一年半以前，倭国内战已经结束了！一个叫丰臣秀吉的人已经统一了倭国！所以臣以为他这次集结大军另有所图！”

    这时申时行出班说道：“若是倭国内战确实结束的话的确应该加以小心！当年江南倭寇肆虐，就是因为倭国太平无事，很多倭国武士无事可做才下海为盗的！所以还请侯爷先介绍一下倭国的内部情况？”

    刘昊嘉立刻将倭国内部的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等他说完之后申时行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原来倭国并不是真正的大一统，下面还有许多独立的大名存在！要照老夫的看法，恐怕那个什么丰臣秀吉时准备平定各地独立的大名了！我们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

    听到申时行这么说，其他大臣们也都跟着附和起来，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因为按照大明的情况来说，一旦中央一统的话，肯定要着手削藩的！这在中国的历史上也是比比皆是！

    而倭国各地的大名简直比大明的藩王还要更加独立，所以依着他们想来，丰臣秀吉统一全国后肯定不会放任那些大名继续逍遥下去！说不定这次集合大军就是讨伐某个大名！

    可是刘昊嘉却摇头说道：“首辅大人，可是下官却觉得不像是这样！因为这次大军集结，几乎每个大名都有参与！总不可能被讨伐的大名还会出兵吧？而且锦衣卫还打听到消息，说是倭国的水师有集结的迹象！如果他们不出海的话集结水师做什么？”

 1094引诱

    武将插言说道：“也许他们是集合起来准备去打虾夷人呢？上次你不是说倭国的大名和虾夷人始终在作战，目标就是争夺一个叫北海道的地方！”

    在这个时代，北海道还没有被倭国划入到国土之内。未来的日本四岛只有三个岛。至于北海道是本地土着虾夷人的地盘！

    现在北海道那里只有一部分开拓者在和虾夷人打仗。那些开拓者大都是破落的大名和武士。他们在其他三岛混不下去了，就去和虾夷人打仗，想在北海道那里打出一份家业来！而且当时就连日本人都不承认自己和虾夷人是同类！

    刘昊嘉闻言摇头说道：“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要攻打虾夷人！根据打听来的消息看。这次集结士兵数量可能会超过12万人！如果是打虾夷人的话，大概有3万就够了！”

    申时行这时有些不耐烦了！在他看来，大明的任何事情都比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倭国重要！所以他直接说道：“那么侯爷以为他们会攻打哪里？”

    刘昊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大声说道：“下官以为他们会攻打朝鲜！然后从陆路威胁大明！”

    刘昊嘉话一说完，整个大殿里面就是一静，随即就爆发出一阵大笑来！包括万历帝在内的所有人都笑成一团，有的笑点比较低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过之后立刻有人说道：“侯爷未免有些太过杞人忧天了吧？倭国这等弹丸小国，岂敢有冒犯天朝上国的道理难道他们就不怕我大明的百万雄兵？”

    又有人站出来说道：“就是倭国打朝鲜也不太可能！谁不知道朝鲜对我大明恭顺无比，如果他们真的攻打朝鲜，就不怕我大明震怒？”

    更有人在人群中说道：“这等小国打朝鲜的主意还有可能，哪里有胆子敢打我大明的主意！简直是哗众取宠！”

    随着大家隐晦的指责声响起，所有人都把刘昊嘉的话当成了笑话！而且他们都认定这是他实在找不到机会在朝廷里出风头了，这才拿着倭国说事！当年若不是太祖将倭国定为不争之国，那小小的弹丸之地弹指可灭，哪里留得到今天？

    尤其他们看到刘昊嘉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没有证据的一脸愤怒加别扭的表情，更佐证了他没有足够的证据，只是在猜测而已！这让他们的心情格外的愉悦！能让他吃瘪可是件好事啊！

    申时行见状立刻说道：“看来侯爷那里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只是全凭推测而已！这样可不行啊，在朝廷里讨论国事总要多一些真凭实据才好！”

    说完他向万历帝躬身说道：“陛下，刚才武宁侯所说的事情不如暂时略过，等他日后有了切实的证据再来讨论这件事情如何？毕竟早朝上要讨论的事情还很多！”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好，那就这样吧！”

    刘昊嘉闻言生硬的躬身施礼回到班中去了。看到这样的情景，文官们更是得意万分，一个个捻须微笑！尤其是申时行更是得意！

    他刚才所说的话看似是为了节省时间来考虑，但实际上根本就是指责刘昊嘉的无中生有！但是偏偏他说话说的巧妙，万历帝不并不以为意。这也是文官们的一贯做法。

    先悄无声息的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给皇帝心中留下此人不靠谱的看法。等日后类似的话说得多了，皇帝也就相信了！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借助皇帝的手拿掉这个人了！

    刘昊嘉当然也能看得出申时行的手法和想法，所以他故意板着脸站在那里做出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但是心里都快乐开花了！等着这帮蠢货们发现朝鲜被武人打烂的时候，就知道老子说的话是有多正确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刘昊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提出一部分新证据，但是依旧没有引起万历帝和百官们的重视。甚至他们对他的行为感觉到了有些厌烦！而这正是刘昊嘉想要达到的目的！

    其实刘昊嘉也在暗自感叹由他自己引发的变化！因为在他的记忆当中，倭国进攻朝鲜是明年的事情，就因为他插手了大明和倭国的贸易，放大了贸易量，让丰臣秀吉得到了足够的粮饷，居然提前一年完成了统一倭国的大业，导致他进攻朝鲜的时间也提前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都是小事情，因为他手中握着两张王牌！一张就是新军！相信在新军的火铳和火炮的打击下，倭国的大军会像稻草人一样不堪一击！

    第二张牌就是海军！如果海军全力一击的话，恐怕倭人连出海都做不到！不过他并不打算动用海军的全部力量，他只是命令留守的少量舰队开始操演，储备物资。即使这样，他还得吩咐海军的军官们不要过于出力，要是真的吓得丰臣秀吉不敢出海就不妙了！

    随着时间过去，有些注定要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这天，申时行等几位阁老刚结束了一天的公务走出宫门，听到宫门落锁的声音，几位阁老正要相互道别的时候，突然有一名通政司的官员拎着袍角狂奔过来！人还没到已经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首辅大人，几位阁老慢行，下官这里有紧急公文！”

    申时行等人闻言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就都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因为能让通政司的官员以近乎失态的方式跑过来，这事情绝对小不了！不过具体是什么事还要看奏本！

    这时候那个官员已经跑到近前，申时行看到他脸上的胡须都被汗水打湿了粘在一起，可见他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而且此人连仪礼都顾不得，直接将手中的三份奏本送了上来。

    申时行见他气喘吁吁的还想讲话，就结果他手中的奏本说道：“好了，先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下吧！”

    说完他打开最上面的奏本翻看，一看之下头脑里就是“轰”的一声炸响！随后他草草看过之后又翻看了其他两份奏本，脸色都白了！

 1095技不如人

    不过他还是稳住神色，将手中的奏本分给对周围几个好奇的阁老，然后说道：“诸位还是一起看看吧！”

    王锡爵等人接过奏本仔细观看，然后全都是神色大变！等到他们将奏本豆交换着看完时，几个人都惊呆了！

    第一份奏本是朝鲜的锦衣卫桩子送来的，一份是海军送来的。上面都写着：“……倭国大军渡海进攻朝鲜，已克釜山，仍继续进兵……”而另一份奏本是朝鲜国王李松写来的求救文书，同样是通过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申时行看完这三份奏本后连汗都下来了！他已经想起前一段时间刘昊嘉在朝廷里的所作所为，他岂能不知道自己又中计了！这下子内阁和文官的脸算是丢光了！而在这个事情上唯一出彩的就是锦衣卫！

    而且他更肯定的是，这三份奏本能一起送来，还是在宫门落锁的时候送来，肯定也是刘昊嘉的手笔！因为宫门落锁了，想要讨论奏本的时就只能在明天早朝上提出，那就等于刘昊嘉又公然的扇了所有文官一记耳光，真是让人气愤非常又毫无办法！

    等其他几位阁老都看完了也是面色不虞！看来他们也想通了其中的门道，一个个脸上多少都有些愤愤之色！申时行苦笑着说道：“好了，我等技不如人，输了且记下来就是！我等圣人门徒何曾争过一时长短！”

    王锡爵用手指敲着手中的奏本说道：“只是，只是……，实在是让人气愤！”

    申时行说道：“气愤的话回家就多喝点茶！好了，顺便想一想明天如何上奏的事情吧！不过今晚还是不要把消息扩散出去，安静一天是一天吧！”

    说完话几个人相互告辞离开。而通政司那里的人虽然知道了具体的消息，但是现在天色已晚，就是想把消息扩散开来也不会有太大的范围。

    第二天早朝，百官们再次按顺序走进大殿，刘昊嘉依旧是板着脸站在队列之中。申时行看着他的眼色有些复杂！这次一番操作下来，他在万历帝的心中的地位恐怕又要提高一大截了！作为嘲笑刘昊嘉的主力，文官们恐怕更要被万历帝嫌弃了！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了。所以等到开始可以上奏的时候，申时行率先出班将情况说明了！

    果然，第一份奏本还没念完的时候，百官之中就已经是议论纷纷！有人看着刘昊嘉的眼色复杂，更有愤愤不平的。但是无论他心里怎么想都没有用！

    等到三份奏本念完的时候，百官们已经彻底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不过万历帝却是有几分高兴的样子！毕竟自家的臣子能干总是件好事，但是他心里头依旧有几分酸涩！不过他还是定了定神说道：“诸位爱卿议一议吧，朝廷当如何应对呀？”

    万历帝问完了，整个大殿里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偷眼看着刘昊嘉！而偏偏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是站在班中不出面！看的文官们牙齿直止痒痒！

    但是勋贵们却是有些窃喜，甚至是跃跃欲试！因为有战事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勋贵们当年就是靠着打仗起家的！而且经过刘昊嘉的调理之后，混日子的勋贵们都已经退下去了，要么就去经商了！

    能干的，敢玩命的，向重振家声的破落下官则都在新军里面谋了差事！他们相信以新军的战斗力打款那些倭人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这样大把的功勋就来了！说不定还能让自家多出几个爵位来！

    所以在大殿里面安静了片刻后，有一个勋贵出班大声说道：“陛下，朝鲜乃是我大明的藩属，历来极为恭敬！可是如今倭人擅起刀兵攻击朝鲜，我大明应该出兵惩戒！”

    他这番话一说完，立刻有一大群勋贵附和，都主张对倭国进行惩戒！更有人直接毛遂自荐要求领兵前去！他们就是想把声势闹起来！

    结果老到的申时行他了个空子大声说道：“诸位，现在得来的消息还太少，只是知道倭人出兵而已！至于兵力多少？他们打算做什么朝廷都不知道，所以现谈出兵还太早！不如差人仔细打探之后再做定夺！”

    他这么一说，文官们也纷纷附和起来！这个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那个说倭人虽然弱小，但是不可轻视！还有说兵者国之大事，不可轻动！总之是将勋贵的要求否决了下去！

    而万历帝也是赞同这些想法的，等到文官们说完之后说道：“朕也以为确实要多打探些消息才行！”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在刘昊嘉身上。这时他才出班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倭人的最终目标还是我大明！”

    申时行说道：“可有明确的证据？”

    刘昊嘉说道：“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旁证倒是有一些！”

    申时行刚想说话却被万历帝抬手拦住，他说道：“那爱卿就说一说吧，诸位爱卿也都听一听。”

    刘昊嘉立刻说道：“首先一点，从倭人的兵力上可以做一些推断。经过这段时间的作战，锦衣卫已经探明倭人现有兵力大约15万人左右。若是他们的目标是朝鲜的话，这些兵力就能彻底击溃朝鲜军队，占领朝鲜全境！可是臣安排在倭国内部的人传回消息，在倭国还有大约15万的军队正在训练，等待随时补充朝鲜战场！那么既然已经能打赢了，为什么还要囤积这么多兵力？要知道十几万大军的用度可是十分惊人的！”

    百官听了这话不少人犹豫了，因为他们以前听过这件事，但是都没人在意，可是现在听起来就变得有道理许多！不过还是有人出来说道：“要知道打仗这回事是谁也说不准的，也许是倭人存着以防万一的心思！”

    刘昊嘉说道：“你说的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而且锦衣卫在倭国的摊子还传回来一个消息，就是所有的士兵都在讨论着打完朝鲜之后如何进攻大明？这应该算是一个佐证吧？”

 1096决定出兵

    又有人出班说道：“这也未必呀！为了鼓舞士气自然是什么话都可以说啊，这也不能作为决定性的证据！”

    刘昊嘉接着说道：“那本官还有一个证据，就是从朝鲜传来的消息！朝鲜的倭军也在大肆宣扬打垮朝鲜后进攻大明的消息！同时锦衣卫的人借助朝鲜义军的手抓住不少倭国俘虏，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如果说一个两个是这样说的话或许是假的，那么在倭国和朝鲜的人都统一口径的话，那应该就是早有预谋的了！”

    随后刘昊嘉又把种种理由罗列了一遍，最后说道：“其实前面说那些都不是重点，而且许多人心里也有数，只是不想承认而已！那么本官问一句，朝鲜是我大明的藩属，他们被倭国入侵的时候，我大明救不救？很显然，是必定要救的！倭人在入侵朝鲜的时候就清楚这一点，可是他们依然入侵朝鲜了，这就已经说明他们已经切实准备好同大明作战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想挑刺的文官们不再出声了。因为这个理由是绝对充分的，这也彻底打碎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于是在大殿里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万历帝终于拍板说道：“刘爱卿说得有道理！所以朕以为倭国图谋朝鲜，实际意在我大明！诸位可还有异议？”

    这次再没有人说出别的意见，所有大臣们齐齐躬身说道：“陛下明见万里！”

    万历帝从御座上站起身来，板着脸说道：“那倭国弹丸之地也敢挑衅我大明，图谋大明藩属，朕断断不能允许！内阁要尽快拿出一个方略来！”

    申时行上前一步说道：“臣遵旨！”

    随后万历帝一甩袖子离开了，百官们立刻下拜恭送。等万历帝走远，申时行起身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若是有对朝鲜战事有建议的，尽快写奏本递到内阁。”

    百官们对申时行施礼后散开了，在整个过程之中申时行没有理睬包括刘昊嘉在内的任何一个勋贵，看来是铁了心不打算让他们插手了！

    要是在往常，勋贵们肯定当做没事儿一样该干嘛干嘛去，可是如今有了为自家谋取功业的心思，就都对申时行的做派有些不满！于是众人都怂恿徐希皋去刘昊嘉那里探探口风。

    他们觉得刘昊嘉现在应该是最在意战功的。那就让他出个头，大家跟在后面敲敲边鼓！结果徐希皋刚走到刘昊嘉面前，就听刘昊嘉笑着说道：“你是替勋贵们来说话的吗？”

    徐希皋连忙摆手说道：“你知道我不是替他们说话的，而是他们确实有求战的欲望！这么多年来勋贵一直混吃等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抬头的迹象，你作为勋贵的带头人得帮忙啊！”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我怎么成了勋贵的带头人了？这怎么可能！按爵位来说最大的也是你呀，你应该挑头才是！”

    就在去年，老国公爷上奏万历帝，说自己年事已高，不堪重任，让徐希皋集成爵位。然后经过朝廷准许之后徐希皋集成爵位，成了新一代的国公爷！

    徐希皋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能像我爹一样吧大家串起来，现在也就你可以了！而且你别以为咱们这些勋贵平日里装成猪的样子就真的是猪了！那些文官的手段咱们也不是不清楚，这次他们大概又是准备拿着朝鲜功劳给自己捞取功劳了！”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所以那帮人就怂恿你来我这里套话，看能不能捞些军功好处，是不是？”

    徐希皋讪讪的说道：“这不是你脾气太大，大家都不敢往你身前靠嘛，这才怂恿我过来！而且你这人做事太正太硬，这也是大家不愿意直接靠到你面前原因之一，但是最后你说什么他们还是会听的！”

    刘涵刘昊嘉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什么时候按规矩做事反倒是成了坏事了？我跟你说个事，你跟他们说清楚！文官们可以使劲儿的祸害国家，因为他们不在乎这个国家是谁当家做主，反正治国离不开他们！但是咱们勋贵不能这么做！咱们勋贵是与国同休的，自然要维护一下纲纪国法，不然把大明祸害没了，咱们给谁当勋贵去？”

    徐希皋被刘昊嘉一顿教训，也只能是唯唯诺诺的点头。别看他们两个人爵位相差一级，但是在权势上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尤其刘昊嘉这个爵位还是他自己挣来的，比徐希皋这种继承来的含金量要高不少！所以徐希皋这个新任国公爷在刘昊嘉面前连大声话都不敢说！

    看徐希皋老实了，刘昊嘉低声说道：“你去告诉他们不要急，这次朝鲜战事谁都不要去掺和！”

    徐希皋闻言眼前一亮，低声说道：“难道这战事还会有反复？”

    刘昊嘉低声说道：“反复倒不至于，吃点儿小亏倒是有可能！他们从上到下都小看了倭国！倭国打了几十年的仗，活到现在的都是精锐，怎么可能像他们以为的那样一鼓荡平！另外，如果有人询问的话，就推关外李家出去！”

    徐希皋闻言更是高兴了！他两眼放光的说道：“怎么，准备向李家下手了？我看早就应该向他家下手了！他家可肥得很，关外的好处都被他家得了，让他们吃个亏也好！”

    关外李家指的就是李成梁一家人！李成梁他们一家人在关外势力极大，几乎是以一个家族的形式占据了大量资源！当时李家号称有八千家丁，而估计实际数字应该超过这个数字！

    要知道这可是八千家丁，不是八千士兵！任何一个家丁都是武艺高强，骑术高超，弓马娴熟的基层军官，只要添置一些士兵就是一支大军！有了这个实力，在拳头大就是道理的关外自然是多吃多占！

    要知道，每一个家丁都是用大把的银子才能培养起来的，绝对不是个小数目！而李家养得起八千家丁，可见其家中豪富！

 1097召见

    李家占据关外这么富，自然会引起多方的觊觎。但是李成梁头脑清醒，没有因为自家的富贵花了眼，反而放下身段不断的往京师里面行贿！行贿的对象不仅包括文官，也包括一部分说得上话的勋贵。所以李家独霸关外这么多年众人只是看着眼红，而没有下手！

    但是既然他这么富了，自然是有人看着李家眼红！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李家的势力如此之大，已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有其他养寇自重的把戏朝廷也看得出来！所以他行贿给朝廷里的官员也只能起到拖延的作用。

    这次倭国进攻朝鲜，文官们一定会抓住机会要求李家参战，好试图削弱李家。而李家自然是不会甘心被削弱的，可是偏偏他们不参战的话，那就意味着朝廷会派大军进入关外入朝参战。

    那么朝廷的大军打完倭国之后会不会回头顺道灭了李家？这是很有可能的！所以实际上摆在李家面前的就剩下一条路了，在朝廷下旨之后乖乖的带人去和倭国大军拼命，那样才会让朝廷说不出什么来。

    不过这样算下去的话，李家你的实力就要受到削弱。毕竟每一个家丁的都是花着大把银子和时间培养起来的！毕竟那些倭国士兵也不是白吃饭的，只要仗打起来肯定会有死伤！

    所以唯一的解法就是李家出尽全力，尽快的解决倭国大军同时，尽可能的减少自家的伤亡。这也是前期为什么里如松一直在冒进的原因，实际上就是现实逼着他不得不这么做！.Ь.

    但是这种事情只属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所以刘昊嘉只是稍稍的点了点徐希皋。而徐希皋打仗不行，玩弄这套东西却是驾轻就熟，自然是心领神会！而且他还从刘昊嘉的话语中听出来一些东西。

    于是他凑近刘昊嘉低声说道：「那我听你的意思是这场仗不太好打？那让咱们的人明年想办法去战场应该就差不多了吧？毕竟折腾上一年，倭人师老兵疲的，咱们的人去了也容易得到功劳！」

    刘昊嘉嗤笑一声说道：「告诉他们，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去朝鲜！还一年，三五年打完这场仗都算快的！」

    徐希皋很清楚刘昊嘉的本事，同时他更清楚一件事，自己没有本事的话就一定要听有本事人的话，这样才不会吃亏！所以他只是稍微犹豫一下就立刻点头答应下来，然后一路小跑回到勋贵当中传达刘昊嘉的命令去了。

    至于刘昊嘉留在这里肯定是等着万历帝的召见。万历帝身边知兵的人就他一个，所以万历帝一定会咨询他的意见。

    果然百官们还没走光，张嘉已经亲自来寻他去书房了！在御书房里，刘昊嘉给万历帝见礼后，万历帝立刻急不可耐的问道：「爱卿，你以为这场仗应该什么时候打？派谁领兵？」

    刘昊嘉听到这话心中暗笑一声！以前的时候还会客气几句，夸奖几句再说正事，如今觉得我手头权力大了，连客气话都免了吗？但他还是说道：「此事万岁爷乾纲独断即可，臣并无异议！」.Ь.

    万历帝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表现不太好，就安抚说道：「爱卿乃是朕的左膀右臂，在这个时候怎么能不出些主意呢？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不要学那些文官吞吞吐吐的样子！」

    刘昊嘉也知道不能卖关子卖太久，就直接说道：「那臣就说说臣的想法。」

    万历帝这时也坐直身体，张嘉也竖着耳朵开始听。他们两个都知道刘昊嘉的本事，一般他说出来的应对策略基本上都是靠谱的，必须要重视。

    刘昊嘉酝酿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首先我们应该不急着开战，应该派出更多的探子深入朝鲜了解情况。然后再写信给朝鲜国王李松，让他同样派人遣回朝鲜搜集第一手的情报。只有打探清楚倭人的底细才能谈到应对策略。」

    万历帝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不错，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事情你直接负责便是，李松你也直接去联系。现在接着往下说吧」

    刘昊嘉接着说道：「其次，这次出兵的人完全可以暂定关外的李家！陛下甚至现在就可以下旨让他们准备起来，至于其中的原因万岁爷应该知晓！」

    万历帝一听到这话立刻得意的笑起来！因为以前刘昊嘉就跟他说过李家在关外几乎已经成了土皇帝一样，权势滔天！而且他们和女真人走得太近了！虽然李家经常同少数民族厮杀，但看起来更多像是作秀的性质，明显是在养寇自重！所以削弱拆解李家就是刘昊嘉一直灌输给万历帝的。如今有了机会他肯定要试一试。

    刘昊嘉接着说道：「第三点就是给朝鲜国王李松下令，让他交出水师的指挥权，由大明接手！这一仗必须海陆并重才有大胜的可能！」

    听到这里万历帝着桌子说道：「可惜呀！若不是那些阿拉伯人生事，不得不把舰队调到远方去，否则凭着朕的海军就能切断倭国和朝鲜之间的联系！到时候朝鲜国土上的倭***队就成了孤军一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喽！」

    刘昊嘉立刻打蛇棍随上说道：「所以建设海军的事情是任重而道远的！万岁爷应该想办法加大对海军的投入。」

    万历帝摆摆手说道：「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还是继续说朝鲜的事情。」

    刘昊嘉这时说道：「万岁爷，您想过把朝鲜纳入到大明的领土内吗？」

    王老师听完一愣，随即又有些两眼放光，然后又是一副想下手但又不太好意思的样子，那表情非常有趣！他神色变幻了半天最后才低声说道：「吞下藩属国的土地，这不好吧？」

    刘昊嘉说道：「臣从锦衣卫那里得来的消息来看，朝鲜国王李松这个人懦弱无比，并无什么大志！说不得这次倭国大军入侵已经把他吓破胆了，只要我们有人在他耳边吹吹边鼓，让他内附享受世代富贵，说不定他就能答应下来！而且若是朝鲜战事继续崩坏下去的话，说不定不用我们操作，他自己都能上表请求内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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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8讨论内附

    万历帝听到这里颇为些神往的表情！于是他想了想低声说道：「他身边有咱们的人吗？」

    刘昊嘉低眉顺眼的说道：「收买了一个内侍！」

    万历帝听完失望的说道：「一个内侍能管什么用？」

    刘昊嘉笑着说道：「万岁爷，您可别小瞧了这些人！能在李松身边站住脚的，那是都是他极度信任的人！关键时刻只要说一句话就，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不过万历帝还是思考了半天才说道：「这事儿不小，朕要和内阁商议一番！不过该布置的还是要布置下去。」

    刘昊嘉立刻说道：「这个臣明白，臣等着陛下的旨意。不过臣还有一件事情要说。那就是现在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大明出兵已成定局！那么这个军费怎么办？帮着朝鲜复国总不能掏自家银子吧！」

    万历帝一听来精神了，连连点头说道：「对，对！总不能咱们花钱什么也得不到啊！」

    这时候他又脸色一变说道：「可是朝鲜那个地方也很穷的，挤不出什么油水来呀！这打仗的银子可不少，他们承担不起的！」

    刘昊嘉说道：「如果他内附的话，那就相当于大明在保卫自己的国土，这个军费自然就不用朝鲜出了！可是如果要是帮他们复国的话，这个军费朝鲜就需要认下来！他们一时还不清可以分若干年还清啊！而且还可以用各种物资甚至是人口来偿还！这些都好商量！」

    万历帝一听有些心动，不过他还是说道：「以前没有这个先例呀！还是再跟内阁商议一下再说吧。」.Ь.

    刘昊嘉知道他一时片刻也拿不定主意，自然是附和说道：「这自然是应该的，那臣就静候万岁爷消息。」

    随后两个人有商议许久，直到万历帝接受了他的规划才算结束。这时万历帝有些疲惫的说道：「朕心里有数了，爱卿就先退一下吧！张嘉，替朕送一送武宁侯，顺便将几位阁老都请进来，就说朕有事要找他们商议。」

    第二天消息传来，刘昊嘉知道他的提议让朝鲜内附的建议被否决了！其实这件事情他根本就没指望成功，只不过是他想向这个方向努努力而已。他真正的目的还是军费！

    毕竟李松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当国王比在大明当一个有名无实的亲王要强多了。想来他以前上表催请求内附不过是逼迫大明出兵的一种手段而已。

    至于说收取军费虽然被几位阁老否决了，但是他们还是留了一个口子，只说等打退了倭国大军之后再商议！对于这个答案刘昊嘉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希望那些文官应该有些家国之念，不要掏心掏肺的去帮外人的时候弄出一堆白眼狼来。.Ь.

    当年新中国帮朝鲜打赢了战争，可是朝鲜是如何回报的？战争停下来的第一件事，金日成就将所有的亲华派官员全部解职送往中朝边境，安排成有名无实的小官！

    二战结束后法国人卷土重来，再次入侵越南。新中国出人帮助指挥，帮助训练越南军队，还供应了大批的物资。可是在法国人还没有被击败的时候，胡志明就对身边人说道：「我宁愿天天闻着法国人粪便的臭味儿，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吃中国人的，喝中国人的！因为中国人上次来到这里后一千年都没离开！」

    而且胡志明大耍两面派手法，一方面表现出对中国人的感激，另一方面在越南军队中散布***思想！而且他做的比金日成还绝，金日成处理亲中官员的时候好歹还是在朝鲜战争已经结束的情况下。

    而胡志明在对法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手通过政治手段清理亲中的官员了！尤其是他培养了黎笋这个绝对***的继承人。最后导致了对越反击战的发生！

    所以刘昊嘉对万历帝和申时行等人的决定并不以为意。如果朝鲜的

    所作所为不能让他满意的话，他有一万种办法让朝鲜完蛋！

    在随后的日子里，朝鲜的形势可谓急转直下，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四月初倭国大军在釜山登陆之后，经过几次战斗，他们清楚了解到了朝鲜军队的战斗力是何等的低下！所以他们迅速的转分兵三路北上！

    看到形势紧急，朝鲜国王李松放弃京城转移到平壤。好在朝鲜人民纷纷组织义兵和侵略军战斗，拖慢了日军攻势。到5月27日，日军攻陷平壤门户开城。李松又逃至义州。日军则继续在朝鲜北部攻城略地，6月攻克平壤，7月前进到明朝边境，基本占领了朝鲜全境。.Ь.

    在这种情况下，大明的朝廷也全速运转起来。一封封的文书向北飘去，李成梁一家人也被迫尽快动了起来！为了限制日军的行动，给自己编组大军腾出足够的时间。李成梁命令祖承训率领骑兵五千余人进入朝鲜。

    李成梁的本意是让祖承训拖延时间，可是他在交代任务时自然而然流露出轻视倭人的态度也传给了祖承训。而且祖承训进入朝鲜境内后碰到的日军也确实不是他们他的对手，基本上是一击即溃！所以祖承训的骄傲之心也日益滋生！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让他非常后悔的决定，那就是他直接冲往平壤，想凭借速度偷袭夺城，然后斩杀对方的大将！

    可惜的是，他完全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因为在平壤守城的是丰臣秀吉非常信任的小西行长！他带领的部队正是丰臣秀吉的直属部队！东成西就通过多年的贸易获利颇丰，所以给军队的装备很不错！

    而且小西行长也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他从前线的战报之中就嗅出了危险的味道！所以他当机立断的要求后面的军队尽快增援。

    而且当祖承训赶到平壤城下的时候，小西行长很勇敢的没有守城，而是把军队列在平壤城外面同明军对攻！双方从早上一直厮杀到中午，就在大明骑兵的反复冲击拉扯下，小西行长的阵型开始逐渐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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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9哱拜其人

    可是就在这时候，大批的倭国援军从两翼兜上来！这时祖承训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开始试图撤军！但是小西行长指挥军队死死的缠住了他！祖承训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脱离了战斗。

    其实在真实历史上，祖承训的这次攻击就遭到了失败！但是这次失败的更惨，五千余骑兵损失了接近三千人，辎重全部丢失！剩下的不说各个带伤也差不多了，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至于说俘虏肯定是没有的！落在了倭人手里怎么可能还活着？

    消息传回京师，朝廷震动！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惨痛的失败！而徐希皋等人也不再嘟嘟囔囔说什么错过功劳的话，纷纷表示愿意接受刘昊嘉的调度！

    经过这次惨痛的失败之后，朝廷上下彻底清醒过来！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在同部落作战，而是同一个国家在开战！于是朝廷下令再次抽调人马作战。琇書蛧

    这次按照万历帝的要求，明军调集了将近5万人的军队！其中包含一万五千余名骑兵，三百余门各种火炮，准备入朝作战！

    就在大明上下都将注意力放在朝鲜的时候，刘昊嘉却把注意力转向了宁夏镇！因为哱拜的叛乱就快开始了！而且刘昊嘉安排的探子送来消息说哱拜的行为颇为反常，经常接触各级军官。

    看到消息刘昊嘉就知道哱拜要造反了！不过他并不因为有了机会而开心，反而是暗自叹息！因为哱拜对于大明的贡献还是非常多的，他之所以叛乱是和文官们的短视贪婪分不开的！

    《明史》记载，哱拜是西部人，嘉靖时期他得罪族长，父兄也抛弃了他，走投无路的哱拜只得投降明朝。这里的西部人，史学界并无明确结论。

    《明史纪事本末》是最早明确地将他说成是「鞑靼种」的史料。但这些书皆成于清代，时代久远，可信度尚存疑。而明代的《两朝平壤录》说哱拜是「黄毛达子，后投黄台吉」。

    由于黄台吉凶狠又善猜忌，哱拜遂拉拢三百多人投奔宁夏镇请降，当时的总督王崇古接纳了他。而黄毛达子明代史料也多次提到，大致是蒙古兀良哈部的一支。比如《万历武功录》中说「和林地则黄毛诸鞑虏居之」。《译语》中说「北曰兀良哈，甚骁勇，负瀚海而居，虏中呼为黄毛。」

    历史上俺答汗曾六征兀良哈，其中第二次征伐，双方就在位于甘、宁一带的布尔哈图汗交战，所以哱拜在宁夏一带归附黄台吉是可信的。

    而这个黄台吉不是皇太极的错别字，黄台吉是蒙古太子的尊称。明代后期，蒙古诸部出现了诸多黄台吉，著名的有俺答汗之子、土默特部的辛爱黄台吉，祆儿都司部的切尽黄台吉。至于哱拜投降的是哪个黄台吉，就不可知了。

    哱拜投降明朝的时候正是明蒙冲突激烈之时，九边烽火频发，为了抵抗蒙古入侵，九边相继扩军，其中宁夏王崇古专门招抚蒙古人，「一岁中降者逾二千人」。王崇古用蒙古降人组建精锐部队，「丰其廪，号为家丁」，「建牙则列侍卫，出征则为选锋」。

    降明之后，哱拜在明朝混得一般，他以军功起家，作战勇猛，长臂善射，熟悉蒙古地理，经常率明军出边深入蒙古境内二三百里，袭击蒙古营帐，歼灭老弱，掠夺牛羊。靠近宁夏的蒙古人畏之如虎，

    「虏妇呼拜来，胡雏不敢夜啼」，颇有张辽威震逍遥津的意思。由于哱拜的存在，「宁镇三百里外无虏马迹」，王崇古因此保举哱拜为游击将军。一个蒙古降人，就成了大明军官。

    俺答封贡后，明蒙停战，哱拜被禁止出塞掠夺，自此他的职责就变成维护边境治安。1582年，宁夏镇灵州守军杨文遇发动兵变，杀灵州将军许汝维，朝廷令哱拜入灵州平叛。哱拜平叛成功，捕杀了杨文遇和其同党多人。

    1578年，宁夏一

    带蒙古部落又有犯边的趋势，哱拜紧急赶往边境加强军备，致使蒙

    古又安稳下来。哱拜自降明以来历经20年，最后升至宁夏镇副总兵，在宁夏颇有威望，尤其是他凭借蒙古人身份，招募了2000多同族作为自己的亲信，「真虏家丁二千余人」，这些人是此后他造反的核心力量。

    哱拜为异族出身，明朝不乏有人用夷夏之防来鄙视哱拜。比如1579年，宁夏镇选游击将军升职，王崇古推荐哱拜，但朝中给事中们坚决反对，理由仅仅因为他是降夷。

    此后经过宁夏地方官、陕西巡抚、兵部尚书梁梦龙和王崇古反复运作，至1580年，哱拜才被艰难地升为参将。可见虽然哱拜战功赫赫，但出身问题仍然使他在明朝举步维艰。

    在这种情况下，1589年，新宁夏巡抚党馨的到来加剧了哱拜对汉人的仇视。此时哱拜已经退休，闲居银川城，但党馨认为哱拜异族「势重难制，每事裁抑之。」

    1590年，青海蒙古入侵洮州、河州，河套的蒙古祆儿都司部也西进，协助青海蒙古。明朝派郑洛前往河州处理明蒙冲突，已经退休的哱拜便再度上马率领自己的2000家丁护送郑洛西行。郑洛成功平定青海蒙古，此后哱拜返回宁夏。

    但哱拜不仅没有被奖赏，党馨反而还说哱拜冒领兵饷，打算追究其罪责，并停发士兵冬衣和克扣月薪。在这种情况下，万历二十年（1592年）2月18日，宁夏镇兵刘东旸率众哗变，杀死巡抚党馨、兵备副使石继云，逼死总兵张维忠后，刘东旸自称总兵，占据宁夏镇首府银川城，拥哱拜为首领。随后叛军上书朝廷，要求朝廷实授诸官职，如同西夏李元昊割据西北，否则就要联络蒙古同攻陕西。

    所以说哱拜虽然说起兵造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作为一个坚定的汉民族主义者，同时为了得到更高的权势，也为了能够通过一场战争彻底解决西北的不安定，可以是刘昊嘉放纵了这次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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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0争论

    于是就在哱拜还没有真正动作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着手混淆视听了！因为哱拜的这场叛乱在很大程度上来说有着一些临时起义的态度在内，所以准备的并不是十分充分。

    所以刘昊嘉虽然预先安排了不少探子，但是并没有掌握特别多的证据。但是制造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对锦衣卫来说一点儿都不难！所以这一天刘昊嘉特让张嘉传信给万历帝，说有重要情况汇报，并请申时行出席。

    经过刘昊嘉预警朝鲜战争的事情，万历帝对刘浩家的信任又增加了几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定下时间并要求申时行进御书房召开会议。所以等刘昊嘉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因为路程比较近的关系，申时行已经等候在御书房里了。

    刘昊嘉见到申时行上前见礼之后，申时行说道：「陛下着急召见老夫，说是锦衣卫有重要的事情禀报，难道说李如松那里出问题了？」

    看他神色紧张，刘昊嘉急忙说道：「不是朝鲜的事情，是大明内部的事情。不过可能涉及到叛乱！至于具体消息就等陛下驾到之后再说吧！还请首辅大人恕罪！」

    申时行听到说是可能有叛乱的消息就稳定了情绪，毕竟叛乱还没发生呢！不过现在大明国事艰难，难免让他脸上带上了几分忧色！琇書蛧

    不多时，万历帝在张嘉的陪同下出现在御书房。两人见礼之后，张嘉将所有人无关的宦官宫女打发走，万历帝才开口说道：「刘爱卿，你说有重要的事情禀报，不知是什么事情？」

    刘昊嘉立刻将他收集到的和捏造的证据提供出来，并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那就是宁夏镇可能出现叛乱！

    万历帝听完后愤愤的说道：「这帮宵小觉得朝廷陷在朝鲜之中，抽不出身子来应对他们了，所以直接就作乱了！真是该杀！朕立刻派大军剿灭他们！」

    刘昊嘉立刻说道：「万岁爷，哱拜等人固然可恶，可是根据臣的判断，也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啊！」

    万历帝闻言兴奋的说道：「哦，能让他改弦更张吗？那样就太好了！」

    刘昊嘉这时候看了一眼申时行，发现他的脸上焦虑的神色居然散了几分！

    刘昊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经过张居正的改革之后，万历朝的国库丰盈了许多吃！尤其是他本人插手后，国库的存银数量翻了一倍都不止。所以申时行觉得大明有能力应对任何挑战，所以一次叛乱难不倒他！

    在原本的历史上大明都能坚持将这仗打下去，别说现在的条件比原本历史上要更好，所以开战应该就是必然的了！

    所以刘昊嘉缓缓说道：「这恐怕很难，但不是没希望！只是朝廷的面子有些过不去！」

    随后他就将哱拜对朝廷不满的原因大致说了一遍，无非是上级的不信任，无休止的克扣和索贿！而且还举了不少细节出来！

    要知道当时文官勒索武官几乎已经成为惯例，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明着来的，想要打听到细节一点儿都不难！

    说完了其中的原因刘昊嘉总结说道：「那哱拜对我大明还是有功劳的，但是他被上级官员的不信任寒了心，又给上级官员勒索伤了身，这才有了起兵造反的想法。等他看到大明陷于朝鲜的时候才会密谋起兵造反！而且臣看得出来，他造反的意图十分仓促，并不是久有预谋的。若是将党馨等官员拿下，给他一个交代的话，或许能痛改前非，放弃悖逆之心！至不济也能拖延一下他们造反的脚步，给朝廷调集大军争取时间！」

    就像刘昊嘉猜测的那样，申时行是绝对站在文官一侧的，他绝对不可能同意刘昊嘉拿下党馨等人的，因为那就等于文官向武官低头了！所以不等万历帝有所表示，申时行已经大声说道：「臣反对！拿下党馨等人绝不可行！他们对大明都是赤胆忠心的，断不能承

    担逼反了边疆大将的名头！」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哦，不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华夷之防，有功不报，克扣粮饷，哱拜他们怎么会谋划起兵造反？」.Ь.

    申时行则说道：「那哱拜等人本就是蒙古人出身，自当小心防备！而且党馨等人早就说过他们还和草原有联系，怎么可能不防备！」

    刘昊嘉说道：「小心防备？那也得看是什么人？那哱拜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早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忠诚！况且我大明胸怀万里，海纳百川，若是连他和亲人联系都容不下，怎么说得过去！而且首辅大人别忘了，京师里还有一个三千营在啊！」

    大明京师确实有个营头叫做三千营，这个营头起家的时候就是以蒙古人为主力的一支骑兵部队！最开始的时候大约只有三千余人，所以才被定名为三千营！这些异族士兵多次替大明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申时行皱眉说道：「哱拜等人又岂能与三千营的人相提并论？而且便是三千营现在的士兵将士早就在中原生活几代人了，从本质上来说已经是汉人了！而哱拜等人可是在蒙古人内斗中失败逃亡出来的，他们还有亲人在部落当中，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勾连在一起？再加哱拜所在之地乃是边疆重地，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刘昊嘉撇撇嘴说道：「他们是该小心一点啊，别被锦衣卫直接送上刑场才好啊！党馨带领众多官员克扣军饷也就罢了，好歹也算是个惯例！可是他身在边疆克扣的却比内地还凶，这也是应该的吗？逢年过节收礼物收的盆满钵满的还不知足，还要找由头吓唬边关将领，让他们送银子！你们这些文官是生怕边关的将士不造反，是不是？」

    随即两个人就当着万历帝的面吵了起来！申时行口才虽好，但是奈何党馨等人克扣军饷和收取贿赂的事情是明摆着的，他也只能从强调华夷之防上来下手，着实有些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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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1没有好办法

    他们两个人吵了半天后，万历帝十分烦躁的拍拍桌子说道：“你们就不要吵了！现在是争论这个事情的时候吗？现在是议论的边关大将会不会起兵谋反的事情！”

    刘昊嘉和申时行立刻躬身说道：“臣有罪，请陛下恕罪！”

    万历帝用力的挥挥手说道：“行了，别在这里故作姿态了！刘爱卿，朕再问你，能不能秘密派人将他拿下？”

    刘昊嘉皱起眉头说道：“万岁爷，这很难做到！现在哱拜等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只怕是锦衣卫一进宁夏镇他就要杀官造反了！而且边关乃是重地，总不好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时候拿人，万一引起边关动荡反而不美！”

    万历帝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扭头对申时行说道：“那能不能让朝廷下旨，以进京述职之类的名义把他骗进京师里来再拿下，如何？”

    申时行点头说道：“这是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刘昊嘉摇头说道：“万岁爷，首辅大人，你们就不用想这个办法了！既然他已经下决心起兵谋反了，那就不可能入京！说不定入京的旨意一到，他立刻就造反了！”

    申时行闻言想要反驳，不过他最后还是默认了刘昊嘉的说法。他觉得在这方面刘昊嘉绝对是专家。

    万历帝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办法肯定是没戏了，派人到宁夏镇强行抓捕也是不行了，所以他把手一摊说道：“那这么说就只能是派大军平叛了？”

    申时行劝慰说道：“陛下，事情未必到了那一步！那哱拜在我大明军中多年，自然知道我大明天威所在，他未必会反叛，也许到时候派使臣前去晓以利害，加以优柔，或许还有……”

    刘昊嘉插言说道：“首辅大人，你就不要抱这种无所谓的想法了！他本身就是军中的人，如何不知道大明的具体情况？说句实话，他也就是不知道新军是个什么样子，其他各处的帮忙能不能作战他都清楚得很！说不定就是知道朝廷各处的兵马太废物，这才决定谋反的！”

    刘昊嘉这话说得申时行无言以对！因为大明各地兵马的情况他以前不知道，还觉得非常不错。可是等到新军崛起后，为了制衡新军他才仔细调查了各地卫所和募兵的情况。结果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全烂了！而偏偏起决定原因的还是他们文官！

    万历帝闻言一拍桌子说道：“没有办法那就准备打！现在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够不够再拉出来一支队伍去宁夏镇平叛？”

    申时行说道：“具体的银子数目臣现在报不出来，但是出兵宁夏的军费肯定是够的！”

    万历帝说道：“好，既然银子够，那就准备打！只是兵马从哪里调动？”

    申时行略一思索就说道：“陛下，入朝的时候并没有调动太多兵马，所以边镇还有足够的兵马调动。可以考虑从宁夏镇的周边军镇调用兵马。只是现在宁夏镇还没有谋反，现在准备起来是不是早了一点？”

    刘昊嘉看到万历帝的目光看过来，就直接说道：“万岁爷，现在开始准备吧！臣估计哱拜起兵造反的日子大概就在大军入朝之后，他们会觉得那时候大明陷于朝鲜，无力西顾，所以才会有他们的机会！”

    万历帝闻言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道：“今天是几月几日？”

    张嘉明白万历帝问的是什么，就在一旁说道：“今天是元月四日！另外算日子，大军也就在这几日入朝了！估计和倭人接战也就是下个月的事情了！”

    万历帝冷笑说道：“好啊，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刘卿家，你这报告来的也太晚了！”

    刘昊嘉心中腹诽，又从刘爱卿变成刘卿家了！但是他还是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万岁爷，若是旁的事情臣早就下令料理了！可是这边关大将谋反的事情，没有切实的证据臣着实不敢轻动，只能是一点点儿的收集情报！而且这次哱拜的事情临时性质很重，很难被察觉！若不是党馨扣下士兵的棉衣，连饷银都不给发，士兵们挨冻受饿再有人挑唆，事情未必会这么快到这一步！”

    万历帝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行了，朕知道了！那就由内阁下文书，让这宁夏镇周边的几个镇以抽调大军入朝的名义先操练集合起来，万一宁夏镇有异动的话可以马上调平镇压！”

    申时行刚要答应下来，刘昊嘉却大声说道：“万岁爷，臣有话要说！”

    万历帝说道：“什么事？不是宁夏镇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刘昊嘉说道：“还真是事关宁夏镇的事情！臣以为从边镇调兵不妥，应该调派新军为主力，从边镇里面抽掉少量兵力配合为最佳！”

    万历帝一直觉得新军战斗力不错，所以准备答应下来。可是这时申时行大声说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京师距离宁夏镇太过遥远！若是有消息说宁夏镇的人真的造反了，再派遣新军可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新军赶到的时候，说不定宁夏镇那里已经糜烂不可收拾了！所以还是从边镇就地调兵的好！”

    万历帝觉得申时行说得很有道理，就再看向刘昊嘉。而刘昊嘉则说道：“陛下，臣觉得哱拜之所以计划着在近期起兵，就是觉得朝廷陷于朝鲜才有此意！所以面对这种人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快速打击败，要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个警告！而且哱拜本身就是蒙古人出身，他若真的起兵必然联络蒙古，所以边镇的兵马绝不可以轻动！“

    万历帝闻言立刻下定了决心了，准备按照刘昊嘉的建议办！因为辽东的兵力已经抽出不少入朝了，若是再从其他边镇抽取兵马的话，边墙上就虚弱了许多！若是真的被蒙古鞑子趁虚而入的话就麻烦了！要知道大明和鞑子厮杀多年，彼此都很熟悉，自家兵力的调动绝对瞒不过鞑子！

 1102坏消息

    所以他想了想说道：“让新军先动起来，以演练的名义慢慢赶往宁夏镇。再让其他边镇的人用抽调大军入朝的名义先演练集合，囤积粮草。然后看宁夏镇是否生乱？如果是真的生乱了再行商议！对了，你们两个人各自写一份平定宁夏镇的方略上来。”

    无奈之下的万历帝也只能使出拖延战术来，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再争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一个是为了文官的利益，只想让文官掌握的军队去平叛；另一个时勋贵的带头人，想用新军给勋贵们谋些好处。两人各有各的立场，根本定不出一个计划！来不如让他们先各自写计划，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刘昊嘉和申时行自然知道万历帝的意思，而且现在哱拜叛乱的判断也只是在猜测之中，所以万历帝的安排也算是合适。于是两人各自瞪了对方一眼后退下去了！

    刘昊嘉不知道申时行如何，可是他早就将对付哱拜的计划准备好了！在故意耽误了三天后，早有准备的他把调整了又调整的计划重新撰写一遍直接送进了宫里面去。

    但是无论是他们两个人谁催问万历帝都没有答复，计划书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他们两个人都各自得到了同一句回答，那就是：“盯紧了宁夏镇，有什么变动的话及时来报！”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鲜那里捷报频传！大军一路扫荡，已经靠近平壤，正在清扫平壤周边地域，等到派人成为孤城一座的时候，就是攻克它的时候了！

    而就在这一天，两份奏本几乎同时送到京师！万历帝看过奏本之后就安排人请刘昊嘉和内阁的人进宫。

    等所有人赶到御书房之后不等他们施礼，万历帝丢出两份奏本说道：“这是最新的战报！张嘉，你给大家念一念！先念朝鲜的！”

    申时行看万历帝脸上没什么喜色，就猜测朝鲜大概是出问题了。唯有刘昊嘉知道具体情况，朝鲜肯定不会有问题，出问题的是宁夏镇了！

    张嘉拿起奏本念诵道：“……敌酋连夜而逃，城内多有伤者被弃……所以臣率骑兵万五千追击敌酋，望……”

    由于倭国本身就缺少战马，再加上跨海而来战马难以运输，所以他们的骑兵并不形成规模。再加上明军又有大量的火炮配合，所以入朝之后连续打了几场胜仗，直接攻打到了平壤城下！

    刘昊嘉控制者可以玩始终监视着朝鲜，他发现这次战争和历史上没什么区别。在原本的历史上，李如松很快就打到了派人城下，之后他安排明军作为主力，一路上搜集的朝鲜官军和义军作为辅助，利用火炮猛攻平壤！因为倭军没有火炮无法反击，所以只一天时间就损失惨重！

    所以到了夜间之后，小西行长不得不率领残兵一路南逃。第二天平壤被攻克！随后李如松随又收复开城！经此一役之后，李如松骄横之心再起，所以他率领全部骑兵孤军南下追击倭军，结果正和北上的倭军主力在碧蹄馆附近遭遇，继而被包围！

    不过李如松全军都是骑兵，机动性很强！经过几次冲锋撕扯之后冲出包围圈！但是伤亡不小，不得不停止了南下。于是战争暂时停下了！想来这次他依旧带着骑兵孤军南下依旧不会有好果子吃！

    等张嘉念完了万历帝说道：“几位爱卿对这份奏本有什么看法？”

    申时行几个人对视一眼后笑着说道：“陛下，现在看来朝鲜的形势还是一片大好的，说不定能一战而定朝鲜！”

    说到这里时申时行瞟了一眼刘昊嘉，结果看到他脸上的冷笑立刻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不过这也只是臣的猜测而已，毕竟朝鲜距离京师太远，具体的情况臣不知道，只能看依靠前线的将军了！”

    万历帝闻言点点头，转向刘昊嘉说道：“刘爱卿以为如何？”

    刘昊嘉低下头，但是声音足够响亮的说道：“李如松恐怕要败了，必然重蹈祖承训的覆辙！”

    万历帝和申时行几个人听到这话眼睛都直了！过了半天之后申时行才收到：“刘大人，据老夫所知，倭人根本就没有成建制的骑兵，李如松的一万五千骑兵在朝鲜可以纵横往来，没有对手！而且骑兵速度快，就算打不赢也跑得掉啊，你怎么会这么笃定他会失败？”

    刘昊嘉说道：“这些骑兵虽然都是从各地抽调的精锐，但是其中却包含着李家的全部精锐！战事每拖延一天，李家的家丁就要多死几个！所以李如松想尽快打赢这场仗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他忘了一件事，朝鲜地形狭窄，平原不多，尤其是北方地区都是山地丘陵地带，骑兵根本施展不开！而且平壤丢失之后，倭人一定会大举进兵，虽然还不知道人数，但是肯定少不了！那么骑兵在狭窄的山地丘陵地带迎战数倍的步兵时，臣想不出他怎么能赢这一仗！”

    万历帝他们几个人被刘昊嘉描绘的情况惊呆了！大明虽然不是输不起，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实在是有损大明的颜面，而且死人也要抚恤银子的，现在已经贴进去两三百万两了，要是再次失败将战事拖下去，天知道还要花多少银子出去！

    所以而来的一清醒过来就拍着桌子大声说道：“传旨！传旨给李如松，让他不可轻敌冒进！”

    刘昊嘉摇摇头说道：“万岁爷。恐怕来不及了！从他的奏本上来看，应该是写完奏本就带兵出发了，这个时候已经在南下的路上，追是追不上了！我们只能等着消息再传过来！”

    万历帝闻言愣了片刻，然后发脾气似的将另外一份奏本摔在桌子上。张嘉急忙放下手中的奏本，拿过这一份开始念起来。不过语气可不太好！

    刘昊嘉在下面没抬头，因为这份奏本的内容他早就知道了，就是从宁夏镇发来的报警文书，上面写得非常清楚，宁夏镇反了！

 1103各自的计划

    等张嘉念完奏本后退一步站在一旁。这时申时行看了一眼刘昊嘉，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就上前说道：「陛下，这宁夏镇果然还是反了，还请陛下下旨，立刻调动周边各镇兵马围剿！只是这领军的人物还需要再商议一番！」.

    万历帝没有接他的话，反而转向刘昊嘉说道：「刘爱卿，你果然能在年内就平定宁夏镇的叛乱吗？」

    刘昊嘉躬身说道：「臣能保证！绝对可以在年内平定宁夏镇的叛乱！而且臣预先说的一年其实已经放宽了，实际肯定用不了一年！」

    万历帝看过两方的作战方略，其实是倾向于刘昊嘉的。但是这种大事他也不敢完全做主，所以他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刘爱卿再去督促一下锦衣卫，多收集宁夏镇的消息，明日早朝商议出兵的事情。」

    申时行和刘昊嘉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不服气的离开了。等到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百官们惊讶的发现今天勋贵来得特别齐，而且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等到早操开始之后这些官员们才明白过来，原来宁夏镇出问题了！那么就能解释清楚勋贵们为什么一个个斗志昂扬的样子，看来是想争夺出兵的权利！

    想到这里，文官们都在心中打定主意拦住勋贵们的想法！文官们好不容易才从勋贵手中把兵权夺过来，怎么可能再让他们拿回去？就算我们本身不能领兵，那也得派出我们自己贴心的武将才行！

    早朝一开始，万历帝就甩开所有问题直接说道：「想来已经有不少卿家知道宁夏镇有人叛乱的消息，那今天早朝就议一下这件事吧！」

    不知道情况的官员闻言开始惊讶的交头接耳，知道消息的官员则是不动如山。不过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几位阁老。于是在申时行的吩咐下，一个官员将现在掌握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等他说完后王锡爵出班躬身说道：「陛下，对于此事臣等早有准备，已经有了初步的方略。」

    说完他就将内阁事先商量好的办法说了一遍。实际上还是换汤不换药，无所谓就是抽取边镇精兵，然后选老诚之人挂帅，以泰山压顶之势击垮叛军！

    不过在纸上作战文官们做的非常出色！包括行军路线，粮草运输，各处抽调兵力多少？装备如何？说的十分详细，听起来非常的有可行性。

    王锡爵说完了，万历帝看向百官们，说道：「诸位卿家畅所欲言吧！」

    听到万历帝发话，大批的文官立刻上前表示赞同。而新贵那里则是鸦雀无声。等到文官们退下去了，徐希皋捧着一卷类似布匹的东西出班说道：「陛下，臣等也写了一份作战方略，还请陛下和群臣听一听。」

    万历帝摆手示意他讲下去，不过徐希皋并没有急着开口，反而示意旁边的宦官帮忙将手中的布匹展开铺在地上。等展开之后百官们才发现原来这布匹是以宁夏镇为中心，还包含周边区地区的地图！并且上面有着各种颜色和奇怪的圆圈和线条！

    看到这一幕万历帝忍不住从御案后面走了下来，站在地图旁边仔细的开始观看起来！由于刘昊嘉的推广，阿拉伯数字在这几年里已经在大明风行开了，所以万历帝看起来并不吃力！

    但是上面的横竖线和各种圈圈、曲线就让他很迷茫，他不得不问道：「徐爱卿，这地图上面各种形状的线条代表什么？」

    徐希皋指着地图上面的线开始解释：「……这种竖线叫做经线，……是以皇宫正中央为起始点的……这种叫做纬线……这种叫做等高线……这种颜色代表着水，水源，河道，湖泊……」

    随着徐希皋的解释众人才发现，原来这幅地图已经详细到不能再详细了！而且通过各种手段的展示，有一种让人亲眼看见了当地情况的感觉！

    等徐希皋解释完了，万历

    帝赞叹的说道：「这种制图的手法真是新鲜，可谓是一目了然，比过去的那种地图要强多了！这可是你们勋贵的传家手段啊，如今徐爱卿为了国事拿出来，可见……」

    面对万历帝的夸奖，徐希皋哪里敢认这笔账呀！否则一个欺君的帽子就砸在头上了！所以他立刻插言解释说道：「陛下，这地图可不是我们徐家的手段，乃是锦衣卫的人经过详细测绘制作而成的，全部地图到现在还没有制作完成！」

    万历帝听说地图还没有制作完成，心中的一点儿小心思也就消失了！他转回头来对着兵部尚书说道：「你们兵部里可以有这种详细的地图啊？」

    在刚才地图展开时哱拜尚书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现在又被问到，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但是他还不得不躬身说道：「陛下，哱拜并无这样的地图！」

    万历帝陈霞脸色说道：「按理来说这种地图应该由你们兵部制作才行，可是你们怎么被锦衣卫抢到前面了！」

    训斥完哱拜尚书，万历帝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对徐希皋说道：「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方略了！」

    徐希皋立刻详细的汇报了自己一方的计划。两个计划想通的是都主张武力镇压！但是徐希皋的想法是将3万新军作为作战主体，再配合四个边镇调取的精兵，在兵力使用上比王锡爵提出的要节省。至于兵力分派，行军路线，辎重粮草计算等东西和文官做的计划一样出色！

    但是其中也有不同的地方。第一个不同就是徐希皋提出的并不是一个方案，而是七个方案！准确的说是，在不同节点上出现预见有可能发生不同变化后如何应对的计划！从这一点上看起来要比内阁提出的方略高明的多！..

    其中第二个不同就是的是双方都顾及到了哱拜可能会联络蒙古的可能。内阁提出来的办法是派人出使蒙古部落，用重金贿赂他们不出兵。而徐希皋提出来的计划是对蒙古人采用强硬手段！甚至他还提出了在金贵堡和蒙古人进行一次会战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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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4决定

    听完了徐希皋的介绍万历帝回到御座上说道：「诸位爱卿，现在已经有两个方略摆在大家眼前了，都议一议吧！」

    话音刚落，马上就有文官出来批评徐希皋的计划不切合实际！他觉得现在大明已经在同倭人作战的情况下，就不能再去招惹蒙古人，还是应该对蒙古人采用怀柔态度为主！

    而勋贵一方则有人出面说蒙古人素来贪婪，又哪里是贿赂能够让他们退兵的！而且这几年国泰民安，国库丰盈，就是连哱拜和蒙古人一起打都没问题！

    就着这个问题文官和勋贵两方开始了激烈的辩论！而且越辩论问题越多，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文官的优势在于说起话来有条有理，而且时不常还能举出些历史上的例子来佐证自己的说法。

    而勋贵一方也不落下风，因为真正打起仗来文官真的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总参谋部在后面给他们拾遗补阙，所以双方辩论的极为激烈！

    但是整个过程中刘昊嘉没有出面！一方面他现在是勋贵的领袖，已经不好冲锋陷阵了；另一方面来说，他很清楚出兵的事情不可能马上就会定下来，总要吵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果然这次廷议没什么结果，以后的一段时间里，百官们天天在商议宁夏镇的事情，但是始终也没有任何结论！但是朝廷可没放松对宁夏镇的侦查，于是很多消息不停的流向朝廷！

    随着消息的往来，宁夏镇的很多动向已经被侦查到，结果证明了刘昊嘉的计划是有预见性的！但是文官们也在及时调整的自己的战略，双方算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而在这个过程中，万历帝也越来越倾向于使用新军了！但是他依旧没有拍板决定出征的事情。结果很快最后一根稻草来了，那就是宁夏镇送来一份奏本！

    与其说这是一份臣子给皇帝的奏本，不如说是一个谋反者给皇帝的最后通知！这份奏本是哱拜派人送来的！这时他已经正式成为宁夏镇几路叛军的总头领！他上奏本的目的是要求大明朝廷将宁夏镇及周边地区割让给他，效仿大宋李元昊的例子！可是他就没想过一个问题，大明可不是大宋！这个王朝从来没有和外敌以及叛逆者谈过条件！

    等到锦衣卫传来消息，说蒙古人已经开始聚集兵力的时候，万历帝终于坐不住了，强行拍板执行刘昊嘉的方略，并由他全权负责作战的指挥。而且在此之前，经过万历帝的允许，三万余人的新军已经提前出发了！

    如果刘昊嘉的计划不能成功的话，他们将会停留在边镇的后方作为第二道防线。如果执行刘昊嘉的计划，收到消息后会立刻加快行军速度直扑宁夏镇。

    所以在万历正式下旨后，刘昊嘉推辞了一切仪式准备立刻出发去追赶行军中的队伍。所以他从大殿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身边的勋贵们说道：「事前都已经通知你们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现在想来你们应该早有准备了！那么各自回府整理行装，每人只准带五个家丁，一个半时辰后在德胜门集合出发。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昼夜兼程追赶队伍了，如果中途落伍本帅是不会等你们的！」.z.

    本来还喜笑颜开的勋贵们听到这话立刻收敛了笑容各自散去。他们知道这次绝对是刘昊嘉额外给他们机会了，如果抓不住的话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因为新军里面的所有官职都是已经定好了的，不可能临时把这些勋贵们安***去。而其他几镇的兵马也各自有军官在，更不会分给他们指挥。所以刘昊嘉事先跟他们说清楚，如果随军的话只有几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非常安全，就是进入总参谋部任职，负责出谋划策，但是肯定是没什么功劳的。但是如果表现好的话，未来不可限量！

    第二个办法就是进入到新军当中担任临时军官，会给某个军官当副手

    。期间他必须听从军官的指挥，如有违反军令就按军法处置！好处是可以尽快熟悉新军的体系，未来融入其中很容易！

    不过因为军队里面充斥了大量的勋贵子弟，所以很有趣的是，他们这些人还有可能被分配到自家人的手下！也许很快就能看到很奇怪的一幕：儿子在指挥父亲做事；侄子在命令叔叔干活，旁支的子弟在训斥嫡支的子弟！这多少让勋贵们有些放不下脸面来！

    再有一条就是军功最丰厚的位置，就是夜不收了！而且刘昊嘉认为这是最适合勋贵们的位置。因为勋贵家中的家丁都是精心调教过的，甚至有条件的人家还会让就去边关历练，和***厮杀！

    所以他们的家丁各个武艺高强，弓马娴熟，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用这些家丁来做夜不收虽然有些大材小用的意思，但是效果绝对出众！

    但是勋贵们的选择让刘昊嘉多少有些失望，因为他们的选择非常一致，那就是除了极少的几个小家族以外，勋贵们都把家丁安排进夜不收，自己选择到军队里面给自家人打下手！

    至于那几个亲自要去当夜不收的勋贵子弟，要么是家中太穷，凑不起足够数量的家丁，要么就是在家族中不太受重视的旁支子弟，准备靠着军功搏出一条通天路！

    至于总参谋部那里勋贵们完全没有一个人参与！在他们看来，那些参谋只是一帮夸夸其谈的小军官而已！真正的名将是不需要那些参谋军官的，他们一个人就可以打完整个战役！

    看了他们的选择刘昊嘉也不没有指责他们，更没有点醒他们。他能把一群堕落的勋贵拉扯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尽了全力了！他没有义务再教授他们其他东西了！

    而且刘昊嘉明确的告诉他们，在平时的时候他们可以跟随军官学习新军中的一切，但是战时必须脱离队伍。因为没有受过严格训练的勋贵们只会给流畅运转的新军添加麻烦，而不是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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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5出发

    一个半时辰后刘昊嘉带着家丁出现在德胜门外。此时德胜门外已经聚集大批的勋贵和他们的家丁，以及送行的人群。准备出发的勋贵都穿着短衣，而且每个人都是一人双马。

    等他们看到刘昊嘉出现的时候，他们的目光都热切起来了！他们都知道重振勋贵的声威将从今天开始！

    刘昊嘉赶到之后也不清点人数，直接问道：「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吗？」.

    勋贵们零七八落的回答：「准备好了！」「没问题！」「就等着侯爷了！」

    刘昊嘉抡起马鞭甩了一个响鞭说道：「所有人注意，从现在开始你们应该称呼我为大帅！现在出发！」

    说完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立刻迈步向前小跑起来。然后他的家丁紧紧跟随。随后是勋贵们慌慌张张的跟着上去，将送行的人群远远的甩开！

    刘浩家策马的速度并不快，只是让战马不停的在小跑。但是他这一跑起来可就不停了，一直跑到中午时分，又遇到一个小村庄的时候他终于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来。

    下了马后刘昊嘉开始活动身体，他的家丁有的去庄子里面去取水，有的家丁收集柴草开始生火，还有从马背上解开粮食袋子给战马们喂料饮水。

    这时勋贵们也都叫苦连天的跳下马来。好在这些敢上战场的勋贵都是比较年轻的，平日里也还能策马游玩，所以这一上午的时间还能支持得住。

    等他们开始活动身体的时候，有聪明的家丁就学着刘家家丁的样子生火打水，有的忙着照顾自家的主子。更有的直接坐在路边开始揉腿捶腰！

    这是刘昊嘉的一个家丁从怀里掏出红袖标系在袖子，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家同伴的动作，然后就开始挨家检查勋贵们。结果硬生生训斥不断从他的嘴里面喷涌出来！「早就训练过你们了，每家人都是一个单独的队伍，要坐在一起，怎么做得七零八散的？」

    「还有你们，水壶的水都喝干了，你们家里怎么没人去取水，不烧水下午喝什么？」

    「为什么不喂马？战马跑了一上午已经很疲劳了，需要及时补充饮水喂料！下次记住了，休息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给马喂水加料，结果你们却自己忙着吃喝，真是乱来！」

    「你们跟随我家的人去周边哨探一下！瞪什么眼睛？这是扎营的规矩！」

    这些家丁都知道要远赴宁夏镇，所以事先都和刘家的家丁交流过，知道应该干什么。可是骑了一上午的马，在停下的时候就全忘记了！结果被人白白训斥了一顿！

    但是好在他们知道这个家丁是今日的值日官，拥有很大的权利！所以他们除了瞪瞪眼睛以外倒也不敢扎刺，都乖乖的按照他的命令动作起来！至于那些勋贵们就好很多了，事情由他们的家丁去做，他们可以到刘昊嘉面前去套近乎！

    而刘昊嘉对于这些敢于出来拼命的年轻人也比较看重。因为只要他们活着回去了，就一定会受到重视，会被视为家族的中坚！所以和他们交好有一定的好处！

    而这些人虽然说年纪比较轻，但是除了少数十几二十岁的一些人以外，大部分都在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也算是和刘昊嘉年岁相当。

    不过有一点让他们很丧气的是，因为刘昊嘉的地位也很高，平常结交的都是他们的爷爷辈父辈，他们根本就靠不上前！如今有了接近的机会他们自然也想巴结这位权势无双的锦衣卫指挥使，所以两方倒是相谈甚欢！期间刘昊嘉还指点了他们不少行军途中应该做的事。..

    等取水的家丁们回来，他们这里也升起了火。家丁们把水烧开，用火把干粮烤热，然后开始慢慢的享用午餐。等他们午餐结束，烧开的水也凉了，可以灌到壶中去了。这时他们才有机会坐下来休息。

    结果

    不少人直接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不过他们注定睡不了多久，大约过了三刻钟的时间，值日军官再次喝令大家上马出发！于是又是一个漫长的征程开始了！

    这次他们依旧是策马不停的行进，一个下午只休息了两次，每次一刻钟。而且这个时间是顾不上人的，休息的时候最先照顾的就是战马！要给他们饮水加料这可把勋贵们累坏了！

    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个村庄边上停下来。今晚他们将在这个庄子里面借宿。

    刘昊嘉干脆利索的跳下马来向后望去，不由得觉得有些小开心！因为那些勋贵们下马的时候姿势多少都有点儿不太正常，都叉着腿！这些年轻的勋贵虽然平日里也骑马，但根本骑行不了多远！像这种一整天奔驰不停的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遇上，难免就要遭些罪！

    所以刘昊嘉说道：「行了，都别往本帅身边凑合了，赶紧找地方去休息，然后抓紧时间睡觉！睡觉之前让你们的家丁给你们按一按，也许能好一点！还有，记得不要扰民，能花钱就花钱，别丢了咱们勋贵的脸！」

    等众人进了庄子各找人家要求出银子借宿的时候，各家的家丁们又被值日官训斥了！原因就是他们又忘记了第一要务，那就是停下来之后先要安置好战马！然后处理武器和辎重，最后才能轮到人！

    因为时间还来得及，所以刘昊嘉没有急着赶路。在随后几天里他有意缩短了行程和行军的速度，给这些勋贵们一个成长的时间。要知道这些勋贵们平日多少还参与过骑马打猎，有些底子能坚持的下来！换了那些上年纪的勋贵大概已经在马上下不来了！..

    而且他这样做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那就是整支队伍逐渐变得像一支军队了！甚至那些勋贵们跟家丁之间也渐渐没了身份的隔阂，勋贵有意的向那些家丁们学习；那些家丁们也没想到自己主家的少爷会跟他们称兄道弟，惊喜之余更是倾囊相授，关系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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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6会和

    等到刘昊嘉追上队伍的时候，行军速度就减慢了不少。所以他干脆把这些勋贵和家丁全打发到夜不收的队伍当中。反正是在大明境内行军，不会有真正的危险，让他们去锻炼一下也好。慢慢的，这些勋贵们已经成为了熟练的夜不收，他们差的只是经验上的缺乏了！等打上两场仗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老兵！

    等他们进入河套地区后终于和其他四镇抽调的队伍碰面了！而且他们还贴心的帮刘昊嘉竖起了中军大帐，就连营地都平整出来了！此时四位带队的军官都领着手下的大小军官在营地外面等着。看書菈

    他们看见大队人马出现就已经迎了过来，等见到刘昊嘉的旗号偶下马等待。而刘昊嘉看见一群军官就出现就知道他们是来会合的队伍，就直接一挥手说道：「几位先跟上队伍，一会儿大帐里面说话。」

    这里的都是军人，做事也痛快。听到刘昊嘉的吩咐，他们立刻带队跟上。进了营地之后士兵们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各自散去，刘昊嘉则直接进了中军大帐。中军大帐是营地里面最高大的一个帐篷，被布帘分为前后两处。后面便是刘昊嘉的卧房，前面就是接见军将的正堂。

    刘昊嘉坐在帅案之后大声吩咐说道：「擂鼓！升旗！」

    随即鼓声响起，中军的帅旗也正式升起！这标志着大帅正式接管全军！而且随着鼓声军官们开始依次进帐。按照官场上默认的规矩，刘昊嘉带来的军官们站在左侧，其他边镇的军官都站在右侧。

    刘昊嘉带来的人自己不用说，是守规矩的。可是往这里桀骜不驯的边军将士们也一个个乖巧老实，这就很让人意外了！不过再往细里想想也不那么意外。

    因为边关的军官们也不是傻子，虽然刘浩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但是他有两个身份非常唬人！第一个就是锦衣卫指挥使！这是天下所有官员都畏惧的职位，你若是在他面前蹦来跳去的话，说不定一张驾贴丢过来就进诏狱了！..

    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万历帝的宠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万历帝只要有什么事情要商议的话，一定会叫上刘昊嘉！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愿意得罪这样的一个人！而且在边军的军官们看来，只要大明朝廷愿意的话，剿灭哱拜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只要刘昊嘉指挥的不是那么离谱，配合一下捞些军功，顺便在皇帝面能留个名字，这才是应该做的事！所以他们把往日的桀骜不驯早就收起来了，一个个像小猫一样乖巧！

    等到军官们站好位置，齐齐拜倒在地高声说道：「末将等参见大帅！」

    刘昊嘉向京师方向拱拱手说道：「本帅受陛下委托统领三军，剿灭不臣，望诸位勠力同心，早立功勋！」

    众人再次齐声说道：「大帅虎威！」

    这时刘昊嘉才说道：「好了，诸位都起来吧！」

    等他们都位列两班之后，刘昊嘉说道：「这次出征有很多新面孔本帅还都不认识，而且你们之间也相互不熟。那么就各自相互介绍一下，就请边镇的兄弟先说吧！」

    欢迎刚落右侧的班中站出一人来，单膝拜倒在地大声说道：「末将甘肃镇参将马金鳞拜见大帅！这次末将统领五千人马，其中骑兵两千！辎重若干」

    等他起身回班后，他身旁一脸大胡子军官随即出班拜倒在地大声说道：「末将宁夏镇参将洪康拜见大帅！这次末将统领五千人马，其中骑兵一千五百人！辎重若干！」

    「末将固原镇参将何俊拜见大帅！这次末将统领五千人马，其中其中骑兵一千七百人！辎重若干！」

    「末将延绥镇参将林仲元拜见大帅！这次末将统领五千人马，其中骑兵两千！辎重若干！」

    他们四个人介绍过自己之后，其他的军官们也各自出班介绍自己的来

    路。这时四镇的军官们惊喜的发现，原来跟着大帅来的还有大批京师里的勋贵！这些勋贵他们也都听说过，有些是大家族的子弟，有些是破落贵族！可即使是这样，这也是个结交的好机会！尤其是新军的那些军官们更要着力巴结一些，他们可是大帅真正的心腹！

    等所有人都介绍完之后，彼此有了初步的认知。刘昊嘉大声说道：「众将听令！」

    话音刚落，下面的众人已经整齐的站好，昂头挺胸等待他的吩咐。刘昊嘉说道：「这次本帅奉命平定叛乱，这可是陛下难得的信重！但是本帅也知道仗不是一个人能打的，所以很希望诸位能够勠力同心，共襄国事！」

    众人立刻齐声说道：「愿为大帅效死！」

    刘昊嘉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帅就开始编制队伍！」

    随后刘昊嘉开始编制整个队伍。他带来的3万新军肯定是不用编制的，其余的兵马则被他揉在一起做了一个微调。那就是甘肃镇的步兵交给那个宁夏镇的洪康来统领，而洪康的骑兵则交给甘肃镇的马金鳞统领。

    同样的，何俊和林仲元也互换了手中的骑兵和步兵。这样就等于编制出了一支步兵部队和一支骑兵部队。现在刘昊嘉手下的情况大约就是3万人的新军作为征战的主体，另外还有两支分别在六千人左右的步兵部队，还有两支四千人左右的骑兵部队。

    等编组的命令下完了，刘昊嘉叫人取来地图当众悬挂起来展示，对所有人说道：「现在根据探子的回报，叛军的人已经接连攻克宁夏的四十七座堡寨，而且蒙古祆儿都司部的骑兵羽箭出现！他们派出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赶到了金贵堡，并接手了防御！可见军情紧急呀！」

    这倒不是刘昊嘉夸大，而是宁夏镇的位置确实是很紧要！宁夏镇东临黄河，西接贺兰山，北联草原，是明朝九边之中最深入蒙古草原的边镇！河套蒙古想要联系上青海蒙古必经宁夏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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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7分派任务

    而密集控制住宁夏镇几直接卡死了两地联合的可能！如今叛军占据宁夏镇，开始联络蒙古，如果不能快速拿下让宁夏镇，让蒙古人反应过来并联合起来的话，对大明的整个西北地区都会造成巨大的威胁！

    所以刘昊嘉指着金贵堡的位置说道：“我们的第一目标就是金贵堡！而且这还不能派去太多的人！大军一去的话，那些鞑子就跑了！所以本帅会将军队分成三支。第一支是三千人的新军，由本帅亲自带领直接赶往金贵堡，会一会家里的蒙古人！其余军队一路由郭占魁为主将，马金鳞，洪康为副将，配合新军一万两千为左翼。另一路刘仁为主将何俊和林仲元为副将。你们的目的就是沿途扫荡个堡寨，之后直逼银川城下！各个堡寨不降就歼灭！”

    这时马金鳞出班拱手说道：“大帅，末将听说朝廷要派人和蒙古人和谈，用财物贿赂蒙古人离开，可有此事？”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的军官们也都开始交头结合起来。毕竟这个消息传得并不是特别的广泛。但是边镇的军官肯定会反对这个意见。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朝廷上是有人提出过这个想法，不过被本帅否决了！那些蒙古人贪婪无比，怎么可能收买得了！只有打疼了他们，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退去！”

    听到了刘昊嘉这么说众人都放心下来，马金鳞的脸色也好看了很多！同时他大声说道：“大帅，蒙古人绝不可信！所以大帅想要前往金贵堡的话三千人不够，再加些人去吧！要是蒙古人翻脸的话大帅就危险了！”

    刘昊嘉说道：“没关系，这次出兵本身就不是针对蒙古人的！如果蒙古人能听话乖乖退兵的话还则罢了，要是他们不退去的话，剿灭了哱拜等人之后再跟他们算算总账！”

    在场的军官们听到这话都兴奋起来！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打仗，不打仗有什么用？不打仗哪里来的军功爵位？

    这时马金鳞又说道：“大帅，末将并非不尊将令，也只想问个明白话，这次作战为什么要以新军为主？末将看新军使用的都是火器，他们由承担独立作战的能力吗？”

    刘昊嘉说道：“这么短的时间内马将军能观察得这么仔细，可见是个细心的！不过这次本帅安排新军主战并不是不相信你们的本事！像你们能在边镇坐到参将的位置就已经证明你们本事够大了！之所以让你们当成副将，是因为新军成立之后没打过硬仗，要你们保驾护航，顺便提提意见！若是新军作战能力突出的话，以后边镇也要向新军方向转化！”

    刘昊嘉解释完后见他还是有一点不服气的样子，也就明白他的想法了！在这些老式军官看来，打仗就是刀来枪往的，火器也就是个辅助作用。

    这也是他们边镇不了解京师形势造成的原因。他们真不知道新军的作战力量是相当强大的。所以刘昊嘉干脆说道：“这个问题暂且搁置，等明日各部操演，相互熟悉一下。到时候你们再来看看新军的底气为什么这么足！”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边镇的军官们就不再言语，但是主攻的位置他们肯定还是要争一争的！毕竟谁都看得出来朝廷平定叛乱的决心非常大，而且是一定会成功的，所以主攻的功劳绝对不小！

    随后刘昊嘉还有发布了一连串的将令，各级军官们全部记下。最后刘昊嘉说道：“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了，朝廷下旨从各镇征集的民夫都到了吗？”

    何俊出班大声说道：“大帅，合计民夫两万人已经全部抵达，此时正在营地后面等候命令。”

    刘昊嘉立刻将民夫也分派下去，然后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本帅要在这里强调一下，那就是关于民夫工钱的问题！”

    众人听到他专门提出这个问题都有些奇怪！都在心里嘀咕，民夫哪里有什么工钱，就算是有些民夫是要给钱的，不过是给个仨瓜俩枣打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单独提出这个问题？难道大帅要克扣一番？看来这次分到自己手里的钱又要少了！

    古时候打仗也是要征集大量民夫的。其中一部分民夫是根据徭役征发的，不足的部分是采用雇佣制。但实际上雇佣的民夫也拿不到足够的工钱，基本上都被军官们克扣走了！所以刘昊嘉一提这事众人都以为他准备在民夫的工钱上捞一笔！

    可是这时只听刘昊嘉说道：“这次随军的民夫全部按雇佣算，工钱也比往日要加倍！毕竟是上战场，总要多给一些工钱才好！不过这些工钱发下去的时候，本帅最多允许你们克扣三成！如果超出这个数字军法处置！”

    不过刘昊嘉也不单单是恐吓他们，而是让他的家丁宣读了一下给民夫的工钱标准，伙食标准以及发放的时间。军官们听到这些反而高兴起来，因为他们发现刘昊嘉准许他们克扣三成拿到钱，比以往克扣八成拿到的还多，所以一个个都喜笑颜开起来，觉得眼前这个大帅真是个好大帅！

    这其实是一笔很简单就能算出来的账。因为以前按以前的例子，征发来的民夫按徭役算的话是一文钱都不会给的，所以他们想克扣都扣不到钱！而付工钱的那些民夫他们也拿不到多少钱！

    因为工钱发下来的时候就不知道已经过了几遍手了，所以分到各个民夫手中的铜钱就真的不多了，甚至只是象征性的给一点了！可是如今刘昊嘉给民夫发双倍的工钱，这其中的三成可是一大笔钱！

    至于刘昊嘉为什么会给民夫们发双倍的工钱，是因为他希望尽快恢复宁夏镇及其周边地区的活力。边镇素来穷苦，人口也少，就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再加上这次叛乱会死人，朝廷平叛肯定又会死上了一大批人，各个边镇就不只是死水了，简直就是臭水了！

 1108使者

    可如果打完了仗，这两万多人带着钱回到家乡，肯定要买一些粮食布匹和其他生活物资等东西，绝对能拉动当地的经济！

    更重要的一点，刘昊嘉就是想告诉各地边关的民众，打仗不一定会赔钱，应该还会挣钱的！所以等民众们再次听说打仗的消息就会衡量其中的好处，就不会那么抗拒打仗，颇有些闻战则喜的意思！到时候刘昊嘉再同蒙古开战的话，至少在民夫这块就不愁了！至于日后能否培养出尚武精神来就是意外之喜了！

    等刘昊嘉安排完了所有军务，一挥手说道：“今日到这里，各自去办自己的差事。明天开始全军演武，至于今晚，本帅设宴款待尔等！

    军官们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欢声雷动，喜笑颜开！他们倒不是多重视这顿晚饭，只不过是对参加晚宴的这些人感兴趣！

    勋贵们难得有机会和边关的将领们联系起来，因为平常他们要是有联系的话，难免会有人说他们图谋不轨！而边关的这些军官们也愿意和京师的勋贵们拉上关系，好给自己的家的生意开条路，这也是他们平常找不到的机会！所以这种双向奔赴的事情大家自然都是喜欢的！

    等到晚饭开始之前，所有军队的编组，分配物资，调动民夫都已经结束，大家齐聚在刘昊嘉的帅帐里面。当然，能进帅帐的都是高级军官，其余的人只能在外面安排酒宴。不过今天因为靠着军镇，物资供应还算充沛，桌子上倒是有酒有肉。

    等所有人都齐了，刘昊嘉端起酒碗说道：“大军征伐在即，只有今夜可以畅饮，所以大家满饮此杯，祝大家凯旋而归！”

    军官们立刻举起碗来齐声说道：“谢大帅！”

    说完之后众人一起干了这碗酒，气氛就立刻活跃起来！不过刘昊嘉因为身份特殊不可能多饮，所以他略喝了几碗酒就回去休息了。而他离开之后，帅帐中的气氛自然是更加热烈了几分！

    勋贵和军官们开始对饮，越喝气氛越融洽，慢慢的简直就像是一群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这因为双方都有所求！

    边关的军官指望着勋贵们将来能在朝廷里替他们说话，多拿些粮饷器械，保证军功不会被克扣。而勋贵希望边关的军官在有战事的时候能够支持他们作战，平时的时候能帮商队通关，顺便寻找一些悍卒充当家丁，所以在酒席当中很快达成了初步的意向。

    只有新军的那些军官不为所动，喝酒就喝，吃菜就吃，一副高冷的样子。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所得的一切都是刘昊嘉给的，只要他们做得好，刘昊嘉会给他们需要的一切！

    在座的都是出身军武之人，性格相对来说比较直爽。再配上适度的酒精，所以相互之间都熟悉了很多。所以演武进行得很顺利。

    经过几天演武，边军军官被新军犀利的火炮和密集的排枪震撼了，才知道原来真正的火器是这个样子的，是这么用的！而新军则吃惊于边军军官的把握战机和指挥的能力，双方都有收获，而勋贵们则发现自己除了权势一无所有，不得不更加靠近刘昊嘉！

    经过几天的磨合，大军终于开拔了！庞大的队伍分成了三队各自奔向目标。刘昊嘉轻装前进，绕过一路的堡寨直扑金贵堡！而其他两路人马则铺开阵势一路扫荡下去，最后的目标就是银川城！

    等上路之后刘昊嘉命令家丁叫来一个人，这个人名叫徐玉胜，乃是徐家的旁支子弟。他原本在锦衣卫中任职，求了徐希皋将他安插在队伍当中。

    这些勋贵子弟本身并无军职，不过这次出来刘昊嘉都把他们塞进了夜不收，给了每人一个伍长的位置。而他们级别又不够，没资格自称末将，但又不用自称草民，只能喊一声下官！

    徐玉胜策马赶过来之后，很小心的让自己落后刘昊嘉半个马头，然后拱手说道：“下官徐玉胜，见过大帅！”

    刘昊嘉说道：“有场功劳送给你，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要呀？”

    徐玉胜闻言脸色都激动的涨红了！要知道在大军之中立下功劳何其之难也，如今刘昊嘉摆明说送功劳给他，那肯定是有一定危险，但是能够完成的差事！如果自己在战争的最开始就得了功劳，回京叙功的时候可是大有好处的！

    所以他立刻工作说道：“末将领命，请大帅吩咐！”

    刘昊嘉说道：“你自己手里没有家丁，所以就带着你跟着的那对夜不收去一趟金贵堡。根据锦衣卫的消息，金贵堡那里已经被蒙古祆儿都司部的人占住了，他们的头顶名叫着力图。你就跟他说，让他在那里等着本帅，本帅想和他聊聊！”

    徐玉胜听到这个命令先是一惊，然后就是一阵狂喜！因为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危险的任务砸在自己身上！但是他随后反应过来，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任务看似危险，实际上一点儿危险都没有，简直是白捡功劳一样！

    因为跟大明纠缠多年以后，蒙古人也多多少少学到一些汉人的习性和习惯。而且在他们民族内部作战的时候，也很少有杀死使者的事情出现。更何况他是替两方主帅联系见面的，那就更不会轻易的被杀死！

    因为那样的话，双方除了开战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所以这基本上是一个有风险，但是风险很低，报酬高的任务！而且若是自己赶到金贵堡的时候能带一些情报回来，功劳就会更大！

    想到此处他立刻信心满满的答应下来，然后他就调转马头向队伍后方奔驰而去。他已经在想如何说服自己最熟悉的那队夜不收跟着自己走了！

    徐玉胜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但是他的家道中落，导致他根本养不起家丁。而他这样的旁支子弟一般情况下都是凭嫡支的面子谋取一个小官儿，然后就努力巴结好嫡支，维持着这份生活。

 1109见面

    像他本身就是锦衣卫中的一个总旗，为了能立功劳或者干脆有机会混进新军，所以他主动要求将自己安排在夜不收里面，就是想借助自己勋贵的身份多收拢几个敢打敢杀的好手，然后去战场上搏命！所以这一路上他一直在对身边的夜不收示好，今天就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果然那些夜不收也都是敢于搏命的豪勇之士，一听说要在大军前面充当使者去见蒙古人，都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来！于是徐玉胜带着几个夜不收抢在大队前面开始拼命的路。

    而事情就像他猜测的那样，他赶到金贵堡之后亮明了使者的身份，不仅不受到为难，反而受到了不错的待遇！虽然人身自由肯定是被限制的，但是酒肉不断，看守他们的人也很客气！.

    就这样他们在金贵堡待了两天，吃的满嘴流油的时候突然被召见了！著力图亲口告诉他们，他就留在金贵堡等着大明的统帅！

    等到徐玉胜赶回来后，果然得到了期待中的功劳！而且他的报酬大到他可以兴高采烈的将所有赏金分给其他夜不收的程度！因为他得到了一张天津陆军学院的入学通知书！

    也就是说，等他从新军军校里毕业出来之后，就是新军里的一名基层军官了！而且有了升迁的可能！若是多打几仗，说不定***得坐，骏马得骑！

    不过目前这份通知书改变不了他的位置，他又被打发到夜不收当中去了。他们要在刘昊嘉带领的3000余名士兵周围拉开了一张网，保证了大军周边不会有人接近。

    当军队接近金贵堡的时候，徐玉胜再次被派出去打前锋和蒙古人接触。于是他们双方简单的商议过之后，刘昊嘉的军队在距离金贵堡十里的地方扎下营地，并预约好了第二天早晨双方统帅在战场中央见面。

    在此期间，明军的夜不收和蒙古人的游骑发生了一些小摩擦，各自有些死伤但不大。不过彼此的统帅都通过各自的手下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第二天天亮之后，刘昊嘉带着几个家丁和一批勋贵赶往战场中央，而且他们也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刀鞘的卡簧都是打开，鞍袋里的短铳也上好子药，抬手就能打响！刘昊嘉同样中规中矩的穿好甲胄，毕竟这是一次谈判，谁也不保证会不会出现危险！

    等他们即将赶到预定位置的时候，发现对面也有一群人策马赶过来。想来应该是那些蒙古人了！不过刘昊嘉见到对方来了却没有按照礼节迎上去，而是傲慢的勒住战马等待着蒙古人靠近！

    看到这一幕，那些蒙古人眼中都带出了怒火！但他们还是策马靠近了刘昊嘉一方。至于刘昊嘉敢这么对待蒙古人是因为他心里有数，那些蒙古人未必敢开打！

    因为这么多年过去，明军虽然腐化堕落了，但是蒙古人腐化堕落的更快！如果不是他们男女老幼都能上马，都能开弓射箭，大明的军队早就把他们都干掉了！所以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呲着牙，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来掩盖自己的虚弱！

    而恰恰相反的是，大明的那些文官们知道自己的国家是什么样子，但是不知道每个那里是什么样子，还把蒙古人当做平生最大的敌人！但凡他们有一点进取心的话，组织一支精兵越过边墙，他们就会惊讶的发现，看似庞大的蒙古部落其实虚弱无比！

    而相比之下，那些蒙古王公就要比大明朝廷里的文官有着足够的清醒！因为他们始终生活在弱肉强食的实际当中，所以他们清楚的知道在大明身上讨点小便宜是可以的，真的展开大战的代价他们是承受不起的！所以他们时不常的派人到边墙打打草谷，做出一副凶厉的样子，还会给大明朝廷造成错觉，那就是蒙古依旧很强大！.

    可是那些文官们贪图安逸，安稳不变的生活，还真就上这个当！所以在蒙古部落里越是掌握实权的人越清醒，而即

    将到来的著力图肯定就是这其中的一员，而这也是刘昊嘉傲慢的根源！

    随着著力图等人策马走到近前拉住战马对峙起来，双方同时开始打量对方。说句实，著力图觉得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很令人惊艳，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明军的统帅里有这么年轻的面孔！

    只见对方头上带着一个半圆形，能护住后颈的头盔。只是这个头盔不像正常头盔那样有诸多的装饰，而是浑圆一体的。而且似乎是用布包住防止反光。但是从几个缺口处露出来的颜色来看，恐怕是上好的钢材铸就。

    再往下看他的铠甲还和明军不一样，是一个一直能垂到马鞍的板甲。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是有的略微起伏的弧度。整体来看是中间高，两侧低。胸口高下腹低。久经战阵的著力图知道这样设计出来的胸甲在刀砍上去的时候最容易被滑开，若是足够厚实的话，几乎是牢不可破的！

    与此同时他还看到刘昊嘉的两个手臂和小腿上分别套着臂甲和胫甲，而且臂甲前端还延伸出一块儿护住了手背！著力图快速的从臂甲侧面估算了一下厚度发现，只要确保臂甲的钢铁质量合格的话，自己的弯刀绝对砍不穿！这就意味着对方用了最少的钢铁换来了最高的防御！

    而且甲胄不知被什么东西处理过，显得黑黝黝，暗沉沉的，有些危险的样子，就像一团浓重雾气一样在他们面前展示开来！

    著力图在打量刘昊嘉的时候，刘昊嘉也在打量他！眼前的这个著力图头顶上被彻底剃秃了，其余的头发被编成十几根小辫子垂下来。然后就是传统蒙古人传统的扁平脸!.

    单眼皮的眼睛由于经常吹风而眯缝着，但是从那狭窄的缝隙当中射出来的却是残酷，冰冷和狡诈的光芒！扁平的鼻子和抿紧的嘴唇显示出这个人坚毅硬朗的性格！而被皮袍子裹得紧紧的身体显示此人相当强壮！粗大的手掌和凸起的关节向刘昊嘉证明他腰间的弯刀绝对不是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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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0欺负人

    两个人相互打量了半天之后，都对彼此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但是双方没有一个人先开口。因为谁都不想落了气势。

    不过到最后还是刘昊嘉打破了沉默，他用极其傲慢的口吻说道：「阁下就是著力图吧？」

    著力图听到刘昊嘉先说话了，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就咧开嘴笑着说道：「没错，我就是著力图！你应该就是使者口中的明军统帅刘昊嘉吧？听说你想跟我谈一谈，想谈什么？」看書菈

    刘昊嘉很冷淡的说道：「很简单，就是带着你的人离开金贵堡，回到你们的草原上放羊去！这样的话，本帅可以不追究你们的罪过！」

    著力图听到这话后先是吃惊的瞪大的眼睛，然后快速的和同伴们对视一眼，一起发出了一阵狂笑！等他笑过之后大声说道：「汉人统帅，你是疯了吧？怎么会向我提出这种要求？」

    刘昊嘉说道：「金贵堡本身就是个大明的领土，现在悖逆强占了下来，退出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著力图狡猾的说道：「以前金贵堡或许是你们大明的领土，但他现在是哱拜的了！而且他又转送给了我们，所以现在这里是我们的牧场了！而我们蒙古人可没有你们汉人割让牧场的习惯！」

    刘昊嘉说道：「要是按照你的说法，本帅就只能用武力来夺回金贵堡了吗？」

    著力图用力的拍着弯刀说道：「那是！想要得到金贵堡，除了通过战争以外没有其他的途径！」

    刘昊嘉再次上下打量一番著力图说道：「是谁给了你自信在本帅面前说出这种话来！你要是想要战争，本帅可以给你战争！」

    著力图闻言勃然变色，刚要说话却被刘昊嘉抢先说道：「这次你带来的人一共是三千多人，估计其中有骨牌的真正骑兵也就是两千余人，剩下的千余人应该是跟着捡便宜的蒙古牧民！你们的装备只有弯刀和弓箭，那些正规骑兵还好说，可是那些牧民手中有几支铁箭头的羽箭都不好说！而且你的人披甲的数量也不多，甚至大部分人只有半甲！这显示出你们根本就没打算跟大明开战，要不然你们派来的就应该是齐整的蒙古战士，而不是牧民了！所以既然你们不打算开战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退去呢？你们不是还指望着大明会给银子吧？」

    著力图不是那种没有头脑的莽夫，他在来之前部落当中就商议过，所有贵族都认为现在不是和大明开战的好时候！因为大明经过那个传奇宰相张居正的治理，国事蒸蒸日上，正是强大的时候！这一点从往来的商队那里就能打听得到！

    而且蒙古部落内部四分五裂，根本形不成合力！单靠边墙附近的几个部落完全没有办法对抗一个统一的大明！或许通过宁夏镇能够沟通他处的蒙古部落并说服他们团结起来，但是这需要时间！

    而完成这一切可不是短短几个月就做到的。部落之间的来回扯皮，利益的交换大概一两年都扯不清，而大明却直接将军队派了过来！同时前期大明使者赶来的时候就明确的说过，一定会全力扑灭宁夏镇的叛乱！.

    那么在没有盟约的支持下，其他蒙古部落是不会支援他们的！所以面对着大明的军队，哱拜和部落的联合绝对没有胜利的可能！所以在部落会议当中，贵族们就决定了一个思路，那就是占据金贵堡之后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让部落有机会联络更多的部落和河套蒙古！如果几方一起发力的话，或许能够保住宁夏镇！如果明军来得太快，确定不能保住宁夏镇的话，就要尽可能在大明身上得到些好处，然后再退兵。所以著力图必然要保持极为强硬的态度！

    但是他看到刘昊嘉更加强硬的态度时，他心里反而没底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宁夏镇的叛乱被扑灭只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在正常历史上，著力图带人离开的时候曾经明确和哱拜说过：「

    孤城不敌官军，抗则必败，不若顺抚得策。」

    不过既然有了在大明身上讨好处的心思，著力图依旧强硬的说道：「不管我们的武器装备如何，但是我们每一个蒙古人，不分男女老幼都是合格的战士！所以想抢走我们的战利品，不付出血的代价是不行的！」

    刘昊嘉盯盯的看了他半天突然间笑了，然后缓缓说道：「你带了三千多骑兵，本帅带了三千余步兵，要是打起来还真有点儿欺负人！」

    著力图闻言得意的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们汉人不擅长骑射呢！而且本来你可以多带点人来的！」

    刘昊嘉这时抬起手来竖起食指轻轻的摇晃两下，说道：「著力图，有些事情你搞错了！本帅说的欺负人，是我用三千步兵对付你的三千骑兵太欺负人了，你会被本帅打哭的！」

    听到这话刘昊嘉身后的勋贵们也立刻大笑起来。而且这些勋贵们是相当有底气的，他们可都是见过新军演习时候的样子！那凶猛的火力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一路上又和新军一起行动，对他们的了解自然更加深入一层！而且刚刚还进行了几次演习，这让他们对新军的战斗力更加敬畏！所以他们知道眼前这些蒙古人绝对不是新军的对手，这也是他们死心塌地跟在刘昊嘉身后的原因！因为有战功可拿！看書菈

    听到刘昊嘉的话，刘昊嘉面前的蒙古人感到受到了巨大的羞辱！甚至著力图身后的一个人还拔出弯刀来大声叫嚣着说道：「你们这些懦弱的汉人就会虚张声势，只有让我们的铁骑踏碎你们的骨头，你们才会认清事实！」

    刘昊嘉等着的就是有人说出威胁他的话，所以他立刻认真的说道：「你们既然有这个愿望，本帅可以满足！」

    他这话一出让对面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的本意只是威胁一下而已，哪里会想到对方会真的答应开战！汉人们不总是说站端不可轻起吗？怎么眼前这个人好像毫不在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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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1约战

    这是刘昊嘉用好像自言自语，但是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三千步兵对三千骑兵有点太欺负你们了，而且本帅也不愿意让牧民白白死伤！那就你们出两千骑兵，本帅出一千步兵，这样你们就有两倍的兵力优势了！但是这样似乎还是有点儿过分，不如本帅出七百人吧，这样的话你们就有三倍的优势了，应该算是势均力敌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大声说道：“着力图，怎么样，我出七百人，你出两千骑兵，让我们公平对决一下！”

    对面的蒙古人顿时大骂起来，一个个都大骂刘昊嘉太狂妄了！着力图也被这种轻视气坏了，将牙齿咬得吱吱响，手也按在刀柄上！但是他作为队伍的指挥者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就是不说话！

    看见着力图不开口，刘昊嘉怪笑着说道：“怎么，不敢答应下来？这样吧，我们增加点儿彩头！如果你们赢了，不仅金贵堡留给你们，甚至连两侧的两个堡寨可以让给你们！而且可以白纸黑字的写在合约里面！如果你们输了，什么也不用做，离开这里就好！”

    这下子不仅着力图动心了，就连其他的蒙古人也动心了！在他们看来，骑兵对步兵本身就有巨大的优势，而且还有三倍兵力优势的话，那简直就是稳赢不会输的！

    如果能够借助这次比斗在明军边墙上撕开一个口子，对他们部落的发展可是很有好处的！不说以后打草谷容易多了，就是草场都凭空多出来好大一片，部落的牧民就能养育更多的牛羊和更多的勇士！

    这时那些蒙古人都在吵吵嚷嚷的让着力图立刻答应下来，一个个是脸红脖子粗的好像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一样！可是原本还气得双眼发红的着力图此时却冷静下来！

    他松开刀柄抬起手来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汉人统帅，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不会输了不认账吧？”

    刘昊嘉没有理财通，反而对身后的家丁说道：“你都听见了？现在拟一份合约吧。”

    家丁二话不说，从背囊里面拿出一块小木板架在马鞍上，再拿出纸笔来铺在上面开始书写。很快就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合约交给刘昊嘉。

    合约全部时用汉语写的，但这一点难不倒着力图他们。因为中国的文化在亚洲属于强势文化，汉语就是亚洲的通用语！所有蒙古部落的头人都能说汉话，写汉字，所以着力图看起来一点儿都不费事！

    他反复的将两份合约看了又看，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满腹狐疑的抬头说道：“汉人统帅，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输了，回到你们的朝廷等待你的是什么？”

    刘昊嘉随意的说道：“那本帅赢下来不就可以了吗？”

    着力图疑惑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勇气是哪里来的？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说，步兵对上同等数量的骑兵是完全没有胜算的！但是你们汉人非常狡猾，这里面一定有你的阴谋，可是我却看不出来！所以我并不想参与这场比斗！”

    着力图的话让其他的蒙古人感到很不满，但是同时也点醒了他们！他们也明白过来，没有人会拿这种必败的事情来赌斗，除非这个人疯了！而眼前这个汉人统帅绝对不是疯了，那么这里面就一定有阴谋！所以他们也只是发出一阵喧哗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刘昊嘉说道：“你竟然不相信本帅的话！其实本帅可以告诉你，这里面完全没什么任何陷阱阴谋，本帅只是对手下的士兵很有信心而已！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再减少一点儿士兵，比如说500人怎么样？”

    这时着力图反而完全没有了生气的样子，他再次记起自己的使命并不是来作战的，所以他冷笑着说道：“你越是这样，我越是相信里面肯定有陷阱，所以我是不会同意这份合约的！”

    刘昊嘉叹口气说道：“怎么才能让你的榆木脑袋开窍呢？这样吧，我留下七百人和他们的武器，同时让其他的人后退到足够远的地方。你可以派一些牧民监视他们的同时展开大范围的哨探，看周围是否有伏兵在埋伏？等确定没有伏兵之后，你和我的人一起清点需要上阵的士兵，这样你总该答应了吧？”

    这下子不仅是周围的蒙古人动心了，就连着力图也真的动心了！因为这份条件太优厚了！他实际上担心的就是周围有明军的埋伏，如果真的大规模哨探确定没有埋伏的话，他很想放手厮杀一番，把眼前这个汉人统帅的嚣张气焰打掉！

    于是他绞尽脑汁的开始思索的刘昊嘉条件中的漏洞，但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其中哪里有漏洞？所以在经过了足足半刻钟的思考之后，着力图一拳锤在自己的大腿上大声说道：“就这么定了！这些要求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可不是我们不讲公平！”

    刘昊嘉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各自下令吧！看来在本帅的士兵离开足够远的距离之前需要很长时间，你们哨探周围也同样需要时间，那就尽快下令吧，怎么样？”

    着力图用力的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办！你可不要后悔！”

    刘昊嘉没有理睬着力图，而是当着他的对家丁下了一连串的命令，还写了一份详细的手令让家丁带回去。等家丁赶往军营后不多时，不远处的军营便喧闹起来，就连着力图等人看到这种情况都有些紧张，生怕突然间会有大批的军队冲过来！

    可是没想到闹过一阵之后，果然有大批的士兵涌出，这让他们的心提到了极点！可是那些士兵却没有靠近的意思，反而由骑兵开路，步兵居中，炮兵尾随，再有一队骑兵压阵，远远的向东方行军而去。看到这一幕着力图都惊呆了，难道这家伙是玩真的？

 1112来只羊

    等到大队人马走远了，又有一队人涌出营地来。这次出来的全都是步兵，看起来果然有六七百人的样子。其中还混杂着一批火炮，只是数量看不清楚。

    就在着力图等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刘昊嘉慢悠悠能说道：“着力图，现在你可以派人向四周哨探了，同时也可以派一批人跟着大队人马，看他们是不是远离战场了！另外你可以选100人进营地检查一下，看看营地里面有没有伏兵。”

    刘昊嘉这一番话把着力图所有推脱的言辞全都堵死了！但是同时他心中也升起了贪婪的想法！一种将包含金贵堡在内的三个堡寨全部纳入囊中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但是他依旧思索了半天才用蒙古话下了命令。随即就有一批蒙古骑兵远远的坠上了远去的新军队伍，看样子有七八百人的样子，全都是没有着甲的，应该就是那些牧民！

    另外还有一批骑兵向四面八方散开去，应该是打探周边是否有伏兵。另有一百骑兵则向刘昊嘉这里靠过来。不过他们很守规矩，靠过来的时候就把弓箭弯刀之类的东西全部卸了下去。看来这些人是打算入营哨探的人了！

    刘昊嘉冷下脸说道：“着力图，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当真了？”

    着力图被他说得脸色通红，但是却不肯放弃试探对方营地的机会，硬是梗着脖子，红着脸说道：“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难道你还想反悔不成？”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我们汉家子最讲究说到做到，岂是你们草原人能比得了的？去几个人，带着那些人去营地里兜一圈，让他们看看咱们汉家子有没有糊弄他们！”

    随即几个家丁策马奔出去，带着那百余人进了营地。过了两刻钟之后，进入营地的蒙古士兵鱼贯而出，其中带头的几个人在家丁的陪同下跑了过来。其中一个人还未到，就已经喜形于色的大声喊道：“空营！是空营！这些汉人都傻了，真的是空营！”

    他这一喊不要紧，倒是把着力图喊了个满脸通红！气得他遥遥冲他一指，这人才反应过来，老老实实的减缓马速跑了过来。等他跑到近前他大声说道：“那些汉人说话算数，我们仔细看过了，真的是空营！而且营地外面的人我也大致数了一下，也就是七八百人的样子！但是看见有大小火炮有十五六门，还有四辆怪模怪样的车子，看样子应该是辎重！”

    着力图听到这话脸色益发的阴晴不定！这时他身边有人低声说道：“着力图，先不要着急，周边哨探的人还没回话。”

    着力图满面阴沉的点点头，想着如何把时间再拖下去。他们自觉是长生天的勇士，如今却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所以让他面子上十分的过不去！

    可是就在他正琢磨的时候刘昊嘉说道：“着力图，营地也查过了，是不是让你的两千人也集结起来呀？咱们就直接做一场算了！”

    着力图眨了两下眼睛一咬牙说道：“周围哨探的人还没回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周围埋伏了兵马？现在不能打！”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那也行，就等你哨探的人回来再说！可是等他们回来就不知道多久了，不如你拿只羊烤来吃？等羊烤熟了，吃完了，你的人也该回来了！”

    着力图正想着如何缓解尴尬，听到刘昊嘉的提议立刻说道：“好，好！没问题！让你尝尝我们草原的羊肉！”

    说完他吩咐人去找羊，刘昊嘉则安排营地门口的士兵回营休息。至于羊的问题他是不担心的，蒙古人打仗到哪里都带着牛羊。

    不多时，有一小群蒙古人带着柴草，牵着两只羊过来现场杀羊。刘昊嘉和着力图等人也各自坐在马扎子上开始闲扯。着力图是千方百计想要套刘昊嘉的话，想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他绝不相信对方能用柒佰步兵对抗两千骑兵！可是无论他怎么问，刘昊嘉就是一句话：“老子的兵厉害！”气得七着力图说不出话来！但是他还不甘心，生一阵气又来套话，看着众人心中暗笑！

    不得不说，蒙古人杀羊的手法是相当快速有效的！杀羊，放血，剥皮，简直是犹如行云流水一般！而且罪厉害的是，整个过程都是由一把小刀完成的！

    而且蒙古人烤羊的手艺也是厉害，两只羊在架在火上慢慢的烘烤，再有大把的香料撒上去，很快就香味四溢！

    等羊肉烤熟了，一群人围着羊大嚼的时候，分散在各处的蒙古骑兵也赶回来了！他们带回来的消息非常统一：“方圆几十里地以内，没有明军的一兵一卒！”

    听到这个消息，刘昊嘉将手中的羊腿骨一扔，接过家丁递过来的毛巾擦着手说道：“着力图，怎么样，本帅说话算话吧？”

    着力图也将手中的羊肋骨丢掉，不过他可没有毛巾来擦手，而是直接在皮袍上将手擦干净，同时大声说道：“汉人统帅，你很不错！我时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有勇气的汉人！既然你这么有勇气，那么在长生天的见证下我也答应你一件事，我得了三个堡寨之后也不会帮助哱拜他们，你们自己分个生死便是！”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咱们挪个位置吧，到一旁去观战！”

    着力图惊讶的说道：“怎么，你不去亲自指挥吗？有你在队伍当中，士兵们作战也会更勇敢一些！而且你放心，我会命令勇士们不伤害你的！”

    刘昊嘉随意的摆摆手说道：“几百人的阵仗用不着本帅亲自指挥，自有人处置！我们去东边儿！”

    说完他率先向东边策马走去。着力图等人愣了一下，也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其他蒙古牧民草草将现场收拾干净，然后上马离开。

    等他们站好之后，刘昊嘉两人身后的人各自拿出号角来吹响！蒙古人用的是牛角号，声音悠远而苍凉！而新军这里吹的是铜号，号声激烈而昂扬！

 1113步兵对骑兵

    随着号声响起，最先出现的是新军步兵，炮兵尾随其后。他们快速的从营地向战场中央推进。队形紧密，动作一致！

    随后出现的就是蒙古骑兵，他们出现的虽然晚，但是声势极大！如雷一般的马蹄声响彻了整个荒野，带起的尘土更是飞起老高，仿佛有千军万马一般！

    看到这种情况，新军迅速的停住脚步开始布阵。他们就在着力图的眼皮子底下布置了一个空心方阵。不过朝向蒙古骑兵这面有四排人，其他三面都是两排个人。

    方阵中间是四辆加长的车子，正有几个士兵在忙碌。他们居然从车子上抽出两根长达两米长的半圆形滑道，并用支架支好。这样四辆车子就出现了八个滑道。

    同时炮兵也开始在修筑阵地。方阵前面是八个佛朗机炮。火炮刚停下，抬着火炮的士兵几乎同时将火炮抬起来，重重的向地上砸下去！这种炮的底座下面有四个尖锥，所以“砰”的一声响，尖锥就深深的砸进土地中。

    这时还有一名士兵将一根粗大的钢锥从炮尾的铁环中插进去，直接插入地面！然后他轮起铁锤脸砸三下，就把钢锥钉进土中！这下子整个火炮算是彻底定在土中纹丝不动了！

    第四名士兵最有趣，他是拖着一个两轮手推车跟上来的。上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五个子铳和成包的火药。车一停，固定火炮的两个士兵就抬出一个子铳忙着填进炮管的缺口里面，到此佛朗机炮就装填完毕！

    同时方阵两侧的炮兵也没闲着。有两个炮兵飞速的在地上挖出两道浅沟，另有士兵再将火炮推进沟中去。这样火炮的两个轮子就刚好卡在浅沟当中，这时还有一名炮兵将拖在地上的炮尾用钢锥定住。此时其他的士兵已经熟练的开始刷炮膛，装药，药眨眼之间也做好了准备。

    着力图看到这一幕冷笑着说道：“汉人统帅，我知道你的依仗是什么了？就是火器！你这里有十几门火炮，而且士兵全是鸟铳兵，你是想在远距离的时候就将我们打败，是这样吗？”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没错，本帅就是这个计划！要知道火铳的射程可比你们的弓箭远得多，所以不等你们靠近就把你的人全干掉了，怎么样？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着力图闻言却是哈哈大笑！不仅他笑，就连其他的蒙古贵族也大笑起来！等笑过了着力图说道：“汉人统帅，原来我以为你是真正的勇敢，现在却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愚蠢！我们同你们汉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怎么可能对你们的火器不了解？你们的火器威力还不错，但是射速太慢了！你们打上一两轮的时候，我们的骑兵就能冲到你们面前了！到时候你的士兵眨眼间就会死伤惨重。所以现在该我问你了，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刘昊嘉懒洋洋的说道：“拭目以待吧，别得意的太早！”

    着力图哼了一声就将目光转向战场中央，并且他的神色渐渐的兴奋起来！因为现在他麾下的骑兵已经开始渐渐的加速了，下载距离对方的方阵只有两里多路，而且速度还在进一步加快！

    等他们再冲一定距离的时候，整支骑兵队伍借着马力放箭，放完箭的骑兵就会向左右两侧分裂开，围着对方的方阵在极近的距离内投射出大量的羽箭，然后连绵的羽箭很快会给对方造成大面积的死伤，继而阵线动摇！

    如果说对方是强兵的话，能挺过这几轮羽箭，那么就正菜就上场了！分成两支的骑兵队伍会环绕着对方的方阵奔驰，同时不停的用羽箭射击，直到把对方射崩为止！

    如果对方的阵型还不崩溃的话，那么就会有一部分骑兵在同伴的掩护下，用极其危险的方式贴近对方，从对方队伍的边缘贴近冲过去，然后用弯刀砍杀对手！就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的将对方的队伍削平！

    也许有人会奇怪，骑兵对付步兵还用这么费劲吗？正面冲过去不就好了吗？那是只有傻子才会想出来的战术！

    一个步兵培养起来要多少钱？很少！可以说给一个民夫一杆长枪，训练两三个月就是一个合格的步兵了！如果伙食跟得上，训练再严格一点，那就是一个精锐步兵了！

    可是和骑兵比起来就是笑话了！单单骑兵的一匹战马加上配套的马鞍之类的东西就要几十两银子！如果这都不考虑的话，就算平日里面骑兵的维持费用也要高于步兵三到五倍以上！

    因为战马非常娇贵，需要精心的照料！否则也不会规定骑兵下马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伺候好战马才能轮到自己！

    而且战马也是很有灵性的生物，他也怕死，他也明白闪亮的金属会给他造成伤害！所以骑兵喝令他直接冲向密集枪林的时候战马也会躲避！像电影里那种指挥骑兵冲进对方步兵阵地里的情况根本不会出现，那样对方的军官会笑到死！因为他只用一两名步兵就能换到对方的一名骑兵，简直赚翻了！

    当然了，像那种直冲步兵方阵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但是那只有在万不得已，破不开对方阵型的时候才会采用的绝死突击战术！而且还得事先蒙上战马的眼睛，要不然战马会把骑兵甩出去逃命！而且在这种情况下，骑兵死的比步兵还多！

    所以骑兵真正的战法都是利用自己优势的机动性，不断的像狼群一样从四面八方的发动进攻，不断的撕扯对方的阵型，直到对方阵型完全被破坏，然后才是追亡逐北的时候！

    而步兵对付骑兵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坚决的维护住自己的阵型！打死都不能乱，一乱就全完了！在冷兵器时代就是靠密集阵型，而刀了热兵器时代，空心方阵就成了主流！而且这种空心方阵在欧洲残酷的战场上得到了证明！每当步兵列起空心方阵的时候，在没有火炮的支持的情况下，骑兵都只能绕着走！

 1114火龙王

    此时蒙古人采用的战术既传统又精准，尤其是他们在距离对方两里地的时候，让战马的速度提到了最高！因为两里地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根本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等在靠近一点的时候张弓搭箭，羽箭可以借助马力飞行的更远！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

    看到这一幕就连着力图等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可见这些骑兵的动作精准而有效！可就在这时，方阵两侧的火炮率先开火了！

    随着沉闷的炮声，硕大的铁球飞到空中砸向被烟尘笼罩的骑兵队伍！而着力图看到这一幕并不担心，反而笑着说道：“汉人统帅，我就知道你们你会依靠火器的力量！可是火炮又能杀死多少人呐？我们的勇士已经习惯你们的火炮的炮声了！”

    刘昊嘉却得意的说道：“不着急，慢慢往后看！”

    事实上这种实心炮弹对于骑兵队伍的杀伤力确实不大！这种早期的滑膛炮对密集的步兵方阵或许杀伤力很大，但对相对稀疏的骑兵阵型来说，威慑作用大于实际的杀伤力！

    果然，铁球砸进烟尘之中的骑兵队伍当中，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和变化。至少从目视来看，前几排没有人中弹。至于在烟尘之中是否有人被炮弹击中，根本就无人知晓！因为无论是战马还是人的惨叫声都被如雷的马蹄声遮蔽住了！

    但是随即着力图他们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对面的步兵方阵中间突然飞出了一批奇怪的东西！他们的样子就像一根粗大的长木棍，尾部冒着烈火和浓烟直接飞向骑兵队伍！

    如果着力图的眼睛能越过人墙的话就会发现，就在他们骑兵的战马开始奔驰的时候，方阵中心车辆旁边的士兵最先动了起来！他们在车里抬出几根长条状的物品放在半圆形的滑道上，然后点燃了尾部的印信！

    这东西摆在滑道上看样起来分明就是一只大号的窜天猴，这东西在欧洲有一个名字叫康格里夫火箭，而在中国这里刘昊嘉给他起了个很接地气的名气——火龙王！

    引信被点燃后，很快火龙王的尾部就喷出了火焰，然后推动了整支火龙王沿着滑道飞出去，直接飞向不远处的蒙古骑兵！

    看到这一幕，着力图等人都吃了一惊，但是他们还是忍住了吃惊的表情！因为类似的东西他们以前和明军作战的时候遇到过。比如明军有一种武器就是靠着火药推动羽箭的，一次能射出几百支箭来！看起来很唬人，但是准头很差，杀伤力不足！所以他们都以为今天飞出来的还是类似的东西。

    可是今天飞出来的火龙王可完全不一样！八只火龙王在天上画出八道浓烟砸向奔腾的骑兵队伍！就在着力图等人以为这东西要落地的时候，却没想到他们在骑兵的头顶爆炸开来！

    就在着力图等人以为明军出错了，准备嘲笑他们的时候，却突然间发现地面上的骑兵成片的栽倒在地！虽然因为尘土的遮蔽看不出伤亡多少，但是光听人喊马嘶的声音就知道死伤绝对不小！

    着力图见状愤怒的说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没炸到人还会有死伤？”

    话音未落，第二批火龙王又飞了过来！因为第一次发射可以有充分的时间校准，能够准确的在骑兵上空爆炸。但是第二批匆忙发射就难以保证这种精准度，所以只有四只火箭在天空爆炸，另外四只落进了骑兵队伍当中！

    随着天空出现四个火球，飞射的铁珠子又将一批骑兵打倒在地！紧接着另外四支火龙王就扎进了尘烟之中爆响！着力图甚至看见了烟尘之中的火光一闪，然后就是人喊马嘶的惨叫！天知道这个火龙王里面填充了多少火药，爆炸的威力极大！

    这时刘昊嘉才说道：“你不要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火药爆炸，火龙王的火药当中混满了铁珠子，每支火龙王爆炸，飞射铁珠子能覆盖方圆两丈的面积！里面的人马身上都会被打成筛子！”

    着力图听到这话满脸惨白！虽然他不知道面积是什么意思，但是方圆两丈他却是明白的！方圆两丈听起来似乎面积不小，但对于奔驰的骑兵来说却是一个很窄的面积。

    因为骑兵跑起来的时候，骑兵与骑兵之间都需要拉开一定的距离，以防出现碰撞刮擦等问题。但同时骑兵冲锋还需要有足够的密度，所以骑兵们也会尽可能的压缩彼此之间的距离。

    越是精锐骑兵彼此之间的距离越窄，而蒙古骑兵恰恰就是骑术比较好的那种骑兵！所以两丈方圆内至少会有八名骑兵！也就是说，每次刘昊嘉口中的火龙王爆炸的时候，都会有六十名左右的骑兵被炸死炸伤！

    但是着力图脸色惨白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他也懂得打仗要死人的道理！打一场仗牺牲几百人他是完全能够接受的，只要能获得胜利即可！但账不是这么算的，这六十名骑兵死伤之后可不会立刻消失掉，而是原地栽倒在地。这就意味着他们给后面高速奔驰的骑兵布置了一个极难绕过去的障碍！

    后面的骑兵只要反应稍微慢一点，就会踩踏或是绊倒在前面的死马或是死尸身上，他们也一样会在被绊倒在地！而在高速奔驰的战马身上栽下来绝对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只会把自己的脑浆涂在地上或者干脆摔断全身的骨头，想要毫发无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每次每次火龙王爆炸带来的伤亡觉得不止六十，而是在六十到八十人之间！

    就在着力图满心伤痛的时候又有沉闷的火炮声响起，他看到八枚圆滚滚的炮弹到这硝烟，画出八道优美的曲线砸进了自己的骑兵队列当中！让他惊讶的是，炮弹的落点非常精准，居然就在前几排骑兵当中爆炸！这是他们第一次直观的看到二十余名骑兵这一闪即逝的火光中被炸飞！

 1115开花弹

    着力图见状额头的青筋崩起老高，他大声说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你的炮弹怎么会爆炸？”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着力图，你不会还以为我们只会使用那种老式的实心炮弹吧？告诉你，这种炮弹叫做开花弹！炮弹里面填满了火药，火药里面依旧混着铁珠子，杀伤力很大的！”

    而且就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着力图已经心疼的看见后面的几名骑兵被前面的马尸绊倒在地，连人带马的摔了出去！战马还能在地上挣扎两下子，可摔出去的人连动都不会动，随即就被后面奔驰的同伴踩成了碎片！

    现在着力图的心几乎在滴血！因为开花弹和火龙王一批一批的砸进骑兵的队伍当中去，然后在烟尘之中爆出火光来！每次都会有几名，十几名，甚至是几十名骑兵落马！这可是部落里面最精锐的勇士啊，每牺牲一个部落的实力就会减少一分！

    这时候骑兵的前锋已经冲进了一里地以，着力图看到后大声嘶吼着说道：“你的火龙王马上就没有用了！那个什么狗屁开花弹你马上也用不了了，看你怎么办？”

    刘昊嘉笑着说道：“你马上就知道怎么办了！”

    着力图没有搭话，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炮兵阵地。他觉得那些炮兵马上就要扔下火炮躲进方阵里面去了，不由得心头畅快起来！他甚至已经想到他的手下肯定不会忘记把这些火炮拖走！到时候他一定要用锤子把这些火炮全部砸扁！

    但是让他感觉痛苦的是，那个见鬼的火龙王依旧没有停止发射的样子，而且从天上的硝烟痕迹就看得出来，对方的士兵调整了发射角度，打出了一个比较高的抛物线，这样就把火龙王的落点控制在了的一里地左右的那条线上！也就是说，他麾下的骑兵想要靠近对方，就得冒着死亡的风险冲过火龙王的封锁线，那意味着更多的骑兵连对手都没看到就阵亡了！

    这时蒙古骑兵的前锋已经接近了方阵，最前面的骑兵已经扬起弓准备进行抛射了！可是看到这一幕着力图却没有欣喜的想法，反而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马缰！因为他看见阵地前面那一排佛朗机炮的炮兵终于动起来了！

    那排火炮着力图很熟悉，和明军征战的时候他见过很多次类似的火炮。这种火炮有好几个子铳，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发射，直到将所有的子铳打光！但是眼前的这排火炮却比他见过的同类火炮要大不少！他知道那意味着杀伤力更大！

    八门火炮里最先动起来的全是单数火炮，而且他们并没有用引信点燃火炮，而是由一名炮兵将烧红的铁钩直接戳进了炮眼之中，然后火炮瞬间就打响了！

    而这次炮弹飞舞的声音落在着力图耳中的，却不是像是以前听到的那种大风呼啸的声音，而更像是一群被激怒的马蜂的嗡鸣声！而且他也根本没看到炮口里面飞出炮弹来，但他知道肯定是有一些很恐怖的东西打向自己的骑兵了！

    事实上确实有东西被打出去了，打出去的全都是拇指大小的铅弹！火药推动铅弹冲出炮口的时候就散开了，像一面墙一样迎着骑兵平推了过去，瞬间就将跑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打得满身都是窟窿！

    而这一幕落在着力图眼中，就变成了跑在前面的骑兵全部变成了喷血的怪物，从人马身上喷出的血雾甚至让距离遥远的他都看得清楚！这一幕看得他眼珠都快鼓出来了！

    现在他不知道骑兵的损失有多大，因为都被扬起的尘土遮盖住了。但是有一幕能够说明死伤的情况，那就是骑兵跑过之后的地方，那里的尘土正在慢慢落下，已经影影绰绰能看见地上成片的人马尸体！有的还在挣扎，但是更多的是一动不动！现在已经露出来的尸体差不多就有一两百人的数量，那真正死亡的数量只怕要数倍于此！

    炮兵们打完了第一发子铳后可没有停下来，早就准备好的士兵握住后面的铁栓用力的向后拉动，再向左一扭，卡住子铳的钢条就松了开来！然后一名士兵握住子铳上的把手向左一推，再向后一拉，打空的子铳就被提了出来！

    另一名抱着子铳等待多时的士兵立刻将子铳塞进炮管的缺口当中，先向前一推再往怀里一拉，子铳就卡到了固定的位置上！然后最开始动作的炮兵握着铁栓向前一顶，再往下一压，钢条复位将子铳牢牢的扣在炮管里面！而且那钢条还挡住了子铳和炮管接触的缝隙，极大的提高了气密性！

    就在这时双数的炮兵也打响了！第二轮霰弹如同雨点一般泼向蒙古骑兵的前锋，再次放连人带马放倒了一大片！而这两轮炮击的成果就是将百步距离内的骑兵全部打翻在地，形成了一道不高的，尸体形成的障碍物！已经有多名来不及躲避的蒙古骑兵被人马尸体绊倒，栽倒在地上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

    不过还有更多的骑兵要么纵马跳过去，要么绕过去。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操作速度都会不可避免的降下来，这就让他们队形变得密集起来！所以等到第三轮炮打响的时候死伤就更加惨重，人马尸体组成的障碍物变成了一段低矮的尸墙！

    片刻之间佛朗机炮就各自打了六轮，然后炮兵把火炮丢在原地，只用推车推着打空的子铳向方阵两侧绕过去，然后从侧面躲进的方阵之中。就在这些佛朗机炮炮手撤退的时候，两侧的炮兵打完了最后一轮，他们同样也干脆的丢下火炮躲进方阵中去了。

    但是番子当中的火龙王依旧不紧不慢的在发射。只是现在发射出来的火龙王装药时经过调整的，发射距离缩短了许多。落点就卡在阵地前面三百余步的地方，不断的在骑兵队伍当中爆出一团团的火光！

 1116火铳对羽箭

    而此时方阵里面有尖利的哨子声响起，兴奋的士兵们立刻端起自己的火铳放平，开始瞄准前面惊慌的蒙古骑兵！等他们靠近到八十步的距离内终于打响了第一轮齐射！

    火铳在八十步左右的距离内已经有着比较高的命中率了，那些刚刚越过尸墙的骑兵有不少人被铅弹击中从马上栽下来，然后被自己的同伴践踏而死！更有受伤的战马在队伍中疯狂的蹦跳，将自己家的骑兵甩了出去，甚至还有撞在其他骑兵身上一起倒地的！

    所以在七八十步左右的那片尸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受诅咒的死亡线，只有零星骑兵能够越过这条死亡线！但是他们依旧冲不了多远就被射杀！

    现在的战场上已经是形成了极为可怕的一幕！新军利用火龙王和火铳打出两条死亡线！一条是在三百步左右，由火龙王连续爆响形成的。但是由于火龙王的密度并不大，大部分的蒙古骑兵都能幸运的穿过去！

    但是在八十步到五十步之间的这段距离却无人能够越过！而最可怕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支羽箭落到新军士兵的头上！这是因为蒙古骑兵的弓实在是太软了！

    蒙古骑兵最可怕的是他们的骑术，他们能在马上做出各种惊险的动作。还能配合他们战马跑出极高的速度来接近对方再射出密集的羽箭！但是他们的弓箭却是一大软肋！

    因为在蒙古草原上没有大型的食肉动物，所以蒙古人面对的最大食肉动物就是狼！那么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硬弓，普通的软弓就可以射穿狼的皮毛！

    而且他们骑在马上的速度很快，想要射杀猎物必须把握时机，这就意味着要快速射箭，而快速射箭就表示着他们没有时间把弓拉满！所以蒙古骑兵习惯于在近距离内进行快速的连续射击！他们想把羽箭真正的威力发挥出来，至少要冲进对手三十步以内！当然，他们在五十几步的距离开弓或许也能射中对手，但是羽箭已经没什么力道了！

    而不久后即将崛起的后金骑兵则与蒙古人相反！蒙古人过的是游牧生活，而他们是渔猎为生。而渔猎就意味着要面对大型猛兽，像野猪老虎，熊之类的动物，这就要求着弓必须够硬，羽箭必须够沉才能一击必杀！做不到的话就要面对猎物的反扑！所以他们弓箭的射程普遍在六十步以上，就是在七八十步的距离都有破甲的可能，这就是地域不同造成的区别！

    这时候蒙古骑兵似乎是被打蒙了，明知道前面是死亡线还依旧疯狂向前冲上去！有些时候疯狂能够带来胜利，但是更多的时候疯狂带来的则是死亡！

    刘昊嘉看到眼前的情景得意的笑了，然后他轻松的说道：“着力图，看来阵中指挥的家伙太倒霉，已经死在冲锋的路上了！现在这些骑兵只是顺着惯性在进攻，再这么下去很快就会死光了！”

    其实着力图也猜到了这一点，如果不是指挥者阵亡的话，他不会眼看着骑兵眼睁睁的往火力封锁线上撞过去，而早就应该向两翼散开了！但是他相信自家的骑兵会有人接手的！

    而就像着力图猜想的那样，冲锋中的蒙古骑兵果然出现了变化！应该是有人接手了指挥，或者是骑兵们自发的向两翼开始包抄，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展开下去，两翼包抄的士兵虽然奋力射出了手中的羽箭，但是在极限距离射出去的羽箭力量不足，着力图分明看见有不少羽箭落在了新军士兵前面的地上！

    即使射到他们身上的羽箭也被他们宽宽的帽檐挡住，或者干脆射在胸甲上面被弹开！即使少数士兵受伤，但是他们要么坚持站在原地射击，要么被人拖回到阵中去包扎！总之那几轮羽箭只是给新军士兵造成了一点微小的骚乱而已！

    新军士兵并没有被扰乱，长久地训练和严苛的纪律保证了战斗力！他们开始在军官的指挥下进行齐射！现在整个方阵就像一个愤怒的火山，不停的向外喷出的火焰，硝烟和钢铁，打的蒙古骑兵不断的从战马身上栽下去，或者干脆被受伤的战马甩下去！

    而蒙古骑兵们不甘示弱，奋力的还击！不停的将羽箭射向对方的方阵，即使大部分的羽箭都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也没停止射击！看到这种情况，有些勇敢或者是疯狂的蒙古骑兵开始打马冲向对方方阵，想要施展自己弯刀的技艺！更有疯狂的人拼命的打马，想要撞进步兵方阵当中给同伴打开缺口！

    可是无论是勇敢还是疯狂都敌不过密集的铅弹！凡是靠近方阵的骑兵全部被射杀在半路上！冲得最远的一个骑兵在距离方阵二十步的地方就被两发切铅弹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同时新军的军官已经开始调整的队伍的阵型。他先将正面的士兵逐步的拆散补充到其他三个方向，然后缓缓的收缩阵型，让方阵变得更加密集。现在方阵的每个边都增加到了三行人，这让整个方阵的火力更加密集！

    看到这种情况，着力图等人脸色都白得像纸一样，并且时不时将愤恨的目光投向怡然自得的刘昊嘉。这让他身后的家丁都紧张起来，纷纷轻轻的弯腰，手就放在鞍袋的上方。一旦着力图等人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们马上就能拔出短铳打响！

    刘昊嘉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但是他不仅不收敛，反而加倍的刺激着力图说道：“接替指挥的人反应太迟钝了，而且明显威望不足！再照这么打下去，两千人打光了也不会有丝毫进展！而且他万一犯蠢的话，说不定就要撤兵重新集结了！”

    着力图张嘴回应，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吓人！只听他嘶声说道：“不会的！他们不会这么笨！他们……”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见战场上传来三声短促的牛角号声，而这正是撤退的信号！着力图听到号声几乎急得喷出一口血来！

 1117错误决定

    这时刘昊嘉慢悠悠的说道：“若是在平常情况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可是现在这个指挥者明显不适应新的战法。他现在撤回去重新集结的话，前面的死去的人就白死了！”

    着力图疯狂的大声喊道：“你住嘴！现在队伍散乱了，当然要重新集结起来才行！”

    着力图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却知道刘昊嘉说的是对的！按照以往的情况来说，骑兵冲击对方阵型没冲动的话，就要撤回来重新集结再次进攻，这就好像人把打出去的手臂收回来再次蓄力出击一样！

    可是当骑兵面对新型的全火器部队时，这个命令就是糟糕到了极点！原因非常简单，在他们集结的时候，对手可以重新装填火铳，更换损坏的火铳，等他们再靠近时，就会有三轮极其密集的射击等着他们！

    而且等他们远离对方方阵集结的时候，对方的火炮阵地就会复活！而火炮的杀伤力和威慑力可比火铳要大的多！

    随着号角声响起，早就不堪负重的蒙古骑兵们就像四面八方散去，然后远远的绕一个圈子在距离方阵两百余步的地方集结起来。

    不得不说，蒙古骑兵里新的指挥官还是相当明智的，他选的这个集结位置既能避开的火龙王的轰炸，还脱离了火铳的射程，又给骑兵重新冲锋提速保留了足够的距离。

    但他还是暴露出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像往常那样以自己为中心命令士兵集结起来。也就是说，他周围的骑兵挡住了指挥者的视线，他根本就没看到从对方方阵里面快速冲出来的炮兵士兵！而且更糟糕的一点是，他习惯性的将集结地点选在了对方方阵的正对面！也就是说他将要同时遭到正面佛朗机炮和两侧火炮阵地的同时打击！

    随着蒙古骑兵集结起来，旁观的刘昊嘉他们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方阵周边以及冲锋路上大片的尸体！保守数量看这些蒙古骑兵至少战死了五百人以下！

    这可只是第一轮冲锋就死了四分之一的骑兵，这个结果让着力图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顾不上面子，赤红的双眼对身后的亲兵大声吼道：“立刻通知他们散开，散开！”

    恐惧至极的亲兵也被同伴的死伤吓坏了！他手忙脚乱的在想要从马身上摘下牛角号，可是还没等他吹响，只听刘昊嘉快意的说道：“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三处火炮阵地几乎同时打响！霰弹和开花弹几乎同时向集结了一多半的蒙古骑兵砸了过去！

    因为距离太远，佛朗机炮发射的霰弹杀伤力可能不够，但是霰弹的数量弥补了这一点！那些外围的骑兵被大量的射死射伤！同时受伤的战马在原地蹦跳乱跑，把队伍搅得乱七八糟的！而开花弹则在骑兵群中连串爆炸，炸得他们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眼前的惨状甚至让还没归队的蒙古骑兵犹豫起来，他们纷纷下意识的减缓了马速！可偏偏这时发射速度最快的佛朗机炮再次打响了！八门火炮打出了千余枚铅弹，将外围的骑兵足足削掉了一层！一时间受伤的战马在战场上乱蹦乱跳，受伤的骑兵大声惨叫，寻求帮助，整个队伍乱成一团！不仅没有集结起来，反而有些溃散的意思！

    偏巧这时步兵方阵两侧的火炮打响了，开花弹在骑兵群最密集的地方炸响！随着火光迸发的就是飞舞的人体碎片！这下子残余的蒙古骑兵再也顶不住了，向四面八方逃窜，算是彻底的崩溃了！

    刘昊嘉看到这一幕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放下心来！说句实话，他对蒙古人的表现还是比较认可的！要知道这些蒙古骑兵可是足足坚持到了减员三分之一才崩溃！

    在冷兵器时代，士兵减员百分之五士气就会下降！减员到百分之十的时候军心就会动摇！京营超过百分之十五到二十，恐怕队伍就要崩溃了！减员超过百分之二十的军队就没有不崩盘的！

    这些蒙古人能坚持到减员三成以上才崩溃，一方面是借助野蛮和疯狂才支撑到了现在！但遗憾的是，这种靠野蛮和疯狂鼓起来的勇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一旦失去了就很难再次集结起来！

    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们第一次面对新式火器部队，根本就没适应这种杀戮的速度！也就是说，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一大片人，直到重新集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损失惨重，然后被三轮火炮打碎了最后一丝信心，彻底的崩溃了！

    看到自家的骑兵溃散了，着力图愤懑的胸口都要爆炸开了！但是让他心惊的是，眼前明军士兵使用的火器和他以前认知的火器完全不一样，威力也极其强大！尤其威力巨大的火龙王和会爆炸的炮弹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时刘昊嘉得意洋洋的说道：“着力图，敢不敢再跟本帅打个赌？就赌本帅麾下伤亡的人数！本帅才是一个阵亡的都没有！”

    新军步兵的表现着力图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不相信自己自家的骑兵连一个对手都没杀死！但他也知道，就是杀死对手了，数量肯定也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数字。要是真的打赌了，还不如说是自取其辱！

    所以他哼了一声说道：“汉人统帅，这次你赢了，但是你也不要太得意！只不过是我的勇士们不太适应这种形式的作战方式，等他们适应过来胜利就会属于我们了！”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说道：“那不可能！着力图，你看看眼前的情景吧，本帅的七百名步兵打败了两千名蒙古骑兵，而在本帅麾下，这样的士兵有六万！”

    着力图大声说道：“你就是有六十万也没有用！在长生天的保护下，我们在草原上是无敌的！想想你们大明开国的时候，那些骄兵悍将进攻草原，结果死了多少人！”

 1118蒙古人的要害

    刘昊嘉笑着说道：“现在你还知道选择预定战场了，可见你也意识到，在中原你们蒙古人是讨不到便宜的！不过本帅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本帅有一天去草原的话，你看到本帅的旗号立刻投降，还能保住性命！”

    着力图大声说道：“胡说！当年你们太祖太宗两位皇帝都没能打下草原，你又凭什么说你行？我们蒙古人逐水草而居，在无限的草原上你们根本就拿我没办法，因为你根本就找不到我们！反而等你们撤离草原的时候，就是我们勇士发挥的时候了！你们会死得很惨！到时候就是你要求我饶命了！”

    刘昊嘉扭过头来看着着力图说道：“是吗？如果照你的说法，那些板升地怎么说？”

    着力图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而刘昊嘉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慢悠悠的说道：“假设本帅率领10万这样的士兵进攻草原上所有的板升地，你们这些贵族会舍得离开板升地在草原上流浪吗？等我把板升地的人杀光了再撤走，隔两年再来一次！三次之后，本帅很怀疑草原上是不是还会有活人？”

    刘昊嘉口中的板升地是蒙古话的音译，意思是能够耕种的土地。其实草原上也不全是草地，也有适合耕种的地方。只不过蒙古人不会耕种而已。

    在中原和蒙古草原纠缠的这些年里面，被蒙古人掳掠去的，还有一些逃亡去的人口给蒙古人带去了耕种技术。慢慢的草原上也出现了蒙古人定居的地方，这些地方就叫板升地。

    在这些地方里面基本上都是汉人负责耕种，并受到蒙古贵族的庇护。慢慢的发展起来后，他们甚至还修起了简单的城墙。让，蒙古贵族过上了接近中原汉人的生活。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习惯了流浪生活的蒙古人一旦进入到了城市中定居，他们就彻底离不开城池了！而且占据城池的恰恰是蒙古中的贵族。如果刘昊嘉进攻板升地的话，这些人一定会组织起牧民来反抗！他们可舍不得板升地里面轻松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耕种可以提供稳定的粮食来源，这对蒙古部落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有了足够的粮食就能养育更多的人口，更多的人口意味着更多的勇士，而更多的勇士意味着部落的强大！所以无论如何蒙古贵族们都不会放弃板升地，总要尝试抵抗一下。

    可是失去机动能力的蒙古人战斗力会直接减半，死守城池的话还要在减半！所以就是有城墙他们也对抗不了善于攻守城池的汉人军队！如果按刘昊嘉说的，他把板升地里的人杀光了，然后再离开那里的。那么第二年就会有其他蒙古人占据会板升地。

    同样的，新占据板升地的贵族也一定舍不得舒适的生活，舍不得部落强盛的希望，总觉得自己只要能多组织些人就能够守住板升地，然后被刘昊嘉杀得精光！

    只要这样来上三四次，蒙古草原上的人说不定真就被他杀光了！而最先死光的一定是贵族。而没了贵族，讲究血脉的蒙古人就是一盘散沙！到时候刘昊嘉以板升地为根基筑城，就能将草原分割成几块！不可一世的蒙古人就再也没有掌握草原的可能了！

    着力图被刘昊嘉的话吓呆了！因为他可不是只会打仗的蠢人，他当然明白刘昊嘉话中的含义！而偏偏让他更加绝望和畏惧的是，刘昊嘉的计划是切实可行的，是有可能实现的！

    刘昊嘉把一切摊开来说给他听，就不怕他有反制计划。你逃离板升地，他就可以占据板升地筑城，照样分割草原，并以此为根据地反复扫荡草原。不能认真放牧牛羊就会瘦弱，过不了冬天，第二年所有蒙古人就只能饿死！要是不逃离板升地就更简单了，直接等着战死吧！

    所以看清这一点的着力图分外的痛苦绝望，甚至他已经开始思考是不是抽出弯刀砍死眼前这个家伙的时候，刘昊嘉一句话又把他从深渊中拉了出来！只听他说道：“行了，你也不要担心这么多，本帅连大明内部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完，现在还顾不上草原，所以你现在也不必那么急着砍死本帅！而且本帅可以肯定，你拔刀的速度没有本帅打响短铳的速度快！”

    说完刘昊嘉从鞍袋中摸出一只短铳向天空打响！只听“砰”的一声，顿时让着力图等人彻底都回魂了！而且他也发现刘昊嘉身边的人都微微弯着身子，手就放在鞍袋上方。可以想象在鞍袋里面肯定有一只随时能打响的短铳！

    心中满是悔恨畏惧的着力图将挪向腰间的手改变方向指着亲兵说道：“吹号角，撤军！”

    随着号角吹响，刘昊嘉也吩咐自己的家丁传令撤军。等看到双方士兵远远的分开之后，着力图吐出一口气，声音嘶哑的说道：“汉人统帅，这场仗我打输了，明天一早我就离开这里回草原去。希望你现在能够让我的人收敛战死勇士的尸体！”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问题！你看本帅的士兵已经把战场让出来了，你的人随时可以去收敛尸体，而且首级就不割了！不过那些无主的战马就归本帅了！”

    着力图点点头说道：“很公平！这是你应得的战利品！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们身上的武器和铠甲也可以拿走！”

    刘昊嘉把短铳插回鞍袋说道：“那就算了！那些东西对我们毫无意义，让你的人带回去交给他们的家人吧！但是你要跟他们说清楚，如果这些东西再次落到本帅手里的时候，就再没有希望拿回去了！”

    着力图听出了刘昊嘉的警告，他苦笑着指着战场说道：“汉人统帅，你以为我们部落有多少勇士的生命可以挥霍？”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那就好！既然如此，我们各自回营，明早本帅派人去接收金贵堡。如果你愿意的话，今晚可以到本帅的营地里来，本帅请你吃点儿草原上没有的东西！当然你得多带点儿牛羊过来！”

 1119收回金贵堡

    刘昊嘉本来以为著力图会拒绝，可是没想到他想都没想就说道：「好的，我会去的，也会带着牛羊过去！这是胜利者应有的犒赏！」

    刘昊嘉想想就知道著力图为什么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是因为现在胜负已分，他要明确的表达蒙古人的勇气！而刘昊嘉面对着哱拜的叛军，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树立一个敌人，所以根本就不会拿他怎么样！

    至于第二个理由就更简单了，估计他很想进入新军营地当中，好套取一下火器的秘密！如果能偷走几杆火铳就最好了！说不定他还打算仿制这些火器！

    刘昊嘉猜对了前两点，他不知道著力图还有其他心思！那就是他很想和刘昊嘉拉上私人关系！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中原和草原是势不两立的，一旦中原出了一个强人，他稳定住中原后就会将目标转到草原上！

    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可怕的汉人统帅什么时候会对草原感兴趣，到时候他一定劝部落头人躲得远远的！

    但是事情的结果却很让他很失望，因为他没有得到火铳，哪怕是短铳也没得手！而且他从刘昊嘉这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而为了谋取刘昊嘉的信任，将哱拜一方的消息卖得差不多了，还白白搭进几十头牛羊去！

    第二天一大早，满心悲伤，好像老了十几岁的著力图带着士气全无的蒙古骑兵离开了，将金贵堡留给了刘昊嘉。等刘昊嘉派人接收的时候，堡寨里的百姓们跪了一地！他们非常害怕弓箭拿了他们的首级去报功！

    至于堡寨里为什么有百姓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那些所谓的堡寨并不是一个仅仅用来屯兵的堡垒。或许他原来是，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扩建，已经成了一个有着围墙的小寨子，只是名字延续下来继续叫做金贵堡。

    其中的百姓大部分都是士兵的家眷和一些外来的流民。他们定居在这里耕种，依托严密防御

    的堡寨生存。

    刘昊嘉自然不会难为这些百姓，只是告诉他们回家之后就正式接手了金贵堡。等他忙完了在堡寨里转一转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堡寨被蒙古人祸害的不轻！防御设施被他们拆毁了不少，需要重新修建。

    至于那些百姓们也没得到什么好的对待。毕竟在蒙古人看来，这些百姓都是他们的战利品，抢点儿东西，杀几个人，***一些妇女都是寻常事。若不是刘昊嘉来得快，说不定这些人陛下都被掳掠到草原上做奴隶了！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不得不好言抚慰了这些百姓们一番，同时安排人收集材料修补堡寨，又拨出一部分军粮来救济百姓。不过好在著力图还知道自己战败了，没有将寨子里的存粮拉走，这让他省了不少粮食。

    随后两路人马的战报一份份的送来。从战报上可以得知，大部分的堡寨基本上是望风而降！不过其中有不少忠于哱拜的叛军丢弃堡寨逃跑了。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银川城。

    不过这对刘昊嘉来说是很无所谓的事情，都跑进银川城去，然后聚而歼之才是最省心的！

    等确定了其他两路人马的行踪之后，刘昊嘉留下五百人看守金贵堡，剩下的人和他去跟大队人马汇合。等他赶到银川城下的时候，宁夏镇所有丢失的堡寨已经全部被收复，只剩下银川城还在坚守。

    为了打消叛军的幻想，刘昊嘉干脆指挥大军将四门牢牢堵住，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顺便告诉哱拜他们不要指望着蒙古人了！

    而哱拜等人自知罪孽深重，没有被宽恕的余地，所以也好了完全的准备。光从城外面看就能看得出城上布满了防御器械，可以肯定哱拜已经把银川城里面武库老底子都划拉出来了！看得边镇出身的军官直咧嘴！

    在正常的历史上，明军围住银川城之后四面围攻，想要尽快平定叛乱。但时银川城城

    高壕深，明军攻打屡战不克，死伤惨重！

    身为兵部尚书，挂右副都御史衔，总督四省军务，负责围剿哱拜的魏学曾文人病犯了！他不懂兵事，觉得自己打不赢，就开始尝试招抚哱拜，意图以收复银川城来糊弄朝廷，全不顾招抚的后果。

    他也不想想，造反不成就可以被招抚，那就等于确认哱拜在西北事实上的独立！那就是告诉天下人，快点造反吧，只要能顶住朝廷的进攻就啥事都没有，还能裂土分疆！

    此事被朝廷获悉后，万历帝大怒，定魏学曾玩忽懈怠之罪，改由叶梦熊接替总督，魏学曾则军前赎罪！万历帝还给叶梦熊赐尚方宝剑，让他放开手脚收复银川。

    7月，叶梦熊决黄河口水淹银川，明军又在战场上击败哱拜军，哱拜已经穷途末路。随后叶梦熊施展反间计，对哱拜说：「只要杀死造反的刘东旸就能被招安！」

    然后叶梦熊又对刘东旸说：「只要杀死哱拜就能被招安！」

    这就让他们两人互相猜忌，互相提防，最后导致叛军内部分崩离析。随后明军发挥人数优势昼夜攻城，直到10月银川城终于告破，哱拜自缢后合家***。于是历时近9个月，两易总督，七镇汇剿，耗金两百余万的宁夏之役才算结束！

    在刘昊嘉绕着城市巡逻观察情况的时候，哱拜等人也在城头巡视城防。结果双方在南门不期而遇了！等他们彼此都隔着远远的距离相互打量的时候，就能看出两方人的差距了！

    刘昊嘉这里是以他为中心，其他所有人将他簇拥在中心，很有些万众一心的样子！而城墙上哱拜等人明显分为了两批，一批是以哱拜为首的人，一批是以刘东旸为首聚集起来的人！看起来两批人是迫于压力才结合在一起的！

    而且更巧合的是，双方都拿着望远镜互相张望。望远镜作为简单的玻璃制品很容易被制造，所以不少边军将领手里都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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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0出城挑战

    而且刘昊嘉也没有控制望远镜外传的意思。在他看来，敌人得到一个望远镜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有自己兵强马壮才是硬道理！

    刘昊嘉在望远镜里看见第一个人就是哱拜。因为他没有戴头盔，花白的头发看起来很显眼。哱拜虽然是蒙古人，但是他在大明待的久了，发式也是汉人的样子。他的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了，满面的络腮胡子也同样花白了，但是身体依旧雄壮！

    至于刘东旸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留着三缕短髯。身体也极为精壮，一看就是军伍中的老军头了！而且他和哱拜不同，居然穿着全套的甲胄，腰里还悬着一口战刀。

    至于刘昊嘉在他们两个人眼中也很让人惊讶！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三十余岁就能领军的大将！最离谱的是，他身边的人群当中居然没有作为监军的宦官！可见他深受万历帝的信重！

    三个人相互观望了片刻就各自收回望远镜，然后刘昊嘉说道：「大家猜猜，一会儿他们会不会出城挑战？」

    何俊大声说道：「大帅，末将觉得他们肯定会出城的！估计是打着趁咱们今日刚到，立足未稳的时候杀咱们的锐气！」

    马金鳞也说道：「大帅，末将也觉得他们应该会出城，而且应该是刘东旸亲自带兵出城！既然这样，不如末将去和他做过一场如何？」「

    马金鳞这么一说，其他几位军官也纷纷请战。刘昊嘉想了想说道：「我们先看他们两个人会不会分开？如果分开了就说明他们之一就要出城挑战了，到时候不管谁出来，你和他战上一场看看成色！」

    马金鳞得了彩头自然是喜不自胜！其他人都用妒忌的眼光看着他，只恨自己少说了一句话。毕竟大家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军功！这一场厮杀只要不失败，肯定就是有功劳的！

    就在刘昊嘉谈论着哱拜、刘东旸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也在讨论着刘昊嘉。只见哱拜放下望远镜，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在他这个年岁的时候只能是拼了命出塞厮杀，后来才多亏了王大人保举才得了一个游击将军的名号！可是对面的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一路军的大帅了，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呀！」

    刘东旸嗤笑一声说道：「确实不能比！他只不过是皇帝身边的宠臣而已，小丑一般的人物，如何同老大人相比？老大人的功劳可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没得虚假！」

    哱拜说道：「话是如此，可当时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让老夫是蒙古人出身那，自然是不受信重！」

    刘东旸说道：「那也是朝廷识人不明！朝廷不仅没有给老大人升官发财的路子，如今还派了一个宠臣来剿灭我等，可见朝廷气数已尽了！只要打垮了这批人，咱们也能学着李元昊一般面南背北，威风一番！」

    哱拜说道：「先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想着如何打败眼前这支大军再说吧！」

    刘东旸撇撇嘴说道：「这有什么难的？老大人且在城头观战，待我出去厮杀一番，挫挫他们的锐气！」

    哱拜想了想说道：「也好！不过刘总兵你还是小心的好！刚才咱们在城上转了大半圈，看见这些兵马旗号严整，营垒分明，看来来的都是强军，万万不可大意！」

    刘东旸随意的拱拱手说道：「好说！老大人先观阵，在下去去就回！」

    说完刘东旸接过家丁手中的头盔，套在头上往城下走去。而哱拜留在城头上帮他观战。

    在古代的时候，围城最忌讳「闷围」！所以大军围城一般都是围三缺一，好利用心理压力逼迫对方弃城逃走，好沿路追杀！毕竟有着高墙深沟，攻城一方付出的代价太大！但是如果把四门全部围上了，就表明是要下死手了，所以城里的人一般都会死战到底。

    而且在围城的时候，守

    城一方很少会将城门堵死。那是只有在走投无路，背水一战的时候才能用得着的办法！因为城门一旦堵死了，人就被困在城中了，外面的消息物资进不来，城里面的士气容易跌落。

    所以为了鼓舞士气，城内的士兵要经常出外挑战才能将士气维持在一定的水平线上。哪怕每天就是出城溜一圈也好！所以刘昊嘉他们才会猜测对方会出城迎击。

    如今他们看见刘东旸突然在城头不见了，就知道他大概去点起人马准备出战了。所以马金鳞也兴奋不止的点兵准备迎战。

    刘昊嘉将所有队伍拆成了五队，一部分由中军直接统领，其余四队封锁了四个城门，目的就是为了针对这种情况。而偏巧马金鳞负责驻守南门，他才占到这个便宜。

    马金鳞的亲兵刚跑回去调兵没多久，城里面就有鼓声响起。刘昊嘉不知道刘东旸调兵要多久？若是他早有准备的话，鼓声一响说不定马上从城里带兵冲过来。自己若是被他直接砍了才冤枉那，所以他非常识趣的后退了一段距离。这可不是胆小，而是一个统帅应有的谨慎。

    片刻之后，马金鳞的骑兵赶到。而这时候城门也打开了，城里面的鼓声愈加的响亮。而队伍前面策马提刀的正时刘东旸！双方见了面也没有什么叫阵的说法，更不提倡单挑，刘东旸直接带人冲了过来！而马金鳞也不啰嗦，直接带领骑兵同刘东旸对冲！

    双方的骑兵都是传统的东方骑兵，也就是说轻甲，快速，短兵器，极度的强调机动性！但是这种骑兵一旦对冲起来的时候，结果也是最惨烈的！因为双方都并不重视防护，攻击力却同样的强大！

    现在城门前面已经充斥着战马奔腾的声音，将一切声音都压了下去！城里面刘东旸待出来的骑兵大约时四五百人的样子。而马金鳞手下的亲兵也差不多同样数量。

    这时刘昊嘉才发现，甚至不少叛军士兵身上还穿着明军的军服，只不过是在手臂上缠一些布条当做区别。如果不是双方对向而行的话，说不定都会弄错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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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1骑兵对冲

    刘东旸和马金鳞都相互盯紧了对方，生怕对方跑掉，刘东旸是指望着阵前斩将，好提升自家的士气！而马金鳞在盼着能够斩杀刘东旸，取得这场大战的头功！所以双方一开始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随着双方快速接近，两个人几乎同时将手中的刀举了起来！就在两马马头相交的时候，他们各自一个斜劈砍向对手！结果两把刀“铛”的一声交错碰在一起又各自弹开！

    随即两马错镫，刘东旸半空中的手腕一抖，借力将刀收回来平端，直接奔着，借力的脖子削了过去！而马金鳞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他同样是借了两刀相碰回弹的力量收回到战刀，然后竖起刀来向前劈过去，刀锋正对着刘东旸的手臂！若是刘东旸反应慢了，他的右手就会连带着兵器一起飞上天！

    刘东旸也是沙场宿将，他只稍稍收回一点儿手臂。两刀就又一次碰在一起，再次发出一声巨响！碰撞之后双方已经错马而过，但是事情可没结束，两人各自低头扭腰向后甩刀，目标都是对方的后腰！结果两刀又在半空中碰到一起。于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锋不分胜败！

    两人交锋之后，他们各自面对的就是对方的骑兵了！这些骑兵的武艺不起两人要差了不少。所以两个人策马抡刀，左劈右砍，直接在对方的骑兵队伍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而他们麾下的骑兵也各不相让，吼叫着抡刀四杀！这时候比拼的就是眼明手快！快就能活，慢就死！所以当双方骑兵队伍撞到一起的时候，瞬间便是鲜血泼洒，断肢横飞，胜利的吼声和垂死的惨叫声混成一团！

    斩杀对手的胜利者在极度的兴奋后再对上下一个对手，要么战胜对方，要么成为对手兴奋的目标！至于死去的直接就从马上栽下去！受伤的则死死的伏在马背上，指望着靠运气能逃过一劫！他们是绝对不敢松手的，一旦松手落马就是被战马踏成肉泥的结果！

    骑兵的交战就是这样快速，迅捷和残酷，眨眼之间两队人已经交错而过，战场中央留下了一批死尸和几匹失主的战马在嘶鸣，更多的无主战马则按着记忆跑回自家的营地！

    马金鳞开始缓缓的勒住战马，然后慢慢的转个圈子兜了回来。这时他才回头看向自家的队伍，发现队伍里面已经少了一些他熟悉的面孔！不用细数他就知道大概减员接近一成左右。而且他心里清楚，对面的情况和他差不多！

    这时不用他吩咐，受伤的骑兵已经开始自动脱离队伍向营地跑过去。马金鳞再望了一眼场地中间的尸体，狠狠的哼了一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肩头火辣辣的。

    他低头看去，发现肩头下方的甲叶已经崩飞了两个，看来是在混战之中挨了一刀！不过还好不影响活动！这就是骑战的残酷之处，任你天大的本事，在混乱之中说不定一个上将军也会莫名其妙的丧命于此！

    这时马金鳞已经杀起了性子，他抬手抡出一个刀花大声吼道：“兄弟们，还能战否？”

    他身后的骑兵也杀出了戾气，不少人身上脸上还带着对手的血！听到他的话立刻大声回应喊道：“战！战！战！”

    马金鳞闻言狂笑一声，举刀向前一指，大吼着带人再向前冲过去！对面的刘东旸也是双目发红，带着人迎过来！随即两队骑兵再次撞在一起！

    这次双方都有意将队形收拢得密集了一些，指望着加强杀伤力。可是相同战术的结果就是不少战马在对冲的过程中直接撞到了一起！甚至错镫的时候剐蹭在了一起！

    这样的结果更加残酷！因为在骑兵对冲的过程当中，谁停下来谁就要承受两方面的冲击！对方和身后的自家同伴都不会收手勒马，因为骑兵对冲慢就是死！

    所以等到双方再次交错而过的时候，阵地中央又多出一片死尸死马。更有一群无主的战马逃开了！

    刘昊嘉一直盯着双方的交战。看到双方两次交错而过之后直接说道：“安排收兵吧，火铳兵上前接应。”

    就在他这边锣声响起的时候，城头上也同样响起锣声催促刘东旸撤兵。于是双方骑兵各自互相比划咒骂一番撤退了，他们还各留下十来个人去战场上收敛同伴的尸体，这也是战场上的惯例了。

    这时马金鳞已经策马跑到刘昊嘉面前，短暂的交手已经让他满头都是大汗！刘昊嘉立刻拱手说道：“马将军辛苦了！这次交手给了叛军足够的教训，当记下功劳！”

    马金鳞闻言喜形于色的拱手说道：“多谢大帅！只是可惜刘东旸这个贼子运气太好，没能斩了他的头去！”

    刘昊嘉说道：“他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杀他何必急于一时！再说这功劳总不能让你马将军一个人都得了去！”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都说马金鳞运气好得了首功，要摆酒相庆云云。刘昊嘉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看来这银川城内的叛军士气还旺，此刻攻城只怕是损失惨重。”

    众人听了也是一脸的无奈！因为银川城孤悬在黄河之外。所以修建之时就在防御上下足了力气！城墙高大不说，护城河也是又宽又深！而且城墙之上密布着防御器械，想要打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死伤绝对轻不了！

    刘昊嘉见众人沉默了，哈哈一笑说道：“怎么，听到死伤惨重有些害怕了？”

    军官们听到这话急忙纷纷表示绝不是怕了，一个个还想要抢先锋的位置。等他们安静下来刘昊嘉说道：“本帅知道诸位也是心疼麾下的儿郎，并不是畏战怯战，所以本帅有个办法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刘昊嘉这话一出，新军军官心中猜到些什么，一个个笑而不语！但是马金鳞等边镇出身的军官就是目露怀疑之色！在他们看来，面对着这种大城除了拿人命去填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是他们追问的时候，刘昊嘉却卖个关子不肯说。

 1122民夫填壕

    就在刘昊嘉他们说话的时候，刘东旸已经顺着马道上了城墙。哱拜迎过去之后连说辛苦。刘东旸擦了一把汗说道：“来的人我认识，是甘肃镇的马金鳞！这小子还是有点儿本事的，不过照我还差点！若不是那个小白脸大帅鸣金收兵，今天拿了他的头来！”

    他这话一说，其他的军官跟着连声呼喝，一时间士气大振！而这正是人出城挑战的目的！哱拜也笑着看周边士兵放声大喊，能提高士气的事情怎么做都不嫌少。

    不过等所有人安静下来了哱拜才说道：“无妨，也不过是将他的首级存放几天而已！等他们来日攻城不克，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双方厮杀一场之后都开始厉兵秣马准备正式交战。而且城里面的叛军这几日每天都出来挑战，而且是分别从各个城门派兵出来挑战，不过都是一触即退，双方各有胜负。

    直到五天后，刘昊嘉的大军休整完毕，该做的准备工作也做完了，终于开始正式攻城。不过城下军营中的异动是瞒不住人的，所以军营里刚一动起来，银川城里面就接到了消息，立刻也在城头上布置起来。不过他们并不紧张，他们都清楚今天城下末将能做的事情就是填壕而已。

    等到太阳升高了一点儿，东门军营中的人开始鱼贯涌出。最先出营的是骑兵。他们缓缓的聚拢在营门左侧的地方。看他们停下的位置就知道是专门来压阵的，好防止对方骑兵突然冲出城门。

    然后再出场的就是大批的火铳兵。他们在营门右侧集结成四个方阵。随后出城的就是密密麻麻的火炮了！看得城上的哱拜，刘东旸等人脸色骤变！几个数了一下之后更是脸色铁青，因为城下面足足摆了两百多门火炮！

    刘东旸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东城墙上面的四门火炮，然后说道：“老大人，要不要将其他城墙上的火炮调过来？”

    哱拜说道：“没这个必要。而且现在调动也来不及了。”

    刘东旸一拳锤在城头上，恨恨的说道：“他们怎么这么多火炮？这是把京师里的火炮都带过来了吧？”

    哱拜就比刘东旸细心得多。他缓缓说道：“肯定不是。这些火炮和官军常用的火炮根本不一样！而且我听说朝廷练了一支新军，是使用纯火器的，大概就是眼前这支兵马了！”

    此时城下军营里出现的是大批的民夫。而且民夫当中还混着不少士兵。他们大声吆喝着民夫向营门两侧分开。这些民夫手中全部提着宽大的麻袋。而营门两侧已经有多少士兵手持铁锹将土地挖松。等民夫出营后哱拜他们宏宇看到了手持冷兵器的传统军队，他们就是边镇调来的兵马。

    等民夫们站下之后，军官们开始对着民夫各自训话。内容差不多，就是要民夫们每人丢一个袋子到护城河里面就行了。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些军官们都开出了赏格：丢下去一个麻袋有五十文的赏钱！

    听到军官的话，民夫们原本惶恐的眼睛里居然有了一些希望的光彩。五十文铜钱别说豪富之家了，便是中等之家也是拿得出的。可是对于这些边镇的普通百姓来说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

    而且这些民夫们更知道一件事，就是以前官军让他们跟着上阵的时候可是一文钱都没有的。如今官军居然给钱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在他们看来，反正也是要被官军押这填壕的。如今有钱拿了，还能说什么，玩儿命就是了！反正不往上冲也是个死，冲上去还有一线生机，说不定还能得一些好处！

    军官们鼓动完毕，混在人群当中的士兵也开始推推搡搡的让这些民夫们去装土。还大声吆喝着传授他们经验！“装土的时候士兵不说停就不能合拢袋口！”

    “装完土之后要把袋子顶在头上。这样能起到防箭的作用！”

    “扔完麻袋往回跑的时候要从两侧跑，避开中间的人流！”

    很快，随着一通鼓响，正式的攻城战开始了！城下的士兵驱赶着民夫来营门两侧取土。他们张开口袋，士兵们就快速的向里面铲土。而且还有一名士兵专门在帮着民夫将麻袋顶在头顶！刚装完土，人群中的士兵就开始督促起民夫们上前填壕。

    最开始的时候民夫们还犹犹豫豫迈不动步，十分的惶恐！可是当一个士兵抬脚踢在一个民夫身上，踢得这个民夫踉跄的向前跑了几步的时候，大队的民夫终于动起来了！

    他们都把袋子顶在头上开始死命的奔跑。他们都知道只有速度足够快才能跑出一条生路！否则城头上羽箭，鸟铳可不会放过他们！

    而且就在民夫们开始奔跑的时候，一字排开的火炮也开始射击。因为叛军有城墙遮壁，直射的开花弹对人员杀伤力很弱，所以这次发射的全都是实心炮弹。不过炮口瞄准的都是城头上的女墙。

    第一轮火炮射击明显时有校射的意味，一部分炮弹越过城头飞到城里去了，不知道哪些倒霉鬼会被砸中？还有一部分则打在城墙上发出咚咚的闷声！只有少量炮弹正打在女墙上面！一时间碎裂的砖石迸飞，杀伤力也极大！更有一个倒霉的士兵正趴在垛口向外张望。被直接炮弹打在脸上，整个头都消失了！

    至于城墙上的四个炮位更是受到重点关注，总共有二十门炮瞄准他们的炮位发射，打得叛军的炮兵抬不起头来！不过那些炮兵还是点燃了火药胡乱发射。结果一发都没有中！

    不光火炮没有命中任何目标，其他叛军也没什么收获，因为他们不敢直起身来向外射击，那密集的火炮实在是太吓人了！

    弓箭兵干脆抱着弓箭躲在女墙后面不动，鸟铳兵则缩着身体，直接将鸟铳伸出垛口胡乱打响，全然看不到目标在哪里！少数几个敢起身的有几个人被飞射的砖石打倒在地，剩下草草射出去的羽箭也没有命中目标！

 1123堵城门

    城头叛军射了两轮之后。跑在最前面的民夫已经冲到了护城河旁边。最当天的一个人发出一声嚎叫，双臂用力将头上的麻袋投进护城河中，立刻在护城河当中溅起大片水花！随后还有无数的麻袋就砸进了护城河中，

    此时民夫们已经乱成一团，完全忘记了士兵们的教导。就连混在他们中的士兵连连呼喊都控制不住了！有些聪明的民夫还记得从两侧跑回军营，可有些被吓疯了的民夫一扔下麻袋就想调头往回跑，却被身后的人撞个正着，直接跌进了护城河当中！还不等他喊话求解，雨点儿般的麻袋被丢进护城河里面，将他活活的埋了下去！而且类似的事情可不止一次两次！

    不过这时候城上的士兵已经适应了炮击，开始瞅准炮击的间歇向外射出羽箭，施放鸟铳！不过在火炮的压制之下没有取得多少战果，只有少数民夫被鸟铳打中或是被羽箭射受！有的人能逃回来。有的人则栽倒在地被其他民夫活活踩死！运气好的还有人在地上辗转呼号，指望有人能拉他一把！但是此时大家都是自身难保，哪里有余力帮助别人！

    这时候混在其中指挥的士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他们在人潮之中也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一样，只能维持着自己不被撞倒！他们不停的呼喊命令也没人听得见，只能是顺着人潮而动，努力的保住自己的小命！

    刘昊嘉毫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情景。他并不是不同情这些民夫，只是慈不掌兵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至少他已经调集了大量的火炮来掩护民夫，要不然在城上的打击，填壕的民夫伤亡数倍都不止。

    不过这次填壕行动还是相当成功的，几千个麻袋丢进护城河去，眨眼间就将城门前很长的一段河道填平了。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今日东门这里算是完工了，抓紧时间收尾，我们还要赶去其他城门！」

    随后的事情都不用他下命令，下面的军官就想到了。他们开始排除部队收拢狂奔回来的民夫。大部分民夫看到前面一大排密布的刀枪就立刻清醒过来，在士兵们的呵斥下减慢速度，然后集结起来。

    少数被吓得发疯的民夫还在乱跑乱冲，大喊大叫！士兵过去几个耳光或是几脚下去也就清醒过来了。所以这些民夫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整顿好，由士兵们带着去休息了。

    这时候又有一队官军出场了，换他们拿着麻袋去干活。不过他们并不是去填壕，而是在距离护城河三四十步的地方用沙包垒起矮墙。由于士兵们训练有素，胆子还大，又有火炮的掩护，基本上没什么伤亡就垒起了三道半圆形的矮墙。这些矮墙都有齐肩高，就是看不出有什么用处来？

    这一幕不仅把城上的哱拜看的糊涂了！就是马金鳞他们也不晓得这些三道矮墙有什么用处？他们想询问刘昊嘉-，但是看他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是卖关子，所以他们干脆闭嘴不问。

    可是本想卖关子的刘昊嘉没家人来问他觉得有些扫兴，索性直接交代郭占魁说道：「工事修好了，你先让火铳兵进去，其他的延后。」

    郭占魁一声令下，大批的火铳兵就跑了过去，在矮墙后面聚集起来。这时所有人才发现原来这个矮墙另有妙处！

    因为这个矮箱只有齐肩高，所以士兵们的火铳可以直接搭在上面射击！不仅射击精度提升了，还有矮墙遮蔽他们的身体，城头羽箭和铅弹的杀伤力就大大的被降低了！毕竟想要射中一个人头大小的目标，更多的是依靠运气！

    而且这三道矮墙刚好将填平的护城河笼罩在内。也就是说，一旦城门里冲出士兵来，首先迎接他们的就是密集的火铳射击！别的不说，骑兵绝对冲不出来！因为骑兵连马带人的庞大身影就是最好的靶子，出门就死！这就等于彻底将东门堵死了！

    其他军官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恍然

    大悟的，然后齐声恭贺刘昊嘉英明神武！而城上的哱拜等人则是脸色铁青了！因为这一手基本上堵死了他们出城挑战的道路！

    骑兵时没办法出城了，那就只能用步兵推着刀牌车向外冲。可是刀牌车行动缓慢不说，光是那高大的样子就比骑兵更容易成为目标！几轮火炮下去，必定是车毁人亡的后果，到时候死伤更多！

    就在哱拜他们想着如何破解的时候，刘昊嘉轻松的挥挥手说道：「好了，东门这里已经没事儿了。我们去南门！」

    接到命令之后其他部队根本就没有动，只是炮兵们动了起来！他们将火炮的固定锥拔出来，再将火炮套上马，排着整齐的队形轻松的向南门走去。

    哱拜见状大惊失色，说道：「糟了，他们这是要去南门了！」

    刘东旸咬着牙说道：「我赶去南门点兵，带上骑兵出去冲杀一下，看能不能将这些火炮毁了！哪怕是毁掉一部分也行啊！」

    哱拜摇头说道：「现在恐怕了来不及了！等你点好了兵马，对面的火炮已经布置好阵地了，冲出去多少人就得死多少人！咱们还是先去南门看看情况再做计较！」

    刘昊嘉迈开步子向城下走去，同时说道：「那我下派人将骑兵集中到西门去！若是有机会就打一打！」

    哱拜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就这么办吧！」

    说完他带的人开始赶往南门。可是等他们赶到南门的时候，明军的炮兵部队也赶到了！他们飞快的修筑好火炮阵地，将炮口指向了城头！看到这种情况，哱拜两人只能长叹一声躲到城楼当中去。

    随后南门的情况和东门大同小异，早就等在这里的五千民夫甚至还提前装好了麻袋，只等着了军官一声令下就开始填壕！而且同样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民夫们就在火炮的掩护下填平了很长一段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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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4炮击城门

    更让哱拜两人恼火的是，这里城上的四门火炮的其中一门被实心炮弹打个正着，炮管变形了不说，炮架还被震碎！滚动的炮管在城墙上滑出去老远，十几名士兵的小腿被撞折，这可以算是意外之灾了！

    等炮兵部队赶到西门的时候，刘东旸率领做好准备的骑兵冲了出去，想要摧毁这些火炮！可是西门的守卫部队早有准备，他们刚冲出城门不远就遭到了佛朗机炮和火铳的密集打击！

    叛军骑兵在遭受了五轮射击后损失了一些人，没等站稳脚跟就被明军的骑兵侧击，不得已丢下一批尸体撤回到城里去了。于是这次破坏火炮的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

    在随后的时间里，刘昊嘉指挥军队彻底将四个城门前的护城河填平了好大一段，还修建了沙包矮墙，并且派火铳兵进驻。至此算是将四门全部堵住了。不过刘昊嘉没说这些矮墙另有妙用，他准备到时候给其他的军官们一个惊喜！

    由于填壕和堵门完成的非常迅速，下午的时候刘昊嘉干脆收兵回营。而且他确实兑现了给民夫的工钱，并清点了死伤民夫的数量，发给了足够的抚恤。这让民夫们躁动的心很快就安静下来，恢复了正常。

    虽然说下午要休息，但是实际上***的调动一直在进行。而且银川城内的叛军也一直关注着明军的行动。他们尤其将注意力放在了火炮的布置上面。他们相信明军的主攻方向一定是火炮集中的地方。

    可是让他们百思不解其解的是。明军居然将两百余门火炮平均布置在了四门上，这完全是有悖于集中兵力的军事常识，这反而让他们越发得小心起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城里面的叛军也慢慢的放松下来，因为他们确实没有发现明军大规模兵力调动的样子。不过就在日头偏西，他们以为这一天即将过去的时候，东门营地里面突然派出了不少士兵，这样城头的叛军军官警惕起来！但是在城头上值守的军官却不敢怠慢，上前张望了半天之后下了论断，这些士兵是来和驻守矮墙的士兵换防的。因为他们动作懒洋洋的，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而且数量也不足。

    而接下明军士兵的行动好像证明了他的想法。他们在靠近矮墙之后，军官们似乎是在办理交接，并且矮墙后面的士兵已经开始缓缓的集结起来，似乎是完全正常的换房流程。这让叛军军官的心情放松了一点。但是他依旧不敢大意，始终紧盯着他们。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变故！布置在城门前的炮兵阵地突然间打响了第一轮火炮！由于布置阵地的时候火炮就是装填好的。炮兵想要打响火炮只要随手点燃引信就可以了，根本就没有预兆！所以当火炮阵地开始射击的时候，城头上的叛军都被惊呆了！

    可是就在他们都开始趴在女墙后面躲避炮弹的时候，却发现没有炮弹从他们头顶呼啸飞过，反而听到了一连串不祥的木头碎裂声！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城下看守城门的军官用尽气力大声喊道：「城门被打穿了！城门被打穿了！快堵住！」

    听到军官的喊声，值守的士兵下意识的拿起粗大的原木和厚木板冲进城门洞里，可是他们冲进去的时候不由自主的都站住了脚，因为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坚固无比，包着厚厚铁皮的木门上面突然多出来至少二十个左右的窟窿，根本就是已经摇摇欲坠了！而且很明显，这些窟窿就是被火炮打出来的！

    这时军官大声喊道：「别发愣，先把城门撑起来！不要被官军打垮了！」.m

    惊醒过来的士兵立刻向城门冲过去，试图用手中的木板堵住窟窿，再用原木架住城门！可是他们刚取得一点成果，第二轮火炮又打响了！

    五十余门火炮发射的炮弹有半数砸在了城门洞周边的墙体上，半数砸在

    了城门上！本已经破败的城门瞬间又多出了二十几个大洞！而且更可怕的是，炮弹打穿城门之后还有余力在城门洞里飞行一段距离，于是这些炮弹彻底把城门洞的士兵全部打成了碎片！而且若不是刚才这些士兵用原木顶住城门，现在城门至少会塌下半扇门板来！

    这一幕情景把站在城门洞外的军官吓呆了！好好的一队士兵冲进城门洞去加固城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满地的碎肉！现在城门洞里比起屠宰场也差不了多少了！残肢遍地，鲜血横流，少数几个没死的士兵正在血泊中哀嚎，凄惨至极！

    站在城门洞外的军官其实也是死里逃生！那些炮弹弹跳着从城门洞飞出的时候，有两颗在炮弹城门洞的墙壁上刮蹭导致变线，几乎就是贴着他的身体飞过去的！再偏上半尺连他也得交代在这里！

    清醒过来的军官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快堵住城门洞！城门坚持不住了！」

    就是刚从城头跑下来的刘东旸来到城门洞前看到这种情况也惊呆了！就在他还做出决定的时候，城头上居然有士兵大声喊道：「官军开始进攻了！他们根本不是换防，是在集结兵力！」

    随着喊声警钟也已经敲响起来。其实不用敲响警钟，那隆隆的炮声早已经提醒了城里的所有叛军，他们都以为城外的官军突然发动进攻了！

    这是刘东旸判断出城门已经顶不住了，再有第三轮射击城门一定会垮！可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城外已经响起了第三轮火炮的射击声！

    已经看到城门洞中惨状的他立刻侧身躲在旁边的墙壁后面，随后就听见「噼里啪啦」的木材碎裂声，更有圆形的铁球呼啸着飞出城门洞，落在不远处的地方弹跳了几下不动了。

    等炮声停止，刘东旸探头向城门洞中看去，结果他看见左扇城门的上半截直接折断下来，另一扇城门上面也全是炮弹打出的窟窿！若不是刚才那队死去的士兵加固了不少原木，现在两扇城门都已经垮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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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5被困住了

    所以他急忙大声喊道：“投石块沙包，把城门洞堵死！”

    其实不用他只会城头上的士兵已经在这么做了！城头上早就准备好了大量石块和沙袋，就是防着城门被突破的。一旦城门出了问题，只要城头上向城门前投掷石块沙包就能将城门挡住！

    随着士兵们发力向城墙外丢石块沙包，眨眼间就在城门前面堆积起了一个小丘，将城门洞堵死大半！城里也有士兵冲过来，搬起城门两侧准备好了砖石沙包向城门洞里乱扔，片刻之间就将城门洞堵得死死的！

    刘东旸见状擦了一把冷汗又向城头跑去，可是他等到城头的时候向外看去。却发现明军并没有靠到近前，甚至连护城河都没越过，城头上反击射出去的箭根本就沾不到他们的边！

    看到这一幕刘东旸一拍额头大声说道：“上当了！”

    现在他已经明白过来，明军一连串的炮击并不是为了打开城门，因为他们也知道防守方不可能没有防御的办法，所以他们的目的就是借助叛军的手将城门洞自己堵死！

    现在刘东旸知道自己是骑虎难下了！如果不堵死城门洞，破碎的城门根本就起不了防御作用！一旦明军集结大军冲进来城门就有可能失守！可是如果堵死城门洞，就等于将自己彻底困死在了城中。外面的明军可以随意选择攻击方向和攻击时间。

    想到这里他抓过一名军官大声吼道：“派人去看看其他三个城门到底是什么情况？那里也有炮声了！”

    可是没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其他三个城门那里报信的人已经赶到了！他们告诉刘东旸，明军在其他三个城门也发动了同样的炮击和佯攻，负责守卫城门的军官也毫无例外的选择了将城门洞彻底堵死！听到这个消息刘东旸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时候哱拜也赶到了，他问清情况后安慰刘东旸说道：“刘总兵不用焦心了！大不了咱们不出城便是！老夫看他们的几个营地也不过是五六万人上下的样子，等他们攻城时丢个万把人在这里也就该退去了！咱们大西北可没有足够的粮食供这么多人吃！”

    刘东旸虽然知道这时哱拜在安慰他，但还是心情宽慰了一些！然后他恨恨的说道：“倒是小瞧了武宁侯这个小白脸儿！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他这次带来这么多的火炮，要是都用来攻城的话也很麻烦！”

    哱拜的神色虽然是严肃了一点儿，但他依然说道：“没关系的！那些火炮只能打到城墙垛子上，而且还未必打得准！到时候让二郎们机灵点儿也就是了！光靠火炮是打不穿城墙的！”

    刘东旸赞同的点点头说道：“那倒是！想要攻下城来最后还得是靠爬城！到时候给他们来点儿狠的，让他们知道厉害！”

    哱拜也表示赞同，并且命令军官们多注意明军的火炮阵地布置在哪里。还和刘东旸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城头上只放少量的士兵警戒，大部分士兵安置在城下。然后等到炮击结束，明军士兵开始爬城的时候，再命令城墙下的士兵到城头上防御，这样就能将炮击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

    刘东旸听到这个办法也是接连赞叹哱拜见识多，办法精妙！并立刻将这事情布置了下去，并嘱咐士兵要认真明军的动静。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就接到了城墙上的警报，说是明军将大批的火炮集中在东门，看来是打算在以东门作为主要的攻击方向了！不过这一点两人并不意外，因为刘昊嘉的帅旗就在东门外的大营里面。

    等他们两个人赶到东城门的时候，发现下面果然集中了明军的所有的火炮，而且每个炮位前面同样用沙袋围了一个半圆形的矮墙。看到这个情景两人都很惊讶，还嗤之以鼻！他们不认为几个沙袋就能挡住火炮的攻击，现在他们只恨自己城上的火炮太少，要不然在就趁着居高临下把他们的火炮都打烂了！

    而且他们还隐隐约约的看见三道矮墙后面有不少人影在晃动，还有大批士兵正在火炮阵地后面集结。同时他们还看到了六辆大型云梯出现，不少士兵还扛着长长的钩梯！看来这几天明军也没闲着！

    看见明军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刘东旸疯狂的大声喊道：“来吧，来吧！让爷爷给你们好看！”

    他的喊声引起了不少士兵的呐喊，这是在给自己打气！所以一时间城头上居然热闹起来了！

    可是哱拜却是个细心的，他叫来城头上值守的军官，详细询问早晨都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军官也是个机灵的，将他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在哱拜听来，明军所做的举动都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奇的，但是其中有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听军官说道：“……还有不少人抬着不少奇怪的东西躲进了矮墙后面，那东西看起来像个小号水缸的样子！但是通过他们的描述来推断，下官觉得应该是一种火炮，因为有配套的辎重车辆也进到了墙后面！而且……”

    于是哱拜就着这个问题反复盘问了半天，可是那军官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他也只能作罢。随后他拿起望远镜向沙包堆成的爱卿那里反复观看，除了能看见辎重车辆的一角以外，再有就是晃动的人头了，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哱拜是益发的心疑，所以他干脆命令城上的炮兵向沙袋矮墙沙打一炮，他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若是对方还击了最好，能直观的看到那里到地藏了什么东西。

    刘东旸听到这个命令之后虽然没有阻栏，但是他还是好奇的问道：“老大人，那墙后头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担忧的？”

    哱拜说道：“就是不知道才担忧啊！而且刚才老夫听说官军好像往矮墙后面送了不少没见过的火炮，就打算开两炮试试探一下是什么火炮？”

 1126炮击开始

    刘东旸奇怪的说道：“是火炮？连老大人都没见过的样子？”

    哱拜就将听来的情况形容了一遍，然后说道：”老夫也想知道是什么炮，所以才让他们打两炮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们露面。”

    这时候城墙上接连四声炮声，两个人立刻都转移目光追着半空中的炮弹看去！不得不说，居高临下就是有射程的优势，而且发炮的炮兵很有经验，四发炮弹全部打在矮墙前面，落点比较近的距离矮墙七八步的距离，落点最差的也是在二十步以内！

    可偏偏这个时候让他们两个人惊讶的事情出现了！只见那四枚炮弹在地上弹跳着向前滚动，结果在撞上沙包之后悬停了一下，然后直接就掉在地上了，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甚至连矮墙后面的明军士兵都没向外看一眼，也许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矮墙被人击中了！

    刘东旸见状瞪大眼睛说道：“老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是火炮装药不足吗？”

    哱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但是他摇头说道：“不会，老夫听着炮声和平常一样，肯定不是装药的事儿！奥妙大概就在那些沙袋上面！”

    刘东旸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也许沙袋里装的并不是沙土，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只是拿个沙袋来装个样子！”

    哱拜想了想说道：“也许吧？但是这时候我们没有实验的机会了，也找不出其中的奥妙来！不过先不管那么多了，让炮兵继续发炮，看能不能试探出个结果来？”

    命令传下去之后四门火炮开始继续轰鸣，目标都是最前面的一道矮墙。结果让他们惊讶的是，所有落在沙包上的炮弹无一例外的全部被拦截住了！迫不得已之下，炮兵们不得不尽可能的向上瞄准一点，希望能够越过矮墙去！但是炮弹越过矮墙又打不到下面的人，让人十分的恼火！

    就在城头上的火炮射击了四轮之后，城下的火炮终于还击了！而且让哱拜两人惊讶的是，城下明军的火炮不仅射速快，而且打得非常准，能有七成的左右的炮弹打在女墙上面！一时间城头被打得砖石破碎，石屑横飞！四个炮位完全被压制了！

    这时候别说让炮手站起来装填了，就连起身都不敢起，全都趴在地上不敢动一下！即使这样还是被飞溅的砖石打伤了好几人！

    看到这种情况，哱拜两个人不得不来到了城楼之中躲避。可是很快城楼又成了明军的目标！结果在炮弹的轰击之下，城楼很快就变得摇摇欲坠起来！为了不被砸死在城楼里，他们又不得不重新回到城下去，城头上只留下几个军官照料。

    等下了城墙，哱拜和刘东旸两个人站在被堵死的城门洞前相对无语！他们也没想到明军平叛的意志是如此强烈，能够带来如此多的火炮！而且从第一轮火炮打响到现在差不多有一刻钟了，但是绵绵的火炮声从来就没停止过！仿佛明军有着无穷无尽的炮弹！

    现在他们两个人既不能上城墙，又无事可做，只能是待在这里听着炮声不断响起，同时看着个别炮弹越过城头砸进城里！炮弹落下，脆弱的民居被打中就是一个大洞，里面的百姓不得不哭喊着向外逃！有的甚至还在奔逃当中被落下的炮弹打死打伤！

    看到这种情况，哱拜两个人不得不让士兵组织围墙旁边居住的民众转移。等周边的百姓迁走了，哱拜笑眯眯的说道：“没想到下面的官军算是帮了咱们一个忙！本来城墙下面的这些百姓都应该迁走的，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有情分在，不好下重手赶人！如今官军几轮炮弹倒是帮着把人撵走了！”

    刘东旸冷笑着说道：“确实是这样！要我说，老大人以前就是顾忌太多，咱们既然已经扯旗造反了，哪里还管得了许多！直接把人撵走也就是了，何必拖到现在！”

    可是哱拜笑着说道：“如果当时我们把百姓撵走了，他们恨的就是我们！可是如今他们恨的就是城外的官军啦！而且这房子一空下来，拆毁的砖石梁木都是守城的好东西，省了我们多少心事！”

    刘东旸大笑说道：“要是这么说，还真得谢谢城外的官军！”

    两人正说话间，城头上的警钟敲响了，还有人在大喊：“官军冲过来了！官军来爬城了！”

    话音刚落，城外的炮声戛然而止，纷乱的呐喊声已经传进了城内！两人见状急忙组织城下的兵马上城。好在大批的士兵都在城墙下面守着，顺着马道上城非常的方便！

    等把士兵送上去，哱拜说道：“走，一起上去看看官军的成色！得让他们知道，大明最能打的军队还是边军！”

    两人刚走到马道半截的位置，就听城外又传来一阵密集的炮声！只是这个炮声要显得格外的沉闷！两人听到这声音大惊失色！不是说官军爬城吗，怎么又开起炮来了？难道他们不怕打中自己人？

    马道是骑马上城的通道，主要功能是运兵、粮草和武器。马道都是紧贴城墙或是城楼向上的，一般呈15—30坡度，直接通达城墙顶部。马道往往两条相对，形为“八”或倒“八”字，宽约三四米左右！

    据傅公钺《北京老城门》记载，明初建内城时，除在九门门楼和角楼下设马道外，城楼间的城墙还均布有14对马道。

    城墙马道的设置，除根据距离和防御需要设于两楼正中外，其余多正对城内交通要道，以为运输与调兵之便。

    听到炮声，到底是哱拜反应得更快一些！他惊慌的说道：“不好，这是官军的诡计！他们佯装爬城，等我们派人上了城头之后就用火炮轰击！赶紧组织人撤下来一半！要不然会有大死伤！”

    刘东旸也明白过来，他咬着牙说道：“他娘的！这小白脸儿真是好毒的心思！不过好在城头有女墙遮蔽，不会死伤太多！”

 1127这时什么炮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黑影从头顶落下来砸向地面。偏偏马道旁边聚集了大量的士兵正准备上城墙，结果落下来的黑影直接砸在一个士兵头上，将他直接砸得脑浆迸裂！

    刘东旸看到这种情况下意识的说道：「什么炮能把炮弹打到城墙下……」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掩盖住了！而发生爆炸的就是那个砸死士兵的炮弹！由于炮弹是直接在人群之中爆炸的，爆心周边三四十人全部死于非命！最近的几个人尸骨无存，远一点的士兵浑身鲜血，肢体不全；再远一点的虽然没被炸死，但也震得他们捂着耳朵摇摇欲坠！

    随后城里城外，甚至包括城头上都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而且不断有炮弹贴着城墙落在城里，把下面聚集的士兵炸得死伤无数！

    现在不用他们两人看上面，光看城墙下面的惨状就知道城头上是个什么样子了！所以他们两个人都被这种会爆炸，而且还能贴着城墙落下的炮弹惊呆了！若不是他们两个人正站在马道上面，处在城墙这中部的半空中，刚才那几发炮弹就连他们两个人一起炸死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被震得两耳朵嗡响，被气浪吹得脸皮生疼！

    两个人快速的对视一眼，一言不发的一起迈步向城头跑去！等他们接近城头的时候都没急着越过最后几级台阶，而是探头向城墙上面望去！结果一眼望去心都凉了！.m

    城墙上面的士兵现在已经炸了窝的蜂群一样来回乱跑！有的是忙着救人，有的是想要逃离这里；有的干脆就是不知道自己跑来跑去在做什么！只有那些聪明人紧贴着女墙趴下才能避开爆炸！

    有的人胡乱跑着就直接一头栽到城下面去了，落到地上蠕动几下就不动了，生死不知！更有一个倒霉鬼从城头跌下去的时候，刚好下面有一队士兵跑过，他正落在士兵们手中竖起的长枪上面，直接被穿了个透心凉！

    再看稍远一点儿的地方，落在他们眼中的是一片殷红！到处都是肉块和鲜血，血肉模糊的一片！尤其有些明显是炮弹爆点的地方只剩下残肢断臂！

    这时第二轮炮弹已经呼啸着砸了过来，两个人看得清楚，这种炮弹是划着一条非常弯曲的曲线落过来的！至于炮弹的形状就像是一个圆球后面钉着一小块木板！

    这批炮弹有的落在城墙上爆炸，有的紧贴着城墙落到城里爆炸，还有少数炮弹落在城外炸响，掀起了阵阵硝烟！凡是炮弹落地的地方，只要有人在，不是被炮弹炸死，就是被震得倒在地上！然后士兵们就跑散开来，连增援城头的命令都忘记了！.m

    刘东旸恐惧的说道：「这他娘的是什么炮弹？怎么会这样？」

    哱拜急促的说道：「先别说这个，炮击停下来就先上去看情况！」

    片刻后爆炸声慢慢的稀疏下来，两个人三蹦两蹦的跑上了城墙，趴着女墙向外面看去。不用看其他的，只看炮弹带出来的硝烟痕迹就指向了矮墙后面！两个人同时想起了军官说的话，就肯定了有一种奇怪的火炮在墙后面！

    哱拜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做抛物线，但他也知道如果有一种火炮能把炮口举到极高的情况下，打出来的炮弹就是几乎垂直落下的！想来就应该是这种炮了！

    哱拜猜得一点儿都不错，布置在矮墙后面的火炮就是臼炮，而且是经过反复改良后加深加长的款式。同时圆形的炮弹还加上了弹托，这样炮弹的落点比原始的臼炮就要精准了许多！而且这种臼炮的炮弹要比普通开花弹大许多，那威力自然是更大！

    就在他们两个人睁大眼睛想要看出什么来的时候，城下方明军开始呐喊着冲锋，就连沉重的云梯就被推动着向前移动！更有大批的士兵抬着钩梯向前狂奔，转眼间最前面的士兵已经接近被填平的护城河了！

    看到这种情

    况刘东旸急忙大声喊道：「准备防御！叫下面的人上城！」

    他刚喊完手腕就被哱拜一把抓住！他惊讶的看向哱拜，只听哱拜低声快速的说道：「万一这次官军是佯攻怎么办？我们把人叫上来了又得被炮弹炸一遍！」

    刘东旸闻言一愣，接着苦笑着说道：「老大人，就是官军佯攻我们也得把人叫上来呀！而且万一他们不是佯攻怎么办？」

    哱拜闻言彻底沉默了，因为他也不确定这次官军是不是真的玩佯攻？而且由于他们两个人是在低声说话，城头的军官已经将刘东旸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并且积极组织士兵们进行防御。

    在他们的指挥下，有的人已经把尸体往城下抛去，还有的人在往下运送伤员，更有人趴在城墙边上招呼下面的士兵上城头！而城下的军官则疯狂的催促那些惊魂未定的士兵赶紧上城。于是整个城墙上下已经彻底动起来了。

    城里的叛军也算是训练有素的，尤其在军官体系没有被彻底摧毁之前运转起来也是相当有效率的。所以城头上迅速恢复了秩序，人员也变得密集起来。

    看到已经有人在组织防御了，哱拜两个人扭头向城外看去。结果他们怎么怎么看也不觉得官军像是在佯攻！那几个沉重的云梯被推的飞快不说，扛着梯子跑在最前面的士兵甚至已经踏上了被填平的护城河！

    看到这些让他们两个人松了一口气！只要战争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他们是完全有信心守住银川城的。于是刘东旸站直身体说道：「老大人，你先下城去吧，城头由我来指挥即可！咱们两个人没必要都拖在这里！」

    哱拜头也不回的看着城外同时说道：「不着急，等官军再靠近一点儿，我就下城去组织后援。」

    刘东旸觉得哱拜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就开始努力大声吆喝起来，好让士兵们都看到他，这样可以提振士气！不得不说，刘东旸在本地士兵当中还是有些威望的。他站起来这么一吆喝，他周围士兵的心神就稳定下来，动作也流畅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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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8佯攻

    可是就在这时哱拜突然冲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同时低声咆哮着说道：「快走，离开城头到马道上去！这次还是佯攻！」

    刘东旸听到这话后眼睛都惊讶的睁大了！可是偏偏就在这时一连串沉闷的炮声响起，他们回头一看，眼看着从沙包矮墙后面飞出来一大批炮弹！这些炮弹并不直接向着城墙飞过来，而是斜着飞上了高空！

    看到这一幕，哱拜的反应最快，他拉了刘东旸一把同时大声喊道：「都回到马道上去，那里能避开炮弹！」

    刘东旸虽然是后动起来的，但是他终究比哱拜年轻许多，动作也更快一些，抢先跑到了马道上。看到他们两个跑向马道，有些机灵的士兵已经跟着他们跑了过去，乱哄哄的往马道上挤！

    哱拜两个人都知道这时候不是能够命令士兵的时候，又生怕士兵把他们裹挟到城下去，所以两个人干脆紧贴着城墙站好避开了士兵的人潮。

    这时候飞到高空的炮弹已经没有了力道，在最高点停了一下，然后掉头向下！有的炮弹落在城头上面爆炸，有的落在城里城外，一时间整个东城墙这里爆炸声响成了一片！

    这一刻哱拜和刘东旸两个人心如刀绞！因为他们知道每一声爆炸至少都会带走几名士兵的性命！而这些士兵都是他们造反起家的根本！更让他们两个人愤怒的是，不少炮弹的落点明显是瞄着马道的位置来的！

    因为银川城的修筑方式和大明内陆的城市方式一样，马道的位置外面的明军了如指掌！他们猜测会有大批的士兵从城头通过马道撤下去，所以干脆加大了轰击的密度！

    而事实就像明军猜测那样，城头上的马道入口位置聚集了大量的士兵，就在他们急着挤进马道的时候，连续几发炮弹落下来，炸得他们血肉横飞！有的直接在城墙上被炸飞了出去，落在地面上死活不知！

    甚至哱拜两个人看到顺着马道的斜坡，有一股血流正在蔓延向下，可见刚才这批炮弹炸死了多少人！现在他们两个人心中愤怒至极，但是又毫无办法，只能紧贴着城墙站着，眼睛盯着脚下的蜿蜒的血流，听着炮弹一轮一轮的在他们脚下或者头顶响起！

    同时他们也只能祈祷炮弹千万别落在马道上，要不然两个人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且现在他们两个连往城下跑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原来整齐的炮击已经变成了零散的射击，连绵不断的炮弹毫无规律的落下，天知道自己下到城墙下面会不会有一发炮弹跟着砸过来？所以他们只能被动的等着炮击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炮弹的爆炸声终于消失了！已经两耳轰鸣的两个人都下意识的想到，炮击停了，官军会不会趁势攻城？

    果然攻城的呐喊声又从城外传了过来！但是两个人又同时想到，这会不会又是佯攻？不过这次刘东旸反应快一些，他抓住一个面无人色的士兵大声说道：「你现在上城去看看官军是不是真的进攻了？快去！」

    那个士兵被吓的连连摇头不肯迈步。刘东旸立刻拔出刀来一刀将他砍倒，又抓住另外一个士兵厉声说道：「你去上看看，官军是不是进攻了？」

    这个士兵已经看到了同伴的惨死，被吓得浑身发抖！但是他不得不迈步向城上跑过去。片刻之后他从城墙上探出头来，表情扭曲的大声喊道：「官军过护城河了！」

    哱拜两人一听之后齐声喊道：「都上城！都上城！挡住官军的进攻重重有赏！」

    城下面还没死的军官虽然惊魂未定，但是也知道这时候到了危急的时刻，开始连踢带打的组织士兵们上城！而士兵们也知道城破之后没好果子吃，所以都咬紧牙关重新冲上城头，汇合了那些还没死的士兵们准备作战！

    但是哱拜和刘东旸两个人可没上城头，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官军故意

    吸引人上城墙，好再用炮弹炸一

    遍！所以他们两个人依旧站在马道上大声命令士兵们往向上冲！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好像是刘昊嘉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想法似的，城外再次响起了一连串的炮声！随后就听城墙上有人凄厉的喊道：「时佯攻！时佯攻！官军又撤回去了！」

    随后大批的士兵蜂拥而至，想沿着马道跑到城下去或者抢占马道上的位置。可是狭窄的马道上哪里容得下那么多人，不少士兵直接就从马道上被跌下去，但是即使是这样，狭窄的马道上依旧站满了叛军！

    这时候炮弹已经再一次落下，在城头和城里炸响！不过这一轮炮弹造成的死伤就比上一轮小多了！因为叛军士兵们也知道了躲避这种炮弹的窍门！要么往马道上面躲，要么他趴在地上！还有的干脆扯过同伴的尸体盖在自己身上，这场面简直凄惨无比！

    哱拜和刘东旸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马道上，看着爆炸的火光不断出现，听着开花弹的龙爆炸声在耳边环绕！两个人此时几乎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火炮声骤然停下，城外又传来了官军攻城的呐喊声。但是这两个人借此机会回到了城中安全地带，还没忘记往城头填了一批士兵上去。虽然他们猜测这可能这又是一次佯攻，但是他们真的不能放弃城头！

    而且结果还真让他们料中了，这次进攻又是一次佯攻！等待叛军士兵的又是一轮密集的炮击，又不知有多少士兵被炸死炸伤！

    若是炸死还好一点，直接埋了就是了。可是炸伤的士兵却要需要救护，安置。还有那些完整的士兵看到缺胳膊少腿同伴的惨状，士气不可避免的低落下去！

    三轮大规模的炮击之后，城外的官军没有再次进行佯攻，反而欢呼着收兵回营了。留给银川城的就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烂摊子！战战兢兢的士兵在军官的威胁下不得不到处搜集同伴的尸体，救护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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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9不停歇的火炮

    而且很快统计数字就报到了哱拜他们两个人这里。在这三轮炮击当中，阵亡了五百余人，重伤三百余人，轻伤无数！要知道城里面的总兵力也不过是三万人上下，其中还有几千人是临时征召的，根本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这一下子可谓是伤筋动骨了！

    听到汇报之后刘东旸一拳砸在桌子，咬着牙说道：“这小白脸儿好毒的心思啊！这是打算用火炮把咱们消耗掉！怪不得设计让咱们堵死了城门洞！”

    哱拜也神情严肃的说道：“老夫担心的也是这一点！看来今天恐怕是消停不下来了！”

    刘东旸睁大眼睛说道：“难道老大人你觉得他们一会儿还要攻城？”

    哱拜重重的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意思表述得非常清楚。现在两个人面临的局面非常的难办！派人守城墙，就要被官军不断用炮弹消耗掉！不派人守城墙或者是派的人少了，万一官军真的爬城顶不住怎么办？

    尤其让他们担心的是，官军的新火炮不仅会发射会爆炸的炮弹，而且这种火炮的弹道曲线非常大！不仅能落在城头上。还能落在城墙后面。这就给守城一方提供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以往的时候火炮是打不到城墙下面的，所以守城方可以放心的把士兵安置在城墙背面。可是现在这种会爆炸的炮弹能直接落在城墙后面，就必须得把士兵布置在远处！要不然不等上城就死伤过半了！

    可若是将士兵布置得太远的话，需要他们的时候却很难及时返回城墙。万一官军突然由应该转为实际进攻的话，很有可能就被对方登上城头！到时候再想将他们从城头赶下去可就是万难了。

    现在哱拜两个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拿不出具体的主意来。最后他们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哱拜想出办法来！他直接说道：“官军能用沙袋防止炮击，那咱们就学学他们的样子，也在城墙下面用沙袋垒上几道矮墙，或者多垒上几个小圈子让士兵蹲在里面躲避炮击，这样也方便支援城头！”

    刘东旸想了想说道：“这应该是个办法。只是若是炮弹落在矮墙内怎么办？”

    哱拜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说道：“那就只有等死了！但是这样的话至少能少死不少人！”

    刘东旸听完之后也只能是无奈的点头赞同。于是他们两个立刻安排人在城墙下面修建不少横七竖八的总旗。结果他们刚修筑完矮墙，城墙上的士兵就报告说官军又出营了！

    刘东旸瞟了一眼太阳大骂说道：“他娘的，这帮官军真是奸猾！按这个时间来算，咱们一天岂不是要被火炮炸四次？”

    哱拜板着脸没有回话，而是指挥士兵们该躲的躲起来。随后果然又是三次佯攻三轮炮击，然后官军就兴高采烈的回营去吃午饭了。而哱拜两个人也终于敢登上城头。

    等他们登上城头的时候，刚好看见最后一队官军欢呼着回到营内。两人都有些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现在他们第一次开始怀疑扯旗造反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等到中午时分，东城墙被官军反复炮击，士兵死伤惨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银川城！尤其是那些对伤员们的描述更是让人心惊胆战！所有的士兵们都在传说，如果被官军的火炮炸中了，最好是被炸死，免得缺胳膊少腿的遭罪！

    而且他们还将官军火炮的威力传得神乎其神！现在刘昊嘉的名声已经跟雷神差不多了，他手下的炮兵们一个个都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存在！

    而且传说炮弹爆炸的时候有雷电在其中闪烁，离得远的人炸不死也得被雷电劈死！还有人说炮弹中的铁珠子上面个个都有剧毒，见血封喉！只要受伤了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像这样诸如此类的谣言不断在城中传播，尤其传播最迅速的就是在军营里面。毕竟那些伤员总要撤回伤兵营修养的，他们的惨叫声和哭泣声稍微近一点儿都能听得见！至于亲眼看过伤兵惨状的那些士兵更是恐惧至极，唯恐被派去守城墙！

    就这样，在哱拜和刘东旸两个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恐惧已经在军队和百姓当中传播，而且愈演愈烈，难以制止！至于这其中有没有锦衣卫的暗桩在推波助澜简直是不问可知的！

    果然等到下午时分，吃过午饭的明军再次出营，兴高采烈的将今天上午办的事情又来了两次！这又让银川城内增加上了几百人的伤亡。虽然说伤亡人数比上午少了不少，大部分受伤的也是轻伤，经过休息后能够重新作战。但是养好伤总是需要时间的，这部分的兵力损失暂时用不上了！

    而且还有更让哱拜两个人心烦的事，就是想将那些溃散的士兵再次投入战场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必须经过重新整编和一段时间的休整才能进入战场，否则炮声一响他们立刻就炸营了。而这一部分士兵就占据了很大一批数量。

    但是他们还必须得将一批一批的士兵投入到城头上去，要不然官军真的突然爬城的话根本就守不住。所以他们不得不将部队拆散了分批投入。而且他们现在特别期盼刘昊嘉赶紧攻城，他们再也不想每天被火炮炸个不停！

    还有一个他们最讨厌的事情，那就是官军收兵回营的时候，火炮也在不停的射击！不是密集射击，而是随意射击！时间随意，目标随意，数量随意！甚至夜间的这种零散炮击都没有停止！

    但是这种射击方式反而对叛军士兵的士气和意志打击最大！因为人不可能永远绷紧着神经！也不可能在夜间几次爬起来冲上城头，那太折磨人了！这种日子只要持续几天时间，叛军的意志就会彻底崩溃了！

    为了解决这种情况，哱拜还派出了一支敢死队在夜间下城突袭。结果官军在矮墙周围点起了巨大的火堆，根本无法进行偷袭！

 1130城头上

    至于强行出击的话，队伍刚进入火光照亮的范围之内就被密集的铅弹射杀了！所以叛军不得不在炮声中打响的炮声中熬过了一整夜！

    第二天和前一天一样，四次大规模炮击之后，又给叛军增添了近千人的阵亡伤员，这让城里的可用士兵变得捉襟见肘起来！而零散的炮击让他们的士气进一步低落！

    没被派上城头的士兵听到上城两个字就谈虎色变，都在想办法不去东城墙驻守。士气更是一落千丈！而城下的官军则相反，像这种攻城战他们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自己或是同伴阵亡的准备，只是眼前这场仗打得让他们心花怒放！只要自己在城下喊两声，跑两步，剩下的事情交给炮兵去办，慢慢的把叛军全部炸死，然后功劳就到手了！多么轻松惬意的事情啊！所以他们的士气益发的高昂起来！

    而且今天连续的几次佯攻已经让他们变懒了！他们都懒得将云梯往回拉了，直接将宽大沉重的云梯扔在第二道爱卿那里。甚至就连轻便的钩梯都不愿意往回拿，就随便的扔在地上。

    而且同时军营里的士兵们也没闲着，两天时间内他们又赶制出四部云梯出来，另外还制作了大量的钩梯。现在这些东西都横七竖八的摆在阵地前面，完全看起来不像是攻城作战的现场，倒像是一个乱糟糟的工地！

    而且每次佯攻的时候士兵们也越来越散漫！最起码以前进攻的时候起码还做足样子，现在应该的时候除了喊声一次比一次大，他们连刀都不出鞘了！人也不肯越过护城河，就在填平的那一段上又蹦又跳的！

    等到第三天上午，哱拜和刘东旸两个人都觉得应该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说不定今天就有一次真正的进攻！所以他们反复的给士兵们打预防针，叫他们警醒一些。

    士兵们也知道这个道理，倒是打起不少精神来。甚至连城头上保留的士兵都多了不少。可是他们等到的依旧是佯攻，只不过是炮火更加猛烈了一些，让他们的伤亡更大了一点。

    于是士兵们不再相信哱拜和刘东旸的说法了，他们觉得城下的明军就是想用火炮一点一点把他们全炸死！于是他们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缓，更不愿意上城职守！即使是被抓了丁的倒霉蛋儿上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好躲避的地方！只要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先趴在地上，顺便抱住脑袋！

    就这样双方一直熬到了中午。城里的叛军们都很高兴，终于到了午休时间。至少中午吃饭的时候不用听闹心的炮声。而城下的明军居然兴高采烈的高喊：“下午再来陪你们玩儿！”这把城上的叛军气得要死，但是毫无办法。

    吃过午饭后，城外营地里面又涌出大批的士兵，军官们又开始连喊带叫的指挥士兵们向城下出发。这时候城上指挥的叛军军官已经学精了。他先仔细观察了一下明军士兵，发现他们依旧是刀在鞘中，枪拖在地上，就放心了许多！

    于是他指挥城上的人往藏兵洞中躲藏一下。不过他还是很机灵的，留下一定数量的士兵在城上监视官军的一举一动。他自己也趴在女墙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向外面观看！

    果然，他看见官军一越过护城河就一步也不肯挪动了，在原地又蹦又跳的大喊大叫。喊了没几声就听见炮声响起，他眼看着从矮墙后面飞出大批的圆球型炮弹！

    这下子军官算是彻底放心了，急忙大喊一声：“都躲好，炮弹来了！”

    说完他自己率先钻到了一个用废弃砖石搭建起来的小隐蔽所里面去。随后炮弹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爆炸声也是如期响起！

    听到爆炸声军官也长出了一口气，因为有爆炸声官军就不会爬城。他所在的隐蔽所就是用几块厚木板斜搭在女墙上面，这样就在下面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空间。然后在木板上堆满被炸毁的砖石，十分的坚固！

    他躺在其中摸了摸木板感到十分的满足！只是令他觉得稍微有些奇怪的是，他觉得今天炮击的力度似乎比昨天要密集一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等炮弹停了及时起身观察明军就可以了！官军总不可能趁着炮弹爆炸的时候来爬城。那可会连他们自己人都炸死了！

    那种炮弹的落点似乎是有些问题。虽然落在城内和城头的比较多，但还是有少量会落在城外。官军要是靠近的话都会出现大量的误伤！

    他等了一小段时间后炮声变得稀疏起来，而且爆炸声也变得遥远了一些，似乎是在集中火力轰击城内，城头上反而没几颗炮弹落下。这让军官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这时候他也不敢从自己的隐蔽所里钻出来，只是竖着耳朵听着爆炸声。他的越听越肯定爆炸声都集中在城内，这让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他犹豫了再三，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在爆炸声稀疏的时候才从自己的隐蔽所里钻出来！

    他出来后果然发现城头上只有少量炮弹落下来爆炸，而且明显是射偏了的样子。大批的炮弹都是落在城内！所以他壮起胆子探出头向外看去，这一眼看去吓得他肝胆俱裂！因为官军士兵正喊着号子推动八辆云梯越过护城河，而且速度很快很平稳！更有大批扛着钩梯的士兵正在快速的奔跑，少量跑得快的已经越过护城河了！

    这一瞬间军官心里全都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官军越过护城河之后都在原地连蹦带跳的呐喊，他们的呐喊只是为了掩盖他们在填平护城河的动静！

    因为护城河虽然是用沙包填上的，但初始的时候是松软的，是凸凹不平的，他们大批人连蹦带跳就等于将沙袋踩实！顺便掩护同伴们将凹陷的部分填平，凸出的地方铲掉，给沉重的云梯快速通过护城河造成了良好的条件！

 1131爬城

    而且这个军官也发现了为什么官军的火炮会像城内射击？因为银川城的结构和其他城市没什么区别，所以明军自然也掌握了城墙上几条马道的位置。所以现在炮弹的落点全部都尽可能的瞄准马道下部的地方。

    换句话说，他们用火炮制造出了一条封锁线，隔离了援兵上城的通道！援兵想要快速，没什么损伤登上城头的话，就得从南北两处城墙调兵，这需要先派人过去再带人回来。这时间已经足够官军登上城墙两次了！

    如果城头发信号着急支援部队登城的话，下面的士兵就得冒着死伤的危险冲过炮火封锁线！他们通过炮火封锁线就要损失两三成的士兵，剩下的不说各个带伤也差不多了！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士兵根本就不敢冲过封锁线，或者被炮弹炸上几轮之后溃散开来！

    所以此刻那个军官的心都是凉的！他知道这段城墙马上就要易手了！这时他心里一动，快速的向左右看去。他发现留在城上的士兵都像他一样躲在各个有遮挡的地方，整个城墙上没人露头，只有他一个人从隐蔽所里面爬了出来！

    军官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后，心中的斗争变得极为激烈起来！他心里琢磨着，是敲响警钟然后被官军干掉，还是当作没看见官军在进攻？

    于是他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所有士兵依旧在各自的隐蔽所里的时候，他低下头又钻回自己的隐蔽所去了。等他钻进去的时候反而长出了一口气！他已经打定主意等到城头上出现第一个脚步声的时候，他就大喊投降！

    就在军官刚刚钻回自己小小的隐蔽所里时，也有一些发觉不对的士兵从自己的小窝里探出头来。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城外的异动，结果有人做出了和军官同样的选择，但是也有人选择了另一条路！

    那个军官听见有人大声呐喊起来：“官军爬城了！官军爬城了！赶紧敲钟！”

    随即报警的钟声就响了起来！而军官从来没觉得过这个钟声时是如此的刺耳！所以选择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装作听不见！但是有些声音还是能听得非常清楚的，那就是接连不断的咔嚓声和刺耳的摩擦声！军官知道，这是钩梯上面的铁钩扣住墙砖发出的声音，说明官军已经冲到城墙下面了！

    这时城墙上少数终于哱拜和刘东旸的人已经站起来反击了！有人拿起撑杆想要推翻钩梯；更有人直接拿起准备好的砖石向下面丢去；还有人握着刀枪准备厮杀！但是他们人数太少，造成的效果微乎其微！

    首先，钩梯前端的铁钩十分的锋锐，卡在墙砖之上很难被拔出来！更何况下面有人拉着梯子尽可能的卡住墙砖，梯子上还站着人。想要推倒钩梯得几个士兵合力使用撑杆才行，两三个人根本就没有用！

    向城下投掷滚木雷石的士兵则遭到了火铳密集的射击。探出的上半身被打得满是窟窿！有的直接倒在城头，有的直接从城头翻出了墙外！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没等落地时就已经死透了！

    少数握着刀枪准备厮杀的叛军还没看到对手，但是握着刀枪的手却已经抖了！因为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根本不能堵住全部的垛口！

    终于有一个垛口外面露出来一张人脸来！单从这张脸上就可以看得出这个人也是边镇的老兵了！因为他脸上的风霜之色已经是无法褪去了！但是此时他的一双眼睛却是冷厉中还带着一丝欣喜，因为他发现他是最先在城墙上露头的！只要他先一步跳上城头，一个先登的大功是少不掉的！

    而且更让他热血沸腾的是，眼前这个垛口根本就没人把守！所以这个老兵欣喜若狂的双腿用力，两步就踩到了垛口上面，然后用一个大鹏展翅的姿势跳上了城头！

    他这个动作落在城下的士兵眼中，立刻引起了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声，还有无数的呐喊：“先登！先登！”

    老兵听到这个声音兴奋的浑身颤抖！他这辈子还能得一个先登的功劳，够和儿孙们吹嘘一辈子的了！但是他更知道一件事，如果他不能守住垛口的话，这个先登的大功就毫无意义了！所以他收紧盾牌，握紧了战刀，两腿用力的站在垛口前面，他是不准备后退一步了！

    此时叛军们已经看到城墙上突然多了一个明军士兵，惊骇万分之下自然是要反击！这时已经有两个叛军士兵一左一右的冲了过来！左侧的那个士兵提盾持刀，右侧的士兵手中平端一杆长枪！

    老兵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的判断了形势，于是他用盾牌护住左肩，同时发力向左侧撞了过去！叛军士兵不甘示弱，用同样的姿势迎了上来！结果两个盾牌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重的碰撞声！

    碰撞之后老兵双膝微弯站稳了双腿，同时向左扭转身体，右手的刀已经平端到胸前！他准备在盾牌撩开的时候直接将刀戳过去！这个招数是一个极为简单实用，还比较阴险的招数！因为在盾牌的遮蔽下没人能看清他的刀在哪里！他曾经用这个办法干掉了四个鞑子！

    老兵已经发狠用力了，可是他左手臂上的感觉却告诉他事情有些不太妙！因为和他对战的也是同样经验丰富的边军，他们两个人下意识的采用了同样的办法！于是两个牛皮盾摩擦之下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音，而预计中盾牌让开的空隙根本就没有及时出现！所以他右手的刀根本就没刺出去！

    同样的道理，他对手盾牌后面的刀也没有刺过来，但是两个人都用盾牌别住对方的盾牌，一时间局面有些僵持住了。

    不过这个老兵经历的战争比较多，经验比较丰富。而且所以他不假思索的抬脚踢了过去！这一脚踢得又快又隐蔽，正踢在对方的小腿上！

 1132先登

    只听“砰”的一声，老兵感觉踢中了目标，但是他心中却不开心！因为他发现这一脚没有踢实！因为对方也想要抬脚踢他的小腿，只是动作慢了一点。但他的脚已经抬起来不在地上了，老兵踢上去就有了泄力的可能，所以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害！

    但是这一脚也破坏了对方的平衡，老兵趁机一顶盾牌，顶得对手踉跄向后退去。然后老兵没有再进攻，反而继续借力向左旋转身体，同时左手的盾牌用力的收紧，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和整个上半身！

    就像他判断的那样，他的身体刚扭转过来，一杆长枪已经重重的戳在了盾牌左侧的边缘上，顶得他踉跄一下！然后他才看见对面叛军士兵疯狂的目光！

    随后对方收回长枪又一刺了过来！老兵用盾牌护住自己，引着他靠近内测城墙，好离开他进来的垛口！于是他连连后退，同时舞动盾牌，抵挡了一下又一下的长枪戳刺！

    与此同时那个被他踢了一脚的叛军士兵也吼叫着冲了过来。但是他的动作明显不协调，看来老兵刚才那一脚踢得轻！

    现在的情况马上就要形成二打一了，可是老兵此时一点儿也不慌张。因为他一直掐算着时间，知道紧随在他身后的同伴马上就要登城了！

    果然就像他猜测的那样，从他爬上来的垛口那里又跳上来一名手持刀盾的士兵！这个人和老兵是多年的老伙计了，无论行军打仗还是吃饭喝酒总在一起，彼此信任而又有默契！所以老兵坚信他的同伴一定能够及时来增援他！

    而他还真的猜对了，刚上城的那个士兵却不像老兵那样大张旗鼓的跳上城头，反而像小猫一样动作轻巧的钻进了垛口！他在垛口上单腿用力跳到了空中。奔着手持长枪的叛军士兵后背就劈了下去！这一刀若是劈实了，能把那个叛军士兵的半个身子劈开！

    可惜的是叛军士兵也是在边境历练已久的老兵，经验也是非常丰富！他们两个叛军士兵本来是打算快速解决掉老兵后再来守住垛口，只是他们没想到老兵的经验比他们丰富得多，一张盾牌将周身护得水泼不进，所以耽误了时间！

    但是手持长枪的叛军士兵可从来没放松过对垛口的警惕，因为他知道只要能爬上一个人来，他身后马上就会跟上一大串士兵！所以当战刀向他后背劈过来的时候，他快速的撤步转身。用枪尾向空中戳过去！

    枪尾虽然是平头的，但要戳在人身上也是个骨断筋折的结果！但是他的动作同样在新登城的士兵预料之内！他在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用盾牌护住了胸腹，所以叛军士兵的枪杆戳过来的时候正戳在盾牌的中央！

    明军士兵虽然挡住了枪杆的戳刺，但同样的，他的一刀也劈空了！而叛军士兵也被他沉重的冲击力撞得连退了两步！他反而借此落地稳住身体！而他刚站稳，先登的老兵已经退了过来，两个人肩并肩的站在一起。然后双方再次厮杀在一起！

    但是双方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垛口马上就会有更多的明军爬上来！尤其是双方经过厮杀之后，从右侧赶来的叛军士兵已经站到了左侧，这就意味着那个垛口并没有其他人干扰，外面的官军士兵可以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头！现在只要再有一个人爬上来，他们三个人就能牢牢的护住垛口，就会有更多的明军士兵登城，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

    厮杀的双方都是边军的老兵，都非常有经验，所以他们刚刚靠到一起就借助彼此的力量想要击败对手！可是击败同级别的对手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先爬城的士兵用的全都是刀盾兵，因为有盾牌护体的士兵很难被干掉！

    两个叛军士兵此时也聚集在一起，刀盾兵在前摆出一副打死也不进攻的架势。而他身后的叛军士兵手持长枪左刺右戳玩命的强攻。毕竟长枪有它特有的优势，牢牢的压制住了他们的对手！

    但是两个官军士兵也不是白给的，两个人的盾牌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小小的盾墙，交替掩护之下没有后退一步，牢牢的卡在了垛口前面。

    两方人厮杀了几秒钟之后，第三名明军士兵终于在城墙上露头儿了。尤其当他看了左面一眼就向右边冲去的时候，两名叛军士兵都绝望了！

    这一名明军士兵再不济也能拖住叛军士兵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足够从这个垛口再爬上三四个人来！而且一旦让三个以上的刀盾兵组成一面盾墙的话，想要攻破就难上加难。

    所以他们手上的攻势不由自主的就缓慢下来。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乱石堆里面伸出一个头来大声喊道：“兄弟们，不要打了！咱们降了吧！”

    他们厮杀的那个位置正是城头上军官躲藏的那个小夜不收。他从砖石的缝隙当中从头到尾的看完了双方的厮杀。等他发现第三个人跳上城头的脚步声时，他就知道大势已去，所以终于下定决心探出头来招呼一声！

    在他看来，自己虽然说是个官身，但他这个级别的小官比池塘里的鱼还多。就是追究叛乱责任的时候都不会找到他身上。所以在官军占优的时候投降并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正-在厮杀的两个的叛军士兵实际上已经心虚了不少，要不然他们也不能放慢了手脚！随着求生欲望占了上风。他们手里的动作就更慢了下来！

    他们对面的两个明军士兵自然感觉得到，所以他们两个人也不约而同的放满了厮杀的速度。而且先登城的老兵大声喝道：“兄弟，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我家大帅用兵如神，一个冲锋就上城头了！你们孤城一座怎么守啊？你要是不信就看看整个城楼上还有几个人！”

    两个叛军士兵抬头看去，只见偌大的城墙上只有二三十个人还在厮杀！再看几条马道下面爆炸声此起彼伏，明显官军是用火炮封锁了马道，下面的人冲不上来！

 1133占领城墙

    而且通过钩梯爬到城墙上的明军已经越来越多，现在粗粗看上去已经有了十几个人，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大！偏巧这时只听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响起，接着就是钢铁摩擦砖石的声音！随后就是下面有狂风呼啸一般的欢呼！他们都知道这时云梯靠上城头了！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叛军士兵也绝望了，他们对视一眼就把兵器扔在脚下。而其他的官军士兵也开始大声呐喊：「跪地不杀！」于是放下武器的人就更多了！转眼之间城头上已经没有了厮杀的声音！

    这时候随着密集的踩踏木板的声音响起，大批的士兵顺着云梯跳上城头！要知道云梯的楼梯宽阔，能容纳三四个人并行，所以冲不上来的士兵不是少数！

    而且随着士兵冲上来的还有一名军官！他刚一跳上城墙扫了一眼就知道大致的情况了，立刻大声喊道：「火铳兵堵住马道，然后往内城射击，不能让叛军冲上城墙！其余的人沿着城墙向两侧推进！所有投降都上一边儿跪着去，现在没时间搭理你们！」

    有了军官的指挥，城头上乱糟糟的景象马上就有了变化！火铳兵扑向内侧城墙和马道口，自发的开始进行轮番射击。而其他的士兵就在几个老兵的带领下集合，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沿着城墙向两侧推进，不断的驱赶叛军，眨眼之间就占领了一个长达。七八十步的城墙，而且还在不断的向两侧延伸！

    刘昊嘉看到这种情况一拍巴掌大声说道：「好，干得漂亮！命令臼炮部队炮火延伸射击，落点散乱一点儿没关系！派炮兵观察员登城，火炮的射击由观察员确认！再命令后续部队尽快上城，再让下面的军官也尽快登城指挥进攻。城头上需要更多的支撑点和活动空间！重点放在城门那里！还有……」

    他这一连串的命令下去，将身边的家丁几乎都打发出去了！旗语兵更是兴奋的将旗子抡的呼呼响！而前方的部队收到命令之后更是加快了速度。尤其在更多的军官登上城头之后指挥变得越来越顺畅起来！

    特别是最先登城的那个军官布置好防线之后，开始指挥火铳兵沿着马道向下冲锋，试图在城下设立一个立足点！

    与此对应的是，哱拜和刘东旸等人则拼命的组织人马进行反击，想要夺回城墙！可无论是从其他城墙调兵还是反击马道都没有成功！

    南北两侧调去夺回城墙的士兵遭到了顽强的阻击，他们和扩展城墙占领空间的官军士兵迎头相撞，形成了僵持！但是这种僵持并没持续多久就被后加入战团的火铳兵打破了！琇網

    这些火铳兵加入向两侧推进的队伍之后，几乎是顶着对手射击，所以叛军士兵几乎是一触即溃！因为在相对比较狭窄的城墙上根本就没有躲的地方，在这种环境下火铳的杀伤力被放到了最大！

    几轮齐射之后，反击的队伍就会被打垮，然后刀盾兵就会扑上来清扫战场，建立支撑点。所以从南北城墙开始的反击不仅没有奏效，反而是节节败退！

    你至于城下的叛军就更惨了！因为他们想要靠近城墙，就一定要经过一道炮火封锁线！虽然说冲过封锁线死伤不太大，但特别伤士气！而且他们的队形也被打乱了！

    而那些背靠城墙的火铳兵早就排好了队形，向那些刚从硝烟里钻出来，惊魂未定的叛军士兵密集射击！所以往往被炮火打散的叛军士兵还没有组织起来。就在密集的铅弹打击下溃散开来！

    所以说城下的叛军士兵在还没接触对手的时候就被打击了两次，完全起不到作用！而且最令哱拜和刘东旸感到害怕的是，溃散的士兵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收拢回来了！因为只要他们脱离了军官的视线，或者当着军官的面就把兵器一丢，军服一脱，钻到巷子里面三转两转就不见了！

    要知道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即便不是银川

    城里的人也都在城里面游荡过的。或是有三两个亲戚在城里。所以他们只要在小巷中消失，就别想再找到他们了！一定会有人帮着他们躲藏起来！

    所以哱拜两个人组织起来的进攻军队愣是打出了被歼灭的效果！派出去一队就全员消失一队，只有个别军官跑回来报信，有的军官都直接逃跑了！

    而官军一方就不同了！他们能在第一次攻击的时候就登上新城墙，并且建立了牢固的立足点，这已经让他们士气爆棚了！随着援军的涌入，军官们加强指挥，让他们的士气益发的高昂！

    尤其是火铳兵，他们击退一股反扑的叛军后就前进一步，居然打出了步步进逼的效果！甚至他们还有余力分出一批人抢夺城门，而且居然成功了！

    兴奋至极的军官命令火铳兵守住周边的路口，然后调动俘虏开始清理城门洞里堆积的砖石木料。为了不***掉，俘虏们表现得非常配合，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在干活！

    所以他们花了只是半顿饭的功夫城门洞就被打通了！守在外面的大军立刻蜂拥而入，一时间呐喊声震撼全城！

    一般来说，一旦城门被攻破的话，基本上这个城市就可以宣告彻底失守了！所以当消息传到刘昊嘉这里的时候，他得意他得意的说道：「本帅上城楼看看进攻的进度！如果顺利的话，最好在日落之前结束整个战斗！」

    马金鳞上前一步说道：「大帅，末将请战，想带人进城！」

    众人自然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分明是想去拿哱拜和刘东旸的人头！拿到他们的首级可是大功一件啊！所以他们也跟着纷纷请战要进城。

    刘昊嘉自然也明白他们的想法，所以他大手一挥说道：「想进城的都可以去，但是骑兵部队必须做好城市外围的掌控工作，还得留出一支预备队来以防的哱拜等人逃跑！做好了这一点你们都可以进城去，而且注意不要上了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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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4破城

    众人闻言都是喜不自胜，纷纷叫上自己的家丁往城里猛冲。刘昊嘉看郭占奎和刘仁一副心痒难耐的样子就笑着说道：「行了，你们两个也去吧！至于是不是真能拿到哱拜等人的首级看运气吧！」

    郭占魁二话不说谢过刘昊嘉之后带着人往城里冲过去，而刘仁思考了片刻之后忍痛留了下来。而且他觉得刘昊嘉身边不能没人保护。

    刘昊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带着刘仁往城里头慢慢走过去。一路上还下达了不少调度的命令。不过这次他都不再直接下令，而是把自己的意图告诉刘仁，由刘仁去负责下达具体的命令。

    看到这一幕，刘仁的几个亲兵虽然脸上竭力不动声色，但心里都快笑翻了！因为刘昊嘉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觉得自家将主的飞黄腾达就在眼前了！打完等打完这一仗，新军里面真正说了算的大概就是自家的将主了！

    刘昊嘉在刘仁的保护下，很顺利的来到了城头。他双手扶在墙砖上，探头向城内看去。只见城内大大小小的道路上都有厮杀声传来，同时还有硝烟升起。粗粗看去，都快占下半个银川城了。所以眼前的情景很让他满意！

    随后他低头向脚下看去，看见大批的明军士兵正兴高采烈的冲进城里来。他想了想叫过刘仁说道：「你去安排外面的部队缓一缓进城。银川城本来就不大，一下子进来几万人，连转身都转不过来。还打什么仗？」

    刘仁面露难色的说道：「二少爷，这时候要是不让后面的友军进城，恐怕不好交代！大家都知道这是唯一的立功机会了，拼了命也要抢一抢的！」

    刘昊嘉在他的小腿上轻轻的踢了一脚说道：「死脑筋！你就不会进行轮换吗？让前面的部队陆续从南北两侧的城门退出去。然后后续部队跟进。有功劳大家一起捞嘛，他们会理解的！」

    刘仁闻言恍然大悟，急忙上一边去安排传令去了。而刘昊嘉则得意的欣赏着城里的景象。现在战事到了这个地步，有没有他指挥都是没关系的事情了。下面的军官们为了得到足够的功劳也不会放过一个叛军！所以他的心情极为愉悦！

    而与之相反的是，哱拜和刘东旸两个人的心情却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因为他们组织起士兵向城墙反击，都像肉包子打狗一样全都没了消息！为此他们不得不把自己家丁派出去打探消息。但是两个人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忠诚度还比算比较高的家丁很快就满面惊慌的跑了回来！他大声说道：「老爷，刘总兵。快离开这里吧！官军的前锋已经在葫芦街了！」

    哱拜两个人都知道家丁的意思。葫芦街就在东城门和银川城衙门只见三分之二的地方！这意味着官军已经控制了三分之一以上的城区，而且这还是在短短的不到一顿饭的时间之内！同时速度还会随着叛军士气的不断降低而加快速度，拦都拦不住了！

    这时家丁面色惨淡的说道：「真的拦不住啊！那些官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许多不用火绳的火铳，打起来又快又密，兄弟们根本就靠不到近前！而且他们还推着一种好大轮子的火炮，推起来跑得很快。兄弟们刚一集结起来就一炮打过来！基本上是一炮下去，再打上几轮火铳，人就是彻底散了！」

    哱拜和刘东旸两个人听到这话脸色苍白如纸！他们知道军心士气已经彻底完了！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士兵们还能聚拢起来试图打一打，已经算是边军中的精锐了！

    这时其他几个派出去的家丁也陆续跑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大同小异。那就是官军正在逐步推进，马上就要快到衙门这里了！

    哱拜两人沉默着再看向身边，原本总是跟在他们身边的各级军官也都消失不见了，大概都是各寻出路去了！哱拜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果然是树倒

    猢狲散呐！刘总兵，你我二人说不得要在法场上走一遭了！」

    听到这句话，刘东旸惨白的脸色上突然多了一朵红晕！他恶狠狠的说道：「法场老子是不去的！老子倒要见识见识这伙新军有什么本事？」

    说完他对自己身边年岁最大的一个家丁说道：「老张，你跟着我最久，现在派你个差事。就是赶到我家里去告诉家里人，能跑就跑，跑不了就赶紧自尽！老子要去跟官军拼命了！剩下的兄弟们不愿意跟着我的，现在逃命也许还来得及！」

    刘东旸说完这话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这个沉重的话题压得每个人心里都闷闷的！过了片刻后有一个家丁苦笑着说道：「老爷，这么多年跟着你好吃好喝的，总不能该卖命的时候跑了！我跟着你去！」

    有他表态后，其他几个家丁也纷纷表示要和刘东旸共进退！但这并不是说他们讲义气，重感情，而是他们知道自己身为刘东旸的家丁根本就逃不掉！家丁和将主之间关系是非常亲密的，在某种程度上都能超越血脉兄弟之间的感情！所以刘东旸风光的时候他们必然跟着风光，倒霉的时候也肯定要一起倒霉！

    这是那个姓张的家丁说道：「老爷，我看就没必要回家一趟吧。就是让他们跑，一群老弱又能跑到哪里去？就算能逃出去也只能往蒙古那里跑。咱们可都知道汉人到了蒙古人那里是个什么下场！所以还不如留在家里等着官军过去抄拿！若是官府定的是死罪，那就一起上路！如果是能有条活路就算是白捡的。我看就这样吧！」

    刘东旸闻言也时哈哈大笑！他笑过一拍桌子说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兄弟今天就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说完他看都不看哱拜一眼，直接带人出门去了。等他们走光了，哱拜无力的挥挥手，对身边的家丁说道：「你们想逃就逃吧！我老了。已经跑不动了，也不想跑了！我先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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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5诛除首恶

    说完哱拜转身就向外走。他身后的那些家丁相互对视一眼也都各自跟上。而刘东旸此时带了七八个家丁穿好了全套的甲胄，出门上马提刀直奔东城墙而去。

    等他们冲上大街是时候，发现街上的街垒里已经没有人了防守了！不远处还能看到四处逃散的身影。再往远看一点儿，明军正在快速的推进！若不是他们为了封堵正街上的各个路口，只怕早就冲到近前了！

    刘东旸一举战刀大声喊道：「兄弟们。跟着我冲！说不定那小白脸儿大帅就在东门，咱们去砍了他！」

    几个家庭跟着大声呼和回应，一起策马冲锋。一时间倒是显得格外的悲壮！可是他们的身影早就落在远处官军的眼中。而且在城里面能够策马提刀的一群人肯定都是大官！尤其看他们策马冲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要玩儿命了！

    所以带队的军官立刻招呼士兵们结阵！他可不愿意正面迎接骑兵的冲撞！于是火铳兵很快就被调到了队伍前列，开始检查火铳准备射击。

    而刘东旸等人虽然策马冲锋，但是正街上布满街垒，他们也得控制着马速才能绕过去。所以等他们绕出最后一道街垒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士兵立刻打响了手中的火铳！正当先骑在马上准备加速的刘东旸就是火铳兵的主要目标！他刀还没提起来身上就中了四发铅弹，直接打得他仰面朝天从马上栽了下去！跟着他一起栽下去的还有两个家丁！

    另外几个家丁扫了他们三个人一眼就知道他们死定了。所以也没有管他们，直接打马向前！然后又是第二轮和第三轮火铳射击，几个人就相继栽倒在地上！

    看到所有人倒地不起，旁边守着的刀盾兵立刻大吼大叫的冲上去给每个人补刀，然后斩下首级！刘东旸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阵中！

    就在刘东旸死后不久，刘昊嘉正在城墙上看着城内推进的进度，突然发现衙门方向有火焰升起。顿时大怒说道：「本帅早就说过不许纵火！时哪个不听话？去几个人看看是怎么回事？违背军规的就地处决。然后组织人救火！」

    他身后有一个家丁答应一声下楼叫人去了，随后刘昊嘉又点了几个家丁，让他们带着标营人马四处巡视，严肃军纪！转眼间他身后的家丁就没了一多半！

    不多时有一名士兵被带到刘昊嘉近前，他施礼后说道：「大帅，起火的地方乃是哱拜府邸！我们抓了几个下人询问之后才知道哱拜一家人举火自尽了，不过火势已经控制住了，不会超出哱拜的府邸。」

    刘昊嘉想了一下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士兵转身离开了，刘昊嘉看着燃烧的地方火焰正在慢慢的减小，不禁有些感慨！想来哱拜也曾经纵横边疆几十年，如今却是葬身火海！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明容纳的异族军官不少，为何独独文官盯着哱拜不放？

    想来其人平时也有些跋扈之处，或者与草原联络过于频繁，引人猜忌。但是即便如此他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有些可悲可叹！不过刘昊嘉想到这里就已经收束心神，毕竟仗还没有打完，此类事情不应该想的太多。

    随后陆续又有标营的人送来十余个人头，都是杀害无辜，女干***女之类的败类！刘昊嘉验过之后命令传首四方。

    刘昊嘉在战斗之前曾经严厉训话，讲究军纪。不过在劫掠民财这一项上他却没有强调。因为他知道这些边镇的士兵和新军不同，新军饷银丰厚，纪律严明！而边镇的士兵穷苦多年，若是不让他们在打仗的时候发财，那简直就是笑话一般！

    所以他着重限制的就是杀良冒功，杀害无辜，女干***女等方面。而边镇的军官对他的训话也是心领神会，把意思传达得明确清楚！如今这些人犯到刘昊嘉

    手里自然是他们自己倒霉！

    随着哱拜***，刘东旸战死，城中的叛军也没了主心骨，各部推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尤其是四门都有士兵堵在那里，凡是向外突围的全被打了回去。

    而且他们听到城内大乱，知道友军已经进城了，其他三个方向的官军士兵也开始攻城！他们虽然没有重型云梯，火炮也不多。但是守卫城墙的人也没了心思，任由他们轻松爬城而上，所以很快银川城就被刘昊嘉彻底掌握在手中！

    这次大战算是打完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不过是挨家挨户的搜检那些必须要缉拿的人员，还有他们的家眷。不过这些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办即可。至于刘昊嘉则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奏本送往京师去。

    不过在写这份奏本的时候他是相当得意的。因为在真正的历史上，大明朝廷不算调度集结军队的时间，光是围困兰州城就花了九个多月的时间，而且多次攻城失败，损失惨重！逼得当时的兵部尚书不得不妥协，想要招降哱拜，结果引发了一连串的变故！更重要的是，这一场仗打完花了两百余万两银子！琇網

    而在刘昊嘉手中，这场仗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结束了，攻克了兰州城不说，还击毙了刘东旸，逼迫哱拜***！而且自身死伤非常轻微！

    最关键的一点，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还是算上集中军队，在路上行军磨合的时间。真正的攻城时间只有三天，或者干脆说是一天也可以。这简直是奇迹一般！

    等刘昊嘉写完奏本，刘仁刚好赶来。他捧了厚厚的一摞文书想要给刘昊嘉汇报。结果刘昊嘉将卫所文书略略翻了一翻，发现都没什么大事！无所谓是打死了多少人，俘虏了多少人什么的。

    所以他翻检了一下，只把人事调动和财务往来挑了出来自己批改。其他的甩给刘仁说道：「以后这些事情你自行处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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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6战后处置

    刘仁是刘昊嘉的心腹，是一直培养出来的带兵的人，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所以他也不矫情，直接躬身施礼之后拿着文书离开了。

    作为一个上位者来讲，事必躬亲不是不行。但那样总归是难以发挥下面人的主观能动性。所以刘昊嘉就抓住两件事，一个是财权，一个是人事权，剩下的事情可以让下面的人放手施为，如果出了错再调整也来得及。

    随后他就轻松了起来，悠悠然的过了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足够官军把银川城及其周边彻底翻了个遍，将该抓的人抓了个干净。而且在刘昊嘉的指示之下，一些当地的大户也被连根拔起。理由最是简单不过，附逆！

    因为这些大户在当地有人有粮有银子，哱拜等人不可能不从他们手中拿一些粮饷，同时也需要他们安定人心。这些大户立刻心领神会的送上粮食银子，甚至还出动了一些家族的外围成员帮助他安定人心。

    本来这些事情在这些大家族看来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你哱拜势大我就暂时服从你，官军回来了我就喜迎王师！他们就是靠着这种墙头草的作风在多次劫难之中幸存了下来。

    可是遇到刘昊嘉这招就不好使了！因为首先来讲，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扎根本地的大家族。他们控制着本地的经济，人口和舆论，跟朝廷争夺话语权和税收。所以他巴不得把这些大家族全部碾碎了才好。

    而且在这种边关重镇上，这些大家族没有不通蒙古的！若是日后朝廷做事伤害到了他们的利益，说不得就是一个新的哱拜会出现！所以借此机会把当地的大家族碾碎之后，朝廷就能够更容易的掌控地方。

    而且刘昊嘉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他现在手下已经有一批低级的文官准备安插到这里来。至于高级文官他手头没有，而且朝廷也不会允许他的人掌握边镇。但是一些低级的文官就无所谓了。所以趁

    着哱拜将本地文官一扫而空的时候，安插一批自己人正当其时。

    他这么做时总得让人看得到跟随他有足够的好处！能升官，能发财！空口谈理想，哪个会信你？而且他之所以将自己手下这批文官塞到边镇来，就是想做一个筛选。他也不想要一些只想着吃喝玩乐的人来当手下。如果他们能在边镇认真的做事的话，他绝对不介意给他们***厚禄。所以未来的路就掌握在那些人自己手中。

    等到第四天。银川城及其周边彻底安静下来了！该抓的人抓的差不多了，士兵们也抢了不少钱财，一个个心满意足了的在营地里吹嘘。当然，刘昊嘉也砍了一大堆不守军纪士兵的脑袋。所以他也该出面办正事儿了，那就是赏功！

    说是赏功，实际上刘昊嘉是没资格这么做的。他能做到只是把上报给朝廷的个人功劳公布一下。而一般情况下朝廷是不会拒绝一个大帅的要求的。所以他们的个人功劳基本上就算拿到手了。

    于是在酒宴当中，刘昊嘉让人宣读了自己给朝廷的奏本。听得众人喜不自胜！纷纷表示日后大帅若是再有差遣，一定鞍前马后的伺候！

    也不怪马金鳞他们如此谄媚，眼前这位大帅位高权重又有后台，还能打仗！关键还能打胜仗，死的人还少。而且花钱如流水，这样的人不巴结怎么行！如今双方有了关系，日后再加深一下，若是自己有个三灾八难的求告到门下也能搭把手！而且说不定人家一句话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最重要的一点，这位大帅记载的功劳准确公平，而且给的功劳还丰厚。还知道体恤下面的苦哈哈，这要不抱紧这条大腿才怪那！所以这趟庆功宴吃的是格外的欢庆！

    庆功宴结束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不多了。就是等待朝廷下令后事如何处置？要哪支去马来驻守？宁夏镇由谁来主持地方等。于是大家的日子就轻松了许多。

    不过刘

    昊嘉可不打算让他们轻松起来。数万大军聚在这里，管理不好是要出大事的！当务之急就是得让他忙起来！

    于是边军士兵和新军士兵就来了几场友谊赛，还设置了非常多的项目和丰厚的彩头。这让士兵们都兴奋起来了！

    结果经过比试他们才发现，单对单的话，边军士兵有八成把握战胜新军士兵。当然，这指的是单纯肉搏的情况下。要是允许火铳射击的话，谁也赢不了新军士兵。

    可是边镇军官们并没有得意多久就一个个脸色发青了！因为从他们又发现了一件事，新军的战斗力是随着他们的规模而增加！

    二对二的时候，边镇士兵能保持七成胜率！三对三的时候胜率就是六成左右了。五对五的时候就是五五开。之后就是一路狂输了！一直输得边镇军官们脸色铁青！

    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打仗不是比个人武力！没人在战场上一个个单挑的，比的就是集体的发挥！而新军这种稳定的团体力量直接碾压了边军！

    同时他们还很清楚一点。若是正式作战，新军的火铳配上火炮的话，三千人打垮自己的两万人非常容易！这一点不仅军官知道，士兵们也知道了。所以他们打完胜仗后的骄横之气也消下去很多！

    所以刘昊嘉借机来了一次练兵行动，把几万人都关起来了！这让市面上太平了很多！要不然这些人虽然不敢公开的***，但是走在街上踢个人，吃个白食，在大姑娘小媳妇儿是摸两把的事儿是常干的！

    随后刘昊嘉干了第二件事，就是建设！打仗损坏的房子，城墙，道路通通要修缮一番。还有些旧房子直接拆了重建，反正花的钱都是从几个大户人家里面抄出来的！

    而且本地百姓被当兵的抢了一遍，已经是一贫如洗了。刘昊嘉招人干活，又发工钱又管饭，很快就能让本地百姓的粮口袋和钱口袋变得饱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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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7八百里加急

    果然就像他猜测的那样，招工的告示一出，当地百姓立刻踊跃报名！于是银川城及其周边，还有四周的堡寨全部掀起了建设热潮！大批的粮食和银子一点点儿的流动到了百姓的手中，民心立刻安定下来，就连商业都开始繁盛起来！

    此外那些被俘虏的士兵也没闲着，他们也有活儿干！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帮着百姓抢种粮食！这样既消耗了他们的体力，还开垦出了大批的田地。

    以前银川城周围田地比较少，是因为开垦一片土地投入太多，普通百姓承担不起。而大户人家已经有了足够的土地。开垦的欲望并不是很足。当然也另有一个原因，他们更希望是别人来开垦土地，然后他们通过巧取豪夺拿到手，这样的成本最低。

    这些当兵的本身都出身农家子弟，耕地开荒这个活儿对他们来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至于兴修水利就更简单了，那完全是力气活儿，所以进展得非常迅速。

    而且刘昊嘉还宣布了一件事情，如果这些俘虏愿意化兵为民的话，自己开垦出来的土地就可以划到他们名下！这下子当即有超过半数的叛军士兵愿意重新退伍成为农民。

    刘昊嘉这一手不仅解决了俘虏日后的安置的问题。还将他们彻底打散，以后再也没有聚拢起来的能力。而且最妙的一点，三年后这些士兵就能纳税了，无形中给银川城增加了几万百姓！

    而且刘昊嘉也没有让他们开垦完土地就不管了。他专门在银川城内设置了一个联盛银行，负责给这些新转成了农户的士兵提供小额贷款。每户银子不多，但足够他们购买农具，种子，耕牛等物资。而这些人拿到贷款之后，就等于被刘昊嘉掌握在手中了，就是一只隐形的力量！

    在联盛银行的人赶到的时候，刘记的人也赶到了。当地的大户已经被碾碎了，同蒙古草原交易的人消失了，这个空缺自然由刘记的人来填补最为完美。尤其是有了着力图这个熟人在，想要和蒙古草原做生意不要太简单了！

    尤其刘记商团还带来了大量银川城紧缺的农具种子等物资，所以草原上的生意还没能做起来，他们已经赚了一小笔了！

    刘昊嘉这几个命令一下去，整个宁夏镇地区立刻由死气沉沉变得欣欣向荣起来，绝对时肉眼可见的变得繁华起来！而当地百姓也由仇视刘昊嘉以及官军，逐渐变得能够接受他们了！

    尤其是新军士兵最受本地百姓的欢迎！因为他们军纪最好，从来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看到边镇士兵干坏事还会阻拦，为此双方还打过架！用那些新军士兵的话来说：“军人要有荣誉感！欺负老百姓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祸害鞑子才叫带劲儿呢！”

    那些边军士兵知道理亏，往往也会嘟囔几句，什么“老子跟鞑子厮杀过不知多少次了！”“老子和砍鞑子脑袋的时候你们还在玩尿泥巴！”然后装作胜利的样子退去。

    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和鞑子根本就是半斤对八两。而他们跟叛军水平也差不多！而新军打叛军就跟老子打儿子一样，那么四舍五入比一下，大约就是新军是老子，他们是儿子！所以他们也就只剩下嘟囔的份儿了！

    在刘昊嘉忙碌的时候京师里面也是乱成一团！因为京师里面要调配两个方向的军队以及补给，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不过好在文官们对这些事情是非常擅长的，基本上能做到乱中有序，忙而不慌。

    现在他们最关心的是从辽东传来的消息。因为刘昊嘉这里每十天一份奏本，显示他们的进度只是在收拾各个堡寨，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至于朝鲜的奏本里显示初期都是胜利的消息，甚至还打下了平壤。不过随后李如松大军南下还没得到消息。

    朝廷百官都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有的说他一定能够荡平倭寇，有的人说这种孤军深入的事情上次已经失败了一次，这次难免再次失败！众人议论来议论去的也没个准确定论，只能茫然的等待着。

    这一天早朝正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有宦官急匆匆的进来拜倒在地大声说道：“启禀陛下，刚刚传来消息，城外来了八百里加急，是从不同方向来的！一个从北边儿来，一个从西边儿来的，已经开了两道城门放人入城了！”

    万历帝闻言一下从御座上站起来大声说道：“肯定是朝鲜和西北来消息了，立刻派人迎一下！”

    说完了他又觉得自己说的多余，因为这种八百里加急没人敢拦。半夜到了都得开城门放进来！现在还没到开城门的时间，所以守门的士兵在开城门之前就向宫里报信了，算时间这时候人都快到了！

    百官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议论纷纷，他们和万历帝都是同样的猜测。现在他们也急着知道这两个人送来的奏本都是什么内容？于是大家都陷入到了等待之中，慢慢的，大殿里面已经变得越来越安静，简直是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所有人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大喊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最后大家终于听出来了，外面大吼的声音只有两个字：大捷！

    听清了这两个字万历帝笑得连嘴都合不拢！百官们更是纷纷击掌相庆，整个大殿里面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只是所有人都在猜测的是哪里来的捷报，到底是朝鲜呢还是西北？

    更有官员摇头晃脑的说：“为什么不能是两个地方都来捷报了？想我大明威服四方，天兵一到，各处宵小必然授首！所以肯定是双份的捷报！”

    结果他的话得到了众人的齐声称赞。而就在这时，大殿外面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有两个锦衣卫架着一个人快步走进来！众人都知道被架着的那个人肯定就是送文书的士兵。他在马上一路颠簸跑到现在。人根本就不会走路了！

 1138好消息，坏消息

    只见这人被两个锦衣卫轻轻的扶着跪在地上，他施礼后解开系在胸口的竹筒双手捧起。一旁等候的宦官立刻接过竹筒，开始检验上面的火漆。随后他点头表示上面的火漆完好无损。

    万历帝见状立刻点头说道：“一路远来辛苦了！带他先去好好安歇，赐酒肉银牌！”

    这人还没等被锦衣卫架起来，又有一个人被锦衣卫架了进来！不过这个人的状态就要比刚才那位差了许多。头都是垂下的，脚也拖在地上。锦衣卫刚把他往地上一放人就瘫在地上了。看来他经过长途的跋涉已经是疲劳至极。

    锦衣卫面对这种情况不敢擅动，只好抬头看向张嘉。张嘉摆手示意之后他们才将人翻过来，将他胸前捆着的竹筒拿下来。接下来宦官验过竹筒之后让人将他抬走了。

    等人抬出去之后，两个竹筒都已经被解开，拿出两份文书来。这时候大殿里的气氛就已经松快了很多，因为有前面报捷的底子在，大家又觉得大明强大无比，无论是对倭人还是哱拜都应该是手拿把掐的获胜，所以大家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张家，想从他嘴里听到胜利的消息。

    万历帝看见本官的样子呵呵笑了两声，说道：“看来诸位爱卿都很想知道具体的情况啊！那么就按顺序来吧！”

    百官闻言齐齐点头称是，张嘉也就直接拿起第一份儿奏本念诵起来。只听他念诵道：“臣李如松……”

    百官们一听开头就知道是朝鲜的奏本，自然是更加提高了注意力。在他们看来，西北的平叛要比朝鲜的难度小得多！朝鲜那里可是国战，西北只是平叛而已！

    可是随着张嘉的念诵，大殿里面热烈的气氛消失了。因为李如松送来的还真不是一份报捷的文书！

    他带了全部一万五千骑兵，在朝鲜的碧蹄馆被十余万倭国大军围住，苦战一番刚刚北撤成功。现在双方已经僵持住了！

    众人一听心里就凉了半截，现在看来外面高呼大捷的应该就是西北来的人。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打了败仗却一路同样喊着大捷的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可是屡见不鲜的。

    此时申时行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因为他知道西北既然喊出“大捷”了，那十有八九是打了胜仗了！在他想来，应该是清理外围堡寨的时候和哱拜等人打了一场野战，并且战而胜之。应该杀伤也没多少！但是当做一个大捷来说应该也是说得过去的！

    但是他就不想让刘昊嘉得到这种大胜！因为不管怎么说，李如松好歹还是听从文官调遣的。而刘昊嘉可是完全的帝党，还是一个掌兵权的帝党，这就对文官的势力形成了挑战！所以他宁可刘昊嘉大败才好！

    不过他作为首辅此时必须要鼓舞人心，所以他出班说道：“陛下，奏本上说得很清楚，李如松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北上拦截倭军主力，好给后方制造出足够的时间来布置防御。可是没想到李如松如此了得，居然用弱势兵力打得倭军不敢寸进，可见其勇武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李将军这次大捷可是解了朝鲜之危！等大军修整一段日子，必然大破倭军！”

    奏本上面的用词虽然是非常的隐晦。但是在场的人都是玩弄文字的高手，当然听得出来其实是派瑞松轻敌冒进，结果孤军深入被敌人包围，苦战一番才脱身的。可是被申时行这么一说，居然成为了战略上的胜利！

    不过申时行既然这么说了，百官们自然立刻跟上！有人说道：“近二十万倭军不敢北上，可见李将军功勋卓着！用兵非凡啊！”

    “李如松果然是英雄无敌！孤身拦截十余倍的倭国大军，令其不敢北上，实在是有功于国，有功于朝鲜！”

    总之，百官们一番话将李如松夸得如同鲜花一般！而明明一场冒进引发的大败却变成了战略上的胜利！因为明军成功的阻挡了倭军主力北上，给后方布置防御，筹集粮草留出了充足的时间！

    听到百官们都这么说，万历帝的脸色也好了很多。所以他缓缓说道：“李爱卿所作所为果然忠勇无畏，功劳真是不会少了他的！不过单凭一个奏本听得还不是很详细，想来后面会有详细的奏本送上来在，到时候再仔细叙功！”

    百官们闻言齐齐躬身说道：“陛下圣明！”

    万历帝挥挥手示意百官们起身，然后说道：“张嘉，念一下武宁侯的奏本吧！他这份儿肯定是得了大胜无疑了！”

    张嘉躬身答应一声，拿起奏本开始念诵。说到只听他念收到。此时百官们已经知道这份奏本肯定是报捷的，自然是放松了心情在听。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还频频点头表示赞赏。

    由于刘昊嘉的奏本是十天一送，再加上他特意卡时间。所以他和着力图作战的事情到现在朝廷都不知道！所以当万历帝和百官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个个眼睛都瞪大了！下里面更是批评声四起！

    “太鲁莽了！他怎么能无故挑衅呢？这不是故意树敌嘛！”

    “太莽撞了！七百人对两千人，他以为他手下都是天兵天将吗？”

    “看来当初让他去率兵平叛根本就是个错误。他根本就不按朝廷的方略执行！若是激怒了鞑子，两相夹击之下，大军的未来堪忧啊！”

    “现在看来只怕是事情不太妙啊！要是输了岂不是有损我大明的威风！”

    张嘉读奏本文章读得多了，早有了一目十行的本事。他嘴里念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的看到了后方，已经知道了战斗的结果！所以他故意将奏本念的慢一些，字句之间的间隔稍微放大了一点。果然不少人文官就上了套！

    他这里的声音低下来了，文官那里的议论声音就高了起来。甚至有一个愣头青御史出班大声说道：“陛下，武宁侯轻慢国事，以国事为赌注，实在是肆意妄为！而且以少敌多，双方一旦交手必定是个丧师辱国的结果，陛下断不可轻纵此人！”

 1139有人上当

    他这一番话说完，惊得张嘉都从奏本上抬起头看过去，百官之中更是很多人都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这个人！想出名没关系，想往别人身上泼污水也没关系，想提前押宝也可以，可是你得瞅准了再说呀！而且奏本还没念完了你就出头了，说对了你有功劳，说错了可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张嘉这时候也是心中发坏，干脆捧着奏本不说话，就看还有多少人站出来？而且他还特别给自己换上一个十分纠结的表情，特别的引人遐思！于是还真有人上当了，又有一个御史和一个低品官员站出来附议这个年轻御史！

    他们两个人一站出来，大殿当中反而安静下来。因为那些官员们都知道，如果发起一次政治进攻的话，三个人是足够了的。下面就看奏本上怎么说了，如果像往常武官那样玩弄文字，掩饰败绩的时候他们就有话说了！

    其实按照以往的官军的战绩来说，官员们是有把握己方会输的！只是偏偏这事情涉及到武宁侯刘昊嘉就不好说了！他经常干一些出乎人意料的事情，还都成功了！也许这次七百步兵对付两千骑兵真的能赢呢！不过若是真的如此，那就更得将此人逐出朝廷，新军也必须拆解！

    而张嘉捧着奏本等了半天了，看再没人出班，就暗地里撇撇嘴！现在的傻子太少了，不好糊弄了！

    这时万历帝说道：「怎么这么急着下定论啊？毕竟奏本还没念完呢！张嘉，继续往下念！」

    万历帝虽然说得严厉，但他其实也很想知道约战的结果如何？所以张嘉不得不念下去。而且很快就念到了整场战事的最后结果，于是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在仔细听！约战这种事情自从三国之后没有了，听起来挺刺激的！

    只听张嘉大声念诵道：「……敌至里许，火龙王奔射而出，糜烂方圆数十步……令火炮击之……敌回环攻打，我部寸步不退，以火铳齐射还击……铳炮齐射，敌大溃……」

    一番战斗的描绘被张嘉念的跌宕起伏，众人听得也是心潮澎湃！他们真没想到武宁侯居然真的用七百人击败了两千***？在他们的心目中，两千***已经是一支可怕的力量了！

    所以文官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他们可不想让刘昊嘉立功！而勋贵和武官们却不管这个，开始玩儿命的叫好，将刘昊嘉夸得如同孙武再世，关羽重生！

    等到大殿里面稍微安静一点儿，大家才将目光转向站在大殿当中的三个人！结果看到两个御史，一个文官的脸色却是遭到不能再遭了！

    尤其是最先出班的御史，他脸上青白不定，犹豫片刻之后把心一横大声说道：「谁知道这不是谎报军情！」

    他说出这番话来，另外两个人跟着大声附和，可是众人连理睬他的都没有一个！谁都知道这三个人的前途全完了，眼下的只不过是他们最后的挣扎罢了，自然是没人愿意理睬他们，所以他们三个人只能继续孤零零的站在大殿中央。

    等到大家议论的声音小一点了，张嘉继续开始念诵奏本。很快都念到围攻银川城的段落。可是当百官们听到刘昊嘉三日破城，阵斩刘东旸，哱拜举家***的时候就完全乱了起来！

    有人大声说道：「三日破城？这不可能！他当银川城是朝鲜的那些小城池吗？」

    「从京师行军到宁夏镇都要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出发还不到两个月，这仗是怎么打的？」

    「那刘东旸，哱拜据说都是敢战能战之人，怎么可能连个城都守不住！三日破城，就是古之名将也没有这种情况，其中定有蹊跷！」

    文官们的议论声音越来越大，理由越来越充分。后来逐渐就转向了一个可能的理由并且加以确认！那就是刘昊嘉赶到银川城，哱拜等人看到大军压境就直接投降了！然后刘昊嘉杀降冒功，所以才有这三日破城

    的可能！

    勋贵们自然是反对的，而且这次出征还有不少勋贵跟随，自然不能白白被文官们污蔑，所以一个个的出言反对！但是他们心里都是不确定的，说起话来自然有气无力！

    此时文官们对刘昊嘉的盲目仇恨已经让他们蒙蔽了双眼，当下就有人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若真有杀降冒功的情况，对朝廷可是大大的不利！必须派出人严查！」

    有人开头了，下面的人纷纷跟进，表示要尽快组织官员做严密的调查。而万历帝一开始是相信刘昊嘉有这个本事的，可是他也被百官们说的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但是他在心里还是维护刘昊嘉的，所以他摆摆手示意百官们安静，然后说道：「此事容后再议，先继续听奏本里说什么？这奏本念了还不到一半儿，都急什么？」

    文官们闻言退了下去，只是心思已经由听奏本转为如何挑毛病了。而奏本的后半部分就是刘昊嘉战后处置的事情，这些事情罪容易被挑毛病了！甚至已经有官员下定决心，不仅让刘昊嘉一点功劳都得不到，还要背点罪名才行！

    果然在张嘉念诵奏本的时候，下面的文官们便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念诵道刘昊嘉查抄大户十一家，合计七百余人的时候，大殿里面立刻就乱起来！有人说道：「一镇之中岂能没有忠良之人？说不得这些人便是！当时哱拜等人一时势大，他们不过是委曲求全而已，如何能定为逆党？分明是草菅人命！」

    这个说：「这等大户人家必是耕读传家，日后不知道能出多少读书人！如此处置，分明是要断了西北的文脉！其心可诛！」

    更有人说：「哱拜等人起兵缺少钱粮，必然要上门敲诈勒索！当地士绅无法反抗，必然是与其去虚与逶迤！可是武宁侯却是不问青红皂白一概屠戮，分明是看上他们的家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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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0推举

    等念诵道刘昊嘉发钱发粮雇佣百姓干活儿的时候，立刻又有人说道：「该那些百姓服徭役，如何就开了发钱的先例？这让其他地方如何是好？」

    「就是啊！此例一开，其他地方若不发钱给百姓，就没人愿意服徭役，河道怎么清理，道路怎么修？这天下岂不就是乱了？」

    更有人说道：「在边镇之地收买人心，他要做什么？」

    等奏本说道刘昊嘉安排叛军士兵开垦荒地的时候，下面人又说：「这等被俘获的士兵如何就能聚到一起？这不是给他们串联的机会嘛，行事鲁莽！」

    「这武宁侯倒是好心思！驱使俘虏为他自家开荒垦田，倒是个发财的好门路啊！呵呵！」

    等到奏本上说刘昊嘉任命了一些官员的时候，文官们彻底炸了！因为这可是他们的权利来源啊，时绝对不容触碰的！只听他们说道：「任命官吏乃是朝廷所有的权利，他一介武夫如何敢染指！便是为微末小吏也是不行的！」

    「这种带兵的人在边关安插私人，他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总之奏本上说一条。下面的倭国就要议论议论一阵，找出对刘昊嘉不利的地方。反正照他们说下来，刘昊嘉这一仗打完了不仅没有功劳，反而应该速速抓捕归案才好！

    面对这种情况，勋贵们也进行了坚决的反击！奈何文官对辩论这种事情驾轻就熟，勋贵们的反击轻易就被压了下去！

    等到奏本念完了，万历帝说道：「诸位爱卿，武宁侯的奏本已经念完了，诸位有什么想弹劾他的现在可以说了！」

    听到这话，刚才文官们说得热闹，可是到了此时反而都安静下来。让他们挑背地里挑毛病他们是敢的，让他们当面儿说出来可就是与刘昊嘉为敌了！尤其是在刘昊嘉刚打了个大胜仗的情况下，再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就是找死了！

    因为刘昊嘉可不是普通武将，可以任由他们拿捏！他家中豪富不缺银子，还有执掌锦衣卫，看谁不顺眼，丢过一张驾帖便可以把人拿下，哪个又敢惹！所以万历帝问完之后大殿上是一片寂静。

    这时王锡爵见事情不妙，直接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商议出宁夏镇应该由哪位官员坐镇？还有那些俘虏的叛军士兵如何处置？然后再查验功劳，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万历帝闻言松了口气，缓缓说道：「这才是个阁老的样子！那诸位就议一议吧，尽快定下人选！现在宁夏镇还有数万大军停留，这都是钱粮啊！」

    有了万历帝定调子，会议立刻转向了正题。最先定下来就是日后宁夏镇的主官。说来也是巧合，此人就是魏学曾！

    魏学曾在真正的历史上也只是一个只会做官的无能之辈！偏偏此人还自认知兵。于是在哱拜叛乱的时候他居然官拜兵部尚书，挂右副都御史衔，总督四省军务，调集甘肃、宁夏、固原、延绥、陕西、大同、宣府等七镇官军平叛！

    可是他面对着哱拜驻守的银川城却是毫无办法，只能是不停的驱使士兵攻城，结果除了损失惨重之外并无寸进，最后为了保住官位居然试图暗地里招降哱拜！结果被人告发之后官职一撸到底，送到军前效力！之后便无了记载，估计是死于乱军之中了。也可能是被那些克扣军饷的士兵们下了阴招弄死了！

    人选定下之后万历帝让人传魏学曾上殿问话。等他上殿来万历帝观察此人，发现此人国字脸，三缕长髯，双目炯炯有神，倒是颇有威仪的样子。又听说此人乃是文臣当中号称知兵之人，边有积分满意！

    须知宁夏镇乃是边关之地，若是不知兵的人去了没有手段驭下，再弄出一个哱拜来就麻烦了！所以万历帝特意挑了几个问题询问一下。而魏学曾却回答得流利至极，仿佛胸有成竹一般，听得万历帝非

    常的满意！

    可是万历帝也不想想，他本身就是一个二把刀的选手，又能提出什么针对性的问题？可偏偏魏学曾又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别的不敢说，糊弄起万历帝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魏学曾说的全是大而化之，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听起来自然是毫无问题！

    所以君臣二人对答一番下来，万历帝面上居然有了笑容！看到万历帝的神色，申时行等人就知道这个推荐算是稳了，不禁心头得意！

    这时万历帝说道：「想来爱卿已经知道内阁诸位阁老有意推举爱卿前往宁夏镇，不知爱卿觉得自己是否可以胜任啊？」

    魏学曾当即说道：「陛下所命，臣万死不辞！臣一定能够安定地方，抚慰军士，造一方乐土！」

    这一番慷慨之言说出来，文官们更是频频点头表示赞同。就连万历帝也很是很满意。可是就在他还要说话的时候，魏学曾却抢先说道：「陛下，臣此去西北并能平定地方，可是陛下须得依着臣两件事情！」

    因为万历帝平日里遇到的人，除了张居正以外，大多人对他都是唯唯诺诺的！可如今突然出现一个敢跟他讲条件的，他反而来了兴趣！于是他笑着说道：「哦，你有何条件说来听听！」

    魏学曾大声说道：「陛下，第一件事情就是当地士绅的案子臣要重新审理。若是确认他们不曾附逆，他们的田地财产要归还他们，武宁侯要承受朝廷责罚！」

    万历帝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当然知道当地大户对百姓的影响。刘昊嘉将当地的士绅连根拔起他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能同意这种事情？所以当即收敛了笑容说道：「魏卿家再说第二件事情！」

    听到万历帝对魏学曾的称呼，不少官员都开始皱眉，他们已经知道万历帝对他有些意见了！而且他们也有些不满！魏学曾想要借助当地士绅的力量无可厚非，可是不应该在朝廷里提出来，而应该悄悄去做！他现在这么做一是没有大局观，二一个就是在当面挑衅刘昊嘉，这么做在刚平定叛乱的时刻并不适合！而且他的表现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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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1魏学曾出京

    可是魏学曾好像没听到万历帝对他改了称呼一样，直接说道：「陛下，这第二件事情就是武宁侯安插私人的事情！武宁侯在奏本上说他任命了不少官员，臣以为这些官员必须全部撤职，由臣另行任命才行！」

    万历帝听到这里就更不高兴了！因为刘昊嘉安***去的那些文臣他虽然没见过人，但是他都知道名字，都是属于他的班底。若是任由魏学曾把这些人撤下去，都换上忠于文官集团的人，那他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所以听到这里的时候万历帝已经很不耐烦了，但是偏偏任用此人他也是同意的，不好直接发作！所以他淡淡的说道：「查案子你可以查，不过总要证据确凿才好，万万不可寒的边关将士的心！至于是否撤换当地官员，朕以为就不必了！宁夏镇那里的官员附逆一批，被哱拜杀了一批，武宁侯好不容易用这批官员稳定了当地的局面，贸然撤换的话只怕会引法动荡，反而不美！更何况武宁侯在奏本上也说了，都是一些小官，没必要再折腾了！」

    魏学曾还要再辩，却被王锡爵出班拦住！王锡爵本来觉得魏学曾还有些能力的，想要把他放在西北真正的掌一路兵马，为日后晋升兵部尚书做准备。可是没想到此人得志之后却是如此狂妄，完全将阶层恩怨放在国事之上！却不知张居正，申时行等人那个不是在保证国事顺利的情况下才进行文武之争的！如今魏学曾的一番做派倒是落了下乘！

    只听王锡爵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宁夏镇乃是新定之地，民心多有不安。做事万万不可操切！」

    王锡爵既然出面了，魏学曾总要给点面子的。所以只是很不服气的拱手施礼表示明白，脸上却是确实多了一丝骄傲之色！王锡爵没有看到他的神色万历帝坐得高却看得清楚，心中不由得更是不喜，下意识的哼了一声。

    既然主持的人已经定下来，其他事情也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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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帝看到文官的样子更是不高兴！他招呼张嘉靠到身边附耳说道：「把今天的情况火速传给武宁侯，让他有个准备！」

    张嘉瞥了一眼勋贵那边，心里明白不用自己说刘昊嘉也会很快知道具体的情况。更何况大殿上一大堆锦衣卫，里面肯定有他的心腹。但是万历帝已经交代下来了，而且还是个送人情的机会，他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等到早朝结束之后，众人出了皇宫各自去办事。此时魏学曾却如众星捧月一般走出了宫门。他一路之上依旧口若悬河的在大谈刘昊嘉做事如何不对，他去了之后应该如何拨乱反正之类的话语。

    他身边的人也有不少人一个个大声附和，不过都是低品官员。但是人多起来自然声势极大！这些低品官员之所以猛拍他的马屁，并不是为了自己谋利益。而是想为自家的亲属子侄学生之类的人谋些好处！

    因为宁夏镇经过哱拜等人一番折腾，文官要么死要么附逆，而附逆的已经是被一扫而空了，空出了大批的位置等人填补。而京城的这些官员肯定是不会去这些苦寒之地的。

    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有亲属，子侄，学生之类的人在，所以他们想借机给他们谋一个缺，先进入官场日后再缓缓调动！这也是文官们拉帮结派的门道之一！爱读免费app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app

    至于高品官员自然不会如同低品官员那样直接去谈这事。他们可以托人，写书信，拉关系，办法有的是！更

    何况是以他们的地位来说，根本不用把家人亲属放到边疆那种苦寒之地！想让他们自家入仕有的是办法！

    等到五天后所有的程序履行完毕，魏学曾终于要出发了！在城门外面，众人都看到他身边跟随着几十个白身的读书人。这些人大概就是投身到魏学曾门下，准备在宁夏镇入仕的那批人了。

    而此时魏学曾站在城门外面意气风发，更有大批送行的同僚请他写诗留念，场面极其热闹。

    等他做完了诗，饮完了酒，拱手对众人说道：「在下此去西北，必定不负朝廷重托，陛下厚望，一定使尽平生所学拨乱反正，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爱读免费app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app

    众人听到这话齐声叫好，都夸他心中有浩然之气，行事有君子之风！魏学曾受了众人夸奖之后向四周还礼，然后坐进轿中，士兵打起仪仗开始远行。身后护卫的兵丁裹着一群即将上任的未来官员尾随而去。至此今日京师又多了一桩谈资。

    就在他魏学曾起行后几天后，一份详细的文书已经摆在了刘昊嘉的案头上。这份文书里记录了朝廷接到捷报之后，一直到魏学曾出发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刘昊嘉看过之后心中大怒！他觉得文官有些事情做得过了！他在为这个国家拼命打拼的时候，文官却在拼命的拖后腿！甚至为了各方的利益完全不顾国家的实际情况！他知道再这么发展下去只会出现一个结果，就是党争！国家会在内部的消耗中走向衰弱！

    想到这里他将手中文书丢回到桌子上，随后他沉默了许久后叫来家丁吩咐说道：「你跑一趟草原，请著力图来见我，就说我有事求他。不过叫他来的时候低调一点。」

    家丁答应一声，转身换了一身儿装扮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八天后，有几个蒙古人悄悄的进了刘昊嘉的大营，待了一晚上之后又悄悄的离开了。

    十几天后，在官道上有一支队伍正在缓缓行进。这支队伍正是魏学曾上任的队伍。此时他们看起来已经没有在京师那么光鲜了，人的精气神儿也差了许多！毕竟长途跋涉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苦差事！就连魏学曾也不坐轿子，老老实实的换上了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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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2扎营

    这时马车旁边有一个军官正在连连点头，看样子是正在听马车里魏学曾的吩咐。片刻之后他才轻轻的拉住战马停下来，让队伍继续往前走，自己慢慢落到队伍后面。

    这时他的一个亲兵策马赶来，看着马车走远了才低声说道：“将军，那老儿又提什么要求了？”

    这人被称为将军，实际上只是一个游击。不过下面的人习惯称他为将军，这就是官场上的门道了。

    游记说道：“还不是那群书生嫌赶路赶得快了，累得不行，就到魏学曾那里去嚼舌头，希望赶路赶得慢一点！”

    亲兵闻言也是眉头一皱说道：“那可不行啊！咱们赶路每日里都是有数的，要不然错过宿头可麻烦得很！要不咱们还是按正常的速度赶路吧！”

    游记摇摇头说道：“恐怕不行！光是魏学曾那关过不去？他早就放出话来，说到了宁夏镇之后，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要靠他们要靠他们管理地方，所以他自然要向着他们一些。”

    亲兵愤愤的说道：“他们金贵，那我们便是小娘养的吗？这帮死书生一路上飞扬跋扈的，什么都不懂还什么都掺和！还指挥了咱们的士兵帮他们干这个，干那个的。士兵们每日里赶路已经很辛苦了，还要伺候他们，早知道多带一些人来好了！”

    游记苦笑着说道：“早知道有什么用？早知道我还不来这趟差事呢！少啰嗦，你去告诉大家，今天中午的时候多休息一会儿。”

    亲兵嘟嘟囔囔的去传令了，可是看他的样子就是很不开心！若是单是护送魏学曾一个人自然是简单，可是还要带着几十个读书人就麻烦得很了！

    这些人又不会骑马，只能坐车。而且家里面都有跟脚的，派头还大。一路上嫌这个不好，嫌那个不对。还指派的士兵干这个，干那个。

    本身百余人的兵士每日赶路就已经很辛苦了，还要被他们当做杂役一样使唤，早就累得不行，气得不行！如果不是知道这些人他们都惹不起，说不定半路就上就把他们挖坑全埋了！

    就这样队伍又行进了一段时间，就提前中午休息了，而且中午休息的时间一拖长，自然而然就错过了宿头，只能在野外扎营。

    兵士们刚扎好营地，那些活动好身体的未来官员们便指使士兵们打水烧火的忙碌起来。那些士兵自己的活儿还没干完，又要受他们指派，自然是满腹怨气。可是又说不得，骂不得的，也只能是去干活儿。

    而且这群士兵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精锐，全是老的，弱的，小的！因为他们都是从京营中指派出来护送的人员，而京营的精锐早就被送到新军里面去了。剩下的人马里面半数是吃空饷的，半数都是用老弱凑数的！

    如今为了护送魏学曾，也只能是从老弱中指出这一堆人来。那个游击也是倒霉被派了这个差事。

    终于忙碌一番，众人草草吃了晚饭就各自钻进帐篷里。还有一些人则围着火堆对月赋诗，也不知道能写出什么诗篇来？而那些士兵们还要忙碌着收拾残局。

    本来这些事情应该是由那些读书人的随从来做的，可是这些随从觉得自家老爷马上就是官身了，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只围着自家老爷转。于是往日的工作就全部交给士兵来做，所以士兵们平白无故多了许多工作。而且干完这些活儿他们还不得休息，还要在周边收集草料野菜木柴等物资，好准备明日所需。

    所以众人忙碌了许久才歇了下来，而他们一歇下来，整个营地就彻底安静下来。那个游击也算是有些常识的，还专门指派的人值守放哨。

    但是值守放哨的人也是赶了许久的路有些累了。而且虽然此地已经靠近边疆，但是这些年来还算太平。自然也是麻痹大意。

    等到接近午夜的时候，火堆已经行将熄灭，只留下余火将周围映出一片通红。可是偏偏这时候周围却有一批人从三个方向围了过来！

    这些人的马蹄上都包着皮子，穿着打扮什么样的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蒙古人的打扮，只是皮袍破损的厉害，不那么光鲜。看起来就像是一伙常见的马匪！

    队伍带头的是一名壮汉，典型的蒙古人的样子。他亲自带领着一支五六十人的队伍。这时他对身边的一个人低声说道：“合力达，你确定这就是上面关照的那支队伍吗？”

    被称为合力达的那个人低声回应说道：“放心吧，大哥，绝对错不了！我跟着他们四天，半夜还摸到营地周边偷听过他们谈话，绝对没错！”

    那个壮汉皱眉说道：“可他们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精锐的样子，连放哨的人都睡得稀里糊涂的！而且看样子满营地的老弱，根本不能打呀！和宁夏镇的明军一比，根本就是两个样子！要知道那些明军在金贵堡可是把咱们打得稀里哗啦的，连还手的本事都没有！”

    合力达也想不明白，他抓了抓脸说道：“嗯，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金贵堡的那支队伍是京营的人马吧？对，他们肯定是京营的人马！不是说大明的皇帝都把罪厉害的人马安置在京营里面嘛，所以那些人很厉害！而这些人都是地方上的人马就很烂！就像咱们部落里也有没骨牌的勇士一样！”

    壮汉听他说完觉得自己明白了，直接说道：“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这批人很弱，早点儿干完活儿就早点儿回草原去！趁着他们还发现不了咱们，咱们就再往前磨一段儿！”

    于是这队人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距离，在离着营地只有百余步的时候，那个壮汉突然低声吼道：“发信号！”

    他身边的合力达立刻将手伸进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这个呼哨在寂静的夜间传得很远！在呼哨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壮汉已经用力的打马开始向前狂奔而去。至于其他人则紧紧跟上！同时从另外两个方向也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

 1143马匪

    百余步的距离对战马来说简直是瞬息即到！所以他们冲到营地近前的时候，站在营地外面放哨的人刚刚清醒过来！而且放哨的这个士兵明显年纪不大，看起来就是个孩子！那一身胖袄挂在身上都是松松垮垮的！

    看起来他是努力想当一个好哨兵的，可是虽然年纪小贪睡，实在抵不住困意，就抱着长枪站着就睡着了！而且睡得香甜极了！等他听到马蹄声睁开眼睛到他彻底清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迎着他快马奔来的骑兵已经到了他近前！

    他看着从黑夜里突然出现的骑兵，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长枪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然后大批的战马就从他身边狂奔而过，他还听见有人用生硬的汉语喊了一句：“跪在那里别动就死不了！”

    由于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营地，根本就没有设置围墙，只不过是用马车在外面草草的围了一圈，所以根本起不到阻挡外敌的作用！这些骑兵眨眼间就冲到了营地当中！而且就到这个时候了，营地里面都没有反应过来，居然没有人从帐篷里面钻出来！

    这些骑兵见状更是得意，打着呼哨嚎叫着纷纷挥动弯刀将帐篷的绳索割断，然后帐篷就一片一片的塌陷下来，将里面的人全部裹住，根本站都站不起来。少数围着火堆睡觉的士兵也被盘旋的战马围住，闪着寒光的羽箭直接指向他们。

    有资格围着火堆睡觉的都是老兵，这就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都是老油子！所以见到眼前的情况他们更不可能站起来厮杀！看到对方没有支架放箭，就都干脆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不动！至于偶尔从帐篷里冲出来的士兵也迅速的被羽箭射倒在地！

    而奇怪的是，羽箭射来的时候，不是射胳膊就是射腿，所以那些士兵们只是受伤却没有性命危险！只不过他们大声惨叫起来把整个营地的人都吓个半死！

    骑在马上的壮汉不屑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明军士兵，一挥手用蒙古话说道：“赶紧抓人，别让他们有摸刀子的机会！”

    于是有不少士兵继续骑在马上，手持弓箭警戒，还有一部分跳下马来开始到处抓人。而且抓人是相当轻松的，他们只要对着倒下的帐篷踢打一顿，然后再割开一个口子，就能从里面拖出一个人来！

    就算有个别士兵敢于反抗也会遭到立刻围攻！他们要么很快被套索套住，然后拖倒在地；要么就是在几个人的夹攻下被砍伤了手臂和大腿，再被捆成一团丢进人堆里！

    至于那些读书人和他们的仆役更是不堪，直接像被捉鸡一样从帐篷和马车里面一个个的拖出来，然后跪成一堆！就连魏学曾也被抓了出来。

    不过因为他的地位比较高，是单独睡在营地中间的一辆马车上的。马车里面宽阔，还有被褥，相对舒服一些。当然这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他是穿着中衣被从马车上拖下来的。靠近草原的地方夜晚寒凉，再加上惊吓，魏学曾被吓得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这时这些蒙古人已经彻底控制了局面，就连在外面放哨的几个士兵也被他们拖了回来扔到人堆里面。现在他们正骑着马，耀武扬威的大声呼唤，恐吓着被俘虏的那些人。

    那个壮汉早就已经把弯刀收起来了，因为他发现根本就用不着他动手，下面的人就已经把整支队伍的人全部控制住了！所以等到场面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你们这些人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听到他的问话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把头放得低低的。壮汉见状大声说道。：“随便抓一个人问话，不说就杀了！”

    他的话立刻在人群当中引起了一阵恐慌。可是他们再害怕也没用，一个蒙古人直接从士兵堆里拖出一个人来，拿把刀在他脖子上比画着，同时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快说，你们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那个士兵还是个孩子，看到弯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比画来比画去的，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说话已经带着哭腔了！“我们，我们是从京师里来的，要到宁宁夏镇去！”

    壮汉上前一步说道：“你们到宁夏镇去做什么？”

    士兵哭着说道：“护送上官到，到宁夏镇就职！”

    壮汉接着盘问这个士兵，将他知道的盘问得一干二净！随后那个壮汉又命令拖了几个士兵过来问话，结果大同小异。就连魏学曾的名字他都问出来了！

    随后壮汉走向另外一堆人，这些人都是读书人和他们的仆役。他站在人前大声说道：“你们谁是魏学曾？站出来说话！”

    魏学曾听到刚才被人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吓得半死了，此时又被叫出名字来更是害怕！但是他好歹还有些勇气，就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装作一副无畏的样子说道：“老夫便是！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杀官就等于造反吗？朝廷会派大军来剿灭你们的！”

    那壮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外强中干，直接走到他跟前说道：“这么说以后宁夏镇就是你说了算了？那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魏学曾颤声说道：“那你……老夫怎么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过老夫在这里劝你们，还是，还是赶紧离开的好！须知武宁侯的大军就在左近，剿灭你们不费吹灰之力！”

    壮汉闻言大笑说道：“你以为提了武宁侯老子就会怕他吗？老子本就是他的刀下亡魂，只不过是运气好没死成而已！”

    听到这话魏学曾更是吓得浑身颤抖，满身是汗！他身后那些读书人也反应过来，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他们觉得自己这一关大概是逃不过去了！

    果然只听壮汉接着说道：“看来你们已经猜到老子是谁了！没错，老子就是哱拜老大人的家丁！当日我家老爷战败自焚，我几十个兄弟都随老爷而去，只有我还年轻不愿意死，这才逃出来！所以今日就拿你们开刀祭奠我家老爷！”

 1144杀人

    魏学曾此时已经绝望了，但是这反而给了他勇气！他居然站直身体大声说道：“你就是杀了老夫也报不了仇，反而会让武宁侯追查尔等，一定会将尔等斩尽杀绝！”

    壮汉哼了一声说道：“那老子可不怕！老子这几日收拢兄弟们就要北上去草原了！他想找到我，下辈子吧！”

    魏学曾听到这话双腿一软几乎就跪倒在地！原本的他还指望着用刘昊嘉吓唬眼前这些人，就是吓不住的话，还指望着刘昊嘉能帮他报仇！可是这些人要是真的逃到草原去了，自己可就真的白死了！

    他已经是吓成这个样子，他身后的那批读书人更是一个个骨软筋酥，哭声四起！有人大声求饶，还有人大声喊着家里有钱财，可以出钱财赎命！一个个丑态毕露，都不如魏学曾有些胆量！

    看到眼前这一幕，壮汉似乎是十分的愤怒！他轮着拳头大声说道：“你们还哭？有什么可哭的！我家老爷就死在你们这样的卑鄙小人手中，老子还没哭呢！我家老爷一辈子为大明朝廷征战，杀敌无数，受伤也不知多少！但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最是没良心，只说我家老爷是蒙古人信不过！难道这么多年的浴血厮杀都不值得你们给一分信任吗？若单是如此倒也罢了，谁叫我家老爷是蒙古人那！可是你们这些文官一个个嘴上说一套，做是另一套！职责我家老爷和草原往来密切，不忠于大明！气质者只不过是你们用来克扣粮饷的借口！甚至连棉衣你们都要扣下来，是生怕我们这些人不死啊！若不是老爷一再压着我们，我们早就造反了，还能等到今日！”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壮汉这一番话说得魏学曾惭愧无比，居然罕见的有些脸红！因为他一直在兵部做事，当年党馨他们孝敬的银子他也有份儿！换句话说，逼反了哱拜等人他也是出过力的！

    听了壮汉这一番话，其他的读书人更是放声大哭！少数几个人倒是有些胆气，指的壮汉大骂！至于那些京营的士兵更是纷纷求饶，也有不少人抱头痛哭或是低头垂泪！觉得落在了哱拜余党手中，这关大概过不去了！

    这时壮汉一挥手大声说道：“兄弟们，那些当兵的都是老弱，大概平日里也是被文官欺负的狠了，这次就放过他们！还有这个魏学曾留下来给武宁侯送个信，其他人就没必要留着了！”

    这话一出，场面立刻就是冰火两重天的模样！那些士兵听到这话是惊喜万分！年轻人是目瞪口呆，不知所以！那些老兵油子已经是连连磕头感谢，想要将事情坐实！

    至于读书的那里又是另外一个模样！他们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就是痛哭流涕！更有人直接瘫软在地，还有干脆晕倒过去的，还有破口大骂的，什么样的都有！

    而且决然还有一个人大声叫喊：“要死一起死，凭什么我们死他们活！”而且他的喊声居然还得到了几个人的附和！

    那个壮汉嘿嘿冷笑说道：“果不其然，你们这帮读书的人心肠都坏透了！自己死不要紧，还要拖人上路，果然都是留不得！趁着边墙还没收紧，咱们早点儿去草原！动手！”

    壮汉一声令下，近百支羽箭就向读书人的人群中射过去！瞬间羽箭入肉的声音，惨叫声，哭喊声连成一片！随后在壮汉的指挥下，这些人又连射了两轮羽箭，将一堆人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三轮羽箭过后，那些读书人的人群之中已经只剩下哀嚎了，就没人能够站起身来！随后又有三十余人拔刀走过去，凡是看见有蠕动惨叫的，还没死透的通通补上一刀！转眼之间整个营地中央就为血气冲天，尸体狼藉，将那几十个读书人连同他们的仆役杀得干干净净！

    看到这种场景，那个明军游击和一堆士兵早已经吓得缩在一起，只求那个壮汉说话算话，不下手杀他们！至于魏学曾在见血的时候就已经晕过去了！

    壮汉看到下面人杀光所有的目标，就低头看向魏学曾。见他晕了过去就冷笑一声，解下腰间的水囊将水淋在他的脸上，一下子就将魏学曾惊醒！

    壮汉蹲下身对着魏学曾的脸说道：“知道老子为什么不杀你吗？老子就是让你给武宁侯传个信儿！今日的仇怨来日必报！”

    说完壮汉站起身来把手一挥说道：“兄弟们，搜搜有用的东西带走，没用的给他们留下！”

    下面的人欢呼一声，便开始在营地四处搜捡起来。最先被带走的是全部的马匹，就连拉车的驽马都没有放弃。不过马车他们一辆都没要扔在原地。随后他们又细细搜检一番，连尸体身上的饰物豆没放过！铠甲兵器之类的更是全部拿走！他们将搜来东西全部捆在马上，然后呼哨一声离去了！

    等到马蹄声消失了，魏学曾也恢复了精神！他站起身来大声对着游击说道：“你快去联络武宁侯，让他派兵追剿！必须把这些人拿下！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到草原去！”

    魏学曾知道自己这回真的倒霉了！几十个读书人跟着他去做官，结果全部死了！他们的家族说不定就会迁怒到他身上！虽然说这些人身后的家族都是小家族，单独对上魏家倒也不惧！但奈何几十个家族一起发难的话，魏家哪里还有好日子过？所以现在他只有指望着武宁侯能把这些人捉拿归案才能弥补一些！

    那个游击这时也站起身来，不过他为难的说道：“魏大人，现在就是通知武宁侯都来不及了，更何况现在连个代步的脚力都没有！又是半夜根本就走不远的，不如等到天亮了去找大一点儿的村镇，让他们联络武宁侯！”

    可是此时魏学曾羽箭快疯了，他不管不顾的说道：“不行！现在就去！再晚一些，那些贼人就跑到草原上去了！快去，快去！”

 1145收拾残局

    那个游击无奈之下也只能是辩解说道：「魏大人，这些人是追不上的！他们都骑着快马，还得了咱们的战马，交替骑乘的话，等到天亮的时候就不知道钻到边墙哪个缝隙里面去了！便是武宁侯神仙附体也是捉拿不到的！」

    魏学曾听到这话更是绝望，一时间把刚才受到的惊吓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他指着游击的鼻子大骂说道：「你们这群废物，什么事都做不了！贼人来的时候你们抵挡不住，叫你们追又追不得，叫你们去找人来抓贼都不行！你们都是猪吗？只会吃喝拉撒不会干正事！」

    他这一骂却把游击也骂生气了！那游击本来就不愿意接这个差事，因为这趟差事本身就没油水！

    要是护送某个官员上其他地方上任，他们跟着多少能捞些好处，至不济一路上也能好吃好喝！可是去武宁侯掌控的宁夏镇那里又能得什么好处？去宁夏镇那里算是去见自己的上司，自己不破费就不错了，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

    而且这一路上魏学曾等人难伺候的很，尤其那些读书人摆着架子将他们指挥得团团转，全没把他们当人！更何况这次差事是办砸了，回去之后他也没好果子吃，所以他一肚子的火也爆发了！

    所以游记直接指着魏学曾的鼻子大声说道：「你这老狗才给我闭嘴！抓贼？你当老子不想抓贼吗？可是你们这帮人年年克扣军饷，弄得军营里面兵甲不足，士兵粮饷不够，连养家都养不了，哪个肯用命厮杀？而且一路上你们拖拖拉拉的，今天叫苦，明天喊累的！若不是你们如此，我们早就寻了大点的市镇停留，怎么会碰上这些人？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你们这些文官贪鄙又无能，要不然那些人怎么不杀我们，专杀你们这些文官？所以说大明败坏到现在这个局面，全是你们文官干的！」

    魏学曾头一次被人骂成这个样子，还被人称作老狗才，一时间有些呆了！而且那个游击说的也是句句在理，他连反驳都反驳不了！但是他在武人面前高贵惯了，一时转圜不过来，直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犯上小人！等回了京师，看老夫如何处置你！」

    那游击怒气未消，又听到魏学曾这时候居然敢威胁自己！所以他狞笑一声，揪住魏学曾的衣领说道：「你个老不死的，还要回京师折腾老子！老子现在就掐死你！到时候就说你被那些匪徒一起杀了，你能奈我何？」

    这下子魏学曾可慌了神儿了！他四下里一看，发现营地里面能喘气儿的就剩下那些士兵了，而他们也正一个个用仇视的眼睛瞪着自己！若是游击真的将自己杀掉，只怕是连个能作证的都没有！

    所以瞬间他胆气全无，抓着游记的手连声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老夫不追究了！不追究了！」

    此时游记骂了魏学曾一顿，心里也出了不少气，所以他冷静了许多。于是他干脆将魏学曾推倒在地说道：「你想报复老子，老子不在乎！你以为只有你们文官厉害啊，老子也是勋贵出身，背后也是有人的！」

    他说完转过身来对那些士兵说道：「行了，兄弟们，今日咱们命大逃过一劫！现在清理一下营地，把有用的东西整理到几辆车上，再把尸体清理一下。等天亮了再去想办法联络武宁侯！」

    士兵们得了命令终于开始活动起来。他们先把那些读书人的尸体拖出来单独放置，仆役的尸体摆在另一边。还有士兵收拾被匪徒翻乱的物品，还有人找来柴火将火重新燃起。等都干完了，一群人都围着火堆沉默不语。

    等到天亮的时候，羽箭派了三个士兵向前面去赶路，他们要找到一个市镇好为刘昊嘉送信，剩下的人都在这里看守尸体。

    等到第三天的下午时分，刘昊嘉率领大队人马赶到！他先寻到魏学曾说道：「魏大人受惊了，本帅来晚了！这事情也是怪本帅不小心，被哱

    拜的亲兵逃出去，才搞出这般事端来！本帅已经下令各处缉拿他们了，想来不久会有好消息传来！」

    可是坐在马车上的魏学曾连车都不肯下，看着刘昊嘉却是满面惊恐的样子！因为他经过几天时间他已经想明白了，什么哱拜的亲兵，什么溃兵，都是假的！肯定是刘昊嘉派人干的！

    因为无论溃兵还是马匪，他们的唯恐踪迹被人发现，怎么可能杀人只杀一半儿？肯定要全部灭口啊！至于为什么不杀魏学曾，是因为他是朝廷的***，他死了不好交代！那些士兵也是朝廷的官兵，杀了他们也会有麻烦！至于死的那些人都是白身，根本无损朝廷的颜面！

    所以此时魏学曾看到刘昊嘉就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生怕刘昊嘉顺手把他弄死！可是随即他又想明白了，既然前天晚上他没死，那现在就死不了！所以他又恢复了几分胆气，用手指了指刘昊嘉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然后向后缩了缩，钻进马车里面不露面了！

    可是他想不露面，刘昊嘉却还要找他！刘昊嘉直接掀起车帘子说道：「看来魏大人惊吓过度，已经无法宣旨了！那烦请魏大人将旨意拿来！」

    魏学曾还想嘴硬一下，但是看到刘昊嘉幽深的眼神一时间背后直冒寒气！所以他直接把车内的圣旨拿出来交给刘昊嘉！

    看到刘昊嘉接过圣旨，魏学曾更加肯定那些人是刘昊嘉派出来的！因为那些匪徒在马车上搜来搜去的，值钱的东西都被收走了，装圣旨的箱子却被完整的留下来，这要说没问题才叫见鬼哪！

    至于那批人是不是刘昊嘉派出来的？还真是！他将著力图找来，用每年多卖一些粮食给他们为诱饵，让著力图出兵袭击魏学曾等人。至于那个壮汉乃是著力图身边的亲兵！其余的人都是他部落中的勇士和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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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6幕后真凶

    这些人分成小股穿过边墙，已经在这一代等着魏学曾好久了！若不是魏学曾一路上拖拖拉拉的，只怕四五天前就被截杀了！不过按照正常路程就得在白天截杀他们。可偏偏那些读书人叫苦叫累的拖延了路程，结果反而方便了他们夜袭！

    在刘昊嘉看圣旨的时候，士兵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帮着军营的士兵收拾完营地，同时还用带来的棺材收敛尸体装在马车里。魏学曾看到这一幕更是不寒而栗！

    因为他知道买棺材不难，但是想一次性买到近百具棺材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因为没有哪个棺材铺会存下这么多货，只有事先订货才会有这个可能！看来刘昊嘉对这件事情已经是不加掩饰了！

    等收拾完营地，刘昊嘉直接对那个游击说道：「本帅已经接到圣旨了，也接到魏大人，你们就直接回京师吧！另外给你们一笔银子，帮忙把这些尸体运回去交给他们家人！」

    那个游击哪敢说别的，只能是答应下来。不过最后他还是哀求刘昊嘉帮忙脱罪。刘昊嘉盘问他一番，看在他勋贵的背景说道：「本帅写封信给你，回去你找成国公，他会庇护于你！」

    随后他顺手写了封信，又让家丁交割了一笔银子，这有羽箭就千恩万谢的带着人离开了。至于魏学曾，这个游记看都没看一眼！

    等回到宁夏镇刘昊嘉让魏学曾当众宣读了圣旨，然后就把他丢到一边开始安排起来。首先，这次来的四镇人马各自分出一半来组成一支新的军队驻守宁夏镇。其他剩余士兵回到各自驻地的时候另行补充。马金鳞进总兵，何俊为副总兵，掌管全部人马。

    至于文官那里，由刘昊嘉任命的人继续留任，直到朝廷另有旨意再说。不过这次刘昊嘉直接动手杀人了，想来朝廷里的文官也被吓坏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派人来。

    等刘昊嘉将所有事情安排完毕，整个宁夏镇就算是安定了下来。马金鳞和何俊两人得了彩头，自然是要出银子设宴庆祝！而且那些文官们也给面子出席。

    这种情况在以往的宁夏镇是看不到的。以往的宁夏镇文武之间可谓水火不容！可如今却是水***融一般，因为他们都明白，从今天起他们就都是武宁侯刘昊嘉派系里的人了！文武之间算是打着骨头连着筋，自然要相互帮衬！

    同时他们这一忙活，魏学曾就被他们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就连他自己也知道以后他在宁夏镇大约就是个摆设了！说了算的肯定是刘昊嘉任命的那批那些官员！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这个名义上的上官连一个拜访的人都没有！

    等刘昊嘉安排完所有事务后也不停留，直接率领大军赶回京师。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和军队一起返回，而是快马加鞭往回走。他这么做也是表示自己并没有把持军队的意思。毕竟身为主将都已经脱离军队了，朝廷总要给些颜面。

    可是就在刘昊嘉在路上的时候，京师派往宁夏镇宣旨队伍被袭的消息已经在京师传开了！听到消息的人都痛骂那些贼人胆大妄为！那些死了人的小家族们更是哭天抢地！但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却都嗅出了一丝让人不安的味道，那就是刘昊嘉已经露出獠牙了！

    这些老女干巨猾的家伙虽然还没看到那个游记的面，没有仔细盘问，但是通过他派人加紧送来的信件就发现了其中种种不合理的迹象。所有的迹象都将怀疑目标直指刘昊嘉！

    但偏偏从法理上来讲，他们又拿不住刘昊嘉的任何把柄！不过没关系，在政治上的很多事情只需要怀疑就够了，有些时候甚至连怀疑都不需要，只要简单的看看谁受益就可以了！

    但是申时行他们敢于打击刘昊嘉吗？不敢！若是在往常的时候出了此类的事情，甚至比这件事情都要低很多倍的问题，他们都会喊打喊杀

    的将对手置于死地！

    可是他们面对刘昊嘉却不敢动手！原因只有一个，刘昊嘉手里有兵！

    这手里有兵就是不一样了，就有颠覆朝廷，颠覆国家的能力！而且丰台大营现在还有三万余人在那里，若是真的将刘昊嘉逼急了，他喊一声「清君侧」出来，京营的那点儿力量根本就挡不住！眨眼之间，朝堂上的人就能被刘昊嘉杀个干净！到时候他们才叫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哪！

    面对这种事情，申时行等人已经连续商议几天了，也没个什么结果。说句实话！如果刘昊嘉仅仅掌握锦衣卫的话他们都不怕，可是几万新军着实是他们的心腹之患！

    尤其是他们还看过新军的演习，知道新军的战斗力有多可怕！而且还有一个对他们来说更不利的证据，那就是刘昊嘉三天打破银川城！要知道银川城里守城的可是真正的边军精锐，可不是京师京营的这些废物！

    在申时行等人看来，只要刘昊嘉将他在银川城用的那种古怪炮弹在城头上炸一遍，大概京营的人就跑光了！所以他们面对着刘昊嘉是束手无策！

    他们在发现新军的作战能力之后就已经准备对新军下手了，可是却没有成功！因为首先一点，新军的士兵都是从普通百姓中招募的，这一点没问题。里面没有兵油子，所以练出来的都是能战敢战之兵！

    而且刘昊嘉给他们定的待遇非常好，而且大部分的饷银还都是从内库里出来的。如果他们想要接管新军，朝廷就要承担这巨额的军饷。这样才能维持住新军的作战能力不退化。

    但是依着文官们的层层扒皮的本事，恐怕朝廷接手新军之后，国库里拨出的饷银落到士兵手中也不剩几分了！到时候士兵们就算是不哗变的话，战斗力也会急剧退化，到时候新军就是另外一个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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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7为难

    不过在申时行等人看来，如果能够将新军掌握在文官手中，哪怕是战斗力退化，甚至是退化成另一只京营也没问题！因为一支军队战斗力再强，可是不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也是无用！

    所以他们甚至想撤掉刘昊嘉换人去接管新军，可是经过仔细研究之后发现这条路行不通！

    首先来讲，撤换刘昊嘉的话，万历帝这一关就不好过！现在万历帝好不容易有了这样强力的外援，他会放手吗？绝对是不会放手的！

    即便是文官们通过威胁妥协交换的办法逼迫刘昊嘉离开新军了，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所有新军的基层军官全是由天津陆军军校出来的，而这个军校是刘昊嘉一直掏银子养着的，所以这些基层军官全是刘昊嘉的死忠！所以哪怕是你把包括刘昊嘉在内的高级军官全换了一遍，基层军官的问题不解决，这支军队依旧是姓刘！

    但是想要更换基层军官难度之大可想而知！首先你得有充足的理由撤换这些基层军官，而且你还不能一下子换掉，这样容易引起军队的反弹！可是如果你一部分一部分的更换，新换上来的军官会不会被原来那些军校出身的军官弄死也未可知！

    更何况军队之中还充斥着大量勋贵出身的军官，这些人更是一批拦路虎！因为他们绝对不会放任文官掌握这支新军的，更何况新军已经证明了他们在战场上的能力，带着大批勋贵在宁夏镇捞足军功！

    所以申时行他们头疼的发现，他们根本无法撼动这支军队！这个发现让他们头疼不已！结果就是他们几个人一再商议，始终没能拿出个结果来！最后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由申时行出面去和刘昊嘉谈一谈！毕竟死伤了这么多人，总要有个交代！

    这也是文官的惯用手段而已，只要你承认在某一件事情上有错了，哪怕是一个微小的错误也会引发连锁的反应！文官们会将这个错误逐渐的联系到其他错误并逐渐放大，最后彻底把这个人钉死！这就是所谓的一步退，步步退，最后退无可退，只能是灭亡了！

    但是既然他们那刘昊嘉没办法，就只能是谈一谈，看刘昊嘉的底线在哪里？虽然他们把刘昊嘉当对手，但是他们也不认为刘昊嘉会造反。所以上方商议一下底线还是有必要的，免得因为误判而祸起萧墙！

    不过申时行等人也不是没有准备，他们最先联络的反而是勋贵！因为勋贵这些人可是与国同休的，大明在，他们就有无数的好处！若是有人把大明搞乱了，这些勋贵也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申时行等人就用各种方法游说勋贵等人，今天暗示刘昊嘉有不臣之心，明天说他有霍乱天下之志！现在更是可以说刘昊嘉已经在边疆扎根，开始招揽人手，日后必定是哱拜之流等等！而且还许诺会自身分割出许多利益来分配给勋贵。

    当然话是这个意思，却不可能直说。而同样老于朝政的勋贵们也能理解他们的意思。所以勋贵们也对他们的说法隐晦的表示了担忧和赞同！

    可是等到申时行等人以为达到了目的离开之后，全被勋贵们暗地里啐了一口！其中的原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就是刘昊嘉用商业利益和军功利益，已经将勋贵跟他捆到一起了！

    从商业利益上来讲，自从贵族商团成立之后，他们就和刘记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还通过联盛银行进行大量的业务往来。可以说双方的利益早已经捆到一起！

    而且勋贵们也知道一点，就是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王朝有一天倒塌了，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商业力量存活下去！或许王朝破灭的时候主支嫡脉会受到巨大的损失，但是旁支绝对可以凭借雄厚的财力生存下去，至少能保证香火不绝！

    所以在以前的时候，勋贵们或许是忠于大明朝廷的。可是当他们用勋贵身份和商团两条腿走路的时候，王朝利益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至于军功利益就更简单了！新军之中容纳了大量勋贵家族的优秀子弟！这些人将是勋贵家族顶门立户的人才！而通过往日里的剿匪作战和最近的一次西北平叛，勋贵们已经明确的发现，军队的未来就在新军！只要他们在新军里面牢牢扎根，同样能够保证家族的延续！

    甚至可以说在某种情况下，如果刘昊嘉造反成功的话，对勋贵们来说利益没什么损失！因为勋贵家族真正的精华都在新军之中，刘昊嘉造反成功了，他们一样跟着飞黄腾达！所以他们对申时行等人的暗示和许诺完全不在意！

    你文官给的再多，能比得上刘昊嘉给的多吗？更何况文官集团是什么德行，他们勋贵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有了刘浩家帮忙，勋贵集团才有了翻身做主，扬眉吐气的机会，自然会向着刘昊嘉！

    别看现在倭国集团为了击败刘昊嘉许诺了许多利益，可是一旦把刘昊嘉搞倒了，他们许诺的东西能不能兑现都是两说！可是勋贵们可以肯定一点，就算是倭国真的兑现承诺了，等刘昊嘉倒了，文官们立刻会全力对付勋贵，所有许诺出去的东西不仅要全部收回去，恐怕还要多收点利息！到时候勋贵们境地只怕就要恢复到二三十年前的样子了！而这是勋贵们万万不会同意的！

    就在刘昊嘉赶路的过程当中，他三日破城的消息同样已经在京师传开了！并且迅速的传遍天下！同时李如松在朝鲜险遭败绩的消息也同样传开了！这让京师的官员百姓们增加了不少谈资！

    以前一提起谁是大明最能打的战将，一般人都会首推辽东李家！因为李家豪富，养了八千能征惯战的家丁！而且李家在清剿辽东土人的时候鲜有败绩，经常有首级送往京师！

 1148万历帝的责问

    尤其是让文官津津乐道的是，李成梁颇具政治手腕，经常挑动辽东的土人相互攻打，而他坐收渔人之利！所以这一切都铸成了李家的威名！

    可是如今刘昊嘉异军突起，三日破城的事迹已经传遍天下！好事之人自然会拿他和李家相比！这时人们才发现原来刘昊嘉的平叛过程如此轻松，居然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行军上，真正的作战时间少得可怜！这让他的名望骤然上升！

    当然也有贬低刘昊嘉的言论出现，可是随即就被人压下去了去！说话的人理由也很简单清楚，那就是哱拜一辈子用兵如神，打得鞑子不敢南下！这种人不比李家差了！

    而且哱拜还是守城一方，拥有高墙深壕的情况下，防守可要比野战难打多了！即便如此，武宁侯依旧能够三日破城，可见其用兵如神！所以很快市面上的声音就逐渐变得统一起来，那就是刘昊嘉确实是用兵的高手，有名将之姿！

    再加上刘昊嘉以前白手起家重振家门，现在家中豪富无比！还破解天花得了爵位，现在一门双爵羡煞旁人等诸多事迹，更显得他与众不同！所以百姓们都想看看这武宁侯到底是何等模样！

    于是等到刘昊嘉抵达京师的时候，除了来迎接他的仪官以外，还有不少百姓翘首以盼，想看看大明新一代名将的模样！同时也想看看三日坡城的大军！

    前一点刘昊嘉能够满足，后一点就让京师百姓失望了！因为刘昊嘉只带了自家的几十个家丁而已。但是看到他们人马身上全是尘土却依旧是威风凛凛的时候，倒也不算是失望！

    经过一阵繁琐的流程之后，迎接大将得胜而归的仪式算是完成了。这时有一个宦官快步上躬身说道：“侯爷，奴婢给您见礼了！”

    刘昊嘉一看这是熟人，就直接说道：“可是万岁爷宣召，还是张伴伴有事？”

    宦官点头哈腰的说道：“是万岁爷传的口谕，说让您仪式结束之后即刻进宫，不得延误！”

    刘昊嘉答应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转身对身后的家丁说道：“来两个人跟我去宫里，其他人各自回家。”

    他身后的家丁头目把手一挥，有两个人就跟着刘昊嘉往皇宫方向策马而去，他自己则笑嘻嘻的跳下马来和宦官扯了两句，又塞了一锭银子在他手里，然后双方才笑眯眯的各自告别。

    刘昊嘉到了宫门口下马，将战马交给家丁牵着，自己迈步走向宫门。宫门里的侍卫明显受到过吩咐，来他来了直接一个个施礼让路。

    走了没多远刘昊嘉就看到有一个宦官迎了过来，将他直接引进了御书房。嗯他刚一进门，身后的宦官就把门关上。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去！听着声音，这宦官明显是一溜小跑跑远了！

    于是他就知道这次和万历帝的会面大概不会很愉快！不过料想万历帝也不会摆鸿门宴，也就放心的走进去。

    等他绕过屏风，果然看见万历帝正板着脸坐在书案后面。张嘉则一本正经的抱着拂尘站在他身后，还紧着向他打眼色！刘昊嘉看得出张嘉的意思是万岁爷很生气，你要小心！

    刘昊嘉神色不变的走到近前大礼参拜，说道：“陛下，臣刘昊嘉平叛归来，我军大胜，叛乱已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历帝听到这话神色好看了一点儿，但随即又再次板起脸来，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刘昊嘉，你好大的胆子，都敢劫杀钦差了！那现在朕问你，你什么时候杀官造反呀？”

    刘昊嘉听到这话抬起头来，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说道：“万岁爷，您这可冤枉臣了，臣什么时候截杀过钦差？截杀他们的是哱拜的家丁和一些溃兵，与臣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万历帝又是一拍桌子说道：“胡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魏学曾要去接手你的权利，然后他就出事了，你还说不是你干的！”

    刘昊嘉立刻叫起撞天屈来，他大声说道：“万岁爷，臣冤枉啊！那节制宁夏镇的权利那是臣的，那是陛下的！您看钦差一到，臣立刻交了权快马赶回京师，这就足以证明臣并没有抱紧权利的意思！而且臣还是甩开军队快马回京的，这表明了臣的赤胆忠心！”

    万历帝听到这话脸色不仅没好，反而更加阴沉了！他大声说道：“朕问的是这事吗？朕说的是那几十个读书人被杀的事情！你不就是怕这些人顶了你安排人的位置，才下手杀他们的吗？”

    可是刘昊嘉却是更是大声的说道：“万岁爷，您可真是冤枉臣了！杀人的真的是哱拜的亲兵，还有一些溃兵，跟臣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且那些臣安排下去的那些文官也不是臣的人，那都是万岁爷的臣子！臣之所以安排那些文官就是不想干涉地方事务呀！要不然臣在西北民政军权一把抓，那多好啊！”

    万历帝听到这话看起来就更生气了！他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的盘问刘昊嘉，而刘昊嘉则是百般抵赖，坚决不承认袭击魏学曾他们的人是他派出去的，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两个人纠缠了半天，最后的结果就是万历帝把他大骂一顿了事！之所以有这个结果，一方面来讲，万历帝根本没有证据来证明刘昊嘉下手杀人。毕竟他是皇帝，不能不教而诛！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有效直接的证据，只能是如此了！

    还有就是万历帝也清楚刘昊嘉安插下去的人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都是他和刘昊嘉笼络的文臣！万历帝虽然没见过他们，但他手中有着刘昊嘉给的名单。这些人都是明确表示愿意忠于皇帝的帝党！所以那些文官集团派出去的人死了，他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但是作为皇帝来讲，他必须要训斥刘昊嘉，甚至应该是责罚他！因为刘昊嘉敢于袭击皇帝派出的钦差，这是大罪！

 1149有人请喝茶

    黄家可以和夺权的文官集团维持下去，是因为文官集团不具备改朝换代的能力，或者说能力很弱！而刘昊嘉这种人绝对是强有力的皇权挑战者！一旦他付诸行动，黄家很有可能岌岌可危！

    但是万历帝一没证据，二没帮手，舍不得处置刘昊嘉，所以只能靠训斥威胁！奈何刘昊嘉死也不承认他做过这种事情，让万历帝没有把柄可抓，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所以事情到了最后就是万历帝对着刘昊嘉咆哮了一刻钟之后，命令张嘉把他赶出去！等刘昊嘉出了御书房的门，立刻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往外走！

    皇宫里面无伤大雅的消息传得最快，而万历帝训斥刘昊嘉的消息绝对是传得最快的！所以往日里他遇到的宦官宫女都会上前来露个面，图个脸熟！要是真能搭上话的攀谈几句，说不定还有些银子可领！可是今天刘昊嘉就如同瘟神一般，走到哪里宦官宫女们都是四处避让，远远的让开。

    等他灰头土脸的出了宫门找到家丁的时候，他看见家丁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人青衣小帽，一看就是大家族出身的仆役。这人施礼之后说道：“小的见过侯爷，给您见礼了！”

    守候的家丁立刻说道：“老爷，此人自称是首辅大人的长随，奉申大人的意思来送帖子。”

    刘昊嘉说道：“哦，不知申大人有什么事吩咐？”

    那人拿出一张请柬双手送过来，说道：“侯爷，我家老爷今晚想请您品茗听曲，地方就在涤凡楼，还请侯爷赏光！”

    刘昊嘉揭开帖子翻看，顺口说道：“你家老爷就不知道本候刚刚从西北一路快马加鞭的跑回来，现在就想着上床休息吗？他这么急巴巴的送帖子来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仆役笑眯眯的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了！想来我家老爷和侯爷都是国之栋梁，一定商议的是国家大事！”

    刘昊嘉把帖子一合交给家丁说道：“你倒是会说话！你家老爷请的还有什么人呐？”

    仆役立刻说道：“有内阁的两个阁老出面，而且勋贵那里头也有人出席！”

    刘昊嘉略微想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即冷笑着说道：“你家老爷倒是好心思！这文官腹中果然是九曲十八弯！行了，本候知道了，会按时赶过去！”

    仆役躬身退开之后，刘昊嘉带着家丁上马回府。刚到大门管家就迎过来，说道：“老爷，门房里头还有七八个人在，已经等了半天了！都是各家勋贵派来的人，说是有急事要见老爷！”

    刘昊嘉迈步向前直奔正堂，同时说道：“你派人去跟两位夫人说一声，就说我回来了，但是要先见人，稍后去看她们。然后让那几个人上来见我。”

    刘昊嘉赶到正堂坐下，丫鬟刚给他送上茶水，管家就已经领着一个人走进正堂。刘昊嘉抬头一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原来这个人他认识，正是成国公徐希皋的贴身伴当。

    这人上前给刘昊嘉施礼，刘昊嘉说道：“算了！都是熟人，不用这么客气！”

    但是这个伴当还是很懂礼的，坚持行完礼之后才起身。刘昊嘉说道：“你家国公爷派你来有什么事要说？”

    伴当躬身说道：“侯爷，是这么回事儿！前一段时间申时行他们约老爷见了面谈了不少东西，还许下不少诺言，意思是想要从老爷这里得到支持，至少也是中立才好！因为他们想追究魏学曾遭袭的事情！看样子是把侯爷当成罪人了！不过老爷当时并没有答应他们任何事，只是表示这件事情他知道了，什么也没答应！而今天我家老爷又收到申首辅的帖子，说晚上请我家老爷到涤凡楼喝茶，还说侯爷会去！所以我家老爷差小的来说一声，就说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是支持侯爷的！”

    刘昊嘉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真实了许多！当即又问了他一些情况，而这个伴当也一一的回答了。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问完的话刘昊嘉示意管家重赏此人，并将此人带出去。等人出了正堂刘昊嘉不由得哈哈大笑！看来勋贵这头是稳了，不会倒向文官那里！这说明以往的利益捆绑措施有效果！

    果然随后陆续又进来几个人，都是各家有头有脸的勋贵派来送信儿的，目的都是一个，就是告诉刘昊嘉倭国在拉拢他们，要刘昊嘉小心！而且还有三个人说他们家老爷爷收到请柬，今晚会出现在涤凡楼！

    随后刘昊嘉笑容满面的打发走了每一个人，还都赏了银子。然后才兴高采烈的向后宅走去。后宅里面张佩珈和谭翠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面之后自然是说不出的温存。

    不过两人耳目灵便，也知道刚才各家勋贵送信来，刘昊嘉肯定是有要事忙碌就放他离开。所以刘昊嘉在后宅没待多久，换了身衣裳就直接赶往涤凡楼！

    刘昊嘉赶到涤凡楼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天边，而往日里热热闹闹的涤凡楼今日却是清净了许多！刘昊嘉还以为时效性大手笔包了场，没想到他被引进去之后却发现一楼里面依旧是人满为患，只是说话声音低了很多！

    他见状不由得有些奇怪，就问伙计说道：“往日里你这里人声鼎沸的，如今这些人怎么突然斯文起来？”

    伙计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今天首辅大人差人送信来，说要包下二楼，要与几位朋友品茗听曲，所以下面的人自然收敛很多！只是没想到侯爷也受了邀请！”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如今来了几个人了？”

    伙计立刻报上四个名字，刘昊嘉一听全是勋贵，正是以徐希皋为首的一些人，而这些人和刘家联系得最紧密！

    这十几年以来时间以来，刘昊嘉上升势头极猛，慢慢的已经成为了勋贵当中的领军人物！所以勋贵们都积极向这个又有钱又有势力的人靠拢。

 1150许诺

    方式很简单，就是派出家族里面年龄和刘昊嘉相近的继承人，或者是重要人物与刘昊嘉交好。其中典型代表就是成国公府的徐希皋。他年岁比刘昊嘉大，但还能说到一块儿去，所以他年纪轻轻就成了成国公！

    刘昊嘉打听完消息之后直上二楼，进入了最大的一个雅间。刚进房门，徐希皋已经迎了过来！他大声说道：“好兄弟，这一场仗让你打得神了！如今京师上下都在谈论你，都说你有名将之姿！再打几场仗说不得大明第一名将的头衔就归你了！”

    这时其他三个人也上来寒暄，刘昊嘉和他们说笑几句之后坐下喝茶。喝了两口茶之后刘昊嘉说道：“这次朝鲜各家都没派人去吧？”

    一说这话徐希皋就眉飞色舞起来！他大声对其他三个人说道：“我就说我兄弟是货真价实的名将，当初他就跟我说过不要派人去，这次去捞不到什么功劳，说不定还会倒霉！如今被他说对了吧！”

    其他三个人也是笑着点头附和，都说认下刘昊嘉这个人情！他们都是勋贵中的顶尖人物，朝廷里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们。所以朝鲜的情况他们是门清！

    实际上李如松这次损失颇大，不仅没捞到好处，还把攻克平壤的功劳折出去不少！而且还有一点，这些勋贵们若是从军的话，只怕参加的都是骑兵部队，说不定就被十几万倭军围住就要出现战没的情况！而各家敢于参军的可都是未来的中流砥柱，若是贸贸然的折损了，损失可就大了！

    作为对比的是，这次跟随刘昊嘉去西北平叛的勋贵全部都有功劳在身！而且这个功劳还是轻轻巧巧送到他们手中的，几无风险也不用操心费力！等他们回到京师就是加官进爵的好时候了！所以他们都盼着刘昊嘉能再次出征，再帮他们捞点儿功勋爵位出来！

    等徐希皋吹完了，扭头对刘昊嘉说道：“兄弟，听刚才你说话的意思，是朝鲜那边儿还会接着打下去，而且你能挂帅？这么说你是对朝鲜战场有些看法哦，来说说吧！”

    一听徐希皋这么说，其他三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想听刘昊嘉说些什么。他们虽然是勋贵，可是一辈子没上过战场！而刘昊嘉可是实实在在又练兵又能打仗的，所以他的话肯定是至关重要的！

    只听刘昊嘉慢悠悠的说道：“朝鲜那里短时间内可能打不起来了！但是肯定会再次开打！因为我猜那些文官又要搞那些息事宁人的一套，说不定就要出卖朝鲜的利益同倭人议和！”

    在真实的历史上大明朝廷就是这么做的！因为他们已经发现大明的军事力量衰退的厉害，再打下去话靡费极大不说，而且死伤人数也少不了！所以文官们就起了和谈的心思！

    再加上文官天生倾向于能不打仗就不打仗，所以干脆利索的出卖了朝鲜，准备将倭人占领朝鲜的地盘划归他们所有，然后换取和平！

    徐希皋一听这话立刻拍着桌子大骂这些文官，说他们一个个表面上道貌岸然，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骂完了之后才眼巴巴的说道：“那兄弟你都说了他们要议和了，那咱们还有机会吗？”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倭人此种与禽兽类似，畏威而不怀德！你与他们和谈，他们只会觉得你怕了他们，只会变本加厉而已！所以这仗早晚会再打起来的，所以想要捞军功的就支持我挂帅去朝鲜，保你们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徐希皋四个人闻言拍案叫好，纷纷表示一定支持刘昊嘉挂帅远征朝鲜！说完徐希皋还舔着脸要求要在刘昊嘉手下带兵，准备亲自去朝鲜厮杀！

    刘昊嘉直接说道：“你身为朝廷的国公爷，怎么可能亲身入战阵！你可是大明的脸面，若是有个差池我可没法向老国公交代！”

    听到这话四个人全都有些灰心丧气！以他们的身份来说，想要亲临战阵确实是个难题！不过刘昊嘉这时候又是慢悠悠的说道：“让你们亲临战阵是不行了，不过在我身边挂个名当个参谋还是可以的！”

    徐希皋听了这话一把搂住刘昊嘉的肩头说道：“好兄弟，说定了，无论如何给我留个位置！身为勋贵却一辈子没上过阵，传出去简直是笑话！”

    可是刘昊嘉此时却严肃的说道：“带你们上阵没问题，帮你们捞些功劳也没问题！但是有一点，军伍之中首重，然后就是服从命令！这两点你们做不到就不要去了！免的到时候我还得来一出挥泪斩马谡！”

    徐希皋把胸脯拍得山响，说道：“你放心，兄弟！我们绝对听话！你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还有下面的人哥哥我一定帮你约束好！”

    其他三个人也纷纷表示一定会带上精兵强将，也一定会遵守军纪。而且四个人居然就在这里开始分配起名额来！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刘昊嘉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慢慢喝茶。

    他知道等到第二次朝鲜战争打起来的时候，有这些兄弟们支持，自己挂帅出征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而且他敢保证文官们也会强烈支持他去朝鲜，因为李如松在朝鲜都吃了亏了，他们巴不得刘昊嘉也在朝鲜吃亏！如果能借机把新军葬送了，那才是最好的事情啊！

    徐希皋等人刚商量完大致的分配方向，一个个兴奋得脸色通红，纷纷端起凉了的茶水往喉咙里猛灌，全无勋贵的模样！看来战功的诱惑确实很大！

    放下茶杯，徐希皋又对刘昊嘉说道：“兄弟，等今天的事情完了，我就把咱们的人召集起来商议一下，哪些人可以去，去了能做什么？跟着兄弟去，那就是白捡功劳！回头一定让他们送份厚礼到府上去！”

    刘昊嘉说道：“礼物倒是不必了，平时你们多支持支持我就可以了！”

    徐希皋说道：“那是自然！咱们勋贵同气连枝，都是一体的，不支持你还支持谁？”

 1151勋贵表态

    随后几个人正说闲话间，门被推开进来三个人。打头的正是申时行，跟着的是王锡爵，最后一个是张瀚。

    看到他们到来，刘昊嘉等人急忙起身迎接。双方虽然是敌对的关系，但是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了，要不然会被人说教养不好。

    双方客气一番之后各自落座，刘昊嘉亲自端起茶壶给三个人斟茶。这三个人的年岁比他大得多了，这点恭敬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几个人坐定之后又扯了一些朝廷上的闲话，然后不着痕迹的就将话题转向了西北平叛的事情。可是就要转上正题的时候，徐希皋却把身子向前略微探了一下说道：“三位阁老，在下有番话不吐不快，就容在下先说一句！”

    申时行本能的觉得不妙，但还是笑着说道：“我等喝茶谈天，说的就是话，有什么话说不得！尽管说来！”

    徐希皋用力的搓搓下巴，斟酌了一下，随后好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直接说道：“其实在下知道首辅大人要和武宁侯说什么？在下在这里表态啊，那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是支持武宁侯的！”

    说完他就重要往后一靠，表示自己说完了。而其他三个勋贵也立刻表态，表示自己也是支持武宁侯的。

    申时行三个人看到这种情况都非常的失望！他们本来觉得勋贵们已经接受了他们的建议，会同意他们的观点，至少也会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可是没想到的是，刘昊嘉一露面他们就全变卦了！

    当然他们也有猜测，有可能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勋贵就是在糊弄他们！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可想！不过在他们看来失去了勋贵的支持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变得麻烦一点，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

    三个人快速的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申时行笑着说道：“言重了！大家所为的都是朝廷公事，自然是各有立场！不过这可不妨碍我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呀！”

    徐希皋闻言笑着点点头，然后又冲刘昊嘉扬扬下巴，表示今天的事情刘昊嘉负责，他们只负责当背景，顺便做个见证。结果他们的表现更让申时行等人忌惮！因为堂堂国公爷能将自己当刘昊嘉的下属一般，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啊！

    申时行这时收回精神笑着说道：“老夫在这里恭喜侯爷凯旋了！然后违背一下朝廷的规矩，先透露一下小道消息！这几日内阁正在讨论平叛的封赏，过几日就要呈送御览，但是估计变化不大！到时候恐怕就要侯爷破费设宴招待了！”

    刘昊嘉也满面笑容的拱手说道：“多谢，多谢！等到朝廷封赏下来的时候，在下一定盛排夜宴，到时候诸位一定要赏光啊！”

    几个人就着这个话题又说了几句，一时间都是笑语宴宴，气氛良好！不过这个气氛注定是持久不下去。只听王锡爵缓缓说道：“平叛的事情已经是了结了，只是老夫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侯爷，希望侯爷据实以告！”

    刘昊嘉知道戏肉来了，打起精神说道：“阁老只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锡爵再次放缓了语气说道：“侯爷，关于朝廷钦差队伍被袭击这件事情，背后的主谋是谁可知否？”

    刘昊嘉眉毛一挑说道：“这事情哪有什么主谋？口供上不是已经录得清楚嘛，那是逃亡的哱拜家丁所为！而且这是锦衣卫盘问队伍当中所有人后得出的结论，怎么阁老还有疑问呢？”

    王锡爵冷笑一声说道：“侯爷，您是真不知道这背后的主使者是谁吗？”

    刘昊嘉睁大眼睛说道：“本候确实不知！不知王大人有何见教？”

    此时刘昊嘉的语气已经强硬起来，不但不再用“在下”来自称，而改用了“本候”！对王锡爵也不再称呼阁老，而是称呼为“大人”！

    王锡爵自然是感觉出了这其中的差距，所以他放缓了语气说道：“老夫用老夫之所以这样问。也是因为有些疑点解释不清！而且士林当中也有不少议论，所以老夫只是想问得清楚一点，并没有其他意思！”

    刘昊嘉闻言放松了板着的面孔，说道：“在下倒不觉得其中有问题，尤其是锦衣卫查过的案子是绝对可靠的！只是不知他们怀疑些什么？”

    王锡爵摇头叹息说道：“这不是他们怀疑什么的问题，只不过是突然间死了近百人，这是国朝少有的大案，引发各处有所关注也是自然的事情！”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死了几十个普通百姓，怎么就引人关注了？”

    王锡爵正色说道：“这可不是几十个普通百姓，而是几十个读书人！而且他们很快就会入仕的！”

    刘昊嘉毫不在意的说道：“读书人比普通老百姓金贵啊？那不是还没做官吗？既然没做官，也无爵位在身，那就是普通百姓，如何引得各方关注了？”

    摄像机也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急忙说道：“侯爷，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便是几十个普通百姓身死，事情传扬开去也会惹得天下震动的！侯爷怎么如何就毫不在意啊？”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各方关注？天下震动？这是笑话吧？锦衣卫负责刺探天下，知道的事情比较多，要不要给你说说各州各府死了百十个百姓，然后官员拼命将事情压下去的故事啊？顺便说一句，各州府死的人可不止几十个，也没见到如何就各方关注，天下震动了！“

    刘昊嘉这番话说得王锡爵满脸通红，甚至连话茬都不接下去！大明这些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各地方老百姓死了不知多少！各处的地方官都是拼命的掩盖，反正死些百姓在他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地方官可以这么干，只要不被抓到就好！可王锡爵他一个阁老对几十个读书人的死亡关注备至，却对天下百姓的死亡毫不关心，这一点刘昊嘉说出去他名声就毁了！要是被政敌记录在史书上，他得被人骂一辈子！

 1152私下会谈

    更可笑的，是有些地方明明是风调雨顺，田地丰收，可是地方上却拼命要报一个天灾，好减免税收！至于减下去的税收去哪里了就没人知道了！可偏偏这些事情还瞒不过锦衣卫！若是真的被刘昊嘉掀开，他这个阁老可就没脸做下去了！

    申时行此时在心中长叹一声，知道这话说不下去了！他明知道那些人肯定刘昊嘉杀的，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想揭开这个盖子缺少证据！

    二来刘昊嘉的话已经明确告诉他了，你们文官有更多的丑事儿正被压着！你若是想往大了搞，咱们就再来一次文武之争，看哪头儿死的人多！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只能妥协了！

    于是申时行说道：“老夫等人并不是怀疑这件事情和侯爷有关，只是提醒侯爷要严加防范此类事情不再发生！”

    申时行觉得自己给足了刘昊嘉面子，现在他已经是妥协了，不追究这件事情了，那么他对刘昊嘉提出一个警告也是顺理成章的！在他的想象当中，刘昊嘉应该含混着答应下来，那么双方的协议就算是达成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刘昊嘉却全然不接他的话茬，直接说道：“这事儿在下答应不了！现在天下天灾如此之多，更有官吏横行不法！甚至还有百姓活不下去揭竿而起的！天知道那些黑了心的官员哪天就会被人割了头去！”

    申时行三个人听到这话简直是大吃一惊！因为这明显是撕破脸的架势，难道刘昊嘉已经决定再来一次文武大战不成？但是就在申时行双眼微眯，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被刘昊嘉抢了个先！

    只听他说道：“那宁夏这是什么地方？那里是边镇！原来就是汉胡杂居，冲突不断的地方！当地的居民更与蒙古鞑子眉来眼去，难以控制！再经过哱拜叛乱，当地心向朝廷的人还死了不少，就更难控制了！而且平叛的时候双方厮杀，当地民众也多受波及，更是人心浮动！在下殚精竭虑的才将当地压住，可是就在在下费尽心思的时候，魏学曾等人为了些蝇头小利居然在朝廷里大放厥词指责在下的种种不是！而且想来诸位也听得出来他根本就是强词夺理，满口胡言！更离谱的是，他居然带了一批只为升官发财的人赶往余火未熄的宁夏镇，难道他是想再一次在宁夏镇弄出一场叛乱来吗？这种人殊为可恨，全无家国之念，却把文武之争摆在国家大事之上！那些被杀的人也是死有余辜，一心只想着升官发财，全不顾边镇的实际情况！慢说他们在来的路上被人杀了，就是到了宁夏镇，在下也得找个借口诛除了他们！他们没死于在下手里算他们运气好！”

    申时行三个人被他喷了一顿反而放心起来！因为他们从刘昊嘉的话语里听出了许多，立刻知道他并不是想再次掀起文武大战！所以张瀚试探着说道：“那不知侯爷的意思是……”

    可是刘昊嘉话题一转，没有揪着他的话题说下去，反而说道：“三位老大人久居京师，应该知道我们刘家的情况吧？”

    申时行捻着胡须笑道：“说起这个事情来，老夫还真是清楚！原本刘家破落在即，却没想到出了侯爷这个麒麟子！如今一门双爵，富甲天下，真是羡煞旁人呢！”

    刘昊嘉微微笑了一下，露出一丝回忆的表情缓缓说道：“当年为了维持家中生计，在下开始研制雪糖！随后又……后期破解天花……”

    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将他自己所做的事情细细的诉说了一遍，听着在座的人颇有些目眩神迷！因为他这十余年来所做的事情简直如同传奇话本一般，甚至比那些话本都要离奇！

    而且他们更听到了许多以前没曾听说过的事情，更是对刘昊嘉敬佩有些钦佩！尤其是徐希皋，他听到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之后，已经是两眼放光，就像是歌迷见到歌手的模样！

    等刘昊嘉说完了一长串话之后说道：“在下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想问问三位，在下做了这么多事情，期间也和许多人发生了争斗！甚至还引得张相爷十分不满，甚至多次想要教训在下一番！那么在下就想问问三位老大人，在下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是否对朝廷有利，对国家有利？”

    申时行不知道刘昊嘉卖什么关子，但是他已经察觉到刘昊嘉这番话后面的恶意！不过他却干不出睁眼说瞎话的事情！最后他只能沉吟片刻说道：“侯爷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钦佩！不说别的，单是一个破解天花就让天下万千生民受益，不知救了多少命去！”

    刘昊嘉见他避而不答就继续说道：“在下做了许多事情，在朝廷里面也引发了许多争端。但想来三位应该清楚，这种争斗是落在国事之前还是国事之后？”

    听到这话申时行沉默了，他已经明白刘昊嘉是什么意思了！所以最后他艰难的说道：“侯爷确实是一心为国啊！”

    听到申时行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也算给了答案，刘昊嘉就放松身体说道：“当年以张相爷的权势，想要将在下逐出朝廷可谓易如反掌！可是他为什么一次次的放过在下，最多只是敲打？”

    申时行缓缓说道：“那是因为侯爷所做的事情虽然引发了不少朝局变动，但确实都是对朝廷有利的！否则就像侯爷说的，太岳兄要是想将侯爷赶出朝廷去真的是易如反掌！”

    这时刘昊嘉立刻坐直身体严肃的说道：“那老大人默许魏学曾这种蠢货在朝廷里胡言乱语，还带着一群只想着升官发财的混账赶往宁夏镇，这可是将文武之争放在国事之前还是国事之后啊？”

    刘昊嘉这话一出真是羞愧的申时行三个人老脸都有些微红！因为他们虽然对魏学曾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但是都非常一致的采取了默许的态度！这分明是已经把文武之争放在国事之前的样子！这和他们当初为官的想法可是大相径庭！

 1153红线

    须知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是有大毅力，大智慧，能够不忘初心的人！所以被刘昊嘉一说，自然时心有愧疚！但是愧疚在他们心中也不过是刹那即过而已，因为现在他们已经蜕变成真正的官僚了！初心可以有，但是利益更重要！

    所以申时行深吸一口气说道：“侯爷这是想要指责老夫了？这恐怕是不能遂你的愿了！须知……”

    申时行刚想讥讽一下刘昊嘉不懂朝局平衡的道理，却看见刘昊嘉坐直身体，盯着他的双眼说道：“跟诸位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三位刘大人告诉你们的徒子徒孙，好处可以拿，可以争，可以抢，但是必须确保不能耽误国事！不能把私人的利益凌驾在国事之上！因为在下是个侯爷，只想着将爵位一代代的传下去，可比不得你们文官，改朝换代也能在新朝里谋个差事！所以再有类似的事情，休怪本侯下手不容情！”

    申时行闻言面沉似水没有说话，而我曾经在米奇眼睛冷笑一声说道：“侯爷倒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想知道凭什么吗？就凭本候手里有锦衣卫！就凭你们的徒子徒孙屁股下面都是屎，一抓一个准儿！信不信本候能在一个月之内把整个官场清空重换一遍人？”

    申时行这时候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因为这时候不适合他说话。而果不其然，张瀚一拍桌子说道：“你当天下官员士绅都是死人啊！你锦衣卫是天兵天将啊？你说把人抓干净就抓干净？”

    王锡爵爷阴沉着脸说道：“你自己还说不能将私利凌驾于国事之上，你要是这么干，不就是拿着国事置气吗？官员都被你抓了，国事怎么办？”

    刘昊嘉先对王锡爵说道：“王阁老，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天下，这天下间有几个官员不曾贪赃枉法？这天下间有几个官员能称得上称职的？他们要么贪赃枉法，要么荼毒百姓，要么勾结士绅！最好的也只不过是做个糊涂官，整日留恋青楼楚馆！这样的官留这干什么？祸害百姓吗？不如把人直接送上刑场，抄了他的家产分给百姓更好一点！至于说国事一点儿都不会耽误，因为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尤其愿意做官儿的满天下都是！”

    说完他不理气的涨红脸的王锡爵，转向张瀚说道：“你问本候凭什么？凭本候手中握着的锦衣卫！现在的锦衣卫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各地士绅渗透锦衣卫的法子已经不好使了！不相信张阁老可以写信回乡问一问，你们老家的那个锦衣卫千户是不是换人了？”

    张瀚听到这话脸色同样涨得通红！他自从他朝为官之后，家乡的官员经常去老宅里面去巴结王家，而王家也渗透了当地的官场，其中就包括当地的锦衣卫！可是如今锦衣卫已经被刘昊嘉洗之后重新变了铁板一块，江南士绅的渗透又得重新开始！而这个事情他肯定是知道的！

    刘昊嘉不理睬他欲言又止的王锡爵，再次对张瀚说道：“再告诉你，本候的还凭的是手里有兵，可以清君侧！丰台大营现在留守三万新军，本候凭着这三万新军攻打京师的话，半日就能破城！其中大半时间还得用来行军！”

    王锡爵看到张瀚冷汗都冒出来了，但是他顾不上鄙夷，抢在他之前大声说道：“怎么可能？你以为你手下的三万人是天兵天将呀！别忘了京师里还有十几的京营将士，你还真当他们是土鸡瓦犬不成？”

    刘昊嘉仰天哈哈一笑，然后低头说道：“说他们是土鸡瓦犬简直是抬举了他们！土鸡瓦犬摆在城墙上还能吓唬人，可是那十万京营士兵在本候看来不过是十万条蛀虫而已！只会贪婪的吞噬腐烂食物，对本候来说不过是一脚的事！”

    王锡爵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就算京营的士兵烂了一些，可是我大明天下还有百万雄兵！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刘昊嘉闻言简直是狂笑啊！笑得三个人有些不知所以！等刘昊嘉笑完之后才说道：“王阁老，本候看你这个阁老当得一点儿也不称职！你觉得京石的兵很烂，但你却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士兵更烂！嗯，也就是边镇稍好一点儿，不过即便如此，哱拜的那些叛军也不过在火炮轰击之下坚持了两天半而已！而且本候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若是本候真的想尽快攻克银川城的话，只要一天即可！多出来两天反复用火炮轰击，只不过是震慑银川城里的其他人！要不然大军抵达的第二天就拿下银川城了！”

    申时行三个人听到这话脸色更是难看！而徐希皋几个人则坐在一旁嘻嘻哈哈，让他们觉得十分的难堪！

    可是偏偏刘昊嘉不肯放过他们！他向前探出身体，用这种很有压迫感的姿势说道：“申首辅，王阁老，张阁老，这天下各地的兵马烂成这个样子的根本原因你们知不知道？”

    这一句话说得三个人脸色都发紫了！这其中的原因他们当然知道，就是文官集团的故意放纵和败坏！

    对于文官们来说，掌握兵马的勋贵和武官是最需要提防的，因为他们能够影响文官集团的政治地位！所以他们不遗余力的打压勋贵和武官，而最好用的方式就是用粮饷来控制！

    军队长时间缺乏粮饷就无法练兵，然后战斗力就垮下去了！当年曾经横扫草原的大明京营就是这么垮下去的！

    王锡爵快速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但是他依旧是大声说出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只听他说道：“各地的兵马是差了一点，但是数量多啊！压也压死你那几万人了！”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王阁老，你要弄清一件事，只要本侯在，新军就不会止步于六万！甚至有一天变成十六万，六十万也未可知！”

 1154提醒我了

    这下子王锡爵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新军可是刘昊嘉一手打造出来的，只要他活着，哪怕是把这六万人都打光了也能重新再训练出一支新军来！

    不过幸亏王锡爵还不知道，在海军当中的还有一支一万五千人的海军陆战队！而且刘昊嘉还在在台湾藏着一支六千人的私兵！这两支军队完全是按照新军的装备配置和作战能力训练出来的！如果需要的话，这两支军队随时能够扩编！

    这时刘昊嘉坐直身体，端起茶杯来说道：“本候知道你们这时候在想什么，是不是想着把本候从新军统帅的位置上赶下去也就没事了！那么本候把话放在这里，你们但凡想插手新军的事物，伸手剁手，伸脚剁脚，绝对不会和你们客气！而且本候认真的警告你们，当有朝廷旨意夺走新军兵权的时候，就是本候起兵清君侧的时候！”

    刘昊嘉这一番话说得申时行三个人脸色铁青！他们可是一国的首辅，阁老，权势之大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却被他们认为粗鄙卑贱的武人训斥了一番，自然是气得胸口之间憋闷至极！

    可是他们甚至此时都不敢大声说话，因为刘昊嘉的威胁可是有血淋淋的证据！西北荒原上的那近百具尸体就是证明！

    此时申时行三个人都是在心中暗自叹息，当年在刘昊嘉羽翼未丰的时候怎么就没把他按下去，以至于现在尾大不掉，动都动不得了，反而要受他的威胁！而偏偏他们还就得忍着！

    因为想要将刘昊嘉从新军中踢出去万历帝都不会答应！而且刘昊嘉刚才也明确的划出界限了，你敢动我的位置我就造反！所以这一条算是没用了！

    而且要是像以往对付朝廷军队那样往里掺沙子也行不通了！因为你动不了刘昊嘉，他就可以轻松把你安插进来的人碾死，而且很有可能是是物理意义上的死亡！毕竟在军队里面死两个人很正常！训练时误伤了，从马上掉下来都是有可能的！

    想用粮饷控制新军也不可能！新军的粮饷超过半数是由内库支付的，剩余部分才由国库支出。若是扣下这部分，天知道刘昊嘉会不会带着六万人在京师搞一把闹饷，然后顺便连清君侧的旗子都不用打，直接把他们几个全弄死！

    这时刘昊嘉突然放缓了语气说道：“申首辅，王阁老，张阁老，其实在下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但这是你们步步进逼造成的！你们想想看，这么多年来在下操劳于国事的时候，拖后腿的是谁？全是你们文官！办正事儿你们一个不行，拖后腿，使阴招，打闷棍，倒是一个顶三个！以前的时候在下能容忍，是因为事情还不太严重！可是如今你们文官已经闹到拿边疆的安危来开玩笑了，所以在下不得不用几十条人命来告诉你们，有些线不能过！”

    王锡爵闻言精神一振，立刻一拍桌子说道：“你看，你承认那些人是你杀的了！”

    刘昊嘉撇了他一眼说道：“这个时候叫这个真儿有意思吗？在下就是承认了，你又能奈我何？”

    王锡爵冷笑说道：“确实是奈何不了你！不过你就不怕史笔如刀，记下你这个奸佞小人吗？”

    刘昊嘉听到这话拍拍脑门儿说道：“王阁老，这是你提醒我了，要不然还真忘了一件事！嗯，你们文官最喜欢编排莫须有的东西攻击一个人，彻底把此人的名声搞臭，然后堂而皇之的记住在史书当中！就好像当年的武宗皇帝，那么好的一个皇帝就被你们写得好像一个混账！这可是你们的拿手好戏啊！“

    王锡爵身为文官自然知道史书当中的奥妙，但是他可不想让刘昊嘉揭穿，所以他当即反驳说道：“这个你可不能胡说！史书记录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更何况史书也是参考了各地大儒的笔记和各大家族的记录，绝不可能有问题！总不可能天下人都在说谎吧！”

    刘昊嘉说道：“这天下人说没说谎本候不知道，但是本侯在这里认真的通知你们，记录本侯的生平没问题，宣扬本侯的错处也没问题，但是不得胡言乱语，胡乱编造，更不得恶意污蔑！不然本候发现一个就抄家灭族一个！看是你们的笔杆子硬还是本候的刀把子硬？”

    王锡爵闻言更是大怒，立刻说道：“你，你这是阻塞言路！想要钳制天下人之口，那不可能！你以为所有人都能被你吓住吗？而且每一个写书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看法，这个你管不到！”

    刘昊嘉冷着脸说道：“会不会被吓住本候不知道！能不能管住天下人的嘴本候也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你们敢胡说八道，本候就敢栽赃陷害！哪个人说本候对百姓敲骨吸髓才会富甲天下，那本候就直接给他安上一个私通白莲教的罪名！哪个人说本候贪欢好色，淫辱妇女，本候就说他私通倭寇！而且本候有决心，有能力这么干下去！同时本候更相信有骨气的文官没那么多，这一点从蒙古人入主中原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大宋的文臣可谓享受的权利达到了他们能做到的顶峰，可惜逢战必败，最后被异族入主中原！可是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的文官们争先恐后的投效大元，反而被他们贬斥到泥土当中的武将倒是有不少战死沙场的，真真是个笑话！”

    刘昊嘉这番话说得申时行三个人暴跳如雷，但是还不能发作！因为他说的还真是实话！大宋朝的时候讲究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所以那些文官除了没有一个皇族的称号，该有的都有了！而且犯罪都没有死罪，最大的惩罚就是罢官！

    可是大宋如此厚待文官，大元入侵的时候又出了几个文天祥，几个陆秀夫？倒是从死战的武将出了不少！单是一个钓鱼城就同元军对抗了半个多世纪，直到山穷水尽才不得已投降！若是钓鱼城的面积再大点，人口再多点，说不定都能拖到大明建立！

 1155大逆不道

    这例子举出来让平素大谈什么只有文官才能治天下的申时行等人根本就说不出辩解的话来！而且让他们恐惧的是，现在刘昊嘉已经堵死了他们抹黑的道路，明确说出了你敢抹黑我，我就敢杀人的话！而荒原上的近百条人命已经佐证了这话的兑现能力！

    说句实话，他们早已经准备开始抹黑刘昊嘉了！而且这种抹黑的本事几乎出自于文官的本能，都不用串联的！只要有一个人写一篇抹黑的文章出来，自然有千万读书人跟上！

    可是现在他们不敢了！因为一旦刘昊嘉下手杀人的话，大部分人可不愿意仅仅为了一篇抹黑别人的文章而断送自己全家的性命！

    所以王锡爵也只能是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说道：“就算你权倾天下，锦衣卫能够刺探四方，也不可能抓住每一个人吧？总有你照顾不到的地方！”

    刘昊嘉很淡然的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有一句话送给你，那就是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逼急了本候就改朝换代，之后这史书怎么写就由得本候了！而且诸位可以试想一下，若是本候真的改朝换代了，还会像大明这样客气对待文官吗？想想本朝的太祖吧！”

    刘昊嘉这话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是落到申时行三人的耳朵当中就是惊雷一般响亮！就连徐希皋等人也是脸色骤变！申时行脸色苍白的咬牙说道：“你这是大逆不道！”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这话本侯就在房间里说了，出了门是不认的！你们三位若是宣扬本侯说的话，那就等于是污蔑本侯，到时候就有锦衣卫和你们去谈了！”

    申时行咬着牙说道：“武宁侯，你果然是胆大包天！”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胆子小的已经被你们折磨死了，所以本候也只能是胆大一点了！行了，今日本候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现在就想着回家去见夫人，所以就此告辞了！”

    说完刘昊嘉起身拱手之后转身下楼了。徐希皋几个人也被刘昊嘉的话吓得不轻，一个个也是脸色苍白！不过此时他们看刘昊嘉提前离开了，也赶紧交换一下眼色跟着离开了！

    出了雅间的门刚走到楼梯那里，徐希皋看距离雅间已经远了，就一把扯住刘昊嘉说道：“兄弟，刚才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刘昊嘉扭回头故作惊讶的问道：“哪句话？”

    徐希皋扭扭捏捏的说道：“就是那句话了！到底是真是假？”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徐兄，你应该也听说过一句话，就是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皇帝那个位置费力又不讨好，你看今上就知道了！如果没有咱们兄弟的帮衬，他在朝堂上连句话都不能说！你也不想自家子孙落到这个地步吧？”

    听到这话，徐希皋四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徐希皋拍着刘昊嘉的肩头说道：“没错，没错！坐那个位置有什么好？想做个好皇帝就得思虑万千事，整天累得半死！做个昏君就要被人骂！哪像咱们兄弟逍遥自在！”

    徐希皋之所以这么痛快就相信了刘昊嘉的话，一方面是利益捆绑使他不得不相信这个同伴的话！更重要的一点，刘昊嘉从入仕到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于国家有利的，表现的忠心耿耿从无劣迹！所以他们几个人自然是把刚才那句话当成了威胁！

    而事实上刘昊嘉也确实没有改朝换代的意思，至少现在是没有。在现在的情况下想要改朝换代，没有几代人的积累是不行的！而谁又能说清楚几代人之后的事情哪？

    一旦打起仗来打的就是人口钱粮。虽然说刘昊嘉现在富可敌国了，那也只是一个形容词而已。真打起来这点儿钱肯定不够！更何况现在大明人心思安，没有人肯起来造反！还得若干年之后，天灾人祸不断的时候才是造反的好时候！

    刘昊嘉等人出了门各自告别分开，而雅间里面的申时行等人就是面面相觑，半天没有言语。因为今天他们的面子被人彻底打到地上又踩了几脚！

    最开始在他们三个人来的时候还是信心满满，踌躇满志的。他们以为许诺给勋贵不少未来的利益。那些短视的家伙一定会站在他们那边，至少也会保持中立的立场。这样就让刘昊嘉失去了外援。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刚一见面，勋贵一方已经是立场鲜明的表明支持刘昊嘉！这让他们感到万分的疑惑！他们不知道一向是猪一样的勋贵，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勇猛刚烈起来？

    在他们的计划中，只要勋贵能够中立，他们就可以通过逼迫，利益交换等多种手段围绕着刘昊嘉做文章，在他身上开出条缝隙出来！什么样的缝隙都行，哪怕是刘昊嘉承认一个临阵指挥不力，没有在一天内破城都是可以的！

    只要有这么一个错处，就等于在刘昊嘉的不败金身上开了个口子！他们随后就可以继续把这个口子扩大，变深，最后把这个人搞死，搞臭！在这方面文官集团有着丰富的经验！

    可是现在他们得到的结果却和他们预料的完全相反，反而被刘昊嘉画出了红线！第一是不能因私废公，第二是不能插手新军，第三时不能抹黑他。要不然就起兵清君侧，杀他个血海滔天！

    而且最让他们担心的是，刘昊嘉绝对没有说大话！他手中有实现自己诺言的实力，那就是锦衣卫，新军，还有数量不详的海军！这才是他画出红线的底气！

    三个人沉默良久，张翰终于鼓起勇气打破沉默了！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他的身份最合适说话。所以他试探性的说道：“首辅，这刘昊嘉实在是太狂妄了，他怎么能这么跟您说话，眼里还有没有个尊卑上下？”

    申时行揉着太阳穴说道：“还是换个称呼吧，直呼姓名非是君子所为呀。”

 1156还是议和吧

    张翰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但是他并不觉得羞愧。因为他本身就是特意喊出刘昊嘉的名字，好引发下面的话题。而申时行也猜到了张翰的想法，所以他只是纠正了他这个称呼上的错误就停了下来。

    而王锡爵则借机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按照他画下来的路走吧？”

    申时行捻着胡须半天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现在朝鲜战事尚未停息，不宜大动干戈！在朝鲜事情有了定论之后再想办法吧！”

    王锡爵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就是向刘昊嘉妥协了。他虽然不满，但是他也提不出好办法，也只能接受。不过他思考片刻说道：“暂时这样也可以，只是这样的话，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武宁侯了！相比之下，朝鲜的战事都有些无足轻重了！所以老夫觉得应该尽快结束朝鲜的战事，好空出手来应对大明内部的问题。”

    申时行和张翰两个人都知道王锡爵所说的大明内部问题指的就是刘昊嘉，而且他们认为王锡爵的提议非常合理！小小倭人不过芥藓之疾，而武宁侯可是腹心之患啊！

    申时行思索片刻说道：“那你以为朝鲜战事当如何结束？毕竟现在还有超过三成的朝鲜国土掌握在倭人手中，朝鲜国主又怎么会愿意将那些国土拱手让给倭人！”

    王锡爵犹豫一下说道：“无妨，朝鲜国主决定不了什么！如果不是我大明。恐怕朝鲜已然被倭人灭国了！我们可以和倭人单独达成协议，以现在双方实际占领地域为准，双方罢兵议和！”

    申时行沉吟片刻说道：“这样的话，传出去恐怕影响大明的声威啊！毕竟朝鲜是大明的属国，如今被倭人欺凌，我大明身为宗主国却不能帮其收复全部国土，恐怕其他属国哪里会有想法！”

    王锡爵长叹一声说道：“老夫也不愿意如此啊！只是现在大明已经是骑虎难下！原本开战的时候还以为能够摧枯拉朽一般的击垮小小的倭人，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些倭人战力不凡，居然和官军打得有来有回！虽然说大明整体是占据上风的，可这次开战动用的可是我大明最精锐的边军！要是打赢了倭人，却将边军精锐消耗一空，那些鞑子会不会动其他的心思？若是鞑子真的有了南下的想法，而我们又将边军精锐消耗在朝鲜那里，边墙一旦告急，我们连封堵鞑子的兵力都没有！到时候总不能让新军顶上去吧？要是新军一旦扎根边墙的话，可就彻底没有对付他们的机会了！”

    王锡爵的话彻底说动了申时行！堂堂大明调动了精锐，居然对付不了小小的倭人！这在各个属国眼中就已经是失分了！若是再打下去依旧是难以取胜的话，恐怕那些属国对大明就不会再有恭谨的心思，所以还不如尽快结束朝鲜的战事，至少名义上是打垮了倭国，逼迫他们议和的！

    至于说割让朝鲜的领土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反正又不是割让大明的领土。而且倭人来势凶猛，若不给他们些甜头，恐怕也会纠缠下去，导致大明不得不陪着他们将战事拖下去！

    至于朝鲜国主的想法谁在乎？他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国土可以当国王吗？而且谅他也不敢说什么！他还能当这个朝鲜国主就已经是靠大明支持了！

    所以议和成功的话，边军的精锐就可以抽调回国内。只要他们回到各个边镇，蒙古人就是有其他心思也没用了！那么这些精锐就可以用来震慑刘昊嘉的新军！

    不过边军对付新军恐怕是力有未逮，还得加强训练才是！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让银子如流水般的花在朝鲜，还不如把人撤回来花在边军身上，让他们练出一支强军来！哪怕在质量上比不过新军，但是可以扩编，依靠数量来制衡新军。

    想到这里申时行说道：“这个想法可以完善一下！回头把人召集起来再行商议！”

    王锡爵听到这话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着他自己的心思。因为申时行的年龄已经越来越大，在首辅的位置上待不了几年了！那么按照正常来说，接任首辅的人就是他！

    但是一想到他作为首辅的时候，要对上几年后更加羽翼丰满的刘昊嘉，他就头疼得厉害！所以将刘昊嘉的事情在申时行任上解决为好！到时候他就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大展宏图了！

    三个人商议好基本策略后心情好了许多，居然有了听琴的心思！于是就让琴师开始奏乐，弹起了时下最流行的乐曲！三个人听着琴，聊聊天，感觉放松了许多，刚才的焦虑也去了大半！

    尤其申时行最喜欢抚琴弄曲，听了一阵之后感叹说道：“如今这涤凡楼的琴师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现在这个琴师弹的虽然不错，但是神韵不足啊！”

    王锡爵略通琴道但并不精通，所以他随口说道：“哦，莫非以前的涤凡楼还有什么大家不成？”

    申时行捻着胡须笑着说道“元驭，你是从来没来过这里的，而以前老夫倒是常来！以前在涤凡楼里还有两人可称尽得琴中三味！其中名声最大的叫做康妙！一曲高山流水让人心醉啊！”

    王锡爵说道：“老夫虽然不热衷于琴道，但是康妙的名字倒也听说过！而且据说此人不仅琴弹得好，而且还善于授徒！据说教出的几个徒弟都已经有了大家风范，颇受欢迎！”

    申时行点头说道：“没错！其中的佼佼者叫做谭翠颖！不过她成名后不久便嫁为人妇了，而且夫家便是武宁侯！”

    王锡爵听到这话摇头叹息说道：“这便是明珠暗投了！武宁侯一介武夫哪里懂得什么琴棋书画！老夫看过他亲笔写的奏本，那一手字不过是中平而已！”

    这时张翰冷笑着说道：“两位若是日后想听谭翠颖再次抚琴也不是不能！”

 1157文官的计划

    申时行两个人闻言一愣，随即就呵呵笑起来！他们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便端起茶碗相互致意。张翰说的内容非常的简单，那就是假如有一天斗倒了武宁侯，将他送上刑场的话，他的家眷自然要充入教坊司，到时候自然就可以肆意狎玩了！

    第二天申时行便写信将京师里各派系的大佬们聚在了一起。所以等到晚上的时候，申时行的府上聚集了十余个人，粗粗看去基本上已经等同于朝廷了！

    这些人在花厅落座之后便开始谈天说地，看起来是非常的和谐！倒不像是一个会议，更像是一个诗会！

    可若是你坐在人群中仔细听的话，这些人说起话来也是个个暗藏机锋，不是你扁我一下，就是我刺你一下！看来各个派系之间也有不少仇怨，这大概就是文官不能成事的原因之一吧！

    都想做第一，没人想做第二！所以一旦有人冒尖儿的话立刻就会被群起而攻之！想来这就是武无第二，文无第一的第二种解法了！不过说起来，能以文人之身打出一个天下来的，大概只有本朝的太祖一个人了！剩下的无不是武人出身！

    就在屋里面说得热闹的时候，申时行和王锡爵两个人已经站在花厅的外面，正在听偷听里面的谈话。

    两人听了一阵子之后申时行叹口气说道：“元驭，你听听，十三四个人居然分成了七八个派系！若是往细了分的话能分出二十号往上！而勋贵那里由于武宁侯出现好像是显出日渐团结的样子，咱们这一盘散沙对付他们自然是要费力的！”

    王锡爵笑着说道：“汝墨兄，这正是需要你这个首辅协调他们的时候！”

    申时行摇头说道：“老夫哪有太岳兄的本领！不过是能做多少是多少罢了！”

    说完他推门走进花厅，众人一看申时行二人来了自然是起身相迎。双方寒暄一阵之后各自落座。申时行坐在主位上环视大家一周之后说道：“想来诸位已经猜到老夫请你们来是为什么了？老夫可以告诉诸位，昨天和武宁侯见了面，但是谈崩了！”

    众人闻言顿时一阵喧哗！因为在他们看来，事先商量好的条件已经是格外给刘昊嘉面子了！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谈崩了实在是不可思议！所以吏部尚书沈鲤直接大声说道：“怎么会谈崩了呢？难道这武宁侯就如此狂妄不成？”

    众人听到这话自然是一阵附和，纷纷斥责刘昊嘉！这个说他骄狂，那个说他目中无人，总之把他贬损得一无是处！

    等到众人不再喧哗了，申时行就将昨天刘昊嘉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可是等他说完之后，刚才还喧闹不已的花厅里面却安静一片，再也没有人说刘昊嘉如何如何！

    因为他的威胁实在是太有效了！如果他真的喊出“清君侧”来，清的自然就是在座这些人！现在他们可是个个都是位高权重，一呼百应的主，若是真的被砍了头才叫冤枉呢！尤其是已经有明确证据证明刘昊嘉敢杀人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考虑一下这刀砍在自己脖子上会是什么结果？

    申时行看着众人的一个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中又是一阵暗自叹息！也不怪刘昊嘉瞧不起这些人，个个都是见了好处就上，有危险就跑！若是有一天刘昊嘉真的兵临城下，说不得这些人里就会有人投降了！

    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却不能说出来。所以他也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将昨天他跟王锡爵商议的应对策略说了一遍！

    核心思想就是通过出卖朝鲜议和，然后调回军队来跟刘昊嘉形成势均力敌的态势！好在申时行心里还有数，没觉得靠着边军就能压过新军，所以他只想着维持均势，然后再用文臣的手段慢慢瓦解新军！

    众人听完申时行的计划之后纷纷细细思量，最后还是沈鲤率先打破沉默说道：“老夫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新军虽然善战，但也是肉胎凡胎，刀子砍在身上也会死！只要边军能够掌控得住，问题就不大！”

    随后众人一一表明了态度，都认可了这个计划在他们看来，刘昊嘉是腹心之患，远比倭人的威胁要大！所以必须要用雷霆手段趁他羽翼未丰的时候予以剪除，免得日后尾大不掉！

    申时行见大家都同意了，就说道：“那好，让我们现在把整个计划捋顺一下！第一部分就是从倭人议和的事情。大家可以先谈谈了！”

    兵部尚书陈中恒说道：“这个应该比较简单吧？通过李家向倭人传个话即可。现在李家还是比较听话的，这事情他们完全办得了！而且开战这么久，李家损失也很大，想来他们也不愿意再打下去了！”

    礼部尚书魏宁笋想了想说道：“议和可以呀，但是一定要跟李家人交代清楚，要由倭人方面提出才好，这样才不失我天朝上国的面子，也容易跟朝野交代。”

    礼部尚书这话一出立刻赢得了众人的肯定。但是吏部尚书沈鲤这时候却说道：“依着倭人的性子，若是让他们提出议和的话说不定会狮子大开口啊！”

    王锡爵说道：“狮子大开口是断然不行的，毕竟现在还是我军占据主动。事实上若是我们再增添一些人马去朝鲜的话，击败倭人不成问题！只不过是死伤太大，靡费太多而已！”

    魏宁笋说道：“其实老夫倒是以为适当的让步也不是不行，关键是要达到我们的目的！反正到最后承担后果的也是朝鲜，大不了多割让一道土地而已！”

    由这几个人定调子，众人迅速的讨论起来，将整个计划完善！这次他们在讨论的时候可不像在朝堂里面那样引经据典的说来说去，而是特别的务实而迅速！所以他们在一刻钟的功夫就拿出了一个比较可行的计划，以及谈判的大概范围。

 1158利益才重要

    若是在朝廷上他们有这样的速度和相互妥协支持的态度，这大明当然不会到如此这个地步。

    这件事情商议完之后申时行说道：“好了，此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具体的事情就由兵部和礼部安排下去即可！你们记住，事情要做的快速隐蔽，不可走漏了风声！”

    陈中恒和魏宁笋令人立刻对他答应下来。申时行随即说道：“那么现在我们来商议一下第二阶段的事情，就是如何应对武宁侯的事情！”

    这次的讨论和刚才相比就略显得有些冗长了，足足花了一顿饭功夫才讨论出一个大致的方略来。

    整体计划就是尽可能的快速结束朝鲜战争，把军队抽回来之后在京石进行阅兵，然后找个理由留在京师左近。

    第二点就是整顿京营。要裁汰老弱，补充青壮并加以训练。至少要做到在新军的围攻下坚持两天以上，好让外围的军队能够支援京师。

    第三点就是加大对边镇军官的拉拢和控制，并投入一定比例的银子，让他们更换衣甲器械，加强训练，好有一战之力！

    第四点就是想办法加强对周边卫所的渗透控制，让那些卫所军官们也能为他们所用，并且让各个卫所都要保持一支小而精干的部队。这样就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将所有卫所士兵集合起来，也能形成一支大军！

    第五点就是在完成以上的基础上，所有自己人要多联系，配合紧密的从各个方向分解刘昊嘉和勋贵们的联盟，把他孤立出来之后找他的错处，最终把他定彻底钉死！

    众人商议完这个问题后都觉得有些疲倦了，纷纷端起茶杯来喝水。同时他们也是为了积蓄精力面对下一个问题，因为以上两个问题解决了，他们就要面临着最最重要的问题，分赃！

    如果斗倒了刘昊嘉，那他的遗产可谓丰厚至极！先说政治和军事上的遗产。首先，锦衣卫必须得回到文官的管控之下，这需要好好的筹谋思量！有了锦衣卫在手，文官们就不用再担心有人监督他们了，他们又可以恢复到往日歌舞升平的日子当中去！毕竟谁都不希望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在军事上首先说的就是新军了。没什么说的，新军必须归属朝廷管控，其中的军官从高到低一个都不留用，必须全部清理出去，然后换上文官信得过的自己人！这样倭国就把大明最强大的一支军事力量掌握在手中了，从此就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还有一个特殊的军事力量，那就是海军！自从海军发展起来之后，配合刘光亭的海商队伍，他们已经把东亚以及东南亚地区的海盗扫了个干净！现在唯一的海盗组织就是刘光亭旗下的海商，他们在打不赢对方的时候交易，能打赢对方的时候劫掠，还可以配合海军围剿海盗，根本就是一支编外的海军！

    所以现在除了海上的风暴以外，已经没人能阻挡大明商人们的步伐！现在大明商人密布整个东亚以及东南亚的海面，开拓大大小小的航线，商栈以及港口！每天都有商船离开大明扬帆前往深海，而同样每天也有船只回到大明！

    他们带来了回来了金银宝石铜锡等各种贵金属，还有不少贵重木料和其他许许多多的奇特物种和物品！以及大宗的奴隶贸易！可以说现在的海上贸易比以前走私的时候扩大了十倍都不止！

    么现在问题出现了，海军掌握在谁手里，就意味着庞大的财富和强大的力量！所以每个派系的人，甚至是单独家族的人都想把海军揽在怀中！

    但是经过朝鲜战争，申时行等人已经发现海军对于大明的重要性！所以他力主将海军留在朝廷里面。但是奈何不少人不愿意放手，于是经过激烈的讨论和交换，他不得不答应将几只分舰队分配出去，由驻地最近的派系来掌握。同时造船厂也得划出一半来卖给各个私人，换取朝廷对舰队的使用权！

    然后最大的经济利益就是刘昊嘉旗下的刘记商团和联盛银行，更是让在座的人口水横流！不过在文官看来，这些产业当中联盛银行反而不受重视。因为根据他们打听来的情报，联盛银行利润并不高，反而运营成本极大！

    因为在这个时代进行长途汇兑是一件相当有风险的事情！不仅面临着内部做假账，中饱私囊等危险，还有外部假汇票等等因素的困扰！而且制作汇票，账目调用，现银的运输都需要极大的成本，所以联盛银行在众人看来属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这是因为他们没有发现银行真正的利润所在！因为刘昊嘉现阶段并没有急于扩张联盛银行的利润点，他更多的是将银行作为一个控制下属商团商家和其他商团的一种手段，所以才给他们留下了一个联盛银行确实能挣钱，但是不多，而且成本很高的假象！

    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有不少人想把联盛银行揽入怀中。不过申时行看得出联盛银行对于大明经济的促进作用，所以在他和王锡爵两个人的强力压制下，最后终于将联盛银行的未来归属于朝廷，会成为户部下属的一个部门！可是他们两个也不想想，以朝廷官员的德行，大概三年就能把联盛银行吃垮了！

    至于刘记商团的下属产业就是所有人都惦记的东西了！尤其天津城外的那一大片商铺和地皮就是众人争夺的焦点！只要把这些东西拿到手里，几辈子都不愁吃不愁花的，光靠收租就可以了过上富贵生活了！

    因为但凡刘昊嘉插手的都是日进斗金的买卖，任何一样的拿到手中就直接能见到现钱！所以众人争夺起来更加激烈！但是由于争夺的人太多，谁都无法吞下！

    同时由于刘记商团内部联系比较紧密，一旦拆散的话，恐怕利润会大幅下滑，得手的人还得出钱补全整个产业链，会额外增加投资。

 1159秘密议和

    所以最后众人勉强达成了一个协议，那就是由所有人共同掌管刘记商团，所得利润按照出力大小分配！所谓的出力大小就是指在扳倒刘昊嘉的过程当中谁出的力最大，谁就可以占据较大的份额！

    等刘昊嘉的东西分配完了，在他庇护下的南方两个商团又成了众人争夺的焦点！那些南方官员认为这两个商团原本就是在他们控制之下的，只不过是刘昊嘉借助锦衣卫的力量将他们赶了出去，所以这是他们的东西，应该由他们收回！

    而北方的官员则认为那是刘昊嘉留下的遗产，自然他们也有插一手的余地！所以双方争夺得很厉害！最后还是申时行做出仲裁，将来南方的两个商团被官员们重新收回到手中后，要分出一部分利益来交给北方这些官员！

    毕竟扳倒刘昊嘉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力了！而且虽然这些两个商团原本都是在南方官员的控制之下，但由于被刘昊嘉抢走了，已经成为无主的东西，所以出力的人有资格分一份！

    十几个人就这样唇枪舌剑，面红耳赤的争论差不多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已经月上中天了才算是分赃完毕！而商议如何对付刘昊嘉的对策用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可见这些人对于自家的利益是何等的在意！

    等到大家争论完了，一个个开始整理衣冠，喝水润嗓子时又恢复了刚进门时的姿态！全然看不出刚才这些人一个个狂喷口水，几乎快要厮打起来的样子！

    等他们都离开后，申时行苦笑着对王锡爵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说起国家大事来一个个推三阻四，为自家捞好处一个个奋勇争先！也不怪武宁侯挑咱们文官的毛病！”

    王锡爵听了这话也是脸色微红！因为刚才他也为自己家族和派系争取了不少利益！所以他只能说道：“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呀！没有武宁侯这么庞大的产业，想要这些人齐心合力对付他也很难，所以就这样吧！”

    申时行说道：“不这样还能怎么样？要不然老夫怎么会要求利益兑现一定在扳倒武宁侯之后！要不然有些人拿了好处之后转身就没了！”

    王锡爵听到这话也只能是摇头叹息！因为他知道申时行说的都是实话！但是人生在世除了青史留名之外还有子孙后代啊，所以该争的时候还是要争的！

    有了巨大的利益推动之后，文官们行事果然快了许多！在会议之后的第三天就有人赶往辽东，去的人是兵部尚书的幕僚。他首先要和李成梁沟通之后才能通知朝鲜的李如松。毕竟李成梁才是李家的真正的家主！别看他现在体弱多病了，他在李家的地位依旧是不可动的！

    幕僚赶到辽东之后，三言两语就说通李成梁得到了他支持！本身李成梁也不愿意将自家的底子消耗在朝鲜战场上，所以两方谈妥之后李家派出人手星夜奔驰赶往朝鲜。

    等李如松接到父亲的信后也是大喜过望！因为这场仗他早就不想打下去了！原因就是家里的家丁折损的太严重了！

    别看他手下很多军队都是从边镇调过来的，他还是大帅。但是边镇之中也有派系，调过来的军队有时候也是出工不出力。但他想要迅速的结束朝鲜战争或者想打赢某场战役的时候，他就得把自己的家丁派出去带头冲锋！而带头冲锋是死的最快的！

    尤其是碧蹄馆战役，无论是在冲锋的时候，还是在突出包围圈的时候，李家的家丁都是冲在最前面的，所以死伤最为惨重！而李家一旦没有了家丁，那就是没牙的老虎，谁都敢欺负几下！到时候就连文官都不会在乎一个没实力的李家，反而会觉得他是一块上等的肥肉，瓜分了不在话下！

    所以他接到信后立刻想了一个万全的办法，那就是通过朝鲜人去接触倭人！于是他派出几个投靠过来的朝鲜人接触投靠倭人的朝鲜人，把话递了过去！

    而倭人也正为现在的局面头疼，因为现在他们取胜不得，北上不成，军中还因为水土不服而痢疫横行，一听说可以和明军接触立刻就答应下来！

    于是他们就按照李如松的要求，秘密派出了使者接触。当然，最初阶段双方自然都是不肯服软，相互恐吓，相互威胁！不过有了共同的目的之后，合作是很容易达成的！

    所以在双方接触一个多月以后，倭人正式派出了真正的使者赶往明军大营，要求与明军议和！而李如松则及时将这个消息传回到了朝廷之中！

    接到详细消息后，万历帝都颇感振奋！觉得能够通过谈判结束这场战争也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于是就同意倭人使者赶往京师，双方正式进行会谈。于是当两个多月后，倭人使者出现在京师的时候，文官们是弹冠相庆！

    在他们看来，讨厌的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又可以恢复到歌舞升平的日子当中去了！但是只有那些朝廷中的大佬们才知道和平背后是更加凶险的博弈，他们将面对一个倭国大军更加强，更有威胁的对手！

    但是刘昊嘉岂能如他们所愿！于是按照他的要求，立功心切的勋贵们开始表示强烈反对同倭人议和！他们列举的理由是战争是倭人挑起的，现在依然占据了大部分朝鲜的领土，想要议和的话，倭国大军必须退回本土，并且赔偿朝鲜以及大明的损失及军费，合计白银五百六十万两白银！

    同时将战犯宇多喜秀家以及若干将领交给大明处理！同时作为倭国的实际统治者，丰臣秀吉必须下旨向朝鲜和大明致歉！否则勋贵将支持将战争继续进行下去！不仅要把倭人大军赶下海，还要登陆我国本土！

    所以在倭人使者没取得任何进展的情况下，大明朝廷的文武两派已经先吵了起来！而且在这次争吵当中，勋贵们罕见的占据了上风！所以呀勋贵们特意召开了晚宴来庆祝！

 1160和约

    这次他们占据上风的原因除了有驱逐侵略这个大义名分在售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一些刚进官场的年轻文官明确表示了对他们的支持！这些年轻倭国属于血仍未冷的时候，他们被勋贵激昂的话语刺激得热血沸腾，当即站到了勋贵这一边！

    但是好景不长，随即这些官员就失去了声音！有的大概是接到了师长的通知，不肯再说话。有的则直接被朝廷贬谪了！这让本来文官当中本来就弱小的支持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也是觉得抓到了机会，他把那些被贬谪的人名全部记录下来，然后吩咐锦衣卫对他们予以配合和优待，争取把他们拉到自家手下来。不过这是个长远的计划，而且未必能有太好的结果。

    同时勋贵们也没闲着，他们开始挑选家丁，训练子侄，甚至还直接住进了丰台大营里面接受新军的训练，做出一副誓死与倭寇厮杀到底的样子！文官们感没感动不知道，反正把京师的百姓感动得够呛，都觉得自家的勋贵还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一时间对勋贵的印象居然好了许多！

    不过朝廷上的终究是文官占据上风的，而且万历帝本人也不想再打下去了！每次户部给他汇报的时候，他都心疼得心都在抽搐！他不是心疼国库的支出，因为那不是他的钱，但是对军队的犒赏的银子则需要从内库里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所以他才那么难过！

    随后等文官们消除了内部杂音之后，迅速的进入了议和阶段，双方开始就实际情况开始讨论起来。

    两方面的人一个想在朝鲜占点实际便宜，一个想要出卖朝鲜，所以双方谈判的进展非常快速。只是可怜的朝鲜国王李松被扔在一边儿没人搭理！

    经过几个月的谈判后，双方终于就议和问题达成了最后协议，并且准备签署合约。在今天的大朝会上，万历帝将听取最后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他将直接签署合约。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议和是确定的事情了，今天的大朝会不过是走了过场而已。

    随着净殿鞭声响起，百官们鱼贯走进大殿站好。不过今天的朝会多了两个人站在队尾。一个人的穿着同百官差不多，朝鲜的使臣。另一个穿着古怪的服装，剃着半秃的月代头，乃是倭国的使臣。

    等百官们站定之后，万历帝穿着全套的朝服终于出现在大殿上！看到他出现，百官们全部拜倒在地大礼参拜。等万历帝坐稳之后说道：“诸位爱卿都起身吧！”

    众人谢过万历帝起身回到两班站立。当值的宦官高声大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这时礼部的一名官员出班说道：“陛下，朝鲜与倭人议和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正好当着朝会禀报于陛下！”

    万历帝很威严的说道：“可！”

    于是这个官员就拿出奏本开始宣读起来。而刘昊嘉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奏本的内容和他打听到的一样，那就是倭国退出占领的朝鲜京城，但是保留南方四道的土地，从此以后双方罢兵议和！

    等这个官员念完奏本之后，万历帝大声说道：“只为爱卿以为如何呀？”

    话音刚落就有官员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可行！毕竟两国交战，死伤的都是百姓！两国早日罢兵，也是百姓之福！”

    有一个人开头后就有更多的官员站出来表示同意议和。很快整个大殿之上所有文官们就都表达了同意议和的意见！而且还有人当场念诵诗篇表达了对和平的期盼和向往！就这样，所有人和部分武官都对议成功持乐观态度，同时还相信大明跟倭国的友谊会持续下去！总之就是肯定这次议和是一次伟大的议和！一次胜利的议和！从此倭国，朝鲜以及大明可以共享长久的和平！

    看到大殿上一片赞颂之声，万历帝说道：“既然如此，朕也同意议和！合约可曾拟好啊？”

    礼部官员立刻送上和约，同时说道：“已经拟好，陛下签押即可！”

    张嘉将卫所接过来送到御案上，万历帝打开大致浏览一下，就点点头表示看过了。然后示意张嘉可以用印了！于是在官员们的歌功颂德中，张嘉拿出玉玺沾上印泥准备用印！

    就在这时，文官的队伍末尾传来古怪的声音！原来是朝鲜使臣正跪倒在地，眼泪不停的流下来！但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看着张嘉捧起玉玺向和约上盖去！

    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就连哭声都不敢暴露出来，只能努力的压住声音，一下一下的抽噎！即便这样还是引来了身旁几个低品官员的厌恶的目光！而他身旁的文官使臣则是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一切！

    这时张嘉手中的玉玺终于落在和约上，这表明现在和约的达成只剩下最后一道手续，那就是由倭国使臣带着和约回到倭国，由丰臣秀吉签押就算是正事生效了！

    而这时朝鲜使臣也终于哭出了声！但是他的哭声瞬间就淹没在百官们的颂扬声中！而就在万历帝陶陶然的听着百官们恭贺的时候，刘昊嘉出班大声说道：“陛下，这些倭人狼子野心，根本就是一群畏威而不怀德的豺狼之辈！而偏偏朝廷上一群庸碌的官员却认为能与豺狼和谈，简直是痴人说梦，缘木求鱼！而更可悲的是，我堂堂大国居然牺牲属国的利益来收买一群饿狼，简直是不知所谓！满朝朱紫皆是畏缩小人！我等勋贵武人坚决反对议和，一定要把挑起战争的倭人赶回老家去，并让他们赔偿大明和朝鲜的损失！”

    他刚说到这里，万历帝一拍御案大声说道：“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退下去！”

    其实在刘昊嘉刚开始说话的时候，申时行等人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而果然刘昊嘉一开口就把所有的文官全都骂了进去！尤其说他们一群人出卖属国，就是将他们最后的一点儿脸皮都撕下来了！

 1161不足与谋

    不过万历帝作为皇帝同意了这份合约，自然觉得不挨骂的人中有他自己一个，所以这才出言喝止了刘昊嘉。而刘昊嘉见万历帝发话了，就缓缓的施礼，然后踩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班中。

    这时候又听见“扑通”一声，然后就是连连的叩首的声音。众人抬眼望去，看见站在队伍末端的朝鲜使臣涕泪横流的冲着刘昊嘉连连叩首！那每一个头磕下去都好像一巴掌扇在文官的脸上！

    刘昊嘉见状毫不犹豫的抬腿走过去，一把将朝鲜使臣从地上拖起来，同时他大声说道：“不要哭了，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回去告诉你们国王，倭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有等他们再来的时候，会有光复你们所有国土的那一天！”

    朝鲜使臣听到这话又要跪下去磕头，却被刘昊嘉一把拉住。于是他死死的抱住刘昊嘉的手臂说道：“还请侯爷做主啊！侯爷的大恩大德，我们朝鲜永世不忘！”

    说完他还用仇视的目光看向那些文官。凡是和他目光对上的文官都低头或者扭头避开了。他们也知道是自己一方将朝鲜出卖了，这并不光彩！

    刘昊嘉伸手抓住朝鲜使臣的肩膀将他的头扭过头来，他还不想让朝鲜使臣把所有的文官都得罪了。然后他推着他向大殿外走去，同时大声说道：“只有敢于浴血奋战的贵族才能证明自己高贵的血脉！那些摇唇鼓舌，寻章摘句的书虫们不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勇气！”

    朝鲜使臣一边走一边哭，同时哭着说道：“侯爷，外臣回去后会将侯爷所说的话禀告我国国王。您将是朝鲜永远的朋友！”

    刘昊嘉点点头将他送出大殿外，看着他走远了才转回头。此时气鼓鼓的万历帝正看着张嘉将和约收好交给站在大殿中央的倭国使臣。

    这时王锡爵出班说道：“有劳使臣尽快赶回去，请丰臣大人尽快签押。这样我们之间就可以各自罢兵休战，休养生息，这才是正道！”

    倭国使臣急忙躬身说道：“放心吧，阁下！在下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国内。”

    等倭国使臣拜别了万历帝离开，大殿里面又恢复了欢快的气氛！文官们又开始相互议论着未来的和平景象。这时刘昊嘉已经从大殿门口又走了回来。而万历帝现在看到他就是一肚子气！擅自离班，擅自发言反对议和不说，还擅自送走了朝鲜使臣！所以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和刘昊嘉说话，而是直接喊了一声：“退朝！”然后一甩袖子离开了！

    可是他刚没走两步远，只听刘昊嘉大声说道：“陛下，臣素来知道倭人的秉性，他们时不会善罢甘休的！不久之后他们必定再次兴兵而来，而臣时刻等待着陛下的召唤！”

    万历帝听到这话差点儿一踉跄！然后他愤怒的一跺脚，加速离开了！此时百官们才反应过来，赶紧大礼参拜！

    等万历帝离开后刘昊嘉率先起身，结果发现大殿上的文官全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是破坏和平的凶手一样！

    刘昊嘉看着他们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直接用手指点着文官大声说道：“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不足与谋！”

    刘昊嘉骂完了人一挥手大步离开，在他身后大批的勋贵和武官尾随而去，只留下倭国和一批依附文官的武官在那里默默相觑！

    刘昊嘉离开皇宫后停下脚步，其他和勋贵们立刻围了上来。刘昊嘉缓缓说道：“本候料定那些倭人必定会卷土重来，所以想立功的就先把名字报到本侯府上，然后本候会酌情安排！”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一个个喜形于色！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盘算起自家应该派谁出去！这时徐希皋大声说道：“我兄弟愿意带着咱们升官发财是件好事，但是有个前提，得能去上朝鲜才行！所以一旦倭人真的卷土重来的话，诸位要发力推举我兄弟领兵北上！”

    话音刚落，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答应起来！“放心吧！咱们拼尽全力也要把侯爷推上去！”

    “辽东李家的损失不小，要是倭人真的卷土重来的话，他们未必肯上前了！”

    “边镇那里有不少咱们的兄弟，回头各自写信都说清楚，让他们帮忙摇旗呐喊，这点他们能做到！”

    当众人都表达过支持之后，刘昊嘉挥挥手说道：“好，就按大家说的去办！各自能做多少做多少！总之，这次谁拦着我们去朝鲜，就是我们的生死大仇！”

    刘昊嘉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勋贵们也是听得满腔都是火气！这时候真是谁要是阻挡了他们建功立业的道路，他们真的会跟对方不死不休！

    就在当天晚上，刘昊嘉门前出现了一队人。看这些人看穿着打扮全是朝鲜人的样子。而且还混有不少女子！管家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朝鲜国主李松派来的使者专门拜访来了！

    朝鲜使臣一进门便完全无使臣的样子，低头弯腰的等候在那里。看弯腰的程度甚至比刘家的仆役还要大！

    等刘昊嘉出现在正堂里的时候，朝鲜使臣“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大声说道：“下国使臣朴寿昌见过侯爷！”

    刘昊嘉见到他大礼参拜就急忙侧身避过，然后快步走上前去想要拉他起身，同时说道：“朴大人如何施此重礼啊？本候可受不得啊！”

    这话不是刘昊嘉谦虚，因为朝鲜使臣本身代表的是朝鲜国主李松。而李松本人是不可能像刘昊嘉施重礼的。李松见到刘昊嘉最多也不过是拱手即可，所以朝鲜使者的；理解过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刘昊嘉伸手去拉却没把人拉起来！朴寿昌反而借机转了身体正对着刘昊嘉拜了下去！然后才直起腰来说道：“侯爷当得此礼！我家大王特意吩咐过，大明满朝文武当中凡事愿意为了朝鲜仗义直言，愿意帮助朝鲜复国的人一定要报以最大的尊重！”

 1162朴寿昌来访

    这时候他已经拜完了，刘昊嘉就顺势把他扯起来，同时说道：“何至于此啊？朝鲜和大明乃是骨血相连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任由倭人肆虐！所以你可以禀告贵国国主，本候一定会全力帮助朝鲜收复全部国土！”

    朴寿昌听到这话自然是喜不自胜，于是趁着双方落座的机会呈上礼单。饶是刘昊嘉身家豪富，看到这个礼单也是有点儿小激动！

    李松虽然是近乎于亡国之君，但是朝鲜几百年的积累绝对是有些好东西的！这份礼单里面金银只有象征性的数目，剩下的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文玩！而且上面还写着“宫女十名”的字样！

    刘昊嘉看过礼单之后放在桌子上，说道：“贵国国主的心意本候收到了，不过礼物有些过于贵重了！”

    朴寿昌闻言说道：“这些礼物不过是为了感谢侯爷仗义直言而已！日后若是能够驱逐倭人，我家大王必然另有重礼送上！所以您收下即可！”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这份礼物你既然送给本候，那就听本候的安排！那十个宫女就收下了，至于其他的东西嘛，本候会安排你赶往天津，在那里全部卖掉换成金银，然后带回去交给你家国王，叫他厉兵秣马，准备和倭人决战！”

    朴寿昌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他急切的说道：“侯爷，难道大明真的还会出兵吗？现在不是和倭人已经议和了吗？”

    刘昊嘉笑着说道：“会的，因为那些倭人都是狼子野心之辈，他们必定不会满足于朝鲜四道！本候觉得最迟一年，不会超过两年时间。倭人国人必定卷土重来！到时候大明必定出兵！那时候就是驱逐倭人的时机了！如果条件可以的话，本候不仅要驱逐倭人，还要反攻倭人的老巢！”

    朴寿昌听到这听到这里时已经是双眼放光，喜不自胜！他立刻起身长揖到地说道：“若真有那一日，侯爷对朝鲜就有了再造之恩，我家大王一定会郑重的感谢侯爷！”

    刘昊嘉示意他坐下后说道：“朴大人，你也知道本候家世豪富，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财物。本候在乎的是大明和朝鲜这种骨肉相连的情谊！所以你不用担心，朝鲜一定有收回全部国土的时候！”

    朴寿昌听到这话感动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他再次起身长揖说道：“侯爷果然高义！您真是我们朝鲜的大恩人呐！”

    刘昊嘉笑着说道：“这个好说！不过话说回来，本候也有件事情想要拜托朴大人！”

    朴寿昌立刻摆出一副甘愿赴汤蹈火的姿势说道：“侯爷有事儿您尽管吩咐！在下拼尽全力也会做到！就是在下做不到也会禀告我家大王请他另选贤能来处置！”

    刘昊嘉说道：“事情倒是不大，而且本候觉得你们国王也会同意！那就是在武人卷土重来的时候，你们要支持本侯带兵远征朝鲜！”

    朴寿昌听到这话简直是大喜过望啊！这哪里是要他们帮忙啊，这分明是在帮助朝鲜！一个真正愿意帮助朝鲜复国的人出任大明军队的统帅，对朝鲜的好处可是不言而喻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拍着胸脯说道：“侯爷放心！回去外臣就禀告我国大王要他同意！哪怕是让他刺血上书也要请侯爷统帅大军远征朝鲜！”

    刘昊嘉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就拜托朴大人了！”

    随后两人又就着朝鲜的形式简单的讨论了一番。刘昊嘉对着朴寿昌一顿打气鼓励，要他们多筹集粮草，扩充军队，随时准备反攻！朴寿昌自然是一一答应下来！现在他基本上已经是彻底拜倒在刘昊嘉脚下，对他马首是瞻了！

    等到会面结束的时候，刘昊嘉叫来管家，让他安排人将朴寿昌带来的东西送到天津去拍卖。拍卖得到的金银送回去给李松招兵买马。于是在朴寿昌的千恩万谢当中将他送走了。

    几天后刘昊嘉果然收到了各家的名单。里面除了各家的子侄以外，还有一份随同而来的家丁名单。刘昊嘉让参谋部的军官把这些人全部安插到新军当中去训练。否则到时候配合不好的话别说捞军功了，再把命搭进去就不值得了！

    甚至他还将相当一部分亲近的勋贵子弟安排进了海军之中。毕竟在他的规划之中，海军是未来不可缺少的一环，是他殖民天下的基础！而他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这一切，他必须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而勋贵有钱又有人，绝对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刘昊嘉不停的往返于京师，天津海军大营和丰台大营之间。去天津和丰台自然是为了训练兵马，在京师就是为了联络朝臣推举他在日后成为远征朝鲜的统帅，所以忙得他不亦乐乎！

    而历史或许会被小范围的搅动，但是大势却不可逆！就如同历史上那样，在倭国使臣返回之后，奉上和约请丰臣秀吉签署的时候，和约上的文字却让他大发雷霆！

    丰臣秀吉一直狂妄的认为他和大明皇帝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却没想到在和约上倭国被定为大明的藩属，他和大明皇帝之间是臣子关系！这让骄狂万分的他完全无法接受！所以他立刻撕毁和约，开始厉兵秣马，准备再次远征朝鲜！

    至于大明方面做得更过分！在倭国使臣离开的时候，朝廷就下令让朝鲜的军队撤回，只留下了少量人马。在历史上好歹还在朝鲜留下了三万明军，结果这次申时行直接下令只留下一万士兵，其余的全部撤回了大明！

    刘昊嘉看着申时行的骚操作不做声，只是一味的宣讲倭人必定会卷土重来的事情。同时他还封锁了大明和倭国之间的消息往来，让丰臣秀吉组建军队的消息完全被截断了！

    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文官们到处嘲笑，甚至四处宣扬他为了立功打仗已经疯了，已经不择手段的要挑起战争了！不明真相的京师百姓自然不会知道背后的原因，但是但凡是老百姓就没人喜欢打仗，所以他们也跟着议论纷纷，让刘昊嘉的风评下降了不少！

 1163各方反应

    面对这种情况他一点儿都不着急，因为从倭国源源不断传来的消息已经证明疯狂的丰臣秀吉正准备玩一票大的！

    在原来的历史上，丰臣秀吉再次筹集了十二万的军队进攻朝鲜，算上留住在朝鲜的十余万人，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五万左右！而这次他大手笔的筹备了十六万的军队，比历史上多出将近五万人来！

    所以这次当他再次进攻朝鲜的时候，登陆的倭人军队可能会达到三十万人之多！看得出来，丰臣秀吉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他很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大军攻入大明，不过这恐怕将是他永远无法完成的事情了！

    而大明文官这里也同样是紧锣密鼓的按照计划在进行。从朝鲜撤回来的军队经过一番整编之后，以阅兵的名义驻扎在京师的北方。令人感觉微妙的是，他们的驻地和丰台大营隔着京师遥遥相望，位置几乎是对称的！就连距离京师的距离也几乎是完全一致的！这就看出了朝廷文官们的微妙心理！

    不过这些士兵的军纪比起新军来可差了很多！而且他们刚从战场上撤下来，杀气未退，欺负人、打起架来格外的凶狠！最先倒霉的就是京营的这些老弱！尤其边军队对京营原本就瞧不起，如今碰到一块儿了，矛盾自然会爆发出来！所以走在街上经常看见边军士兵欺负小商小贩以及和京营发生斗殴的事情，这让百姓们觉得苦不堪言！

    而新军士兵也经常进京师里面去溜达，碰到这种情况自然要制止。于是双方也就有了冲突，而且这种冲突在双方军官的放任下越来越严重！

    说句实话，很多起冲突的时候都是新军士兵吃亏！因为打架，一般也就是单对单，或是三五个人互殴而已。新军士兵对上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还真不是对手！

    但是从打架的性质来看，新军士兵则获得了全胜！因为百姓们都支持新军士兵给边军士兵一个教训，免得他们整天欺负人！所以即使在新军士兵经常打输的情况下，边军士兵也收敛了很多。这就使百姓对新军的喜爱更上了一层楼！

    但是刘昊嘉也不想让新军背上一个“不能打”的名头！所以在他的授意下，下面的人和边军进行了一场五千对一万人的演习！当然新军肯定是人少的一方。

    结果一场演习下来，原本对新军很不服气的边军都被吓傻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听说刘昊嘉曾经以七百人击败两千鞑子骑兵的事情还嗤之以鼻，说消息肯定是假的！

    结果经过演戏后他们知道，这事情真的不能再真了！骑兵对上新军还可以依靠速度逃出一部分人去，可自己的这一万步兵送上阵地之后，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边军上下看着那些密集的假人被炮弹撕成碎片就知道如果换成自己是什么样子了！所以经过这次演习之后边军算是彻底消停下来。

    同时在边军从朝鲜撤回来之后，朝廷立刻加大了对各个边镇粮饷的投入。同时也加快了，也加强了拉拢控制边军军官的力度！

    边军的各级军官上在体系内是有比较独立地位的，虽然他们也在某种程度上受困于文官，但是文官也不敢过分的指手画脚。因为边镇的地位实在太重要了，大明的宿敌蒙古人虽然烂得厉害，但是他们可没忘了重回中原这个花花世界的梦想！

    而且边镇的军官们也不是傻子，他们同样对京师的情况有着了解。那么突然出现的粮饷和拉拢就是一个巨大的提示！所以他们选择了军头子常用的无赖方式，那是钱粮来了一口吞下去，拉拢拖下去就好，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观看风色！

    边军将领的反应让申时行他们感觉到非常的郁闷！在他们看来，这些武官在他们招手的时候，就应该摇着尾巴跑过来才对！可是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好处他们全吞掉了，面对拉拢却只是哼哼哈哈，完全不给一个明确的回答！

    之所以造成这个局面，就是因为文官这些年过得太顺了，已经变得有些自大了！他们觉得只有自己是聪明人，其他人都是笨蛋，可以轻易的被他们玩弄在鼓掌之中！

    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或许会有笨蛋，但笨蛋绝对不会爬到需要他们拉拢的那个位置上！边军的军官虽然不是想得十分的明白，但他们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之所以能有现在比较特殊的地位，就是因为他们手中有兵！而刘昊嘉同样掌握着精锐的新军！

    所以他们虽然觉得文官将会是最终的胜利者，但他们却不会轻易的投靠到文官一方去。他们必须确定刘昊嘉完全失去取胜把握的情况下才会真正投靠过去！

    还有一个问题是申时行他们不知道的，那就是刘昊嘉也在用经济利益在拉拢他们。刘记商团每年通过边境军官收购鞑子的牛羊以及其他物资，并通过他们的手向外面输出不少货物！

    边军军官们要么倒倒手就是一笔巨额利润，要么就是从中抽成，总之是吃的满嘴流油，又怎么可能跟自家的金主作对呢？所以文官们对边军军官的拉拢掌控变得缓慢了！

    而且文官的天性是喜欢享受和平的，因为和平可以让他们享受无数的乐趣！所以当和平真的降临的时候，哪怕是虚假的和平降临时，他们也会开始自己享乐的日常生活！于是所有事务的推进速度都随着停战的时间变长而变得缓慢。

    在这个过程当中刘昊嘉也没闲着。在文官使者返回半年后，他时不时在朝廷里透露一些消息，这些消息已经完整的勾勒出倭人正在集结大军，准备再次跨海进攻朝鲜的轮廓！

    可是他在每条消息前面使用的言辞全是“可能”，“好像”，“也许”等等词汇，所以完全没有引起大明朝廷上下的重视！甚至还有一些人开始嘲弄锦衣卫弄不到情报，就只剩下编造了！

 1164倭人再来

    可是当有一天，连续有快马冲进京师之后，朝廷里正在享受着和平时光的文官们惊恐的发现，刘昊嘉在一年前的预言实现了！倭国大军再次登陆朝鲜并发动了进攻！

    随后的事情就急转直下了，得到增援的倭国大军冲出南部四道北上进攻，在他们的打击之下，朝鲜的土地一道一道的连续被占领！虽然在过去的一年当中朝鲜上下已经努力修筑了不少堡寨和工事，但是受困于战争刚刚结束，财力不足，修建的堡寨和工事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无法抵挡潮水般的倭国大军！

    已经得了恐倭症的朝鲜军队在直面倭人军队的时候根本就是一触即溃！只有有明军驻扎的城市才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抵抗！可是一旦明军损失过大或是主动撤离之后，这个城市也会快速的陷落！

    不过好在驻守朝鲜的明军军官相当明智，他没有和倭人硬拼，而是在接到倭人进攻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下令明军收缩！同时派人向辽东和京师求援！他还组织起大量的朝鲜士兵对倭人军队进行阻击，只是由于朝鲜人作战能力太差，战果了了，但至少他们稍微拖延了一下对手的时间！让他在平壤修筑起一条比较坚固的防线！

    而且倭人大军的进攻也不像第一次战争时那么犀利。因为他们在上次的战争中被明军打怕了，所以进攻起来格外的谨慎！而且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些军队都是在各个大名手中抽调出来的，而各个大名也都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丰臣秀吉的身体不好！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下令自家的士兵行动要谨慎，不可贪功冒进，尽可能的保住手中的力量，好在丰臣秀吉死后能够守住自己的家业或者是看风色投靠某一个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在朝鲜不足一万的明军居然真的守住了平壤一线！不过这也没让守将安心多少，反正他是每天一封的求援信不停的往后面送，只盼着有人赶紧来救他脱离苦海！

    由于刘昊嘉暗中做了手脚，送战报来的信使依旧是在凌晨进入京师的。也就是说，求援信时当着百官的面被念出来的！此时张嘉正声情并茂的朗诵信件：“……大军卷土重来，朝鲜已经失陷多地……”

    等奏本年到一半的时候，大殿上已经是死一般的寂静！等到万历帝发话的时候百官们这才反应过来，终于由石像变成了活人！但是每个人的悲喜却是大不同！

    文官们个个如丧考妣，而勋贵们则是喜笑颜开！等百官们回过味儿来，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站在队伍前面的那道挺拔的身影！这个人在一年前就预言了倭人将会卷土重来的消息。如今他的预言成为了现实！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大殿里的沉默却是由万历帝率先打破的！因为当初他也是支持议和的，如今倭人的卷土重来就像是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一样，让他感到万分的羞愧和愤怒！所以他再张嘉念叨一半的时候大声说道：“把奏本拿上来，朕要亲自看！”

    张嘉急忙将奏本送上，等万历帝快速的浏览完后拧着眉头说道：“张嘉，你给接着念吧！”

    等奏本念完，里面的内容让百官们回忆起之前刘昊嘉放出的消息，当时大家都认为是假消息，现在却都做出了印证，证明锦衣卫真的不是白吃饭的！但是不少人也明白一点，自己被刘昊嘉耍了！

    他故意用模糊不清的消息来刺激他们，让他们以为是刘昊嘉为了挽回面子编造的消息！如今真正的消息来了，证实了他的先见之明，自己却成了小丑！可是自己一方偏偏脸指责的余地都没有！

    一旦指责刘昊嘉，他就可以振振有词的说：“毕竟是刺探来的消息嘛，肯定是模糊的，你们不信是你们的问题，反正消息我是提供给你们了！”

    等张嘉将奏本念完，万历帝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倭人反复，果然不可信！如今他们再次卷土重来，朕决定出动大军将他们彻底踏平！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听到这话百官们能说什么？这时候可没人敢触万历帝的霉头！于是所有官员们闻言立刻拜倒在地，齐声说道：“臣等附议！”

    万历帝闻言脸色缓和了许多，他直接说道：“现在就讨论一下由谁去领军？派多少人去？立刻！”

    申时行闻言出班说道：“陛下，老夫知道您对于倭人的反复很愤怒，可是这等事可不是仓促就能定下来的！还请陛下容我等商议一番。”

    听到他的话万历帝终于冷静下来。他缓缓说道：“好，那么后日早朝朕要听到结果！”

    说完万历帝直接宣布退朝离开了。百官们送走万历帝后却没有急着离开。因为难得人这么齐，直接在大殿里商议就好了，免得还要回去找人开会。

    于是倭国和勋贵们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不过不同的是，文官们是在商量由谁去领军。而勋贵们则是准备串联所有人推举刘昊嘉。不过勋贵们的动作被刘昊嘉拦住了，他开始仔细听文官们的想法。

    文官们在商议了一段时间后提出了若干个人选。他们提出来的还是老一套，文官作为主帅来统御武将，而且他们很快推出了心目中的人选，那就是杨镐！

    在提出杨镐之前还有人想让李入松再次入朝，可是由于两方面的原因不得不放弃。其一就是李成梁病了，李如松必须得留在辽东。而第二个原因才是根本原因。那就是谁都看得出这次大战将会是一场相当残酷的战争，但是胜利的一方注定是明军！既然这样，那就不能让武官里面再出现一个强力人物，所以必须要文官来统帅！

    随后文官们又很快确定了出兵的人数，那就是十五万！至于他们随后推算出来的粮饷消耗更是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数字！四百万到五百万之间！

 1165自荐

    等他们商议出结果来，天色早已经大亮了！这让京师其他官员和百姓们都觉察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在这时候参与早朝的官员们早就应该从皇宫里面出来了，可是现在太阳已经三丈高了，居然没有一个官员出现在宫门外！而且还不断有宦官赶往六部找人再带人返回去，这分明是有了大事的前奏！

    随后有消息传开，说是倭人再次卷土重来的时候，整个京师都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在痛骂着倭人的背信弃义，恼怒于朝鲜人的无能！更是猜测了这次朝廷将如何应对！

    就这样过了两天后，文官们在早朝上汇报了自己的计划。等说完了，申时行等人将目光看向勋贵一方等待刘昊嘉说话。他们可不相信刘昊嘉会轻易的把战争主导权交给他们！所以等他们都安静下来等着刘昊嘉的反击！

    而刘昊嘉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直接迈步出班了！而且他的步伐非常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心上一样！万历帝见状却感觉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考，万历帝对出兵人选也有了一定的倾向性，确实时倾向于刘昊嘉带兵出征。毕竟刘昊嘉是他的心腹，新军的作战能力也很强，也许能够少花钱，尽快解决朝鲜战争！

    这时只听刘昊嘉说道：“陛下，臣举荐自己作为统帅远征朝鲜！”

    他这话一出，勋贵们立刻就欢呼起来，纷纷出班表示附议！他们一个个把刘昊嘉夸得好像孙吴再世一般！仿佛他一出手，朝鲜的倭国大军就能灰飞烟灭！而文官方面自然是不甘示弱，也一个个的出言反击，还拿着刚才的计划说事。

    而在辩论方面勋贵们确实不是文官们的对手，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不行，所以很快就有些败下阵来！

    刘昊嘉看出新贵们的颓势之后心中也有些鄙夷！打架不行，骂人还不行，真是没用！所以他干脆挥手示意勋贵们都退回去。而文官们看到勋贵退走了也各自回班站好，他们知道大概决战时候就要到了！

    这时刘昊嘉拱手说道：“陛下，臣想请问几位阁老一些问题，不知可否语？”

    万历帝连连对他说道：“问吧，问吧！问得清楚点儿才好！”

    刘昊嘉转身面向文官说道：“本候想问几位阁老，杨镐一介文人可有统兵的经验？能否压住桀骜不驯的边军？而且他从来没打过什么像样的战役，却要统帅二三十万人进行一场大战，他能否取得胜利？或者干脆说吧，他和本侯比哪里有优势？”

    王锡爵出班说道：“杨大人养一直在兵部任职，素有知兵的名声，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至于说能否压服边军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须知军法之下哪个敢不遵从？好至于说跟侯爷相比，依着老夫来看并不差什么，就算是侯爷也没指挥过几十万人的大战吧？”

    刘昊嘉说道：“你们兵部若是能压住边军，京师里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乱象了，也就不需要本候专门和他们来一场演习了！不过本候不追究，这个问题算过去。那本候再问问题，那就是这次卷土重来的倭人有多少兵马？其中步兵多少？骑兵多少？衣甲如何？……”

    刘昊嘉抛出的这一大串问题王锡爵根本就无法回答！不过好在各部不少官员在他的示意下轮番出班汇报，算是把这个问题解释了开去。

    随后刘昊嘉就是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的砸下去，问得出来解释的文官个个额头见汗！不过好歹他们总算给了不少似是而非的答案，倒是勉强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计划来！但是他们在所作所为都没起到作用，因为就是万历帝这样的外行都听出里面有些前后对应不上的地方，所以让他非常失望！

    可是因为倭人大军这次卷土重来，等于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年轻气盛的万历帝又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所以他需要的是一场速胜，一场大胜！而文官们这几天制定的粗略的计划看上去还好，结果被刘昊嘉详细一问就问出不少问题来！那么想来等到实际落实的时候问题会更大！

    等刘昊嘉问完之后转身对万历帝说道：“陛下，臣问完了！”

    早就不耐烦的万历帝放下拄在下巴上的手说道：“刘爱卿，你问了这么多问题，到底所为何事啊？你还不如说说自己有什么计划呢！”

    刘昊嘉笑着说道：“陛下，臣问这么多自然是为了看他们的计划。因为臣刚才这些官员们回答的问题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的计划根本行不通！因为他们的答案带上了太多的可能，或许，应该这些词汇，完全不确定！所以他们的计划根本就是纸上谈兵，一旦照着他们的计划走，最好的结果就是双方打个平手！如果是指挥上出了哪怕微小的问题都会招致一场大败！”

    这时王锡爵急忙上前说道：“陛下，倭人出兵太突然，所以他们的消息难以收集，自然要靠以往的消息进行一些推论，这也是正常之事！”

    他说完看向刘昊嘉说道：“倒是锦衣卫掌管诸多耳目，却没有向朝廷提供有用的消息，不得不说这有些失职了！”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王阁老，您说这话就不觉得不好意思吗？锦衣卫派遣诸多人手到朝鲜去打听消息，可是这些锦衣卫却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不仅不提供支持反而处处刁难，让他们的工作根本就无法开展，这难道也是锦衣卫的错？”

    王锡爵刚要张嘴辩驳，却被刘昊嘉抢先说道：“王阁老，如果你要想辩论的话，本候可以马上调锦衣卫的档案过来，上面一桩桩一件件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王锡爵闻言默然了！干扰锦衣卫的工作虽然不是他直接提出来的，但也是他们默许的！如今出了事，锦衣卫不仅借此把自己摘干净，反而利用这件事情来指责他们在不知敌军情况下胡乱制定计划，根本就是纸上谈兵！这让他们有气都撒不出来！

 1166厚厚的计划书

    万历帝这时却不想听他们两方面纠缠下去，直接说道：“刘爱卿，先不要说这个了！你既然已经举荐自己为大军统帅，你总要有个计划吧！”

    刘昊嘉说道：“臣自然是有计划的！臣的手下人已经在大殿外候着，还请准许他们上殿！”

    万历帝摆摆手，张嘉就直接让旁边的宦官去接人。众人本来以为刘昊嘉会直接公布自己的计划，可是没想到他还要叫手下人来，这根本就是哗众取宠！可是当他们看到两个锦衣卫各自捧着一摞厚厚的文书走上大殿的时候，就都把嘴闭上了！甚至他们都很奇怪，一份作战计划而已，哪用得着两尺高的文书？

    刘昊嘉并没有急着拿起文书宣读，而是抽出三本说道：“陛下，这些文书里面每三本是一套！每套便是一个预案！臣手上拿着的这套是预计倭人增兵五万当如何应对的计划！其中每册是一个单独的部分，一册是海军的作战计划及成本支出，另外一本是陆军的作战计划和成本支出！最后一册是后勤运输及物资分配。”

    万历帝一听眼睛都直了！倭人增兵五万就已经有三本文书的计划了，那下面那些岂不是全是计划？就在这时刘昊嘉用手指着锦衣卫手中的文书说道：“下面三本是预计倭人增兵八万的应对计划。再下面的三本是应对倭人出兵十万的计划！下面……”

    万历帝听他嘴里的介绍，眼睛都直了！他忍不住打断刘昊嘉说道：“刘爱卿，朕就问你一句，难道这厚厚两摞文书，都是应对倭人不同兵力的计划吗？”

    百官听到万历帝的问题也很感兴趣，也想知道刘昊嘉怎么回答？只见他微微躬身说道：“是的！在战场之上容不得丝毫马虎，否则就是拿将士的生命在开玩笑！所以为将者必须要考虑周全才好，于是臣才制定了各种周详的计划！”

    万历帝听完之后满面红光的连连点点头说道：“爱卿果然好心思！不过这计划也太多了，不如你简略介绍一下你的整体计划？”

    刘昊嘉将手中文书双手捧高，示意张嘉来取走，同时说道：“陛下，臣手中这个倭人增兵五万的计划你可以看一看！其实所有的计划总体思路是一样的，只是应对应对不同敌军数量才有变化，而且大部分的变化都已经在计划当中，剩下的就需要随机应变了！”

    说到这里他侧过身子看着文臣说道：“另外，对外作战乃是国之大事，那些自己看就好，不要宣读了！免得有些人将军情泄露到倭寇那边去！”

    那些文官被刘昊嘉这么一说觉得有些愤怒，但是也只能是哼了一声装作看不见！不过万历帝可不管这些，他喜不自胜的示意张嘉赶紧把计划呈上来他好过目。

    等他真的打开看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刘昊嘉的计划做得果然周密！不仅有着详细的文字资料，还有清晰的地图，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在不同地点的作战计划之中，根据地形等条件至少有两种以上的变化！可以说就是一个不懂作战的人拿着这套计划都能指挥得差不多！这让他对刘昊嘉的信任更增加了几分！

    就在他还没有看完整个计划的时候，有锦衣卫走进大殿远远的跪到在地大声说道：“陛下，外面有朝鲜使臣求见！”

    万历帝听到是朝鲜来人了，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而已，随后他说道：“先让他进来吧！”

    他说我说完之后又继续低头看整个计划。等他看完了，朝鲜使臣也已经走上大殿。万历帝抬头看去，发现这次来的人还是上次来到京师的朴寿昌。

    看他的样子满身都是灰尘，而且走路的姿势极为诡异，就知道他是一路骑马赶来的！要知道让文官骑马可是很失身份的一件事，而朴寿昌从辽东骑马赶到这里也是拼了命了！

    所以万历帝直接摆摆手说道：“朴大人远来辛苦了，就不必失礼了！”

    朴寿昌谢过万历帝后依旧一丝不苟的完成了大礼参拜，最后艰难的起身说道：“陛下，这次倭人卷土重来声势极为浩大，朝鲜难以抵挡！还望陛下看在朝鲜速来恭谨的份上救救朝鲜吧！”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份儿奏书双手捧起。看来这是朝鲜国王写的求救文书。张嘉不用吩咐就上接过奏本放在万历帝的御案上。而万历帝看都没看就直接说道：“朴大人尽管放心，这些倭人居然如此不讲信用，朕这次必定尽起大军，将他们彻底逐出朝鲜！”

    朴寿昌闻言大喜，又是连连扣首！等他磕完头后说道：“陛下，外臣还有一件事情想请陛下准许！那就是我家大王希望这次领军入朝的是武宁侯刘大人！”

    他这话一出，朝野顿时一片哗然！文官们愤愤不平，勋贵们兴高采烈！万历帝还没怎么说话，有一个文官出班说道：“朴大人，你这话好没道理！大明帮助朝鲜驱逐倭寇，那么大明军队由谁领军自然是由我大明朝廷做主，岂能由你们指派？”

    不用刘昊嘉示意，立刻也有一个勋贵跳出来大声说道：“这说明武宁侯的名声已经传到大明之外去了。朝鲜上下仰慕，提个要求怎么了？”

    自然是又有一名官员出班说道：“我朝能征惯战的将领极多，哪里需要一位侯爷亲自出马？随便点选几员良将即可！”

    对面又有一名勋贵出班说道：“那可未必！这次再入朝鲜，面对的全都是倭人修筑好的边镇，攻打起来十分的艰难，恐怕死伤会很多！而侯爷当年三日破城的战绩足以证明侯爷善于攻城，对付倭人正当其时！”

    于是文武双方又就着出兵的问题争吵了起来，居然将朴寿昌扔在了一旁！双方又争吵了半天之后风向逐渐就向勋贵一方转移了。因为这次刘昊嘉事先盘问倭国的时候就暴露出他们计划的漏洞极多！而勋贵的一方家学渊源，纸上谈兵的本事只比文官强，不比文官差！他们揪着文官的漏洞穷追猛打，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1167挂帅

    这时万历帝示意给张嘉，张嘉立刻大声说道：「诸位先不要再吵了，陛下有话要说！」

    众人闻言立刻安静下来，只听万历帝说道：「率军出兵乃是国之大事，朕真不会轻易决定！这样吧，今日既然暂时定不下来，那么诸位爱卿就各自散去。申爱卿，王阁老，武宁侯，还有成国公散朝后御书房候驾！」

    百官们听到皇帝已经发话了，也只能是各自散去。而申时行、刘昊嘉四个人众人直接由宦官引着赶往御书房。

    他们到御书房等候不久，万历帝就推门进来。众人行过礼之后万历帝说道：「刚才武宁侯的奏本没有其他人看到，也不知道到底写得如何？如今叫两位来，就是让你们来看一看。」

    刘昊嘉自然是没有意见，反而指点张嘉，让他把倭人征兵十五万的应对计划挑了出来交给两个人看。

    申时行和王锡爵两人轮流翻看着文书，心里暗自感叹计划果然周密，而且前后呼应，没有任何他们能看出来的漏洞！同时上面还有对倭人水师和陆军的具体评估。其中不仅有兵种概述和数量评估，甚至还涉及到了士兵的着甲率，每天消耗多少粮食等问题！

    刘昊嘉在一旁看到他们两个人频频点头的样子几乎都快笑出声来！实际上他交出去的这份计划根本就没什么大用，战场上瞬息万变，哪里能够能按照一成不变的计划打下去的？若是死板的按照计划打下去，绝对赢不了这场战争！正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嘛！所以打仗最重要的还是临阵指挥！

    申时行两人看完之后又就着计划询问了一番，刘昊嘉自然是一一对答。等他们问完了申时行说道：「陛下，老夫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

    万历帝说道：「那么两位以为武宁侯可否出任这次入朝大军的统帅？」

    王锡爵还没说话，申时行已经抢先说道：「臣以为可行！」

    他这一说就连万历帝都愣了一下！因为以前申时行和万历帝说话的时候都是自称「老夫」，而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格。可是今天却使用了「臣」这个称呼，这已经是很正式的称呼了，说明他确实已经拿定了主意！

    这时申时行又转过头来对刘昊嘉说道：「侯爷，你是不是觉得很惊讶呀？你觉得老夫应该不会支持你，是不是？」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确实，在下已经做好了反驳的准备！不过您的答复确实让在下吃了一惊！」

    申时行叹了口气说道：「那天你曾跟老夫说，有了争端总要放在国事之后，老夫也是深以为然，所以才支持你去朝鲜！毕竟新军战力强大，而你又是海军统帅，海陆并进之下应该能够快速的解决倭人！毕竟战事迁延下去与朝廷实在是不利！你不知道，这一场朝鲜战役打下来，几百万两银子就花出去了！就是这几年大明国库丰盈也禁不住如此的花用！所以老夫还指望着武宁侯能够速胜，让朝廷少花一些银子！」

    万历帝听到这里是龙颜大悦，连连点头说道：「老大人果然是公忠体国！」

    刘昊嘉也起身躬身说道：「朝廷有老大人坐镇乃是天下百姓之福！」

    申时行摆摆手说道：「你也不用在这里夸奖老夫！说不定老夫打着让你和倭人同归于尽的主意呢！」

    刘昊嘉哈哈大笑说道：「老大人有这个想法也没关系，那些倭人是绝对没这个机会的！」

    随后几个人又就着刘昊嘉的计划讨论了不少问题，最后申时行说道：「陛下，臣以为这次武宁侯领军是可行的！老臣支持他挂帅远征！」

    既然申时行都说话了，万历帝也直接一拍桌子说道：「好，那个依老大人所言，武宁侯挂帅远征！只是这兵力给他多少？难道就按计划上说的数量？是不是有点儿少啊？」

    因为刘昊嘉知道历史上

    倭人增援的数量，所以他按照敌军最高上限二十五万人左右准备的计划。可是没想到的是，发疯的丰臣秀吉居然一口气儿送了三十万人来，所以他原本预估的十万兵力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刘昊嘉依旧信心满满的说道：「陛下，请放心！十万兵力足够打垮倭人军队了！更何况朝鲜人那里凑一凑也能凑个十二三万出来，虽然顶不上什么用，但是吸引一下注意力，站脚助威他们还是做得到的，至少能顶个三五万人！这样的话，双方的兵力对比就达到了一比二，已经有胜算了！而且此战的关键之处更在于海军！只要海军取胜，饿也饿死这些倭人了！只是恐怕要连累不少朝鲜百姓陪葬了！」

    万历帝听到这话也是神色肃然！如果海军截断了倭人的运输，朝鲜那些刚刚经过战火的土地根本就提供不了三十万大军所用的粮食！再加上刘昊嘉在陆地上的封堵和袭扰，半年时间倭人大军就得饿死！

    但是在倭人大军完蛋之前，他们肯定会玩命的祸害占领区的百姓！那些朝鲜百姓就得给他们陪葬！但是既然是战争，有些伤亡也是顾不得的事情了！

    最后万历帝说道：「既然如此，后日登坛拜将，让刘爱卿正式点兵出征！」

    随后众人离开了皇宫，四个人分成两队在皇宫的大门前各自告辞。等申时行两人走的远了，徐希皋说道：「兄弟，看不出来申时行还是有些气量的，居然还记得那天你说的话！我还以为他支持你去朝鲜没安什么好心！」

    刘昊嘉呵呵冷笑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这是阳谋啊！胜了，可以依靠倭人消耗新军，败了，我倒大霉。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徐希皋闻言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他苦笑着一拍脑门说道：「唉，到底是不如我老爹！那咱们这次岂不是中了他的计？」

    刘昊嘉淡淡的说道：「打赢了倭人那还算中计吗？」

 1168准备

    徐希皋闻言一拍巴掌说道：「那肯定不算的！那是大功啊！」

    刘昊嘉微笑说道：「这些文官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打仗！以为读了几本兵书就什么都知道了，他们差得远了！说一千道一万，打仗拼的就是实力，而不是阴谋算计！行了，不说这个了，告诉我兄弟们，想出征的抓紧时间做准备！」

    徐希皋兴冲冲的答应一声离开了，可是还没等他走两步远，已经有一大群人涌了过来！徐希皋见状哈哈一笑说道：「看来不用通知了，人都在了！大概他们都在这里等消息！」

    果然眨眼间一批勋贵涌过来，问的都是刘昊嘉是否挂帅的问题？等他们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一时间是欢声雷动！尤其是混在人堆里的朴寿昌更是连连称赞万历帝英明神武，又大哭说朝鲜有救了！

    刘昊嘉拉过朴寿昌说道：「朴大人，这次你带来几个人？恐怕要他们去辛苦一趟了！本候需要他们立刻传信给贵国国主，让他集结兵力，收拾粮草，等大明官军一到就发兵南下！」

    朴寿昌闻言瞪起眼睛说道：「不用他们，外臣亲自快马赶回去！」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这个倒也不急！等后天本候正式之挂帅后派人护送你回朝鲜！毕竟大举行动还需要些时日！而且此战海战当先，就要海上有了胜负之后这仗才好打！」

    朴寿昌迟疑了一下说道：「侯爷，那倭人世代生活在岛屿之上，极其擅长水战！若是先用水战分胜负的话，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的意思？」

    刘昊嘉拍拍他的手臂说道：「朴大人，你时不知道大明海军到底有多强大！他们前一段时间没出现，是因为他们不在本土！现在主力舰队已经赶回来了，所以这些倭人的末日就到了！」

    朴寿昌听到这话欢喜得手舞足蹈！因为就算傻子也知道，一旦海战打赢了，就等于截断了倭人的运输线，陆地上的大军就只能等死！说不得连仗都不用打，饿都饿得他们投降了！

    这时刘昊嘉大声说道：「大家把消息传开去，让准备跟随本候远征朝鲜的都做好准备，明日所有人就得进入军营，不得有误！」

    勋贵们纷纷答应一声各自散去，朴寿昌也兴高采烈的赶回驿馆去了。而刘昊嘉挂帅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京师！

    消息传开，京师震动！这对百姓来说又是增加了一桩谈资。不过他们所谈论的都是官军用多长时间能够得胜？对于能否取得最后的胜利他们一点儿都不担心！

    不是对于勋贵们来说则是一个狂欢的日！子大批的勋贵把家中有能力的子侄早早的送到了新军和海军当中，这次他们把未来的家主配上彪悍的家丁，打点好行装送往丰台大营！

    那些早早送进军营的子侄们大概都是旁支的子弟，他们未来可以在家族中担当大任，但不会主掌家族的大权，所以他们要早早的去军中搏命历练！而那些注定要掌权的嫡支子弟则获得了难得的历练机会！所以各个家族都给他们配上最好的装备，最好的家丁送到军营当中去历练。

    至于文官们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做，但实际上他们做得更多！因为消息刚一传出来，街面儿上就出现了吹捧刘昊嘉的流言！刘昊嘉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再次被扒拉出来！尤其是他三日破城的事情更是被吹得神乎其神，简直就成了天兵天将一般！

    甚至锦衣卫打听到有人说他亲耳听到侯爷告诉身边的人，说去朝鲜后两个月，最多三个月就能打垮倭人军队！超过三个月都不算功劳！而且死伤都不过千！

    百姓们听到这话自然是兴奋异常！在他们看来，武宁侯能说出这种话是有可能的！他三天都能打破重兵守护的银川城，那打垮一些倭人士兵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据说那些倭人士兵个子矮小的很，也就到常人的肚脐眼儿，一巴掌就能拍死

    一个！

    但是这些话落在有些人耳朵里就不一样了，这分明是捧杀！这时候把刘昊嘉捧得高高的，日后摔下来的时候就越惨！而且这种套路他们太熟悉了，绝对是文官的手笔！所以这些消息由锦衣卫禀告到了刘昊嘉那里。

    面对这种流言刘昊嘉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是尽量做到自己不会被流言影响罢了！毕竟这些人并没有说自己的坏话，而是夸奖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收拾放流言的人！不过他查到的人都被他都记在了小本本上，日后自然会慢慢处置。

    两天后万历帝正式册封刘昊嘉为大军统帅，并授予金印！从今天开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调兵遣将了！随后他将帅帐设在了丰台大营，为此京师北侧的边军也挪到了丰台大营！

    这次刘昊嘉计划带走了十万大军，其中四万就是在京师已经休养了一年多的四万边军！这些人已经修养过来了，而且还熟悉朝鲜情况，带上他们作用最大。

    至于其他六万就是新军倾巢出动了！不过刘昊嘉又招纳了五千名新兵正在营地里训练。大军出动后，他们将维系新军在京师的存在。

    不过说出来也是笑话，这五千人居然全都是从京营里面投奔过来的！刘昊嘉放出招兵的消息之后，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京师的土著！所以京营里的青壮听到消息立刻抛下手头的事赶来报名！结果大部分都入选了！

    这些人入选不要紧，那就意味着京营里面除了各级军官和他们的家丁以外，几乎就没有青壮了，除了老人就是孩子！现在要是想让他们举行一次演练的话，大概得从街上雇人冒充才行！

    今天一大早，丰台大营里面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鼓声！听到鼓声，早有准备的各级军官们立刻起身，向营地中间的指挥所快步赶去。那个指挥所现在已经变成了刘昊嘉的帅帐，帅旗正在门前的旗杆上飘飘荡荡！

 1169升帐

    等到所有人按照各自的军阶在帅帐内站好，刘昊嘉才从后堂挑开帘子快步走出来。他刚一坐稳，众人齐齐拜倒在地大声喊道：「末将参见大帅！」

    刘昊嘉一挥手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齐声说道：「谢大帅！」

    谢过之后众人全部起身站在两侧，然后值日官开始点名！这项措施在边军里面是没有的，一般都是主将扫一眼看谁在谁不在。不过他们练习过两次之后也适应了这个制度。

    等点名的时候军官们才有时间相互仔细端详，他们发现人群里面多出几个人来，而且穿的军装也和旁人不一样！其他军官穿的都是铁甲，这几个人这穿的则是皮甲！而且看他们露在外面的手脸晒得漆黑，一想就知道这几个肯定是前几天抵达的海军的人！

    而且帅帐里还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也跟着众人似模似样的参拜大帅，不过穿的却是文官的服饰！不少人已经认得这个人就是朝鲜使臣朴寿昌。不过看他穿着文官的袍服刑武官的礼节，让众人都有些发笑！

    这时刘昊嘉说道：「本帅受天子相托，即将率兵远征朝鲜！所以希望诸位能够勠力同心，奋勇作战，早日将倭人逐出朝鲜！到时陛下自有赏赐！所以望诸君奋力向前，不得有误！」

    众人齐齐躬身说道：「末将遵命！」

    刘昊嘉接着说道：「现在本帅说一下战局！这次进攻屯住在朝鲜的倭人要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海军作为作战的主体。他们有三个作战目标。第一，会合朝鲜水师歼灭倭人水师的有生力量。第二，控制济州海峡和釜山海峡，并夺取济州岛和对马岛，切断倭人大军同本国的联系！第三，要扫荡倭国本土所有港口！所有倭国船只都是合法的攻击目标，要做到片板不得下海！」

    众人听到这些豆浆目光看向三个海军军官！在他们看来，这担子可不轻啊！但是要达成作战目标后，这仗就剩下一半了，甚至只剩下三成！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一旦海军达成了战役目标，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困住倭人大军，逐步推进！要知道朝鲜国土窄小，没有战略纵深，这就意味着我们无法进行擅长的大规模突击，只能一步一步的啃下去！而且根据情报来说，倭人在朝鲜的南方四道修筑了大量的堡寨和工事，攻打起来可能要耗时良久！」

    说到这里是下面的军官不由得面露忧色！新军的人还好，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火炮对于堡寨和工事的破坏力。但是那些边军军官就不一样了！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堡寨和工事到最后都得用人命堆出来！而且自己又不是刘昊嘉的亲信，说不定就会被派出去寿命玩命！

    刘昊嘉扫了他们一眼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他缓缓说道：「有鉴于作战方式的不同，所以必须得对全军进行整编！这次整编将以新军为主，边军为辅！主要的进攻也将由新军承担，边军更多的负责侧翼的保护以及破城后的清剿作战！」

    听到这里边军军官的脸色瞬间就好了许多！只要不让他们负责死伤最大的攻城作战，其他的都好说！像破城的清剿作战对他们来说就是发财的好机会，而且更是拿人头的好机会！

    随后刘昊嘉发令将整个10万人的队伍打散重新编组。听到这个事情，下面的军官都是凝神静听。而让边军军官安心的是，整个编组确实是以新军为主体进行了编组。

    当然骑兵是要单独编组的。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整支大军的夜不收完全是由勋贵及其家庭组成的，只搭配了少量原先的夜不收！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贵族部队了！

    因为现在的军队里面体系已经是完整的，如果贸然把勋贵的子弟安***去，只会破坏军团的指挥系统，起不到正面作用。而偏偏勋贵的家丁个个都是武艺高强之辈

    ，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如果用他们来做为夜不收的话，能起到碾压的效果！

    而且朝鲜畸形狭窄，根本就不用大规模的哨探，所以夜不收基本上就是围绕在大军周边活动，安全性极高！只要他们小心一点儿，军功少得不了他们的，还没什么太大的风险！

    同时刘昊嘉还宣布了新的军功计量方式。明军的军功是以斩首数量来计算的，这是明军的传统，很难以改变。不过刘昊嘉还是做了一个整体的调整，那就是整个功劳按照是否达成了作战目标来计算，战后统一核算首级！

    在处于战役进攻的时候，新军的首级数占据斩获首级总数的四成！防御的时候占据六成！因为新军是远程火器，打起仗来的时候几乎没机会斩获首级。

    比如说进攻开始的时候他们要负责砸开城墙，杀伤的机会比边军大。但是没机会砍首级。而破城之后边军负责清缴，厮杀的时候获得首级的机会比较多，甚至还能捡到边军杀死敌人的首级，所以他们必须要给新军一定的补偿。

    而在防御的时候，不用问，肯定是新军杀人比较多，所以自然他们要多占据多一点的首级。当然肯定还有很多细则在里面就不一多说了。

    等所有的命令都下发下去后，最后刘昊嘉说道：「朴大人，请上前来！」

    朴寿昌闻言喜不自胜的急忙上前躬身说道：「外臣拜见大帅！」

    刘昊嘉说道：「朴大人，本帅这里有一件事情拜托你，那就是本帅会派一批人护送你尽快赶回朝鲜，通知朝鲜国王尽快的整顿兵马，积蓄粮草，还要组织一批民夫随军。同时还要将朝鲜的水师集结起来，大明海军会尽快联络他们协同作战！」

    说到这里刘昊嘉放重的语气说道：「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朴大人一定要跟贵国国王说清楚，这次对倭人的作战，朝鲜水陆两军都属于从属状态，所以必须严格的遵守军令，否则军法处置！」

 1170天津港

    朴寿昌神情严肃的说道：「大帅放心，外臣必定将此事传达给我国大王！而大王也必定会遵从上国的意见！」

    刘昊嘉随即抽出一根令箭扔在地上，同时大声说道：「吴思源！」

    人群末端闪出一个人来，这个人身穿的全套锦衣卫的袍服，看起来是一名千户！他出班单膝跪倒在地大声说道：「下官在！」

    刘昊嘉缓缓的说道：「在本帅的大帐里不得自称下官，要自称末将！这是你第一次犯规，本官不追究！若有下次，军法不容！」

    吴思源闻言打了一个机灵，立刻再次大声说道：「末将在！」

    刘昊嘉这时才说道：「你带五百人，全部都是锦衣卫！然后护送朴大人赶回朝鲜，协助他向朝鲜国王传达本帅的命令！而且你还要负责监督朝鲜各处命令的执行，若是有不遵命令的，你可以先斩后奏！总之，本帅赶到的时候，营帐、粮草、营地、民夫等一切要通通准备好！做好了大功一件，做不好提头来见！」

    吴思源知道这个功劳是稳稳到手的了！想来那些朝鲜人也不敢跟他打马虎眼！否则刘昊嘉大军一到，不知多少人会人头落地！他可知道自家的这个主子杀起人来有多利落！几次锦衣卫内部清洗不知多少人头落地！他可不想成为下一批中的一个！所以他二话不说，抓起令箭之后大声说道：「末将遵命！」

    刘昊嘉挥手示意他带着朴寿昌退下，然后大声喊道：「刘名，上前来！」

    海军的三个人正是「名」「俱」「扬」三兄弟！老大刘名出班拜倒在地，大声说道：「末将在！」

    刘昊嘉直接问道：「叫你们准备的特混舰队是否准备完成了？」

    刘名大声说道：「回大帅，已经准备完毕！现在整支特混舰队已经在天津集合，正日夜操演，随时可以出战！」

    刘名他们现在在海军当中已经位居***，所以这次刘昊嘉特意点了他们三个人来，就是日后要培养他们独当一面的意思。至于所谓的特混舰队就是刘昊嘉单独编组的一支对朝作战舰队。

    整支舰队的船只人员是从其他分舰队里抽调出来又重新编组的，而且这支特混舰队以后将作为海军的进攻主力部队存在！

    因为海军虽然说是刘昊嘉组建的，他在其中一言九鼎！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舰队里面充斥着大量的原大明的水师军官！这就让海军同大明官场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海军刚刚成立的时候这一点并不明显，可一旦海军发展进入了平稳时期，朝廷和士绅们就都会向海军里面渗透！这让刘昊嘉烦不胜烦！所以他干脆组织一支特混舰队出来，将各个分舰队的精华编组在里面！

    而这支舰队里的人要么是刘家的家丁出身，要么就是刘昊嘉一手提拔起来的，忠诚度完全可以保证！也就是，说这支舰队才是刘昊嘉在海军之中真正的底子！至于其他分舰队的军官刘昊嘉会以隐蔽的方式进行清理，必须保证海军内部由他一家独大！

    这一点如果放在陆军里面可能很难，但是放在海军里面就容易的多！因为海军和陆军有着很大的不同！陆军要做军官的话，往往只要敢打敢拼就可以了！而且这种情况越往基层去越严重，所以陆军的基层军官几乎全是文盲！

    而海军则不同，海军是一个需要知识的兵种！作为一名最基层的舰长都需要掌握数学，绘图等好几门技能！而老式水师出身的那些军官们普遍不具备这些技能。所以拥有知识的一代取缔老一代相对比较容易一些！

    这时刘昊嘉抽出一支令箭丢下去，随着令箭一起丢下去的还有一本薄薄的文书。他大声说道：「海军作战有其特殊性，所以此次作战的要求都已经写在里面了，就不再做单独的布置。你们回去之后要召集各级军官仔细研讨

    制定计划。本帅划线的要求必须做到！」

    刘名起身捡起李家和文书放在怀中，然后说道：「末将遵命！」

    刘名起身回班之后，刘昊嘉一支支的令箭丢下去，开始布置整个军队的任务。然后丰台大营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动起来！

    因为这一次作战是老式军队和新式军队的混编，双方要熟悉起来少不得要进行几次操演。更有后勤人员要筹集大量的补给提前运输，所以每一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会议结束后有两队人已经出了军营，正在一南一北的奔向目标。向北的是吴思源带领的五百锦衣卫，护送朴寿昌直接赶往朝鲜。而南下的一支队伍人数就比较少，就是刘明，刘俱和刘扬三兄弟带着他们的亲兵，他们目标是天津港。

    等三兄弟赶到天津港的时候，此时天津港已经密密麻麻停满了大批海军的战船，更有不少海上的武装商船也正在陆续集合。

    他们登上码头的时候，一个须发有些斑白的壮汉正对着一群人说话，方式极有海上的风格！那就是声音洪亮，语言粗野！只听他说道：「……跟着侯爷就没有不发财的，你们这帮人都是跟着侯爷的老人了，看你们自己就知道了，一个个都他娘的穿金戴银的，都是托了侯爷的福！就是他娘的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轮动刀子了？」

    他的话马上引起了旁边一群人愤怒的回应：「你他娘的才抡不动刀子呢！老子现在厉害的很，不服就试试！」

    「没错儿！老子刚刚纳了第十一房小妾，现在正准备再抢几个倭国娘们儿回去耍耍！」

    等他们稍微安静一点，老壮汉大声说道：「能轮动刀子就行！这次咱们跟着侯爷出去肯定又是捞的盆满钵满的，但是老话还得说在前面，他娘的都把规矩守起来，侯爷最恨的就是不守规矩的人！而且这次还是国战，谁要是他娘的出了岔子，不用侯爷动手，老子先割了他的脑袋！」

 1171真实的李舜臣

    回应他的又是一阵笑骂声，看来这些人并不在意他的威胁。他们这个反应要么就是有底气应对这个威胁，要么就是笃定自己不会出错！不过依着刘名对他们的了解。应该是后一个原因！

    这是刘名带着兄弟两人已经走到近前，他大声喊道：「光亭叔，我们回来了！」

    那个老壮汉不是旁人，正是当年刘昊嘉派往海上的刘光亭！当年他带着一批人从几艘小船发展起来，历经生死劫难，现在的他已经是所有海商中的大龙头了！同时也是海商当中最大的奴隶贩子！

    并且他还成立了一个「四海盟」，自身担任盟主。因为他处事比较公道，实力又强，所以海商们内部有什么争斗的话都愿意找他解决，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尤其是他做大之后，敢于暴露和刘昊嘉之间的关系时，更是振臂一呼，从者如云！现在他们「四海盟」已经成为海军的合作伙伴！不少海军军官在捞外快的时候首选的那就是「四海盟」！

    如今刘昊嘉要想对倭人动手，自然少不得他们的出现！这次他们就是准备跟着海军后面去发财的！进攻一个国家，如果不能在抢劫中发财，那他们这些老海商，或者说是老海盗就白活了半辈子了！

    刘光亭见刘名他们三兄弟回来十分高兴，立刻大声说道：「好，回来得及时！侯爷身体如何？是不是有吩咐了？」

    刘名说道：「侯爷自然是安好的！侯爷私下里见我的时候还问起您那！至于吩咐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船上去说！不过可以说的是，侯爷的计划跟咱们猜测的整体计划差不多！」

    刘光亭闻言大喜过望，因为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发财的机会真就到了！尤其对他来说，进攻倭国的时候肯定不会少了抓人，而倭人奴隶是市场上最抢手的奴隶，比那些东南亚的小猴子要强得多！

    所以他回头对着一群人大声说道：「你们这些老混蛋都回自家船上待着去，等过几天老子领你们去发财！」

    他的话又引起了一阵低低的欢呼声！欢呼的那些人年岁也都不小了，甚至长期海上的生活给他们的身体留下了各种暗伤。但是一听到是给侯爷帮忙，同时刘光亭也告诉他们，这是他最后一次出海了！所以这些老家伙们都带着船，带着人过来帮忙，估计他们也是怀着纪念一下青春的意思来参加这次作战！

    等刘名和刘光亭按照刘昊嘉给的文书整理出作案作战之后，第二天又召开了作战会议，将舰队里有资格参与会议的军官集合在一起进行了详细的讨论。会议刚一结束就派出一艘快船北上，这艘船是刘扬带领的，任务是赶往朝鲜北部寻找朝鲜水军大都督李舜臣！

    说到李舜臣，此人在朝鲜人口中可谓是如雷贯耳！而他的所作所为也称得上英雄二字！只是他的战绩却被人为的神话了！事实上，他只是趁势而起的一个普通爱国将领！

    在倭人入侵朝鲜之前，朝鲜给人感觉是非常稳定甚至是安静的。在一个长期的和平条件下，朝鲜依附于中国形成稳定的基础。然而这一点其实只是假象，其实朝鲜的内部斗争非常激烈，甚至可以用残酷来形容！

    当时的朝鲜王朝出现了两班斗争。两班指的是朝鲜国王面前东边的文班与西边的武班，随着发展两班渐渐被贵族和势力控制形成了一种固化的对抗，当时的两班分为东西人党。当时东人党占据了上风，因为对西人党的态度不同又分成了南北人党。

    就在他们自己内部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朝鲜接收到了倭人即将侵略的消息，更是以明面上消息为主！因为丰臣秀吉给朝鲜国王去了一封信，其大致的内容是：「吾欲假道贵国，超越山海而直入于明，使四百州溶化我俗，以施王政于亿万斯年。」

    朝鲜国王果断的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但在如何面

    对即将到来的入侵时却变得举步维艰！因为其国内党争非常激烈，以至于即便到了国家存亡之秋仍然是相互攻击与掣肘。

    在很多历史记录中，朝鲜国王都被描画成一幅懦弱的表现。实际上真正使得这种局面出现的根本原因来源于朝鲜内部激烈的斗争！导致国家明知道危险已经到来却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抵抗策略，那么遭遇失败则是必然的。

    此时的李舜臣其实还并不出名。李舜臣的父亲原本也是朝廷官员，可是在激烈的争斗中受到牵连导致失败，这让李舜臣从小吃了很多苦头。

    之后李舜臣22岁时参加了武科举考试，结果不中。一直到了32岁时候才得中，不过这回成绩非常优异，以丙科四位的成绩合格。在他从军不久，他的机会就来到了！

    在武人进攻路线图就可以发现，他们的主要进攻路线是从庆尚道的釜山和左水营地区登陆，然后攻入忠清道后向京畿道发起攻击。而李舜臣的军队在全罗道，所以日军的主要进攻路线并没有将全罗道当做是攻击的目标，这使得李舜臣所掌控的水军基地并没有丧失，可以长期的补给与修缮自己的战舰，从而长期稳定的投入战斗之中这为他能够取得辉煌成绩打下了基础。

    同时巨济岛上元均水军拥有大量战船，并且拥有巨济岛作为防御的要塞可以进行抵抗。但是在陆地上守将庆尚道左兵使李珏抢先逃跑了，这意味着在岛上的元均同样需要抉择！

    元均原本可以选择向全罗道撤退，但是不战则退会遭受严厉的惩罚，这最终让元均做出了一个惊人决定，巨济岛水军自沉！

    于是李钰为了避免自己受到制裁，到处宣扬日军的恐怖与强大！而元均则未战就毁灭朝鲜水师，自然也是一样的处置！所以在这两个卧龙凤雏的作用下，朝鲜南部庆尚道防御濒临瓦解，这对于朝鲜是一个巨大损失！

 1172被夸大的将军

    但对李舜臣来说则是机遇终于到来了！因为元均损失了大量战舰，李舜臣所率领的军队地位就开始上升，李舜臣自由发挥其能力的机遇也到来了！

    当日军一路向北进攻的时候，宣祖决定向北方逃亡，这就造成了李舜臣所处环境的变化，李舜臣原本地位并不高，但随着别人的失败和局势的骤然崩塌导致他的自***得到了提高，并且日军没有将重点放在攻打全罗道上，相反以追击宣祖抓住他好逼迫朝鲜投降为第一目标。这是在未来战斗中李舜臣可以取得优势的根本基础。

    得到这一基础后就要分析的是为什么他可以取得胜利，在很多文学作品中将胜利归结于朝鲜的龟船，然而实际上当时可以投入战斗的龟船数量并不多，龟船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相反能够让朝鲜获胜的根本在于板屋船！尤其是龟船和板屋船的配合！

    当时的日军主力舰船被称作安宅船。这种船在船两侧设置射击孔，通常让箭矢或火枪发射打击对手，在顶部安装有护板和机关，接近状态时护板直立保护船员，一旦靠近护板就可以倒下形成登船板。日军的主要战术是将军舰快速贴近对手，然后形成登船作战。

    朝鲜水军并不是这样作战，朝鲜水军中主力是板屋船，这种船两侧配备了火炮，可以远距离攻击对手，这意味着朝鲜水军不需要登船作战就可以将对手船只击沉，所以真正拥有优势的一方是朝鲜水军！李舜臣为什么会被西方军事学重视，这就是因为李舜臣的作战方式与后来特拉法尔加海战中英国与西班牙的作战方式有类似的地方。

    李舜臣虽然在数量上不如日军，但是他并不将登船作战作为主要目标，相反以控制船只距离在远处轰击对手船只作为手段，导致日军虽然数量多却不能发挥优势，朝鲜船只可以不停的轰击对手造成杀伤，再加上李舜臣非常熟悉朝鲜水域的地形水流等条件，使得人数多的一方反而失去优势，人数少的一方却取得了优势。再加上李舜臣在最初并没有真正的与日军舰队主力决战，让李舜臣减轻了压力。

    从综合的条件上看，在最初阶段比李舜臣地位高的指挥官大多快速战败或逃跑，日军的主力也没有将李舜臣当作第一目标，在水军和战舰的情况上看李舜臣又比日军能力高，这最终导致李舜臣发动了玉浦海战并收获了成功，虽然只打掉几艘运输船却开始为他走上辉煌展开了道路。

    在宣祖跑到北边开始求助于明朝之后，明军逐渐入朝作战。李如松将日军击败，之后日***变了思路开始攻击全罗道，朝军自己通过努力取得了幸州大捷，所以不能说朝军完全没有取得胜利，可之后事情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由于朝鲜军队在溃败的时候，整个文官系统也跟着溃败，导致明军的补给线陷入困境，在此条件下战争僵持了下来，而之后停停打打的时间段内李舜臣反而落入了困境！

    因为在战争中溃逃的元均反而再次掌控了水军，李舜臣也因为谗言被下狱，可是之后的结果是日本并没有因此停战，在双方拉锯数年后战争再次爆发，元均则在漆川梁海战中彻底战败，朝鲜水军再次面临覆灭的困境。

    在这个基础上李舜臣从新出山进行他人生的最高峰鸣梁海战，由于此时日军已经转变了态度，开始水陆并进攻打全罗道，所以这是李舜臣以朝军主力做的最艰难的一次大战，在这次战争中李舜臣将日军舰队引入了非常狭窄并且水流诡异的鸣梁海峡。

    并预先在海中设置绳索阻碍对方船只移动，在事先进行精心准备且朝鲜水军虽然只有12艘船只却大多都是主力板屋船，这使得在一个狭窄的地方进行的围歼战可以实现，日军虽然占据绝对优势兵力，却不能真正展开其兵力，在技术和海战理解上朝军占据优势，最终不可否认的是李舜臣取得了胜利。

    可是这一胜利

    的结果并未改变朝军总体战败的根本，李舜臣之后也并未能封锁对方海上物资补给线，自己也丢失了补给基地转而向其他地方退却，之后李舜臣在明军主力舰队发动了露梁海战，只不过这一战主帅是明朝水师提督陈璘。最终李舜臣正是在露梁海战中战死。

    从李舜臣在整个战争中的表现来看，李舜臣在朝军中并没有取得绝对的逆袭，朝鲜军人中有权栗、元均、申砬、金时敏、金命元等人物涌现，在朝鲜义兵中也有郭再祐这样的豪杰，如果说元均在战争的表现和糟糕。那么率领仅仅千人就对抗日军万人的权栗一直从战争开始打到了结束，一次又一次的险境中权栗都挺了过来，却为何在历史中却被记住的人是李舜臣呢？

    李舜臣从未真正单独的影响整个战争走势，只能算骚扰或者扰乱了对手。而且李舜臣是打过败仗的！釜山浦，顺天城，长门浦，至少三场败绩！还有些有争议的暂时没算。

    而且在整场战争中，李舜臣从来就没切断过日军交通线，最多算是袭扰。可他的地位却在他站死后不停的被提高，以至于今日的朝鲜半岛人仍将李舜臣当做武将第一人。

    这首先是因为朝鲜人惯常夸大的特点！仔细看朝鲜和韩国的文艺作品吧，从倭人入侵到最后被驱逐，明军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历史书中也不会写出真正的历史，要不然也不会有「宇宙第一强国」的出现！

    同时因为朝军溃败的时候李舜臣能够坚持作战，而且往往是以少对多，所以自然要被歌颂！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原因，一个是李舜臣因功受辱，当他获得优势以后却反而被人羞辱下狱，结果反而再次在出山后取得成绩。第二个原因是李舜臣在战争中战死了。

 1173会面

    李舜臣的战死是一件值得惋惜的事情，同时也是军人最高的理想，所以综合来一个出身不够那么光鲜的人在其参与战争后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最终以没有污点的方式战死，这样的一个人物最缺少争议，而活到战后的军人又卷入了宣祖与其分朝期的继承人光海君以及之后的争斗中，没有被留下好的记录。

    所以没有任何瑕疵的李舜臣，又以海军身份能够弥补朝鲜陆军在明军入朝后往往被明军派遣的结果，在整个民族史的角度看来，其成为了很少存在争议的军人形象被树立了起来。

    所以此时的李舜臣已经被再次启用，任命为朝鲜水师的三道统制使。而刘扬就时要找到他。现在刘扬只知道李舜臣在朝鲜北部的某个港口里，要找到他还要费点时间。

    现在朝鲜的周边海域已经不是很安全了，不过好在刘扬的船是艘快船，还配有望远镜，能够早早的发现倭人的船只从而避开。不过此时他们对于李舜臣在哪里还是两眼抓瞎，只能慢慢的去打听！

    最后他终于打听到李舜臣和残余的朝鲜水师正在黄海道的某个港口里修整，此时距离他们已经不远了！所以刘扬立刻命令船只尽快赶过去。

    等他赶到港口外面不远处的时候，只有一艘小船迎着他驶了过来！刘扬见状不由得摇摇头。作为一个水师驻地，外围巡哨的居然只是一艘小船，可见朝鲜水师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看见小船靠近，刘扬下令打出大明的旗号！果然大明的旗号飘起来的时候，那艘犹犹豫豫的小船立刻加快速度靠了过来！等到小船赶到近前的时候，船头有一个人用朝鲜话大声喊道：“你们可是上国派来的？”

    刘扬这些年在海上来回跑，接触的人非常多，朝鲜话也是懂得的。所以他用朝鲜话大声说道：“我们是大明海军派来的使者，要找李舜臣，李统制使！”

    听到刘扬的话，船头的那个人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回头对着船里大声喊了一句什么话，然后整艘船的人都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纷纷涌到甲板上来向刘扬打招呼！

    这时按照规矩，刘扬已经减速。两艘船相错的时候，那个朝鲜人大声喊道：“我们马上掉头，跟着我们进港就行了！”

    随后朝鲜小船绕着刘扬的船转一圈调过头来，鼓足风帆向港口驶去。刘扬跟着他驶进港口。一进港口他向四周看去，发现港口的水门上面把守的士兵非常少，而且水门上有明显修补的痕迹。

    等他进到港口深处的时候，眉头皱得就更紧了！因为他一眼扫过去，看整个港口里面只有百余艘左右的大船！唯一让他感到舒心一点儿的是，这些船只里面包含着三十余艘左右的龟船！

    这种龟船是朝鲜特有的一种战船。这种船的船体比较宽，而且是封闭的椭圆形甲板，上面覆盖着沉重的铁甲！就连船舷也被铁甲包住！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龟壳，所以才被称为龟船！

    船头是一个巨大的龙头，龙头下面就是暗藏的撞角！在船体的两侧能够看到许多射击口，士兵就是躲在重甲的庇护下通过射击口向外面射击！

    而且由于龟船船身厚重，冲击力也很强，所以撞角的威力非凡！一旦被他撞中基本上就算是沉定了！尤其倭人水师的船只是用搭接法制造的，船身并不是特别坚固，被龟船一撞往往就会散架了！再配合上两侧能够不断射击的铳炮，在海战之中威力无穷！

    但是这种龟船也不是没有弱点，第一个弱点就是移动缓慢。因为龟船全身都布满了铁甲十分沉重，而且只有两根桅杆，所以航速十分缓慢，就是使用船桨协助的时候航速也快不起来。更何况穿使用船桨的时候都是在战时快速转向用的。

    第二个弱点就是这种最原始的铁甲舰耐风浪性太差，因为它太沉重了，干舷太低！朝鲜战争结束之后，最后的两艘龟船就是在海上遇到风浪之后翻覆沉没的！致此朝鲜龟船就全部消失在大海之中！

    港口里剩下的大船是板屋船，乃是朝鲜水师作战的主力！这种板屋船已经有了近代的战舰的特征！

    首先甲板中部的船楼非常小，但是相对较高，有良好的视野、在船楼的前后各有一根桅杆，而且比较高大！同时在下层甲板每侧还有十根船桨，战时可以加速航行。

    在表面的甲板之下有一层独立的火炮甲板，根据板屋船的尺寸和船长的喜好，每侧可以布置四到六门火炮。同时还有火铳和施放羽箭的射击口。火力很强劲，是朝鲜水师的主要打击力量！李舜臣在鸣梁海战中的主要作战兵力就是板屋船。

    鸣梁海战发生在鸣梁海峡，位于今天韩国珍岛与全罗南道海南郡间的一段海峡。这段海峡宽约294米，与韩国的汉江宽度相似近，海峡内海水湍急，每隔数小时海水流向会发生逆转。同时，这里的海水涨落时，发出的声音很大，所以叫“鸣梁海峡”。

    李舜臣和倭人作战的时候，利用倭人不熟悉当地海潮的情况伏击对手！在倭人的船只在海潮中前进不得，后退不能的情况下，用板屋船的火炮密集轰击对手，才打出了他的成名战！

    一路在前领路的船只不停的在宣告上国派人来了，所以整个港口里面已经开始轰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码头上！当他们看到刘扬船只上飘扬的大明龙旗时都兴奋得又蹦又跳！

    刘扬跟着前面的船靠上码头，他顺着跳板走下来的时候，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将军带着一些人快步走了过来！还没到眼前，老将军已经用纯正的汉语大声说道：“老夫李舜臣！不知来者可是上国的使臣？”

    刘扬上前拱手说道：“大明海军特混舰队副司令刘扬，见过李大人！”

 1174残破的朝鲜水师

    李舜臣虽然不明白特混舰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大明海军来人无疑了！又听对方的身份并不比自己低多少，急忙上前见礼。

    两人客套一番之后李舜臣急切的说道：“刘大人，这次上国可是派了大军前来？”

    刘扬故意放大声音大声说道：“李大人，你放心吧！大明海军抽掉了大军前来围剿倭寇，合计大小舰船六百余艘！这次我们要把倭寇彻底赶回老家去！”

    话音未落，那些朝鲜人已经大声欢呼起来！就连李舜臣也松了一口气！他侧身做出请的姿势说道：“还请上国使臣到里面详谈！”

    刘扬和李舜臣进了房间之后，有亲兵送过茶水来。因为两个人都是军人，就不再客套，直接开始交流起来。李舜臣最关心的就是大明海军来多少人，作战方向如何？所以他询问的都是这些问题。

    刘扬这把特混舰队的编制人员数量，舰船形制，铳炮数量等简单说了一遍，听得李舜臣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想过一艘船能装载几十门火炮！他最大最沉重的船只上面也不过是十门火炮而已！

    所以他听完介绍之后不由得说道：“果然是天朝上国呀！不是朝鲜区区之地可比的！”

    刘扬很自然的说道：“其实朝鲜水军在李大人的带领下也是很有成就的！多次以弱胜强打击了倭人，足以自傲了！”

    说到这里刘扬说道：“不过有一件事要问李大人，贵国国王是否在最近传过旨意给你们？”

    李舜臣说道：“我家大王确实有旨意传过来！他让老夫收拢所有能战的船只，等待上国海军派人来联络共同进攻倭人水师！”

    刘扬追问说道：“那现在有多少船只了？”

    李舜臣抬手向门外一指说道：“港口里面停着的就是全部了！其实还有不少船只在北海，但是被倭人分割开了，无法赶到！”

    刘扬起身走到门口向外看去，开始仔细清点船只。结果他发现只有二十七艘龟船，五十八艘板屋船，剩下的就全是小船了！

    看到这个结果刘扬几乎是目瞪口呆，他不由自主的喃喃说道：“难怪大帅说不能指望朝鲜太多，原来是这个意思呀！”

    李舜臣闻言立刻追问说道：“刚才使者说大帅不能指望朝鲜太多是什么意思啊？”

    刘扬叹了口气说道：“当时做计划的时候，本官还想着以朝鲜水师为诱饵，可是如今看朝鲜水师的样子似乎承担不了这种重任！现在这点儿船只肯定不够用！不过李大人，朝鲜水师怎么会成为这个样子的？”

    李舜臣闻言更是长叹一声向刘扬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其实原来朝鲜水师的力量还是相当不错的。可是朝鲜把大明不好的东西学的非常像，那就是重文轻武！

    李舜臣在第一次朝鲜战争后不仅没受到朝廷的重用，反而在给予一定象征性的奖励后就受到了打压，一度被解职还乡！直到第二次朝鲜战争爆发的时候，朝鲜国王才想起还有李舜臣这么一个擅长水战的人物，才匆匆的将他升为三道统制使，让他聚集起所有的朝鲜水师抵抗倭寇。

    但是停战的这一年多时间里，由于朝鲜内部的派系斗争，还有朝奸间的出现，朝鲜的水师没有得到任何补给，不仅没有添加船只，甚至连维护的银子都没有，破败的不成样子！结果就是李舜臣虽然费尽心思在全国各处搜罗战船，也只是搜出这些而已！

    那个李舜臣还是有勇气的，他坚决的说道：“老夫已经收到大王的命令，要求我们服从上国大帅的命令！若是大帅需要我们充当诱饵的话，我们会坚决的完成这个任务！”

    刘扬为难的说道：“李大人的心情本官能理解，但是现在这里有作战能力的船只不过百艘，而且我看还有好几艘船破损的厉害，恐怕根本不能作战！至于小船在海战之中根本就没什么用处，也就是说你们舰队的数量还要再压缩下去！一旦用你们做诱饵的话，恐怕没等引诱倭人出来就要先被倭人打垮了！”

    听到这话李舜臣豪迈的大笑两声说道：“刘大人，这你可说错了！我李舜臣的名字就是倭人的心腹大患！哪怕是我李舜臣单独一艘船出海，倭人都会倾巢出动，你信不信？其实他们一直想弄死老夫，只是没成功而已！”

    刘扬说道：“这个本官倒是相信！只是……”

    还没等他说完，李舜臣就大声说道：“刘大人，我们现在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你先告诉我大帅是如何布置的？如果我们确实不能承担诱饵任务的话，老夫也不会强求，毕竟这关系到大战的胜负！”

    刘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大家都是军中老人了，自然知道不会勉强用兵。于是他从怀里拿出一份海图铺在桌子上，指点着讲述大明海军的计划。

    其实整个计划一点都不复杂，就是朝鲜水师倾巢出动，主动袭击倭人的运输线，然后利用朝鲜沿岸岛屿众多的特点，和倭人捉几天迷藏，吸引到足够数量的水师之后立刻边打边撤，将他们引诱深海，然后由明国海军将他们包住之后吃掉！

    这样就能将朝鲜南部的倭人主力消灭掉，减轻战事的压力！然后两方合并一处攻占济州岛和对马岛，以两岛为基地彻底封锁了朝鲜和倭国之间的交通。同时派出分舰队朝鲜北部的舰队，同时攻击倭国的各个港口。

    李舜臣听完刘刘的介绍之后，用手摸着海图沉默不语，开始仔细思考。刘扬等了足足有两刻钟之后李舜臣一拍桌子说道：“还请刘大人回禀大帅，这诱敌的任务老夫接了！老夫保证能够最大限度的引诱出倭人舰队！”

    刘扬摇头说道：“李大人，这个时候你可不要勉强为之！要知道决定一下再无反悔的余地，要么大胜祝捷，要么献上人头谢罪！”

 1175请将不如激将

    李舜臣捻着胡须哈哈大笑，说道：「刘大人放心，老夫既然敢答应下来，自然有把握！」

    说完他指着海图，详细讲解他的作战方式！原来李舜臣有了一个相当巧妙的办法，那就是他利用朝鲜水师船少人多的特性，它可以用小船将不少水师士兵送到十几个关键位置的岛屿上去，然后用他们当做眼睛就可以有效的掌握倭人水师的动向！还可用通过陆地上秘密运输补给到海边对船队进行补给。

    只要他们遇到强敌就躲，遇到弱敌就打，这样就能逐步调动大批的倭人水师对他围追堵截！只要他能确保龟船不受大量损失，哪怕是被围住了也能突出重围！

    听到李舜臣的讲解后，刘扬也不得不佩服李舜臣深厚的海战功底！因为李舜臣提出的以龟船作为战斗核心的战术已经被他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刘扬敢保证，如果他使用同等数量的船队同李舜臣作战的话，输的一定是他！

    不过好在现在大明海军已经进入了全体换装的环节，根本不需要近身作战！哪怕是龟船有着厚重的装甲也没用，在长时间的炮击下，谁也承受不了重炮的攻击！

    所以等他们两个人直起腰的时候，刘扬钦佩的拱手说道：「李大人果然了得！本官甘拜下风！」

    这让李舜臣更加得意了！他笑着说道：「既然如此，这诱敌的诱饵就由老夫来承担吧！」

    刘扬点点头说道：「那一切就拜托李大人了！从现在开始，我们约定好二十三天后，主力舰队必须看到朝鲜水师出现在约定的地点！」

    李舜臣也严肃的说道：「还请禀告上国大帅，朝鲜水师一定会完成任务！」

    随后两个人又就双方的配合做了一番详细的交流，之后刘扬乘船离开。而李舜臣则亲自驾船相送！直到送了很远之后双方才真正分开！

    看到；使臣的船只走远了，刘扬无声的笑了笑！看来大帅的想法是对的，李舜臣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而且就像大帅说的那样，请将不如激将！所以李舜臣这个热爱自己国家人会不顾一切的出战！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李舜臣率领船队出航了！不过他的船队看起来寒酸的可怜！只有合计八十三艘船只！其余的板屋船都被他拆碎，收进船队里面当做维修材料！小船都被当做耳目撒了出去！

    李舜臣出海后就堵住了一队二十余艘的倭人船队，干净利索的把他们吃掉然后继续扬帆南下！一路上他们遇到倭人的大舰队就躲，遇到小舰队就吃掉，搅合得倭人运输线鸡犬不宁！

    尤其是他们故意放走了不少倭人士兵传递消息，而倭人水师的总大将九鬼嘉隆听说李舜臣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果然率领全部船队围堵过来，准备彻底杀死这个倭人水师的心腹之患！

    而李舜臣不愧为朝鲜最著名的水师将领之一，尤其是他在预先有准备的情况下，几次甩脱了大规模的围堵，还抽空靠岸补充了给养！最后他故意露出破绽让九鬼嘉隆死死的咬住了他！于是战斗就从近海开始向深海转移！

    在最后一次补给的时候，李舜臣特意在船上布置了超编的士兵，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能够有足够的人力来划桨增速！要不然的话以龟船的速度势必会被倭人追住围上！

    但是倭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李舜臣的船队当中还有龟船和板屋船，这是他们无法抵挡的存在！如果派关船和小早船追击的话确实能够追上，但是绝对拦不住他们！但是要是派安宅船上前更不可能，因为安宅船的速度比龟船更慢，转眼间就被甩掉！

    而且九鬼嘉隆还不敢将舰队分散开来，因为一旦在追击的过程中队伍散了，李舜臣随时可能掉头吃掉一部分追得太紧的！这个亏儿他已经吃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只能小心维系着大致的队形！

    现在

    李舜臣在有密集岛屿掩护的情况下非常难对付！只有把他们赶到深海，倭人才能利用数量的优势将他们包围住！

    此时李舜臣船队经过连番的大战也已经出现减员！龟船触礁后***一艘，被倭人放火烧毁一艘！板屋船被倭人击沉一艘！其他船只也个个带伤！但是士兵们士气昂扬，精神饱满！他们觉得只要是李舜臣能一直带领他们，那他们就一定会战无不胜！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李舜臣故意做出被倭人逼迫，不得不转向开阔海面的样子驶向南方。现在他们已经将倭人暂时甩开，正在编队航行。

    站在龟船仅有的狭窄甲板上，李舜臣向后张望，随即他的神色就有些黯然了！然后他叫来一名军官说道：「发信号，让船队的速度慢一点！金贤泰的船损坏严重，快要跟不上了舰队了！让他把人分散到其他船上去，然后把船烧掉！」

    军官难过的点点头，因为他知道自家的船队马上就要再又损失一艘船了！不过他还是严格执行了李舜臣的命令。

    贫困之后整支船队的速度慢了下来，桨手们也趁机开始喘息起来。而最后面那一艘板屋船没有减速，反而保持速度从后面靠近。他每靠近一艘船就会有一些士兵跳到其他船上去。

    等他接近李舜臣所在的龟船时，船上的几个士兵刚好从船舱里爬出来，他们刚站稳就将手中的火油罐子摔在甲板上，同时大声说道：「船舱里面都淋上火油了，可以准备放火了！」

    船长金贤泰没有说话，只是摇晃一下手中的火把示意他们跳船。几个水手立刻手脚麻利的跳到了龟船上面。金贤泰这时才将手中的火把向船舱里面扔去，同时龟船上也有几只火把丢到了甲板上！火把点燃的火油，火苗开始在甲板上蔓延开来！

    一直看到确实起火了，金贤泰才向龟船上跳过去。李舜臣顺手一把拉住他，说道：「做得好！刚才那一仗打得很漂亮！」

 1176倾巢而出

    可是金贤泰却神色黯然的说道：「可惜了我的船了！」

    李舜臣笑笑说道：「没什么！只要我们能赶走倭人，日后我们会建造更多的船只！好了，我们要加速了，现在我们距离约定的地点只有一晚的行程了，我们要小心被倭人缠住！」

    随后朝鲜舰队继续扬帆加速，而倭人舰队则紧追不舍！为了迷惑倭人舰队，李舜臣做出努力想要摆脱他们的样子，然后在夜间同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姿势。这就给了倭人一个假象，那就是白天他们的水手努力划船，到晚上已经没力气了！

    而且在这个时代，夜间海上航行是不可取的！尤其是在这种近海地区，岛屿暗礁很多，一旦撞上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所以等到天亮的时候，倭人发现依旧尾随者李舜臣船队，也没有发现破绽！

    随后双方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玩着你追我逃的游戏。期间李舜臣又做了几个动作，展现出想要逃向陆地的模样，结果被九鬼嘉隆指挥舰队截住！因此他判断朝鲜舰队已经无处可逃！

    所以当他把这个消息公布开的时候，疲惫至极的倭人们都变得兴奋起来！此时的九鬼嘉隆更是兴奋至极，因为他觉得这次李舜臣终于是逃不掉了！

    以往九鬼嘉隆和李舜臣作战的时候都是紧贴着海岸线，李舜臣会利用密集的岛屿进行规避和突袭作战！就好像一只烦人的马蜂一样，围着庞大的舰队嗡嗡来，嗡嗡去的，抽冷子就扎一下，弄得他烦不胜烦！

    可是如今他却将李舜臣驱赶到了宽阔的驱赶到了宽阔的海面上，现在周边的连一个岛屿都看不到！他完全可以用数量优势来围住李舜臣轮番攻打！要知道，经过李舜臣多日的引诱，已经将九鬼嘉隆手下的主力几乎全部拉扯了出来！现在海面上飘着的安宅船就有近百艘，关船三百余艘，小早船两百余艘，另外还有其他类型的船只一百余艘！

    现在这个船队的规模已经是差不多倾巢而出了，朝鲜南部地区的海面上剩下的大概全是运输船了，能作战的船只不会超过百艘！

    李舜臣一直在估算着时间和距离，他大致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抵达了预定的地点。但是周围海面上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见，这让他有些犹豫！不过等他看到四面的情况时就知道自己到底是逃不过去了，所以他决定就在此放手一搏！

    此时他身后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船只，甲板上站着的士兵都在挥舞着兵器耀武扬威！因为他们也看见了胜利的希望！

    这时金贤泰走过来说道：「大人，按照推算，现在这里应该就是明国舰队汇合的地方了，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会不会是明人骗了我们？」

    李舜臣摇摇头说道：「不会的，因为他们没有必要骗我们！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金贤泰皱了一下眉，然后说道：「那我们怎么办？」

    李舜臣冷笑一声说道：「还能怎么办？拼死作战吧，尽可能的拖延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明人的水师就会赶到了！」

    金贤泰立刻说道：「那么还请大人转移船只，不要在龟船上了！」

    李舜臣作为总指挥留在必须近战的龟船上确实很危险，所以他登上了最大的一艘板屋船。登上船之后他重新升起帅旗，各船的指挥官纷纷挥舞旗帜表明确认了指挥官的位置。

    然后李舜臣下达了一个命令，那就是全员停止划桨，紧靠风帆移动。同时龟船驶向外围形成一个圆环，这时第一道防线！其他的板屋船在第一道防线内组成大小两个环形防线！这样整个朝鲜水师的阵型就形成了三个同心圆，而圆心就是李舜臣所在的板屋船！

    李舜臣的战术思想很简单，就是拖下去！拖的时间越长越好！但是在宽阔的海面上想要拖下去很难，因为敌人可以从四面八方

    扑过来攻打他们！但是他现在布置的这个三个同心圆战术就能确保战斗能够拖延到足够长的时间！

    首先他将船体厚重，布满铁甲的龟船布置在最外围，这些龟船就起到了岛屿的作用！如果倭人想要靠近龟船，或者是越过龟船进攻内部防线，首先就会受到龟船内的火炮和弓箭的打击！甚至靠的近了龟船可以直接撞过去！脆弱的倭人船只根本就无法顶住！

    而船体上布满的铁质装甲则可以防御倭人的进攻！而且龟船几乎不存在甲板，只在船头的龙头位置有一块很小的夹板，所以根本不怕倭人登船！

    而倭人若是想从两艘龟船之间的空隙冲进去，那他们面对的就是内部两个环形防线的火炮打击！在这种近的距离下，两三轮火炮就能打沉一艘船！更何况外最外围的龟船还在不断的游弋，不断的切割对方冲击的队形，让他们难以形成连贯的攻击，这样就能持续的将时间拖下去！

    此时九鬼嘉隆一直在盯着李舜臣的船队，他知道以对方的人手数量，不可能长时间的划桨。现在只要堵住对方逃往大陆的可能，对方就只能和他决战！所以他将整个船队分成三队，一队负责追赶，两队负责休息，同时保证随时能够拦截李舜臣返回大陆的航道。这样即能追击李舜臣，还能让士兵们保持足够的体力。

    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远处李舜臣的舰队航速变慢了。而且还发现发现他们对方的船桨都已经收回了船舱内，他就立刻大声传令说道：「所有人注意，那些朝鲜人不准备逃了，准备作战！」

    追逐了许久，早就不耐烦这种追逐战的倭人士兵听到这个命令立刻大声欢呼起来！一时间海面上都是他们的欢呼声，声势倒是不小！

    等他们靠近看到李舜臣摆出的阵型之后，九鬼嘉隆更是开心！因为他觉得李舜臣现在就是困兽犹斗了，明知道逃不回去也要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不过这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强行拖延灭亡的时间罢了！他有把握在日落之前就吃掉整支舰队！

 1177猎犬围猎野猪

    但是他可不敢轻视李舜臣的指挥能力，所以他并没有命令贸然进攻，而是先下令将李舜臣舰队团团围住，确定他们跑不掉之后再考虑进攻！

    看到李舜臣那舰队不动了，倭人们兴奋至极！但是他们并没有违背九鬼嘉隆的命令，而是越过李舜臣舰队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这时九鬼嘉隆才下令说道：「传令光正和敬一，告诉他们由光正先开始进攻，一旦进攻不利就立刻退下，由敬一再次进攻！随后是我的本阵！告诉他们不必急于求成，只要轮番进攻就好！」

    命令被传下去了，但是他身边的武士却并不理解。一名武士说道：「大人，现在我们已经围住李舜臣了，而且我们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为什么不一拥而上直接解决他呢？」

    九鬼嘉隆用军配轻轻的敲打了左手心说道：「你看过猎犬围猎野猪吗？」

    武士说道：「野猪在下倒是杀死过，只是出来没看过猎犬围猎野猪！」

    九鬼嘉隆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实在是可惜了！如果你看过猎犬围猎野猪的话，你就会发现和现在的情形极其相似！」

    说话的武士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目光，看他们没有提出异议的，也没有发现其中奥妙的样子，就明白大家都不知道。于是他说道：「还请大人示下！」

    九鬼嘉隆说道：「野猪乃是山林之中的大王，皮糙肉厚，刀枪难入！尤其是它被猎犬包围的时候，他会把屁股紧紧的靠住一棵树，利用獠牙来反击！而猎犬的动作要比野猪灵活多了，但是偏偏他们却咬不穿野猪的皮，若是一不小心被野猪的獠牙刺到反而还有性命之忧！但是猎犬也很聪明，他们会从各个方向轮番发动进攻，哪怕是明知道咬不伤野猪也要咬一口！等到野猪疲惫了或者是愤怒了，他离开了那棵树，就会有最聪明的猎犬从野猪后面发动进攻！不论野猪时被猎犬咬掉阳丸还是掏出肠子，他都死定了！」

    武士闻言重重的点头说道：「在下明白了！大人的意思就是说李舜臣现在还有一战之力，我们只要拖住他，让他疲惫下去，总会有机会将他们摧毁！」

    九鬼嘉隆说道：「只要我们袭扰的狗久，龟船再坚固的铁甲也要被撕开！板屋船再犀利的火炮也会由弹药匮乏的时候！李舜臣跟我们已经周旋了二十余天了，我不相信他们还有多少弹药！等他们的火炮不再射击的时候，就是我们歼灭李舜臣的时候了！」

    九鬼嘉隆身边的武士们闻言都露出喜色，甚至感觉兴奋至极！他离开齐齐躬身说道：「祝大人武运昌隆！」

    九鬼嘉隆闻言哈哈大笑，然后挥动军配一指说道：「看吧，进攻已经开始了，李舜臣的末日即将到来！」

    众人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一支船队正扬起风帆，用反半月形的阵型向李舜臣舰队冲过去！舰队中央是十几艘安宅船，两翼分别是关船和小早船，声势极为浩大！还有一批小早船用同样的阵型冲在最前面！

    最近接触了外围龟船的正是充当前锋的小早船！他们刚刚靠近到缓缓游动的龟船时，那艘龟船侧面突然就是一声炮响，揭开了交战的序幕！

    也不知是朝鲜炮手精锐还是运气极好，这一发炮弹越过最当先的小早船船头，从左侧船舷上空飞跃过去！而左侧船舷上正有七个士兵成排蹲在那里，手中还拿着盾牌准备防御羽箭，结果被一炮打了个对穿！

    最前面的倭人士兵最幸运，炮弹飞过的时候直接打碎了他的额头，只有下巴还在脸上！然后炮弹稍微下降了微不可查的高度，又打在了第二个士兵鼻梁上，将他的头打得粉碎！炮弹穿透了第二个人之后打在第三个人的脖子上……

    正炮弹打在第七个人身上的时候，炮弹打穿了他的腹部，然后炮弹彻底失去了动能，在船尾甲板上蹦跳了一下落进

    了海水之中！

    而第七个士兵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叫的惨叫声倒在甲板上挣扎起来！他身旁的一群士兵已经被这血肉模糊的场面吓得惊呆了，或者说是他们被突然间崩到自己身上脸上的碎肉和鲜血惊呆了，根本就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而这是充当船长的武士快步冲过来，抽出打刀就砍在那个伤兵的脖子上！他下手的时候很巧妙，只切断了伤员的脖子却没有将头砍下来！因为倭国有一个风俗，就是他们认为他们的天照大婶不大愿意收无头鬼，所以他们死的时候都会尽量保持尸体的完整！

    随着战火掀起，战场上早已经乱成一团！火铳声，火炮的爆鸣声，木板的碎裂声和人的惨叫声混成一团！

    好在倭人进攻的时候，外围的龟船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倭人的铁炮和羽箭落在他们身上随即就被弹开！而在晃动的甲板上想要向龟船的射击口里面射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那些小早船已经越过龟船，向第二道防线行进。但他们随即就陷入到了两道防线的夹攻当中！尤其是板屋船上火炮众多，把这批小早船打得木屑横飞，士兵死伤惨重！

    同时大批的关船簇拥着安宅船开始向龟船靠近，结果他们遭到了龟船上火炮的密集打击！时不时就会有船漏水之后迅速转向离开。至于安宅船因为船楼外面有厚厚的木墙，倒还能勉强挺进！

    片刻后有一艘安宅船拼了命的划桨，终于靠近了一艘龟船！安宅船的船头重重的撞在龟船的右舷上，上发出了「砰」的一声！这意味着通往龟船上的攻击通道架设出来了！

    感受到船体的震动，倭人士兵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而船头的倭人士兵则立刻推倒了船头上的木墙！这种安宅船在厮杀的时候，一旦靠近对手就会将高高的木墙放倒，这就成了一个登上敌船的通道！武士和士兵们就可以冲上敌船肉搏！

 1178交战

    木墙放倒之后重重的砸在龟船鼓起来的背上，同时在顶层的倭人士兵还向龟船投掷铁钩，想要挂住龟船。而在木墙倒下的时候，一批倭人士兵已经在两个武士的带领下，嚎叫着跳上木墙冲向龟船！

    可是就在这时龟船却快速的扭动身体向左转了过去，那个木墙瞬间就在圆弧形的封闭甲板上打滑了！上面的士兵站立不住大声怪叫的栽到了海里，只有处在队伍中心位置的两个武士和几个士兵及时的放低身体才没有被甩下去！而船上抛出来的铁钩也只是在龟船的铁甲上划出一溜火星，徒劳的掉进海水当中！

    龟船在做了一个漂亮的左转身之后，又迅速的右转回原来的航线，一下子就将身上的木墙甩了开去！这下子木墙上的两个武士和几个士兵全部掉到了海水当中！

    而安宅船船头的木墙倒下来之后，船体内部结构就彻底暴露出来了！这对龟船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龟船右舷的两门火炮毫不犹豫的相继打响！

    两颗炮弹先砸在了聚集在船头的倭人士兵人群当中，瞬间迸发出来两大团血雾！估计最先挨上炮弹的两个倒霉蛋儿连尸体都剩不下了！随后炮弹又打穿了几个人体砸进了船楼里面！木材爆裂的声音完全被倭人士兵的惨叫声盖住了！

    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对一整套作战流程早已熟练在心的朝鲜士兵迅速打开了桅杆旁边的盖板，两个士兵快速的露出上半身！一个士兵不停的向安宅船上投掷火油坛子，坛子砸在甲板上碎裂开来，火油开始四处流淌！不过他刚扔出去第三个火油坛子就中了两支羽箭，栽回到甲板下面去了！

    而另一个士兵则连丢了两个火把上去，这下子安宅船的船头上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尤其是那些被火油粘到身上的倭人士兵更是被烧得惨叫连连！他们一时什么都顾不得，直接跳进了海水当中！

    然后龟船再次扭动身体，用船尾撞在安宅船的船头上，将他撞了开去！于是这次安宅船的进攻就彻底失败了！

    随后还陆续有安宅船围攻龟船，但是他们不是被龟船撞开，就是推倒了木墙也无法挂住半圆形的封闭甲板！就算有少量幸运的士兵冲上去也站立不稳，不是被甩下去，就是被朝鲜士兵用长枪刺死！

    其他的关船和小早船试图接近板屋船也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他们还未能靠近就被劈头盖脸的火炮打的溃不成军！炮弹打穿了单薄的船舷，海水不停的涌进去，逼得他们不得不掉头离开！有的漏水严重的连掉头都来不及，就直接快速的沉没！

    倭人习惯于打接舷战，所以为了能追上敌人就需要船只必须速度快！在这种需要下，他们的船只船板只能做得比较薄！而且他们造船都是用「搭接法」来制造，根本就经不起大力的冲撞！所以只要有火炮打中，立刻就是一个脸盆大的窟窿！

    而且倭人造的船，船楼普遍高大，所以一旦船体破损进水的话，重心摇摆，非常容易发生侧翻！而且他们的船只还没有水密隔舱，一旦船体出现破损而且堵漏不及时的话，进水沉没的速度非常快！

    至于那些小早船则更加不堪！一炮下去，只要被打中就注定会快速沉没！而且炮弹在击中船体之前，还会打穿几个毫无遮蔽的士兵身体！

    更可悲的是，小早船船速虽然快，但是船身太小太脆！被龟船一撞就会直接能侧翻！更有意思的是，一艘受了伤想要脱离的小早船被龟船撞上后直接变成了一堆碎木板！所以倭人的第一次进攻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就被打退了！

    而朝鲜舰队在李顺臣的指挥下应对得非常稳妥！外围龟船构成的环形防线始终守得滴水不漏！而且外围的龟船依仗着自己有铁甲在身，面对倭人毫无惧色，死死的卡住了外围！

    而且龟船还会突然收缩外围防御圈，和板屋船一

    起夹击冲进内圈的敌人！等这批敌人被歼灭得差不多了，他们还会放开防御，诱使下一批倭人船只冲到两个防御圈的夹击之中！

    同时他们会横冲直撞的打乱倭人船队的行进节奏！因为他们在游动之中始终保持着较高的速度，不断的切割倭人的队形！遇到关船他们就铳炮齐发，施放火箭，投掷火油！遇到小早船就干脆撞过去，把倭人的队形搅得七零八落，所以倭人的攻势根本就形不成规模！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打退了倭人的这次进攻，李舜臣算是松了口气！他站在高处向南方望去，非常期盼海平线上能出现船队的身影！可是他看过去的地方却依旧什么都没有！

    这时金贤泰快步走过来说道：「大人，各船打了信号过来，船只的损失都不大，受伤的士兵也不多！而且子药和火油的使用也在预计范围之内！」

    李舜臣闻言点点头说道：「很好！那就再发个信号，让大家准备应对西侧的倭人舰队！他们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金贤泰挥手示意旁边的人去发信号，而他的则顺着李舜臣的目光看向南方。而他也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不过他还是安慰李舜臣说道：「大人，不用想那么多了，现在我们只需要打下去就可以了！等到明国的船队来了，胜利就属于我们了！」

    李舜臣点点头说道：「没关系，你不用担心，老夫相信明国船队是一定会来的！再告诉下面一声，尽可能的节省子药，战斗的时间会很久！还有，龟船一定要灵活作战，必要时可以两两协同作战！他们是我们的防御核心，不能有失！」

    就在他们盼着蒙古船队早点儿到来的时候，实际上特混舰队早已经赶到了战场外围！只不过他们停船的地方比较远，藏在海平线里面，再加上海上水汽蒸腾，所以交战双方谁都没看到他们！

 1179鏖战

    不过特混舰队对战场的把握却是十分精准的！因为他们有一件神器——热气球！

    一个被涂抹成淡蓝色涂装的热气球正被一根长绳子系在旗舰的船头，上面的人和甲板上的人用旗语交流，所以交战双方的情况已经完全被他们掌握了！

    此时刘名和聊个天等人一直神情自若的坐在船头聊天儿，可是刘扬却有些焦急！因为他和李舜臣交流了一天的时间，对他十分钦佩！他可不希望李舜臣在混战之中出什么事情，所以他急切的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从这里驶过去还得要小半天的时间！」

    刘名说道：「急什么？先让他们厮杀一番吧！最好在那些朝鲜人弹尽粮绝的时候咱们再出现，这才能达到最大的效果！」..

    刘扬闻言郁闷的说道：「可是这些朝鲜人不是咱们的友军吗？」

    刘名冷笑一声说道：「友军？那些朝鲜人可没把我们当过友军！他们可是一直拿我们当冤大头的！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你也知道按照侯爷的意思，在这片海面上只需要有我们这一支海军就够了！所以朝鲜士绅还是多死一些吧！」

    刘名这些人都是刘昊嘉一手培养出来的，所以他们都继承了刘昊嘉睚眦必报的特点，所以对朝鲜根本就没什么好印象！

    说起朝鲜这个国度，虽然表面上对明朝极为恭顺，但实际上背地里坏事儿一点儿都没少干！辽东本身就是大明的国土，可是朝鲜人一直借着和女真人有仇怨的借口，不断越过鸭绿江同女真人厮杀！全然不顾那些女真人已经是臣服于大明的！

    而且他们打败女真人之后就在当地设立边镇，修建城池，然后移民占领！后来更是直接宣称他们所占下的领土都是他们自己的！就是到了近现代的时候，全部的韩国人和少量的朝鲜人都认为鸭绿江以北的很大一片土地都是他们的固有领土！

    这一点到了现代更是明显！新中国出兵帮助朝鲜打赢了抗美援朝战争之后，金日成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国内所有的亲华派全部清理掉了！没被清理掉的也被打发到中朝边境，担任着没有权利的小官，然后在政治上全面倒向苏俄，全然不顾是中国人用鲜血和生命保卫了他们！

    再说朝鲜这里，他们虽然打退了倭人的第一次进攻，但是他们也并不是没有损失！他们有一艘龟船被三艘安宅船夹击，进行了一场残酷的肉搏战之后被倭人夺船成功！不过在最后时刻，船舱里的残存朝鲜士兵点燃了火药，将船炸沉了！

    还有两艘板屋船遭到了倭人的围攻，经过一番肉搏战之后虽然打退了倭人，但是船上的水手损失不小，不得不将两船合并为一船，多余的一艘板屋船被朝鲜人***！其余的船只也多少带些轻伤！

    但是对朝鲜人来说损失最大的是他们的船帆！因为倭人将攻击的重点放在了所有朝鲜船只的船帆上！虽然在海战的时候他们将船帆落下了，但是倭人依旧不停的施放火箭试图焚毁船帆！

    因为一旦朝鲜战船失去的风帆，仅靠划桨的话不可能长久的维持航速，根本就逃不掉！那时候倭人就可以利用船只和人数上的优势彻底歼灭李舜臣舰队！

    不过好在有一点就是中式硬帆破损之后也能提供足够多的动力，这一点比西式的软帆要强不少！同时他们还在船帆上涂抹了泥浆，还准备了水龙灭火。所以虽然船帆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但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但是如果多来几次这样打击的话，恐怕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至于倭人的损失相当大！小早船被撞翻击沉焚毁的至少有而是余艘。关船也损失了八艘以上！至于安宅船被击沉一艘，焚毁一艘！其余发起进攻的船只也是个个带伤！琇書網

    最倒霉的还是那些倭人士兵，他们的船只沉没之后只能跳海求生。而偏偏他们落水的地方都

    是在朝鲜舰队的活动范围内，有的直接被朝鲜人射死，有的被驶过来船只压到水下，只有运气足够好的一批人才游泳逃掉了！..

    就在倭人第一轮攻击船队还没有完全撤离的时候，第二轮攻击已经又开始了！不过朝鲜水师在李舜臣的调度之下应对得当，稳稳的守住了防线！

    他们依旧是以龟船作为外围的屏障，在龟船游动的时候不断利用他们的坚固船体来切割对方的攻击队形！遇到小早船就连撞带打，遇到关船就是火器弓箭齐飞，顺便再投掷大量的火油，试图焚毁敌人的战船！

    至于板屋船在使用密集的炮火近距离攻击对手，打垮了一批又一批的倭人船只！尤其是李舜臣的旗舰船头前甲板上安装了一门朝鲜水师里最大的重炮！这种重炮使用起来很不方便，但是一旦被炮弹击中，就是安宅船也会被打出个大洞来！

    所以李舜臣依靠着龟船分割对手，靠着内部两层防御圈击退了倭人的三次进攻！付出的代价就是火炮因为过热不得不减缓射击频率，甚至朝鲜士兵不得不用海水来给炮管降温！

    远处的刘名估算了一下时间，终于下令说道：「收回热气球！舰队出发！巡海舰分为两队左右两翼包抄，战列舰中央直线推进！作战之中要尽可能的击沉倭人船只，越多越好！」

    随后他对聊个天说道：「光亭叔，后面海商的指挥就看您的了！」

    刘光亭自然是笑眯眯的答应下来，然后乘坐小船离开。而庞大的舰队则迅速的分裂成三只舰队开始向远方疾驰而去！而尾随在舰队后方的海商们看到舰队分散离开了，才慢悠悠的拉起一个横队跟上去！

    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参战，而是在准备在海里多捞些倭人上来！那些倭人可都是上好的奴隶啊！

    现在的海军已经不是刘昊嘉当初刚接手的样子了！现在何俊已经完全形成了专业化，制度化！从船员上来讲，所有的士官以上人员都是从学院里面培养出来的，识文断字那是最普通的，他们还精通其他相关技能！能够将所有水手的战斗力全部发挥出来！

 1180出击

    至于船只也有了全面的改观！现在他们使用的船只由一部分更换成了统一的制式战舰！

    船体相对较宽，拥有多层火炮甲板，装载有重炮的战列舰是家丁的核心！随后就是数量庞大的舰体稍窄，同样拥有多层火炮甲板，但是没有重炮的巡海舰！这两种军舰在逐步淘汰原来海军当中的所有舰艇！剩下的其他的运输船，飞剪船之类的船只也正在逐步填补舰队的构架！

    不过刘昊嘉掌握海军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所以舰队里面只有半数是新式战船，其余的还都是传统的老式战舰！不过他还是根据他们的船体大小划分出了战列舰和巡海舰，目的就是为了让士兵们尽快熟悉自己的职责，好对舰队的未来有一个清晰的概念。这样更有利于培养出新的基层军官！

    至于尾随的海商船只负责运输着全舰队的补给。等到海军占领海峡上的两座岛屿之后，他们卸下补给就可以肆意劫掠了！

    有一句话叫做望山跑死马！这个说法在海上也同样成立！当你看见海平线上有一座不远的岛屿，可是当你要想驶过去的时候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所以刘名估摸自己的船队赶到战场的时候，大约应该是中午时分了！

    在他看来这个时间刚刚好，因为此时作战的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他们就能以生力军的身份大杀特杀！

    此时海面上的三支舰队已经明显拉开了差距！巡海舰如同张开的两只螃蟹钳子一样向战场两侧切过去！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并不是歼灭对手，而是缠住倭人的舰队不让他们逃离！

    毕竟在连岛屿都没有的海面上想要打伏击战几乎是不可能的！任何长眼睛的人只要向四周看看都能发现船队的桅杆！..

    果然在两侧的巡海舰接近战场的时候，倭人提前发现了他们！九鬼嘉隆接到消息之后瞬间脸色就变得涨红起来！这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

    他嘴里咬着李舜臣舰队咬不碎，吞不下去！而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两支数量庞大的舰队，再加上李舜臣奇怪的表现，他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得到肯定是明国的援军！

    他现在若是继续围攻李舜臣的话，就有可能被蒙古舰队包围缠住！可若是他放弃围攻李舜臣，迎战蒙古舰队的话，李舜臣又会在他背后冲杀起来，立刻就是两面夹击的后果！所以现在如何抉择就是摆在他面前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还没打定主意的时候，手下的武士又来禀报，来援的蒙古舰队不是两支，而是三支！另一支舰队航速较慢，但是也已经出现在海平线上，而且数量同样不少！

    听到这个消息反而让九鬼嘉隆下定了决心！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撤离了！因为自己和李舜臣厮杀了一上午，士兵们已经疲惫了，士气也在下跌！而且大部分船只都带了伤！在这种情况下迎战数量占据优势的大明舰队毫无胜算！

    所以他一挥军配说道：「告诉光正，让他留下两百艘船拖住李舜臣，其余船只集合撤离！」

    可是他身旁的武士却是年轻气盛！他手扶着打刀说道：「阁下，我们难道不和明人交手就撤离吗？」

    九鬼嘉隆并不是丰臣秀吉的嫡系部队，而那个武士或许还有其他身份，所以九鬼嘉隆压住怒火说道：「如今大战已久，我军士气损失不少！强行作战只会是自取其辱，不如休整再战！执行命令吧！」xь.

    武士虽然很不开心，但依旧是执行了他的命令。于是外围的倭人船队开始缓缓集结起来。至于九鬼嘉隆所在的安宅船已经先一步开始掉头！

    正在被围攻当中的李舜臣这时突然发现压力骤然降低，这让他感觉有些疑惑！随后他就发现正在进攻的安宅船在缓缓后撤，留下来的全是速度比较快的关船和小早船！而且他们的进攻

    明显是带着敷衍的样子！

    于是李舜臣立刻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有可能是明军来增援了！他立刻扯过身边的一个亲兵大声说道：「你立刻爬到桅杆上面去向南方眺望，看看是不是明国的援军了？」

    听到这个话士兵惊讶的眼睛都睁大了！随后他立刻手脚麻利的爬到了桅杆上面，等海风将海面上的硝烟吹散一部分时，他看见三支庞大的舰队正如同渔网一样兜过来！而那些船只的桅杆上面，飘扬的龙旗清晰可见！

    高兴的他扯着绳子直接滑下去，对着李舜臣手舞足蹈的大声喊道：「是明军，明军来了！好多船！」

    李舜臣闻言哈哈大笑，随即大声说道：「告诉所有人坚持住！明国的援军来了，这次一定要彻底打垮这些倭人！」

    消息传开之后，朝鲜舰队当中欢声雷动，就连火炮的射击都是加快了几分！而此时李舜臣却下达了一个命令，就是收缩队形，将环形防线收紧！..

    这一下子就将倭人的船队挤了出去！没有及时脱离环形防线的倭人船只在近距离内遭到了火炮的轰击和火箭的射击，不是被直接击沉就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倭人发现对方收紧队形之后不仅没有进攻，反而借机开始脱离战场，开始向已经往北方移动的主力舰队靠拢。所以原本还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火炮声隆隆的海面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安静了下来！

    随后李舜臣命令士兵们抓紧时间救护伤员，维护船只，准备整军再战！这次可是天赐的机会，他将朝鲜半岛下侧的倭人主力都吸引出来了，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在大战停止之后，海面上变得平静起来。海风将硝烟吹散的无影无踪。可是如果从高空看上去，就会看到有两只船队正快速的向倭人船队包抄过去！在他们后方远驰还有一支船队正拉开横队兜过去，已经大致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

 1181巨大的错误

    两侧的两支船队就是由巡海舰组成的快速部队。而且因为补给物资全部装在海商的船上。所以他们的速度非常快，正在逐步拉近和倭人船队的距离。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这两支舰队也正在逐渐脱节！因为里面的老式战船的速度可赶不上新式巡海舰的速度！但即使是这样，两支舰队的速度依旧大大超过了倭人船队。

    经过漫长时间的追逐，一直过了午时之后，巡海舰队已经和倭人船队形成了齐平的状态。这时刘俱和刘扬几乎同时下达命令，让船队开始贴近倭人的庞大船队。

    经过一上午的激战后，倭人船队的数量依旧很可观。还有大小战船数百只，所以他们并不惧怕对方的靠近。不过九鬼嘉隆依旧对阵型做出了调整。他将小早船放到队伍前方开路。关船放在两侧准备随时应对两侧敌军船队的攻击。

    随着双方船队越靠越近，双方的船只在彼此的目光中都变得清晰起来。尤其等巡海舰队逼近倭人船队两百步的范围内时，双方都可以将对方看得清晰无比！于是九鬼嘉隆得到了一个错误的汇报，那就是外围船只传来消息，说明国船队的船只甲板上火炮很少！

    这个消息让他感到喜出望外，就是其他倭人武士也一个个兴奋至极！本来他们是惧怕明军火炮的，但是这个消息让他们觉得，对方是为了尽快追上自己所以才只携带了少量火炮！

    如果确实是这个原因的话，自己一方就可以和他们打一场擅长的接舷战！如果是打接舷战的话，勇武的武士根本不惧怕任何对手！甚至九鬼嘉隆已经怀疑起自己撤离的命令来！如果早知道对方火炮很少的话，自己完全可以和对方认真的打一打！

    可是就在他犹豫不定是否减速的时候，一幕可怕的景象出现了！排成两条交错战列线的巡海舰陆续打开船舷两侧的炮门，将火炮推出了侧舷！

    最外侧的士兵惊恐的看到每一艘船队侧舷上都出现了不少于十六门火炮。有的船只甚至达到了二十门火炮以上！当巡海舰队齐齐的亮出火炮后，所有看到这种场景的倭人士兵都惊呆了！他们根本就不清楚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那些火炮数量比较少的巡海舰是早期产品，是为了摸索经验制造出来的试验品。等工匠们有了经验之后，船只越造越大，携带的火炮也越来越多！

    所以刘昊嘉干脆对舰队进行分级！侧舷装载十八门炮以下的是一级巡海舰。侧舷装载十八到二十二门火炮的为二级巡海舰！侧舷装载二十二门到三十门火炮的为三级巡海舰！之后还会有更大的四级及五级巡海舰，不过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随后有两支巡海舰队的旗舰最先发动了攻击！看到旗舰的火炮打响，尾随的战舰也陆续打响了火炮！密集的程度甚至让舰队在短时间内都被硝烟遮蔽住了！随后密集的火炮声才在海面上传开来！

    而且这一轮火炮的攻击是极其成功的！瞬间倭人船队两侧的关船几乎每一艘都被打的木屑横飞，人员惨叫连连！

    因为刘名他们在站前就做好了功课，他吗针对的倭人船只舰体比较薄的特点特别制定了一条射击规则！那就是每层火炮甲板只瞄准一个目标，而不是整艘船瞄准一个目标！这条规则极大的提高了火力的覆盖性，几乎照顾到了倭人船队两侧的每一艘船！

    其实九鬼嘉隆一直在关注着两侧的明国船队，只是因为他处在舰队的核心位置，距离明国船队太远，所以根本看不见巡海舰队侧舷推出了大量的火炮！而在当时的通讯情况下，他也不可能迅速的得到舰队边缘的消息，所以当他看见远处蒙古船队的船只侧舷上突然闪起红光的时候，他本能的就觉得不妙！

    随后他就看见火光一排排有序的闪烁下去，然后就是浓厚的硝烟升起！他立刻就知道事情已经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因为这摆明

    了就是火炮在射击！而自己的手下却告诉自己对方的甲板上火炮数量很少！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作为一名资深的老水手，他立刻就明白对方火炮炮位的构建原理，但是这对他们此时的战况已经毫无帮助了！

    就在九鬼嘉隆看见巡海舰队射击，看得脸色发白的时候，隆隆的炮声终于传了过来！此时的炮声早已经混到了一起，根本听不出点数来！

    作为一个一辈子纵横海上的老海贼，他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完全失效了，他根本就数不清这一刹那蒙古舰队打响了多少门火炮！不过他知道一点，那就是船队两侧的船只全完了！

    他想的一点儿都没错，舰队两侧的近百艘船只几乎同时遭到了打击，而且受创极重！在刘名的安排下，每层火炮甲板里面必定有两门炮发射链弹！链弹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海战之中破坏对方船只的船帆和桅杆！

    只要是船帆被链弹打中，瞬间就是一个巨大的破口！若是西式的软帆，整片帆瞬间就会瘪下去，船只会损失一大截动力！若是中式硬帆被击中，破损的船帆虽然依旧能提供相当的动力，但是船速依旧会不可避免的下降！而速度在海战之中是绝对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一，会直接决定战斗的胜负！

    同时链弹若是缠在桅杆上就更可怕了！铁链会瞬间变形，将两端的铁球拉扯回来，然后铁球会绕着桅杆飞速旋转，最后重重的砸在桅杆上！这可比斧子砍在桅杆上还要厉害得多！

    运气好的话，一发链弹就能将对方的桅杆打折！没了桅杆就等于没了船帆，到时候整艘船都会趴在海面上动弹不得！不过好在倭人的船只全部配有船桨，依靠船桨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航行！但是等到桨手们发乏力的时候，这艘船就只能漂在海面上等死了！

 1182剥洋葱

    由于倭人的关船和安宅船等大型船只四面都立有木墙，这种木墙既是他们保护船楼的手段，也是在靠近敌船时放倒木墙，搭上敌船进行肉搏战的进攻通道！所以直接攻击木墙对安宅船船体本身的损失并不大！

    所以其他火炮瞄准的全都是倭人船只的水线部分！倭人船只的船体相较于大明海军的船体十分的单薄，所以只要击中就一定会打穿！根据击中部位的不同，会形成大小不等的弹洞！

    弹洞最小的也是一个盘子大小，大的弹洞能达到脸盆那么大！再加上倭人的船只没有水密隔舱，一旦破损就会快速进水，那是真的是出了名的沉得快！所以第一轮火炮的攻击下，倭人船队两侧的船只瞬间就乱了套！

    单单是船帆破损的船只还好，顶多是船速有点儿轻微的下降。要是桅杆被打断的船就惨了，航速瞬间就会降到最低点！还有那些船体被打出窟窿的船只急着躲避，想要躲进大队当中去寻求支援，而没被击中的船只则调准船头想要冲向巡海舰队！

    由于这种缺乏默契的情况出现，倭人舰队的两侧乱成一团，甚至还有几艘船两两相撞！不等对手打中，他们就已经自己给自己人的船上开了个大洞！

    看到这种局面刘俱和刘扬两个人十分满意！而且他们同时发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倭人的反击十分的微弱，近乎于没有！因为倭人船只上的火炮数量非常少，而且口径非常小，就是偶尔反击射出来的火炮落点也非常离谱，连舰队的边儿都沾不上！

    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下令旗舰继续靠近倭人舰队，同时要求他们放弃进攻失去动力的船只，集中火力打击那些还完好的船只！于是两支巡海舰队如同合拢的钳子一样继续靠拢，在他们中间的就是倭人船队这个皮薄馅大的脆皮核桃！

    等到巡海舰队旗舰的火炮甲板表示准备完毕，可以射击的时候，旗舰再次将船头调转，保持与倭人船队齐平。他们身后的尾随的船只也一一改平，然后就是第二轮齐射！

    这一轮齐射炮手们完美的执行了长官的命令，桅杆被打折的船只全部被放过！因为船体漏水减速的视情况而定，减速严重的可以放过，进水影响不大的则承受了第二轮炮击！

    但是最倒霉的并不是这些船只，而是在第一轮炮击中毫发无损的倭人船只！因为这些船上的武士秉承武士道传统，拼命的向巡海舰队突击，结果在航程刚刚过半的时候就遭到了密集打击！

    一时间链弹，实心炮弹劈头盖脸的砸在他们的船上！链弹还好说，兜不住桅杆就打漏船帆，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但是实心炮弹瞄准的可全是船头水线的位置！

    因为倭人的船只和大明早期的船只一样，船头都是方的。所以当船头面对着巡海舰队的时候，方方正正的船头简直是最好的靶子！而且更让倭人倒霉的是，船头一旦受创，因为航行而激起的海水会加速涌进船体里面去！

    所以凡是船头被击中的倭人船只都有一个船头下沉的动作！而这个动作反而再次加速了船只进水！甚至有一艘倒霉的关船船头同时被三枚炮弹击中，撕开了一个桌面大的口子！这艘船就像一个人扎猛子一样直接驶进海底去了！

    如果这时从高空看去，就会发现此时的战场就像草原上的狼群狩猎黄羊一样！庞大的黄羊群疯狂的向前奔跑，而狼群们则在两侧不时的扑击！他们并不急于杀死他们捕捉到的黄羊，他们只想将到手的猎物弄伤，让他们跟不上队伍即可！

    至于脱离队伍的黄羊将会被尾随在后面的狼群彻底杀死。成为他们的口中美食！这个行为会直接持续到整个黄羊群彻底覆灭或是逃脱为止！

    九鬼嘉隆虽然没见过狼群捕猎黄羊群的情景，但是他完全能够想象出来自家船队的下场！所以他快速的下达命令，命令担当前锋的小早船分成两部分，向左右分开！他的目的就是牺牲小早船袭扰对方的舰队，减慢他们的速度，好让主力舰队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同时他命令主力舰队所有的船只放下船桨，开始帆桨并用，用最快的速度脱离战场！只要熬到夜间或许还有逃脱的机会！而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还有一线生机！

    小早船收到命令之后立刻分成两批队伍，向左右两侧巡海舰队的旗舰兜过去！可是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小早船想要靠近两侧的巡海舰队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面足够巡海舰队打出十轮以上的齐射！

    而且现在巡海舰队距离倭人舰队非常近，在这么近的距离内火炮的命中率高得吓人！所以随着炮声的不停的响起，倭人的舰队就像是厨师手中的洋葱一样一层层的被剥下来！

    这种情况引发了他们的混乱！因为总有外侧胆小的船只想要挤进内圈去，还有内圈的人想要向外行驶进行反击！被击中船帆或是漏水的船只减缓速度，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乱撞！现在倭人船队的两侧羽箭完全丧失了指挥！

    而等到小早船靠近巡海舰队的时候，他们已经足足打出了十二轮齐射，给倭人造成的损失简直是无可计数！

    更可悲的是那些担负着重任的小早船，他们完全不被海军将士放在眼里！因为这些小早船船体矮小，船上根本就没有火炮，仅仅靠着倭人士兵手中的火箭和铁炮，完全不可能对巡海舰造成足够的伤害！

    虽然海军的将士们看不上那些小船，但是也不能放任他们靠近！于是在枪炮长的指挥下，每层火炮甲板都分出两门炮来专门对付这些小早船。这样被选中的炮手们就轻松多了！因为小早船上没有高大结实的木墙，所以他们可以痛快的换上链弹和霰弹瞄准射击！

 1183屠杀

    那些小早船表现得相当英勇，他们冒着舰队的炮火奋勇的向前！可惜的是，小早船上唯一的远程武器就是士兵们的弓箭！而倭人的弓箭又是出了名的悲催，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制作硬弓！

    那些倭人的弓箭手往往会拎着一张一人多高的长弓，看起来十分吓人，但实际上杀伤力不过尔尔！更何况在强劲海风的吹拂下，轻飘飘的羽箭在刚射出去的时候或许还有些准头，等飞出五六步之外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所以海军的炮手们都是抱着非常轻松的态度在射击。可是即使这种轻松状态的射击也是倭人士兵难以承受的痛苦！

    要知道海军火炮的口径普遍比陆军的要大得多！因为陆军的火炮需要畜力或者人力的拖曳，所以不可能造得太大。要不然有些路段无法运输。

    而海军不同，海军的火炮是固定在船上的，有了战舰这种平台火炮自然是能造多大就造多！所以海军霰弹里面铅弹的数量要比陆军的霰弹多得多！

    无遮无蔽的小早船上被一发霰弹打中的话，船楼前面的人基本上是全部死绝的下场！每一个人身上都会被打出密密麻麻的血洞，甚至还能打穿两个人的身体！所以一炮下去小早船的前半截就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屠场！

    如果说被霰弹击中已经很可怕的话，那被链弹扫过的小早船就是地狱了！链弹飞过的地方不论人体还是兵器全部一切两断！若是被链弹从胸口往上的地方切断还好，这样能马上死掉！如果是在腰部以下被链弹切断的话，人短时间内死不了，还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有的倭人士兵被链弹当腰打断之后，甚至还能看见自己流出的内脏！

    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倭人士兵依旧进行了顽强的冲锋！不过有时候勇气并不能战胜钢铁！不少小早船在冲锋的路上就被打中桅杆，失去动力后只能靠着船桨滑行！

    有的船上士兵死伤惨重不得不退却！更悲惨的是不少船楼后面的舵手看不见前面士兵已经死光了，而这艘船偏偏被视为没有危险的船只不再受到攻击，所以当舵手终于操船冲到巡海舰编队前面的时候，却发现船上的攻击力量已经损失殆尽了！

    比这还悲惨的还有不少！有一些小早船运气好到逆天的没受到攻击，他们冲到巡海舰旁边的时候却傻眼了！因为巡海舰的干舷要比他们的船高得多，同时还在高速行进中，他们根本就无法进行攀爬！所以只能是对着巡海舰悲愤的大叫大嚷！

    有些士兵绝望的向巡海舰射出火箭，射在船舷上的火箭被飞溅的浪花眨眼间就浇熄了；抛射到甲板上的火箭也被水兵迅速的用海水浇灭！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海军的士兵会放过他们！

    甲板上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会举起火铳居高临下的向他们射击，基本上每次射击都会命中！还有水手们会向靠得很近的小早船投掷点燃的火油坛子！

    这种火油坛子只比拳头大两圈，封口的麻布被点燃之后就可以直接被投掷出去！一旦砸中船身，坛子裂开，火油撒出，再被麻布点燃，就会形成一片火海！

    还有的士兵随手就点燃了炸弹扔出去！这种炸弹的大小同火油坛子的大小相似，点然引信之后就可以方便的投掷出去！一旦落到船上就能炸倒周边所有的倭人士兵！

    所以小早船的进攻在维持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不得不溃退了！因为他们实在无力造成足够的损失，甚至他们连减缓巡海舰的速度都做不到！

    看到眼前的情景，九鬼嘉隆几乎疯狂了！他毫不犹豫的下令全队右转，向刘扬舰队挤过去！因为他知道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他的舰队就得被一点点儿的蚕食掉！他必须要趁着现在还有能力反击的时候进行反击！

    而且他估算过对方射击的速度后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舰队被歼灭的时间比预想的要快！所以他根本就没有选择！而且他不能同时向两侧进行攻击，只能是全力压向右侧的刘扬舰队，这样他才能凭借足够的数量来压垮对方！

    倭人庞大的舰队刚开始转向就被刘扬发现了！他端着望远镜看着转向中的倭人舰队自言自语说道：“还是个够聪明的家伙，知道全队向我这里转过来！”

    说完他放下望远镜大声说道：“传我的命令，解散战列线，维持大致形状即可！必须与倭人舰队保持两百步以上的距离，各舰自由射击！同时命令拖后的那批船只原地转向同战列舰舰队汇合，他们的速度太慢了，容易被倭人裹住。”

    随着他命令传达下去，最先解散的是两条交错的战列线。几乎所有的巡海舰都调转船头向右，开始逐步远离正扑过来的倭人舰队。

    随后一直拖在后面不远处的老式舰队原地转向，以战列线整体后转的模式后队变前队，直接向后面行驶过去。

    甩开了那些老式战舰，这些新式巡海舰就彻底挣脱了枷锁！他们的右转向之后并没有彻底甩开倭人舰队，因为他们已经放下了船桨，帆桨并用的在追赶。在桨手们的努力下，倭人舰队的速度非常快，刘扬他们居然一时甩不开！

    不过他们也没有单纯的撤退，而是每航行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向左或者向右扭动一下舰身，对着追赶在最前面的倭人船只来一轮齐射，然后再拉平航向。这种做法很像蒙古人的“曼古歹”战术，简单而有效！

    每当倭人舰队逼近的时候，最前面的船只总会受到密集的打击！然后这艘船要么带着满身的那些创口减速离开，要么干脆就被打沉到海底！

    九鬼嘉隆看到这种情况简直是心急如焚！但是他依旧断然的命令所有船只用尽全力去追逐对手！他知道如果在桨手的体力耗尽之前不能追上对手，那么他就完了！只有追上对手将他们缠住之后，才有可能将战斗拖到黑夜降临。

 1184断尾求生

    其他的武士们也知道事情不太妙，也能猜到自己一方不能获胜的后果。所以他们都在督促下面的水手和士兵去追逐对手。

    现在倭人舰队在全力追逐刘扬舰队，这就等于彻底解放了刘俱舰队。兴高采烈的刘俱立刻命令舰队来了个巨大的u型转弯，追在倭人舰队的后方不停的猛打！他指挥的家丁犹如一个精准的厨师切下鱼片一般，在贴近对手之后一层层的将倭人舰队击毁！

    而九鬼嘉隆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留下三十余艘安宅船和六十余艘关船断后，想要堵住刘俱的进攻。

    安宅船作为日本水师的中坚力量是有着相当防御力的。他的船体比关船要厚重许多。同时船楼周边的木墙也更高大，更结实。可是这一切在面对巡海舰舰队的炮火时却显得有些单薄无力！

    在靠近断后舰队的时候，刘俱先用密集的炮火驱散了护卫安宅船的关船。这些关船虽然尽力的反击了，但是他们要么被击沉，要么被打跑，要么被纵火焚烧，成为海上的一个火堆！

    这时候舰队使用的燃烧弹是最古老的燃烧弹，方法是十分简便。就是将实心炮弹用火烧红，然后在火炮装填完发射药之后填进一片软木板。再将烧红的炮弹塞进去！有了软木板的阻隔，烧红的炮弹就不会立刻点燃发射药，好给炮手留出足够的时间射击！

    但是这种方式也有缺陷。首先就是炮手射击的速度一定要快，要不然烧红的炮弹一旦引燃了软木片，那就等于自动射击了！

    其次就是这种射击方式对炮手的要求比较高，尤其是负责清膛的炮手必须很有责任感才行！因为装填发射药的时候很有可能在炮管上留有残余，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负责装填炮弹的炮手就等于自杀！

    因为炮管壁上残留的发射药肯定会被烧红的炮弹引燃，然后再引燃装填好的发射药，而这时候恐怕炮手还没离开炮口就引发了火炮的自动射击，这个炮手除了粉身碎骨以外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这种炮弹被发射出去之后，一旦落在船上没有被及时发现的话，他就会用自己的温度慢慢的引燃周边的可燃物体！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船上除了火炮和炮弹以外，所有的东西都是易燃物品！再加上炮弹落过来的时候如果没有直接击船体的话，恐怕也没几个人在乎炮弹到底落在哪里！所以往往等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变大，难以控制了！

    随着关船被打散之后，剩下的三十余艘安宅船就没有了护卫，就要直面巡海舰舰队的攻击！不过这些安宅船上都装有小型的火炮，还有一定的反击能力！

    但是他们的火炮口径实在是太小了，在明军看来顶多也就是盏口铳的规制。这种炮弹都不用躲避，直接打在船身上都未必能打穿船楼，更不要说打算侧舷了！

    更何况倭人士兵打出来的炮弹落点简直是乱七八糟，完全没有准确度。甚至有舰上的海军士兵像看什么稀罕东西一样围观落到自家船上正在打转的炮弹！

    面对这种微弱的反击，刘俱毫不犹豫的立刻命令舰队逼进敌舰射击！舰长们立刻执行了他的命令！而且这些经常在一起训练的舰长都心有灵犀的没有再进行射击，而是一齐调转船头向着安宅船冲过去！

    他们直接冲到距离安宅船两百步以内的时候才开始调转航向。等战舰的侧舷彻底朝向那些安宅船的时候，刚好距离他们不超过百步！这简直是火炮发挥威力的最佳距离！于是每五六艘巡海舰一组开始围绕着一艘安宅船进行密集的炮击！

    等到炮声响起的时候，那些还心怀侥幸的倭人士兵才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境地！目标是桅杆的链弹在空中呼啸着飞来飞去，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他们浑身直冒冷汗！

    链弹击中桅杆，炮弹打中船楼时发出的令人牙齿发酸的断裂声会把他们的苦胆都吓破！还有炮弹敲打在木墙和船舷上的动静更是如同催命的鼓声一样让他们胆战心惊！尤其这些鼓声几乎从不停歇就更让他们绝望了！

    倭人的安宅船虽然算是船体高大。用料结实，但也只是相对于关船和小早船之类的船只来说的，比起大明海军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于是在巡海舰舰队开炮之后，其中的差别马上就体现出来了！

    在抵近射击之后，舰队的命中率大幅提高，直接达到了八成以上！炮弹打在木墙和侧舷上迸起了大量的木屑和碎木，如同烟花一样不断的飞散开来！而落到海面上的炮弹则会激起几尺高的浪花！所以所有的安宅船就像一个个喝醉了酒的醉汉一样，左摇右晃的行走在水柱组成的森林里面，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在巡海舰第一轮齐射的时候，就有不少安宅船被打穿！海水汹涌的涌进船舱，让船体变得更加沉重！倭人桨手们虽然拼尽了全力在划船，但是速度反而变得越来越慢！而随着齐射的次数越来越多，船体上的弹洞越来越多，进水也越来越多，速度就更加慢的离谱了！

    而且密集的炮弹经常会引发一些小概率的事件。那就是有不少炮弹从侧面的船桨孔位那里打进了船体内！造成的后果就是凡是挡在炮弹飞行路线上的所有桨手非死即伤！

    因为两侧死伤的桨手数量不同，这就造成了桨手出力不均，船只就只能在海面上打转转！但即使是这样，倭人士兵也没有停止反击！他们依旧在操纵火炮还击！

    甚至还有疯狂的倭人士兵不停的抛射羽箭！可是这些羽箭都在风中迷失了方向落在了海面之上！而那些火炮除了不疼不痒的在船体和船楼上留下几个印记之外，几乎都造不成什么损伤！甚至有不少水手违反了条例，在甲板上探出上半身大喊大叫，给自家的战船助威！

 1185上当了

    但是不管倭人们如何挣扎，如何还击，这三十余艘安宅船还是完蛋了！巡海舰队只是围着他们绕了几个圈，就把他们全部送进了海底！

    随后刘俱指挥舰队重新组成了战列线，毫不在乎的从满是倭人的海面上碾过去。再次向倭人舰队的侧后追杀过去！这次他们准备再来一次削肉片的工作！

    而刘扬那里虽然说是处在被追杀的状态，但他们时不时的进行反击，也给倭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而且刘扬还在整个过程当中设下了陷阱！

    他向右侧转弯的次数远远多于向左转弯的次数！而且转弯后每次摆正的时候航线都有一个小小的偏斜。这样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将倭人的船队调转了一百八十度！可以说他们正引诱着倭人舰队向战列舰编队靠近，而他们庞大的船体和硝烟掩盖了他的目的，正一步一步的牵扯着倭人舰队走向深渊！

    此时战列舰编队已经来到了最初爆发战斗的地点。他们排成两排横队，将战线拉得很长，这样就把整个战场都囊括进去。

    此时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折断桅杆或是大量进水的倭人船只，这些船只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几乎失去了航行能力！战列舰只要从他们身边从容的掠过，再进行一轮炮击就能把他们的船通通击沉！

    尤其战列舰第三层火炮甲板上装载的重炮完全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倭人的船只只要被这种重炮击中，水线部分就会出现一个锅盖大小的破损，汹涌的海水止都止不住！

    如果是小早船就更惨了！小早船一旦被重炮击中的话，沉重的炮弹甚至能够同时打穿两侧的船体！所以当战列舰编队驶过之后，甩在身后的全都是即将沉没的船只，海面上飘满了挣扎的倭人士兵。

    而在战列舰编队前方的倭人船只看到这种景象都发了疯的向两侧逃去。可是失去动力的他们根本就逃不过战列舰的追杀！战列舰只要稍稍的扭动身体就会有足够的射击角度，把他们一艘艘的送进海底！

    所以有的倭人士兵甚至绝望的直接跳进海中，抱着一块碎木板躲得远远的。这样虽然生机渺茫，但至少不用被下沉的船只带进海底！

    就在战列舰编队清扫着海面上的船只，同时加速向前的时候，刘扬已经在海面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弧，把倭人舰队重新领了回来！

    这也不能怪九鬼嘉隆上当，实在是分散他注意力的事情太多了！各处的武士不断的向他禀报损失，要求增援。同时他耳边不停的萦绕着火炮的声音，再加上平展展的海面上连个标志物都没有，所以让心情恐惧又烦躁至极的他上了一个大当！

    可是九鬼嘉隆终究是精于水战的，他还是敏感的发现了问题。因为阳光的射入角度不对！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快速的在心里勾画了一番，然后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也就是说自己正在往一块铁板上撞过去！

    不过好在就他此时还能维持住一个武士的体面，他用沉着冷静的语调吩咐身边的武士说道：“安排一个人爬到桅杆上去，看看我们的右前方有什么？”

    武士自然是不会亲自去爬桅杆的，所以他又把命令传达给了一名士兵。当这个倭人士兵从桅杆上滑下来的时候脸都扭曲了！不用九鬼嘉隆询问，他就大声喊道：“是船队！很大的一支船队，至少有两百艘上下的样子！他们正排着横队向我们兜过来！”

    九鬼嘉隆闻言心中就是一惊！同时他努力的想透过眼前层层叠叠的船只看到远处的样子，可惜他的做法注定无功。等他收回目光之后用手按着刀柄大声说道：“传我的命令，各船分散突围，全力向北！任何人一旦突出重围，立刻去禀报小西行长大人，告诉他就说明国的援军已经抵达了，他们非常强大！还有，让他加强对马岛和济州岛的防御，明军一定会进攻那里的！”

    他身旁的武士还抱着一线希望，下意识的说道：“大人，现在形势还没坏到那个地步吧？”

    九鬼嘉隆却严肃的说道：“现在事情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此时命令你们突围，只不过是在最坏的结果出现之前做出的挽救举动！说起水战比的就是谁的船多，谁的船大！现在明国的船比我们的船更多，他们的船也比我们的船更大！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船上装载了不知多少火炮，这才是我们难以抵挡的！现在全面突围的话或许还有一部分人能逃回朝鲜，不然大哥……”

    武士听到这话有些悲伤的低下了头，不过随后他抬头说道：“大人，那您呢？和我们一起走吧！”

    九鬼嘉隆拍拍面前的栏杆大声说道：“我将战斗到最后一刻！这艘船就是我的棺木！”

    那个武士还要说什么却被九鬼嘉隆抬手拦住，他说道：“你们还年轻，还有机会为关白大人效力，所以务必不要轻易的抛弃生命！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把看到的一切告诉关白大人，在我们造出和明国一样的战舰之前不要挑战明国！这一切就拜托了！”

    这时其他的武士们也纷纷上来劝说九鬼嘉隆，可是都被他严词拒绝了。最后他说道：“你们不要再劝我了，我意已决！所以现在你们各自挑选船只离开吧！给你们个忠告，尽可能的选择小早船。小早船速度快，或许还有机会逃出升天！”

    众多武士见他已经拿定主意。就纷纷鞠躬散去。同时全速向北突围的命令也传了下来。

    得到突围的命令，大部分武士都松了一口气，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与其在这里白白的被人杀掉，不如逃回去更好！更何况他们还肩负着重任，要向关白大人禀告大明舰队的事情！有了这个理由，他们心中的愧疚感不由得减少了许多。所以他们一窝蜂的开始掉头向北航行！

 1186奋力死战吧

    倭人舰队的突然掉头吓了刘俱一跳！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拉远了和倭人舰队的距离，说不定他们直接就被缠住了！可是等他们拉远距离之后发现倭人舰队似乎完全没有理睬他们的意思，而且队形也趋近于崩溃！

    尤其是站在桅杆高处的了望员还告诉他，说倭人的安宅船正在集结，同时有不少关船和小早船在短时间内在与安宅船接驳之后就离开了，明显有人登船的迹象。

    刘俱思索片刻之后立刻得出了结论，那就是倭人在全力逃跑！所以他立刻下令说道：“倭人要跑！全舰队加速向北，抢先占领他们的航道！”

    他身边的参谋军官立刻说道：“倭人的船只太多，如果我们堵住对方航道的话，舰队可能会受到损失！归师勿遏呀！”

    刘俱闻言敲打着栏杆开始思考起来。过了片刻后他缓缓说道：“继续执行我的命令，加速向北堵住航道！但是距离要放的远一点！”

    参谋军官也没有再做什么提示，迅速将命令传达下去。于是刘俱舰队扬起全部的风帆开始快速向北行动。

    在他行动后不久，刘扬舰队也开始回身进行试探性的追击。但是他们的行动遭到了倭人剩余全部安宅船的拦截！因为九鬼嘉隆很清楚安宅船的弱点，就是速度慢，一旦失败的话连逃都逃不出去！

    所以他打发走了重要的武士之后，就带领安宅船编队留下来作为最后的屏障。反正以安宅船的速度根本就逃不出去，就让它们发挥最后的余热吧！

    看到这种情形刘扬也很无奈！虽然他有把握吃掉所有的安宅船，但是他需要时间。而此时倭人正在疯狂奔逃的情况下，他和安宅船纠缠在一起是绝对不行的。

    因为那样的话，数量最多的关船和小早船就会脱离他们的追击。在海上想要追击一支舰队很难，他不认为自己有第二次机会！所以他立刻命令舰队绕开安宅船编队向东北方驶去。他准备去攻击逃跑的倭人船队！

    九鬼嘉隆虽然竭力命令安宅船帆桨并用的去堵截对手，可是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天的时间了，虽然中间桨手有休息过，但此刻依旧是疲惫至极，帆桨并用之下安宅船的速度也并没有提高多快，硬是看着刘扬舰队从他们身边擦过去！

    看到这种情景他也只能是无奈的长叹一声，然后将目光转向正南方。就在千余步以外，列成两排横队的战列舰编队正缓慢而坚定的碾压过来！一路上所有失去动力的船只全部被他们打成了碎片！少数经过抢修后勉强航行的船只被没有被放过，全部被追上去击沉了！

    九鬼嘉隆看到这幕情景心中发凉！他知道这将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后一次战斗了！但是他依旧不甘心的拔出打刀大声喊道：“帝国兴废在此一战！请诸君奋力死战！”

    他身边几个还肯追随他的武士也拔出打刀大声喊道：“愿大人武运长久！”

    随后九鬼嘉隆大声命令说道：“命令所有船只以我为中心集结成圆阵，集中攻击对方旗舰在内的五艘船只！成败在此一举，拜托了！”

    其他几个武士一脸肃穆的躬身答应下来，然后去执行他的命令了。很快，在海面上的所有安宅船迅速的向旗舰靠拢过来，形成了一个不大规则的圆阵，然后再他的指挥下向战列舰编队迎了过去！

    九鬼嘉隆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他清楚的判断出自己一方根本就不是战列舰编队的对手。所以他抓住了唯一一个能给对方造成损失的机会！那就是对方为了将整个战场包括进去，横队拉的太宽了！所以给了他机会能够直接攻击横队中央，包括旗舰在内的少量艘战列舰！

    如果他们能够击毁对方战列舰的话，这将是他们唯一的战果！当然，如果能够夺取对方的战列舰，俘获对方的高级军官，反败为胜是不想奢求了，逃出生天就有可能了！

    就在安宅船抱成团迎面冲过来的时候，刘名已经早早的猜到了他们的意图。他不用向阵线两侧看就知道，想要从两侧调人回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只是下令周边的八艘战列舰以他为中心集结起来，组成了一支小小的编队。

    九艘战列舰对阵几十艘的安宅船似乎是寡不敌众，但是刘名有绝对的信心打垮对手！所以在其他军舰询问是否需要增援的时候，他果断的拒绝，并命令战列舰编队继续前压。一定要对倭人的其他船只形成包围并歼灭！

    在九鬼嘉隆指挥舰队靠过来的时候，这九艘战列舰已经一字排开将右舷对着他们了，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开炮！

    等到安宅船逼近三百步的距离时，刘名果断下达了射击的命令！早已迫不及待的炮手们立刻拉洞绳索，齿轮在燧石上碰擦出剧烈的火花！火花引燃药池里的火药，再引燃发射药，然后火炮就打响了！

    在风帆战舰早期的时候，火炮还是用点燃引信的方式来作战的。但是很快炮手们就发现这种方式不好用！因为海上有波涛导致船只起伏太大，炮口也跟着起伏不定！

    而点燃再到引燃发射药需要好几秒的时间，所以等到炮弹真正发射出去的时候，要么炮口过度抬高，要么过度压低，让本身就不高的命中率再次降低。

    所以炮手们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就想了一个其他办法。那就是将原本插引信的炮门孔做得粗大一点，等火炮涉及到时候用一柄烧红的铁钩直接插进去引燃发射药！这样就可以将火炮发射时间缩到最短，达到最高的命中率的作用！

    但是这样做同样也有问题！首先就是要给每个火炮旁边再准备一个烧红的碳盆，这样才能炮手始终保持手里有一根烧红的铁钩！但是这时候问题就来了。你在装满火药的火炮甲板里面摆上一溜烧红的碳盆，这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只要稍有不慎，整个战列舰就会炸成一团火球！哪怕是几组炮位合用一个碳盆危险性也太高！

 1187抵尽射击

    同时将烧红的铁钩捅进炮门也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引燃发射药之后，炮膛里的气体急剧膨胀，会把铁钩直接崩飞出来！这对握着铁钩的炮手来说就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他握不紧铁钩的话，很有可能铁钩会被崩的满场乱飞！那真是挨着死，碰着亡！可若是他将铁钩握得太紧的话，巨大的力量又很容易伤到他的手！这就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所以最后不得不淘汰了这种方式，重新改用了点燃引信的方式。这说明在提高命中率和战舰的安全之间，各国的海军统一都选择了安全！这种情况直到遂发装置出现之后终于得到了改变！

    等海军将遂发装置移植到火炮上后，发现这个装置余海军简直是天作之合！能安全的让火炮发射的时间缩到最短！所以这种遂发火炮也逐步流行开来。而刘昊嘉既然有了先见之明，又怎么可能忘了给自己用！所以凡是新铸造的火炮全都是遂发的，这大大提高了战舰的命中率和安全环境！

    因为经过长时间的瞄准，所以第一轮火炮的命中率高得吓人，达到了七成以上！因为安宅船的船楼有木墙保护，打中了对船楼损失和人员杀伤也不大。所以在枪炮长的指挥下，第一层火炮甲板发射的全是链弹！至于第二层和第三层火炮甲板用的全是实心炮弹，而且瞄准的全是对方船头位置。

    因为倭人的船头和大明的传统船只一样，都是平头的。所以安宅船硕大的船头就是极好的靶子！一声令下之后，随着旗舰开始射击，其他八艘战列舰也各自瞄准一个目标打响了火炮！

    在沉闷的炮声之后，海面上飘扬的就是链弹呼啸的声音！而且由于战列舰的齐射并不是所有火炮同时射击，而是依次射击。所以链弹发出的呼啸声也是由小变大，真的像是一阵狂风刮过来一样！至于实心炮弹反而没有这么大的声势！

    最先飞出去的链弹打着转在天空中飞过，有的命中对方的前甲板的船帆，直接在上面撕开一个巨大的破洞！再飞向船尾的船帆，同样撕开一个大洞之后落进海里！

    同时也有不少链弹在打碎船头的船帆之后改变方向，直接落进了海水里面。只有少数链弹兜住了对方的桅杆！铁链挂住桅杆之后带动两头的铁球极速旋转回来，重重的敲打在桅杆上！

    然后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木材撕裂声，有两艘船的桅杆从距离顶部三分之一处断裂开来！上面悬挂的沉重的硬帆也如同一面墙一样倒了下来，砸得下面的倭人士兵哭爹喊娘！

    随后两批大小不同的实心炮弹也依次砸了过来！也不知是倭人太倒霉，还是旗舰的水手太精锐，旗舰发射的大小十六枚炮弹居然有七枚射中最前面一艘安宅船的船头，直接将船头打出了一个桌面大小的窟窿！

    原本应该被船头推开的海水直接顺势灌了进去！而且这艘安宅船的速度还很快，所以灌进去的海水分量特别的多！后果就是眼看着船头开始下沉，船尾逐渐翘起！这引发了船上的一阵惊呼！

    但是毕竟海水刚刚灌进去，不可能马上把船只弄沉，所以即将离开水面的船尾又重重的落了下去！这非但没有拯救这艘安宅船，反而因为下沉导致他的进水更加汹涌！

    就是二十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船尾再次翘了起来！不过这次船尾时在彻底离开水面之后才再次落下！而这样的过程重复了三次之后，船只犯甲板就已经接近海面了，这艘船沉没在即！

    此时船舱里面的倭人士兵和桨手们如同遇到末日的蚂蚁一样，拼命的大喊大叫着从船舱里面逃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跳到海中求生！可是此时这艘安宅船已经失去重心向左翻倒，不少还没来得及跳海的倭人士兵直接被甩了出去！

    更倒霉的是，刚刚从左侧船舷跳到海里的倭人士兵直接就被沉重的城楼和木墙砸进了海水里面！想来他们也没有什么生路了！

    随后这艘船就以极快的速度沉进了海底！还在沉进海底之前，船舷里面的空气被海水挤压，最后冲破船舷释放出来，发出了比火炮齐射更巨大的声音！然后沉船在海面上形成了一个大漩涡，把来不及逃开的倭人士兵全部卷了进去！

    就这样，从旗舰开炮到这所安宅船的沉没，整个过程还不到三分钟！他不仅带走了大批的倭人士兵，还以为他是冲锋在最前面的船只，他的沉没直接影响到了整个船队的航行！后面的船只为了避让不得不左右来回摇摆，整个船队的航速都降下来了！

    而更可怕的是，这一幕对那些抱着必死想法的倭人士兵造成了沉重的精神打击！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低概率的事件，但是所有人都不希望这种低概率的事件发生在自己头上！所以原来弥漫的安宅船编队上空的那种悲壮气氛，就这样轻易的被这一幕驱散了不少！

    士气这个东西既看不见也摸不着，也没有统计的方法，但是就是感觉得到，而且还会发挥重要的作用！身为总大将的九鬼嘉隆自然能够感受得到士气的下跌！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是用语言激励身边的人，指望他们能够打起精神来在影响其他的人！

    同时他还命令编队里面的所有火炮进行射击。虽然明知道那种小炮根本给不了对方任何杀伤，但是炮声响起来之后用来壮胆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时其他船上的武士肯定发现了这个问题，都在大声吆喝着激励士气。而且随着炮声响起，所有人的精神都提振了一些，但是随即又下跌了一波！因为那些炮弹的落点无一例外都距离敌人很远！

    偏偏这时刘名舰队里面的第二轮齐射再次打响，冲在前面的几艘船毫无例外的再次遭受到打击，一时间打得他们的船上木屑横飞，船帆断裂！

 1188逃亡

    更有一发链弹立下奇功！这枚链弹在发炮的时候遂发装置出了点小问题！炮手拉动绳索之后火炮没有立刻打响，炮手连续拉了几次之后才将火炮打响！

    可是偏巧这时一阵海浪涌过来，船身向右侧摇摆，这样就让炮口过于偏低了！结果这个链弹打出去后擦着一艘安宅船的左舷飞过去，一路上将安宅船的十二根船桨切断了五根！

    这下子这艘船的航向立刻就失衡了！在右侧桨手卖力划动下，整个船体向左侧靠了过去。而偏偏九鬼嘉隆布置的还是一个密集的圆阵，所以在船舱里面的负责指挥的武士反应过来之前，这艘安宅船已经撞在了左侧另一艘安宅船的中部！

    随着一阵木板崩断撕裂的声音，这艘船的船头嵌进了另一艘安宅船的船体内！这不仅给对方船体造成了损失，还造成了这一侧桨手超过半数非死即伤！可偏偏由于安宅船的速度并不快，这导致两艘船在一起挣扎撕扯了炮口后又分开了！结果造成的后果就是一个船头破损进水，一个侧舷破损进水。这就是一发打歪了的链弹造成的后果！

    齐射两轮之后，战列舰编队再一次将减半的风帆全部拉起，就连前面的三角帆也没有忘记！于是缓缓游动的舰队立刻加快了速度离开！于是在最后一艘战列舰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在距离倭人不到百步的距离内把他们甩开了！

    这一幕看得倭人士兵齐齐的发出了一声哀嚎！可是这还不是战斗的结束，而仅仅是个开始而已呀！

    刘名指挥的战列舰编队先是来了一个u型转弯，又来了两轮齐射！然后就开始了眼花缭乱的表演！他会用各种角度贴近倭人的舰队进行猛烈的炮击后离开！就如同几条嗜血的鲨鱼在围猎一群海龟！

    总之他们每次靠近倭人舰队的时候，至少会击沉一艘到两艘安宅船！即使不能击沉的话，也能确保他们会大量进水，近乎失去航行能力！

    就这样在一次一次的抵近攻击一下，九鬼嘉隆他的舰队规模迅速缩小。士气也是一跌再跌！但是奇迹般的，九鬼嘉隆所在的旗舰上一炮都没挨上！这固然有他始终处在舰队中心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刘名更愿意活捉他，而不想着把他送进海底！

    在整场战斗之中，倭人的武士和士兵们的勇气是值得嘉奖的！他们舍生忘死的进攻，甚至士兵们自降身份去帮助桨手们划桨！但这无法挽救舰队的末日！

    等到舰队损失过半的时候，他们的士气终于崩塌了！剩余的十几艘安宅船各自调转船头，开始向北方驶去，只留下九鬼嘉隆的旗舰留在原地！

    之所以会形成这个局面，是因为九鬼嘉隆已经根本不想活着回去了！他要留下来和明人决一死战！

    刘明看到这种情况直接下令编队解散，他给其他战列舰下达的命令是自由猎杀。而他自己则指挥旗舰靠近九鬼嘉隆的旗舰！

    此时九鬼嘉隆旗舰上的士兵们和桨手们早已精疲力尽！沉重的船桨虽然插在海面上，但是几乎搅不起什么浪花来了！所以刘明指挥着旗舰在百步的距离上轻松的游曳，用火炮不停的打击对方船上的木墙！

    失去了整个编队的掩护，九鬼嘉隆的旗舰就显出了差劲的一面！同战列舰相比，它的体积要稍差一点儿。至于火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完全处于下风中的下风！

    所以两艘旗舰的搏斗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好看，更像一个成年的壮汉在殴打幼儿园的小朋友！即使这个小朋友已经拼命的反击了，可是他的短手短脚连对方的衣角都够不着！即便偶尔有一下两下打中对方，可是连对方的衣服都没划破！

    刘名的旗舰绕着九鬼嘉隆的旗舰打转，而且已经抵进到了六七十步的距离！在这个距离内，每一发炮弹都能打中对方！

    刘名先用实心炮弹不停的轰击安宅船的木墙，等四个木墙全部打烂之后就是反复清扫船楼顶部的炮位。在确保对方的炮位彻底失去作用之后就开始反复蹂躏对方的船楼！

    一发发炮弹砸进船楼里面，打得船楼木刺横飞，里面的人员非死即伤！而且因为他们炮击的力度太大，居然把最顶层的船楼打垮了，硬是把安宅船的四层船楼变成了三层！

    直到刘名发现自己用力过猛才停住炮击，而此时九鬼嘉隆的旗舰已经像一条死鱼一样漂在海面上！就连船桨也耷拉在海面上动弹不得。因为二层火炮甲板曾经反复用霰弹射击对方的船舷，依靠概率把不少铅弹打进桨孔里面，里面的桨手都死得差不多了！

    炮火清洗之后，刘名指挥座船小心翼翼的减慢速度靠了过去。同时他命令士兵和水手们做好打接舷战的准备。

    等双方终于靠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有倭人士兵拉动铁链，将只剩下小半截的木墙放倒下去，砸在对方的船舷上！他们还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准备冲到对方船上去进行肉搏战。或许他们都没指望胜利，只想着进行一次光荣的战斗！

    可惜的是，刘名不认为有必要和他们打一场常规的接舷战。所以冲锋的武士和士兵们刚刚冲上木墙，就被船头船尾的两门小炮儿全部射杀！

    这种甲板上的小炮是专门用来清扫敌人甲板的。形状短粗，装药量不少，唯一的缺点是射程比较近！但这是对付密集人群却是最犀利的武器！

    因为战列舰的干舷比较高，所以倭人放倒木墙的时候也不会达到水平状态。尤其木墙被打折了一半，剩下的只是勉强搭上船舷。这就形成了一个倾斜坡度。所以两门小炮打响之后，残破的木墙上面全是鲜血顺着木墙往下流淌。尸体则都滚到了安宅船的甲板上，一时间堆起了一座小山丘！

    刘名站在船头打量下面的战斗，完全没有插手指挥的意思。像这种接舷战的指挥是专门由水手长负责的。而且舰上还有二十名海军陆战队员，完全完全轮不到他开口。

 1189接舷战

    刘名一方用两门火炮就瓦解了倭人的第一波攻势，但是他们没有急着攻击，已经开始准备迎接第二波攻势。至于两侧的炮手已经将火炮抽了回去，正在加速装填。

    这时在船舱里面又冲出四个武士，他们率领一群士兵呐喊着冲出来。可是狭窄的舱门和甲板的尸体严重妨碍了他们冲锋的速度。

    看他们的速度刘名就知道这些人死定了！此时陆战队已经在前甲板上列队了，他们迈步站到了船舷边上，在军官的指挥下进行了一轮齐射！而这时跑的最快的那个武士也不过是刚刚踏上倾斜的木墙而已。而他马上就要为自己跑得快付出代价了！

    在十步的距离内，火铳绝对没有射失的可能！而冲在最前面的武士自然是成了优先射击的对象。所以齐射打响之后，这个武士身中两弹向后仰天倒了下去！他身后其他三个武士的死亡也只是晚了一刹那而已！同时和四个武士一起阵亡的还有一名勇敢的士兵。

    倭人刚一冲锋，带队的四个指挥的武士就全部阵亡了，这让他们的士气不由得一滞，整个队伍也停顿了一下！这是对面船上的陆战队员已经向后退步开始重新装填。另外十个人陆战队员则上前压低火铳，瞄准人群又打了一轮！

    因为这次的目标都是普通的士兵，所以就没有进行重复射击。十个陆战队员击中了八个士兵！他们全部是前胸中弹！有半数倭人士兵哼都没哼就直接倒下去了，剩下的四个人则是凄厉的大声喊叫，随后喊叫声就变成咳嗽声！因为铅弹打穿了他们的肺！于是鲜血就直接从他们的口鼻里面一起喷了出来，然后才彻底死去！

    而这波士兵的死去刺激到了残存的倭人士兵，他们反而大喊大叫的冲了过来！不过他们的冲锋依旧失败了，因为躲在船舷后面的不只是陆战队员，还有大批的水手！

    这些水手从船舷后面站欢呼着站起来，用手中的短铳密集攒射，一下子就将剩下的十几个倭人士兵全部打翻在地！这下好了，倭人的尸体已经把这一侧的船舷快铺满了！

    见到眼前的情况，水手长一手拎着短斧，一手举着短铳大声喊道：“二组的人跳帮冲过去，三组跟上！陆战队负责警戒，一组装填后跟进！”

    早就做好准备的第二组水手立刻欢呼着越过船舷跳上木墙。他们都是统一的装备，左手拿着短铳，右手握着刀斧！而且他们保留了传统水手的精神，要么赤裸上身，要么穿着短褂。没有一个人着甲。

    在海战之中，水手们基本上是不穿甲的。因为随着厮杀，经常会有人掉进海水当中去。这时候若是身上穿着铠甲，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沉重的铠甲带到海底去。所以才有了这个习惯。

    可是他们遇到了一些麻烦！因为他们刚跳上木墙冲向对方船只的时候，从对面的船楼里面射出七八支箭来。立刻有六个人中箭倒了下去！不过负责警戒的陆战队员立刻还以颜色，将窗户后面射箭的倭人士兵射杀！

    在付出几个人的代价后，第一批水手已经成功的冲上了对方的甲板。他们开始向舱门里面冲击！虽然在外面看不到船舱里面有多少倭人士兵，但是立刻就听到冲进去的士兵打响了短铳！而且短铳射击的声音一直在响着，这说明里面还是有人在守卫的。

    这种作战方式最适合欺负缺乏火器的倭人！水手们在靠近倭人之后先用短铳打过去，几乎不会有射失的时候！只要打中了就回本了，若是再砍死一个就赚了！

    不过倭人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刘名明确听到了船舱里面传来了几声沉闷的射击声！这声音和短铳发出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口径要大得多。他就知道这是倭人的铁炮（火绳枪）在射击！看来肯定要出现伤亡了！

    不过刘名并没有动容，因为战争总要有人牺牲的！这么多年的海上生活早已将他锻炼的心硬如铁！而且他更知道一件事，经过密集的叛军之后，船上的人肯定死伤大半，自己一方有绝对的人数优势，还有火器的支持，取胜只是个个时间问题！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能不能抓住对方的最高将领，好拷问一些关于倭人舰队的情报。

    事情就像他想的那样，水手和陆战队员投入战斗后不久就取得了优势，开始逐层的清理倭人士兵。厮杀声不断从各层船楼里面传出来，越来越小，直到断绝！

    整场战斗持续了两刻钟的时间，最后陆战队的士兵喜气洋洋的拖着一具穿着具足的尸体回来，带队军官大声说道：“长官，已经问过俘虏了，这家伙就是九鬼嘉隆，是倭国很有名的水军将领！这家伙死硬不投降，被我们乱枪戳死了！”

    事实上九鬼嘉隆死的时候可不像这个陆战队军官说的那么轻描淡写，而是进行了激烈的搏斗！九鬼嘉隆武艺高强，有七八个水手被他砍死砍伤！无奈之下陆战队员将火铳加上刺刀后围住乱戳，寡不敌众之下才被刺死在船舱里！

    刘名仔细看了一下九鬼嘉隆的尸体，说道：“把他的铠甲剥下来，和武士刀一起存放，好送给大帅当礼物！至于首级割下来悬挂在船头。然后把这艘船绑在我们船尾拖走！”

    这时陆战队军官从腰里拿出一大把卷成卷的文书说道：“这是在船舱里面搜到的东西，里面包含着图纸和信件，也许有用。”

    刘名接过文书翻看，同时问道：“这次有多少俘虏？”

    水手长答话说道：“还没来得及清点，大约二三十个时肯定有了！”

    刘名头也不抬的说道：“大帅对俘虏都有着明确的安排，你不会不记得吧？”

    水手长狞笑说道：“放心吧，长官。我已经安排人处理了！”

    所谓的安排就是对俘虏的政策。在这次开战之前刘昊嘉明确的告诉所有人，俘获的倭人要检查是否受伤？能够自愈的轻伤可以留下，需要长期养护的直接就地处决。这些俘虏他有大用。

 1190全军覆没

    等整艘安宅船被搜索完毕，确认了没有残余倭人后。他被用绳索系在旗舰的船尾向北方驶过去。此时北方早就已经打得热火朝天！

    之前北上的刘俱舰队正在肆无忌惮的屠杀的小早船！因为他最初北上的时候就判断敌人一旦崩溃之后，跑在最前面的肯定是轻快的小早船。以他所在编队的实力打这些小早船就是属于碾压性质！

    而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崩溃了之后的倭人舰队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队形，小早船利用自己速度快的优势，拼命的想逃回陆地上去。结果被抢先一步的刘俱堵个正着！

    现在刘俱已经完全解散了战列线，命令他们各自为战！兴奋的舰长们立刻对逃亡中的小早船进行了大屠杀！远的用炮轰，近的投掷火油弹和炸弹，再倒霉的就直接被他们撞翻！这根本就是一群鲨鱼冲进了沙丁鱼群中，掀起了阵阵血浪！

    倭人的小早船由于在前期战斗中消耗了不少，数量与巡洋舰编队持平，所以他们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几乎被杀了个干净！

    而刘扬那里对付的全是速度稍慢的关船，而且这些官船还有一定的战斗力，所以对付起来就要小心许多，但是依旧是一边倒的屠杀局面！而且刘扬没有击沉每一艘关船的想法，严格贯彻了战前的方针，那就是尽可能的让对方失去航行能力！所以虽然他屠杀的速度稍慢，但是依旧成果非凡！

    至于战列舰编队依旧以稳妥的横队向前推进。但是凡是他们经过的航线上，不会有一艘倭人的船只漂浮着！能浮起来的只有船只的碎片和绝望的倭人士兵！

    当刘名拖着九鬼嘉隆的旗舰赶到战场的时候，三支编队已经合并在一起，正围着最后一批倭人舰队在攻打！等他靠到近前的时候战斗已经彻底停下来了！十四艘官船已经打出白旗投降，水手们正欢呼着冲上去抓俘虏。

    等到太阳接近海平面的时候，刘俱和刘扬两个人喜气洋洋的来到了刘名的旗舰上。然后各级军官开始统计整个战斗的损失和战果。

    随着各种消息不断的送到他们这里，战果很快就变得清晰起来！根据估计。整支倭人的舰队除了三十余艘关船和小早船逃出生天以外，其余的全军覆没！不是被击沉就是被焚毁，要么就是被俘获！

    至于己方的损失微乎其微。所有受损的船只都是轻伤，只要随船的木匠稍微修补即可。至于士兵们的伤亡也远远低于预估的数字。可以说这场战斗打出了一场超级大捷！

    等统计完战果之后刘名写了一封信，然后亲自选了一个舰长将信交给他说道：「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立刻赶往鸭绿江方向，然后沿江而上。此时大帅应该在江岸附近的扎营，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他。嗯，顺便再给大帅带一份礼物过去。」

    刘名所说的礼物就是九鬼嘉隆的铠甲和他的那把国光正宗。具足上面破损的甲片已被工匠修补过，刀鞘也找到了。所以这份礼物对一个将军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纪念品。

    安排完这件事，刘名他们就开始着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攻打济州岛和对马岛。只要拿下这两座岛屿为基地，就能彻底的切断倭国和朝鲜的联系！

    此时所有船上已经点起了火把和火盆，将整支舰队照得通亮！他们这么安排是为了让飘在海上的倭人们有个目标，自己老老实实的游过来当俘虏。

    等到午夜时分，航速缓慢的海商船队也出现在附近。他们也同样打着大量的火把灯笼把自己照的通亮。而且一路上他们展开队形还大声吆喝，让落水的倭人赶紧过来，还放出小船到处搜索幸存者！

    而那些倭人看见有船只路过还有人在大声吆喝，自然是不愿意在海里泡着。所以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靠近，上船，然后被捆好做了俘虏。不说别的，光看刘光亭和他的老伙计们笑得开心

    ，就知道抓了不少人！

    再说信使携带着信件和礼物，经过一番狂飙之后直接进入了鸭绿江。一路上非常的顺利，没碰到任何拦截。这是因为在朝鲜国土的南部海面上，朝鲜和倭国双方的水师都已经丧失殆尽，只有大明海军这一支特混编队正在驶向济州岛！

    信使船进入鸭绿江后顺利的找到了刘昊嘉的大营！他正带着十万大军驻扎在鸭绿江以北，正等待着海战的消息。

    他在刚刚赶到的时候，朝鲜国王李松就来拜见过，双方可谓相谈甚欢！李松对刘昊嘉表达了大明能够主持正义的感慨心情，并表示武宁侯为了朝鲜曾经仗义执言，是朝鲜永远的好朋友云云！

    而刘昊嘉则对朝鲜国王李松永远忠于大明的态度表示赞赏，并表示希望周边国家能够团结在大明周围，谋求共同发展。同时对李松重申了自己支持朝鲜收回全部国土的态度不会动摇！

    总之双方的会面是一次和谐的会面，胜利的会议，达成了许多共识。最后李松留下二十名宫女和一大批财务，老老实实的回去等消息了，刘昊嘉则开始休整训练大军。

    他等在这里休整已经是第四天了，他判断着大战应该已经结束，即将会有胜利的消息回来！没错，就是胜利的消息！他坚信自己一手创建的海军能够轻松的打垮倭人舰队！

    于是他始终派人在江边守候，这天中午终于带回了信使舰长。舰长见到刘昊嘉之后激动非常！因为他可是刘昊嘉当年点名提拔起来的一批舰长之一。要不然他也不会有机会第一批驾驭新式的巡海舰，这可是嫡系才有的待遇。

    他施礼过后呈上的书信说道：「大帅，这是报捷的文书，里面有整场战斗的详细记录。」

    刘昊嘉接过书信打开来，只见第一页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今天天气晴朗，但是海浪很高！」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欢迎您！！！

 1191今天天气晴朗，但是海浪很高

    这句话是刘昊嘉特意要求刘名在打赢倭人舰队后一定要写在第一页上的。刘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绝对依照了刘昊嘉的想法去做。于是文书的第一页才出现了这句话。

    其实这句话来源于后世。若干年后，在日俄战争的时候，俄国调派了一支庞大的舰队从欧洲出发，绕了小半个地球赶往海参崴，目的就是打垮日本舰队，解除日本对俄罗斯「东部势力范围地区」的威胁。而令人讽刺的是，沙俄口中的「东部势力范围地区」却是中国的东三省！

    当时俄国调动了大部分的欧洲舰队赶往亚洲，就吨位来说远超日本舰队！所以当时全世界的人都认为这次大战沙俄必胜！甚至英国报纸还刊登了一幅漫画，上面画了一个强壮的沙俄水手用一个手指就挑翻了一艘日本人的战列舰！

    但是这场大战的最终结果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那就是一场大战结束之后日本人大获全胜，俄国舰队除了少量船只逃入海参崴成为「存在的舰队」以外，其余全部战损！被击沉的总吨位达到二十万吨以上！而日本方面只有三艘鱼雷艇被击沉，不到三百吨！

    当时已经航行万里，十分疲惫的俄国舰队并不想与日本人交手，他们是准备秘密航行绕过对马海峡进入海参崴的。可是在夜间航行的时候，一艘乘坐着不少俄国贵族妇女和名媛的医院船居然公然违反舰队司令的隐蔽航行要求，在夜间把全船的灯都打亮了！

    这让一直在搜索俄国舰队的日本舰队发现了目标，然后他立刻发出电报，内容就是：「今天天气晴朗，但是海浪很高！」这句话。这表明已经在预定位置发现了倭国舰队！

    本来刘昊嘉也想着在发现倭人舰队的时候，让刘名给他将这句话发送过来。可是在现在却没有无线电，最后只能是等到得胜之后把这句话写到报功文书的首页。

    随后刘昊嘉详细的翻看了整封书信，对刘名取得的战果感到非常满意！他一直苦心经营的海军终于开始结出硕果！现在他的舰队和倭人舰队有不止一个代差！甚至刘昊嘉可以肯定，等他的舰队按照计划建设完成之后，在瓜分世界的狂潮当中，他将分得最大的份额！

    等他看完书信后他对舰长说道：「一路以来辛苦了！不过还得让你马上赶回去！」

    舰长立刻说道：「大帅，下官并不辛苦有！什么命令请立刻吩咐！」

    刘昊嘉说道：「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回去之后告诉刘名，绝对不可有骄狂之心！现在倭人在朝鲜和本土还有数千大小战船，本土差不多还有同样数量的战船，千万不要因为骄傲自满导致损失惨重！「

    舰长严肃的说道：「大帅放心，这句话一定带到！」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好，你回去吧，一路注意安全！」

    舰长离开之后刘昊嘉立刻擂鼓聚将！鼓声未曾停下的时候，所有有资格进帅帐的各级军官已经在帅案两侧站好。等到鼓声一停，众人齐齐向帅案后的刘昊嘉面拜倒，大声说道：「参见大帅！」

    刘昊嘉一挥手说道：「诸位起身吧！」

    众人谢过后再次重新站好，这时刘昊嘉拿起帅案上的书信大声说道：「诸位，有一个好消息向你们通报！海军已经打了大胜仗了！」

    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尤其是站在队伍末端的几个朝鲜军官更是喜形于色！所有人都知道海战对于这场战争有多么的重要，若是海战真的大胜了，陆战大胜也是指日可待！

    随后刘昊嘉安排人将报捷的书信念了一遍，众人听完之后更是欣喜若狂！因为一场大战下来，海军方面除了人员损失了一些以外，各种船只居然只是受伤，没有战损！这让他们对海军的强大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所以他们一个个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那几个朝鲜

    军官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刘昊嘉挥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说道：「海上一场大捷打出了大明的威风，也对倭人的运输线产生了威胁！不过消息既然能送到本帅这里来，想必倭人也收到了消息！那么他们一定会急速退却，回守南方四道！所以本帅决定尽起大军追击倭人！」

    众人在这里已经等不及要立功了，自然是毫无异议！随后刘昊嘉拿起令箭开始分派人手。一道道的令箭丢下去，伴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大营都变得活跃起来！

    等他安排完所有事物后叫来一名家丁说道：「你去给朝鲜国王送个信儿，把海战大捷的消息告诉他！同时问问他，是愿意跟本帅直接进军朝鲜，还是愿意在后方帮助本帅打理粮草？」

    家丁去了不多时回来说朝鲜国王李松选择在后面帮助打理粮草，同时跟着家丁回来的还有一份厚礼！

    刘昊嘉看着礼单也是一阵苦笑！他是真没想到，当初在朝廷上帮着朝鲜说了几句话，就被李松是做靠山玩命的巴结收买！如今收了这么多好处，打仗不出力也是不行啊！不过他心里也有数，拿着自己的新军往里填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天色未亮的时候大军已经开始分发早饭，收拾行囊准备出发了！等到天色一亮，大批的夜不收涌出大营过江南下！此时鸭绿江上已经搭建了一条又长又宽的浮桥，大军可以纵横往来！

    等到刘昊嘉中军出营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营地两侧已经站满了百姓！其中半数是本地百姓，另外半数是越江逃难来的朝鲜百姓！而且在朝鲜百姓当中，他居然看见朝鲜国王李松带着一帮大臣设下香案为大军送行！

    尤其是等到刘昊嘉的中军大旗赶到这时候，李松居然带着大臣们拜了下去！此时刘昊嘉身负皇命，乃是代表着大明天子，自然是不会还礼，而是端坐在马上受了这一礼！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更好体验，更快更新敬请您来体验！！！！欢迎您！！！

 1192入朝

    等李松起身之后，刘昊嘉这才跳下马来上前施礼。两人简单客套一番之后李松说道：「小王祝愿大帅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只是不知此战大帅有多大把握？」

    刘昊嘉举起右手捏紧拳头说道：「大王尽可以放心，本帅有十二分的把握！」

    李松闻言精神一振，又张嘴说道：「只是，只是……」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大王时想问这次是仅仅打败倭人，还是将倭人彻底逐出朝鲜？」

    李松连连点头说道：「小王无用！但也是实在不愿意祖宗留下的江山落在倭人手中！」

    刘昊嘉说道：「大王尽可放心，这次必定光复朝鲜的三千里江山！」

    李松闻言大喜，就连他身边的大臣们也是欣喜若狂！所以众人又要向刘昊嘉下拜，可是不等李松拜下去，刘昊嘉一把拉住李松说道：「大王不必多礼了！这次必定一劳永逸的解决倭人！而且本帅还可以告诉大王，除了朝鲜四道以外，其他地方肯定是传檄而定，只是那被倭人长久占据的四道有些麻烦！」

    李松闻言慌忙说道：「那又该如何是好？」

    刘昊嘉说道：「大王不用担心，如何对付那四道的倭人，本帅心中早有谋划！只是大军一动后勤必然吃紧！尤其是前期必定进展极快，只有接近朝鲜南方四道的时候才会慢下来，所以大王要督促后勤物资尽快的遣送才行！」

    李松立刻大声说道：「大帅尽管放心，小王一定竭尽全力督促后方，绝不让大军粮草有失！」

    刘昊嘉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大王！剧探子所说，此次朝鲜境内的倭人兵马达到了三十万以上，对比起来我方人数处于劣势，那就需要一些人帮着摇旗呐喊！所以请大王多派些人手传令所有各处散落的朝鲜士兵，各处百姓以及义军，当奉本帅调遣才是！」

    李松点点头说道：「这个是容易！小王马上派人四处宣扬，就说上国天兵已至，各处军民需得竭力协同！」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事情也就这么多了！本帅出征在即，就请大王在此安坐，等本帅的好消息传来！」

    李松想了想说道：「大帅，小王若是押后三日回到朝鲜国内，不知……」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安全上绝对没问题！至少平壤以北是不会有大队倭人存在的，本帅再清理一遍也就没事了！到时候大王可以在平壤从容调度各处官府！」

    李松和其他官员听说能够回到平壤，那真是大喜过望！立刻又对刘昊嘉一顿歌功颂德！刘昊嘉只能以不能耽误太久告别了李松等人。

    随着刘昊嘉率领大军进入朝鲜，可是进入朝鲜之后他发现道路居然颇为平顺，不由得心里一惊！他想着可能是李松这个人很有内秀，善于治国！若是如此的话这人就该除了！

    可是等下面人打听完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道路是上次大明官军进入朝鲜时修筑的，他这才熄了这个心思！

    刘昊嘉过江之后就派出小股骑兵四处传令，就是说上国天兵已至，要帮助朝鲜驱逐倭人！并且这次不与倭人停战，一定要彻底把他们赶出朝鲜才算完事！

    李松派出来的人也四处宣扬同样的话语，同时还号召百姓支援大军，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有粮的出粮！果然这番说辞将朝鲜的民心激励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多朝鲜人果然踊跃前来劳军，至不济也要来看看热闹！所以大军行进的路两旁都站满了百姓，甚至还有不少百姓直接要求加入大军，结果被军官直接安排到民夫队伍当中去了！

    至于那些朝鲜的士绅们就实在多了！他们除了设香案迎接大军，还送了一些物资来！虽然单个士绅所送的物资不多，但是众多士绅送来的东西积少成多也颇为可观！

    而且不少被打散的朝鲜官军，还有各地的义军听到消息也纷纷向大军这里汇总过来。不过刘昊嘉根本懒得理睬这些人，因为他们其中有一部分人确实是怀着保家卫国的心思同倭人作战的，但是这种人大概在第一次朝鲜战争的时候就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现在来了大部分人都是各有谋算的。

    来投靠的零散朝鲜官军时指望着借着明军的力量立下功劳，好不受追究，甚至还能把官阶提一提！而那些义军就想借着明军的威势混个一官半职，好摇身一变变成官军！

    所以刘昊嘉干脆把这事情交给了朴寿昌来处理。在出发之前，刘昊嘉就将朴寿昌要了过来，名义上是放在身边好和朝鲜朝廷做沟通，如今这人便派上了用场！

    凡是来投靠明军的人都由朴寿昌统一安置。无论是零散朝鲜官军还是义军，全部被朴寿昌整编，老弱打发到后面去充当民夫，精壮在前面开路修路。至于作战刘昊嘉完全没指望这些人，他们的胆子早就被吓破了！一旦和倭人接战就是一溃千里的局面！

    刘昊嘉进入朝鲜之后将兵马分成两路，一路是在朝鲜北部轻装而行，另外一路这是大军主力，沿着朝鲜南部行进。

    朝鲜北部山多，道路崎岖，轻装行进最为有利。南部虽然比较宽敞，但是大军辎重繁多，行军速度并不快，所以两路也算是齐头并进。

    而就像刘昊嘉预料的那样，大军入朝之后很快就得到消息，说倭人正在快速收缩！看来九鬼嘉隆在海上惨败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而且倭人后退的态度是相当坚决的！

    因为在第一次朝鲜战争的时候倭人就被明军打怕了！他们自知不是明军的对手，就极力的搜刮占领区的粮食物资。运送到朝鲜的南四道去。南四道经过两三年的经营，已经修筑了大量的边镇，在他们看来可谓是固若金汤！他们准备借助南四道的边镇来消耗明军的力量！

    而且还有一点，根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倭人的士气似乎并不高昂！这一点刘昊嘉稍微分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更好体验，更快更新敬请您来体验！！！！欢迎您！！！

 1193捷报

    那是因为丰臣秀吉身体越来越差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各处的大名都有了保留实力的想法。所以第二次送来的大军里面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老弱！他们都各自留下一部分精锐人马在身边，等待丰臣秀吉死了之后来争夺“天下人”的这个位置！

    想到这里刘昊嘉也有些无奈！因为在历史上明军第二次入朝鲜的时候进攻特别顺利，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丰臣秀吉已经死了，所有大名都想尽快从朝鲜撤军，好回去争夺天下！

    可是由于刘昊嘉插手造成的蝴蝶效应，导致倭人进攻的时间足足提前了一年多！也就是说，得到明年这个时候丰臣秀吉才可能会死！而且说不定刘昊嘉把朝鲜的倭人大军全部干掉了他也未必会死啊！

    不过刘昊嘉并不在乎这一点！在有代差的装备以及全面压制的实力面前，即使丰臣秀吉现在活着也只能是维持军心士气，最后也只能是落得失败的下场！所以他依旧是催动大军滚滚向前，很快就赶到了平壤！

    朝鲜本身就不大，朝鲜的城池自然不如大明的雄伟！尤其平壤这座城市经过双方反复的拉锯，早已经残破不堪了！城里的百姓都逃亡得差不多了，这倒是给大军腾出不少地方来！

    而且刘昊嘉赶到平壤之后又收到了另外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济州岛被拿下了！

    因为济州岛屯驻的倭人水师主力已经在海战中覆灭了，所以那里剩下的战船并不多，不过是不到百艘而已，剩下的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运输船，所以拿下他也不意外。

    刘名在进攻济州岛的时候倭人还试图坚守水寨，可是他们的火炮实在是太少了！不说别的，刘名旗舰上火炮数就超过了济州岛上所有的火炮数量！所以倭人完全处在下风！

    刘名先集中战列舰编队用火炮猛烈轰击倭人的水寨，打破外围的水寨之后就命令李顺臣麾下的龟船突入水寨进行强攻！在进攻之前刘名还重新武装了一下龟船，把能装上火炮的位置全部装上了火炮，让龟船的吃水线上升得很厉害，已经接近海面，十分的危险！

    不过好在有济州岛在海中央，海面还算比较平稳。龟船勉强冲进水寨之后，立刻死顶着倭人的攻击前进，同时用火炮猛击还有战斗力的倭人船只，强行给后面的编队打通了一条通道！

    随后战列舰就沿着通道驶进水寨，开始密集炮击所有能看见的活动物体！根据信件的描述：“那一刻，进港的船只上面每一门炮都在射击，天空里除了链弹和霰弹的呼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同时在舰队开始进攻的时候，前期乘小船秘密登岛的海军陆战队员集结起了三百余人，他们用铅弹和刺刀杀出一条路攻进港口之中接应船队，并在码头上建立了一个立足点！

    依靠这个立足点，舰队开始派人登陆！至此倭人的抵抗就彻底失去了作用，只剩下节节败退了！

    对等到登陆之后，刘名第一件事就是放出了所有的朝鲜士兵清剿倭人士兵！这虽然有消耗朝鲜人的嫌疑，但是他们却乐于接受！而且他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派出一部分陆战队员压阵！

    而朝鲜人对于追杀倭人有着极大的意愿！所以在一下午过去之后，岛上的所有倭人都被朝鲜人杀了个精光，济州岛顺利的落入到了海军手中！

    刘昊嘉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自然是立刻公布出来，让全军和朝鲜军民开心一下！果不其然，这个消息公布之后，朝鲜军心民心大振！因为就是百姓也看得出济州岛陷落这意义，更何况刘昊嘉明确说了，大约几天后对马岛也会落在明军手中，到时候朝鲜半岛上的倭人就是瓮中捉鳖！

    刘昊嘉在平壤休整两天之后继续南下。不过这一次他的行动速度不仅没有减慢，反而加快了许多！这一切都是在有详细情报支持下才敢这么做的！

    因为情报里面明确说大股倭人士兵已经回撤，剩下的都是小股的残余！同时他加快南下的速度，也是不想让倭人收走过多的物资！

    不过他这么一动起来，最得利的可是跟随他的那些勋贵们！那些勋贵都被他变成了夜不收在大军外围游曳，他们在刘昊嘉的授意下早已经融合成百余人的队伍，专门对那些零散的倭人士兵下手！

    而且无人士兵本身就缺乏组织，各自为战，所以被他们各个击破！这些倭人要么是被过于贪婪，到处搜刮，被大部队甩下的；要不就是无知的蠢货，总想着做一些功业出来！

    可是他们面对的对手却是武装到牙齿的勋贵及其精锐家丁，无论从装备还是个人武艺上都全面碾压了他们，所以这些勋贵们也是杀人杀的开心至极！

    大批的报功文书连同人头被送回中军，看得各级军官和士兵们眼红耳热，看得那些朝鲜人心惊肉跳的同时又是满心欢喜！只盼着这些明国大军多杀一些倭人才好！

    随后刘昊嘉干脆将骑兵分出一部分派给这些勋贵指挥，并给他们划定了作战规则。那就是进入黄海道的时候作战要确认倭人士兵数量及周边情况。因为他也不想勋贵们被干掉，从而损失自己的支持者！

    得到了骑兵的加强之后，勋贵们算是彻底撒欢儿了！他们频频出没于城市周边和乡村之中，寻找了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倭人士兵的地点！一旦发现倭人士兵他们就扑上去把他们斩尽杀绝！

    至于其中有没有杀良冒功刘昊嘉也在意！反正这些勋贵交上来的人头上都是日本人奇怪的月代头，交到他手里就算一个军功！

    不过随着靠近南方四道后，倭人的队伍也逐渐变大起来，抵抗也愈加激烈！而新贵们也变得见好就收起来！他们深深的知道一点了，自己来朝鲜是捞取军功的，不是玩命的！

 1194夺取岛屿

    所以他们由斩尽杀绝改为驱赶或是袭扰。如果能困住一股倭人就是大大的成功了！因为精锐的新军正跟在他们后面，只要他们能拖住倭人一天到一天半的时间，新兵的前锋就能赶到！虽然前锋没有火炮的支持，但是对付这些倭人士兵还是很轻松的！

    倭人士兵当中虽然有不少铁炮手，但是他们的铁炮无论是装药量，铅弹的重量还是精准性都远远低于新军的火铳！尤其是新军配有胸甲，他们的铅弹甚至不能打穿胸甲！所以这些人即便抵挡住了勋贵骑兵的攻击，但是一旦遇到新军的话就是摧枯拉朽一般被歼灭的结果！

    等大军前锋突破进入到黄海道的时候，刘昊嘉收到了第二份捷报！那就是对马岛也落到海军手中了！

    占领对马岛就不像占领济州岛那么轻松了，因为对马岛一直就属于倭人管辖之下，所以上面的水寨经过多年的修缮十分的坚固，单纯使用炮击的话效果不大！所以这次海军换了一个新的战术，那就是挑选一个浅滩进行强行登陆！

    岛上早上的倭人也发现了这个意图，并组织起了一支反登陆的大军。这支大军大约有八千人左右，其中有半数都是岛上的原来的农民和渔民。因为敌人已经杀到面前了，岛上的守将也顾不得许多，所以把能用得上的人全都发动了起来！

    可是岛上的倭人守将完全低估了海军火炮的力量和距离！他在确定了明军的登陆地点后，非常愚蠢的把大军就放在了海滩上！结果被兴奋至极的刘名命令舰队进行密集炮击，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八千余人死伤近半，其余的彻底逃散！就连守将本人也被一发链弹削去了脑袋！于是军队彻底崩溃了！

    随后刘名利用所有缴获来的倭人船只进行抢滩。反正这些船只他也不打算要，直接就命令船只冲上浅滩搁浅，好一次性投放最大限度的兵力！

    于是在舰队火炮的掩护下，所有抢滩的船只顺利搁浅！陆战队抢先登陆建立立足点，随后引导朝鲜士兵跟上。不过随后登陆的不是舰队的水手，而是海商船队的水手们！

    登陆只是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是清剿岛上的倭人却用足了三天时间！因为岛上有很多倭人的居民。不过这一次刘名勒令不准进行大屠杀，而时尽可能的活捉这些人！

    他给出的理由是这个岛是倭人的本土之一，上面有大量的妇女儿童，杀之不祥！其实真正的理由是这些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能换钱，杀了损失太大！

    消息传开之后不仅朝鲜人欢欣鼓舞，就脸新军也感觉颇为振奋，就连行军时候的速度都更加快了一些！

    因为在新军的军官和士兵们看来，其他的老式军队根本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只有先于他们成长起来的海军和他们才是同类！其他的军队，哪怕是边军立下多少功劳新军都毫不在乎。因为他们自信将来自己立的功劳只会比他们更大，更多！而且西北平叛也有力的证明了这个观点！

    可是如今自家的老大哥抢先一步立下大功，自己这里还没有多少拿到手的功劳，新军自然是不高兴，肯定想要和海军比一比！而且这个机会还真的就到来了！

    由于倭人一直在后撤。所以刘昊嘉进兵的速度极快！现在大军已经进入了黄海道，即将逼近由倭人占据了京畿道。此时京畿道倭人已经经营了许久，尤其是这里有朝鲜最大的城市——汉城，更是被日军当成堡垒来经营。这里是必定要发生一场大战的，而眼前这场大战则是由勋贵们率先引发的。

    在大军接近京畿道的时候，前锋的勋贵们发现了一股倭人。这批倭人是在极力搜刮各地之后押运了大批财物人口撤离的时候被骑兵缠住的，由于他们携带的物资和人口太多了，行动极为迟缓。

    可是偏偏从上到下都不肯放弃这些财物人口，再加上明军再次入朝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各地的义军开始自发的袭扰，导致他们的脚步更是越来越慢。结果他们断后的部队就被一支勋贵率领的骑兵撞个正着！

    最开始的时候，有几个胆大勋贵组成了联合队伍，大约八九百人的样子，一直冲在其他上国的最前面。他们之所以这么玩命是因为家道中落，再不玩命就没机会了，所以每日必定当先！

    这些人这一天还是在搜索倭人的时候，前出的骑兵回来回报说发现一股缓缓行进的倭人士兵，看他们身上背的都是大包小裹的，要是把他们砍了，估计能收获不少好东西！就是人数多一点儿，得有个一千五六百人的样子！

    几个勋贵一听大喜，这可是难得的肥羊啊！他们要是能将这些倭人都砍了首级，那可是个大功劳！而且这些倭人士兵素来有随身携带全部身家的习惯，所以每杀一个倭人士兵就等于淘到了一座小宝库，各种值钱的东西都会得到！

    而且侦查的人说的清楚，他们身上都带着大包小裹的，这说明他们搜刮朝鲜人得了不少好东西！那么打败这些倭人士兵之后，他们的战利品自然就变成自家的战利品了，时绝对不可能还给朝鲜人的，这就是双份儿的好处了！

    几个人一商议决定追上去吃掉这股倭人。可是等他们追上去的时候却傻眼了，因为他们发现这批倭人刚刚与另一批倭人汇合，数量已经超过三千人了。这就不好打了！

    虽然认真的打一打能打赢，但是自家的损失肯定不小，有点儿不合算！所以几个人一商议，决定先坠住这些倭人，然后去请援兵！

    于是几个人带着骑兵轮番袭扰，好等待援兵的到来。可是等他们左右两翼的勋贵带着骑兵赶来的时候，他们愤怒的发现倭人的援兵也到了！现在又变成四千五六百人的样子！

 1195遭遇大部队

    而且这个倭人的指挥官相当明智！虽然他们有着双倍数量的人数，但是却没有发动任何进攻，反而收紧队形之后，将整支队伍分成两支交替掩护撤退。

    这下勋贵有些尴尬了！硬吃吧，吃不下！主要是舍不得自家人手的折损！可是不吃吧，看着那些倭人的士兵的人头，还有他们肩上的大包小包还十分的眼红！所以他们商量一下，决定继续派人去摇人，然后其他人继续拖住倭人的队伍。

    而最先发现倭人的几个勋贵决定更冒险一点，他们决定仗着自己马快，可以到前面去设伏。

    王劲光是另外两个勋贵的主心骨。而陪着他来冒险的两个人也都是同为破落勋贵的兄弟。现在他们家里除了顶着一个勋贵的帽子以外，比普通百姓也强不了太多！

    听说武宁侯要挂帅入朝后，三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把家里的底子都搜刮干净了，疏通了又疏通才混进这次入朝的队伍当中！所以这次不能翻身的话，他们三家也就彻底没有翻身的希望了。所以几个人每战必定当先，就是想靠搏命搏出一条出路来！

    三个人带着一批骑兵绕过眼前的倭人后，正准备找个地方伏击一下他们，可是王劲光就突然勒住战马说道：“都别跑了，事情有点儿不对！”

    他的好朋友黄敬义也勒住马说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劲光向前一指说道：“你们看，这路上有不少朝鲜人的尸体！”

    这时他的另一个同伴张东勋也策马赶过来说道：“有尸体不是正常的吗？这些倭人哪天不杀人！”

    王劲光摇头说道：“咱们刚开始追上那些倭人的时候，一路上都能看见朝鲜百姓的尸体。当时我还以为都是这些倭人杀的。可是咱们现在已经越过这批人倭人了，但是路上还有尸体，那这些尸体是哪儿来的？”

    他这么一说黄敬义也觉得不对了，不由自主的说道：“对呀！不应该再有尸体啊！难道这前面还有大队的倭人不成？”

    张东勋眼睛一转，对后面的骑兵说道：“沿着路先赶上去把死尸的首级割了，别忘了把头发剃成倭人的式样，尸体扔到路边沟里去。”

    然后他掉回头来对王劲光说道：“光哥，我觉得你猜得应该不错，前面肯定还有大队的倭人！被咱们超过去的那支应该是给他们断后的！要不咱们赶上去看看？如果真是有大批倭人的话，也好给后面的人报个信儿，免得一迷糊掉进坑里去！”

    王劲光说道：“看见前面那座小山没有？咱们直接爬上去就能看到前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咱们脚下这条大道是绕着那座山走的，所以我可以肯定前面肯定有大队倭人，而且就在那小山后面！”

    张东勋笑着说道：“光哥，你怎么这么肯定啊？你能掐会算了不成？”

    王劲光一指前面正在割手机的骑兵说道：“他砍下首级的时候血还没凝，说明这人是刚死的不久的！”

    其他两个人一听神情都严肃起来！因为照着王劲光的说法，现在他们可是被两大股倭人夹在中间了！无论是后面的人突然加速，还是前面的人回头接应后面的同伴，最倒霉的就是他们！

    所以三个人也不再商议什么，带着人直接奔着小山二区。这座小山并不高，还有小路能骑马走上去，所以爬山还真没耽误多少时间！

    可是等他们费尽力气爬到山顶时，一时间惊讶得连喘气儿都忘了！因为就在小山的那一边是一望无际的人潮！他们放眼看去根本就看不清多少人，整个大路上人满为患！

    再仔细看去，他们就发现大路上蹒跚而行的都是朝鲜人，看上去差不多得有一两万人之多！而且他们还挑着担子，推着车子，装载着不少东西，而且看起来这些担子车子里的东西并不是他们的！

    因为道路两侧有有不少倭人士兵在极力的驱赶他们前进，对他们动辄打骂！若是有走不动的，或是看起来像是敢于反抗的，那些倭人士兵上去就是一枪，直接将人捅死！

    看到这一幕王劲光等人就清楚道路上那些尸体的来源了！看来这些人也知道他们被明军坠上了，也想着赶紧驱赶这些民众尽快进入到开城府。

    而且越过这些百姓再向远处看去，只见远远的旗帜招展，肯定是倭人的大部队。粗粗看去差不多也有一二万人的样子！

    王劲光等人虽然不是很在乎朝鲜人的性命，可是看到他们被如同牲畜一般的对待也是心中恼火。但是面对着如此庞大的队伍他们也不敢下去！不到千人的骑兵队伍一但被倭人裹住，那就是有死无生的下场！

    这时张东勋向远处一指说道：“光哥你看，倭人无人的大部队大概得到消息了，正派出一批人往回返！”

    王劲光抬眼看去，远远的看见一支看不清字号大旗正在沿着官道向回来。在大旗后面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小旗。看那些小旗的数量差不多都有三四千人的样子！

    这种旗子他是认得的，是专门插在倭人士兵背后的认旗。只有各个大名的正规常备军士兵才会有这种旗子。于是他就知道后面的三千多倭人士兵大概是吃不到嘴了！

    等这些增援的倭人士兵一到，他们就必须撤退。若是反应不及时被倭人反兜一下还得吃个大亏！所以戚继光当机立断说道：“东勋，咱们这里你骑术最好，你赶紧带几个人回去报信。我带着剩下的人下去冲一下，减缓一下他们援兵的速度就撤回去！”

    张东勋立刻说道：“不行！这里倭人实在太多了，你这一冲就说不定就陷进去了！”

    王劲光说道：“不会的！你看这些朝鲜百姓身后没有大队士兵压阵，说明刚刚回援的那批倭人肯定是殿后的队伍！我和敬义下去就在道路两侧砍杀那些零散的倭人，到时候这些朝鲜百姓一定会四处逃散，就能挡住那些前面那支倭人的队伍！而且多少也能解救一些朝鲜人，也算一桩功德！”

 1196突袭

    张东勋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王劲光拦住说道：「别啰嗦了，你赶紧抓紧时间回去，千万别让咱们自己人吃了亏！」

    说完他转身骑马快步下山。等到了山脚下汇合了大队骑兵，又送走了张东勋，他和黄敬义两个人就带着骑兵沿着大路追了下去。

    终究是骑兵速度快，他们绕过小山后很快就赶上了倭人队伍的末尾。那里只有百余名倭人士兵不断驱赶着朝鲜百姓。

    王劲光抬眼看去，看见返回的倭人大旗还很远，才放下心来大声说道：「兄弟们，咱们在了后面这些倭人，然后就沿着道路两侧冲一阵就往回撤。要不然陷得太深被倭人裹住就走不脱了！」

    黄敬义也说道：「而且咱们杀倭人的时候还要用朝鲜话喊话，让那些朝鲜人赶紧往各自逃生，别和咱们搅合在一起，到时候将倭人引来死的还是他们！」

    王劲光接口说道：「补充的很对！路上咱们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咱们看啥倭人的时候，这些朝鲜人却跑过来求助，结果挡住了进攻的道路，放跑了不少倭人！可是眼下可不是放跑倭人的事情了，如果真的被朝鲜人围住，咱们的脑袋就是倭人的战功了！大家一定要记住这一点！行了，现在跟着我冲！」

    说完王劲光打马向前，其他的人也跟着一起打马飞奔。而且他们在路上就已经抽出兵器在手，不少跑在前排的骑兵还抽出了长弓和羽箭，准备先来一波远程射击！

    两三万人行进的时候噪声是极大的，尤其是那些朝鲜百姓还在不停的哀嚎哭泣，以至于殿后的百余名倭人士兵根本就没听见身后马蹄声响起来！等他们回头发现骑兵，开始挥舞着长枪大叫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骑兵的第一批羽箭已经射上了天空！而且不等羽箭落地，他们已经又抽出第二支箭射了出去，然后就收起长弓，拔出长刀准备近战！

    由于是概略射击，所以羽箭的命中率并不高！百余名倭

    人士兵才有十几个人中箭！不过这些箭是借助马力射出来的，力量很大，这十几个人当即翻倒在地大声惨叫起来！

    随后王劲光等人就如同旋风一般冲到了他们面前！王劲光家传的本事是长枪。可是由于他家境贫寒，不能全心全意的练枪，所以枪法也不过是中平而已。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不敢将长枪刺向倭人！

    因为战马的速度太快。长枪刺进人体造成的冲击力巨大，自己控制不好手就废了！而且人借马力冲锋，这么巨大的力量之下，长枪一旦刺进人身之后他拔都拔不出来！

    只有高明的武将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只用枪尖刺穿对手的要害后立刻收回武器，才能保证武器不被敌人犯尸体带走！而王劲光知道自己没练到这个地步，所以他采用的是一个取巧的办法。那就是用枪尖去划！只见他他双手一抖，尺把长的枪尖就划出一道寒光向他侧前方的倭人士兵脖子上划过去！

    他这么做有个好处，就是只要划中了目标，对方的脖子就会被划开一个巨大的豁口，人是死定了的！若是划不中，只要手腕一挑，枪杆就能抽中对方的脑袋。也是那也是个死定了的下场！

    不过王劲光低估了自己的进步！毕竟在教练场上练上三年都不入实际打一战！而他入朝之后已经亲手杀死了七八个倭人士兵，早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很大的进步！所以这一枪划过去，直接将那个倭人士兵的脖子划开大半，死的是不能再死了！

    同时两脚用力扣镫，已经和他配合熟练的战马立刻曲起后腿开始减速。不过这时候他的手可没停！他快速的俯下身体，双手向前一递长枪，在撞开又创在另一个倭人士兵的长枪后，直接戳进了他的胸口！

    虽然这时候他的战马已经在努力的减速了，但是巨大的惯性给了长枪巨大的力量！瞬间

    长枪的枪尖就从倭人士兵的后背露出来了！就连身体也被长枪带得飞了起来

    ！

    此时王劲光双手发酸，已经是竭尽全力的捏住长枪不让它脱手，同时接着战马急剧减速的力量一抖长枪，将长枪上的尸体摔了下去！随后还顺势挑开了另一名倭人士兵刺过来的长枪！

    这时候王劲光的同伴也赶到了！不过这是个骑兵老卒，他老早就轻轻的勒马减低了速度。而且最厉害的是，他在减速的时候还控制战马做了个左转的动作，不仅避开了一杆刺过来的长枪，同时还将王劲光左前方的倭人士兵撞飞了起来！

    随后其他骑兵赶到，砍瓜切菜一般将这几十个倭人士兵全部杀掉。这时候王劲光一拉马缰向官道左侧跑过去，同时大声喊道：「留几个人割首级，其他的人分开冲一阵就调头！」

    众人听到他的命令后，几个胆子大的老兵从马上跳下来拎着刀开始割首级。而王劲光和黄敬义各带一队人，沿着塞满朝鲜人的官道两侧冲了过去，尽可能的杀死所有路边倭人士兵！同时几个会船只话的骑兵扯开脖子大喊：「快跑！我们时大明的官军，来救你们了！」

    一开始的时候，那些朝鲜百姓都被突然出现的情况吓呆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这时候又听到有人说可以跑了，立刻纷纷大喊一声向四面八方逃去！那些维持秩序的倭人士兵转眼间就被人潮冲开，甚至还有几个被朝鲜百姓撞倒在地直接被踩死！

    还有几个朝鲜人慌不择路，居然逃到了王劲光等人的马蹄下，他们毫无意外的被战马践踏而过！看到这种情况，王劲光也急忙勒住战马，同时挥舞着长枪大声喊道：「回头，回头！千万别被这些朝鲜人裹住！」

    而就像一开始他们猜测的那样，果然有朝鲜人向他们这里涌来！他们大声叫喊的什么王劲光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看得出来肯定是向自己求救！而更离谱的是，最先跑过来的一个人居然抱住了战马的前腿。这让战马很不安的连连打的响鼻，想要挣脱！

 1197富贵险中求

    可是那个人却大喊大叫看，死死抱看马腿不肯放丰，仿佛那是最后的希望一样！而且这种情况不止他一个人，他身边的骑兵都被朝鲜人缠住了！看到这种情况主劲光是心急如焚！这可是在战场上，拖慢一点几时间就是要命的事情！所以他一咬牙，两腿一夹马腹！得到命令的战马立刻使出全力，将抱看他腿的朝鲜人甩了出去！那被甩出去的人落在人潮之中，瞬间就被踩了个稀烂，借此机会他抢动长枪逼迫人群不要靠近过来，同时调转马头向来时的路猛冲！而其他的骑兵也紧紧跟上，硬是在四散奔逃的朝鲜百姓当中趟出一路来，等他重回原来的道路上，同哭喊奔逃的朝鲜百姓行们有了一段距离之后，王劲光才心有余悸的回头清点自己率领的人马，万幸一个不缺！随后他又直接站在马鞍上向后面看去，不远处那个大旗果然停了下来，不过随后又并始缓缓的向前推进，但是速度放慢了许多！王劲光看到这种情况也只能是无奈的摇头！他知道那些逃散的朝鲜百姓肯定会给这支队伍造成足够大的混乱。

    但是这个旗子能继续向前推进：他就能想象出来，本来就视朝鲜人为无物的楼人士兵一定在大肆屠义朝鲜百姓！不过这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情了，他能做的就是赶紧回去同大队人马汇合在一起。

    他会合了黄敬义后刚绕过小山，就碰到带看一批人回来接应他的张东勋！他急切的说道：「光哥，那帮浑蛋快疯了！我把情况说了，可是他在死也不肯退，一定要吃下这些楼人才行！」

    劲光一听急了！说道：「你没说后面还有一大批人正在赶回来吗？张东勋捏看拳头说道：「我当然说了！可是他就舍不得这批楼人的人头！他个说了，前面就是京畿道了，到时候就是大军斯杀的事了，没咱的捞功劳的时候了，所以怎么也要把这批倭人吃下去才行！」

    王劲光想了想说道：「算了！咱在不管他！咱在这小身板可比不得他行大家大业的，咱行原路撤回去！」

    可是张东勋却无奈的说道：「恐怕咱在回不去了！那个人发话了，让咱们想办法袭扰一下这批楼人，别让他们移动的太快！如果成了倒是以算咱在首功，首级也可以多分一些！」

    王劲光闻言恨恨的一拳砸在自已的大腿上！他知道张东勋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就是大明尖勋贵的族人！他们带的家丁于众多，兵强马壮！而且他行的长辈还是勋贵中关然的领导者，如果违抗他在的命令，他稍微使点儿坏的话，回去别说是翻身了，只怕还会闹出些事端来所以主劲光怎么想也想不出摆脱的办法，也只能狠狠的说道：「他娠的！等老子要是当了国公，把他一个个都发配到琼州去！」

    张东勋苦笑着说道：「光哥，你这时候说这个就没用了，还想想办法吧！土劲光说道：「还能想什么办法？只能照做了！不过唱们机灵点就是了！离远了放前、打短，十别靠近，别被楼人缠住就行！实在不任就让开路！若是因为这事儿他们难为咱们，那咱们就去侯爷面前说理去！」

    张东勋也只能是点点头说道：「好，那就这样吧！！」

    三个人简单又商议了一下对策，正准备沿看原路去堵截那些楼人士兵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喧哗中声从背后传来！他个回头一看，原来是一批朝鲜百姓沿看官道逃过来了王劲光见状一拍大腿说道：「会说朝鲜话的赶紧上去拦住他在，就说前面有楼人的大队，叫……….他娘的，叫他们往小山上跑！！再去个人截住后面的人，让他在们往两侧跑，不要再过来了！」

    几个懂朝鲜话的老兵立刻策马迎了上去，天声喊话还抢力恐下，这才把这些惊恐方状的百姓截了下来！但是这些百姓奔逃了这么一大段路早已疲意至极，如今一停下来反而没了力气，纷纷瘫倒在地大声喘息起来！可是这时候主劲光又怎么能容得下他们保

    息？他指挥看会说朝鲜话的骑兵大声咳喝让他们往山上去，还派人向后面截断人流。

    最后忙碌了半天，脸哄带骗带吓嘘的将这些朝鲜百姓驱赶起来向山下退去。

    而且截断人流的骑兵也成功的回来，他们只是逼迫一些陛下向两侧逃命，后面的人就慌不择路的跟看跑开了，没有向他们这里跑来。

    王劲光将朝鲜百姓驱赶到山脚下的时候，不停的向张东勋他们解释自已要做什么，他们领会之后就带看人去安置那些朝鲜百姓。

    所谓的安置也不过是让他们在靠近山脚的地方藏好。

    这座小山不高，所以草也并不是特别的茂盛，但是有不少灌木丛连成片倒是能藏住不少人。

    所以戚继光他们就让这十余人的朝鲜百姓都躲在灌木丛后面。

    等奖朝鲜百姓安置好了，王劲光将张东勋两人和手下的骑兵叫到一起说道：「元第们，止所谓富贵险中求！咱们能不能生发就看这一把了！不过终究是为了求富贵，而不是为了送命，所以一会儿咱们要这么办！！王劲光细细嘱吋一番后众人纷纷点头离去，各自操办起来。

    不到片刻，整座小山上就安静下来。

    而且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山上理伏看人：但是主劲光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埋伏肯定是简陋至极，那些倭人士兵若是稍微留心都能看得出来，所以能不能成功就看命了！也们刚理伏好一茶的时间，果然有喊杀声从北边传过来！而小山的那一侧却没有任何动静，这让他彻底放下心来！也所在的位置是靠近山脚的小斜坡，这个位置楼人部队如果发现这个小山的话，一定会在山脚下扎住阵脚，然后等另一支部队撤退到这里时候，他们就可以在背后发动一次袭击！！月

 1198设伏

    不过其中有两个原因会影响到他在的成功，一个就是小山另一侧来接应的大部队提前到达！任何大队人马在行军的时候，两翼一定会有游骑存在，好保护侧翼的安全。

    眼下他们藏身的这个小矮山一定是游骑搜索的自标！一旦他行被发现，他在除了逃亡没有别的出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正在交替后撤的两支楼人队伍会不会发现他个。

    因为他们藏身的灌木丛，距离山脚下的官道也不过是白十步的距离，距离那片平地也不过二十余步而已！只要随便有个楼人兵向灌木丛里捕两枪：事情就败了！所以以上两个情况无论哪一种出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必须带看丰下的兄弟爬过那个小山向东撤退！至于那些和他行一起设伏的朝鲜民众会不会被楼人杀掉，他就管不了许多了！就在主劲光担心的时候，就听见他们来的方向杀声震关，随后有密集的脚步声以及倭人大声咳喝的声音传来！他听到这些声音是既欣慰又紧张！欣慰的是人果然被追杀的很惨；紧张的就看楼人士兵会不会发现他们了？此时此刻若是有一个朝鲜人被吓得叫出声，或是做出其他动作，他除了逃亡别无他路！不过也许是祖先保佑吧，主劲光预想中的最佳情况终于出现了！那些楼人士兵跑到山脚下平地的时候立刻就在武士的指挥下停住脚步，他在果然是要背山列阵！只见那些武士行大声咳喝着，命令士兵和足轻行开始列队。

    他们交替掩护的时候，固守部队列出来的都是易守难攻的圆阵，也就是长枪足轻在外围，里面的是铁炮足轻，然后按若于个小方阵组成一个比较大的圆阵。

    在圆阵中间时精锐定轻和武士团，他可以通过方阵和方阵之间的狭窄通路冲出去攻击敌人。

    或者是弥补阵型防御的漏洞。

    一旦被他行们结成圆阵，想要打破他行的阵势很难！可是这次负责指挥的武士居然摆出了一个偃月阵，也就是一个月牙的形状。

    他之所以敢摆出这个阵势，是他们知道自已距离大部队已经不远了，只要自已多坚持一段时间，援兵到来他们就能从容退走另一个关键的原因就是他们背后有一座小山，完全不担心后侧防守的问题。

    所以这样一个月阵就定以抵挡三方面的围攻，而且还保有了反击的能力！尤其是等另一队士兵撤过来补充到阵型当中的时候，阵型就会更加厚实！但是这些人不知道的是，距离他在二十余步远的灌木丛中就藏看人十个明军士兵！在他在后面其他的灌木丛和草丛当中文趴看千余个朝鲜青壮！如果他们知道的话，那个武士绝对不会摆出偃月阵。

    因为这个阵型就等于将自己的后背亮给了对手，随看阵型布置完，这些人士兵并始短暂的坐下保息。

    即使是到这个时候，他们身上的包裹也没舍得丢掉！这也不怪这些楼人贫财，因为楼国本身就是个穷苦之地，再加上战连年战乱，可谓是民生调散至极，不说穷得揭不并锅也差不多了！而朝鲜在大明的比护之下，已经承平了数白年！虽然说内部阶级斗争比较残酷，但是老百姓手中总能积瓒下东西来！哪家里还没儿样首饰和布匹啊，而这些东西都是楼人在没有的，所以抢到手了他在自然是绝对不肯松手的！方一被自己的同司伴抢了去怎么办？自己岂不是自忙了！此时此刻，主劲光的心都快从嘴里面跳出来了！但是他依旧尽可能的伏低身子，紧紧的抓看力柄一动不动！因为现在可不是出击的最好时刻：他要等看另外一队撤回的倭人士兵抵达之后才是出击的最好时机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那些朝鲜百姓露出马脚来！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那些朝鲜白姓居然老老实实的趴在灌木丛和草丛当中，一点儿动静都没出，这才让他感觉有些轻松！！慢慢的，他听看杀声越来越靠近了！他知道他的同伴在正在追击另外一队而士兵！甚至他在战场上待久了，光听

    见斯杀声就已经大致能推断出战斗进行到哪一步了。

    他的同伴行们在追击这些楼人的时候，也一定会把队伍分成两队或者三队，轮流逼近对方后抛射羽箭试图打乱对方的队形！！如果对方阵型出现散乱的话，追逐他在的骑兵就会立刻抓住机会冲进对方的阵内，将对方的阵型搅个稀巴烂！然后尾随看的大队骑兵就会势冲锋上前，就可以将这些倭人杀光了！所以无论如何倭人也会保持住基本的阵型。

    这些倭人为了防御骑兵的逼近，一定会把长枪足轻和铁炮足轻混编在一起，在敌人逼近的时候先用铁炮定轻密集射击阻拦对手靠近！若是对手突破了铁炮足轻的封锁冲上来的话，长枪足轻就要上前负责拦住明军骑兵的进攻。

    同时精锐足轻和武士团则会上前，同那些被长枪定轻堵住而速度大降的明军骑兵厮杀！这种厮杀不用太久，只要片刻就可以！！毕竟明军骑兵也不是傻子，会直楞楞的向长枪上撞！等他后退了，精锐足轻和武士团就会回到阵型中央随看阵势移动，好等到下一次出击！双方就这样纠缠在一起，一直等到撤退的队伍碰到接应的队伍为止。

    接应的队伍会掩护他向远处撤退，然后交替掩护，一直持续到同大部队汇合为止。

    随看撕杀声越来越近，主劲光知道出击的时候也许很快就要到来了他默默的向每一位祖先祈祷，行他在保佑自己能够一战功成，这时撤退的那批人刚刚打退明军骑兵的一次进攻，正在竭尽全力的奔跑，想要尽快同前面接应的队伍汇合，这样他们就有喘息的机会！这路上他在已经损失了不少同伴，不过相对于全军覆没来说，付出这些代价还是值得的！！，我要说两句：月推荐

 1199骑兵

    而且跑在前面的士兵已经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自己已的同伴正列好阵势等看他在！是他在情不自禁的大声招呼看同伴在加快脚步！而整支队伍眼看看就要逃出生天了，更是振奋了许多，就连沉重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几分！在他们靠近自家人的时候，他们身后又响起了可怕的马蹄声！这些明军骑兵十分较猬，甚至说是可以说是惜命！因为他行从不亡命突击，而是每当接近自己一方的时候就会密集的射箭，而不是毫无自的漫射，需而是集中在断后的那些人身上！而且他在的弓威力很大，羽箭的箭头都是铁的，他身上的竹申根本就挡不住！只要被射中要害了立刻就是身亡的下场！就是没被射中要害忍怕也没有多少奔跑的力气了！所以除非有同伴愿意拼死带看他，否则只能被去下来等死！如果不是指挥的武士知道抛弃伤者很容易士气低，所以他不得不把轻伤的人裹进人群之中。

    至于那些受重伤的人都会被他们抛弃掉！那些人一旦脱离了队伍，明军骑兵就会冲上去把人砍倒，之后割掉首级悬挂在马背上！这些明军骑兵并不是不勇敢，只是他们不愿意做无谓的进攻而已。

    只要敌方队形一旦散乱了，他行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用枪刺，用力砍，甚至还有人用一种奇怪的短铁炮来射击！虽然倭人士兵已经竭力反击了，也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是对方死的人真的不多！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着铁甲，别说杀死他行了，就是砍伤都要费力气！不过这时候撤退的人士兵看见前面有人接应，已经压榨出了自已最后的力气，并始亡命奔逃！甚至连队形都顾不得了！他在能够支持到现在并不是么军心士气支持的结果，那东西早在明军的多次攻击下消失始尽了！现在能让他们维持住最后队形的原因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因为他们知道自已的队形一旦散乱的话，那些明军骑兵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践踏他在，刺穿他在，然后再割下他在的首级炫耀功劳，所以在他们极度的压榨自已的情况下，这队倭人士兵还真的靠近了接应的同司伴！接应他个的人已经列成履月阵准备渡动明军！看到同伴撤回来了，负责指挥的武士大声命令兵在前进去接应同伴。

    于是那些武士和足轻在咳喝看号子一步一顿的向前靠近，正在奔逃之中的那队楼人士兵也有武士负责指挥，他看见同伴迎上来了，立刻大声下达命令，分向偃月阵的两端跑过去，让出了中间道路！而对面的铁炮队在武士的指挥下，沿看让出来的大路快步向前，在让过同伴后在大路当中拉起一个很长的横队，并快速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在不远处，大批的明车骑兵正纵马而来！刚才接连的斯杀已经刺激得也们两眼血红！无其是马背上没有人头的骑兵更是恨不得马上就砍几个人脑袋挂上！而已经有了首级骑兵都希望多挂上几颗！毕竟前面还有不少楼人在活蹦乱跳的！而且这些楼人相当可笑，他穿的居然竹子制成的铠申！就连长枪的枪杆也是普通木质的，并没有经过特别的炮制！只要一刀砍下去，长枪与上就变成烧火棍，不过对方的铁炮倒是很难继缠，所以当他们看到在百步以外，楼人士兵已经将铁炮平端起来瞄准的时候，他们都低头俯下身体，将自已藏在马脖子后面！同时还用马刺刺马加快速度！果然，他在刚做出这个动作来，就听到了铅弹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就是火绳枪密集的爆响！跑在最前面的人有两个倒霉栽了下去，不过好在他在马上支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来他行似乎是没受伤，应该是战马被铅弹打中了，将他摔在地上！！这两个人起身后用最快的速度扑倒在战马身后一动不动！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两个人死定了，而且还是被自已人的战马踩死的！但是由于现在并不是强攻，所以骑兵的队伍散得很并，使得同伴有机会避并他在！！等到同伴冲过去之后，他在就可以可以撤退了！随看骑兵向前冲锋，楼人的铁炮队又齐射了一轮，然后他们

    就快速的撤退，让长枪定轻顶了上来！由于这些楼人士兵刚才保息了一段时间，体力得到了一定恢复，所以长枪阵排的还是很密集的！所以冲上去的骑兵看没有什么好处可言，就射了两轮对箭撤退了。

    他撤回去的时候还伸手将失去战马，站在路边的同伴拉上马背。

    他行退回去之后，马上还会有一队骑兵跟上来和固守的楼人兵对峙一段时间。

    直到他在并始撤退后再并始一次新的追逐战！此时撤退的那些楼人士兵已经躲到了偃月阵后面。

    他们聚集在一起：全然不顾队形，大声的欢呼叫喊，庆祝自己逃出了升天！！还有人在哭泣，很伤心的那种！这些人要么是自已受伤了，很有可能在下一轮攻击中被割去首级，要么就是有自已的朋友，兄弟死在了明军骑兵的攻击之下！不过带队的武士并没有制止这种情况，他知道这些士兵都需要宣泄一下。

    等他在宣泄之后平静下来才能再次结成战阵，逐步后退。

    果然这时候随着一阵马蹄声响，又有于余名骑兵出现在百余步以外，不过他们并没有策马冲上来，而是小心的拉着战马停在那里。

    有的骑兵掏出饼子塞进战马的嘴里，有的并始整理身上的衣甲，他个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队楼人兵离并。

    而等和他在对峙的楼人士兵并始撤离的时候，就是他发动攻击的时候！他在不怕人的弓前，因为那弓箭完全是样子货，全身插满了羽箭都未必透甲！但是楼人的铁炮就很有杀伤力了！但是铁炮在移动的时候很难装填，所以才要在他们移动的时候进攻！！，我要说两句..月推荐

    1199骑兵而且跑在前面的士兵已经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自己已的同伴正列好阵势等看他在！是他在情不自禁的大声招呼看同伴在加快脚步！而整支队伍眼看看就要逃出生天了，更是振奋了许多，就连沉重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几分！在他们靠近自家人的时候，他们身后又响起了可怕的马蹄声！这些明军骑兵十分较猬，甚至说是可以说是惜命！因为他行从不亡命突击，而是每当接近自己一方的时候就会密集的射箭，而不是毫无自的漫射，需而是集中在断后的那些人身上！而且他在的弓威力很大，羽箭的箭头都是铁的，他身上的竹申根本就挡不住！只要被射中要害了立刻就是身亡的下场！就是没被射中要害忍怕也没有多少奔跑的力气了！所以除非有同伴愿意拼死带看他，否则只能被去下来等死！如果不是指挥的武士知道抛弃伤者很容易士气低，所以他不得不把轻伤的人裹进人群之中。

    至于那些受重伤的人都会被他们抛弃掉！那些人一旦脱离了队伍，明军骑兵就会冲上去把人砍倒，之后割掉首级悬挂在马背上！这些明军骑兵并不是不勇敢，只是他们不愿意做无谓的进攻而已。

    只要敌方队形一旦散乱了，他行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用枪刺，用力砍，甚至还有人用一种奇怪的短铁炮来射击！虽然倭人士兵已经竭力反击了，也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是对方死的人真的不多！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着铁甲，别说杀死他行了，就是砍伤都要费力气！不过这时候撤退的人士兵看见前面有人接应，已经压榨出了自已最后的力气，并始亡命奔逃！甚至连队形都顾不得了！他在能够支持到现在并不是么军心士气支持的结果，那东西早在明军的多次攻击下消失始尽了！现在能让他们维持住最后队形的原因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因为他们知道自已的队形一旦散乱的话，那些明军骑兵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践踏他在，刺穿他在，然后再割下他在的首级炫耀功劳，所以在他们极度的压榨自已的情况下，这队倭人士兵还真的靠近了接应的同司伴！接应他个的人已经列成履月阵准备渡动明军！看到同伴撤回来了，负责指挥的武士大声命令兵在前进去接应同伴。

    于是那些武士和足轻在咳喝看号子一步一顿的向前靠近，正在奔逃之中的那队楼人士兵也有武士负责指挥，他看见同伴迎上来了，立刻大声下达命令，分向偃月阵的两端跑过去，让出了中间道路！而对面的铁炮队在武士的指挥下，沿看让出来的大路快步向前，在让过同伴后在大路当中拉起一个很长的横队，并快速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在不远处，大批的明车骑兵正纵马而来！刚才接连的斯杀已经刺激得也们两眼血红！无其是马背上没有人头的骑兵更是恨不得马上就砍几个人脑袋挂上！而已经有了首级骑兵都希望多挂上几颗！毕竟前面还有不少楼人在活蹦乱跳的！而且这些楼人相当可笑，他穿的居然竹子制成的铠申！就连长枪的枪杆也是普通木质的，并没有经过特别的炮制！只要一刀砍下去，长枪与上就变成烧火棍，不过对方的铁炮倒是很难继缠，所以当他们看到在百步以外，楼人士兵已经将铁炮平端起来瞄准的时候，他们都低头俯下身体，将自已藏在马脖子后面！同时还用马刺刺马加快速度！果然，他在刚做出这个动作来，就听到了铅弹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就是火绳枪密集的爆响！跑在最前面的人有两个倒霉栽了下去，不过好在他在马上支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来他行似乎是没受伤，应该是战马被铅弹打中了，将他摔在地上！！这两个人起身后用最快的速度扑倒在战马身后一动不动！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两个人死定了，而且还是被自已人的战马踩死的！但是由于现在并不是强攻，所以骑兵的队伍散得很并，使得同伴有机会避并他在！！等到同伴冲过去之后，他在就可以可以撤退了！随看骑兵向前冲锋，楼人的铁炮队又齐射了一轮，然后他们就快速的撤退，让长枪定轻顶了上来！由于这些楼人士兵刚才保息了一段时间，体力得到了一定恢复，所以长枪阵排的还是很密集的！所以冲上去的骑兵看没有什么好处可言，就射了两轮对箭撤退了。

    他撤回去的时候还伸手将失去战马，站在路边的同伴拉上马背。

    他行退回去之后，马上还会有一队骑兵跟上来和固守的楼人兵对峙一段时间。

    直到他在并始撤退后再并始一次新的追逐战！此时撤退的那些楼人士兵已经躲到了偃月阵后面。

    他们聚集在一起：全然不顾队形，大声的欢呼叫喊，庆祝自己逃出了升天！！还有人在哭泣，很伤心的那种！这些人要么是自已受伤了，很有可能在下一轮攻击中被割去首级，要么就是有自已的朋友，兄弟死在了明军骑兵的攻击之下！不过带队的武士并没有制止这种情况，他知道这些士兵都需要宣泄一下。

    等他在宣泄之后平静下来才能再次结成战阵，逐步后退。

    果然这时候随着一阵马蹄声响，又有于余名骑兵出现在百余步以外，不过他们并没有策马冲上来，而是小心的拉着战马停在那里。

    有的骑兵掏出饼子塞进战马的嘴里，有的并始整理身上的衣甲，他个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队楼人兵离并。

    而等和他在对峙的楼人士兵并始撤离的时候，就是他发动攻击的时候！他在不怕人的弓前，因为那弓箭完全是样子货，全身插满了羽箭都未必透甲！但是楼人的铁炮就很有杀伤力了！但是铁炮在移动的时候很难装填，所以才要在他们移动的时候进攻！！，我要说两句..月推荐

    1199骑兵而且跑在前面的士兵已经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自己已的同伴正列好阵势等看他在！是他在情不自禁的大声招呼看同伴在加快脚步！而整支队伍眼看看就要逃出生天了，更是振奋了许多，就连沉重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几分！在他们靠近自家人的时候，他们身后又响起了可怕的马蹄声！这些明军骑兵十分较猬，甚至说是可以说是惜命！因为他行从不亡命突击，而是每当接近自己一方的时候就会密集的射箭

    ，而不是毫无自的漫射，需而是集中在断后的那些人身上！而且他在的弓威力很大，羽箭的箭头都是铁的，他身上的竹申根本就挡不住！只要被射中要害了立刻就是身亡的下场！就是没被射中要害忍怕也没有多少奔跑的力气了！所以除非有同伴愿意拼死带看他，否则只能被去下来等死！如果不是指挥的武士知道抛弃伤者很容易士气低，所以他不得不把轻伤的人裹进人群之中。

    至于那些受重伤的人都会被他们抛弃掉！那些人一旦脱离了队伍，明军骑兵就会冲上去把人砍倒，之后割掉首级悬挂在马背上！这些明军骑兵并不是不勇敢，只是他们不愿意做无谓的进攻而已。

    只要敌方队形一旦散乱了，他行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用枪刺，用力砍，甚至还有人用一种奇怪的短铁炮来射击！虽然倭人士兵已经竭力反击了，也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是对方死的人真的不多！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着铁甲，别说杀死他行了，就是砍伤都要费力气！不过这时候撤退的人士兵看见前面有人接应，已经压榨出了自已最后的力气，并始亡命奔逃！甚至连队形都顾不得了！他在能够支持到现在并不是么军心士气支持的结果，那东西早在明军的多次攻击下消失始尽了！现在能让他们维持住最后队形的原因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因为他们知道自已的队形一旦散乱的话，那些明军骑兵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践踏他在，刺穿他在，然后再割下他在的首级炫耀功劳，所以在他们极度的压榨自已的情况下，这队倭人士兵还真的靠近了接应的同司伴！接应他个的人已经列成履月阵准备渡动明军！看到同伴撤回来了，负责指挥的武士大声命令兵在前进去接应同伴。

    于是那些武士和足轻在咳喝看号子一步一顿的向前靠近，正在奔逃之中的那队楼人士兵也有武士负责指挥，他看见同伴迎上来了，立刻大声下达命令，分向偃月阵的两端跑过去，让出了中间道路！而对面的铁炮队在武士的指挥下，沿看让出来的大路快步向前，在让过同伴后在大路当中拉起一个很长的横队，并快速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在不远处，大批的明车骑兵正纵马而来！刚才接连的斯杀已经刺激得也们两眼血红！无其是马背上没有人头的骑兵更是恨不得马上就砍几个人脑袋挂上！而已经有了首级骑兵都希望多挂上几颗！毕竟前面还有不少楼人在活蹦乱跳的！而且这些楼人相当可笑，他穿的居然竹子制成的铠申！就连长枪的枪杆也是普通木质的，并没有经过特别的炮制！只要一刀砍下去，长枪与上就变成烧火棍，不过对方的铁炮倒是很难继缠，所以当他们看到在百步以外，楼人士兵已经将铁炮平端起来瞄准的时候，他们都低头俯下身体，将自已藏在马脖子后面！同时还用马刺刺马加快速度！果然，他在刚做出这个动作来，就听到了铅弹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就是火绳枪密集的爆响！跑在最前面的人有两个倒霉栽了下去，不过好在他在马上支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来他行似乎是没受伤，应该是战马被铅弹打中了，将他摔在地上！！这两个人起身后用最快的速度扑倒在战马身后一动不动！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两个人死定了，而且还是被自已人的战马踩死的！但是由于现在并不是强攻，所以骑兵的队伍散得很并，使得同伴有机会避并他在！！等到同伴冲过去之后，他在就可以可以撤退了！随看骑兵向前冲锋，楼人的铁炮队又齐射了一轮，然后他们就快速的撤退，让长枪定轻顶了上来！由于这些楼人士兵刚才保息了一段时间，体力得到了一定恢复，所以长枪阵排的还是很密集的！所以冲上去的骑兵看没有什么好处可言，就射了两轮对箭撤退了。

    他撤回去的时候还伸手将失去战马，站在路边的同伴拉上马背。

    他行退回去之后，马上还会有一队骑兵跟上来和固守的楼人兵对峙一段时间。

    直到他在并始撤退后再并

    始一次新的追逐战！此时撤退的那些楼人士兵已经躲到了偃月阵后面。

    他们聚集在一起：全然不顾队形，大声的欢呼叫喊，庆祝自己逃出了升天！！还有人在哭泣，很伤心的那种！这些人要么是自已受伤了，很有可能在下一轮攻击中被割去首级，要么就是有自已的朋友，兄弟死在了明军骑兵的攻击之下！不过带队的武士并没有制止这种情况，他知道这些士兵都需要宣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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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这时候随着一阵马蹄声响，又有于余名骑兵出现在百余步以外，不过他们并没有策马冲上来，而是小心的拉着战马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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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些受重伤的人都会被他

    们抛弃掉！那些人一旦脱离了队伍，明军骑兵就会冲上去把人砍倒，之后割掉首级悬挂在马背上！这些明军骑兵并不是不勇敢，只是他们不愿意做无谓的进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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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在宣

    泄之后平静下来才能再次结成战阵，逐步后退。

    果然这时候随着一阵马蹄声响，又有于余名骑兵出现在百余步以外，不过他们并没有策马冲上来，而是小心的拉着战马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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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等和他在对峙的楼人士兵并始撤离的时候，就是他发动攻击的时候！他在不怕人的弓前，因为那弓箭完全是样子货，全身插满了羽箭都未必透甲！但是楼人的铁炮就很有杀伤力了！但是铁炮在移动的时候很难装填，所以才要在他们移动的时候进攻！！，我要说两句..月推荐

    1199骑兵而且跑在前面的士兵已经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自己已的同伴正列好阵势等看他在！是他在情不自禁的大声招呼看同伴在加快脚步！而整支队伍眼看看就要逃出生天了，更是振奋了许多，就连沉重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几分！在他们靠近自家人的时候，他们身后又响起了可怕的马蹄声！这些明军骑兵十分较猬，甚至说是可以说是惜命！因为他行从不亡命突击，而是每当接近自己一方的时候就会密集的射箭，而不是毫无自的漫射，需而是集中在断后的那些人身上！而且他在的弓威力很大，羽箭的箭头都是铁的，他身上的竹申根本就挡不住！只要被射中要害了立刻就是身亡的下场！就是没被射中要害忍怕也没有多少奔跑的力气了！所以除非有同伴愿意拼死带看他，否则只能被去下来等死！如果不是指挥的武士知道抛弃伤者很容易士气低，所以他不得不把轻伤的人裹进人群之中。

    至于那些受重伤的人都会被他们抛弃掉！那些人一旦脱离了队伍，明军骑兵就会冲上去把人砍倒，之后割掉首级悬挂在马背上！这些明军骑兵并不是不勇敢，只是他们不愿意做无谓的进攻而已。

    只要敌方队形一旦散乱了，他行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用枪刺，用力砍，甚至还有人用一种奇怪的短铁炮来射击！虽然倭人士兵已经竭力反击了，也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是对方死的人真的不多！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着铁甲，别说杀死他行了

    ，就是砍伤都要费力气！不过这时候撤退的人士兵看见前面有人接应，已经压榨出了自已最后的力气，并始亡命奔逃！甚至连队形都顾不得了！他在能够支持到现在并不是么军心士气支持的结果，那东西早在明军的多次攻击下消失始尽了！现在能让他们维持住最后队形的原因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因为他们知道自已的队形一旦散乱的话，那些明军骑兵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践踏他在，刺穿他在，然后再割下他在的首级炫耀功劳，所以在他们极度的压榨自已的情况下，这队倭人士兵还真的靠近了接应的同司伴！接应他个的人已经列成履月阵准备渡动明军！看到同伴撤回来了，负责指挥的武士大声命令兵在前进去接应同伴。

    于是那些武士和足轻在咳喝看号子一步一顿的向前靠近，正在奔逃之中的那队楼人士兵也有武士负责指挥，他看见同伴迎上来了，立刻大声下达命令，分向偃月阵的两端跑过去，让出了中间道路！而对面的铁炮队在武士的指挥下，沿看让出来的大路快步向前，在让过同伴后在大路当中拉起一个很长的横队，并快速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在不远处，大批的明车骑兵正纵马而来！刚才接连的斯杀已经刺激得也们两眼血红！无其是马背上没有人头的骑兵更是恨不得马上就砍几个人脑袋挂上！而已经有了首级骑兵都希望多挂上几颗！毕竟前面还有不少楼人在活蹦乱跳的！而且这些楼人相当可笑，他穿的居然竹子制成的铠申！就连长枪的枪杆也是普通木质的，并没有经过特别的炮制！只要一刀砍下去，长枪与上就变成烧火棍，不过对方的铁炮倒是很难继缠，所以当他们看到在百步以外，楼人士兵已经将铁炮平端起来瞄准的时候，他们都低头俯下身体，将自已藏在马脖子后面！同时还用马刺刺马加快速度！果然，他在刚做出这个动作来，就听到了铅弹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就是火绳枪密集的爆响！跑在最前面的人有两个倒霉栽了下去，不过好在他在马上支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来他行似乎是没受伤，应该是战马被铅弹打中了，将他摔在地上！！这两个人起身后用最快的速度扑倒在战马身后一动不动！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两个人死定了，而且还是被自已人的战马踩死的！但是由于现在并不是强攻，所以骑兵的队伍散得很并，使得同伴有机会避并他在！！等到同伴冲过去之后，他在就可以可以撤退了！随看骑兵向前冲锋，楼人的铁炮队又齐射了一轮，然后他们就快速的撤退，让长枪定轻顶了上来！由于这些楼人士兵刚才保息了一段时间，体力得到了一定恢复，所以长枪阵排的还是很密集的！所以冲上去的骑兵看没有什么好处可言，就射了两轮对箭撤退了。

    他撤回去的时候还伸手将失去战马，站在路边的同伴拉上马背。

    他行退回去之后，马上还会有一队骑兵跟上来和固守的楼人兵对峙一段时间。

    直到他在并始撤退后再并始一次新的追逐战！此时撤退的那些楼人士兵已经躲到了偃月阵后面。

    他们聚集在一起：全然不顾队形，大声的欢呼叫喊，庆祝自己逃出了升天！！还有人在哭泣，很伤心的那种！这些人要么是自已受伤了，很有可能在下一轮攻击中被割去首级，要么就是有自已的朋友，兄弟死在了明军骑兵的攻击之下！不过带队的武士并没有制止这种情况，他知道这些士兵都需要宣泄一下。

    等他在宣泄之后平静下来才能再次结成战阵，逐步后退。

    果然这时候随着一阵马蹄声响，又有于余名骑兵出现在百余步以外，不过他们并没有策马冲上来，而是小心的拉着战马停在那里。

    有的骑兵掏出饼子塞进战马的嘴里，有的并始整理身上的衣甲，他个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队楼人兵离并。

    而等和他在对峙的楼人士兵并始撤离的时候，就是他发动攻击的时候！他在不怕

    人的弓前，因为那弓箭完全是样子货，全身插满了羽箭都未必透甲！但是楼人的铁炮就很有杀伤力了！但是铁炮在移动的时候很难装填，所以才要在他们移动的时候进攻！！，我要说两句..月推荐

    1199骑兵而且跑在前面的士兵已经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自己已的同伴正列好阵势等看他在！是他在情不自禁的大声招呼看同伴在加快脚步！而整支队伍眼看看就要逃出生天了，更是振奋了许多，就连沉重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几分！在他们靠近自家人的时候，他们身后又响起了可怕的马蹄声！这些明军骑兵十分较猬，甚至说是可以说是惜命！因为他行从不亡命突击，而是每当接近自己一方的时候就会密集的射箭，而不是毫无自的漫射，需而是集中在断后的那些人身上！而且他在的弓威力很大，羽箭的箭头都是铁的，他身上的竹申根本就挡不住！只要被射中要害了立刻就是身亡的下场！就是没被射中要害忍怕也没有多少奔跑的力气了！所以除非有同伴愿意拼死带看他，否则只能被去下来等死！如果不是指挥的武士知道抛弃伤者很容易士气低，所以他不得不把轻伤的人裹进人群之中。

    至于那些受重伤的人都会被他们抛弃掉！那些人一旦脱离了队伍，明军骑兵就会冲上去把人砍倒，之后割掉首级悬挂在马背上！这些明军骑兵并不是不勇敢，只是他们不愿意做无谓的进攻而已。

    只要敌方队形一旦散乱了，他行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用枪刺，用力砍，甚至还有人用一种奇怪的短铁炮来射击！虽然倭人士兵已经竭力反击了，也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是对方死的人真的不多！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着铁甲，别说杀死他行了，就是砍伤都要费力气！不过这时候撤退的人士兵看见前面有人接应，已经压榨出了自已最后的力气，并始亡命奔逃！甚至连队形都顾不得了！他在能够支持到现在并不是么军心士气支持的结果，那东西早在明军的多次攻击下消失始尽了！现在能让他们维持住最后队形的原因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因为他们知道自已的队形一旦散乱的话，那些明军骑兵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践踏他在，刺穿他在，然后再割下他在的首级炫耀功劳，所以在他们极度的压榨自已的情况下，这队倭人士兵还真的靠近了接应的同司伴！接应他个的人已经列成履月阵准备渡动明军！看到同伴撤回来了，负责指挥的武士大声命令兵在前进去接应同伴。

    于是那些武士和足轻在咳喝看号子一步一顿的向前靠近，正在奔逃之中的那队楼人士兵也有武士负责指挥，他看见同伴迎上来了，立刻大声下达命令，分向偃月阵的两端跑过去，让出了中间道路！而对面的铁炮队在武士的指挥下，沿看让出来的大路快步向前，在让过同伴后在大路当中拉起一个很长的横队，并快速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在不远处，大批的明车骑兵正纵马而来！刚才接连的斯杀已经刺激得也们两眼血红！无其是马背上没有人头的骑兵更是恨不得马上就砍几个人脑袋挂上！而已经有了首级骑兵都希望多挂上几颗！毕竟前面还有不少楼人在活蹦乱跳的！而且这些楼人相当可笑，他穿的居然竹子制成的铠申！就连长枪的枪杆也是普通木质的，并没有经过特别的炮制！只要一刀砍下去，长枪与上就变成烧火棍，不过对方的铁炮倒是很难继缠，所以当他们看到在百步以外，楼人士兵已经将铁炮平端起来瞄准的时候，他们都低头俯下身体，将自已藏在马脖子后面！同时还用马刺刺马加快速度！果然，他在刚做出这个动作来，就听到了铅弹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就是火绳枪密集的爆响！跑在最前面的人有两个倒霉栽了下去，不过好在他在马上支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来他行似乎是没受伤，应该是战马被铅弹打中了，将他摔在地上！！这两个人起身后用最快的速度扑倒在战马身后一动不动！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两个人死定了，而且还是被自已

    人的战马踩死的！但是由于现在并不是强攻，所以骑兵的队伍散得很并，使得同伴有机会避并他在！！等到同伴冲过去之后，他在就可以可以撤退了！随看骑兵向前冲锋，楼人的铁炮队又齐射了一轮，然后他们就快速的撤退，让长枪定轻顶了上来！由于这些楼人士兵刚才保息了一段时间，体力得到了一定恢复，所以长枪阵排的还是很密集的！所以冲上去的骑兵看没有什么好处可言，就射了两轮对箭撤退了。

    他撤回去的时候还伸手将失去战马，站在路边的同伴拉上马背。

    他行退回去之后，马上还会有一队骑兵跟上来和固守的楼人兵对峙一段时间。

    直到他在并始撤退后再并始一次新的追逐战！此时撤退的那些楼人士兵已经躲到了偃月阵后面。

    他们聚集在一起：全然不顾队形，大声的欢呼叫喊，庆祝自己逃出了升天！！还有人在哭泣，很伤心的那种！这些人要么是自已受伤了，很有可能在下一轮攻击中被割去首级，要么就是有自已的朋友，兄弟死在了明军骑兵的攻击之下！不过带队的武士并没有制止这种情况，他知道这些士兵都需要宣泄一下。

    等他在宣泄之后平静下来才能再次结成战阵，逐步后退。

    果然这时候随着一阵马蹄声响，又有于余名骑兵出现在百余步以外，不过他们并没有策马冲上来，而是小心的拉着战马停在那里。

    有的骑兵掏出饼子塞进战马的嘴里，有的并始整理身上的衣甲，他个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队楼人兵离并。

    而等和他在对峙的楼人士兵并始撤离的时候，就是他发动攻击的时候！他在不怕人的弓前，因为那弓箭完全是样子货，全身插满了羽箭都未必透甲！但是楼人的铁炮就很有杀伤力了！但是铁炮在移动的时候很难装填，所以才要在他们移动的时候进攻！！，我要说两句..月推荐

    1199骑兵而且跑在前面的士兵已经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自己已的同伴正列好阵势等看他在！是他在情不自禁的大声招呼看同伴在加快脚步！而整支队伍眼看看就要逃出生天了，更是振奋了许多，就连沉重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几分！在他们靠近自家人的时候，他们身后又响起了可怕的马蹄声！这些明军骑兵十分较猬，甚至说是可以说是惜命！因为他行从不亡命突击，而是每当接近自己一方的时候就会密集的射箭，而不是毫无自的漫射，需而是集中在断后的那些人身上！而且他在的弓威力很大，羽箭的箭头都是铁的，他身上的竹申根本就挡不住！只要被射中要害了立刻就是身亡的下场！就是没被射中要害忍怕也没有多少奔跑的力气了！所以除非有同伴愿意拼死带看他，否则只能被去下来等死！如果不是指挥的武士知道抛弃伤者很容易士气低，所以他不得不把轻伤的人裹进人群之中。

    至于那些受重伤的人都会被他们抛弃掉！那些人一旦脱离了队伍，明军骑兵就会冲上去把人砍倒，之后割掉首级悬挂在马背上！这些明军骑兵并不是不勇敢，只是他们不愿意做无谓的进攻而已。

    只要敌方队形一旦散乱了，他行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用枪刺，用力砍，甚至还有人用一种奇怪的短铁炮来射击！虽然倭人士兵已经竭力反击了，也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是对方死的人真的不多！因为他们身上都穿着铁甲，别说杀死他行了，就是砍伤都要费力气！不过这时候撤退的人士兵看见前面有人接应，已经压榨出了自已最后的力气，并始亡命奔逃！甚至连队形都顾不得了！他在能够支持到现在并不是么军心士气支持的结果，那东西早在明军的多次攻击下消失始尽了！现在能让他们维持住最后队形的原因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因为他们知道自已的队形一旦散乱的话，那些明军骑兵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践踏他在，刺穿他在，然后再割下他在的首级炫耀功劳，

    所以在他们极度的压榨自已的情况下，这队倭人士兵还真的靠近了接应的同司伴！接应他个的人已经列成履月阵准备渡动明军！看到同伴撤回来了，负责指挥的武士大声命令兵在前进去接应同伴。

    于是那些武士和足轻在咳喝看号子一步一顿的向前靠近，正在奔逃之中的那队楼人士兵也有武士负责指挥，他看见同伴迎上来了，立刻大声下达命令，分向偃月阵的两端跑过去，让出了中间道路！而对面的铁炮队在武士的指挥下，沿看让出来的大路快步向前，在让过同伴后在大路当中拉起一个很长的横队，并快速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在不远处，大批的明车骑兵正纵马而来！刚才接连的斯杀已经刺激得也们两眼血红！无其是马背上没有人头的骑兵更是恨不得马上就砍几个人脑袋挂上！而已经有了首级骑兵都希望多挂上几颗！毕竟前面还有不少楼人在活蹦乱跳的！而且这些楼人相当可笑，他穿的居然竹子制成的铠申！就连长枪的枪杆也是普通木质的，并没有经过特别的炮制！只要一刀砍下去，长枪与上就变成烧火棍，不过对方的铁炮倒是很难继缠，所以当他们看到在百步以外，楼人士兵已经将铁炮平端起来瞄准的时候，他们都低头俯下身体，将自已藏在马脖子后面！同时还用马刺刺马加快速度！果然，他在刚做出这个动作来，就听到了铅弹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就是火绳枪密集的爆响！跑在最前面的人有两个倒霉栽了下去，不过好在他在马上支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来他行似乎是没受伤，应该是战马被铅弹打中了，将他摔在地上！！这两个人起身后用最快的速度扑倒在战马身后一动不动！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两个人死定了，而且还是被自已人的战马踩死的！但是由于现在并不是强攻，所以骑兵的队伍散得很并，使得同伴有机会避并他在！！等到同伴冲过去之后，他在就可以可以撤退了！随看骑兵向前冲锋，楼人的铁炮队又齐射了一轮，然后他们就快速的撤退，让长枪定轻顶了上来！由于这些楼人士兵刚才保息了一段时间，体力得到了一定恢复，所以长枪阵排的还是很密集的！所以冲上去的骑兵看没有什么好处可言，就射了两轮对箭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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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00杀

    现在战场上开始逐渐安静下来，一方面是千余名骑兵在守着对手做着准备，另外还有将近两千倭人士兵正列阵同他们对峙，这两批人都为了节省力气没心思弄出动静。另外还有一大群完全没有队形的倭人士兵在大声吵嚷宣泄着恐惧，但是他们的精神状态也正在慢慢恢复！

    可是三方面的人马谁都不知道，就在距离那些乱糟糟的倭人十余步的灌木丛里面，就藏着近百名手持利刃的明军士兵！同时在他们身后的草丛和灌木丛里，还有大批的朝鲜人躲藏着！

    而就在这时，王劲光觉得时机到了！他猛的站起身来大声喊了一声：「杀！」同时他迈开脚步向十几步以外，那些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的倭人士兵冲了过去！

    此时那些倭人士兵还没有完全从逃出生天的喜悦和恐慌中解脱出来，对外界的反应表现的极为迟钝！甚至在王劲光突然冲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觉！直到他连跑了七八步的时候才有十几个人扭头看过来！

    但是他们看过来的目光也是呆滞的，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尤其其中一个人脸上还带着一个很惊讶的表情，他似乎是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群明军向他冲过来？他似乎是完全陷入到了这个问题的思索当中，而没有第一时间示警！

    王劲光等人又向前跑了两三步，距离他们近在咫尺的时候，周边的倭人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而最先发现他们的那十几个倭人此时才有了反应！

    但他们的反应并不是像士兵那样进行反击，而是发出齐齐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大叫！其中一个人更是转身就开始往人堆中扎了过去，想要钻进人群中掩护自己！

    这时王劲光已经迈出最后两步，冲到了人群的边缘！他双手捧刀，借着冲劲直接将战刀扁着捅进了一个倭人士兵的胸膛！正所谓刺死砍伤，他这一刀下去，这人立刻就了账了！

    然后他抽刀的同时一脚踹在对方的腿上，战刀立刻被抽了出来，带出一大片的血花！而这个人倒地之后也发出了半声尖厉的惨叫！

    王劲光在埋伏的时候，把家传的长枪已经叫同伴们带走了。他知道这种近战的情况下长枪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只有尺度适中的战刀才是近战厮杀的利器！

    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选择是没错的！

    他抽出刀来之后顺手轮过去，又砍在另外一名倭人士兵的脖子上，把他喊到一半的尖叫彻底割断！

    就在他连砍两人的时候，张东勋和黄敬义也赶到了！他们两个手持利刃对着人群大砍大杀！随后就是更多的骑兵赶到，瞬间就裹住了人群外围连劈带砍的弄倒了一大片！

    所以就在这么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内，他们已经给这些倭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而且这种损失还在继续扩大！

    王劲光是这些人的头领，他不仅要忙着杀人，还要时刻注意战场情况！可是当他砍倒第三个人却没有遭到任何反击的时候，他在战场上沉淀的经验终于发挥了作用！

    在不假思索的情况下，他随着心意就喊出了一句话：「扩大攻击面，尽量砍伤他们，把他们往里面驱赶！」

    或许他下这个命令时都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这个命令是相当有作用的！因为他的命令指向了两件军队里面非常恐惧的事情，那就是炸营和营啸！

    一般情况下，营啸多发生在夜间，而且往往发生在经历连番大战，或是长时间处于戒备的士兵当中。在夜间这些士兵肉体上疲惫至极，精神上更是紧张到了极限，或许因为有一个人说梦话还是梦游，或者是其他小事，直接引发了士兵的骚动，会误以为敌人来袭！

    于是身处黑暗之中的士兵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会拼命的砍杀一切靠近自己的人！还会将这种混乱扩散开去，直至营地中的所

    有人都陷入混乱之中，导致这些士兵们相互攻击，停都停不下来！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炸营，主要表现为本来处在战斗或是戒备当中的部队突然间丧失了所有作战的欲望，开始大举溃逃，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这方面在历史上有很多例子。比如说在大宋年间，宋金经常交战。金国有一个将军叫做宗翰，他曾经俘虏过徽钦二宗，对大宋的作战也常有大胜，所以大宋士兵很是畏惧他！

    结果有一次，一营士兵正在负责防守的时候，在太平无事的情况下，有几个士兵正在谈论宗翰，结果被附近的一个士兵误听成了宗翰来了！他一声大喊之下，整个营地的士兵突然间丧失了勇气，全营逃跑，时间快得不可思议！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在解放战争淮海战役的时候，孙元良部被我军接连追击奔逃了很远的距离。就在疲惫的士兵们休息的时候，被倭军侦察部队摸到外围，并发生了小范围的交火！

    可是这种在大战役中常有的情况却引发了巨大的影响！睡梦中跳起来的士兵们相互攻击，短时间内死伤惨重！而这是中国历史上记录的最近一次的营啸事件！

    王劲光不一定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战场上的本能让他选择下达了尽量砍伤对手的命令！而张东勋和估计要两个人对他是极为信服的，下意识的就执行了他的命令并大声传达，于是他们原本聚在一起的密集阵型立刻就散开了！

    在战场上为什么需要维持阵型，就是因为单个士兵非常容易被杀死！至于说什么百人斩千人斩全是扯淡！吕布那么厉害的人物被刘关张两个半人围攻都得跑路，更别说普通士兵了！

    王劲光几十个人抱团冲过来就是为了相互照应，毕竟他们几十个人面对的可是四千人以上的队伍！若是对方反应过来，转眼间就能将他们包围住。而他们靠着阵型还能多支持片刻，若是散开了，对方一个反冲，杀光他们就是喘两口气的时间！所以他的命令是相当冒险的！

    「这几天家里单位都有事，只能靠存稿顶几天！可惜存稿不够，只能每天一章先应付着，实在对不住大家了！等事情过去一定恢复！谢谢大家理解！」

 1201得手了

    至于说多伤人就简单了！在战场死人只会躺那里不动，而受伤的人却会大喊大叫！尤其是轻伤的人除了叫喊之外，他还会四处乱闯的逃避厮杀！这就让他的周边变得混乱了！而这正是王劲光需要的！

    王劲光他们散开队形之后，面对着混乱的倭人士兵杀伤数量瞬间翻倍，混乱立刻加剧了！受伤严重躺在地上的伤兵拼命的呼救，轻伤的士兵一边求救，一边想往人群里面躲避，整个队伍边缘乱成了一团糟！

    而队伍内部的倭人士兵只知道有敌人杀来了，至于其他情况就完全不知道！于是心中的恐惧更甚，还随着厮杀声的变大而更加恐惧！

    就在这时候，埋伏的那些朝鲜人也出现了！他们都赤裸着上身，用左手臂搂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石头，右手则借着高度和奔跑的力量不停的向倭人士兵群中投掷石块！

    他们之所以赤裸上身是王劲光特意交代的。因为不这样干的话，倭人士兵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些人是朝鲜的普通百姓。要知道，倭人本身就对朝鲜士兵充满了蔑视，至于朝鲜的百姓就更不在他们眼里！他们若是看见一群朝鲜百姓向他们冲锋，说不定士气不仅不会下跌，反而会高涨起来！

    于是王劲光干脆就让他们赤裸上身，这样倭人士兵就不可能快速确认他们的身份！而且东方的各个国度中都有赤身血战的传统，就是发动决死冲锋的士兵们往往都会赤裸上身同敌人厮杀！那么惊慌失措的倭人突然看见千余名赤裸上身的死士向他们冲过来，这种惊吓可是非同凡响的！

    最关键的一点，王劲光还勒令所有朝鲜人不得说话，只能喊一个「杀」字！这些朝鲜人不会说汉语，但只让他们喊出一个「杀」字时绝对是能喊得出来的！而且千余人一同呐喊的话，就算是有几个人喊出了朝鲜话，恐怕也会淹没在巨大的声浪之中！

    这些朝鲜人并没有武器，但是他们手中的石块就是他们的武器！他们在奔跑之中拼命的投掷石块砸进人群之中，让混乱的人群变得更加混乱！于是那些倭人在承受攻击的时候又被石块砸得晕晕乎乎的！

    偏偏被砸中的都是在人群中间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的倭人，他们杯酒恐惧至极，只是勉强维持最后的勇气！可是突然遭到袭击后，他们心中最后的一根弦就被砸断了！

    当第三批石块从天而降砸进人群当中的时候，这群早已经疲惫不堪，恐惧至极的倭人士兵终于崩溃了！他们纷纷丢弃武器呼喊着，向固守阵型的同伴们那里奔跑而去，想要寻求庇护庇护！

    可是他们却完全忘记了一点，此时他们的同伴正是背对着他们，还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而且催他们也忘记了临阵冲击己方战阵是死罪！但是他们却顾不得了，只想着尽快向同伴那里靠拢！

    此时负责指挥的武士早已经反应过来，而且他还派出了几名武士带着一小队士兵过去弹压那些混乱中的士兵。他一直很冷静，而且他看的很清楚，造成混乱的明军士兵并不是很多，也就是百人左右！

    至于后面那些呐喊着冲过来的人，虽然看起来很有气势，但是完全无用！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他们手中没有兵器，所以他们的身份就很值得怀疑！如果他们是明军的话，那就绝对不可能拿石块当武器！所以这些人要么就是朝鲜人的溃兵，要么就是普通百姓伪装的！所以他觉得只要稳住混乱的士兵，稍作反击就能击溃他们！

    他虽然看穿了这一点，但是他却高估了自己的威望，低估了士兵们的恐惧和疯狂！就在他派去的武士距离目标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那群混乱中的士兵突然崩溃了，开始疯狂的奔向自己一方！

    那几个武士虽然尽力砍杀了几个人，但是丝毫没有发生任何作用！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汹涌的人潮淹没了！然后那些疯狂的士兵们哭喊着直奔偃月

    阵的背面冲了过来！他们只是想向自己的同伴求救，可是他们却完全忘了一点，如此狂暴的人潮冲过去，单薄的偃月阵根本抵受不住，只有被瞬间冲烂的下场！

    此时那个负责指挥的武士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布置偃月阵？如果他按照以前的习惯布下圆阵的话，耐冲击的能力就会强大许多！

    可是此时这个他却不敢擅动，因为这时候一动阵型必然混乱，不仅他压不住扎营的士兵，反而会引得对面的明军骑兵冲过来！所以在匆忙之间他只能下令偃月阵后两排的士兵转身。

    这种临时变阵对于现代军队来说都是非常考验士兵素质的，更何况在明代这个时候，士兵们更难以理解上官的命令，除非是精锐军队中绝对的精锐才有可能！而显然这些士兵不是！

    所以他的命令传下去之后，其他的武士们也在配合他传达命令，可是士兵们的反应就是参差不齐！有糊涂的士兵还在原地瞪着眼睛不动，稍微聪明一点儿的左顾右盼，完全没有正确的动作；聪明一些的士兵虽然按照命令转过身来了，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群疯狂冲过来的人群！而且已经近到可以看清他们狰狞面孔的地步！

    看到这种情况，武士及时下达了镇压的命令！可是向同伴刺出长枪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要不然还要标营做什么？所以局面瞬间就崩塌了！

    那些狂奔而来的士兵一头扎进了偃月阵当中，瞬间就将单薄的阵型冲垮！而更离谱的是，冲破了偃月阵的倭人士兵发现自己没有受到庇护，又掉过头来往人群里面挤过去！结果就是偃月阵的正反两面同时受到了溃兵的冲击，完全丧失的阵型应有的作用！

    即使负责指挥的武士极力的大喊大叫，奋力的砍杀溃兵，他也仅仅能保证自己身后的一小批士兵不至于被冲倒冲垮！

 1202追杀

    在就在倭人彻底陷入混乱的时候，对面的明军骑兵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对！他们看到倭人乱糟糟的样子，几乎把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刚才还队形严整的倭人瞬间就变成了一团糟！

    不过还好负责带队的一个勋贵最先反应过来，他大吼一声：「是王劲光得手了！兄弟们上啊！」

    他这一嗓子惊醒了所有的骑兵，他们瞬间由惊讶转变成了狂喜，又转化为狂暴！每个人都拼命的打马，好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快的速度！

    现在他们完全不想再按照骑兵的正规战法作战，就是利用自己的机动性去层层削弱步兵方阵的防御能力。现在他们想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撞进这些倭人当中，好让自己痛快的砍杀！

    就在明军骑兵已经策马狂奔冲过来的时候，王劲光等人依旧在孜孜不卷的制造混乱！此时他们几十个人已经杀得疯了，一个个眼睛赤红，势若疯虎！他们面前的倭人被他们的气势震慑，根本连举起刀的能力都没有！尤其对上他们满是疯狂的双眼时都会被吓得浑身发软！

    这时候剩余的骑兵已经带着那些朝鲜人冲了过来！要知道朝鲜人中没有领头的可形成不了真正的冲锋！所以王劲光在最早的时候就分出二十余人混在朝鲜人的队伍当中，起到一个激励带头的作用！

    如今他的谋划果然成功了！二十多个骑兵鼓动带领着千余名朝鲜青壮冲了过来！等他们冲到近前的时候，手中的石块早已经投掷一空。有手快的朝鲜人就捡起地上的武器冲进人群中砍杀！那些抢不到武器的人也如同疯了一样，赤手空拳的揪住倭人厮打！

    这是战场上才会出现的奇迹！气势升起来了，兔子都能撵着狼咬！那些原本都被吓破胆的朝鲜青壮，此时却把仇恨和恐惧全部发泄在了眼前的倭人士兵身上，而且越打越顺手！

    而此时倭人的形势却糟糕到极点！他们人挤人，人挨人的混在一起！每一个人都在大喊大叫，拼命的推搡着身边的人，想给自己留出足够的空间！在这种情况下，混乱和疯狂感染了几乎每一个人！

    没有组织，没有队形，只有一片混乱！就是那些清醒的人被挤在人群当中也无力挥动兵器！如果是使用武士刀的武士团和精锐足轻还能砍杀出一定空间的话，使用长枪和铁炮的足轻却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是在人潮之中拼命的喊叫推搡！

    偏偏这个时候对面的大队明军骑兵已经冲了上来！这次他们冲锋的时候连羽箭都没有施放，就是这么硬挺挺的策马撞了过来！这种本来应该是损失惨重的举动却恰到好处，因为混乱中对方的枪林瓦解了！

    他们每次冲击至少都会有七八个倭人士兵被撞死撞伤！而且由于他们身后密布着人群，被撞伤的人一旦倒下去就会被自己人踩死！相比这些人来说，直接被战马撞的口吐鲜血的人还是幸运的！

    骑兵冲进人群之后，撞倒了一大片人就完全失去了动力！有的骑兵在马上控制不住自己，直接从马背上翻出去栽倒在人群当中，这些人基本上是死定了！但是更多的骑兵在战马停下之后，直接跳下马来开始奋力砍杀！这种毫无反抗的砍杀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而他们厮杀了片刻之后，其他两支得到消息的骑兵也冲了上来，他们非常默契的一左一右撞进了倭人的队伍当中，顷刻之间就将倭人最后的抵抗瓦解了！

    此时王劲光他们的队伍就像是铁匠铺里的铁砧，而三支骑兵队伍就像三个铁锤重重的砸下去！而偏偏夹在铁砧和铁锤中间的倭人并不是铁块，因为他们已经由铁块变成了一个核桃！看起来很坚硬，可是在铁锤的砸击下瞬间就粉碎了！

    此时的倭人士兵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他们就像是一群被狼群包围的黄羊一样，稍微强

    壮一些的拼命的向外挤，想要逃出生天，却全然没有反抗的想法，似乎忘了自己还有武器！

    而其他的绝大部分的羊群则是拼命的往自己同伴的身后钻过去，似乎是同伴死了他就不用死了一样！然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造成了更大的混乱，甚至将那些还想反抗的黄羊也顶翻在地！现在他们除了被动的承受屠杀以外就只剩下了哭喊了，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抵抗的心思！

    现在所有的明军和朝鲜人都杀红眼了，只想着杀更多的人！好在王劲光最先清醒过来！他清醒的原因是因为他在砍杀对手的时候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反击，这让觉得有些安全的他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

    等他看到眼前局面的时候，他知道对方已经完蛋了，完全没有了危险！所以他稍一思索就大声喊道：「跪下免死！跪下免死！」

    他虽然是用汉语喊的，但是却提醒了那些还在疯狂砍杀中的同伴！有懂倭人语言的也跟着大喊起来！可是他们的声音在厮杀中实在是太微弱了，只有少数倭人听到了，但是这些倭人士兵却都不顾一切的跪在地上！哪怕是被同伴们踩中了都不敢起身！

    这种示范作用是强大的，再加上他们本身就没有了抵抗的心思，所以那些倭人士兵开始成片的跪倒！而此时其他明军军官也清醒过来，他们开始调度起士兵来围住那些不肯下跪的倭人士兵狠杀，再命令一批人开始收拢俘虏！

    等最后的厮杀结束的时候，王劲光觉得自己疲劳到了极点！就连手中的刀都没力气拿了！不过他还知道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正是抢功劳的好机会！

    他叫来张东勋两个人，他嘱咐张东勋带着一部分朝鲜人去割首级，抓俘虏；让黄敬义带着另外一部分朝鲜人收集战场上的东西！反正现在有一帮朝鲜人能用，这是他的优势，自然要发挥到最大！

 1203大捷

    至于他自己则向对面走过来的一群人迎了过去。那群人大约有十几个的样子，为首的一个人年岁不大，不过手里正拎着一个人头！这是倭人最高指挥官的首级！从首级脸上的表情来看，大约他死的时候是很不甘愿的！

    王劲光走到近前刚要施礼。被拎着人头的军官一把拉住，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哪讲那么多礼数！」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成国公徐希皋的二儿子徐允松！徐希皋本身是国公爷的身份，他的长子将来自然会继承国公爷的位置。但是他的其他儿子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分一笔不大的财产，自立门户做个吃空饷的军官！

    如今有了这次机会徐希皋自然要利用一下，所以他把好武的二儿子塞进了刘昊嘉的队伍当中，还给他配了一批精锐家丁，希望他能借着这次机会封个真正的爵位！至于其他几个偏文的儿子，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徐允松看看王劲光，再看看自己，再回头看看身边的人，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不过好在这都这些血都是倭人的，倒是没谁受伤！

    随后他扭回头来说道：「老王，你身上血乎乎的，受伤没有？」

    王劲光浑身上下摸索两把，觉得除了酸疼以外没什么感觉，就摇摇头说道：「倒是没受什么伤！身上的血都是倭人的！」

    徐允松哈哈一笑，拍着王劲光的手臂说道：「老王，这次你立大功了！说好的，除了你们自己斩获的首级以外，其余还能再分你们一部分！报功的时候你们三个也是首功！不过我问你，你从哪里找来的援兵？」

    王劲光立刻跟他解释了那些朝鲜人的来历，最后说道：「咱们得赶紧走了！山那头倭人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那些朝鲜人拖不了多久！」

    徐允松用满是鲜血的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一巴掌拍在头盔上，拍出的不是「铛铛」的响，而是「吧唧」一声，可见他手上已经浸透了鲜血！

    只听他说道：「他娘的，光顾砍人砍得开心，忘了这事儿了！算了，这个功劳也送给你吧，老王，你带人赶紧去上哨探一下，看南边的倭人距离咱们还有多远？」

    王劲光立刻说道：「徐二爷，这怕是不成！刚才为了伏击这些倭人，我让兄弟们把马都牵到山东边儿去了！」

    听到这个徐允松也不啰嗦，直接扭头对身后的一个人说道：「老张，你带人跑一趟，速度要快，注意别陷进去！」

    然后又对另外两个人说道：「小五，小七，你们两个带人去，把抓到的倭人全砍了，我们只带着首级走！」

    随后徐允松又指点了其他人，下令哪些人收拢兵器，哪些人收拢缴获物资，哪些人救助伤员，哪些人携带自家同伴的尸体，安排得井井有条！等他分配完了，这里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自己人的尸体要收敛起来，最后要化成骨灰送回老家。至于倭人的尸体就直接砍了首级，尸体扔在路边就不管了！还有倭人身上，地上的财物自然是全部归拢起来，最后大家统一分账！官道东侧已经响起了倭人的号哭声，因为他们正被成排的摁在那里一个一个的砍头！眨眼间已经有百余人人头落地！

    正在这时候有三匹快马旋风一样的跑过来，为首一人大声喊着：「这里谁主事？这里谁主事啊？」

    徐允松看见来人乐了，大声喊道：「师傅，我在这儿呢！这里来！」

    快马打了个转儿跑到近前，一人跳下马来扫视着四周说道：「诶呦，这是发财了！」

    众人一听这人说话的动静，就知道此人跟徐允松是熟悉的。再看这人一脸风霜之色，年岁怕是有四五十岁了！然后都认出来了，原来是熟人！

    这时徐允松上前笑嘻嘻的说道：「师傅，这回真

    发财了！怕是能弄个三四千的首级！」

    来的这人正是新军中夜不收的叫几个老教头之一。徐允松入营的时候正好在他手下受教，可是谁想到他们两个身份相差甚多的人居然对了眼儿了，还有了几分交情！

    既然如此，老夜不收自然是将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而徐允松就直接管他叫了师傅！这声师傅自然不是白叫的，定国公府也不差这一个人的俸禄，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愈发的亲近起来！

    这时老夜不收用带着一点赞赏的目光看着对面一群人砍首级，说道：「领头砍首级的那几个小子好像都眼熟啊！看来现在都历练出来了，敢亲自砍首级了！」

    旁边众人闻言都嘿嘿的笑起来，不禁想起了他们被这些老夜不收日夜折磨的日子！

    他们刚入营的时候个个都是纨绔子弟，哪里受得了操练！可偏偏这些老夜不收领了刘昊嘉的军令，要认真的调教他们！再加上这些人都是死人堆里打着滚儿出来的悍卒，哪里在乎一帮膏粱子弟！直接将他们调理得痛彻心扉！

    但是进步也是明显的！从一开始被这几个老夜不收弄了猪肠子，往他们脸上一糊就吐得手软脚软，到现在杀人不眨眼，也不过是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间！谁能想得到，当初这批整日走狗飞鹰的膏粱子弟如今全都在沙场上了，还能悍不畏死的冲锋！

    众人笑过之后徐允松说道：「师傅，别忘了正事儿！没有要事后面不会让您亲自上来的！你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老夜不收一拍脑门，动作和徐允松一模一样！明显这个动作是被徐允松学去了！这时就听他说道：「没错，后面听到你们前面儿杀声震天的，怕你们吃了亏，一直在急行军赶路，离这里没多远了！算着路程也就是三四里地的样子！」

    徐允松一听这话就像是被钉子扎了一样跳起来，冲着东面大喊：「小五，小七，别他娘的砍了！后援上来了，多留点儿活口儿！」

 1204新消息

    也不怪徐允松急得火上房，拿倭人首级回去固然是有赏银，有功劳，但是活的倭人送回去赏金更多，功劳更大！刚才是因为怕来不及带走这些倭人，所以干脆砍了了事。如今大队人马就在身后，他又怕什么！

    他连喊了两嗓子叫停，可是隔得太远，倭人那里又哭声震天，行刑的人根本听不到！所以他急忙抓了一个人去传令。

    等命令到了，那些没有死的倭人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一个个乖巧的不得了，直接老老实实的被押送走了！而徐允松则在这里调配起人马。

    他要派人运缴获的财物，还要安排人做好作战的准备。众人刚刚准备齐全的时候，后面有一支军队沿着官道快步跑了过来。虽然一个个已经是跑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了，但是脚步丝毫不乱！正是大军的两千前锋。

    此时带队的军官已经看到这里一大片人聚在一起，认出自己人后加速策马跑过来。赶来的军官叫做刘斯，和徐允松也是熟人。所以徐允松立刻迎了上去说明现在的情况，并且明确告知他已经有人去打探消息了，可以让士兵们原地休息一下。

    等士兵们原地休息之后，众人开始讨论起这次大捷的事情！连俘虏带斩首了三四千人，这可以算是一场大捷了！尤其徐允松也是不讲规矩的，直接就说了首功当归于王劲光三个人！若不是他们伏击成功，根本拿不下这些倭人！于是众人又将王劲光一顿好夸，夸得他满面涨红，浑身舒坦！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从山后绕过一小队骑兵来，正是去哨探的人马。领头的人离得远远的就喊：「快准备撤，准备撤退！」

    等他跑到近前众人追问情况，来人大声说道：「后面来了大队倭人，差不多有个两三千人的样子！不过他们的主力部队也在掉头回返，差不多有一两万人！」

    众人最看来是听到来的只有两三千多人的时候，一个个面露喜色，准备再干一票大的！可是再往后面听就是满面愁容了！人太多，吃不下呀！只能是撤退了！

    可是新军的军官刘斯却不想撤退。入朝以来他们一仗还没打，面对的全都是零零散散的小股倭人。而且基本上都被这帮勋贵砍光了！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倭人了，怎么也要打一仗过过瘾才行啊！

    而且按照新军的规矩，刘斯此时是这些人中地位最高的主官，他是有着最优先指挥权的！所以他呲牙一笑，大声说道：「诸位放心，能打！史东福，你带五百人上山，给我守住了！其余的人在官道上列阵，先布下两条战列线！其余的骑兵放在左翼。」

    他这一套命令下来，队伍马上就动了起来。很快就按照他的命令布置出了阵型。现在看起来他的阵型就像一发链弹！链弹的一头是小山上聚集的五百人，另外一头是正在聚集中的骑兵！中间就是细长的两条交错的步兵战列线。

    刚布置完他就派人向后面送信，要求后面的主力部队尽快跟上来。布置完了才让去侦查的老张说一下具体的内容。

    老张说道：「后面跟来了差不多有三千多人，距离这里不过三四里的样子。而且大队人马正在回返，至于原因就是老王刚才干得太漂亮了！」

    随后他将详细原因一说，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们刚刚才厮杀的时候还捉了一个倭人骑兵拷问。才知道这批倭人部队乃是萨摩番的人马，带队的是家老伊藤鹤鸣！

    因为萨摩藩的武士素来勇猛，所以在向北进攻的时候前出的很厉害！可是当他们听说九鬼嘉隆战败的之后，就知道事情不妙开始回撤。但由于他们跑的太远，所以就比其他大名动作慢了一步！

    而且倭人的军粮也始终处在安全线上，多少有些不足，那么抢掠就成了唯一的选择。更何况倭人士兵们也是指望着抢掠发财的！可是偏偏他们

    来时的时候，已经把能抢的地方都抢得差不多了，再在想要抢到足够的粮食和财物就必须深入地方！

    所以伊藤鹤鸣干脆就将队伍打散，命令他们深入到朝鲜乡村去劫掠。而且他给士兵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收集足够的粮食！他可不相信在自家士兵吃不上饭的时候，其他大名会拿出自己的军粮来接济他！所以他后撤的时候就更慢了一步！

    至于被王劲光赶散的那些朝鲜百姓就是被他抓来协助运粮的，而且这些朝鲜百姓被带回京畿道之后也是修筑堡寨的主要力量。结果被王劲光这么一搅和，抓来的两三万朝鲜人逃亡大半！

    其实朝鲜百姓逃了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他们在逃跑的时候把车子担子扔了满地，这些可都是宝贵的军粮！可是偏偏这时他接到后卫溃兵的传信，说是战败了！

    惊怒之下他对溃兵严加盘问，这才知道追来的明军士兵不多！所以他立刻下定决心调配大批人马回头堵住明军前进道路，要不然这批军粮就要被明军夺走了！

    听完具体情况，刘斯歪着脑袋开始盘算！前面倭人军队大概不到3万，现在已经弄死了三千多，也就是说对方还有两万六千人上下！而自己一方有两千新军，还有两千骑兵，这仗能打！

    所以他立刻说道：「徐二爷，所有的骑兵编成一队，由你指挥！具体出击的时间也由你自己把握，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

    徐允松有些担心的说道：「能行吗？你可别为了点儿功劳，把手下兄弟都折进去！到时候就算你跟侯爷有情分也死定了！「

    刘斯嘿嘿一笑说道：「徐二爷放心！我家二少爷早就说了，不能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但是您别忘了一件事，我家二少爷可曾经用七百步兵打垮了两千余的骑兵！而现在倭人哪里有什么骑兵，就算是有少量骑兵还怕是还不够徐二爷乐呵乐呵的！至于剩下的那些步兵，不等他们冲到阵前就让他们死一半！我就不信倭人能把所有部队都填上来不溃败！」

 1205碰面

    徐允松一听也有道理，而且他还是骑兵，打不赢就掩护这刘斯撤退也做得到！所以他直接说道：「反正这里你最大，我听你调派便是！」

    说完他带着众多勋贵赶往左翼，同时还把骑兵后撤了一段距离。因为想要骑兵跑起来需要距离发力。

    没过多久，只见对面旌旗招展，一大批倭人黑压压的出现在不远处！这些倭人看到横在官道当中的明军士兵明显是犹豫了一下！不过他们并没有撤退，也不知道是出于武士道的勇武，还是为了后面的人能尽快收拾好粮食，他们又谨慎的推进了一段距离，双方在相距大概一里路左右就停了下来。

    而且刘斯也看得清楚，这些人还真是倭人的精兵，背后都有认旗。同时他们还看见倭人后面有背着旗帜的骑兵往来奔驰，看来是请示后面的命令去了。

    看到这种情况刘斯忍了又忍，才没有指挥士兵向前推进。在他看来，面前的两千多人还不够他一个冲锋的！

    在来朝鲜之前，刘昊嘉就指挥着军官们进行了不知多少次沙盘推演。所以他对倭人的兵力战法等都十分清楚，所以他才下决心在这里打一场！这等事情徐允松，王劲光等人却不清楚！

    如果知道的话，他们恐怕也会惊掉下巴！因为在推演当中，一支配备齐全火炮的火铳兵万人部队，轻松的打垮了一支十万人的倭人大军！所以眼前只是一比五的兵力对比，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压力！

    而伊藤鹤鸣听说有一支明军追了上来的时候，他也是大惊失色的！他是参加过第一次朝鲜战争的人，自然知道明军作战能力强悍！可是当他听传回来的消息说对方合计还有不到五千步骑，尤其是对方还列了一个单薄的横队，而且全都是火铳兵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机会吃掉对方！

    铁炮他们也不是没有，而且铁炮的效果在他看来不过尔尔！现在他有五倍的兵力

    优势，只要打穿对方单薄的阵线就能反过来将这些步兵裹，再逼退骑兵之后这仗就赢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觉得心头一阵火热，也许我伊藤鹤鸣也有成为名将的一天！想到这里他立刻传令留下一千人的队伍，控制那些被抓回来的朝鲜人收拾满地的粮食财物，然后他亲自率领大军赶往后方！

    等他赶到双方对峙地点的时候，发现对方的阵型居然不是描述的那样！首先明军骑兵退得更远了一些，至于明军步兵的左翼出现了一个很小的空心方阵，右侧依旧是两排交错的线列步兵，一直绵延到山脚下！

    他一看就明白明军这样布阵的理由，那就是线列步兵的左翼有一个方阵在，不打破这个方阵就不可能从侧翼攻击对方，而且进攻时还得小心明军骑兵的冲击！至于右翼没摆方阵，那是因为那座小山上肯定埋伏了人，好等着自己派人的时候伏击！

    想到这里伊藤鹤鸣面带冷笑，觉得自己的智慧都爆棚了，瞬间就看穿了明军的伎俩！所以他大声说道：「佐佐木君，请上前来！」

    他身后一个一样骑着马的武士答应一声，策马上前与他并肩而立。伊藤鹤鸣举起军配指着远处的明军说道：「佐佐木君，我准备给你五千人布置在我方右翼，那你可知道我的目的吗？」

    这个佐佐木全名叫做佐佐木敏一，也是萨摩藩的一个家老，不过地位在伊藤鹤鸣之下。闻言他眯着眼睛说道：「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堵住那些明军骑兵吧？那就要布置三才阵了！」

    他口中所谓的三才阵不过是倒品字形的三个方阵而已。不过这种阵型对付骑兵却有奇效！因为骑兵不可能直接冲击方阵，那必然就要绕行。于是前面的两个小方阵就会起到袭扰和给骑兵减速的作用。后面的大方阵就能给予骑兵真正的杀伤！

    伊藤鹤鸣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佐佐木君果然是

    敏锐呀！那就多带一些铁炮手和弓箭手去吧！」

    佐佐木敏一立刻策马离开了，随后伊藤鹤鸣又给其他人下令开始布置阵型。两万余人的队伍缓缓的开始变化，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偃月阵！

    不过这个偃月阵对着明军的一面是弯的，后面却是平的。倒像是在一个圆上面切下一刀的模样！再加上右翼的一个三才镇，从高空看去倒像是一个抽象画出来的小帆船！

    伊藤鹤鸣布下这个阵势是很有道理的。首先他用三才阵抵住了明军骑兵进攻的通道，保护了自己右翼的安全。至于左翼面对的小山，他肯定上面埋伏了人马。但是小山不大，埋伏的人数量不会多。自家左翼的人马就能攻下小山！

    另外之所以他把人马都集中在中央，就是因为他觉得对方的中央战线非常单薄，容易突破。因为明军的中央战线只是两条交错的战列线，每条线是三行人，那么两条战列线就有六行人。

    即便如此，在伊藤鹤鸣看来依旧是太单薄了！他觉得完全可以凭借自己雄厚的兵力，付出一部分牺牲完成中央突破！只要形成中央突破后就可以向左右漫卷开来，就能顺利的将这两千余名明军吃下去！

    至于剩下的两千多骑兵他是没办法对付了！他的主要兵力全都是步兵，少量的骑兵还要当做游骑和用于传令，同明军骑兵对阵那是送死！

    布置完阵型之后，伊藤鹤鸣很有气势的一挥军配大声说道：「进军！」

    随即鼓号声响起，密密麻麻的小方阵组成的大型偃月阵开始缓缓的向前推进。而在前方那两千余名士兵则分解成小队，从方阵之间留下的通道快速撤了回去。

    刘斯远远的看着倭人士兵的举动点点头又摇摇头！在他看来，倭人士兵集结起来还是相当迅速稳定的，但是队列就是不甚整齐了！尤其是一行进之后，原本还算严整的阵型渐渐的就有些变形了！

 1206把炮都推出来

    前面方阵的士兵知道自己肯定是最先面对敌人的，难免脚步有点迟缓！后面方阵的士兵只觉得自己人多势众，一拥而上就能胜了，所以脚步自然要快一些！所以这一动起来，方阵和方阵之间的空隙慢慢的就被压缩没了！偃月阵突出的部分慢慢有变扁的趋势！

    其实在刘斯眼中，倭人士兵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但是距离新军的标准来说还差得很远！就说当代最强的军队戚家军吧，每走十步或是二十步都要停下来整理一下队形。所以倭人走出这个队列来已经算是训练有素了！

    偃月阵在他们距离明军百步左右的位置再次停下来整队，此时战场上的气氛变得逐渐压抑起来！所有人都知道战斗即将开始，了但是刘斯依旧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这些年锦衣卫向倭国派了不知多少探子，所以他们对倭人士兵的作战能力，训练水平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多了！要不然他也不敢托大摆出这种阵势来！

    等到倭人士兵又向前进了两次，这次距离新军战列线60步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后中央部分的铁炮手开始装填铁炮，整理火绳。而两翼的弓箭手则将手中的长弓杵在地上，调整箭囊的位置等待命令射击。

    看到这一幕刘斯简直是无语至极！他现在才彻底明白刘昊嘉中所说的代差是什么意思？因为新军做过实验，老式的火绳枪装填射击比燧发枪多出了六个动作，想要射击比燧发枪慢多了！

    而且火绳枪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队列必须相对稀疏。众所周知，滑膛枪一旦射击距离拉长了，想要击中目标就要纯靠信仰了！所以火铳兵必须排出密集的阵型以期射出的铅弹形成弹幕，弥补杀伤不足。

    可是使用老式火绳枪的士兵身上缠着长长的火绳，还有散装的弹药。这可都是易燃品，所以在列队的时候根本不能彼此靠近！万

    一引燃了同伴身上的火绳或是火药，那乐子可就大了！

    至于倭人的弓箭就更是笑话了！由于日本缺乏牛角等制弓的物资，所以他们士兵使用的弓基本上都是用竹子做成的！可是竹子缺乏弹性，那么为了提供足够的力量，这弓必须做得很大！所以大家都能在日本的影视作品当中看到，有武士手持一个一人多高的大弓射箭！

    至于这种弓的威力真心没什么可说的！在日本的不少文献中都记录着某某身被羽箭多少多少，但是依旧如何如何！看起来非常勇武的样子！

    可是大家要记住一点，日本人的具足，也就是武士铠甲是以鹿皮，竹木为主制作的，用铁的地方并不多。只在关键部位有铁片包裹。穿着这种防御力低下的铠甲，被射上几十支箭人还能跑来跑去的，就可知日本的弓有多大的杀伤力了！

    刘斯虽然不屑于对手，但是他可没闲着！对手刚刚开始做准备的时候，他就狞笑着下令说道：「把炮都推出来！」

    他身边的传令兵也是狞笑着挥动令旗，然后从前排战列线的人墙后面推出40辆小车来。小车刚在步兵身边落地，立刻就有人轮起木锤将车上准备好的木桩钉在地上！眨眼间，四十门火炮就位了！

    这种火炮就是经过反复改良的佛朗机炮。按照新军的要求，每百人必须配虎踞炮两门，佛朗机炮两门，用以保证足够大的投射能力！不过这次由于刘斯抢着赶过来，所以把虎踞炮都丢在了后方，只携带了这种能够快速机动的佛朗机炮！

    就在炮兵固定炮架的时候，刘斯终于下令火铳兵射击了！早就急不可耐的士兵们立刻放平火铳，在军官的指挥下打响第一轮齐射！

    随着火铳声响起，硝烟也层层飘起来！站在第一排的火铳兵陆续将火铳中的铅弹发射了出去，瞬间就打倒了对面一大片倭人！

    这些倭人士兵根本就不知道

    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给对方送功劳！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六十步已经是他们铁炮和弓箭的极限射击距离了！在他们的计划当中，他们要原地打上三轮之后还要向前推进一段距离再进行齐射！

    可是他们完全不知道的是，新军的火铳有效射程平均在七十步到八十步左右！所以他们完全是处在对手的最佳射程之内，所以命中率高得吓人！第一轮齐射基本上都达到了四成的命中率！

    随着倭人士兵倒下一大片之后，死去的或是昏倒的自然是一声不吭的躺在那里。受伤的士兵可是因为疼痛难忍哀嚎呼救，不过他们随即被压阵的武士砍死！只有那些聪明人，努力的压住伤口之后团紧身体，咬着牙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指望着战后能够获得救援！

    而新军完成第一轮齐射之后，前排立刻侧身后退，第二排士兵则上前放平火铳准备齐射！由于明军是防守方，所以他们早就预先装填好了火铳，只要等到倭人靠近就可以抬枪就打！

    随后新军又进行了第三轮齐射。接连三次齐射几乎将第一排的士兵一扫而空！第二排被打成了参差不齐的样子，甚至第三排的士兵都有多人死伤，这立刻引发了倭人士兵的骚动！甚至他们连装药的动作都走形了！

    按理说倭人士兵面对这种阵仗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才对，可是奈何他们以前参与的都是力度不大的内部战争！甚至是内战的时候，铁炮手相互对射的时候都未必打死几个人，所以面对这种突然出现的大面积死伤很不适应！

    而且这些士兵也不是倭人真正的精锐！真正的精锐除了在第一次朝鲜战争的时候消耗了很大一部分以外，只有小半在朝鲜，剩下的都被他们的大名藏在自家的领地里面！毕竟丰臣秀吉身体不好的情况所有人都知道，为了以后争夺天下，没人会把自己所有的本钱全压在朝鲜上！

 1207交战

    于是在这种恐惧的重压之下，倭人士兵终于慌乱了！弓箭手匆忙射出了他们的弓箭，这种匆忙射击准确度自然是大打折扣！还有的铁炮手慌乱之下以为自己打响了铁炮，却没发现火绳根本就没卡在龙头上！

    面对敌人黑洞洞的枪口，从容的完成装填射击等一系列动作可是很需要勇气的！再加上战场上人的神经是高度紧张的，所以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在美国南北战争的时候，一名士兵扣动扳机之后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步枪没有打响！结果他又往里面继续的装填子弹，然后射击，始终没发现自己的步枪没打响过！最后等战后才发现，长长的枪管里面居然装填了二十六发铅弹，这可真是天才妙手啊！

    就在火铳兵打完三轮火铳的时候，四十门佛朗机炮也陆续开始射击了！他们预先装填的子铳里面塞的全是双份的霰弹！所以当火炮打响之后，战场上就刮起了一阵狂风般的呼啸声，那是霰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霰弹撕碎空气之后又打穿了人体，飞溅出一股股的血泉！每一炮霰弹落下的地方，就会在倭人的阵型当中打出一小块空白！看到这种结果，炮兵们更是兴高采烈的加快动作更换子铳！

    而此时火铳兵也已经完成了装填，在军官们尖厉的哨子声指挥下再次进行齐射！于是各个横队齐射声响个不停，期间夹杂着隆隆的炮声！硝烟甚至将他们的身影都掩盖住了！

    等火铳兵打完第八轮齐射的时候，号角声响起来了，这是命令他们停止射击的信号！士兵们立刻收回武器重新整理装备。有的士兵拿着损坏的火铳，或者是卡住铅弹的火铳迅速到后方去更换。而炮兵则把打空的子铳外面浇上凉水降温，然后重新装填！

    随后等硝烟散去，士兵们看到对面的倭人士兵已经溃退了，留下了一大堆尸体和哀嚎的伤员！看到这种情况，士兵们不由得发出一阵哄笑声！就连刘斯都撇了撇嘴说道：“我还以为他们能顶到第十轮齐射呢，没想到第八轮就崩了！”

    此时伊藤鹤鸣已经被眼前的情况惊得目瞪口呆！他骑在马上比较高，所以目睹了自家军队从意气风发到狼狈溃退的整个过程！

    而他在此刻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失败！说句实话，他也被。他也被刚才狂风骤雨般的打击吓坏了，尤其是在明军推出火炮的时候，他在心里面只会反复的念叨一句话：“怎么会有大筒？怎么会有能推着走的大筒？”

    倭人总是喜欢将一件普通的东西冠上神奇的名字，然后故意上升到文化层面！所以中国普通茶艺在倭人就叫做茶道！而火炮也摆脱不了这种情况！

    倭人能把火枪成为铁炮就已经够离谱的了！那么真正的炮应该被他们称为什么呢？小口径的被称为大筒，而大口径的火炮则被称为国崩！这种称呼行为和明国某一人宣称“……轰击之下，糜烂数十里！”也不知道他发射的是最古老的前装实心炮弹还是原子弹？

    不过伊藤鹤鸣还是很快恢复了理智，他立刻命令身后的武士带领本镇出动拦截溃兵！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明国骑兵突然冲上来！而佐佐木敏一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

    他刚才发现明军骑兵蠢蠢欲动的时候立刻收紧了队形，并让铁炮队和弓箭手做好了准备，这才止住了明军骑兵的冲锋！

    倭人士兵一直退了两三百步终于被拦截下来，并没有形成全面的溃退。这是因为明军打得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后方的倭人士兵还没发现出了什么事情，就被前面溃败的士兵裹胁着逃走了！

    所以他们的军心士气仍在，仍认为只是前面遭到了小挫败而已！是自己的同伴不够勇武，若是换成自己的话肯定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他们被武士一喊就停下了。要不然光凭伊藤鹤鸣手下的那点儿人，还真不一定能稳住他们！

    等队伍勉强整理好，各处武士报上损失，结果是死伤合计两千余人！使用冷兵器的战争一次死伤上两千人也是个大数了，而且还往往出现在长时间鏖战或是衔尾追杀的时候。

    等到滑膛枪出现后，双方的死伤反而小了！因为在使用冷兵器时候，双方士兵是胶着在一起的，很容易杀红眼！因为你不奋力厮杀。死的可能就是你！

    至于进入火器时代，双方士兵的死伤反而降低了！这是因为士兵们拉开距离了，就不会那么容易杀红眼！但是他们受到的精神压力反而更大了！因为铅弹呼啸着飞来飞去，你也不知道哪颗铅弹会打中自己！这种随时会死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拿刀子互相砍杀，自己有赢的可能性，但是面对铅弹谁也没这个把握！因为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下，没被打中要害的死亡率依旧很高！可谓是中者必死！所以死伤稍微大一点就会有人崩溃导致阵型解散！

    但是火器部队对上冷兵器部队则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往往以使用冷兵器的一方大量死亡为结束！这方面的例子太多了，随便翻翻西方各个国家的殖民历史就知道了！

    所以倭人死得这么多完全不奇怪，就是因为伊藤鹤鸣太配合了！明军这里是纯火器部队，为了造成更大的杀伤必须得扩大接触面，所以他们采用横队。

    而伊藤鹤鸣不知道火器部队的厉害，还想着一战功成，所以同样采用了宽大正面，厚重密集的阵型，这根本就是如同给明军树立了一大堆靶子一般！而且又大意之下又贴的太近，结果被明军疯狂输出了一番！但凡他小心试探一下都不会造成如此多的损伤！

    不过这时他已经没被全火器部队到底有多厉害，所以他采取了一个相当明智的办法，那就是攻击对方的支撑点，就是那座小山！只要他将小山打下来，同样可以瓦解对方的横队！

 1208车悬阵

    而且他现在急需一支队伍拉住对方的注意力，不要让对方攻击过来。他还有时间整理队伍，想出办法。至于拿下小山他并不抱太大希望！所以他立刻将最开始担任探路工作的两千士兵派了出去，让他们进攻小山！

    带队的武士一肚子的无奈，但是也只能是执行命令。甚至他还觉得这是因为刚才他没上阵，躲在阵地后面幸灾乐祸的报应！

    他指挥两千人靠近小山后，先派了大约三百人试探进攻。这三百人里面有一部分是使用打刀的精锐足轻。一部分是长枪足轻，还有一部分是铁炮足轻。

    单从布置上来说，他的调配是相当合理的。在战力当中，长枪足轻会护卫铁炮足轻远程压制对手，掩护精锐足轻突击而上！在双方发生接触之后，长枪足再跟进进行肉搏。这种作战方式在倭国当中流传颇广。

    但是想法和实际总是有差距的！这三百余人刚开始爬山的时候，山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仿佛全是草木一般！可是等他们接近半山腰的时候，山上突然就站起来不少明军士兵！

    这次距离比较近，火铳的射击精度自然提高！所以走在前面两翼的铁炮足轻最先被铅弹扫了一遍，然后就是中央的精锐足轻！因为爬山时候的士兵速度缓慢，是很好的靶子，所以前排的士兵接二连三的从山上惨叫着滚下去，连带着将身后的人都撞到了！所以第一次进攻就这样被打退了！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武士的信心，因为他在下面看得清楚，发现小山上面不过是两百人而已！于是他这次投入了近千人的兵力，零分成三个批次，从南东两个方向一起进攻！

    可是等到士兵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山顶上奇迹般的出现了四百人左右的队伍！密集的排枪打得倭人士兵死伤惨重，最后留下一大堆尸体和伤员之后又退了回来！

    这下负责指挥的武士有些狂躁了！他将剩下的所有倭人士兵编成四队，每队由四名武士带队，他也亲自参与到其中进攻！可是这次山顶上就出现了大约五百余人的队伍！

    明军士兵们轮番交替射击，形成的弹幕密不透风。死死的将他们压制在半山腰。就是铁炮足轻努力反击也没什么效果！而且由于山坡上面并没有太多的遮蔽物，所以他们卡在半山腰就是在等死！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有命令传到让他暂时收兵，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于是还付出了四百余人伤亡的情况下。一场短暂的围攻战就结束了。

    武士灰头土脸的回来向伊藤鹤鸣请罪，但是却被轻描淡写的原谅了。因为伊藤鹤鸣本身也没指望他能把小山攻起来。只不过是借此拖延时间整顿队伍，恢复军心士气而已。

    现在经过一番调整之后，各部士兵又重新稳定下来，再次给了他进攻的勇气。不过这次他排兵布阵就聪明了许多，没有把队伍排得又密又宽。反而摆出了大名鼎鼎的车悬阵！

    所谓的车悬阵其实就是将所有士兵分成小队，按d字形排列，依次进攻和撤退！d字那笔直的一竖就是队伍的进攻方向，一侧的半圆是撤退方向。

    这种阵型的好处就是集中力量轮番攻击敌人阵型的一点，最后形成突破！这种方式对火器部队也有效！因为进攻部队都是以小股部队的形式接近对方，受弹面积很小，能够一定程度上的减少死伤！

    同时在锋线上被人击溃的部队则按照圆弧路线撤退，撤退的士兵在回去后经过快速的整编和补充，会重新加入到整个d字形的循环当中去，形成一个循环不停的攻击环，直到对方承受不住压力被凿穿阵型为止！

    这个阵型之所以出名还是来自于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的一场大战！这对老冤家一生一世的纠缠在一起，有一次双方决战的时候，上杉谦信就用车悬阵对付武田信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苦苦支撑！

    不过好在武田信玄用鹤翼阵顶住了对方攻击。所谓鹤翼阵就是中央集中兵力，顶住对方的突击。然后在两翼各布置一支队伍，轮流从侧翼袭扰对方的攻击队伍，就好像仙鹤用翅膀拍打对手那样！就这样他死死的扛住了上杉谦信的攻击！

    双方厮杀正酣的时候，武田信玄将所有的人都派了出去，甚至他身边连一个武士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本阵的大旗下面！

    可是偏巧这时候战场上起了大雾，这下子更是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双方杀成一团，也乱成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在雾中来回乱撞的上杉谦信居然单枪匹马的冲到了武田信玄的面前！两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上杉谦信当即策马上前去砍杀武田信玄，而武田信玄坐在原地用军配连接了上杉谦信三刀！随后上杉谦信退去，一场谁都没占到便宜的战斗就结束了！

    于是一时间整个倭国都传颂着两个人的名号，就连车悬阵和鹤翼阵也被各处武将奉为至高的阵法之一！

    伊藤鹤鸣摆出悬垂阵的阵型，攻击的重点就是明军左翼的那个小方阵！他要用一波接一波的力量冲垮他！只要这个方阵垮了，整个明军的战列线也就崩溃了！

    而且他使用悬垂阵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将力量集中在明军的左翼，避开了明军右翼的攻击范围。而且还在自家左翼布置了三千人的队伍。只要明军调动右翼的士兵支援左翼，他们就会借机进攻！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在攻击展开之后，倭人士兵就如同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的向明军左翼的小方阵撞过去！

    第一批冲上去的人自然是死伤惨重！不过在他们坚持不住的时候就立刻向左侧撤退。而一直被他们遮蔽的第二支队伍，在承受不住打击之前就比第一支队伍前进了一段距离！

 1209给他上了一课

    换句话说，伊藤鹤鸣就是用伤亡来换取距离！每一批队伍都替身后的队伍承担伤亡并开路，直到有一批队伍同对方接触上！一旦接触上陷入肉搏战之后，后面的队伍就可以毫无损伤的跟上，并利用兵力优势来压垮对手！

    若是明军调动右翼的士兵来补充左翼，那么撤退下去整编的倭人士兵就可以会和另外三千人趁机攻击右翼的缺口！明军的战列线依旧会崩溃！

    于是随着倭人士兵一批一批的发起进攻，火铳声和炮声由稀疏逐渐变得密集起来，到最后变得再不停歇！换来的是倭人士兵前仆后继的走向死亡！方阵前面的尸体都堆起了厚厚的一层！

    现在的场面就是明军的左翼打得热火朝天，枪炮不停！右翼的士兵只是扶着火铳站着，只有中部少量士兵能够以侧火力支援一下左翼，但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照这个形势进行下去，双方很快就会进入肉搏战！而一旦陷入肉搏战的话，人数对明军极度不利！

    同时明军的骑兵也多次做出了动作，准备帮助战列线缓解压力，或是干脆找机会冲进去截断对方的悬垂阵！对方的悬垂阵一旦被侧翼冲击的话，就会被打断攻击节奏！

    可是佐佐木敏一不愧是一个很老练的指挥官，他任由明军骑兵如何移动，如何引诱，如何压迫，就是纹丝不动，绝不主动出击！死死的将骑兵挡在了战场的外围！

    而且骑兵若是做大规模机动的话，他在阵地内机动的距离远远小于骑兵的机动距离，这就抵消了骑兵的速度优势！所以徐允松使出千般手段也没有能切入战场！

    就在徐允松努力的时候，倭人的这种进攻方式出现了成效！这种集中力量攻击一点的方式，直接将倭人的队伍推进到了距离明军方阵三十余步的距离上！在这个距离上，无论是弓箭还是铁炮都够得上对手了！

    看到这种情况，伊藤鹤鸣信心满满的调整了攻击顺序，他在后续上阵的士兵里面掺了大量的铁炮足轻和弓箭手！于是当前一批长枪足轻从左侧撤退之后，终于有机会射击的铁炮足轻用最快的速度拉起横队！

    虽然在整队的时候他们的人被接二连三的打倒在地，但是他们依旧是打出了本次战场上的第一轮齐射！随后他们的队列就被密集的铅弹打垮了，不得不向左侧退了回去！

    但是他们这一轮齐射就给对面的方阵造成了七个人的伤亡！不过死者很快被拖走，受伤的人也被拖到方阵中心去救护。同时后排的士兵向前递补，依旧保持了一个完整的阵型！

    就在这时，下一轮倭人士兵又冲上来了！这次来的是一大批由长枪足轻掩护的弓箭手！他们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利用弓箭射速快的优势在原地射了两轮羽箭之后才被击溃！

    这一次倭人造成的死伤就比较多，足足有二十余人受伤了，但是死亡的只有一个！很不巧，阵亡的士兵被羽箭射中了脖子！

    不过良好的训练依旧让明军维持了完整阵型，但是长此以往下去是顶不住的！不过就在伊藤鹤鸣信心满满，胜券在握的时候，刘斯干净利索的给他上了一课！

    不得不说，伊藤鹤鸣确实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指挥者！他敏锐的发现了明军横队的缺陷，并针对性的做出应对！但他对这种纯火器部队全无了解！在他看来，胜利即将到来，不会有其他变化了！

    但是他忘了一点，战列线上的士兵确实不能轻易移动，因为会被针对性攻击！但是火炮却是可以挪动的！

    当刘斯发现倭人的阵线在步步推进的时候，他就听见警觉起来并做出了调整。从右翼抽掉了十门火炮过来加强左翼，并隐忍着没有参与还击，等着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新一批铁炮足轻接近二十步距离，正准备列阵齐射的时候，这十门炮突然推出来并快速固定后打响！

    在如此近的距离内遭到十门火炮的霰弹打击，倭人两百多人的队伍几乎被瞬间一扫而空！只剩下三十余人一脸仓皇的站在原地，然后突然惊叫一声就逃散了！

    结果后面的一对弓箭手就暴露在了火铳的射击下，直接被密集的铅弹打散！这下子，倭人在付出巨大死伤后，好不容易将阵线推进到二十余步的距离，瞬间直接退回到了三十余步以外！

    就在这批弓箭手被火铳反复蹂躏的时候，第二轮炮击来到了！再次将他们整队人马打垮！于是双方的距离又退回到五十步以外！而下一队的铁炮足轻在六十余步的时候就遭到了火炮的轰击，在火铳和火炮的双重打击下，连阵型都没有摆出来就原地溃散了！这下子倭人付出了两千余人的死伤换来的战果瞬间化为乌有！

    看到这一幕，伊藤鹤鸣简直是心都在滴血！他知道这次又输了！因为悬垂阵也不是没有弱点的，就是害怕被打断！一旦被打断，形成不了连续冲击力的话，就如同锁链断了一样，彻底废了！

    所以当他看到战线又重新被退回到八十步以外，就急忙下令退兵！再打下去也不过是徒增死伤而已！

    此时正在线上遭受蹂躏的一队弓箭手刚刚被打得溃散，后面一队铁炮足轻和长枪足轻混编的队伍正犹豫着不敢上前，忽然听到撤军的命令立刻就一哄而散了！

    看到倭人退兵了，粮食也是偷偷擦了一把冷汗！因为他也担心再打下去会被倭人击穿阵型！其中原因就是火炮带的少了！足足少了40门火炮！

    其实这倒也能用士兵的素质弥补，不过火力就会削弱许多。而且佛朗机炮不耐久战，连续射击的话炮膛容易过热！因为子铳有一层铁壳包裹着，它不会炸膛或者引发提前射击。

    但是会出现另外一个严重问题，就是炮管受热之后**，和子铳之间衔接的地方会出现巨大的缝隙！这不仅会减小炮火的杀伤力和射程，还会对炮兵造成严重的伤害！

 1210一直向前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就得停止射击，让火炮慢慢的冷却下来。可是战斗正酣的时候哪里停的下来，那就得使用强制降温！也就是用冷水泡过湿布裹在炮筒上。可是这样的火炮炮管就会变得酥脆不堪，很容易炸膛。

    所以说句实话，如果伊藤鹤鸣能够不顾死伤的继续打下去，缺乏足够火炮掩护的战列线真的有可能被他突破！不过他缺乏火器知识，让他彻底错失了反败为胜的良机！

    战事停歇之后，明军这里自然是忙碌非凡！士兵们更换火铳的，救治伤员的，补充子药的，收敛同伴尸体的，非常忙碌！好在事情都是做熟了的，倒还有些秩序。

    至于倭人那里已经是乱成一团了！不过好在后方有负责整编溃退士兵的队伍在，所以凡是被打散的士兵很快被重新编组。但是偏偏是那些没溃散回来的士兵造成的混乱比较大！

    因为他们就是抱成团儿跑回来的，冲击力可比散兵大得多！所以伊藤鹤鸣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手下弹压住，并重新整理出了队形。

    这时刘斯也有点儿担心了！他害怕如果对方再来一次的话顶不住，所以他在下面士兵不停忙碌的时候，自己在思考着破局的办法。

    首先他想到的就是退兵！但他是真不想退，一退就等于这场仗他们认输了，功劳自然是没有的！而且他们不能控制住战场的话，这些首级他们也带不走，就更不能证明他们有功劳！自己隔山跨海的跑到朝鲜来，图的不就是个封妻荫子嘛！

    那么既然不甘心退去，那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守住！刘斯觉得以自家的本事卡住这座小山固守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还是那个问题，控制不住战场，首级拿不到等于白搭！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选择，打垮对手！

    所以他就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对方3万人左右的队伍，先是被那群骑兵弄掉了三四千人，最开始接战的时候又干掉了差不多有两千人，最后倭人紧盯着自己的方阵一顿猛攻，死的人数也不下两千！

    这么一想刘斯的眼前豁然开朗！对方里外里死了快八千人了，损失已经接近三分之一！若是去掉和骑兵对峙的那五千人，损失都快过半了！这在个损失放在任何一支部队身上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若是放在以前的大明的边军身上，死到这个数量一半的人就已经溃退了！这些倭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坚韧无比了！

    尤其是刚才倭人摆出悬垂阵的时候，一批一批的往前冲，虽然说每批死伤不多就退下去了，但是架不住冲锋的次数多呀！差不多全军一大半的人都经历了炮火的轰鸣和铅弹的洗礼，所以现在他们应该也是惊弓之鸟一般士气大跌！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不如诈他们一诈！诈赢了便是大胜！若是倭人不后退，以自家变阵的速度也能快速结成几个方阵边打边退！

    想到这里他拿定主意，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立刻打旗号，命令山顶上的人固守，不得轻动！再告诉徐二爷那头，让他们把那五千倭人死死的牵制住，不能让他们动一步！其他部队注意鼓号，跟随鼓点前进！注意随时可能变阵，要及时动作！”

    听说准备进攻了，就连传令兵也愣了一下！但他还是立刻带着几个手下将命令传了下去。随后鼓号声响起，在平地上列阵的士兵们都开始整理火铳衣甲，尤其是胸甲更是他们确认的重点。

    不得不说，这种胸甲虽然遮蔽的地方比较少，但是把要害全部挡住了！而且这种胸甲做工极为考究，到目前为止别说已经了，就是倭人的铁炮都没有打穿过，救下了不少士兵的生命！

    听到鼓声响起，士兵们在整理衣甲，军官们则竖着耳朵听着鼓点，判断着鼓点传达的信息。随后传令兵赶到送来了准确信息。可是让他们觉得惊讶的是，上面传来的命令居然是一直向前！

    军官们虽然惊讶，但是他们已经养成了良好的服从习惯，对上级的军令毫无质疑，所以立刻按照命令准备起来。

    这时刘斯也从自己的坐骑身上解下胸甲套上，亲兵帮助他将皮带系好。然后他的亲兵们也相互帮忙系上胸甲。随后刘斯直接带着亲兵站到了整个战列线的最右端。

    这个位置是部队进攻时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但不是每次都使用的。因为正常作战的时候，最高军官是不会出现在第一线的。相比于士兵来说，军官更宝贵！

    但是有一种情况最高指挥官必须出现在这个位置上，那就是要进行一次风险极大的进攻，或者是进行绝死突击的时候，下达命令的指挥官必须站在一线，这是在提醒军官们在做决定时要经过审慎的思考，不要盲目浪费士兵的生命！

    传达命令的鼓声连续响了三遍，所有的战列线的军官和士兵都做好了准备。随即鼓声停顿了片刻之后再次响起，这次就是沉重的行军鼓了！

    当鼓声响起到第四下的一刻，整个战列线上，包括小方阵在内的所有士兵同时迈出了左脚，踩着鼓点步步向前！瞬间脚步声就和鼓点声混在了一起，变得声势浩大起来！

    在明军鼓声响起的时候，伊藤鹤鸣就已经警惕起来！虽然他听不懂明军鼓声的含义，但是他知道一点，鼓声是战场上传达命令的最好载体，这说明明军那里有了巨大的变化！

    可是现在他明知道有问题却拿不出任何应对的办法来，因为刚才使用车悬阵的时候，被打散后重新编组的士兵太多。这种匆忙编组自然是不可能尽善尽美的。有的队伍次数太多，有的队伍人数太少。甚至有两个队伍混在了一起。重新理顺就需要很久的时间。

    而且更让他忧心的是，所有的倭人士兵，甚至包括相当一部分武士在内，士气十分的低落！他在指挥编组整编士兵的时候，还要大声的激励那些武士们！

 1211斗智斗勇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身边的旗本武士还保持着相对完整的建制和高昂的士气，所以他不得不将自己身边的旗本武士打散放到各个队伍当中去直接参与指挥，并指导其他武士。

    但是面对现在的这种情况他已经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了！他自幼就受到武士的训练，长大之后就参与到连年的战争之中，但是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无法掌控整个战斗的过程，他完全不理解如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己方出现了大量的死伤！

    现在他已经丧失了打赢这场战斗的决心，现在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体面的结束这场战斗。不过让他感觉庆幸的是，此时他手中士兵的数量依旧远远大于明军方面！

    如果操作得当的话，可以用较小的损失离开这里。不过征集来的粮食物资和士兵的尸体大概就没办法拿回来了。而且他还将承受战败的指责！

    可是就在他忙碌不停下命令的时候，对面的明军居然响起了鼓声！所以他立刻抬起头向远处望去，想看对面的明军会有什么新动作？

    他满心希望的是明天主动后退！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他会约束士兵绝对不会迈前一步！这样他不仅能保住粮食和士兵的尸首，回去还可以宣称击退了明军的进攻！

    可是就在密集的鼓点重复了三次之后，突然想起了连续沉重的鼓点。听到这个鼓点，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因为行军鼓的节奏谁都听得出来！而就在这个鼓声响到第四声的时候，对面明军的阵型突然动起来了！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起来！因为他最不希望的情况出现了！现在明军已经迈步向前进攻过来了，可现在为止，他连整队都没有完全结束！

    同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和呐喊声再次在他的右侧传了过来！他用满是血丝的双眼看过去，只见那两千多明军骑兵再次跑动起来，向那左左木敏一那里冲过去！

    他见状立刻断然下令说道：“立刻通知佐佐木君，叫他无论如何也要挡住明军的骑兵！”

    而事实上不用他传令，佐佐木敏一已经做出了应对！他干脆利索的将三才阵前面的两个小方阵分成了四个更小的方面，这样就有更宽的阻截面积！

    而且他也看出佐佐木敏一的想法，这时打算用更容易受到攻击的阵型来引诱明军骑兵来攻打，等明军被小方阵缠住的时候，就是后面大队人马上前的时候！换句话说，就是牺牲一部分人来迟滞明军骑兵的机动能力！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明军没上当，在被拦截之后他们再次脱离接触离开了。不过他们依旧在右翼反复徘徊试探，看来是不打算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伊藤鹤鸣放下心来，下令调度已经整编好，情绪恢复稳定的士兵在前排稳住阵脚。同时命令各级武士抓紧时间整理队伍。现在他思考的已经是如何节节掩护撤离这片战场了！

    但是想要完成这个目标他必须将那些还陷入混乱当中的士兵重新编组完成。否则这部分士兵就是祸乱之源，在撤退的时候他们会不顾一切的奔逃，把整支队伍带向毁灭！

    等他把所有该下达的命令都下达完，不需要在他再做什么的时候，他开始抬头看向对面的明军士兵。他才惊讶的发现明军士兵随着鼓声前进，中间居然没有停下来整队的时候！

    除了地上的尸体和石块会造成某个战列线扭曲之外，其他的完全没有影响！就是那些受到影响的战列线在脱离障碍物的阻拦之后，也会迅速的恢复到原来的阵型，士兵会踩上鼓点前进！

    这时候伊藤鹤鸣才知道对面的新军是多么的强大！以前他听说明军这次没有派边军入朝，而是派了京营的人马入朝。所以他已经尽量的高估对手了，但是现在看来依旧不够！

    对面的明军在经过一番鏖战之后还能保持着如此的行动能力，他甚至没看到具体有人指挥士兵，仅仅通过自我调整就能完成队列的重组和前进，这是一只多么可怕的军队呀！

    而这支可怕的军队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向前走了一百多步，距离他们最前面的士兵已经不到两百步的距离！这让他忽然觉得迎面走过来的队伍并不是军队，而是一座大山在向他压过来，压得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但是就在这时他突然不停的在明军的队伍中搜索起来，因为他觉得似乎是对方队伍当中少了什么东西！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爆响，接着爆响就连成了串！这时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了，明军的火炮！

    在队伍前进之前，接到命令的炮兵们已经费尽力气将钉在地里的木桩重新拔了出来，然后借着步兵的掩护向前推进了一百余步，然后才重新将木桩钉了下去！

    等他们固定完火炮，后面的子药车也跟着推了上来。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内，负责装填的炮兵已经将子铳中所有的霰弹都掏了出来，换上了实心炮弹。两百步的距离霰弹虽然有杀伤力，但是容易误伤自己人。而实心炮弹就没这个问题！

    学过简单计算，死记硬背下各种射击角度的士兵们有把握能打出跨越射击。而他们也确实对得起自己拼命背诵的那些东西，他们通过齿轮和螺杆调整了火炮后就毫不犹豫的点燃了引信！而炮弹也如他们所预计的那样，越过自家人的头顶砸向对方！

    正站在队列的右侧的刘斯也抬头看了一眼从头顶飞过的炮弹，心中充满了遗憾！若不是虎踞炮要比佛朗机炮射速慢，不得不留在了后面，那现在他就有更多的火炮来掩护进攻了，说不定胜利会来得更快一些！

    他的眼睛随着炮弹看过去，发现有半数炮弹打偏了落在空地上。随后炮弹弹跳了一阵子就停止不动了！另外一半的炮弹直接砸进了对方的队伍当中！他虽然看不见炮弹落地的结果，但他知道，凡是被炮弹砸上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1212越位射击

    还有一些炮弹落在倭人阵地前面不远的地方，他眼看着一枚炮弹落在地上之后跳了两跳，打断了一名倭人士兵的小腿后，从他身后第二个人的两腿之间穿过去，砸烂了第三排一个倭人士兵的脚！然后再次落地的时候被一个拇指大的石子拦了下来！炮弹在地上转了两转后彻底失去了动能，停了下来！

    两个被打断腿的士兵自然是大声的惨叫，与此同时其他受伤的士兵也跟着大声哭喊起来，站在最前排还算严整的倭人队伍顿时有些骚动！

    而佛朗机炮最大的好处就是快，所以在第一批炮弹落地引发的骚乱还没平息的时候，第二批炮弹已经又升上天空砸了过去！但是这种火炮同样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很难做到精确打击！

    所以第二次粗略调整之后的射击成果反而不如第一次。但是这样引发的骚动依旧很大！因为倭人士兵们也知道第二轮打过来了，肯定还会有第三轮，第四轮！所以他们的喧哗声愈发的大起来！

    果然随后明军又射击了四轮，命中率依旧没有超过一半，但是倭人前排的队伍已经出现了骚乱，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样的情况刘斯看在眼里觉得有点儿可惜！他甚至这时候还无聊的想着，是不是日后要建议炮兵部队应该将佛朗机炮的子铳数量增加到八个或者十个！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一连串的打过去，说不定就能把前排的倭人队伍打崩了！

    但是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因为他也知道炮兵安排六个子铳是有道理的。军官们通过详细计算和测量，发现射击完再重新装填好六个子铳后，炮管的温度刚好可以下降一部分，能够继续射击！如果是连续打十发子铳的话，降温的速度太慢，反而会降低射击的频率！

    连续挺过六轮炮击之后，最前排的倭人士兵们终于发现再没有炮弹飞过来，这让他们的心思安定了一些，骚乱也在武士的弹压下逐渐平息下去！这种不知道炮弹飞过来会不会砸在自己头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可是他们刚刚把心放回去一点儿，瞬间又提得高高的！因为他们发现对面的明军士兵已经走进了他们百步之内！

    就在这时，刘斯对身边的军官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这个军官立刻吹响了一直含在嘴里的哨子，吹出了一个长长达四秒钟的尖厉哨音！哨音的尾巴还带了一个明显的停顿！

    在哨音响起后，其他各处的传令兵也纷纷吹出了同样的哨音。于是各级军官纷纷喝令队伍停止前进。等哨音结束的时候，两条战列线已经完全停止下来！

    同时，一直跟随部队的鼓手也停下手，瞬间战场上变得一片安静！无论是明军士兵还是倭人士兵似乎此时都成了雕像，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随后刘斯下了新的命令，而一直等着命令的鼓手立刻敲出了一连串的鼓声！这声音在寂静当中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鼓声刚一结束，各级军官和各个横队的军官们就大声吆喝着让士兵检查火铳。士兵们立刻抽出通条插进去铳口里面，在明显感觉到铅弹的存在后再将通条收起。

    然后他们在将火铳的药池盖子打开，看里面是不是装填了火药。少数出问题的士兵赶紧补充火药。

    随后军官们陆续大声喊道：“越位射击！准备！”

    随后战场上又是一片哗啦啦的声音出现，第一条战列线上的前排士兵全部将火铳放平，将铳口指向了对面的倭人士兵！随着某一个军官抢先命令射击之后，整排战列线上的士兵陆续完成了第一轮齐射！瞬间会产生四起，硝烟弥漫！

    在百步左右进行射击命中率其实并不高。但刘斯要的并不是杀死多少倭人士兵，而要的是这种压迫感！他就是要告诉倭人士兵，在你们的铁炮不好使的时候，我们可以从容的打死你们！

    在第一轮齐射之后，最前排的倭人士兵里面陆续有人惨叫着倒下去！粗略的估计一下，命中率还不到一成！但是却将倭人士兵吓坏了！他们清楚在这个距离上自己的铁炮根本无用，更别说弓箭了！这次齐射虽然死伤不多，但是对方要是这么不停的打下去，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而这时候恐惧驱使倭人士兵们开始自发的还击！有个别吓破胆的铁炮足轻不管不顾的就打响了手中的铁炮，然后手忙脚乱的开始装填！这带动了其满怀恐惧的铁炮足轻跟着乱放！这种缺乏指挥的胡乱射击，稀稀拉拉根本不成规模，完全没有明军齐射来的那样想恢宏！

    同时也有不少弓箭手恐惧之中将羽箭射了出去，然后就瞄都不瞄的乱射一气！可是他们的羽箭连战场的中央都没射到，就稀稀拉拉就落在地上！

    这时完成射击的明军士没有像往常一样后退，而是开始在原地装填。而第二排的士兵则侧身越过他们站到了第一排，然后在军官的指挥下完成了第二轮齐射，随后是第三排！

    等第一条战列线上所有的士兵都完成齐射后，第二条战列线上的士兵又依次完成了越位射击。就这样，两条战列线平均算起来就向前前进了五步！

    而刘斯并没有下令士兵向前挺进，而是继续下令进行越位射击！于是第一条战列线上的士兵再次进行三轮齐射之后，又向前挺进了大约五步！于是两条战列线在刘斯的指挥下轮番射击，同时缓缓向前挺进，给倭人士兵造成了非常可怕的压迫感！好像明军的前进和射击不会停止一般，而这正是刘斯想要的结果！

    在倭人士兵们看来，对面的明军就像一个能喷出的火焰和硝烟的怪物！而且他们喷吐的火焰和硝烟永远也不会停止！同时他们能看见，也能听到自己身边的同伴不停的在倒下去，还发出阵阵哀嚎！好这种恐惧感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可怕！

 1213崩溃

    对着明军士兵的挺近和射击，恐慌的气氛在倭人士兵心中不断的膨胀，吓得他们的身体都在颤抖！甚至那些号称什么都不怕的武士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因为任何一个人都知道，铅弹可不认识你是足轻还是武士，还是什么家老宿老，只要被击中，他们都会一视同仁的搅烂你的血肉！

    伊藤鹤鸣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他深深的知道一点，自家的铁炮射程虽然有百步那么远，但是杀伤力和准确性就完全不能看了！而偏偏此时阵前那些铁炮足轻还在不停的射击，完全不考虑能不能打中的问题？

    虽然偶尔会有明军士兵被射中了腿或者手臂退出战列线，但是相对于他们造成的杀伤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至于那些弓箭手早已经将羽箭射得精光，一脸恐惧的站在原地，要么就是脱了力，只是抱着弓在喘粗气！

    此时明军的两条战列线已经各自进行了三轮齐射，也就是说，最前面的战列线距离倭人军阵八十步左右！在这个距离上火铳命中率已经达到了三成以上！这就意味着每一轮齐射都会有成片的倭人士兵倒下！他们的凄厉的喊叫声震动了所有没受伤倭人士兵！

    倭人士兵也不是没有反击，他们的铁炮手竭尽全力的射击也给对手造成了一定的损伤。但是双方死伤数量比起来根本就无法相比！到现在为止，明军士兵阵亡了七个人，受伤四十余人！相比于总体军队的数量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而倭人士兵那里就不同了！现在排在前面的队伍几乎被打空了，其他队伍的士气已经低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步！应该补位的士兵犹豫不前，就连地上的伤员都无人救治！

    就在这时，让倭人士兵绝望的炮击声再次出现！随之出现的是就是一片浑圆的铁球飞上天空，然后向倭人阵地落了下来！这些炮弹的命中率依旧低得可怜，但却成为了压垮倭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一枚炮弹砸进一群弓箭手中的时候，只是造成了一死一伤的结果！但是这队弓箭手却崩溃了！他们丢掉了长弓和箭囊，大声嘶吼着向后面逃去！带队的武士砍死了四个人，都比大炮打死的人多！但是他也无法阻挡这群士兵的崩溃！

    一个方阵的崩溃很快就带动了相邻方阵士兵的逃亡！并且如同瘟疫一般扩散开来！等到第二轮炮弹落下的时候，其他地方又出现了逃亡的士兵，乃至于崩溃的方阵！

    于是一个又一个的方阵崩溃了！各级武士们无论怎么阻拦也收不到效果，个别武士甚至被求生的人群撞倒之后再也没爬起来！

    看到这种情况刘斯心中大喜过望，不停的默念着各种他知道的神明的名字，期盼着倭人就此彻底崩溃！

    不过他虽然心里在向神明祈祷，但是手脚上可没慢下去！像他们这种在战场上厮混的人，神明就是挂在嘴边儿上的玩意！他们更相信的是手中的火铳和身后的大炮！

    所以他立刻传令，将越位射击改为向前挺进！要知道他这个动作可是有一定风险的！因为倭人前排的人虽然崩溃了，后面不少方阵的倭人士兵还维持着纪律！甚至在武士的指挥下还出来拦截崩溃的同伴！如果他的行动不能打垮对手的话，就很容易被对手粘住！到时候胜负就很难说了！

    随着鼓声的转变，士兵们扛着火铳开始向前迈步！一直走到了距离对方四十余步的时候才停下来！此时军官们的神色也相当冷静，他们可比士兵们思考的更多！但是他们依旧有条不紊的调理着战列线，让士兵们发挥出平时的水平！

    四十步的距离，换成现代的长度也不过是五十余米左右！在排队枪毙的时代，这已经是一个极近的距离了，命中率能达到八成以上！而且在这个距离上，就是倭人软趴趴的弓箭都能发挥出杀伤力来！

    所以他们这几十步可以说是顶着铁炮和弓箭的射击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的，每迈一步都会有士兵倒下去！可是这时候却没人能顾得上这些栽倒的士兵是死是活？与伤者平行的同伴继续迈步向前，他身后的士兵则快速迈步向前补位，努力保持战列线的完整！

    这种情况看得倭人们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伙明军居然像疯子一样，在外敌和箭雨当中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前进！

    在抵达预定的地点后，各级军官命令士兵停下，再次放平火铳指向了对方！在第一排士兵放平火铳的时候，有一瞬间倭人连射击都停止了，只是恐惧的瞪着那一排排黑洞洞的铳口！此时你要是要问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一定会告诉你，那就是一片空白！

    刹那间，整个步兵战列线上的火铳兵几乎同时完成了一轮齐射！一瞬间硝烟再次腾起，遮蔽了明军士兵的眼睛！但是他们透过硝烟可以模糊的看到对面的倭人士兵齐刷刷的倒下一大片！惨叫和哀嚎声瞬间达到了顶峰！

    等到第二排士兵越过前排士兵瞄准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倭人崩溃了！他们眼前全是倭人士兵的后背！而且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军官们也愣住了，因为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

    而兴奋至极的刘斯几乎跳起来大声喊道：“刺刀冲锋！刺刀冲锋！”

    他身后的鼓手听到命令，兴奋的把鼓敲的山响，眨眼间就将命令传递了出去！不过这时明军士兵却出现了第一次混乱！那就是收到命令后，有的军官直接命令士兵立刻卡上刺刀冲锋！有的军官则让士兵们把火铳当中的铅弹先射出去再冲锋！

    军官们的分歧虽然引发了一些混乱，但是打空火铳里的铅弹也不费什么时间，无非是扣动一下扳机的事情！所以不少士兵急匆匆的射击了一轮，火铳声根本就不整齐！

 1214逃跑吧

    但即使是这样，依旧给逃跑的倭人造成了不小的损伤！但这反而加快了倭人士兵逃跑的速度！在他们的想象当中，身后的明军士兵已经一边射击一边冲上来了，自己停下来就一定会死！可是他们却完全想不起来，明军士兵手中拿着的也只是普通的滑膛枪，又不是现代的冲锋枪！

    一直在后面指挥的伊藤鹤鸣此时已经绝望了！他对身边的武士挥挥手说道：“你们赶紧离开吧！洋平君稍留一下，来帮我介错！”

    这时候还在他身边都是真正的旗本武士！他们可不愿意伊藤鹤鸣就这样在此地自杀！因为他要是死了，其他人就要共同承担战败的责任！要是他不死，回去只追究他一个人责任就够了！

    所以这些武士都上前劝慰他不要切腹自尽，留有用之身以待将来！可是伊藤鹤鸣却直接说道：“你们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

    说完他居然要解下铠甲！这时一名旗本武士拉住他的手说道：“阁下，此战输了乃是非战之罪，要知道对面可是明国的禁军呀！是明国皇帝的亲兵！我们败在他们手里并不冤枉！而且大人还要把他们的情报向总大将阁下汇报，免得让其他人轻视了明国禁军的战斗力，陷入到不利的地步！这个重大的责任只有您才能挑起！”

    听到这话伊藤鹤鸣好像是醒悟了一样说道：“没错！绝不能让其他人陷入到明军的陷阱当中去！我们走！”

    也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他干脆利索的说走就走了，没有下任何军令！现在战场上唯一能保持建制的就是和骑兵对峙的五千名倭人士兵，其他的人已经全部陷入到混乱之中！

    战场虽然是说是一块平地，但那也只是对整体来说。在官道两侧到处都是田地，石块等障碍物！士兵们想要跑起来根本跑不快，所以平坦的官道就成了倭人逃跑的最佳选择！

    所有人都想挤在官道上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可是以朝鲜的国力修筑的官道又能有多宽呢？每个人都想挤上去，那就意味着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在平坦的道路上狂奔，剩下的人自然是人挨人，人挤人！你撞我，我撞你！

    看到这种情况，没有理智的人就更加疯狂的想要挤进人潮当中去，而有理智的人则抽出武器开始砍杀！更可怕的是，明军士兵的喊杀声已经在后面响起，好多胆小的人连头都不敢回，只是闷声的想要逃命！

    偶尔有胆子大的回头一看，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但凡是被明军士兵追上的人，二话不说先在后背上捅一刀！那长长的刺刀甚至能捅穿倭人瘦小的身体，从胸前露出一截来！这就吓得他们更加卖力的奔跑！

    刘斯此时时战场上少数还能保持理智的人，倭人都在恐惧的忙着奔逃。明军都在兴奋的追杀，完全忘记了一切！所以刘斯很庆幸自己清醒过来了！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将所有的鼓手集结起来，敲起了复杂的鼓点！听到鼓声之后，各级军官慢慢的都从狂热的追杀当中醒来，开始约束士兵们收拢脚步！

    而骑兵收到了命令之后则不顾一切的冲向佐佐木敏一的队伍，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倭人右翼的两个小方阵，策马向溃逃的人群杀去！

    用骑兵来追杀逃跑的敌人士兵才是最正当的手段！甚至骑兵们都不用砍杀，只要驱赶了他们不停的奔跑就可以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批的人活活跑死！

    同时骑兵还要做的就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一旦发现我倭人有集结起来的迹象，就要进行不计代价的冲击，将对方的可能的集结完全打散，然后再恢复到驱赶中的状态！从背后追杀逃兵那可是骑兵的拿手好戏！

    明军骑兵拼着一些损失穿过佐佐木敏一的阵线后，结果现在战场上最尴尬的就是他率领的五千人了！他们始终没有同明军接战，只不过是一直保持着机动在堵截明军骑兵，所以士气还算是比较稳定！

    但是在队友都已经逃跑的情况下，他们的士气再高能高到哪里去！就在佐佐木敏一清醒过来，发现明军骑兵宁可付出了一定损失也要离开时，他就知道伊藤鹤鸣完了！

    不过这时他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他现在指挥这五千人，对追杀中的明军来一个侧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会不会反败为胜，让自己成为挽救战事的大英雄？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因为现在明军的队形全乱了，唯一保持建制的就是正在从小山上往下走的五百人！

    可是就在他搜索切入点的时候，明军的鼓声响起，随后他就发现明军的步兵正在快速的收拢起来，一个个方阵正在形成！现在他知道自己动作晚了，就算自己现在冲过去的话也来不及了！等他靠到近前，对方的方阵已经成型了，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打谁了！

    佐佐木敏一眼看了周边的武士和士兵一眼，发现他们的眼中全是惶恐！然后再看一眼正被骑兵追杀中的溃兵，他长叹一声说道：“跟随我向东北方撤退吧！命令所有人丢掉身上跟作战无关的东西，或许明军看到这些财物的份儿上就不会再追我们了！”

    武士们闻言松了一口气，眼中又有了光彩！他们虽然职业就是作战，但是也不愿意毫无意义的去送死啊！于是他们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下达军令，调动部队开始向东北方向前进！同时一路上不停的让士兵将身上的大包小包全部丢掉！

    如果是平日武士下这种命令的话，士兵们只怕不会甘心！可是此时他们都顺从的丢下了身上的包裹，只带着来时的一切迅速撤离！

    看到那五千人撤走了，刘斯也是悄悄的擦了一把冷汗！刚才也是太兴奋了，居然让所有部队都发动了刺刀冲锋！他完全忘记了侧翼还有一支建制完整的倭人军队！

 1215大帅到

    如果不是倭人反应慢了一拍的话，让他来一个侧击，毫无组织的士兵们将会付出重大代价！说不定就此被倭人翻盘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撤走了，他也没有追击的意思！这一战的大功已经到手了，剩下的功劳就让骑兵们拿去算了！所以他开始调度起士兵们清理战场，至于原本小山上的五百人也被他调了下来，在战场前方充当警卫！

    等战场快打扫完毕的时候，有几个骑兵回来报信！刘斯看到他们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就笑了出来！因为这些人的马脖子旁边都挂着一连串的首级，看来这次骑兵是大获丰收了！

    等得意扬扬的骑兵上前禀报刘斯这才知道，这次不仅是场大胜，而且还抓了一大批俘虏！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那些逃跑的倭人士兵被他们抓回来的那些朝鲜百姓挡住了！结果被骑兵追上之后一顿砍杀，逼降了相当大的一批！现在骑兵正押送俘虏和朝鲜人赶过来。

    刘斯听到这种情况立刻命令骑兵再赶回去一趟，让他们先把朝鲜百姓送过来！士兵们作战已经很疲劳了，用这些朝鲜人当苦力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前锋，承担着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责任。有这些朝鲜人在，修建一个比较大规模的前进营地也是很有用的。毕竟前面就是朝鲜的京畿道，那里才是倭人盘踞的重要战场！

    骑兵赶回去不多久，果然就带着大队的朝鲜人赶来！刘斯毫不客气的指挥这些朝鲜人开始平整土地，修筑营地！而这些朝鲜人因为明军把他们从倭人手中解救出来，所以对明军是感恩戴德，一个个非常卖力气！

    你尤其是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每个人朝鲜人都领到了两个硕大的饭团和两块咸菜的时候，更是对明军士兵感激莫名！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饭团就是从明军的战利品中支出的！前一段时间还都在

    琇書蛧各家的米缸里！

    只不过就是有人想明白这一点大概也不会指出来的！所以当他们带着满满的优越感吃着饭团，看着那些饿着肚子的倭人俘虏时，简直是满满的幸福呀！

    等到第二天下午时分，一个巨大的营地终于修筑完毕！还专门分出一块地方来关押倭人俘虏！这时候刘斯才腾出手来清点收获。

    不过不清点不知道，一清点吓一跳！居然俘虏了八千多的倭人！如果再算上斩获的首级，差不多已经将这三万人倭人军队干掉了一半儿！而且还缴获一大批军粮和财货。军粮自然是上交，财物自然是当做战利品分配！

    于是兴奋的刘斯兴高采烈的写了第二封报捷文书，将事情前后和缴获写了清楚！同时要求后面尽快来接收俘虏！

    结果没想到他等来的人居然是刘昊嘉！当前出送信的人说大帅即将赶到的时候，刘斯也是大惊失色！急忙通知了徐允松出来迎接！

    两个人各自带着亲兵手下急匆匆的跑到门外的时候，刘昊嘉刚好带着家丁和一队骑兵赶到营门口！见到门口有人迎接他，就拉住马缰停了下来！

    这时粮食非常狗腿的上去牵住缰绳，同时说道：「二少爷！你怎么亲自来了？这可是前锋的位置，不是您这个大帅该来的！」

    他刚说完，徐允松就得意扬扬的上前施礼，喊了一声：「叔叔！」

    刘昊嘉和他父亲徐希皋平辈论教，所以他这声叔叔喊得不冤！这时刘昊嘉跳下马来笑着说道：「看来你们两个最近都没挨过军棍，是吧？一个喊二少爷，一个喊叔！被军法官知道你们就倒霉了！」琇書蛧

    徐允松闻言有点害怕没有做声，不过刘斯知道刘昊嘉根本就没有生气，就直接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不是才到门口来迎接您吗？等进了营门肯定不会这么称呼您了，那得喊大帅！」

    刘昊嘉笑了笑，将马缰从刘斯手里扯过

    来交给其他的家丁！这是因为刘斯已经是一方大将了，再干仆役的活有失身份！同时说道：「捷报本帅看过了，你们两个这次干得不错！现在说说详细情况吧！」

    说完三个人被大批军官簇拥着向营门里面走进去！然后刘斯和徐允松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整个战况说了个清楚！

    刘昊嘉边走边听，等他听完了也到也进了帐篷里面！他坐下来将两人一顿夸奖。毕竟是入朝的第一次正规作战就取得了四千击溃三万，斩获俘获活了万五的大胜，怎么夸奖也不为过！这次参展的人日后都会有个号前程！

    随后刘昊嘉让刘斯拿来地图比量了一下，说道：「仗打得不错！这前进营地的位置选得也可以！就是距离稍远了一点！」

    刘斯上前一步说道：「大帅！这事儿末将是这么想的！倭军人数众多，有步兵，有骑兵，还是从朝鲜那里征发了不少民夫，原本的计划是可行的，可是现在咱们手里又多了几千俘虏和将近两万的朝鲜人，原本计划中的前进营地根本容纳不下！所以不如在东北方向再设立一个同样大小的前进营地，两个营地相互呼应，不仅有利于固守，也有利于前出。」

    刘昊嘉看着地图说道：「你这个主意也不是不行！不过周边的地形打探清楚了吗？」

    徐允松急忙献宝一般的拿出一份地图铺在桌子上说道：「大帅，这个地图是下面刚绘出来的，还没有往作战地图上转绘。您将就看一下！而且末将觉得刘旅长的主意不错！这个营地缺乏水源，而东北方那里有一片平地，刚好是挨着河的！分出去一部分人也免得这个营地取水艰难！毕竟光靠挖井的话，满足几万大军的饮用也是很难的！」琇書網

    刘昊嘉拿着两张地图对比了一下，发现情况确实如徐允松所说的，刘斯选的位置极好，也就没再说什么！毕竟此类的事情由后面的参谋军官处置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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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6倭人的会议

    随后他丢开地图说道：「俘虏了这么多倭人，从他们嘴里掏出什么来没有？」

    刘斯急忙从旁边桌子上拿过一摞厚厚的供状说道：「倒是问出了不少东西！只可惜没能拿到对方的主将，问出来的东西是残缺不全的，只能是逐步拼凑。」

    刘昊嘉略略翻了翻那些供状，然后就拿起刘斯汇总的东西慢慢的看起来。而供状就像刘斯说的，确实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且被俘的倭人士兵本身知道的就不多，而真正了解全局情况的人最先带人跑了！

    不过刘昊嘉也不着急，等大军跟上之后，抓的俘虏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自然会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第二天大军陆续赶到，准备在这里休整，之后直接杀进京畿道！而大军赶到已经让对面的倭人慌了手脚。为了解到具体情况，他们派出了大量的骑兵和忍军来打消息！

    而同样为了遮蔽自身，免得消息外泄，明军也派出了大量的夜不收！而且这种小规模的作战，双方一旦交手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围绕着开城府和双星前进营地，明军和倭人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斗！

    最后的结果是明军占上风，把倭人的游骑和忍军杀得溃不成军！要知道明军这里的夜不收可全都是由勋贵家的子侄，各家的精锐家丁，再配上经验丰富的老夜不收组成的！

    那些勋贵家的子侄厮杀或许差一点，但也是绝对有能力下场的！至于他们的家丁那都是一代一代培养起来，专门负责厮杀的人物！有时候还会将他们送往边关同***厮杀，自然是练的一身好武艺！

    最关键的一点，这些勋贵人家都不缺银子，给他们配的全都是上好的甲胄！便是再落魄的勋贵人家，除了彻底离开京师圈子的，哪家都有最少一副祖上传下来的铠甲！那倭刀轻薄锐利，砍在铁甲上十有九会崩了刀刃！到时候被这些的反手一刀就要了命去！所以双方一照面儿就是一边儿倒的结果！

    至于那些老夜不收虽然看起来是两鬓斑白，但是下起手来比谁都狠！要知道，这些老夜不收可都是在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最知道如何最快的弄死对手！甚至他们还精通轻伤换重伤，重伤换命的办法！若是倭人找上他们当对手，那死的才叫快那！

    况且他们经验丰富，倭人布下的圈套根本就套不住他们，反而被他们借此机会狠杀了几次！所以打着打着就形成了老夜不收负责指挥，勋贵子侄负责压阵和最后突击，家丁的负责厮杀的精锐小队！倭人的游骑根本就不是对手！

    要说倭人的游骑还能招架两下，最倒霉的就是倭人的忍军！其实所谓的忍者根本就没有后世电影里吹嘘的那么神奇强大，只不过是受过一些专业训练的普通探子而已！最倒霉的是他们用的全是短兵器，还没甲！一旦被人发现就是掉脑袋的下场！

    而就连忍军们最拿手本事，就是化妆成朝鲜人刺探消息的时候，可是一旦被老夜不收盯上几眼就能看出偏差来！然后就是纵马追杀的下场，逃都逃不掉！所以慢慢的，倭人那头的消息逐渐被收集起来，而明军的消息倭人却打听不到！

    但是即使是这样，倭人也知道双方围绕着开城府将会有一场大战！所以他们将开城府的城墙加固了又加固，外围还修建了许多堡寨，准备在这里消耗掉明军的部分实力！..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釜山的一个大院子里，一群穿着和服的武士正在开会。坐在当中的正是远征朝鲜的倭人总大将小西行长！坐在他左手边的正是军师宇多喜秀家！至于两侧所做的人物不用问，肯定都是各处大名派到朝鲜的心腹家臣！而且在中间地板上跪坐的还有群人，正是伊藤鹤鸣和佐佐木敏一等人！

    看他们的样子会议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了，从小西行长往下一个个脸色凝重！看来讨论的事情让他们很不开心

    ！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他们刚刚仔细的询问完伊藤鹤鸣等人的战斗经过！而且是盘问了两次！

    因为第一次盘问的时候，大家始终觉得是伊藤鹤鸣无能才导致了一场大败！所以他们准备随便问一问，就赶紧打发他切腹自尽去！可是问了一遍之后，就没在他身上发现指挥错误的地方！

    同时他们还发现一件事，就是这次来的明军和上次同他们交手的明军完全不一样！上次明军虽然依旧凶狠，对上了他们依旧打不赢！但这种输赢是在他们能理解的范围之内！

    而这次输的简直是莫名其妙！什么时候铁炮足轻能够成为独立作战的队伍了？明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火炮？还有许多问题他们弄不清楚，于是他们又详细询问了伊藤鹤鸣等人第二遍！

    这次简直是把这些人所知道的东西都盘了个底掉，就连他们下的命令每一个字都让他们重复一遍！而对方是如何应对的必须要有准确的描绘！

    等到再次询问完，小西行长等人都陷入了惊讶当中不可自拔！不过好在倭国武家讲究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所以一个个心里面已经翻腾的不像样子，脸上却依旧是刚硬着一张脸！

    但是同为武家人出身的伊藤鹤鸣等人却看得清楚，以前他们脸上虽然都没有表情，但是那是一种很自然的板着脸！而现在则是在努力控制着，让自己板住脸！要不然的话，大概五官早就已经凌乱起来了！xь.

    整个会场上安静了许久之后，小西行长终于轻轻的挥动一下手中的折扇说道：「看来此战之败责任并不在于伊藤君，而是战场上有了新的变化，还有些不适应！就是换了诸位，仓促之下也讨不得好去！所以在下以为伊藤君责任还是有的，但并不大！」

    宇多喜秀家用折扇敲的手心说道：「看来这次大明朝廷是下定决心要将我等赶出朝鲜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将最精锐的禁军派过来！据说大明京师的禁军都是从大明各地挑选出来的精壮勇武之士组成的，看来果然并非虚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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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7一厢情愿的倭人

    有这两个人开口定性，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纷纷发表了一番自己的意见！主体的意见就是明军火炮众多，就连前锋都能配备如此多的火炮，以后作战的时候要严防这一点！

    其二就是这次来的明军主要以火铳兵为主要兵力。那么结合倭国的铁炮足轻来看，他们的近战能力肯定是非常差的！即便是在铁炮上插上了铳剑也依旧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所以一旦要和大明禁军作战的话，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快速的接近对方，同对方缠斗在一起！这样对方的火炮和火铳都会失去作用，到时候就可以充分展示大和武士的厉害了！

    若是刘昊嘉在这个会议当中旁听的话，听到宇多喜秀家的话只怕会把肚子笑破了！当初大明设置京营的时候，确实有集天下敢战之军于京师，模仿大宋强干弱枝的路子！

    可是哪知道这么多年下来，文武合力，硬生生的把京营变成了一包窝囊废！可是偏偏这些事情倭人一点儿都不了解，还以为这次来的明军这么厉害，肯定是大明皇帝身边的禁军！

    不过他们其实猜的也不算错。刘昊嘉培养的新军，最早的种子并不是京营的人马，但是后来确实是吸收了京营中的精锐，并加以训练才形成的新军。而且新军现在也在京师左近拱卫京师，要说是禁军也完全是称得上！

    一群倭人武士讨论了许久之后得到这两个结论，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人总是这样，面对未知的时候总是很恐惧！可是一旦讨论出应对的方法了，自然也就变得信心满满起来！所以一个个又恢复了所谓的武士气度！

    但是倭人极端的性子却让他们完全没想到一点，你能想出来的办法，别人是不是也能想得到？你要提防对方的火炮，可是你如何提防？你想同对方缠斗在一起，对方是否愿意和你缠斗在一起？很多事情根本就是他们一厢情愿！

    这就好像英国当年开发战列巡洋舰一样！一战之前，英国是当时的海上的霸主！拥有的舰队可以说是桅杆如林，名将如云！

    而在当时海上作战的主要有两种战舰，一种就是战列舰！这种船只简单来说就是炮粗甲厚，速度慢，主要用于海上决战！还有一种叫巡洋舰！船甲很薄，火力适中，但速度很快，用于维护海上交通和各处殖民地的安全！

    当时英国人就提出了一个奇妙的办法吗，就是把战列舰上粗大的火炮移植到巡洋舰的身上！这种新造出来的船只被定名为战列巡洋舰！简称战巡！

    在他们的想象之中，这种战舰具有战列舰的凶猛火力，也有巡洋舰无与伦比的快速，可以称是海战之中的王者！于是英国就造了很多一大批战列巡洋舰，得意扬扬的在海上耀武扬威！

    可是等到一战爆发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种战巡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这种新式的战列巡洋舰能追得上的他打不过，打得过的他追不上！

    因为战列巡洋舰想要追上战列舰很容易，可是一旦追上对射的时候，他的单薄的身体根本就无法承受对方战列舰大口径火炮的轰击，往往就是一发死！而他们打在战列舰身上的炮弹却往往被对方沉重的装甲弹开，往往损失不大！

    等他们对上巡洋舰的时候就更悲催了！沉重的大口径火炮严重的拖累了他们的航速！对方的巡洋舰拍拍屁股就能把他们甩出八丈远，所以他们空有无敌的大炮却用不上！

    尤其是在日德兰大海战之中，这种问题暴露无遗！参战的战列巡洋舰不是被打沉就是重创，几乎全军覆没！英国一支战巡编队的旗舰雄狮号，在同德舰对射到第三轮的时候就被一发大口径舰炮击中，这枚炮弹打穿了单薄的层层甲板，直接在龙骨上爆炸，彻底炸断了龙骨！整艘船只用几分钟就沉没到海底去了！

    而德国的军舰则不然！德国的军舰特别考

    虑抗沉能力！强调生存是第一位的！所以经过一场大战之后，德***舰塞德利茨号挣扎着返回港口。后来维修的工程师统计之后发现，塞德利茨号基本被打成了筛子，舰体内灌进了八千吨的海水居然还没沉没！可见德舰的抗沉能力有多么强大！

    等会议完毕，武士们各自散去。不过还有七八个人留了下来！毫无疑问，这次留下来的就全部都是丰臣系的人马了！

    等众人重新调整了座位之后，小西行长用比刚才严肃得多的神色说道：「诸位！这次安排你们留下来是有事情想要跟大家说！」

    众人一听这话，再看他的神色，原本还有些轻松的心情立刻变得忐忑起来！因为听小西行长的口气来说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随后小西行长拿出一封书信来说道：「这是在下刚刚收到的书信！是秀次殿下传过来的！上面提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关白大人前不久吐血了！而且他的身体急转直下！」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惊呼，急忙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可不希望丰臣秀吉出任何问题，因为他们一身的富贵都系在他身上！

    随后小西行长就缓缓的说起了事情的始末！原来这段时间以来，丰臣秀吉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是他还有一个攻入中国大陆的梦想没有实现。所以一直在寺庙里面调理自己的身体，希望等到胜利的消息！

    可是等到海战失败，九鬼嘉隆阵亡的消息传来，这给了他当头一棒！本来这个消息还不算什么。因为在他看来，打仗哪有只赢不输的？他相信失败总是一时的，强大的倭国最后一定会取得绝对的胜利！

    不过出于一个久经沙场老将的谨慎，他还是命令将九鬼嘉隆船队当中的几名武士送到他这里，他要仔细询问了解为什么失败？在他的印象当中，九鬼嘉隆已经是倭国里最顶尖的水战将领！他败得这么惨，其中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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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8时日无多

    等到几个死里逃生的武士在他面前开始诉说战斗经过的时候，丰臣秀吉就觉得事情不妙！因为明国海军的作战方式跟以往完全不同！根本不再打肉搏战，而是以远距离炮击为主！只有确定将对方打残了之后，为了缴获船只才会进行登船作战！但是那时候自己一方船只上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哪里敌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水手！

    但是偏巧就在他最为忧郁的时候，另一个坏消息传来，那就是对马岛丢失了！对于济州岛的丢失他并不太放在心上，但是对马岛丢失了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因为对马岛在手，起码能掩护朝鲜北侧的舰队进行活动！现在好了，明军可以依托两个岛屿截断海上通道，并可以频繁出击，利用舰队的炮火优势来逐步绞杀倭人的舰队！这对在朝鲜半岛上的倭人大军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所以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刚把送信的人打发出去，就一口血喷了出来！不过好在他当时吐血的时候身边都是心腹人，不担心消息传出去。

    不过小西行长也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丰臣秀吉吐血的消息绝对隐瞒不住！因为有太多人在盯着他，这个「天下人」的位置，所有大名都想坐上去！但是丰臣秀吉不死的话没人敢动！

    说完了这个消息之后，小西行长缓缓说道：「现在看来殿下的身体恐怕已经很难维持了！常年的戎马生活严重的损害了他的健康！」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他没说的下半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丰臣秀吉就会被天照大婶召唤走？恐怕他一死，倭国内部的纷争就再也压不住了！

    所以立刻有一个武士说道：「有没有确切的消息说殿下的身体到底如何？」

    小西行长摇摇头说道：「这个倒没有！不过从种种迹象上来看，恐怕殿下已经时日不多了！」

    众武士闻言立刻全部沉默了！因为他们同样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假话，他们手中也是有证据的！而且就在丰臣秀吉派出大军第二次远征朝鲜的时候，他在阅兵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那就是各家大名都把精锐人马摆在队伍前面，排在队伍末尾的全是老弱病残！

    以往这些小花样儿根本就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这次他完全没发现！而且当时他在上马的时候动作也很缓慢。同时并不沉重的倭人铠甲套在他身上居然有些摇晃的样子！看来他的身体已经瘦到一定的地步了！

    这时宇多喜秀家缓缓说道：「诸位，殿下的身体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事情！现在我们关注的应该是朝鲜的战事！从以前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明国的军队软弱不堪，只有边境那里有少数精锐。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明国始终有一支可怕的禁军在，这是一个我们完全没料到的对手！」

    另外一个年长的武士用力的点头说道：「是啊！这种纯火器的部队我们从来没遇到过！从伊藤等人的述说来看，这种军队一旦进攻的时候就简直犹如天崩地裂一般难以抵挡！毕竟我等血肉之躯又如何与火焰和钢铁碰撞！」

    他对面的武士哼了一声说道：「我们怎么会惧怕那些火器！只要我等抱定牺牲一切的决心，拼死的猪突猛进，一定会冲破对方都阵势！到时候那些只会操纵铁炮的士兵就只会被我们屠杀了！」

    刚才的武士摇头说道：「你没听伊藤军说吗？他们的铁炮上还安插着长匕首！这种东西在明国叫做铳剑！那些铁炮装上铳剑之后就等于一根短矛时可以肉搏的！」

    这时又有一名武士坐直身体大声说道：「短矛又能怎么样？我们的士兵征战了这么多年，别说是短矛了，就是对付长矛都很有经验！」

    随后下面的武士就吵成一团，进行了一场钢铁与意志的辩论！不得不说，在一定程度上意志是能够压制住钢铁

    的！可是当这个程度突破某个阈值的时候，意志的作用就可以忽略不计了！而现在明军和倭军就有这个代差！

    小西行长和宇多喜秀家两个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等他们吵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出言喝止。小西行长说道：「我们的武士和士兵自然是勇武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到实际的情况，那就是对方的火器确实对我们有压制性的力量！我们就是从爱护士兵的角度上来说也要认真对待，而不是在这里做无谓的争吵！」

    一名武士喘了口气说道：「那我们能不能把铁炮足轻集中起来和明军对射的？他们能这么做，没道理我们做不到啊！」

    宇多喜秀家说道：「这一点恐怕不行！根据所有人的描述，还有从伤兵身上挖出的铅弹来看，对方的铅弹比铁炮足轻使用的要重得多！这说明他们装填的火药也很多！在射程上就比我们的铁炮在远！我们的铁炮在百步左右根本就没有杀伤力了，而他们的铁炮在百步左右依旧能够破甲！」

    众人一听这话都沉默了，这是硬伤啊，解决不了！不过片刻后有一个武士说道：「那我们能不能效仿明军，在铁炮上面插上铳剑？」

    小西行长摇头说道：「不能！这个办法以前试过，根本不好用！***铁炮口中的铳剑一交手的时候很容易磕碰掉！」

    结果众人讨论一番之后，就和刚才的会议一样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唯一的结果就是和明军作战的时候要尽快逼近对方，进入肉搏战！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不能对外宣布的结果，就是要尽可能的安排其他大名的士兵在前面冲锋，好消耗他们的实力，减少自家的损耗！不过这方面就要依靠小西行长和宇多喜秀家布置了！

    这个问题讨论完之后，小西行长拿出第二封书信说道：「这封书信是从国内刚送来的！这段时间水师的战况可不是很妙啊，也许我们要早做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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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9会议

    众人都知道早做准备是什么意思，就是保住足够量的水师船只好带着军队撤回去！在现在济州岛和对马岛沦陷的情况下，一两艘或者两三艘的船只偷偷越过海峡还是可能的。但是那样能撤回多少人啊？

    可若是大批的船只一旦出现在海面上，绝对会被明军发现！若是被明军在海上拦截了，照上一次海战的情况来，估计死伤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所以他们迫切的想知道现在海上的战况！

    小西行长拿着书信介绍了一下现在海上的情况，听得众人直皱眉头！因为情况非常糟糕！

    在明军夺取两个岛屿之后，依托这两个岛屿四处出击！而且为了防止倭人的反击，他们把老式船只全部留下来拱卫岛屿。而甩开这些老式战舰，新式战舰就放开了速度，开始四处寻找倭人的船只，或击沉，或焚毁，或俘获，尽可能的在决战之前削弱倭人水师的力量！

    更让倭人恼火的是，大批的明人海盗抱团儿开始扫荡沿岸的港口和村镇，所过之处可谓是寸草不生，人畜皆无！

    如今倭人水师的主力都集中在朝鲜各个港口，国内剩下的战船不多，而且分散在各个港口，面对着如狼似虎的明人海盗根本就拿不出什么抵御办法来！

    面对这种情况，小西行长等人最先感觉到的并不是愤怒，而是恐惧！因为他们都是打老仗的人了，他们非常明白这意味什么，就是后路断绝！

    所以小西行长放下信后，一名武士缓缓的说道：「情况已经这么危急了，现在是为我们自己考虑的时候了！上次我们都同明人议和了，这次难道不能吗？」

    宇多喜秀家说道：「关于和明人议和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如果明人肯议和的话，这次派来的就不会是禁军了，也不会有大批的新式明人水师出现！要知道这次来的明军，他们使用的兵器和作战方式都是以前我们完全没有了解过的！所以可以肯定就是明人的底牌了！你见过有人掀开底牌之后，还要跟你和谈的吗？」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武士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那就要尽可能调动其他大名的军队同明军交手！一方面是为了减少我们自己军队的损伤，另一方面也必须尽快摸清蒙古禁军的作战方式，好有针对性的制定作战计划！」

    宇多喜秀家点点头说道：「这一点是没错的！所以我和总大将阁下已经做了这方面的准备，会让其他大名的士兵逐步去消耗明国禁军！」

    小西行长也严肃点头说道：「没错，这一点我们却是有计划了！这也幸亏当初我们排兵布阵的时候，将自家的军队都放在后方！要不然现在贸然调动的话，只会引起其他大名的不满！」

    不过那个头发花白的武士又皱着眉头说道：「这一点我相信两位阁下能做到，但是还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九鬼嘉隆已经战死了，而且还损失了我家水师的精华！现在我家水师在实力上已经比不过各家大名了，这对以后的影响很大！」

    他身旁的一个武士也附和说道：「是啊！若是战事不利，我们日后撤军的时候需要大量的船只，这可怎么办？」

    小西行长也是头疼的直皱眉说道：「这一点只能慢慢想办法了！一方面我们要从国内再抽调一些船只过来，还有就是要和一些船只比较多的大名合作了！这一点我想秀家应该能做得到！」

    宇多喜秀家微微的躬身施礼，说道：「请阁下放心，在下一定办到！」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后路有望的话就轻松多了！冒着被明人舰队袭击的危险横渡海峡，也总比在朝鲜等死的要强！若是战事不顺，在岛上等下去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两个大的方向定下来，小西行长也就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打发众人离开了。等房间里

    只剩下小西行长的和宇多喜秀家的时候，宇多喜秀家揉着额头说道：「现在开城府的攻防战就是观察明军实力最好的机会了！比给他们下过命令了吧？」

    小西行长点点头说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已经下令开城府那里，要求他们尽可能的坚守，好检验明军的作战能力！如果损失太大的话，就必须给他们足够的补偿！现在就看开城那里的战况如何了？」

    就在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开城府那里的时候，边军的大军已经抵达京畿道，即将开始作战。刘昊嘉正带领军官在观看开城府的防御。

    这次带来的除了各级军官以外，还有大量的技术军官，他们要对开城府进行一次详细的测绘工作。

    刘昊嘉统帅的新军和大明传统军队最大的区别并不是训练和军饷，因为那个东西是有钱就能弥补得上的。他们中间的最大区别就是新军里面各级军官文化水平极高！

    高到什么程度呢？连级以上军官必须识字两千字以上，能熟练的计算长方形和正方形的面积，以及口算千以内的加减！

    学会加减还好说，因为他可能要计算一些军需。需要会写字也很好理解，军官可能需要写军报。但是计算面积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儿不正常？但实际上一点儿都不奇怪！

    因为他们计算面积的基本单位实际上就是每一个士兵！他们通过快速的计算来排布自己的方阵，或者是每行横队的士兵数量。比如说某个军官所在连队减员若干人，他在需要重新组织方阵或者是横队的时候，快速的计算每行需要多少人？总不可能在战场上专门给你提供一个表格吧！

    连级军官要求就这么多了，所以团以上的军官要求自然就更多了！除了能写会算的要求以外，还要求掌握基本的测量绘图技能。身为军官不懂测绘的话，怎么看得明白士兵交给你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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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0棱堡

    现在新军里所用的地图已经不是过去那样，一张布，上面画个圈就是城池，画一条线就是条河！而是相当复杂的专业军用地图了！

    至于炮兵军官就更麻烦了！他们除了掌握上述技能以外，还要学会熟练的计算三角函数和抛物线！因为不计算就打不准火炮！所以如果把旧军队的军官扔到新军当中，他除了一脸懵逼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在刘昊嘉等人对开城府指指点点的时候，测绘兵们正忙碌的将地形转化成专业的军事图纸。现在的开城府可以说是和以往大不一样了，除了城墙被加固加高以外，倭人还修建了八座堡寨！每个城墙外面两座专门用于保护城墙的堡寨！想攻击到开城府的城墙就必须先拔掉堡寨！

    而这些堡寨都是用原木和夯土建造出来的，看起来非常的坚固！至少是在老式明军将领看来是难以攻克的。或者说想要攻克这些堡寨必须付出比较大的损失才行！不过从刘昊嘉和其他军官的脸上看去，却都是一副轻松的表情！应该是对攻克这些堡寨有足够的把握！

    刘昊嘉他们正在西城门那里，看着城上的倭人士兵如临大敌一般的关注他们，觉得十分的好笑！于是就催生了好多关于倭人的笑话！

    等到测绘兵完成测绘后将地图送过来，几个军官拉着地图的四个角，让刘昊嘉和军官们谋划。

    刘昊嘉看完之后用手指弹弹地图说道：「看来倭人搞得还是老一套嘛！」

    他这么一说，原本就比较轻松的军官们干脆直接笑出声来！刘仁更是直接说道：「嗯，大帅说得没错！唯一的亮点就是城外的两个堡寨和城墙之间联系很紧密，能够相互支援！但是他们只在城上有火炮，堡寨在里面却没有，这堡寨就等于是送的！」

    另外一个军官撇撇嘴说道：「岂止是堡寨没有火炮啊，就是城墙上也没有几门炮啊！就那几门火炮，口径还小得可怜！」

    一个明显是炮兵军官的人直接说道：「大帅，我们有能力在三轮攻击之内毁掉对方炮位上的所有火炮！而且他们的火炮根本就是无遮无挡的放在城头上，数量还这么少，看来完全可以省了坑道掘进了！」

    刘昊嘉听到这话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教交给你们的东西用来对付倭人确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军官们听到这话又是一阵哄笑，并且并没有否定这一点。因为刘昊嘉教给他们的攻城作战方式根本就不是针对这种普通城市的，而是针对棱堡的！

    在这个时代，棱堡刚刚在西方开始出现，并立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十六世纪到十七世纪，正值我国明朝末年，是欧洲军事技术全速发展的年代。也是西方在思想上开始超越东方的时代。

    生产力技术快速发展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资源的掠夺和战争的蔓延。火枪和大炮的普遍使用，不只使战争方式发生变化，而进攻和防御的战争策略，城市防御体系甚至整个国家的战争思想也随之改变。于是棱堡出现了！

    在欧洲我们常常见到一种星状，层层叠叠的军事建筑：其让人吃惊的几何形态堡垒就是棱堡！这种要塞时在火器普遍使用以后，防御形式上的重要的飞跃。

    于是面对大炮的炮弹速度的提升和武器越来越轻便的事实，十六世纪中叶，由意大利人首先设计了这种新的防御形式——棱堡。

    面对高速且平行飞行的炮弹，中世纪高耸的城墙变得不堪一击。特别是在这样高出城墙上架设大炮，简直如自杀一般！光是己方大炮发射的震动已足以摧毁己方砌体城墙。

    所以十六世纪的意大利人发明了将城墙尽量放低，运用壕沟的方式形成内壕墙。这种墙体可以充分运用地势和土壤的体量，吸收炮弹的动能，而且城墙位置低矮，大幅提高了对应大炮的防御能力。

    壕沟以外，用挖出的土堆填出冲击坡，让防御方的火力能够最好的压制从野外来犯的敌军。

    为对攻击方形成包围的态势，星状角的防御平台突出于防御线以外，从而增大了射击的角度和长度。

    这是战略防御思想上的一个重要变革：由高耸的城墙到低矮的壕沟，虽然暴露了城墙以后高出地面的建筑，却最大的保护了城墙以上作战人员的安全，从而提升了城市的防御能力。

    棱堡出现后，防御的重点变成了在各个交通要道的交汇点设置要塞为原则。城市防御的方式也由全城墙的方式，变为市郊要塞防御的方式。不过将棱堡要塞发扬光大的并不是懒惰的意大利人，而是一个强悍的法***事专家，沃邦！

    棱堡的出现对欧洲城市布局产生深远的影响：中世纪的城墙演变为绕城壕沟，最后为远郊的要塞所代替。城市的发展忽然失去了城墙的制约，市郊城市化促使城市规划作为一个独立学科的出现。

    所以棱堡是个由数学、几何和军事实践结合的天才发明，由多个多面体重叠形成的复杂堡垒，并配有大量的火炮火枪！常规的冷兵器军队对上棱堡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就有装备大量火炮和火铳的部队想要打下一座棱堡也要付出十倍以上伤亡作为代价！

    但是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棱堡也并不是牢不可破的！所以沃邦提出了一系列的作战计划，成功的将战争由血腥的厮杀带进了数学时代！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沃邦战术！

    这种战术就是通过详细的计算来寻找棱堡的盲区，通过坑道掘进靠近棱堡，然后在近距离构筑火炮掩体并保护士兵展开。再通过计算得到棱堡的受力点后，用火炮进行持续的攻击，最后达到彻底摧毁棱堡的结果！

    当时在这方面法国是其中的行家！法国的军队军官们大部分都精通沃邦战术，所以在和风荷兰人作战的时候创造出了一个不小的奇迹！那就是在攻击荷兰人的棱堡时打出了一个1:10的伤亡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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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1战略规划

    也就是说，法国人进攻具有防御优势的荷兰人棱堡，伤亡人数居然只有防御方的十分之一！可见数学对于战争造成的巨大的影响！数学成功的将充满了激情，热血，浪漫，血性，疯狂，罪恶的战争变成了一道道冰冷的数学公式！

    刘昊嘉等人完成测绘之后就回撤回大营去准备进攻，而开城府里面的倭人就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尤其是他们在接到小西行长的死命令，让他们必须坚决驻守以观察明军实力的消息之后更加郁闷无比！

    其结果就是军事会议开了一场又一场，完全拿不出什么对策来！不过好歹他们已经提升了不少对明军的认知，至少达到了李如松攻克平壤时的水平！要知道李如松进攻平壤的时候可是调集大小火炮四百余门！

    不过他们依旧完全低估了新军的火炮数量和射击的水平！单从火炮数量上来讲，单单新军步兵携带的小口径火炮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二百门！当然，这是专门用于步兵对战时使用的火炮，用于攻城作用不大！

    但是新军里面还有专业的炮兵，他们携带的火炮就有两百余门，而且无一不是大口径的重炮！这些火炮在精通数学计算的炮兵手中发挥的威力之大，要远远超过那些只凭经验操炮的老式明军！

    但是刘昊嘉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将所有的火力全亮出来，他想的是迷惑敌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有求生的机会，从而和他进行一次到两次大规模的会战！他准备一次打垮倭人的脊梁！

    这样做对新军造成的损失来说会是最小的，同时也可以减轻对后勤的压力。新军哪里都好，唯独对后勤的要求比较高！

    士兵们需要消耗的食物被服之类的常规物资就要比老式军队要高。同时还增加了炮弹以及火药的消耗。这些东西在运输过程中占据了很大的比例。毕竟新军可不像以前的明军那样，打仗的时候往士兵手里塞一把刀就可以上阵了！

    两天后新军的进攻开始了！刘昊嘉很大方的没有采取围城战术，只是从西侧开始进攻。参谋部组织了大批的朝鲜民夫清理地面，并在城头的炮火之外用沙袋构筑炮位和矮墙。

    城头上的火炮虽然极力射击了，但是根本就没造成什么损失！至于城外的堡寨里面没有火炮，只有铁炮和弓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至于出城反击的少数倭人全部在火铳的排枪射击下被打了回去，除了留下一地的死尸以外什么都没得到！

    所以明军只用了大半天时间就布置出了三道沙袋围墙，将两座堡寨半包围了起来，顺便还填平了很长一段的护城河！然后等到夜间降临的时候，还在矮墙周围点起了巨大的火堆，好防止倭人突袭！

    看到这一幕也彻底打消了城里倭人准备夜晚偷袭的想法。而且他们也明白，明天大概就是明军大举进攻的日子。现在他们就想着自己能坚守多少天？在他们的计划当中，这些堡寨是要坚守十天以上的。

    第二天一大早，随着鼓声响起，营地里面涌出了大量的明军，并且在开城府的西门外集结起来。他们前面就是两座堡寨，也是今天的作战目标。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出来作战的人并不多，看样子只有一万新军和五千左右的边军。而且这两者实在是非常好区分，边军穿着传统的红胖袄，而新军则是踩着马靴，戴着厚实的胸甲！

    那锃亮的胸甲边军们都很眼红！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刘昊嘉当初给新军备上胸甲根本就是无奈之举！因为没有穿甲的话，士兵们浑身不得劲儿，就连训练的时候都畏畏缩缩的，所以才勉强配上胸甲。

    其实刘昊嘉非常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无甲的先烈步兵配上遂发火铳才是未来战场的主流！过一段时间后，这些胸甲差不多全都要裁掉！

    明军出营之后松

    松垮垮的排成了几个方阵，令人惊讶的是，侧翼都是新军，边军反而在正中央。但是看他们侧翼空空荡荡的样子，城墙上的倭人武士就差骂一句「马鹿」了！因为这种诱敌的姿势谁都看得出来，所以他肯定是不会去上那个当的！他现在就想看看明军如何攻破这两座堡寨！

    不过他的答案很快就出现了，因为从明军的大营中推出了几十个大型工程器械，看得城上的倭人们眼睛都快鼓出来了！因为推出来的是全是配重式投石机！每个投石机后面还有一辆马车跟随，至于车上装载的是什么看不出来，都被厚厚的篷布包裹着！

    不过看到这一幕，倭人的首领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了！他非常确信刘昊嘉绝对不是蠢货，既然他敢推出这些春秋战国时的投石机，那就一定会有他的用处！

    所以武士命令城墙上的火炮射击，试图击毁这些投石机。但是以他们的火炮口径和炮手的素质来说，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明军就在城墙骚扰的情况下完成了所有投石机的展开！不多不少，每个堡寨分到三十台！

    投石机展开后有就看出来是三台一组，每一组投石机都有一个军官在负责测算。很快，所有军官都完成了计算后，统一进行了一轮试射这！

    一刻从城头上的倭人武士紧张极了！他可是知道，投石机投掷的石块可比炮弹沉重多了，只怕木制的寨墙挡不住！于是在他恐惧的目光中，每组投石机都向堡寨里面投射了一轮！

    看到眼前这一幕，城头上的武士心都提得老高！可是等他看到明军投掷的石块全部落进两个堡寨里的时候，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原本以为那些投石机是用来砸堡寨围墙的。要知道，那些原木和夯土修建的围墙可禁不住投石机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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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2燃烧弹

    而且随后堡寨里面又发来消息。说明军扔进来的不是实弹，而是泥弹！这就让倭人武士更加放心了！因为所谓泥弹就是普通泥巴团成球在晒干了之后形成的。这种泥弹一旦落地之后就会碎裂开来，依靠干硬的泥片来杀伤敌人，效率很低！

    倭人武士听完报来的消息心里放松了许多。他可不相信仅凭着泥弹就能攻下外面的堡寨。但他依旧觉得事情有些似乎有些不对！明军不可能只用这些小手段的！

    果然在试射完这轮后，那些军官重新计算了一下，又再次调整了投石机的配重和角度才准备正式攻击！这时一直守在马车旁的士兵终于掀开篷布，将一个圆圆的东西放在投石车的甩斗上面！

    他的动作引起了武士的注意力，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他只能模糊的看到他动作，具体他往投石车的甩斗上面放的什么就完全看不清楚了！这反而让他更加紧张起来！尤其旁边站着的那个手持火把的士兵更让他心生恐惧！

    如果他靠近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士兵在甩斗上面摆放的是一个上半部分缠满麻绳的坛子！这个士兵放好坛子后立刻后退，同时另外有一个士兵拎着桶上前，舀了一勺桶里的东西浇在坛子上的麻绳上面！看那液体黏腻，原来是火油！

    不过这个士兵手中的火油和明军以前用的火油完全不一样，流动性似乎是更好一些！要知道明军以前所用的火油很难点燃，只有在火苗长时间的炙烤的情况下才能点燃，所以一般情况下明军很少使用火攻。就是因为对方有充分的时间灭火！

    这时手持火把的士兵把火把按在坛子的上半部分，火焰打了一个转儿立刻就在坛子上蔓延开来，于是整个坛子的上半部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远远的看到火光，倭人武士心中的不安已经得到了证实！就像他猜测的那样，明军准备的是火攻了！

    不过他并不是特别担心，因为火攻在这个时候也是经常被使用的，他有着充分的应对经验！而且堡寨里面还被有足够的沙土和水井！

    就在这时，军官们陆续发出了命令，瞬间空中就出现了60颗燃烧着火焰的流星！火焰被风压到了极小的程度，并在空中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烟迹！

    看到这一幕，倭人武士更加放心！按照他的经验，用投掷火油的方法烧城并不可取！因为火油坛子飞行的速度太快，上面的火焰往往会被风吹灭！所以火油坛子落地的时候，是个里面最多能有三个还在燃烧就算是不错了！

    而且这三个里面最多有一个能引燃大火！因为这时候使用的火油都是植物性油脂，惰性很强！必须有类似灯捻的助燃物，害的长时间炙烤才能引发火焰！所以就是燃起火来了都会被赶来的士兵扑灭！

    很快这些火油坛子就在武士的观察下砸进了两座堡寨之中，虽然隔着足轻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依旧还觉得很轻松！

    可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些火油坛子可没像他想象中那样在空中熄灭！坛子上的火焰虽然被风压的极小，但是始终顽强不息的在燃烧着！一落地之后火油坛子破裂，火油飞溅出来，根本就不需要助燃物，但凡那些火油跟火焰有接触，就立刻就熊熊燃烧起来！

    更可怕的是，有些被溅开的火油没有被火焰引燃，但是有些火星从他上空飞过的时候都会自动燃烧起来！所以这六十坛火油就造成了六十个起火点！

    每一个火油坛子落地时都会砸出一个长达七八步的扇面形状，直接就是一片火海！若是没落地，砸在房屋上面，整栋房屋都会被火油包裹，随后就燃烧起来，形成一个个独立的火源！

    最惨的是那些士兵们，身上没被溅上火油的倭人士兵还能奋力的救火，被火油泼中的之久就会变成一个火人！随后救火的那些士兵身上的火油也会

    被引燃，成为一个新火炬！

    同时他们发现往日里灭火的手段根本就不好使！他们浇水的话，火焰不仅不熄灭，反而变得更加旺盛！最可怕的是这些火海还在缓缓的流动，而且随着水流的加入，流动性变得更强！真是流到哪里就烧到哪里！

    倭人士兵也尝试用沙土盖，这个办法好用，但是沙土不多的话，油粘到沙土上，沙土都会燃烧！只有厚厚的铺上一层沙土才能勉强让火焰熄灭！可若是都铺上厚厚的沙土，那先前准备的沙土数量就不够了！

    同时对倭人士兵打击最大的是，他们在拯救同伴时发现，有些士兵补给没有救下同伴，反而自己被同伴身上的火焰粘到了，自己开始燃烧起来！等他用手去拍的时候，却发现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居然粘在他手上继续燃烧！他们忍受不了疼得大喊大叫，叫来更多的人来帮助，却引燃了更多的同伴！

    最惨的就是那些被火油溅到却没着火的士兵！他们最开始的时候身上没着火，可是他们在靠近火源灭火的时候，身上却凭空燃烧了起来！这可把那些倭人士兵吓得够呛，都以为这火里面有妖法！

    实际上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妖法，而是科学的新应用！在中国大陆上很早就有油泉的记载，只不过那里生产出的都是原始的石油。石油想要真正燃烧起来很费力气，而且黑烟太大，所以利用率不高！

    至于作战时使用的火油往往都是提炼过的植物油脂，也就是常用的灯油！这种火油成本高不说，还很难被点燃！

    不过这种新的火油就完全不一样了，它是石油经过土法加工后提炼出来的汽油和煤油的混合物！而且在混合物里面还混合了相当数量的糖来增加粘稠度！

    煤油还好，没有助燃物不容易燃烧。而土法炼制的汽油可是见火就着！而且汽油还容易挥发，在很近的距离上，汽油蒸汽遇到明火都可以直接燃烧起来，这就是那些倭人士兵虽然没直接碰到火焰，但是突然自己燃烧起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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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3投石机的心用途

    而且刘昊嘉还在汽油里面加了糖，这让汽油变得非常的粘稠，粘到哪里都可以持续燃烧，甩都甩不脱！除了大范围的隔绝氧气以外毫无作用！时绝对的杀手武器。

    这种火油坛子就是刘昊嘉运输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除了有专门的船只运输以外，他还要求船只上面必须杜绝明火，所有的水手只能吃干粮。同时船舱里面还专门设置了鼓风机，专门把渗透出来的汽油蒸汽排出去。要不然这艘船随时会可能会变成一个火球！

    经过小心翼翼的运输之后，这些危险的火油坛子终于派上了用场！这些火油坛子刚刚砸进堡寨里的时候还显不出什么来，所以城墙上的倭人武士为了鼓舞士气，开始谈论起明军太过愚蠢的问题！

    可是就在他们笑语晏晏的时候，就发现两个堡寨之中突然有大量的黑烟腾起！这分明是火势壮大到了一定地步才会出现的景象，这下子城墙上的所有人顿时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第二轮火油坛子又飞了过来，在天空里还没有散去的烟迹旁边又画出一道清晰的烟迹！这一轮侯爷坛子砸到堡寨当中去，形式就有不同了！它们刚已落地，生成的火焰就已经高于堡寨的围墙，城墙上的人都能看到火焰在空中一闪击过！

    倭人武士脱口而出大声说道：“明国人用的是什么火油，怎么会烧的这么。这么厉害？”

    他下意识的问出话来，自然也没指望着有人回答。而其他人也没功夫回答他的问题，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堡寨，希望里面的士兵们能把这些火压下去！可是估计没有压下去，反而从堡寨之中传来了喧闹之声，尤其是其中士兵凄厉的嘶吼连城墙上都能听得见！

    这时一名武士拍着城墙说道：“这些明人好毒的心思！你们，看他们投掷火油的地点就是后面和两侧的寨门！”

    众人急忙仔细看去，果然发现起火的地点确实如他所说的，就是两侧和后面的门附近位置！而且其中一个城门被一个火油坛子砸中，整个高耸的城门已经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现在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战术，分明是先用大火堵住三个城门之后在逐步的从后向前投掷火油坛子，引燃整个堡寨！里面的倭人士兵要么被活活烧死，要么从前门冲出来被排枪射死，根本就没有第三条出路！

    这时第三轮火油坛子又砸了下来，让原有的火势变得更加旺盛！现在他们不用看都知道，堡寨里面是一幕多么凄惨的景象！

    着火的士兵身上不管不顾的在地上打滚儿，极力的喊叫着只求速死！想要营救他们的士兵身上被粘上了油膏，变成了另外一个火人！而火焰在诡异的流动中，流到哪里就会引燃哪里！这种由原木和夯土修建起来的堡寨，在这种新式火油的攻击下，根本就无法阻止他们的燃烧！

    明军在投掷了五轮火油坛子之后暂停了下来，因为气球上的瞭望手已经传来明确的消息，两座营寨的三座城门都已经被火焰堵死了，想从那里冲出去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倭人士兵跑不出十步去，他们全身的可以燃烧的地方就都会燃烧起来！

    得到命令之后，军官们立刻命令士兵开始调整投石机的配重和角度，不到三分钟，第六轮火油坛子被抛射出来！而就像倭人武士猜测的那样，这批火油坛子的落点全是堡寨的后面和两侧寨墙！

    而且明军士兵投掷的非常准确，经过精确计算后，超过八成的火油坛子砸在在墙上，将整片寨墙全部引燃了！这匣子彻底断绝了倭人士兵跳下去逃生的想法！

    在三面寨墙被引燃之后，随后投石机每三轮调整一下角度，开始随意的到处投掷能发射到的任何位置！而每一个火油坛子落下去都会引起剧烈的燃烧！在一刻钟的时间里，两座堡寨就已经变成了两个熊熊燃烧的碳盆！明亮的火焰和滚滚的浓烟更是如黑龙般在天上盘绕！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堡寨完了！

    这时候两个堡寨的前门几乎同时被打开，看来里面的人受不了火焰的炙烤准备下外逃了！可是他们不开门还好，一开门却引发了更大的祸端！

    当四处寨门紧闭的时候，火焰就如同在一个盆子里燃烧，虽然依旧很剧烈，但是因为缺乏氧气而只能维持在一定的规模！可是当两个巨大的寨门被打开之后，就等于开了一个专门输送空气的口子！

    外面的空气顺着在寨门冲进去，我居然发出了一阵呼啸声！而里面的火焰在得到充足的氧气之后瞬间变大了一倍不止！不少原本还有逃生机会的倭人士兵被瞬间壮大的火焰卷了进去！

    倭人士兵虽然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但是风助火势这句话他们是知道的！所以当开了寨门之后风往里吹的时候他们都觉得不妙，都拼命的向外面奔跑！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百步以外密集的铅弹射击！

    最先冲出来的倭人士兵最倒霉，几乎离开寨门没几步就全部被打倒在地！随后掏出来的倭人士兵在火铳兵轮换的时候撒腿狂奔，想要躲开密集的铅弹！但是他们其中除了个别幸运的人以外，都陆续倒在了逃跑的路上！

    城头上的倭人武士虽然看不到这里的情景，但是绝对听得到密集的火铳声和炮声，也知道明军在屠杀他们的同伴！可是他们连出城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他们也知道逃出来的肯定是极少数的人，不值得冒巨大的风险开城门，从城墙上垂下绳子和吊篮应该就足够了！

    看到对方打开城门以后，明军就不再投掷火油坛子了！因为他们从开着的大门已经看到里面炼狱般的情景！里面士兵不是直接被烧死，也要被浓烟呛死，少数没被卷入其中的却要被高温慢慢的烤死！

 1224谋划的目标

    现在整个战场上一片寂静，除了火焰的燃烧引发的风声，和木材燃烧的爆响声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就这样，用了不到两刻钟前后，两座堡寨里的四千名倭人士兵大部分葬身火海，少部分被射杀，只有两三百个极度幸运的人才逃到城下被救了回去！

    刘昊嘉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情景，随后对身后的军官们说道：“看到了吧？效果不错！回头各自都带一些火油回去，不过要小心运输，必须严格遵守条例！”

    军官们听到这话再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堡寨，都很郑重的点头答应下来。毕竟被火烧死这种死法实在是太凄惨了！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等明天拿一下开城府你们就各自散去，按照总参谋部定下的目标展开攻击！记住，一定要稳扎稳打，不要被别人调动大部队吃掉你们其中一部！我们的目的是和倭人进行一场到两场会战，彻底打垮他们的脊梁！”

    一名军官说道：“大帅，恐怕会战要在我们夺取汉城之后了！不然压力太小的话，他们未必肯和我们进行会战！”

    他身旁的一个军官接着说道：“要我说不进行会战才好呐！一点一点的把他们都杀掉，这是多少军功啊！一旦打了会战，他们一定会逃回倭国本土去的，到时候功劳就都让海军捞去了！”

    另一个军官吸吸鼻子，现在堡寨里烧焦的味道飞过来了！他说道：“现在我担心的是倭人敢不敢和我们会战的问题！也许咱们这把火烧得太旺了！大帅，要不咱们把进攻开城府的速度放缓一点儿，放到三天怎么样？”

    众人闻言都将殷切的目光看向刘浩家，都想知道他如何安排？刘昊嘉看看他们的脸色就笑了，因为他知道这些家伙在想什么？

    如果他坚持从速进攻的话，受到巨大压力的倭人会觉得城池靠不住，就一定会和他进行大规模的会战，以求解决眼前的困境。等他们战败了，恐怕就没有胆子再留在朝鲜了！就会如历史上一般仓皇逃离朝鲜，到时候有海军在海上堵截就可以坐收全功！

    若是刘昊嘉放缓进攻，连攻克开城府都要几天，甚至是拖成十几天的话，倭人们大概就会觉得依托城池能够更好的消耗明军，那么他们就会固守每一座城市。这样新军的军官们就能从容的收割倭人首级，功劳一波比一波大！到时候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面对这种海陆争功，刘昊嘉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事实上他对海军和陆军的定位非常明确，日后海军就是开拓海外的主力，而陆军则致力于国内的叛乱和周边战争！

    针对海外的陆地作战有陆战队即可。因为海军的投送能力是有限的，想当初他往锡兰运送了两万人费尽了多少力气，几乎是把大明的海运力量压榨到了极致，而且还是分批投送才达成的！

    而且根据他的估算，在亚洲地区，海军真正能一次性投送的力量不超过五千人，原因就是船只缓慢的航速，补给和疾病等原因！

    刘昊嘉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但是却不动声色的拍拍桌子说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办法在我们新军身上挑毛病？什么高额军饷啊，什么违背祖制之类的东西，一直在往我们头上扣！想要保住新军，就要拿出比原本军队更好的成绩，更少的花费才行！”

    听到这话军官们都默然了！他们岂能不知道文官对新军的看法。但是他们也很不服气！新军确实是军饷高，待遇好，但是我们每日都有战术训练，不象边军那样，十天半个月都不操练一次，上街就知道祸害老百姓！

    朝廷里的人还说新军靡费太多，不如老式军队省钱！那是因为新军花在铅弹和火药上的钱太多！我们可是纯火器部队，平时不练习打火铳、放炮，战时怎么会打得准？又不像是老式军队那样，随便抓个人，塞把刀就能送到战场上去！若不是勤加练习，火铳火炮那是谁都能使用的！

    按新军官兵的理解，不说别的，现在炮兵的基层军官，朝廷起码得给个秀才的身份才行！因为他们能写会算，秀才不会的他们都会！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本帅也知道那些人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但是为了让他们闭嘴，我们就只能拿出更好的成绩来！我们的军饷军费本身就已经很高了，如果再把这场仗长久的拖下去，花费的银子恐怕更多！到时候朝廷里面难听的话就更多了！所以我们只有在证明能用更快的速度，更少的军费解决任何战斗，这样才能让那些人闭嘴！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结束朝鲜战争才行！“

    众人听到刘昊嘉的解释后立刻答应下来。他们对于刘昊嘉是绝对服从的。以前他们的日子过得都很不如意，有的是军队里的基层小军官，有的是破落勋贵子弟，离破家只有一线之隔！

    还有一些人是大家族中不受重视的庶出子弟，平日里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只有跟了刘昊嘉之后才体会到平步青云的好处，所以无论刘昊嘉下什么命令，他们都会坚决的执行！哪怕有一天这个人让他们炮击皇宫他们都不会犹豫！

    刘昊嘉扫了所有人一眼，看他们一个个神色稳定，没有任何不甘不愿的想法，就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既然都没什么问题了，那就按计划行事即可！”

    说完刘昊嘉带着军官们散去，随后外面列好队形的士兵们也全部收拢回营。不过今天士兵们感到很不满，因为本来他们以为会有一场厮杀的，没想到只是放了一把火，所以心中难免有些不平！

    等着明军都撤走了，留下开城府外两个巨大的火堆！看样子救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也没人敢去救火！因为还有不少明军正守着朝鲜民夫运送沙袋，正在火堆外围搭建矮墙。

 1225即将攻城

    这次好，直接推进到距离城墙两百步的距离！而且看起来这些朝鲜民夫明显被调教过，行事不乱。更有成批的明军压阵，被城墙上的火炮击中人群都没乱，直接被明军将乱子压下去了，所以眼看着矮墙就初具规模了！

    倭人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被压制，出城试探了几次。每次出去的时候都能将朝鲜民夫弄炸营了，还以为很得计！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明军根本就是靠着朝鲜民夫吸引注意力，全力在猎杀出城的士兵，根本就是得不偿失，也就不得不安静下来。只用城上的火炮轰击明军，多少造成了一些死伤，但也不过是挽回些面子而已。

    就这样，城墙外面的堡寨熊熊燃烧了一整天的时间，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彻底熄灭。失去了两个大火堆的照明，明军依旧组织朝鲜民夫连夜开工，直到半夜的时候才停下来。

    结果等到天亮的时候，倭人武士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说是明军的矮墙已经修完了。武士立刻赶到城门楼看去，只见西门外空地上确实是起了三道沙包矮墙，而且还有很多明显是用原木配合沙袋布置的炮位，这看得他心烦意乱。因为这意味着明军马上就要攻城了！

    所以他立刻命令所有人加强戒备，同时命令城墙上的火炮开始轰击对方的炮位。可是城头的火炮稀少形成规模不说，打得还不准！就是靠运气蒙中了，炮弹落在对方炮位上面也被沙袋抵消了冲击力！

    在他着急戒备的时候，刘昊嘉也正在听炮兵军官的汇报。只听军官说道：「……所以经过我们反复商量之后，决定放弃坑道作战，用沙袋修筑炮位即可。」

    说到这里这个炮兵军官神色古怪的说道：「大帅知道我们一直盼着打仗呢，可是这种仗打得却没什么滋味儿！对方明显就不懂得城市防御，咱们动起手来，明显是壮汉在殴打三岁稚童！」

    他的话在其他军官那里引发了一阵哄笑。看来他们也是这个想法。就连刘昊嘉也是无奈的笑着说道：「总不能盼着我们的敌人强大吧？也许汉城能给我们个惊喜！」

    那个军官撇撇嘴说道：「大帅，汉城那里恐怕也增加不了什么难度，最多拖延出一泡尿的时间来！」

    军官们听到这话又是一阵大笑，连附近的士兵都听得到。这些士兵们看到军官们喜笑颜开的样子纷纷交换个眼神，觉得心里安稳多了。

    这时刘昊嘉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说道：「行了，笑话说得差不多了，估算一下什么时候能够破城！测绘兵是不是已经计算过城墙的受力点？」

    军官听到问题立刻收敛了轻浮的笑容，认真的说道：「已经估算过了，应该在城门右侧城墙三分之一处！那里明显有地质下沉的迹象，攻击那里城墙垮塌的会更快！如果现在开始炮击的话，大概用不到傍晚时分城就破了！」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城里面应该还有不少朝鲜百姓吧？那么进攻的时候从朝鲜民夫里面抽掉一些人作为辅兵，让他们进城后号召所有的朝鲜人攻击倭人！然后把边军和咱们的人编排好，每队里面至少配一个班的掷弹兵。」

    现在新军虽然统一被称为新军，但实际上内部分化已经相当专业化了。数量最多的就是战列线上的线列步兵，也就是最普通的火铳兵。他们将承担大部分的作战任务。

    还有一部分步兵叫个猎兵。这种猎兵使用的是根本没对外宣传的线膛步枪配米尼弹。线膛步枪大家好理解，就是枪管里有膛线，射击后能够让铅弹以稳定旋转的姿势飞出去，保证弹道平稳。

    至于米尼弹很多人可能并不清楚时什么。其实他和滑膛枪使用的铅弹区别不大，只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而已。

    因为滑膛枪里面没有膛线，所以为了装填方便，铅弹的实际尺寸是小于枪膛的。于是发射后圆形的

    铅弹会在枪膛之中轻微的来回碰撞折射，所以铅弹飞出枪口的时候准确性会大为降低。

    但如果在枪膛里刻画了膛线之后准确性会大为增加，但这就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线膛步枪的铅弹必须要做得稍微大于枪膛的尺寸，这样在发射的时候，柔软的铅弹会嵌进膛线上面保证气密性，否则他连滑膛枪都不如！

    于是铅弹放大之后就很难装进去枪膛里面，甚至还要用锤子锤进去！这就让线膛步枪很难被推广开来，因为不实用，装填的时间长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为此甚至人们想了很多办法，还根据膛线制作出了六角炮弹和铅弹，但是装填速度的问题依旧是难以解决的！

    直到在一体式子弹出现前的几十年，这个问题才被人破解了！其实大名鼎鼎的米尼弹很简单，就是在铅弹后面嵌上一个小木块，这样在火药燃烧产生大量膨胀气体的时候，最先冲击力在小木块上，然后木块撞击铅弹引发轻微的变形，铅弹就整个贴合的线膛枪膛上面，完全没有了缝隙，就保证了射击的精度！但是可惜的是，米尼弹出现的日子太晚了，没经历过什么大战闯出名气，就被一体式子弹淘汰掉了！

    所以这些射程远，准确率高的猎兵并不属于战列线，他们往往被安排在战列线前面执行自己的任务。他们涉及的主要目标就是对方的军官、鼓手之类的高价值目标，同时负责破坏对方的战列线。

    因为刘昊嘉不想让米尼弹那么快扩散出去，所以猎兵的数量很少，完全是实验性质的。甚至刘昊嘉正在认真的考虑是不是取消掉猎兵这个兵种。直到自己搞出一体式子弹当做底牌的时候再把米尼弹放出来！他可不想让这种窗户纸一捅就破的作战方式流传出去，尤其是倭人现在就和欧洲人有了通商关系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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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6就当练兵了

    刘昊嘉手下还有还有一种士兵叫做战斗工兵，原来被配属于炮兵。他们刚刚被独立出来成为了一只单独的队伍。他们负责的范围很广，像进攻棱堡，城市要塞，坑道作业等，可以说是一支精通土木作业，并且能负担战斗职责的兵种。同时并且必须得说一点，战斗工兵的军饷与炮兵齐平！因为他们当中的军官掌握的知识比炮兵多！至少要比炮兵更懂得工程建筑！

    比战斗工兵低一级的就是普通工兵了。这种工兵就是单纯的用来修桥补路，给大军开道用的。不过再补充说明一下，这些工兵就是新军正式士兵的预备役连队，线列步兵里面缺人都是优先从工兵里面挑选。

    还有一种士兵就是刚才刘昊嘉提到的掷弹兵！顾名思义，掷弹兵的作战职责之一就是向敌人投掷炸弹，负责炸烂对方的战列线，或者进行逐屋争夺的时候的主力！

    由于在这个时代所用的都是黑火药，效果并不高。所以初期的炸弹做得差不多都接近人头大小，这样才有足够的破坏力。不过这就对掷弹兵提出了要求，要求必须身高臂长，膂力过人才可以！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胆子必须要大！因为那么大的炸弹想要投掷出去很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面对他们更多的时候就是面对着敌人，在很近的距离内投掷炸弹，可以说是在死神的注视下作战，所以胆子小的人真的做不了这行！

    在欧洲战场上比较著名的掷弹兵就是法国皇帝拿破仑麾下的掷弹兵了！他们被反法同盟的士兵称为「神袛」，可见他们的威慑能力有多大！

    他们这些士兵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能入役的，不仅作战能力极强，而且个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军纪严明！

    在拿破仑战败的滑铁卢战役里面，法军全线溃退时，唯一保持建制的就是七千名掷弹兵！这七千名士兵面对包围而来的反法联军根本毫不在意，只用目光就制止了他们的冲锋，然后从容不迫的列队离开！所有反法联军的士兵根本就无人敢于追击！可见这些掷弹兵的作战能力有多么可怕，能将对手直接震慑住！

    如今刘昊嘉把掷弹兵都放出来了，看来已经是打定主意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克开城府。就在军官们各自接受命令的时候，刘昊嘉说道：「火炮准备好了没有？好了就开始射击吧！」

    他身边的炮兵军官立刻将命令传了下去，随后有一门火炮率先射击拉开序幕，然后这些火炮就陆续发射出三十个铁球砸向对方的城墙！

    而且就像大家想象的那样，炮击城墙也不是乱打的，也是有要求的。像这种平面的单层城墙想要弄垮他，只要在高于地面五尺左右的地方重点打击即可。而且炮弹的落点也不是集中在一个点上，而是要在城墙上打出一个「一」字型才行！如果对付的是棱堡的话，炮击要求更高，必须要打出一个「u」字型才能保证城墙的垮塌！

    看到明军开始射击之后，城头上的倭人武士大声喝令反击！可是城头上仅有的几门火炮立刻开始全速射击。可是对方的火炮藏在厚实的掩体当中，他们发射的炮弹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更不要说大部分炮弹根本就打偏了！

    看到这种情况手，武士上一咬牙下令组织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准备发动玉碎冲锋，一定要将第一道矮墙连同火炮一起夺过来！至于是否守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毁掉所有的火炮！

    他看得出来，掩体中的火炮都是重型火炮。这种火炮在明军中也并不太多！只要把这些火炮毁掉，城墙就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其他武士听到这个命令心中有的赞成，有的反对，但是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的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们知道必须得做出反击才可以！再这么任由对方火炮敲打下去，哪怕是钢铁铸成的城墙也早有垮塌的一天！哪怕他们已经看到正对城门的矮墙后

    面明显埋伏着大量士兵也要派人出去！

    武士下达了命令之后就开始焦急的结果，但是他却忘记了一件事情，天上始终静静的飘着两个热气球！由于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危险的作用，所以他在焦急之下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可是这两个热气球却将城内倭人士兵的调动看得清清楚楚，并立刻向下面发出了警示！于是城门还没开的时候，对面防线上的明军士兵就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刘昊嘉用望远镜看着下面的士兵在做准备，同时用不屑的语气说道：「这些倭人真是不知死活！若不是为了演练一下攻城的技巧，直接用火炮轰开城门就冲进去了！他们居然还想通过反击来打断炮击，真是可笑！」

    下面的军官立刻说道：「大帅，要不要做个反击，干脆把城拿下来算了！」

    刘昊嘉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算了，按照计划来吧！练兵的机会可不多，在大明境内没有哪个城池的城墙让我们换着花样来玩儿！」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显然很赞同刘昊嘉的话！他们以前练习攻城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对着一个虚假的木质城墙来使劲。毕竟没有哪个城市会让他们亲自去练手。

    就是自己建造起一段假城墙，耗费的时间和银子也太多！如今有了朝鲜这么多的城市，这么多的城墙供他们练习，他们简直都快开心死了！

    不多时，开城府的城门打开，十几名骑兵引导着大批的士兵蜂拥而出。而且目标非常明确，出了门之后右拐，直接扑向两百步以外的火炮掩体！看来他们的目标就是攻城的火炮！

    其实这个年代的火炮要对付起来非常容易，只要用铁钉将插引信的炮门钉死，这门火炮就废了。所以这些倭人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

    可是倭人的老习惯又让他们忘了一件事，就是自己构想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一帆风顺的，可是却不能指望着别人都配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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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7火炮封门

    城门刚冲出来几十个人，正对着城门处的一批士兵抡起挠钩***来沙包里用力一拽就抽出来一袋沙包。上一个士兵拖着沙包刚走开，又有其他士兵跟上，循环往复之下，十几个呼吸之间便在矮墙上扒出了二十个口子，露出了后面的火炮！

    原来这些炮兵担心倭人看见火炮掩体不肯露面，所以在夜间运送火炮的时候就在矮墙上做了手脚，将火炮前面的射击口堵住。现在只要将沙包撤走便会露出足够火炮射击的缺口！

    城上的倭人看到明军拆卸矮墙的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等他们发现沙袋后面露出火炮的时候一个个都大惊失色！因为这二十门火炮正对着城门，眼看着冲出来的这些士兵只怕是要倒大霉了！可是这时候他们知道再喊撤军都来不及了！

    城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可是正鼓起勇气向外冲锋的倭人士兵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尤其是前面冲出来的倭人士兵更是鼓足勇气向前冲锋，完全顾不得侧面沙袋矮墙的变化！

    就在他们呐喊着冲锋的时候，突然间就听从外面一连串的炮响，震的他们头昏眼花！等他们回头看去，更是被吓得浑身酸软！

    那些炮兵也是恶毒，炮弹里面装的全是链弹。而且全部瞄准了敞开的城门！而且他们事先就反复测算过结果，所以这二十门炮一炮都没落空，所有的炮弹全部砸进了城门之中！

    此时的城门洞里面挤满了士兵，说是人挨人，人挤人也差不多了！所以当这些链弹砸进人群当中后，瞬间就是腥风血雨！尤其是这二十门角度各有偏差，正对着城门的火炮打出炮弹自然是一通到底，直接从城门洞的另外一侧飞了出去，连炮弹的轨迹都没有偏移！

    但是靠边侧的火炮是斜着将炮弹打进城门洞的，炮弹碰到城墙之后再转向弹跳，所以城门洞中几乎没有死角，被这二十枚炮弹趟了一遍！结果就是城门洞中的所有士兵，除了

    极个别的三五个人完好无伤以外，其他人全都被炮弹打成碎片！

    运气好的几个人看着身边同伴瞬间变成碎片，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运气稍差一些的直接被打死，最多挣扎片刻就死去了！运气不好的士兵不是被炮弹带走了手臂，就是大腿被切断，只能躺在地上哀嚎！他们要痛苦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死去！

    此时城门洞里的死尸到处都是，将整个城门洞都染红了！更有鲜血蜿蜒流出，流动的速度如同泉涌，看起来已经是恐怖至极！

    这炮声一响，原本还在呐喊的倭人士兵瞬间就没了动静！跑出城墙的那些人还好，顶多是看见一些血水，想象一下城门洞里的残相！可是城里的那些倭人视频可是扎扎实实的看到了城门洞里地狱般的情景！

    而且由于火炮的距离太近，打出去的炮弹可不止在城门洞中肆虐，早已穿过城门洞，在后面的人群中发挥作用！

    此时城墙上的那些倭人武士们也都趴到内城墙向下看去，不由的一个个眼睛发红，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心疼的！因为这时候城门洞内侧原本聚集了大量的士兵，结果链弹过后硬生生打出一个扇形的血肉地狱！其中全是残肢断臂，血肉模糊，只有几十个幸运儿如同中了邪一般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时城墙上的倭人武士终于反应过来，他大声喊道：「散开，散开！不要再靠近城门！叫城外的人赶紧撤回来！」

    其他人听到命令也顾不得派人去传令，都翻身趴在城墙上对着外面大喊大叫。可是他们立刻就后悔自己做出这个举动了。因为对面矮墙后面出现了大批的火铳兵！他们将火铳架在墙上直接就打响了！

    外面的百余名倭人士兵顷刻之间就被密集的铅弹打翻了三十余人！尤其是十几名骑兵都是被重点照顾的。连人带马不知道在身上被打了多少窟窿！

    随后又换了一批火铳兵，再来

    一轮齐射！残存的倭人士兵又倒下了一批！剩下的倭人士兵大声惨叫着向城门洞奔去，想要逃回城内。

    可是他们到了城门洞前，看着里面的惨相，大部分人驻足不前，只有少数几个近乎疯狂的人一脚踩了进了血肉当中！这时候第二轮火炮打响，这次打出的全部是霰弹，站在城门洞外的士兵一个不落的全部被打倒在地！

    城墙上的倭人武士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长叹一声吩咐说道：「把城门堵死吧！西南北三门全部堵死，只留下东门即可！」

    众人听到命令后答应一声去忙碌了，但是他们心里都犹豫着，这城还能守几日？

    刘昊嘉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突然发现西门城头上有倭人士兵不住的向城门前投掷石块，沙袋等杂物，就冷冷的笑了！他放下望远镜说道：「去几个人看看其他城门是不是都堵死了？」

    片刻后夜不收回来禀报说道：「大帅。西南北三个城门全部被倭人堵死，只留下东门。看来是准备战事不利就从东门撤退。」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说道：「这城今日破定了！参谋部商量一个计划，就是如何去东门堵一堵？另外火炮好了没有？好了直接开始砸城墙！」

    军官立刻说道：「大帅放心，一刻钟内火炮一定打响！」

    刘昊嘉闻言就挥手示意他退下，开始听着参谋军官们商议如何堵东城门。最后商议出的结果就是不完全堵死，只在道路两侧布置火铳兵和火炮进行杀伤，逼迫他们投降。

    等他们商议完了他们都看着刘昊嘉，问他有什么意见。刘昊嘉把手一挥说道：「就照你们说的办！多调些人去，动作快一些！」

    刘昊嘉刚吩咐完就听见了一声炮响，看来这是试射的火炮打响了！他急忙举起望远镜向城墙看去，只见城墙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白印！看尺寸大约正是在离地五尺左右的地方。看来炮兵军官们的计算是相当精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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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8火炮凿城

    果不其然，试射结束之后，其他火炮就开始轮流发射，肉眼可见的在城墙上打出了一个「一」字。

    现在发射的火炮名叫十八斤。因为刘昊嘉不希望自家的计量数据里面出现西方的痕迹，所以他直接按照炮弹的斤数来作为火炮的名称。实际上一磅等于0.9斤，十八斤炮换算过来差不多就是西方十六磅炮的样子。毕竟西方长时间的使用火炮，火炮在威力最大和使用方便之间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平衡，直接套用他们的标准最为简单！

    十八斤的铁质炮弹砸在城墙上引发了巨大的震动！这震动不仅震得城墙直发抖，就是倭人心中也是震个不停！不过城墙上的倭人武士依旧给下面的人打气说道：「放心吧！想要靠火炮砸开城墙，没七八天砸不开！让他们慢慢打吧！」

    安慰完士兵，武士还安排士兵休息。下面的士兵见武士们都很镇定，自然是相信了他的话，而且他们本身也是希望得到这个结果，自然是对此深信不疑！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科学已经替代了往日的经验，他们马上就要有苦头吃了！

    在随后的时间里面，就是无聊单调的炮击声不停的响起。出城的士兵们也在轮换休息，甚至他们已经开始无聊到打赌什么时候城墙会垮的事情了！

    等接近午时的时候，突然一个炮兵军官急匆匆的跑过来对刘昊嘉说道：「大帅，让下面的兄弟做准备吧，城墙可能提前垮塌！」

    刘昊嘉闻言也是很惊讶！因为当初炮兵军官说得非常清楚，是保证在傍晚时分打破城墙！可如今还没到午时，整整提前了三个多时辰！这虽然是个好事，但是提前了这么久，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吃午饭。饿着肚子打仗可不是个好习惯！

    刘昊嘉想了想当机立断说道：「让他们马上吃干粮，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这些士兵身上每个人都携带着可供两天食用的食物，就是烘

    烤到硬得能打死人的大饼！每十五天后这些食物会被收走交给民夫食用。士兵们携带这些这些大饼就是为了保持随时能够作战的能力。

    但是士兵们绝对不喜欢吃这个东西，因为那饼为了能长时间保存，真的是烘烤到了硬得打死人的程度，没有水的话嚼都嚼不动！他们吃的时候得用刺刀切下一小块儿放进嘴里，再含一口水，让饼在嘴里慢慢的软化之后才能顺利的咽下去。不过好在饼里面是有盐的，能够比较快速的补充体力。

    下了命令以后刘昊嘉抬起望远镜看向远处的城墙，同时问道：「预计炮击四个时辰的，如今不到一半时间这城墙就要垮了，到底是什么问题？是你们计算的不准确，还是城墙本身有问题？」

    炮兵军官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大帅，并不是我们计算不准确，而是坏在倭人自己身上！」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你再卖关子，本帅就让你去擦一辈子炮膛！」

    听到这话周边的人立刻哄笑起来，而这个军炮兵军官也是也被笑得面红耳赤。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当时选择这个位置是因为发现这里地基修得不牢，墙体有下沉的迹象。用重炮轰击的话效果比较好。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偏偏倭人为了加固城墙还在城头上添加了不少石料，加大了负担！按理说这些问题都不大，也都计算在内了，可是偏偏没算到倭人火炮引发震动的问题。这方面我们没有积累，所以才出了比较大的失误。」

    刘昊嘉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知道军官所说的事情就叫做共振。可是在这个时候要向军官们解释共振的事情很难，所以只能是暂时放过。

    而与此同时，他在望远镜当中已经看出了对面城墙出了问题！就在炮弹打出来的那个「一」字周边，已经出现了不少裂缝！最长的一道裂纹已经有四尺来长！而且那个「一」字明显已经凹陷

    到了墙体当中，看来也许真的用不了多久，这城墙就该垮塌下来了！

    刘昊嘉从来没见过一面真正的城墙倒下来的样子，所以他更是死盯着那个「一」字左右观看。就在望远镜中时不时还能看见铁球砸在城墙上，然后溅起一股尘烟落在地上！

    那城墙下面，18斤重的铁球已经不知堆了多少个！不过好在这仗打赢了，这些炮弹还可以回收。只要重新重铸一下就可以使用了。

    至于为什么要熔炼重铸，原因很简单。炮弹被发射出去的时候问题不大，可是砸到硬东西上之后一定会出现变形。如果把变形的炮弹装进炮膛，轻者弹道不稳，重者卡在炮膛里面直接引发炸膛！所以新军的炮兵里有明确的规定，凡是攻城战中使用过的炮弹一律回收重铸，不允许二次使用。

    就在刘昊嘉举着望远镜，举得手都发酸的时候，突然间他看到那条最大的裂缝突然间如同蛇一样又上窜起来，足足开裂了三尺有余！裂开的缝隙当中碎石灰尘扑棱棱的洒落下来，散碎的夯土更是如同小瀑布般流淌出来！

    这次开裂引发了城墙上的震动，虽然不至于到让人站立不稳的地步，但是那些倭人感觉到脚下传来的震动，一个个都是脸上色变！

    要知道倭人所住的小岛本身就多发地震，他们这一生中少说也要经历过几次几次地震。所以他们对地震是什么样子自然有着深刻的体会！如今脚下的震动和地震爆发前的情况不说一模一样也差不多了，所以他们下意识的都想到是不是这里要地震了？

    但是他们的理智立刻告诉他们不可能地震，肯定是城墙出问题了！但是他们又没有办法探查出什么问题，只能看着外面一轮轮的炮弹砸在城墙上！

    随后火炮又射击了两轮后，刘昊嘉突然发现对面的城墙似乎是在抖动！他干脆抛开望远镜看去，因为望远镜里面的视野实在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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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9城墙垮塌

    他手打凉棚向远处看去，只见对方的墙体果然是在抖动！然后墙体突然间交错颤动了一下！在他肉眼看来，远处的墙体彻底裂开了，一副左高右低的样子！

    不等他再拿起望远镜看个仔细。一大块城墙已经向外倒下来，足足在城墙上开了一个两丈多宽的口子！他甚至还隐约看见城墙上的不少倭人士兵随着倒塌的墙体飞出了城外，然后就是烟尘四起，什么也看不见了！

    刘昊嘉大喜，立刻大声喊道：「冲锋，冲锋！占住缺口！火炮掩护！」

    他身后的军官们听到他下令也是大声吼叫着将命令传了下去！片刻之后。本来因为城墙倒塌而停顿的炮击再次响起。18斤依旧在向烟尘中不停的发射炮弹。同时矮墙后面的臼炮也发出沉闷的轰鸣，将硕大的开花弹砸进城墙里面去！他们必须在部队夺取缺口之前撑起一片火力封锁线！

    在炮响的同时，刚吃完大饼没多久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呐喊着向前冲锋！冲在最前面的居然是边军的队伍！这些家伙虽然打硬仗很拿手，但是更拿手的是打顺风仗！眼前的城已经破了，不抢功劳怎么对得起他们边军的名号！

    两百步的距离对于这些身体壮硕的士兵来说，简直是眨眼可至。而等他们冲到缺口近前的时候，烟尘也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露出了城墙的新面目！只见城墙上好像是被某个巨兽咬了一口一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散碎的砖石垮塌下来，刚好形成了内外两个斜坡。

    看到这种情景士兵们更是大喜过望，尤其是边军士兵更是鼓足了力气向砖石堆上跑去。只要冲上去就是大功一件了！

    这时候就看出边军和新军的差别了，此时的边军已经完全没有了队形，只想着最先冲上去拿个头功！新军虽然跑步的速度略慢，落后于边军，但依旧保持着大致的阵型，只要军官一声喝令就能收拢起来。

    冲到缺口前面，新军的军官很有章法的命令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用火铳压制城上的倭人。尤其是城墙缺口两侧的倭人，他们能直接打击到缺口。另外有军官组织第二批士兵向缺口进攻。

    此时边军士兵都已经冲上缺口了，跑得最快的几个人已经冲到了城里！但是迎接他们的可不是鲜花，而是密集的铅弹和羽箭！所以那几个做着先登美梦的家伙瞬间就变成了刺猬倒在地上！

    城墙垮塌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已经足够。值守的倭人士兵反应过来！城墙上的倭人武士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立刻调动兵力准备堵住缺口。他知道那里肯定是两方人争夺的重点！

    不过仓促集结起士兵来，终究是比城外的南京慢了一步！尤其是南京还不停的向城内发射开花弹。虽然造成了死伤不多，但是对士兵的影响很大！但是他们毕竟在城内紧贴着城墙驻扎，集合起来要快的多！

    射倒了最前面的几个边军，那些倭人士兵呐喊着冲过来想要夺取缺口的控制权。可是随即两枚开花弹落在人群中炸开，整个队伍便是一滞！

    同时那些边军也清醒过来，知道再冒进的话也只是送死，于是他们自发的在缺口开始列阵。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

    这时再次整理好队形的倭人士兵冲了过来，双方就在凌乱的砖石堆上交手！由于双方都是匆忙结阵，队形都不是很整齐。尤其是明军站在缺口最高处，这里地形高低不齐，根本就是连个盾墙都接不起来，只能是小股士兵作战！

    而倭人士兵同样是仓促集结起来的，指挥也很无力，冲上来的人也不多！不过唯独对倭人有利的是，不少铁炮足轻和弓箭手爬到了附近的房子上面，频频向这里射击，倒是给明军造成不少伤亡！

    双方撞在一起瞬间就是激烈厮杀，眨眼之间地上就铺上了一层尸体。死去的人自然是躺在原地不动，活着的人则挣扎

    着向两侧爬开！他们要不让开的话，在来回厮杀当中也得被活活踩死！

    就在这时，一批新军士兵赶了上来！他们正是新军中待遇最好的掷弹兵！他们爬上废墟之后，借着边军的掩护解下腰间的两个炸弹，用火折子点燃后陆续投掷出去，瞬间就在倭人当中炸成一片！

    这种半个人头大小的炸弹威力极大！尤其刘昊嘉特别吩咐在铸造弹体的时候加上浅槽，于是炸弹崩碎时的弹片可比西方的炸弹要多的多！所以每一次炸弹爆炸都能炸倒数个倭人士兵！这一下子就将倭人的人潮打断！

    而冲上来的新军军官毫不犹豫的对边军士兵大声喊道：「冲进去！把他们压回到各个胡同口去，守住路口咱们就赢了！」

    边军得到援助，立刻同眼前的倭人展开厮杀！那些投完炸弹的掷弹兵则卡上刺刀上前帮忙，后续跟上来的火铳兵则占据了缺口两侧同屋顶上的弓箭手和铁炮足轻对射，一时间双方各有死伤！

    这些边军老兵别的不好说，把握战机的能力远超新军的这些青瓜蛋子！这便是他们与新军最大的不同！

    新军士兵强调的是服从命令，不需要长脑子，只要听着军官们指挥就行了。所以新军特别重视指挥层级的建设以及基层军官的培养。而边军对于指挥层级虽然也重视，但是远远达不到新军的程度，他们更强调的是单体和小团体的厮杀能力！

    所以天长日久之下，这些边军的老兵对于战机把握的能力，同新军的基层军官一样强大，甚至还有过之！这是长久厮杀带来的经验，不是新军短时间能弥补的。所以他们才格外强调军官的作用，因为培养少数军官可比培养全体士兵容易多了！

    掷弹兵刚刚投掷完炸弹，将倭人的人潮炸成两段，这些边军老兵就敏锐的嗅到了战机！他们甚至连眼前厮杀的对手都顾不得了，直接将他们甩给掷弹兵，自己则全力向城里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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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0争夺缺口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后续部队腾出足够的空间来，要不然双方纠缠在缺口处，对方城墙上再进行居高临下的打击，这个缺口填多少人进去都不够用！

    而一旦他们给后续部队腾出足够的空间来，明军就可以集结起兵力向马道突击！只要有人上了城墙了，这城就破定了！所以这些边军不用军官指挥就已经结阵冲下去！

    他们当中或三人，或五人结成不同的战阵，但相同之处就是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而且凡是手持刀盾的无一不是年纪大的老兵油子！那些稍微年轻一些的，身强体壮的则手持长枪跟在身后！

    这些老兵油子动作或许不一样，但是想法非常一致，就是用盾牌遮住头脸胸膛，不顾一切的冲进人堆里面去，将他们的队形撞开！之后就是以轻伤换重伤，以重伤换命的打法，全然不做防御！

    他们身体的左侧只用盾牌遮住，然后右手抡起刀来大力砍杀，从不格挡！这些老兵最清楚一件事，这时候格挡一下就慢了一步，就永远没有反击的时候了！这时候拼的就是谁手快，谁甲厚，谁的胆子大！手快甲厚的就活，手慢甲薄的就等死吧！

    所以双方交手的锋线上瞬间就是一片刀甲相击和钢刀入肉的声音，以及一连串的惨叫！不过发出惨叫的大部分都是倭人士兵，因为他们穿的甲太薄了，只要被刀劈上就是一个巨大的伤口！

    尤其是那些老兵能捅人的时候绝不劈砍，倭人单薄的竹甲更是抵挡不住！须知在战场上「刺死砍伤」这四个字是绝对的真理！

    站前那些早就有了觉悟的边军士兵早就将能弄到的甲圈护在了身上，单薄的倭刀砍上去很难破甲！就是被砍到了无甲或是甲胄单薄的地方，经验丰富的老兵也会尽可能的扭动身躯，让不重要的地方去挨刀！

    不过再坚固的铠甲也挡不住有目的的砍杀！所以一个照面之间还是有十四个边军倒了下去！不过倒下去的倭人是他们的五倍！随后双方的长枪兵就撞到了一起！

    这时候就是战场上最血腥的时候！因为长枪兵是冷兵器当中攻击力最强悍的兵器！但是他有一个缺点，就是全无防御力！长枪兵和长枪兵之间的交手也非常简单，那就是谁先刺到对方谁活下去！

    至于说什么相互之间拨打对方的枪杆之类的事情，除了极少数武艺超凡的人，没人能在阵仗上做出这种判断来！只是在临阵的时候尽可能的把手中的长枪用最快的速度刺出去！只要刺中了对手，自己就能活！

    所以瞬间又是一阵兵器入肉的声音和一连串的惨叫声，但是这时的惨叫声却比刚才要轻微了许多！因为刀盾兵相互对抗的时候多数都是砍人，受伤的人还有力气挣扎求救！但要被长枪戳进胸口，瞬间肌肉收紧，人连喊都喊不出来！只等着对方将长枪从身体里抽走，然后就是无力的倒下！

    不过这一轮长枪兵交换还是明军占上风！因为和倭人相比，明军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身高臂长！

    现在的倭人身高普遍在一米四左右，一米五以上的人都会被称为「高大威猛」！所以按照他们的身高来说，使用的长枪就比明军的长枪短了一截，所以两短相加之下，倭人面对明军的长枪兵全无胜算！所以这一轮明军的长枪兵倒下二十余人，对面的倭人却倒下一大片！基本上凡是和明军长枪兵对上的倭人士兵全部被刺倒在地！

    长枪兵胜过一轮之后不用军官们招呼，自发的凑在一起结成枪阵，连连上前刺击！而前面还活着的刀盾兵则蹲一下身体，躲在枪林下面护住枪林的弱点。如果有个人贴地滚过来，他们要负责拦住！

    这些长枪兵结成枪阵之后，一步两刺的向前推进，杀得倭人步步后退！这时候这些长枪兵分外的感激那些火铳兵，因为他们站在背后同屋顶墙上的弓箭手和铁炮

    足轻对射，付出了相当的伤亡，但是却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了！要不然密集的羽箭和铅弹打过来，这枪阵也挺不了多久就要被打散！

    借助双方配合的力量，明军在城内占据的地方越来越大，涌进来的士兵也越来越多！而此时城外也没有停下来，更没有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缺口上。缺口就这么大，投入的人数是有限度的，一旦投入兵力太多反而施展不开，只是白白送死！

    所以在城外火铳兵的掩护下，边军士兵正架着梯子开始爬城！片刻之间就有二十余架钩梯搭在城墙上！边军士兵将盾牌顶在头上，不管不顾的向上快速攀爬，将自身的安危全部交给了身后的火铳兵！

    而那些火铳兵也不负重任，一轮一轮的铅弹打得城墙上的倭人抬不起头来！凡是露出身体投掷石块和射箭的，至少会有三发铅弹胡啸着打过去！所以投下石块儿也要付出一条命来！

    再远一点儿的地方，那些负责发射臼炮的炮兵已经把阵地挪到了护城河后面。因为臼炮使用的是开花弹，所以装填的发射药不能太多！一旦发射药太多的话，巨大的膛压可能会把开花弹单薄的外壳压坏！到时候开花弹就在自家的炮膛里炸开了！

    所以臼炮的射程普遍比较短，但是威力绝对强大！比人头还要大两圈的开花弹一旦炸开，方圆五尺以内无人能活！所以他们也不管是不是瞄准了，反正就是在极限射程里面不停的发射开花弹，努力营造出一个炮火封锁线，尽可能的延缓倭人援兵抵达！

    这时爬得最快的一名刀盾兵已经接近城头！他用盾牌护着身子，踩着钩梯最高的横撑一跳就上了垛口！可是没等他站稳，就有三柄长枪刺了过来！好在这个刀盾兵将盾牌拢的紧，三把长枪全刺在盾牌上，人没有受伤！但是他已经站立不稳，惨叫一声就一个倒栽葱从城墙上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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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1特殊爬城

    结果正砸在下面的人堆里面，有四个人被他砸倒在地！一时间几个人都爬不起来，不过看起来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但是骨断筋折是少不掉的！

    此时城墙上的倭人已经从城墙垮塌的巨大震惊当中清醒过来，开始在各级武士的指挥下惊醒防御作战！但是倭人的一个巨大缺陷这时候终于体现出来了，那就是防守思想上的巨大差别！

    大明，包括朝鲜在内，他们的守城思想都是以城墙为防御基础，进行一个有体系的攻防战，并催生了各种防御方式。而和大明朝鲜不同的是，倭人的城市就是孤零零的一个天守阁，对于这种高大城墙的防御完全缺乏认知！

    在他们的了解当中，就是向下射箭，投掷滚木雷石等手段，其他的完全缺乏了解！就连最简单的，对付钩梯的方法他们都不知道！只能被动的等着梯子上有人冒头再开始厮杀！所以光凭这一点就可以判断，这城墙根本守不住！

    尤其是这些倭人更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朝鲜的城墙对比大明的城墙实际上是矮了很多的！大明的那些高大城墙边军都能杀上去，那么朝鲜这些又矮又薄的城墙对于他们来说就更是不算什么了！

    所以眼看着现在已经进入到了爬城阶段了，明军却根本没准备重型的攻城机械。从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他们信心有多充足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二十余架钩梯吸引住的时候，一伙边军正凑到一起在比画着什么？和别处人不同的是，这群人当中却有三架钩梯没有竖起来。

    这时只见一名老兵吆喝一声，就走到钩梯的前端站好。他这么一站，钩梯最顶端的一个横撑便顶在了他的背上。梯子两侧的长竹竿就夹在腋下！这时就听他嘴里大喊一声：「跑起来！」

    听到喊话，后面十几个平端着钩梯向前狂奔！到了城墙下，钩梯前面的边军士兵左手抓紧盾牌，右手握紧战刀，双臂夹紧了两腋下的竹竿原地跳起，双脚就踩到了城墙之上！

    他脚刚一碰到城墙，下面的众人更是一起发力将梯子抬高！在梯子顶端的刀盾兵别犹如飞檐走壁一般沿着城墙向上狂奔，眨眼间就被送上了城头，直接顺着一个垛口跳了进去！

    他的人影刚在城头消失，下面推着梯子的士兵已经向左让开。第二个刀盾兵也像刚才的同伴一样将自己架在梯子顶端，由下面的人直接推上了城墙！

    直到第二个人被推上城墙，上面的倭人才反应过来！他们虽然不知道明军用什么办法登城了，但是他们知道必须得将登城的人杀掉！于是几个精锐足轻分别从两侧杀过来！

    两个刀盾兵背靠背的站好，左手举起盾牌护住身体，右手挥刀仔细格挡，看见对方犯破绽都不出一刀，只是死死的守住垛口，脚步都没挪一下！

    他们刚接了倭人几刀，第三个人又被推了上来！第三个刀盾兵一上垛口就毫不犹豫的向左扑去，因为左侧那里已经聚集了五六个倭人，其中有两个足轻正舞动长枪刺向同伴的下盘！而最先登城的刀盾兵腿上已经受伤了！

    第三个刀盾兵用盾牌护住身体撞过去，直接撞开了一名想要阻拦他的精锐足轻，掩护自己的同伴后退了半步。而受伤的刀盾兵干脆单腿跪在地上，压低盾牌护住了自己和同伴的下盘，两个人硬生生的顶住了五六个倭人士兵的围攻！

    就在他们身上多处受伤的时候，陆续有第四个刀盾兵被送了上来，随后就是第五个，第六个！下面的明军士兵用八秒钟一个的速度将人往城头上推！

    虽然说推上去的刀盾兵已经有了死伤，但是他们终于集结了十个人，组成了两个盾阵，一左一右将他们登城的垛口牢牢护住了！甚至还有余力向缺口一侧推进！

    他们占住垛口之后，下面的士兵就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向着城门方

    向的一端十几个人死死守住，另外一头则集中力量向倒塌的城墙端口附近推进。那里的倭人士兵没有援兵，转眼间就把他们杀干净了，也就掌握住了缺口的一端！这让缺口的安全性大大的加强了！

    随后上墙的就是大批的火铳兵，这些人排好队的时候居然在城墙上能排出八人的横队，可见火铳兵要比刀盾兵节省空间！

    火铳兵列好之后就将前面顶着的刀盾兵撤了回来，随后就是连着两轮齐射，立刻将倭人打退了四五步！随后火铳兵就开始轮换射击，压得倭人步步后退，一直到占领了马道才停下来驻守！这段城墙算是掌握在明军手里了，现在只等着再多聚集一些人顺着马道压下去，就又多了一个入城的口子！

    在另外一侧，残存的倭人很快被斩尽杀绝！火铳兵顺利占据了缺口的右端。随即他们端起火铳向对面射击，对面缺口上方的倭人士兵死伤惨重不得不退却，根本顾不得再压制缺口！

    他们这一退反而将缺口左端也让了出来，随即就有明军登上去。这下子缺口左右两端全被明军拿下，缺口变得十分安全，随时可以投入兵力！

    而且缺口内部的情形已经好多了，因为边军和新军都有军官进来开始指挥士兵，战斗也变得逐渐有条理起来。成群结队的火铳兵开始接替的边军的位置，他们向城市里面推进就要比边军容易的多！

    毕竟边军推进还要一刀一枪的去厮杀，而他们根本不用！他们只需要找到一条街道，排出和道路等宽的横队进行排枪射击就好！勿论里面有多少倭人，几轮齐射下去就都死得干干净净的了！所以推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反观倭人根本就不懂得守城之道，只知道一味的上前厮杀！可是在密集的火铳射击之下，他们连近身都做不到，只能凄惨的死在冲锋的道路上！看到这幕场景，那些边军士兵都开始瞧不起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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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2跑吧

    现在已经被敌人杀到街面上了，这些倭人却不知道拿着刀牌车来堵路，也不知道修街垒，只知道硬着脖子冲出来，这不是送死吗！只是可惜这些死脑筋的首级了！

    负责守城的倭人武士本来已经从朝廷下去，回到原本的衙门那里。那里一级结构成为倭人的大本营。原本他觉得无论如何三天之内明军也是进不了城的，尤其是看到明军没有爬城的意图，只是拿炮轰击城墙就更不担心了，所以他从城头下来之后想休息一下！

    结果还没等吃午饭，居然传来消息说城墙垮了！这让他后悔不迭！若是他在城头的话，指挥反击的速度还能更快一点！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也只能是打起精神来调动兵马反击。

    可是无论他下达了多少命令，传回来的消息永远是坏消息！不是明军占领了缺口两侧的城墙，就是明军的一直推进，阻击的人死伤惨重！要么就是明军占领了哪里哪里！

    这些消息听得倭人武士眉头皱起来老高！就连他身边的其他武士脸上也是一片愁云惨雾！尤其当他们听到后续的消息几乎相同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城市未必守得住了！

    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全是：「……明军使用铁炮的士兵在街上列横队堵住了整条街，密集的射击让我们反击的士兵死伤惨重！……」

    「……有不少明军士兵爬到屋顶压制我方的铁炮足轻和弓箭手！一旦街道两侧的屋顶被占领之后，街道上的明军就会推进！其他士兵则跟在后面逐门逐户了搜索！……」

    「……而且他们还带了朝鲜本地人，在进攻的同时命令朝鲜人喊话，让朝鲜人起来反抗我们！所以我们列队的士兵经常被朝鲜人投资各种杂物袭击，就是躲进民居的人要么被朝鲜人抓到，要么就被朝鲜人引了蒙古士兵去杀死……」

    听到一次这样的战报武士心中还能不起波澜，可当他听到两次，三次，不知多少次同样的战报后他已经是惊骇莫名了！因为这表明一件事情，就是对方有碾压自己一方的实力！而这种实力正通过这种平平淡淡的进攻方式中体现出来！这就好像是明军的统帅在淡淡的说道：「我都懒得跟你玩儿花活儿，只用最简单的方式就能打垮你们！」

    可是这些倭国武士一个个都是死脑筋，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仗打到这个地步不仅不肯认输，反而觉得只是自己一不小心而已！如果调动精锐士兵反扑，说不得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所以这个倭人武士站直身体大声鼓动着身边的其他武士，想给他们信心！可是这时候又一个消息传来。传递消息的士兵并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一名精锐足轻！一般低级武士都是从精锐足轻中选拔的，所以这些精锐足轻除了每日要训练武艺，打熬身体以外还要学习识字算数，是非常好的基层军官！

    但是他带来的消息却一点儿都不好，因为他说道：「……明军从城外运了国崩进来，而且数量不少！他们发现有我方士兵驻守的地方就是一炮，防守的人根本挡不住！而且就是朝鲜人的民宅他们也不放过，看到有我的人就离开射击！基本上三两下之后房子就塌了，我方士兵死伤惨重！还请……」

    倭人武士闻言大惊失色大声说道：「他们连那些朝鲜百姓都不顾及吗？」

    精锐足轻低头说道：「并不顾及！而且那些朝鲜人也颇为可恶，他们给明军领路，指点哪里有我方士兵坚守！甚至有的朝鲜人直接在屋子里大喊房间有人，连死伤都不在乎！」

    倭人武士沉默片刻后说道：「那明军国崩威力如何？运送可方便？」

    精锐足轻说道：「威力极大！朝鲜人的房子最多两下便垮下去了！至于运送更是极为方便！那国崩两侧有两个硕大的木轮，推动起来奔走如飞！而且属下听得懂汉话，明军管国崩叫做十斤！」

    所谓的十斤炮实际上就是西方标准的八磅火炮！这种火炮最适合随军行动，无论是发射实心炮弹还是霰弹都非常的便利！那些朝鲜人的小木屋基本上一炮就穿，两炮就倒！

    倭人武士听到这个回答，虽然身子没动，但是身边的众人都感觉到他的精气神儿似乎是垮了下来！他们当即对自家的前途更加担忧了！连主将都已经没了精神头，下面的人怎么可能鼓起来？

    这时就听倭人武士用沉闷的语调说道：「收拾队伍，从东门撤退吧！此战战败之责自由我去向家督请罪，与众人无关！」

    听到他的话，周边的武士顿时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说他们讲究武士道，动不动就做出自己捅自己肚脐眼之类的事情，但是能不捅的话还是不捅的好！所以他们当即忙碌起来！有人架着武士出门，有的喊人收拾东西！而且他们知道现在必须要争分夺秒了，否则一旦等到下面的士兵们崩溃，他们也就逃不出城去了！

    倭人武士还算是个尽职尽责的人，他在自己逃亡的时候，还不断的派人将城中的精锐集结起来带走。这可是本家翻身的指望，不能把这些精锐全部耗在同明军作战上！

    于是等他赶到东门的时候，城内仅有的骑兵已经全部聚拢起来，更有大批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这些士兵的背上皆有认旗，是家中真正的常备军标志。

    武士吩咐一声打开城门，然后对身边的武士说道：「安排些人向各处传递消息，让他们同明军且战且退，最后向东门撤出！沿路我会留下人接应。」

    说完也不能武士回答直接策马出了东城门。他身后的骑兵自然是紧紧跟随，然后就是各级武士。随后是精锐足轻和普通士兵。

    此时城外的两个堡寨的士兵也已经集合起来，武士分派他们抽出一半的人坚守堡寨掩护后面的人撤离，剩余的人当做前锋带走。他已经预料到了明军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撤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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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3跪地不杀

    果然他们行进了我不到三里路就发现有明军拦路！不过明军并没有占据官道，而是在官道两侧布阵，两侧各有两个方阵，中间是炮兵阵地。两侧的真谛刚好是个「八」字形，官道从中间穿过。这个阵型刚好适合新军发挥火力，还不担心炮弹不会打到自家对面的队伍当中去！

    武士看到这个情景心中犹豫！有其他看到那些火炮更是胆寒！这东西一旦打响，哪里是血肉之躯能拦得住的！就在他犹豫是否绕路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喧哗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武士不用问都知道是后面的士兵崩溃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更没想到的是，缺乏组织的士兵崩溃的结果又多惨烈！如果他知道的话说不定真的就原地切腹了！

    倭人虽然自夸勇猛，但也不是脑子里一根筋的！上面的各级武士都跑了，就连精锐的士兵也被调走，其他的那些普通士兵自然也是察觉得到的！所以要他们「且战且退」的命令一传下来的时候，所有士兵就把「且战」两字忘掉，只剩下「且退」两字了！

    于是他们各自纷纷向东门聚拢过来，想要逃出生天。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有些组织，到了城门时虽然拥堵但是还能鱼贯而出。可是只有少数倭人阻挡又怎么挡得住明军，他们的攻势自然是势如破竹，很快就尾随着倭人杀了过来！

    随着枪炮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那些剩下的倭人也疯狂起来！当有第一个人跳出队伍向城门冲过去的时候，所有的队伍就彻底乱了！

    所有人都想逃出城去，那自然是要冲向城门洞的！于是城门洞中人数骤然增加了数倍！这种情景便是任由那些武士喝骂，砍杀也是阻挡不了的！甚至连那些武士本身都被卷进了人潮之中！

    这种情形之下自然会有倒霉鬼，终于有一个倭人士兵一不小心倒了下去，随即便被人潮踩死！连临死之前也不过是喊了两声，连一句完整话都没说出来！

    既然倒下一个人，便会有第二个人！凡是倒下的人都被人潮踩死！这样的一具具尸体横在城门洞中，倭人士兵在拥挤的人潮中哪里看得清脚下，自然会有更多的人倒下！

    不多时，城门洞中便铺了厚厚的一层尸体！再要逃出去的人都是踩着尸体狂奔而出！更有不少倒霉的人被尸体绊倒，死在人潮当中！城门洞中堆积的尸体让地面平白高了两尺有余！这高出来的自然全是尸体！甚至不少人后面的士兵都要从尸体上爬过去才能逃出城门！

    不过好在城墙上有不少倭人觉得事情不对，放下绳子逃了出去！这才有更多人想起来城墙上也是能逃走的，但是情急之下还是有不少人直接从墙上跳下去，或者争抢绳子被同伴推落城下！

    那朝鲜城池的墙体虽然不高，但也不是人能随意跳上跳下的！跳下去的人半数以上摔断了手脚，躺在那里大声呼救却无人理睬！

    就在倭人进入极度疯狂的时候，明军的先头部队赶到！他们看到大批的倭人乌泱泱的聚集在城门之前，还以为他们要逃！却不知道这些人根本就逃不出去的！

    所以这些人二话不说，一个立定便来了两轮齐射！就在他们缓步后退开始装填，同时防备着倭人反扑的时候，却发现那些倭人如同腐肉上的苍蝇被惊吓一样，轰的四散开来，大声呼号着向四面八方逃去！更有的人直接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不知在哭什么！

    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些新军士兵连装填的动作都忘了！偏偏这时还有一批倭人朝他们涌了过来！这些士兵不过几十个人，看到大批的倭人士兵涌过来吓得魂不附体，军官立刻命令士兵们卡上刺刀准备肉搏！

    他们刚结好战阵，那些倭人就一头撞了上来！直接被刺刀放倒了一片！可是那些人却如同没看见一样，依旧向他们这里涌过来！

    这时军官才

    发现这些倭人手中没有武器，目光散乱，面容恐惧，根本就是炸营的样子！所以他灵机一动，喊出了刚学会的一句倭语：「跪地不杀！」

    结果话音刚落，队伍前面已经跪倒了一片！随后其他赶来的新军士兵发现这个窍门之后也跟着大喊！那些崩溃的倭人听到喊话，就如同听见天照大神召唤一样，只听到哪里喊着「跪下免死」就狂奔过去跪下，唯恐慢了一步！而且跪下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双手贴地，将头贴在手背上！那姿势叫一个标准！

    这时大批的新军和边军士兵赶到，看到这种情况一个个都大呼小叫起来！最开心的自然是那些新军士兵，因为这种场面他们可是从来没见过的！而那些边军士兵则实际得多，直接拎着刀去东门那里割首级！那里死尸成堆，割下来便是自家的功勋！

    随着明军逐步搜捕，还留在城里的倭人奔逃无路，自然是只能是投降或是被杀！被杀的自不用说，被俘的倭人却都送了一口气！至少这场战争从现在开始与他们无关了！

    但是逃出城外的那些人却还要挣命！好不容易掏出牢笼一般自然是亡命奔逃，连带着城外两个堡寨的士兵也是按捺不住混入了人潮之中！不过他们原本还能保持的建筑被人潮一冲，瞬间就混乱了！

    而且败军心中的恐惧是能够传染的！那些逃出城来的倭人士兵很快就将心中的恐惧传到了全部队伍当中！所有倭人都在玩命的狂奔，好像背后有怪兽追逐一般！越跑越恐惧，越恐惧越要奔跑！更是跑得丢盔弃甲，双目无神！心中只剩下逃命二字！

    队伍前面的不是倭人武士听到的喧哗声便是这些败军发出来的！他回头就看见大群的士兵蜂拥而来，全无队形，就知道后面已经是崩溃了！而且他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被后面的溃兵裹住！一旦被他们裹住，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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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4堵截

    所以他当机立断的命令从堡寨里抽出来的人去冲击明军方阵，剩下其他人沿着官道向前猛冲！至于能逃出去多少便看命运了！

    那两批倭人士兵虽然万般的不甘愿，但是也只能是向前冲过去！好在他们一直没和明军交过手，建制完整。但是他们的士气也只不过是压在崩溃的边缘而已！毕竟他们跟随在队伍里，战败的消息是隐瞒不住的！

    他们也知道城市已经丢了，追兵就在身后，如今却被自己的上司抛出来当做吸引火力的靶子，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只能向明军靠了过去。

    倭人武士骑在马上拉着马缰，只等双方一旦交战，他就率领队伍从官道上冲过去！至于死伤就顾不得了！

    就在他等待时机的时候，突然间只听见一阵炮响，明军阵地里的火炮率先打响！由于阵型的关系，官道左侧明军攻击的是官道右侧的倭人队伍，官道右侧的方阵主要打击的是官道左侧的倭人！两批炮弹在官道上空交错而过，然后砸进了密集的倭人队伍当中！然后这两支队伍就崩溃了！

    而且崩溃不要紧，他们居然自发的合并在一起，抢在倭人武士前面沿着官道向前狂奔！一路上兵器，铠甲丢得满地都是！

    看到这一幕不仅倭人武士他们惊呆了，就连明军也没反应过来！好歹一大堆人呐，怎么突然间就垮了？

    眼看着他们顺着官道狂奔而去，倭人武士也是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这下子整个队伍都完了，现在能冲出去多少就看天意了，不会有人去吸引明军的火力，掩护大队人马撤离了！

    所以他干脆的一挥手说道：「冲吧，能逃出去多少就看天照大神的庇护了！」

    说完一夹马腹策马向前，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命运！其他的武士见状也赶紧跟上！后面的普通武士和精锐足轻则立刻混乱起来，因为他们没有马！他们要是不能通过明军的封锁，天知道会死多少人！

    这些武士们一乱，下面的士兵就更不用提了！他们忘记了阶级的分别，只想着逃离这里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路，就是他们的敌人！于是官道上立刻铺满了密集的人群，其中践踏而死者不知多少！

    这时冲在最前面的倭人士兵距离明军阵地不过五六十步，清醒过来的军官已经开始命令士兵瞄准射击，但是此时哪里还需要什么瞄准，只要向着人群射击就行了！只要火铳响起就必定会有人倒下！至于是被火铳射倒的，还是自相践踏而倒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火炮是停歇片刻之后再度打响！40枚炮弹在人群中划出40条血线，然后交错而过！这种景象若是被那些倭人武士看在眼里，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能够觉得分外的凄美，甚至还会吟诵一首和歌出来？

    新军士兵连射了三轮火铳之后发现人潮不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加汹涌，于是两侧的军官不约而同的命令方阵后退，让出了官道！他们这个决定是明智的，正所谓「归师勿扼」，若是他们将官道卡死了，这些倭人士兵就要玩命了！

    如今官道两侧虽然有明军士兵在不停的射击，但是前面可是明晃晃的逃生之路！所有人都想着也许自己一定不会那么倒霉被外敌打中，一定能够逃出去！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人想着向明军进攻，只会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前狂奔！如果有人挡住自己便推倒他，有同伴被踩在脚下也不在乎！只要自己能够逃出去就好！

    这时在新军后方的一片稀疏树林之中，徐允松和王劲光等人正等在这里。这也是徐允松花了好大面子才抢来的任务。这种追击残敌的任务对骑兵来说最是对胃口！只要纵马狂奔，顺便收个首级就好，简直是快意人生啊！

    这时他身旁的王劲光说道：「二爷，这次大帅安排你做主，不知二爷子打算怎么安排？」

    因为前一段时间王劲光表现得极好，可谓是有勇有谋！所以徐允松立刻将他拉到了自家阵营当中。而王劲光几个人都是破落勋贵，有定国公府这样的大腿伸过来让他们抱，自然是乐不得！所以双方算是一拍即合！如今王劲光给自己定位得很清楚，就是徐允松的副手！

    只见徐允松意气风发的一挥手说道：「这还有什么可研究的？这些倭人明显是沿着官道逃跑，跑得跟条长蛇阵似的！那就把咱们的人分成四批，就在官道左右来回冲撞，纵马践踏就行了！」

    王劲光想了想说道：「二爷，不如这样！分出五百精锐由二爷亲自带着，去追打头的那对倭人骑兵！看他们的样子头目应该在那些人里面，估计怎么也得是个家老宿老之类的人物，砍了他就是头功！另外我再带一些人专门儿看着这些倭人，他们有抱团的就去冲一阵，把他们冲散了！这样兄弟们也没什么压力！」

    徐允松本身就眼馋的倭人武士的首级，听王劲光这么一说自然是喜不自胜！当即说道：「好！就这么办！」

    王劲光闻言立刻将命令传了下去，让众人各自做好准备。而这时候跑在最前面的倭人骑兵已经冲到了近前！而且这些人跑的太快，和后面的士兵都脱节了！

    徐允松见状大声喊道：「兄弟们，杀倭去啊！」

    说完他策马狂奔而出，他身旁已经选好了500骑兵也跟着蜂拥而出！而且这徐允松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他根本就没打算从正面撞上去，而是斜着直奔关道插过去！这样他们和倭人骑兵交汇的时候就刚好出现在倭人骑兵的侧翼！

    在他们刚刚加速的时候倭人还没发现他们，可是500名骑兵跑起来的时候声势是越来越大的，等他们终于全速冲刺的时候终于被倭人发现了！但是那些倭人骑兵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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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5骑兵出击

    因为徐允松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时候无论他们左转逃跑还是右转迎敌，都必须得将速度降到一定的水平！而没有速度的骑兵被对方的骑兵全速撞过来，那就是灾难性的后果！

    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在不降速的情况下，竭尽全力的向右转一下角度，不让自己的侧面完全暴露出来！

    然后双方的骑兵就撞在一起！准确的说，是明军骑兵方阵撞在了倭人骑兵的侧翼！在远处看去实际上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两组烟尘重合在了一起，然后烟尘之中就是人喊马斯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劲光看到这幕情景将手里的缰绳握得紧紧的！他刚刚搭上了定国公府二公子的门路，这时候你可千万别死啊！

    但是他还不能阻拦徐允松去玩儿命！因为他虽然是定国公府的嫡子，但是他排行老二，没有继承爵位的命！他想要封爵做官的话就只能拿命去拼！要不然就得在家族里面谋个不会威胁老大位置的的差事，一辈子听大哥的指派！

    片刻之后，官道上的烟尘散去，只见官道上面被一片人马的尸体铺满！但是依旧看不清这些尸体多数是属于谁的？但是王劲光看得出来，那些残存的倭人骑兵正在边跑边整队，看来他们核心人物没有阵亡！

    这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烟尘之中又冲出一队骑兵来，领头正是徐允松那闪亮的铠甲！看来他是完成冲锋之后调头回来了！于是王劲光也放下心来！

    而前面那队倭人骑兵完全无心恋战，在跑动中粗粗整理了一下队型后就开始全力奔跑！这个时候王劲光才发现那些倭人骑兵至少折损了接近一半的骑兵！看来这次徐允松的侧击非常成功！

    双方队伍眨眼之间就跑得远了，王劲光也不知道徐允松能不能顺利拿下倭人头目的首级。不过他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向官道，因为上面已经出现了一些零星的溃兵！

    看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被打的很惨！这些倭人士兵已经完全丢弃了所有的铠甲武器，一个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对于这样零散的人王劲光是没兴趣的。等小侯爷调回头来的时候顺手就能割了首级去！如果他拿到了倭人武士的首级，那这些小杂鱼就是徐允松饱餐之后的甜点；要是没拿到就是给他泄愤的倒霉蛋！

    看着官道上逃亡的人越来越多，王劲光也是越来越激动！他知道这一次可是立大功的好机会，再往后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因为也不知道那些倭人是怎么想的？他们好像非常怕丢掉每一寸土地一样，他们在占领的南方四道的边境地区布下重兵，内里反而十分空虚。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战略要地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年的仗是怎么打的？

    不过要是他知道倭人的实际情况他就会明白，倭人狭小的土地养不出太多的军队，所以一群村长打群架，怎么会有人去研究战略战术？像武田信玄总结出「风林火山」这种军队的基础要求就被快被传颂成神了，他们怎么又可能有战略思想这种东西！

    所以倭人的这种布局在王劲光看来根本就是胡闹！这种核桃样的布局方式最糟糕，只要用重兵敲开一点，他们的防线就完全破开了！而刘昊嘉所做的就是选择开城府作为破局的关键！只要开城府，其他边境处的倭人大军要么撤退，要么坐等被逐个包围！而他们一旦动起来就会有破绽，说不定就会被各个击破！

    不过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他想，现在他罪应该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在战斗结束之前多收割一些首级，或者多抓一些俘虏！这样战后叙功的时候才能有个好前程！

    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下达了第一队出击的命令！第一队里面负责指挥的勋贵得到命令，兴奋的呼哨一声带人冲了出去！

    这时候官道上的人可是密密麻麻的！因为京畿道是重地，所以倭人在开城府这

    里布置下了4万人的重兵！本以为还能拖延明军一段时间，结果一日便被打破了城池！所以有不少倭人士兵还没看到敌人就被恐慌的气氛感染，卷入到了逃亡之中！

    如今在奔逃之中又被明军拦截，好不容易闯过了密集的铅弹和炮火，新刚刚定下来的时候就又听见侧面如雷的马蹄声响起！不少官道右侧的士兵被马蹄声从迷茫中清醒，他们抬头看去，却看见一队明军骑兵高举马刀，平端的骑枪向他们冲过来！

    他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声惊恐的尖叫！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结局！骑兵直接拉着一个横队撞进的人潮当中！那些战马面对着端着锋利长枪的士兵可不敢撞过去，但是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却毫不在意！

    它们厚实的胸脯撞倒了一个人，又撞到了第二个！马蹄毫不在意的踩断倒下人的骨头，或者直接踩进了他们的胸腔之中，随后再拔出来踩向第二个人！

    马上的骑兵更是兴奋得双目发红，手中的钢刀左劈右砍！转眼间这几百人的骑兵就穿过了官道吗，留下满地的尸体！

    他们刚穿过官道，王劲光已经指挥第二批骑兵从树林当中冲出去，接着是第三队和第四队！现在从高空看去，倭人密集的人流就像被四把钢刀来回切割一样，每次切割人潮都会少一大块！

    而作为切割刀的骑兵却是兴奋至极！每次冲破人潮之后，他们都会用最短的时间掉过头来再冲一次！而没有骑兵抵挡对手，也缺乏指挥的茫然倭人士兵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是继续的疯狂奔跑，寄希望于运气加身！

    至于那些低品的武士大声喝令也只能命令身边的几个人，而且往往还都是不能结阵！所以他们只能任由着明军骑兵肆虐，一次次将惊慌失措，只知狂奔的倭人士兵撞倒在地，再踩得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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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6战后总结

    王劲光带了500余人从树林里面走了出来，但他始终没有靠近战场。他现在必须得确保倭人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才行。只要有人聚堆就是他们冲击的时候！可是这些倭人却好像都被吓破了胆子一样，完全没有聚集反抗，只是任由骑兵追上他们大肆砍杀！

    看到看到这种情况，王劲光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随后他叫过何俊说道：「你带几个人去前面传令，现在可以收降了！」

    得到命令之后，杀红眼的骑兵们终于缓下神来！有的骑兵开始原地兜圈子，将俘虏兜起来。还有一部分杀心未退的，直接追着倭人跑下去，回来的时候大概会带上一连串的人头！

    那些倭人听到明军开始招降，就如同一口气全泄出来一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少数人能跪在地上做出个投降的姿势来，大部分人用鞭子抽都抽不起来！好在这时候也不需要他们走动了！

    等这边儿收拾得差不多了，骑兵开始下马割取首级的时候，徐允松耀武扬威的回来了！等他走到王劲光面前，拍拍马脖子上当首级说道：「爷把他的首级拿回来了！说是长什么，长州藩的一个什么家老！」

    王劲光拱手说道：「二爷果然好手段！这次大功算是到手了！」

    徐允松咧开嘴大笑说道：「说得好，说得好！大家都有功劳，谁都跑不掉！」

    说完他看着战场上骑兵纵横往来，正在收拢俘虏就说道：「这些倭人连反抗的都没有，就直接投降了？」

    王劲光说道：「也不是没有反抗的，就是人数太少，直接都砍了！剩下的都吓破胆了，拢一拢就好！马上收拾一下，割了首级手机就可以回去报功了！」

    徐允松见下面的骑兵行动颇有战法，知道是王劲光指挥的功劳。所以他拍着胸脯说道：「老王，干得漂亮！你放心，回去我一定在大帅那里帮你美言几句，保证没人敢贪你的功劳！」

    王劲光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他费尽力气搭上定国公府这条线，能受到保护就是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所以他仔细小心的下达各项命令，将这场仗做一个漂亮的收尾！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各级军官喜气洋洋的聚拢在刘昊嘉的大帐里面开，开始听军中的文书汇报统计出来的各项缴获。随着一项项的数字报出来，听得众人都是眉飞色舞的！

    粮食菜蔬什么的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直接充公！倭人那里都是武器铠甲都是破铜烂铁，明军基本都用不上。只有那些上等的倭刀还能卖点儿价钱！最大的收获就是三项，粮食，首级和俘虏！

    这次缴获来的粮食足够大军食用半个月的，这让后勤的压力会减缓不少。至于俘虏和首级就更不用提了。这次在开城府聚拢了4万余的倭人大军，基本上全军覆没，只跑出逃出去两三千人！剩下的不是变成了首级写在报功文书上，就是正在勤勤恳恳的收拾各处战场，整理城防。

    至于他们身上的财产自然同样成为战利品，被参战的士兵们分别瓜分了。而且因为参战的士兵并不多，所以那些没参战的士兵看着同伴拿到大笔的赏银自然是十分的眼红，就盼着赶紧开战，好让自家也有个发财的机会！

    顺便说一句，刘记商行垄断了所有战利品的销售！他们派人在营地里收购战利品的价格虽然不高，但胜在方便。士兵们可以直接把战利品换成现银或者是银票，携带十分的方便！

    至于缴获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低价甩卖给了刘记商行。像一些破损的刀剑铁炮之类的全部以铜铁的价格收购。虽然赚得不多，但是架不住量大！所以整个战场打扫完的时候，开城府那叫一个干净！

    战斗结束之后，按照新军的习惯就是总结会议，所有参战的连以上军官必须书面总结战斗中的得失。这既是一个让他们成长的好

    机会，也是一个让未参战军官了解情况的窗口，所以各级军官总结的都很认真，听得军官也很认真！

    等下面的军官总结完毕，刘昊嘉就将各部的高级军官集合起来进行讨论。他要求所有人在这种会议上必须畅所欲言，哪怕觉得自己可能出错也要说出来，好大家讨论一下。

    就像刚才就有军官提出一个问题，就是堵截逃兵的部队火力配备不足，以至于队伍不得不后退让开官道。军官总结完之后说道：「大帅，根据实际情况看来，是我们缺少足够的畜力才导致没有调过去足够的火炮，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牲畜！」

    他这话一说立刻引发了众多军官的赞同。刘昊嘉随即敲敲桌子，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然后说道：「那么你的解决办法呢？」

    在刘昊嘉这里提出问题可以，但同时也要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哪怕是错的都没问题。但是若是光提出问题，没有解决方案的话就会挨批！

    这个军官确实是认真思考过，只听他胸有充足的说道：「按照今天的实际情况来看，今天营地里是有相当一部分的畜力处于闲置状态。这中情况完全可以通过内部协调来调动更多的火炮过去。不过我们大营马上就要解散，各支部队要奔赴各地，那么这个问题就不能用这个方法解决。所以我们需要朝鲜国王向我们提供更多的牲畜，或者大帅允许我们可以直接在当地征用！」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内部协调的问题应该落在参谋部身上！下面的军官再遇到类似情况的时候应该及时向参谋部提出协调申请，由参谋部负责内部协调，这是第一个解决法！至于第二个解决方案，向朝鲜国王下命令恐怕也来不及，所以本帅准许你们沿途征用！牲畜不够的话就多找些朝鲜民夫！」

    军官记下命令之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帅，那关于补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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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7口径问题

    刘昊嘉说道：「我们到这里来时为了帮朝鲜人复国的，所以他们支持我们的后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征发一些民夫和劳力也是应该的！但是人家出力了，咱们总要管饭的，而且也不要往死里用！同时本帅在这里强调一点，回到大明之后，谁要把这套作风带回去，军法处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浑蛋的！」

    军官们听到这话都嘻嘻哈哈的笑起来，一个个好像是刚偷了鸡的狐狸一样！因为刘昊嘉的意思就是放开手脚吸纳朝鲜民间的财富了！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不说别的，那些牲畜就是一大笔钱！

    不过他们也知道刘昊嘉的后半截话是在警告他们！要知道在国内的时候，新军的军纪极为严苛！而这次明显是给他们放开了手脚，这意味着以后出境作战的时候大概都会依托这个标准了！

    这也不是刘昊嘉不重视军纪，而是时代的局限性要求他必须这么做！在这个时代，你想跟大字不识的士兵们谈爱国主义，谈奉献什么的都是扯淡！唯一能约束他们的就是银子和军法！

    再说了，老祖宗不是也在孙子兵法里说了嘛，「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芑秆一石，当吾二十石。」咱们把朝鲜人手里的牲畜粮食拿走了，还能帮他们复国，总比被倭人拿走了用来强大自己，压榨他们要强！

    而且现在也就是在朝鲜境内作战，还算是大明的藩属，所以刘昊嘉才约束的手下不可做过分！如果在倭国的话，他就是敢放开缰绳让手下去撒欢！

    军队本身就是吃人肉，喝人血的猛兽，长时间不让他们见血见肉很容易引起反噬！从古至今只有一支队伍做到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那是因为这支队伍有信仰！

    而在现在这个时代，你告诉士兵们要有信仰！信仰什么？满天神佛吗？简直就是笑话！所以在绳子勒紧的时候，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反正祸害的是其他国家的人，总比这些一身血腥的老兵回国祸害自己人要强！

    这个问题略过之后又有一个起身军官说道：「大帅，我是参谋部的统计官。通过这场战斗我们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火炮的口径可能有点儿多！所以建议裁撤一部分火炮。当然，现在的数据还不足以支撑参谋部的结论，所以需要各部以后在作战的时候认真统计火炮的使用情况，最后数据交给参谋部进行统计。」

    接着这个军官拿起一份报表来向众人宣读。上面是新军各种火炮口径以及使用频率，使用地点的统计表。

    从他统计的表格上来看，新军的火炮口径似乎确实多了一点！现在新军中的各种火炮有十八斤，十五斤，十二斤，十斤等十三种！还不包括虎踞炮和佛朗机炮这几种口径。

    根据他的统计来看，不可替代的是十八斤，十斤和佛朗机炮，其他几种口径的火炮使用频率不高，还占据了宝贵的后勤资源！

    他说完这个问题之后军官们立刻讨论了起来。参谋部的一些军官，尤其是一些见习军官不停的拿笔做着记录，记下每一个军官的发言，最后再做统计。

    在刘昊嘉的安排下，参谋部里专门有一个部门就叫统计研究部。所有军校里的军官生都被划在这个部门当中。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研究现在的火器和火药是否有更深的挖掘余地，同时负责整理所有的研究资料，研究改进军队的一些条例。

    刘昊嘉虽然明白火炮未来的发展方向，但是他不想让研究人员断代！因为一旦研究人员断代影响的可是长久的发展。不过好在现在的火器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也不需要真正的专职研究人员。

    那些军官生做了兼职之后，既能熟悉火器的制造和使用，也能做一些有利于他们未来发展有利的研究。如果其中能跳出一两个天才来那就更好了。

    军官们讨论一番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就像这个参谋部军官说的，现有的数据无法完全体现出各种战斗情况下的火炮使用频率。不过所有人一致认为朝鲜战争结束之后，数据就应该比较有针对性了，那时候新军就可以做进一步的调整了！

    随后有一个军官起身说道：「大帅，这次我们抓了不少倭人俘虏，通过对他们的询问之后发现，对他们的士气打击最大的就是我们的火炮！主要的原因就是被火炮命中的人死法太凄惨，远不像被火铳打死的人那么好看！」

    他刚说到这里，下面的军官又是嘻嘻哈哈的笑声一片，不过还有不少人表现出了惊叹和不理解！因为在他们看来，火铳打死的人可远比火炮打死的人多得多，这些倭人怎么可能畏惧火炮而不畏惧火铳？

    随后军官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解释。首先从死法上来看，被火炮打死的人确实很吓人！这些倒霉蛋的尸体缺胳膊少腿属于正常，而相反的是，被火铳打死的人除了身上多两个窟窿眼儿倒也没什么大的损失，至少看上去很安详！

    第二个原因就是火炮隆隆的炮声对士兵们的压力很大！尤其是排布在队伍后端，看不见前线战场的那些士兵们造成的压力更大！因为他们也知道凡是被火炮打中的人一定会死得极为凄惨，所以他们往往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象火炮打在前面同伴身上是什么样的下场，打到自己身上又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想着想着士气就极为低落了！

    还有就是人总是害怕涉密和未知的东西，而倭人常年的战争里面见到最多的就是火铳，自然对传说中威力无比，连天守阁都抵挡不住的火炮十分害怕！所以炮声一响他们就怀疑自己会失败，自然没有士气！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也都被军官一一提出。最后军官总结陈词说道：「大帅，根据现有的统计情况来说，我部强烈要求增加火炮的数量，尤其是跟随步兵作战的火炮数量！这东西实在是太好使了！所以我部的意见是减少火炮的口径，增加总体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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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8吓人的医护兵

    他说完之后军官们又进行了简单的讨论。不用说，这些恨不得给每一个士兵都发一门大炮的军官们一致赞同这个意见。所以到最后还是落到一个问题上，就是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在战后了！

    在随后的会议当中，一个个问题被提出，解决的方案也随即被提出，经过讨论之后或落实或继续观察。至于刘昊嘉只是做居中调节，从不做决定。他需要新军将这个传统继承下去。

    独裁确实是快速有效的，但也容易养出一帮傻子！当年的诸葛亮和欧洲的拿破仑就是这种情况。他们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但是他们承担了太多的东西之后，下面的人得不到锻炼。所以他们去世之后，下面的军队就垮了！

    等到会议结束了，军官们也放松下来，开始讲起了战场上的趣事。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军官们讨论最多的居然是学校的那些军官生和医护兵！用一个军官的话来说：「这帮小王八羔子太吓人了！老子亲眼看到三军官生带着一个翻译，让他挨个逼问一群被烧伤了倭人士兵，他们是如何被烧伤的？甚至脸火焰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都要描述一遍！描述的不好就往伤口里撒盐，说的详细的就一刀抹脖子，给个痛快！老子眼看着那些倭人士兵都快被问疯了，只求着赶紧死！」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不少人都表示看过类似的场景。其中也有一个军官挥舞着手臂说道：「你们看见的那算个屁啊！你们还没看见那帮医护兵下手有多狠！刚打完仗，这帮小子就冲进尸体堆里去抢人！抓着一个还活着的倭人士兵乐得大呼小叫的！结果他们扑上去又锯胳膊，又是锯腿的好顿折腾！这个还不算，这帮家伙还把中了铅弹的伤口割开测量铅弹入肉的情况，还试着从伤口里面往外挑碎铅块！结果他们把那些伤病弄得一个个惨叫连天的，但还时感恩戴德的！他还以为这帮医护兵是去救他们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医护兵眼里就是一群活标本而已！」

    又有一个军官大声说道：「我看过更狠的！老子手下有兄弟受伤进了伤兵营，老子去看情况。结果发现那帮医护兵捡了一大堆烧伤的倭人士兵回来，用各种方法在治疗！」

    他身旁的军官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到这里说？」

    那个军官一拍桌大声说道：「你知道个屁！这帮医护兵把那些倭人身上烧烂的皮几乎全扒拉下来了，往上涂抹各种药！那没皮的肉红鲜鲜的，看着老子晚上都吃不了饭！」

    听到这话军官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然后他们又举出了许多同样的例子出来，然后一致认定军校的那些教官通通都是浑蛋加变态，然后教出来一群小浑蛋加小变态！

    刘昊嘉这时候才说道：「你们这些浑蛋只知道看着恶心，就不知道他们试用的方法以后不知能救咱们多少兄弟！咱们在大明境内也不打仗，打仗也不能拿百姓做各种实验，如今有这么多上好的倭人作为实验品才好做实验！等这场打完，咱们的战场急救就又能上一个台阶了！」

    军官们自然知道这个缘由的，而他们拿着医护兵他们讲笑话也不过是战场上无聊的调剂而已。事实上军官和士兵们对这些医护兵和军官生都爱护有加！他们一个是未来能救更多人性命的兄弟，另外一个就是军中建制的脊梁，哪个都少不了！

    总结会完成之后自然是庆功宴，凡是参战的士兵又得到了额外的犒赏，更让那些没捞着参战的士兵看得眼睛发红，一个个急不可耐的希望赶紧开战！

    大军修整两天后重新补充了一部分给养，然后整支大军就分散开来。接近10万人的大军分成五路，沿着并不宽阔的朝鲜半岛向南平压了下去！

    一路上倭人也是想出了各种办法进行反击，小规模的战斗从来没停过。而且倭人那里还出现了一个新情况，那就是他们不再重视城池的防御了

    ！

    原来倭人都在城外修筑了堡寨，准备辅助城墙的防御。可是刘昊嘉在开城府放了一把火之后，就没有倭人士兵敢在堡寨里驻扎了！那些开城府逃亡的士兵早已经将堡寨如何被烧毁的情形传的满天下都是！

    他们还给新式火油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做「鬼火」！大概是把他们归类于某一个喜欢玩火的日本土神身上去了！

    失去了堡寨的掩护，明军更容易接近城墙。但是他们依旧不用蚁附攻城的办法，而是严格按照围攻棱堡的作战方法练习攻城作战。他们彻底将倭人占据的城市城墙当做实验品，给玩儿了个稀烂！

    但不得不说，这种通过大量数学运算的作战方式确实让伤亡大大的减小了！就连那些已经有了爬城觉悟的边军都啧啧称奇，庆幸跟着新军作战不用冒着危险去爬城，还能把自己的小命保起来回去享受犒赏！

    至于刘昊嘉亲自率领两万人最后一个出发，目标直指汉城！就像他预料的那样，汉城作为朝鲜最大的城市，已经被倭人修成了一座堡垒！而且屯住了大量的兵力！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一反常态的按兵不动，在城外扎下营地。过他并非真的按兵不动，而是指挥的士兵们演练各种城墙攻防战，等到刘仁率领的另外一路两万人马靠拢过来的时候，那些倭人一枪未放的从汉城撤离了！于是刘昊嘉兵不血刃的解放了整个城市！

    得到了汉城之后，刘昊嘉和刘仁合兵一处继续缓缓推进。一路上不知和倭人打了多少接触战，不过力度都不高！所以他断定倭人大概要和他打一场大规模的会战了，眼前的接触战只不过是他们在努力摸清明军的底细，同时掩护主力部队的集结。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干脆再次减缓了进军的速度，同时把所有勋贵们招召唤回来。现在的接触战已经越来越残酷了，他们不能让自己的盟友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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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9再次南下

    不过还是有不少勋贵愿意留在夜不收里面和倭人四杀，好积累更多的战功。这些人自然是随他们去了。军中做事就是这样，只要你敢玩命，总是有功劳可拿的！但你要是死了，那就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同时刘昊嘉还给其他几路人送去消息，让他们加强收集消息的能力。他怀疑倭人打算利用兵力优势分割包围他们！对于这一点刘昊嘉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新军的最大特点就是火力强大，不害怕被包围！只要有足够的子药，就是被包围了，想要突破出去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几天刘昊嘉一直研究着地图，再配合着各地送来的军报，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倭人确实在调集兵力，准备将他单独分割出来，然后分出去一些兵力阻挡其他三路人马，再利用优势兵力单独歼灭他！

    会战的地点他都猜测出来了，就在忠清道和全罗道交界的地方。那里地形平坦，最适合兵力占优势的一方展开全部兵力作战。

    刘昊嘉提起笔来随手在地图上画了个圈，然后对刘仁说道：「说了一下你自己的想法，然后你打算怎么办？」

    却没想到刘仁笑嘻嘻也拿出一幅地图，刘昊嘉看见在他画圈的同样的地点也画了一个圈！就听刘仁说道：「大帅，看来咱们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我觉得咱们的兵力有点儿单薄，是不是再召唤一路人马靠过来？」

    刘昊嘉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才另外三支军队身边都有重兵阻碍他们向我靠拢，而且我们前面则没有多少人了！他们大概是想诱敌深入！」

    刘仁说道：「大帅，那我们就这样跳进陷阱去？」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没错，就这么跳进去！不过跳之前总要做点准备！首先，你给其他三个方向的部队送封信，如果发现有倭人队伍阻击他们。就放弃向我方靠拢的想法，争取多杀伤对面之敌！但是行动必须稳扎稳打，不可掉入陷阱之中！另外我部向海岸线转进，我们接受一批补给之后再继续南下！这次本帅要先剁掉倭人一只手！」

    刘昊嘉立刻写了几封书信差人送走，随后组织大军向海岸线靠近。这时候就体现出有制海权的好处了，刘昊嘉的4万人在预定海域同海军会合接受了一次补给。现在他这4万人有着充足的物资储备，就算真的被倭人包围了都有能力突围而出！

    随后大军继续南下，一路之上果然轻松无比！所有的敌人不是一击即溃就是主动后退，让大军轻松的连下多座城市！

    看到这种情况刘仁也无语了！这种诱敌深入也太明显了吧！而且他陆续接到其他三支部队的消息，果然他们身边都出现了大股的倭人军队，并且开始据城死守！三支部队接到刘昊嘉的命令自然是对当面之敌进行穷追猛打！你不是不撤退吗？好，那你就死在城里吧！

    连续作战十六天后，刘浩佳抵达了忠清道右道清州牧的城下。这里的倭人依旧是稍加抵抗就弃城而走，让刘昊嘉轻取了城池！大军在这里休整了两天，重新补给了一部分食品再次南下！

    刘昊嘉率领大军离开清州牧后，路上的游骑和忍军就多了起来！他们和大军的夜不收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他们为了遮蔽自己的行动可谓是用尽了全力，把能派出来的骑兵几乎全部派了出来！

    明军的夜不收立刻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现在夜不收已经没有十人的小队了，最小的编组也是二十人以上！

    那些倭人骑兵还好对付，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忍军！这些忍军精通攀爬埋伏等技能，经常会在高处，比如树木房檐等地方发动突然袭击！甚至他们还会藏在水中和将自己埋在土里面，好达到突然袭击的效果！

    虽然这种袭击往往都是自杀性质的，但是也给夜不收带来了不小的伤亡！而且由于他们人数众多，已经讲夜不收的

    哨探距离压缩在了距离大军二十里的范围之内！要知道夜不收的日常哨探距离是三十里！

    受到这个胜利的鼓舞，倭人信心大振，居然想派出忍军深入军团内部进行侦查和破坏！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刘昊嘉早就防着这一招，凡是潜伏进来的忍军基本上全部被杀掉了！

    因为精锐想要混到大营里面唯一的途径就是冒充朝鲜民夫，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新军管理民夫也是相当有计划的！

    首先来讲，民夫是不准进入军营内部的，即使进入军营内部，进入前也要反复查验，确定没有问题才会放行。工作全程有人监督不说，工作一结束马上就得返回民夫营。

    而且朝鲜民夫每十人一组，每个人都有一个木质的身份牌，上面写着编号。一旦混进了外人而他们不能指出来的话，十个人全部要被杀掉！所以每天收工回来的时候只要十个人往一起一站，是不是有外人马上就知道了！某一组一旦缺人了，马上就会全营大搜查！只要按组排查，这些冒充的忍军绝对逃不出去！

    即使是这样，倭人也没有停止向明军内部的渗透。但是他们所有的试探就全部截止于朝鲜的民夫营里面了！但凡进来了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但是倭人依旧不肯放弃。

    王劲光现在的正式职位是百户，而且他估算着，他积攒下来的功劳足够一个副千户的位置了！但是他依旧不甘心就此停下脚步，所以他在和两个好兄弟商量了一下后，决定一起留在前线，没有像徐允松那样撤回到大营当中去。

    他知道自己和徐允松是不同的。徐允松就是不来这个战场也是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还能得到萌补为官。但他不同，他要想重振家声的话，就得在沙场上搏命！

    等到这场仗打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下一场。如果是真没仗打，就再没有机会了！所以他已经将前途全赌在刘昊嘉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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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0可怕的饭菜

    天亮时分，王劲光从帐篷里爬出来。在昨晚打好的水盆子里草草洗了把脸就赶往炊事班去吃早饭。炊事班的配置很高，一水儿的马车上个堆满了大量的食材。其中有两辆车专门放置火炉，一辆车做菜，一辆车做饭。

    王劲光赶到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第一锅，刚刚倒在两个大铁桶里。炊事兵们正大汗淋漓的忙着做第二锅。尤其是饭菜的香气让他的鼻子感到很舒服！但是看到那两个大铁桶，他的嘴就有点发干！

    在新军当中，士兵的饭菜是真的有油水儿！而不像其他各地的部队那样，一旦开战的时候，吃到嘴里的全是胡乱对付的菜。

    这也不是说其他地方的军队就不在乎士兵的死活，而是想要给大批的士兵提供足够的肉食和可口的饭菜，这在现代来说都是一件麻烦事，更不要说在这个时代了！

    所以这时候的士兵一旦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吃的东西要多简陋就有多简陋，要多难吃就多难吃！而且还没有油水！只有在有了驻地的时候才能有些新鲜的蔬菜和肉食改善生活！

    但是新军不同，因为刘昊嘉非常明白缺乏足够的肉食和油脂会对身体造成很坏的影响，根本就无法完成大剂量的训练和作战。所以他详细规定了每个士兵每天肉食和油脂的摄入量。

    但是他的要求可难坏了负责后勤的军官！于是在想尽办法，折中之下算是达到了他的要求。而这也是王劲光直皱眉头的原因！

    因为大军行动过程当中不可能单独给士兵们做一份青菜，又做一份肉食，再配上足够的主食。所以后勤的军官绞尽脑汁之下还是采用了传统的办法，就是大锅炖菜，再配上干饼！

    说起干饼就简单了，就是普通没发酵的面粉和上水，直接用火烘烤出来的硬面饼。他的硬度虽然比不上士兵们随身携带的那种干饼，但是吃在嘴里也需要认真的咀嚼许久。

    而与干饼配套的就是大锅乱炖！这种炖菜的做法就是将能找到的食材，不分种类的全部炖在一起！原材料包括储备起来的干菜和腊肉，就近采买的新鲜蔬菜和肉类，以及民夫们采集到的野菜！

    军队后勤会大量储备干菜和腊肉用于战时的食用。储备的干菜都是新鲜菜切成小块儿之后煮熟，然后再晒干就可以密封起来长期储备。至于肉类就是无论是鸡鸭牛羊全部做成腊肉好长期储藏。

    等到吃的时候更简单，那就是把干菜泡发之后用大量的植物油炒熟，再把腊肉切碎，和干菜以及其他配料一起煮！等彻底将腊肉煮熟煮软之后再撒上盐，就成了一锅既有蔬菜又有肉类还有油脂的超级浓汤！

    但是这种浓汤有一个特点，就是闻起来非常的香，但是吃到嘴里就可能是任何一种味道！

    因为炊事班的那些士兵们每天忙的要死，他们可不会细细的挑拣用哪些东西做菜，往往是抓到什么就往锅里扔什么！所以往往是不同种类的蔬菜煮在一起。还有新鲜菜和干菜煮在一起的，新鲜菜已经煮烂了，干菜还没还没彻底软化！

    至于肉类就更完蛋了！更是碰到什么就往锅里加什么！士兵也许今天吃到的是猪肉，明天吃到的就是羊肉，后天或许就是鸡鸭肉！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三种肉混到了一起煮成了一锅浓汤！这也是王劲光一闻到味道就是鼻子欢喜，但是看到铁桶就是舌头抗议的原因。

    但是该吃饭时候是必须要吃的，所以王劲光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排队。等终于轮到他的时候，炊事班的士兵先舀了一小勺盐菜放在碗底，再用一个特大号的勺子舀了满满一勺连菜带肉的浓汤倒在他的大碗里！

    王劲光看着碗里不同大小的东西，带着黄绿红黑各种颜色混在一起，他的胃就直抽抽，不由自主的说道：「今天又是什么肉啊？怎么看着颜色差别这么大啊？」

    炊事班的士兵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知道！拿肉干儿的时候谁会管那么多，切碎了扔锅里煮就是了！」

    王劲光无奈的摇摇头走向下一个位置，那个士兵直接从铁桶里抓出两张干饼递过来。王劲光接过干饼放在平摊开的左手上，再把碗放在干饼上，那饼完全没有下陷的意思，可见这个饼有着足够的硬度！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放稳铁碗，正在用力将一张干饼撕碎扔进碗中浸泡。新烤出来的干饼和浓汤碰撞在一起，激发了一股奇妙的香味儿！菜香味儿，肉香味儿，再加上麦子的香味儿，十分的诱人！但是王劲光知道，这东西吃到嘴里的就是另外一个味道了！

    等饼子软了，他用上面配发的铁勺子，连菜带肉带面饼的挖起一勺子倒进口中用力的嚼了几下咽了下去，然后就听他低声骂道：「他娘的！果然又是乱炖！羊肉和鸭肉，还有干白菜，干萝卜，鲜菠菜，马齿苋，这他娘的怎么吃？」

    王劲光用勺子在碗底搅合几下，挑出一块腌菜来混着汤和饼子吃下第二口，这次有腌菜在嘴里感觉味道均衡多了。所以他也就将就着吃起来。

    吃完了这一大碗连菜带肉带饼的早饭，王劲光回到自己的营帐将碗和勺子洗干净收拾起来，这些东西都是上面配发的，弄丢了要自己花钱买。然后他才走向你帐篷后面。那是他们这个百人队集中安置马匹的地方。

    作为百户他有一个小小的特权，就是不用亲自去打理战马，会有士兵轮流帮他处理。

    他走到帐篷后面一眼就看见了他的战马。从身上看是已经清理过一遍了，而且笼头上还挂着一个口袋。不过他的马没有低头吃东西，而是抬着头，看来是已经吃饱了。

    战马看见王劲光来了，轻微的发出一声嘶鸣。王劲光上前摸摸马的脖子，然后摘下笼头挂着的草料袋子。那马就很机灵的把头伸到他怀里拱了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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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1哨探

    他把草料袋子扔到一边儿去，然后抚摸着马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要水喝是不是？马上给你弄！」

    然后他拿过一个小木桶从帐篷旁边的大木桶里打了一桶水。这种大木桶是每个营地里都要准备的。每到扎营的时候里面必须要灌满水，起火的时候就可以用来灭火。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就可以用来洗漱喂马。等到水用光了就可以直接把桶收拾起来赶路。

    王劲光将水桶放在自家的战马前面，那马看来确实是渴了，立刻把头扎进去一顿猛喝。就在这时他听见后面有一阵脚步声和马蹄声传过来，他就知道是夜晚出去哨探的兄弟们回来了！

    他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一队人正牵着马走过来。他快速清点了一下人数后松了一口气，二十五个人一个没少！这时候他才将目光看向这些人的战马，果然发现在马身上挂着五颗首级。

    这些人见王劲光在急忙上前施礼，王劲光立刻问了一下昨晚哨探的情况。因为看见人头了，那昨晚一定会有战斗。

    结果汇报上来的消息让他很开心！昨天晚上他们这队夜不收哨探的时候没遇到敌人，但是却遇到了被另一批夜不收追赶的倭人骑兵，结果被他们兜住之后杀掉了！最后两伙人一商议，另外一伙夜不收拿了四颗人头，他们分了五颗人头回来。

    听完汇报王劲光就打发他们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后这些人就可以钻进装草料的大车上美美的睡一觉。这是夜班夜不收的权利。

    这时黄敬义走过来说道：「王大哥，今天甲队缺两个人！不知怎么搞的，他们今天在拉肚子！」

    王劲光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帮混蛋一定又是吃的路上的野果子！算了，反正今天我也要去跟哨了，我就进甲队了！」

    黄敬义说道：「那也可以。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儿去？」

    王劲光说道：「那就不用了！你去通知甲队的人集合，另外问清楚那两个家伙是不是吃的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要是吃了，直接五军棍，等扎营的时候打！」

    黄敬义听到这话咧嘴笑了！他知道这两个家伙怕是躲不开这顿打了！按照规矩，乱吃东西引发疾病的后果是要挨五棍子的！随后他又和王劲光商量了一下今天的行动就去召集人了。

    王劲光回了帐篷全身披挂好，最后拎起长枪赶到养马的地方。等他赶到的时候，二十多名骑兵已经等在那里，都和他一样武装到了牙齿。

    他上前大声说道：「今天队里缺两个人，所以老子跟你们一起去巡哨！规矩你们都懂，别给老子机会收拾你们！出发！」

    说完他率先牵着战马向营外走去。其他士兵们也嘻嘻哈哈的牵着马跟随他往外走。在营地之中是禁止骑马的，哪怕是刘昊嘉也不行！因为在营地中急促的马蹄声很有可能会引起不测的后果！

    一队人出了营门后就上马小跑起来。在营地外的二十里范围内是安全的，是王劲光和他的同伴们撑开了一个隔绝的空间，所以他们跑得比较轻松。

    跑了一段时间后王劲光放缓了马速大声喊道：「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现在差不多已经快到二十里了，别让那些倭人在脸上多开一个眼儿！」

    听到他的话夜不收纷纷起哄！有人说道：「放心吧！咱们兄弟可不是丙队队那群憨货！」

    「没错！丙队的老丁就中了一家伙！也是该他倒霉，那羽箭是从棉甲下面，贴着大腿穿进去的，在腿上开了一个半尺长的口子！再往里面三寸，他的老二就没了！」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老丁的老二特别硬，把羽箭顶出来呢！」

    这些夜不收每天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做事，所以军纪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特别的重要。说不定今天我就死了，谁还在乎你的军纪呀！

    再加上教他们的那些老夜不收也是出了名的不守规矩，所以就把这股风气带到了夜不收当中！他们能打是一个比一个能打，捣乱也比别人强！让上官非常的头疼！

    这些夜不收虽然嘴上口花花，但是动作上可是认真无比！每个人都依次检查好身上的棉甲头盔，然后再摸摸趁手的兵刃在不在？最后再把鞍袋里面的短铳拿出来检查是否装填完毕！使用弓箭的则把弓箭拿出来拉拉弓弦，再整理一下羽箭的羽毛。

    等所有人都停手的时候，这队人已经进入了作战状态。而且有五个人加速越过整个大队向前方摸过去。左右两侧也各分出五个人向远处走开。至于中间这一队骑兵则放缓速度准备随时接应任何一个方向的人。

    这时候如果从高空看去，就会发现他们这队人虽然分成了四组，但是却是相当精确的在沿着z字型前进！他们四队人拉开距离之后能覆盖很大一片，这种移动方式能控制住很大一片的面积！在他们搜索范围之内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们兜来兜去的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后，前面原本一片模糊的灰黑色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面目！王劲光看到后不由自主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因为那片原本灰黑色的是一片树林！

    树林里面是最容易埋伏倭人游骑和忍军的，特别是忍军最喜欢趴在树的高处，居高临下的射箭！王劲光掏出地图看一下，再用手指做了一个简单的测量，心里不由得发出一阵哀叹！你这个树林必须要进行清理，确定安全才行！因为这片该死的树林就在今天大部队的行的范围之内！

    如果不把树林清理干净，埋伏了人的话，等大部队靠近放一把火那可就麻烦了！所以夜不收最讨厌的就是树林了，哪怕就是这种稀疏的树林也是一样，因为里面有太多可以藏人的地方了！尤其是那些个子矮小的忍军，他们躲在树叉中央真的很难发现！而等到发现他们的时候往往都已经出现伤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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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2讨厌的树林

    王劲光打定主意后将地图收起来，对身后的队长说道：「发信号求援，我们需要营地的支援！另外通知那三队人把树林的外围哨探一遍。」

    队长立刻打发三个人先去送信，然后在腰间摸出一个涂着蓝色油漆的竹筒，一拉底部的绳索，一溜蓝色的火光就飞上天，随后在空中炸出一朵蓝色的烟花。这是寻求大本营支援的信号，接到这个命令，营地里面休息的夜不收要派出一百人来增援。如果是两个蓝色的信号就是两百人。

    等了一段时间后，其他三队人陆续赶了回来，把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到他们的介绍就更让王劲光皱眉头了！因为这片树林的面积不小，而且还处在一片起伏不定的小丘陵地带，这就让搜查这片树林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而且更让他头疼的是树林面积太大，那么在大队人马行进的时候，必须要在树林里面保持足够的人手形成隔离带。

    所以王劲光再次吩咐说道：「派人回营地去抽调五百人的队伍。还有一千名朝鲜民夫，让他们带着伐木工具。我们需要彻底搜查这片树林，还要在树林里清出一条防火带出来！」

    甲队队长在旁边听到下面人汇报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了。他也不愿意走进树林！因为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里就会蹦出一个头脑发疯的忍军来，这种近距离突然袭击很难被躲过。但是任务在身他还是很干脆利索的派人回去寻找支援。

    最先抵达的是一百名夜不收。王劲光立刻将两队人合并起来，点了十个人在树林外围缓缓游动，剩下的所有人三个人一组，拉成一条横线开始进入树林中搜索。

    他要求相邻每组之间必须视线可见，同时准备好短铳和短兵器，以防止乙方突然袭击！至于深入树林的深度以一里地为限，但是这一里地以内必须完全清理干净！

    下完命令之后王劲光整理了一下全身上下的装备。再将战刀从马身上解下来系在腰间。再将四把短铳从鞍袋里掏出来，三把插在腰间一把拎在手里。然后选了一个位置和夜不收一起走进了树林。

    其他夜不收的样子和他差不多，都是左手短铳，右手战刀。还有的人干脆直接拎着两只短铳。这种短铳是夜不收的最爱！使用方便，操作灵活，只要打中了对手，基本上对方就会失去战斗力！

    进入树林以后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每一个小组的人都是倒三角阵型，两人在前，一人在后。后面那个人绝对是手持两把短铳的。他要负责搜索的是高空位置，同时掩护前面两个同伴的头顶。一旦有人从树顶扑下来的时候，他要第一时间射击！

    而前面两个人要负责正前方和左右两翼的搜索。同时还要确认相邻的小组在他们的视线内。而且他们搜索的时候非常的小心，看见可疑的东西总要用刀戳一下！

    这也不是他们太过小心，而实在是因为那些忍军总弄些陷阱窝弓之类的埋伏！这些陷阱很简单，但是一旦受伤的话就很麻烦，必须得把人送回到大队之中。这就意味着起码要浪费三个以上的人力。

    至于说阿胶下毒之类的就是笑话了。就是在现代也没有配出所谓的见血封喉的毒药。就是毒性最猛烈的氢化钾，人吞下去后也需要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能把人杀死。

    而在这时候使用的毒药相当原始，都是从动植物中提取出来的，药效根本就不强大！而且解毒的方式也被大明的郎中所掌握。相比于大明的郎中，倭人玩的毒药只不过是初级选手！

    所以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人会往武器上涂抹毒药，因为没有用！与其涂毒还不如把兵器放在粪坑里面更有效，伤口受到细菌感染而死的人远远多于中毒的而死的人！

    王劲光对于目前的搜索任务是有信心的。他和倭人交手很多次了，他知道那些忍军也不会在树林边缘停留

    太久。因为他们也知道明军一看到树林就会进来搜索，停留在树林边缘位置就是在等死！所以他们在确定有明军靠近的时候就会退往树林深处。

    果然他们在树林里面前进的大约一里地左右距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松了一口气的王劲光让士兵们原地休息，等待后续的增援。

    瞪了一段时间后，他突然听见林子外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随即就有人领着一大群人涌进树林当中，看来是增援的火铳兵和朝鲜民夫到了！

    有了这些增援王劲光有信心多了！他和带队的军官商议一下，立刻将队伍打散。在保留了三人小组的情况下，火铳兵和夜不收以2:1的比例组成了一个个的小组继续推进。

    那些火铳兵头一次接触这种搜索工作，所以一个都很有兴致！他们将火铳装填好之后再卡上刺刀，看到什么东西都会用长长的刺刀戳一戳！他妈的火铳加上刺刀比夜不收的战刀长多了！

    至于王劲光作为队伍的最高指挥官，他和新来的火铳兵指挥官和甲队队长各自带领一支机动队伍轮流在防线当中来回游动。哪里发现问题的时候就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增援。

    王劲光身为机动队伍自然需要速度，所以他们可以骑在马上在树林里来回巡逻。虽然树林里面骑马很麻烦，但至少要比步行强不少。

    他们就这样在树林中搜索前进了很长一段距离，王劲光估算差不多又走了一个半到两里地左右的距离时，他开始招呼队伍停下。但是队伍拉得很长，所以当整个队伍停下来的时候又向前前进了不少距离。

    等那些朝鲜民夫跟上来了，王劲光说道：「每组五个民夫，就地开始伐倒树木，树冠一定要倒向官道方向！我要看到一个三步宽的隔离带！」

    这些工作士兵们都是常干的，他们立刻熟练的瓜分了所有民夫，然后监督他们开始伐木。而他们就站在一旁，既起到监控也起到保护作用。而那些夜不收则暗暗提高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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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3忍军的突袭

    按照他们的经验，在和民夫混合队伍的时候倭人最容易下手！因为这时候最混乱，最容易得手。而且那些民夫们胆子很小，他们中一旦出现了死伤很容易受到惊吓东跑西跑的！

    所以这些夜不收都警告火铳兵，一旦发生类似的事情不准乱跑乱动，而是要立刻寻找倭人的踪迹，并用火铳射击！至于民夫的死伤不用在意。这时候死几个人，总比死一大片强！

    这时候民夫们已经开始闹闹哄哄的工作起来。首先他们有人爬上树去，在两人多高的地方系上两根绳索，然后下面的人就开始砍伐木树木。他们要在树干上砍出一个v字型的缺口，到时候用力拉绳索树就会倒下来了！

    这片树林相对比较稀疏，特别粗大的树木并不多，砍伐起来也比较容易。所以很快就有朝鲜民夫用朝鲜话喊着：「拉绳索了！拉绳索了！」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的都向那里看过去。果然在几个民夫的拉扯下，一棵大树发出了吱吱嘎嘎的纤维破碎声，然后缓缓的倒了下来！在大树倒下的方向，无论是士兵还是民夫都急忙让开！被那些树冠拍一下也会倒大霉的！

    就在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看这棵大树的时候，突然间有八支箭射进人群当中！目标毫无疑问全是那些朝鲜民夫！

    民夫中箭之后立刻惨叫起来，旁边的人看到他们身上的羽箭都大惊失色！有的想要上前救人，有的想要逃跑，有的想挤到明军身边寻求庇护，瞬间就有八个地点变得混乱起来！

    这时候就看出夜不收的经验丰富了！他们立刻朝着羽箭射来的方向打响了短铳，然后指挥身边的火铳兵对着羽箭射来的方向还击！而他们刚下完反击的命令，第二批八支羽箭又射了过来！

    这次只有五支箭射中了五个人，但是却在人群中引发了更大的混乱！而且他们瞄准的全是刚才爆发混乱地点的周边，明显是要将混乱地点扩大化！

    旁边的夜不收这时也行动起来，他们立刻指挥后才能镇压人群！所有乱跑的朝鲜民夫要么被火铳兵用枪托砸倒，要么就是被踢倒在地，任何靠近火铳兵的人全部受到了攻击！

    随后他们就冲进混乱的人群用枪托猛砸，直到这些朝鲜民夫清醒过来，趴在地上或者跪在地上不动才会放过他们！再远一点儿的地方，夜不收已经开始组织火铳兵向射箭的地方前进。所以看起来场景虽然很乱，但是全部都在夜不收的控制当中！

    王劲光带着十个夜不收刚刚在附近巡视完，听到火铳声响就知道是倭人的忍军来了！但是他根本就不去看那里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相信下面的人能控制住局面。他反而是带着人向火铳射击的方向猛冲过去！

    树林里跑马很难，但对于这些骑术出色的夜不收来说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所以他们这队人反而抢在了反击的火铳兵前面冲到了树林深处！而且跑在最前面的王劲光已经看见从树林中射出来的羽箭！位置和他判断的非常接近！

    因为树林当中有大量的树木交错成长，想要在远处射箭根本就不可能！只有在近距离才能找出树木中的空档来。所以那几个倭人均肯定距离人群不会太远！

    等他绕过绕过两棵树之后，就看到三个倭人正躲在树后面射箭！至于另外几个人应该是被其他数目挡着看不见，但也应该在他们附近！

    这几个人全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还用黑巾蒙面，身上零零散散挂了不知多少东西！一看到他们的样子王劲光就知道这就是倭人的忍军了！

    所以他也没有客气，抬手举起短铳指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倭人！这时他的马蹄声也将倭人从袭击得手的兴奋中惊醒过来！他扭回头去想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刚好看见一个明军手中的短铳冒出了火光，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王劲光

    这次射击运气十分的好，直接打中了这个倭人的额头！铅弹掀开了他的半个头骨，把脑浆崩得到处都是！

    王劲光松手让短铳自由落地，再次从鞍袋里拔出第二只短铳准备再次射击！这时候近距离的短铳声已经惊动了那几个人！他们本来以为还有时间撤退的，可是没想到明军来得这个快！

    所以他们想都不用想，二话不说扔掉弓箭，转身就往树林里跑！带着弓箭在树林里奔跑是十分愚蠢的，天知道那么大的弓箭会刮到什么东西上，会影响速度的！不过他们选择十分正确，但是奈何他们的对手是有着四条腿的骑兵！虽然说骑兵在树林当中很难追上他们，但是想要坠上他们一点儿都不难！

    还有一点，就是每一个夜不收身上都有四柄短铳！转冲这就意味着王劲光等人还能射击四十三次，平均每个倭人均能摊上至少六发铅弹！这就注定他们逃不出去！

    果然在随后的追击当中，王劲光等人轻松的就用铅弹将这几个人忍军射倒在地，就好像轻松的围猎一样结束了这次战斗！等那几倭人的首级被割下拴在马脖子上，一个夜不收说道：「这大概是这片树林子里唯一的一批倭人了！不过只有八个首级，不好分啊！」

    王劲光知道他说的没错，倭人一般不会在树林里面埋伏多少人，更多的是利用少量人造成混乱和放火烧林。这批倭人大概就是准备等大部队行军到这里时放火的，只不过他们提前被逼出来而已，所以算不上什么激烈的交战！真正的激烈交战是双方游骑的碰撞！

    王劲光等人原路返回，一路上将自己丢掉的短铳重新找回来，重新装填好后重新放回鞍袋里面。

    等他们赶回去的时候，混乱已经彻底被镇压下来。统计结果也出现了。真正被倭人射死的一个都没有！因为倭人本身不善于制作弓箭，所以使用的弓箭力量很弱。而忍军为了方便必须使用短弓，力量更差！所以被他们射中的人都是伤而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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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4争夺空间的战斗

    但是让王劲光等人气愤的是，因为朝鲜民夫混乱造成的自相践踏却有两人死亡，两个人重伤，轻伤的一大堆！不过好在死的都是朝鲜民夫，明军这里倒是没什么损失。甚至连受伤的都没有。

    经过这段小插曲之后，树木砍伐得非常顺利。在树林当中清出来了一条六步宽的防火带。而且在和后方协调之后，这五百名士兵就留在这里驻守，直到大部队过去之后他们再返回建制。

    至于王劲光等人已经找了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他们草草吃完午饭之后开始上前方巡哨。他们知道这里马上就要碰到倭人了！

    他们二十几个人吃完饭后继续以「之」字型的路线巡逻，王劲光将指挥指挥的事情交给了甲队队长，自己使用望远镜不停眺望着远方。

    他们行进了没多远，王劲光突然说道：「叫人回来集合！」

    甲队队长毫不犹豫的吹响了铜哨，然后才说道：「前面出现对方的骑兵了？」

    王劲光说道：「没错，不仅出现了骑兵，还有一队步兵！看来倭人的骑兵已经捉襟见肘了！」

    王劲光说得没错，小西行长确实已经不想再把骑兵派出来了！一方面他是准备最大程度的集结骑兵好在会战时使用。另一方面充当游骑的骑兵损失实在是太大了，有点心疼！

    在这时候充当游骑的都是精锐足轻和底层武士，只有他们受过训练，能够独立完成对敌人的侦查袭扰等一系列任务。但是这些骑兵对上明军骑兵就不是对手了，可以说是死伤惨重！

    因为首先倭国的战马因为退化，体型比驴子也大不了多少！再加上跨海运输艰难，很难运来足够的战马，所以骑兵数量始终不多！还有一个问题，这些倭人的个子实在是太小了，使用的兵器在等比例缩小之后，同明军骑兵交手毫无胜算！

    每次骑兵对冲的时候总是明军骑兵的武器先砍到倭人身上，即使是受伤的倭人拼死反击，也因为没有力气造不成什么伤害，所以他们损失的非常大！

    而且这些精锐足轻和底层武士才是各个大名力量的中坚，如果他们大量消耗在战场上的话，一旦造成武士阶层的断代，那对于各家大名来说十分的不利！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干脆派了大批的步兵上场来辅助骑兵作战！

    等所有夜不收收集合起来，大家已经能用肉眼看到远处的丘陵后面出现了一队人马！其中骑兵的数目和他们大致相当，但是他们后面最多了一支大约两百人的步兵。看情况是铁炮足轻和长枪足轻以及弓箭手的混编！

    看到这种情况王劲光也暗自骂了一句！因为倭人也不傻，他们虽然没学会新军的空心方阵，但是他们却会排密集的方阵。他们把长枪足轻放在两翼，中间时铁炮足轻和弓箭手。

    铁炮足轻在前排，可以直瞄射击。后排的弓箭手可以进行抛射。所以这些步兵就等于在战场上树立起了一个临时的小堡垒。而倭人骑兵则围绕着依托着这两百士兵作战，从来不和夜不收进行正面冲突。这有效卡死了王劲光的战术！因为他们缺乏攻坚的能力和器械，想要破坏这个阵势，除非派出一定数量的火铳兵才行！

    王劲光放下望远镜说道：「放信号吧，叫后面来人增援！」

    甲队队长阴着脸点点头，然后发出信号。随后他们整好队向前迎了过去。双方的距离越缩越短，等到双方距离三里路左右的时候，倭人士兵开始在武士的指挥下迅速的列成一个方阵。

    他们的阵型和王劲光预料的一样，依旧是长枪足轻在两侧，铁炮足轻和弓箭手在中央。而倭人的骑兵则在方阵右翼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坐等着明军上前。

    王劲光自然是不能弱了气势，带着人靠上前去。但是他在距离倭人方阵两百余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只有二十

    几个人，想要破开倭人的方阵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破开了，付出的代价也太惨重！用骑兵来换步兵，再愚蠢的指挥官也不会做这种选择。

    看到明军士兵不动，倭人士兵反而蠢蠢欲动起来！在武士的指挥下，那个步兵方阵开始缓缓的向前压，而且速度还挺快！看来他们是打算在明军援军没有来的时候吃掉眼前这股明军，或者把他们打散！

    王劲光自然是不能如他们的愿！他直接带着夜不收插向倭人方阵的左翼！这里没有骑兵的遮蔽，如果被他们靠近的话，一顿短铳射击就能打死不少人！

    可是同样的，倭人也不傻！他们看到明军的动向，方阵右翼的骑兵也动了起来，开始缓缓的向自家的左翼画了一个圆弧跑过去。而且他们是在圆的内径，后跑起来反而抢先抵达了目标。

    不过他们没有发现王劲光率领的夜不收虽然同样是画了一个弧线，但是它这个弧线可是在向圆心急剧靠拢的，而不是等半径的弧线！所以双方正在快速的接近！

    王劲光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赌倭人步兵和骑兵的配合能力差！在正常情况下，像倭人骑兵做出这种行动的时候，步兵方阵应该随着转向，将远程武器始终对着他们。

    而倭人骑兵要让开远程武器的射程，应该始终处于方阵的一角。这样既能随时遮蔽明军对长枪足轻的进攻，还能让远程武器打击对手！

    可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倭人骑兵因为大部分都有武士的身份，至不济也是精锐足轻，所以自视甚高，从来不与步兵配合。而步兵又缺乏训练，想让他们快速的转换队形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别说是这个时代的士兵了，就是现代缺乏训练的军队想要快速的转变队形都要经历一个小小的混乱！所以在倭人骑兵堵住明军骑兵的时候，后面的步兵方阵还是没有完成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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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5冲阵

    也就是说，在这个很短的时间内，倭人骑兵是没有远程武器掩护的！而王劲光则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在他做出判断之后，他大吼一声：「跟着我！」

    同时他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左手一拉缰绳，整个队伍就由一个圆润的弧线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转折，直奔倭人骑兵冲了过去！

    正常情况下，按照倭人的作战思想，此时倭人骑兵应该快速的向左侧撤退，由远程武器来射击明军骑兵！等远程武器射击结束之后他们在反身冲击！

    可是倭人骑兵中地位最高的武士回头一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的方阵依旧是一团乱！这让立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琇書網

    迎上去很有可能就会形成骑兵对冲的局面，自家未必讨得了好去！可要是按原计划向左侧后退，那就把自家方阵的侧翼暴露给了明军骑兵，他们肯定会冲到近前一顿乱射，然后从容离去！说不定还能追着自己的尾巴咬一口！

    于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倭人性格当中的蛮性又发作了！他觉得自己苦练多年武艺，并不比明军差多少！在相同的情况下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呐！所以他大吼一声，喝令其他骑兵跟着他，然后他义无反顾的策马迎了上来！双方就在距离倭人方阵四十步的地方撞到了一起！

    王劲光在看到倭人骑兵冲过来的时候简直是兴奋至极！对付同等数量的倭人骑兵，他完全有胜利的把握！所以他用力的再次一夹马腹，双手平端起长枪来准备接战！

    眨眼间双方就跨越过了中间的距离，冲到了面对面的地步！他甚至能看见对面那个倭人武士狰狞的表情！也能看清对方斜举起的打刀上的闪光！不过经过多次的厮杀，此时王劲光早已经适应了战场，这时候他简直是心如止水，眼中只有对面的倭人骑兵！

    就在双方靠近之后他双臂一抖，长枪瞬间都抖出了五朵枪花，将对面的倭人武士笼罩在内！那个倭人武士似乎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五个枪尖儿吓到了，一时间他也很难判断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但是两马交错对冲的时候哪里有机会给他细细判断？所以他只能凭借本能将长刀竖起来向外格挡！根据多年苦练的经验，他觉得自己这一刀下去，哪怕五个枪头全是真的他都能挡得住，然后格开对方的长枪后还能顺势横切，斩下对方的头颅！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王劲光的这五个枪花根本就是虚招！他在抖出枪花的时候双臂已经向后回撤了半尺，然后再用力的向斜上方刺了过去！于是倭人武士下劈的打刀就在他缩回长枪的时候在枪尖前面划过！琇書蛧

    倭人武士一刀劈空，还没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妙的时候，眼前的五个枪尖已经合并成一个直接刺向他的咽喉！双方如此近的距离，就是倭人武士的意识反应过来了，但是他的身体也做不出应对！结果就被王劲光一枪刺在了咽喉上！

    脆弱的颈骨根本就经受不住如此庞大力量的冲击，直接就折断了！而枪尖的锋刃瞬间就划断了他的大半个脖子，他的头立刻只剩下不到一半的皮肉连在肩膀上！

    于是他的头立刻掉在了胸前悬挂在那里，身体却已经完全僵硬的不会动了！等人两人交错而过的时候，倭人武士的尸体才向左栽倒下马去了！

    而此时王劲光已经将他忘记了，他已经全神贯注的捧着长枪直接刺向了第二个对手！对上他的倭人骑兵还在惊讶于前面武士的阵亡，等看到王劲光的长枪戳过来时才想着格挡！

    但是他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步，而且他的打刀也远远短于长枪！在他的打刀砍在枪杆上的时候，王金光的长枪已经在他的右肋上豁开了一个口子！那个倭人骑兵立刻就没了力气，刀在枪杆上直接磕飞了！而且肋骨被划开，胸腔里的气压不足，他连喊都没喊出来，直接从马上栽了

    下去！

    这时候我就会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原来他已经穿透了倭人骑兵的队伍！他稍微拉了一下马缰减速，同时回头看去。发现二十个倭人骑兵落马了十一个，而自家这里只落马了两个，看来还是占据上风的！

    但这时候他可顾不得夸奖手下人能干，反而直接大声喊道：「加速！短铳！」

    其实不用他喊，后面的士兵们已经齐刷刷的把手伸进鞍袋里掏出短铳来！然后十几个人就直向着对面的方阵就冲了过去！现在倭人的方阵正在扭转方向，左侧的前角正对着他们！所以那些长枪足轻刚好挡住了铁炮足轻的射界，反而把他们自己暴露在王劲光的冲锋路线上！

    由于距离太近，王劲光瞄都不瞄直接对着前面的人群打响了短铳！然后他向右轻轻的拉动马缰让战马向右拐，同时他把手中的短铳插回鞍袋中，又顺手又拔出第二把短铳！

    这时候他的战马已经是侧对着倭人方阵了，所以他毫无压力的打响了第二轮短铳。其他骑兵的动作跟他也差不多，在冲锋的过程中打响第一轮短铳，在转弯的时候打响第二轮！密集的长枪足轻当中当场就倒下十几个人，引发了一阵大乱！琇書網

    借此机会他们继续向右转向，借着铁炮足轻射界被阻挡的机会完成了一个u型转弯，向着那九个倭人骑兵又冲了过去！

    那九个倭人骑也刚刚掉回头来，结果看见对方已经在自家的方阵上打出一个缺口，然后又掉头向他们冲过来！刚「荣升」头目的倭人武士不由得万分犹豫！

    要是再次和明军骑兵对冲的话，自己这里大概剩下的人不会多！可是如果他们不迎战的话，他可以肯定这些明军骑兵又会兜过去继续向长枪足轻进攻，只要再两轮刚才的进攻就能把他们打到崩溃！到时候阵型一乱，这些明军骑兵从借机杀进去，整个方阵都能被他们杀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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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6机会

    一想到这里，带队的倭人武士就咬牙大声喊着：「冲过去！给那些步兵的马鹿们争取整队的时间！」

    如果刚才的武士没死的话，他时绝对不会下达这个命令的，因为这个命令太愚蠢了！如果他们还在方阵周边游曳的话，王劲光他们绝对不敢再冲击方阵！

    要是他们靠近方阵的时候被倭人骑兵逼过来，只要他们速度慢一点，或者是步兵动作快一些，他们就能被这些步兵裹住！到时候他们全都得被长枪串成肉串！

    可是这个被武士道弄僵了思想的武士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只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这正合王劲光的心意！只要把剩下的几个骑兵干掉了，一个行动迟缓的步兵方阵还不是任由他们骑兵拿捏！

    于是双方眨眼间又撞到了一起！双方交错而过之后，倭人骑兵只有两个人没落马，但是其中一个明显是靠着最后一口气，紧抓着马鬃才没掉下马来！距离死亡只是个时间问题！

    而另一个就是带队的武士。这个人武艺还比较高，但是在侧翼无人掩护的情况下，他的左臂已经不翼而飞了！现在看来他死是未必会死，但是一定是残了！

    王劲光拉住战马，把长枪挂在得胜钩上，然后掏出两个打空的短铳重新装填，同时大声说道：「受伤的下马去把首级割了！再看看自家的兄弟，不管死没死都捆在马上带回去！剩下的和我去把对面的方阵打崩了！」琇書蛧

    其他的骑兵闻言嗷嗷乱叫，士气高昂的跟着大声咆哮！同时手脚麻利的装填短铳。要是把眼前的方阵打崩了，那得砍多少首级啊！

    等他们装填完毕，倭人的方阵也已经调整到位，把正面对着他们。王劲光不屑的一挥手说道：「这些蠢货！咱们还是向右！」

    然后他们十几个人就直接向倭人方阵的左翼插过去！一看到这种情况，对面的倭人武士立刻做出了反应。这次他没有再傻乎乎的要求方阵以固定的姿势转换方向，而是直接将铁炮足轻调了出来，让他们围绕着长枪足轻跑动。等王劲光他们靠过来的时候，这些铁炮足轻刚好可以给他们来一轮齐射！

    王劲光看到倭人的动作不仅没紧张，反而微笑起来！看样子明显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很快，他们在距离倭人方阵四十余步的地方开始兜圈子！在这个距离上，倭人的铁炮想要打到他们很难，所以他们也没有轻易射击，只是在内圈不停的缓缓跑动。

    在这一点上倭人是占据优势的。他们在内部靠近原点的地方跑动，王劲光他们骑马跑上四五步，他们只要迈上一两步就能确保正对着对手，所以完全没有不会疲劳。所以倭人武士觉得他有能力支撑下去！

    就这样，王劲光等人用中等偏上的速度围着方阵跑了四圈，而且在跑动的过程中，他的眼睛始终紧盯着那些铁炮足轻，仔细观察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就在他们即将要跑起第五圈的时候，王劲光突然一拨马头指向倭人方阵，同时大声喊道：「冲！冲！跟着我冲！」

    十几个人立刻掉头，双腿用力的猛加马腹，让把战马尽快的跑起来！按照正常来说，铁炮足轻看到他们冲过来了应该立刻停下来齐射才对，可是诡异的是，王劲光他们都已经冲过一半的路程了，倭人方阵里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琇書網

    这可不是倭人被吓傻了，而是王劲光拿捏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他卡在了倭人士兵必须重新梳理火绳的时间点上发动冲击，现在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射击！

    倭人使用的铁炮是最老式的火绳枪，每个士兵身上都要缠着缠着长长一捆特殊炮制过的火绳。在装填完火药之后，他们要把火绳的一头点燃，然后将点燃的部分卡在龙头上。

    这样当他们扣动扳机的时候。龙头上燃烧的火绳就会伸进药池

    当中引燃火药。然后药池当中的火药又会引燃枪膛中的火药，这样火绳枪就打响了！

    可是王劲光带着铁炮足轻我们兜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圈子，在这段时间内，夹在龙头上的火绳一直在燃烧，现在已经烧到了龙头卡口这里！现在铁炮足轻必须得把龙头上的龙嘴掰开，将燃烧的火绳再向外揪出一部分距离才行！否则不仅射击的时候火绳接触不到火药，无法打响铁炮，再慢一点儿的话，燃烧的火绳就直接被龙头卡死了！再想点燃就是更大的麻烦事！所以王劲光才趁着这个时候冲过来！

    看到对面的明军骑兵冲过来了，倭人武士立刻大声叫嚷着命令铁炮足轻立刻射击！可是他却惊讶的看到那些铁炮足轻正忙着捋顺火绳，想要从龙口里面把火绳再揪长一点！

    看到这一幕情景他彻底绝望了！他也明白明军骑兵为什么带着铁炮足轻兜圈子，因为铁炮足轻在原地站着的时候，火绳还能以一个比较慢的均速燃烧。可是一旦他们跑起来了，火绳被风一吹烧的更快！而他盯着明军骑兵完全忘记了这一点，现在一切的苦果就由他来承担了！..

    此时王劲光等人已经冲进了倭人方阵的十步以内，他在轻拉马缰让马慢下来的时候，略微的瞄准就打响了手中的短铳！其他骑兵也差不多同时打响了短铳，铁炮足轻那里就离栽倒了十几个人！

    而其他铁炮足轻忙着更换火绳的更加手忙脚乱，甚至有的人连火绳都没揪出来，反而将火绳从龙口里面推了出来！更有的人用力过猛，干脆把火绳碾灭了，完全没有组织起一点儿还击的可能！

    看到倭人的反应，王劲光他们更加放心，每个人都打空了两只火铳，让倭人的左翼完全陷入到了混乱之中！这导致铁炮足轻他们无法作战，还拦住了长枪足轻的道路！任由武士怎么叫喊，长枪足轻也没能及时的绕到前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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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7骑兵破步兵

    这时王劲光一摆手，他的队伍立刻分裂开来。有十几个人掉头向远处跑去，同时开始装填短铳。还有三个人则一脸兴奋的跟着王进光，同样从得胜钩上摘下兵器向方阵冲了过去！

    他们冲锋的角度很巧妙，并没有直直的冲过去，而是斜着冲过去的。没有骑兵会直接冲向步兵方阵的，除了会把自己陷进去以外什么也得不到！而他们加速之后是紧贴着方队划过去的！

    只见王劲光双手握紧长枪横在胸前，枪尖斜指着左前方！就在他策马快速掠过倭人方阵的时候，他的长枪连刺带挑，划开了两个铁炮足轻的喉咙！顺便挑开第三个铁炮足轻向他砸过来的铁炮，顺手在他的主人胸口留下了一个将近一尺长的大口子！然后在枪尖上挑的过程当中，在第四个铁炮足轻的脸上划了一条从嘴角到左额头的大口子，连鼻子都带飞了！最后他离开方阵的时候，长枪的枪尖从侧面抽在一个铁炮足轻的头上，直接抽断了他的颈骨！

    而他身后三个骑术最好的骑兵也是各使手段，每个人最少也有两个斩获！唯独可惜的是，他们杀完人之后就策马离开了，不能斩获首级！不过没关系，下一轮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等倭人方阵彻底崩溃的时候，他们有的是时间来收获战利品！

    整个就在他们策马离开的时候，跑开的那个十几个骑兵又兜了回来！他们在冲到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再向倭人人群里打了两轮短铳才离开！

    按照预定的流程，王劲光应该再次率人杀回来在方阵的边缘掠过，再切一层下来！这样往返几次之后，这个方阵就崩溃了！可是这次他不仅没这样做，反而绕开了方阵，摇晃长枪命令所有人集合！

    等所有人汇合到一起，甲队队长擦一把脸上的汗大声说道：「大人，怎么不冲了？再冲个两三次，他们的方阵就垮了！」

    气喘吁吁的王劲光没搭话，而是向远处一指。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又有一队倭人的步骑混合队伍正赶过来，而且他们的骑兵已经脱离了步兵加速向这里奔驰过来。

    甲队队长恨恨的挥了挥拳头，他知道这次没机会把这个方阵冲垮了，因为他估摸着至少还要冲上三次才能把敌人打垮，可是偏偏这时候敌人的援兵来了，倭人看到后一定会鼓起勇气支持到最后。所以与其攻打一个注定不会被打垮的方阵，还不如撤退回来保留力气，免得造成自家的损失。

    只是可惜的是，敌人的方阵保持住了，那就意味着他们无法拿到他们杀死倭人的首级！甲队队长看了一眼不远处，看见受伤的兄弟已经把同伴的尸体绑在马上，正艰难的自己爬上马去。而且马脖子上也有着一串首级，他就放心的扭回头来说道：「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撤退吗？」

    王劲光拿出打空的短铳开始装填，同时说道：「先退一退，汇合了我们的援兵再说！」

    甲队队长说道：「但愿援兵来得快一点儿，多一点儿！」

    按照这几天的惯例，恐怕倭人的队伍会一队队连绵不绝的赶来，想要把他们打散要费点儿力气！不过王劲光心里有数，说道：「别急，别急！那些边军骑兵马上就到了！他们立功的心思可比我们重！」

    说到这里他已经把两个打空的短铳装填好，再把短铳放回鞍袋之中一挥手说道：「行了，兄弟们，咱们先撤一撤，给那些倭人留点儿希望！」

    说完他们一行人撤到远处才停住脚步。然后跳下马来拿出水囊给战马喝水，还有人拿出面饼喂马。这些战马跑得久了胃口大开，一张面饼眨眼间就被他们吃个精光，又喝了半口袋的水，这才得意的打起响鼻来！

    战马是一种相当娇贵的动物，不能缺一点儿料！一旦缺料的话就没力气了，所以骑兵身上总是揣着不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留给战马吃。

    众

    人休息了一段时间，眼看着两队倭人完成了汇合。就在这时他们听见身后马蹄声响，随后一队骑兵耀武扬威的冲了过来，而且人数不少！一看装束就是边军骑兵，因为他们不像新军骑兵那样带着胸甲。

    打头的一个骑兵冲到王劲光面前来了一个漂亮的急停，王劲光一看还是熟人！这些天他们合作过几次，很是能打！只听他然后说道：「老王，路上碰到你们兄弟了，看他的伤势有点严重，我就派了两个兄弟护送他们回去！」

    王劲光立刻拱手说道：「多谢，多谢！你有心啦！」

    来人满不在乎的说道：「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个就没意思了！不过我看你们还有不少首级没拿到吧？」

    王劲光知道他是看到倭人方阵那里地上的死尸，就苦笑着说道：「没办法，倭人增援来得太快，来不及打垮他们！」

    来人拍拍胸脯说道：「好兄弟，你放心！等把他们打散了，那些首级还是你们的！」

    王劲光闻言就是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没做声。因为对方的口气明显是把他们排除在外了，看来是想独自吞下这批倭人了！

    不过王劲光也没有生气，因为对方不来他也拿不到那些首级。所以他想了想说道：「那就多谢兄弟美意了！既然这样，我们就绕过他们，往后去探探风色！若是还有人来也帮你们拖延一下！」

    边军骑兵也知道吃独食、抢功是军中的大忌，生怕王劲光生气！如今看他这么有气量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拍拍大腿说道：「兄弟你别在意啊，我们边军苦啊，就指着打仗捞几个人头换银子！你放心，不管后头有没有后续的倭人，这功劳里面肯定有你们一份儿！」

    王劲光见他这么说，心下也就平顺了许多。于是他点头说道：「好说，好说！都是自家人，怎么分配都好说！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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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8边军的小算盘

    说完他带人斜着跑过去，直奔倭人方阵的后方。他知道后面肯定还有小股倭人不断出现，这些倭人就是靠着人多势众不断的在挤压着己方的空间，而他们的目的就是给大队人马撑开活动的空间！

    就像王劲光猜测的那样，后面果然还有小股的倭人部队，同样都是步骑混合。他围着这支部队兜了几个圈子，把他们定在原地。一直拖延到后方的喊杀声停止了，这才慢慢退了回来。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那些边军骑兵已经在打扫战场了！刚才和他说话的边军骑兵见他们回来了，吆喝了几声，几个骑兵就跟着他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个圆滚滚的首级！远远的看去不像是战场上厮杀的士兵，倒像是种瓜的农民想要请客人吃瓜的模样！

    他带人跑到近前，指挥其他几个士兵送过来一堆首级，说道：「这些是你们原来斩获的，再给你们搭上十颗首级！怎么样，兄弟仗义吧！」

    能够不费力气多拿首级，王劲光自然也不会挑剔！虽然他跟着边军一起去厮杀，斩获的首级绝对不止十个，但是那样总要是冒险的！这样轻轻松松得来的战功自然是最好不过！

    所以他立刻还礼说道：「多谢了，边军的兄弟果然仗义！不过你得叫下面的兄弟们手脚快一点儿，小丘陵后面还有一队倭人马上就要赶过来了！」

    边军骑兵闻言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他大声说道：「那边有多少人？」

    王劲光用手一指说道：「跟他们一样，二十来个骑兵，两百左右的步兵！而且隐约后面还跟着一队差不多的人马。」

    边军骑兵抬头顺着王劲光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不远处的小丘上有一队骑兵驻马在那里，向着这头指指点点。

    看到这个情景他不由得一拍大腿说道：「他娘的，这帮混蛋肯定会派步兵占着丘陵，咱们仰攻可是要吃亏的！而且后面还有接应的人马，这就麻烦了！这些倭人怎么就像野地里的老鼠一样，怎么杀都杀不完！」

    王劲光笑笑好没出声，因为他听出来边军骑兵的话并不是抱怨，而是带着一种欣喜！就像是抱怨桌子上有太多的好吃的，一时间吃不完的抱怨！

    因为大明已经太平好多年了，边军虽然在草原上跟***不停的厮杀，但是规模都不大！偶尔有个两三颗首级的斩获还不够大家分的！更何况首级的赏银还要被上官克扣一道！

    如今他们到了朝鲜，在刘昊嘉手下做事。补给充分不说，赏银从不克扣！所以他们巴不得这场仗永远打下去，最好打个十年八年的才好！等到时候仗打完了，他们也老了，自己也就成了腰里揣着银子的大富翁，回到乡下买上百十亩地做上地主，简直是幸福的不能再幸福了！

    不过想到这里王劲光的神色就有些黯然！因为他通过徐允松知道刘昊嘉的想法，知道这场仗不可能长期的拖延下去！刘昊嘉必须向朝廷，向天下人证明新军能打仗，而且能打胜仗，还能快速的打胜仗！

    要不然对不起新军这么大的投入！要知道，新军的投入比起边军来至少要高了三倍！如果不能做出比边军更好的成绩，就会受到朝野的攻讦！

    等这里战场打扫完毕，对面的倭人果然在丘陵布下了阵势。看来前面同伴的那一地的尸体给了他们深刻的印象！

    随后的时间里，源源不断的倭人以小股部队的形式，结成网状的兜了过来，意图压制住明军的前进空间！而同样的，明军这里的援军也源源不断前进，他们努力的将倭人的大网撑开，撕破，再切成碎片！

    等到傍晚时分王劲光他们完成了预定的任务，也就是说护送大队人马前进了三十里地，并扎下了营寨。这样他们就能回去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还有类似的一天到来！

    就这样，明军顶着倭人的压力，步

    步为营的向前挺进。然后抵达了一片丘陵地区，等越过这里就能抵达朝鲜全罗道。而在这时候倭人一反常态的放松了对明军的压力，表现出一副力量不足的样子来！

    这让不少边军军官和少量新军军官都觉得倭人后力不济了，嚷嚷着要抓紧时间打过去，免得让他们逃了！

    但是刘昊嘉却知道这是倭人的诡计，分明是想诱使他们继续前进，想让新军脱离这片丘陵地区！

    这片丘陵虽然面积广大，但其实并不高，只是地形相对起伏而已。但即便是这样也给优势兵力一方调动兵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所以他们是想让刘昊嘉走出丘陵地区，在南部平原上用优势兵力来包围新军！

    刘昊嘉本着敌人想干的事情就一定不要让他干成的想法，大模大样的在丘陵地区扎下营寨，开始梳理粮道，摆出一副死也不前进一步的架势！

    看到这种情况，小西行长也不得不指挥大军靠过来。这次为了对付刘昊嘉，他足足带了十三万人，是对方兵力的三倍！而且这十三万人里面有十万是从各家大名抽出的精锐！他已经打定主意，哪怕牺牲掉这些精锐也要把刘昊嘉这四万人吃掉！因为他已经知道刘昊嘉的帅旗就在这个队伍当中！还有什么比杀死对方的主帅更能让对方崩溃的办法吗？没有！

    在全罗道的全州牧中，倭人正在召开一场军事会议。这场会议将决定时尽快对刘昊嘉开战还是再调集一些兵力以求稳妥。

    首先发言的是宇多喜秀家。他作为倭人军队的军师，收集情报并分析是他的职责，所以各处送来的情报都会汇总在他这里，经过他详细分析之后再通报给小西行长和其他倭人将领。

    他最先通报的是朝鲜各地义军的情况。「……总之，诸位情况就是这样了！这些朝鲜的散兵游勇明显是有了明人的支持，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在兵器甲仗上面他们没有特殊的进步，但是在行动上却越来越狡猾，而且趋于统一！甚至在一定的区域内形成了配合！可见他们的头领或者军师一定是由明人来担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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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9军师的坚持

    接着他就报出了一连串的数字，听戍卫在座的武士们眼睛都瞪大了！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始终认为那些朝鲜各地的义军不会有什么作为。可是当情报汇总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每天伤亡的数字是如此庞大！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各地每天都有超过十几个人阵亡，受伤的人没有南乳统计数字，但他们豆知道肯定比阵亡的人要多！这个数字放在几十万大军身上确实是个小数字，但架不住他的单位是每天！

    可以预见到的是，这个数字会越变越变越庞大！更何况他们还更清楚的知道一点，就是朝鲜义军每杀死一个人，他们就会多出一副铠甲和武器，那么下次他们出战的时候战斗力就会更强大！这么滚雪球滚下去，简直是不堪设想！

    一个头发花白的武士愤愤的说道：「这些朝鲜人就像地老鼠一样，怎么杀都杀不完！最讨厌的是他们熟悉地形，抓不到人！」

    另一个武士赞同的说道：「是啊，他们仗着熟悉地形都躲起来了，成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就偷袭！若是能找到他们，以我军的战斗力剿灭他们不在话下！」

    这时有一个稍微年轻些的武士大声说道：「那就调集大军围住一个地区，细细的分辨剿灭，就不信杀不完他们！」

    他对面的一个年岁和他差不多的武士立刻紧跟着说道：「河野君，现在我们哪里还有大军去围剿这些地老鼠！现在全部牵扯到明人的军队上去了！」

    这话一说，原本还议论纷纷的武士们愣是都没了声音！这次跨海而来的军队是有数的，在座的各个武士心中都清楚，满打满算，稍微夸张点儿的说是三十万人！

    可是光是围在刘昊嘉那里的军队就已经有了十三万人，而且还在陆续增加，已经快增加到15万了！这就占了一半儿的兵力！剩下的三支明军队伍又在稳步的向前推进，想要牵制住他们就需要12万的人马！剩下的几万人全部驻守在各地维持地方治安和粮道通畅，根本就抽不出兵力来围剿这些朝鲜义军，这也是朝鲜义军能够坐大的原因之一！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小西行长说道：「秀家，再说说那三支明军的情况吧！」

    宇多喜秀家微微躬身之后说道：「这三支队伍的主将分别叫做郭占魁，刘方和刘辰。他们三个人都是明军主帅刘昊嘉的家仆出身，深受他的新任！他……」

    他刚说到这里，小西行长就插言说道：「秀家，他们的身份就不用再说了，直接说用兵的情况吧！」

    宇多喜秀家说道：「其实在下强调他们身份也是与他们的用兵情况有关！因为他们三个人都出身于刘家，彼此之间极为熟悉，非常有默契！所以他们用兵之间配合的非常好！现在他们三个人看起来像是齐头并进，并没有联系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们是有配合的。说起来也是笑话，在下曾经试图调动重兵围歼其中一路，却是差点儿被他们找到机会围攻于我。所以他们三个人看起来是三路，实则可以视为一个整体！」

    下面一个武士皱着眉头说道：「军师大人，要是这么说的话，现有的兵力能否牵制住他们？」

    宇多喜秀家苦笑着说道：「这就是让在下感到很为难的问题！按正常情况下来说，以现有兵力应该是能够困住他们的。可是经过上次在下与他们三个人的交手之后，也不能确定现有的兵力是否能够牵制住他们了！」

    还有一个武士惊讶的说道：「什么？难道军师大人您也不能确定吗？」

    他身旁的武士也紧接着说道：「军师大人，那是不是说，有可能这三个人是在隐藏实力呢？」

    他这句话引发了一阵不小的喧哗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朝鲜的战事可就岌岌可危了！若是他们和刘昊嘉厮杀正酣的时候，这三支明军突然发力冲过来

    ，全军的崩溃只在瞬间！

    这时宇多喜秀家严肃的说道：「在下认为他们确实保有余力，但余力有限！以目前的兵力来说只是勉强能够应付而已，但是如果他们发力的话，对付他们就很难了！尤其是三支部队的主帅异常默契几，乎不用沟通就能做到彼此配合，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接着他将自己调动兵力的事情当做战例给大家讲解一番，让在座的武士们彻底明白了这三个人配合的程度。

    当时宇多喜秀家经过仔细安排之后，从南北两路里面同时抽调了一批士兵，准备合击中间一路的刘方。他之所以抽调围困其他两路明军的部队，时因为这样能在短时间内调度足够多的士兵，同时还能尽可能的隐瞒消息。如果要是想围攻北路或者南路明军的时候，长距离的调动兵马肯定会被明军发现！

    也不知道明军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他的部队刚刚就到位，刘方的部队立刻收紧起来，团团扎营摆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而南北两路明军则几乎同时发动攻击，形成钳形攻势直奔包围圈而来！如果不是宇多喜秀家撤兵撤的快，他布置的包围圈就要被人反包围了！

    经过这个战例的讲解之后，下面的武士们三三两两的议论不停。在他们看来，宇多喜秀家的布置完全没问题，但是就是输了！还差点被人包了饺子，这就是时机战力上的差距了！

    这些武士们都觉得这次入朝的明军可比上次入朝的明军难对付多了！上次入朝的明军固然是勇猛，兵器甲仗也是占优势。但是我们的人同样勇猛，而且人还多，所以到底能打个平分秋色！

    可是这一次却完全没有占便宜的机会，始终被人数少的一方压着打！如果他们知道另外三支队伍被刘昊嘉严令不得全力出击的话，他们只怕下巴都要惊掉了！

    在嘈杂声中于宇多喜秀家轻轻的举起折扇。他这个军师在大军之中还是相当有威信的，看他抬起手来众人立刻都微微躬身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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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0决定

    只听他缓缓说道：「在下听到刚才有人说明军不过是依仗着火器犀利而已，真正和我们的武士刀对刀，枪对枪的话，他们一定不是对手！那么在下希望这样的话以后诸位就不要再说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扫视着下面的武士，发现他们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则是皱眉头，还有一些年轻一些的武士则是一副满不在乎这样子。更有意思的是，少部分人居然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所以他微微的摇头之后说道：「诸位，承认敌人的强大并不丢人！明军的火器确实是占优势！他们的铁炮射程比我们的更远，威力更大！大筒的数量也很多，甚至连国崩都超过了两位数，这就是他们的优势，他们自然要发挥优势！所以沉下心来认真的总结教训，比较长短，我们才能有战胜敌人的机会！」

    听到他这么说，下面的武士纷纷低头并以右手触地表示了解这番话的意思，并会认真的执行。等他们坐直了之后，有个武士发牢骚说道：「明军的火器实在是太难对付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多筹备一些火器吗？」

    另一个武士说道：「对啊，我们不是缴获过明军的铁炮吗？难道我们不能仿制吗？」

    他的话得到了大部分武士的赞同，纷纷要求宇多喜秀家想办法多制造一些新式铁炮出来。

    等他们安静下来，宇多喜秀家苦笑着说道：「你以为在下不想这么做吗？实在是无能为力呀！明军那种新式铁炮上的簧片我们根本造不出来！现在已经把那种簧片送到国内去了，请教了诸多的铁匠，结果没有一个人能仿造出来！即便造出来了也用不了多久，不是断裂就是失去弹性！」

    听到这话下面的武士们又骚动起来，于是他急忙说道：「不过还是有好消息要告诉大家的！我们已经同尼德兰人商谈好了，他会他们会卖给我们30门大筒，还有一大批铁炮！这些东西已经在釜山港登陆了，马上就要运到前线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下面武士的精神立刻又振奋起来！纷纷表示着等到大筒运到前线的时候，一定要给明军好看！

    这时下面有一个武士大声说道：「军师大人，明军铁炮上用的那种簧片是不是可以交给尼德兰人，也许他们能造呢？」

    他的话语得到了一部分倭人武士的赞同和一部分人的反对，基本上一半对一半的样子。

    双方刚刚争执了几句，其中一个武士大声说道：「那种簧片绝对不能交给尼德兰人！他们在火器方面已经比我们强大很多了，如果再让他们得到这种宝贵的东西，他们在火器方面就要更加超过我们了！我宁愿自己慢慢研究也不愿意将这种宝贵的东西交给他们！」

    被他这么一说，倭人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就发作了！原本很多支持的人也转变了态度，表示了否决的意见。不过他们还是将目光都看向了小西行长和宇多喜秀家。因为真正能做出决定的还是他们两个人。

    只听小西行长缓缓说道：「在下的意见和你们大部分人的意见都是一致的，就是要想办法自己制造！在下已经召集了国内最好的铁匠在日以继夜的研究，如果能够制作出来的话，以后我们也能用上不用火绳的铁炮了！」

    武士们立刻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仿佛他们得了天大的好处一样！不过宇多喜秀家还是打断他们说道：「诸位，这是需要以后再考虑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我们的军队到底往哪一个方向走的问题？」

    众人听到他的提问又沉默了片刻，最后一名武士说道：「其实在下觉得还是立刻进攻明军主帅为佳！原因很简单，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再和他们僵持下去了！那些地老鼠一样的朝鲜人，还有那三支明军牵扯了我们太多的精力！而其中归根结底，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明军主帅这一路人马身上！只要我们击败了他们，明军的

    三路人马一定会迅速后撤，而那些像地老鼠一样的朝鲜人只要我们派出小股部队逐步清剿就可以了！」

    他的话得到了一部分武士的赞同，因为他们也不想这样拖下去了！随后在座的武士都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后，相继有人谨慎的表示了赞同。这样经过一番简单的讨论之后众人统一意见，都决定先进攻明军的主帅！

    这时有一个武士认真的说道：「那么总大将阁下，军师大人，你们两位的意见是什么？」

    小西行长闻言笑着说道：「你们这群家伙难道没听出来吗？秀家他不先说明军主帅的问题，反而强调其他问题，就是意味着他也支持先进攻明军主帅！」

    听到小西行长这么说，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都觉得自己能和宇多喜秀家的意见一致是一种荣幸一样！

    小西行长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折扇，所有武士立刻安静下来。只听他说道：「其实就在下的意见来说，也是希望先行讨取明军主帅的首级！因为只要他一死，整个朝鲜的形势就迎刃而解！甚至我们还可以借机将战线推到鸭绿江边！所以在下在这里郑重的问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意见？」

    所有武士闻言齐齐的俯首说道：「我等接受阁下的调遣！」

    小西行长看到众人都同意他的意见，就用力的一挥折扇说道：「那么下一步的方略就这么定下来了，就是讨取明军主帅的首级！那么现在就请秀家说一下明军防务的布置！」

    听到说到正事了，武士们的表情都严肃起来！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生死，还关系到他们是否能够得到胜利？所以一个比一个认真！

    这时宇多喜秀家才缓缓说道：「明军的主帅是一个很明智的人！本来在下是希望能够将他引诱到平原地区，依靠优势兵力围歼他！可是他却停在了丘陵地带不肯出动，这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不过好在那片丘陵地带起伏并不大，面积也不广阔，还是足够我方用兵的！至于说到他们的布置，这里面就又在下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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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1分析

    小西行长笑着说道：「还有秀家你看不明白的事情吗？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宇多喜秀家轻轻的招招手，就有两名武士走上来，将一幅巨大的地图悬挂起来，上面描绘的就是他们预定战场的整个地区。

    宇多喜秀家起身指着地图一个个的要点介绍起来，只听他说道：「首先来讲，明军的布防就很奇怪！他们完全是以这些大小丘陵为驻扎点，也就是说，他们的部队布置的非常分散！这在兵法当中可是大忌！他们将几万人分布在十几座大小不同的丘陵上面，这样算起来的话，每个营地里面也不过两三千人左右！」

    下面的武士听到这话眼前都是一亮！立刻有人迫不及待的说道：「军师大人，如果明军这样布置的话那岂不是更好！这非常有利于我们各个击破啊！」

    这个武士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可是宇多喜秀家却是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能想到的问题，明军的统帅他想不到吗？从入朝以来，他所做的安排可谓是环环相扣，从没有出现破绽！可是如今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疏漏，在下很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另外有一个武士大声说道：「军师大人，看他们兵力的部署得这么分散，便是陷阱又能怎么样？我们完全可以集中优势兵力一个个的把他们吃下去！」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一大批武士的赞同！在他们看来，明军的统帅是因为连连得胜而变得糊涂了，才布下了这种阵势！甚至还有一个武士嘟嘟囔囔的说道：「当年刘皇叔不也是做出在树林旁扎营的事情，才被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嘛！说不定这次明军统帅就是犯了这个错误！」

    这时候的倭人是非常崇拜三国时期的英勇人物的！在他们看来，那个时代的各个武将非常符合他们武士道的精神！既忠于主家，又能勇猛作战，堪称武士的典范！

    可是宇多喜秀家却严肃的说道：「诸位，这种期盼着敌人犯错误的心思可要不得！这毕竟关系到关白大人一统天下的梦想，万万不可疏忽！」

    众人闻言都低头表示服从。随后于宇多喜秀家又接着说道：「以在下的猜测，明军主帅这样布置就是为了发挥他们的长处！在下敢肯定，他们在每个营寨里面都布置了大量的火器，尤其是大筒！让我们的士兵顶着大筒的轰击攻击营寨，恐怕伤亡会非常大！」

    下面有一个武士大声说道：「军师大人，打仗就要有牺牲！为了全歼这股明军，我们付出一些伤亡也是能够接受的！」

    在众人还没等表示赞同的时候，宇多喜秀家已经抢先说道：「可是我们到底要付出多少人牺牲你有估算吗？我想这方面明军的统帅肯定会有预计！如果他计算的比我们更加清楚的话，也许我们这些大军填进去一半儿也未必能攻下这些营寨！」

    宇多喜秀家的话让头脑发热的武士们都冷静下来，他们也开始仔细衡量起得失来。现在他们终于想明白，明军如果依托着营寨不停的施放火器，而自家的士兵冲上去之后一片片的倒下！想到这种场景他们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尤其是他们想到自己所率领的士兵都是本家的精锐，绝不能莽撞的牺牲在这里，这关系到关白大人死后天下归属的问题，所以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就沉默下来，再也没有人叫嚣什么「付出一定牺牲就可以铲平所有明军」的想法！

    宇多喜秀家看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他指着地图说道：「在下还有第二个疑问，那就是明军设立的营寨很有问题！他们在整片丘陵地带设置的营寨在下完全没见识过！尺寸非常低矮，而且发掘了宽阔的壕沟，还有用途不明的斜坡！还有……」

    他介绍的同时还令人挂起了另外一张图纸，如果有懂军事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这张奇怪的图纸其实就是棱

    堡的样子！上面充满了古怪的斜坡，壕沟，矮墙，而且这种营寨似乎没有主体堡垒，看起来十分怪异，完全没有中式传统承载的那种优美感！

    武士们看到这幅图纸立刻对着评头论足起来，当然大部分人都对这种营寨表示了鄙夷！在他们心目中，巍峨的天守阁才是心中挚爱！

    等他们讨论一番之后，小西行长说道：「秀家，其实你已经看出不少东西来了，不如和大家一起说说吧！」

    武士们闻言都安静下，来想听宇多喜秀家如何评断这种堡垒的优劣？而宇多喜秀家却给了他们一个感到万分惊讶的答案！只听他说道：「国公看到这份图纸的时候，在下心中也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同时也是感到很迷茫，很奇怪！明军怎么会修建这种毫无用处的东西？」

    说道这里他停顿下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下面的武士。武士们也屏息凝神的静听，他们感觉他要说去很可怕的话了！

    只见宇多喜秀家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可是如果结合起明军火器的优势来看，那就会发现一个问题！这种古怪营寨的设计非常有利于火器强大的一方防守！」

    说完他指着图纸有给武士们解释起来。这个壕沟他猜想是做什么的；那个斜坡有可能是做什么的；哪里在对方的铁炮和大筒的射程之内！

    一番话说完后，听得武士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而且即便如此，由于他没有得到棱堡完全的图纸，那些忍军也没有打探到棱堡的内部结构，所以他的讲解很不完善！但即便如此，他已经把棱堡的作用评估出了六七成左右，剩下的三四成就需要他在战争中去体会，而且还得是付出巨大代价的那种！

    包括小西行长在内的所有人听着宇多喜秀家的讲述，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因为按照他的计算，攻入一个两千人驻守的营寨，恐怕至少要付出四千人以上的牺牲！而且还不包括进入营寨内部厮杀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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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2唯一的机会

    在座的武士们都是打老仗的人，都知道这还仅仅是外围的营寨，越王丽打牺牲就越大！因为里面的情况不清楚，想要摸清楚情况就得拿人命去填！到时候也许就不只是四千人的问题了！

    但实际上他们完全低估了棱堡的防御能力！以冷兵器为主的部队，进攻一个有着充足火铳和火炮，还有足够物资的棱堡，这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倭人也有不少铁炮和大筒。但就他们的整体部队的数量来说，可谓是杯水车薪！所以就是他们的武士道再厉害也没用，那些手持冷兵器的士兵只不过是被动等待屠杀的一群羔羊而已！

    但是倭人素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或者说撞到南墙也未必肯回头的性子！对他们来说，他们是不会接受自己一方会战败的可能！他们只会认为自己有着绝对胜利的把握！

    听完宇多喜秀家的讲述之后，小西行长皱着眉头说道：「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损失可太大了，没办法向关白大人和其他大名交代呀！」

    可是这时宇多喜秀家却异常坚定的说道：「总大将阁下，这是我们唯一一次击退明人的机会！如果这次不能打垮他们的话，我们能否在朝鲜南部站住脚都不好说！所以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也要坚决的打垮眼前这支明军！」

    小西行长听到这话没有出声，但是脸上却是面露难色！作为一支军队的总大将来说他是不应该过问政治的，但是做到他这个位置上不懂政治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极度忧虑的就是其他大名的反应！

    要知道现在倭国并不是一个真正统一的国家，它实际上是由诸多大名组成的一个联邦，是事实上的分封制！所有士兵都是各个大名的私军，如果死伤太多的话他真的没办法向各个大名交代！

    如果丰臣秀吉身体健康，还能活个一二十年的话，他会毫不在意的把所有大名的军队推上战场！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关白大人距离离开这个世界也不过是最近几年的事情了，所以他必须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可是这时候宇多喜秀家却不肯放过小西行长！他清楚的知道小西行长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却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大声的说道：「总大将阁下，你还在犹豫什么？这是我们战胜明军唯一的机会了！只要打垮了这支明军，我们就能把战线推到鸭绿江边！到时候朝鲜就会纳入我们的治下，到时候在座的诸位或许也有机会……」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他没有说出来的后半截话！那就是「成为大名」的机会！

    在座的这些人都是各个大名家中的中坚人物。但是若是说他们没有成为大名的心思那才叫骗鬼呢！要知道在倭国，除了那些谱代大名之外，还有些大名都是随着连年战争厮杀上来的！这是有迹可循的，例如丰臣秀吉！只是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有更多的人死在了成为大名的路上！

    此时小西行长分明感受到了底下人火热的目光！而且他本身也有建立一个家族的想法，所以他犹豫了许久之后握紧手中的折扇缓缓说道：「新军，你还是先说一下如何攻克明军营寨的事情吧！」

    众人听到小西行长这么说，心里面十分的不是滋味儿！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恐惧，亦或是什么其他感觉？总之整个诺大的房间里面毫无动静！

    但是宇多喜秀家却松了一口气！他可是丰田秀吉的忠实拥趸，他拼了性命也要完成丰臣秀吉的梦想！哪怕拖上所有的大名一起去死也在所不惜！

    所以他抓紧时间指着地图上的三个营寨说道：「根据忍军们的侦查，这三个外围营寨是必须要拔掉的！只有把他们拔掉，我们才能打开突破口！但是把他们打下来后我们不能破坏，反而要牢牢的守卫住这三个营寨，好保证我们进攻道路的顺畅！」

    下面的一个武士说道：「军师大人，为什么要同时攻打三个营寨呢？这样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宇多喜秀家转过身来说道：「在下这几天已经找到了不少附近居住的朝鲜人，从他们嘴里了解到了这片丘陵的大致形状。这片丘陵并不大，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并不远，以明军火器的强大，几个堡寨之间肯定是能够相互呼应到的！所以我们必须要保证有足够宽的进攻正面。才能确保进攻部队的安全！」

    那个武士接着问道：「那么军师大人，实际上这片丘陵的地图也并不是很准确的，是吧？」

    宇多喜秀家说道：「没错，毕竟没有人会没事儿的时候记一下每一个丘陵的位置！再加上明军守卫的很严密，我们也只能通过外围的窥探来了解内部的情况，所以真正准确的只是外围营寨的位置，内部营寨的位置只能是大概的估计而已。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明军一定会在里面修筑营寨。所以我们只要拔出了这三个银子，明军防御圈内部的情况我们就能看的清楚了。到时候就可以重新做布置。」

    听到他的解释，其他武士们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宇多喜秀家提出的办法已经是最优解了。

    接着宇多喜秀家用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弯折线，在这条线路上还要拔出另外两个营寨才能直接面对最核心的营寨，也就是刘昊嘉所在的位置。

    经过他的一番讲解，众人都明白了作战的方向，心里也轻松许多。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摆在台面上了：谁的士兵先去送死？

    这个问题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因为这些士兵都是各个大名的士兵。若是在座某个武士损伤的士兵太多了，影响到了本家的实力，恐怕回去之后就要被逼着捅自己的肚脐眼儿了！所以当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面比墓室还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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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3诱惑

    小西行长看到眼前的情况也是暗自叹息！他自然知道兵力对于各家大名有什么样的意义？别说是大名了，就是他们这些武士手下的士兵少了，家族会议里都没有发言权！

    不过他对于宇多喜秀家的智慧很有信心！他觉得秀家一定会有充分的理由来说服这些人！

    等沉默了很久之后，宇多喜秀家终于缓缓的开口了！但是他却没有直接提出部队的分配，反而说道：「当初我军打下朝鲜南部四道之后，明军介入！我等不得不困守于朝鲜南部！但是好歹我还是得到了四道的土地，如今这些土地都已经分配给各家大名了！不过在来朝鲜之前，阵型曾经蒙关白大人召见，期间关白大人曾经说过，愿意拿出另外朝鲜四道中的两个分配给诸位！诸位可以在朝鲜建立自己的家族！「

    这话一出，整个寂静的房间里充满了粗重的喘息声！所有的武士都有些心荡神摇的样子！建立自己的家族，从而走上争霸的道路，这是一个多么感人的梦想呀！

    虽然说两道容留这么多的家族，那各家的石高肯定不会多！但是你可以吞并其他大名啊！也许这两道里面就能培养出几个真正的大名出来！甚至是一个！

    在座的人当中有人想要自立门户，有人自然是不想的。所以有一个武士说道：「军师大人，在下对于成为大名没什么兴趣，所以还是请大人尽快布置一下如何作战吧！」

    听到这话不少武士都在心里暗骂这个人讨厌，但是他们却不得不附和他的发言。但是宇多喜秀家还是没有急着说如何布置，反而轻声细语的说起了当日他和丰臣秀吉两人谈话时的内容。

    在座武士听着他的述说，一个个都听得心驰神往！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宇多喜秀家在告诉他们，他许诺的事情是一定会兑现的，因为有关白大人的背书！所以这坚定了不少倭人武士的想法。甚至已经有人在憧憬着自己建立家族后如何开疆辟土的事情了！

    过了许久之后，宇多喜秀家终于讲完故事了，众人的心思也安定下来。有些人决定走上自家成就大名的道路。有些人决定自己建立一个家族之后就依附在自己主家的身上。

    这时只听宇多喜秀家用缓慢清晰，同时又坚决的声音说道：「想要得到这些就要打胜仗！所以我的办法就是将各家的士兵同意混编，然后交给你们指挥！每家出多少士兵就带领多少混编后的士兵！」

    这话一出，房间里又是一片安静，随即又喧哗起来！因为在整个倭国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就算他们在打仗的时候，盟友的士兵也是各自掌握的！而且就连布阵的时候都隔得很远，生怕有一天盟友反悔了，在背后给自己一刀！

    所以他们听到这个办法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而且有一个武士很失礼的大声说道：「这不可能！军师大人，这做不到！」

    而宇多喜秀家则坚定的说道：「能做得到！这次我不是打算把各家的士兵一队对的组合在一起，而是彻底打散再混编！一支队伍里面，哪怕是最小的一个小队里面都不是同一家的人马！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

    小西行长这时却张口说道：「秀家，如果你打算这么做的话倒是能做得到，只要耐心编组也就是了！可是这么做的话，部队的战斗力就会直线下降！这一点你考虑过没有？」

    宇多喜秀家立刻说道：「当然考虑过！这也是阵型主张立刻开战的原因之一！部队编组之后要对明军的外围营寨进行佯攻，我们只要掌握好一定的力度，就可以用非常低的伤亡训练好整支队伍，同时还能探听明军的虚实！而且一旦发现哪个武士擅自改动编制，驱使其他大名的士兵盲目冲锋，或者有出工不出力的情况，就取消他之后拥有领地的资格！」

    武士们听到这里又都不说话了，都开始暗

    自在心中琢磨着这个事情的可行性。至于是不是可行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们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于是在一片诡异的沉默当中这件事情被彻底通过了！

    而就在小西行长他们在开会的时候，刘昊嘉正在挨个棱堡的巡视，看看各处修建的情况。他出来自然是有人陪在他身旁的。此时他们正站在宇多喜秀家所说的，一定要夺取的三个棱堡之一的主堡位置。

    刘仁作为刘昊嘉的心腹。未来替刘昊嘉掌握大军的核心人员之一，他自然也是懂得棱堡战术的。所以他在陪着刘昊嘉视察完棱堡之后说道：「大帅，外围的棱堡修筑得不是很齐全，这三座修筑的尤其差劲！难道您确定倭人会从这里进攻吗？」

    刘昊嘉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错，本帅觉得这里就是他们的突破口！而且你也看过计划了，本帅打的就是诱敌深入的主意！你应该看过所有的布防图了。我们的整个防御地区实际上是由两个不规则的圆形构成的。最核心的位置就是本帅的帅帐所在，那里一定是倭人重点攻打的地区。所以罪外围防线修筑的棱堡都是不完整的，都缺乏核心的主堡。就是因为本帅也不敢完全确定倭人从哪个方向进攻？当然了，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从我们脚下这个位置进攻。因为前面就是平原了，有利于军队的展开和轮换。」

    刘仁点点头说道：「那末将就明白您的意思了！一旦倭人选择好突破口，我们稍加抵抗之后放弃，让他们得到没有主堡的棱堡。然后诱敌深入，利用第二条防线进行大量杀伤！其他的地方则借机将主堡修筑起来！到时候这些完整的棱堡将会成为无人难以攻克的天堑！」

    刘昊嘉赞许的点点头说道：「没错！而且还有一个这些棱堡不修主堡的原因。那就是需要包围倭人一部的时候，没有主堡我们就可以轻松的攻克这里，到时候就是关门打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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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4练兵

    说到这里刘昊嘉眯缝着眼睛向远方看去，喃喃的说道：「就是不知道倭人会调动多少部队了来攻打我？」

    刘仁思考了半天后才收到：「可是大帅，末将觉得倭人围困我们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按照他们的作战能力来讲，他们应该知道不可能攻破我们的防御，只有长期围困才能破解棱堡群！往里面填人命是最没用的行为了！」

    刘昊嘉闻言大笑两声之后说道：「当时学习修建棱堡的时候，要掌握什么学科？」

    刘仁不假思索的说道：「数学，几何，地理，地质学和建筑学！」

    刘昊嘉向着远方影影绰绰的倭人营地说道：「那你觉得对面那些到现在还在用刀砍来砍去的家伙里，有几个人能同时掌握这几种技能，并且还能使用出来的？」

    刘仁闻言恍然大悟，不由的懊丧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因为在他身边全都是精通这些东西的人，所以他下意识的就认为倭人也明白这些东西，所以难免将倭人高看了几分！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就是这些倭人想明白了，展开大军围困本帅也没关系！本帅和郭占魁他们早就商议好了，一旦他们有一段时间接不到本帅的消息，他们就会全力向这里打过来！到时候就是里应外合的策略，杀光这些倭人也是有可能的！」

    刘仁惊讶的说道：「大帅，难道你早就决定在这里跟倭人打一仗了吗？」

    刘昊嘉叹了口气说道：「早在七八年前本帅就派了大量的探子进入朝鲜和倭国打听消息。如今这些力气总算没白费！你也应该看到那些朝鲜地图了，恐怕朝鲜国王手中的地图都未必有本帅手里的详细！所以为了这场大战本帅不知做了多少遍计划！」

    刘仁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惊讶中带着惶恐，然后说道：「大帅，难道你在很多……很多年前就知道会打这一场仗吗？」

    刘昊嘉嘿嘿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你猜呀！猜对了本帅给你奖励！」

    刘仁哪里敢去猜这个问题！这时候他反而想起刘昊嘉以前做过的许多事情。当时做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是漫无目的，天马行空一般，可是到后来却一一对应实现了！这让他对刘昊嘉更加的敬畏起来，反而让他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听刘昊嘉淡淡的说道：「老祖宗早就有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更何况我等武人总要料敌于先才行！难道还等着敌人打过来吗？送你一句话，叫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仔细揣摩去吧。」

    此时刘仁已经对自家的这个主子崇拜得五体投地，就差拿他当做真神来膜拜了，自然不会再想到其他的东西。只想着认真的将刘昊嘉安排的事情做下去。

    在刘昊嘉忙着修筑棱堡的时候，宇多喜秀家正用狂热的态度忙于部队的整编。既有他事先准备好的原因，也有他才智过人的缘由，他仅仅花了十几天的时间就将整个大军重新整编了一遍！

    而且每编好一支队伍就会放出去，对明军的堡寨执行试探性的进攻。他们的进攻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练兵！士兵们根本还没到火铳的射程就退了回来！

    看到这种情况，原本还在用火炮轰击的明军干脆也停了下来，看着这些倭人如潮水般的涌来，又如潮水般的退去！

    就在倭人一次次的佯攻之下，部队之间磨合得很好，非常快速的成熟起来！并且也确实起到了袭扰明军的作用！

    要知道这些士兵本身就是经历过日本战国时代的，不敢说每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但起码都是上过三次战场以上的老兵！所以磨合起来极为快速！

    尤其是宇多喜秀家宣布了两条消息以后，磨合期明显缩短，士气明显上扬！

    其中一条就是这次作的战赏赐加五倍，战利品归自己！听到这

    个条件，底层的那些士兵们都变得杀气腾腾起来！甚至在佯攻的时候都有数次先写控制不住局面，转换成真实进攻的情形！

    具体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倭人士兵要论起来比大明的士兵还要惨！那就应了一句话，穷凶极恶！穷到一定份儿上，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了！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没什么人性的倭人！

    而且倭人士兵实在是太穷了！他们当农民的时候居然交税最高交到了「公七私三」的地步，家中的粮食都未必能糊口！而连年的战争使得各地的大名也穷得不像样子，所以给士兵们的俸禄也是很微薄的！甚至于有时候只供应食物，俸禄要赊欠的地步。

    所以如今五倍的赏赐一旦出现之后，这些士兵们自然是欣喜若狂！至于赏赐的财物从哪里来？肯定大部分要从朝鲜人身上出，不过在这一点上根本没人在乎！

    宇多喜秀家的第二个命令就是，在同一个队伍当中，如果有两名分属不同大名的士兵共同指责另一个大名的武士或者是士兵怠战，畏战，临阵逃脱等罪名，经过查证之后可以就地处决！他的所有财产将归举报人所有！

    现在在倭人的队伍当中，哪怕只是一个小队当中也是由数个大名的士兵构成的！甚至有些士兵还曾经跟随自己的主家同队友在战场上厮杀过！所以如果真的有人怠战，畏战，临阵脱逃的话，他们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指认对方！哪怕不为了财产，就为了出口气也要这么做！

    至于说会不会出现诬告之类的事情，那肯定会有！但对宇多喜秀家来说这是完全无所谓的事情！

    一方面来讲，士兵们举报的话肯定要经过统率他们的武士查证。一般这个武士只要稍作查证就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说谎。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根本就不在乎！现在他手里掌握着十几万的倭人士兵，偶尔冤死几个也无所谓！

    因为他通过上一次同明军作战，早已经感到了这个老大帝国的力不从心！所以经过他多方打探和推测，现在已经能确定眼前这支队伍就是大明最核心的武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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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5进攻开始

    如果能把这批明军打垮，就是大明帝国也承受不起这种损失！即便他们报复恐怕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们早就把朝鲜吞到肚子里了！

    所以十余万倭人大军经过于他的调整之后，作战能力不降反升！而且士气越来越高啊！

    随着十几万的倭人大军将整片丘陵地区团团围住，每日里喊杀声不断。作为演习的佯攻从未停止过。这让原本一盘散沙的倭人军队迅速的凝聚起来成为一个整体！所以真正的战斗不久就要开始了！

    这段时间明军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新军士兵还好，他们已经习惯了服从。只要军官大声喝令他们不得妄动，该休息休息，该吃饭吃饭呀，他们就能老老实实的在营房里待着！

    可是那些边军就不同了，简直是一日三惊！在第一次倭人搞佯攻的时候，他们就一窝蜂的自发去集结！甚至他们的军官都嗷嗷叫着指挥士兵们准备作战！最后参谋部的军官不得不出来阻止他们，这才让他们老实下来。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也是暗自侥幸！幸亏他没有打算用边军的这些老底子来打造新军，要不然想要打造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这些边军我行我素的作风早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看看那些桀骜不驯的夜不收就是证明！

    这还只不过是请了一些边军的老夜不收来当教官而已，如果是新军直接吸收了边军的士兵，天知道现在的军纪会是什么样子！

    他庆幸的第二点就是在被合围之前，他就把所有的骑兵，还有一万新军步兵全部原路派遣回去，远远的在包围圈外面悄悄的埋伏起来。要不然那么多的战马在营地里，一个看管不好，马踏连营的就是自己家了！

    而且把骑兵派出去还有额外的好处！除了埋伏了一只骑兵以外，还有就是节约粮食！在骑兵离开的时候，刘昊嘉把骑兵喂马的豆料全都扣了下来！另外跟随他的数万朝鲜民夫也被他精挑细选的只留下一万人，其他的早早就甩掉了！

    没有了这些多余的人口，现在他们能在敌人的包围圈里面坚持两个月以上的时间！而他派人同郭占魁等人联络过，等他一旦被围死的时候，两个月就是他们全力南下的时候！也就是说，他要用两万步兵和一万朝鲜民夫拖住十五万的倭人军队！

    到时候另外三路人马将会合为一路压下来，刘昊嘉的负责吸引住敌人的注意力，最后来个中心开花，彻底打垮倭人在朝鲜的主力！

    不过刘昊嘉不认为倭人会蠢到这个地步，会给他两个月的时间。只要自己两个月不被击败，倭人自己就精疲力尽了，如果不撤退的话，那就是在等死了！

    这一天，大批的倭人武士全身披挂聚集在小西行长的院子里面。作为整支大军的总大将，小西行长用特权给自己盖了一个小木屋。

    等到最后一个武士赶到，所有人有手扶打刀，双脚叉开的站在那里，一股肃杀之气冲天而起！将近两个月的练兵时间，这些武士的杀气已经凝聚到了极致，他们迫切的想要痛快的厮杀一场！

    片刻之后，同样全身披挂的小西行长和宇多喜秀家一前一后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面色严肃，步履沉重！他们也知道自己重任在肩，自然是严肃的对待即将发生的战事！

    等两个人站定之后，小西行长用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被他看到的人都微微低头表示服从。看到每一个人都杀气满满的样子他很开心！随后他大声说道：“能否击破明军就在这一战！拜托大家了！祝所有人旗开得胜！”

    这时所有的武士一起躬身大声说道：“祝大人武运长久！”

    随后小西行长挥动手中的军配大声说道：“各部按照计划开始进攻吧！”

    所有武士躬身齐声说道：“哈依！”然后转身散去。现在整个小院子里就只剩下小西行长和宇多喜秀家两个人。这时小西行长缓缓说道：“秀家，我要你制定一个计划，就是随时能撤离的计划。”

    宇多喜秀家闻言惊讶的说道：“总大将阁下，难道您不看好这次进攻吗？这次我们已经用尽全力了，不可能有意外出现的！”

    小西行长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道：“秀家，你就当做这是一个出生入死多次的老兵冥冥中的直觉吧！”

    听到这话宇多喜秀家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他知道小西行长说的可不是什么老兵的直觉，而是最顶尖武将对战场莫名的感受！而这种感受往往都是最直观的结果，准确的让人感到恐惧！

    所以他躬身说道：“在下这就着手！”

    小西行长还礼之后说道：“既然如此，就辛苦秀家了！现在我要去马印那里了，一切就拜托了！”

    马印也会写成马验、马标。是一种束立在将军马匹旁、外形似灭火棒的东西。这东西的功能是用来夸大自军的威势以及表示自军总大将所在的地方。从天正年间才出现的。

    比如丰臣秀吉使用的瓢箪(葫芦）马印，可以确认的是丰臣秀吉使用“千成瓢箪”是在永禄十年，也就是公元1567年，织田信长攻陷稻叶山城后作为对他的战功的奖励。

    至于至于具体由来，据说是由于他系在枪穗上的空瓢箪随着枪的挥动击倒了数名敌人，所以他才以瓢箪为马印。又来由于丰臣秀吉不断立功，每一次都加一个瓢箪，最后数量一多，遂以“千成瓢箪”为名。这里的“千”字时形容数量多的意思，不是精确数量。

    某些有个性的战国大名往往会在自己的军旗上写点特别的文字或图案，以此向其他人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思想理念。

    比如武田信玄的“风林火山”军旗就表明了武田信玄的军事理念，上杉谦信的“毘字旗”则在宣扬他是佛教神明“毗沙门天”转世，而织田信长的“永乐通宝”军旗则表明他“金钱万能”的理念，

 1156作战开始

    说完小西行长了出了院子，招呼几个亲随武士上马赶往马印处，他要在那里观看战事。而宇多喜秀家站在原地仔细想了许久之后才出了院门。在他看来，反正是撤退的计划，晚一天两天也无所谓。

    这时候刘昊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阅读兵书，他所在的地方就是最核心的棱堡。这里是按照标准的棱堡来修建的，所以窗口很小，他只能坐在窗户下面来阅读。

    他阅读的正是他能搜罗到的有关军事方面的书籍。事实上他并不因为自己是后世来的人就觉得自己特别的厉害，会比现在的所有人都聪明。而实际上他已经知道这些古代人并不比他差到哪里去，只不过是眼界未开而已！

    像他手中拿的兵书已经把冷兵器时代作战的要点发挥到了极致！就是用于火器普及后的战争也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所以他早就养成了阅读的习惯。

    就在他看书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刘昊嘉放下书说道：「进来。」

    进来的人正是刘仁。他施礼后快速说道：「大帅，下面刚报告说倭人已经把火炮全部推到前线出发阵地上了，他们今天可能要进攻！」

    刘昊嘉闻言饶有兴趣问说道：「那他们有多少门火炮？」

    刘仁说道：「下面人数过了，大约一百一十门上下！而且口径不一，射程不一！不过那些倭人倒也有些小聪明，他还在其他方向伪装成有很多火炮的样子！可是他们也不想想，我对火炮熟悉的程度更高，真正的火炮早就被我们的人认出来了！」

    刘昊嘉听了也时哈哈一笑，然后说道：「凭借一百多门火炮想要攻下一座不完整的棱堡还是有可能的，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恐怕要大一些！」

    刘仁摇摇头说道：「大帅，这一点恐怕您判断错了！他们并没有把火炮集中使用！实际上，只有八十余门火炮集中在了正东侧三个棱堡前面，就是你判断会受到攻击的那三座棱堡！剩下的火炮他们布置在了其他方向！这样他们的火炮力量就更分散了！」

    刘昊嘉起身将桌子上的兵书收起来放在箱子当中，同时说道：「看来倭人时打算同时攻击三座棱堡！这么算来每座棱堡还没摊上三十门火炮，是不是？」

    刘仁说道：「没错，而且口径还不一致！不过三座棱堡前面布置的火炮，从数量和口径上来看分配的很均匀。这种组织方式简直就是个笑话！」

    刘昊嘉转过身来说道：「这些倭人就是这样，总是在小处下功夫，该聪明的地方却聪明不起来！既然是这样，前线本帅就不去了，你负责指挥吧！觉得他们死的差不多了就放个口子让他进来！另外通知其他棱堡，可以修筑主堡了！」

    为了引诱倭人上钩，刘昊嘉命令最外围的棱堡只修了一个样子，没有主堡，这就等于削弱了棱堡一半的战斗力！不过所有的棱堡都打好了基础，只等确定了倭人的主攻方向，其他棱堡就可以快速的修建主堡了！若是倭人转换进攻方向的时候就会给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刘仁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传令了。他接受了刘昊嘉的命令撞我战局，所以他准备认真的给倭人一个厉害！

    倭人士兵们知道从今天起就要开始围攻明军的阵地了，但是他们故意像往常一样列阵，好让明军觉得他们应该像平日一样都是佯攻！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推上前线的火炮已经暴露了他们的想法！

    所以所有外围的棱堡都接到了通知，今天将是倭人开始进攻的日子。尤其是确定被倭人当做目标的三座棱堡更是得到了重点关照！命令就是不准修筑主堡，修筑主堡的预备材料应该分散储存！

    所有火炮旁边必须确保随时有足够的火药能够炸毁火炮！到时候会有负责的专人来进行最后的行动！不过这样的举动不仅没让士兵们感到沮丧，反而让他们觉得

    异常振奋！因为被围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们每天除了挖土就是堆石头，早就不耐烦了！他们迫切的看向木质高台等着武士们下令！

    此时小西行长正坐在一个巨大的三面屏风前面，屏风后面竖着他的马印。而其他的武士一个个坐在下面两侧，努力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这些武士都是负责佯攻的指挥官，既然是应该就用不到他们亲自出面，交给其他人操作就好。所以他们都聚集到这里来观看战斗的进展。

    随着小西行长下令，鼓号声陆续响起！很快所有列阵的倭人士兵都开始大声的呼喝起来，意图给包围圈中的明军制造压力！

    这类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多次了，明军也已经习以为常。唯独不同的是，处于正东方三座棱堡前方的倭人士兵知道自己将是第一批进攻明军的主力，所以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意思，全不知道前面就是死神的殿堂所在，所有走过去的人都会魂飞魄散！

    等最后一通鼓响，包围圈上的倭人士兵几乎同时动了起来，开始向前缓步前进。如果从高空看去这场面可谓蔚为壮观！就好像乌黑的潮水想要淹没一个小岛一样，借着涨潮的力量逐渐向岛屿上蔓延！

    而且这一次他们并不像往常那样在进入火炮射程不远就停住脚步，反而继续缓缓向前前进。佯攻嘛，总要有个佯攻的样子，要能掩护主力的意图为先！

    而今天明军的反应也和平常不一样，如果在平常倭人佯攻的时候，他们总要象征性的打几炮，将他们驱赶回去。可是今天明军一反常态的一炮未发！

    这让负责指挥的倭人武士心中也是直打鼓！这种引而不发后果往往就是猛烈的打击，所以他们都暗中嘱咐下面的武士，一旦明军射击的话就立刻打散队形回撤。不过他们还带着一丝幻想，也许明军的上级有命令，不让他们随意开炮好节省子药。只有太过深入的时候才会发射火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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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7赌钱的办法

    平日里驻守在外围棱堡里面士兵每天除了训练之外就是无聊的闲待着。但是士兵们也有士兵们的乐趣，那就是赌钱！赌的就是倭人的佯攻能前进多少距离才撤退？

    不过新军的军规里面有规定，打赌可以，不允许赌钱！每次不准超过十文，超过十文被发现了要打军棍！这一点上新军士兵遵守得很好。

    看到倭人士兵又上来了，三个预备放弃的棱堡之中，最中央棱堡的最前面炮台那里的士兵已经张罗着开始赌钱了！他们的赌具很简单，就是一块长方形的木板，木板上画了不少横线。

    最上端的横线就是火炮射程的最外围距离。最下面那条线则是最外围的壕沟边缘。中间每隔十步画一条线。下注的士兵们会将铜钱押到自己希望的那条线上。

    今天的赌局刚刚摆开来，往日里吵得最凶的那些边军士兵却一个个默步作声的在整理盔甲兵器，闹闹哄哄的反而是那些新军士兵。因为那些边军老兵早已经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觉得今天倭人的阵势似乎不太一样！

    这些边军步兵全部被打散了安排到各个棱堡当中作为肉搏战的主力。他们要说打火铳或许不在行，但是摆弄刀枪，个体间的厮杀经验绝对比新军士兵丰富得多！所以他们就是倭人入侵棱堡后的最后一道防线，顺便还有监督朝鲜民夫干活的责任。

    这时一个新军士兵拿着两枚铜钱犹豫了一下，还在将它们拍在木板的一条线上！然后抬头说道：「胡大哥，胡大哥！你往日里最喜欢这调调了，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他身旁的几个新军士兵也把铜钱拍在木板上，同时大声的叫嚣起来：「就是啊！平常就你们叫得欢，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了？」

    「前几天连着几天赢我们的钱，今天可不能算了！」

    被叫到名字的边军老兵正把手中的战刀竖在眼前仔细观察刀刃，听到新军士兵们的叫嚣，他扭过头来看清了是谁，然后又看着木板上的铜钱，然后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小子们，教你们个乖！你们现在赶紧把铜钱交给老子，就不用挨军棍了！」

    几个新军士兵闻言就是一愣，然后就起哄说道：「你唬谁呀？怎么可能打军棍就是啊！我才扔了三个铜钱，距离十个铜钱还差七个呢！」

    这时突然间就听炮位外面有人说道：「老胡说得没错，你们真的就快挨军棍了！」

    一听这个声音，几个新兵闪电般的将木板上的铜钱一扫而光，最先抓起铜钱的那个士兵伸手一掀，那片画着横线的木板就被翻了个身，露出来沾满油渍的另一面，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一张桌子了！看他们手脚麻利的程度，肯定不止一次这样糊弄上官了！

    这时树枝编成的简陋房门被直接踢开，一个军官走了进来。看到这个军官进来新军士兵们心里就是一沉！因为这个人是整个棱堡的最高长官！不过他们还是按照习惯立正站好敬礼。

    至于那些边军老兵居然也认真敬礼，这就很稀奇了！这些老兵在边镇的时候，除了对自家的主官认真一点儿，其他的军官他们根本就不在乎！都是靠搏命混出身的，谁怕谁呀！

    可是他们面对这些新军军官却不敢造次！一方面新军纪律严格，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有一个方面，就是新军从来不曾亏欠他们的军饷和赏银！就连饮食上也没亏待过他们，和新军士兵一个待遇。所以他们才把这些新军的军官当做自家的军官来对待！

    军官进来之后东瞅瞅，西看看，走到木板前抬脚一踢，木板就飞起来在半空中翻了个面，又落回了原来的位置！看得出来这一脚是有功夫在身的，用的是巧劲儿！

    看到露出来的赌盘，几个新军士兵是面如土色！而那些边军士兵则不怀好意的嘿嘿笑起来！在他们看来，这些新军士兵就要倒

    霉了！

    军官指了指画着线条的木板，又指了指几个正在发笑的边军老兵，对几个新军士兵说道：「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不赌钱了吗？这几个老油条早就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太对了，应该是倭人正式发动进攻的日子！所以这帮老油条一个个都忙着备战，只有你们这帮傻蛋还在忙着赌钱！」

    几个新军士兵听到这话一个个面如土色！因为新军的军规说得非常清楚，平时闲着是可以玩玩小游戏，但是在作战开始的时候，任何与作战无关的事情都在严格禁止之列！所以如果真的要打他们一顿军棍的话，他们也只能是认命！所以他们只能在那几个边军老兵不怀好意的笑声中把头低下去等着处罚！

    这时就听军官说道：「现在马上要开战了，所以暂时不罚你们！回头你们自己到军法官那里去报道，等到战后统一处理！」

    几个士兵知道自己的屁股不会那么快的开花，也松了一口气！都兴高采烈地点头答应下来。至于让他们耍赖是不敢的。因为军官每天都有例会，会核对今天所做的事情。瞒报的结果就是要多挨一倍的军棍！

    随后军官一转身，就抬脚踢在一个边军老兵的腿上！用力不大，但是绝对能让他感到有些疼痛！

    被踢的老兵立刻就不干了，梗着脖子说道：「长官，属下也没赌钱，干嘛还要踢我？按照规矩属下可是有申诉的权利！」

    刘昊嘉不觉得靠人就能治理好一支军队，只有靠制度才能有效的防止人亡政息。所以关于军规这一块他写得相当详细，就连士兵申诉的流程都非常齐全，结果被这些边军老兵学去了，还主动用了出来！

    军官摇晃着脑袋说道：「怎么着？是不是还打算上军法官那里去申诉，好打老子的军棍呢？」

    老兵也同样把脖子一梗说道：「也不是不行！规矩是大帅亲自定的，就不信哪个敢违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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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8不同的炮兵

    军官抬起手来指指他的鼻子说道：「今儿个叫你心服口服！」

    说完他一指射击口，从那里已经能看到远处站得密密麻麻的倭人士兵！军官大声说道：「你们几个都是边军的老卒了，经验自然是丰富。所以你们能轻易的判断出来进攻的真假！平时你要是耍弄几个新兵蛋子老子根本不在乎。他们没经验，活该他们吃瘪！可是如今是作战的时候。下一刻倭人就要打过来了，这个时候你们作为一名老兵不仅不给兄弟们提醒，反而还想看他们的热闹！别忘了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头捞饭吃，大家都是袍泽兄弟，你觉得这么做对吗？」

    几个老兵刚被训斥的时候还能面露愤愤之色，可是听到后来就是面带愧色了！因为他们也知道新军没亏待他们，可是他们却在战时耍弄新兵！虽然他们有把握不会影响战斗，可是这种态度却是要不得！

    所以听完军官的训斥之后，挨踢的老兵讪讪的说道：「长官说得对！这时小人的不是了！小人自己去军法官那里报道！」

    军官一摆手说道：「规矩就是规矩！这事情虽然不对，但是没写在军队条例里面，自然也罚不到你们头上！但是这种心气儿确实要不得，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老兵一听说不用挨军棍了，立刻「啪」的一声站得笔直，说道：「长官放心，绝对没有下次了！」

    军官摆手示意这件事过去了，然后说道：「上面前几天就说了，最近这几天应该就是倭人进攻的日子，叫我们小心点儿！这点我也跟你们说过了！现在看你们的意思，老子觉得今天应该就是他们进攻的日子，那就劳你们几个去各处传个话，就说我说的，全都戒备起来，准备防御倭人进攻！」

    几个老兵答应一声，把刀在身上挂好就出门去传令去了。这时军官低头看向射击口，结果他刚弯下腰来，外面的鼓号声响起，倭人士兵已经缓缓的推进过来！

    军官见状立刻退后让出了射击口，同时大声喊道：「敲警钟！敲警钟！」

    士兵听到他喊话立刻敲响了警钟，「叮叮当当」的声音很快在整个棱堡里面传递开来！所有士兵快速的奔向自己应在的位置，那几个传令的老兵听到钟响就知道用不着自己了，也干脆利索的跑回来贴着墙站好。

    他们知道这时候用不上他们，他们只要监督朝鲜民夫的工作，完全不需要他们伸手。等到朝鲜民夫疲劳的时候他们搭把手就可以了，需要他们动手的时候还早着呢。

    他们不止一次和新军的军官们聊过，新军军官们吹嘘若是自己不放水的话，如果棱堡修建齐全的话，棱堡里的一千五百人能拖死两万倭人大军！他们觉得现在是验证的时候了！

    此时军官已经快步跑回自己的指挥岗位上去了，整个炮位里面就剩下炮兵边军老兵和四个朝鲜民夫。现在所有作战的准备都已经做好，就等着倭人来进攻了！

    远处的倭人大队人马排成了若干个小方阵，开始缓缓的压了过来。由于预料到明军的火炮猛烈，所以他们每支队伍都很小。队伍之间也留下了比较大的空间。这让他们的队伍看起来更加庞大！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套战术对付传统明军或许还有用。因为那些明军的炮兵装药凭经验，射击凭经验，一切都要凭经验，所以打得准需要运气！

    而新军炮兵则不一样，他们装药有定量设计，打多远要多少装药，炮口要调整到多少角度，这些早就计算好了，甚至每个炮长手里还有一张弹道装药表。而且他们已经对能看见的所有目标都做了测算，倭人走到哪里，想要打中他们需要装药多少，角度多少就已经准备好了！要不然那块儿赌博的木板也不会出现了！

    所以当倭人最前排的队伍踏入炮火打击范围内不久，那个军官刚刚巡视过的炮位就准备率先打响

    第一炮！测距兵已经很熟练的，想都不用想的报出了距离数字和倭人的行进步速！炮长随即喊出装药量和角度！

    其他炮兵听到后立刻忙碌起来，装药，填弹，调角度等动作一气呵成！只听到炮长一声下令，炮手一拉火绳，十斤炮就打响了！

    这是本次战斗之中第一门打响的火炮！所以无论是倭人还是明军都不约而同的瞄上天空中飞翔的炮弹！

    炮弹在天空中飞翔的时候看起来缓慢至极，似乎一个强壮的士兵配上厚盾就能将他拦截下来！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炮弹之中隐藏着巨大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只见这颗炮弹越过了最高处之后开始下落，准确的砸向了一支倭人小队！随后炮弹就打在了第一排一个倭人的胸口！然后炮弹瞬间就从他的胸口穿过去，打中他身后士兵的胃部！

    炮弹同样透体而过，飞出两步远之后落在地上，然后又连跳了两下，砸进了第二支倭人队伍当中！在这个过程中它带走了一个倭人士兵的膝盖骨和小腿，然后从第二排的人缝中飞出去再次落在地上，连跳了两跳不动了，停在第三只倭人队伍的前面！

    这队倭人士兵看到一步外冒热气的炮弹，一个个脸色发白，差点连脚步都迈不动了！尤其是正对着炮弹的那个士兵，直接就跪下了，浑身像筛糠一样颤抖个不停！

    这时最先被炮弹打中的那个倭人士兵连声都没出一声就直接死掉了！第二个人虽然没有马上死掉，但是他脊椎被砸断，只有上半身还在挣扎！但是横膈膜已经破裂了，所以他倒在地努力的张嘴想要喊话，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两只手四处乱抓了几下才痛苦的死去了！至于被打断大腿的那个士兵则躺在地上拼命的尖叫！

    看到这个结果，倭人凝聚起来的气势不由得一滞！而明军一方的大小棱堡里面都发出了欢呼！开门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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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9学费有点儿贵

    继第一门火炮打响之后，其他棱堡的炮位也陆续打响！由于此时倭人都处在最远的射程之内，所以大家不约而同使用的全是实心炮弹。

    老实说起来，这种实心炮弹真正的杀伤力远远低于威慑力！因为这种滑膛炮有太多的原因能够影响到炮弹的落点。所以说虽然射击的火炮很多，但是造成的杀伤却并不多！

    但是这一点在倭人方面看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们听到隆隆的炮声时就都知道这是明军在向他们射击，而他们同样知道明军射过来的炮弹没人能挡得住，就看谁命好，谁命不好？所以他们只能是硬顶着炮弹的射击的向前进攻。

    这种实心炮弹严格来说属于线杀伤。一旦敌人队伍稀疏的话，一炮下去说不定连个人影子都沾不上！但是经过十几天精密测算的结果显现出来了！每一轮火炮至少会有一到两个倭人士兵被击中！最多的一枚炮弹打死了两个，打残了两个！

    所以这就给倭人士兵一个印象，就是明军的火炮弹无虚发，只要开炮就会有人死！所以他们一个个把能记起名字来的神明都求了个遍！当然士气自然也是不停的在下降！

    只不过在严苛的军法下面，尤其是在宇多喜秀家的政策下，没有一个士兵敢于后退！因为一旦自己被其他大名的士兵指责畏战，自己肯定是死定了，而被其他人奚落的大名绝对会杀光他的全家，所以他们只能是咬着牙向前！

    不过小西行长他们也不是很浪费士兵生命的愚蠢人物，而且他们有足够的士兵来挥霍！所以在前方的士兵遭受几轮炮击之后，他们很快就接到了后退的命令。

    于是这些士兵立刻改变队形，向后沿着留出来的通道迅速的撤了回去。而后方一直没有受到炮击的倭人士兵则继续向前。他们已经在前面士兵的掩护下前进了很长一段距离，那么他们在明军火炮的攻击下就能走得更远！

    此时后面充当炮手的倭人士兵也没有闲着，他们用力的推动火炮向前移动，还有一批倭人士兵在预定的位置拼命的挖坑修筑炮位。

    这一幕自然瞒不过明军的瞭望手！他迅速将情况上报，早有应对的军官立刻组织了测距兵对所有倭人的炮位进行反复测量。棱堡里的军官也一直用望远镜在观察倭人修筑炮台的情况。

    他观察片刻后冷笑着对副手说道：「这些倭人根本就没玩过火炮，或者说他们太迷信与火炮的威力了，以为火炮一旦射击我们就得死得死，伤的伤，投降的投降！这么大个的火炮摆在那里，居然连掩体都不用，真是蠢到家了！」

    副手说道：「这也许不是他们愚蠢，而是太过迷信火炮的威力了！咱们不是听说过嘛，倭人管咱们的十八斤叫做国崩！意思就是一炮下去国家都能崩垮掉，可见他们着实没见过多少火器！」

    军官哈哈一笑说道：「那咱们就好好的给他们上一课，就是学费有点儿贵！」

    副手也笑着说道：「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军官说道：「那这事儿你负责！等他们炮位修筑完成，火炮就位不能移动的时候，你就指挥炮兵进行反火炮！最好一门火炮都别给他们留下来！」

    副手点点头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说道：「反火炮的时间可不短！要是失去了火炮的压制，倭人的进攻会很强烈的！光靠步兵炮和火铳抵挡他们压力很大的！」

    军官撇撇嘴说道：「能有什么压力？要不是大帅定下来不许全力作战的计划，还不许修建完整的棱堡，还得时不时给他们造成能攻进棱堡的错觉，他们根本连棱堡的边儿都沾不着！行了，这事儿你别管了，你去安排吧！」

    副手笑眯眯的离开后，倭人的攻势已经达到了最猛烈的程度！最前面的倭人士兵已经冲到了第一道外壕！

    这道外壕大约有两

    人深，五步宽，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逾越的！而外壕这里已经是步兵炮能够得到的距离了，所以他们刚刚到外壕边缘停住脚步的时候，蓄势待发的步兵炮就密集的射击起来，瞬间就打出了一片碎肉！

    不过这些倭人士兵依旧很勇敢的冲了上来，将事先准备好的木梯架在外壕上，准备在上面铺上木板架桥！可是他们也不想想，这就等于给步兵炮提供了一个固定的射击目标！临近的几门火炮只要瞄准他们架设木梯的地方射击，就能最大限度的节省瞄准时间！

    尤其是架桥的地方人堆快成堆了，每一发炮弹穿过去都会有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伤亡！而这些无论死了的还是受伤了的士兵，都会被直接推到外壕当中去。

    更何况倭人士兵冲到外壕边缘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栽倒在外壕里面，所以很快有几个架桥地点的外壕里就铺满了人！

    但是无一例外的，无论是主动跳下去的人，还是被推下去的人，很快都大声嚎叫起来！因为坑底里面插满了竹木签子，那些跌进去直接被签子戳死了的还算是幸福的，而那些被扎得满身是血，一时间还不得死的人则在凄厉的尖叫！

    在火炮密集的轰击几轮后，炮兵们越打越顺手，倭人的死伤数目立刻开始攀升起来！而且矮墙后面的火铳兵也开始射击，倭人的死伤就更惨烈了！

    越过外壕之后是一个坡度很小的缓坡，所用的泥土就是挖掘外壕的泥土。在缓坡的顶端，距离外壕边缘八十步左右的地方是一道一人多高的矮墙，上面有密集还很窄的射击孔，能让士兵通过射击孔瞄准射击。在这个距离上命中率虽然差一点，但是也能达到四成以上的命中率，所以瞬间倭人士兵的死伤数量就急剧上升！

    看到这种情况，倭人那里立刻吹响了撤退的号角！于是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就这样结束了！那些还活着的士兵听到撤退的信号，立刻毫不犹豫的掉头往回跑。一路上还把能带走的伤员全部带走了，可见倭人打了这么多年仗，对战场适应的程度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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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0驱民攻城

    他们刚回到阵地，就被一排精锐足轻拦住！这些精锐足轻手里拎着打刀，杀气腾腾，威风凛凛！他们原本就是被当做督战队用的，但是如今双方只是刚接触，死伤不多，士兵们的士气还控制得住，所以他们一拦就拦住了。

    士兵们被拦住之后立刻有武士出面，随即抓住某个人询问他看到了什么。于是就这样武士在询问的同时整队，很快参战的士兵就井然有序的离开了前线。

    各处汇集来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小西行长和宇多喜秀家手中。看完这些消息，宇多喜秀家还拿出自己绘制的图纸做出修改。看得出来，两个人对这次进攻的成绩都很满意。

    宇多喜秀家将图纸收好之后说道：「总大将阁下，这次我们可以安排那些朝鲜人上去填壕了。壕沟填平后就可以借助大筒直接攻击那道矮墙！只是现在不知道矮墙后面是什么样子？而且根据士兵们所说，我们准备的工作还不够，还要多准备一些草袋和沙土！」

    小西行长点点头说道：「那就抓紧时间去办！多拨一些士兵配合一下，然后就可以驱赶那些朝鲜人上前了！」

    不多时从后营有大批的朝鲜人被驱赶了过来。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弱。但是就是没有孩子，哪怕稍大一点儿的孩子都没有！因为倭人觉得这些孩子既没有作战的能力，也没有做工的能力，只能白白的浪费粮食！所以这些孩子要么被抛弃了，要么被杀死了！

    这时候有武士上前用朝鲜话大声下达指令，期间还指挥倭人士兵驱赶这些朝鲜人。其中稍有怠慢的人立刻就会被杀死！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朝鲜百姓在痛哭哀嚎之中终于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每个人肩上都多了一个装满沙土的草袋！

    负责指挥的武士看到他们做好准备了，立刻挥动令旗命令所有人前进！下面的武士就驱赶着朝鲜百姓向前方涌去！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朝鲜百姓不愿迈步，倭人士兵便用长枪去戳他们！受到威胁后，终于有人在长枪的逼迫下向前踏出了一步！其实他的本意只是想躲避一下枪尖的戳刺，可是这一步迈开却如同放开了闸门一样，整个朝鲜百姓的队伍都开始缓缓的前进起来！而且在混入其间的倭人大声吆喝下，队伍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棱堡中的军官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一丝不忍！就连他笔直的肩背都略微的弯曲下来！他身旁的副手当然也同样看见了这一幕，所以他率先放下望远镜说道：「长官，我们是军人，所以敢于站在我们对面的就全都是敌人！哪怕是那些朝鲜百姓也是一样！他们肩上扛着的草袋可是用来填平壕沟的！」

    军官没有放下望远镜，他依旧在估算着朝鲜百姓的数量，同时说道：「放心吧，我会下令士兵射击的！这点儿轻重我还是能分得清的！我只是在感慨，如果被驱赶着填壕的是我们大明的百姓该怎么办？」

    副手眯起眼睛，咬牙说道：「大帅说过，如果是外敌，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侵入到大明境内！如果是内部敌人，在他们发展壮大之前把他们全部杀掉就可以了！我们军人就是干这个的！」

    军官这时候才放下望远镜说道：「大帅说的没错！有些人有了几分地位之后，就忘记自己也是百姓中人！他们会为了自家的好处祸害百姓，这种人遇到一个就弄死一个才是最好的手段！」

    说完这话两个人都沉默了。因为这时候他们两个人终于发现自家和官军似乎有些不同！

    以前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刘昊嘉一直潜移默化的给他们灌输士兵要保家卫国，保护百姓的思想。所以今天看到那些被驱赶的朝鲜百姓，他们才有了清晰的认知而已！

    同时他们也知道一点，现在的那些官军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出身于百姓！当他们加入官军的

    那一天，他们就认为自己有了官身了，和百姓不太一样了！于是百姓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牛羊，是木头杂草，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所以何俊祸害起陛下来从不手软，从来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时军官叫来通讯兵，让他再次下了严令命运炮兵和所有火铳兵，棱堡前面的所有人，包括朝鲜百姓在内，一旦进入射程之内就必须开火射击，否则军法处置！

    下完命令他不再看向外面，反而扭头对着副手说道：「叫你准备反火炮，准备到哪里去了？现在还没动作？」

    副手同样没有望向外面，而是看着桌子上的图纸说道：「刚才跟左右两侧的棱堡联系过了，右侧棱堡对面的倭人还没有完成炮位的修筑，我方一旦开始射击，他们随时有可能把火炮转移走，所以才拖下来！等到这次进攻完毕应该就可以动手了！」

    这时外面已经响起了第一轮火炮的射击声，但是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看外面，而是看着图纸上标明的各处倭人炮位。

    此时明军的炮弹已经在朝鲜百姓当中掀起了腥风血雨！情景之惨烈令人发指！因为那些朝鲜百姓和倭人士兵不同，倭人士兵好歹还知道分散列队躲避炮击，可是这些朝鲜人都是普通百姓，哪里懂这个道理！

    他们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安慰，都是尽可能的挤在一起。甚至达到了人挤人，人挨人的地步！这样密集的人群被炮弹砸进去自然是惨不忍睹！

    而且那些倭人士兵更不在乎这些朝鲜百姓的性命，当然不会提示他们分开。他们只是一味的催促着朝鲜百姓上前！所以明军的每一枚炮弹都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站在高处的测距兵可以清楚的看到，任何一枚炮弹砸进人群当中至少放倒了十个人之后才失去了动力，可见朝鲜百姓的死伤有多么惨重！但是攻守双方都没有在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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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1新问题

    这些朝鲜百姓也并不愿意上前，他们也知道对面的明军是来帮助自己打倭人的，所以心中自然纠结！再加上明知道上前可能会死，所以他们虽然还在向前走在，动作却相对缓慢。

    可是等炮弹打过来就不同了！尤其是他们听到身边人的惨叫，看到鲜血和碎肉崩飞的时候，他们的心中的恐惧迸发到了最大程度！在这种情况下，有的人想待在原地却被人群裹胁着前进，有的丢下草袋尖叫着想要逃跑，却被混在人群中的倭人士兵杀死！

    而更多的人则明白自己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按照倭人的命令把草袋丢到外壕里面，这样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所以很多人这时候终于迈开大步向前奔跑！

    小西行长看到第一批三千人的朝鲜百姓终于动起来了，有点满意的点点头！不过他还是他还是补充下令说道：「让下面的人指挥着那些朝鲜人尽可能从两侧撤回来。多保存一些朝鲜人的性命。」

    众人当然明白小西行长的意思。他可绝对不是怜惜这些朝鲜百姓，是因为他考虑到还有很多明军的营寨需要进攻，依旧需要朝鲜百姓填壕，不想他们最开始就死了这么多而已。

    众人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战场。很快朝鲜人冒着火炮的轰击冲到了外壕边上。结果冲的最快的那些人有三成死在了火铳之下；有一部分人还没接近外壕的时候就被打死了！更多的人就是在外壕边缘投资草袋的时候被打死的，结果就尸体和草袋一起跌进壕沟当中！

    还有的人来不及丢出草袋，或是刚刚丢出草袋就被身后的人撞进了外壕之中！他们在外壕中尖叫着想往出爬，却被雨点般的草袋砸下来直接埋在里面！

    棱堡中的军官看到这一幕，背在身后的手不断的在握拳！他肯定又是再次想到如果自己守城的时候，自家老百姓被人全赶过来填壕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不过他终究还是一名职业军官，很快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注意力转移到军事本身上来。他再次拿起望远镜观摩的朝鲜百姓的动向，同时说道：「大帅教给我们棱堡战术的时候，可没提到还有大批的普通百姓被驱赶来填壕！我们的假想敌都是真正的军队，所以这种情况出现后，对我们的士气和弹药储备有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外壕的作用被大大的削弱了，这一点必须记录下来交给总参谋部进行研讨！」

    副手闻言精神一振，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来开始记录，同时说道：「看来让你当主官也是有道理的！我只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但是却没想到这么多！看来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副手最好！嗯，在这里我要加上一点，那就是要特别注意对士气的影响！我们受训时接受的教育都是军队应该保护百姓不受欺凌，可是我们自己却在向普通百姓开枪射击，这对士兵们的心理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军官说道：「确实，这一点我疏忽了！如果这些人是敌国的百姓，士兵们向他们射击或许还不会有太多的抵触！可是这些朝鲜人明显是我们一边的，这确实对士气很不利！一会儿你去巡视一番，多鼓励一下下面的兄弟！」

    副手在做快速的做笔记同时说道：「明白！我一会儿就带人下去走一圈儿！另外这种情况应该作为特例标明！像这种两个国家在第三方国土打仗的情况应该并不多见吧？如果我们在倭国作战的时候，他们会不会还会驱赶自己的百姓来填壕可不好说！」

    军官放下望远镜叹口气说道：「一定会的！不管是倭人还是我们，到了危急时刻，我们其实没有太多的选择！」

    副手听到这话没有回话，只是加快了写字的速度。他飞快的记录完之后就出门，找来一些军官布置工作去了。

    而此时外面的第一批朝鲜百姓已经退了回去，倭人正驱赶第二批朝鲜百姓冲上来。看来这批朝鲜百姓退出

    去的时候，宽大的外壕就已经没什么作用了！那时候倭人士兵就可以直接冲击第一道矮墙了！

    这时候军官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严肃的看向外面！因为他知道反火炮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只要把这批火炮打掉，倭人对棱堡就更加没办法！想要棱堡就只能用人命来填了！

    就在倭人驱赶的第一批朝鲜百姓后退，第二批朝鲜百姓还挣扎着不肯出来的时候，战场前面是一片空白！倭人布置的几十门火炮非常明显的暴露出来，于是三座棱堡里的火炮以三门一组的方式同时向九门火炮发动了炮击！

    那些忙碌的倭人士兵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突然间就看见自己身边的同伴被炮弹打碎了！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成了明军火炮打击的对象！

    九门被打击的倭人火炮当中被命中六个！这六门火炮当中有三门是炮架中的炮弹，木质的炮箱彻底碎裂了！火炮受到震动跳动两下之后不动了，看起来好像还能发射，但是他已经转移不了任何角度了！

    而且经过震动后，火炮本身产生了位移，发射的话天知道炮弹会飞到哪里去！而且炮箱损坏，炮身不可能不受损，只是一时看不出而已。。若是有胆子大的尽可以发射，就是会不会炸膛没人知道！

    还有两门火炮被10斤炮弹砸在了炮管上，发出了惊天的响声！瞬间震得炮手们两眼发黑。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但是倒霉的事情还在后面！被打中炮管之后，脆弱的炮箱根本承受不出不起如此大的力量，火炮直接从炮位里滚了滚了下来！

    炮管在地上打横转了几圈，只要是被蹭到的倭人士兵不是断了腿就是少了脚，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而且炮管被重击之后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形了，别说发射时会不会炸膛，就是被打扁的炮管能不能把炮弹塞进去都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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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2火炮反火炮

    最离谱的是最后一门火炮，也不知道是炮手的运气太好，还是瞄得太准？一枚十斤炮的炮弹端端正正砸在炮口上，砸得炮管原地腾空180度落在了地上！再看那个炮口里面嵌进了一个十斤重的炮弹，将整个炮口撑得像蛤蟆的脖子一样粗壮，废到不能再废了！

    看到这种情况，明军这里是欢声一片！但是新军们也仅仅是高兴而已，因为这种反火炮的训练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这一幕在边军士兵那里看来就是神迹了！

    他们跟***厮杀的日子多了，***那里也不是没有火炮。只不过都是历年从明军作战时抢到手的。而且他们用火炮的时候也是大模大样的在城外架好了向城头乱射！

    准头自然是不用说的，但是给明军士兵的心理威慑确实很沉重！好在他们手中的火炮不多，边军士兵还顶得住！但即便是这样，明军也从来没有反火炮的意识！

    他们最多的时候就是趁对方不注意或者是派精锐士兵突进，冲到火炮旁边用大锤把火炮砸变形，或者把炮门钉死。用这种非常传统的方式来打击火炮。如今他们看着新军这里居然用火炮来反火炮，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个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

    但是在各个炮位里面的悲喜却是不同。干掉了对方火炮的炮位里面就是欢声雷动！不管是炮长、炮兵还是边军士兵，哪怕是朝鲜民夫都在大声欢呼！炮长都在激励着下面人再接再厉！反正是三门炮一起反击一门火炮，谁打中的也分不清，就当是自己打中的好了！

    可是目标没有被反击掉的炮位里面，炮长破口大骂，炮手们咬牙切齿本！边军士兵和朝鲜民夫则是一脸的惋惜！至于测距兵脸红的吓人，额角的青筋蹦起来多高！若不是有眼皮盖着，眼睛都快鼓出来了！几个炮位礼单测距兵都异口同声的说道：「不是我的问题！是运气！就是运气不好！」

    坐在不远处高台上的倭人武士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也是降压的目瞪口呆！几乎所有人都大声叫着：「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甚至还有不少坐在马扎上的武士惊讶的站起身来！要知道这个时候别说是站起身来了，就是有了惊讶的动作都是极为失礼的事情，会被人看轻几分！武士嘛，就要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才行！

    这时就听小西行长一声暴喝：「全都坐下！一个个惊慌失措，成什么体统！」

    众人听到小西行长的怒吼终于回过神儿来，一个个躬身请罪之后重新坐回到马扎上面。小西行长这时才对身后的侍立的武士说道：「你立刻去传令，命令所有的大筒撤回来，不能让明军把我们的大筒全部打掉！」

    武士答应一声刚要快步走下高台，却被宇多喜秀家拦住。武士惊讶的回头看去，却听宇多喜秀家大声说道：「多派些朝鲜人去！准备出击的朝鲜人全部派出去挡在大筒前面！哪怕那些朝鲜人死光了也要把大筒撤回来！」

    武士快速的躬身答应一声，快步跑下去了！可是事情哪像他们想象的这么简单！现在这种火炮使用的时候，是要将炮箱半埋在土里面的！也就是说，不算传令的时间，想要把火炮撤回来就先要松土，再拔出固定的木桩后才能把火炮从坑里拖出来，然后才能转移拉走！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明军对他们来上了二三十次的炮击了！

    就在传令的武士跑出去的时候，明军已经发动了第二次炮击！但遗憾的是，因为这次有多个炮位需要重新调整射击角度，所以命中率下降了！只有五门火炮被击毁！

    不过让人高兴的是，第一轮炮击中没有被击毁的火炮全部被击中！炮箱粉碎，炮管扭曲的翻倒在地！这说明上一轮没有打中目标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而已！这让几个测距兵全都扬眉吐气起来！因为在他们的坚持下，这次射击根本就没有调

    整射击角度和距离，结果直接打翻了原来的目标！

    就在明军一轮又一轮的火炮轰击当中，大批的朝鲜人被驱赶上前！他们都被驱赶到壕沟前面阻挡明军的视线！而且还有不少朝鲜人干脆被倭人士兵命令站在火炮前面，就用他们的身体来阻挡火炮！

    可是倭人的种种做法全部失效了！那些炮位早就被测算完毕记录在案，炮兵们只要按照测距兵记录的数字射击即可！

    但是这种情况对那些朝鲜百姓和倭人炮兵就十分的不友好了！密集的人群根本无法挡住沉重的炮弹，这些炮弹穿透人体在砸在炮位，炮架或者是炮管上面毫无问题，只不过炮位前面又多出了无数的腥风血雨！被打死倒在地上，受伤的人大声呼叫，残肢断臂遍地都是！就连那些炮管上都洒满了鲜血和内脏！

    即便是这样，那些倭人士兵依旧努力的拖着十四门火炮离开！但是明军炮兵可不打算放过这些火炮，又追着他们的路线又射击了几轮。不过移动目标确实很难打，他们只是打死了不少拖曳火炮的倭人士兵，对火炮没造成任何损失！

    但是也足够宣告倭人的炮轰计划彻底破产了！甚至倭人已经没有胆子再把火炮推进到近距离以内！现在对棱堡造成威胁的只有他们庞大军队的人数了！

    火炮被拖走之后，倭人驱赶着朝鲜百姓回到了营地当，中明军也停止了炮击，一时间战场上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微风带着沉重的血腥味儿在战场中央徘徊！

    看到这个结果，小西行长端坐不动，神色平静的说道：「壕沟填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足够我们发动进攻了？」

    宇多喜秀家犹豫一下说道：「总大将阁下，我们刚刚遭到了重大的损失，士气有些跌落，是不是暂缓进攻？」

    小西行长微微摇头说道：「这时候不能停！一停下来这士气就很难鼓起来了，所以我们只能继续进攻！其他各处要维持佯攻，力度可以适度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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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3错误结论

    听到小西行长这么说，宇多喜秀家不仅没有反对，反而用目光压制了几个想说话的武士。在这个时候他必须维持小西行长总大将的威严。

    于是在休整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倭人的进攻再次开始。不过这次进攻依旧是被密集的火炮和火铳击退了！最深入的一个倭人士兵距离壕沟后面的矮墙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离！看来下一次进攻就能进攻到矮墙那里！

    两次进攻就已经把时间拖到了中午。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也是要休战的。不过倭人们的午饭就简单了许多，每个人只是分到两个饭团。和下面士兵不同的是，高台上的武士们分到的饭团不仅是白米饭做的，里面的配料也增加了许多。

    就在他们默默无语吃着饭团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武士说道：「总大将阁下，你看对面的明军好像派人出来了，不过好像没有武器！」

    众人急忙抬头看去，看见对面的棱堡里面确实出来了不少人。经过仔细的观察，他们立刻确认了这些人不仅没有武器，而且都是都是朝鲜人的打扮。

    这时小西行长缓缓的咽下口中的饭团说道：「诸君不必担心，那是明军派出来焚烧尸体的。」

    战时焚烧尸体是双方都要做的事情。因为大规模的战乱必然出现大批的尸体，如果不及时烧毁或者深埋的话，等待双方的就是大面积死亡的瘟疫！所以在战斗间隙当中收敛尸体几乎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一个比较老成持重的武士说道：「就是不知道这些朝鲜人会不会去扒开壕沟里的草袋？」

    宇多喜秀家说道：「不会的！明军的统帅应该清楚，如果他们擅自扒开草袋的话，我方必定会出兵，只会引发新的战斗！所以他们宁可挖新的壕沟也不会去扒草袋的。」

    一名武士附和说道：「是啊，这些明军巴不得拖延的时间越久越好，不会随便引起战斗的！」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那些朝鲜民夫径直越过了填满草袋的壕沟，开始将外面的尸体收拢起来。但是他们随即发现那些朝鲜民夫当中混着一些明军士兵，他们手中拿着刀斧在割取尸体的首级，这让他们心中十分气愤！甚至有武士低声骂道：「这些马鹿，居然敢割取勇士们的首级，真是该死！」

    对于倭人来说，首级有着特殊意义！因为据说他们的天照大神不太愿意收无头鬼，所以他们总是希望死的时候是一具全尸！但是偏偏明军又是拿首级来报功的，这是双方不可调和的矛盾！

    宇多喜秀家说道：「那又怎么样？现在那里是在明军的火器控制之下，总不能为了一些尸体搭上更多勇士的生命！反正等我们攻下来这些营寨的时候，里面的明军一个都不会留！这也就等于给这些勇士们报仇了！而且好歹割取首级的还都是明军士兵，总比让这些的尸体落在那些低等的朝鲜人手中要好！」

    众人听到他的话也没人反驳，那里确实是在明军的火炮控制中。而且他们这里只要一派人过去，那里的朝鲜民夫肯定是一哄而散，也抓不到人。除了死伤更多的人以外带回来的却是毫无用处的尸体，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就在中午休息的这段时间内，那些朝鲜民夫在明军士兵的指挥下，很快将尸体堆成了三堆，泼上火油开始焚烧起来！浓密的黑烟在微风的吹拂下卷曲成奇怪的形状，更有一些古怪的味道慢慢的蔓延开来！

    这时小西行长已经面不改色的吃完了所有的饭团，对宇多喜秀家吩咐说道：「秀家，下次战斗结束之后，我们也派一些士兵过去收敛尸体。不要带武器，而且只收敛我们人的尸体。至于那些朝鲜人的尸体就交给民军去处理吧！至于壕沟内侧的尸体也留给明军。」

    宇多喜秀家知道以后进攻的时候肯定也会有不少死伤，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毕竟收敛自己人的

    尸体，对士气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午后战斗再次展开，倭人发动了三次进攻都被阻止在矮墙前面！矮墙后面的火铳兵用密集的枪弹和步兵炮将倭人士兵打得狼狈逃窜，哪怕他们使用朝鲜人当做人肉盾牌也没用，被明军士兵毫不犹豫的打死在阵地前面。

    就在倭人准备发动第四次进攻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说其他地方的棱堡里面，有不少士兵和朝鲜民夫在进行抢修！

    这个问题引发了小西行长他们的一阵讨论。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就是明军来不及修筑营寨，没有及时完成在补救。而小西行长反复询问多次之后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明军的营地其实一直在修筑，只不过是今天加多了人手而已。

    原本那些修建的任务都是由明军士兵自己修建的，如今朝鲜民夫也亲自加入到了其中。所以经过他们的一番讨论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通过今天的进攻，明军明显感觉到了压力。他们发现自己仓促修成的营寨并不结实，所以只能趁我方在进攻这三座营寨的时候努力加固其他的营寨！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小西行长又得出了新的结论，那就是攻击不能停止，不能给这三个营寨加固的机会！而这个决定得到了所有武士的一致赞同，他们决定日夜进攻这三个营寨，好尽快的好拿下！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面对的是近代科学的产物——棱堡！若不是刘昊嘉放水，凭借他们没有火炮掩护下的冷兵器部队，想要攻下这三座棱堡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而且他们还不知道这三座棱堡后面都有一条宽阔隐蔽的交通壕，疲惫的和受伤的士兵都可以通过这条交通壕回到后方去；新的士兵和物资也会源源不断的运进棱堡。所以现在他们实际上是在给新军练兵，让新军中没上过战场的士兵豆充分感受了战争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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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4模仿

    战斗自从开始之后就从未停歇过！从白天打到傍晚，从傍晚打到黑夜，再从黑夜打到天明！而且倭人还发现夜晚能够遮蔽他们的身影，所以在夜间加大了攻击的力度！

    不过明军这里也立刻做出了应对。就是在夜间使用不熄的火堆来照明，同时还在阵地上布置长线，上面拴上铃铛！一旦有人碰到线弄响了铃铛，士兵们就惊醒无差别的射击！

    在展示位进行到第五天夜晚的时候，神色凝重的宇多喜秀家单独找到小西行长。他进房间后没有说话，先是将一张图放在了小西行长面前。

    小西行长低头看去，发现上面绘制的正是对面明军营寨的图纸。以前他看的图纸都是只有一小半，如今却是一幅完整的图纸。上面漂亮的线条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小西行长惊讶的说道：「秀家，这是明军营寨的图纸吗？看起来真是令人震撼的美丽呀！看来你已经把它补全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宇多喜秀家苦笑着说道：「总大将阁下，美丽的东西往往都是可怕的东西！就像武士的刀光一样闪烁如同群星，但是带去的只有死亡！」

    小西行长闻言收敛了笑容说道：「怎么？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这话一出，宇多喜秀家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他缓缓的说道：「总大将阁下，原本在下对明军的营寨还嗤之以鼻，觉得没有高大的寨墙，望楼，只是认为他们有利于火器的发挥而已！但实际情况比在下猜想的还要糟糕！」

    说完他提起笔来在图纸上做了几番勾画，久经战阵的小西行长立刻明白他勾画的线条就是明军攻击的范围，所以他不由自主的说道：「天照大神在上！这，这不是明军没有时间修筑传统的营寨，这是一种新的城防建筑！这种建筑根本没有射击死角！」

    宇多喜秀家用沉痛的语气说道：「是的，总大将阁下，您说的完全没错！而且这几天的进攻也证实了在下的推断没错！阵型完全想不出明军是如何设计出这种新式营寨的？但是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士兵处在战场上的任何位置豆不是安全的，即使明军没有火器的话，只用羽箭都能阻挡我们士兵的进攻！」

    小西行长容闻沉默不语，脸色也和宇多喜秀家一样难看！因为他预想到了大批士兵的死亡却毫无战果，同时他也想不出明军是如何修建出这种营寨的？而这就是不懂数学和几何的坏处！

    看了半天之后，绞尽脑汁的小西行长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秀家，面对这个情况，我们怎么才能攻破这些营寨？要知道我们面对的不仅仅三座营寨，在里面肯定还有一层！而且作为最主要的营寨肯定会更加完善强大！」

    宇多喜秀家双眼无神的说道：「经过阵型这几天的反复计算和推断，发现想要攻克这种营寨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在大量大筒的轰击掩护下，派出足够多的士兵进攻！其中还得有半数是铁炮足轻足轻，而且所有的人都得是死战不退的那种，连续不停歇的进攻大约四到六天能攻克一座类似的营寨！」

    小西行长闻言瞪大眼睛说道：「这怎么可能？那我们那得死多少士兵？」

    宇多喜秀家缓缓的说道：「这个阵型并不清楚！要看对面的营寨里面有多少守军？有多少储存的弹药？如果全力攻击的话，估计在没有大筒的掩护下，我们要用二十倍以上的兵力持续攻击才能拔下这一座营寨！」

    此时小西行长看向宇多喜秀家的目光就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现在初步估计对面营寨里守卫的明军士兵大约至少有千人以上，难道要死上两万人才能拔掉对面的营寨？那样的话，光是其他外围的营寨就能把全部士兵耗光了！

    宇多喜秀家没有理睬小西行长的眼神，反而继续用平稳的声音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长期围困！围到对

    面营寨里面粮食断绝之后，这些营寨就不攻自破了！」

    小西行长愤怒的一挥手说道：「这更不可能了！不说长期围困下去需要多少粮食？就算我们供应得上，北方还有三路明军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一旦我们把力量全部耗在这里，他们突然南下，我们又拿什么来抵挡？」

    宇多喜秀家听着小西行长的咆哮沉默不语，脸色苍白的像死人一样！他知道自己说的两个办法都十分的不靠谱。第一个办法光是想想就做不到！

    在他们的估计当中，刘昊嘉的这支人马大约有5万人上下。那么用二十倍的兵力围歼他们就要一百万人马！就是把倭人所有的部队都调过来也不够这个数字！

    至于第二个长期围困的办法同样不可取！若是敌人只有少量兵力，无法突围的情况下，长期围困是说得通的！可是包围圈里面是少量的部队吗？根本不是！如果他们集中力量的话，可以在任何一个方向上突围，这就绕回到原来的问题，需要足够的兵力！那么这个兵力需要多少？五十万还是一百万？

    事实上棱堡的出现就是为了用少量敌人阻挡住大批的敌人！而刘昊嘉直接在这里弄出来一片半成品的棱堡群来，这就不是倭人用人数能解决的问题了！这就给倭人造成了一个极大的困难，人少了攻不进去，还围不住！根本就是吞了一块烧红的炭火，吐不出来还吞不下去！

    事实上由于刘昊嘉一方面刻意放水，一方面由于时间紧促，他修筑的棱堡并不完整！如果倭人肯付出重大伤亡，是有可能逐个拔出棱堡的！那就宇多喜秀家说的那样，必须有足够多的士兵不停的发动攻击，好消耗对方的的子药和士气，然后在计划的最后一天发动总攻！

    所谓总攻就是盯着对方火炮火铳的射击不停的冲锋，利用装填的间隙前进，用尸体一直堆到棱堡里面去！这样做的话，死伤人数绝对不是个小数字！不用多，他拔除五座棱堡之后军队就得被死伤人数吓坏，不会再有士兵肯出战的！逼着他们出战说不定就会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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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5应对办法

    再有一个就是长期围困，一直围困到棱堡内部缺乏足够的粮食才不得不投降。而在历史上，在沃邦战术出现之前，欧洲对付棱堡的办法就是围困！硬是围到守军饿死或者投降为止！

    可还是那句话，想要围住守军，直到他们饿死或者投降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棱堡内的守军必须数量足够少，没有突围的能力！而现在倭人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棱堡群，里面的军队有足够的力量突围，他们根本守不住！

    沉默了片刻后，宇多喜秀家沉声说道：「那阵型就真的没其他办法了！」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说道：「为了思考破解这种营寨的办法，在下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而且越想越睡不着！昨天晚上在下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想出来！」

    听到这话，小西行长也沉默下来！他看得出来宇多喜秀家已经不仅是黑眼圈的问题了，简直是形容憔悴！看来这几天把他折腾得不轻！

    这时宇多喜秀家低头说道：「至于撤退的计划在下已经计划好了，不仅仅是在这里撤退的问题，在下已经考虑是不是将所有军队撤回本土的了！另外在下已经派人赶回本土筹集船只了！」

    小西行长闻言沉声说道：「事情我也只是有预感而已，难道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

    宇多喜秀家慢慢的点点头，然后低声说道：「最关键的问题是关白大人的身体突然恶化，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

    小西行长当然是懂得政治的，要不然他也做不到总大将这个位置！他听到这话后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非常清楚倭国国内的稳定是怎么回事，就是因为丰臣秀吉还没死，其他大名才老老实实的待着！等他一死，天下马上就会大乱！尤其是德川家的那个老乌龟，说不定就会把头从龟壳里面伸出来找点儿什么东西吞进肚子里去！

    不过这时宇多喜秀家却突然振奋起来！他轻轻拍着桌子上的图纸说道：「不过在下也有一点心得，而且融合进了撤退计划当中！如果计划顺利的话，说不定能顶住明军的进攻，保住最后两道的土地！不过这需要总大将阁下的支持！」

    小西行长闻言大喜过望，立刻探出身体说道：「是吧！我就知道难不住秀家你啊！赶紧说说是什么办法？是不是……」

    说到这里，小西行长用手指了指宇多喜秀家手掌下的图纸。而宇多喜秀家则笑着点头说道：「没错！明军能修出这种古怪的营寨，我们也可以学习！只要我们在沿途要道上也多修筑一些这样的营寨，到时候头疼的可就是明军了！」

    小西行长听到这里简直是喜不自胜！因为他作为进攻朝鲜的总大将，朝鲜的山川地理他几乎都已经记在心上了！尤其是朝鲜本身就多山，道路难行！若是依照山体在交通要道或是重要地段修筑这种奇怪的营寨群，说不定真能挡住明军！反正我们有的是朝鲜人抓来用！

    你们明军有火铳，我们也有铁炮！虽然大筒的数量少了一点，但是我们多造一些铁炮，完全可以弥补大筒的不足！所以此时他已经在心中的地图里勾画建设棱堡群的位置了！

    等他迅速的勾画一番后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他用力的拍着于宇多喜秀家的肩膀说道：「秀家，你这是堪比诸葛亮一样的人物呀！只是我想知道这样的营寨修起来容易吗？」

    宇多喜秀家得意的说道：「图纸已经在这里了，有什么难修的？最大的问题就是选择位置和抽调朝鲜民夫！」

    小西行长用力的点头说道：「非常好！在这件事情上我肯定会全力支持你的！我也很想看到明军统帅在被自己发明的营寨挡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小西行长说完之后两个人一起放声大笑起来，房间里面气氛的简直是快活至极！可是有一件事情他们完

    全不知道，那就是棱堡这种东西是你看一眼就能学会的吗？那根本不可能！

    想要修建一个合乎规格的棱堡，主持修建的人不可能是一个人。必须是一个精通数学，测量，几何，地质学和建筑学的的小型团队才可以，否则修出来的棱堡只具其形，不具其神，到处都是死角！

    若是刘昊嘉知道他们有用二把刀的棱堡来阻拦他，只怕牙都会笑飞了！若是宇多喜秀家是个天才，看完了样子就能修建合格的棱堡也没关系，到时候他就可以充分展示一下沃邦战术了，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好学的！

    就在两个人拿着地图进行深入讨论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武士连门都没敲，直接闯进房间里来！这在倭人当中来说是非常失礼的事情，所以小西行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可是他随即看到这个武士一脸的喜色，就立刻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这个武士兴高采烈的说道：「总大将阁下，我们的人攻进对方的营寨了！」

    小西行长闻言简直是大喜过望！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是真的吗？快带我去看！」

    说完之后他迈步就向外走。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自嘲的对宇多喜秀家说道：「秀家，我也是关心则乱是！这大黑天的能看到什么呀？还不如坐在这里静等消息的传来！」

    说完他又坐回原地，不过他看到宇多喜秀家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缓缓说道：「秀家，不要想太多！攻进去也未必夺得下，这样的事情我看得还少吗？」

    宇多喜秀家闻言点点头，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很不妙！因为若是真的夺下明军营寨了，那岂不是说他的眼光有问题！而且他偏偏觉得这次进攻应该不会成功，但是他又不能说，那不是降低士气嘛！不过他的责任心还是大过了得失心，他低声说道：「注意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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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6墙后面

    那个武士虽然听见他说话了，但是没有听清。而小西行长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深深的看了宇多喜秀家一眼，看到的是坦然的目光。所以他对一旁站立的武士说道：「传我的命令，在计划外出动两千人靠近明军营寨，但不参与进攻。」

    武士听到这话简直是对小西行长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总大将阁下呀，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在调派军队！这就是明人常说的「未虑胜先虑败」吧？

    这时小西行长坐稳之后说道：「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仔细说来！」

    武士躬身说道：「总大将阁下，现在传来的消息也并不准确，只说是前锋部队已经击破了对方火铳军势，现在越过了高墙了！现在前面的武士在拆除高墙的时候还在向前进攻。具体的消息只有这些了！」

    小西行长闻言长叹一声说道：「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果然进展并不大！不过总算是个好消息！行了，你下去吧，前面有消息的话立刻前来禀报！」

    武士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而小西行长则喜形于色的对宇多喜秀家说道：「秀家，也许你撤退的计划用不上了！」

    宇多喜秀家也是神色振奋的点点头说道：「这样最好！不过在下觉得还是应该做一些准备的好！」

    小西行长说道：「这也不错！那你安排一些人先筹备起来吧！反正这场战事也不是短时间内能结束的！」

    说完两个人安静的等待前线的消息传来。两个人默默等待了一段时间后，前线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了！不出所料的是坏消息！越过第一道防线的部队被明军士兵打了，回来而且死伤惨重！稍后时候小西行长收到了下面详细的禀报，这才知道事情的前后经过！

    在这次夜袭进攻当中，可能是由于明军连续作战疲惫，再加上受黑夜的影响，所以火力密度大不如前，让进攻的倭人士兵一直攻到了矮墙下面！他们触摸到了多日来付出诸多死伤而不曾接触到的矮墙！

    看到这个结果，负责指挥的武士简直是欣喜若狂！不过好在他还是一个相当冷静的人物，他立刻发出了三个命令！第一个命令就是让现有部队越过矮墙向前追击明军！矮墙不过是一人高而已，就是身材矮小的倭人士兵相互帮忙也能越过去！

    他下的第二个命令就是求援！他要求后面的武士尽可能的调遣军队上来，越多越好！尤其还要多调动一些铁炮足轻上来，让明军在返攻的时候尝尝自家铁炮的厉害！

    而且他恨透了这道古怪弯折的矮墙，所以他又下达了第三个命令，那就是留下一小部分人，尽可能的拆毁矮墙！他知道这道矮墙对明军的防守至关重要，明军一定会极力反扑！如果他守不住的话就尽力的拆毁，只要能给明军造成麻烦就是好事！

    不得不说这个负责指挥的武士每一道命令都恰到好处的体现了一个前线指挥官的洞察力！唯独有一点他没有觉察到的是，这次进攻根本就是驻守军官刻意放他们进来的！要不然以明军的火力密度对付这些手持冷冰器的军队，他们最大的程度也就是越过壕沟而已！

    军官之所以敢下这个命令放倭人进来，是因为刘昊嘉给了他指示。刘昊嘉觉得如果打得太狠的话，万一倭人丧失信心不肯投入兵力怎么办？所以得适当给他们一些甜头尝尝，于是才有了今晚倭人意外的胜利！

    而且就在这一两天，这个棱堡左右两侧的棱堡也会出现失误，然后让倭人获得足够多的进展，好增强他们进攻的信心，投入更多的部队来送死！

    倭人在越过矮墙之后，本以为能够顺着明军撤退的脚步追杀！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在墙后面只有不到十步宽的平地，然后又是一道深壕！在这道深壕后面还是一道缓坡，在缓坡的顶端又是一道弯折的矮墙，墙上面同

    样有着密集的射击口！

    而且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他们翻越矮墙的时候，这里守卫的明军早已经撤退得一干二净！甚至他们还看到有不少明军在壕沟对面用力的将厚木板拼成的简易木桥拖到对面去！

    所以现在倭人想要进攻的话根本就做不到，除非他们用自己的尸体把面前的壕沟填满！

    就在那些倭人士兵站在壕沟边缘犹豫不决的时候，后面大批的士兵却欢呼雀跃的越过矮墙，集中在狭窄的空地上面！此时这些倭人士兵完全忘记了一点，对面的明军可是以火器见长！而明军又绝不可能放任着他们继续向前进攻！

    果然就在倭人士兵越聚越多的时候，对面的矮墙那里瞬间枪炮声大作！同时倭人还发现，原来面前壕沟的后面还有一道壕沟，那些撤退的明军都在这道壕沟里面！因为这些士兵羽箭站起来向他们射击了！

    矮墙那里的明军士兵已经全部撤回到新的防御阵地上，也就是说，这里的防御力量等于凭空增加了一倍，火力密度自然也会同样增加一倍！偏偏这些倭人士兵都在无遮无拦的一小片空地上，密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当炮弹和铅弹砸进人群当中的时候，直接就掀起了阵阵血浪！

    而更可怕的是，在壕沟对面明军除了修筑一道浅壕容纳士兵站在里面射击，还修筑了诸多的炮位！那些从第一道矮墙撤回来的士兵和火炮都在这里安顿下来！只是夜晚缺乏足够的照明，倭人士兵根本就没有发现！等到第二道矮墙那里开始射击的时候，炮位里的步兵炮也被推了出来不停的射击！

    现在双方隔着一条不过五六步宽的壕沟，就是把所有的距离全算上都不到十步！在这么近的距离内除非火铳打不响，只要打响了就不会射偏！尤其是那些步兵炮装的全是霰弹，一炮下去就会倒下一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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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7掷弹兵在行动

    偏偏那些倭人站在壕沟前面束手无策，后面的士兵又不停的翻墙过来，人多的都要容纳不下了！所以每一发炮弹和每一发铅弹都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

    站在窄小平地上的倭人士兵被成片的射倒在地，连绵的惨叫声居然连枪炮的射击声都压制住了！这些手持冷兵器的士兵不仅没有发挥出进攻的力量，反而成为了上好的靶子！于是就在这片刻之间，翻墙过来的一千余人被一扫而空！

    听到墙后面凄厉的惨叫声，求救声以及其他喊叫声，没有翻过墙来的倭人终于惊恐的停住了脚步！对面怎么听也不像是追击明军获胜的样子，倒像是被打得很惨的样子！而巨大的嘈杂声过后就全是密集的枪炮声，连矮墙那头喊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过好在有些运气好的士兵翻墙逃了回去，可是他们恐惧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这十几个幸运儿只会反复的念叨：「陷阱！」「都死光了！」「太可怕了！」

    听到这十几个人传递过来的消息，外面所有的倭人士兵都迟疑的停住了脚步。还有人想凑在设计孔向里面观看，可惜他们个子太矮，对新军士兵刚好方便射击的口子他们根本够不到！

    更有人冒着被击中的风险爬上墙头向里面观察！可是无论他们用哪种方式观察，看到的都是层叠的尸体，流淌的鲜血，以及对面密集射击的火铳火炮的光芒！

    随着矮墙后面的情况被传递开来，恐惧的倭人士兵开始迟疑不前！哪怕是在武士的命令下达也没有人肯去送死，于是倭人的攻势就在矮墙前面停止住了！

    可是倭人不进攻了，里面的明军怎么可能停手！此时明军已经行动起来了！早有准备的士兵见对面的倭人几乎死光了，立刻将木板拼成的木桥再次搭在壕沟之上，大批的士兵顺着桥冲到了矮墙下面！

    现在敌我双方只隔着一道墙了！只是有所不同的是，这次率先通过壕沟的并不是普通火铳兵，而是新军中的精锐——掷弹兵！

    这些掷弹兵的装备不同于往常，看他们跑起来都费劲！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腰间和胸前都各挂了两个炸弹！要知道这时候炸弹使用的都是黑火药，想要大威力就要有较大的体积才行！所以每个炸弹都有小孩子的人头大小，十分沉重！

    跟随掷弹兵的就是普通的火铳兵，不过他们没有过壕沟，而是在壕沟旁边整齐的站好，所有火铳都瞄准了矮墙顶部，一旦有倭人翻墙就会招来密集的射击！

    这些掷弹兵过了壕沟之后迅速的分散开来，一路上跑过来的时候顺道还刺死了多少倭人伤员！而那些伤员偏偏都是往后躲的，所以墙根下面的伤员最多！结果最后的结果就是掷弹兵几乎全部站在尸体上！

    掷弹兵选人时十分严格，身高力大，英勇无畏才是他们的特征！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脚下踩的是尸体还是伤员！时伤员捅一刀就可以用来垫脚了！

    他们贴墙站好之后，在壕沟另一侧火铳兵的掩护下，从容的摘下胸前的炸弹，然后在口袋里掏出火媒子缓缓的吹着。眨眼间的墙下面就出现了一条长线般的红色光点！

    这时不知道是哪个军官先下令喊了一声：「动手！」掷弹兵们立刻将手中的炸弹点燃。而且他们一直等到炸弹的引信快要烧进炸弹里面的时候才抬手向空中抛去！反正也不打算扔多远，只要扔过墙头就可以了！然后他们再摘下第二颗炸弹点燃扔过去！

    矮墙的另外一侧正有大量的倭人士兵聚集在那里。由于前方死伤惨重，导致不少基层武士也死在刚才的战斗当中，所以一时间没有人给这些士兵明确的指示。再加上后面的援军源源不断的涌来，结果就造成了足轻后面堆积了大量的士兵！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第一颗炸弹已经从天而降，砸到了人群当中一个倭人士兵的头盔上，然后又

    顺着他的后背滚到了地上！这个倭人士兵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中了，他还想着是不是明军在朝他们丢石头？

    就在他张开嘴想要提醒同伴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原地飞了起来！是那个炸弹炸响了！随后炸弹的爆炸声就响成了一片，整个漫长弯曲的墙后面全都是爆炸声，瞬间这片巨大的空地就成了一片可怕的地狱！

    由于倭人士兵站的太密集，导致每枚炸弹至少能重创八个人以上！距离近的自然是立刻完蛋，稍微远一点的缺胳膊少腿儿！再远一点的，不是被弹片扎伤，就是被爆炸震伤！

    而这些掷弹兵扔炸弹相当有技巧，从第一颗炸弹到第四颗炸弹投掷完成，都是由近及远的炸开去，矮墙后面方圆十几步的距离几乎全部被炸弹覆盖住了！

    等最后一颗炸弹的爆炸声刚刚平息下去，掷弹兵的军官已经抽出战刀大声喊道：「上墙！上墙！」

    眼前这道一人高的矮墙对于倭人来说自然是属于很高的，可是对于这些身高体大的掷弹兵来说，只要一跳就能搭上墙头再翻过去！

    可是他们却没有采取这种办法！只见墙下面的士兵两两相对，四手相搭，立刻撑起了一个跳板！他们在搭跳板的时候，其他的掷弹兵已经在准备助跑了！

    而省去这个步骤的指挥官速度最快！他率先在地上猛跑两步再轻身一跳，左脚就踩到了两名士兵的手上！他用力下踩的同时两个士兵用力的上举，一下子就将他抛起来老高！

    只见他人在空中右脚踩住墙头借力一跳，就成为了第一个越过矮墙的人！可是他落地的时候只听脚下咔嚓一声，人就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军官稳住身形向脚下一看，一个受伤的倭人士兵正口吐鲜血的同时怒目圆睁的瞪着他，嘴唇还在蠕动，大概是在骂他！再看自己的脚正踩在这个倭人士兵的胸口！这么高的墙再加上人的体重，大概是胸骨全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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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8刺刀冲锋

    果然那个士兵嘴唇蠕动了几下就彻底咽气儿了！可是在这个倭人士兵咽气儿的时候，军官早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其他地方！他大步的向前，步步踩的都是倭人的尸体！被踩到后不动的他就放过；被踩到后惨叫的就捅一刀！

    随后大批的掷弹兵拎着火铳从墙上跳下来，几乎每个人都踩在了尸体和伤员身上！有幸运的能站稳，倒霉却是摔一个跟头！甚至还有的人被自己的刺刀戳伤！

    不过所有的掷弹兵落地的时候都和军官一样有一个愣神儿的过程！因为眼前这血肉模糊的一片实在是太惊人了！甚至有一个士兵嘟囔说道：「我的老天爷呐，原来老子干得这么漂亮！」不管怎么说，这一些掷弹兵冲出来就宣布倭人的这次进攻失败了！

    就在掷弹兵们正在忙着戳死身边伤员的时候，最前面的军官已经大声喊道：「刺刀冲锋！刺刀冲锋！把这些王八蛋全部赶回壕沟外面去！别他娘的捅伤兵了，后面有的是人！冲锋！冲锋！」

    听到军官的命令，掷弹兵们将注意力转向前方不远处，结果发现那里全都是倭人士兵的后背！不由得纷纷埋怨自己，那么多的完整目标在，干嘛还非跟几个半死的人过不去！

    他们当即大吼一声，端着刺刀冲上去！现在那些倭人士兵已经被刚才那轮炸弹炸破了胆，拼命的想逃出这个屠场去！可是还不断有增援的士兵想涌进来！偏偏这时候后面负责组织增援的武士被卡在后面靠近不了！而最先带队冲进棱堡里的武士已经被炸死了！没有指挥的两支队伍就纠缠在了壕沟附近，甚至不断有士兵被挤进壕沟当中！

    就在这里乱成一团的时候，掷弹兵们已经平端着刺刀冲了过来！现在这种情况简直是他们的最爱！面前除了一排排晃动的脊背以外，任何有威胁的东西都没有！他们只要对准一个摇晃的脊背把刺刀戳进去再抽出来，然后再戳进下一个就可以了！

    而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做的！每次他们吼叫着将刺刀刺进倭人士兵的脊背时都会换来一大股鲜血和尖厉的惨叫！温热的血喷在手上，脸上，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加凶残起来！而倭人士兵的惨叫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世上最动听的音乐！

    就这样，数量远远不足对手五分之一的掷弹兵却给倭人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而偏偏那些倭人士兵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只想着离开这片可怕的地狱，连一点回头抵抗的念头都兴不起来，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向着自家人砍杀，想着逃出去！

    而这时候其他火铳兵们也已经翻过矮墙冲了过来！像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不多！所以他们兴奋的冲上去加入了屠戮的队伍当中！同时还有军官指挥一批火铳兵在壕沟旁边列队，对着壕沟对面的倭人士兵进行侧射！

    壕沟对面的倭人士兵本身就挤在一起，非常的密集！一轮齐射下去，硬生生的人群中扒了一层皮下来！人群当中虽然也有铁炮足轻，他们也试图反击，但是他们没有列好队形，贸然射击根本无用，反而会招来报复性的打击！而且他们被裹在人群当中，站都站不稳，又怎么可能瞄得准呢！

    所以就在这种几乎没受到多少反击的情况下，火铳兵一口气打出了五轮齐射！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每一颗铅弹都能打中一个倭人士兵！倭人的伤亡数字几乎是在翻着翻的往上滚！

    等到火铳兵正准备打出第六轮齐射的时候，外面负责指挥的武士终于发现了前面不对劲儿，开始疏导队伍后退！那些向前的队伍本身也没什么动力，又被火铳打了几轮就干脆直接退了下来！

    结果被堵在里面的那些几近疯狂的士兵彻底被解放出来，一下子就将他们的队形冲垮了！前后两支队伍又再次搅合在一起！

    这时棱堡里的最高指挥官带着最后的力量冲了出来！那就是边军士兵和朝鲜民夫！边军士

    兵看到火铳兵们大杀四方，早就羡慕得眼睛发红了！只是碍于军令没有出现罢了！

    如今他们被命令出战了，简直比饿狼见到肉还要疯狂！眨眼间他们就旋风般的杀进了倭人人堆中连砍带劈！而那些朝鲜民夫对倭人也是满腔仇恨，看到有杀倭人的机会自然也是全力以赴！

    他们在路上就已经捡起了不少倭人的武器，虽然使用起来不熟练，但是再笨的人也知道，捡到刀的就对着人砍，捡到枪就对着人戳就可以了！

    这时候棱堡之中算是倾巢而出了！在千余人的冲击下，外面倭人大军却是不战自乱，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抵抗来！被这千余人杀的大败亏输！

    就在军官带领着队伍越过壕沟追着倭人砍杀的时候，军官发现又有两支倭人队伍兜了过来！一直很冷静的军官立刻命令身边的士兵吹哨子开始收拢部队！那两支军队可是生力军，又是从侧翼兜过来！若是被他们兜住，这千余人想逃回去可要费把子力气！

    听到哨子声，新军士兵们下意识的开始向身边最近的军官靠拢，散乱的队伍立刻变成三五成群，最后又汇成了大大小小的连队！这时候可不是认真归队的时候，只要是有军官在附近，就必须先接受这个军官的临时指挥形成一个团队，这样就能有效的阻拦敌人的进攻，才能相互掩护着退回去！

    新军正在集结的时候，两百余个边军士兵却杀红了眼睛，完全没听到撤退的哨声，或者干脆听到了他们也当做听不见！这种驱赶溃兵，斩获人头的机会太难得了，实在是舍不得离开！

    看到这种情况军官恨得牙根直痒痒！但是保住最基本的兵力才是他应该做的。所以他在极力指挥着其他军官整理队形的时候，将自己的副手派出去收拢边军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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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9撤退

    有了军官的指挥和其他军官的配合下，两个方阵正在壕沟外面快速的形成！等到方阵有了防御能力的时候，军官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同时他指挥两个方阵开始缓缓的后退，准备依托着壕沟击退从两翼扑过来的倭人军队！

    这两支军队正是小西行长安排接应的部队！可是等他们到达战场的时候才发现前面已经彻底溃败了！而他可不敢将自己的队伍拦在溃兵的道路上，那样除了被冲散没有其他的可能！

    所以干脆他将队伍一分为二，从两侧直扑明军士兵！只要能和明军士兵纠缠在一起，后方一定会派人来重新组织进攻！说不定这个明军营寨就一鼓而下了！

    这时候军官的副手已经冲到边军人堆里，对着那些双目泛红的边军士兵连吼带骂，连踢带打，这才让边军中的军官清醒过来！这时候那些边军一个个腰间都挂着沉甸甸的首级，少的有一两颗，多的有三五颗！

    边军军官清醒过来之后看到两翼的倭人军队距离他们不过百余步，不由得吓得亡魂大冒！再看新军的队伍已经退过壕沟去，当时冷汗就下来了！所以他招呼同伴往回撤！

    这时候大部分边军士兵也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对着逃跑的倭人士兵也是有心无力！再加上军官的命令和呵斥终于想着往回撤！可是这时候他们想撤回去可不太容易了！因为新来的倭人士兵体力充沛，正快速的冲过来！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被围住之前逃回新军的射程之内了！

    所以边军军官一边跑一边大声吼着：「逃不出去了，后面的二十个留下殿后，掩护其他兄弟回去！」

    边军士兵对这种丢卒保车的战术很是熟悉，只不过以往这种战术都是对付***冲击的，没想到今天被窝人来了个狠的！

    落在队伍后面的边军士兵相互看了一眼，一些人就自动自觉的停住了脚步！数量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人！他们相互靠拢集结成两个小方阵，堵在了两支倭人队伍的必经之路上。

    其中一个士兵解开腰间的绳索，四个首级落地滚了两滚不动了！只听他大声说道：「兄弟们，咱们算是倒霉了！不过新军仗义，没欠过咱们的赏银，这次的也少不了！而且家里有自家兄弟照顾着，玩命吧！」

    其他边军士兵也默默的将腰间的首级都扔在地上，刚才还被视若珍宝的首级在没人看一眼！随后两个小小的方阵分别向两支倭人队伍迎了过去！这二十个人在大军的冲击下，只是一个照面儿便被淹没了！

    不过他们确实迟滞的两支军队片刻！有了这段时间，剩余的边军士兵已经逃进了新军火铳的掩护射程之内！而且这时候棱堡里的炮位也开始射击，几枚炮弹砸进追来的倭人大军当中又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乱，这才让这些边军士兵逃出生天！

    这些边军士兵刚刚逃过壕沟，新军军官就冲进人群当中，一脚将边军军官踢了个滚地葫芦！暴怒的军官大声吼道：「你差点害死了所有人！这次所有边军军官的功劳全部抹掉，其他士兵减半！谁不服？」

    被踢倒在地的军官急忙爬起来连连作揖说道：「好哥哥！好兄弟！我的功劳要不要没什么！可是其他弟兄们的功劳都是拿命拼回来的，能不能……」

    军官暴跳如雷的大声吼道：「不能！不给你们一个深刻的教训，难道等着下次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全棱堡的人都给你们陪葬吗？你们死了事小，坏了大帅的事情可怎么办！」

    要是其他人敢这么抹掉他们的功劳，这些边军的士兵早就暴跳如雷，说不得就准备哗变了！可是他们面对新军军官可没这个底气！人家战绩比他们强！自己的命又是人家帮着捞回来的，有问题也说不出口啊！

    这时军官已经不再理睬他们，大声吼道：「赶紧整队！我们会掩护你们撤退！现在带着你的人去

    打扫战场！还有那些朝鲜民夫！」

    边军士兵这里死伤不多，但是那些朝鲜民夫却是倒了大霉了！他们本身就不懂得配合，也不懂得明军的鼓号！又被边军士兵裹胁得过深入，只有少数聪明人看着边军士兵撤退就跟着跑了回来，剩下的人数还不到二十个！

    一脸倒霉相，全无得胜之后喜悦的边军军官站起身来，领着惊魂未定的朝鲜民夫开始打扫战场，割取首级。而在壕沟的另外一侧，两支倭人军队在挨了几轮火炮之后也想起自己的任务是接应溃退的军队，没必要和成建制的明军死磕！所以他们犹豫了一阵儿之后就开始缓缓后退！

    新军军官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立刻命令解散半数的新军士兵回岛棱堡重新戒备！其他的士兵则加速清理战场！而切他们居然还在壕沟里面俘虏了两百多的倭人士兵！他们都是在争夺道路的时候被挤下壕沟一时爬不出去，结果就被边军士兵抓了活的！

    等这些倭人俘虏被集合起来的时候，新军军官向远处看了看，还能看见那两支撤退的倭人队伍！两支队伍里面的长矛上正挑着一些首级，就是断后的那二十名边军士兵的首级！

    所以他扭回头来很干脆的对着边军军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边军军官感激的点点头，然后狞笑着一挥手！其他边军士兵立刻冲上来，不顾这些倭人的哭喊哀求，三下两下将他们全部杀死，然后割掉了首级！

    等到明军战场打扫的差不多的时候，倭人派来收尸的队伍也赶来了。不过这次明军打破了以往的默契，因为他们是在追击敌人的时候冲到了壕沟外面，所以壕沟外面的尸体首级也被他们割走了！

    这些倭人望着杀气腾腾的边军士兵也没什么可说的，都被杀怕了！所以直接把尸体拖走算是完事！至此这场战斗就算是彻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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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0棱堡易手

    小西行长两个人等到消息之后神色平静的表示接受！因为两个人都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甚至两个人都想着这次能够突然打进明军的营寨内部去，有没有明军暗中放水的可能？只不过两个人都把这个问题揣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简单商议一下决定采取第一种办法对付明军，那就是日夜不停的攻击！不过小西行长还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每次攻击必须抓一些朝鲜人打前锋，用他们来抵挡和消耗明军的子药！

    对弈这一点宇多喜秀家自然是不会表示异议。而且他还提出要在其他各处加大压力，加速消耗明军的子药。

    就这样，其他方面的棱堡都受到了倭人士兵的佯攻。但是棱堡里面的明军明知道是佯攻也不敢大意。因为这种佯攻随时会转为正式进攻！这种事情倭人已经做出好几次了，其中有一个棱堡硬是被倭人摸到了墙下面！如果不是掷弹兵发挥良好，说不定那个矮墙就会被倭人控制住！

    至于正东面的三座棱堡那里枪炮声一直不断！刚打退一次倭人的冲锋就会再来一次！而战场上最多的并不是倭人士兵的尸体，而是那些无辜的朝鲜人！但是双方都没有丝毫怜悯的想法！

    不过小西行长这里还是得到了一个巨大的进步，那就是他将中央那座棱堡包围了起来！

    在前一段时间里，小西行长不断的派遣部队从侧翼包抄，想从几座棱堡之间将队伍***去！将作为目标的三座棱堡包围起来！可是他的行动遭到了明军士兵的拦截！

    双方多次交手之后，倭人只维持了一个半包围的状态！不过今天借着棱堡被攻入的情况下，堵截两翼倭人军队的士兵装作救援城堡的样子撤离了！让他们把正当中的那座棱堡包围起来了！

    既然棱堡被包围了，他们理所当然的发现了棱堡后面宽阔的交通壕！这时小西行长才明白，为什么宇多喜秀家一直在强调叫将明军营寨包围之后才能放手攻打！有这么一条交通壕存在，棱堡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援兵进入，怎么可能打得下来？

    所以在他命令捣毁了交通壕之后，将攻击重点放在另外两座棱堡上面，准备将他们也包围起来。

    这让小西行长等人兴奋得难以言表，感觉胜利就在眼前一样！甚至小西行长已经疯狂到想要期大军！一举踏平这三座棱堡的想法，可见他已经快要被这古怪的营寨逼疯了！

    不过宇多喜秀家还是相当冷静的，他立刻拦住了小西行长说道：「总大将阁下，现在这三座营寨已经被我们包围起来了，那么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现在他们要么想办法在其他明军的接应下逃走，要么就被围困至死，我们又何必浪费士兵们的生命呢？明军不是能挖沟吗？我们也可以挖沟！多抓一些朝鲜人围着三座棱堡挖沟，断他们的归路！说不定他们眼见突围无望就投降了，到时候我们手中还会多一批大筒和铁炮！」

    小西行长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立刻命令人开始学着明军的样子修筑壕沟和矮墙，将三座棱堡团团包围起来！同时试探性的向更深处的两座棱堡发动攻击！

    至于宇多喜秀家则每天围着营寨打转转，不停的完善着他的图纸！如果他知道他眼前的棱堡根本就是不完整版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吐血三升？

    双方僵持了五天之后，明军从棱堡群内部组织起一支大军，配备了火炮开始猛烈轰击倭人的阵地！同时被包围棱堡内部的明军士兵也开始试探性的寻找包围圈的弱点。

    看到这种情况，小西行长和宇多喜秀家两人一商量，觉得明军是准备接应被包围的士兵突围！所以他们决定在试探性的交手之后就放明军离开！

    经过两天反复的试探交手之后，第三天上午明军正式发动了进攻！而倭人经过简单的抵抗之后让出道路，让明军士兵在

    中午之前撤离了。不过他们撤离之前将所有火炮炸毁，只留下一些辎重给倭人。

    顺利的得到了三座棱堡，小西行长全身披挂踏入棱堡的时候，心情十分的复杂！他和宇多喜秀家两个人仔细的走过每一条壕沟，矮墙，炮台和通道，最后两个人得出一个结论：面对这样的营寨根本就不可能强攻得手，围困才是唯一的办法！

    当他们站在棱堡的最高处向远处看去的时候，还能看到远处两个巨大的棱堡，那是他们前进路上的又一处障碍！而且在他们身后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更大的营寨，虽然他们看不到，但是他们却感觉到了明军统帅的帅旗在那里飘扬！

    小西行长不由自主的说道：「秀家，我们虽然说把整个丘陵地区全部包围起来了，但是你也知道，这种包围是并不牢靠的！你说明军的统帅为什么到这时还不退，他在等待什么？」

    宇多喜秀家缓缓说道：「最大的可能就是等待北方明军的到来，然后里外合的打垮我们！」

    小西行长闻言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宇多喜秀家说的应该是对的！别看他有十几万的军队，再还加上差不多七八万的朝鲜民夫共同组成了一个包围圈，将整个丘陵地区包围起来！

    但是包围圈的力量相当的单薄，就像是一个被吹胀的气球，任何一个地方被突破了都是灾难性的结果！而偏偏明军泰然自若的待在包围圈里面，那就说明他们有着明确的计划！

    小西行长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宇多喜秀家才收到：「秀家，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问伤亡情况，现在你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数字！」

    宇多喜秀家沉默片刻说道：「攻下这三座营寨我们总计阵亡一万一千余人！其中包含战场阵亡和伤势恶化死去的士兵！另外受伤的人大约是八千余人，其中大约不到半数的人经过休养后还能重返战场。至于其他的伤员就只能送他们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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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1后路

    按照现代的战争来说，一场仗打起来伤员应该比死亡的人数多！但在这个时代，死亡人数大于伤员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因为这个时代的医学实在是太差了，尤其是针对军队的急救知识非常少！甚至还有不少地方的军队有严格的命令，在战斗结束之前不得抢救伤员，以免影响士气！比如说即将崛起的后金就有这样的命令！这导致大批原本能活下来的伤员得不到救治，最后死在战场上！

    而且伤员撤到后面之后也未必能活得下来！首先得过包扎这一关！这时候除了新军里面有伤口缝合的技术，而且还在摸索中。其他军队里面受伤了就是拿布一裹，等这伤口自己慢慢长好，所以才有裹伤的说法！但是没有缝合的伤口很难愈合，伤员往往死于慢性失血！

    还有就是过截肢这一关！这一关就有大半的伤员熬不过去！在缺乏消毒和输血的情况下，给伤员的每一次截肢都是在赌命，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至于受伤以及术后感染更是导致大批士兵死亡的主要原因！一旦士兵发烧的话，基本上就会被抛弃在伤兵营当中等死！挺过来就活，挺不过去就死！

    听到宇多喜秀家的话，小西行长长叹一声说道：「这么说来，为了这三座明军的营寨，我们差不多付出了一万五千人的样子！平均每个营寨五千人！」

    宇多喜秀家点点头表示赞同！而且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全部略过了作战过程当中被当做人肉盾牌打死的朝鲜百姓！如果没有那些朝鲜百姓的话，倭人士兵死伤的人数还要再高一大截！

    小西行长接着说道：「看来围困的办法才是对的！要不然把这十几万军队全部投进去，恐怕也不能打垮眼前这支明军！」

    刘昊嘉想都没想到，他已经下令将棱堡的结构删了又删，改了又改，没想到还是将小西行长打怕了！

    这也由不得他不怕！攻克每座棱堡需要花费五千条人命，这还是在明军放水的情况下！那算起来要攻下全部的棱堡，差不多就要将近10万人！而且小西行长清楚的知道对方并没有用尽全力！如果在他包围三座棱堡的时候明军竭力阻拦的话，倭人死伤的人数还要再上一个台阶！

    此时宇多喜秀家敏锐的发现小西行长已经有了退却的心思，所以他离开说道：「不要担心，总大将阁下！就现在看来明军还没有突围的打算，北方的明军也很安静！我们还有时间做下一步布置！」

    小西行长说道：「你的下一步布置指的是什么？也修建这种新式营寨来封堵明军进攻的方向吗？」

    宇多喜秀家说道：「是的！而且在下已经选好了地点，并调派了朝鲜民夫和后备的士兵！假如这里不可为的话，我们就可以后退一步，依托这些修建的新式营寨来挡住明军的进攻！」

    小西行长说道：「可是你人在这里，没办法指挥各处营寨的修建，他们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吗？」

    宇多喜秀家信心满满的说道：「总大将阁下放心，在下已经画了详细的图纸交给他们去施工！而且今天阵型已经把这个营寨上下走了一遍，回头就可以绘制更详细的图纸交给他们！况且这种营寨修建起来也很简单，大部分采用的全是夯土，石料都很少，修建起来的速度就更快了！所以在下特意堂他们在关键部位使用石料和砖石！」

    小西行长知道有了退路，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棱堡的特色，就在于使用夯土结构来减缓炮弹的破坏性！如果使用大量使用石料的话，炮弹打上去石料崩飞，很快墙体就破碎了！只有夯土才能最大限度的减缓炮弹的冲击力！所以他们根本就是学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外型而已！

    尤其是以现在倭人的绘图技能来说，他们所谓的建筑图纸比简笔画也强不了多少，上面肯定缺乏精

    确的数据！由宇多喜秀家这个二把刀选手绘出来的图纸肯定是不精确的！

    这种不精确的图纸再交给一群糊涂蛋来施工，修建出来的东西有什么样的功效可想而知！若是被最先发明棱堡的荷兰人看到后，估计都能哭出声来！

    即使是这样，在当天晚上小西行长依然举行了一次祝捷酒会！有资格出席酒会的武士们还讲究一下身份地位，能矜持一些！可是外面那些有机会喝到酒的底层武士却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

    这段时间里承受巨大压力的就是他们了！他们要组织协调各自的队伍，负责战场上的指挥，还要带头冲锋，还要管理士兵和民夫，一个个早已经心力交瘁！

    尤其是进攻棱堡那巨大的伤亡更是让他们望而生畏！所以只有借助这次喝醉酒的机会才能发泄一下他们的情绪！

    一夜狂欢之后战事再次展开，不过这次小西行长没再直接进攻远处的两座棱堡！而是分兵三路，试图将他们包围起来！可是这次他们的行动遭到了明军的坚决抵抗！双方在棱堡之间的空地上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这次小西行长不仅派出了倭人自己的部队，他还训练了一些朝鲜人充当伪军加入到攻击当中！当然了，这些朝鲜伪军充当的就是人肉盾牌的角色！

    同时他还调动了大量的铁炮入朝，并从国内运来了大量的铁炮武装士兵，企图从火力上压制明军！不过明军不甘示弱！火铳兵排成横队，依托着胸墙同倭人的铁炮足轻对射，借助地利条件多次打垮了倭人的进攻！

    倭人随后转变战术，他们学习了中国战场上经常使用的盾车，还赶制了大量的木质盾牌，利用这些器械来掩护铁炮足轻的进攻！

    而明军则用炮台和步兵炮还击，不断的打垮对方的盾车和盾牌，同时还组织起边军士兵进行短促突击，焚烧他们的盾车！双方在两座棱堡边缘三个空地上打得有来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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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2北方战线的崩溃

    不得不说，倭人在学习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用刘昊嘉的话来说：「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他们现在的战术水平已经脱离了村长这个级别，已经有些大明各处壮班和快手的意思了！」

    从这句话就可以分析出来，明军依旧是没有尽全力进攻！他们依照着刘昊嘉的意思准备将眼前的这批倭人拖住拖死，然后毕其功于一役！

    要知道维持十几万大军，再加上数万民夫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不说别的，单说粮食。倭人几乎将占领区的粮食搜刮殆尽了，可是这只会造成更多的朝鲜义军！

    同时他们的需求也给倭国国内造成了沉重的压力！那些大名们已经不肯再向朝鲜派遣士兵，反而悄悄的，利用蚂蚁搬家的方式逐渐将精锐武士和士兵调回国内！

    这些一切小西行长不是不知道，但是说穿了，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联军的司令而已，联军下面的很多事情他根本就管不了！现在这个联军的存在全靠丰臣秀吉压制着，如果丰臣秀吉一旦咽气了，崩溃也就在眼前！

    双方又交手了七八天的时间，倭人除了又葬送了一万余人以外，没有得到丝毫进展！这让他们的攻势逐渐缓和下来！

    这时刘昊嘉敏锐的察觉出一件事情，那就是小西行长进攻的心思淡了！他借助棱堡群消耗倭人的目的可能达不到了！所以他立刻派人向其他三路明军送出消息，决定将计划提前！

    十几万人想要维护困住一大片丘陵地带，明面上虽然可能会封锁的很严，大股部队无法通过，小股部队也有可能被发现。但是个别的武艺高强的士兵却有可能很轻易的渗透出去！尤其是那些在那些朝鲜民夫自发掩护的情况下，消息非常顺利的被送出包围圈！现在就等着北方三路明军的动作了！

    就在刘昊嘉同小西行长激战的时候，北方三支明军队伍也没闲着！不过那里的战斗同刘昊嘉这里比起来就温和了许多！

    明面上看来这三支部队稳扎稳打，进展缓慢，似乎没什么大的战斗发生！但实际上这只是个表象！他们按照刘昊嘉的吩咐，实行的是扩大接触面，以小规模战斗来增大对方伤亡的计划来进行的！

    也就是说，别看没有大的战役发生，但是他们把队伍全面的铺开，不停的同倭人接触，充分利用火器进行小规模的杀伤！

    在这种接触战之中，每天都有一定数量的倭人士兵被打死打伤！时间一长，对和他们对峙的倭人部队造成损失不亚于一两场大规模的战役！

    在这种情况下，负责三路倭人大军指挥的武士已经是叫苦不迭！他们面对着明军零散的攻势根本就难以遏制！但是偏偏从战斗情况上来看，他们三支队伍很好的压制住了明军的三支队伍！

    尤其是小西行长等人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刘昊嘉身上，所以对他们这里的情况就更加难以准确把握。于是在倭人死伤剧增的情况下，小西行长不仅认为他们做得很不错，还予以了嘉奖！

    若是没有嘉奖的话，这三个武士或许还会认真的和小西行长讲述一下实际情况！但是现在嘉奖令一下，依着倭人死要面子的性格，他们怎么也要把这种情况维持下去！

    而实际上，明军借助探子，朝鲜明军和义军的助力，早就把他们三支队伍的实力摸得清清楚楚的！如果有必要的话，经过一场大规模的战役就能打垮他们！只不过现在没有得到命令，所以他们只能引而不发！

    可是等刘昊嘉的命令送到他们手中后，情形就不同了！三支队伍在倭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活动起来，就像三只准备捕猎的猛兽开始活动了身体和关节，他们准备找一只猎物要饱餐一顿！

    最先做出应对的是中路的郭占魁！他利用朝鲜人伪装成明军士兵同倭人对峙！同时他秘密调动了一万两千人兜圈子北上

    同刘方会合！这样刘方的队伍同倭人军队的字面数据对比就形成了一比一的比例。

    如果考虑到这段时间倭人士兵的实际伤亡，实际上已经达到了一点五比一！再考虑到双方装备上的代差，他们已经具备了绝对的优势！于是在准备停当之后，刘方就发动了主动进攻！

    不过他并没有大举进攻，反而维持着原本小股部队接触的样子！因为他担心动作太大的话会把倭人吓走！

    于是在他的精心安排一下，一场双方游骑的遭遇战开始逐渐升级，硬生生的变成了一场战役级别的会战！

    这场会战是经过刘方精心设计的，所以他指挥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而倭人对突然出现的会战全无准备，直接打成了添油战术！于是战斗从凌晨开始到夜晚结束，刘方击溃了当面的倭人大军，取得了会战的胜利！

    刘方在结束战役之后，只留下少部分部队押运辎重，大队人马南下直扑郭占魁所在的位置！不过他把所有的骑兵派出去追杀倭人，想必这些骑兵追杀这些没有多少战马的倭人溃兵会是一个很愉快的狩猎过程！

    正与刘仁对峙的倭人武士也是一个了得之辈！在他从溃兵那里收到消息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所以他马上判断出自己当面之敌应该是处于虚弱状态，主力应该是和北方的明军汇合去了！

    所以他立刻调动起大部人马开始猛攻郭占魁所部，同时派出一支偏师北上，准备在一个险要路段阻截住南下的明军，在防止他们汇合的同时尽可能的吃掉郭占魁部。同时他还向更南方的另一支倭人部队报信，让他们多加小心。还向后方送信要求增援。

    他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至少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将军了！不是大势却不在他这里！他的主力在进攻刘仁的时候遭到了明军的顽强抵抗！哪怕他不惜牺牲的猛冲猛打也被牢牢的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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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3消耗

    同时北上寻找阻击阵地的那支队伍没想到明军的动作会这么迅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和南下的明军撞在一起！双方只交手了一个时辰就彻底被明军打垮！

    明军的先锋驱赶着败军直接冲了下来。给激战中的倭人军队来了一个漂亮的侧击，打得倭人的阵线摇摇欲坠！

    就在这个武士还在勉励维持，连连求援的时候，致命的一击到了！追杀溃兵的骑兵，仗着自己的机动性后发先制！在砍杀完那些溃兵之后，他们绕了一个圈子在后方冲进了倭人大军的营地大肆砍杀，还放火焚烧辎重！于是在三方夹击之下，倭人大败！斩杀被俘近半，其余逃散！

    老夫汇合了郭占奎之后故技重施，他率领少数新军部队，裹挟了大量朝鲜义军伪装成大部队。做出攻击附近城池的姿态。然后由郭占魁带领主力部队南下直奔刘辰部。

    不过和刘辰对峙的倭人部队早已经接到消息，知道自己可能要面对数倍以上明军的打击。所以立刻摆出一副收缩队形退往后方城市。可是同样知道消息的刘辰部却将队形展开，死死的纠缠着他不放，意图将他拖住，好拖到郭占魁到来之后聚而歼之！

    这个武士也是一个相当明智的家伙，他见事不可为，非常干脆利索断臂求生！他留下一部分部队吸引火力之后，将大部分部队撤进了城市当中。还在后方收集了一定的援军，同时又整编了所有的溃兵据城而守，挡在了郭占魁南下的路上，同时一日三报的向后方寻求战术指导。

    而郭占魁歼灭了对方的断后部队后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他行军太快，火炮没有跟上，所以面对着城池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是暂停下来等待后续火炮的抵达。

    就在北部战场发生剧变的时候，刘昊嘉这里依然同小西行长厮杀得不可开交！双方围绕着两座棱堡杀得有来有往！

    倭人在学会了修筑战壕，使用盾车和刀牌车等工具后，战斗力有了明显的提升！明军也不得不用大量的火炮来击碎对方的盾车和刀牌车。虽然说每次都能给对方以强有力的杀伤，但是子药的消耗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而且两座棱堡周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三座小型战场里面，每日阵亡人数超过一千！而且这其中明军阵亡的数量也与日俱增！不过好在明军的医疗系统比较给力，大部分伤员都能保住性命。休养后还能作战！

    而且这段时间倭人打起来格外的急躁，似乎是非常迫切的想要把这两座棱堡包围起来。于是刘昊嘉和参谋们仔细商量一番之后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北方郭占魁部正在南下，这给了小西行长巨大的压力，迫使他们必须在郭占魁部南下之前将兵锋直指刘昊嘉的大营所在！

    这时候参谋们出现了意见分歧！一部分主张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诱敌深入，将把这两座棱堡交给倭人。另外一部分人则认为倭人加紧攻击，明显是因为北方的明军给他们施加了巨大的压力。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会在乎这两座棱堡的。而且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挖出围困棱堡的壕沟就是证明。

    两方面意见不同争吵不休，最后只能是由刘昊嘉来做出决断。经过仔细思考之后，刘昊嘉觉得现在倭人的进攻只是不大的赌博而已。如果成了，拿下两座棱堡，兵锋能够直指刘昊嘉大本营所在，这对他们是一个好事。

    但是如果做不到的话也无所谓。毕竟他们北方的明军一旦南下的话，他们势必要抽掉人马应对，或者是干脆全面的退去，所以倭人对那两座棱堡的兴趣应该不大。

    想到这里他下了一个命令，要求三处战场开始边打边退，每天让倭人得到一点进步，让他们逐步包围棱堡。但这不是目的，目的就是引诱着倭人投入更多的部队，好进一步消耗他们的实力。毕竟现在打上七八天就要打死打伤上人的倭人

    ，这种消耗他们的时机很难得。

    就在刘昊嘉做出决定的时候，小西行长也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那就是试着最后利用最后一段时间努力夺取两座棱堡！如果明军能主动让出最好，他就可以尝试着围困刘昊嘉的帅账所在，引明军来攻打他们。在消耗明军的同时困死刘昊嘉！

    当然他还有第二个打算，那就是如果这个目标达不到的话，他就要退回后面的城池，依托城池和明军来一场会战！

    如果会战失败的话，他就准备将全部倭人大军撤出朝鲜。为此他已经命令宇多喜秀家在两处险要的路段修棱堡，而且是超大型的那种！他们打算用这种新式营寨来拖住明军之后，集中水师的力量将所有部队一起送走。

    至于海面上的大明海军他并不在乎。明军海军再强大也不过是几百艘船，他要动员的可是大小船只几千艘！这样庞大的船队，他不相信明军敢来打主意！

    在双方统帅都做出了决定之后，战事变得更加残酷起来！明军为了诱敌深入，每天步步后退！其他棱堡里的明军也四处出击。有的请试图增援，有的假装增援，有的还在外面的倭人防线上打主意，整个明军呈现出非常活跃的态势。

    而倭人也不甘示弱，他们借着明军后退的机会步步紧逼不说，还加大了主战场的攻击力度，在其他次要战场也疯狂的堵截明军！

    小西行长的目的非常的明确，就是用足够多的士兵来消耗明军，迫使他们提前暴露出战术意图，或者是逼迫他们突围！任何一支军队在突围的时候都是最脆弱的，到时候他的大军就可以四面围攻，尽可能的杀伤明军。

    可是事情的变化却没有向倭人有利的一方发展！郭占魁等到火炮辎重抵达之后，立刻将火炮送进准备好的掩体里面抵近射击！朝鲜老旧的城墙根本无法抵抗火炮的打击，在经过一天一夜的炮击之后，在第二天上午时分，两处城墙先后垮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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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4准备撤军

    郭占魁立刻指挥大军攻城，同时摆出围三缺一的态势，逼迫倭人撤退！在这种情况下，倭人经过激烈的抵抗之后不得不弃城而逃！至此郭占魁南下的道路完全打开了！

    面对着这种情况小西行长也很恼火！他以为那三路人马最不济也能拖住明军一个月，结果十天不到就全崩了！所以他思虑良久之后突然传令：「今晚增加一倍的进攻人数，其余的部队连夜撤回泉州牧！」

    接到这个命令，不仅宇多喜秀家非常惊讶，就连下面各家大名的武士们也十分奇怪！所以他们在拜访了宇多喜秀家之后，和他一起求见了小西行长！

    众人见到小溪行长之后各自施礼然后坐下！就在宇多喜秀家酝酿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小西行长忽然开口说道：「你们这次突然来找我，是不是因为撤军的问题？」

    宇多喜秀家笑了笑说道：「确实是这个问题！总大将阁下，为什么今天就要突然撤军？这样太仓促了一些！」

    小西行长阴冷的笑了笑说道：「秀家！这些人是先去找你后才来找我的吧！」

    宇多喜秀家笑了笑没做声，而其他武士则在小西行长逼视的目光下纷纷低头！看见他们老实了，小西行长哼了一声说道：「这种下克上的风气实在是要不得！明军之所以英勇善战，其中的一条就是服从统帅的指挥！」

    众人听到这话更是有些羞愧，但是已经把「下克上」当做一种传统，甚至是一种美德的人来说，这种训斥连挠痒痒都算不到！当下就有一名武士不服气的说道：「总大将阁下！我等也愿意遵从你的命令！只是撤退得这么仓促的话，会引发很多问题的！」

    小西行长身体微微前倾，沉声说道：「会出问题？能出什么问题？今夜加大了攻击明军的人数，就是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在往清州牧去的路上已经安排好了火堆和兵站！在清州牧周边已经安排好了营地，士兵们赶过去就能住的！还能出什么问题？」

    被训斥的武士低头不再说话了，但是另有一些武士反而有些不服气的抬起头来！小西行长见状更是怒火满胸！他为了胜利每日殚精竭虑的，下面的武士们帮不上忙不说，还因为他们是各家大名的人，对待他的命令多少都有些阳奉阴违！再结合今天他们的表情，他想勒令对方切腹的心思都有了！只是这个命令不能轻易出口而已！

    所以愤怒的小西行长站起身来，用军配向外面一指说道：「我们确实拿下了三座明军营寨，但是明军也顺利的将其中驻守的士兵带走了！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其中有多少朝鲜人？」

    众人闻言一愣！这打仗跟朝鲜人有什么关系？朝鲜人也能算人吗？他们刚想到这里，唯独宇多喜秀家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小西行长又挥动军配说道：「我们和明军厮杀这么久了，你们有看到明军的骑兵吗？」

    众人听到这里立刻想明白了什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都在打听对方是不是见过明军的骑兵？唯独宇多喜秀家一脸铁青的样子向小西行长躬身施礼！这表明他承认自己这个军师有失误，在向小西行长请罪！

    小西行长挥挥手说道：「秀家，这和你没关系！你要干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相反，这些蠢货们就什么都没发现！」

    被人骂成蠢货肯定是不舒服啊，但是刚才小西行长透露出来的消息又让他们联想了很多，所以他们也没敢多说什么。反而都将期盼的目光看向小西行长，等他解释。

    小西行长这时才重新坐下缓缓说道：「我安排人计算过，从几个营寨里撤出的人，其中有将近两成是朝鲜人！再把这个人数套到其他的明军上面，就可以发现明军至少消失了一万人！」

    众人听到这里又是一阵惊讶的喧哗！那三座营寨里明军撤离的时候他们豆看

    过，但是还真没人统计过其中的朝鲜人！于是众人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们发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大错误！

    小西行长接着说道：「明军在这个丘陵地区里面修筑了这么多营寨，那么，明军骑兵的战马放在哪里呀？总不能把他们锁在柜子里吧？但是从开战至今，我没看任何成建制的明军骑兵出现，那么这些骑兵在哪里？」

    再蠢的人听到这话也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摆明了明军在丘陵地区之外还有一支机动部队！这支部队里至少包含了一万以上的步兵和全部的骑兵！如果他们和刘昊嘉纠缠的时间久了，被这支部队突然从外围进攻过来的话，一夜里火烧连营三百里可不是笑谈！

    这时小西行长又说道：「现在北方的明军正日夜兼程的赶过来，外面还有一支不知道在哪里的队伍跟着，我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缓慢调度撤退，否则哪里需要如此匆忙？」

    众人听到这里唯有心悦诚服的一个个弯腰低头表示服从！这时小西行长再次沉声说道：「这次撤退我会亲自跟进，若是出问题了，你们就准备切腹吧！」

    众人听完齐声躬身答应，等他们再次起身的时候神色已经郑重了许多！因为切腹虽然是洗去污点的一个办法，但这也同样证明了他之前肯定是出错了！而且好端端的活着不好吗？

    所以众人已经都打定主意回去认真的敲打下属，让他们也将这件事情重视起来！如果是真的让自己切腹了，那在此之前一定让犯错的混蛋先切腹才行！

    看到众人都老实下来，小西行长心中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一口！他将军配很有气势的横着一划，然后说道：「现在都回到各自的营地去。负责进攻的继续组织进攻，其他人则收拾物资，等待命令！传令的人一到就立刻启程，不得的延误，也不得堵塞道路！总之，今天晚上所有的军队在天亮之前都要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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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5连夜撤离

    众人再次齐声大声说道：「哈依！」然后才起身退了出去！这时候小西行长扭过头对宇多喜秀家说道：「秀家，我要坐在这里不能离开，所以就拜托你了！你要尽快赶到泉州牧去指挥！一切都拜托了！」

    宇多喜秀家神色复杂的说道：「总大将阁下，这次是我失察了！」

    说完他要弯腰鞠躬，可是弯到一半就被小西行长伸手扶住！他把宇多喜秀家弯下的身体拉直之后说道：「秀家，我早就说过这次的错误并不在你身上！要调动十几万人，没你的辅助哪里有那么容易！所以你不要想太多！就是撤退的事情还是要拜托你了！」

    宇多喜秀家后退一步深深的鞠躬说道：「请总大将阁下放心！在下一定完成这个任务！」

    就在倭人开始安排调动撤退的时候，坐在大帐里的刘昊嘉总是觉得一阵阵的心神不宁！但是他反复思考了很久也没发现有让他感到烦躁的地方！所以他也只能把这一切归结到被围在包围圈里久了，心情有点儿不舒服！

    可是等到他夜间巡查的时候，听到四处的喊杀声格外的激烈！尤其是进攻的批次之间衔接得相当紧密，这让他感觉事情似乎有点不寻常！

    所以他干脆登上了一个边缘棱堡的顶部，借着月光和火光观察外面的情况！结果发现的倭人进攻的声势虽然浩大，进攻的节奏也加快了许多，但是进攻的力度却小了很多！这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问题就是这样，一旦思考起来，很多答案都会涌上心中！所以他在吹了一阵冷风之后，突然扭头对身后的亲兵说道：「立刻叫各级主官***棱堡来见我！而且马上派人送消息出去，让外面的人马按照一号计划动起来！」

    说完刘昊嘉就大步赶回自己所在的指挥部。等他赶到指挥部的时候，已经有陆续有军官赶到！这些军官们突然接到如此紧急的通知心里也有些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最后一个军官赶到后，刘昊嘉大声说道：「本帅已经派人给包围圈外的队伍传递消息，按照一号计划行动！你们各自回去之后马上开始整编部队，做好准备随时出动！」

    各位军官各自张望了一下，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还都是答应下来！因为新军里面最讲究的就是服从命令，军法如山！倭国那套「下克上」的手法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不过刘昊嘉还是跟他们解释说道：「今晚倭人的进攻虽然看起来很密集，声势很大，但是虚有其表啊！这一点我想你们都发现了吧？」

    军官们纷纷点头表示确实发现了。刘昊嘉接着说道：「那他们为什么做出这种虚张声势的行为呐？」

    像这种情况在中国的历史上可是出现了许多次！就连说评书的都能说出一两件类似的事情来！所以有几个军官几乎下意识的同时说道：「他们要跑！」

    这话一出立刻引得军官们又议论起来！刘昊嘉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本帅的想法和他们几个一样，都是觉得倭人是想跑了！应该是郭占魁他们给了他小西行长足够的压力，所以他准备放弃围困本帅的想法回城固守！」

    下面一个军官立刻大声说道：「大帅！如果执行一号计划的话，是不是太过仓促了？倭人十几万大军想要撤退，可不是一两日能完成的！」

    所谓的一号计划就是在外围游曳的一万步兵和全部骑兵再合成一队，而是分别作战！骑兵利用自己的高机动性，先期对外围的倭人营地进行打击！能放火烧营就烧营，能袭扰就袭扰，总之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然后剩下的一万步兵则插在倭人营地和泉州牧之间，死死的挡住他们的去路！要在刘昊嘉反击的时候死死钉在那里！

    这个计划最为凶险，战果也最为丰厚！但是对军队的要求也很

    高！因为按照最快速度行进，肯定会抛弃大量的辎重，这对士兵的持续作战能力是个考验！

    听到这个军官的质疑，其他一些军官也表示赞同！但是刘昊嘉却长叹一声说道：「本帅倒是怕一号计划来不及实施，这些倭人就跑了！你们都忘了一点，现在这些倭人都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可不是那些松散的农民兵！最简单的令行禁止他们还是做得到的！如果计划周密的话，十几万人一夜撤回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军官们听到这话都无法反驳。因为事实就像刘昊嘉说的那样，经历过战火的老兵对比新兵，在执行命令方面绝对是有了优势的！若是真的计划得当的话，还真有可能一夜撤走！这种例子在中国的历史上也是有很多的！

    所以军官们不再犹豫，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就纷纷起身退出指挥所，各自回去准备！于是整个丘陵地区的气氛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有了几分战前的意思！

    而小西行长也不愧是有决断的名将，在得知北方的明军即将南下的时候，他干脆利索的收拢部队开始向泉州牧撤去。而且他的计划十分周密，让大军行动起来毫无滞涩！

    于是在这天天亮时分，随着最后一批佯攻的倭人离开，激战了两个多月的战场上突然平息下来，再也没有双方厮杀的声音出现。

    在小西行长的指挥下，倭人大军有条不紊的撤离了丘陵地带。而刘昊嘉也没有追击他们。甚至他还很钦佩小西行长的决断！因为他只要再慢一天的话，刘昊嘉外围的骑兵就要从侧后袭击他了！同时刘昊嘉也会出兵黏住他！

    所以小西行长的决定让刘昊嘉计划吃掉倭人一步的计划破产了。但这也意味着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双方的会战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郭占魁在得知刘昊嘉这里解围之后，他立刻减缓了行军速度，以稳妥的姿态向刘昊嘉靠拢。刘昊嘉这里也放弃了棱堡群，在平地上扎营，静静等待着辎重部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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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6再次对峙

    经过长时间的鏖战，军中储存的辎重还算够用。但是子药已经接近警戒线的位置，没有足够的补充难以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战役。

    等到刘昊嘉汇合了所有的队伍之后缓缓前进，很快就到了泉州牧这座城池前面。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城市周边已经完全变了样！倭人围着城市进行了大量的土木工程，虽然没能修出成片的棱堡，但是大量的壕沟和矮墙却是到处都是！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也没急着进攻，而是选择一个适当的距离扎营。于是双方游骑和小股部队之间的战斗就又展开了。

    两方的目的都是一个，就是遮蔽己方的同时打探对方的情报。多日没有上阵的明军骑兵开心了！他们在两个大营之间来回游荡，同倭人厮杀起来！倭人的骑兵本身就不多，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消耗就更加的难以为继。所以他们更多的是用小股的步兵来阻挡明军骑兵。可是步兵对上骑兵有着先天弱势，白白送了不少人头给明军骑兵。

    等到双方厮杀了五六天之后，各自的外围情况都已经被对方摸清楚了。可是这时明军的阵地里面却飞起了十个热气球！而且热气球升起的时机相当巧妙。恰好是吹着西风的时候！热气球绑着长长的绳索，几乎是稳定在倭人大营的头顶，下面根本就是一览无余！

    这时候的倭人是相当蒙昧的，他们可没见过热气球这种高级东西！尤其是这些气球兵还在气球球囊上涂画了各种妖魔鬼怪的图案，吓得这些倭人士兵们连连跪地叩拜！

    任凭武士们如何解释这只不过是明军的奇技yin巧而已，可是大部分的底层士兵依旧不肯相信！他们坚决的认为明军有驱使鬼神的能力！结果就是不等开战士气已经衰了三分！

    经过几天的侦查，倭人的底细已经全部摸清了，刘昊嘉也召开了正式的战斗会议。在他的帅帐中所有军官们排排坐好，看着挂起来的一幅巨大地图！

    刘昊嘉并没有急着发言，而是由着参谋向所有军官介绍倭人的防御情况。不得不说，那些测距兵们干得相当漂亮！他们在高高的热气球上面，将倭人的阵地测量的明明白白！什么墙的高度，长度，壕沟的深度，宽度都有着相当精确的数字。

    等到参谋介绍完毕刘昊嘉才起身说道：「诸位已经看过图纸了，看出什么没有了？」

    下面的军官立刻七嘴八舌的说起来。有的人说道：「这个阵势看起来像是将兵力摆在城市的两侧，想依托城市作战的样子。但实际上看他们的布置倒像是打着诱敌深入的主意！」

    还有的人说：「倭人前方布置得比较空虚，城市后面的大营倒是扎实得很！以前只见过用大营来掩护城市的，这次头一回见识用城市来掩护大营的！」

    军官们七七八八的都把自己的意见说了一遍，基本上已经把倭人的意图揣摩的很清楚了！毕竟这种大的战略方针很难瞒过对手，只有战术上的欺骗才有意义。

    刘昊嘉点点头，指着地图说道：「现在看来倭人的意图已经很清晰了！他们在城市的北方布置了重兵，一方面就是为了防御我们，同时也是为了防御南下的部队！而且他们将主要的兵力囤积在城市后方，就是为了随时可以增援左右两翼的！现在他们摆出了一副只守不攻的架势，那么唯一的意图就是想让我方主动进攻，最后陷于层层工事之中，等到我方精疲力尽再打一个反击！」

    军官们听到这里都频频点头表示同意！其实像这种大的战略思想是相当容易揣摩的，只是最后取胜就要一仗一仗的慢慢打出来！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不得不说，倭人跟着我们打仗也学聪明了！都学会修工事了！要知道，他们自己在国内打仗的时候可都是一窝蜂冲上去！」

    军官们听到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可知道倭人在刘昊嘉的

    口中可没什么好评价！他一直称倭人在国内的厮杀时村长打架！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自家的大帅有些过于轻视倭人了，可是等他们听到实际情况的时候倒是觉得自家大帅的形容恰如其分！

    这时有军官大声说道：「大帅，那我们选择从哪里突破啊？」

    刘昊嘉笑着说道：「突破？我们为什么要突破呀？凭什么倭人摆下阵势，我们就要按照他们的阵势走啊？」

    军官们听到这里眼前一亮，立刻开动脑筋想起破题的办法来！一时间倒是总结出好几个办法来！

    等大家说完了，刘昊嘉说道：「你们说的意思和本帅的想法差不多！那就是绕过倭人的工事区，直接攻击他们的大营！他们的大营可没布置什么防御工事！这样我们就能把他们调动出来打野战！要论起打野战来，我们可是谁都不怕的！行了，现在你们就在这里讨论，给我一个方案！」

    兴奋的军官们立刻先各自讨论起来并形成计划！然后再分组，再将各自的计划交换融合，最后讨论出一个计划来。结果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一份崭新的计划就出炉了！

    这份作战计划的意图依旧是很简单的！那就是郭占魁率领部队抵达后，同倭人的右翼进行对峙！然后抽掉他们的骑兵部队加强刘昊嘉主力部队，随后主力部队绕过倭人的左翼，直接摆出进攻倭人大本营的样子。

    那么在整个过程当中倭人一定会出来拦截，这样就形成了野战的局面！若是不拦截，大军顺利抵达倭人大本营外围，倭人还是要出营野战！军官们相信自家密集的火炮会给这些倭人以深刻的印象！

    两天后郭占魁带领大军赶到，双方算是正式会师了！战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浓厚起来！谁都知道战斗已经是一触即发！

    等郭占魁到来后，刘昊嘉向他介绍完整体的战略，从他手中抽掉了全部的骑兵，还有额外的一万步兵作为镇守大本营之用，然后他就准备抢先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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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7夜间出发

    就在第二天的凌晨，早就休息好的士兵们被军官们叫起来开始整队！随后在火把的照耀下开始出营！密集的火把把道路照的通亮，再加上还有骑兵的配合，行军非常顺利！远远如看去同一条火龙出了自己巢穴一样，蜿蜒着斜插靠近倭人的营地！

    明军这里一动，倭人那里就惊动起来，立刻开始了自发的戒备！小西行长也被从床上惊醒。听到消息之后他是万分的惊讶！他完全想不通明军为什么会在夜间行动？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底层民众因为营养不良普遍患有夜盲症，夜间根本不能出行！而且就是那些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照样都是「雀蒙眼」！只有新军士兵平日里吃东西油水多，夜盲的比例稍微低一点！

    而且这时候的军队训练完全不成体系！不是精兵想要在夜间调动的话，搞不好抵达目的地时能有一半人就算是训练有素了！

    既然想不出答案，那就以不变应万变！所以小西行长十分干脆的下令各处守军不得擅自出击！

    在这种情况下，刘昊嘉的大部队顺利的绕过了倭人的左翼，出现在倭人大营的左侧！等到天亮时分，大军距离倭人大营只有八里路左右，这时候他开始正式整队！

    这次他调动出来四万余人的军队！其中步兵三万，骑兵一万余人！在布阵的时候他摆出了一个很古怪的阵型，非常简单，就是一竖一横！

    竖着的那里有1万步兵，他们将顶住倭人左翼的反攻，剩下的两万人是横对，遥遥的对着倭人大营，摆出一副要讲将们彻底推平的样子。至于骑兵则躲藏在横队的后面，这样可以方便他们同时从左右出击！

    都说人上十万，无边无沿！可是这三四万人也占了好大的一片地！一个传令兵想要将主帅的命令传到下面军官的那里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这就非常考验基层军官的指挥能力和士兵的服从性！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统帅的洞察力！他要提前预知到哪里有危险并进行填补，哪里即将突破好补充兵力加强冲击！

    小西行长完全没料到明军会给他来这一手！他在大营里面布置了六万人，但是工事修的很少。因为他以为刘昊嘉会先攻击他摆下的阵势，却没想到刘昊嘉很干脆的甩开了他准备的阵型，来了一个漂亮的侧击！

    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相信会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在夜间完成超过六十里的行军！上次倭人撤离的时候，路上出现的问题多到让他后悔在夜间行军！甚至还出现了惊慌的部队自相残杀的事情！而且那还是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进行的，要是让他按照明军的行动来一次行军，等着队伍跑散吧！

    不过小西行长还是快速的做出了决断！他挥手示意侍从给他穿上具足，同时说道：「命令从城里面抽出两万人攻击明军大营！同时左翼大营全部出阵，攻击明军的侧翼！至于本阵的所有人全部出阵！」

    他说完这番话，身上的具足也全部穿戴完毕，营帐里面出现了一个威风凛凛的武士！刚刚赶来的宇多喜秀家追问说道：「总大将阁下，那么右翼大营那里怎么办？那里还有数万明军！」

    小西行长伸手接过侍从双手递过来的打刀别在腰间，同时说道：「叫他们牵扯住对方即可！敌方远来不会马上作战，看他们的样子也是想牵制我们！那就互相牵制吧！」

    宇多喜秀家挥挥手，立刻有一个武士答应一声去传令了！这时小西行长也挥手示意屋里所有人都离开。等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宇多喜秀家两个人的时候，他缓缓说道：「秀家，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使命交给你！」

    宇多喜秀家躬身说道：「请阁下吩咐！」

    小西行长缓缓的说道：「在城里面我们还有不少军队！我要你抽调其中的3万人，借助大本营的掩护将他们运动到

    明军的右翼！路走的远一点不怕，但是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

    宇多喜秀家若有所思的说道：「总大将阁下是希望这支队伍的战事正酣的时候突然插入战场，攻打敌方的右翼，是这样吗？」

    小西行长点点头说道：「是这样，但不完全是！」

    说到这里他再次向门外张望一下，看确实没有人在帐篷外面，这才低声说道：「秀家，你要注意一件事！你赶到战场边缘的时候，如果敌我双方僵持不下的话，你要毫不犹豫的投入两万兵力，哪怕是用尸体铺路，也要抵达他们的阵线前面，和他们搅在一起！到时候我会指挥所有的军队压上去，争取击退明军！」

    宇多喜秀家闻言眼睛都睁大了！因为他在小西行长的话里听出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小西行长要求他压上去的军队数目不对，少了1万人！这个问题对于小西行长这个级别的人来说是不可能犯的错误！那么这1万人要做什么？

    还有第二个问题，那就是小西行长说的是「击退明军」，而非是战胜或是打垮！难道小西行长对于战胜明军已经不抱希望了吗？这对整个大局来说可不是个好事！

    看着宇多喜秀家的表情，小西行长苦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说第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只想着击退明军，而没想着打赢，因为打不赢！」

    宇多喜秀家想说什么，却被小西行长抬手拦住！只听他缓缓说道：「最开始我登陆朝鲜的时候，看到朝鲜人不堪一击，想着明军大概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所以我想着可以彻底吞并朝鲜！我可没有关白大人并吞中华的念头，因为那不现实！我以前从来没跟人说过这种话，但是现在我想说了！因为我担心这次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宇多喜秀家看着小西行长神色难明！他完全不知道小西行长怎么会说出这种扰乱军心的话来！而且他的最后一句话相当的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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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8小西行长的安排

    小西行长说到这里喘息一声，一口气说这么多，他也有些辛苦！随后他接着说道：「关白大人年纪大了，又被胜利弄昏了头，这才想着并吞中华！可是大明只出了一个类似我国大名的藩镇李家，就把我们打的抬不起头来！所以我们不得不和大明签订协议，这才占据了朝鲜四道！本来我以为日后通过蚕食慢慢吞并朝鲜，只是没想到关白大人却一意孤行，执意要挑衅大明这个庞然大物！要知道，我们举全国之力都无法对抗大明的一个藩镇！果不其然，大明这次派出了禁军，这说明我们一再的撩拨已经让这个庞然大物生气了！面对这个庞然大物我们可以胜一次，十次，百次，但只要输一次就万劫不复！更何况这次大明更是派出了京师中的禁军，所以我一点信心都没有！现在最好的打算就是打退这支明军之后，承诺守住南方四道不再北进才能挽救这几十万大军！现在我也只寄望于这一点了！」

    宇多喜秀家这时冷下脸色来说道：「总大将阁下！这恐怕和关白大人的命令并不相符吧？关白大人……」

    他刚说到这里，小西行长就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不符合关白大人的意志，但是关白大人还能活多久？」

    宇多喜秀家听到这话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呆在那里！他完全想不到小西行长会说出这种话来！在这一刻他甚至以为小西行长已经叛变了，准备投靠其他大名或者是准备自立！

    看到宇多喜秀家的样子，小西行长哈哈一笑说道：「怎么，秀家，你是不是以为我准备自立了？我明白的告诉你，我跟任何大名都没有联系，也没有自立的打算！」

    宇多喜秀家听到这话这才放下心来！心中都有点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小西行长可是丰臣秀吉亲自任命的总大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他带着一丝尴尬的微笑说道：「那么总大将阁下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西行长沉声说道：「秀家，你是一个很好的军师，也领兵打过仗！但你并没有独当一面的经历，所以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看不透也是应该的！我现在只说一句话你就能明白，那就是只有我活着将军队带回去才会有丰臣家，才能保证丰臣家继续存在！如果这些军队断送在了朝鲜，等关白大人一死，群狼噬虎之下，哪里还有丰臣家的存在？」

    宇多喜秀家听到这话简直是如雷轰顶一般！但是他也彻底清醒过来，当即后退一步深深的鞠躬！同时说道：「实在是对不起，总大将阁下！在下实在时太愚蠢了！」

    小西行长拉起他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那么我再说第二个问题！另外的一万人，你要让他们尽可能的携带干粮，在沿途设立兵站！要是大军失败了，要顺利的引导那些还成建制的大军逃亡到刚刚修筑的营寨后面！记住，这批人必须由你信得过的人亲自指挥！能否保住我家的军队就靠你这一万人了！拜托了！」

    宇多喜秀家听到这里也不知是悲是喜，只能深深的再次鞠躬后转身出去了！而小西行长一直抚摸着打刀，沉吟许久才走出大帐！而帐篷外面的侍从早就牵着马等着他！

    他一出来直接上马，再对着周围的武士挥手示意跟上！然后率先一马当先的冲出了大营！

    此时倭人大营外面已经布满了军队。按照小西行长的意思布下的是层叠的鱼鳞阵。一个个的士兵队伍就像一片片的鱼鳞一样布满了整个大地！这种阵型层层叠叠，罪有利于大规模军队的防守。

    在大营外面原本有一个校阅军队的高台！小西行长的指挥地点就放在那里。现在那里已经插上了军旗和马印，还设置了屏风，看起来和往常一般无二！

    小西行长刚坐到主位上就一连串的命令颁布下去！一个个武士领命离开之后，很快身边就只剩下了四五个人。这些人统帅的是大营里的预备队！

    这时游骑传来消息说明军那里根本没有预备队的样子，唯一可能的预备队就是骑兵！

    小西行长对这个报告根本就是嗤之以鼻！得多蠢的人才会把骑兵当做预备队？骑兵只能是用来进攻的！不过同时他也明白一点，那就是明军的决心很大，准备一次性打垮他了！

    其他几位端坐的武士也察觉到了刘昊嘉的这个想法，其中一个冷笑说道：「想不到对面的明军是如此托大！以前他们依托营寨不好攻打，他们现在走到平地上了，看他们怎么办？」

    他的话得到了其他几个武士赞同的附和！小西行长扫了他们几个人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十分的鄙夷！

    一群蠢货只知道是在这里说胡话！原本将近十五万的人马，结果在丘陵地区被耗掉了三万余人还不清醒！明军死伤有多少？一千还是两千？他们根本就不清楚！但是小西行长断定绝对不会超过五千人！也就是说，现在双方兵力的配比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在这个战场上，明军能动用的大约是8万人！倭人能动用的大约是十九万人！从字面看起来倭人是有优势的，但小西行长知道，其中有5万是刚刚整编的溃兵，放在营地里看家还可以，拉出来作战根本就毫无用处！

    至于明军他不知道，也猜不出！但是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把南北两路明军全算上，他们损失的人都不到六千人，其中有四千余人还是边军士兵！他们是直接参与肉搏厮杀的，损失比较大！但是战果却是自家伤亡数量的七八倍以上！

    这时一名武士说道：「总大将阁下，依照在下看来，我方是有绝对的兵力优势的，那为什么不一口气压不上去，反而在这里弄什么矮墙盾车！这有损我们武士勇武的传统！我们武士怎么会躲在这些东西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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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9单挑叫阵

    小西行长本身心绪就不宁，如今再听到这愚蠢的问话，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反而解释说道：“明军火器犀利啊！若是我军攻打的话，他们临时修筑起矮墙来，对我军反而不利！如今我军摆出守而不攻的架势，就是要引诱他们来攻！他们就必须得动起来，只要一动起来总有抓住机会的时候！另外现在是我在发施号令，不要再说些煽动军心的话！”

    被训斥一顿后，这个武士老实起来，不敢再打扰小西行长的思考！他仔细考虑了半天，然后又有一连串的命令发了下去！于是数万大军的便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

    这时刘昊嘉也一直在观察着倭人的动静！他看到倭人的前排居然开始修筑胸墙，他立刻就明白了小西行长的想法！就是想要在自己运动的时候找破绽！看着让他不由得狞笑起来！

    在冷兵器时代，军队的调动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可是在火器普及之后，这一点遭到了削弱！因为火器的杀伤力太大，在合适的位置，少数人能压住数倍的对手！所以在出现代差的时候，火器部队只要站着不动就能打垮几倍的对手！

    所以他立刻下令说道：“刘仁，你带八千人前出！配三倍的火炮，进行中央突破！其他的地方对峙即可！”

    刘仁听到自己要在这场战役之中打前锋，兴奋得脸色通红！这说明大帅对自己最信任！所以他立刻点选人马准备进攻！

    不多时，刘仁率领的八千人从容的走出队列，随后散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横队！不过他依旧很小心的在左右两翼布置了方阵，就是为了防止侧翼受到袭击！

    要知道数万大军想要排开的话占地面积是非常大的！所以这八千人马出现之后完全没有引起什么波动。倭人依旧忙着修墙，并把盾车摆在最前面！

    在作战的时候他们吃透了胸墙的苦，如今他们很想让明军也尝尝胸墙和自家铁炮的厉害！所以他们的动作很是麻利！

    刘仁看到这种情景不由得一阵冷笑！看来倭人的战术思维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虽然勉强学会了将铁炮集中使用，但是他们去缺乏最致命的攻击力，那就是火炮！

    等到刘仁指挥的横队靠近到倭人阵线八百余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他刚准备下令，对面却有一个武士跃马横枪的冲了出来！

    这个武士的具足相当华丽，看来在武人中的地位不低！手上还提着一杆铁枪，背后的母衣被风鼓起，看起来很是威武的样子！

    刘仁见状惊讶的对旁边的参谋说道：“这傻子想干什么？单挑吗？他以为现在是在三国时代吗？”

    参谋面对这种情况也是瞠目结舌，最后只能是无奈的摇头！只见这个武士舞动长枪，来回奔驰，十分威武的样子！而引发倭人的阵阵欢呼倒是把士气鼓舞起来了！而且他还不断的冲着明军的这里大声吼叫，看来确实是一副要单挑的样子！

    刘仁无奈的拍拍脑门说道：“看来这确实是个蠢货！派三个线膛枪步兵出去把他打下来，别让他像只花喜鹊一样在我面前乱叫！”

    参谋刚要答应下来，他突然又说道：“算了，拿把线膛枪给我！老子出去亲自会会他！”

    他身边的参谋本来还是一脸笑嘻嘻的，听到这话立刻严肃起来，说道：“长官，你这么做是违反条例的！”

    新军之中有规矩，军官，尤其是高级军官不得参与单挑性质的战斗！如果是带队冲锋倒是可以。主要原因就是刘昊嘉认为自家的军官受到严格的训练，应该是用头脑作战的，而不是靠匹夫之勇！

    刘仁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大不了回去认罚！”

    听到刘仁的话，周围士兵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军中的人最崇拜的就是强者，尤其是对浪漫的武将单挑更是充满了向往！毕竟他们都是听着评书长大的，哪个不想像关二爷一样温酒斩华雄！

    而且在这个年代，主将的武力还没有完全的被时代摒弃掉！武将之间厮杀时有发生！尤其能够带头冲锋，起到箭头作用的军官更是受到士兵们的崇拜！

    而且刘仁这么做也是另有考虑。现在倭人武士在叫阵，如果他随便找人简单将他射杀的话，己方的士气都会有微小的下降。而对方则会因为悲愤而士气上升！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刘仁才决定自己冒险出马！

    不过其实也不算冒险，他从小就跟着刘昊嘉摆弄火铳，使用起来娴熟的很！尤其是使用线膛枪这种大杀器，他更是有了取胜的绝对把握！

    亲兵很快就拿了一支线膛枪，并配上了全套的零件。刘仁披挂好后仔细的装填完毕。然后才将线膛枪抗在肩上施施然的出阵。

    当他出现在阵前的时候引发了新军这里的一阵欢呼！新军士兵们看着对方的武士跃马扬威早已经憋着气了！又听着倭人的大声欢呼更是不开心！如今自家的主将出战了，自然要为他大声喝彩！

    那个倭人武士看到明军阵营里策马跑出一个人来，立刻知道来了对手。等待对方靠近之后他发现对方只是拎着一个火铳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暗喜！

    铁炮这种东西武士差不多都会摆弄！所以他非常清楚铁炮的准确程度有多烂！十个人射击一个靶子，说不定上靶的铅弹都不到一半！而且铁炮装填起来极为麻烦，第一下打不中基本上就是待宰的羔羊了！所以他已经下决心一定要讨取对方的首级！

    双方距离百步左右的时候刘仁勒住战马，最后检查了一下线膛枪。发现确实没有问题之后就把线膛枪平端起来！对面武士见他不动，知道是等着自己上前好瞄准，所以他干脆策马冲过来！

    只见他策马越跑越快，手中的长枪居然还在空中挽了一个枪花，引得倭人士兵们大声喝彩！刘仁看他跑起来了，就缓缓的端起线膛枪瞄准！同时他也能猜得到对面武士的想法，这让他不由得心中暗笑！

 1280科学的胜利

    这时他想起了刘昊嘉曾经说过的一段话：“科学技术将会碾碎一切看似强大的野蛮存在！”

    所以他觉得对方根本就不知道线膛枪和米尼弹的存在！所以如今他只能是成为科学技术的一个祭品！

    刘仁将枪托抵在肩膀上端平，腮帮贴在枪托上，双手稳稳的持住，开始瞄准对方。他胯下的战马也是十分机灵，似乎是知道自家的主人需要平稳，所以站在原地不动一动不动！

    就在倭人武士已经跑进六十步的距离时，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已经进入了铁炮的杀伤范围！所以他非常聪明的伏低身子，把夹紧双腿，收回两臂，将自己躲在马脖子后面！只想着躲过对方的第一次射击就会万事大吉！

    战马又跑了两步后他突然间耳中听到一阵枪响！他瞬间想着，对方怎么在这马远就开枪了？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向前扑倒在地！原来刘仁的一枪根本就没瞄准他，而是瞄了战马的前胸！

    线膛枪本来就弹道平直，只要瞄准可以说是指哪里打哪里！刘仁还是一个摆弄火铳的老手，所以断没有射失的道理！

    战马受到重创，当时前腿一软就跌了下去，把马背上的武士也甩了出去！不过好在这个武士马术精熟，发现不对的时候立刻甩开马镫，收紧身体的同时把长枪横在怀中！这一步特别关键，如果长枪还是枪尖向前的话，落地的时候很有可能兵器会扭脱他的手臂！

    等他感觉到触地的时候立刻全身绷紧向前翻动！在地上连滚了三滚，居然站了起来！

    原本在看到武士跌落战马的时候，那些倭人士兵就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顿时没了声音！再看到武士在地上又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们顿时又再次大声欢呼起来！

    只是落马而已，人没事！仗还有的打！而且现在他距离明军军官不过三十步，只要冲过去一枪就捅死他了！

    此时武士用力的甩头让自己清醒起来！刚才虽然他极力的收紧身体，并在地上打滚卸去了冲击力！但是这巨大的力量依然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不过他知道此时不能再耽搁了，他必须尽快的冲过去！趁着对方装填铁炮的时候杀了他！

    所以他提起长枪大吼一声向前狂奔！

    刘仁那里也没停手，他打出一枪之后立刻手脚麻利的开始装填。线膛枪和米尼弹配合起来非常容易装填，和普通的火铳没什么区别！所以他手脚麻利的完成了装填！

    此时那个武士距离他已经是不到三十步的距离！而且看他的样子已经随时做好了左右躲闪的准备！他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压低了身体加快了速度！

    这是他们应对铁炮时最标准的手段！因为铁炮的准确率实在是太差了，胡乱躲闪说不定会把自己送到铅弹前面去！像这种压低身体，微微左右晃动的动作最容易躲开铁炮的射击！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线膛枪配米尼弹，所以等到对面突然闪起一道火光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左腿传来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的就扑倒在地，手中的长枪都差点儿丢出去！

    武士不等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自己裙甲上出了一个洞！他撩开裙甲，果然看见大腿上正有一个血洞在不断的流出鲜血！这时他突然清醒过来，现在可不是耽搁的时候，还是必须抓紧时间冲过去！他强忍疼痛快速的爬起来，大吼着一瘸一拐的向前冲！

    此时战场上倭人那里是鸦雀无声，全盯着这个一瘸一拐向前狂奔的身影，只盼着他能冲到明军军官面前，将他一枪刺下马来！而明军这里则不同！自家的长官两枪都中，让他们觉得很有面子，所以欢呼声不绝于耳！

    刘仁看都不看倭人武士一眼，非常冷静的进行第三次装填！而且速度甚至比刚才还有提高！

    等他装填完毕抬起线膛枪的时候，那个倭人武士已经冲进到了他十步之内！他甚至能看清那个武士沾满灰尘，分外狰狞的面孔！

    随后刘仁就打响了第三枪！这一枪他瞄准的是对方的右腿！而且不出意料的命中了！对面的倭人武士再次嚎叫一声扑倒在地！这次他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子都没爬起来！毕竟双腿中断了，失去了支撑，别说爬起来了，他就是想坐起来都难！

    所以这让老人好整以暇的重新完成了第四次装填！甚至在装填完的时候，还有心情摸了摸马脖子！因为今天他胯下这匹战马表现得非常的好，只是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打了个响鼻表示惊讶，其他的时候纹丝不动！

    这时候倭人士兵那里看到武士再次扑倒，立刻都收住了助威声！他们知道无论如何这次单挑已经是输定了！而明军这里的则是连绵不绝的欢呼！

    这时那个武士终于挣扎着坐起来，他知道自己输定了，所以他抬起头想看看对方的相貌！可是他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对方端起铁炮向他瞄准！

    在这一刻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刘仁没给他任何机会，干净利索的一枪正中眉心！铅弹穿透了具足的头盔射入头骨之中，人也被铅弹的巨大力量掀翻在地，彻底死去了！

    这下子明军那里的欢呼更是如同山崩海啸一般！所有士兵都崇敬的看着自己的长官！而倭人那里则是声息皆无了！

    刘仁打死了对方后直接调转马头回了阵中，连首级都没割！到了他这个地步有没有割首级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他的重要作用应该是发挥在指挥战斗上！现在倭人因为武士的死而士气下降，正是用兵的好时候！

    小西行长等人也在高台上观看了这次武将之间的单挑！原本他的想法也和那个倒霉的武士一样，认为火铳打不准的！可没想到的是，冲出去的武士直接被四枪钉在了地上！自己送了命不说，还连累的士气下降！

 1281战场欺诈

    看到这种情况，小西行长闭了闭眼睛稳定一下情绪，然后说道：“把鼓声擂起来，提升一下士气！”

    命令传下去之后，一连串的鼓声响起，倭人下跌的士气果然是有些提升，至少他们又可以随着鼓声大声呐喊了！这时小西行长下面的一个武士愤愤不平的说道：“使用铁炮算什么本事？”

    他对面的武士慢条斯理的说道：“怎么不是本事了？我们这些人上阵的时候不也是使用铁炮吗？打得准就是本事！”

    那个武士刚刚要说话，小西行长一摆手说道：“够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明军已经上来了！”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明军正拉着一个巨大的横队缓缓向前！黑色的军装此时落在他们眼中分外的刺眼！正如同看见黑色的潮水向他们蔓延过来一样，让人胆战心惊！

    此时倭人已经做好了准备，站在最前方的全都是铁炮足轻！而且他们还在身前草草的修建了一座胸墙！这些诏书都是跟明军学的！他们发现胸墙可比竹木制成的栅栏好用多了！

    可是就在明军逼近到五百步距离的时候居然停不下来！这让小西行长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突然间他灵光一闪，愤怒的说道：“明军有诈！”

    随后只见明军突然间缓缓的后退，这一后退就如同潮水退潮露出礁石一般，露出了一大片的火炮！原来那些炮兵借着步兵的掩护一直在推进，等到步兵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就修筑炮位！等他们做好射击的准备后，步兵一退就把他们露出来了！

    看到这幕场景小西行长咬着牙说了又说了一句：“马鹿！”

    其他的几个武士见状也是大骂不止！因为他们可是知道明军火炮的威力！而自家手中又没有，所以现在他们只能指望着阵前草草修筑的胸墙能有大作用了！即使他们明明知道没希望也是这么想！

    小西行长这时候知道下任何命令都来不及了，也只能是匆匆下令中军向前！可是他话音刚落，明军已经开炮了！随着一连串连绵的炮声响起，战场上顿时硝烟弥漫！

    这时候小西行长愤怒的发现明军为什么选择这个位置了？因为他们处在下风头！火炮密集的硝烟全部飘向自己阵地一方！而且更可怕的情况出现了，草草修筑的胸墙只要有一枚炮弹击中，倒下的就是一大片！所以这些被寄予厚望的胸墙在明军的第一轮打击下，瞬间大批的垮塌，保持原样的不到三成！

    更倒霉的是，刚才射击的火炮不到明军火炮的三成，而且全部是奔着胸墙射击的！现在剩下的火炮开火了，直接将一枚枚灼热的炮弹砸进了倭人人群之中，掀起了真血浪！

    胸腔后面原本密集整齐的队形瞬间被打得像被狗啃的一样！残肢断臂乱飞，惨叫声不断！

    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射击，那些炮兵把自己的战果看得清清楚楚的！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不仅没让他们感到惊讶，恐惧，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加兴奋起来！因为以前他们很难直观的看到自己的成果，今天可算是见到了！所以就连装填的速度都更加麻利起来！一个个喊着号子动作的飞快！

    在冷兵器时代，军队的人数是战胜的必要条件之一！可是这也造成一个麻烦，那就是传令的速度极为缓慢！队伍越大越是如此！

    小西行长命令中路军队压上的命令传到前线的时候，守在前面的士兵们已经挨了七轮炮击，死伤惨重，完全已经不能作战了！负责前线指挥的武士也知道这样的士兵不可能会向前的，所以干脆的下令第一阵的倭人士兵们自行撤退，由第二阵顶上去，然后依次向前！

    命令刚传下去。第八轮炮击又打响了！于是瞬间第一阵的倭人士兵全部溃散，亡命向后面狂奔而去！甚至他们连最基本的撤退动作都忘记了！除了半数士兵还记得从后面队伍中间的缝隙穿过去，剩下的倭人士兵则直接撞进了后面的队伍当中，将刚刚行动起来的第二阵冲得七零八落！

    而且他们的存在不仅拖慢了第二阵前进的速度，还在短时间内使得局部区域内的人员密度大增，给火炮提高了命中率，让实心炮弹这种线性杀伤的武器发挥了最大的威力！一发炮弹砸下去，至少有两三个人殒命或是重创！一时间战场的前锋部队乱成一团！

    但是倭人的蛮性这时候发作了！士兵们在武士们的指挥下撞开了那些逃亡的同伴，甚至直接将他们砍杀，终于杀出一条路来，人马终于缓缓蠕动起来！

    不得不说，刘仁虽然带了三倍的火炮，但是这种前装滑膛炮的杀伤能力确实是太低！因为战斗刚刚开始，士气还剩高昂的倭人士兵依旧顶着炮火前进，甚至还开始疯狂的跑动起来！

    尤其是那些底层武士更是觉得到了自己建功立业的时候，一个个挥动武士刀狂喊乱吼，督促的士兵们前进！

    就在倭人的大批队伍发起冲锋的时候，炮兵已经开始活动炮尾的钢锥，看来是准备要走的样子。因为倭人的步兵已经很快逼近了，炮兵在放在前排就等于是给倭人送菜了。

    正常情况下，炮兵应该在步兵的掩护之下射击。刘仁这样反其道而行之其实也是冒了风险的。但是造成的杀伤和震慑确实非常的巨大！第一阵的倭人士兵只用了几轮火炮就把士气打没了，直接垮掉！

    此时第二阵的士兵正在向前狂奔，队形已经完全没有了，人也越跑越密集。但是跟在后面的第三阵士兵还保持着大致的队形，正在小步向前。

    国人的配置是很有针对性的！第一阵是铁炮足轻，第二阵是精锐足轻和长枪足轻混编。第三阵是铁炮足轻和弓箭手混编。看来小西行长也知道第一阵基本上就是送菜的！他只想着如果能给明军造成那些杀伤就够了，只是没想到明军反其道而行之，用密集的火炮直接打垮了第一阵！

 1282炮兵首功

    然后第二阵就起到了应有的作用，那就是掩护第三阵士兵冲到铁炮对射的距离。小西行长的目的就是想利用人数优势来达成交换！哪怕牺牲了所有的铁炮足轻也在所不惜！

    等到正在冲锋的倭人士兵冲进两百步的时候，所有炮兵不约而同的更换了炮弹，全部由实心炮弹换成了霰弹！其实按照炮兵条例来说，在更远一些的距离就要使用霰弹了！但是刘仁为了达到最大的震慑效果，就等着倭人跑动起来，队伍变得更密集的时候再使用霰弹！而且由于距离近了，同样的装药下，火炮可以使用双份霰弹，这样打出去的霰弹就更加密集，杀伤能力更大！

    只见一个炮兵快速的清膛之后，另一个炮兵将一个火药包完整的推了进去。另外在药包的顶端还有一片软木片，几乎是与炮的口径相当。

    这个药包是有讲究的，用来包裹火药的全是丝绸！因为只有丝绸做成的药包经过燃烧后几乎没有残留，能大大的提高装药的速度，只不过成本就要高了许多。

    至于那个软木片就是用来推动霰弹的。霰弹全是半个拇指大小的铅弹，没有这个木片来底部推动的话根本就打不远。

    炮兵的推杆刚从火炮口中抽出来，两个炮兵已经各自肩抗着一个木桶冲了上来。木桶里面装的满满的铅弹，他们顺着炮口就直接倒了进去。一个木桶就是一份标准的霰弹！

    两个人刚从炮口位置离开，负责清膛的炮手再次举着推杆插进炮管之中，将霰弹压得密实一点儿，这样射程会更远！这样整门火炮就完成了射击准备。

    随着炮长一声令下，引信被点燃，随后引燃了发射药！剧烈膨胀的气体推动软木片向前，软木片则推动炮管里面的知道飞出炮口！

    一飞出炮口，那些知道就四散开来，撕开空气发出如同一阵蜜蜂飞舞的声音！而几百门火炮的声音聚集起来就不再像蜜蜂飞舞的声音，倒像是一阵狂风刮过！而这个狂风中间却是带着石子儿的！

    当这些铅弹打在倭人人群当中的时候，立刻射出阵阵血泉！跑在最前面的倭人士兵几乎被打成了筛子！第一排的人瞬间死掉！第二排，第三排的人被第一排的人遮蔽住，铅弹未必能打中要害！但是在这种医疗条件下，只要被打中了，基本上就是等死了！所以这一轮霰弹造成损失是实心炮弹的十几倍！

    整整一阵倭人士兵，硬生生被打掉两成！如此巨大的伤害，让倭人整个的阵势都停了一下！但是在士气未消的情况下，倭人依旧疯狂的踩着同伴的尸体冲了过来！

    在随后的时间里，炮兵接连打了两轮齐射！这下子倭人队伍吃不住劲儿了！即使是武士们再大声嘶喊，再砍杀溃兵也止不住他们向后面逃过去。

    看到倭人的队伍溃散，炮兵不仅没有在进行炮击，反而将炮尾的钢锥直接拔了出来，然后炮兵们连拉带拽的拉着火炮，很有秩序的向火铳兵身后退去。只有少量火炮停在了横队之间的位置上，大部分火炮则在队伍后面重新寻找炮位。

    炮兵之所以要撤退，因为是倭人第三阵的士兵已经踩着同伴的尸体靠拢过来。已经逼近了两百步的距离！他们若是再不撤退的话就没有时间撤退了！

    他们挡在自家的横队前面，火铳兵无法射击不说，他们还会受到倭人士兵的杀伤！毕竟炮兵可比步兵贵重多了，不能承受这种杀伤。所以他们必须抢先挪动炮兵阵地，然后进行跨越射击掩护自家的步兵。

    就在大批炮兵撤退的时候，倭人的第三阵终于靠了上来！统领第三阵的武士们一个个眼睛都冒着嗜血的光芒，他们觉得建功立业的时候终于到了！以前这些明军都躲在营寨里面，很难对付他们！如今到了平地上面，谁害怕他们？就要让你们看看我们倭人勇士铁炮弓箭的厉害！

    与此同时，小西行长也觉得是个好机会，他离开派人调动两批士兵从左右两翼袭击过来，只是命令发挥作用还需要时间！

    没多久，倭人的第三阵就逼近了百步之内！指挥的武士觉得在这个距离上射击的话对明军杀伤力不大，所以他继续督促士兵向前！

    一开始倭人前进的时候士气还是很高的，可是经过前面的阵地，看到地上大批的尸体和垂死的伤员后士气就下降了！而且随着越来越靠近明军，士气居依旧在下降！

    原因很简单！在以前的很长的时间内，各级队伍都和明军交过手，所以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进入到了明军火铳的射程之内！而且他们更知道明军的火铳犀利，中则非死即伤！

    让他们远远的打放铁炮他们自然是乐意的，可是在近距离对射他们都不愿意！而且他们更知道一点，明军士兵有金属的胸甲，自家身上穿的可是竹甲和皮甲，那东西可挡不住火铳的射击！

    再加上倭人素来对军纪要求的并不严格，所以在行进的过程之中，恐惧的人嘟嘟囔囔的说话，就把恐惧散播开了！所以队伍反而越走越慢，士气越走越低！

    反观明军这里，他们前面没有了火炮，露出来一排排的士兵！这些士兵从停下来的时候就手扶着火铳没动过，完全像一群雕像一样！但是这种冷漠中透露出来的杀机却让倭人们惊恐万状！

    按照正常来说，倭人军队进入百步以内的时候就可以射击了！可是刘仁还是命令各级军官，只有倭人士兵停下来的时候才能射击！这是为了达到最大的震慑效果！

    在英法争霸的时候，有一次双方会战。英国士兵顶着法军的射击，硬是缓步走到距离法军十五米的地方才进行了射击！结果一轮齐射就将法军打垮了！刘仁听到刘昊嘉讲述后就记住了。

    而且经过演练之后询问士兵发现，在非常近的距离上进行密集快速的射击，对于被射击方的心理会造成极大的压力！在演习的时候，被逼近的士兵说：“自己当时都不会装填铅弹了！”

 1283对阵

    于是士兵们就淡然的看着倭人歪歪扭扭的队伍向他们迎过来！等到双方接近五十步上下的时候，不少倭人士兵无论如何也不肯前进了！他们的所作所为立刻影响到了其他士兵，他们也纷纷停不下来。这样有人停得早，有人停得晚，倭人本来就不整齐的阵线立刻变得如同锯齿一般！

    看到这种情况刘仁冷冷的一笑，然后命令身后士兵立刻击鼓传令！士兵得到命令立刻干脆利索的敲了一连串的鼓点出去，而且连敲了三遍！

    在很久以前的时候，刘昊嘉为了应对大兵团的作战，规定了非常详细的通讯手段！除了传统的传令兵送信以外，还制定规定了其他通讯方式！比如鼓号，旗帜，旗语等通讯方式！

    而且新军一旦作战的时候，几种通讯手段同时使用，极大的提高了军队的反应速度！所以鼓声一响，早就竖着耳朵听消息的军官们立刻下令士兵们瞄准！

    随着军官们的指挥，相互交错的横队里面的火铳兵纷纷举起火铳瞄准对方，紧接着就是三轮齐射！瞬间硝烟布满了整个战场！明军隔着硝烟看不清倭人那里的情况，但是几十步以外的惨叫声还能够听见的！那密集的惨叫声听得他们心花怒放！

    等他们快速装填完毕后，眼前的硝烟也散开得差不多了，对面倭人士兵的惨状也落到了他们眼中！第一排的倭人士兵几乎死光了，只有少数极其幸运的人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里！

    第二排差不多有接近半数被打死打伤，就是第三排里面也有不少人中弹！满地都是死尸和伤员，整个阵型彻底被打乱了！即便残存的武士们在大声吼叫，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了！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新军军官们再次命令士兵进行了三轮齐射！结果又有一大批倭人士兵被打死打伤！而到现在为止，由弓箭手和铁炮足轻组织起来的第三阵，连一支羽箭都没射出来！

    而这时候刚刚找到新炮位的火炮进行第一轮试射，有半数炮弹砸进了残破的倭人阵型当中，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还活着的倭人士兵瞬间一哄而散！

    看到这种情况，小西行长的眼睛都瞪大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投入了超过明军兵力一倍以上的士兵，结果三下两下就被打垮了！

    不过他还算清醒，立刻大声喊道：“快去传令！命令两翼夹击的队伍立刻退回来！”

    但是老旧的传令手段在这时候暴露出严重的缺点，还没等命令传到的时候，倭人左右两翼已经各有一支队伍冲了出来，向刘仁的左右两翼夹击而去！

    按照小西行长的估算，这两支队伍应该和第三阵的士兵一起围攻明军士兵！可是中央阵线失败得太快，原本的合击行动就成为了各自出击！看到这一幕他不由得微微眯上了眼睛！

    他知道传令兵即便追上这两支队伍，他们也撤不回来了！索性由着他们冲上去，也许能占到一点便宜！毕竟现在明军全是横队，从侧翼进攻还有一线希望的！

    就在他殷切的希望当中，他隐隐听到明军那里有鼓号声响起！随后只看见明军两翼的队伍开始收缩，然后再张开！这么一收缩，一张开，侧翼的队伍居然完全改换了方向，已经由侧面变成了正面对着两支倭人军队！

    小西行长看到这种情况差点儿一声“马鹿”脱口而出！这时他更加深刻了解了禁军的强大！因为这种在战场上快速变阵的能力他手下的士兵都不具备！只有精锐中的精锐才能做到这一点！同时他更知道这两支三千人的队伍大概又要死伤惨重了！

    果不其然！这两支队伍还没等靠近对手的时候就先遭到了火炮的侧面打击！密集的炮弹劈头盖脸的从侧面砸进了队伍当中去！而且这种侧射的火力似乎比直射更具破坏性，一顿炮弹打得倭人士兵鬼哭狼嚎！

    他们看见中央阵线溃逃后，原本士气就下降的厉害！现在又被火炮轰击，原本不高的士气瞬间就降到了谷底！而且在火炮还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对面密集的铅弹又扫了过来，将狂奔中的倭人士兵一排排的打倒在地！

    不过这些倭人士兵也确实是堪称精锐，他们已经极力的进行了反击！跟随队伍的弓箭手射出了不少羽箭，可惜的是战果了了！

    由于民居佩戴的是类似英国士兵的宽沿钢盔，所以他们只要微微低头再加上再加上胸甲的配合，基本上就可以避免羽箭的袭击了！更何况奔跑中射出来的羽箭根本就不准，大部分飞的到处都是，只有少数落在明军阵地当中造成个别人受伤而已！

    于是在明军进行到第五轮齐射的时候，两只队伍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撤退！随后明军追着他们的背影打出了最后的第六轮齐射，把最后一批倒霉鬼打翻在地，算是给这场接触战做了一个总结！在此次接触战当中，明军八千士兵对倭人士兵一万五千人，获得完胜！

    看到这种情形，小西行长心中更加觉得这次战斗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但是他还是努力的想挽回一点局面。不过他更多的是思考着如何让自己全身而退！所以他一边调动的人马，准备将战事拖下去；一边期盼着宇多喜秀家能够完全领会自己的战术意图！

    战场上暂时是安静下来了，可是刘昊嘉却不打算停下进攻的脚步！他现在远离大营，缺乏安稳的后方，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一但战事拖到夜间的话，缺乏营地的明军很可能会被迫拖入肉搏战之中！

    所以他干脆命令除了留下五千人的预备队以外，其余部队全线向前！等到其他部队和刘仁的队伍齐平的时候就全线压上！

    看到明军动起来，小西行长恨的牙根直痒痒！他当然明白刘昊嘉的想法，而事实上他也是想着把战斗拖到夜间！只是看来明军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

 1284倭人的盾车

    于是他对身边的几个武士快速的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倭人大军缓缓动了起来！不过这回不是向前动，而是在向后动！不过只有他的心腹武士才知道，他下达的命令当中另外包含着其他命令！

    就在刘昊嘉率领部队缓缓向前的时候，喊杀声，枪炮声从其他两个方向随风飘了过来！随后他就接到了通知，自己的大本营方向遭到了倭人军队的进攻！不过进攻的队伍并不多，攻击意志也不坚决，留守部队轻易的就击退了他们！不过这些人却没有走远，反而远远的从不同方向尝试着进攻营地！

    至于倭人的左翼正在快速的集结！很有可能回头来攻击刘昊嘉的左翼！不过左翼早有准备，应该能顶住。而最让他纠结的是郭占魁那里！他那里也受到了倭人的攻击，不过现在还处于试探阶段！

    因为郭占魁的整支部队经过连番激战还有长途跋涉之后，部队已经很疲惫了！就连子药消耗的数量也很多！不过想来他守住自己的营地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让刘昊嘉不解的是，小西行长向各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做法！

    纵然是他兵力占据优势也不应该这么做，因为这样做等于是浪费兵力。以小西行长现有的情况来说，他的最佳做法就是集合全部兵力攻击自己或者郭占魁一方，而在其他阵线上处于守势！

    这一点小西行长不可能看不到，那就说明他下达的命令里面另有打算，只是自己一时间还看不透！

    想到这里刘昊嘉干脆都不去想！任你有千般妙计，我有一定之规！打仗嘛，凭实力碾过去就是！我只要碾平了你，你有再多的诡计也没有用！所以他索性抛开了想法，全心致志的投入到指挥当中去！

    现在倭人已经换了一个阵势，开始把战线拉长，摆出一个超大偃月阵的阵势！中间凹陷的地方就好像一个怪兽张开大嘴，想把明军一口气吞掉一样！这就是人数众多的好处，可以摆出足够大的阵势！

    就在刘昊嘉准备向前压的时候，他突然接到消息，说是倭人左翼大营中的士兵倾巢而出，直奔他的左翼扑过来！这让他不得不停下进攻的脚步，将注意力转向左翼。

    不过左翼他已经布置了1万人挡在那里，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分出一半骑兵对左翼进行增援！

    可偏偏在这时，刘昊嘉正面的倭人部队停住了脚步反推回来！和左翼形成了夹击之势！这让刘昊嘉有点感慨，小西行长不愧是战场上的老将，时机把握得十分精妙！

    而且参谋还告诉刘昊嘉，这次倭人的进攻不同以往！他们用大量的盾车掩护着部队攻过来！这让炮兵们的打击力度大大的降低了！因为他们必须得优先打垮战场上的盾车，而以滑膛炮并不准确的精度，想要击中战场上移动的盾车是很难的！

    即便击中了那些原木制成的盾车，它也有足够的厚度抵挡炮弹的重击！虽然依旧会产生死伤，但是比队伍被直接被炮弹命中强多了！现在刘昊嘉的正面战场上正有近百辆的盾车被推出来，大批的倭人士兵躲在后面快速向前推进！

    刘昊嘉举起望远镜看去，发现这些倭人造的盾车很是用心！有不少是用原木制作出来的，上的树皮都没有剥掉！想要击毁这样的盾车也要进行反复打击才行！

    这时炮声响起，目标果然是那些盾车！不得不说，新军炮兵军官的计算能力相当出色，第一轮炮机就有半数炮弹命中目标！不过大部分的盾车中弹之后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向前推进，只有少数盾车被打中了轮子之类的关键位置停在了阵地上！

    刘昊嘉继续端着望远镜看去，他能判断得出来，倭人使用盾车的战术是十分生疏的！像一辆盾车被打坏以后，后面的士兵这时候就应该发起决死冲锋，尽可能的为同伴吸引火力！

    可是这些倭人士兵在盾车被击毁后只是茫然的挤在一起，不知道如何做！只有少数武士反应过来，指挥着他们转移到其他盾车后面。

    但是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们躲到其他短铳后面之后，多出来的人数使得短铳完全起不到遮蔽的作用，反而会更容易吸引火炮的射击！

    而且倭人制造的短铳也并不标准！大的大，小的小，各种模样的都有！大的盾车都是由原木构成的，十分沉重，移动起来缓慢非常，正在战场上根本就是靶子！再坚固的短铳多打几炮也会完蛋！

    还有盾车是经过加工后的厚木板做成的，推动起来虽然快了一点，但是太单薄，在受到炮击时损坏的很快！说明倭人根本不知道的应该在速度和牢固中间寻找一个平衡！只有极少数的短铳误打误撞的达到了标准！

    而且这种大小不一的盾车一推动起来，造成了整个阵线的参差不齐！沉的跑得慢，轻的跑得快！这就让明军能够轻松的集中火炮的轰击突出的盾车，根本没有给他们突击的机会！

    随着倭人不断挺进，盾车不断被击毁，躲在后面的倭人士兵也没什么好下场！盾车被不断被炮弹击中的时候，上面的木屑横飞，经常会造成杀伤！但是在倭人看起来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战术了，至少死的人不会那么多！

    慢慢的，刘昊嘉看着眼前的阵势差点儿笑出声来，因为战场上出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那就是随着短铳不断被击毁，越来越多的倭人士兵集中在仅存的短铳后面，根本就像小马拉大车一样！

    最离谱的一个盾车后面跟随着上千人，而偏偏这些士兵还要随着动车缓慢的移动，根本就是炮兵的靶子！几轮下去就把人打散，盾车彻底报废，随后整个阵线也随之崩溃了！

    可是刘昊嘉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倭人随后又从营地里推出了几十辆盾车，又有一批人尾随着盾车攻击过来！看来对这场战斗倭人也是准备了很久！

 1285指挥能力

    与此同时，各处的消息不断传过来！让刘昊嘉觉得事情越来越棘手！首先左翼那里的一万人受到了数万倭人的猛攻！而且负责指挥的倭人武士也学着中央阵线这样，不断的推动盾车和刀牌车出来掩护自家士兵反复冲锋。

    负责指挥的新军军官不得不改变队形，经密集的横队编成了二十余个方阵相互支撑，相互掩护！一时间倒还支撑得住，只是子药消耗得比较大！尤其是火炮耗费的更多！

    不过这个军官也相当聪明！他得到骑兵的支援之后，干脆让骑兵躲在方阵中间，借助方阵出口多的情况下频繁出击，但是从不打硬仗。就是在倭人撤退的时候进行追杀，或者进攻的时候进行侧翼袭扰！所以在伤亡不大的情况下牢牢顶住了倭人左翼的反攻！

    至于郭占魁率领的人马正和对面的倭人右翼对峙！由于他们在赶来的路上连打了几仗，又没有及时接到补给，所以在子药方面不是很充足。这就限制了他们的发挥，处于守成有余，攻击无力的状态！

    不过郭占魁可没有和倭人白白对峙！他集中起部分弹药来，将新军和边军分派成小股部队，不断继续和倭人进行接触作战！而倭人右翼的武士和士兵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郭占魁打散了之后重新组织起来的，也不愿意和他进行硬碰硬的战斗。

    而偏偏他们各自的统帅给他们的任务就是粘住对方，所以这种小股部队相互纠缠的战斗足以满足他们守住右翼的目标！于是双方的小股部队厮杀得热火朝天，大部队却都按兵不动！而且他们都认为自己完成了自家统帅交代的任务！

    至于倭人大本营附近的中央战线则是真正的战场，是由小西行长把控指挥的！他调动军队的手法和节奏绝对高于刘昊嘉的水准！毕竟他是几十年战争中厮杀出来的真正名将，而刘昊嘉平日里作战都是靠着火器碾过去的，所以在真正的临阵指挥艺术上要低小西行长一头！

    不过好在刘昊嘉这里火力充沛，用火力弥补了自己的不足！而且他还频繁的用骑兵出击打乱对方的节奏，倒是和小西行长两个人打得有声有色！

    在士兵方面，火铳兵相比于倭人步兵而言，打同样的一场仗，消耗的体力很少！毕竟站着装填火铳可比奔跑厮杀轻松多了！而且新军的锋线部队每打退两次倭人进攻就能得到轮换，这让他们始终保持着充沛的体力！所以他们虽然兵力少于倭人部队，但是硬是顶住了小西行长的一次次围攻！

    而刘昊嘉在调度部队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着小西行长的指挥！他发现倭人攻击波次之间衔接的相当紧密！就如同潮水一样，一浪一浪的拍过来！

    若不是整个新军训练有素，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队伍的重新调度和部署！换上其他一支部队，在这种连绵不绝的进攻下很快就会被打乱节奏！继而损失一部分人马，然后全盘崩溃！

    不过刘昊嘉也是心中得意！因为他知道，小西行长的这种指挥方式意味着手下有一个很精锐的军官团配合，再加上训练有素的士兵才能够完成！而自己这种不擅长指挥的统帅能够和小西行长杀个平手，就说明他培训军官，训练士兵的路子走对了！

    就在刘昊嘉暗自得意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但是一时又想不通！所以他干脆端着望远镜在各处阵地上仔细搜索起来！

    看着看着，突然间他的后背全是冷汗！他放下望远镜，用最快的说话速度说道：「现在命令第二阵的士兵立刻结成方阵，前后两排交错排列！同时让他们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你，你，你，你们几个人去第二阵以后的队伍传令，命令他们立刻缓缓后退，动作要平稳！」

    军官们突然听到刘昊嘉的指示有点儿发懵，但是长久的习惯让他们立刻服从了命令。于是顷刻之间刘昊嘉身边的所有军官和参谋走个精光，

    全部按照他的要求去各处传令！

    在战场上的时候用鼓号传递命令时只针对锋线上部队的！锋线上的军官面对着瞬息万变的情况精神高度紧张，他不可能时刻听着关于其他部队的命令！所以想要通知锋线以外的军队做出任何动作的话，就只有传令兵和令旗两种手段！

    看到军官们都各自离开，刘昊嘉下意识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嘴里喃喃的说道：「小西行长！果然不愧是老将啊！战场上的因素都被你想到了，还利用的上！厉害！」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发现了小西行长的谋划！而且他确定小西行长差点儿就成功了！

    刚才他在用望远镜四处观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在战场中央已经有了一大批损坏的盾车！这些盾车要么车轮被打烂，要么就是主框架被打歪，斜瘫在战场上！

    但是这些盾车停下的位置相当巧妙！第一排盾车距离锋线只有一百五十步不到两百步左右的距离，形成了长长的断断续续的线段！而同样的第二条线段则是在三百步左右！

    破损的盾车在战场上一点儿都稀奇！但是一旦形成规模之后，就成为了阵地上的障碍物！火炮想要把他们打碎基本不可能！只能是将他们的主框架或是行走机构打坏！所以他们停在一起的时候就具有了非常好的遮蔽能力！

    如果忽略他们之间交错的距离，那么就会发现在阵地中央的一百五十步和三百步的地方出现了两条类似寨墙那样的障碍物！或者说根本就是成为了倭人出发的前线阵地！

    刘昊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两条破损盾车构成的障碍物后面肯定躲藏了相当数量的倭人视频，而且是一批一批调上来的，正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不动。等他们动起来的时候，倭人士兵就可以从极近的距离快速的接近自己一方，这能极大的减少受到炮击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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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86发现阴谋

    而且刘昊嘉猜测，等到小西行长觉得前线躲藏的士兵足够多的时候，他就会以这些士兵为先导，用他们来吸引注意力和遮蔽后面的部队前进，随后将所有队伍全线压上，最后和自己的部队彻底搅在一起！到时候就可以用人数上的优势来压垮自己！

    要知道战斗已经进行到了中午，即便是士兵们得到了充分的轮换休息，也依旧已经处在相当疲劳的阶段！而且漫长的战斗使得火铳和火炮的损坏率直线上升！虽然已经用后备的武器进行补充，并积极组织人在现场修理，但是加上阵亡受伤的士兵这一点，不得不说己方的火力确实减弱了！

    尤其是长时间的射击让火炮始终处于高热状态下，如果在敌人大批压上来的时候进行急速射击，打不了几轮火炮就会处在过热的状态！那时候没有炮兵敢于装填，因为炮膛里的温度就足够引燃火药了！士兵我只要将火鸦包塞进炮膛去，还不等塞进炮弹发射药就自己先打响了！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刘昊嘉就必须要靠新军的刺刀和边军的长枪和倭人厮杀！到时候在倭人士兵的轮番攻击下，本身就疲惫的士兵很快就会耗尽体力，失败在所难免！

    即使是他保留了一定数量的预备队也没用！那些预备队是用来一锤定音的，可不是用来堵漏的，所以即便他投入了预备队也难免一场大败！而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想到这里刘昊嘉放下一切心思专注于指挥，偶尔关注一下队伍后方的情景！当他看到后方的队伍已经开始缓缓后退的时候，他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等他看到第二阵的士兵正在由横队转为一个个方阵的时候，他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这时他再次下命令说道：「等到这一阵倭人退后，所有炮兵立刻后撤！注意，一定要找到一个能够掩护前方方阵的位置！」

    他下完命令又将注意力转向前线！此时锋线上的战斗刚刚进入到了高潮！倭人的前排士兵举着巨大的盾牌，掩护弓箭手和铁炮足轻靠近锋线的同时，倭人的远程部队也不断在对明军进行打击！

    弓箭手用尽了力气完成最远距离的抛射！至于铁炮足轻干脆就将铁炮架在前排士兵的肩膀上进行射击！他们的射击虽然凌乱不成规模，但是瞎猫碰死耗子也会有所收获！所以时不时的明军队伍当中就有人一头栽倒下去！

    不过好在被打中的人只要不死，马上就会被专职的医护兵拖走，依照倭人远程部队的杀伤力来说，十有八九能保住性命！若是个别的倒霉蛋被打在要害上那也没办法！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前排的倭人举的盾牌与其说是盾牌，不如说是几片厚木板拼在一起的门板，十分的沉重！倭人士兵想要俊哲它前进很耗费力气的！但这些盾牌足够挡住火铳的射击！每次被铅弹打到，都会引发盾牌后面倭人士兵的一阵怪叫！这种如同被铁锤正面锤击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

    但是这种盾牌根本就无法抵挡火炮的射击！就连步兵炮都能轻易的撕碎这种盾牌！一旦炮弹打在盾牌上，瞬间就能把盾牌打得粉碎，后面的步兵也会被炮弹打成两截儿！

    至于飞散的木刺更是如同刀枪一样会横扫周围的几个士兵！运气好的被扎了一脸一身的木刺躺在地上哀嚎，运气不好的就只能在地上挣扎两下死去！

    随着想的步兵炮则不断发射炮弹，将厚实的盾墙上面砸开一个个缺口！一旦步兵炮在盾墙上打开一个缺口，火铳兵就会向缺口处猛烈射击，被打中的倭人弓箭手和几号铁炮足轻就会成排的倒下！尤其是这种侧向的射击很快就会在倭人人群中掏出一个大洞来！

    但是倭人们也不怕死！前排死人了，马上还会有人举着盾牌迎上去！就在双方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就听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明军的骑兵正在快速接近！

    刘昊嘉给明军骑兵的命令就是尽量不冲阵，只袭扰！但是在倭人撤退的时候一定要咬一口！

    现在倭人的进攻很快就能接近到肉搏战的距离了，所以骑兵自然会及时的出现！而听到看到明军骑兵出现的倭人士兵立刻开始收紧队形，准备迎接骑兵冲击！

    虽然他们明知道明军骑兵未必会直接冲阵，但是他们不敢赌！上一阵就是因为指挥的武士想赌一把明军不敢冲阵，没有收紧队形应对骑兵，结果被小侯爷徐允松抓住机会直接驱使骑兵撞进来，在队伍的作一一阵砍杀不说，还驱赶溃兵冲击中央阵线！

    如果不是左翼的倭人部队收紧队形，及时用长枪足轻结成枪阵拦住，说不定徐家的二少爷能用骑兵把整个倭人的冲锋部队全部趟平！即便是这样，这一阵的倭人士兵也折损近半！就连扶着指挥的武士豆在阵中搞丢了性命！就连整个攻击节奏都停顿了一段时间！

    所以现在这些倭人士兵已经学得非常乖巧，只要看到骑兵冲过来，宁可硬顶着被火炮射击也要收紧队形，免得被骑兵冲散了！

    这一阵还是小侯爷亲自上阵带着人冲阵！他眼见着倭人快速的收拢阵型，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这帮混蛋倒是学精了！」

    不过他很干脆的举起长枪摇晃两下，给后面的人示意！随后大队骑兵就稍微画了一条弧线，从倭人阵型的后面掠过！

    早有准备的倭人已经在阵后组织起长枪足轻来构成枪林阻挡！一旦枪林组成的慢了，就会被骑兵象削皮儿一样削下厚厚一层来！

    但是他们组成枪林也未必好用，一样要为骑兵撕下一层皮来！只见那些骑兵在掠过倭人队伍的时候，纷纷从鞍袋之中掏出短铳，在十几步的地方扣动扳机！由于倭人机密的队形，使得每发铅弹都会有收获！只不过是就是看哪个倭人倒霉被射在要害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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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87愤怒的小西行长

    但是组成枪阵的长枪足轻可不敢乱动，只能硬挺着被骑兵射上一轮！好在骑兵速度快，靠近倭人一侧的骑兵最多打出两铳也就掠过他们了！

    在这个过程当中倭人也是不住的反击，羽箭铁炮射个不停！所以偶尔也有明军骑兵跌落马下！运气好的会被自家人伸手拉上战马，运气不好的就直接被自己人踩死！

    骑兵在倭人阵后一掠而过，留下一片死尸！士气跌落的厉害！而且前面的队伍硬顶了三轮火炮也吃不住劲了，在骑兵撤离之后他们立刻打散队形开始快速后退。明军炮兵则借着这个机会打上一轮给他们送行！

    此时小西行长正志得意满的坐在高台上，有几个明显是从阵上回来的武士正满头大汗的坐在他下手两侧的马扎上！只听小西行长说道：「都布置好了吗？」

    其中一个武士钦佩的说道：「总大将阁下放心，都已经布置好了！大约有八千人左右的士兵藏在那些损坏的盾车后面！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展开冲击！」

    他身旁的武士也点头说道：「后面已经有3万人做好准备！只要前面的人发起冲击，后面的士兵们就会全部压上，一定会摧垮明军的！」

    小西行长闻言笑着说道：「很好！现在你们就返回各自的队伍等待命令，我准备再发动一次进攻之后就全力冲锋！」

    武士们起身答应后离开！小西行长则得意的看着眼前的硝烟弥漫的战场，喃喃的说道：「你们不过是借着火器犀利而已，真正对阵还差的远呢！几十年不打仗的军队哪里还有战斗力可言？近身！我只要近身就可以了！」

    说完了话他努力的向战场张望。但是此时的战场上硝烟未曾完全散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的情况，想要具体看清就很难了。不过还是能看到这次冲锋的队伍已经退了回来，战场上的铳炮声已经停止！

    所以在微风的吹拂下，硝烟也正在渐渐的散去！可是小西行长的心情却随着硝烟的散去而变得分外的愤怒！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打退了自己的这一次进攻之后，明军的前锋部队应该进行轮换！

    可是落在他眼中的却不是这样，他看到的却是明军前锋居然在缓缓的后退，并没有部队上来替补！尤其是随着明军部队改变队形后露出来两排密密麻麻的方阵，而且这些方阵还在缓缓后退的时候，他心中的愤怒和恐惧已经到达了极限！

    他知道自己的谋算被人看穿了！所以他立刻站起来对身边几个侍从吼道：「你们马上去传令！让准备好的部队立刻冲锋，我们等没有时间了！」

    惊慌失措的侍从们匆匆散去后，小西行长就恢复了理智。他缓缓的坐在马扎上看着下面战场上形势的发展。

    不多时，他本阵这里大批的人马开始向前涌动。同时从战场中央两条障碍物后面也闪出大批的士兵，开始亡命的向前冲锋！他们冲锋的意义就是给后面的大部队提供足够的遮蔽，用自己的身体来耗费明军的子药和体力！

    从第一条障碍物后面冲出来的倭人数量很少。因为距离太近了，藏也藏不下多少人，很容易被人看出来，所以满打满算不到两千人！而且这些士兵全部都是长枪足轻，明显是来当做炮灰的！

    所以看到他们出现，正在缓缓后退的方阵立刻停了下来！等他们接近后，步兵炮配合着火铳眨眼间就将他们一扫而空！不过他们已经没有再次后退的机会了，从第二条障碍物后面冲出来的倭人士兵已经杀到！

    这次的士兵比上次至少要多了一倍以上，差不多有五千人以上的样子！对付这些人就要多花一些时间了！但也是仅仅是多打几轮火铳，多放几炮的结果！

    等这批人死伤逃散过半的时候，从本阵里冲出来的大批倭人士兵已经赶到！层层叠叠的阵势如同呼啸的海潮扑面而来！看得

    不少明军士兵脸色发白！好在他们事先知道可能会被倭人冲击，所以士气还算不错！

    在匆忙射出三轮火铳，两轮炮之后，各个方阵的指挥官几乎同时下令将步兵炮撤回到方阵内部！方阵外围的两排士兵上刺刀！

    命令下达后火炮立刻被收拢到阵内，多余的炮兵则转成医护兵，帮着抬伤员。方阵前两排的士兵则从腰间抽出一尺多长的刺刀卡在铳口下面！于是瞬间所有方阵外围就多出两层闪亮的银边！如同一朵钢铁之花在绽放！

    这时所有的方阵都在收缩，前两排的士兵肩并着肩站在一起，将刺刀指向前方！而后排的火铳兵们则静静的等待着他们射击的机会！

    而士兵们刚上好刺刀，大队的倭人就呼啸着冲了过来，瞬间双方就撞在了一起！

    倭人虽然是大队压上，但是也不可能一窝蜂的让人都涌过来，所以冲锋也是分批次的！但是由于倭人的冲锋是拼尽全力，所以队形非常混乱！不过冲在最前面的还是以长枪足轻为主！因为长枪是破阵最好的兵器！

    双方撞在一起的结果就是鲜血横流，惨叫不断！倭人士兵自然是想着一举破阵，所以试图借助冲击力冲开明军的阵型！但是明军士兵的火铳加上刺刀已经跟倭人的长枪长度差不多了！再加上他们收紧队形，相互依靠，一定要将浪潮般的倭人挡住！所以瞬间兵器的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双方交手的时候就看出区别了！倭人一方更强调的是个人的武艺，所以不少人士兵打长枪！所以有的无人士兵就是老老实实的一枪捅过来，有的士兵还想着展示一下武艺！所以在接战的时候根本就是参差不齐！

    而新军这里就不一样了！他们强调的是集体作战，强调的是专业化！一个刺刀使用起来只有几个简练至极的招数，早就被他们熟练于心！而且第一排不做别的，就是要尽快的杀死对手！第二排则负责保护第一排的士兵，他们的刺刀专门负责拨打刺过来的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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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88军令如山

    这时候双方甲胄的区别也体现了出来！新军士兵头上都有钢盔，刀劈在上面就打滑！胸口还有胸甲，被刺中的时候只要能够扭转身躯，大部分的刺杀只会在胸甲上划过去！

    但是倭人就不同了！他们穿的要么是竹甲，要么是皮甲！在锐利的刺刀下面如同纸一般毫无防护能力，瞬间就是个通透！所以双方撞在一起后，发出惨叫的基本上都是倭人士兵！

    尤其是后排的士兵盯紧对方的长枪，只要刺过来就把刺刀伸过去架住。而前排的士兵闷头瞅准对方的胸腹就是一刺刀！被刺中的倭人士兵只能是惨叫一声倒下！

    而且后排的火铳兵们也没闲着！他们把火铳举高，只要有机会射击的时候就一定就会打响火铳！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内瞄准的全是倭人的头部，每一发铅弹击中倭人，他们的头就像西瓜被大锤砸中一样炸开！

    所以双方刚一接触，锋线上的倭人就倒下一片！个别活下来的倭人也迅速被解决掉！紧接着冲上来的倭人士兵又被挡住！

    就这样，只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明军的各个方阵之前面就横尸一片！有的地方甚至两三具尸体叠在一起！

    同时后排的方阵也没闲着。由于明军方阵是交错排列的，前排方阵已经同倭人展开白刃作战的时候，后排的方阵还在竭尽全力的向前排两个方阵之间的通道进行密集射击！凡是冲进通道的倭人士兵不是被铅弹打死，就是被两侧的刺刀戳死！这里堆积尸体的速度甚至比锋线上还要快！

    走了双方拼杀了几分钟之后，倭人第一批次的攻击浪潮退了下去，留下阵地前满地的尸体！不过借此机会，前排的方阵立刻带着伤员开始缓缓后退！同时各个方阵指挥官开始重新计算方阵的人数，开始重新布置方阵！

    前排方阵毫不例外全部缩水，因为各个方阵都有伤亡！受伤的人经过简单的包扎之后随着方阵移动，尸体则直接放在弹药车上拖走！

    同时第二排的方阵则快速向前，双方交错而过交换了位置！就在两排方阵走完几十步路，刚刚站稳的时候，倭人的第二批攻击部队又到了！这次的冲锋同上次一样凶猛！依旧是精锐足轻和长枪足轻为主！瞬间长枪、武士刀和刺刀对碰在一起掀起阵阵刺耳的喧哗！

    与此同时，后面的倭人弓箭手快速的集结起来，开始向明军队伍当中抛射羽箭！不过他们只能是盲射看不到明军的位置，再加上明军这里都是空心方阵所以大部分羽箭都射在空地上，明军士兵受伤的不多！

    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苗头，意味着对方的远程部队正在形成攻击力！他们一旦聚集起大批的人手，等肉搏的人马退下的时候，无论是弓箭还是铁炮就都可以进行直接射击！

    但是至少目前还不用担心，在最紧要的三轮攻击之前他们还不会露面！不过既然能够看倭人的想法，刘昊嘉当然也不会留手！他直接下令给骑兵说道：「告诉他们，在倭人的第三轮冲击结束之前，必须打散他们后面的远程部队，为部队争取时间！」

    命令下到骑兵那里，徐允松看着眼前的阵势嘴唇都直哆嗦！因为倭人的队伍真的是太密集了！要冲进去的话，说不定就会被裹在队伍当中，能不能冲出来都不好说！更何况还有一支倭人队伍正快速的在他面前展开，明显是要起到阻隔骑兵的作用！

    不过军令如山他可不敢违背，所以他干脆下定决心，大声对身边的军官说道：「兄弟们，搏命的机会来了！哪位兄弟先闯阵？兄弟我给他报头功！」

    众多军官听到他的话都是心头大动！因为小侯爷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想拼命总得是有机会给你拼才行！没有机会，任你有泼天的武艺也得蹉跎到老！

    这个机会可不仅是指出现战争的机会！因为出现战争之后，愿意沙场搏命的人多

    了，你得看上面的人给不给你个机会！就像这次远征朝鲜，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要钻进来都没有机会！想上沙场搏命得走门路才行！

    但是看着眼前厚实的倭人军阵，众人也是头皮发麻！骑兵和步兵有着很大的区别，那就是在于速度上。一旦骑兵跑起来就可以从容的对付步兵。可是直接让骑兵直接冲击步兵的方阵可就难了！

    一旦骑兵没了速度，在厮杀方面甚至都不如步兵灵活！说不定一个普通的足轻从侧面给你一枪，都能了结一个马上大将的性命！

    就在这时只听有一个人大吼一声：「我愿意去冲阵，兄弟们跟着我就行！」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时王劲光一脸通红的大喊出声！众人见状心中都是一阵感叹，这家伙是真的要玩命了！

    徐允松是真正的勋贵出身，又是国公府的次子，就算他不来沙场搏命，日后也是太平富贵的一生！可是他敢于玩儿命却不代表他自己愿意玩儿命！这次远征朝鲜的功劳已经领得扎扎实实的了，所以他自然希望有人先开路！

    所以他听着王金光一喊就立刻大声说道：「好！王大哥愿意冲阵，兄弟们在后面跟着，一定破了倭人的阵势！」

    王劲光也不多说话，直接点起本部的兵马，再喊过何俊和黄敬义两人说道：「一会儿我一马当先，你们两人分随左右！告诉后面的兄弟们跟紧了，不要停！就是受伤了也不要落马！」

    两个人当即点头把命令传了下去！王劲光则掏出一块饼子喂马。战马张开嘴就把饼子吃了个干净，随后用水囊喂了一气。他才开始把身上的盔甲紧了又紧，还拿出一块布来将枪杆擦了又擦！

    等他收拾完扭头看向身后的骑兵，见他们也是一套流程走完，就大吼一声：「跟我来！荣华富贵就在前面！」

    说完他策马直奔前面的倭人方阵而去！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策马小跑！因为今天已经冲了两次了，战马的体力消耗有点儿大，所以在必须节省马力的时候一定要节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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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89破阵

    等到距离倭人不到两百步的时候他开始加力，同时又将长弓拿在手中！再从箭囊里抽出两支羽箭来！一支羽箭连弓握在左手，右手捏住另一支羽箭等待时机！

    等他冲进五十步的时候，战马的速度已经相当快了！这时他才抬手弯弓准备射箭！以他的本事连射出两箭已经是极限了，他的一身功夫都在枪上，而不在弓上！

    王劲光深吸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射出两箭！因为距离太近的关系，他连弓都来不及收，直接松手任由一张昂贵的角弓落在地上！随后他从得胜钩上抽出长枪，身体向前弯，将长枪从马头前面向前伸出！

    这时他又用力的一夹马腹，本已经跑到最快速度的战马又加快了一丝！风驰电掣一般的撞向倭人的方阵！倭人布置的是鱼鳞阵，这种层层叠叠的阵势最容易消耗骑兵的冲击力！而且前排方阵的士兵全是长枪兵，对付骑兵更是得心应手！

    此时王劲光已经忘记了一切，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他在心里急速的默念着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骑兵冲阵的时候不能撞人，一定要让马头顺着人缝钻进去！长枪不能刺！只能拨和抽！」

    大家在电影上看到战马冲进人堆撞人似乎是很带劲的，但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没有一个骑兵敢这么做！战马的速度再快，力量再大也是有限的！他们撞上第一个人没问题，第二个人也没问题！等他们撞倒第三个人的时候速度会减到极慢，根本就没力气撞倒第四个人！

    而偏偏倭人每个方阵都是四个人的厚度，就是要把你卡死！哪怕是你破勉强破开这一阵，后面距离第二阵非常短的距离也不够战马再拉起速度来，只要被步兵一裹就裹住了！到时候长枪从四面八方刺过来，便是关羽再世也只能是亡命的下场！

    不过倭人也不是没有错误！那就是他们都是自己把长枪捏在手中！队形也并不紧密！步兵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长枪的枪尾戳在地上，抬高枪尖来组成拒马！

    战马是聪明胆小的，看到长长的枪尖在眼前就未必肯冲阵了！而且就是强迫它冲阵，它撞上来的所有的力量都会由长枪来承受，士兵受到冲击很小！而这些倭人士兵把长枪端在手里，被撞上的时候就要承受战马带过来的全部力量，那哪是人能够受得了的？

    这也不怪倭人愚蠢，因为倭国国土窄小，骑兵本身就很少。再加上倭人还残留着兵对兵，将对将的习惯。一般作战的时候都是找骑兵和骑兵对战，所以倭人步兵根本就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

    王劲光看到倭人士兵将长枪向前刺过来，却没有拄在地上，立刻安心了许多！他知道自己肯定能冲破这一阵了！

    眨眼之间已经冲到了倭人队伍面前，他选择的位置正是他射死的那个倭人士兵的位置！他刚刚倒地，后面应该补位的倭人士兵被尸体撞了一下还没到位！现在倭人方阵的第一排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不要小瞧这一个缺口，这意味着王劲光的正面会少刺过来一柄长枪！

    这时王劲光双臂用力将长枪一抖，啪啪两下就一左一右各自拨开柄长枪！他的人力借助马力，力量自然是大的！被拨开长枪的倭人士兵身体震动站立不稳，战马一下子就冲到他们身边去了！

    他双臂再次用力左右抽动，又拨开第二排士兵刺来的长枪，连人带马冲进方阵之中，直接将两侧的士兵带着飞了起来，砸在了第二排士兵身上，让他们再没有反击的力量！

    随后王劲光抖动长枪，左拨又抽，直接将后两排的士兵击倒在地！眨眼之间他已经越过了第一排方阵！

    他身后的何俊和黄敬义一左一右跟着他冲进来，眼见前面已经劈开了一条人缝，两个人齐齐发力冲进了这条缝隙当中想要把缝隙放大！

    两个人都是使刀的好手，一左一右向着人群之中

    乱劈！倭人的长枪用料不精，只要被砍中必然会断！他们的甲更薄，刀劈在身上，断得比枪还快！两个人冲过的地方，接连飞起手臂，断兵和人头，瞬间就把口子撕大了一倍！

    随后他们的亲兵也跟着冲进来奋力砍杀，眨眼间一个方阵的倭人士兵不是死在刀枪之下，就是被战马踏死！而整支骑兵队伍的速度都没降下来多少！可见王劲光做得相当到位！

    小侯爷徐允松一看王劲光轻松的破开了倭人的阵型！当地提起长枪大喊一声：「跟着王大哥冲啊！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其他人也跟着大声呐喊，同时催动战马向前！前排的骑兵在靠近倭人之前还借助马力远程抛射羽箭！明军的弓箭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角弓，可不是倭人那些竹弓能比的！一批羽箭落下，倭人方阵里面立刻传出一片惨叫，瞬间方阵就动摇了！

    前排的人射完三轮羽箭之后纷纷收起长弓，抄起兵器开始冲锋！后面的人在赶到相应位置的时候同样先射箭再拿兵器！所以一时间天上的羽箭连绵不绝的落入到倭人方阵之中，将他们的队伍射得稀疏无比！

    随后大队骑兵就撞进了方阵之中！还残存的倭人士兵虽然竭力抵抗了，也确实给骑兵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是缺乏应对骑兵经验的倭人士兵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而此时王劲光已经带着自家兄弟杀破了倭人的第二阵，正插入到第三阵当中！这一次无论如何战马的速度也维持不住了，所以他用力用马刺刺马，尽可能的压榨战马的速度直冲阵前！

    他冲到阵前，倭人的长枪也向他刺了过来！他快速的拨打开长枪之后抖枪反撩，瞬间划开两个长枪足轻的咽喉！随后抽回长枪拨打刺过来的长枪！然后再趁机反击！

    就这样他连拨带挑带划，眨眼间就杀了5个倭人士兵，杀到了第三排！至于他侧翼的掩护已经由何俊和黄敬义两个人接了过去，他只要一心一意的向前突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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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0杀穿

    王劲光此时已经投入到了忘我的厮杀之中，已经完全忘记了厮杀的意义！一柄长枪被他舞动得如同长龙四下翻飞！

    就在他又连杀两人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亮，这才让他清醒过来！原来他他已经透阵而出了！倭人布置的四排小方阵已经被他一马当先的杀穿！

    清醒过来的王劲光回头一看，他刚穿透的方阵已经被自家的骑兵们杀散，所以他挥动长枪向前一指，众人欢呼着随他向前方不远处的弓箭手方阵冲了过去！

    王劲光破阵而出不久，徐允松也率领大队骑兵透阵而出！虽然折损了一些人，但是刘昊嘉的命令他做到了！因为他已经看见王劲光带人杀进了弓箭手当中，将他们赶得四散奔跑！

    可是两条腿哪有四条腿跑得快！眨眼之间第一个弓箭手方阵就被摧毁！逃出去的人不到散成！徐允松见状兴奋至极，随即指挥队伍由纵队散开，如同一张大网一样兜了上去！

    他这一动不要紧，直接从南到北杀穿了整个战场！把中间聚集的弓箭手全部打散！他们死的死，伤的伤，逃就逃！在短时间内根本聚集不起来了！

    杀散了倭人的弓箭部队之后，恼羞成怒的小西行长调动部队想要围堵骑兵！而且他的目标很实际，就是尽可能的对骑兵造成杀伤而已。

    不过率先冲阵的王劲光给骑兵队伍选择了一条最短的转移路线，并率先杀穿了堵截的倭人部队，引导着骑兵绕出了战场！

    一出战场洗衣服快马加鞭追上王劲光大声说道：「王大哥果然好手段！这次功劳可是不小！」

    这时他才看到王劲光身上衣甲破碎，至少有5个伤口！他看见王劲光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急忙俯身拉住王劲光的马缰，让战马的速度减慢一点。然后一把架住他的胳膊同时大声喊道：「右边来个人架着他，别让他跌下去！」

    黄敬义听到喊声急忙靠过来从右边夹住王劲光，同时仔细打量他身体上下，贫困后他长出一口气说道：「二爷，没事儿！我们老大就是脱力了，伤口都不在要害上！」

    徐允松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喊着让人上前面去开路，自己夹着王劲光缓行。等他们绕回到本阵的时候，传令兵已经赶过来。他对徐允松说道：「大帅说了，你们干得不错！现在是你们休息的时候了，暂时用不上你们！对了，大帅还说了，你们带来的马料不用省着了，让战马好好吃一顿，养足了力气！」

    徐允松闻言大喜过望！这话说出来就说明大帅那里已经有了破敌的计划！现在让他们把马喂饱了，肯定是用来追亡逐北的！所以他立刻大声吆喝着将命令传了下去！

    借助骑兵打散倭人弓箭手的机会，锋线上的明军方阵快速后撤，由另一批队伍接替了他们顶上锋线。撤下来的队伍里面死伤的人可不少。主要原因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内火炮正在完成撤离工作，无法给予支持。只能靠着步兵硬顶，连步兵炮都用不上！

    不过现在好了，现在火炮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阵位固定下来，随时可以给步兵支援！而且由于明军连续后撤，已经拉远了同那两条障碍物的距离，明显增加了倭人冲击的难度。现在就看他们的下一步动作了！

    果不其然，在倭人的进攻节奏被打断之后，小西行长干脆重新安排调度士兵，没有匆忙试图衔接攻击节奏，因为那已经毫无意义了。这充分体现出了他作为一个沙场老将应有的能力。

    只是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午时，谁也不能确定这场战斗在日落之前能不能结束！不过小西行长是希望能将战斗拖到入夜的！而刘昊嘉则决定在日落之前一定要击溃倭人！现在留给双方是时间都不多了！

    随着倭人部队的再次进攻，火炮再次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将倭人推上来的盾车一一击毁！不过即便是这

    样，倭人依旧是顽强的靠了上来！

    但这次形式有些不同了！在火炮的支持下，倭人重整旗鼓的第一轮攻势连方阵的边儿都没沾到，就被密集的火炮和火铳打垮了！第二轮进攻稍好一点，刚刚碰到方阵的边缘，就被密集的刺刀丛将攻势戳得粉碎！

    第三轮也同样如此，只有第四轮冲锋才同明军缠斗了片刻后徐徐退去！一直等到倭人第五轮攻势退去的时候，刘昊嘉才发觉到小西行长用兵的诡诈之处！

    原来前五轮的攻势全是掩人耳目的，他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聚集起一大批铁炮足轻和弓箭手，准备在近距离给明君来一个狠的！

    在以往的情况下，小西行长的攻势都是三轮步兵冲锋！第四轮上一轮远程攻击！节奏非常清晰明确，就连明军这里都有了应对的经验！打退了三轮近战士兵后就原地组织对射，不必轮换！因为正在轮换中的部队面对远程部队的攻击是相当脆弱的！

    而且现在看来，刚才那队被骑兵驱散的弓箭手也根本就是他放出来的诱饵！因为小西行长很清楚自己弓箭手面对着披甲的明军杀伤力不大，所以干脆把他们也投入到战争当中。而省下来的铁炮足轻全部集中在了这次进攻当中！准备趁着明军队伍轮换的时候进行有效的打击！

    而事实上他这么做还真成功了！明军这里连接打退了五轮近战士兵，下意识地以为第六轮应该也是近战士兵。所以刘昊嘉非常干脆的命令第一阵退后，

    就在第一阵和第二阵正在轮换移动中的时候，那些倭人士兵退去的身影当中显出了大批倭人铁炮足轻的身影！在他们队列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而且刘昊嘉敢打赌，小西行长一定是数着火炮射击的轮次才派队伍上阵的。这个时候明军的每门火炮都射击了不下三十次！即便是轮换交替射击，火炮现在也热得烫手！所以每到这个时候，炮兵都会调整一下炮击的节奏，减少火炮的射击数量，好让更多的火炮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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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1抢先

    在这种情况下，火铳兵那里就要承受更大的压力！而这个时间段恰恰被小西行长掐准了！大批的铁炮足轻和弓箭手，借着步兵的掩护，趁着火炮射击数量降低的时候已经冲进了距离明军五六十步的范围内！

    在这个范围内，倭人的铁炮已经有着足够的杀伤力了！且明军方阵也进入了倭人羽箭的抛射范围之内！同时刘昊嘉可以肯定，在这些人后面一定会跟着足够多的近战士兵！

    他们会在远程部队打响之后，从方阵之间的通道冲过来！哪怕会被误伤也在所不惜！直接钻进被远程部队打开的口子里面同明军厮杀！

    想到这里刘昊嘉心中发冷的同时也是暗自发狠！你小西行长对战场的把握确实很厉害，但是我就是凭着士兵和铳炮来碾平你！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代差！所以他立刻大声下令说道：「传令！正在轮换的部队开始原地防守！」

    一声令下后一连串的鼓声响起，同时也有旗语兵向锋线打出旗语，将他的命令快速传递出去！就连传令兵也策马而出！

    这时候就看出刘昊嘉培养一支高素质的军官是多么的重要了！在他的命令还没全部下达的时候，各个方阵的指挥官几乎同时下达了原地固守的命令！也就是说，他的命令还没传到前线的时候，前线指挥官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应对！

    于是在短暂的骚乱之后队伍停了下来，第一阵和第二阵几乎混合在了一起！原本应该交错而过的方阵形成了参差不齐的一条巨大的横队！上前的对还好，还大致保持着方阵的样子。而后撤的队伍已经改为纵队，好从方阵的间隙穿过！现在的样子就是在一排交错的方阵之间还有许多歪歪曲曲的纵队，场面相当混乱！

    不过这时就看出基层军官的应对能力了！在第二阵上前的方阵站定之后，第一阵的指挥官果断的将自己的队伍一切两断，一部分继续后撤，一部分在原地用横队展开，将两个相邻的方阵连接起来了！就像是在两个「口」字中间画了一条横线一样，形成了一条绵密的防线！

    看到他们的表现刘昊嘉也是一阵赞叹！他决定一定要重赏第一个做出这个决断的军官！但是就在明军整队的时候，五十余步以外的倭人军队已经率先站定，对还在整理队形的明军打出了第一轮齐射！

    小西行长看到自己布置了许久的谋划终于得手了，而且还抢先射出了第一轮武士，原本板着的脸上立刻荡漾起了笑容！只是碍于武士和总大将的身份才没有站起来狂喊乱叫！

    这大半天的时间里，明军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沉重了！现在难得有占上风的机会，他自然是欣喜若狂！

    而刘昊嘉看到硝烟升起时就知道，自己一方被倭人抢先一步！他虽然有些有些懊恼，但是却并不后悔！因为他想相信自己的军官和士兵，同时更相信科学的力量！因为自己一方用的都是燧发枪！

    在倭人射击之后，明军方阵里顿时出现了一片惨叫！不少士兵中弹栽倒在地！不过有点士兵确实是中弹了，能看见伤口在流血！可是还有不少士兵躺在地上叫唤两声后又一脸惊恐的爬了起来！这时候周边的人都能看到他的胸甲上正嵌着一枚变形了铅弹！

    铁炮足轻那里抢先打完一轮齐射，一个个兴奋的脸上发光！他们也觉得今天一天的仗打的非常憋气！如今居然能够抢先对明军下手让他们感觉特别的扬眉吐气！

    所以他们都觉得胜利在望了！只要他们连打上几轮，对面一定会垮下来！这种事情他们在国内战场上已经是得到验证的了！没有哪个队伍能顶住铁炮队的几轮齐射！

    就在第二排铁炮足轻上前列队的时候，明军的队列整理终于完成！他们几乎与倭人士兵同时开始瞄准对方！而双方的军官自然也看得到对方的动作，所以都想抢先打响这轮齐射！

    于是在各自军官的命令下，双方都用最快的速度打响了手中的铁炮和火铳！瞬间铁炮和火铳的声音连绵不绝的纠缠在一起，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先射击！

    偏偏这时候没有风吹过，双方军队齐射的硝烟混合在了一起，弥漫在战场中央，谁也看不到对方的情况！

    明军这里有不少人中弹倒地！一部分人阵亡；一部分人受伤，受伤的人直接被拖进方阵内部去！不过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中弹之后倒地，很快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候胸甲起到了良好的保护作用！

    此时双方士兵隔着硝烟开始射击，射击过的火铳兵快速的后撤，让身后的同伴有机会上前射击！而后排的士兵往往早就装填好了子药，他们上前一步后，在军官的指挥下飞快的打响了一轮齐射！

    这次他们抢在倭人前面打响了火铳，因为他们用的是遂发式火铳！在同样装填好的情况下，明军士兵在射击前比倭人士兵少一个动作，那就是检查并调整火绳的动作！

    别看这一个动作，这就决定了一轮齐射的速度，甚至能决定战斗的胜败！火铳打响之后，对面烟雾后面传来了一片惨叫声！紧接着就是倭人铁炮手的反击！不过他们反击的声势弱了许多，而且并不整齐！

    由于双方再次射击，战场上弥漫的硝烟不仅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郁，更加看不清对手的情况！所以前线军官们干脆什么也不考虑。专心致志的指挥火铳兵上前轮换射击！

    等打到第四轮火铳的时候，一批羽箭越过战场中央的烟雾飞了过来！看来是倭人的弓箭手开始抛射了！不过这轮抛射准头很差，大部分听见落在了地上，只有少部分落在士兵身上！

    相当一部分羽箭还被带沿的钢盔挡住了！但是依旧有不少士兵被羽箭震的晕头转向的！还有少士兵手臂或是大腿被羽箭射中！但是总体来说，羽箭造成的损失远远不如铁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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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2迷雾散开

    但是令人讨厌的是，羽箭一轮接一轮的抛射过来，而且射击的速度远超铁炮，所以就给人以一种羽箭永不停歇的感觉，压得明军士兵们心头发闷，恐惧感也在慢慢的滋生！

    不过明军士兵，或者说是新军士兵有一点好处！那就是经过反复的训练后，他们对军官的服从性已经刻到了骨子里面！只要有军官下令，哪怕是冒着枪林弹雨他们也会下意识的服从！

    所以虽然时不时身边有伙伴倒下，他们依旧机械性的完成装填射击这一整套流程！而且不知道是哪一个军官先开的头，明军开始进行越位射击！

    原本的射击顺序应该是第一排打完火铳后主动后退，然后第二排上前一步，在原来第一排的位置上进行射击！然后以此类推！这是正常的射击顺序！

    而越位射击就不同了，它是指第一排士兵打完火铳后不再后退，而是在原地开始装填！而后排的士兵则越过前排的士兵进行射击，然后依次向前！这样的话就等于每轮齐射之后方阵都要向前推进一步！

    这种作战方式有两个好处，其中一个好处就是能节约士兵装填火铳的时间。毕竟士兵们不用后撤了，节省了五六步路的时间，能做出几个动作了！

    第二个好处就是这种步步紧逼的打法能给对手形成极大的心理压力！看着敌人一步步的压过来，就是再精锐的士兵也会受到触动，几轮齐射后士气都会受到影响！

    就在明军极力向对方射击的时候，倭人那里也是不甘示弱的反击！只是让明军士兵们觉得有希望的时，对面铁炮的射击声居然听不出个数来了！这就说明他们已经没有人，或者说是没有办法组织起齐射了，只能任由士兵们完成装填后随机射击！这表示对方彻底失去指挥，只是靠着惯性在顽抗！

    但是对方的听见射击节奏掌握的相当好，一轮一轮的抛射过来，好像永不停止一般！这些羽箭给明军士兵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和压力！不过士兵们还勉强支撑得住！

    偏偏这时候战场上连一丝风都没有，双方火器射击时积攒的烟雾就在战场中间萦绕，而且越来越浓密！在这种战场迷雾的笼罩之下，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战果怎么样！军官们也只是机械的命令士兵们装填，射击！然后再装填，再射击！

    而且这个战争迷雾还在缓慢的扩散，慢慢的把双方的队伍都笼罩起来！以至于小西行长和刘昊嘉都无法掌握锋线上的情况，只听见那里的火铳声从未停歇过！也能看到天上的羽箭一波一波的飞过去！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失去了对锋线的掌握，只能指望着下面军官们自我发挥了！

    就在双方士兵隔着硝烟相互对射的时候，大约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他把刚才没刮的风一次性的刮了出来！瞬间平地卷起一阵大风将硝烟吹散，虽然没有完全吹散，但是已经足够战场上的双方看清彼此了！

    此时双方的士兵们都惊恐的发现，他们和对手之间的距离居然连十五步都不到！看到这种情况，双方负责指挥的军官和武士全一瞬间都被惊呆了！

    虽然他们都觉得刚才对方的射击声越来越响，但是在随时会死的战场上，谁会在意这些事情啊？所以双方部队不知不觉的已经靠到了如此近的地步！于是双方隔着淡淡的硝烟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这时随着风力加大，连最后一丝硝烟都是消失不见了，战场上却是一片平静！这时突然听到汉语和倭语同时大喊：「装填！快装填！」「詰める！詰める！」

    于是瞬间装填这个词同时在明军和倭人中传递开来！各级军官和武士们拼命的催促自己的下属抓紧时间装填！而士兵们也知道现在慢一慢就是生与死的差距，所以也竭尽全力的在完成每一个动作！

    而且他们在完成自己动作的时候，

    还时不时的抬头，用充满恐惧的目光看一下对方的进度，导致自己的动作错漏百出！这让双方士兵越装填心情越沉重，越恐惧！唯恐对方比自己快了一线！

    不过渐渐的，明军士兵的眼中开始逐渐有了神采！而对面铁炮足轻眼则被恐惧慢慢填满，因为他们的动作逐渐拉开了差距！

    火绳枪在装填的时候要比燧发枪多出7个动作！尤其其中一个动作最容易出现耗时或失误，那就是火绳枪必须在射击之前确保火绳的燃烧，并且要调整好火头的位置！光这个动作就需要2秒钟的时间！

    在排队枪毙时代对士兵的要求是极为严格的！毕竟随时会死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但是严格要求士兵们就不会恐惧了吗？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只不过是把恐惧压在心底！而这种恐惧一旦爆发出来的话，整个人就会彻底丧失作战意志！

    现在倭人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双方士兵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对峙，他们都知道对方的火铳或者铁炮只要打响就绝对不会打空！而在这个时代，中铅弹基本上就死定了！

    所以当倭人士兵手忙脚乱的装填铁炮的时候，他们绝望的看到眼睛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神色的明军士兵，已经狞笑着向他们端起了火铳！而他们绝大部分人的动作还没到调整火绳那一步！

    而更加让他们绝望的是，明军的军官居然还在好整以暇的整队！因为他们不打算让自己的士兵进行零散射击，要给某人来一个决定性的齐射！

    于是就在湖人士兵绝望的目光当中，眼前的一排黑洞洞的铳口瞬间闪出火光，紧接着战场上的火铳声就响成一片！作为代价，对面的倭人队伍当中瞬间就是一片惨叫声！不过更多的倭人士兵连惨叫的能力都没有，就直接扑倒在地死去了！

    随后明军各个方阵军官几乎不约而同的大声喊道：「上刺刀，刺刀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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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3胜利的希望

    所有的火铳兵立刻从腰间抽出刺刀卡在铳口上，然后端起火铳向前冲过去！十几步的距离，对于这些身强力壮的士兵来说，简直就是眨眨眼就可以跨越的距离！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到的！

    就好像在一瞬间，最先冲出来的火铳兵已经撞进了倭人的队列当中！对面的倭人反应很是剧烈！有的人想要伸出铁炮去格挡！有的丢掉铁炮，拔出腰间的肋差想要搏斗！有的还在机械性的动作，想要完成装填！还有的人干脆就是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但是无论他们在做什么，他们的身体几乎都在同时被刺刀刺穿了！这时候锋线上其他位置的火铳兵也端着刺刀杀进了他们的队伍当中！一时间战场上喊杀声，惨叫声连绵不绝！

    这时候倭人心中积累的恐惧终于爆发了！多个地方出现了逃亡的士兵！他们把铁炮一扔，尖叫着向后跑去！

    他们这一跑不要紧，立刻带动了身边十几个人逃跑，继而是整个方阵的动摇崩溃！然后大批的溃兵直接撞在了弓箭手方阵上面，把他们也直接带走了！

    因为弓箭手比铁炮足轻还要脆弱，完全没有近战的能力！至少铁炮足轻还有铁炮能当做木棒来用！而弓箭手手中的竹子长弓一点儿用都没有！

    倭人士兵一旦开始溃逃就再也止不住了！从最开始的涓涓细流再到狂暴的人潮也只是瞬间的功夫！等到弓箭手也被裹挟着向后狂奔的时候，溃败已经是无法遏制的了！

    偏偏这时候预先安排好的精锐足轻和长枪足轻靠了过来，瞬间和溃兵撞到了一起！因为连续作战士气不高的倭人士兵立刻被人潮冲击的七零八落！好在这些士兵士气还可以，就收拢了不少溃兵各自结阵同明军对抗！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一拍大腿！早了！在他的计划当中，还要多消耗一下倭人的士气和体力再全力反击的！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出现了也不能浪费，所以他立刻大声传令说道：「命令前方两条战线的队伍全部压上去！以边军为箭头进行突击！第三阵立刻补充子药作为预备队！命令预备队全力出击，在战场上杀出一条路来，保护骑兵冲击对方的马印！告诉骑兵分出三分之一配合预备队冲击对方主帅所在之在地！再分出三分之一来加入战场，一定要驱赶这些溃兵去冲击他们完整的队形！剩下的骑兵做好准备随时出动！还有，参谋部的军官全部去锋线参与指挥！记住了！本帅现在要的不是杀伤，要的是利用对方的溃兵冲垮他们自己！」

    一连串的命令吼出来之后，兴奋的传令兵和军官们大呼小叫的纷纷策马而去！他们已经觉得胜利在望了！

    此时战场上已经乱起来了！但是由于倭人的队伍还很多，所以有相当一部分兵力还维持着良好的秩序！所以在溃兵们冲垮了两阵之后，已经有不少武士反应过来，他们迅速的集结起身边的士兵收拢溃兵，结成大大小小的阵势在原地固守！居然有想要挽回局面的意思！

    可是兵败如山倒之下，哪里有什么容易扳回形势来！明军士兵看到有集结起来的倭人士兵，先是一阵火铳齐射，紧接着掷弹兵就会抛出炸弹将他们的阵型炸碎，然后一个刺刀冲锋将他们也驱赶到人潮当中！

    但是有不少强悍的武士带领心腹人苦苦的维持阵型，一直战斗到最后！或者是疯狂的发动自杀性冲锋，不为别的，就为了迟滞明军的冲锋！还有聪明的武士将自己的队伍打散成小队，好扩大面积阻截溃兵并重新编组他们！一时间居然和明军打了个旗鼓相当！

    就在明军开始冲锋驱赶溃兵的时候，小西行长也不甘心失败，他迅速的派出一大批人马结成横队开始阻拦溃兵！这一支从来没有用过的预备队确实发挥了良好的作用！他们结成一个个的小方阵，有效的拦截了大量的溃兵！并有武士出面开始安排他们有序后退！

    不过他们的动作遭到了明军骑兵的反复冲击！他们收拢一批，骑兵就打散一批！只是由于步兵被倭人缠住，不能发挥出最大战斗力！以至于倭人在战场中央居然有些立住脚步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阵喊杀声传来，一支明军队伍冲杀而至！看他杀人那股子利索劲就知道这是一支生力军！但是古怪的是，这支哱拜后面居然跟着一大队悠悠闲闲的骑兵！

    这支队伍就是刘昊嘉派出的预备队！他们一直没有上场，体力自然充沛！他们并没有直奔着战场中心过去，而是稍微偏离了中心一点奋勇冲杀！步兵每杀出去一段距离就会留下一定数量的士兵守住通道，倒像是完全护送着骑兵一样！

    负责指挥步兵的军官眼光非常独到！每次冲锋的时候都是挑着倭人阵线中最薄弱的地方或是结合部，所以很容易将倭人的队伍冲开！

    不过这次他们好像是急着赶路的样子，直接对上了一支有着比较完整建制的倭人士兵！这队倭人士兵的核心是五个武士！三个武士在前面负责指挥同明军作战，两个武士在后面收拢溃兵！而且他们还真的聚拢起一队弓箭手来！

    这支明军步兵冲到倭人近前，倭人正准备同他们交手的时候，却没想到从明军队伍当中飞出十几个硕大的炸弹，直接把他们的阵型炸了个七零八落！然后这伙明军就直接冲进缺口里面拿着刺刀乱捅！

    这支倭人士兵已经在战场上厮杀一阵子了，体力和士气都有所下降！又冷不丁的挨了一顿炸弹，又被刺刀乱捅！虽然三个武士是竭尽全力的想要维持阵型，可是当他们三个人陆续倒在明军的刺刀下的时候，这个维持了相当长时间的圆阵就崩溃了！

    随后这支明军顶着倭人的羽箭冲进刚刚集结起来的弓箭手队伍当中，接连捅翻了一批弓箭手！这下子刚刚有点秩序，但依旧惊魂未定的倭人士兵们再次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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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4开路

    他们拼命的寻找出路，甚至不惜同他们的同伴厮打，唯独没有勇气回头面对明军。那两个收拢溃兵的武士也在混乱中阵亡！等杀散了这队人后这支明军简单收拢一下队伍，抢在骑兵前面再次展开突击！

    那武士也此时一直坐在马扎上端坐未动的嘻嘻嘻脸色铁青！他绝不甘心失败！他还有一些兵力可以使用！他坚信只要能够稳定住阵线，或许这场仗还不会输！

    就在他不停的下令调动军队的时候，他身后的一个侍从完全不顾礼节，冲到他身边大声说道：「大人，你快看那里！」

    小西行长抬头看去，看见一支明军打穿了一层层的阵线，快速的向他这个位置突进而来！这股明军数量不少，但是他们要不断的分出人手阻挡两翼的倭人士兵，所以队伍缩水的比较快！

    而且这支队伍后面还有一只骑兵在跟着，完全是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样子！但是他们的目的却非常明确，就是小西行长所在的位置！看来是专门来斩首的！因为他们完全没有驱赶溃兵或是大肆杀伤的意思，只想在拥挤的人潮之中开出一条路来！

    遇到敌人后，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就会先投掷炸弹，再用刺刀冲锋，辅以零星的射击，很快就会在倭人队列中打出一个缺口掩护后面的队伍前进！等冲开口子后，冲锋的队伍就会向两翼散开，后面的明军士兵则变成尖兵向前突击！

    这种循环往复的进攻方式虽然伤亡很大，但突进的速度极快！甚至这支队伍已经越过了战场的中心！小西行长在心里快速的估算一下，若是没人阻拦的话，用不了一刻钟这支队伍就会杀到眼前！

    也许他们的伤亡会很大，但是他看看自己身边护卫，全都是近战士兵，在火器面前全无优势！对方只要用连续的排枪射击就能将他们打垮！

    他再看周边已经没有队伍能够及时堵上去了，所以小西行长扭头对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武士说道：「河野，带上这里所有的队伍去堵住那支明军！记住，要尽可能收拢周边的队伍，用人数拖住他们！」

    被称为河野的那个武士沉默的躬身施礼后离开，带走了周边所有的士兵！这批队伍当中包括了300名骑兵，这已经是倭人手中最后成建制的骑兵了！

    等他带着人赶到阵中的时候，那支明军刚刚打垮了一股堵在路上的倭人队伍！正在以纵队的形式快速挺进！河野立刻指派一名武士率领骑兵冲了过去！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先用骑兵迟滞一下对方的进攻，再用身后的步兵同对方战斗！

    三百多匹战马奔跑起来声势极大，明军自然也看得到！所以他们的指挥官立刻命令士兵们停下脚步开始结阵，同时开始呼叫骑兵！

    小侯爷徐允松正是骑兵的指挥官！这个任务可是他好不容易凭着身份硬抢下来的！斩将夺旗呀，多威风，多有功劳的事情啊，一定要他亲自来办才行！

    看到倭人的骑兵冲过来，他先是破口大骂了两句！埋怨这些倭人士兵妨碍他立功封爵！但是他手底下可没闲着，骂完人已经抬手点了身边的两个军官大声说道：「你们两个人各带五百人，分两批上去！一定要把倭人的骑兵杀光！」

    这两个军官一个是边军里的军官，一个是国公府的家将！两个人对视一眼就默契的决定了谁先谁后！

    边军最擅长骑战，所以南京军官带着人打头阵！后面的五百人都是各家勋贵凑出来的骑兵，单体武艺高，收拾边军打散的倭人骑兵最是容易！

    边军军官策马向前的同时拿出了弓箭，其他的士兵见状也纷纷取出官军握在手中！而且随着战马的跑动，队伍就逐渐出现了层次！大致出现了六七排的样子，宽度刚好与迎面冲过来的倭人骑兵相当！

    带队的军官冲在第一排，心中始终估算的距离。对面的倭人

    骑兵看见对方人群当中冲出骑兵来，自然将他们当做的目标！可是他们看到对方拿出弓箭的时候脸上都有一些色变！因为倭人的弓不适合骑射，所以他们都没有弓箭！而对手取出弓箭来就意味着自己就要挨上几轮羽箭，这可不是什么舒服事！

    此时双方战马都在加速，等冲进五十步的时候，第一排的明军骑兵纷纷张弓搭箭射出了第一轮羽箭！射完一箭之后，他们也不管是不是射中，就将弓收回，抽出刀来准备拼杀！

    而第二排以后的骑兵也几乎同时射出了羽箭！不过他们不是平射而是抛射！所以只听一阵弓弦响，大批的羽箭就飞上天！

    第一排骑兵射出的羽箭是直射，所以最先抵达目标！前排倭人骑兵有的躲过了，有的用兵器格开，有的直接中箭落马！但是这些骑兵都是精锐，死掉几个人队形都没乱！

    就在躲过羽箭的倭人骑兵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高空之中还有一批羽箭正在扎下来！边军骑兵同蒙古人厮杀久了，在骑射方面很独到！这一轮羽箭将整个倭人的队伍全部覆盖进去了！立刻就有十几个倭人骑兵栽下马去，让队伍变得稀疏起来！

    等到羽箭落下的时候，刚好第一排明军骑兵冲到近前，双方提刀厮杀，瞬间就分出生死！这就是骑战的残酷了！

    由于战马的速度太快，所以双方错马交手的时候就只有一刀！快就活，慢就死！就是你没被砍中，坐不稳栽到马下面也很难活命！而且往往都是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之下！

    随着一阵兵器的碰撞声，两队人马交错而过！各自的队伍都少了不少人！其中倭人最惨，损失人手过半！而明军这里损失了六十余人！

    骑战就是这样的，不并不是说你武艺高超就一定能够从人群中杀出来！突然间从侧翼冲过一个人来给你一刀，也未必闪得过！尤其是战马速度快得吓人，很多士兵都是在刚干掉一个对手之后，还没来得及做出调整就被杀到眼前的敌人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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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5拼刺刀

    明军杀穿了倭人队伍之后也并不急着掉头，而是慢慢的开始整队抢救伤员！而倭人则被第二劈冲上来的骑兵团团围住！

    这队骑兵就不像边军那样善于冲阵，而是使出了多种手段！有扔绳索将倭人套住拖下马的；有扔飞镖伤人的！甚至还有直接从自己马上跳到倭人马上把人踢飞的！

    因为这些人人都是各家的家庭出身！很大一部分人走的都是江湖人的路数！我列队重振未必做得好！这种打落水狗的本事一等一的高！所以剩下的一百多个倭人骑兵在眨眼之间就被他们围住杀了个干净，自身损失还不大！

    这不并不说明他们本事高，而是倭人骑兵先被边军骑兵打掉了气势，所以这一阵真正的大功还要记在边军骑兵身上！

    杀光了人之后骑兵们收割了首级！这时候步兵已经冲了上来，把骑兵护在身后继续向前突进。因为前面有一支倭人部队正冲过来！看他们的气势就知道是倭人中的精锐！而且这些人在沿途还不断收拢溃兵，队伍越来越大！步兵必须拦住他们，或者是打散他们，才能给骑兵打出一条通道来！

    负责指挥的军官发现了倭人背后的空虚，所以他干脆利索的下令发动刺刀冲锋！他希望在短时间内击溃这些倭人，这样死的人少，缠斗起来死的人才多！所以他率领士兵们端着刺刀冲了过去！

    对面的倭人看到明军没有站定打火铳的意思心中大喜，他们始终觉得明军只是靠火器称雄而已！一旦动用真刀真枪了，厮杀起来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等到双方撞到一起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平心而论，能留在小西行长身边的军队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尤其是倭人喜欢锻炼个人武力，所以从个体上来说，这群倭人士兵是强于明军士兵的！

    但是打仗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集体的事！就在倭人舞刀弄枪的展示个人勇武的时候，明军士兵们早就摆开了阵势！他们基本上都是三人一组，而且相邻的小组随时可以组合成更大的队伍相互配合！

    站在前排的两名士兵端着刺刀就是只守不攻！哪怕被三四个人围攻，一时片刻也能招架得住！而他们身后的士兵就不同了，往往这名士兵都是掌握刺枪术最好的人了！他在前面两个同伴的遮蔽下，瞅准机会就是一刺刀！而这一刺刀戳出去十有九中！

    而且在刺枪术中还有一个最狠毒的动作，就是一旦刺中人体之后有一个拧转火铳的动作！这一拧不要紧，刺中胸口的直接就没了生息，刺中腹部的直接就能割断对手的肠子！

    若是刺在手臂或者大腿上的，一拧一抽枪，一个血洞就出现了！在现有的条件下，这种伤势脸止血都止不住，死掉也就是个两三分钟的事情！所以肉搏战刚一展开倭人就落入下风！阵地上的惨叫声里十声倒有八声是倭人发出来的！

    占据上风之后，明军士兵更是越战越勇，杀得倭人步步后退！更何况还有闲不住的骑兵上来帮忙！

    双方激战了十几分钟后，最先挺不住的就是那些被收拢起来的溃兵！他们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再次一哄而散！剩下的倭人士兵虽然勉力支撑了几分钟，但终究战胜不了血淋淋的刺刀，最后终于被打散！

    击退了这股倭人后，负责指挥的步兵军官立刻命令士兵们向两侧扩展通道！同时他对指挥骑兵集结的徐允松说道：「长官，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剩下就看你们的了！」

    徐允松点点头说道：「放心，你们的功劳我会跟大帅说清楚！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说完他摇动长枪大声喊道：「兄弟们，跟着我去割了倭人大将军的首级！」

    说完他策马而出！其他骑兵也跟着他大声欢呼策马冲了出去！不过他们刚跑起来不久，已经有一支新的队伍拦在他们

    前面！远处其他还有多支部队向这里冲过来！

    就些队伍都是小西行长费尽力气调动起来的阻截队伍！这也是为什么刘昊嘉用步兵给骑兵开路的缘故！

    倭人人数众多，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的调来军队堵截骑兵！而在兵力密集的战场上，骑兵失去速度的话很容易被围歼！而且骑兵的战马经过大半天的反复冲杀已经体力不足了！一旦陷入重围的话骑兵就危险了！

    而且要是在正常的战场上骑兵肯定不会担心被步兵堵住，可是朝鲜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太差了，平地只有这么多！现在摆开了几十万的军队，站都快站满了，哪里有给骑兵撒欢的机会？

    所以刘昊嘉才想出了一个不得已的办法，就是用步兵给骑兵来开路！而现在则是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了！

    徐允松带人冲出去之后，直接将队伍分成三队轮流冲击眼前的倭人，很快就将倭人堵截队伍打散！可是让他气恼的是，刚冲破了一阵，眼前又有一阵！气得他大骂一声：「这些死蟑螂怎么就杀不完？兄弟们再加把劲儿，杀光他们！」

    骑兵在战场上兜了小半圈，提起马速之后再次冲向堵截的倭人！几次之后再次将他们冲垮！可是当他们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他们愤怒的发现眼前又多了一道封锁线！天知道这些倭人是从哪里弄出来的这么多队伍？

    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他们距离小西行长的马印时越来越近，徐允松在这个时候更是不肯放弃要到手的功劳！所以他咬着牙再次率领骑兵冲了过去！

    他知道现在双方已经到了决胜负的时候！而且他更发现，随着倭人的层层阻击，每季度攻势居然有缓和的势头！同时溃败的倭人士兵正在被逐步收拢起来，已经有站住脚的可能！

    如果让他们站住脚，这场仗就要拖下去，说不定就要拖到入夜了，那样就很麻烦了！这也是刘昊嘉不愿意发动总攻，还想着再消耗倭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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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6马印

    倭人的士气体力不消耗殆尽的话很难一次性崩盘！所以现在真正能决定胜负的还真就是小侯爷率领的这支骑兵了！所以他干脆咬着牙亲自冲锋，并且告诉兄弟们不计死伤要也要尽快拿下对方的主将！

    徐允松的命令一下，战斗立刻变得残酷了许多！很多骑兵在疲惫和疯狂之下直接纵马向长枪丛中撞过去！在长枪刺入战马之前，他们会从马上跳到人群之中去砍杀，好给同伴儿开出一条路来！

    但往往这样的人在落地后杀伤几个人就被乱枪刺死，但是他们的死亡却给了同伴机会！那就是倭人刚建立起的两道封锁线基本上都是一撞即开！

    小西行长看到明军的表现不由得感觉一阵绝望！因为他已经竭尽全力的在调动士兵堵截明军骑兵了，可是他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只有骑兵才能对付骑兵！眼前他调动了数支部队都没能拦住对手！

    若是应付不了明军骑兵还说得过去，可是在中央阵线他更是舍得投入也没启动效果！这才是让他真正绝望的地方！

    在正面战场上，他派出精锐部队结成方阵层层拦截明军！同时在后面派人收拢溃兵，把他们重新组织起来结阵自保！哪怕他们不敢跟明军作战，就站在那里逼着明军减速一下也行！

    通过这些手段，他不仅有效的收拢了溃兵，还让被指挥的士兵逐渐有信心！结果就在中央战场上形成了一个局面：明军刚击退一批倭人，又从正面或是侧面冲上来一批倭人，让他们来不及追击溃兵！等把这批人打退正准备追击的时候，又来了一批人！

    而最早被击溃的那些溃兵已经有武士在重新收拢编组，准备再次投入到作战之中！这就好像在打一个打不完的循环游戏一样，倭人硬是靠着人数优势将局面一点点的扳回去！而现在能尽快结束战斗的只有徐允松率领的那支骑兵了！

    连破了几道封锁线之后，徐允松率领骑兵玩命的加速，终于赶在新封锁线形成严密阵势之前就撞了进去！骑兵们为了最后的胜利已经发狂了，枪刺，刀劈，纵马践踏！能用的一切手段都用上了，终于在倭人立足未稳的时候将这一队士兵彻底打垮！

    此时小西行长依旧端坐在高台之上，但是脸色铁青的吓人！他身后的几个侍从更是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出声！来来往往的传令兵送来的消息全是坏消息，虽然他们带走了小西行长的命令，但却难以挽救败局！

    尤其是小西行长眼看着远处一支拦截队伍被明军骑兵踏的粉碎，而新的封锁线还没有形成。这时候他就已经敏锐的判断出等明军骑兵冲过来的时候，他新调动的队伍绝对来不及组成一条封锁线，明军骑兵会直冲着自己冲过来！

    想到这里他起身回头对几个侍从说道：「按我预先吩咐的去做事吧！」

    几个侍从闻言脸色顿时苍白一片！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有说，深深的鞠躬之后策马抢先离开了！仅剩下的一个侍从牵过两匹马来，其中一批就是小西行长的坐骑！

    小西行长走下高台上马，之后留恋的看了一眼高台上插着的马印，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策马离开了！这个马印将成为战胜者的战利品！

    其实他这么做并不是说小西行长多么有武士道精神，而是倭人的习惯使然！倭人在国内作战的规模都不是特别大，所以主帅的位置往往就直接暴露在战场上！士兵们看到主帅的马印都会感到安心！

    那么一旦马印被人砍倒，或是哪怕是被主将收走了，那就意味着全盘的崩溃！所以他把马印留在这里是指望着战场上的士兵看见马印还在，还能再坚持一下！

    小西行长离开不久，徐允松部已经摆脱了拦截的倭人队伍，向马印处狂奔过来！在这一路上他们受到了倭人的多次的截击，哪怕是有步兵护送，也有不少骑兵被卷进了战斗之中牺牲！

    还有的被倭人拦截住，不得不脱离队伍另寻出路！所以现在他手下也只剩下两千余的骑兵！但是徐允松不仅不害怕，反而兴奋得几乎快要发狂了！因为前面从两侧赶来的倭人士兵想要汇合形成封锁线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步！他有把握在他们汇合之前就越过这道封锁线！一想到自己能够斩将夺旗，徐允松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果然，在骑兵的狂奔之下，两只倭人队伍只摸到了骑兵的尾巴，以命换命的杀伤了一些骑兵后，绝望的看着他们擦着自己身边而过，直奔主帅的马印！只是战场上硝烟弥漫，尘土腾飞，一时间他们根本看不到马印下面早已空无一人了！

    徐允松狂奔一阵靠近了插着马印的高台，随后他就发现了马印下面空无一人！但是他依旧兴致不减！能够斩将夺旗固然好，若是将斩不到，夺到军旗马印也是大功绩！

    等他冲到高台前面，果然看见附近一个倭人士兵都没有，倒是有不少旌旗插在原地！他用力的打马同时大声吼道：「兄弟们，把其他的旗都收起来！小西行长那个马印归我了！」

    其他骑兵闻言兴奋得狂呼乱吼，纷纷去争夺各处的旗帜！徐允松则打马上前，操纵战马踩着台阶直接冲到了高台之上！

    刚拉马停稳，徐允松已经抡起长枪，使尽全身的力气抽在旗杆上！只听「啪」的一声，反震的力量震的他双臂发麻！但是马印的旗杆也如他所愿的直接折断下来！

    随后他丢掉长枪跳下马来，抽出战刀对着军旗的旗杆猛砍！连砍了四五刀之后，军旗的旗杆也「吱呀」声中倒了下来！

    他一把扯过马印和军旗，对着下面的骑兵放声嘶吼！回应他的都是骑兵们狂热的呐喊！

    此时战场上早已搅和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是始终是明军在压着倭人打。倭人只不过是勉强撑着一口气儿而已！而且还亏得小西行长调度得力，四处搜罗士兵才勉强维持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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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7全军出击

    如今军旗和马印一倒，战场上的倭人立刻就察觉到了！当即就有人丢下武器掉头就跑！不明所以的人还在恼恨同伴，可是当他们听到和看到马印倒了的时候，全面的崩溃如同雪崩一般再也停不下来了！

    就在倭人崩溃之前，刘昊嘉也已经是在勉力维持了！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兵力太少，所以不得不小心的运用。同时战场太凌乱了，想要掌握如此混乱的战场要付出巨大的心血代价！

    在他命令部队压上去的时候，他以为倭人就会从局部崩溃一直溃散到底！却没想到小西行长用娴熟的调兵技巧，反复的组织军队来迟缓自己的进攻！同时还不停的从两翼发动袭击，把他的部队拖进了疲于奔命之中！

    现在战场上压上去的2万多人已经没有了队形，他们正结成大大小小的方阵，不停的消磨着倭人的抵抗力量！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全军压上之后，倭人却没有按照预想中崩溃，所以不得不临时组建各种方阵。

    有的方阵是一个五六百人的大方阵，可是负责指挥的却只是一个只能带领三四十人的中尉！有的校级军官却只能指挥着几十个人在苦苦挣扎！这时因为负责指挥的军官战死了，要么和本阵拖离了联系，士兵只能零食服从军衔最高的人指挥！

    面对这种情况，刘昊嘉要不断的把预备队派上去，将疲惫的士兵撤回来重新整编。还要调动骑兵接应，又要指挥炮兵对前线进行增援！坐这些事情已经让他绞尽脑汁了！

    就在他刚刚重新编组完两千人投入战场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侍卫大声说道：「大帅！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

    事实上不只是刘昊嘉身边的人感受到了，战场上的人感受的更直观。原本还要还在费力厮杀的明军士兵突然觉得眼前的敌人变得稀疏起来，突破时的压力骤然减轻，让他们觉得有些不习惯！但是随即他们就明白过来，倭人正在成批的逃跑！

    刘昊嘉看到这种情况又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倭人确实是正在全局崩溃，所以他立刻大声命令道：「留下三千人作为预备队，其余的人全部放出去，驱赶这些溃兵去冲击左翼！再告诉郭占魁，一定要黏住当面之敌！」

    现在刘昊嘉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剩下不少家丁。因为他已经把军官全部下放到下面去指挥了！所以这些家丁也只能承担起传令的重任！

    随着命令下达，大军再次冲出！这次冲击顺利的让人感到惊讶，因为他们在战场上完全没受到抵抗！看来这次倭人失败得比较彻底！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衰三竭！第一次倭人局部失败的时候，还能有小西行长排兵布阵来堵漏吗，还试图挽回败局！可是现在小西行长都不见了，马印也被人夺取，整个倭人就兵败如山倒了！

    士兵们盲目的奔逃，不知道想要逃到哪里去！只要有人跑在前面，他们就会下意识的跟随！这一点正是明军所需要的！那真是兵败如山倒！顷刻之间恐惧已经蔓延了整个中央战场！

    那些倭人士兵如同失了魂一样，只知道亡命的奔逃！就是武士也是一样，只不过他们没抛弃手中的武器而已！不过似乎是有人在暗中引导这些溃兵，人潮开始掉头，向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看到这种情况刘昊嘉不由得把眉头皱了起来了！下面的士兵看来并没有完全将倭人吓破胆，现在倭人还是在有意识的奔跑！而且他们逃跑的方向和他需要的正相反！

    但是他并没有急着下任何命令，而是端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战场一段时间，确定倭人再也没有翻身的力量后才放下望远镜说道：「把最后三千人的预备队放出去！告诉他们，沿途要尽可能的集合兵力！如果不能堵住所有溃兵的话，那就把他们当腰截断，把后半部分赶往东南方向！现在出发，把我的话带给每一个人，每一个军

    官！」

    他身后的家丁迟疑了一下说道：「老爷，我们要是都走了，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刘昊嘉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说道：「那就留下两三个人，剩下的人沿着整个战场把命令传下去！现在战场上已经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了！」

    家丁抬头看了一眼战场，觉得自家老爷说的似乎有道理。不过他还是留下了十几个人以及双倍的战马，才把剩余的人打发出去！

    三千人的预备队虽然并不多，但是却起到了一个带头作用。将沿路上将所有能吸收的明军全部吸纳在一起，形成了一支相对来说比较庞大的队伍！可惜的是不能堵住倭人逃亡的队伍，最后最后一头扎进了倭人队伍的当腰中！

    兴奋的明军士兵有了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只不过他们也不敢太过深入！因为汹涌的人潮缺乏理智向前埋头猛冲的时候，除非你有现代的机枪，否则想拦住一心要逃亡的人潮根本不可能！

    不过一支骑兵的到来来到帮了他们大忙！骑兵借助战马的速度从倭人队伍侧面冲进人群，横穿了整个人群，留下一条宽阔的通道！

    借此机会，明军士兵冲了进去，将溃兵截断了一大半！占据优势之后，明军士兵露出凶狠的一面！他们向着密集的人群射击，射箭！冲过来的倭人溃兵毫无例外的都死在了他们的面前！即使这样还有人不满意，居然张罗着要牵几门火炮过来！说用火炮崩这些杂碎更容易让他们掉头！

    但倭人们的表现很奇怪，尤其是在边军军官们看来简直奇怪到了极点！因为仗打到这种程度，下面的士兵应该变得和绵羊一样毫无思考能力！被人驱赶向哪里就会跑向哪里！

    而这些倭人却不同，他们发了疯一样认准了东北方向，一遍一遍的发动冲击！以至于那些军官们都怀疑还有人在指挥这些倭人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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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8左翼

    但随即他们又打消了自己这个愚蠢的想法！要是有人指挥的话，这些士兵只要作战就可以了，怎么还可能被打成这个样子！只是其中的古怪他们也说不清！

    就在这时有更多的骑兵聚集过来，他们在明军步兵的队列前面交错而过，把大批的倭人士兵踏上了碎片！若是这些倭人士兵排列紧密队形，拿着武器的话，骑兵是绝对不敢冲的！

    现在就不同了，这些倭人士兵相互之间没有依靠，半数人手上没有兵器！骑兵们撞飞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有第二个人冲上来拦截他们，反而会惊恐的散开！哪怕是推倒、践踏自己的同伴也无所谓！而骑兵们骑在马上只要不断的加快马速，抡动兵器劈砍就可以了！

    今天是他们享受胜利的一天！也是他们最后的杀戮时光！光死在骑兵践踏一下的倭人士兵就不下千人！而且两队骑兵交错而过后留下了更宽敞的通道，中间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人了！只有还没有死去的人才能发出尖叫和求救声！但是他们注定会缓缓死去！

    就在这时，这里的情况终于变得有些正常些了！在骑兵踩过人潮之后，后面的倭人士兵们终于害怕了！他们开始向四面八方跑去，再没有抱成团向一个方向使劲！

    军官们见状松了一口气，开始打散自己士兵的队列，让他们变得更宽，更长！然后驱赶着这些溃兵调头向东南方跑去！

    此时那些倭人士兵已经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恐惧支配了他们的大脑和身体！他们只想跑向没有明军士兵在的地方！唯一能给他们一点点安全的就是身边奔跑的全都是他们的同伴！

    而此时的明军则更像是一群得意洋洋的牧羊人！只是这些牧羊人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羊群！他们在驱逐羊群向着自己指定的方向逃跑时，凡是脱离队列的羊都会被他们毫不犹豫的砍杀或是射杀！他们就这样利用恐惧驱动羊群，让他们重新汇聚成一股洪流冲向东南方！

    由于倭人溃败得太快，中央战场距离左翼还有比较远的距离！所以中央战线溃败的消息刚刚传到这里，这里的武士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就看见大批的人潮向他们涌过来！

    此时左翼阵线正在作战！刘昊嘉派驻在这里的1万人正受到数万人的围攻！虽然他们能打退倭人的每一次进攻，但是已经能够看得出他们很吃力了！尤其是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接不到中央战线消息的情况下士气就更加低落了！

    就在他们依旧在勉力支撑的时候，正在围攻他们的倭人突然退去了！而且撤退的极为零散和无秩序！这让负责指挥的军官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他们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了山崩海啸般的声音！听着声音就知道，起码也是有一两万人冲锋才能造成的声音！军官们结合刚才倭人的情况，迅速的得出一个让他们惊喜万分的结论：这么大的动静要么是援军来了，要么就是获胜的同伴驱赶着溃兵来冲击倭人的阵线！

    偏偏这时候他们背后包围圈打开，让他们看到了远处如同洪水一般的人潮！站在高处的军官们先是欣喜若狂，因为中央阵线胜利了，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要得到增援，然后再打垮眼前的敌人，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可是还没等他们再往美妙的地方想一想，所有军官脸上的颜色都变了！由进攻大声喊道：「所有方阵相互靠拢！火炮调转方向向身后射击，一定要把人潮的潮头打散！」

    这个正确的命令用最快的速度被传了下去！下面的方阵开始陆续靠拢，结成密实的大方阵！火炮也原地转向，将炮口指向身后！刚刚停好好就开始连续不停的发射！

    他们的动作相当及时！因为等他们完成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倭人人潮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一里，已进入到了火炮的射程之内！

    此时最跑在最前面那

    些倭人已经被剧烈的疲惫夺去了思考能力！他们只是看到远远的有自家的旗帜存在，知道那里有自己人，本能的靠过去而已！

    而且支持他们跑下去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他们跑在前面就不能停下来，也不能跑慢！一旦停下来或者跑慢了就会被后面的人潮推倒，踩碎！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奔跑，再奔跑！

    就在这时一连串的炮弹砸进了人群之中！同伴的惨叫让他们的理智多少回复了一些！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和同伴的军旗之间还有一只可怕的军队！最后残存的理智让他们认出了对面军队的军服以及炮口的闪光，所以他们再次被恐惧掌握住了身体，开始向左右两侧逃窜！

    在这个过程当中有不少人被同伴儿踏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有的为了避开正面的火炮，干脆将刀子***同伴的腰肋，就是为了让自己跑得更快一点！

    就这样，在明军炮火的打击下，逃窜的倭人队伍终于向两侧散开，继而绕过明军的阵地冲向不远处的营寨！

    看到这幕场景，明军军官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们开始大声欢呼起来！下面的士兵已经从倭人的模样上推测出了结果，也跟着军官们大声欢呼！胜利到来了！

    就在士兵们欢呼的时候，军官们一连串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他们准备追着这些倭人的尾巴冲下去，打垮对面的倭人！

    明军这里兴高采烈的，可是对面倭人大军的日子却不好过！负责指挥的武士已经在收拢军队进入营地，还留下来断后的士兵，并明确的告诉他们所有冲击阵地的人一律处决！

    命令下得很及时，下面士兵执行的也很到位。但是他们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冲过来的倭人看到自己的同伴和自家的旗帜后，被明军炮火激起的最后一次丝理智又再次湮灭了！在他们心中此刻只想着冲过去，冲到营地里面和同伴汇合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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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9冲击

    于是顺理成章的，断后的倭人部队瞬间就被冲垮！这种断后部队对付小股溃兵还可以，对付大股溃兵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如果他们用铁炮足轻断后的话，火器的闪光或许还会让溃兵们有些理智！可是偏偏他们为了更容易守住营寨，已经第一时间将铁炮足轻都撤回到了营地当中！

    而且他们的这里的铁炮足轻也并不多，大部分的铁炮足轻都支援中央战线去了！所以这个错误引发了巨大的后果：溃兵冲垮了断后队伍，就直接出现营地外面！

    此时营寨的大门那里正有大批的士兵进入营地。而寨门外等待进入的士兵更多！寨门上方还有武士在焦急的催促士兵们加快角度，可是行进的士兵们再快也快不过绝望求生的溃兵！

    在还有很多人没进营地的时候，溃兵已经出现在营地外围！站在寨门上方的武士大声命令下面的人关闭寨门，绝对不能让溃兵冲进来！可是寨门一关，正在进营的倭人士兵慌了！

    他们已经知道中央战线战败了，现在营地是他们唯一生存的希望！如果让大门关上的话岂不是要直面明军？所以他们拼命的向前挤，以至于营地的大门根本无法关上！

    就在这时大批的溃兵赶到，他们看到寨门还在开着！他们立刻发出了不明的嘶吼，更时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的力量奔向大门，一下子将门前的秩序彻底搅乱！.

    而门前的那些士兵为了保证自己活下去，干脆利索的抽刀砍向这些溃兵！被砍倒的溃兵瞬间就倒在了人潮之中，而砍人的倭人士兵也被人撞倒，同样没有站起来！

    更多的溃兵看见寨门一时进不去，就开始攀爬寨墙！一时间在墙上面挂满了人体，就是蚁附攻城也未必能达到这样的密度！

    有幸运的倭人士兵沿着粗糙的足轻攀缘而上，继而越墙而过！可是当他们越过墙头的那一瞬间，浑身上下就没有了力气，只是由着自己跌进了营寨内部！他们一落地就动弹不得，还开始大声的咳嗽，喘息起来！这时候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口鼻上已经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色！全不顾也许会有人沿着他们翻墙的路径跳进来，然后直接踩在他们身上！

    还有的士兵在攀援的时候运气不好，直接跌了下去！不仅自己跌了下去，还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被他们扯落或是撞落！有些幸运儿在跌落之后还能再爬起来！有些人跌下去之后就直接被人踩在了脚下！这样踩人的那个人距离着墙头更近了一分！.

    总之寨门已经乱成了一团，数万人挤在这里，都在想尽一切办法要进到营寨里面去！就在这里砍杀践踏，惨叫和死后成为常态的时候，大批的明军拉着巨大的横队兜了过来！

    这下子外围那些原本还想喘口气的倭人士兵们都再次惊慌失措的大喊奔跑起来，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他们本身就已经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又怎么能有安全的地方？

    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的往人群中挤，只要自己身后能有一个人挡着自己，那自己也许就是安全的！而这样的后果就是造成了更大规模的践踏！

    这时明军中有整齐的喊话声响起：「跪地不杀！跪地不杀！」

    听到这一阵阵整齐的呐喊声，最外围那些已经绝望的倭人士兵似乎是我受到了感召一般！因为即使那些不懂汉语的倭人士兵也曾经不止一次从明军士兵嘴中听到类似的话！

    况且还有一些人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已经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把头紧紧贴着地面！当第一个人跪下来之后，立刻有成片的倭人士兵跪倒在地！此时他们已经将一切都寄托在自己跪地这个动作上！

    看到后有人跪下后，大批的明军士兵蜂拥挤进了人群之中，拿走他们的兵器，逼迫他们脱下衣甲！然后用一根绳子在他们右臂上系好，把人穿成一串串的带

    走！

    与此同时，其他的明军继续向两翼包抄，将整个倭人的营地团团围住！就连守卫大本营的人马也加入到了包围之中！火炮也被送到，黑洞洞的炮口直接指向了倭人营地！

    就在明军忙着布置包围圈的时候，营地当中的倭人却陷入了争执之中！他们争执的焦点就是固守还是突围？

    但是无论固守还是突围都面临着几个问题，首先就是必须整理一下营地内的士兵！现在营地当中的可战之兵的建制因为大家一起进营门而变得混乱，想要顺利调动他们的话必须的再次理顺建制！

    可是偏偏这时候营地里面还有大量的溃兵存在，而这些人就是动乱之源！必须单独把他们单独圈禁起来！.

    还有就是大量的伤员如何处理的问题？是把他们抛下还是带上，这也是武士们争执的原因之一！要知道和明军作战时被刀砍枪刺还好，把伤裹紧一点，伤员还能勉强大部队跟着走！

    可若是被铅弹打中了，打到胸腹脏器上就是不死也是动弹不得！要打到四肢上就飞掉一块肉，没人抬可动不得！

    就在倭人武士们还在争吵的时候，明军已经悄悄完成了布置！等到炮声响起的时候他们才如梦初醒，但是已经晚了！明军几乎集中了所有的火炮在轰击东寨墙！

    这种临时赶制出来的原木加夯土的寨墙，在大量火炮的打击下毫无抵抗力！尤其还有一部分立功心切的骑兵，冒着被自家炮火击中的危险奔驰到寨墙下，抛出铁钩住寨墙，然后几十匹战马一起发力就能拉倒一小段寨墙！

    所以在炮击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已经打出了大大小小七八个缺口！随后明军蜂拥而入，用极其轻微的损失就夺取了很长一段足轻，可以从容的调度兵力向内部进攻！

    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大量涌入营地的溃兵身上！那些溃兵进入营地当中的时候本身就是惊魂未定，魂不附体！而国人又缺乏大规模战斗的经验，根本不懂得如何安置溃兵，所以任由他们在营地当中宣扬明军的恐怖和可怕，把营地内的士气都拉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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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0大胜

    结果炮声一响，最先引发骚动的就是这些溃兵！他们疯狂的大喊着「明军来了，快跑呀！」然后在营地当中四处乱窜！哪怕是被武士斩杀了多人也没有恢复秩序，反而将本营地的士兵引得心浮气躁，不知如何是好！

    明军占领足轻之后并未急着进攻，而是直接开始顺风放火！这是边军最拿手的把戏！于是顷刻之间火焰滔天，浓烟滚滚，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

    倭人就是再蠢也知道水火无情的道理，一看见火焰腾起来顿时慌了手脚！有的武士带人去灭火！有的人要带人去反击！还有的要带领士兵去突围！结果弄得营地之中更加混乱！

    尤其是倭人本身就缺乏防火的意识，营地中房间距离太近，火焰一烧起来根本就难以阻挡！所以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选择突围！而突围的方向就是临近的城市泉州牧！

    他们打算的倒是很好，因为他们知道城市里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可以供他们充分的使用！而且此时城中驻兵并不太多，他们这些人撤到城中去有利于坚守！

    可是他们刚一冲出营地就遭到了道路两侧明军的打击！火铳，羽箭，步兵炮，雨点儿一般的砸到队伍当中去！

    不过这些倭人也是也发了狠心，舍出一部分人持续不断的发动自杀性反冲锋，其余的大部队沿着官道猛冲！毕竟三里外就是城池，稍一用力就能跑到！

    可是他们刚刚冲出明军步兵的封锁线，徐允松又率领着大批的骑兵赶到！立功心切的他将所带的骑兵分成四队从侧面冲击倭人逃跑的队伍！每一次冲击都会在人潮中留下4条血淋淋的横向通道！但是只想着逃命的倭人瞬间又把通道填满了！

    于是不过三里路的逃亡之路就成了一道真正的死亡之路！两次的明军步兵要么射箭，要么打火铳，还用步兵炮射击，一层层的在逃亡的人群身上扒皮！前方道路上更有骑兵纵马践踏，疯狂砍杀！不知有多少人倒在了逃亡的路上！

    等到倭人逃出半数之后，明军开始扎紧口袋！他们依靠骑兵的冲撞和火铳的打击，终于堵住了倭人逃亡的口子！最后逼迫大批的倭人跪地请降！

    战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了！无论明军还是倭人都已经疲惫万分！刘昊嘉也不打算连夜作战，所以在派人堵住泉州牧的四处城门之后，刘昊嘉调集大军将郭占魁对峙的无人营地团团围住，然后才开始从容的打扫战场！.

    等到太阳彻底落山之后，整个战场上的喊杀声也停息下来。只有零星的火铳声响起，这是士兵们在搜索残敌！随着第一个火把的点起，整个泉州牧周围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把的海洋！

    明军士兵们兴高采烈的在割取手机，收取战利品。军官们在庆祝胜利，同时驱赶的俘虏们修建营地，清理战场，焚烧尸体！至于刘昊嘉的大帐当中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级别够高的军官都在这里庆祝，同时也等待着最终消息的出炉！

    等到月上树梢的时候，另一半儿追击残兵的骑兵兴高采烈的赶了回来，每个人的马脖子上都挂满了首级，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负责追剿残敌的骑兵军官就是王劲光！他带着一身血气来到大帐，参拜过刘昊嘉之后汇报了一下追踪的情况！不用说，肯定是大捷！不过他还是说道：「大帅，末将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似乎是倭人对撤退早有准备！在因为在前往南方的路上，但凡地势有些起伏的地方倭人都会扎下营地！似乎是在修建一条补给线！」

    刘昊嘉说道：「哦，是多大的营地？」

    王劲光说道：「营地倒是不大，看样子也就是千把人的样子！而且营地也很简陋，一个冲锋就能冲过去，不过让末将奇怪的是，这个营地当中囤积了不少粮食，还被做成了干粮！」刘昊嘉沉思片刻说道：「

    这样的营地你击破了几个？」

    王劲光说道：「击破了两个！不过因为用骑兵冲击倭人营地，兄弟们损失稍微大一点儿，所以后面的明军就没有再攻打！不过明军派人去查看了一下，在后面路上至少发现了两个类似的营地！但是逃亡的倭人太多，他们怕被卷进去就只能回来回话了！」

    这时下面的一个军官大声说道：「这小西行长未料胜，先虑败，知道留下后路也算是一代名将了吧？」

    军官们闻言自然是哈哈大笑，还有人捧哏说道：「这小西行长定然是一代名将无疑了，要不然也不能指挥倭国举国之兵来同我们对抗！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斗不过大帅的！可见大帅更是名将中的名将！」

    众人知道这明显就是在拍刘昊嘉的马屁，但是却没人戳穿这件事情，只恨自己拍的太晚！所以众人自然就是对刘昊嘉一顿歌功颂德！刘昊嘉见有人拍马屁，自然也是欣然笑纳！于是大帐之中气氛更是融洽！等到刘昊嘉让下面人摆上酒宴的时候，气氛就不只是融洽，而是热烈了！

    众人一直等到了午夜时分，各处的汇总终于送了过来！参谋部的军官们计算一番后得出结论，最后由一名参谋军官把统计文书双手递给刘昊嘉，同时说道：「大帅！前面几页是大致的数目，后面是详细的统计！」

    刘昊嘉笑着接过文书翻开来看！他很享受这个时刻，因为这个胜利是他一手缔造的，那么自己亲手来摘下胜利果实更是让人觉得甘美无比！

    等他翻开文书，军官们也将期待的目光看向刘昊嘉，想等他爆出几个漂亮的数字来！可是没想到他们却看见刘昊嘉的脸色由开心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众人见状都没了嬉笑的心思，屏息凝神的等着刘昊嘉说话。负责统计的参谋更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在心中思索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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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2小西行长的办法

    等到傍晚时分，倭人的右翼大营被彻底攻克！不少倭人武士在战败的时候都切腹自尽了，但有还是俘获了不少一时下不定决心的武士！同时王劲光也带回来了情报，证实了那些小营地的存在用意！

    参谋部再结合倭人武士的口供，得出了一个让他们很不开心的结论：那就是他们没有抓到倭人的精锐部队！倭人军队中的精华全部逃走了！初步估计至少在战前就逃走了五万人！..

    原来开战之初，小西行长就预料到这一仗未必能胜！所以他就拜托宇多喜秀家在前往南方的路上层层设立小营寨！这些营寨都是千人为营，主要目的也并不是为了阻拦明军的追兵，而是囤积粮食并制作干粮，好供给大军撤退！这样的营寨基本上每隔三到五里路就会有一个！

    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小西行长就从各个大名军中抽掉精华，以两千人为一队秘密撤退！要知道在几十万人的战场上，两千人的目标实在是太小了，小到点儿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地步！

    尤其是倭人的营地铺开的极为广大，在战场和大营的遮蔽下，每两千人一队脱离战斗根本就没人发现！

    而且小西行长将撤退的名额分配的极为公平！所有大名军中的精锐兵力都有撤离的机会！所以他们的撤离相当有秩序！

    至于右翼大营里面的兵力实际上已经被小西行长抽空了！右翼大营和城市比较近，他安排人将抽调的兵力转移到城中，再从城中转移到小西行长的本阵中，成为作战的主力。

    所以倭人的右翼根本就是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断后的死兵，这才死战不退！至于左翼，小西行长根本就没有通知他们，干脆的把他们抛弃了！

    就是这样，小西行长利用利用城市和大本营作为遮蔽，不停的向撤退精锐士兵，沿途的兵站不仅起到了提供补给的作用，还能够组织组织防御，拦截明军的追兵！能够最大限度的挽救和引导溃兵向南转移，并提供足够的粮食！

    换句话说，小西行长用这种蚂蚁搬家的方式挽救了倭人大军中的精华，同时摆了刘昊嘉一道！

    就在泉州牧这个战场上，小西行长先后调集兵力达到二十万人以上！结果以阵亡和被俘近半的代价结束了这场会战！

    但是这对于小西行长来说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因为他将大部分的军队精华已经提前送走了，剩下一部分精锐部队必须要指挥和带动其他部队进行作战才被留下来！.c

    虽然说这部分人马损失了不少，但相对来说，在逃亡的时候，这些留下来的精锐比其他部队拥有更多的优势，所以损失也并不大！倭人真正损失的都是第二次征召的士兵，比起原本的老兵要差很多！

    而且剩下的军队都是经过一次大逃亡筛选的精锐，至少体力和精神上他们是强大的！只要把他们打散了分配到精锐部队中，再补充一下兵器并加以整训，就又是齐装满员的十余万大军！

    得到这个结果之后军官们破口大骂小西行长是一个狡猾的混蛋！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小西行长这一手玩儿得相当漂亮！保存了部队的主力不说，还没有引发各个大名部队之间的不满！反而让剩余的人更加有凝聚力！

    这些军官在大骂小西行长的时候还一个个都偷眼看向刘昊嘉，生怕他太过生气！可是刘昊嘉却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以为本帅会生气，是不是？」

    军官们有的沉默不语，有的陪笑，还有的试图化解尴尬。但是刘昊嘉摆摆手说道：「你们想的太多了！你们应该清楚我们这次会战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一次性的打垮小西行长！他用三倍以上的兵力来对付我们，却被我们歼灭了大半，这明明是一场大胜啊！而且你们觉得小西行长只剩下10余万的兵力，他还敢和我对阵吗？」

    军官们一听

    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这确实是一场大胜！只不过他们自己被太高的胜利预期迷惑了！无论是全敌敌人还是歼灭一半的敌人都是一场大胜！就现在来说，顶多再打一场仗把剩下倭人也干掉就是了！

    所以军官们立刻就兴奋起来，一个个表示马上应该乘胜追击，把剩下的人全部干掉，彻底解放朝鲜！

    不过刘昊嘉却打断他们说道：「诸位，跑掉的倭人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应该是诸位的战后总结！你们的战后总结都写了吗？」.c

    听到刘昊嘉说的话，大部分军官的脸都垮了下来！尤其像是郭占魁这样半路出家的军官更是脸色铁青！让他们些文章，还不如让他们再打一仗来得爽利！

    不过刘昊嘉也能理解他们打了胜仗后的兴奋心情，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于是他直接挥手把他们打发出去，让他们赶紧回去总结，晚上再召开总结会议。

    这其实也不是刘昊嘉懒得追击，而是经过一场大战之后部队疲惫不说，但是子药的消耗十分严重！尤其是明军极为依赖的火炮，子药数目已经下降到警戒线之下的6成，根本无法支撑一场大战，必须得到充分的补给之后才能继续向南推进！

    等到傍晚时分，低级军官和士兵们的狂欢已经开始了！而高级军官们的总结会在刘昊嘉的大帐里召开了！

    会议刚一开始，后勤部门就受到了最严厉的指责！所有军官都认为后勤有着巨大的问题！首先开花弹不够！几场战斗下来之后开花弹就消耗殆尽，结果在会战的战场上却没有出现开花弹的踪迹！

    还有就是子药运输的问题也是一连串的摆在桌面儿上！听得负责后勤的军官一个个脸色铁青！尤其让他们抓狂的是，居然有一个高级军官说他们「给士兵们庆祝用的酒水都能及时运来，为什么子药运输却如此缓慢？」全然不知道这些酒水实际上是在朝鲜搜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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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1人少了

    片刻后刘昊嘉合上文书说道：「这些统计数字你们有把握吗？」

    参谋军官立刻说道：「大帅放心，按规矩，都是要求下面统计两遍以上才能入册！而且入册的时候也是经过反复核实，确定没有差错才让人汇总到这里！最后重新统计一遍就即可！」

    刘昊嘉说道：「那你就去安排人从原始单据开始重新统计一遍！」

    参谋军官闻言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他觉得肯定自己这里出错了，所以他急忙过去安排人重新统计！而下面的军官则面面相觑，一个个都琢磨着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不过刘昊嘉宽厚的印象发挥作用了，还是有人问道：「大帅，难道数字有些不对吗？是不是有人冒功？」

    刘昊嘉摇头说道：「不是有人冒功，而是俘虏和斩获的数量不对，少了！」

    众人闻言顿时一阵大哗，都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只听说有人冒功，俘虏和斩获的数量越来越多的，哪有把自己的功劳往少了说了！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只要统计没出错的话，那就是俘虏和斩获的数量确实不对！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刘昊嘉说道：「根据咱们的情报统计，现在泉州牧城里大约有多少个人？」

    参谋军官立刻说道：「根据情报，原本城里面驻守的倭人大约是八千人左右！再加上从左翼营地逃进城里的人大约不到2万人，也就是说，城里面满打满算3万人足够了！」

    刘昊嘉接着说道：「倭人的右翼大营里面大约有多少人？」

    参谋进攻说道：「按照我们的估算，大约应该是在四万到六万人之间！」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和本帅估算的差不多！那么根据现场的估计，突围和逃散的倭人大概能有多少？」

    参谋军官为难的说道：「大帅，这个数字就真的只能是估计了！」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就是让你说估计的数字！尽管说！」

    参谋军官说道：「大约是四万到七万之间！这个数字不好估计，所以上下差额比较大！」

    刘昊嘉说道：「好，那么我们取一个中，就算六万人好了！」

    接着刘昊嘉拿起文书把斩首和俘获的人数又念了一遍。在座军官在心里面一盘算，不由得又是一阵惊讶！因为至少缺了4万人！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刘昊嘉说道：「王劲光，今日你去追踪残敌的，继续南下的路况比较熟。明日你多带一些人马沿着道路追上去，遇到像你说的那种小营地就攻破几座，尽可能的多抓一些活口回来！」

    王劲光站起来大声应答应下来，表示一定尽快将俘虏送过来！随后刘昊嘉就遣散了周围军官，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明日还要围攻泉州牧和倭人的右翼大营！

    不过他还是关照各级军官一定要当心这两处敌人夜间突围！若是他们突围的话，一定要坚决的把他们堵住、再打回去！

    一夜无话，刘昊嘉一直睡到天色大亮才起床！反正现在那暂时也用不着他亲自指挥！只不过是把碗中的肉吃掉而已，下面的军官自然可以应付！

    但是令他疑惑的是，军官们传来消息说是昨夜两处倭人没有一处突围的，只是连夜在加固防御工事！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太寻常！琇書蛧

    上午时分并没有发生战斗，明军只是不停地用火炮轰击全泉州牧的城墙和倭人右翼大营！相比之下，倭人的右翼大营的围墙肯定要比城墙差许多，所以按照正常情况来讲，倭人的右翼大营应该最先被攻破！

    事实也是如此，等到中午时分的时候，倭人右翼大营已经被打开突破口！可是令人惊讶的是，里面守卫的倭人士兵一触即退，稍微阻拦一下明军就往营地核心撤过去！但是他们战斗的意志很

    强烈，没有出现任何溃败和混乱！

    等到下午时分，泉州牧的城墙被轰开了一个缺口！明军士兵蜂拥而入，在日落之前占领了泉州牧！泉州牧当中的士兵士气极低，抵抗也软弱无力，甚至有见到明军就直接跪地投降的，所以进度极快！

    但是倭人右翼大营那里则不同，随着他们将守卫力量逐渐撤往核心大营，防御的力量反而变得更加强大起来！面对着明军的进攻，他们节节抵抗，一直打到入夜时分居然还没有完全拿下右翼大赢！

    面对这种情况刘昊嘉也不打算夜战，那样耗损太多！所以他干脆命令巩固现有的占领地，准备明天继续进攻！顺便让他们在夜间修筑好炮位，有了火炮的支持，明天攻打营地会更加容易！

    同时他还下了一个大家都不是很理解的命令，那就是要求参谋部组织人员对城中被俘的武士和士兵进行严格审问，文他们这几天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不论轻重都要交代清楚！

    军官们虽然不解其义，但还是答应照做！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围攻倭人右翼大营的战斗继续开始！倭人依旧坚决的抵抗，而明军又不愿意在胜利的时候多浪费士兵的生命，所以进展并不大！但是在日落之前肯定能够拿下倭人的右翼大营。

    等到下午的时候参谋部送来了审讯的记录！只是送来审讯记录的军官脸色看起来有点儿不太好，好像很心虚的样子！

    刘昊嘉瞟了他一眼之后说道：「是不是有些什么新奇的发现？」

    参谋军官哭丧着脸点点头说道：「大帅料事如神！只是其中的原因还有些想不通！」

    刘昊嘉笑笑说道：「等到晚上王劲光回来了，你把他带回来的俘虏仔细审一下，大约就能摸出一个结果来了！现在本帅也只是猜测，对最后的结果也拿不定主意！当然，如果能够拿下倭人右翼大营的话，里面的武士肯定会知道一些东西，到时候严审这些武士就可以了！」琇書網

    参谋军官点点头表示明白，回头他就派人去接应王劲光王继光！他迫不及待的想尽快得出一个结论！因为他已经得出的结论让他很不开心，他很想在王劲光那里得到一个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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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3战事暂停

    终于轮到后勤军官发言的时候，他们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阐述自己的苦！朝鲜的道路实在是太糟糕了！或者说，除了有限的几条官道以外根本就没有路！想要运送任何东西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听着后勤军官摆出来的困难，其他军官们也是默默无语，因为他们光是听着就已经是感觉后背发凉了！所以最后后勤军官愤怒的说道：「谁觉得这个位置能干，马上来接老子的位置！老子一刻都不想干了！」

    这时候军官们都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听不见！随后刘昊嘉把一本文书丢在了后勤军官的脑袋上，同时大声骂道：「你还敢自称老子！你是谁的老子？」

    后勤军官也知道这时大帅是为了自己化解尴尬，所以揉了揉脑袋，乖乖的把文书送回去，算是接过了这一节！

    随后军官们又提出新军一定要有自己的骑兵！明军边军骑兵虽然彪悍，勇猛，敢杀敢拼，但是指挥起来终究是差了一层！而勋贵组成的骑兵纪律散漫，攻坚能力不强！抢功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能干！因为抢功他们已经引发了多起斗殴事件！

    接着一个个的问题被摆上桌面儿，等罗列完所有问题之后，刘昊嘉领着军官们开始逐条的研究改进，并形成新的条例并颁发下去。等在实际战斗中出现问题的时候会再进行整补！新军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新军的各级军官忙个不停，因为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尤其是多达数万的俘虏想要管理好就是个大问题！不过好在这些倭人被击败之后显得极为温顺，管理起来倒也不难！

    而他们最后的结局就是走上奴隶市场。现在刘光亭已经接到刘昊嘉的传信，正在带着船队过来接人。这一大批精壮的倭人俘虏能卖一个相当不错的价钱！

    另外搜索残敌，清理道路，打探消息，尤其是等待补给都需要时间。但是真正需要的时间还是等待补给！现在从刘昊嘉往下已经对朝鲜的陆路运输彻底绝望了，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海运上面！

    所以他还得把部分军队移动到海边，还要修建一个简易码头并驻扎下来！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十分的麻烦！

    但是刘昊嘉本人却是非常的悠闲，因为他有总参谋部，里面的军官可以提供足够多的方案给他选择！他只要选一个方案就可以了，更何况大部分的方案都是成熟的方案，他只要签个字就可以落实下去！

    可是好消息有时候永远是伴随着坏消息的！就在8天后，刘昊嘉得到王劲光传来的消息，通往南方的路上出现了一个超大型的堡垒，看形状就是明军曾经修筑过的棱堡！而且根据他的估算，里面至少驻扎了四千人，全是以弓箭手和铁炮足轻为主！

    同时传过来的还是还有一张大致的图纸！虽然画得很不像样子，但是刘昊嘉打开一看就知道这完全是自己修筑棱堡的翻版！

    得到消息后刘昊嘉立刻召开了军官会议，他在会议上展示这张图纸的时候，军官们立刻都沸腾了！绝大多数军官痛骂这些倭人不要脸，纷纷表示一定要多安排些火炮将棱堡彻底轰掉！

    还有很少一部分军官则是笑而不语，只是笑嘻嘻的传阅那张图纸。然后笑嘻嘻的看着那些叫嚣的军官们，十分的让人不理解！

    刘昊嘉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些喊的最凶的军官，基本上都是由勋贵、骑兵以及部分明军军官转化而来的！他们并不明白棱堡的修建，但是他们明白棱堡的作用，那可是以少量人数就能牵制大军的大杀器！

    随后刘昊嘉摆摆手说道：「懂行的解释解释！」

    于是这些少数的军官当中有一个人站起身来，用两个手指拎着那个那张图纸，好像拎着一个什么让人恶心的东西一样！他抖了抖图纸说道：「诸位！你们

    都参与过棱堡的建设，甚至有的人还亲自拿过铲子，挑过土！但是没有用，你们并不懂得棱堡的修建！下官敢打赌，倭人修建出来的棱堡肯定是个样子货！」

    这是下面的军官里有一个人说道：「你就这么肯定吗？可是从这个图纸上来看，倭人修建的棱堡和我们修建的棱堡似乎没什么两样！」

    这个军官笑嘻嘻的解释说道：「古人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说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首先一点，绘图的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懂绘图，画的就是七扭八歪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不能确定倭人的棱堡是不是合乎规格的！当然，如果他画得非常精确的话，下官更可以断定这个棱堡不仅仅是个样子货，而是一个一脚就能踹垮的烂货！其次，修筑棱堡需要相当复杂的知识，下官不认为倭人能够掌握得了！下官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照猫画虎的修建了一个大土城！我们想要攻克这个所谓的棱堡简直是易如反掌！不过现在勋贵说的话只能代表初步的意见，具体的情况要经过勘测才能知道！」

    刚才说话的军官摇摇头说道：「那你最好弄的准确一些！我可不想让兄弟们倒在倭人的棱堡前面！」

    负责解释的军官随意的把手中的图纸丢掉，同时说道：「放心吧，长官！下官有八成把握这个棱堡是个样子货！而且就算他们修建出来真正的棱堡也是死路一条！因为棱堡最初的目的就是用最少的兵力牵制住最多的敌人！可是在这么大的一个棱堡里面，他们居然塞进了四五千人，我们只要派人把棱堡围住，饿都饿死他们了！」

    有了参谋军官的保证，军官们感觉放心多了！众人又讨论了一段时间的棱堡后就被刘昊嘉打断了！他开始详细的问起补给情况来。当他得知道补给船最快还得在4天之后才能看的时候，他举起双手表示严重的失望！非常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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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4倭人出错了

    不过他思考半天之后说道：「这样吧！先出动一部分骑兵护送的参谋部的军官去考察一下倭人的棱堡，并进行测绘！如果确实不堪一击的话，我们可以抽调部分兵力进攻棱堡。大军完成补给后直接赶过去！」

    他的这个计划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于是参谋部用最快的速度拟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并派兵出发！

    4天后，就在刘昊嘉接受第一批补给的时候前方传来消息！消息很简单，信里面上面就一句话：「大帅！那个棱堡就是个样子货！赶紧派人来！」

    刘昊嘉看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哈哈大笑，并将来信给军官们传阅，这才让军官们彻底放下心来，都纷纷表示要带兵去攻打棱堡！

    这次补给一共来了5艘船的补给！但是这些补给对于大军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过至少拔掉这个棱堡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刘昊嘉很干脆的派出1万步兵和大量的火炮提前一步出发。

    同时他也想亲眼看一看倭人修筑的棱堡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他决定跟随这支军队一起前往。结果消息传开之后，为了等待补给而无所事事的军官们不干了！他们纷纷表示为了保护大帅的安全，他们也要随大帅同去！

    于是这1万人的队伍不得不扩充到一万五千人，至于负责看守营地，接受补给的军官就是由那些没被抽中签的倒霉蛋儿来承担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帅带着其他人去寻开心！.m

    大军行进几天后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而且现在这个三岔路口已经被一个巨大的堡垒所取代！不少军官看到这个堡垒就有些打退堂鼓的心思了，甚至开始向骑兵打听周边是不是有足够大军通过的道路！

    但是骑兵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他们，朝鲜的道路实在是太糟糕了，能够让大军行走的道路只有这么几条，而这个三岔路口是必由之路！

    刘昊嘉同前锋部队汇合之后立刻就找了地方扎下营地，同时叫来负责测绘的军官听取他们的汇报。参谋部的军官已经绘制了一个详细的图纸，他得意洋洋的将图纸悬挂起来向大家讲解！

    只听他说道：「大帅，诸位长官！这幅图纸是经过我们精确测绘得出的图纸！大家发现他和我们的棱堡有什么不同啊？」

    下面有一个军官大声说道：「看起来好像一样，只是感觉似乎有些扭曲！」

    参谋军官一拍巴掌说道：「说得没错，确实是有些扭曲！但这种扭曲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说倭人修筑的棱堡有问题！他们缺乏良好的测量手段，所以他们将充满美感的几何图案修的有些扭曲了！」

    下面的军官们听了就是一阵喧哗，同时他们也很高兴！因为这就意味着倭人出错了，那么攻克这座棱堡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这会让他们少死很多士兵！

    而且下面马上有人就问出了这个问题！说道：「你不要再卖关子了，我就问你一件事，有没有把握打下这个龙宝？而且伤亡要小！」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军官们的一阵附和，同时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向这个参谋军官，一副满脸威胁的样子！

    而参谋军官则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下官可以负责任的说，能够攻克他，而且很容易，死伤也不会多！如果进展顺利的话，甚至我们死的人都会比倭人死的人少！」

    军官们听了又是一阵喧哗！他们在他们的理解当中，防守方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进攻方总要付出至少双倍以上的代价才能取得胜利！尤其是面对棱堡的时候，牺牲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人数都是有可能的！所以这个参谋军官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他们意料！

    不等他们的喧哗声结束，参谋军官拍拍巴掌说道：「诸位，大帅还坐在这里呐！如果下官胡乱吹牛的话是什么下场，你们应该想得到！」

    这下子军官们都冷静下来了，也开始相信这个参谋军官所说的应该是真实无误的！不过这更让他们兴奋了，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开始商量的如何攻打棱堡！

    刘昊嘉说道：「行了，诸位！你们不要再研究如何攻打了，本帅曾经告诉过你们，队棱堡的进攻必须在参谋部的指挥之下！不过现在参谋部应该已经拿出方案了吧？」

    军官们听到这话才想起来，似乎当年刘昊嘉真的说过这话！于是他们把目光再次转向参谋军官！参谋军官立刻拿出了第二张图悬挂起来，同时说道：「诸位请看，这就是我们的进攻方案！」

    第二天一大早明军就从营地中走了出来，开始向棱堡方向移动！在整支队伍里面只有少量步兵拿着武器，大部分的步兵拿的却都是铲子镐头土筐之类的东西！看来今天主要进行的是土木作业！

    明军的出现引发了倭人的注意，消息迅速的被传到了负责指挥的武士那里。这个武士名叫芥川龙一，是一个非常擅长守御作战的武士！曾经有过阻挡三倍敌人围攻的战绩！

    而小西行长派他守卫这里的一个更重要原因，就是他曾经多次参加过围攻明军棱堡的战斗，而且幸运的毫发无伤！所以小西行长觉得他对棱堡足够了解，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棱堡的作用！

    他的都消息之后立刻出现在棱堡的最高处，开始仔细打量着明军并估算数量！片刻后他大声说道：「大家可以放心了，这次明军来的人并不多，充其量有一万人！而且里面还有几千朝鲜民夫！而我们脚下的这种营寨，在明军使用的时候曾经打过10倍的敌人！现在我们有五千人在这里，他们的人数太少，不可能战胜我们！」

    他身边的武士立刻将这句话传了下去！很快棱堡之中的士兵们就开始大声欢呼起来，借此给自己打气！城堡外面的明军也听见了倭人的欢呼声，不过他们不为所动，依旧按部就班的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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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5应对办法

    有武器的负责警戒，拿筐子，拿镐头的各自站在一起！而参谋部的一群军官则在地上用各种颜色的旗帜做出标记，并用石灰粉来标注线路！

    甚至他们一直冒险走到了第一条壕沟的外面位置！他们之所以胆子这么大，就是欺负倭人的火炮数量太少！他们根据目测，这么大的棱堡上面居然只有不到二十门火炮！而实际上，如此面积广大的棱堡至少要有八十门以上各种口径的火炮才可以！这还不包括专门对付步兵的小口径火炮！

    很快参谋部的军官们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们安排士兵和朝鲜民夫按照他们画好的线路开始挖掘！于是在倭人的棱堡外面就出现了一幕热火朝天的情景，大批的士兵和朝鲜民夫在奋力挖掘壕沟！

    于是在芥川龙一眼中，二十条壕沟慢慢的开始成型。他最开始以为这些壕沟是直接通向外面深壕的，明军好借助这些壕沟填壕！他倒是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能够少死不少人！

    可是随即他就惊讶的发现，这些壕沟并不是直的，而是「之」字形转弯的！而且二十条壕沟转折的位置和角度几乎完全一样，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就这样，弯折的壕沟越来越靠近外围的深壕！

    面对这种古怪的壕沟，芥川龙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好歹还算是受过相当的教育，他终于发现了壕沟的秘密！于是他从足轻手中抢过一杆铁炮端起来瞄准，终于证实了他的想法！

    那就是这种之字型的壕沟隐蔽性很好，壕沟里的人完全不会暴露在明面上！无论是铁炮还是火炮都无法伤及到壕沟里的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从高处抛射的余箭！但是偏偏这些壕沟还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也就是说，他拿这个壕沟里面的人毫无办法，只能任由着他们接近深壕！这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妙！他现在想这，上面学习这种明军修筑方式的时候是不是少学了些什么东西？或者说这种营寨有专门的破解方法，而他们不知道？

    随着士兵和民夫们奋力挖掘，壕沟很快就延伸到了外围深壕那里！不过他们并没有挖通深壕，而是开始挖一条横向的壕沟将所有壕沟连接起来！而且在这个壕沟挖出来之后，他们就开始加深加大，并开始在上面修筑火炮掩体！

    芥川龙一虽然没见过火炮掩体是什么样的，但是他也能判断出来那后面应该放的就是火炮！所以他立刻命令士兵们调炮轰击，想要把这些掩体打垮！

    可是不过轰了两炮之后他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效果非常差！况且他也想明白了，火炮还没推进到掩体里面，他就是把掩体打塌了也无所谓，就是让明军士兵多操劳一下，重新修一个而已。所以他决定等到明天明军火炮推进来的时候再用火炮轰击，也许那时候就有会有作用了！

    不能说他的想法不对，只能说明他没见过壕沟和掩体的作用！这种之字形的壕沟和厚实的火炮掩体完全就是为了防炮的！只要里面的人不会愚蠢的把脑袋伸出去，或者老天爷指定要谁死的话，那就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的意外！

    等到下午过半的时候火炮掩体修好了！朝鲜民夫借助着宽阔的壕沟将火炮运送到了掩体当中，并开始再次加固掩体！这时候芥川龙一觉得是个炮击的好时候，就集中起所有的火炮轰击对面的火炮掩体！

    可是掩体的名字叫做火炮掩体，那肯定是专门遮蔽火炮用的，又怎么可能轻易被火炮摧毁？而且倭人的炮兵大部分毫无经验，能把火炮打响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更不要说集中百十步以外的火炮掩体了！

    所以倭人噼里啪啦轰了半天，只有几发炮弹落在了掩体上，完全没造成任何损坏！最大的成就就是把里面的炮兵吓了一跳！

    看到这种情况，芥川龙一不得不命令炮兵停下来，免得浪费火药！同时他开始

    思考着是不是将前线的步兵和火炮撤回去！

    经过审慎的思考之后，他让士兵们执行了这个决定！事实上证明他这个决定是相当精明的！因为明军的火炮一旦安置好了就开始射击了！

    现在明军的火炮已经被推进到了深壕外面，距离第二层的炮位，矮墙等设施不过几十步而已！在这个距离上，明军炮兵都不需要测算火炮的落点，经验丰富的炮兵用眼睛直瞄都能打得到对手！

    所以炮兵们「礼貌」的谢绝了测距兵的数据之后，直接用肉眼开始观瞄射击！用相当高的准确率逐步摧毁了第二层任何相关防御的设施！甚至他们还在日落之前把棱堡第二层的平台轰塌了下来，形成了一个易于攀爬的斜坡！

    造成这个结果完全是因为宇多喜秀家的不懂装懂！因为棱堡在设计之初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防御火炮的攻击，所以他们在主体上大量采用夯土，尽可能的减少砖石的使用！

    因为砖石是坚硬的，一旦遇到炮击就会碎裂。而夯土则不同，火炮打在夯土上面顶多打出一个小坑，巨大的动能都被夯土层吸收了！

    而宇多喜秀家自作聪明的以为砖石如此坚固，一定适于修建棱堡！只是一时筹集不到足够多的砖石，要不然就整个棱堡都修成砖石堆！而不是像现在河阳，只能在平台和掩体基座等关键位置采用砖石了！

    结果这些地方在明军火炮的轰击下很快就碎裂了！夯土平台的基地砖石都被打碎了，土又怎么留得住？所以芥川龙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军将自己的一线防御阵地一扫而空！不过他还是很庆幸他把人员和火炮收回来了，他还有两层可以防御！

    随后他就看见有大批的朝鲜民夫被组织起来！他猜测应该是明军准备填壕了，于是他兴奋的命令铁炮足轻和炮兵们，准备给这些朝鲜民夫凶猛的打击！而士兵们也摩拳擦掌的表示一定会打垮这些朝鲜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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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6数学时基础啊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朝鲜民夫靠近棱堡的位置居然是个死角！所有的火器都打不着！这下子芥川龙一糊涂了！他在围攻明军棱堡的时候可是见识过棱堡的可怕，那是真正的全方位无死角，无论在哪里都会受到火器的打击！真让人有一种上天无门，入地无路的感觉！可是为什么自家的棱堡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所以他原来原本隐约的想法变得坚定起来，那就是宇多喜秀家没有学到这种堡垒战术的精髓！

    而事实上就是像他想的那样，宇多喜秀家很想修建一个完美的棱堡，但他并不精通数学，他手下的人也是同样不明白数学在棱堡修建中的地位！所以他只是照着明军棱堡的样子修建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棱堡！

    这样的棱堡在明军军官眼中到处都是漏洞！若不是为了减小伤亡，他们只要用步兵强行从死角进攻，经过苦战都能拿下这个超大号的棱堡！

    朝鲜民夫在明军的指挥下顺利的完成了壕沟的填平，让明军轻松的越过了壕沟，并开始在二层平台上修建工事和火炮掩体！

    在这个过程当中，芥川龙一组织了一批士兵试图进行反击！结果被密集的铅弹和霰弹打了回来，留下了几十具尸体撤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军继续加固掩体！

    等到第二天天色一亮，又有火炮被推进了掩体当中！于是密集的炮击再次开始！结果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昨天下午的情景再次出现！三层平台上的矮墙，工事，炮位等一系列防御措施全部被火炮击毁！

    而这次倭人在棱堡中驻扎士兵过多的毛病显出来了！无处躲藏的倭人士兵只能随着掩体被打垮，一起死掉！随后第三层平台再次被打垮之后，明军没有挪动火炮掩体，反而调整了火炮射击的角度，开始轰击第四层的工事！

    而最让芥川龙一恐惧的是，第四层的防御工事被视为最核心的工事，全是用砖石修建的，在火炮的攻击下飞快的垮塌了！而倭人的十几个火炮胡乱发射一番之后，在没有攻击到任何敌人的情况下就***掉了，连同的炮兵一起被掩埋在垮塌的工事下面！

    绝望的芥川龙一带着士兵连续发起了四次反冲锋，想要把明军赶出去！结果全部被明军打垮，他本人也死在第四次的冲锋之中！随着他的阵亡，毫无士气的倭人士兵开始成批的投降！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整个棱堡已经落入在了明军手中！这个被小西行长和宇多喜秀家寄予厚望的，希望能够拖住明军二十到三十天的超大棱堡在两天之内就被明军拿下，而且死伤完全不成比例！

    这次战斗当中，倭人阵亡重伤两千余人，而明军这里不算朝鲜民夫死伤的话，只有十一个人阵亡，二十二人受伤！

    战斗结束后，由于后续大部队还没有赶来，刘昊嘉甚至还有余暇让参谋部的军官对这个棱堡进行了详细的测绘。就当给负责修建棱堡的军官当练习了！

    结果等军官汇报上来情况后让他大笑不止！因为军官送上来的测绘报告里面罗列了一长串的缺陷！相比于很多计算上的不正确已经是小问题了，关键在于宇多喜秀家自作聪明的很多改动，恰恰把棱堡的优秀之处全部给抹掉了！

    比如说他拆除了大量的朝鲜百姓的房屋，搜集了大量砖块和石料来修建棱堡，以为砖石能承受火炮的轰击！结果却是恰恰相反！

    而且每层平台之间拥有的缓坡也全部被他改成了直角的存在更是大错特错！要知道那缓坡本身就是为了削弱炮弹撞击力的！同时还能变相的加厚平台和墙体的厚度！而且还是火炮埋伏对手的陷阱！结果他仅仅为了防止敌人攀爬就把缓坡改成了垂直状态，简直是败笔中的败笔！

    最离谱的是，整个棱堡当中居然真的一个水井都没有，士兵吃水全要靠从两里路以外的河里

    来打水！早知道这样，他把这个棱堡围起来五六天的时间，里面的倭人就得投降！

    这同时也让刘昊嘉感到很奇怪，因为他当时修筑的棱堡里面是有水井的，倭人怎么会忘了这么关键的问题？

    结果参谋军官给了他一个答案。因为当初撤离棱堡的时候，他们把能拆毁的东西全拆掉了，能填死的水井全填死了，以至于倭人根本就不知道棱堡里面应该设置水井，以防被长期围困！

    本来这个问题应该也是能够被人指出来的，可是宇多喜秀家身边可没有参谋部，他就是一个人扛起了所有！结果百密一疏之下，只顾着照猫画葫芦，完全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这就是把全军安危系于一个名将身上的问题所在！胜则大胜，败则大败！

    随后骑兵又送来消息，说前方还有两个相似的棱堡！看来倭人是想竭尽全力堵住明军前进的脚步！

    但是刘昊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不像军官们想的那么简单！他在想为什么小西行长宁可修建棱堡来拖住自己的脚步，也不想进行会战？要知道依托棱堡进行会战的话，倭人会有很大的优势！甚至依托棱堡进行固守的话，能长时间的拖住明军！

    不过任他左思右想也很难得到准确的答案，所以他索性抛开这个问题继续指挥士兵南下。准备干掉另外两座棱堡。

    等赶到下一个目标后，负责测绘的军官表示这一座棱堡还不如第一座修得好！什么直线变曲线，角度大的大，小的小简直是常规现象！甚至还出现了夯土没有凝结。勉强靠砖块和石头约束的情况！这种工事一炮下去，墙就能垮下来一片！

    这种棱堡在明军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但是攻克第二座棱堡依旧是用了三天时间。不过这次守卫棱堡的武士是个相当聪明的人，明军居然在棱堡里面找出了两口水井！这让刘昊嘉很感慨，倭人也是在进步啊！如果真的采纳军官的意见，以为困为主的话，恐怕就会白白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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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7急报

    不过等他抵达第三座棱堡的时候，他就必须选择围困了！因为大军的补给始终没有完成，所以他干脆围困棱堡的同时坐等补给的到来。

    就在他围住棱堡第9天的时候，派驻在倭国的锦衣卫传来紧急消息：丰臣秀吉死了！

    由于现在属于战争时期，倭国国内的消息要传出来也很费力气！携带消息的锦衣卫费尽心思躲开四处征兵的倭人部队一直跑到海边，偷了一艘渔船出海，直到碰到海军之后消息的传递才快速起来。

    刘昊嘉拿着密信计算时间，最后得出结论，丰臣秀吉死亡的时间已经是二十七天前的事情了，所以他心中的一切就豁然开朗！

    虽然丰臣秀吉比历史上早死了一年多，但是他造成的后果肯定是一样的。那就是朝鲜半岛上的倭人再无战心，一定会全力撤退！这也解释了小西行长为什么只修筑大型棱堡，只想着拖住明军的原因！.c

    他肯定早就接到丰臣秀吉病重，注定不久于世的消息！说不定他知道了，但是一直在隐瞒。他现在只想着拖延一段时间，好尽快把倭人大军撤回倭国去！

    想到这里刘昊嘉立刻写了一封军令给朝鲜国王李松，要他不惜一切代价调集足够的人力和粮食来帮助明军进行后勤补给！

    同时他写信给海军，让他们立刻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停止运送粮食，所有的运输船全部用来运输子药和相关器械！第二件事情就是把海军力量集结起来，同时多派出侦察船侦查朝鲜的各处的港口，看倭人是不是囤积了大量的船只，在做撤军准备？

    第一道命令很快被送到了汉城。刚刚庆祝完收复汉城的国王李松接到刘昊嘉的命令是叫苦不迭！因为刘昊嘉的命令写得很清楚，大军的粮食必须由他来征集运输！

    可是朝鲜经过连年的战乱粮食减产，粮食储量已经大大的降低了，接近于无！同时倭人也将能找到的存粮大部分都抢走了，现在让他征集数万大军的粮食，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难以完成的任务！

    但是让他违背刘昊嘉的命令他时这个胆子的！现在不说朝鲜的光复全系于刘昊嘉身上，就拿刘昊嘉在朝鲜的数万大军来说，换一个朝鲜国王简直是轻而易举！所以他不得不再次在全国征集粮食。

    不过李松也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他很知道借势！而且他也知道民间的百姓已经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所以他拿着刘昊嘉的信件和两班贵族讨价还价，顺利的征集到了一批粮食和财物！

    当然，两班贵族是不会全部承担下来的，那么剩下缺额的部分就要在民间榨取了！不过好在朝鲜百姓爱国热情高涨。咬着牙又拿出一批粮食，勉强算是满足了刘昊嘉的要求。

    至于海军那里接到刘昊嘉的命令后更是雷厉风行的执行起来。就连刘光亭运送奴隶的船只都停下来帮助运输补给。同时海陆的探子一起活动起来，到处刺探港口的消息，看是不是有大批的船只集结？

    等到几天后消息传来的时候，海军上下都傻眼了！倭人依旧采用蚂蚁搬家的方式，在朝鲜的大大小小的港口里堆满了船只！而海军忙于和倭人的补给船队纠缠，忙于袭扰倭国海岸线，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以至于刘昊嘉来了命令之后他们才发现似乎是被倭人耍了！

    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海军的通讯船只开始在海上乱窜，努力的将命令传送开去。并让船队在济州岛和对马岛集结起来，准备应对倭人的撤离行动。

    消息传到刘昊嘉耳中，他已经给海军的军官们记下了一笔。以后有他们苦头吃！但是同时他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那就是想把倭人消灭在陆地上已经不太可能了！因为到现在为止他的补给都没有完成！..

    所以只能靠海军尽可能的消耗倭人的力量了！但他也知道这是一

    个很难完成的任务。因为这次倭人出海的规模肯定比原本历史上的要大的多。在原本历史上明军就没能截住摧毁倭人的舰队，那么面对着如今膨胀了三倍以上的倭人舰队，即便是他给海军配上了全新的战船，恐怕也达不到毕其功于一役的目的。所以他也只能是叮嘱海军尽可能的杀伤倭人，至于具体的战术他就不在多指挥了！

    不过刘昊嘉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他一方面命令后面把所有能集合起来的补给全部送到前线，另一方面开始对第三座棱堡展开进攻。

    在他三天后攻克棱堡的时候，后面的一部分部队已经押运着全部补给赶到这里来了。获得补给后现在他手头能够动用的军队大约只有两万五千人的样子。等到后续的补给到来后，就足够这些人长时间作战了。琇書蛧

    就在第一批部队押送补给品到来，准备押送俘虏返回的时候。哨兵发现有一队倭人骑兵正操纵战马踩着碎步走过来。

    哨兵看见他们的速度就心中有数了，觉得这应该就是使臣之类的东西了。所以他没有发出警告或者放枪，只是向后招呼一声，然后就一直盯着他们走到了近前。

    在距离还有十步远的地方，哨兵发出了警告。倭人骑兵顺从的停在原地。一个武士跳下马来上前，用非常流利的汉语说道：「在下松下小次郎，奉总大将阁下的命令护送使者高桥雄彦到此拜访贵军的统帅。现在我家使者正在后面，特意派遣在下来询问一下，贵军统帅是否愿意接见我家使者？」

    哨兵听到这话知道自己猜对了，就扭头看向他的班长。他的班长直接说道：「你去向上面报信，看上面怎么说？」

    随后消息就被层层上报，一直报到了刘昊嘉这里。他听到消息之后笑了，说道：「看来倭人还是很注意本帅的！帅旗在哪里他们始终都在盯着！那就让他们的使者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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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8使者

    得到允许之后，这队倭人使者就在一队士兵的监视下越过哨卡向营地方向走去。他们最先赶到的是棱堡那里。等他们看到棱堡上已经插上明军旗帜的时候，一群人神色都有些黯然！就是在队伍中央的高桥雄彦脸色也不好看！

    要知道在原本的计划当中，他们队费尽心力安排士兵和朝鲜民夫修筑的超大型棱堡可是寄予厚望的！结果三天时间就被攻破了！再联想到自己围攻明军棱堡三十天都拿不下来的情况，就更是心中惶然！

    等他们绕过棱堡之后心情就更不好了！因为在棱堡前的空地上，大批的无人俘虏正在被集合起来清点数目。随后他们将被绳子穿成串，押送到后方去。

    本来这些倭人俘虏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像是知道没有希望认命的样子，可是当他们看到一队穿戴着华美具足的武士出现在他们面前，立刻引发了一阵骚动！

    他们或许认为自己脱身有望，不由自主的向这队骑兵涌过来！可是随后他们就遭到了痛击！看守他们的士兵用枪拖一顿猛砸，将大部分人都砸倒在地！最倒霉的是几个兴奋过度的居然跑动起来的，直接被刺刀刺死了！琇書網

    倭人骑兵看到这个景象脸色更是不好！但是此时他们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只能是长叹一声当做没看见，继续随着明军士兵向后方走去。

    等他们来到刘昊嘉的大帐外面后先交出了武器。但是随从依旧被勒令站在外面等候，只有使者高桥雄彦经过仔细的搜身后准许进入大帐。

    高桥雄彦和其他武士们不同，他并没有穿着具足，而是穿着倭人常穿的便装，手上拎着一把折扇，倒有几分风流潇洒的味道。只是那古怪的月代头说明他的身份还是一个武士。

    所以大帐中坐着的几名军官都忍不住在他的铮亮的头顶多看了几眼。其中一个故意用他能听到的声音「嘀咕」说道：「这副蛮夷的样子真丑啊！」

    高桥雄彦完全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对着坐在正坐的刘昊嘉躬身施礼说道：「阁下，在下是总大将小西行长阁下派来的使者高桥雄彦，见过明国统帅！」

    这时旁边一个军官冷冷的说道：「见到我家大帅为何不跪？别跟我说你们倭国没有磕头的规矩！」

    他身旁的军官也接口说道：「你也别拿什么使者的身份的说事儿！我家大帅靖难勋贵出身，身份贵重！职位更是远在你之上！让你磕个头是给你面子，一般人都没这个机会！」

    他对面的军官更是直接说道：「你要是唧唧歪歪的乱讲歪理也可以！那就直接杀了你！反正你们到此来的目的我们也猜得差不多了！」

    高桥雄彦原本着还想拿捏一番的，直接却被三个军官夹枪带棒的一训斥得不敢在找借口！因为这三个军官已经把他的后路全堵死了！到时候只要一句「不敬我家大帅，没有尊卑」丢出来，直接把他砍了都算不上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所以他稍微权衡了一番，还是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不过刘昊嘉也没难为他，等他施礼之后直接说道：「行了，起来说话吧！」

    高桥雄彦起身后觉得眼前这个大帅似乎很好说话，居然没有继续刁难他，就又来了精神，居然说道：「还请阁下赐座！在下远来总不至于连个座椅都没有吧！」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对着左右军官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典型的倭人！平时自视甚高，看谁都是笨蛋！一但被打了一顿立马就会放低身段儿！稍微给他们点的脸色，他们就立刻得意洋洋起来！而且见缝插针，有便宜就占，然后还要倒打一耙！」xь.

    刘昊嘉的话引起了军官们的一阵哄笑！高桥雄彦听到这话立刻愤怒起来，也不知道他是真是气得脸色通红，还是憋气憋出来的，反正他表现出了十分气愤的样子！

    同时说道：「大明元帅，您身为贵人，怎么能如此羞辱一国的使臣？」

    刘昊嘉懒洋洋的说道：「你这个使臣本帅承认才是使臣，本帅不承认的话，直接砍了头去，就说是游骑在路上斩杀了几个倭人武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了，你的来意本帅已经猜的差不多了，所以听不听你说话也无所谓！那么现在你是说还是不说？」

    高桥雄彦听到刘昊嘉这么说立刻就软了下来！倭人嘛，就是这个样子！你对他好脸色，他觉得你怕他！只有你对他强硬了，不把他当做人来对待，他才能像一个正常人类！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阁下，阵型带来了我家总大将的口信，希望两国恢复和平！」

    他这话一出，不仅军官们笑了，就连刘昊嘉都笑的不行！笑过之后刘昊嘉说道：「和平？真有趣，倭人居然会说和平！那你说说怎么个和平法？」

    高桥雄彦立刻说道：「这场战乱给贵我国两国都带来了巨大的牺牲！我家总大将阁下有感于百姓的和士兵的苦难，所以决定结束两国之间的战乱！他想请求两国在现在开始罢兵休战！半年之内，总大将阁下将率领所有的士兵回到国内！」

    一听这话，军官们脸上还残存的笑意立刻消失了！甚至还有些恶狠狠的看着高桥雄彦！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军人嘛，军人只有打仗才能加官进爵！尤其是他们还现在处于上风的时候，正是捞取战功的好机会！这时候他们怎么可能喜欢和平？

    刘昊嘉闻言笑着说道：「哦，你家总大将真的是这么说的？」

    高桥雄彦说道：「这是自然，时我家总大将阁下亲***代的，绝对不会有虚假！甚至总大将阁下还授权阵型可以直接签署条约！」

    接着他就噼里啪啦的开始说起来。也难为他知道这么多知识，居然从唐朝的遣唐使一直说到现在。等他说完了，觉得已经口干舌燥的时候，却发现刘昊嘉一副老神在在，根本没听的样子！所以不由得心中有些恼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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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9点破

    不过他依旧是态度恭敬的说道：“不知阁下觉得怎么样？这毕竟是对贵我双方都有利的事情！能够让勇士们回归家乡，不再死于异乡，也是一件好事！”

    此时刘昊嘉一直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听高桥雄彦说话。高桥雄彦的到来印证了他的猜想，为什么小西行长一点儿反击的意图都没有，又是修建超大型棱堡，又是收缩兵力的！

    看来他早就知道丰臣秀吉病重将不久于世的消息，所以那时候他就已经在做着撤离的准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又会像历史上的样派出使者来同明军谈判，实则是给自己抽出时间准备带着大军逃亡。眼前的高桥雄彦就是证明！

    而且刘昊嘉肯定倭人大军中的一些关键人物和精锐部队已经从作战序列中消失了！当然，出于掌握整个大军的目的，他还会按比例留下一定的精锐部队。所以现在刘昊嘉要做的就是尽快杀奔港口，尽可能的多留下一些倭人来，好给海军减轻一些压力。

    这时他放平了视线，盯着高桥雄彦的眼睛说道：“本帅问你几件事，你要照实回答！”

    高桥雄彦立刻说道：“阁下放心，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昊嘉又盯着他半天之后突然说道：“丰臣秀吉应该死了吧？”

    听到这话，高桥雄彦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看来他是知道实情的！不过他这个人还是相当机灵的，他立刻故作愤怒的甩动了一下折扇说道：“阁下，你怎么能如此直呼关白大人的姓名！”

    他以为自己的一番做作能够瞒过在座的人，可是在座的人都是人精，又哪里看不出问题来！当下几个军官心里就有数了，立刻交换了一下眼色，都琢磨着如何劝大帅抓紧时间进兵！

    这时刘昊嘉又接着说道：“小西行长是准备逃跑了吧？还是说他已经撤回一些人了？现在你们在朝鲜还有多少人马？”

    高桥雄彦听到这些问题都觉得后背发凉，哪里敢回答！所以他立刻一挺胸脯说道：“我国在朝鲜还有二十万大军！足以同阁下匹敌了！”

    刘昊嘉没有再问他话，反而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根据本帅的估计，你们全部的军队应该是在二十五万到二十八万左右。前不久刚被本帅弄掉了差不多十万人，那么真正剩下的应该也就是在十五万上下！其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大约也就是10万人左右！而且丰臣秀吉一死，小西行长一定会急着将军队撤回倭国！以他的性子来说，肯定会向下面隐瞒消息，然后悄悄的小批量渡海撤兵！我估计你们现在在朝鲜半岛剩下的人大概连十万都不会有！”

    高桥雄彦听着刘昊嘉的话，已经抑制不住身体微微的发抖！同时他光秃秃的头顶上都沁出汗水出来！他这副表现不是说他无能，他能被小西行长派来谈判，可见他的见识、口才和胆略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刘昊嘉每一句话都说在了倭人的要害之上，似乎是他在倭人的高层武士当中布置了间谍一般，他岂能不害怕！

    高桥雄彦既然能被派来充当使者，自然是知道一些实际情况的！现在倭人在朝鲜还真的就不到十万人了！因为小西行长已经秘密的撤回倭国一大批人了！尤其是一些重要将领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撤离军队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好大张旗鼓的，所以都是秘密抽调士兵，悄悄的以小股部队的形式渡海返回国内。毕竟在海面上，大规模的船队很容易被明军发现，小股船队就不一样了。毕竟现在船上没有雷达，倭国和朝鲜又如此之近，一小支船队很容易避开明军的搜索！

    就在军官们欣赏着他头顶密密麻麻的汗珠时，刘昊嘉又慢悠悠的说道：“现在你们的兵力肯定已经大幅下降了，但是最后这批兵力一定会抱团出海！那么我们来猜一猜你们出海的位置和航线！嗯，主力港口一定是在蔚山，其次是在釜山！航线嘛，应该是绕过对马岛，兜个圈子登陆倭国！至于时间嘛，本帅也不大好猜，想来应该是在十五到三十天天之内吧。怎么样，本帅猜测的和事实真相有多大的差距？”

    此时高桥雄彦头上的汗水已经不再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而是成趟的往下流淌了！他很想控制这种反应，但是这种反应是身体的本能，根本不受意志的控制！以至于他都开始恨自己今天路上水喝多了！

    看到他的样子军官们忍不住又哄笑起来，他们知道这一切都被大帅料中了！要不然倭人的使者不会是这副样子！他们立刻盘算起从这里杀奔蔚山需要多少时间？这时候正是倭人兵无战心，将无斗志的时候，只要冲过去大杀特杀就行了，顺便再抓一大堆俘虏回去，说不定都封爵了！

    这时高桥雄彦努力用平稳的声音说道：“阁下所说的一切都是仅凭猜测，是完全不存在的！我家总大将阁下也确实有着和平的诚意！而且事情到了这里，在下也不怕说句难为情的话，我家总大将阁下是真的觉得无法战胜贵国的军队，所以才派遣阵型来的！在下可以保证，半年之内，不，三个月之内，我们所有的兵力都会撤回国内，结束这场战争！”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你还是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吧，都快把衣襟打湿了！怎么样？当着本帅的面说谎不是个好差事吧？”

    高桥雄彦顾不得仪态，匆匆的用衣袖擦了一把头顶和额头的汗水，但是依旧嘴硬的说道：“在下面对阁下确实是有些紧张，但绝非是对着阁下说谎！在下作为使者，这点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你说不说谎对本帅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现在你应该明白小西行长想拖延时间的计划破产了，那么你还准备在这里继续欺骗本帅吗？”

 1310分兵

    这下子高桥雄彦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底牌已经被对方看穿，再强自狡辩下去只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所以他很干脆的说道：“阁下，没有发生的事情，在下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刘昊嘉随意的挥挥手说道：“这个随你！不过想来这时候你已经没有心情再跟本帅说什么了，而本帅也懒得听你的满口谎言！所以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去送信吧，免得晚了一步被人逼着拿小刀子捅自己的肚子！”

    若是以往有人这么调侃倭人切腹的习惯，高桥雄彦肯定要跳起来跟对方决斗！可是如今对方的地位在他之上，又击破了他所有的谎言，他已经没有多说话的想法了！所以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后倒退着走出大帐去了，倒也难为他这时候还能记得礼节！

    他刚离开大帐，几个军官立刻就凑过来问道：“大帅，看刚才那家伙的样子，他们的把戏肯定都被大帅猜中了！”

    “那是自然！大帅智慧超人，天纵奇才！一看见那个混蛋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了！“

    众人叽叽呱呱的玩命的拍刘昊嘉的马屁，把他夸得天上没有地上无的！刘昊嘉笑着敲敲桌子说道：“行了，知道你们的心思，不用再这么谄媚了！追击倭人是肯定的了，现在本帅抽空了后面大部队的补给送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嘛！”

    这话一出几个军官大喜，连称“大帅英明”！然后又纷纷开始请令带兵去打釜山！这几个家伙的心思也简单，既然刘昊嘉判断出蔚山那里是倭人的主力所在，那么他肯定是要率领主力赶往蔚山。那么釜山那里就需要有人单独带兵前去。这种独立带兵，功劳全归自己的机会可是难得，他们自然是要猛拍刘昊嘉的马屁，好讨得这个任务！

    刘昊嘉挥手把他们轰开之后说道：“你们都别想那么多了，老老实实跟着本帅去蔚山！釜山那里本帅已经准备安排刘仁去了！”

    众人闻言顿时都泄气了！不过随后他们就又来了精神，纷纷开始讨要前锋的任务。结果被刘昊嘉拿起书，一人一下子全部赶出帐篷去。

    至于高桥雄彦出了大帐之后立刻汇合了几个武士向外走。众人看他神色不定，就知道这次的差事大概是出了岔子！但是身处在明军的大营之内也不好多问，只好一直跟着他出了大营。

    等出了大营，高桥雄彦一言不发的上马沿着原路往回走，一直越过了最外围的哨所很远之后他才拉住马，说道：“你们不要问具体的事情了，现在我没时间跟你们说具体的吧！你们按照吩咐办事就是！”

    众人闻言一个个面色凝重的点头答应下来。这时高桥雄彦说道：“你们把马都留给我，我和近藤，江平三个人要一人三马赶回去，有重要军情禀报总大将阁下，只好委屈你们几个人慢点回去了！”

    没被点到名字的几个人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了，要不然高桥雄彦不可能甩开他们一人三马的昼夜兼程赶回去！所以他们什么也没说，干脆利索的跳下马来，还把缰绳帮他们系好。

    本来高桥雄彦不多说话的，可是他上马之后突然想起什么，扭头说道：“你们也不要在这里逗留的太久，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们，那就是你们在经过我们阻击阵地的时候，告诉负责指挥的武士，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挡明军进攻的脚步，全哪怕全部战死也在所不惜！同时告诉他们，要么战死在阻挡明军的战场上，要么回去切腹，没有别的出路了！”

    说完高桥雄彦扭回头带着两个人策马远去。剩下的几个武士听到这个消息连鞠躬都忘了！一直等到高桥雄彦跑远了，他们才快速的交流了几句，然后小跑着离开了。

    两天之后，刘仁送来最后一批补给。他已经把大营那里的补给差不多抽空了！不过好在几天之后还有海船赶到，而且大营周围已经没有倭人，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等他赶到之后，刘昊嘉立刻将补给发了下去，同时开始分配任务！他安排刘仁带1万明军和六千朝鲜民夫向釜山方向攻击前进！自己则带领剩余的士兵和民夫攻击蔚山！

    同时他严肃的跟刘仁交代说道：“现在倭人已经有了撤退的心思，而且正在付诸行动！所以能吃掉多少人就看我们双方的进度！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此时的倭人是最疯狂的时候，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挡你的进攻！所以宁可慢一点儿，谨慎一点儿，也不要在收官之战上弄出纰漏来！”

    刘仁想了想说道：“这个明军能做到！只是这样的话，物资的消耗就要大一些了！”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没错！不过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本帅已经给后面写信，让他们一旦有补给的话立刻抽人家送过来。”

    刘仁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就此分配了兵马和补给，休整了一晚之后各自上路。

    但是他在向南前进的路上却遭遇到了倭人顽强的抵抗！凡是地形险要的地方一定会有倭人驻守。虽然修建的营地不大，但是要铲平他们也是要费一番手脚。而且倭人还分出小股部队不停袭击他的队伍，甚至连夜间也不停止！

    什么放火烧山，挖断道路，夜间突然射出一些火箭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绝，这极大的拖慢了明军的行军速度！而倭人为了拖慢明军的脚步，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自杀性的攻击都使用上了！

    尤其在夜间的时候，一些倭人发疯一般的轮流冲击营地！甚至有人把自己身上浇上火油，点燃之后冲进营地当中试图纵火！不过好在这些人最后都被击毙了，但是他们也成功的达到了目的。面对倭人的疯狂进攻，刘昊嘉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他们到朝鲜来是来捞取战功的，可不是为了玩儿命的！

 1311小西行长的决定

    放慢了行军速度后刘昊嘉很是着急，他担心自己去晚了，小西行长就跑了！而此时小西行长已经开始加大了偷渡的力度，而且还在用空船在前面探路的办法扰乱明军的视线！

    他采用的办法就是几艘船组成一支船队之后，在船队前方有两艘空船探路。一旦发现明军舰队之后就分左右逃亡，这样就在明军舰队的封锁线当中扯出一个口子来，后面的小船队就可以趁机溜过封锁线。

    而另外两艘逃亡的船只因为是空船吃水很浅，所以很容易逃掉。尤其是倭人经常在这一带活动，对海况也比较熟悉，又擅长利用夜间的越过封锁线，所以这让他们还阵运出去不少人！而且运出去的还都是各个大名的精锐。

    但是小西行长也知道靠这种方式是不可能把所有倭人军队全部撤回去的，只有靠一支庞大规模的舰队才能确保大部分人撤回。但是九鬼嘉隆的遭遇始终在提醒他，明军的舰队似乎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不再是以前那只水师了！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在海上遭受一定损失的准备。

    这天中午，小西行长正在谋划了舰队撤离的事情。突然他听到外面有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看见两个侍从搀扶着一个人，或者准确来说是将一个人架在半空中带到了房间里来了。而且侍从进来的如此匆忙，以至于没有脱鞋，把整洁的地板踩得全是泥沙！

    随即他就认出了被架在半空那个人，正是他派出去跟明军谈判的高桥雄彦！再看他狼狈的样子，小西行长就知道肯定是出事情了！不过他依旧镇定的挥挥手示意侍从下去。侍从虽然满腹狐疑，但是依旧轻轻将高桥雄彦放下之后躬身退了出去。

    此时高桥雄彦两条腿岔开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一点儿武士的样子！发髻虽然还算完整，但和衣服一样，已经完全被灰尘覆盖！看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一路上换马不换人跑回来，大概大腿内侧都磨破了！

    小西行长倒了一碗水递给高桥雄彦没然后说道：「不着急，喝完水之后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高桥雄彦也是渴得厉害，一口气儿就将水喝完这才缓过一口气儿来！随后他才缓缓的将和刘昊嘉谈话的过程一字不落的说出来。最后他说道：「总大将阁下，要么是我们这里有明军的细作，而且地位很高！要么就是明军的统帅实在是多智近妖！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要撤军的事情肯定是瞒不过他了！还请总大将阁下早做准备！」

    小西行长点点头说道：「一路上辛苦你啦！只不过明军在我们这里有细作是不可能的，最大的可能还是国内那里有消息泄露！要知道有很多明国商人在国内做生意，他们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

    高桥雄彦皱眉说道：「那总大将阁下，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呢？」

    小西行长笑笑说道：「还能怎么应对？提前撤离呗！明军统帅既然已经猜到了我的想法，那他们一定会尽快的冲过来！所以你在路上下得坚决抵抗的命令是恰到好处的！真是没想到啊，高桥君你还是这么有决断的人物！」

    高桥雄彦得到小西行长的夸奖喜不自胜，努力恢复了跪姿之后躬身说道：「都是跟在总大将阁下身边才学到了一些东西！」

    小西行长对这个马屁不置可否，不过他还是说道：「既然明军已经察觉了，那我们原本要在半个月后行动的计划就要提前了！高桥君，回去整理一下行李吧，抛弃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但是你要注意，消息依旧不可泄露！」

    高桥雄彦听到小西行长这么说心中十分感动，觉得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他若是知道原来历史上的情况，只怕是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小西行长第一次逃跑根本就没逃出去，被中朝联合舰队打了回来，

    差点儿没被堵在岸上杀掉！若不是岛津等人拼死来救，说不定他的手机就被送到京师了！

    打发走了到高桥雄彦，小西行长拿出一幅地图来开始在上面勾画等。他时不时的还沉思一番，然后再继续勾画涂抹。大约一个时辰后，疲惫的小西行长终于做完了所有的工作，这时候他吩咐自己的侍从充当传令兵，将他的命令向各处传递开去！

    他的命令其实内容很简单，那就是在4天之内能够集结起来的军队都会接到一份命令，让他们立刻携带最少量的物资分别赶往蔚山和釜山。至于四天路程之外的队伍，全部被集结起来交给几个人分别指挥。他们的任务就是阻截明军！他们要在明军前进的路上步步设防，要求就一个，击退明军或是战死！

    换句话说，就是这些武士和士兵已经被抛弃了！他们要用自己的阵亡换取大部分部队的求生！

    同时他也写信给蔚山和釜山的守备将领，告诉他们最后一次检查船只和储备物资，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等最后一封命令发走之后，一直盘腿端坐的小西行长突然好像腰背都弯曲了许多！他低低的说了一声：「能做的我都做了，关白大人！我没成功是因为明国实在是太强大了！」

    随着小西行长的命令，各处倭人军队调动和运输物资的举动变得迅捷了许多。尤其是那些负责阻拦明军的接到了超量的物资！尤其是铁炮和羽箭格外的多！在这方面小西行长还是很讲究的！既然已经派人去送死了，总要让人吃个饱饭吧！

    至于其他的部队则慢慢的在蔚山和釜山两地集结起来。在他们未抵达之前，其实不少武士都已经猜到了去做什么。他们更明白有不少没来到的同伴是什么下场！但此时能顾得到自己就不错了，哪里想得到其他人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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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2等待

    这些军队一抵达目的地就会有专门的一支队伍来检查他们的人员和物资。很多物资因为带不走都被抛弃到港口外面，一时间各种杂物堆积如山！但是宝贵的粮食和武器等都提前一步运上了船，他们将作为压舱物。

    总之两座港口周围简直是乱成一团！若不是倭人的服从性比较强，这种毫无章法的撤退肯定会逐渐演变成一场灾难！好在小西行长和他的下属们竭尽全力的完成这份工作！

    第五天一大早，小西行长就全副戎装的出现在码头上！此时海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船只，港口外面的军队则一队队的这里靠近。进入港口队伍就会有人指挥他们快速的登船，船只载满之后就会离开码头驶向外海。

    随着聚拢在码头周围的军队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甚至不少部队出现了斗殴现象！这也是小西行长为什么不上船，反而站到一个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的原因！

    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码头上说不定已经厮杀起来了！因为这时候就是最蠢的倭人士兵也知道登船是什么意义，没有人想被抛在异国他乡！而且被抛弃的结果基本上就是死定了！

    在小西行长的坐镇下，码头上有几百颗首级被挂了起来，这才算是安稳起来！整个登船工作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算是结束。这时候最后一批军队从蔚山的外围赶了回来。

    这批原本负责警戒的军队不是干别的去了，而是进行一场大屠杀！为了防止泄露消息，小西行长命令这支部队将周围的朝鲜民众，包括那些民夫在内全部处决！所以这些人跑过来的时候一个浑身都是血迹！

    等他们登船之后，庞大的舰队就在海面上铺成了好大一片！小西行长站在落日的余晖当中，看着不远处的陆地内心十分感慨！他知道这辈子他再也没有机会登上这片土地了！不过他还是压制住自己的感情命令船队起航！

    整只舰队大约有船只三千余艘。原来集结的船只消失了不少。消失的小船都已经带着偷渡的武士和士兵回到倭国去了，剩下的全都是关船以上的大船。但是没有移动缓慢的安宅船！毕竟这次逃亡一样的撤军要求的就是速度！

    而且这三千多艘船只里面，真正在满载士兵的和物资的不到一半，剩下的全都是半空的船只，上面只有海战厮杀的士兵！他们将作为先头部队出发，负责引开明军的封锁舰队。若是不能引开明军舰队的话，那就要他们厮杀，在封锁线上杀出一条路来，掩护运送士兵的舰队逃往倭国！

    至于釜山港那里的船队规模稍小，只有不到千艘船。只时这些船只都是实打实满载士兵的和物资的。他们要沿着海岸线北上，在航行途中同小西行长汇合。

    就在倭人缓缓航向海中的时候，刘名也指挥舰队起航了！至于在兵力分配方面他严格遵循了刘昊嘉的建议。也就是说，他将主力舰队摆在了对马岛北方的海面上。对马岛和济州岛中间的是由海商们负责。同时舰队里面的剩下的船只被他一分为二，一部分和海商留在对马岛和济州岛中间，另一部分留在济州岛南部。

    他这么分配是按照火力原则进行分配的。他的主力，新式战舰全部留在对马岛北侧。原因是历史上倭人撤退就是走的这个线路，所以刘昊嘉觉得他们有很大概率还走这条线路。

    因为只要小西行长不发疯，他就绝对不会走济州岛和对马岛之间的航线，那样太容易被人发现了！所以战斗力最差海商船队就被安置在这里。

    至于济州岛南部就是小西行长真的疯了都不会去，那里是明军的地盘！所以他把传统战船一分为二，一部分加强给海商队伍，一部分留在济州岛南侧进行警戒，以防小西行长大脑抽筋的话能够有人快速拦截并报警！

    等舰队布置完了，坐在指挥舱里的刘名也是心中忐忑！虽然

    他也非常赞成刘昊嘉的判断，但是在海上可不像陆地。在陆地上大军怎么移动都有迹可循，而在海上，舰队过了之后浪花就消失了，你怎么也不可能找到舰队的踪迹！如果倭人胆子够大的话，多往北绕一大圈儿，说不定他们的舰队都会扑个空！

    而且他还担心如何对付小西行长那庞大的舰队，因为他现在可用战舰可不多！这些年刘昊嘉虽然不停的在造船，但时守家的军队里面新式战舰的数量始终提升缓慢。

    因为一部分新战舰要送到东南亚去维持那里的治安和贸易。还有一部分要送到斯里兰卡那里去维持和西方人的均势！那里的阿拉伯人，西方人的数量与日俱增，他们一直想打开通往东方的航路，没有一支庞大的舰队震慑他们，这些白皮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尤其还要参与同白皮一起瓜分印度次大陆，更需要舰队投送人员和装备。所以相对安全的大明近海主力里真正的新式战船并不多。现在他手下的新式战船也不过是四百余艘，全是体型偏小的巡海舰，战列舰数量不到三分之一。

    而且最让他闹心的是，这些信使战舰几乎全是有着细微差异的试验舰，是造出来做研究的。要么就是给新工匠练手的船只，上面有着各种小毛病！所以就算上刘昊嘉从东南亚调回了不少船只，数量也远远不够。不过他依旧有信心给予倭人舰队重创！

    刘名将整个舰队布置成了一个斜线阵型。线段南部的端点靠近对马岛。另一头向西北方向延伸出去。线段中央是战列舰配置，越往线段的两端去船只就越轻，速度越快！

    而且他还从海商那里要来了不少小船在海面上散开。这些小船上都是积年的老水手，无论是操船还是瞭望都是好把式！只要他们发现了倭人舰队，那他们就绝对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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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3发现

    不过他更明白在茫茫大海上想要找到一支舰队有多么麻烦！所以他尽可能的把舰队构成的线段延长，但是他又不敢伸展得太长！因为太长的话线段就会单薄无比，被国人的舰队一冲就散了！

    要么就是两端的舰队来不及增援，只能坐看倭人舰队逃走！所以他这次也是绞尽了脑汁尽可能的做得平衡一些。不过他把更多的希望还是放在那些小船身上！

    那些小船航速快，巡视的面积大！如果他们能先发现倭人舰队的话，只要回来报信的时间早，他就有时间集合舰队拦截对方！所以他给每一艘小船上都配上了烟火信号！

    但其实刘名最担心的是自己和倭人相遇的时候是在夜间！而且他敢打赌，倭人无人一定打着夜间穿越封锁线的主意！所以他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整个舰队形成的线段向朝鲜方一侧靠近，争取提前遇到倭人舰队！而且他还无师自通的命令舰队全部执行“之”字形移动，最大限度的拓展搜索面积。

    此时小西行长的船队也用最低的速度缓缓的北上，他们准备在夜晚时分脱离朝鲜近海，然后等釜山开的舰队前来会合。釜山的舰队已经提前了一天出发，同他们汇合还需要半天时间。

    和刘名相同的是，小西行长也派出了不少船在周围哨探，而且给他们规定了最简单的旗语。只要挂出不同的颜色的旗帜，主力舰队就能知道哪个方向有敌人的舰队过来。

    脱离近海之后，整支舰队在海上停下来。这个时代的夜航是非常危险的，尤其在朝鲜半岛附近密布暗礁和岛屿，一个不小心船毁人亡也是寻常！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小西行长接到消息说南方有一艘船正在快速的驶过来，船上挂出了一红一白两个旗帜。听到这个消息他安心了许多！这是釜山舰队在靠近！

    等过了中午时分，两支舰队终于汇合到一起。重新编组之后，两千余艘的先遣舰率先出发！这支船队里面只装载了少量的物资，没有装士兵。他们就是前出的诱饵舰队！他们将负责为主力舰队开路的任务。

    一直等到诱饵舰队完全消失在海面上，庞大的倭人舰队才缓缓启动。这支舰队比原本历史上的舰队又庞大了许多！因为这次小西行长有充分的时间来筹备收集物资，而不像历史上那样匆匆忙忙的逃命。

    但反过来说，这支船队也沉重了许多，航速也比历史上要下降一点。但好在他们所有的船只都是帆桨船，一旦在需要提速的时候可以用船桨提供动力嗯。

    家丁在原地过夜后，第二天一大早拔锚起航继续向北航行，准备绕过队马岛返回倭国。一路上除了海鸟什么都没遇到，到那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西行长心中愈发的紧张！

    他知道就在这两天是最危险的时候，明军一定会在附近设置警戒线。一定会在周边游弋搜索。现在他只希望着明军不知道他们大举出动了，没有派人来堵截他们。只要让他们平安的越过了对马岛进入深海，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他前面的诱饵舰队已经被刘名的战列舰编队发现了！发现他们的正是那些海盗快船！刘名给这些海盗快船都配上了最好的望远镜，所以他们抢在倭人前面发现了他们！

    这艘船上的船老大是一个积年的老海盗了！他非常敏锐的第六感让他觉得今天就能碰上倭人舰队！所以从早晨起他就爬到了桅杆顶上，把自己捆在那里没下来过。结果如今真的被他拔了个头筹！

    刘名为海盗们开出来的赏格就是发现倭人的主舰队所在是五百两的赏银！若是能报出倭人舰队的数目、航速等详细数据，赏银还会持续翻倍，越详细翻倍的越多！

    老海盗在海平线上看到如林般的桅杆后，立刻大声喊道：“兄弟们，咱们发财了！赶紧掉头加速！船桨也用上！”

    海盗们立刻将船掉头，并把船桨插到水里奋力的摇动起来！不过还是有一个海盗大声喊道：“头儿，咱们不靠近点儿看吗？上面儿可说了，提供的消息越详细赏银越厚！”

    老海盗连解开绳子都顾不得，直接抽出腰间的匕首割断绳子，顺着桅杆爬下了来。他脚刚落在甲板上，人羽箭冲过去调整风帆的受风的角度。同时大声吼道：“去你娘的！天知道后面有多少艘倭人的船只？若是咱们跑慢了，恐怕连渣都剩不下！所以咱们老老实实的拿到这笔银子，足够快活几天的了！”

    下面的海盗闻言也都不做声了。他们也知道有钱需得有命花的道理，所以说话的海盗也上来帮他调整船帆，其他的海盗们则咬紧牙关拼命的摇动船桨。在海盗们的努力下，再加上又是空船，所以小船在海面上飘得飞快！

    小船玩命的航行了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在海平面上看到了明军舰队的模样。于是海盗们咬着牙压榨出最后的力气将航行过去。

    舰队看到旗帜就知道是自家的哨探的船只，所以立刻给他们放行。但是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老海盗他们，都盼着他们找到倭人的主力！

    小船在军官的指引下直接靠上了刘名的旗舰。老海盗刚一上甲板就大声喊道：“发现倭人的船队了，很多船！”

    刘名示意他走进后问道：“你确实找到倭人的主力舰队了？你虽然不是军人，但是此时也是适用于军法了，所以你知道谎报军情的后果！”

    累惨了的老海盗喘着粗气说道：“大当家的，啊不，长官，小的确实看到倭人的船队了，桅杆数都数不清！小的看他们船太多了，没敢逗留就跑回来了！”

    周围的军官听到这话低低的发出一阵欢呼！终于抓住倭人的主力舰队了！在他们看来，来的可不是倭人的战舰，而是战功！

 1314直觉

    随后刘名又询问了几个问题，老海盗一一的回答了。现在刘名已经彻底掌握了倭人舰队的方位，大致的规模以及航速。所以他果断的下令说道：「发信号，让舰队向我这里集结！」

    于是从他旗舰上飞出三支烟花，烟花飞上高空之后炸出了三朵巨大的红球。而且令人惊讶的是，红色焰火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降落伞，让燃烧的火光极为缓慢的下坠。.c

    这是刘昊嘉特别让人研制出的，海上联络专用的信号弹。原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只要把火炮竖起来发射就可以了。加一个小降落伞更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知识。

    这三朵烟花信号还没等熄灭的时候，在舰队两侧的天边又各自炸出三朵同样的烟花来。刘名为了能尽可能的扩大搜索面积，他将舰队打得很散。但是所有的舰队都在勉强可以目视的范围之内。

    一旦有什么出现特殊情况，只要打出烟花信号，舰队就可以用接力的方式将信号很快的传遍整个舰队。而这三朵信号出现的意义就是：「向我靠拢，已经发现敌人舰队！」

    此时舰队里的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三个红色的信号弹缓缓下落，心中一阵热血沸腾！大战就要开始了！

    等到信号落下了之后，再看到天边的信号升起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这个信号会沿途传递开去，所有接到信号的船只都会向这里聚集过来！

    刘名也笑着对老海盗说道：「你干得很漂亮，马上就给你拿赏银！」

    说完他挥手示意亲兵去拿银子，但这时候那个老海盗却搓着手说道：「可是……这个……」

    刘名见状和蔼的笑着说道：「怎么了？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你放心，给你的都是足银！」

    老海盗连连摇手说道：「不是，不是！这个小的不担心！小的就是想说……」

    说道这里他感觉到周边军官们的目光就更紧张了！不过他好歹也是刀头舔血多年的人物，所以他把心一横说道：「小的看着那些倭人的船有点儿不大对头，感觉有点飘！」

    一听这话，周边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下来！刘名也皱紧了眉头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只看到桅杆和船帆就撤离了，你怎么能确定船有点儿飘？」

    老海盗这时已经不再搓手了，而是拼命拿手两只手在裤子上蹭着，同时喃喃的说道：「要小的说吧，确实没看到船是啥样，更看不到倭人的船吃水有多深！但是小的就是觉得船有点飘！」

    刘名点点头说道：「明白了！你这是飘在海上几十年养出来的直觉，对不对？」

    老海盗闻言一拍巴掌说道：「对，对！长官，你说的对！就是感觉，啊不对，是直觉，直觉！」

    刘名抬头对军官们说道：「以他的经验来说应该错不了，他遇到的肯定是倭人的诱饵舰队，他们的主力肯定在后面！」

    旁边有军官问道：「那我们怎么办？直接去截击？」.c

    刘明想了想说道：「不管他！舰队就停在这里，等待其他舰队的集合！」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一个参谋说道：「朝鲜人那头确定消息已经送到了？」

    参谋点头说道：「确定！有了对方的回函！」

    刘名哈哈一笑说道：「好！该做的都做了，那现在就看老天爷给不给咱们立功的机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舰队从两侧驶过来会合。等到傍晚时分的时候，已经有过超过一半的舰队集合起来了！这时刘名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理解的命令，他命令各船正常点起灯火！

    听到这个命令有军官上前来劝阻，却被他否决了。于是在昏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片明亮的火光，将整个船队照亮！哪怕是有着地球曲线的阻隔也能看到朝天

    的火光！所以即便是在黑夜当中依旧有舰队陆续归来。

    在夜间没有指引想航行可是很麻烦的事情，所以其他军官也能理解刘名为了指引舰队归来才点起火。但他们不能理解的是，这样很有可能也会被倭人发现！如果他们发现明军的存在后，冒险在夜间继续向北的话，可能就和明军的舰队擦肩而过了！

    毕竟在海面上，那么庞大的一支舰队点起火照明的话，小半个天空都能被照亮！倭人隔着老远就能发现天空上的异常，自然会判断出明军舰队的存在！

    但是被问到这个问题之后刘名都是笑而不答，或是轻松的转移话题。而且他居然还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到天亮刘名从他的专属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他衣着整洁，精神焕发，一看就知道他睡得非常踏实！军官们你看我，我看你的纷纷松了一口气！自己的长官在战前能这么轻松，自然是说明胜券在握了！琇書網

    等到天亮时分，最后一支舰队赶了过来。现在云集的舰队已经齐装满员，整装待发了，但是刘名依旧没有启航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等在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只有刘名自己知道他在等着对方舰队是否靠近？

    他判断其实在昨天夜间的时候，倭人舰队就已经发现了天空上的异常，并能够的判断出明军海军正在前面等着他们。他觉得如果对方真的是诱饵舰队的话，他们一定会靠过来！因为这是他们的使命！如果对方是主力舰队的话也会靠过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船身沉重，逃不掉的！而他要借助敌人的反应来判断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就在对面的海平线下面，指挥诱饵舰队的武士伊藤敏男正在为难！因为他卡在这个位置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首先来讲夜间不宜行船不假，但不代表着不能冒险行动！如果已经有明军明晃晃的靶子在那里，只要他们熄掉灯火绕着明国舰队航行，绝对能够轻易的越过他们！

    但问题是他们是诱饵舰队啊，总不能甩开主力舰队自己逃走！所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下令舰队停住，等到天亮再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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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5判断

    如果天亮之后明国海军移动了位置，他们刚好可以避开他们离开，也等于给后方舰队开出了道路！就是后面的舰队被堵住了，他也可以说我们沿着预定航路航行的时候没有遇到明国舰队，这就足够让他搪塞过去的了！

    可是等到天色大亮了，探路的船只返回来，明确的告诉他，明国的舰队待在原地一动未动，好像就在等着我们过去一样！

    伊藤敏男立刻就明白明国舰队已经发现他们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可是他左思右想之下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最后一咬牙决定履行诱饵的职责！所以他干脆的一挥手说道：「向前！」

    庞大的倭人舰队缓缓的拔锚起航，航行没多长时间，桅杆上的倭人士兵就大声喊道：「前方发现舰队，数量很多！无法确认是什么船只！」

    伊藤敏男听了之后十分惊讶！按照正常来讲，当自己能看到对方桅杆的时候，自己的舰队肯定暴露在对方的视线当中了，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迎过来呢？

    尽管他心里有疑惑，但是也此时也来不及追究了！他直接下令说道：「向东北方转向，桨手预备！」

    随着旗舰的慢慢转向，整支舰队开始转向外海。伊藤敏男紧张的盯着海平线上如林的桅杆，就想看明军是如何应对的？

    在他的计划当中，明军应该很快升帆转向来围堵他们，这样他们就可以暂时掉头转向正北方，将明军舰队扯到远海。这样后面的主力舰队就可以轻松的越过封锁线。

    可是他航行已经有一刻钟了，而且他确定此时自己肯定应该被明军发现了，可是明军那里却依然没有动静！这让他感到特别的焦虑！毕竟未知的东西都是很让人感觉恐惧的！

    不仅是他，此时他身边所有的武士也感觉士气有些不太对劲了，都将目光盯在他身上！他知道，自己身为主将必须做出决断了！

    他稍微犹豫片刻，咬着牙说道：「用最高航速前进，桨手不动！做出绕过他们的样子！」

    他的命令得到了快速的执行，于是舰队画着一条弧线继续向东北方向驶去，而且逐渐在转向东方。从海图上面来看，倭人舰队画了一个四分之一的半圆！而圆心就是明军舰队！伊藤敏男现在不下诱饵，就看明军是不是上当了！

    此时明军舰队的旗舰上气氛也是很压抑！因为刘名一直没有下令舰队起航去拦截倭人，这让下面的军官和士兵们都很不理解！等到倭人舰队已经接近半圆形最高殿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军官忍不住问道：「长官，我们不去拦截这支倭人舰队吗？」

    刘名缓缓说道：「还记得那个老海盗的话吗？他说这些船很飘！所以我怀疑这支舰队是诱饵舰队！」

    他的话引发了众人一阵低低的议论，看起来明显有些不满！而且刚才说话的军官再次说道：「长官，可那也只是老海盗的感觉而已！而眼前至少差不多有两千艘船，而且他们马上就要越过我们的防线了！这两千多艘船里足够装下几万个倭人士兵！所以我们不能把对倭人作战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海盗身上！」

    刘名在舰队当中是很有声望的，但是海军也是一个新组建的部队，里面年轻人居多。他们没有畏惧权威的思想，所以这个军官本着负责任的想法说出了这番话！而还有几个军官附和了他的话！

    刘名听到这个军官的话没有生气，反而缓缓说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但是你们也知道，这段时间里倭人采用诱饵战术偷渡回去了很多人马，那么现在倭人会不会故技重施呢？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那个年轻军官着急的说道：「可是，那也不能……」

    刘名抬手拦住他说话，说道：「你先听我说完！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心里有些怀疑，所以我做了一个小小的试探

    ，结果有些所得！不过先不说这个事情，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发现了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而必须要撤退的话，你是要尽可能的远离他，还是会持续在他视线内活动？」

    年轻军官立刻说道：「当然是立刻远离了！肯定是有多远……」

    说到这里他就愣住了，其他军官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引发了一阵骚动！这时刘名笑着一指远方的倭人舰队说道：「可是你看他们呢！他们虽然摆出了一副逃跑的样子，可是却像是生怕我们没有看见他们一样，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蹦来跳去的！这说明什么？」

    年轻军官咬着牙，气得脸色通红的说道：「诱饵，他们可能就是诱饵，引诱我们去追击他们！」

    刘名点点头说道：「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我们还缺一点最关键的证明！现在时间还没到，你们还得稍等一会儿！」

    军官们不知所措相互看看，眼神都很无奈！遇到一个喜欢卖关子的长官他们也很无语啊！不过他们虽然有很大的疑问，但是刚才倭人舰队的反应已经证明刘名的话是正确的，所以他们也就安静下来，等待着刘名所说的证据。

    而此时在倭人的旗舰上，伊藤敏男额头上汗水都流出来了！因为到现在为止，明军的舰队一动不动！而且他肯定明军舰队已经发现自己了啊，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四现在他船上的士兵看起来神色倒是轻松起来了！因为马上就要越过明军舰队了，前面就是回家的一片坦途了！可是武士们却一个个神色凝重，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是诱饵舰队，诱饵不能引诱到敌人的话，那成什么事了？

    武士们狐疑的相互打量，心里都在暗自琢磨，伊藤敏男这家伙不是要借机跑路吧？就在他们怀疑的时候，一名武士上前一步刚要说话，伊藤敏男摆手拦住他说道：「再等一下！等我们走到明军的后方，再看他们做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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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6较量

    于是双方舰队就这样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保持着安静相互错过去。此时双方的主官都非常的紧张！明军一方担心对方是诱饵舰队，万一追逐住他们却放过了倭人的主力就不妙了！而倭人一方都觉得自己是诱饵舰队，如果扯不动明军可怎么办？

    就在他们双方交错过去不久，刘名突然抬起手来向前一指，同时大声说道：「舰队起航！直奔倭人舰队来的方向！我都要看看他们怎么应对？」

    军官们瞬间就明白了刘名的想法，一个个喜笑颜开起来！因为如果这支倭人舰队是诱饵，那么他们沿着倭人来的方向前进，有极大的可能拦住他们的主力舰队！那么这支诱饵舰队一定会掉过头来攻击自己，这就足以证明他们是诱饵舰队了！

    如果对方是主力舰队的话，以与自家舰队的航速也能在他们逃回倭国之前追上他们！现在就看这支倭人舰队怎么选了！

    看到明军舰队启航的时候，伊藤敏男还有些欣喜，觉得明军上当了！可是当天看清明军舰队的航向时可把他吓坏了！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明军识破自己是诱饵舰队了，该怎么办？可是他看向明军的舰队，发现自己也仅仅能看到一副模糊的影子而已，完全看不清实际情况时，他第二个念头就是明军是不是在诈我？如果我不掉头追击明军的话，他们是不是会上当来追击我？两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旋来，盘旋去，不知哪个正确？

    而刘名那里也不轻松！他下了决定之后也在想着对方是不是真的诱饵舰队？如果是真的，他就应该追上来才对！如果他们不是诱饵舰队，那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导致应该被拦住的敌人跑掉！他这两个念头也同样在心中来回盘旋，不知该选择哪个？

    于是双方的主将就这样各自站在旗舰的高处，看着对方的舰队缓缓的交错而过！这番心理博弈无人知晓，也不能和别人诉说，只看最后谁能沉得住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军的舰队的航速越来越快！慢慢的，倭人舰队的影子已经渐渐的消失在海平面上。舰队里面的军官一个个欲言又止，神色难看！但是良好的纪律告诉他们，此时他们的长官已经做出了判断，他们现在必须继续严格的执行下去！现在他们只希望刘名的判断是对的！

    而刘名此时心中的煎熬也越来越深！他几次想要张嘴喊出「调头」的命令，还是强制忍住了！可是忍得了一次，两次，忍不了三次，四次！就在他用手指抓紧了眼前的栏杆，准备大喊「调头」的时候，嘴里却说出：「全体降半帆！」

    他的命令得到了快速的执行，家丁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虽然速度降下来了，但是军官们的心跳却在一直加速！几个年轻军官羽箭有些蠢蠢欲动了！

    军官们的表现刘名自然是看在眼里，所以他的心里也是非常犹豫！若是他判断错了，自己大不了回到府里去喂马，可是却失去了打击倭人舰队的机会，也耽误了海军全体官兵的前途！

    就在他快将手中的栏杆抓碎，「调头」两个字就在嘴边的时候，桅杆上的瞭望手狂喜的大喊：「倭人舰队追上来了！他们追上来了！」

    听到瞭望手的话，甲板上的军官们瞬间欢呼起来！他们虽然没能承受到刘名的压力，但是却能够理解他所承受的压力！所以此时他们都用钦佩的目光看向他们的长官！

    此时刘名已经放下心来，知道身后的舰队肯定是倭人的诱饵！所以他大声喊道：「不要理睬他们，全速前进！」

    随着全速前进的旗号在旗舰上升起。战意昂扬的水手们立刻升起全部的风帆，本来就已经慢下去的航速又提升了一大截，将原本有些靠近的倭人舰队又甩了开去！

    伊藤敏男看到这种情况急得心里直冒火！他可知道如果明军舰队沿着这个航线继续压下去的话，会迎

    头撞上小西行长率领的主力舰队！到时候主力舰队即使不被全歼也要损失惨重，他就是整个倭国的罪人！

    所以他权衡片刻后急切的大声喊道：「加速！加速！再快些！」

    下面的一个武士大声说道：「大人，不可能再快了！现在已经升起全部的风帆了，想要再快就要用桨了！」

    伊藤敏男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声说道：「用桨，马上用桨！一定要追上他们！」

    武士惊讶的大声回答说道：「大人，要是用船桨的话，即便追上他们了，士兵们也没力气作战了！「

    伊藤敏男用血红的眼睛瞪着这个武士大声说道：「如果追不上的话，你我都得切腹！而且就是切腹也洗脱不了我们的罪过！」

    武士闻言顿时犹豫了一下，随后他向后退了两步表示服从。而很快命令传下去之后，倭人舰队在帆桨两用的情况下再次加速！

    接到倭人使用船桨的消息之后，刘名哈哈大笑说道：「我们的方向肯定找对了！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疯狂的追过来！不要理睬他们，继续前进！他们喜欢追就在后面追好了！」

    双方就这样一前一后航行了一个多时辰，倭人的舰队已经渐渐的追了上来。刘名接到报告后仔细观察了半天海图，然后说道：「命令战列舰全部留下拦截！不一定非得拦住他们，迟滞他们一下就可以！」

    下面的参谋军官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战列舰编队缺席的话，我们的打击力量会变得薄弱，遇到倭人的主力舰队很难拦截住他们！」

    刘名说道：「除非我们把东南亚的舰队全部调回来，否则根本就拦不住倭人舰队！他们的数量太庞大了，我们就是想堵都堵不住，只能是一层一层的吃掉它们！所以能发挥速度的巡海舰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至于战列舰和这支诱饵舰队交战一段时间后，等到他们主力舰队冲过来的时候负载也减轻不少，到时候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下命令吧，战列舰编队交给刘扬指挥，其他人随我更换旗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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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7拦截

    命令下达之后，战列舰编队很快就单独集合起来。同时刘扬的座舰也来到刘名的座舰旁边。刘名作为一军之长，旗舰自然是最大最安全的战列舰，而刘扬的旗舰则是速度最快的巡海舰。

    两艘船并到一起后，需要转移的人员很干脆的，以跳帮的形式完成了人员的转换。于是旗舰交接完毕之后，刘名坐着新旗舰，带着大批舰队扬长而去。

    随后刘扬下达了他接手舰队之后的第一个命令：「所有战列舰两艘为一个作战小组，分成两个横队进行拦截作战！小组之间距离为标准距离的三倍！」

    命令下达之后，他的参谋立刻将他的命令进行细化并下发下去.海面上缓缓游动的战列舰动作立刻变得迅速起来。很快构成了两个横队，都将侧舷对准了倭人舰队前来的方向。但是这两排队伍船头的朝向却是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而且每两艘战列舰之间的距离只有两个船身长度，而这是一个小组作战的标准距离。在这个距离内，无论哪艘船受到攻击，另一艘船只要稍微扭转船身，就能提供足够多的火力掩护，是标准的小组作战方式！

    而在小组之间的距离则被放大了。正常情况下，船与船之间的标准距离应该是4个船身长度，如今被拉大了，显得整个拦截舰队有些稀疏。

    当伊藤敏男看到有明军舰队的阵型就是一阵头疼！作为水战的老手，他当然清楚明军这样做的意义！无论他向左还是向右绕行的时候，明军的封锁线一定会随之移动堵截自己！

    而且他们的行进距离比较短，能抢在前面拦截自己。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冲破明军的封锁线才能给主力舰队增援。但是他远远看着对方船只侧面黑洞洞的炮口也是心里发虚！

    他可是听过九鬼嘉隆的下属仔细讲过明军的作战方式的，而且在前一段时间他也和明军家丁交过手，吃了不小的亏！害得他如今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炮门就心里发寒！

    这时候他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想法：明军既然拦住他了，那么自己假装和明军缠斗一番，最后再败退是不是就能全身而退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因为他知道舰队里并不是他自己一家独大，而且其他武士也不是傻瓜！如果事后被人传扬出去的话，自己将不名誉的死去！所以他在心中长叹一声下了最终的决定：「舰队全体加速冲过去！尽量摆脱对方的纠缠，好冲过去增援主力舰队！」

    下了决定之后伊藤敏男反而觉得轻松起来，一时间居然有了作战的决心和勇气！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有些时候打仗并不是光有决心和勇气就有用的！

    等他们靠近明军舰队的时候，明军舰队已经开始全速运转起来！这时候就看出他们为什么会将船头分别指向南北两个方向了！

    因为向南航行的船只要到了一定距离之后就调头向北，而像北方的船是调头向南。这样两行拦截线就变成了一个扁扁的圆环，而且彼此之间还保留出足够的射击空间，完全能发挥全部的火力！这更是看得伊藤敏男头皮发麻！

    但是现在他已经是势成骑虎，想停现在都做不到了，他只能继续冲过去！而这时候就看出有训练和没有训练的区别了！明军的战舰按着既定的路线缓缓游动，船与船之间，小组与小组之间的距离像是用卡尺量过一样！

    而倭人这里根本就是一窝蜂的涌上去，完全是照着人多势众的架势来的！看起来更像是街边斗殴的流氓！这种情况不仅不能发挥出人多的优势，反而将他们本来就很少的火炮遮蔽掉了！

    因为装载火炮的都是体型稍大一些的船只，航速自然会慢一点！结果他们火炮的射界都被胡乱冲锋，跑到前面的船只挡住了！

    等到倭人舰队靠近后，刘扬的旗舰打出

    了本次战斗的第一枚炮弹！火炮从船头到船尾逐次打响，而且先是上层火炮甲板射击。随后是中层火炮甲板，最后是底仓的火炮甲板！

    刘扬的旗舰单侧火炮就有四十二门，所以一轮齐射就能发射四十二枚炮弹！密集的炮弹落在最前面的一艘倭人船只周边，激起了无数的水花将它覆盖住！等到片刻后水花退去露出了倭人的船只，这时才能看到倭人的船只已经凄惨无比了！

    它的前桅杆正在发出「吱呀」扭曲的声音砸了下来！船上的木墙全是破洞，尤其是正前方那里，方形的船头上多出半个桌面大小的一个窟窿，明显是几发炮弹砸在一个位置上造成的！

    大量的海水涌进去船头，压得船头已经扎到了海面之下，船尾则高高的翘起！至于甲板上的倭人连哭带喊，站立不稳跌成一团！这时候船尾又重重的砸到海面上，激起一大片水花！

    站立不稳的舵手无法控制船的走向，船只扭头撞向身边的另外一艘船！结果船他的船头在对方的船尾上擦过，把自己的船头撞飞了一个角，进入更多的海水不说，对方的船尾也出了一个大洞，开始在海面上打起转转来！

    随后更多的明军战列舰陆续开火，几乎每一轮火炮都能重创一艘倭人的船只！两排战舰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网，将冲在前面的倭人船只打得个个受伤！偏偏木船的浮力储备很高，不会快速的下沉。这些破损的船只反而成了倭人舰队的障碍，以至于后面的船只不得不绕过他们继续前进！

    让本来就乱成一团的倭人阵型更加混乱！而混乱的结果就是导致航速的降低，反而给明军提供了更多的打击目标！

    在明军的船体内部，每层火炮夹板的枪炮长在射击完毕之后都会死死的盯着外面看，同时大声通报自家的战果！枪炮长吼出声音之后，不管听到的没听到的，水手们都会大声的欢呼，这反而刺激了他们作战的欲望，让他们动作变得更快，更加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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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8平行追击

    旗舰一层甲板的枪炮长刚刚在甲板里面猫着腰快步跑了一个来回，他是为了通知每一个炮位下一轮的射击的目标！炮手们大声吆喝着应答，确认自己知道了目标所在！

    随后枪炮长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他确认炮兵们都做好了准备后，他就会用力的敲响手边的铜钟！铜钟一响，第一个炮位的炮手就会拉动绳索打响火炮！然后时第二个炮位射击，再依次的传递下去！

    老实说，这种依次射击的齐射方式要比众多火炮一起射击要差的多！但是在军舰上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作战，因为火炮一起齐射的话，巨大的后坐力是龙骨和夹板承受不了的！所以为了保证船只本身的安全，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这种齐射方式。

    火炮刚刚首级完毕，枪炮长下意识的向着瞭望口吹气，好像这样就能把眼前的硝烟吹散开一样！这时海风吹来，将硝烟吹散了一些，枪炮长发现自己选中的目标已经中弹了，就扯着脖子大声喊道：「小的们，加把劲儿，他们的船上已经全是窟窿了！前面的木墙也碎了！让我们再来一轮！」

    话音刚停，水手们就大声欢呼起来！纷纷喊着「再来一轮！」「打烂他们！」而枪炮长可不管水手们喊的是什么，他已经再次挨个炮位通知了一遍攻击目标！

    和明军不同的是，倭人那里完全没有这种热火朝天的氛围，反而每当自家的船只遭受一轮轰击，士气就会微不可查的下跌一部分！

    而他们船里的水手士气比甲板上的水手还要低落！因为他们躲在昏暗的船舱里面，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隆隆的炮声不停的响起，只能被动的承受命运，这才让他们觉得分外的恐惧！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手中的木板和工具，准备随时堵漏！

    甲板上的士兵虽然好一点，但也好的有限！虽然他们没有船舱里士兵那种不知未来的恐惧感，但是他们看着前方或是周边的同伴被打得血肉横飞，船体破损的时候，他们也会怀疑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更不甘心的地方，那就是他们虽然手中紧握着刀枪，却没有敌人能够让他们刺过去！因为明军根本就不靠近他们，始终在远距离游弋保持距离，始终用火炮来轰击他们，让他们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最后要么死于火炮之下，要么随船沉没！这让他们的恐惧当中又凭空多出一份郁闷！

    明军就这样始终努力保持距离作战，但是倭人的船毕竟是半空的，要比战列舰轻快许多，所以还是逐渐的逼近了战队舰！

    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时候，明军战列舰编队却突然解体了！他们不再维持两条封锁线，而是一南一北的跑开，给倭人留出来宽阔的前进方向！本来已经憋闷至极的倭人突然间发现眼前没了敌人，自然是大喜过望！立刻鼓足风帆向前猛冲！

    就在他们觉得已经冲破了明军封锁的时候，明军的两队战列舰编队各自进行了一个巨大的u型转弯，然后又反身杀了回来！

    不过这次他们却没有冲进倭人舰队当中去，反而和倭人之间保持了一个距离跟随前进！就好像两群饿狼不停在驱赶着一群羊前进，时不时还在羊群里面拖出几只羊大快朵颐一样！羊群将在这种零敲碎打当中被逐步吃掉！

    可是唯独让这些狼群不满意的是，他们手中的老式火炮杀伤力实在是太弱了！对着一艘倭人的船需要几轮攻击才能起到瘫痪或是击沉的作用！所以不少炮手在射击的时候都在幻想手中的大炮会变成神兵利器，一炮下去倭人的战舰就粉身碎骨了！

    倭人的舰队一路向前狂奔，不过倭人的船上有桨，他们利用这个优势在这场短距离竞赛中胜出了！他们抛下了两百余艘沉没、受伤和重创的船只扬长而去了！

    而明军的战列舰编队也不着急，他们很干

    脆的回头去，把还漂在海面上的倭人船只全部送进海底之后，才重新编队追着倭人舰队向西而去。

    此时在远方的巡海舰编队里面，刘名再次将编队散开，形成一个较大横队的方式继续向蔚山方向逼近。他估算诱饵舰队和主力舰队之间不可能有太长的距离，最多都不会超过半日的路程。所以他下令让士兵们提前吃饭。

    而就像他猜测的那样，还不到午时的时候，远远的就能看见海平面方向有烟火升起，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隆隆的炮声！这让接到消息的刘名很是吃惊！不过他很快心中就有了猜测，冷笑一声命令舰队加速前进。

    等他们赶到近前的时候，发现果然有两支舰队正在厮杀！其中被包围的一方是朝鲜舰队。整支朝鲜舰队大约有五百余艘船只，正在包围圈中苦苦支撑！如果不是有百余艘龟船顶在外围，他们早就被庞大的倭人舰队一口吃掉了！

    看到这种情景刘名心中冷笑！原本他给朝鲜人写信的时候就已经说的清楚，让他们先在外海寻找自己一方汇合，并设立了汇合地点。看来这些朝鲜人也是贪功心切，以为倭人逃跑了，他们可以趁机占些便宜！却不想倭人实力远远超过他们，反而被倭人围住！

    看到这种情景，一个参谋军官急躁的说道：「这些朝鲜人在做什么？早就通知他们作战计划了，怎么自己摸到倭人的航线上来？打草惊蛇不说，作战计划全作废了！」

    还有一个参谋军官直接说道：「早就听大帅说过，这些朝鲜人比倭人也强不了多少！表面上恭顺，私底下狂妄！看来大帅说的还真是没错！他们若是有本事能独自拿下倭人，何必求我们来朝鲜帮忙！」

    众人愤怒的议论一番之后，一个军官还是对刘名说道：「长官，这帮朝鲜人咱们救还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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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9命令

    刘名冷笑一声说道：「还用咱们救他们吗？咱们只要出现了，他们自然就得救了！」

    果然，这时倭人舰队已经有了变化！死死围困朝鲜舰队的包围圈正在慢慢的舒展开来，并且将舰队航行的方向直接指向刘名一方！看来他们是打算要甩开朝鲜人，准备强行冲过封锁了！

    刘名说道：「打信号给朝鲜舰队，告诉他们，既然他们已经打乱了整体作战计划，那就由他们来吸引住倭人舰队！做不到的话主将以下皆斩！」

    在刘昊嘉率领大军入朝之后，双方的军队就已经进行了简单的交流。其中旗语就是教授给他们的一项技能。本身朝鲜已经有了简单的旗语，学习明军的旗语就简单了许多。所以双方的旗语早就统一起来了。

    朝鲜人收到明军的信号后立刻报到了旗舰，交给了指挥官。朝鲜舰队的指挥官正是曾经和明军有过合作的李舜臣！他接到消息之后给身边的军官看过，军官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不忿的神色！

    其中有一个军官居然大声说道：「这些明国海军不说来救我们，却让我们黏住倭人，这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啊！」

    马上又有一个人大声说道：「没错！上次他们就是用我们来做诱饵才取得一场大胜，这次还叫我们再一次去送死，没这个道理！」

    在这些军官们发表意见的时候李舜臣一直没有说话。说句实话，他心中也十分后悔这次决定。本来明军已经通过侦查和刘昊嘉的先知先觉，早就确定了倭人的大致航线。可以说除了没有判断出诱饵舰队的存在以外，其他的全都判断对了，而这些消息自然也会通报给朝鲜一方。

    可是当他们听到倭人即将撤退的消息之后，朝鲜上下又觉得他们行了！觉得这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于是脑袋一热，不顾整个作战计划，自己就向蔚山这里冲了过来，结果正迎头撞上倭人的主力舰队！若不是这次刘名带着舰队赶来的正时时候，他们肯定会全军出覆没！他们也不想想，如果是他们真的行的话，也就用不着明军来帮助朝鲜复国了！

    不过李舜臣心中有数，他知道别看明军口令上说的凶，什么主将以下皆斩！自己毕竟是朝鲜国人，明军不可能不给面子真的杀了他！但是削了他的面子却是必然的！若是把明军得罪得狠了，从他舰队抓几个替死鬼出去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里那还是下令说道：「执行明国将军的命令，把我们的队形扩张起来，粘住倭人的队伍！」

    其他朝鲜军官听到他这么说，再加上明军赶到，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刻，所以也就老老实实的执行命令。

    过不了多久，本来聚成一团顶住倭人围攻的朝鲜舰队突然像是松开了绑绳的螃蟹一样，开始奋力的向外扩张，死死的缠住周边的倭人舰队，一时间倒是生猛无比！

    此时小西行长的内心是崩溃的，也是愤怒的！崩溃在于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杀了那么多朝鲜人，甚至把港口周边的人都清空了，怎么还会被朝鲜人拦截住？若是被朝鲜人拦住也就罢了，可是海平线上出现的舰队分明就是明军舰队，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自己身边真的有一个，或者是一大群明军的探子不成？

    要知道，自己舰队的船上可是满载的物资和人员，损失每一艘船对于倭国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而偏偏现在损失在朝鲜人手中的就有几十艘船，同时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明军舰队的到来损失会倍增！

    至于让他感到愤怒的是，区区朝鲜人都敢来捋他的虎须，所以他必须得给朝鲜人一个教训！可是他正把朝鲜人打个半死的时候，朝鲜人的老大出现了！他不得不把注意力从朝鲜人身上转到明军身上！

    更让他愤怒的是，现在诱饵舰队完全不见踪影，看来他们没有发挥出本身的作用！可是你们拦不住明军可以理解

    ，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居然连影子都看不到？他现在就怀疑伊藤敏男那个混蛋是不是一溜烟儿的逃回倭国去了？

    不过小西行长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他很快的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迅速思考着应对策略。

    很快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唯一的生路就是迎着明军的舰队冲过去，冲破他们的拦截才有生路！

    明军船少，人少，如果能快速靠近他们，打一场接舷战的话还有胜机！如果明军不敢打的话就一定会让出通道，自己可以凭借着船队的数量，不断的断尾求生，保住大部分的人员和物资！

    所以没多用长时间他就下定决心说道：「密集队形，航向正东，迎着明军舰队冲过去！主要目标是逼迫他们让开通道，次要目标是围住一部分明军战船，但是不做歼灭！」

    其他武士能听到这话都是心中一惊，都知道小西行长是准备玩儿一票大的了！但是他们也能理解他的做法，因为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就按着唯一的办法去做了！

    很快，原本还聚成一团的倭人舰队就舒展开来，如同一艘苏醒的巨蟒一样扭动身躯，向明军舰队延伸而来！

    站在高处的刘名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倭人舰队，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倭人舰队的船只吃水相对来说比较深，可见上面满载的不是士兵就是物资！

    随后他在回头看一下自家的舰队，心中立刻打定了主意，直接下令说道：「既然倭人敢把头伸过来，我就砍给你看！通知所有人，我准备穿***倭人的舰队当中去！不过要做好准备，一旦收到信号就立刻向左右两侧撤出，继续进行两侧并行！」

    各舰接到命令后，士兵们立刻做好了作战准备。他们清空甲板上的一切无关的物资。同时他们的心情也是激动万分！这次他们将要挑战一个庞大的舰队并且战而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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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0修补

    倭人舰队的船只数量众多，所以哪怕他们变成了纵队，正面的宽度应该也远远超过抱成一团的明军舰队，倒像是一条想要一口吞下一个体积远远小于自己的猎物一样！但实际上这个猎物体积虽然小，但却是一个全身时刺的刺猬！

    双方队伍越来越接近，倭人的队伍却越来越松散！谁都知道眼看着回家在望了，所以谁也不愿意最后一场战斗中死去，那么轻微错开敌人的锋芒也是正常的！

    于是明军舰队借此机会就以两路纵队的形式插入到了倭人的舰队当中！双方刚排在最前面的战舰刚一交错的时候，火炮声就响了起来！

    巡海舰比战列舰缺少了一层火炮甲板，但是长宽比却有所变化。所以火炮的数量实际上并不比战列舰少，只不过补足数量的不是重炮而已。但是这种普通的火炮对付倭人的船只已经都有些威力超出了！

    明军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刘名的旗舰，率先打响火炮的也是他！旗舰第一层火炮夹板的火炮几乎同时依次打响，瞬间他的左右两侧的两艘倭人船只就木刺横飞，摇晃不止！

    这一层的火炮甲板打的炮弹半数链弹，目的就是为了摧毁倭人船只的动力系统，也就是桅杆和船帆！顺便杀伤一下人员！而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倭人的船帆瞬间就被打得全是大大小小的窟窿，竹木崩飞之下死伤的人员更是不少！

    更有一条链弹直接缠在了前桅杆上！虽然没有直接将桅杆打断，但是有经验的倭人水手都不敢靠近那个桅杆，天知道只要有股大点儿的风吹过来，这个桅杆会不会就完蛋了？

    第一层火炮甲板射击完毕之后，第二层火炮甲板开始射击！这里的火炮要比第一层的火炮口径大很多，是专门用来对付船舷的！对上倭人的单薄船体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直接两轮齐射下去，左右两侧的倭人船只侧舷都出现了破损！这对倭人的船只来说是一个相当致命的事情！

    刘名估算过，想要一举歼灭倭人舰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的船太多，人也太多，而且朝鲜距离倭国本土还非常近，只要他们舍得死些人，损失一些船只，大部分倭人都能逃回到！那么如何让他们付出更最大的代价就是重点了！

    所以刘名考虑到倭人的主力战舰之中肯定满载着士兵，接舷战是绝对不能跟他们打的！那就离远点用火炮轰就是了！

    对方船上人多还好一点儿，船破了人会避开修补；可要是装物资的船仓被炮弹击破的话想要修理可就难了！他们要努力的搬开货物之后才能找到破口，等坡口堵上了，船里也是半船水了！船进水多了自然就跑不快，可以回头慢慢处理他们！

    所以刘名才定下来一个尽可能击伤对手，确保他们脱离大队就算成功！显然这个计划就是针对倭人船只特点定下的！因为倭人船只的木板相对来说很薄，近距离用火炮轰击的话很容易被打穿！

    而且最倒霉的是，倭人制造船只用的还是原始的搭接法，也就是说，他们的船板就像鱼鳞一样一层压着一层的方式排列，固定全靠铁钉！一旦受到大力撞击，几根钉子可摁不住的巨大的木板！

    这就意味着，打在明军船上只会出现一个海碗大的缺口的炮弹，同样打在倭人的船上很有可能崩飞的是一整根船板！

    刚刚被打击的两艘船只就遇到了***烦！因为这次小西行长比历史上的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搜刮朝鲜，所以他撤离朝鲜时的船队也要比历史上大数倍，携带的物资当然更多！

    尤其是粮食更是他搜刮的重中之重！这关系到大军回去是不是会饿肚子，是不是会闹事的根本！所以现在每艘船的底仓里面装载的根本就不是压舱石，而是密集的粮食口袋和各种金属，矿石等物资！结果这就给维修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就在船舱里面，十几个士兵疯狂的叫嚷着，相互鼓励着在粮食口袋堆里面打着滚儿，不停的把靠近船舷的粮食口袋拖开！他们必须在船体大量进水之前找到崩碎破损的木板并修补好！

    终于有两个倭人士兵合力将一个袋子掀开的时候，一大股水流哗的冲进来，同时黑暗的船舱里也透出一抹光亮来！士兵惊喜的大喊：「找到了！」

    其他士兵闻言也向这里扑过来，帮这两个士兵把周边的粮食口袋掀开，露出了整个破口的真面目！

    倭人士兵看到破损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整条五尺长一尺宽的船板在三分之一处被打断，小一点的木板大概被海浪卷走了，留下一个一尺见方的缺口！而剩下的木板正被涌进的一股股海水冲击，已经时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

    这时一个看起来地位比较高的士兵大声喊道：「先固定船板，不能让它脱落！它掉了就更不好修理了！」

    一个士兵立刻抓起一块窄长的木板竖着紧贴在侧舷上，另外一名士兵把手从破口伸出去向里拉紧断裂木板，其他两个士兵则用锤子猛砸钉子，把两块木板连接起来！

    在剧烈摇晃的船体中，想要完成修补工作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情！他们费尽力气终于将破口堵住，虽然还有丝丝的海水渗进来，但是至少不用担心船只沉没了！

    随后他们又翻开其他粮食袋子寻找其他破口，类似的破口他们整整修补了4个！等他们确认海水不大再涌入船仓的时候，十几个士兵全部趴在粮食袋子上大口的喘息起来！这十几个士兵忙碌了许久，体力早已经透支了！

    同时他们光顾着维修船体，已经忘记了周边的一切！所以喘息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人说道：「诶，好像炮声越来越远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凝神静听，突然发现原来好像在耳边的炮声似乎已经转移到了很远的地方，这就让大家心中都有了一些惊喜！难道是把明人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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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1逃跑的朝鲜舰队

    这时有一个士兵说道：「太郎，你悄悄的到上面去看一眼，其他人和我把粮食袋子铺平！」

    在航船之中装货也是很需要技巧的！像船舱里面的货物就不能装偏。一旦装偏了，遇到风浪后，海船可能会在短时间内翻覆！有的会引发货物在船舱内滑动，甚至能将船板撞穿！

    十几个士兵懒洋洋的勉强站起来开始整理粮食口袋。可是有相当大的一部分粮食口袋吸满了海水，十分沉重！而且在搬运的时候，这些士兵也感到十分的惋惜！因为这些粮食都是上等的大米，运到倭国去能够让他们吃好久！但是被海水泡了恐怕就吃不得了！

    但这个时候又没办法把它们丢下去，还需要他们来压仓。所以他们也只能带着惋惜的心情继续干活儿。

    他们刚干了不久，然后叫太郎的士兵一脸古怪的跑了回来。众人围住他问怎么回事，他说道：「咱们的船被伤得不轻！有一根桅杆快断了，上面的人正在修。而且咱们的船进水很多，速度变慢，已经脱离了大队，马上就要落到队伍后面去了！」..

    这些士兵听到这话都讨论起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若是他们真的被大部队甩下了，会不会被明军攻击？会不会迷航？这些问题都在他们心中烦扰！

    这时其中一个士兵拍拍巴掌说道：「不要想这么多了，这些事应该是武士大人操心的事情！我们的作用就是修好船只，不让它漏水！继续干活儿吧！」

    剩下的士兵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起身继续摆弄粮食口袋。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明军的作战计划中，像他们这些破损的船是注定要么被击沉，要么被俘获的，不会有第三条路可走！

    在海面上，巡海舰编队和倭人舰队的战斗依然在继续！在他们冲进倭人舰队大杀一顿后突出重围，没有给倭人包围他们的机会！而更多的倭人舰队借机向前猛冲，想要甩脱明军舰队！

    可是明军怎么可能让他们将自己甩掉！整个巡海舰编队分成两支队伍，隔着一定距离持续用火炮猛轰对手！时不时的就有倭人的船只进水或者桅杆折断而脱离大队伍。而明军一旦发现目标受到重创，不得不脱离队伍之后，他们马上就会转移目标打击下一个对手！

    在前进之前，小西行长留下一支舰队，命令他们缠住朝鲜舰队。这支舰队的指挥者很聪明，没有同朝鲜舰队缠斗，而是直接向远海驶去。..

    而朝鲜人此时已经被倭人庞大的舰队吓破了胆，对刚才的海战心有余悸！若不是明军来得及时，他们早晚被消灭掉！所以有了这个台阶下，他们立刻扬帆追了上去！双方一前一后很快就消失在了海平线上！

    看到这种情况，刘名旗舰上的军官们就是一阵喧哗，纷纷大骂这些朝鲜人太女干猾，摆明了是脱离主力战场捡便宜去了！而且他们肯定知道那支倭人舰队是在引诱他们离开战场，但是他们还是借机溜走了！

    甚至有暴躁的军官直接说道：「我敢打赌那些朝鲜人和倭人跑到看不见的地方一定会一起喝一杯！」

    刘名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很愤怒！这些朝鲜人简直是色厉胆薄的典型！觉得倭人好欺负的时候就跳出来捞取战功；结果发现一头撞在石头上了，马上掉头就跑！看来那个所谓的李舜臣也不过如此，都是吹出来的！

    实际上此时李舜臣也是万分的无奈！就他本人来说，是宁可和倭人死战到底的，哪怕战死也在所不惜！可是这次的情况和往常不太一样！

    往常他出战的时候，舰队里面全都是愿意为国死战的军官和士兵！可是自从接到明军的通知，说倭人准备逃跑之后，舰队里就多了许多两班贵族的子弟！而他可不敢拿这些两班贵族的子弟性命开玩笑！

    就是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主张先和明军汇合

    ，合力打击倭人！可是这些两班子弟为了抢功提出了诸多的要求！因为在这些没上过战场的两班子弟看来，倭人既然要逃跑了，肯定是丢盔卸甲，毫无战心的！只要自己一冲就能得到无数的战功！结果差点儿把自己送到倭人的刀口下面！琇書網

    经过一番围攻之后，这些两班子弟早就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同倭人硬打下去！如今借着以追击倭人的名义脱离战场才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在他们的软硬兼施之下，李舜臣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尾随追击倭人离开！

    小西行长在整个作战过程之中也不是没组织过反击，可是当他们队伍当中的反击舰队刚分裂出来，明军舰队就会转向和他们保持距离，然后就是密集的炮击！反击舰队若是离开主力舰队太远的话，明军舰队就会凶狠的反击，吃掉这支队伍！

    所以小西行长在尝试了两次之后，不再想着驱逐明军舰队的事情，而是指挥舰队不断前进的同时，一直在变换着船只的位置。

    他会从家丁内部调动一支队伍出来装作追逐明军的样子，然后借机将外围受到攻击的船只调动到舰队内部抢修。这样就等于把伤害均摊到所有的船上，而明军船少，就是想把他们挨个都打一遍也需要很长时间！

    而且就算明军真的能把他们的每艘船都打一遍，那么在船只个个带伤的情况下，就意味着个个都是轻伤，不影响航行。如果继续保持现在这个阵势的话，能保住绝大部分的船只同诱饵舰队会合！

    没错，小西行长坚信诱饵舰队不会白白的失踪掉，他一定会回来接应他们的！如果不接应他们更好，那就说明他们将另一批明军舰队牵制要走了！

    在这一点上小西行长是有绝对把握的！长时间的战斗能够暴露出很多的数据，而他也一直在收集这些数据。所以他对明军新式战船的数量是大致了解的。眼前的明军舰队至少缺少了三分之一的主力战船，这一点他是能够确认的！所以他对回到倭国保持了巨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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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2归途

    就这样小西行长反击无望，干脆摆出了一副我就是能挨打的样子，依靠着人多势众强行向东航行。在航行的时候，倭人舰队里外的队形还在不断的调动。

    还别说，靠这种调动他将舰队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大部分受到攻击的船只都能跟上舰队航行的速度。但是毫无疑问的，巨大船队驶过的海路当中，也有不少船只因为受伤太重，不得不远远的落在舰队后方。

    这些船只有的一直试图自救，努力的在维修。有的则是相互救援。他们看着远去的明军舰队都在心中庆幸对方没有选择自己下，手只有少数聪明的发现了问题所在，草草的修好船后抛掉船上的一切物品向远海驶去。

    双方就这样纠缠了将近两个时辰后，在双方舰队的前方海平线上突然出现了如林的桅杆！两方人马都将注意力转移过去，想看看来的人到底是哪一方的援兵？

    由于是相向而行，三方的舰队接近的非常快，很快就看清了对方船只上飘扬的旗帜！一时间倭人舰队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甚至连海面上隆隆炮声都压制住了！

    而明军这里不少士兵都是破口大骂，都在骂战列舰上的那帮兄弟都是蠢货，都是猪！居然放任倭人的诱饵舰队逃了过来！只有真正负责指挥的高级军官们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因为倭人的船是半空的，根本不是战列舰能够追得上的，所以他们早有预料，并且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倭人的诱饵舰队。

    此时倭人的诱饵舰队也看清了战场上的情况，伊藤敏男立刻做出了调整，将整支舰队分成两队冲过来。而倭人的主力舰队则努力的加快速度，想要从诱饵舰队让开的航道中穿过去！

    两只巡海舰编队看到倭人扑过来了，轻轻的调头离开战场，战场上密集的炮声终于停止了！明军士兵们立刻借着难得的机会进行休息！每一艘战舰的船舱里面，士

    xь.兵们都毫无形象的躺在甲板上大口的喘息，呼吸着暂时没有硝烟的新鲜空气！

    海上的温度本身就不低，他们又处在相对密闭的火炮夹板里面，等到火炮打响的时候，火炮灼热的温度能将火炮甲板里面的气温提到了异乎寻常的程度！所以这里的每个士兵都几乎都赤裸着身体在忙碌！

    而且这种裸身也是一种不成文的潜规则！因为在这个时代的海战中，直接被炮弹命中的人很少！若是被命中了，大概也不需要抢救了！而更多的士兵受伤是被敌方炮弹激起的木刺或是杂物伤到的。面对这种伤势，赤裸身体更容易抢救！

    这时枪炮长组织几个还有余力的水手，给每个人发了一葫芦水和半张颜色古怪的饼子！早就饥渴难耐的士兵们接过之后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只不过看起来士兵们对那个饼子很排斥！

    这东西是刘昊嘉要求强制执行的，所有出远海的士兵都必须吃这种饼！这种饼子里面只有两种配料，一种是盐！另外一种就是碾碎的茶叶！这种处理方式能有效的防止远航败血病的发生，就是味道很糟糕！

    随着倭人舰队的迅速靠近，士兵们再次被军官们叫起来准备作战！这次倭人的诱饵舰队算是下了血本儿了！他们像疯了一样直追撞了过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尤其是他们帆桨并用，速度极快！

    看到这种情况，明军舰队可不愿意和疯子纠缠到一起！所以干脆利索的调转方向和他们在海上兜了一个圈子！这一个圈子兜下来，基本上就把倭人的气势消耗掉了！同时也把桨手的体力消耗殆尽！xь.

    随后双方就纠缠到了一起，在倭人主力舰队两侧形成了两个战场！至于小西行长率领的主力舰队则趁此机会扬帆向东，把战斗留给了诱饵舰队！

    由于诱饵舰队船上基本是半空的，所以速度很快！必要时还可以帆桨并用，所以巡海舰编队想要甩

    开他们很难！不过既然甩不开，干脆打垮他们就是了！所以久违的炮声又隆隆的响了起来！

    战斗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倭人的诱饵舰队损失相当惨重！整片海面上到处都是破碎的木板和即将沉没的船只，还有不少船只在熊熊燃烧，黑烟在海面上随风飘动！

    这时伊藤敏男终于打出旗号，命令全军撤退！他觉得拖延了对手将近一下午的时间，他们已经尽力了！而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船只偷偷的溜走了！毕竟送死这个活儿没几个人爱干！

    可是小西行长此时却遇到了最大的危机，那就是他迎面撞上了战列舰编队！战列舰编队一直向着诱饵舰队航行的方向追了过来！根据事先的研判和反复推算，刘扬觉得自己肯定能堵住小西行长，但是想全歼就万万不能了！

    所以他干脆还是采用了上午刘名的战术，那就是两艘战列舰为一个小组！小组之间拉大空隙，摆明了就是给倭人舰队留下逃生的道路，但是也得留下一笔买路钱！至于谁来当买路钱，那就看谁倒霉撞在他们手上了！..

    小西行长知道很快就要天黑了，也许拖到天黑就有逃脱的希望！可是他对此不抱什么信心！在黑夜中行船本身就是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指挥这么庞大的舰队航行不可能不被明军发觉！

    而且如果在夜间航行引起混乱的话，光是磕碰就会损失一大批船只！若是明军趁着黑夜冲进来一顿炮火射击，等待倭人舰队的就是自相碰撞的结果！说不定自己人杀死的人都比明军杀死的多！

    所以小西行长面对这种情况也是非常的无奈！他有心驱使下面的战船攻打明军舰队，但是他也知道下面的人对逃回倭国更感兴趣！所以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舰队继续抱成一团儿冲锋！

    不过他特别传令下去，如果有船只受伤了，难以支持远航的话，就要对明军舰队发动玉碎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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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3夜战

    士气这个东西是任何人都看不见的，但是小西行长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命令下去之后士气猛涨了一截儿，这让他感到万分的无奈！但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下面的士兵对于战斗真的没有什么欲望了！

    小西行长下令之后，倭人舰队再次将船桨放下水，帆桨并用的向前猛冲！现在能安慰倭人的唯有他们的速度了！

    等到倭人舰队靠近明军舰队的时候，果然又遭到了密集的炮击！这一次和上午的时候就不大一样了，凡是被击中的倭人船只都会迅速评估自己的损失程度，如果损失程度不大的话就努力的继续逃跑！如果发现伤势沉重的话，船上的倭人士兵就会划着桨，拼命的撞向明军舰队，硬是摆出一副和明军同归于尽的架势！

    一看到这种情况明军舰队也是吓了一大跳，不得不赶紧转移战位，同时密集发炮，将靠过来的船只打沉！但是前期明军炮火过于狠辣，打伤的船比较多，所以围攻他们的倭人船只也很多！

    少一些的受到了七八艘倭人船只的进攻，多的会有十七八艘撞过来，甚至还有一些遭受炮击之后损失不大，但却误以为自己即将沉没的船只发疯似的向明军舰队靠过去！更有满脑子都是武士道思想的武士带领了船只主动发起进攻！逼得明军不得不将炮火转向这些发起自杀冲锋的倭人船只！这就让大批的其他倭人船只从他们身边溜了过去！

    看到这种情况刘扬也是直咧嘴！赶紧下令让各所有战舰不必顾虑战列线的稳定，要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撤离还是坚守的决定！

    这种情况也给刘扬上了一课，让他想起了中***事历史上的一句老话，就叫做归师勿扼！为了回家的军队会爆发出十倍百倍的作战力量！

    现在他们被倭人这么一冲，战列舰编队立不住脚，不得不纷纷转向两侧让出通道来！即便是这样，刘扬依旧看到有一艘战列舰被卷进了倭人潮水般的洪流之中，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估计是船上的人员死伤殆尽之后，残存的士兵点燃了火药库，与倭人同归于尽了！

    这时他再看看身边的舰队，受伤了就有十七八艘！从船帆破损到船体破损不一而足！要知道从整支战列舰编队赶到朝鲜这里，所有的损失都没有今天大！

    说来也奇怪，刘扬让开路之后，倭人疯狂的架势一下子就消失了！现在他们就像是迁徙途中的非洲角马一样，明明知道队伍周边都是吞噬自己和同伴的野兽，但却没有一匹角马肯把角抵上去！在他们心中，大概觉得只要自己逃得比同伴快就好了！

    在这种心理下，明军舰队尾随在倭人庞大舰队的两侧进行炮击，时不时就有倭人的船只受到重创被迫减慢航速！有的受创船拼命的维修抢修，想要再次跟上大部队！有的干脆放弃抢修想要弃船逃生！

    相比之下，抢修船只的人可要比弃船逃生的人聪明多了！因为现在每艘倭人船只都几乎都是满载，哪里有位置腾给这些逃亡的人？再说了，就算是有位置，谁又肯停下来把他们救上船！

    所以那些弃船逃生的人很快就发现他们陷入到了绝境！一艘艘的大船从他们身边驶过，却没有一个人在乎他们！哪怕是稍微停下来或者抛下一根绳子都没有！绝望的他们只好再次返回他们抛弃的船上去努力去抢修！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倭人们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到了夜间，这些明军总不会再追来吧？按照惯例，夜间的时候双方应该各自停战才对！因为夜间交战太危险了，不说能不能找到敌人，说不定自相残杀的情况都会出现！.m

    可是他们再一次低估了明军的力量！等倭人舰队聚集在一起，准备度过这个让人揪心的夜晚时，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刺眼的小太阳！而且这个小太阳还在摇摇晃晃的缓缓下坠，将倭人舰队边缘的船只照亮了一大片

    ！

    就在倭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不少士兵开始向神明祷告的时候，明远处的明军舰队已经来了一轮齐射！这次不是单对单的射击，而是所有战舰瞄准的全都是被照亮区域边缘的几艘船！

    于是这几艘船瞬间就被密集的水柱淹没！等到水柱退去，这几艘船已经变得破烂不堪！虽然夜色深重，看不清船体的受伤程度，但是倭人通过白天的经验就能判断出来，至少有4艘船严重漏水了！

    而这并不是事情的结束！就在天上那个小太阳摇摇晃晃下落的过程当中，明军又打响了第二轮齐射，再次将刚才的目标又覆盖了一遍！这下子可以确认，这几艘船全完了！

    不过可能是由于明军配合的不太好，第三轮齐射是在小太阳落入水中消失之后打响的！那这反而造成了更恶劣的后果！因为明军胡乱打出的炮弹飞的哪都是，砸中了不少船只！这些船以为自己成为了新的目标，立刻想要转移！结果在黑夜之中本身就密集靠在一起船只立刻发生了相互碰撞！

    一时间船只的碰撞声，木材的破碎声，落水人员的呼救声不绝于耳！但是此时倭人士兵们都没有救助同伴的想法，他们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以防明军再次弄出一个小太阳的时候成为目标！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距离原来明军舰队出现的地方差不多七八百步的地方，随着炮声响起，半空中又出现了一个小太阳！同样的位于倭人舰队边缘的船只再次遭到了炮火的袭击！而且同样连续的三轮炮火袭击之后，再次引发了一阵巨大的混乱！

    等消息传到小西行长那里，他也没有想出办法！总不能让所有船只都熄灭了航行灯吧！一旦熄灭了航行灯，这么大的舰队就等着撞船吧！而且他也很想知道明军怎么做到在黑暗之中能保持战舰编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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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4援军

    就这样，明军战列舰编队开始围着倭人舰队打转转！每隔两刻钟左右就会朝天空发射一颗照明弹，然后全舰队集中火力覆盖最边缘的几艘船！在得到不小战果的同时也给倭人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所有倭人都想着缩回到舰队当中去，不在边缘成为靶子，所以一时间混乱至极！因由此引发的碰撞不在少数！不少倒霉的倭人士兵因为落水后被自家的船撞死，连救援都没有机会！

    于是明军士兵好像终于得到了一个好玩具一样，兴致勃勃的玩弄着倭人舰队！就好像猫戏老鼠一样！可是要知道兔子也有蹬鹰的时候，刘扬很快就因为自己的大意吃到了苦头！他这才意识到和小西行长这种老将对阵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就在后半夜即将天亮的时候，明军战列舰编队遭到了倭人舰队的突袭！因为小西行长早已经根据他们开火的位置，大致推断出了他们航行的方向，提前派了一支船队等在那里！就等着明军上来后突然给他们来个狠的！

    而且他选择的时间刚刚好，就在即将天亮的时候才同明军接触并发生战斗！只要他们能拖的久一点儿，等到天色一亮，他只要率领大军往前一拥，整支明军的战列舰编队就会被淹没在倭人的舰队当中！

    好在黑夜之中埋伏的倭人船队测算不准距离，等到照明弹发射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和明军有一段距离，这才给了明军逃脱的机会！即便是这样，还有三艘战列舰遭到了倭人的围攻！

    好在其他的战列舰不要钱一般的发射照明弹，同时进行猛烈的炮火支援，这才把这三只船救出来！不过这三艘船上的水手在肉搏战中牺牲不小，不得不退出作战序列！

    不久后天色大亮，追逐战又再次开始！由于倭人舰队在黑夜当中也没有停船，只不过是采用了慢速行驶，所以他们距离倭国本土又近了一步！而在回家欲望的驱使下，倭人士兵也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力量！

    而吃了几次亏的刘扬也不敢过分靠近倭人船队，以防小西行长又闹出什么阴谋诡计来！所以这一白天虽然依旧是战果丰厚，但相比前一天就差了许多！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时分，这是从后方的海平面上又传来了隆隆的炮声！众人看去，原来时的巡海舰编队追逐着倭人诱饵舰队赶上来了！

    此时诱饵舰队已经缩水了许多，而且就是剩下的战船不说个个在伤也差不多了！看到这种情况，刘扬当机立断的下令战列舰编队撤离！

    命令刚下，小西行长率领的主力舰队立刻就有了动静！从舰队当中各自冲出两支船队来逼近战列舰编队，差点抓住他们的尾巴！看这两支船队的表现，分明是蓄势已久的精锐！

    同时小西行长还展开队形，看来他是准备接应诱饵舰队了！而诱饵舰队看到前方的主力舰队之后更是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开始全速向前！没多久就和小西行长的主力舰队汇合到一起！

    而主力舰队则敞开队形将他们包裹在核心继续向前航行，小西行长知道诱饵舰队这次立下大功了！因为对他们来说，杀伤力最大的并不是战列舰编队，而恰恰是那些速度更快，火力同样凶猛的巡海舰队！这一点从诱饵舰队缩水的比例上就能得到证明！

    得到了诱饵舰队的增援，虽然这是一只苦战后的舰队，但是小西行长的底气依旧足了很多！他居然命令舰队停下来摆出应战的架势！

    刘名和刘扬两支舰队汇合之后，看到小西行长摆出的架势也是有些头疼！因为他们虽然在火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耐不住对方的数量太多了！一旦小西行长下定决心将队伍展开的话，他们也只能落荒而逃！

    尤其是现在已经接近了倭国附近的海域，小西行长的底气更足！说不定他真想在这里打一场决战！所以刘名在不知道小

    西行长具体想法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暂时先脱离战斗。因为士兵们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已经疲惫不堪，非常需要休息！

    海面上的战斗暂停之后，刘名发现了一件最让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那就是小西行长正在源源不断的将队形展开，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偃月阵！深深的缺口正指向明军舰队！

    面对这种情况刘名不得不再次后退，因为倭人的船只都是帆桨船，一旦帆桨并用的话，短时间内爆发出来的速度非常快！所以万一自家遇到短时间风力不足的情况，整支舰队都很有可能被倭人围住！

    可是小西行长真的想跟刘名决战吗？根本不是！他之所以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来，就是要逼退明军舰队，为夜晚舰队转移创造时间！

    他再也不想经历昨天那样恐怖的夜晚了！那种明军突然在黑夜中闪现出来，然后密集炮击的行动给所有恶倭人心里都留下了浓重的阴影！

    而且小西行长早晨的时候就接到了报告，再昨晚，因为自家船只碰撞引发的损失比明军炮击造成损失还要多两倍！要是明军今晚再这么照猫画胡子的来一次，天知道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士兵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在刘名犹豫着如何去做的时候，小西行长那里缓缓的发动起来！巨大的半月形偃月阵已经把整个海平线都快占满了！所以他们一旦动起来气势极为逼人，看着刘名也是心惊肉跳！

    就在刘名准备下令撤退的时候，突然间瞭望手大声喊道：「长官，西南方发现舰队，数量很多！」

    他这么一喊，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西南方！有望远镜的人都举起了望远镜看去，果然看见西南方的海面上一片桅杆正在慢慢的升起！立刻有军官喜形于色的说道：「是不是对马岛的和济州岛那里的舰队来增援了？他们来得可真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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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5远程炮击

    可是马上又有军官否决他说道：“怎么可能？他们又不知道仗打到哪里了，怎么这么能这么精确的找到我们？除非长官派人向他们通报战情了！”

    刘名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向他们通报战情，但是我也可以肯定，这就是我们留在济州岛周边的家丁赶来增援了！至于原因，想想那些我们用来哨探的海商就能得到答案了！”

    军官们闻言立刻兴奋起来！因为经过刘名的提醒，他们都想起来曾经雇佣了一批海商，让他们驾着小船帮助搜索倭人舰队。等找到倭人舰队之后，这些人就被送走了。所以肯定是他们传递的消息！现在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兵力起码增加一倍，再和小西行长开战就有底气了！

    但是突然又有军官指着远处大声喊道：“大家快看，倭人舰队停止前进了！看来他们也发现我们的增援舰队到了！”

    众人再次扭头看去，果然看见庞大的倭人舰队正在降帆减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新来的援兵把小西行长吓得够呛啊！

    刘名见状笑着说道：“我们再和他们拉远一点距离，等待援兵和我们汇合！然后在日落之前给他们点儿教训！”

    这时候已经有士兵通报确认了旗帜，远处来的舰队确实是自己人，而且是两支舰队！一支是明军的海军！另外一只就是海商的舰队！他们正张开风帆并行而来。看航向角度估算，他们的目标就是明军舰队的左右两翼！

    等他们靠近之后，刘名直接说道：“舰队调头顶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整个舰队快速的完成了180度大调头，迎着小西行长的偃月阵而去！不远处的两支舰队似乎也受到了鼓舞一样，居然看起来有加速的样子！

    可是小西行长看到这一幕就是心中暗自叫苦了！他摆出这副样子本来就是为了吓唬人的，想把明军吓得远离自己一点！可是就在计划即将成功的时候，明军的援军到了！这就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

    而且现在明军已经迎着他冲过来了，调头跑掉是不可能的了！自家的船队能摆出偃月阵来，那是因为这是最简单的阵型！可是你要从偃月阵变成撤退的话，只会一团糟！除了相互碰撞以外什么都得不到！

    可是他再绞尽脑汁想办法，也完全也没有应对的策略！想到最后小西行长也是恶从胆边生！他一排栏杆大声说道：“全体起航，迎过去！”于是在他的命令下，本来已经停下来的倭人舰队又重新向前行进！

    而刘名率领的舰队也是在向前航行，不过他一直在仔细估算着和倭人的距离！在靠近到一定距离后他下令挥动令旗，将舰队分裂成一支战列舰编队和两支巡海舰编队！

    而且这三支编队几乎完成了同一个动作，那就是横向调头！他们调头的位置就卡在与倭人偃月阵两端两个尖角齐平的位置！

    这个位置时相当的微妙！因为他的舰队再往里面深入的话，就深入到了偃月阵内部！只要两个端点各自向左前方和右前方一合拢，就把明军舰队包围在其中了！

    可是他不往里进，卡在这个位置上就让倭人舰队很烦恼！他们要想包围住明军舰队就还要向前推进！而偏偏在他们推进的时候明军也在不断的移动，始终卡在同一个位置上，完全不给他们合围的机会！

    而且最让倭人生气的是，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距离偃月阵的底部不过六七百步的距离！包括小西行长旗舰在内的一大批船只完全处在明军火炮的射程之内！在这么远的距离射击准确度肯定要大幅下降！但只要射击的话，蒙也总会蒙上几下子的！

    而就在小西行长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远处明军战舰突然闪出了大量的火光！小西行长见状不由得在心里一阵苦笑，是明军在射击了！

    果然随着火光闪烁，硝烟升起之后，密密麻麻的铁球划破空气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紧接着，包括小西行长旗舰在内的三艘船周围就腾起了密集的水柱，像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水的森林一样！

    你看到旗舰被攻击，有武士立刻大声喊道：“后退，后退！立刻后退！”

    小西行长一拍栏杆大声吼道：“不要后退，稳住！明军打不中我们的！”

    这时候水柱退去，众人向自己脚下和其他两艘船看去，似乎是完好无伤无伤的样子！这让众人松了一口气！更有武士大声赞叹，夸奖起小西行长的睿智和勇猛！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的是，小西行长此时心中是暗自苦笑！隔了几百步的距离能打成这个样子，说明明军的炮术精准！如果明军再打第二轮的话，自己的座舰一定中炮！

    所以他不能给明军这个机会！旗舰被中被打中的话损失倒还无所谓，关键是士气会不可抑制的下降！所以他低声吩咐说道：“降低超速，让其船只补位！”

    下面的武士立刻执行了他的命令！结果后面的船刚刚挡住小西行长的旗舰，第二轮炮击就到了！

    明军的炮击和以前一样，就是两船为一个小组！每一个小组只瞄准一个目标，也就是说，倭人的三艘船，每艘平均能摊上将近八十枚炮弹！而这一轮炮击就像他猜测的那样，果然打中了目标！但是打中的炮弹数量稀少，让倭人们欢呼庆幸！

    这次小西行长的旗舰上只落下了两枚炮弹，另外两艘船上也分别落下两枚和四枚炮弹！合计只造成了六名士兵受伤，整体毫无损失！

    在隔着几百步的距离进行炮击，在这个时代想要命中简直就是个笑话！这么远想要打中对手完全靠运气！而明军能在两轮火炮之后就打中对手，已经说明他们训练有素了！

    结果现在战场上就形成了这么奇怪的局面！活人巨大的偃月阵不停的在加速向前推进，想要创造出合围明军舰队的机会！而明军舰队在偃月阵的缺口上摇摆不停，就是不肯深入！同时还不停用火炮轰击了偃月阵的底端的倭人战船！

 1326接舷战

    虽然这么做造成的损失无所谓，但干挨打，不能还手对倭人的士气打击很大！但是他们又撤不得，只能勉力维持战线，双方就这样相互试探着僵持了许久之后！

    不过就在这时，另外两支援军舰队终于赶到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结成密集阵型，向着偃月阵前出的两端撞了过去！而刘名则指挥舰队停下，摆开架势等着倭人的战船靠上来！

    最先接战的是两端的所在！偃月阵左侧端点是明军的老式战船部队！右侧端点是海商部队！双方之间就这样毫无花哨的撞在了一起！

    倭人舰队极力想维持偃月阵，好完成对明军舰队的包抄，再以兵力优势来淹没明军舰队！而新抵达的两支舰队则顽强的堵住偃月阵的两个端点，不让他们有包抄的可能！而中央的新式战舰编队已经逼近了偃月阵的底端，密集的炮击将倭人舰队打得是硝烟弥漫，火光冲天！

    明军的老式战舰编队和海商队伍的作战方法几乎是一致的，因为他们所用船只的外形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也不能说是没有，差别还是有一点的！那就是明军老式战船毕竟是战船，采用的木板厚度，船体体积等方面都完全优于海商们的船只！毕竟海商们的船只不过是普通商船改装的！

    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在甲板上固定了4门以上的火炮！而且战船承受能力更强，普遍布置了六门以上的火炮！所以他们和倭人还没碰到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先对着倭人的船来了两轮射击！

    在火炮这一点上倭人是吃亏的，但是在速度方面他们并不吃亏！明军的火炮刚射击完，双方就已经相互逼近！于是各自船楼中的铁炮足轻和火铳兵开始相互对射！甲板的水手们也拿着弓弩相互射击！一时间海面上全是火铳声和铅弹破空的声音！

    双方靠到一定距离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减速，然后相互投掷飞爪拉住对方的船只！然后将对方的船用力的拉到自己一方，然后跳帮打接舷战！

    在早期海战的时候，真正决出胜负的往往还都是老式的接舷战！因为那时候的火炮准确率和破甲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在英西战争期间，就曾经出现过双方舰队对轰了一整天，结果一艘船都没沉的情况！所以当老式战船碰到老式战船，打起接舷战来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不过明军一方比倭人要占据优势，因为他们船上普遍装备了火炮。就在双方靠近互相用绳索拉紧的时候，火炮已经装填完毕，这次里面装的全都是洗甲板用的霰弹！只要被轰中了，对方甲板上能倒下一半人来！

    而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手软！所以刚装填完毕，炮手就打响了火炮！瞬间对方甲板上就是血流成河！一批尸体倒在甲板上，另一批靠近船舷的倭人士兵则不声不响的栽进海里！

    火炮射击完之后基本上就暂时没有作用了，因为这时候自家人已经同倭人混在一起开始厮杀，总不能朝着自家人的后背开炮吧！所以一般情况下炮手都会转移目标攻击其他的船只！

    双方的船只靠到一起后，船楼上对射的程度更加密集！这时候他们都知道一件事情，就是必须将对手全部杀光，甚至压住对手都不行！只有把对手杀光了，自己才能支援下面肉搏的兄弟们！所以无论是铁炮足轻还是火铳兵，都努力的瞄准对手，同时缩短自己暴露的时间。

    但是在两船相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又有多大的空间躲闪？无非比的就是手快手慢！所以在双方水手们肉搏战还没开始的时候，最先分出胜负的就是这些远程作战的士兵！

    不过好在一般情况下胜出的都是明军一方！因为他们普遍使用的都是燧发枪，装填的速度要快一些！

    远程兵种刚分出胜负来，下面的水手们已经撞在了一起！明军士兵一般都是身穿皮甲，手持制式的刀枪！而海商一方的水手们往往都是赤裸着上身，手中拿的都是短刀和短斧！但有一个共同点，这些人都尽可能在腰间插满了短铳！

    等双方的船刚碰到一起，两方的人就吼叫着杀成一团！由于倭人的甲板上刚被火炮扫过一轮，所以他们的人数远少于对手，轻易的就被明军一方占据了甲板！

    但是别忘了，这些船只可都是专门用来运输人员撤回倭国的，所以船舱里面还有士兵源源不断涌出来，给甲板上的明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这时候分出胜负的远程部队开始发威了！有几个人专门封堵舱口！只要从船舱里冒出一个倭人士兵就是一火铳！所以大部分时候，倭人士兵每冲出来一个人就要另外付出两个人死亡或是重伤的代价！

    现在偃月阵的两个尖端各有十几对船只捆在一起，双方的士兵正在忘我的厮杀！鲜血喷涌的比炮战时还要多！

    好在他们都不是独自奋战！在他们身后，船只源源不断的靠拢上来，把自己船上的士兵输送到锋线去！这十几艘捆一起的船只已经成了一个血腥的淘汰擂台！死的人被丢进海里去，活的人去寻找下一个对手，直到被对手杀掉！

    此时甲板上堆积的尸体如同小山，流淌的鲜血如同小河，滑腻的站不住人！穿着鞋子的倭人和明军士兵很不适应！而那些赤着脚的海盗踩着鲜血和尸体反而站的更稳，厮杀的更加凶狠！

    在其他船只不断向锋线上增援的时候，还有不少船只绕过他们攻击对手后方！在这一点上明军和海商一方是占据优势的，因为他们有远超对手数量的火炮，基本上可以轻松的以一敌二！

    而且他们还向对手的船上投掷火油弹，试图引燃对手的船只！有不少倭人船只在未等靠近对手的时候就被引燃！熊熊火势逼得不少倭人士兵从船舷上跳进海中！

 1327战果

    可是跳进海中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所有的船只都在向这里集结，海水里的人没有人在意！有的倭人士兵直接被船只压到水底死去，有的倭人士兵干脆就在两船碰撞的时候被挤成了肉酱！在这一刻生命是如此的不值钱，血液更像是颜料一样随便涂抹！

    相比于两端的血腥厮杀，在中央阵线的战斗看起来就文明了许多！明军努力和倭人保持着几十步的距离，拼命的扭转着战舰身体，制造出各种射击角度！两侧船舷的火炮不停的喷涌着硝烟和火光，打得倭人船上木刺横飞，惨叫连连！

    而且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打穿倭人船只的侧舷和船头已经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了。所以水手们都疯狂的装填再射击，想要在倭人靠近自己之前就把他们送到海底去！

    于是围绕着两处十几对捆在一起的船只，血腥的战斗变得愈加白热化！现在倭人明显处于被压制的状态，所以他们迫切的需要输送更多的人去厮杀！而明军一方知道自己同伴占了上风，则开始坚决的堵截倭人的船只，不让他们靠过去！

    但是那个人恐怖的是，输送人员和堵截对方的船只往往又会两两结对，形成新的战场！于是新的厮杀又会围绕着他们展开！

    血腥的厮杀持续了不知多久，第一批捆在一起的船只终于分出了胜负！明军一方的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之后，将对方船上的倭人杀了个精光！现在倭人的船只已经完全属于他们了！

    这时双方的处理又不一样了！明军一方干净利索的在船底凿开两个大洞，然后回到自家的船上，任由倭人的船只下沉！而海商一方则是兴高采烈的将倭人船只捆在自己船后带走！因为战后船主会把船只折算成赏金发给参与战斗的水手们！

    等处理完船只后，这些浑身都是血气的水手们回到自家船上，奔向下一处战场！那些刚刚捆在一起的船只就是他们的目标！

    随着战斗的进行，太阳也慢慢的落到海平线以下，好像他不愿意再见到这血淋淋的场面一样！而随着太阳的逐渐消失，双方很有默契的减缓了厮杀的力度！等到太阳彻底消失的时候，双方已经各自分开！就如同两只争夺地盘的猛兽一样慢慢舔舐着伤口，等待着下一轮厮杀！

    旗舰上的刘名很快就接到了各处的报告！看完报告后他哭笑不得，再将报告交给其他人传阅！其他的人看完之后也是神色古怪！

    这份战报上统计的是双方战斗的损益情况。明军老式舰队一方焚毁敌船二十二艘，重创三十余艘！同时通过跳帮作战夺取对方船只十六艘，阵亡士兵七百余人，重伤一百余人！轻伤不在统计之列！

    在海战之中受伤的人数比较少是正常的！因为他们很少有机会能把自家的伤员撤回来！这些伤员要么被人直接丢到海里去了，要么在混战中踩踏而死！或者是干脆缺乏救援流血而死！

    至于海商那里战果大致相当！但是他们的死伤更严重一些，阵亡人数过千！重伤人数超过两百人！这是因为海商的水手们普遍不肯穿甲，而且大多使用的是短兵器，对上倭人士兵兵器不占优势！

    若不是他们有着足够的短铳，说不定都会被人杀崩盘了！毕竟士兵就是士兵，要比水手更善于厮杀，尤其善于结阵厮杀！

    再反过来再看新式战舰编队这里战果就辉煌了许多！他们总共击沉倭人大小战船两百余艘！至于死伤不超过两位数，只有十几个人，其中还有半数是操作失误造成的！剩下的几个纯属是倒霉鬼，被倭人船上仅有的几门火炮击中才出现的伤亡！

    统计文书从众人手中转了一圈儿转到刘扬的手中！他用手敲着文书说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还得跟大帅说尽可能的多造新船吧！老船那里连死带伤差不多两千多人了！取得的战果还不如咱们这里的一半儿！”

    刘名叹了口气说道：“我跟大帅聊过这个问题，大帅也很想多造些船！但是新式战船太贵了，连上火炮算上一起，一艘巡海舰起码6万两银子！这都没算上训练的消耗！加新船哪有那么容易！”

    刘扬把文书往桌子上一扔，大声说道：“没钱？没钱咱们就去抢！前面倭国那里有这么多的人和船只，多抓些倭人卖了换银子，抢些船换银子！等到放假的时候，老子带船挨个港口去抢！就不信抢不出足够的银子来！”

    听到这话，下面的军官们个个眼中直冒光！自家的长官都已经被银子憋成这样了，做下属必须得出力！所以倭人你们倒霉了！你们的粮食能换银子，你们的金属矿石能换银子！就是你们的人也能换成银子！

    看到大家都有打劫的意思，刘名也不会阻止！更何况是有利于海军的事情他更不会阻止了！所以他干脆借着今天人齐，直接和其他军官商量了日后打劫的时间，顺序和范围，以及方式方法，算是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了。

    以前抢劫倭人的时候还要通过海商偷偷摸摸的干，现在舰队只要摘了旗子，人换身衣服就行了！反正现在已经和倭人处于战争状态，用什么样的手段打击对手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件事情定下来之后刘名说道：“昨天晚上的夜间进攻进行的不错，今天晚上咱们再来一次！不过今天的船只比较多，所以我建议将整支舰队分成两队进行夜间攻击！”

    有军官提出建议说道：“长官，昨晚的战术既然很成功，那为什么我们不多分几队？这样会给倭人造成更大的打击！”

    刘名说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但是夜间不宜进行太复杂的操作，容易出现危险！而且舰队分配的太零散的话，每支舰队的活动区域也会减小，说不定会被倭人反击！”

 1328小西行长又跑了

    随后刘名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新到的军官介绍了一遍，这才让这些军官们老实了许多，不再觉得我有火炮，我就是天下第一！

    就像平常说的那样，一只蚂蚁不可怕，十只百只也不可怕！可是等到蚂蚁成千上万的时候就真的很可怕了！如果现在用几百艘现代的军舰对付几千艘老式帆船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可现在明军的战舰使用的也不过是老式前装滑膛炮！船也是风帆战船！这种火力不足以压制对手，动力还靠风的情况下，一旦遇到短时间没有风的时候，被倭人来一个反击逃都逃不掉！

    最后刘名将晚上的作战区域分派了一下，然后就让军官们下去休息一段时间！不光军官们休息，士兵们更需要休息，他们需要趁这个时间抓紧时间吃点儿东西，然后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好去偷袭倭人舰队！

    等到两个时辰以后，夜色已经非常浓重了！偏巧今天跟昨天一样，都是多云少月的情况！这就更方便他们偷袭倭人舰队了！可是当舰队小心翼翼的向倭人应该存在的地方摸过去时，却惊讶的发现倭人舰队消失不见了！

    刘名接到消息后也是大惊失色！他知道倭人至少还有两三千艘船，这么大的家丁怎么可能消失不见了呢？但是一想到小西行长的老谋深算，他就觉得自己可能又被他耍了！

    所以他干脆命令舰队点起火把，大张旗鼓的搜索倭人舰队！结果搜索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找到倭人舰队的踪迹，不得不放弃了重创倭人舰队的想法！

    等到第二天天亮之后，他们确实发现周边的海域里面完全没有倭人战舰的踪迹，他们反复搜索之后不得不承认被小西行长甩脱了！为此刘名还专门派了两支小型船队去远处侦察！结果他们在海上发现了十几艘因为碰撞漏水而落后的倭人船只。将他们俘虏之后才揭开谜底！

    原来小西行长在拉开架势吓唬明军的时候就已经派了一支船队向倭国航行。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呼叫援军，而是作为灯塔的存在！

    这些船只每到每航行一段距离就会抛锚停在海面上，并在桅杆上高高的挂起一盏灯火！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所有倭人船只要向着有灯光的方向航行就可以了！

    舰队只要看着灯船就会指出一条回家的路，而且有灯船所在的地方就能确保他们不会迷航和触礁。这样他们就能在夜晚以较高的速度航行，所以他们只用一晚上的时间就甩开了明军舰队！就算明军舰队这时候再去追的话，恐怕就不等追上，他们也抵达倭国本土了！

    面对这种情况刘名也是非常的惆怅！惆怅的根本原因在于他觉得自己的船只实在是太少了！如果能把舰队中的老式战舰和海商的船只全部换成新式战舰的话，他敢一口咬定的说倭人舰队一艘船都跑不出去！

    但是面对现实的无奈他也只能是接受。随即他下达了返航的命令！不过他的命令要求有点多！他要求舰队必须是原路返回，同时尽可能的变成足够宽的横队来扫过整个海面！

    各级军官们收到命令自然是心领神会，立刻下去安排去了。随后整个舰队在海面上铺开了一个很宽阔的队伍，开始缓缓的向朝鲜方向航行而去！

    结果一路上他们碰到了大量因为船体损坏而落在后面的倭人战船，这些船全是前两天在作战时被明军打伤的！当时明军吃不下那么大的队伍，就安排下面尽可能的重创倭人的船，只要让他们跟不上队伍即可！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战后可以从容的回头收拾他们！

    果然他们沿着原路返回的时候，不少倭人船只时勉强修好了，只能在海上缓慢航行，结果被刘名堵了正着！

    碰到这样的船只，下面的军官直接就派人靠上前劝降！如果倭人肯投降的话，就派人上船收缴武器，然后把人都关在船舱里面，船只直接拖走！若是不肯投降的就直接击沉，让他们到海底去效忠他们天照大神好了！

    所以等到他们赶到战争爆发的最初地点时，家丁后面已经拖了两三百艘船！看来大部分倭人都选择了投降！

    偏巧这时也有一只船队航行过来！等他们走近了之后，军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因为这支船队正是李舜臣指挥的朝鲜家丁！虽然整个朝鲜舰队敲锣打鼓的，一副得胜还朝的样子，但是从他们的战舰损伤情况来看，他们就是打赢了那支倭人舰队，付出了代价也不少！不过船尾还拖着的几十艘战利品船只给他们增色了不少！

    这时有一个军官突然说道：“诸位，你们发现没有？他们的龟船少了很多！”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发下龟船只剩下三十余艘的样子！只是原来规模的三成上下！于是刘扬笑嘻嘻笑嘻嘻的说道：“大帅早就说过，龟船看起来很厉害，但还只对倭国这种没有火炮的船只好用，而且只能在近海使用！刚才这些朝鲜人跟着倭人往深海里跑，估计龟船干舷那么低，一个大浪拍过来就能翻三艘！所以等他们把倭人打得差不多了，他们的龟船也该没了！”

    众人听了之后自然又是一阵大笑！反正他们不可能原谅朝鲜人破坏作战计划，还擅自攻打倭人打草惊蛇！而且还借故脱离战场的事情！这些罪名若是在明军里面出现了，估计大帅问都不问，直接砍头！

    所以众人面对朝鲜人时候就选择不客气的无视！就连李舜臣的求见也被刘名直接拒绝了！不仅如此，他还下令拖着俘获的倭人船只耀武扬威的直奔蔚山而去，将朝鲜人远远的甩在后面！

    看到这种情况朝鲜人也是十分的气恼！但是他们又能说什么呢？就连李舜臣也知道自己做事儿做得不地道，所以他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人群中的那些两班子弟！

 1329回航

    可是那些两班子弟却对此事毫不在意，反而在那里高谈阔论今天如何作战，杀了多少敌人之类的事情！

    可是李舜臣可知道这些人从头到尾就坐在自家的旗舰上没动过，又哪来的功劳？但是偏偏他还知道这些两班子弟说的功劳一定会实现，而且他还得去亲自给他们作证，证明他们立了功劳才行！

    想到这里，李舜臣心中也是一阵悲凉！但是他又拿他们没办法，最后是只能回到船舱之中去，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家丁来的时候要顾及到作战，所以舰队的航行路线根本就是歪歪曲曲的！而回去的时候不用担心这些问题，自然要快捷许多！所以舰队在第二天下午时分就来到蔚山。

    可是他们抵达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居然炮火连天，杀声震天！他们稍微一观察就知道是明军正在围攻蔚山！看到这种情况舰队自然是加快速度赶往港口！而陆地上的明军也看到了海军的到来，不久后就用旗语联络他们，让他们配合夺取港口。xь.

    刘名立刻调动十几艘战列舰往港口里面冲过去，并给这些战列舰上面配备了超量的陆战队！

    此时蔚山港里面根本就没有一艘船只，所有的船只都被小西行长带走了！而港口又没有炮台控制，十几艘战列舰鼓起风帆直接冲进了港口里面！一进入港口，就有两艘战列舰向码头冲过去，其他的战列舰则用密集的火炮轰击岸上所有能看见的目标，同时封死了通往码头的道路！

    蔚山港的倭人完全没想到会有队伍从海上冲过来，所以在码头方面几乎没有守卫的兵力！再加上又有炮火的轰击，他们根本就无法干涉陆战队的登陆！所以两艘船非常轻易的靠上了码头！

    随后转眼之间就从船上冲下来三百余人的陆战队员！两批人合成一队向港口外围发起试探性进攻！随后所有战列舰依次靠上码头，转眼间就在码头上聚集起了两千余人，他们刚一集合起来，就开始了对倭人的打击！

    在内外夹击之下，蔚山港残存的倭人守军很快就崩溃了！大批的士兵投降，敢于顽抗的全部被剿灭！战斗在半个时辰内就完全结束了！

    不用问刘名也知道港口这些倭人肯定是小西行长留下来断后的队伍。他们确实达到了迟滞刘昊嘉的目的之后，就全部龟缩在蔚山和釜山进行拼死一战！只是倭人的武士道也未必那么好用，在海陆夹攻之下，他们也只能是饮恨于此！

    战斗结束之后，刘名等人赶紧先去拜见刘昊嘉，见面之后刘名通报了作战情况！最后说道：「大帅，这次没能全歼倭人的舰队，确实是末将无能！不过您要是多给明军一些船的话，战斗结果肯定就不一样了！」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本帅倒是想多给你些船，可是哪找那么多银子去？你应该知道朝廷现在对海军是什么样的看法！海军无用论甚嚣尘上啊！」

    刘名惊讶的说道：「海军无用？没有海军哪里保卫的了这么宽阔的海疆？哪里来的海上商贸？他们手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说海军无用！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别说是海军无用论，就连新军无用论也同样出现了！朝廷里的人一直在宣讲，说那些夷人不过是为了采买我大明的货物，只要将货物卖给他们自然是相安无事，何必把大把的钱投到海军当中去，用于国计民生岂不是好？至于说新军的，都说新军靡费！一名新军士兵比普通士兵花费多出七八倍不止！长此以往下去，国库都被新军吃空了！」.c

    郭占魁在一旁哼了一声说道：「那些官老爷懂什么！他们只会拿着银子去花天酒地，根本顾及不到下面人有多辛苦！他们巴不得全天下的银子都归他们花用才好！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想把银子拢在自己手里！」

    听到郭占魁说话之后，其他军官也纷纷气愤的声讨！作为

    军人，他们当然懂得军队的重要性！没有一支强悍的军队，怎么可能有天下太平！

    北方的游牧民族一直在试图南下！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也是蠢蠢欲动！各地山贼土匪多如牛毛！若没有陆军压着只怕是草头王遍地了！

    要是没有海军，转眼间就是海盗遍地！现在那些海商们乖乖的买卖运输货物，可是谁知道他们一旦出了大明海疆，对付那些夷人的时候有多凶残？如果没有海军镇着，大明的海疆就是乱成一团！琇書網

    刘昊嘉由着军官们愤怒的叫骂了一番！他知道这些军官需要出出气，另外他也需要基层的军官和士兵们知道朝廷的动向，这样他们才会跟他一条心！

    等军官们骂够了，刘昊嘉才说道：「这些事情还有时间应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清剿残余的倭人！现在参谋部立刻给本帅拿出一个计划来！」

    参谋部的军官们早有应对，因为他们也知道战后清剿是必然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预案！于是他们立刻拿出几个方案让刘昊嘉选择！

    实际上这些方案大同小异，只不过是有的激进一点，有的稳妥一点，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分。而刘昊嘉则选择了相对折中的那个！

    整个计划非常简单。首先是海军要接管朝鲜的海军，并协同他们占领所有曾经被倭人控制的港口，并组织一条海上巡逻线，防止小股倭人坐小船出逃！

    至于陆军则成若干个队伍，以蔚山和釜山为，像一个篦子一样由南向北的扫过去！在整个过程当中要收编朝鲜义军和接管朝鲜官军的指挥。不过这一次清剿战斗他们要冲在最前面，而明军会给予他们炮火支援！

    刘昊嘉签字之后，参谋部立刻拿出细化的方案开始分配任务！刚分配完任务有一个侍从进来禀报说道：「大帅，朝鲜的三道统制使李舜臣带着一群军官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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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0曾经名垂青史的人

    本来刘昊嘉对李舜臣还是挺感兴趣的，毕竟是历史上的有名人物，他还是想见见的。而且原本他还是想把李舜臣弄死的！因为要吞并朝鲜，就不需要这个国家有英雄人物！不过现在他已经没兴趣见李舜臣了，因为这次李舜臣恐怕没有名垂青史的机会了！琇書蛧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舜臣能够名垂青史除了他确实一心救国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死得恰到好处！就死在击败倭人的最后一战当中！而活人对死人总是宽容的，所以他的名声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可是现在李舜臣没有死，而且在这次作战过程中表现得很差！尽管他是被两班子弟胁迫的，但是他是朝鲜水师的最高***之一，所以破坏计划，临阵脱逃等一系列罪名只能落在他身上！所以他的名声必然会受到影响！

    尤其是最重要的一点，李舜臣是武人出生，他战争结束之后必然要受到文官集团的清算！文官集团为了打压武人的力量，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给他这个武人的代表泼脏水！所以刘昊嘉敢打赌，后世的历史书上李舜臣肯定是另一番面目！

    想到这里随意的摆摆手说道：「就说本帅没时间，不见！另外告诉他，这两天接管他舰队的人马上到，让他配合！」

    李舜臣听到刘昊嘉拒绝见他有些不高兴，他身边那些两班子弟也很不开心！他们本来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巴结上刘昊嘉这个大人物了，可是却完全没有等到机会！

    不仅如此啊，他们还得把舰队的指挥权交出去！虽然他们心中有万般的不愿，到这时候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是躬身退下！

    在度过了一个简单的庆功之夜后，第二天上午大批的军队从蔚山港出发向内地前进！港口内外停泊的船只们也纷纷出海散开，向各个港口驶去！

    这次刘昊嘉给的命令非常明确，所有义军必须收编后打散重新编组称为官军。同时要让他们知道，他们能由普通百姓称为官军，时大明的武宁侯给的他们机会！总之就是要念刘昊嘉好，而不是朝鲜国王李松！

    随后他安排人写了一份洋洋洒洒的报捷文书送往京师！这种好事必须要第一时间让万历帝知道。这家伙好大喜功，这种消息最对他的胃口了！

    就在军队离开驻地的时候，倭人被彻底打退的消息已经迅速在民间开始传扬起来！而且传播的速度快得惊人，甚至比明军行军的速度都快！所以明军所到之处受到了朝鲜人的热烈欢迎！

    这些百姓们拿出仅有的食物犒劳明军，并积极的帮助明军运输辎重。知道有逃散倭人消息的，直接领着明军去围捕！而且等消息传开的时候，不用明军出面，各地的朝鲜民众和义军就已经纷纷活跃起来，到处在寻找并攻击零散的倭人！

    至于朝鲜的官军更是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把往日里他们不敢招惹的山贼土匪通通当做倭人清理了一遍！反正他们身后有明军大炮，轰几炮那些毛贼就溃散了！就是自己打不赢对手，还有明军大老爷呢！

    于是明军就督促着朝鲜官军和义军拉成一条横线，像篦子一样从朝鲜南端向北篦过去！基本上把零散的倭人一扫而空，就连那些倒霉的山贼土匪也顺便被割了首级，然后剃了头发当做当战功报上去！

    在这个过程当中，刘昊嘉收到了两班贵族大量的礼物！礼物之中自然是不缺金银的，更有大量的古董珍玩，可谓是价值连城！

    而刘昊嘉自然也明白这些两班贵族的想法，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把战后的行政管辖权力交给了两班贵族！刘昊嘉完全没有在朝鲜搞什么打土豪、均田地之类的事情！

    首先这又不是国内，他没必要去干预贵族欺压百姓。再说了，就是在国内，地方行政也不归属于军方管辖！所以把行政管理权力交给两班贵族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更何况人家还

    .c送了厚礼！

    至于两班贵族如何抢占土地那是他们的事！他们把朝鲜搞得民不聊生还方便刘昊嘉日后做手脚呐！

    不过他并没有完全的放任两班贵族借助自己的权力攫取利益！他在每一个道内都拿下了两三个县的土地，专门用来安置那些一直跟随他打仗的民夫们！这些人将传扬他仁慈的名声，他们的生活将给其他朝鲜百姓做出一个明显的对比！如果以后有机会拿下朝鲜的话，朝鲜百姓自然该知道选择谁！

    大军慢慢的搜山检海的篦过去，刘昊嘉也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游山玩水！不过朝鲜的土地终究没有多大，没多长时间大军就完成了清剿，开始在汉城聚集起来！

    在大军集结的那一天他也赶到了汉城！而朝鲜国王李松为他主持了盛大的凯旋仪式！李松率领百官出城三十里迎接，可谓是诚意十足！要知道没有刘昊嘉出现，就不会这么快扫清倭人，让他重新坐回王座上！

    所以这几天刘昊嘉过得可谓是风光至极，李松热情款待了他！那真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还有丰厚礼物赠送！礼物没有金银，李松好歹是国王，得有些体面，所以礼物全是各种珍宝和美女！

    就这样，刘昊嘉过了几天乐不思蜀的生活后，朝廷的旨意终于到了！旨意里自然是对刘昊嘉大肆夸赞，同时告诉他尽快班师回朝！至于封赏的事情回朝再议！

    看到这封圣旨刘昊嘉就一肚子的不高兴！他知道，文官集团对他的反攻倒算已经开始了，要不然绝不会有回京再议这种情况！因为按照惯例来说，圣旨抵达的时候封赏就应该有了结果了，所以圣旨上面虽然不会公布封赏的内容，到那时应该写明回京接受封赏，而不是回京再议！

    不过刘昊嘉本人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不过既然圣旨到了，他也不能再停留了，所以他直接辞别了朝鲜国王李松返回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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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1消息

    这一路上明军依旧是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欢迎，甚至可以说是明军行军最轻松的一段时间！因为沿路的百姓自发的帮助明军运输辎重，就差帮着士兵们扛着火铳在肩上行军了！

    不过这等好事等过了鸭绿江就没有了。但是士兵们又在明国的百姓身上得到了新的乐趣，那就是明国百姓也在夹道欢迎他们！

    不过明国百姓的夹道欢迎和朝鲜的百姓的不大一样，他们更多的像是看个稀罕！而且这些百姓明显对士兵整齐划一的行军非常感兴趣，士兵在行军的时候甚至听见百姓们对他议论纷纷！

    「听说这就是那支很能打的禁军！看起来走路的样子都差不多，果然符合兵书上整齐划一，如臂指使的说法呀！」

    「这还用你说，肯定是强军啦！据说李爷他们对上倭人都吃了亏，结果被他们平推到了海边，把倭人都淹死了！」

    「净瞎说，李家儿郎怎么可能在倭人身上吃亏？一定是谣传！」

    「怎么是谣传的？李爷进朝鲜和倭人厮杀了好久，最后才是朝廷出面让朝鲜割了四道土地给倭人！这不就是没打赢吗？打赢了哪有割地的？」

    「没错，没错，这个事情我知道！我家小舅子连襟就是衙门里负责抄邸报的，我听他说过割了四道后那些倭人还不满意，还要打！朝廷就派了京营的人马去朝鲜，结果一路平推推到了海边儿！」

    「听说倭人应该也挺厉害的，要不然当年也不能祸乱东南！」

    北方对于当年南方的倭乱没什么感觉，因为波及不到这里！但是他们对李家可是有着非常明确的认知！老百姓们对李家知道几点，第一，李家豪富无比！有千顷地，万亩田！第二，李家能养得起八千家庭，这些家丁都很厉害！这些年那些女真之类的蛮子都是靠着李家镇压才老老实实的！还有第三点，就是李家势力庞大，在关外还是一等一的豪门！就连地方官府也

    要对李家礼让三分！

    在这种情况下，李家没打过的敌人，新军去把他们打赢了，他们自然觉得新军更胜一筹！尤其是看到新军步伐整齐，行军严整有序，更是觉得这支军队了不起！

    不过是随后他们又打听起这支队伍的大帅是谁？既然知道这支队伍很能打，那他们的主帅就一定更加厉害！所以百姓们自然要拼命打听主帅是姓甚名谁，什么出身！

    等他们打听到消息之后也是大吃一惊！因为这位主帅的履历实在是太辉煌了！居然就是当年曾经风靡大明的神童刘昊嘉！

    传说这个神童刘昊嘉生于一个破落勋贵之家，他生下来的时候喜鹊飞来铺满了整个房顶！所以大家都知道这孩子日后必有大作为！

    而事情就像大家猜的那样，等到这位神童七八岁的时候，家里穷的已经是家徒四壁，全家人就快饿死了！结果他抱着全家人的棉衣出门当掉，得了一两银子！他便靠着这一两银子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一直做到京师首富！

    而且他还防治了天花，统领过海军等等一大串的功业，外加一大串的官衔！其中最为低调的，但是也最为显赫的就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个头衔！如今他率领的那些大军实际上都是都是锦衣卫！

    一提到锦衣卫百姓们就害怕得不得了！因为在他们的印象当中，这些锦衣卫个个都是吃人心，喝人血，杀人不眨眼的！瞅谁不顺眼，直接拿了全家下狱，在狱中剥皮拆骨只是等闲！所以让打听到消息的百姓们更加的敬畏！.m

    等这些消息传到刘昊嘉耳朵里的时候，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虽然说有很大一部分消息都是他让人放出去的，但是也没放出这么离谱的消息呀！什么生下来有喜鹊坐满屋顶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虽然说他预料他放出来的消息会越传越离谱，可是他也

    完全没想到会离谱到这个样子！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喽！

    他之所以派人三步消息，就是想给自己造势！至于造势的目的就是想给李家施压！他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其中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要把李家迁回关内去！

    他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就是现在这个时候的李家已经成了关外的藩镇，关外各处兵马的头目就是不出于李家，也和李家有着深厚的关系！各地的文官虽然不是李家的出身，但是按照文官欺软怕硬的尿性来看，他们也不敢对李家做什么约束！

    尤其这里是关外，民风彪悍！这些文官要是真想动什么手脚的话，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为了解决这个巨大的藩镇，而又不让大明伤筋动骨的话，就需要以势压人，逼迫李甲从关外迁到关内去！只要让鱼离开了水，他便是有天大的力气也施展不出来了！

    其中第二个原因就是为了未来崛起的女真人！大家都知道女真一族正是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逐渐壮大起来，并且为祸中原的。但是在初期给了努尔哈赤庇护和帮助的恰恰是李家！

    李家对于女真等蛮族采用的就是谁强就打谁的策略！同时这也是一种养寇自重的策略！李家对待女真等蛮族向来谁强了就打一打，谁弱了我就拉一拉，始终让他们处于一个动态的平衡。

    但是李家从不执行朝廷让蛮族汉化，继而改土归流的策略，而是让他们保持着野性，时不时搞出些事来。同时他们借助经常同女真等蛮族厮杀，或者驱使蛮族相互征伐向朝廷讨要了大量的军功和赏赐，让李家在关外壮大！甚至女真人也借助这种征伐壮大起来，以至于尾大不掉！

    或许有人说当时关外土著极多，李家一时也剿灭不掉，所以打强助弱也是个好办法。但是实际上，当时的蛮族正处于向农耕文明转化的过程中，若是李家配合朝廷的政策，在打压的过程当中推动汉化，这些蛮族很容易就会融逐渐变成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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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2李成梁

    可是李家却坚决的否决了这一点，因为这和李家的利益不相符！若是蛮族都安定下来变成农民的话，李家那谁的首级去换军功？所以李家让这些蛮族依旧保持着自家的习惯，以至于最后做大！

    至于说李家帮助努尔哈赤的事情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有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那就是努尔哈赤在占据整个辽东之后，立刻对汉人举起了屠刀，屠戮汉人何止百万！但是唯独他对李家恭敬有加！李家上下别说受到攻击了，连骚扰都没有！

    而李家的后代子侄一个个都在大清为官，而且官阶还不低！若是没有了天大的恩情，依着努尔哈赤对汉人的仇恨，又怎么可能轻松放过李家？

    要知道他可是在李家当过马夫的，这可不是什么荣耀的地位，肯定是要受尽白眼的！就是那些稍有地位的仆役都能欺压到他头上！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仅不恨李家，反而扶持李家，其中的原因可想而知！

    至于说到努尔哈赤等人，刘昊嘉完全没有难为他们的意思！本来他也可以借进攻朝鲜的机会征用一批蛮兵，只要把他的努尔哈赤等人征进队伍当中，随便找个时间弄死他们都不会出问题！

    可是这么做在刘昊嘉看来毫无意义！因为女真人在关外崛起并不是因为努尔哈赤而崛起的，而是因为女真人在李家的庇护下做大，而最后才由努尔哈赤统一了女真并壮大！

    在刘昊嘉看来，关外的事情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那就是时势造英雄！就因为李家的偏袒才造成了女真一族的壮大！如果把李家拔除了，让关外的土著们继续相互厮杀的话，女真人能不能从其中脱颖而出也未可知！或许哪一天努尔哈赤就在和其他部落火拼的时候死于非命！

    当然，在他看来更大的可能还是女真人按照历史上的情况崛起，因为现在李家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支持了！现在女真一族已经严重挤压了其他土著民族的生存！

    不过刘昊嘉觉得女真人能够席卷天下，纯属是因为大明上上下下斗烂透了！但凡大明的根基牢固一点，都能把努尔哈赤他们摁在地上扒皮！说穿了，努尔哈赤弄出「我大清」来，也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而且在这个时代有他存在，自然不可能放任着努尔哈赤从容做大！只要他扶持一下其他蛮族，就够女真人喝一壶了！而且他有新军在手，如果努尔哈赤真的搞出些事端了，直接铲平了也没事了！

    就这样，他将严格的按照每日行军路程前进！所以赶路的那些商人们把消息传得很广！很快全关外全都是朝鲜大军回国的消息，而且消息很明确，一部分大军路进入大明后并没有马上南下回京师的意思，反而绕了一个弯子直奔辽阳而来！

    这个消息自然瞒不过辽东的李家！所以当消息传到李家的时候，李如松也有些坐不住了！因为作为一个顶级的战将来说，他多少是有些政治素养的。刘昊嘉的行军路线就让他觉得很有问题，而且刘昊嘉还放出风声说要拜见李成梁，这可是个大事，所以他立刻去求见了他的父亲李成梁。

    经过通报之后，李如松走进了后堂！看见正在桌子旁慢慢品茶的父亲在心里撇撇嘴！老爹一辈子在马上打仗，怎么会品茶，装样子而已！

    不过李如松还是按照规矩给李成梁请安说道：「儿子见过父亲，给父亲请安了！」

    桌子旁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只见此人方面大脸，长了一脸络腮胡子！胡须都有些斑白了，但是一双眼睛依然是精光四射！看得出老爷子依然精力旺盛，这样就是赫赫有名的李成梁！

    说起李成良来也是一个传奇人物，李家就是在他手上发扬光大的！他一生战功赫赫不说，还极为长寿！寿至九十岁善终！

    只听李成梁说道：「你不在前面处理事情，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有什么事

    情还是坐下说吧。」

    李如松慢慢的坐在老爷子对面儿，顺手拿过一个茶杯来，就是老爷子的茶水倒了一杯，然后说道：「父亲，儿子有些事情想不通，想来问问父亲！」

    李成梁微微皱眉说道：「家里的事情都已经交给你去管了！而且你这些年做事拿捏的不错，还有什么事情需要问为父的？」

    李如松说道：「想来父亲这几天也听到不少传言了！只是不知父亲对武宁侯这个人怎么看？」

    李成梁闻言赞叹说道：「武宁侯此人乃是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组建海军，编练新军，都是由他一手而出！而且最关键的是，海军和新军战力惊人，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李家在军中多有人手，便是刘昊嘉带到朝鲜的边军里面也有不少人出身李家，或是与李家交好，所以他在朝鲜的一举一动李家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李如松也清楚这件事，所以他直接说道：「儿子想问的是父妾对武宁侯在朝政上的所作所为如何看？」

    李成梁放下茶杯说道：「若不是他带领大队人马直奔咱家来了，这些话我是不想说的！你记住，此人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李如松也放下茶杯，睁大眼睛说道：「父亲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要知道父亲您说的话可是专门评价曹操的！他难道比曹操还厉害？」

    李成梁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就是这么厉害！而且为父绝对不会说错！你看他同文官斗了这么多年，文官可曾占过他一星半点儿的便宜？他反而在文官的压制下步步壮大，这就可以见到他的能力了！要知道曹操时在没有规矩的情况下打天下，所以他可以肆意妄为！而且武宁侯可是带着镣铐起舞还有了这么大的成就，所以说他的能力真不比曹操差！」

    李如松闻言故意做出一丝惊慌的样子说道：「那可怎么办？他可不是咱们家的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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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3父子

    李成梁看到他做作的样子不禁笑了，随后说道：「你做这副模样骗谁？为父我虽然不管外面的事情了，但是也不聋不瞎，没听说咱家跟武宁侯有什么龃龉呀！」

    这时李如松才收敛了作怪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有所不知！当年你不是交代儿子要多练家丁，对待蛮族要锄强扶弱，多砍些人头报功！进了京要多弯腰，多送银子嘛！儿子这些年也是一直照做的，倒也没什么纰漏！只是有一点，儿子给武宁侯送银子去，他也一定会回礼！而且价值相差不大！」

    李成梁听到这话神色严肃起来！李家在关外雄霸多年，靠的就是刚才李如松说的两条，所以才和朝廷相安无事！这让李家送银子送得益发畅快！可是谁都知道李家送银子是为了贿赂朝廷里的大小官员的，你回礼是怎么回事？

    而且回礼的价值和送去的礼物价值相差不多，这就说明武宁侯根本就不想占李家的便宜，想和李家撇清的意思是非常明显的！尤其是武宁侯这个人掌管着锦衣卫，深得万历帝的信任！这样的人和李家撇清关系，岂不是等于说万历帝对你李家有看法！

    所以李成梁急切的说道：「你怎么以前都不跟我说？」

    李如松听到李成梁的话心中就是一乐！以前他老爹是武将出身，哪里还讲究什么称谓！也就是这两年逐渐学着文人修身养性，这才讲究起来。可是如今遇到事儿了，还不是开始自称起我来了！

    不过他总不能嘲笑自己老爹，就把手一摊说道：「我想着他不收礼物也无所谓呀！毕竟咱们跟他也没有交情，也不曾得罪过他！有了礼尚往来这层关系，他总不能拿我们李家的做法！」

    李成梁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说道：「你懂个屁！赶紧把实际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老子听！」

    李如松见他爹连老子都说出来了，也不敢再嬉笑，直接把这些年和刘昊嘉往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李成梁细细琢磨了半天之后才说道：「这中间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呀，他怎么就看不上咱们李家的银子呢？莫不是……」

    说到这里他就收住了口，而李如松听到他说半截话反而急了，直接追问说道：「爹，你想到什么就直说好不好？别卖关子！」

    李成梁面色严肃的说道：「难不成他是准备要动我们李家了？」

    李如松闻言也愣了一下，急忙说道：「不会吧！老爹，你是不是想得有些太多了？我们李家在关外树大根深，是谁想动就能动的吗？」

    李成梁冷笑着说道：「你挺厉害呀？怎么着，关外你最大，现在大到想造反了吗？你还真是狂到没边了！」

    李如松连连摇头说道：「我怎么会造反？咱们李家在大明这棵大树下才好乘凉，没事儿造反做什么？再说了，就是造反了又能如何？关外还不是咱们李家说了算！」

    李成梁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如松，好像头一次看见这个儿子一样，看得李如松浑身都不自在！而且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李成梁先「呸」了他一声后直接说道：「屁！就你还造反？老子还不知道你！首先你对大明是忠心的！当然，比你老子要差一点儿！你老子我是靠着大明起家的，所以才忠心！而你在关外逍遥自在的久了，难免心野了一点儿，但是也没到造反这个程度！而且大明这个树太大，你还没本事砍倒这棵树！」

    李如松被说急了，瞪着眼睛说道：「凭什么我就不能啊？关外多少武官都是从咱家出来的！就是不是从咱家出来的也同咱家交好！对了，还有那些土蛮，李家一声令下，他们必定能够起兵追随！所以只要把山海关一堵，这关外就是咱家的了！」

    李成梁斜了他一眼说道：「净瞎说！各地的官员，还有咱家那些亲戚朋友，你别看一个个巴结咱家巴结的什么似的，可是你竖起反旗来，最先翻

    脸的就是他们！至于那些土著根本就信不过！而且关外这块天寒地冻的，每年只出一季粮食，到现在也只是勉强让百姓们吃口饭！到时候大明把山海关一锁，吃不上饭的老百姓就得起来先造你的反！」

    李如松刚要再说话，李成梁却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行了，别扯远了，还是说武宁侯的事情！我听说他已经放出风来，准备来见我，是吗？」

    李如松说道：「他们过了鸭绿江之后，官员士绅们迎接他的时候，他是这么放风的。而且看分出来的那支兵马的行军路线也确实是奔着咱们来的。可儿子就是一直猜不透，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李成梁一撇嘴说道：「怎么就不可能是专门儿来看你老子我的？你老子我好歹也是威名赫赫的宁远伯！」

    李如松同样的用力的一撇嘴说道：「要是旁的人我就信了！关键是他身上还背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打死我都不信他是来给你贺寿的！」

    说到这里两个人神色都沉稳了许多。而且也都不太想说话。锦衣卫指挥使出现在官场上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腥风血雨！但是好在这次刘昊嘉是以统军大帅的身份从朝鲜撤军回来的，说不定他真的是以勋贵的身份来拜见一下李成梁的。

    两个人沉默半晌之后，李成梁缓缓说道：「咱们李家在关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一件事，银子和兵！有银子就能招来兵，有兵就能挣来更多的银子！只要你能把住这两样东西在手，咱们李家就能长久不倒。至于武宁侯的来意咱们根本就不必在意。他来了咱们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无所谓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研究的了，两个人随后说了一些闲话就各自散去。李如松出了后院立刻差人送出消息，让散落各地的家丁们尽快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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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4精锐士兵

    一想到家丁李如松就是头疼无比！这次去朝鲜折损了不少家丁，虽然说已经有新人补充上来了，但是新人照着老人，无论是实力还是经验都差了许多。而且抚恤那些家庭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所以家大业大，意味着麻烦也大！

    至于刘昊嘉依旧带着大军缓缓的在关外土地上游走而过。所到之处，百姓们无不震惊于新军士兵们的精锐。要知道关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这里不仅有官，更有匪，更有无数的地主豪强，土匪山贼！所以这里的人多少都有些眼光，是不是强军总能看得出来的！

    而且这里的百姓犯了和倭人一样的错误。那就是以为这些新军乃是京营的人马！他们看到如此精锐的士兵自然觉得京营人马的可怕，觉得大明依旧是强大无比，就连凶恶的倭人都打翻了。所以无形之中对朝廷的忠心又增加了几分！

    等大军靠近辽阳的时候，刘昊嘉让人给李成梁送了一份拜帖。上面用晚辈的身份说明这次来只是拜访同为勋贵的前辈，这让李家上下都松了口气！但是李成梁和李如松依旧不相信他是真的是来拜访自家的，所以依旧是加上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同时又把备下的礼物加厚了几分！

    这天过了午时，辽阳城外已经被打扫的干净。不少百姓都在道路两侧夹道相望。同时以李如松为首的文武官员也出现在城外十里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刘昊嘉今天下午赶到，所以他们用出城十里这个大礼来迎接这位得胜回来的大帅。

    过了没多久，李家派出的探马就陆续有消息传来！「大军在十里外！」「大军在五里外！」「大军在三里外！」等最后一个家丁跑过来的时候传来的消息：「大军就在身后，即刻就到！」所以李如松等人都振作起精神来准备迎接。

    过不了多久，大路尽头飞扬起淡淡的尘土来。一批全身上下挂满了零碎儿的夜不收骑在马上小跑着过来。他们远远向李如松他们施礼，然后在道路两旁散开。他们是大军的前哨，给大军开路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是李如松看到这些夜不收的时候就是眉头一皱！他可是行伍中的老将了，一打眼儿过去，一个士兵的情况他就能看得七七八八。

    眼前这些夜不收稳坐在马背上，身体随着战马起伏不定。看似摇摇摆摆，实则稳如泰山！而且这些人一个个气度沉稳，明显是见过血的样子！尤其是他们身上、马上挂着的大量零碎儿，这才是真正的看点！

    李如松年轻时候也曾经充当过夜不收的，他当然知道少数人在野外会遇到太多的问题，而他们身上的零碎就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可见这些夜不收经验是极其丰富的，至少他们有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师！

    尤其是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是身高体壮，腿长胸厚，个个都值得花大银子的好马。由此可见他们的长官也是舍得花钱的。

    所以从这些夜不收身上李如松就看出这支新军似乎是有些门道的。再想一想其他人写给他的密信做一下对比。他觉得那些人描述新军的时候似乎是有了自己的个人看法，在不经意的情况下贬低了他们！不过他并没有过早的下结论，因为真正的新军还没有到来，只有从他们身上才能看出一支军队的成色如何！

    随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大路上就传来了隆隆的脚步声。听得李如松眉头直跳！因为他听得出来这起码是几千人的脚步踩在一个节奏上才能出现的情况。这让他很惊讶！他可没听说过哪支军队走路能走出这种架势来！

    随着声音的靠近，李如松果然看见一队人马在淡淡的烟尘中向自己靠近。而那些笼罩他们的烟尘就是从他们脚下踩踏起来的！这些士兵的每一次踏步都很用力，似乎想要把大地踏穿一样！

    李如松骑在马上位置比较高，这让他看得非常清楚。对面走来的6个排头兵，他们之间

    的相距就像用尺子量过的一样！而且顺着他们6个人向后面看去，后面的长长的队伍，每一列和每一行之间泾渭分明，丝毫不乱！间隔似乎也是非常的精准，这一点从他们密集的头盔上就能看得出来！

    尤其是他们右肩上背着火铳，上面插着长长的刺刀，刺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随着步伐的摆动闪烁着寒光！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所有刺刀上反光闪烁的时间几乎是一致，所以落在他眼中的时候，整支队伍就如同开了无数个闪烁的灯光一样刺眼！

    看到这一幕，李如松原本还轻松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因为他觉得自家的家境已经是足够精锐了，可是眼前这些士兵的精锐程度却堪比他的家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关键的是，他眼前的这些士兵只是普通士兵，而不是花大价钱培养起来的家丁。也就是说，这些士兵死了之后，随时可以在短时间内补充出一个来。而他的家丁想要补充就难上加难了！

    很快这些士兵就走到了他近前。越靠近李如松越让他感受到这些整齐脚步踩踏所发出来的威慑力！不光是他，他身后的文武官员也都脸色骤变！道路两旁的百姓更是已经是鸦雀无声，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他们豆看得出来，这支部队的杀气实在是太重了！

    很快部队走到眼前，李如松收敛好自己的心情轻轻的摆摆手，一个手持令旗的家丁立刻策马奔向前去。他跑到队伍近前挥挥令旗，马上有一个军官策马迎过来。

    家丁看见有人过来，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说道：「奉命带兄弟们去营地休息！」

    军官躬身施礼，同时大声说道：「有劳！」

    家丁还礼后调头策马而去。军官则对身后队伍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于是一行人就沿着大路绕过了李如松等人走向辽阳城。李如松羽箭在城外给他们已安排了军营，大军将在那里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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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5飞鱼服

    这次刘昊嘉带来的人不多，只有五千人万人。所以只要把辽阳城外老旧的军营清理一番就可以用了。

    随着大军滚滚而过，很快中军就抵达了！各色仪仗显示的非常清楚，这次来的人就是刘昊嘉！于是李如松搓了搓下巴，让僵硬的脸活动一下。然后才跳下马来快步迎了上去。

    对面的人看到李如松过来了就向两侧一闪，露出了刘昊嘉。这个时候他也正跳下马来，带领军官迎过来。

    李如松看到刘昊嘉后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心里也是一沉！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不太妙的信号，刘昊嘉没有穿铠甲，而是穿着锦衣卫指挥使的三品官服！他身后的军官们以及侍卫也是穿着各色品级不同的飞鱼服，眼前就是一片飞鱼服的海洋！

    李如松紧张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按照正常的规矩来讲，刘昊嘉应该穿着铠甲的，最起码也要穿上一身军服。因为大军在外，军官不得卸甲，这是军营里的规矩！

    而锦衣卫平时是见不到的，但是官员一旦看到飞鱼服的话，基本上就是预示着有灭门之危！可是眼前武宁侯却打破了以往的规矩没有穿铠甲，穿着飞鱼服出现，这是在暗示李家什么的吗？

    但是李如松也知道此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对身边的一个家丁使个眼色，这个家丁就悄悄的离开了。这是他和李成梁约好的，这个家庭会把他看到的一切告诉李成梁。

    随后李如松快步向刘昊嘉迎过去，到了面躬身施礼说道：「下官李如松见过指挥使大人！」

    李成梁有着宁远伯的封号，但是他没死，这个封号就落不到李如松头上。事实上李如松这个倒霉蛋儿一直到战死之前都没得到这个封号，而是在死了之后被朝廷追封的！

    至于说到官衔，李如松虽然是从二品，比刘昊嘉高半阶。奈何刘昊嘉现在身上穿着锦衣卫的袍服，而锦衣卫素来是见官大一级的！所以他也只能是按下官的身份施礼！

    可是还没等他彻底弯下腰去，刘昊嘉已经快速上前两步将他的手臂搀住，同时说道：「李大人何必如此多礼！虽然这是你我二人初次相见，但是我对李大人神交已久，就免了那些礼节吧！」

    李如松也是出身武人性子豪爽，在听到刘昊嘉有意释放亲近的信号自然是就坡下驴，随即他起身说道：「如此就多谢大人了！」

    刘昊嘉笑着说道：「李大人！按照官阶来算，你可比我高半阶，得我称呼你大人才是！」

    锦衣卫见官大一级的作用是属于潜规则，因为锦衣卫靠的是皇权，所以我才会有这种特殊的加成！但是如果刘昊嘉主动把这个事情揭过了，那就可以重新论交了！

    李如松在关外除了他爹就是他最大，自然也是不愿意向人低声下气的！尤其是向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低头就更不开心了！所以刘昊嘉这么说他很是高兴！直接说道：「那就多谢侯爷了！」

    李如松撇开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改用勋贵的身份称呼刘昊嘉，这是表示亲近的意思。而刘昊嘉果然理解了他的意思，直接说道：「你我二人都是同属勋贵出身，哪有这么多讲究！不如这样，你我平辈论交即可！你年纪比较大，我就喊你一声兄长！你喊我一声兄弟便可！」

    可是李如松听到这话不仅不高兴，反而更加警惕了！因为人与人交往虽然说是有眼缘在内的，可是也没有一上来就这么平辈论交的！除非他有大的谋划！

    所以李如松提高心理警惕的同时，依旧笑着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为兄就斗胆喊你一声兄弟！」

    其实刘昊嘉对李如松这么客套，也是因为他在历史上的表现！李如松可以说是为大明鞠躬尽瘁的，所以刘昊嘉才不管李家和后金之间有什么交易。毕竟他是为了大明流尽了最后一滴

    血的，对这种人刘昊嘉总是尊重一些的！

    随后刘昊嘉一拍巴掌说道：「如此甚好！」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李如松就将周围的文武官员介绍给刘昊嘉！一番客套之后，众人寒暄完毕的时候，刚好后面的队伍拉着大批火炮从眼前跑过，看得李如松的眼睛几乎都红了！

    作为军人他非常知道火炮的重要性，尤其他在朝鲜的时候曾经大规模的使用火炮，自然明白这些火炮意味着什么？眼前这五千人携带的火炮，已经超过了他曾经在朝鲜使用火炮的总和！

    他再想想数万新军使用的火炮数量已经让他脑子生疼了！他怎么也凑不出制作这批火炮的钱来！尤其是他发现那些火炮炮架经过改装之后可以轻松移动的样子，更是羡慕的眼睛发红！

    两个人上马往军营方向走去，李如松显示感慨了一番火炮的数量，随后说道：「刘兄弟，你果然有本事练的一手好兵啊！这些士兵果然精锐的很，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刘昊嘉知道他这话只是感叹，并没有刺探机密的意思。毕竟练兵这种事情都是不传之秘。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说道：「这个最简单！我练兵就是左手拿银子，右手拿刀子！听话的给银子，不听话的抡刀子！」

    这个练兵秘诀也是袁世凯的练兵秘诀。事实上放在不讲究信仰的时代确实是最管用的办法！在这个时代里能，够严格执行长官的命令就是一等一的好兵了！

    李如松也没想到刘昊嘉能这么轻易的把练兵的秘诀说出来，所以他也吓了一跳！但是他越琢磨这两句话越觉得有味道，最后一拍大腿说道：「果然是个好办法呀！刘兄弟你果然厉害！」

    随后两个人就着练兵的事情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刘昊嘉理论丰富，李如松也经验丰富，两个人一交流之下都觉得大有裨益，关系自然就亲近了几分！就连李如松都觉得自己刚才提高戒心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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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6阅兵

    一行人来到了军营之后，刘昊嘉看着军官们将士兵们安置下来，然后就在李如松的陪同下进了辽阳城，然后直奔李家！他在李如松的陪同下，以晚辈礼节拜见了李成梁。

    而有趣的是，李成梁则故意做出一丝有些老迈迟钝的样子。这倒不是他不想跟刘昊嘉有交往，而是李家必须得有一个人作为后手！现在他过早的出现对李家没什么好处！

    刘昊嘉看到李成梁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暗笑！无论是从他历史上知道的情况来看，还是锦衣卫掌握的情报来看，李成梁身体健壮，精神矍铄，绝对不会像这样带着一丝迟钝的样子！

    但是他也不点破，和李成梁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离开了李家。之后自然就是李如松带着辽阳城的文武官员给刘昊嘉和其他军官摆酒接风，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整个过程中众人自然是对着刘昊嘉大献殷勤！而刘昊嘉也像是有意结好众人一样，同众人一起畅饮！而且他还告诉众人，明天上午会进行一次演习，欢迎大家前去观看！

    同样的话落在不同人的耳朵里效果就不一样！其他官员觉得刘昊嘉事在夸功，也觉得有趣，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而听到李如松的耳朵里这便是示威了！但是他依旧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一方面他也想看看新军到底是不是像传闻中的那么厉害？大家都是练兵，没有理由你的兵特别厉害，我的就不行啊！另一方面，你新军还是全火器部队，看演习刚好可以摸摸新军的底子！以后若是和刘昊嘉起了意料之外的冲突，也可以做有针对性的布置！

    作为一个传统武将，李如松不是很相信全火器部队的威力！尤其是朝鲜的战报传回来之后他仔细看过，发现每场战斗都有边军的参与！所以他下意识的以为新军部队也是离不开肉搏兵种的，这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第二天上午，李如松和辽阳的文武官员一起来到了军营外面！这里已经筑起一座临时的木质高台，专门供众人观赏阅兵！

    等众人走上高台的时候，刘昊嘉的新军连个人影子都不见，就连军营里面都声息皆无，所以已经有人不以为然的在窃窃私语！

    而以李如松为首的武官则是心中安静，因为他们看出来刘昊嘉这是要擂鼓聚兵，好展示一下快速聚集兵力的成果。要知道兵法里面有「兵以聚散为常以为强」的说法，所以能否快速的聚集兵力也是军队强弱的一个重要标准！

    随着接连三声炮声响起，然后就是沉重的鼓点声传来，听得众人精神一振！而号炮响起的同时，原来鸦雀无声的营地里面也立刻响起了喧哗声，更多的则是密集的脚步声！

    很快大队的士兵从营地当中涌出，开始快速的在高台前聚集起来！而且让众人惊讶的是，这些士兵从营门里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大致的队列形状，所以集合起来的时候分外快捷！很快，一个巨大的方阵就要成型了！

    看到这一幕，文官们一个个点头微笑，对这些士兵的快速集结表示肯定。可是李如松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他们刚才来到高台的时候，他可是特意向营地里面眺望过，营地里面除了哨兵以外，所有士兵都在帐篷里面待着，并没有提前列队！

    或许不懂行的人会说士兵们都知道今天要演习，一定在帐篷里面做好准备了！可是士兵们能在帐篷里面穿好鞋子，穿好军装，准备好火铳，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机会在帐篷里面列队！也就是说他们能够快速的列队，肯定是士兵们的真实本领！

    步兵涌出来之后就是炮兵出现！这次他们没有像行军那样使用畜力，而是靠着士兵连推带拉的移动火炮。这在李如松看来就更是惊讶了！要知道明军的老老式火炮想要移动起来可是费了巨大力气的！而眼前这一门门火炮只要三个士兵就能轻松的推

    动！难道只是换一个轮子区别就这么大吗？李如松现在已经想着回头要改造一下自家的火炮了！

    等到所有士兵列队之后，李如松神色平淡，脸上只是带着礼节性的笑容在点头。谁都没看见他缩在袖子里的手一直在计数！他已经知道一件事，这些新军士兵集合的时间比他手下的士兵快了两倍还不止！

    现在他一直在琢磨这些士兵比自家的士兵快在哪里？结果从这些士兵站定一直到鼓声结束他都没想明白！

    鼓声刚一停止的时候，天地之间一片寂静！突然间就听对面的士兵齐声大吼道：「杀！杀！杀！」

    这三个「杀」字喊得气壮山河，动人心魄！就连高台上的众人都忍不住心神失守了瞬间！不少文官甚至还向后退了一步，可见这支队伍杀气盈天！

    此时高台上的众人终于开始仔细观摩起下面的军队，就在众人还在讨论他们集结时间的时候，一个文官惊讶的说道：「诶，诸位，诸位，你们看这方阵真是似乎是有些奥妙啊！你看这些士兵，无论横竖斜都是一条线！」

    那些文官们仔细看去，果然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士兵们真的都会形成一道尺子量过一样的直线！这让文官们看的啧啧称奇！

    至于武官那里为什么没做声？因为这一点他们早就看见了！他们的惊讶程度甚至比文官还厉害！因为文官只是看看热闹，他们这些武官全是内行。他们看得出来，士兵能够列阵列成这个样子。那么他们在结阵的时候几乎就是不可动摇的！任凭敌人如何攻击都不会退让一步！

    这时候又有鼓声响起，众人都想看看到底会出什么新花样？随后他们果然看见巨大的方阵一块儿一块儿的分裂开来！但奇怪的是，他们分裂出来的队伍都是在向后走。

    直到片刻之后他们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要绕着小半个圈子从高台下面走过，原来这才是阅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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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7展示

    等他们看到前方左侧队伍走过来的时候，这些人更是惊讶了！文官们只是啧啧称奇，说这些士兵们队列走得整齐！可是武官们却已经是暗中冷汗直冒了！因为他们敏锐的发现，这些士兵从大方阵分裂出来之后就没有停下整队的时候，而是一直在以一个均匀的速度前进！

    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目前哪支队伍都做不了！要知道就是以精锐闻名天下的戚家军走二十步也要停下整队！否则队伍就乱的不像样子了！可是看着远处走出来的小方阵，那些士兵依旧是行是行，列是列，没有丝毫错乱！

    尤其是他们抱在怀中的火铳上面插着刺刀，刺刀在阳光的照耀下不停的反射阳光，只是这种反射阳光的频率每个士兵都是相同的！

    看到这种情况文官们更加兴奋，武官们却是更加心寒！每个人都在心里琢磨着，如果这些士兵同自己的士兵交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是他们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得胜的机会！

    你说下面这些士兵是火铳兵吧，属于远程兵种。按理说近战搏杀轻易就能战胜他们！可是他们在火铳上面安装了刺刀，将火铳变成了一根短矛，就在肉搏的时候又占有一定的优势！

    你说他们是长枪兵吧，他们还可以用远程武器来对付敌人！如果说用密集的弓箭手向他们射击，可是他们也是远程兵种，对射之下谁能占到便宜还用说吗？当然是火铳啊！.

    一箭射到人身上未必死，尤其是对方带着宽沿头盔和胸甲的情况下，顶多射在他们四肢上，那也是伤而不死！可是挨上一火铳，在座的武将可都知道被火铳打中的后果是什么样的，绝对非死即伤！只要被击中就绝对会丧失战斗力！所以他们越想越头疼，越想越心寒！

    就在这时第一队士兵已经走到了点将台前，只听领队的军官一声大吼，第一个方阵的士兵齐刷刷的进行了一个劈枪礼！人马把刺刀四十五度斜指的天空，同时脚下甩起了正步，踩得大地哐哐响！踩得尘土飞扬！

    在尘土当中看着他们的身影和闪亮的刺刀，就如同一个怪兽在扑向猎物一般！看得李如松等人心动神摇！而刘昊嘉在一旁在给他们解释什么叫做齐步走，什么叫做正步走，什么叫做劈枪礼，更是听着众人感慨莫名！

    好不容易等到整场阅兵仪式结束了，文官们倒是觉得还意犹未尽，武官们却巴不得新军赶紧散开！看着对方的士兵如此精锐，实在是有些心塞！

    可是刘昊嘉却不想满足他们这个愿望，反而告诉他们马上还有一场攻防演练。不过这次的攻防演练因为时间关系没有准备好靶子，所以士兵们只是草草的在一块地上撒上石灰，表示这里是敌人聚集的地方。

    随后随着鼓声响起，士兵们立刻由方阵转变成几个巨大的空心方阵，然后这些方阵掩护的火炮就位。随后火炮开始用密集的炮火轰击洒满石灰的土地！

    看到火炮的密集程度以及炮弹落点处的尘土飞扬，就连文官们都察觉出来这次炮击不同凡响！如果那里真的站着一大批士兵的话，绝大部分人肯定是尸骨无存了！

    叛军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才停下来！随着硝烟和炮弹激起的尘土慢慢散去，众人脸上的神色都扭曲起来！因为原来一大片非常显眼的石灰地上，石灰已经只剩下一些斑驳的色块，其余的地方都被飞溅起来的土壤盖住了！.

    文官们开始激动的讨论起来，如果炮击的是真正的士兵，那里会有死多少人，还剩多少人？而李如松等武官相互对了一下眼色，都在心中苦笑！因为这种密集的炮击之后，那里除了死尸什么都剩不下，活着的人早跑了！而且李如松敢打赌，就在第三轮炮击的时候，就会有士兵成批的逃亡！

    这时候排成空心方阵的士兵又开始动作，他们迅速的分解变成了一道道密集的横队，同时开始

    进行越位射击！

    一排排的火铳的打响后，模拟战场上顿时硝烟弥漫！虽然那里没有靶子，看不到实际的中弹率，但是李如松等人绝对能推算出来实际的命中率有多少！而且他敢打赌，任何一支军队都撑不过六轮齐射就会被打垮！

    尤其是李如松已经在心里模拟了一下自家家丁对上新军的整个战斗过程，再配合上从朝鲜来的那些书信描绘的情景，他的心里因为已经勾画出了一部可怕的景象！

    那就是他的家丁刚刚集结起来就会遭到火炮的密集打击！在付出一定死伤之后，他的家丁开始全速向前推进！好在他的家丁都是骑兵，能够迅速的拉近同新军的距离！

    可是家丁们刚跑出没多远，又遭到了霰弹的打击，随后是步兵炮的攻击！在密集的霰弹下面，骑兵成批的倒下！等他们好不容易冲到近距离的时候，对方的火铳兵又开始进行齐射！

    等自家的士兵冲到近前的时候，对方却突然结成了空心方阵，一柄柄闪亮的刺刀直接指向了骑兵的战马！于是残存的骑兵迅速的消耗在刺刀丛中！等到攻击进行不下去重新集结的时候，李如松得出一个结论：他手下的八千家丁进攻这五千人组成的步兵方阵的话，两次进攻就会损失半数以上，剩下的家丁一定会全军溃散！

    这时他才想起他老爹那句话：「此等人只可友，不可为敌！」所以他此时看向刘昊嘉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担忧！这样的人能是来跟李家交朋友的吗？

    随后的演习就平淡了许多，不过依旧让文官们很开心，武官们很闹心！因为随后演练的是士兵们的刺枪术！李如松等人很明显的发现这些士兵掌握了一套完整的刺枪术！这套刺枪术动作简练有效，一看就是在实战中总结出来的！

    所以新军们的表现就让他更加挠头了！眼前这种火铳兵能远攻，能近战，还有火炮的辅助，他在心中怎么勾画也找不出打败他们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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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8论战

    而且他还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刘昊嘉绝对没有拿出压箱的本事，现在给他们看的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所！以他对这支新军就更加的畏惧了！

    演习结束之后，士兵们收兵回营接受犒赏。文武官员们自然要再次赴宴。而刘昊嘉和他手下的军官理所当然的再次成为了宴会的焦点！所有文官们都夸奖刘昊嘉有野战之勇，还有练兵之能！麾下的新军更是骁勇无敌，天下无双！就差没直接挂上天兵天将的名号了！

    要说论政治嗅觉谁也比不过这些文官！在他们得知刘昊嘉分出一支队伍前往辽阳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察觉事情有些不对了！所以当时关外各地之间，包括关外往京师送信的战马都不知跑死了多少！

    等他们看到刘昊嘉穿着锦衣卫的袍服出现时，他们已经有了7分把握！再等到军演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确定了刘昊嘉这次来目的就是为了李家！而他们和刘昊嘉的想法是非常一致的，那就必须打掉李家！

    其实他们对李家早就有想法了，这倒不是什么忠君爱国，保住大明江山之类的理由，而是李家这个还没有成为藩镇的大家族压得文官们喘不过气来，让他们不能像关里的文官一手遮天！所以他们早就盼着把李家掀开，之后他们就当家做主，可以为所欲为了！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现在他们和刘昊嘉的利益是一致的，那就是把李家清理掉！

    所以他们不遗余力的夸赞刘昊嘉麾下的士兵如何如何，刘昊嘉的战功如何如何！而且他们不仅在酒宴上夸赞，还专门派出人到百姓当中放风。而百姓当中也有很多人观看了演习，再加上有人刻意煽风点火，所以在他们口中的新军已经变成了吞刀吐火的天兵天将！还把刘昊嘉夸得是天下第一的武将，远远的盖住戚继光和李成梁！.

    而百姓一开始听到这些的时候并不在乎！因为「南戚北李」里是大家都知道的，突然间又冒出来一个姓刘的算什么？

    可是很快就有人说道：「李爷去了朝鲜可没打赢倭人！而刘大人去了就把倭人打垮了，还是在倭人增兵的情况下，所以这就是高下立判了！」

    这么一说百姓们都觉得倒也有些道理！武将嘛，终究是靠打仗来决定地位高下的。李如松没打赢的人被刘昊嘉打赢了，那自然是他厉害！所以刘昊嘉带着一群「天兵天将」来到辽阳这事情瞬间就在民间传开了！

    至于武官们这一顿饭吃的真是食不甘味！但凡能做到一定位置上的人，不说政治素养有多高，但最起码的风头是看得出来的！所以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了文官的活跃和李家的后退，于是他们也变得慌乱起来！

    很多和李家交好的官员都已经另打起了小主意，就连一些出身李家的官员都盘算着新的想法！毕竟刘昊嘉可是锦衣卫指挥使，若是巴结上他，那可是就有了大靠山了！

    这场中午的酒宴持续了很久才散，这也是文官们有意在拖延，好方便他们的人在民间造势！这些都是他们的老手段了，用起来十分的丝滑！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期间在座的文官们做了一大堆的诗词，号称要出一本文集来歌颂朝鲜战争的胜利！

    酒宴结束之后李如松邀请刘昊嘉回府叙话，而刘昊嘉正有此意。等他们到了宁远伯府，李如松扯出了朝鲜地图开始和刘昊嘉讨论起战争来！而且他们二人手下的军官和家丁也都加入进来。

    这时候就看出了双方的差别了！李如松这一方可以说是他一个人在把握战场。家丁们完全插不上话，只能是干瞪眼！而其他军官也只有少数人能提出一些意见和想法。其他人的说法就是：「大人说冲锋我们冲就是了！」

    反观刘昊嘉这里，说话最少的反而是他本人，更多的是参谋部的军官

    们。他们快速的整合意见，提出方案，旁边的军官们也会抛

    出自己的意见。所以他们在对战争复盘的时候提出的意见相当全面！就连李如松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指挥作战的时候犯下了许多错误，其中还有不少低等错误！

    等双方论战结束之后，李如松意犹未尽的说道：「刘兄弟不仅会练兵啊，还会练将！这些军官放出去不敢说是独当一面也差不多了！」

    刘昊嘉笑笑说道：「这就是制度对个人的胜利！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他们聚在一起就能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到。」

    最后刘昊嘉就将参谋部制度和盘托出，听得李如松时而皱眉头，时而微笑点头。等了好久详细讲解完了，李如松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说武将日后的地位就越来越低下了！而且再也没有那些惊艳的战斗出现了？」

    听到他这么说，他手下的军官一个个都脸色阴沉！因为在大明武官的地位本身就相对来说比较低，但若是参谋部制度在朝廷使用起来，岂不是让文官统领武官打仗成为了可能！这岂不是进一步压缩了武人的地位！

    刘昊嘉听到这话摇摇头说道：「未必如此！而且你想象中的情况不会存在！首先来讲，战场上可不是书房，一份完整的计划没有能从头执行到尾的！所以真正打起来的时候还得看主将的调整！这就像行船一样，不可能永远走一条直线！可能会遇到大风大浪导致偏离航线，这时就需要武将对整个计划做出调整。而文官是不具备这一点的！而且有了参谋部制度之后，对五官的地位却是一种提高！因为打仗越来越职业化了，那些读了几本兵书就觉得能领兵打仗的事情恐怕再也没机会出现了！至于你说的不会出现惊艳战例的事情是肯定的。但同样的，集思广益之下也很少出现漏洞，也不会出现动辄大败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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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9挑明

    李如松端着酒碗细细的琢磨了半天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些令人惊艳的战例差不多跟败亡只在一线之间！但就是这种生死之间的大博弈，大刺激才让人格外的流连忘返！”

    刘昊嘉也赞同的说道：“确实！每当读到古人的那些战例总是让人心潮澎湃！但是你想过没有，他们那是在万丈高空走独木桥，中间稍微出现一丁丁的偏差，恐怕不只是死一些将士的问题了！”

    李如松连连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若是他们当时战败的话，亡国也不是不能啊！最差也得是个城下之盟！”

    刘昊嘉指了指众多的军官说道：“所以我成立参谋本部的意思，就是哪怕不要大胜，也不要大败！凭着大明的国力，输个十次八次根本就不要紧，我们总能卷土重来！就好像土木堡之战，若是有一个参谋部负责策划的话，怎么可能会被瓦剌人围住？”

    李如松闻言连连称是，就连他麾下的其他军官们也跟着点头附和。刘昊嘉这番话算是说到他们心里面去了！尤其是他所说的，以后文人无法插手武事才是他们最喜欢的！”

    此时双方论兵已经结束，都说得口干舌燥，自然是要再摆宴席！今天所有参与论战的军官也全部列席。

    宴席摆开之后，军官们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起来。双方论战了一下午，相互之间已经有些熟悉了，所以两方军官相互敬酒，吃得不亦乐乎！

    坐在上首的李如松和刘昊嘉更是谈性正浓，他们由朝鲜战场谈到了古代战役，随后又说到江南的春雨，塞北的风雪，最后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享乐身上！毕竟是武人，总有一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

    不过说句实话，若是论享受，关外这里还真不如关里花样繁多！毕竟关外这里地广人稀，物资缺乏，说到享受自然不如关里。就是李家也没什么享受的机会。因为要维持庞大的家丁队伍可是需要巨大的开销！

    不过刘昊嘉本人有钱，又和京师那些老牌勋贵们在一起见过，对于这方面自然是有绝对的发言权的！所以他在和李如松谈论起这方面的事情时，慢慢的吸引了不少关外的军官。他们带着一脸的羡慕仔细聆听，十分的渴望见识一下京师的繁华！

    等他说的时间久了，整个大厅里面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高谈阔论，所有人都流着口水听他口若悬河的描述各种享受！

    等说过一段之后，他端起眼前的酒碗同李如松碰了一下，然后一口气喝下小半碗，算是解了渴！而一直竖着耳朵听的军官们也借此机会大声吆喝着相互敬起酒来，大厅当中顿时恢复了刚才的喧闹！

    李如松放下酒碗，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渍，羡慕的说道：“兄弟，你在京师里果然是过得神仙一般的日子！哥哥在关外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是遭罪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哥哥也能好好享受一番？”

    这时就听刘昊嘉慢悠悠的说道：“哥哥若是想享受这些东西最简单不过了！直接随兄弟进关就是了！想来万岁爷也是喜欢的！”

    刘昊嘉这话就等于把事情挑明了，李如松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不过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说道：“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昊嘉把手一摊说道：“自然是字面的意思！关外本就是苦寒之地，哥哥进京享受一番太平盛世也是应有之义啊！”

    李如松盯着刘昊嘉半天，突然转头端起酒碗大声说道：“诸位，喝了这碗酒就各自归去，别耽误了明天的差事！”

    刘昊嘉也端起酒碗示意下面的新军军官跟上。他们坐在下面没听到刘昊嘉两人说话，所以也没想那么多，纷纷端起酒碗向对方敬酒。喝完了杯中的酒便陆续有人散去。不过在李如松和刘昊嘉各自的暗示下，双方各还有三四个军官留了下来。

    等从大部分人离开之后，大厅里面安静下来。剩下的几个军官都是各自的心腹，自然是知道有事情发生了，也都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动。

    这时李如松端起酒碗慢慢的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兄弟，你的意思是打算杯酒释兵权吗？只是你也不是宋太祖啊！”

    这话一说，下面李如松一方的几个军官立刻目露凶光，直瞪着刘昊嘉！他们虽然不如读书人那样有学问，但是宋太祖杯酒释兵权这个典故他们还是知道的！而他们的荣华富贵都系在李家身上，自然是不希望李家倒台，所以他们必须得表示自家的态度！而新军的几个军官则坐直身体，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和对面的几个军官对峙起来！

    这时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兄长，要说杯酒释兵权呀。兄弟我自然是比不得宋太祖了，不过我身后那位可比宋太祖强多了！”

    李云松听到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暗自盘算着这这事情是不是真的时万历帝授意的？若是如此的话，事情真的就麻烦了！要知道这是大名，可不是大宋！

    思虑半响之后，李如松说道：“你刚才说的话可是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刘昊嘉坐直身体认真的说道：“兄长，我倒不瞒你，现在只是兄弟我的意思，可是等我回到京师的话，就是陛下的意思了！”

    李如松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敢情是你小子在出坏水啊！他勃然大怒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姓刘的，你我本是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何故对我李家下此毒手？”

    他这一拍桌子不要紧，他手下的几个军官已经纷纷把桌子腰刀拔了出来！而郭占魁几个人也是不甘示弱，不仅拔刀了，还从后腰拔出短铳来指着对方！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刘昊嘉见状挥挥手，示意几个军官将武器收起来，又指了指李家的几个军官示意他们收刀。郭占魁几个人看到手势立刻把武器收起来了，可是对面的人却不肯收刀！

 1340点破

    刘昊嘉转头对李如松说道：“兄长，让他们把家伙收起来吧，拿着把破铁片子又能吓唬得了谁？”-

    李如松见状摆手示意他们几个人把刀收起来，同时说道：“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个好答复，我包你走不出这门去！”

    刘昊嘉靠在椅子上说道：“兄长，你这话吓唬吓唬小孩子也可以，可是吓唬不到我！”

    李如松一瞪眼睛刚要说话，刘昊嘉抬起双手连连摆动说道：“行了，行了，兄弟，咱们别跟小孩子斗气似的，还是说说正事儿吧！”

    李如松哼了一声说道：“我李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几代人为朝廷厮杀血战，未曾退缩过一步！可是你却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想要构陷李家，你到底安的是个什么心思？”

    刘昊嘉说道：“兄长，你若是说我构陷，确实有点儿这个意思！因为陛下没有说要拿你李家怎么样，想让李家迁进关内去，完全是兄弟我的意思！”

    李如松闻言更是生气，又是一拍桌子说道：“我李家哪里对不起你，你就非要坏我李家的根基？”

    刘昊嘉伸手拍拍李如松的手臂说道：“兄长你先不要激动你听我慢慢说，其实我这么做是为李家好！如果我说的没有道理，你当场斩了我都不怨你，如何？”

    李如松抖抖袖子，好像袖子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然后才说道：“你先说，说不清楚你是真的走不出这个门！哼，拿着几个短铳有用吗？那玩意儿能打死几个人？”

    刘昊嘉嘿嘿笑了两声没有接茬，端起酒碗来慢慢的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兄长，现在天下都说南戚北李，得此盛赞的李家可以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啊！但是兄长多少也读过史书，应该知道繁华过后便是秋霜的道理！所以你觉得李家这种繁华又能维持多久？”

    李如松说道：“这个倒是不劳兄弟关心，李家自有办法一代代的传续下去！我大明那么多勋贵，也没说个个都完蛋！像你们刘家不是有了你就起复起来了！”

    刘昊嘉说道：“刘家确实是因为我才有起色，但是那些断了代的勋贵又有多少啊？”

    说完他就一一例数起来。李如松是越听脸色越阴沉！因为他虽然不清楚刘昊嘉举的每一个例子，但是其中有不少例子他是听说过的！而最让他郁闷的是，其中断代最多的恰恰是伯爵这一级别！

    等刘昊嘉说完了之后说道：“兄长仔细想想，刚才举的那些例子里面有多少和李家是一样的啊！他们都是军功封爵，可是富贵能过三代的少而又少，是不是？而现在李家已经传到兄长手中，算是第二代了，风口浪尖儿啊！”

    李如松撇了他一眼之后说道：“你不用在这里嬉皮笑脸的，这事情我们李家自有手段！”

    刘昊嘉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自有手段？无非就是多编练家丁，多掌握兵权，然后再利用着兵权家丁敛银子，好循环下去！你当这招数世人都看不穿的吗？”

    李如松闻言抿着嘴巴不说话，因为这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的！刘昊嘉接着说道：“兄长，你也应该知道巨大的名声之后就是巨大的危机！表面看起来你们李家和戚家都是靠着军功起家，可是为什么兄弟我就帮着戚继光在边关谋了一个地盘，却要逼着李家进关，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李如松自然是想过这个问题的，但是他还没有头绪。所以只是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毫不在意的态度。

    刘昊嘉见状笑笑，对着那几个军官说道：“他们或许不明白，但是兄长你应当明白！都说戚家军如何如何，可是戚继光手下的全都是士兵，是朝廷的士兵，死一个补一个即可！可是李家那八千家丁可是私军！而且这八千家丁就是八千个军官，只要给他们配上一些人手进去就是十万大军！这一招当年汉武帝训练羽林卫的时候就用过！”

    这一番话说出来，李如松和那几个军官都是面如土色！因为这个帽子太大了！拿李家对比汉武帝，这是直接想把李如松一家人往刑场上送啊！

    刘昊嘉不等李如松辩解，直接说道：“你以为这一点万岁爷看不出来吗？就算万岁爷看不出来，朝廷里面那么多饱读之士也看不出来吗？再加上整个关外半数的军官出自李家门下，另外半数又与李家交好，李家素来又在蛮夷当中颇有威望，只要李家一声号令，提起大军将山海关一堵，整个关外就自成一国了！这个可没说错吧？所以你以为朝廷不害怕你李家出问题吗？只不过是朝廷一时腾不出手来对付李家而已！现在朝鲜的事情了结了，你猜朝廷下一步会做什么？”

    李如松听到这话已经是血冲顶门！他刚想骂人，又想起来昨天跟他老爹开玩笑的话，却没想到从刘昊嘉嘴里说出来了！

    就在他想着如何回答的时候，刘昊嘉话风一转说道：“对了，兄长今日观看了新军的作战，又论战了许久，你觉得城外的五千新军对付李家的八千家丁，胜负如何？”

    李如松巴不得刘昊嘉不就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所以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说道：“恐怕是胜负在四六开！我四你六！”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兄长，这个时候你吹这个牛有什么用呢？难道你以为我是朝廷里的那些文官不成？算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兄长，我这五千士兵对上李家的八千家丁，有十成十的把握获胜！而且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这样的士兵我在京师有六万！”

    李如松闻言没说话，他知道刘昊嘉没吹牛！五千步兵对八千骑兵，刘昊嘉稳赢的！而且不要提什么多拉一些军队塞到这八千家丁当中组成一支大军，没用的！因为塞进一些普通士兵之后，大军运转起来反而更加麻烦，说不定会拖累李如松的指挥！

 1341对比

    可是偏偏刘昊嘉却像是故意刺激他一样，他又竖起一个手指说道：“而且我手中还掌握着大明的海军。不算可以登陆的水手，光是海军里面专门用于陆地作战的海军陆战队就有一万三千人！而且他们随时可以在关外海岸线上的任意一处登陆！”

    李如松听到这话更是头脑中一阵晕眩！他曾经跟他老爹吹牛，说把山海关堵住，关外自成一国的事情被人说破了！而且他还知道，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得驻守大军在山海关外同明军对峙！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背后再有一万多人杀上来，抄自己的老家，自己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可能！

    可是刘昊嘉像是生怕自己打击得不彻底，又接着说道：“现在我已经训练出了6万士兵，已经摸索出了成套的经验，所以我每三个月可以训练出一万新军出来并配置相应的火铳和火炮！所以就算全关外的军队都造反了，又能挡住我多久？”

    李如松这时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姓刘的！你别光往李家身上泼污水，你手握着陆海两军就不怕朝廷猜忌吗？朝廷里没人敢动你，我李家敢！我李家在朝廷里面也算有些人脉，只要我李家发力，不知道是你刘家先死还是我李家先亡啊？”

    刘昊嘉闻言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朝廷里的文官没想这么干过吗？他们若是能得手的话还轮得到你！”

    李如松听到这话也只能是摇摇头。他也是一时气不过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而事实的情况他也清楚。文官多少次想要扳倒刘昊嘉却没有成功，反而让他步步高升。

    这时刘昊嘉解释说道：“兄长，你有些小看我了！首先一点，我和万岁爷是一起长大的，这情分你们就比不了！其次，新军的军饷一部分出自国库，大部分出自内库，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所以朝廷的文官调不动新军，但是皇家可以。万岁爷也能调得动去！再说海军。海军可以说是我刘家的私军，从上到下全是刘家的子弟！但是有一点，海军必须得依托着港口和大陆才有作用，所以万岁爷根本不怕我把海军拉出去造反！他们只要将港口一封，海军立刻完蛋！”

    李如松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神色还能保持平常。可是他麾下的那几个军官却是傻眼了！他们本来以为李如松抓住刘昊嘉的把柄，双方能够妥协。可如今看来眼前这家伙是天子近臣，根本就不怕威胁！

    刘昊嘉这时又接着说道：“再看看兄长你这边！刚才我说过了，八千家丁随时可以扩编为十万大军，还有本地的军队你们刘俱至少也能控制大半！再加上你们对本地蛮夷很有号召力！对了，朝廷对蛮夷的政策始终是改土归流，可是在关外这里刘俱却始终在阻止改土归流，目的就是想让这些蛮夷保持野性，相互厮杀，但实际上却让这些蛮夷缓缓做大！所以朝中很多人对这一点感到不满！所以李家坐拥关外如此多的土地人口，虽然没有藩镇的名号，但实际上也有藩镇的势力！而大明是绝对不会允许藩镇出现的！那现在我们算算，这几殿加在一起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这下子李如松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刘昊嘉已经把他们的家底子全猜测出来了！以前的时候李家靠这个策略生活的滋润无比，这里面有一个重要的先决条件，就是李家拥有难以摧毁的武力！或者将李家摧毁就等于把关外打烂，这一点是朝廷不能接受的。所以朝廷才和李家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等到张居正秉政的时候，李成梁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安！那就是戚家军北上！朝廷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安排戚家军北上？北方边军真的无人了吗？其中有没有借用戚家军来对抗李家军的意思？绝对是有的！

    所以朝廷的目的肯定是指望戚家军和李家达成平衡之后，再慢慢的收服李家，将关外彻底纳入朝廷的完整管辖。

    所以看到这种情况之后，戚家军在北方边关受到排挤，以至于在后来被北方边军屠戮殆尽，这其中有没有李家的手笔都不好说！

    可是现在又有一个打破平衡的出现了，那就是武宁侯刘昊嘉！而且这个砝码还是个超重量级的砝码！无论是从朝廷的大义上，还是从军事力量上来说，都是李家无法抗衡的！所以这一刻刘俱就面对着艰难的选择！

    李如松拱手交出权利，就意味着李家的富贵荣华将要中断一段时间，甚至一蹶不振！可若是不交，朝廷一声令下，刘昊嘉带着大义的名分，再带着数万精兵压过来，李家粉身碎骨就在眼前！

    这时刘昊嘉又缓缓说道：“兄长，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勋贵断绝的例子，你有没有发现其中的共同点？”

    李如松也想转变话题，所以他放缓语气说道：“共同点？能有什么共同点？大概都是军功封爵了！”

    刘昊嘉说道：“兄长，你这是说笑话了！大明非军功不得封爵啊，这算什么共同点！不过看来你是不知道，那还是我说吧！”

    李如松愤愤的说道：“爱说不说！卖什么关子！”

    刘昊嘉没有理睬他，直接说道：“首先一点，他们就是蠢！他们以为自己凭着军功封爵，以为自己是地头蛇就骄狂自大，觉得能同朝廷掰掰手腕子！结果就在那些朝廷春风化雨的手段之下，不知不觉的被干掉了！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的后代不争气！兄长，你也知道这些人的情况和李家非常的相似！几代人积累军功努力保证一代人走上高位，下一代人因功而封爵！可是等到第三代的时候，子孙不争气，很容易被朝廷找到办法拿捏住！甚至有时候朝廷都不需要直接动手，直接怂恿一下新生力量就足够将他们打落神坛！对了，说到这里，兄长，李家的第三代表现的如何？”

 1342诚意

    李如松听到这话就想把手里的酒碗砸在刘昊嘉的脸上！因为这话实在是太扎心了！就像刘昊嘉说的那样，他和他父亲李成梁为了家族四处奔走，到处厮杀，放松了对第三代的教育！结果教育出来的第三代虽然没有成为恶霸子弟，但也没有出色的，一个个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

    现在李如松想着，如果自己死了之后李家会走向何方？他的那些盟友们还会臣服于李家吗？要知道，一个狼群领袖的交接绝对不是和平的！

    可是刘昊嘉又接着说道：“这就是我想劝兄长的事情。把家安在京师之后好好的教导一下子侄，这才是保证家族长盛不衰的要紧之处！”

    李如松在这一刻是真的被说动了！他和父亲两代人，以及更早的先人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李家有一个长远的未来！可是想到自家子侄的德行，他顿时眼前一片灰暗！

    这时刘昊嘉又加重砝码说道：“兄长，李家入关之后，别忘了还有我这个盟友！我怎么也不可能让你们李家孤军奋战！我作为引荐人，让李家融入勋贵这个圈子一点儿都不难！”

    此时李如松捏着酒碗的手指甲都发白了，看得出来，他心情十分的激动！刘昊嘉瞟一眼他的手指说道：“兄长，我本来可以用更暴力的手段来逼迫李家屈服，可是我还是选择了先跟你来谈一谈，希望李家能做出更好的选择！”

    这一点李如松倒是相信的，如果刘昊嘉回京之后和万历帝一说，万历帝在安排朝廷的文官操作起来，等待李家的就是覆亡之危！就是看在李家这么多年尽忠职守的份上留情面，那也是李家倒下之后的事情了！那时等待李家的将是极为暗淡的未来！相反，如果交出关外的控制权，李家就还能有个体面的收场。

    想到这里他缓缓说道：“这事情我需要跟父亲商议一下！”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这是应有之意！不过容小弟再展示一下诚意！”

    说完刘昊嘉摘下腰间的腰牌向下手军官丢过去，然后说道：“拿着腰牌到院子里招呼几个仆役，让他们认清楚。再让他们去各处传话，就说让锦衣卫的暗桩在前厅集合！”

    李如松听到这话心里一紧，接着又放松下来！他虽然早就猜测自家会被锦衣卫渗透，但是他不觉得自家的府邸里面能潜藏多少锦衣卫？毕竟家里的人好多都是跟随的他们李家两代人厮杀过的，忠诚上是有保证的。

    这时郭占魁已经走到院子当中，他招手唤来几个仆役吩咐一番。那些仆役认真的看一眼腰牌，一个个脸色骤变的离去了。

    看到这一幕，李如松的神色又轻松许多。他觉得至少这十几个仆役还是忠于李家的！不过他心里还是十分忐忑，虽然他不相信外界对锦衣卫的传言，认为多有夸大之处。但是依着他想来，自家里肯定还是有些暗桩的，大约应该就是在仆役当中混进一两个而，无关紧要！

    所以他干脆端着酒碗慢慢的喝起来，他想看看到底会站出多少人来？如果站出来的全是低等仆役的话，他就要狠狠的嘲笑一下刘昊嘉才行！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大厅外面人影一晃，有一个人快步走进来。这人三步两步就走到刘昊嘉面前单膝跪倒，同时大声说道：“锦衣卫小旗李万安拜见大人！”

    刘昊嘉点头说道：“这些年你辛苦了，回头带着家眷跟本官回京另有安置！”

    李万安低头说道：“谢大人！”然后起身侍立在下手一动不动，整个过程当中看都没看李如松一眼！

    而李如松和几个军官看到这人的时候都已经惊呆了，嘴巴都张大了！因为这个人是负责掌管府中角门的门房，名字就叫李万安，绰号“老蔫儿”！他当年也是跟着李成梁厮杀出身。平时沉默寡言，做事稳妥，才被李成梁委以重任，看守家中角门。

    其实很多人都忽视了门房的重要性，但是李如松绝对知道！因为李万安看守的角门是做机密事的人出入的地方！也就是说，府里这些年做机密事出入的人全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说不定还搭过话，直到一些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已经形成文书放在京师锦衣卫的密库当中了！

    李如松惊讶又带着愤怒的，用手指着李万安说道：“老蔫儿！你，你是锦衣卫的人？”

    李万安神色冷静的躬身说道：“李大人，下官确实是锦衣卫的小旗，奉命潜伏在李家多年，实在是对不住啊！”

    就在李如松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走进前厅，向刘昊嘉大礼参拜！李如松看到这个人头脑就是一阵晕眩，因为这个人是李家两个家养的郎中之一，平日里也是深得信任的！所以他看到这人的时候已经愤怒的说不出话来了！

    随后陆续又来了四个人，其中有三个人还好，只是普通仆役。可是另外一个人就更让李如松心惊胆战了！因为他是李家的账房之一！现在他觉得大概自己家有多少银子刘昊嘉应该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而最让他惊讶的是第七个人！这人袅袅婷婷的走上正堂拜见刘昊嘉，原来此人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他夫人屋子里的一个自梳女！而且这个女子报名的时候，职位居然是个总旗！

    李如松看到这个丫鬟时真是心中惶恐了！因为他在和夫人说话的时候不知说出了多少机密，大约都被听去了！不过让她感到庆幸的是，这个女子时自梳女，他没办法把他弄上床去！否则若是上了自己的床，大概李家的底子就要被他掏干净了！

    自梳女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的产物，普遍都是丫鬟出身。她们普遍都是未婚女子，但是会梳起已婚妇女的发型，这表示终生不嫁，全心全意的侍奉主家。而且主家也要全心全意的对待他。

 1343怀疑

    一般来说，自梳女都是深得主家信任的人才能得到自梳的权利。有时候可以说是家中的半个主子！在极个别的时候，她的权利甚至要大过家中的主母！因为在她们自梳的那一天就已经不再是丫鬟的身份了，而是类似于家臣的身份，只不过平常的活动是在后宅！

    这时李如松攥紧拳头说道：“香玉，你一个女子怎么进了锦衣卫？”

    香玉蹲身福礼，然后不卑不亢的说道：“李大人，下官的父亲就是锦衣卫的总旗！可是下官的父亲无福，只得了下官一个女儿，所以下官就接下了这个差事！”

    李如松听完重重的往椅子上一靠，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也不知道他心里此时想的是什么？而他手下的那几个军官已经完全麻木了！门房，账房，郎中再加上一个自梳女，他们合力起来，李家不会有任何的秘密了！或许还有，但绝对是极少数的，只有主家几个人才能知道秘密了！

    尤其是其中一个军官更是脸上全是冷汗，因为他和那个郎中关系不错！他有老寒腿，经常从郎中那里讨些膏药来贴。所以一来二去的就和那个郎中熟悉起来，偶尔还能坐下喝顿酒！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他刻意交好自己，不知从自己这里问走了多少李家的机密！

    等到香玉起身后，刘昊嘉一摆手说道：“你们几位这些年都辛苦了！回去之后各提两级任用！现在你们可以收拾一下东西和家人，直接到城外军营去报道！”

    几个人躬身谢过刘昊嘉后转身离开，对李如松这个曾经的主子看都没看一眼！这让李如松分外的失落！

    这时刘昊嘉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兄长，今晚和老大人好好商议一下，尽快给我个答复。我不能在关外停留太久！另外，我是看在李家世代忠勇的份上才和你说这么多，换个人我招呼不打就会下手！言尽于此了！”

    说完他也不管李如松是不是答应，直接招呼几个军官起身离开。下面那个和郎中交好的军官见状长出一口气，起身说道：“大人！您不要生气了，这些暗桩走了也是好事啊，他……”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李如松大声说道：“好个屁！你看见现在站出来的是7个人，那是不是还有十七个人，七十个人在府里？”

    这个军官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低头坐下。这时李如松烦躁的挥挥手说道：“算了，算了！各自散了！”

    说完他也不管几个人直接大步走向后堂。他现在非常急切的想看到李成梁，他需要自己的老爹给他足够的指点。

    他回到后堂的时候，果然看见李成梁也没有睡。而且他一看李如松的表情就知道前面出问题了，所以直接挥退了所有人说道：“前面出什么问题了吗？另外，还有香玉怎么刚才在我这儿磕了两个头就跑没影了，她出什么事了？”

    李如松一跺脚说道：“老爹，你是不知道啊，那香玉是锦衣卫的暗桩，还是个总旗呢！刚才是刘昊嘉拿了令牌号令在我家的暗桩全部撤出，所以香玉才到你这里磕两个头！我估计这时候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到军营去！”

    李成梁听到这话惊讶的眼睛瞪大，嘴巴张开半天都合不拢！直到半响过后他突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说道：“厉害，厉害！锦衣卫的暗桩都安到咱们身边来了！还有几个人是啊？”

    随后李如松就挨个爆出名字，李成梁也是越听越惊讶！最后他摇摇头说道：“你安排一下，给每人拿二百两银子的程仪，再把他们送到军营去。家眷和东西太多的话就叫家里的马车去送。”

    李如松也知道没法报复这些人，不如索性卖个好。但是他实在不想见到这些人，就直接出门叫了管家。吩咐完进了房间之后，李成良给他递过一碗浓茶，说道：“喝了这茶醒醒酒，然后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随后李如松就把在前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整个过程他没有做任何添油加醋，只是简单的重复。因为他怕影响到李成良的思考判断。

    李成梁听了他的诉说也是越听脸色越阴沉。等到他说完之后，整个房间里面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蜡烛的光芒在跳动。

    过了许久之后，本来坐着一动不动的李成梁好像突然活过来一样深吸了一口气，再长叹一声说道：“真是后生可畏呀！”

    李如松说道：“爹，这个时候就不要感叹了，这已经是李家的生死大劫了，你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吧！”

    李成梁说道：“拿什么主意？真像你说的起兵造反呐？”

    李如松咬着牙说道：“造反也不是不行！咱们李家世代忠于朝廷，多年浴血奋战，可落得什么下场？卸磨杀驴！我看实在不行就反了！”

    李成梁瞪了他一眼之后说道：“糊涂！我问你，你造反胜算有几成啊？我说的胜算不是指你打上京师改朝换代，是不被武宁侯带兵打死！”

    李如松闻言愤愤的挥动两下拳头，最后无奈的说道：“打不赢他的！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李成梁说道：“那你还说个屁！”随后他放缓神色说道：“当初我跟你爷爷定下李家发展方略的时候就知道一件事，武力才是李家的基础！要不然这些年也不能玩儿命的养家丁！可是谁想到啊，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偏偏这大明朝还出了武宁侯这么一个异数！他演兵的时候我混在人堆儿里看了，咱们家真的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李如松闻言不服气的说道：“爹，咱们家的家丁照他的士兵是差了一点儿，可是咱家人多啊！辽东这么多军队卫所，哪个不卖咱们家李家面子的？哪个卫所里面没有咱家安插的人手？只要爹你开口，马上就能聚拢一批人马！明天晚上将刘昊嘉骗到府里，……”

 1344问题所在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李成梁正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等他不说话了李成梁说道：“怎么不往下说了？是不是下句话就得说还能从女真人那里聚拢不少人马？你就算是把女真人都算上能聚得起三十万人马不？倭人在朝鲜差不多就凑了快三十万的人马，结果还是不是被他三下两下打垮了？而且你凑起来的人都是乌合之众，有什么用？说不得半路就有一多半的人反水！”

    听到这里李如松也是长叹一口气说道：“那咱甲怎么办呀？说真的，我时针不想去京师给人当看门狗！”

    李成梁无奈的说道：“就是不去又能怎么办？如果在你的子侄一辈儿里面有人能挑起李家这个大梁也行，关键不是没有嘛！而我又活不了多久了，你又是个直性子，迟早死在战场上！没人能担得起李家的未来，李家就得没落！与其这样还不如去在京师当个看门狗，好歹不会被人杀了吃肉！家中的下一代担不起大梁来，别说八千家丁，就是八万个家丁又有什么用？”

    李如松听到这话也只能是默默无语。因为他常年不在家，他的几个兄弟又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人物，所以导致下一代里面根本就没有拔尖的人才！若是自己和老爹一死，李家的下场还真不好说！

    这时就听李成梁说道：“明天一早就送拜帖去军营，老夫亲自去拜见武宁侯，想来他应该会给我一点面子！”

    李如松不高兴的说道：“爹，你若是想见他，就叫他来见你！你若是送拜帖过去岂不是……”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刚好看到李成梁的脸，顿时又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发现李成梁瞬间好像苍老了许多，这让他心中顿时一阵绞痛！为了李家父亲付出良多！

    不过李成梁却笑笑说道：“我去拜见他不丢人！从官职上算，我现在是无官无品的白身身份。从爵位上说，我这一代才挂上宁远伯，人家已经是十几辈的伯爷了！而且现在他已经挂上了侯爷的爵位，更是压咱们一头！而且你爹我都豁出这个脸去了，他也不会给咱们脸色看！对了，家里那些名册全都带着！”

    李如松听到前半截十分的伤心，可是听到李成梁最后一句话就惊讶了，直接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爹，那些名册可是李家的根基，交出去李家就什么都不剩了！”

    李成梁严肃的说道：“小子，今天你爹再教你一件事！既然要投降了，就别三心二意，免得让人猜忌！再说了，那些东西真的就是李家的根基吗？我告诉你，你家的根基从来不是那些人，而是有着李姓血脉的家人！只要咱们李家代代有人才出，李家就垮不下去！指望着外人扶持李家，那才是与虎谋皮！”

    说到这里李成梁揉了半天太阳穴才说道：“等日后去了京城，你把家里的那些小的们全聚拢起来。能习文的习文，能练武的练武，一定要下死手管教！”

    李如松十分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不是不管教，只是这些孩子里面没有一个成才的！学文也不行，学武没那个天分！”

    李成梁眉毛一竖，大声说道：“放屁！什么没天分，只是没逼到份儿上罢了！当年你太祖爷爷生下来就会打仗吗？还不是被逼着上战场的！还有你，你生下来就能舞刀弄枪啊？还不是一仗一仗打出来的！这回到了京师就下死手管教，学不成的直接上家法！还有，到了京师之后，你和你的几个兄弟都多纳些妾室，多生一些孩子！一方面表示咱家安下心来扎根京师，另一方面多生些孩子，说不定就能生出一两个有天分的来！”

    李如松听到这话十分的恼羞成怒！可是再一想李成梁所说的话还真是有道理，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李成梁的拜帖就送去了城外大营。据送信的李家家丁说武宁侯态度和蔼，语气自然。似乎对接到李成梁的拜帖毫不意外！还赏了他五两银子！

    李成梁拍拍巴掌说道：“看吧，看吧！人家早就料到你老爹会去低头了！”

    李如松黑着脸不出声，直接点选了一对家丁跟着出去。可是却被李成梁拦住说道：“带这么多人去做什么？这些人在人家的地头上闹出事儿来都不够人家下手的！而且人家敢答应到咱府里来，咱们却要带着一大堆人去，你不觉得没面子，你爹还觉得没面子那！”

    李如松无奈之下只好点了四五个家丁才出了门。不多时他们赶到城外大营，刘昊嘉早已在大营门口等候。李如松看到这种情况心里的怨气少了很多，至少刘昊嘉在礼数上是很到位的。

    尤其等到刘昊嘉抢先上前，抢在李成梁施礼前，用晚辈的礼节拜见过李成梁后，李如松胸中的一口气也散的差不多了！至少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是投降的样子！

    进了大帐之后刘昊嘉也很给面子的没有坐在帅案后面，反而走下来坐在两侧的椅子上。他只是坐在上手，这仅仅是表示他是地主的身份而已。这让李如松心中更加满意了！

    等侍卫上了茶后李成梁说道：“侯爷，刚才你和如松兄弟相称，让老夫很是开心！那老夫斗胆喊你一声贤侄，可否？”

    刘昊嘉连连点头说道：“那当然可以啦！我跟兄长算是一见如故去，喊您一声叔父也是理所应当啊！”

    李成梁闻言捋着胡子笑笑说道：“那就好！日后我们李家到了京师，有贤侄在旁照应，想来日子过得也不会难过！”

    刘昊嘉听到这话是又高兴又无奈！高兴自然是因为李家答应搬去京师了，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无奈就是李成梁明显已经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赖上自己了！

    但是刘昊嘉不仅没有不高兴，因为对于李家这种忠臣良将他是十分欣赏的，该照应的时候绝不会含糊！虽然说李家有很多私心小算盘，也做了许多布置，但是那是为了家族繁荣昌盛，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1345文书

    所以他立刻认真的表态说道：“叔父请放心！日后李家在京是有什么事情，只要招呼一声，侄儿一定随叫随到！”

    李成梁听到这话就更满意了！有了这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刘家攀上关系。双方多走动几次，熟悉一下他们家中的情况，再选择合适的人联姻一下，基本上一个家族联盟就出现了，在京师也彻底站稳了脚跟！至于发展壮大就暂时不要提了，能稳住就好！

    他笑过了之后将手伸向李如松，李如松有点不甘愿的从怀中拿出几份文书放在他手中。李成梁接过来之后放在面前的案上向刘昊嘉方向一推，然后说道：“贤侄啊，老夫跟你说几个事情！第一个事情呢，就是今天回去老夫就上表给朝廷，我年纪大了，关外苦寒之地待不得了，想回关内多混几年寿数！”

    刘昊嘉点头说道：“叔父您放心，侄儿保证有一栋漂漂亮亮的伯爵府等着您！不过您这个几本文书是什么意思？”

    这时李成梁才将压在文书上的手抬起来说道：“这个简单，你一看就明白了！”

    刘昊嘉好奇拿起第一份文书慢慢翻开来阅读。果然他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李家家丁的名册，而且里面有汇总。这时他才知道李家并没有八千的家丁，实际是五千六百余人！但是即使是这样也足够惊人了！

    他合上文书笑着说道：“叔父，世人都说李家有八千家丁，合着你也这也不足数啊！莫非外面的传说都是虚言？”

    李成梁知道刘昊嘉是在试探自己这个文书是不是真的？所以他大大方方的说道：“贤侄你放心！这份文书绝对是准确的！至于说李家八千家丁的说法还真是假的！是老夫放出去的消息，吓唬人的！至于为什么能唬住人，那时因为每次出去作战的时候，老夫不会将所有家丁都放出去，总说留着一部分人看家。但实际上是把人都放出去了，留下看家的全是家仆冒充的！”

    刘昊嘉一拍大腿笑了，说道：“原来如此！叔父这是搞空城计呀，倒是把世人都骗过去了！”

    说完他又拿起第二本文书看起来，这一看脸色就变了许多！不等他问，李成梁就直接说道：“这里面的各级官员都是从李家出去的，跟李家的亲疏远近都有标注。”

    刘昊嘉翻阅了片刻之后合上文书，同时他知道刚才那本家丁的名册也是真的了！因为李家既然能把这份文书交出来，就没必要在家丁的人数上撒谎！

    他随后又拿起第三本文书，发现上面记载的全是田地商铺之类的东西。李成梁解释说道：“李家家大业大，还要养这么多家丁，难免开销要大一些！所以自然要多做些生意！另外总要给李家留些后路，所以这些店铺都没有挂李家名下，但实际上都是李家的产业！

    刘昊嘉点点头没说话，再拿起第四本文书，这份文书在他看来就更重要了，上面记载的是所有辽东各地土着的情况，而且记述的极为详细！而这东西对刘昊嘉来说才是真正重要的，这才是日后治理辽东的根本！

    刘昊嘉放下文书说道：“叔父，说句实话，对于李家进京师这件事情，侄儿原以为你们怎么也得商议个三五天，甚至是七八天也不奇怪！可是没想到叔父一晚上就决定好了，可见您是真有魄力呀！”

    李成梁摆摆手说道：“什么有魄力呀，根本谈不上！还不是打不过就认怂了！你这李大义名分在手，兵马占优，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痛痛快快的离开辽东算了！这样万岁爷也能高看一眼！”

    刘昊嘉现在对李成梁是真是钦佩的五体投地！要说做出割舍的举动很多人都做得出，可是做的这么干净利索的，这么彻底的李成梁还真是头一个！而且他把这几份文书拿出来之后，日后万历帝必然优容李家！有什么好事儿都会先想着，有什么坏事儿都得抹去一半儿！

    更何况李家的下一代里面还真没有纨绔子弟，他们顶多是富贵荣华的生活享受到了，有些不肯上进而已。根本干不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来！所以这一波李家是稳了！

    想到这里刘昊嘉把第三份文书单独挑出来推向李成梁方向，同时说道：“叔父，朝廷接你回京师是荣养，又不是抄家！这些东西啊，该是李家的还是李家的，不会有问题！”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东西之所以没挂到李家的名下，恐怕来历也是有些问题的。他是不相信李家在辽东就是这么白玉无瑕，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儿！但是既然李甲已经把姿势都摆好了，那无论以前做过什么事情都得一笔勾销，这就是政治上的规矩！但是以后再出问题的话可就不能免除了！

    李成梁想了想拿起文书扔给李如松，同时说道：“也好，反正去京师也带不了那么多家丁。遣散的时候总要给点儿东西，这些东西总能用得上！”

    刘昊嘉也点点头说道：“这些东西带去也没什么用，用来遣散家丁刚好！”

    李如松闻言狠狠的瞪了刘昊嘉，心中暗自说道：“你现在当然是说什么都好了，可京师是什么情况谁不知道？没点儿家产傍身能行吗？”

    可是刘昊嘉就好像看出他的想法一样，直接说道：“兄长，你不必忧心！我在京师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你们等着享福就行了！”

    他这话一出，李成梁两个人立刻都认真起来！因为一个大家族想要发展下去，绝对是离不开钱财的！尤其是在培养子孙这件事情上，钱财可以说是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读书要请名师，要游学，要笔墨纸砚等等等等，自然都是要花钱的。练武开销更大！兵器甲仗不说，那自然都是要的。单说平时打熬身体的药材就不是个小数字！要不怎么有一句话叫做“穷文富武”！

 1346条件

    穷人绝对走不上练武这条路的！不说别的，单从肉食上这一点他们就解决不了，更不要说打熬身体所用的各种药材。缺了这些东西，武功没等大成人已经练得五劳七伤了！

    这时只听刘昊嘉说道：“叔父一家搬到京师之后开销必然是大的，所以我在天津给叔父一家人准备了三间铺子。这三间铺子你是自用也好，租出去也好，有这三间铺子府里的吃穿用度就够了！”

    天津那里李如松也是听过的，自然知道刘昊嘉没有虚言。所以他认真的向李成良点点头。李成梁的神色之间也轻松了许多。

    刘昊嘉接着说道：“还有一桩买卖也是留给叔父的！叔父一家在辽东人头熟，所以日后海军采购大木的生意就交给李家了！”

    李成梁二人闻言简直是大喜过望啊！海军的事情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尤其是造船需要用的木材可以说是不计其数！而在辽东老林子里面，百年以上的大树到处都是，根本就不用本钱！只要派人砍下来沿河放排送到天津就是一笔巨利！若是认真一点儿做成上好的木板，再晒干了，价钱再翻个一两番简直是轻而易举！

    李成梁心中大喜过望的同时对刘昊嘉也颇为感激！因为他们也知道刚才那三个商铺的收益，大约只能维持李家的生活而已！要知道李家可是一个大家族，不是三五口人的小家庭！

    他们搬到京师之后，为了勋贵的体面，为了子孙的学文习武，都需要大笔的钱财！而刘昊嘉这一手绝对满足他们的需要了！只要他们生活不是特别奢侈，卖木头的银子足够满足家族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了！

    刘昊嘉再次说道：“还有一件事儿，那就是朝廷绝对不会允许某个家族养这么多的家丁，那么这些家丁肯定涉及到遣散的事情，这又是一大笔钱财！这样吧，我出钱在辽东置办二十个庄子，保证退起来的家丁每户有两百亩地，十名倭人奴隶，三年不纳税！不过这些人从此以后就跟李家再无瓜葛了！”

    这次都不用李成梁点头，李如松就连声答应下来！因为遣散家丁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家丁不等于仆役，他们及家人的吃穿用度全由主家负责，而且必须得是精品！还得加上兵器甲仗战马等一系列的开销！这还不算月俸和赏钱！

    人家先给你卖命了，现在要把他们遣散，你就得保证他们未来的生活不能低于原来的水准！要不然这些家丁心有怨怼的话就很麻烦！

    所以刘昊嘉亲自出手的话，李成梁绝对放心！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刘家最有钱了，置办几十个庄子对他来说只是一笔临时的开销，绝对不构成压力！

    所以李成梁都拱手说道：“如此就多谢贤侄了！那些家丁们跟随我家多年，总要给他们个体面的收场！说句实话，老夫已经做好破家的准备了！”

    刘昊嘉知道李成梁这话有些夸张，但并不过分。遣散这批家丁绝对会让李家大出血！而最关键的是不能毁了李家的名声！所以由刘昊嘉来接过这件事，既能让这些家丁同李家断得干净，还能保住李家的名声！若是中间有什么差错，这些退下来的家丁也只会骂刘昊嘉，不会骂李家！

    刘昊嘉摆摆手表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接着说道：“叔父，还有两件事你们听了肯定更开心！”

    李成梁两眼放光的说道：“是吗？那贤侄你赶紧说说！有好处老夫总是不嫌多的！”

    刘昊嘉知道李成梁摆出这副无赖的样子是拿自己的名声为李家争好处，所以他也并不在意，直接说道：“第一件事就是这次回京之后，我会在万岁爷那里给兄长也讨一个伯爵回来！兄长这些年东征西讨，为国尽忠，值得一个伯爵的爵位！”

    李成梁还能接受得住这个刺激，可是李如松确实有些头脑发晕了！因为他爹没死，他永远也当不上这个伯爵！而看他父亲精神矍铄，身体康健，怕是短时间内都不会有问题，所以他只能是熄了封爵这个想法！

    但是你让他挂一个爵位他高不高兴？自然是高兴的！而且一门双爵在大明极其稀少，这等于变相承认了他对大明的贡献！更有一点，家里有两个爵位之后，日后李家出事了，倒下去一脉还有一脉支撑着，自然会更长久的传下去，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所以李成梁当即追问说道：“果真如此？”

    刘昊嘉一拍胸脯，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说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其实这个事情以前我跟万岁爷说过，他也是同意的！”

    李成梁听到这话心中就是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看来这次干脆利索的投降还是正确的，因为在万历帝已经关注李家的情况下，再有其他想法恐怕就是朝廷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了！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还有第二件事情！就是我保证兄长可以继续带兵打仗！至于位置现在不好说，应该也是在北方，但是肯定不会在辽东了！”

    这下子不仅是李成梁激动万分，李如松激动得直接一下子站起身来，涨红着脸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刘昊嘉摆手示意他坐下，同时说道：“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敢糊弄你们？”

    和这下子李成梁父子二人更加激动了！原本以为他们到了京师就会被圈养起来，只能等下一代成长起来之后再重新谋取李家的发展。可是没想到李如松还会有带兵的机会！这代表着李家在朝廷以及勋贵当中的地位！这就意味着不用再等下一代发展，李家依旧能平稳发展！

    刘昊嘉之所以会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他觉得把李家拆碎了之后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李如松就能以一个正常将领的身份带兵打仗。而且他对边关，特别是辽东的情况极为熟悉，有他参谋的话能做到事半功倍！只要抹除了李家的私心，他对付那些土着蛮夷的时候就能够痛下杀手，最大范围的剪除不安定因素！

 1347投名状

    这时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叔父，兄长，这个条件你们还满意吧？”

    李成梁开心的连连点头说道：“满意，满意！贤侄对李家的善意老夫知道了，日后定有后报！”

    李如松也拱手说道：“好兄弟，多谢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哥哥一定到！”

    谈好了这件事，大帐里面的气氛立刻就宽松了许多！随后刘昊嘉就把京师里的情况简单向他们介绍一番。李家虽然经常来往于京师，但终究是局外的身份，京师李真正的情况他们并不清楚。所以有了刘昊嘉的介绍顿时让他们觉得眼前一亮！不过李成梁更加决定要加强和刘家的联系，至于联姻的计划都要提上日程了！

    三个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顺畅，慢慢的大帐里的气氛越来越好！刘昊嘉甚至还主动帮他们规划了李家到京师之后应当如何做事，还推荐了几个学文学武的老师，这让几个人的关系更加融洽了！

    一番畅谈之后几个人都觉得心怀畅快，这时李成梁突然说道：“贤侄啊，没旁的意思，老夫就想问问，若是老夫不想搬去京师会是怎么个结果？”

    刘昊嘉笑嘻嘻的说道：“我回京之后马上就会禀告万岁爷强制下旨请你们二位进京！你们要是不动弹，我的大军马上就会掉头冲出山海关！到时候你们要么起兵造反，要么束手就擒！不过以我对兄长的了解，他大概率是会起兵的！”

    李成梁笑眯眯说道：“不管那个夯货，你就说说要是我们起兵造反，你怎么应对？”

    刘昊嘉说道：“不用应对！因为你们起兵的唯一出路就是占据山海关！但是我可以告诉叔父，那绝不可能！因为山海关那李我留人了，你们大军一靠近，山海关立刻就会封闭起来！所以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堵住山海关，然后和我来一场会战！会战的结果一定是我赢！”

    李如松不服气的说道：“那可未必！我们这人多！算上当地的土着蛮夷能凑出几十万人来！”

    刘昊嘉还是笑嘻嘻的说道：“兄长，你凑的人数再多，还能多过倭人的大军吗？倭人的大军我豆打垮了，别说你那些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了！”

    这一句话就把李如松气得没动静了，只能是气闷低下头去！刘昊嘉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李如松心里多少还有些怨气，所以他决定干脆把他压服算了！

    于是他直接说道：“真正能随着你们起兵的，除了李家的嫡系子弟就是土着蛮夷！不过那些玩意加入你们不过是为了打顺风仗的，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堂而皇之的劫掠百姓！所以你们要想留住他们，就得给他们提供海量的财务或是允许他们劫掠百姓才行！那些蛮夷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狼！关外的驻军和卫所不少，李家大约能掌握一半上下，但是这是指在平日没什么事儿的情况下。至于真的起兵造反的话，能出兵响应的不会超过四成！所以你们必须在后方留下一支军队吓唬他们，让他们不会胡乱出兵！不过肯定会有几个人跳出来和你们厮杀，应该人数不太多，但足够牵制你们一部分兵力了！至于追随你们起兵的人里面有三成随时会反水，因为他们身边都有我的人，或者干脆就是我的人！”

    李成梁二人听到前面的话会死没什么反应，因为这些都是他们预料到的。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他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这说明朝廷和刘昊嘉早就注意他们了，并在暗中布置连连许久！要是自己真的起兵了，等待他们的将是天罗地网！要是正在作战的时候，自家兵力有三成叛乱，那会出现什么结果太好判断了！

    至于刘昊嘉会不会欺骗他们，他们一点都没往这里想。因为他们被家里的七个锦衣卫暗桩吓坏了！刘昊嘉能在他们家里安排这么多暗桩，那在其他人身边安排人就更容易！或者直接表明身份，那些人就会屈从！因为没有人能忽视锦衣卫的要求！

    李成梁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老夫说句实在，虽然老夫决定搬去京师了，但是在心里终究还是留着一份念想的！那就是大明已经烂到一定程度了，老夫若是起兵造反，或许不能代替大明得享大宝，但是裂土封疆还是能做得到！”

    刘昊嘉听到这话神情严肃起来说道：“双方，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李成梁笑笑说道：“老夫不信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老夫在辽东和草原到处厮杀，各处的官员兵马都见识过了，看到的东西不堪入目！文官贪婪无比，只知道为了个人捞取好处，致国家于不顾！武官也没有个武官的样子，贪污军饷，喝兵血！但凡有打仗的时候，就没有不是杀良冒功的！而辽东的地方虽然说是苦寒之地，但是只要认真耕作收获也是不菲！所以真要起兵老夫有五成把握能在关外割据！可惜大明国运不绝，出了贤侄这等人物，老夫也就只好熄了这等心思！”

    刘浩佳听到这话心里暗自感叹！因为李成梁说的话，和努尔哈赤起兵时说的简直是一模一样！万历帝这一朝还有张居正打了个好底子，可以说是给大明帝国续命了，若是没有张居正肯定是烽烟四起的局面！可以说张居正对大明帝国有再造之功！最可惜的是人亡政息，他一死，大明帝国又走回了老路上去！

    想到这里刘昊嘉说道：“叔父，就是因为侄儿和你看到了一样的东西，所以才弄出新军，弄出海军，就指望着把这股歪风邪气都压下去！不过看现在看来侄儿做得还不错呀！”

    李成梁哈哈一笑说道：“做得岂止是不错呀！张太岳也未必能做到你这一步，毕竟束缚他的东西太多了！还是你厉害呀！”

    刘昊嘉听到这话笑而不语，心里却是没当做一回事儿！因为他知道李成梁说这话根本就不是为了夸奖他，他叨叨咕咕说了半天心里话，就是在自己面前交个投名状，主动把自己的把柄送给刘昊嘉。

 1348回京

    不过对这一点他倒是不反对。和李家合作后对控制关外他就更有把握了！要知道李家的名字在关外乃至塞外都是响当当的名号！

    正事儿说完众人又感慨了一番朝政，算是结束了整个话题。随后刘昊嘉叫人摆酒招待李成梁父子。

    这一喝下去自然就是喝得七七八八才算结束。到最后刘昊嘉也是勉强起身将他们二人送到营外，然后由家丁搀扶李成梁二人上了马这才回营地去休息。

    一路上李如松还很担心李成梁会不会从马上栽下来，可是越靠近城池，李成梁反而越来越清醒，在马背上居然都不带摇晃的！

    就在李如松刚松口气的时候，就听李成梁说道：“回头跟你婆娘说一声，日后到了京师多去刘家走动走动。武宁侯有个大哥，他儿子年岁和你的小丫头岁数相当，能和他们家结亲就最好了！”

    李如松听着李成梁的声音冷静清晰，不由得说道：“爹，你醒酒了？”

    李成梁“呸”了一声说道：“老子根本就没喝醉！就那武宁侯的酒量还差一点儿！要不是因为他身份，老子能把他喝到桌子底下去！”

    李如松闻言嘿嘿笑了两声说道：“爹，联姻是不是早了点儿？”

    李成梁说道：“早个屁！武宁侯的几个孩子老子都没敢惦记，只能惦记他大哥家的孩子！总之这事情你去想办法吧！另外一会儿回去赶紧叫人写奏本，写完直接给武宁侯送过去！”

    李如松听到这话没有做声，在马上踢踢踏踏走了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李成梁看到他这个样子反而有点儿高兴，因为他是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他这番做派就表明他心里真的是放下了，不用担心以后再和刘昊嘉起冲突！所以他愉快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加快速度奔城中而去。

    李成梁做事也是利落，天还没黑的时候，一份奏本已经直接送到了军营里面。那时候刘昊嘉还没有醒酒，等他晚上醒来后看到这份奏本大叫一声“好！”直接吩咐下去准备返回京师。

    第二天一大早，刘昊嘉又进城和李成梁以及各级官员见了面。他表示这次来拜访前辈很是开心，只不过是还有皇命在身不可以久留，所以下午就要返回京师！

    听到这个消息，李成梁父子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依旧是有点儿不是滋味儿！但是其他各级官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惋惜刘昊嘉待的时间太短，来不及巴结！

    刘昊嘉可不理他们的想法，中午吃过送行宴之后直接率领大军日夜兼程往回赶，终于在山海关之前汇合了主力部队一同入关！至此整个朝鲜战争算是完全结束了！

    一过山海关之后，刘昊嘉就撇下大军，带着少数家丁便装赶往京师。甚至他连朝鲜的使节都扔在后面了！原因就是离家日久，实在是有些想念家人。

    他进入京师之前他还派人骑快马先行一步，向皇宫里送我消息。回京先见万历帝这是抹不掉的规矩。万历帝的心胸可没有他说的那么宽大。

    刘昊嘉便装赶到宫门前的时候，张嘉已经在那里转着圈等待，看起来急得不行了！他一看到刘昊嘉出现，连连招手说道：“哎呦，我的祖宗啊，你可算来了！万岁爷都催了咱家好几次了！”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有劳张伴伴久候了！对了，这次从朝鲜回来弄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不少上品的高丽参，回头给你送到家里去！”

    刘昊嘉与张嘉两个人早就是政治上的盟友，经济上的合作伙伴，所以这点儿事儿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儿。张嘉连连催促说道：“这是小事，回头你自己安排便是！走，跟咱家去见万岁爷！”

    两个人急匆匆的赶到御书房，万历帝正在御案后面拿着本书装样子。他看到刘昊嘉进来，急忙扔掉书说道：“免礼，免礼！赶紧上前来让朕看看伤到哪儿没有？”

    可是刘昊嘉哪里敢真的不施礼，还是老老实实的大礼参拜。之后才起身上前。万历帝端详了刘昊嘉一下说道：“看来是没伤着，但是也黑了，也瘦了！不过这次爱卿确实是辛苦了！“

    刘昊嘉躬身说道：“臣不敢居功，都是将士们的功劳！”

    万历帝摆摆手说道：“这话就不要说了！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没有爱卿也就没有这场大胜啊！要知道，李如松在朝鲜也是吃了亏的！对了，你离开大军提前回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放心，大军有可靠的将领率领，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臣是秘密回京的，大军里面除了少数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臣行踪！”

    万历帝听到这话很满意的点点头。刘昊嘉看到他的神色就知道万历帝对他离开军队的举动很满意！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作为皇帝的万历帝疑心病越来越重了！往日的情谊在权利下面大概什么都不是了！所以刘昊嘉赶紧在万历帝没有发现自己在观察他的时候低下了头！

    这时万历帝兴冲冲的说道：“爱卿这次仗打得不错，朕很满意！赶紧给朕说说这仗是如何打的？”

    刘昊嘉知道万历帝有这个毛病，总喜欢纸上谈兵！他知道自己不能出门领兵，就喜欢听这些打仗的故事。所以刘昊嘉干脆叫张嘉准备好朝鲜地图，开始一板一眼的介绍他如何作战。

    朝鲜的作战情况听得万历帝目眩神迷，兴奋的脸色涨红，浑身是汗！好像是真的指挥了一场大战一样！

    等刘昊嘉讲完了，张嘉赶紧送上晾好的茶水。万历帝一连喝了两碗才算缓过这口气儿来！然后他才感慨的说道：“听你这么说，那个什么小西行长也是很厉害的人物喽？”

    刘昊嘉说道：“在战争指挥上他比臣厉害！因为他比臣多了二三十年的作战经验，所以臣才上过他的当，让他逃回倭国去了！”

 1349只给政策不给钱

    万历帝摇摇头说道：“没关系！虽然说爱卿的经验比他差一点，但是最后打赢的是爱卿，这说明爱卿还是比他强的！另外，兵书上不是有句话，说用堂堂之兵嘛，爱卿用的就是堂堂之兵把他撵走了！而他就是再用其他阴谋诡计也是小道，就只能是用来逃跑！”

    刘昊嘉听到这话都有些惊奇，看来万历帝这几年也没少长进，要不然还真说不出这话来！只不过他的水准不过纸上谈兵而已！要是让他指挥一只部队，大概只用半天时间就能葬送一万人！

    刘昊嘉不想再讨论朝鲜战争的事情，因为万历帝并不懂得军事，他只是听着有趣而已。而且他现在十分的想念家人，所以他想早点儿出门。于是他抛出了另外一件东西，那就是李成梁的奏本。

    他将奏本双手放在御案上，然后说道：“万岁爷，这是辽东李成梁的奏本。臣去辽东的时候他拜托臣带来的。”

    万历帝看到奏本不高兴的说道：“他又上奏本有什么事儿？难道还是想管朝廷要钱吗？朝廷现在哪有营寨给他！而且这个奏本也不应该直接给朕呀，应该送到内阁那里去的！”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这份奏本和他以往的不大一样，您尽可以看看！而且这份奏本乃是臣抄录的副本，正本刚才进皇宫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送往内阁了。估计明天内阁的人就能看到！”

    万历帝听到刘昊嘉这么说，神色和缓了许多。对他来说，凡是管他要钱的人都是敌人！也不知道老朱家的人怎么就这么爱财？大概是因为朱元璋一家人穷久了吧，所以把渴望钱财的基因都刻到了骨子里！

    万历帝拿起奏本翻开仔细阅读。一开始脸色还是很冷淡的，结果是越看越开心，后来简直可以说是喜上眉梢！

    等他彻底看完奏本之后，他“啪”的一下子将奏本拍在桌子上，兴高采烈的说道：“李成梁一家人准备要进京了！这下子辽东可算是朝廷说了算了！”

    张嘉听了也很惊讶，不过随即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于是他给刘昊嘉搭台说道：“贺喜万岁爷啊，这可是个大好事啊！只是这李家一向把辽东看成自家的地界儿，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下辽东来京师了？”

    万历帝这时也终于明白过来，他立刻看向刘昊嘉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爱卿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刘昊嘉神色恭谨的说道：“臣倒没发挥什么大作用，就是拉着军队在辽阳城外搞了一次演习！大概李家觉得新军比他麾下的家丁强多了，所以就决定解散家丁回京来养老！”

    万历帝闻言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过了之后才说道：“要说办事还得是爱卿啊！凡事总是想在头里，做在前面！而且做事稳妥无比！那李家盘踞在辽东多年，虽然说一向对朝廷恭谨，但是就怕日后他手下的人想让他当赵匡胤啊！”

    刘昊嘉附和说道：“没错，李家确实在辽东势大，而且已经有些尾大不掉了！所以臣才借助万岁爷的名号逼迫他来京师养老！不过话说回来，李家确实是并无反心，做事十分稳妥！”

    随后他就将整个谈判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其中略有些更改，夸大了一些李家对朝廷的忠心。只说是李家已经沉迷于富贵不知所谓，没觉得问题大。直到自己点明了他家势力已经过于庞大，难免底下人有什么想法的时候，李成梁立刻就答应来京师了，并对以往的做法很是自责！”

    这一番对答上来，听得万历帝十分满意！他长叹一声说道：“李家几代人为朝廷效力，尤其是李成梁父子可以说是半生戎马！可是更难得的是他们有这般的赤胆忠心，能舍下自家的富贵！既然这样，朕也不能亏待了他们！你跟他们谈的条件朕都答应了！另外赏他们李家三个锦衣卫百户的名额，学文的直入国子监。至于其他的，等朕和内阁商议了再说！”

    刘昊嘉一听万历帝的意思就知道了，这是又一次的只给政策不给钱！不过想到因为这次朝鲜战争国库开销非常大，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他想着这次给自己的好处会不会也不翼而飞？

    果然万历帝停顿片刻说道：“对于如何奖励爱卿这次在朝鲜的功劳，朕还需要和内阁商议一下！”

    刘昊嘉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的奉上大概也要缩水！不过他还是躬身说道：“臣为万岁爷效力，并不求赏赐！”

    万历帝笑眯眯的说道：“该赏赐的还是要有的！总不好叫世人说朕凉薄！”

    随后万历帝话锋一转，又开始大谈起开销来！现在他基本上已经全面掌握了朝政，所以国库的开销他还是知道的。这次朝鲜之战确实花钱花得让他肉疼！不过他也肯定了一点，新军作战的开销却是比老式军队要节省！

    其实严格来说，新军的开销是大于老式军队的！只不过他们结束战斗的时间比较快，还没有让开销变得大起来！如果战争时间再拖长一点儿，新军的作战开销能吓死万历帝！

    万历帝倒完了苦水说道：“好了，爱卿一路赶回来也辛苦了，今日早些回家休息，等到大军归来的时候朕给爱卿接风！”

    刘昊嘉知道这是万历帝撵人了，所以他立刻起身告辞。张嘉亲自将他送到了宫门外。他这才抓紧时间返回到家中去。家里人已经接到他回来的消息，早已经置办好了酒宴在等待给他庆祝大捷归来。

    刘昊嘉在家中休养时也没闲着，他安排人开始在京师之中放出风声去，透露出了很多朝鲜战场的细节。这让京师的百姓和官员们很是兴奋！

    其实京师中的人早就接到朝鲜大捷的消息，已经在盼着大军回来，好热闹一番！所以这些消息恰恰迎合了他们猎奇的心思，所以传播得非常快！在几经添油加醋之后，刘昊嘉在百姓心中已经成为一个无敌的统帅！

 1350杨金默

    因为号称“南戚北李”中的李如松都已经在朝鲜战场折戟沉沙，而武宁侯一出手就翻天覆地，打垮了倭人！据说武宁侯在朝鲜战场上连立了百余个京观，每到夜间亡魂不得追去，只能在夜风中哀嚎！

    又有说武宁侯在战场上指挥若定，如何如何的调动兵马！又如何妙计百术！说的他如同诸葛在世，武侯重生一样！

    这时候更有人想起了刘昊嘉以前的传说！于是他们把以前的故事又拿出来重新编辑了一下，绘声绘色的再次传播起来！这下子京师里的人对刘昊嘉彻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而且他的名声还在随着商贾的往来不断的向远处传播！所以现在京师里的人最翘首以盼的就是大军归来的日子了！

    就在京城里乱起来的时候，内阁也没消停。因为一份不起眼儿的奏本打乱内阁里的平静！

    就在昨天上午，阁老们正在批阅各种奏本的时候，新任阁老杨金默突然“嗯”了一声！他这一声在寂静的值房里颇为刺耳，让其他几位阁老都抬头看了过去。

    杨金默是刚刚补入内阁的人员，他顶的是张翰的位置。张翰个人能力并不突出，不过他有一点好处，就是听话！当年张居正为了保证他对内阁的绝对控制，一直让张翰待在阁老的位置上。

    但是在张居正去世之后，申时行对他是百般的看不上！但是为了保持内阁稳定的缘故也就暂时没有动他。等这几年申时行彻底掌握内阁了，就开始排斥张瀚。

    张瀚本来还想在位置上多赖几年，好给家族多蹭点儿好处。但是赖到后来发现申时行有翻脸的可能！刚好他也生了一场病，所以就坡下驴辞去了内阁的职位，于是杨金默就顶替了他的位置。

    可是申时行本身一点儿也不喜欢杨金默这个人，因为杨金默入阁并不是他的想法，而是妥协的结果。而且杨金默这个人他做不到像申时行，王锡爵那样摒弃自家的地域性，从全大明的情况来考虑施政方针。当然这也跟他身后的势力集团有关。

    在万历朝的时候，虽然大名鼎鼎的东林党，阉党等还没有出现，但是已经出现了他们的前身。而杨金默就是这种地方党派的代表！他不仅代表着地方的利益，还代表了士绅和读书人阶层的利益！这正是各个地方士绅不满于内阁，不满足于现有利益，开始积极插手朝政的表现之一！

    不得不说，在申时行之前，各地各处的内阁成员虽然都会对自己的家乡有一定的偏爱，或者是指向性的照顾，但是从来没有过火。他们还是把大明这个大盘子、大概念放在前面的！

    这也跟大明当时的经济条件有关，因为当时各个地方的士绅读书人还没有形成完全的垄断集团。而等到万历朝的时候，由于经济的发展，各地垄断集团已经发育完毕，准备开始向外扩张了！这必然需要他们在政治上有扶持，于是他们才开始正式的插手政治斗争，于是就出现了着名的东林党和阉党！

    世人都觉得阉党是坏蛋，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这只不过是东林党在胜利之后给他们强加上去的！要是阉党胜利了，他们也肯定不会叫做阉党，说不定这个名字就按在东林党身上了！

    在明朝末年，东林党一家独大，几乎垄断了政治上的所有好处！然后他们又利用政治上的好处来获得经济上的利益，反过来再用银子支持获取政治上的权利，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

    在这种一家独大的情况下，其他地方的利益集团，比如说楚党、浙党等利益集团不得不抱团儿取暖，最后依附在魏忠贤的门下，这才成为了所谓的阉党！

    而杨金默便是这种党争的结果！而这偏偏这个人是申时行无法拒绝的！因为站在杨金默身后的正是现在势力最庞大的传统士绅和读书人！

    在大明，这种传统士绅和读书人是最难招惹的，也是势力最庞大的！因为他们掌握着广泛的舆论权！

    首先来讲，作为中国文化的耕读传家之的代表，这些式神们有着天然的正义性！而他们大量的兼并土地，又变相的加强了这种权利！即便刘昊嘉玩儿命的推广工商，开拓海外市场，影响到的士绅也只是一小部分！

    所以申时行想要自己的执政计划得到最大范围的推广，想要得到士林的称赞，同时赢得一个比较好的身后名，他就无法阻挡这些人的要求！而这就是他和张居正的不同！张居正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舍弃一切，而他做不到！那么有所求就必有所应，所以他就必须忍受杨金默带来的挑战！

    而且他还明确的知晓，有了第一个杨金默之后，马上就会出现第二个，甚至第三个，乃至于整个内阁都被这些传统的士绅控制住！但是偏偏他不能使手段赶走他！

    因为这样做会影响他在士林中的清誉！那些士绅们会说他目中无人，独霸庙堂等等，将一系列的大帽子扣在他头上！到时候他就是千夫所指，死后也得落个坏名声！所以他只能通过正常的手段限制杨金默在内阁的权利。而无法把它从内阁之中拔除，这让他也是头痛不止！

    杨金默发出声引起了大家注意后，他立刻尴尬的笑着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看奏本看得久了，脖子有些痛！”

    值房里的其他几个阁老各自呵呵笑了两声就再次低下头去，因为他们也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别以为阁老多么的高大上，他们在值房里没有外人的时候，什么伸懒腰，打哈欠之类的事情做得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杨金默把这个突发情况遮掩过去之后，心跳得异常的厉害！不过他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的异常！这时候他心跳得像擂鼓一样，让他的脸色都涨红起来！所以他不得不低头掩饰。

 1351发现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就是看到了李成梁请求回京师养老的奏本。其实李家的问题已经不止一次在内阁讨论了，只是大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决罢了！

    想要解决李家的问题，就要动用庞大的军力，还要担心将辽东打烂！现在倒是有了新军这支力量能够平衡并压制住边军，但是偏偏这个力量不在他们手中掌握着，所以他们是绝对不会动用的！

    但是拖了这么久的问题突然出现了解决方案，这简直是上天恩赐的功劳一般！所以瞬间杨金默就想到了将这个功劳据为己有！这个行为虽然有着一定的风险，但是要成功的话，将极大加强他在内阁里的话语权！同时也会赢得身后大佬们的赞叹！

    要知道辽东那个地方很多人都垂涎已久了，只不过是李家在那里压着，旁人伸不进手去！要是李家回来了，文官的力量就立刻就可以渗透进辽东！到时候就能安置大批的自家人，增强在朝堂上的话语权，白花花的银子自然会滚滚而来！

    众人又工作了一段时间，这时值房外面传染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阁老们听到这个声音习惯性的停下来，开始揉着手腕或是脖颈休息，休息的时间到了！

    随后门帘被挑开，进来了几个宦官。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拎着食盒。进了房间后，他们就将食盒里面的各色点心摆好。然后打头的宦官陪笑说道：“首辅大人，几位阁老，吃些点心吧！刚做出来的点心，现在吃刚好！奴婢擅自做主给诸位配的是大红袍！”

    申时行点点头说道：“有劳了！来来来，诸位一起尝尝点心吧！”

    于是几位阁老聚拢过来，说说笑笑的各自尝了一些点心，同时交流着手中的公事。杨金默也起身了，不过他起身的时候悄悄的把放在手边的一份奏本揣进了袖子！

    随后也跟着大家聊了两句，吃了一块点心，然后他用热毛巾擦擦手就向外面走去。众人也不以为意，大概以为他是应该是去方便了。可是杨金默不知道的是，申时行一直在用余光打量他。

    看杨金默出了门，申时行给王锡爵打了个眼色，王锡爵收到之后立刻抛出了一个最近很吸引人的话题，那就是涤凡楼来了一个新的琴师，据说技艺非凡！

    众人立刻都被这个话题吸引过去了，而申时行一甩袖子出了值房。他出了值房就刚好看到杨金默的袍角在转角处一闪就消失了。于是他对站在门口的小宦官说道：“去将通政司的张公公叫来！”

    宦官立刻跑了出去。片刻之后，一个四十余岁的宦官在小宦官的引领下急匆匆的走过来。他看到申时行立刻躬身施礼，说道：“首辅大人，不知叫奴婢来有什么事？”

    申时行说道：“张公公，不知今日送来的奏本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奏本吗？”

    张公公略一思索直接说道：“有一份儿奏本是昨天下午送进宫里来的。据送奏本的小宦官说，是武宁侯进宫的时候带来的。不过送过来的应该是普通的奏本，要不然武宁侯应该有特别的交代。”

    申时行闻言目光闪动，说道：“哦，武宁侯已经回京了？”

    张公公说道：“是的，侯爷应该是脱离了大军抢先回京的！”

    张公公能知道刘昊嘉的行踪还是因为这个奏本，要不然他也不知道。按正常来说，他作为大军统帅是不应该离开大军的。因为军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暴力体系，没有人约束的话很容易出问题！

    所以他离开大军的时候是隐秘行踪悄悄离开，同时对外宣称人还在大军当中。至于宫里面知道消息的也是极少数人。而且知道消息的人也不敢刻意传播。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谁敢打听他的行踪？若是有人打听了，直接扣上一个心怀不轨的帽子绝对是死全家的那种！

    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锦衣卫是素来是做机密事的，你打听指挥使的行动想做什么？抄你的家一点儿都不冤枉！所以刘昊嘉回到京师只惊动了很少数的人，而且都是站在权力顶峰的人，就连申时行这个首辅都不知道。

    张公公能知道刘昊嘉进宫的消息，也是因为他必须得掌握每一本奏本的来历，这是他职责内的工作！所以张嘉身旁的小宦官才会跟他交代一句，让他心里有数即可。若不是申时行问起，他也不会宣扬。

    申时行闻言心中瞬间不知翻转了多少个念头，随后他定定神说道：“那公公知道那个奏本的内容吗？”

    按照规矩，这些奏本在通政司的时候张公公总要过一遍的，而刘昊嘉送来的奏本自然是重中之重，他自然是看过的。但是让他往外宣扬他也不敢！不过一想到奏本已经送到内阁了，自己隐瞒也没必要，他才点头说道：“看过了，是宁远伯李成梁上的亲笔奏本！意思是他年纪大了，想举家迁到京师好养老！”

    这话一说出来如同惊雷一般在申时行耳边响起！他们多少次想要对付李家，只是无从下手而已！可是这李家怎么突然转了性了，主动要回京师？

    他再联想到刘昊嘉从朝鲜回归的日期和路线，他就明白了许多事情。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对不上，但大致的脉络他已经理清了！尤其杨金默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有了丰富的联想！

    于是他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张公公，老夫求托你办件事儿！”

    张公公闻言立刻紧张起来！但是他依旧态度平和的说道：“首辅大人有事儿尽管吩咐，奴婢一定尽力！”

    这时申时行才缓缓说道：“若是有人打听这份奏本的来历，张公公只要说一声，是依着正常途径送进来的即可！”

    张公公闻言心里就是一哆嗦！他知道这是有事儿找上他了！只是他能拒绝申时行的这个要求吗？没办法拒绝，所以他只能是躬身答应下来。

 1352老师

    听到他答应了，申时行笑眯眯的说道：「公公放心，这只是一件小事，不会有任何影响！日后若是有个什么不好的事情，老夫自会替你说项！」

    张公公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奴婢知道了，首辅大人放心！」

    两个人随后便各自散去。张公公回了通政司。申时行掐着时间回到值房，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做过一样。

    与此同时，杨金默外面的回廊里走动一阵儿，活动了一下肩膀。这时他就看到了他想找的人，一个名叫李正的宦官！李正大约三十余岁，刚刚调到值房这里来做事。

    他发现杨金默是和他前后脚一起出现在值房的，就知道杨金默肯定缺乏贴心的人，就义无反顾的靠了过去！而杨金默也有心在内庭经营一些自己的势力，所以对他也多有笼络。

    杨金默看到李正的时候向他打了个眼色，李正就不着痕迹的移动过来。两个人见面之后杨金默瞟了一眼不远处当值的其他宦官，说道：「李正啊，今日你是在外面当职啊？」

    李正躬身说道：「回阁老，奴婢今儿就是在外面当值！阁老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

    杨金默笑着活动肩膀说道：「没什么事，只是看见你打个招呼。要不陪我走两步？」

    李正知道这是有话要说了，就引着杨金默远离其他当值的宦官，同时说道：「那奴婢就陪着阁老走几步活动活动身体。」

    两人沿着回廊走动，好像是说说笑笑没什么事情。但实际上杨金默却是在快速的说道：「李正，老夫有件事情要拜托你！有一份儿辽东李成梁上的折子。你帮老夫查查是通过什么途径送过来的？」

    李正点点头说道：「这个容易！阁老还有其他吩咐吗？」

    杨金默说道：「有！帮老夫打听一下武宁侯的大军路程可有变化？尤其是主帅武宁侯的消息。然后你出去的时候让老夫的长随来一趟。」

    李正点点头说道：「那奴婢就去帮阁老问问，有消息直接告诉您的长随。」

    他看到杨金默点头了，就转身离去赶往通政司。他在路上没耽误，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张公公已经先一步吩咐了两个知道真实情况的宦官，所以他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辽东的奏本是通过正常渠道递过来的。

    随后他再去打探消息，得来的消息是武宁侯的大军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意外！主帅刘昊嘉一直留在军中，每日督促大军行进。

    等杨金默得到消息之后心情顿时激动起来！他好像看到一条金光大道在向他招手一样！不过他好歹这点儿养气功夫还是有的，一直耐着性子等到当值结束。这期间他还写了几封信让长随送了出去。

    杨金默急匆匆的离开皇宫后，匆忙的钻进轿子里，交代完地址就快速离开了，全不知道后面有两个青衣小帽的人正在追踪着他。

    杨金默的家人没有受过反追踪的训练，同时也因为他们已经随意惯了，眼睛只会朝天看！毕竟自家老爷乃是当朝的阁老，虽然是排名最后一位，但是那也是站在大明权利最顶峰的几个人之一，怎么可能有人来招惹他们！

    杨金默的轿子三转五转来到一栋大宅子的侧门。看守侧门的门房跟他很是熟悉，看到他的轿子直接就放行让他进去了。那两个跟踪的人确认了地址之后也消失在人群当中。

    杨金默在家仆的引导下直接进了书房。此时书房里面有三个老者正在慢慢的品茶。坐在上手的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有些瘦弱。此人名叫李少聪，乃是江南的大儒之一，曾经在朝为官，只不过是身体不好退了下来。

    他左手的人年岁比他还要再大一点，此人白面，留着短须，但是两个眉毛比较长，是一副漂亮的寿眉！此人名叫苏台服，也是江南人士。但是此人不曾

    为官，也是江南有名的大儒。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京师讲学，讲学的对象就是那些江南的士子。

    坐在李少聪右手的人相对年轻，但也是也有五十岁上下了！他相对另外两个人身体就胖大了许多。此人名叫杨云杰，同样是江南人士，赫赫有名的大儒。

    至于杨金默就是这里辈分最低的人了，他先对最上手的李少聪躬身施礼，喊了一声「老师！」，然后才对其他两个人躬身施礼。原来李少聪是他的房师。

    从大宋朝开始在士林当中就有一个奇怪的规矩，那就是一个人的启蒙老师并不算他的老师，而是他中进士时的主考官以及各房的监考官才是他们的老师。主考官就是他们的座师，而其他各房的监考官就是他们的房师！

    出现这种情况虽然好像有点违反孔夫子「天地君亲师」的教诲，但是也是形势需要。因为每个***员在朝廷里面都需要足够的手下和帮手来组成班底，这样才能在朝廷里面呼风唤雨！

    但若是从小开始培养简直是不可能的，那么直接收取进士作为自己的学生就有优势了！因为这些进士已经有了做官的身份，入朝为官后就能形成班底。所以历届科考的时候，主考官都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只要当上主考官就能收下一大堆学生，这些学生当中若是有几个出彩的，那就是大赚！其余的只能是任由他自生自灭！

    这时李少聪说道：「瑞言，你给老夫等人写了信，上面写得不清不楚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杨金默从怀里掏出那份奏本说道：「老师，两位先生，我把这份奏本给大家念一遍！」

    说完他捧起奏本快速的给大家读了一遍。李少聪三个人的神色也随着他的念诵不断变化。等他念完了，苏台服惊讶的说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李甲若是肯离开辽东，就能空出大量的官位来！只是这这份奏本是怎么来的？他为什么突然要上这份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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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3狂妄

    杨金默说道：「今天我差人查问过了，是通过正常渠道送过来的！」随后他又把今天打探的消息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李少聪说道：「听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怎么感觉这么诡异？」

    苏台服说道：「这自然是不同寻常了！谁家会突然舍弃家业赶往京师？尤其是在家族鼎盛的时候！」

    杨云杰说道：「有这种可能！就是他感觉到了危险！难道是武宁侯在回军的时候威胁他了？按理说不应该啊！刚才瑞言说的清楚，武宁侯的大军行动一如既往，完全没有和李家接触！他是大军统帅，离不开大军的！难不成真的走一圈儿就把李家吓住了？」

    他这话一说，其他几个人也都是皱着眉头思索，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们之所以做不出正确的判断，就是他们根本就是纯文人，完全不懂军事！在他们看来，大军就应该令行禁止，统帅就应该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统领全军，哪里想过一路大军的统帅能轻飘飘的离开大军！这便是纸上谈兵的坏处了！偏偏大明一朝纸上谈兵的人还极多！z.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都是江南人士，他们主要的力量全部在江南和京师，在辽东那里完全是他们的弱项。他们打听辽东的消息全靠官府的公文传递。而刘昊嘉离开大军的消息自然是不能上公文的。

    更何况南方士林和北方士林是有仇怨的，相互之间不通消息，只是在大事上有合作。所以刘昊嘉拜访李家的消息，只有北方士林的顶尖人物知道。

    尤其是现在满大街都是关于朝鲜战争得胜的消息，完全把刘昊嘉在辽阳的事情盖过去了。所以他们就更不知道消息了！

    所以几个人商议了半天，最后的结果就是朝廷通过对倭人的一场大战充分展示了军队的威力，让李成梁一家人感觉到了压力！他们害怕下一步朝廷会对他们动手。所以干脆抢先一步投降朝廷，换取一个好的未来！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房间里的气氛就放松了下来。李少聪呵呵笑着说道：「原本以为李家还如何难对付，号称有八千家丁，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杨云杰也笑着说道：「朝廷的军队是什么样子的你我都知道，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儿！至于那些新军估计也是样子货！听说过武宁侯以前还搞过演习，还弄得挺像样的？」

    苏台服说道：「一群武夫在那里舞枪弄棒的，有什么好看！老夫根本就没去看，只是听下面人传说弄得烟火朝天的，场面很大！估计又是像以前那样糊弄百姓做的表演。」

    李少聪也说道：「应该是这样的。当年江南闹倭乱，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想要剿灭他们早就剿灭了，只是有人不希望倭寇被剿灭而已。这才成就了戚继光一批武夫！最后还弄出什么南戚北李的说法来，真真是笑话！」

    几个人说说笑笑就把大明的武力贬损了一遍。在他们心目当中，江南的那些倭寇实力应该与朝鲜那些倭人相当。刘昊嘉之所以能够在朝鲜打败倭人，那是因为李成梁前期已经消耗了倭人实力。

    同时他打胜仗也是依靠了边军的力量！不信你看嘛，入朝的10万人里面有4万多的边军，这些边军才是主力。

    要是刘昊嘉在这里，大概会惊讶得合不拢嘴巴！他应该实在想不出人为什么会有人无知狂妄到这个地步，凭借着想象力就来决定一切！在他们的心目中，大约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能够洞察天下的智者，朝廷没有启用他们入朝为官简直是天大的错误！

    又议论了片刻之后李少聪说道：「行了，回到正事儿上来吧！就是如何将李家来京的功劳安在瑞言身上？」

    杨云杰说道：「这个简单！我们在朝中还有不少力量，叫这些人每人写封信给李成梁，告诉他来京之后有这些人保着他，再许给他一些荣华富贵。然后让

    他承认时瑞言说动他来京师的不就可以了吗？」

    苏台服说道：「他害的承认他们之间经常有书信往来，这样才能有说服力。而且就是有些许漏洞也没什么的。在压制武将方面其他人也是赞成的，也会帮着主动遮掩。」

    杨云杰也说道：「没错，这是对全大明的读书人都有好处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帮忙的！只不过申时行和王锡爵那里不好说！」

    李少聪说道：「他们也同样会认可的，不会有问题！只不过这些人对咱们素来没有善念，只知道用南方的肉来补北方的疮，实在是太过分了！」

    杨云杰也愤愤的说道：「没错！我等南方之地交了多少赋税，结果全部填在北方那些烂窟窿里面，这些北方人你真是无用！」

    李舜臣说道：「要照我说，就应该由咱们南方的读书人来接掌内阁才行，这样才能保证咱们的利益！北方的事情自然由北方人负责，凭什么南方人要替他们花钱？」.

    大明朝的赋税南北相差极大！一方面有其历史原因，更重要的是北方的兵患和天灾始终没断过。所以朝廷不得不在南方收取重税补贴北方。但就是南北对立的主要原因。

    其实从大明朝开始的时候就出现了南北对立，根子上还是出在赋税上面。因为大明建立前的抗元战争主要战场就在北方，基本上已经把北方彻底打烂了！而且北方原本就被元朝人荼毒日久，说一句百业凋敝毫不为过！

    所以朱元璋无奈之下也只好从南方收取赋税补充北方，这让南方人充满了不甘愿！于是大明建国初的考场就出现了这样一幕，科考的时候居然所有的进士全是南方人，一个北方人都没有！

    而当时的各级主考官刘三吾等人面对朱元璋的责问，坚称他是按照学识取士的，没有舞弊。结果除了刘三吾本人因为年纪大被流放，其余十一个人全部被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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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4南北对立

    其实这些人被杀真是一点儿都不冤枉！单说刘三吾，他一辈子在士林之中有非常高的名望，都说此人刚正不阿，学识深厚！但实际上从他做的事情上来看，根本就是一个卑劣的无耻之徒！

    北方的文风确实不如南方醇厚，但是也不至于北方的士子一个都考不中啊！因为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无第二好解释，练武啊，两个人开，打赢的一方自然就是第一，看得清楚明白！但文无第一里面的说道就多了！

    一篇文章，一幅画，不同的人解读有不同的方向。所以说在科举的时候，文章的好坏完全是主考官说了算。他有1万种办法说一篇文章写得好，另一篇文章写得差！在历史上朱元璋也彻查过这个问题，但是在这方面没抓住他们的把柄，就是因为上述原因。

    朱元璋虽然也是有着不错的文学功底，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他家境贫寒，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从小读书。他所有的学问都是在他日后成长过程中自学的。

    而他半生戎马倥偬，能够真正用来读书的时间并不是特别多，所以他的水平自然比不得那些大儒。那么问题来了，两张一个题目的卷子放在一起，刘三吾等人绝对能当着朱元璋的面解释到他说不出话来！

    同时刘三吾等人也是大明的高层之一他，他做事应该从大明的整体利益出发。所以哪怕是北方士子写出来一坨狗屎，他也应该弄一批北方士子放在榜上，这叫顾全大局而！

    像他那样却全然没有大局观，只想着满足南方文官集团的利益，把进士全弄成南方人，这分明就是在人为的撕裂大明这个国家，制造南北对立！所以杀光他全家一点儿都不冤！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在南方士绅集团的支持下做出来的！因为南方在抗元的战争当中，以及后来统一大明的战争当中，南方士绅集团支持的都是他们本地人的代表，而朱元璋等人则被他们视为北方人。

    可是没想到的是，不被他们所支持的朱元璋打垮了陈友谅等人一统大明帝国，这让南方的士绅集团在新生的大明朝里完全处于弱势！他们想要再次获取政治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利益，那么就必须在朝廷当中填充大量的自己人！于是南北榜就出现了！

    南北榜的出现代表着额南方士绅开始积极的介入朝政，准备接手这个庞大的帝国！在这方面他们有着丰富的经验，绝对能把皇帝糊弄得圆圆满满的。自己在暗中拿下大部分的权利。

    可是他们的面前有一个拦路虎，那就是朱元璋通过干掉胡惟庸彻底废除了丞相这个职位。这让文官集团暗中夺权的计划遭遇了重大失败！所以他们就更加痛恨朱元璋！

    朱元璋这一手确实是有力的遏制了文官集团对皇权的侵蚀，但是朱元璋能做到的事，他的子孙未必做得到！他精力旺盛，能够打理全国各地的事务，他的子孙完全不行！于是内阁应运而生！

    本来内阁是作为皇帝的秘书而存在的，也就是说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权利的。可是文官集团却借着皇帝不擅长、懒惰等问题，借助内阁不断的侵蚀皇权！到后来，内阁的首辅已经变成没有丞相的名称的丞相了！

    看到这种情况，皇权也不是没有做出反击。于是没有家人拖累的宦官开始受到了皇权的青睐！历史上明朝的皇帝们为了抗衡内阁陆续成立了内书房，东厂，西厂等一系列的机构，可惜他们的人数太少不说，培养这些宦官还得用正经的读书人，又被文官集团的人在教育宦官的时候塞了不少私货！以至于不少宦官的世界观是同文官集团一样的，还自诩为正人，全忘了他们的根基是皇家！

    尤其等到张居正秉政的时候，他打了一手漂亮的牌，几乎将皇家的权利剥离殆尽！那就是考成法！

    考成法粗看起来是为了考察官员能

    力的，但仔细揣摩就会知道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因为考成法是这样一个循环：由内阁下达指令并分解到地方执行，然后根据目标来考察各级官员完成的情况来做出奖惩！

    这就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闭环，但是大家发现这个闭环里缺了什么东西没有？就缺一样东西，那就是皇权！

    张居正这一手等于抛开了皇家，夺取了大明的政治权利！从此以后，官员们负责的对象将是内阁的阁老，他们畏惧的也是内阁的权利，这里没皇家什么事儿！所以在张居正之后，文官集团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

    而这种势力的膨胀必然带来经济上的收益，于是各地的士绅集团急剧的发展壮大！他们在垄断了本地的资源之后，必然向各处扩张，这也是东林党和阉党出现的原因！z.

    而现在恰恰是南方的文官集团开始四处攫取利益的时候，那么他们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辽东这样的空白地，能够安置大量自己人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抵挡住诱惑？

    但是按照官场的规矩来说，这种空白地应该是大家均分的，不可能让他一家独占。除非这片空白地是某个派系单独开出来的，然后这个派系才能占据大部分的份额！

    没错儿！即使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官位也不能一家独占，这是为了官场的平衡！而现在辽东基本上属于军事管辖，所以李家一旦撤出的话，就必须有大量的官员入驻，执行改土归流的政策。所以这些新出来的位置就是他们的目标！而李少聪他们几个人密谋的就是如何将这份为文官集团开疆拓土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他们商议了半天之后，形成了一个初步的计划、那就是派出人手和李家接触，向李家许诺保证李家的安稳，并帮助李家一个分支转型，由武转文！将会有大儒收李家的弟子为师，并用官场上的人脉帮助他们顺利的进入官场并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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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5出发

    至于其余财物方面的许诺就没什么了。毕竟在官场上有了权利之后，钱财就是个数字，自然会滚滚而来！李家要付出的就是承认杨金默对他们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双方进行了长久的书信往来，再加上为了朝廷的大政方针，李家才毅然做出牺牲！这么一来，辽东新出现的位置就由他们这个派系承接起了大部分。至于其他派系就只能跟着喝点儿汤了！.81.

    得出这个计划不难了，难的是如何防备消息走漏，如何防备其他派系的人来抢夺名额！事情之所以搞到这样，这跟文官集团内部的派系分成有直接关系！

    就像太祖他老人家说的：「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所以即使在文官集团内部也是有着大量派系分支的。面对大问题的时候，他们或许能站在统一战线上。可是当面对派系利益的时候，肯定要先紧着自己的派系来吃饱。

    所以大的方针确定下来之后，他们4个人写了更多的信，邀请了更多的人来参与到会议当中完善细节。于是等到午饭过后，整个书房里满满登登的坐了十几个人！这已经是他们这个派系当中所有的中坚力量了！

    当新来的人知道辽东有一块***地即将开发的时候，一个个也是兴奋莫名！他们立刻各自提出了一批名单，都想把自家人安插在辽东。最后亏得还是李少聪三人掌握了局面，要求他们先完善整个计划才能落实名单，这才让众人安静的重新推敲起整个计划来！

    很快众人就发现计划的核心要点就在于如何同李成梁沟通。只有李成梁认可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商量的一切才有意义！而且他们还推翻了原本的计划，将给李家的好处大幅增加的不少！原因就是杨金默也想像张居正掌握戚继光那样，掌控一个边关大将。

    最后他们派出了吏部湖南清吏司的一名官员当说客赶往辽东。这个人名叫张文轩，是公认的舌辩之士，有他出马成功的可能都会大上三分！尤其是他们觉得自家给李家的条件极为优厚，应该不至于出现大问题。

    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在座的文官一改拖沓的作风，变得雷厉风行起来！当天晚上就和张文轩交代好了一切。并筹备好了银子、马车以及护卫，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出发了！

    坐在马车里面的张文轩可谓是得意至极！因为他们派系的大佬杨金默已经明确告诉他，这次他的差事办的好，他直接会被提一级外放。两三年之后会再提一级到京师任用！所以他在上马车前已经告诉车夫，全程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往辽东，完全不必在意他的死活！

    于是马车就在官道上以最高的速度向前狂奔！在这个没有弹簧减震的时代，坐在这种马车里高速行进，跟坐在一艘风暴中摇摆的小船上没什么区别！但是他依旧是坚持下来了！

    几天后马车出现在辽阳城外的时候，他是被几名护卫从马车上抬下来的。那时候他已经跟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了！好在这个时代练武的人多少都会一点推拿的手艺，四个护卫轮流给他按摩了半天，才让他恢复了走路的能力！

    不过张文轩到底是个狠人，他刚一会动就开始驱动僵硬的身体向城里面走去。他需要借助这段距离来活动一下身体，让他僵硬的身体能够恢复正常。而且在路上的时候，他还在路上的店家那里要了一盆水，简单洗漱了一番。

    洗漱完毕，虽然他不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但至少除了脸色有些疲惫以外，别的找不出什么问题来。等他们赶到宁远伯府外面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站在大门前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

    他的随从上前给门房递我一张名刺，直接说道：「吏部湖南清吏司张大人想求见李如松李大人！」z.

    门房见到名刺时神色就变了！他还没接待过从京石赶来的官员。辽东这地方被人称为蛮荒之地，京

    城里的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员绝对不会屈尊降贵的来到这里，所以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个重大的冲击！

    他跟其他门房打声招呼之后直接快步向里面跑去。这种事儿必须得及时告诉自家老爷。等他返回后恭恭敬敬的请了张文轩进去。

    张文轩走进院子当中后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宁远伯府应该是个相当奢华的地方，可是现在看起来只是中规中矩而已。这让他多少有了些想法，觉得这次的差事难度开始增大了！

    等他来到前庭的时候，李松已经迈着大步迎了过来。这让他感到很满意！因为李如峰没有在台阶上面或者下面等自己，而是在院子当中迎接自己。这样既体现了对自己的尊重，也不会过度放低自己的身段。

    于是张文轩微笑着拱手说道：「下官张文轩见过李大人！」

    张文轩的品级比李如松差远了，但是奈何大明朝的规矩是文贵武贱，五品的武官见到七品的县令都要下拜，所以张文轩抢先拱手在他自己看来已经是给足了李如松生面子了！z.

    李如松就好像完全没发现对方只是拱手的样子，一脸笑容的拱手说道：「原来是张大人当面！在下往日赶往京师都未曾与张大人会面过，真是遗憾呐！」

    双方是客套了半天，然后李如松引着张文轩到正堂坐好。再客套一番后李如松才说道：「张大人这次到辽动来，可是为了办差？那张大人放心，若是有用到李某人的地方，一定尽力！」

    张文轩笑着说道：「这次到辽东来，其实算是半为公事，也是半为私事！而且这无论对公还是对私，还真都与李家相关！」

    李如松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了猜测，但是他一向以粗鲁的武将形象示人，所以他根本就不接话茬。直接说道：「那与李家相关就更简单了！李家的事情除了我爹就是我说了算了，张大人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可是要人参和东珠吗？李家在辽东还是有些面子的，弄些好东西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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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6见面

    李如松卖力的在打太极，想把事情拖下去。同时脑子里已经在高速思考着每一步的应对计划。可是他的一切打算都被眼前这个张文轩看穿了！

    若是在平时的时候，张文轩不介意跟李如松拉扯一番。而现在对他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所以他顺着李如松的话客套几句之后，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副奏本的抄本放在桌子上，同时说道：「李大人，这是内阁收到的奏本副本，上面说宁远伯他老人家准备进京了。」z.

    李如松在看到那个奏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他依旧装模作样的翻看之后说道：「没错，是有这回事！我爹他年纪大了，辽东又是苦寒之地，待着实在是不舒服！所以我爹干脆决定李家举家前往京师。」

    张文轩见他承认了，轻轻的摇晃着折扇说道：「迁居京师是个好事啊！京师的繁华远不是辽东之地可比的！不过就像白菊古人所说，京城米贵，居之大不易呀！」

    李如松合上奏本笑笑说道：「没事儿，李家这些年还略有薄财，而且马上很多家丁都要遣散，还能省下一笔钱来！再说还有朝廷的俸禄，住在京师肯定饿不死！」

    张文轩闻言心中苦笑，都说李如松只是一个粗鲁武夫，可这个扯皮的本事不亚于一名老牌的官僚！所以两人又拉扯了两三个回合之后，终究是张文轩棋高一着，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张文轩说道：「老大人辛苦多年，回京师荣养也是应该的！现在京师里面有不少同僚和长辈听说了这件事，都愿意尽些绵薄之力！」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十余封书信放在桌子上。李如松看见这一摞书信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才拆开来慢慢阅读。

    不出所料的是，这些书信要么是京城里的官员，要么就是名师大儒。他们的信件大同小异，都是表示愿意为李家的现在和未来尽一份力！有的人信中说得比较含糊一点，有的就写的都比较清楚。

    大致总结下来之后就是，在这些官员的帮助下，李家不仅可以保留宁远伯勋贵的身份，可以继续走武将的路子，可以保证李如松这一房继续带兵。他们还可以帮助李家再培养出一房走文官的路子！这样文武双全，两条腿走路，可比原来稳当多了！

    李如松看完最后一封信，把它放在桌子上，死死的盯着这些信一动不动。在他眼里这不是一封封的信，而是一把把的钢刀！只要他不同意这些人的做法，这些钢刀就可以砍下来！如果他低头认输的话，这些港岛就会变成鲜花来欢迎他！

    但是他同时还知道鲜花后面跟着的肯定是套索！这个套索不会把李家勒死，却会把李家变成文官的的忠犬！走文官路子的那一房将会分裂李家，而且会成为文官监管李家的眼睛！.

    坐在对面的张文轩则很得意的欣赏了眼前这个场面，而且他还有着必胜的信心！因为他知道他们这个派系虽然并不属于最顶尖儿的，但是却是现在实力上升最快的一支！

    如果他有穿越时光长河的眼睛，他就会发现，他们这一支就是未来的东林党！但是遗憾的是，他们并不是东林党的中坚，而是被并入东林党的！

    而且他更明白的是，只要他把辽东的利益抛出来一部分，整个士林不分南北都会站在他们身后。而这时李家一个小小的武将家族承担不起的压力！任你在战场上如龙如虎，到了朝廷之上，也只能是被文官系上项圈儿牵着走路！

    两百多年来，文官们一直在向世人灌输着文贵武贱的思想，不仅说得天下百姓信了，那些身为武官的人也相信了，就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了！

    许久之后，李如松缓缓说道：「这么多人能给李家帮忙，在下很是高兴！只是不知李家要付出些什么？」

    张文轩得意的摇摇头说道

    ：「不需要付出什么！」

    听到这话李如松一愣，抬起头来惊讶的看向张文轩。因为这个答案绝对不是在他料想之中的任何一个答案！而张文轩笑眯眯的重复说道：「李大人你没听错啊，就是在下说的，李家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让宁远伯面圣的时候，小小的提一句宁远伯当年曾经和新任阁老杨金默有过一面之缘，并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书信往来即可。」

    李如松听到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张文轩的等人的谋算！那就是他们打算将李家回京师的功劳揽在自家身上。顺着这个思路再想下去，好多事情就清楚了！

    这时张文轩再次说道：「李大人，在下有些话向请大人仔细斟酌一番！」

    李如松沉默片刻说道：「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于是终于找到开口机会的张文轩开始长篇大论起来。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相当有水平的说客。他不仅自己在说，还在努力调动李如松的思考和配合。还给他留下插话的余地，好让两个人的对话不会变成他一个人的演讲。

    而他也确实带动了李如松的思考。张文轩向李如松仔细分析了整个朝廷的动向，朝廷的派系区分，自己所在炮箱有多少实力，有多少盟友？现在的情况以及未来的展望。特别是他强调了李家加入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变化以及成果。

    在此期间，李如松在他的诱导下不断提出一些问题。也得到了圆满的解答。甚至为了展示自己的坦诚，张文轩还透露了很多真正的秘闻。肯定不会太多，但足以起到恐吓的作用。

    等他终于说完了，李如松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说动了！而且他也承认张文轩是个很厉害的人。除了刘昊嘉的事情他不知道以外，其他的事情大致都被他推断出来了七八成左右！

    这已经是一个很很高的数字了！因为张文轩只是凭蛛丝马迹，道听途说就得出了相对正确的结论。可以说是很厉害了！但是里面最重要的一点他不知道。那就是刘昊嘉曾经来到了辽阳同李家深入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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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7不投靠

    这一点只能怪他心急，来之前没有仔细打听好本地是否有重要的事情出现。不过按照这些南方人的习惯来说，他们也未必会听市井百姓们的言论。在他们的心中，那些百姓都是什么都不懂的愚民，和他们打交道能得到什么？什么都得不到，只会平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错过了唯一一次得到真相的机会！

    想到这里李如松缓缓说道：「张大人，你所说的这件事情太仓促，在下也不能马上答应你什么。而且张大人也应该知道，李家很多事情都需要家父首肯才行。所以张大人不妨在府中先安顿下来，容在下和家父商量一番。辽东这里虽然是穷山恶水，但还是有些景致可以看看的！」.m

    张文轩知道自己不可能脱开身，所以干脆笑笑说道：「李大人安排得很好！只是在下一路赶来实在是疲乏至极，而且在下身份多少有些有些特殊，能在府中安顿下来就好！」

    李如松想想说道：「既然这样，那在下就在府里腾一个跨院供大人休养。若是在下和家父有了结果，会尽快通知张大人」

    张文轩自然知道这事情是急不得的，恐怕他们父子商议也要个两三天的时间。若是牵扯的人多了，十天八天也是有的。这正是他一路上抢时间的原因。可偏偏此时他做不得声，只能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的点头说道：「好，一切有劳李大人了！」

    李如松叫了丫鬟领着张文轩去后头的跨院。他嘱咐丫鬟单独腾出一个跨院来，又细细的嘱咐丫鬟，从饮食到洗澡水都说了一遍。又叫人将张文轩的马夫和护卫全部送到跨院去。

    等到张文轩走得远了，李如松叫过来一个家丁低声吩咐说道：「带几个兄弟守好跨院，态度要好，但是坚决不能让他们出院，也不要让他们跟任何人接触，知道吗？」

    家丁点点头表示明白，但是他还是说道：「老爷，他带来的那几个护卫里面有两个挺扎手的，如果他们要硬闯怎么办？」

    李如松毫不犹豫的沉声说道：「杀了！」

    家丁点头离开了。李如松又叫了一个家丁过来说道：「多安排人手查查姓张的一路上接触过谁，都说了什么？一直给我查三座城！」

    家丁答应一声转身离开，李如松则站在那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往后院儿走去。现在他必须跟他父亲商议一下。

    他走到后院花厅的时候李成梁已经在等着他了。在张文轩进门的时候，李如松就向后传了消息。因为他知道刘昊嘉要是派人来的话，也绝对不会派一个吏部的文官来。

    李如松此时也顾不得礼节，一屁股坐在李成梁下手，端起他的茶碗一口气把水干掉，然后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直喘气。半晌之后才骂道：「这帮人鼻子比狗还尖！我估计奏本前脚放上去，后脚就被他们扣起来了！」

    李成梁不耐烦的说道：「你少跟老子说别的！那个混账说了什么，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说一遍！」

    李如松就把张文轩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看来这个新任阁老心思很大！不过条件开的太差，这时把我们当傻子那！」

    李成梁不屑的说道：「心思大还有个屁用！在内阁里面还不是敬陪末座！想要驱使李家，等他到了首辅再说吧！」

    乐山眨眨眼睛说道：「爹，你不是真的打算投靠他吧？」

    李成梁斜着眼睛看着李如松说道：「老子说了，投靠他也不是不行，但是那也是他做成首辅之后的事情了，最起码也得是次辅才行！」

    李如松闻言大惊失色，说道：「爹，咱们刚跟侯爷谈好了，回头就反悔，这样不好吧？」

    李成梁抬脚踢向李如松的小腿，被他抬脚躲过。然后他大声说道：「老子跟侯爷全程谈的都是合作，又不是投

    靠他！就算是答应投靠又反悔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年头读书人势大，有好处的话干嘛不投靠读书人？」

    李如松的性子和他爹有些不一样，这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那些尔虞我诈的年代。他生下来之后李家大势已成，他主要就是上阵厮杀，拿主意的事儿都是李成梁，所以他的性子明显直爽了很多，对这种朝秦暮楚的事情很是反感！

    李成梁看到李如松的脸色不好，这才满意的笑笑说道：「虽然你拿主意的方向走对了，但是想法是错的！」

    李如松听了脸色立刻缓和起来，笑着说道：「爹，原来你没打算投靠杨金默啊，害得我担心了半天！」

    李成梁叹口气说道：「我就是想投靠他也得看看戚继光的下场啊！看他那个倒霉样子，谁肯投过去？」

    李如松听到这话也是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老爹说的是对的。自从张居正去世之后，戚继光很快就被剥去所有职务在南方闲住。再加上他原来也比较清廉，手中余钱不多。估计会和历史上一样贫病而死。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时，既然刘昊嘉出现在这一世，自然不会让一代英雄落到上一世的下场。他已经悄悄差人给戚继光送过去不少银子，只等着日后事情慢慢淡化下来了，自然会请他再次出山。

    这时李如松说道：「爹，那现在咱们怎么办？我觉得现在应该抓紧时间跟侯爷商量一下，这事情不应该瞒着他。首级写信去还是派人去？」

    李成梁说道：「那是自然！他搞出来的是非他当然要收拾残局！这样吧，下午我就带些人赶往京师去见武宁侯。你先稳住那个张什么的两天，然后就打发他离开。记住，你要派人一路护送，不要让他跟其他人接触。就说老夫随后自然会赶到京城同杨阁老见面。」

    李如松想想说道：「不如这样吧，你还是明天一早出发吧。我刚派人出去打听消息，收到消息后您也能判断一下情况严重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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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8去京师

    说完他将派家丁出去查问的事情说了一遍。李成梁也觉得他这个布置得很好，直接说道：「也好，那就等等消息。」

    他们二人又商议了一段时间，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丁也赶回来了。他对两个人施礼之后说道：「姓张的进城之后没接触到任何人。而且听城门那里的人说，他当时都不能从自己从车里下来，时几个护卫把他抬下来的。还帮他揉捏了许久才能勉强站直，看来一路上根本就没怎么停下来过。」

    随后他就将张文轩下车以后所做的事情非常详细的说了一遍，就连他在哪个店家要的水，是哪个伙计帮的忙都说得清清楚楚。

    李成梁将舰队打发出去之后说道：「看来最好的情况出现了！这些文官骄狂自大，根本就不懂得知己知彼的道理！觉得走到老子面前就直接收服老子。看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侯爷带人来的事情。」

    李如松说道：「可是侯爷的消息也瞒不了多久啊，消息总能传到京师去的。」

    李成梁说道：「没关系！现在满街都是在朝鲜打了大胜仗的消息，谁会在乎侯爷是不是在路上拐了个弯儿！对了，你派人去查一下各个衙门的公文，按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不会提这件事。但若是有人提了，追上去把公文销毁掉！」

    李如松点点头说道：「那我先派人去看一看，顺便安排您明早出发的事情。还有一路打听消息的人在路上和你汇合就好。」

    李成梁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这些事儿还用你教！不过我走之后你再办一件事！从库房里面拿出一半的金银另外埋藏起来，有备无患！另外府里的摆设该清的清一清。」

    李如松知道事情的轻重，也知道如何处理，所以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答应下来。狡兔三窟的故事他也听过。

    第二天一大早，李成梁带着一批家丁快马赶往京师。几十岁的人了，再让他长途奔袭也很难为他！但是为了家族的兴亡，他这把老骨头该活豁出去的时候也得豁出去！

    回头再说张文轩。他在小院子里被圈了两天后倒也没有不耐烦，反而将精神休养过来了。他手下的几个护卫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老老实实的蹲在院子里没有招惹任何事情。

    就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李成梁才赶过来和他说清楚。他告诉张文轩，他父亲要亲自和杨阁老见面。张文轩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他离开要求和李成梁一起赶往京师，却被李如松拒绝了。

    他的理由是家父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速度肯定要慢一点。另外他希望张文轩能提前赶回去给杨阁老个消息，免得双方人见面时仓促。.m

    这话听在张文轩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李成梁一家想抬高些身价，想和主事的人谈一谈，好把自己卖个好价钱！所以他自然是答应下来！他也知道自己作为说客还是可以的，要想谈价钱，他真的没这个资格！所以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用最快的时间赶回京师去。

    可是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觉得事情已经有了七八分的可能了！因为李家不仅派了大队的护卫，还专门给他换了一辆马车！马车宽大又舒适，速度还快。所以他坐进马车的时候都忍不住大笑了两声！

    就在他在路上赶路的时候，李成梁一行人已经快马加鞭来到了京师。而且老精老滑的李成梁根本没去见刘昊嘉，反而去了他父亲的府上。因为天知道刘昊嘉的侯府周围有多少眼线在盯着，而他父亲那里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事情就像他料想的那样，他很快就见到了刘昊嘉的父亲，并借助他联系上了刘昊嘉。等他二人见面的时候，他却发现刘昊嘉神色不虞，他不由自主的说道：「贤侄，你似乎是有心事，难道最近出什么事了？」

    刘昊嘉恨恨的哼了一声之后说道：「叔父，你是不知道啊，这几日百事不顺

    啊！」

    接着他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讲了一下。原来他班师回朝之后，朝廷果然举行了盛大的凯旋仪式。他带回来的一车车的首级也被当做祭品送到了皇陵。

    但是随后问题就出现了！边军的赏赐最先下来了，而且是足额！可是新军的赏赐就减少了三成！而且对刘昊嘉和其他新军军官们的封赏迟迟没有定下来。是因为朝廷当中有很大的争议！

    反对的人主要有两个理由。一是并没有全歼倭人主力，未尽全功！二是此次朝鲜之战，李如松和边军付出良多，有效的杀伤了倭人主力。所以刘昊嘉的胜利有捡便宜的嫌疑！

    除了这两点之外，朝廷里又有人再次鼓吹新军无用论和海军无用论！而且还把刘昊嘉大量驱使朝鲜民族，以至于不少人死亡的事情拿出来说事。还提到他贩卖俘虏有私分战利品的嫌疑！

    总之文官们为了打压刘昊嘉的功劳已经是不用无所不用其极！若是有功过相抵的说法，刘昊嘉还倒欠了朝廷一场朝鲜之战！所以这段时间刘昊嘉领着勋贵和文官们打嘴仗，自然是气得要死！.m

    刘昊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李成梁的神色。可是李成梁是真正的老江湖，始终是神色淡然，完全让他看不出任何东西。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想试探一下李成梁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因为他已经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

    原因非常简单！李成梁要求回京荣养的奏本是他亲自安排人送到通政司去的。按说这么大的事情，朝廷恐怕会敲锣打鼓的欢迎李成梁来京师荣养。最不济也要讨论一番如何应对。

    可是整个朝廷里面是完全没有这个消息，好像这个奏本不存在一样！所以他就知道这个奏本肯定是被人扣下来了！而且肯定是内阁的人！那么他们扣下这个奏本还有什么用呢？除了拉拢李成梁以外不做他想！所以他就安排人密查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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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9碰面

    随后他就得到消息，在他送完奏本的第二天，新任阁老杨金默拜访了他以前的老师。并且在当晚的时候，有十几个人聚集在李少松家中很久之后才各自离去。所以他就知道一定有人想用这件事情做些什么？

    顺着这个思路再想下去，杨金默的想法自然也就能推敲个大概。尤其是他再计算一下李成梁抵达京师的时间，足够有人往返一趟京师和辽东，所以现在他就想知道李成梁是不是真的和杨金默等人达成了什么协定？

    可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若是李成梁和杨金默真的有什么协定了，这时候他应该出现在杨金默家中才是，而不是来这里找自己。

    听完刘昊嘉的叙述，李成梁愤愤的说道：「老夫就知道这些读书靠不住！他们对咱们这些武人始终还是打压的态度！」

    刘昊嘉赞同的说道：「那是自然！他们只想着将武人当做牛马般驱使，哪里想到我们这些武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理睬一排桌子说道：「贤侄说得对！所以老夫觉得那些读书大概是想给老夫下套子，所以就赶紧找贤侄来拿个主意！」

    刘昊嘉眉毛一挑说道：「哦，他们又如何下套子了？」

    李成梁笑着说道：「新任阁老杨金默派人游说老夫投靠他，现在人大概在回京的路上！他们大概想不到老夫抢先一步赶到京师来了！」

    刘昊嘉笑嘻嘻的说道：「这可是个新鲜事儿！叔父可得好好说一说！」

    李成梁哈哈一笑说道：「这还用老夫说吗？贤侄大概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不过有些细节恐怕你想不到，所以还是跟你说一说的好！」

    随后李成梁将张文轩赶到的事情前后仔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个杨阁老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居然想收拢老夫为他效力！他以为他是谁呀？连首辅都没做到，想的事情倒挺多！」

    刘昊嘉笑着说道：「叔父，若是让他做了首辅，莫非你还真投过去吗？」

    李成梁不屑的呲了「嗤」一声说道：「他以为他是谁？是张太岳吗？要是张太岳招手，老夫立马投靠过去！可惜呀，张太岳不信任北方人，眼里只盯着戚继光！不光如此，还把他从南面调到北面来吓唬老夫！」

    提到张居正，两个人心中都有些叹息！只觉得这一代人杰死的有些早！但是两个人都是做大事的人，很快就将无谓的情绪抛开。李成梁率先问道：「贤侄，面对这种局面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刘昊嘉站起身来慢慢的在正堂上来回走动过了许久，之后他坐回到椅子上说道：「办法倒是有，只是要叔父做些牺牲！叔父的手下人只怕也得有一批人要隐姓埋名了！」

    李成梁毫不犹豫的说道：「贤侄放心，李家门下绝没有孬种！而且你也说了，只是隐姓埋名而已，又不是送死，没什么可怕的！」

    刘昊嘉听到这话点点头说道：「也好，叔父且在我父亲这里安心住几天，等我想好了再和叔父商议。」

    李成梁直接摇头说道：「你也不用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不如你把主意说出来，我们两个商议呀！反正如何动手总要借助我李家的力量，没有人比我对李家更熟悉了！」.81.

    刘昊嘉深深的看了李成梁一眼之后点头答应下来。随后两个人屏退了所有人，简单的商议了一番。而且刘昊嘉还叫了自己的一些心腹悄悄的赶过来参与密谋。

    接连几天的时间里，白天刘昊嘉上朝办差，晚上回到自家府中后再悄悄的赶到父亲那里，每日里忙的不亦乐乎。等他们商议结束之后，李成梁悄悄的离开了伯爵府，当天下午就隐秘的出现在了杨金默的家中。第二天中午他又光明正大的从城外进到了京师，像以往一样拜望各处的官员，好像天下太平一般！

    等到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刘昊嘉之前接到李成梁的消息，知道杨金默他们应该会发动，所以他没有率先挑起同文官的争议，只是默默等待。

    在文官汇报了几件事情之后，杨金默果然出班说道：「陛下，臣这里有一个奏本，需要陛下的旨意。」

    此时万历帝看上去有点儿无精打采的样子，看来昨天晚上又没睡好。自从张居正死后他就有点儿放飞自我的意思，请了不少戏班子天天在宫里唱戏，看歌舞，兼职猫快活似神仙！

    因为有刘昊嘉帮着他，没让他被文官逼到绝路上，所以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做个好皇帝，每天还能坚持着上早朝。要不然按照历史上的轨迹，这个时候他应该躲在深宫里不露面才是。

    所以只听他缓缓的说道：「有什么事还要阁老亲自来起奏？」

    杨金默喜气洋洋的说道：「陛下，臣收到了辽东宁远伯的奏本，他说他年事已高，辽东又是苦寒之地，不利于修养。想请陛下准许李家搬入京师荣养！」

    他这番话立刻引起了群臣们的一阵骚动！独霸关外的李家怎么突然转性了，想要把到手的地盘让出来，这可是件大事啊！可是为什么这件大事偏偏就让这个刚进内阁的杨金默抓到了手里？

    勋贵武官完全不理解李家这么做的目的？谁不知道地盘儿在手中，钱财自然滚滚而来！莫非李家人都得了失心疯不成？

    至于文官们想的可比武官们深远多了！李家为什么撤出辽东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李家撤出辽东后，那里的官位要补充多少人？是谁说动李家离开辽东的？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又要拿到什么好处？

    不过整体来说，文官对这个消息是持乐观态度的。因为空出辽东来可以安排不少文官进去，文官的基本盘就又会壮大一分，这对他们这个集团来说是件好事！

    内阁的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讶万分，纷纷将目光转向杨金默，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除了满脸的皱纹以外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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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0阁老吹牛

    至于申时行和王锡爵两个人则是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是多年的战友了，彼此信任又能彼此支持。所以申时行在发现杨金默的小动作之后，自然会和王锡爵商量一番。所以他们两个人是最有心理准备的！

    至于此时万历帝心中则是愤怒的！因为他从刘昊嘉那里知道李成梁的奏本已经是很多天之前的事情了！按正常来说，奏本早就应该禀报到他这里，可是一直却没出现！现在看来是被杨金默压下了，这只能说明他们利用这个消息不知干了什么？所以他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感！

    随后他又看向刘昊嘉，发现他神色淡然的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就更生气了！是你把李成梁说动的，结果却便宜的这些文官！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是干什么吃的？

    但是此时他也知道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所以他坐直身体说道：「哦，这可是件大事啊！宁远伯为国操劳多年，回京荣养也是应该的！至于具体什么情况，赶紧把奏本念一念！」

    杨金默立刻将李成梁的奏本诵读了一遍，万历帝听了更是生气！因为这份奏本的内容他早就看过抄本了，所以他一时忍不住说道：「杨阁老，朕刚才听你念的日期和今天差了十几天，怎么不早呈上来？」

    万历帝的话果然在百官当中引起了一阵不满的低语！谁都知道他肯定是利用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尤其是文官们更是懊恼无比，他们知道这下子杨金默所在的派系要在辽东那你吃个脑满肠肥了！

    面对万历帝的问话杨金默早有准备，他毫不犹豫的说道：「陛下，兹事体大，臣自然要和宁远伯进行一些公文往来，所以上奏的迟了一些，还望陛下恕罪啊！」

    万历帝这时再次瞟了一眼站在勋贵当中的刘昊嘉，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就有数了，估计这个杨金默要倒霉了！刘昊嘉可不是那种被抢了功劳会忍气吞声的人！所以他突然笑了笑说道：「那你说说详细的情况！」

    于是杨金默开始了口若悬河的讲述。内容是在几年前杨金默家中有人病重，需要一些上了年份的老参入药。当时刚好李成梁来到京师述职，他便贸然求了过去，希望李成梁能帮他找几颗上了年份的老参！

    而李成梁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并且在一段时间后果然差人送来了老参！于是两个人便有了交情，保持着一定程度的书信往来。随着时间日久，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

    就在前不久，李成梁在信中说辽东是一个苦寒之地，自己年事已高，苦寒之地不好修养。杨金默借机劝说他回关内休养，多得一些寿数。同时还告诉他，现在国家清平，是文官教化四方的时候，所以他愿意帮助李家由武转文！所以两个人在信中经历一个长时间的商讨之后，李家这才决定撤离辽东。

    听到他这一番表述，满朝的文武大臣什么表情都有。但是最多的就是胸中烦闷的表情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说假话。

    大明的文武对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座的任何一个文官要是敢说自己有个武将的好朋友，他都别想在文官群中混下去！而武将若是声称自家有个文官的好朋友，恐怕立刻就会被人嘲笑！

    现在能够站在朝堂之上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像李成梁这样的人怎么会听人劝说几句就放弃全家族的根本利益，从辽东来到京师！若真有这样的族长，大概这个家族早就该灭了！

    所以众人明知道杨金默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也得耐着性子，忍着恶心听下去，谁叫他们不知道内情的！现在人家已经将功劳揽在怀里了，那就得顺着人家的话听下去。要知道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

    所以已经有不少文官在琢磨着是不是抓紧时间投靠过去，因为看起来杨金默这个派系的人马上就要壮大起来了！

    此时

    在大殿之中还能够保持神色正常的只有5个人，其中一个自

    然是老神在在的刘昊嘉。另外4个人分别是万历帝，张嘉，申时行和王锡爵。

    万历帝和张嘉自然是知道实情的。申时行和王锡爵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怎么样，但他们同样知道一点，李成梁的事情根本就与杨金默无关！所以他们四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刘昊嘉，等待他发难！

    而刘昊嘉果然不负他们的期望，悠悠然的站出来先向万历帝施礼，然后才对杨金默说道：「杨阁老，下官有一件事情想请问，刚才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下官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可信呢？文官和武官会有友谊，这让下官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81.

    刘昊嘉的话在百官当中引起了一阵低低的哄笑声，因为他们实在是忍不住了！刚才杨金默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想笑了，只不过是碍于阁老的威风不敢笑出声来！如今既然有人提出来了，他们笑一笑也是没关系的！

    可是杨金默闻言心中却提高了警惕，因为刘昊嘉用的称呼变了！以往的时候刘昊嘉的自称都是「本侯」，以显示他勋贵的身份。可是现在他却自称「下官」，那就表示他从发话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了！

    而锦衣卫指挥使的能力有多大，他自然是清楚的！同样道理，听到刘昊嘉的自称，万历帝他们四个人也在心里嘲笑，都知道杨金默肯定有难了！只是刘昊嘉如何发难他们还不清楚。

    这时只听杨金默说道：「刘大人，虽然我大明文武有别，但是也没到断绝交往的地步！往远的说，开国时诸多勋贵与文官相处无间；往近了说，张太岳和戚太保两个人也是朝中美谈！所以本阁老与宁远伯之间有些交往也是寻常啊！」

    听到这话众人都暗自摇头，都在心里骂杨金默无耻至极，居然自比张太岳！张太岳和戚继光那是意气相投吗？那分明是主仆的区别！也就是李成梁没在这里，要是在这里只怕打他一个满脸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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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1争功

    刘昊嘉听了这话笑了笑说道：「好，既然杨阁老这么说，下官也就信了！那么现在看来李家回归京师应该是杨阁老一手促成的喽？」

    杨金默抖抖袖子说道：「那是自然！这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刘昊嘉缓缓说道：「怀疑的话暂且不提，下官只想知道杨阁老许了什么好处给李家，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放弃辽东回到京师！要知道李家在辽东可是一呼百应，财大势雄！要是放弃辽东的话，刘俱恐怕要裁剪家丁，变卖家产，连多年的关系都要斩断！放弃了这些利益，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杨阁老要如何补偿李家？」

    众人听到这里立刻都竖起耳朵来仔细听。只见杨金默一甩袖子说道：「刘大人，须知这世上不仅有利，更有义！正所谓义之所在，千万人俱往矣！虽然刘俱迁回关内由本阁老的一些功劳，但是更多的是李家心怀国家大义！现在他们为国开疆拓土已成，正是功成身退的时候，所以本阁老只是借力打力罢了！」

    刘昊嘉说道：「杨阁老好一句借力打力呀！不过杨阁老还是没说清楚，您许给刘俱什么好处了？」

    杨金默不悦的说道：「刘大人，这怎么能说是本阁老许给李家的好处呢？正所谓雷霆雨露皆出子君恩，陛下对李家这种心怀大义之人自然是应该有所赏赐才是！」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说道：「阁老这话说得好，只要没有私相授受就好！不过话说回来，杨阁老您刚才这一番话已经把功劳揽在自家身上，可是下官做了同样的事情，也下了大力气和李家沟通，却是全然做了无用功啊！」

    百官听到这里顿时哗然，原来刘昊嘉站出来居然来是这个意思！文官们更是怒不可遏，这一刻他们认定刘昊嘉就是来抢功的！反正锦衣卫你最大，下了多大的功夫自然是你自己说了算！

    不过杨金默却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说道：「刘大人说锦衣卫也下了功夫，这一点本阁老是相信的！但是这代表不了！天下人做同样事情的多了，但是真正做成的还只是少数！」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文官们的附和，纷纷发言支持杨金默的说法。甚至还有人直接说道：「天下读书人都读四书五经，但是每年高中魁首的只有一人！」.m

    就在这时刘昊嘉转头向文官群中扫视了一遍，霎时间所有文官都老实下来，立刻声息皆无！这几年刘昊嘉跟文官斗来斗去的，干掉了不少人！这次又刚刚挟大胜之威从朝鲜归来，浑身血气未消！一眼下去看得那些文官们胆气全消！

    等他们安静下来，他转回头来对杨金默说道：「下官可以把话说得清楚一点。李家回京师的事情是下官一手推动的，其中有很深的原因！而且就连杨阁老刚才所念的奏本都是下官替宁远伯呈送上来的，却不知怎么这功劳就挂在了杨阁老身上！杨阁老可否给下官一个解释？」

    刘昊嘉这话一出文武都是一阵喧哗！勋贵武官纷纷大骂杨金默无耻冒功！文官则指责刘昊嘉抢功！一时间双方吵成一团！

    杨金默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但是他回头细想了一下自己和李成梁的接触过程，又觉得万无一失，神色顿时变得安稳起来呀！

    他觉得刘昊嘉所说的事情都是没影子的事，只要李家不承认，刘昊嘉也没证据，那就是无头之案，任由的他怎么说都可以了！所以他很干脆的说道：「刘大人，你刚从朝鲜回来，已经是大功在身了，又何必争抢这些微末功劳！更何况你所说的事情完全没有一点证据，在本阁老看来根本就是信口胡说！刘大人须知，在这朝堂之上可不是乱说话的好地方！」

    其他文官们这时也品出滋味来，还看到杨金默明显是有恃无恐，所以磕纷纷鼓噪起来，居然压住了勋贵一方的气势！他们知道这件事情需要有完整证据，拿不出证据来说什

    么都是枉然！

    刘昊嘉轻轻的举起手来，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下来。看到这一幕，万历帝脸上的表情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僵硬。而是申时行和王锡爵则意味深长的交换了一下眼色。.m

    这时刘昊嘉说道：「其实证据对你我来说都没什么用，所以下官知道宁远伯已经赶到京师了，不如请他到这里来问一下，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

    杨金默闻言直皱眉！他觉得自己和李成梁的接触应该是比较隐秘的，刘昊嘉不应该知道的这么清楚。但是他又一想，昨天下午李成梁刚刚大摇大摆的进了京师，也许锦衣卫由此得到消息也是有可能的。而且根据下面的人通报，李成梁走动的都是各个***的府邸，没有同刘昊嘉有过接触，所以他也静下心来说道：「本阁老也确有此意！」

    说完他转身对万历帝说道：「陛下，臣请陛下宣宁远伯上殿。」

    万历帝闻言微微颔首。看万历帝同意，张嘉立刻安排宦官将命令送了出去。随后穿着武官袍服，手持勿板的李成梁从大殿外面走了进来。他上前直接对万历帝三拜九叩行了大礼！

    万历帝见状笑着说道：「宁远伯年纪大了，又远来辛苦，赶紧起身！」

    可是李成梁非但没有起身，反而继续跪在地上叩首说道：「陛下，臣有罪！」

    万历帝闻言收敛了笑容，说道：「宁远伯这时做什么，有罪这话从何说起啊？还是快快起身慢慢说！」

    可是李成梁哪敢起身，再三叩拜之后才说道：「臣有罪！还请陛下恕罪！」

    万历帝这时候终于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了！其他官员们也同样是这个感觉，立刻都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可不是出头的好时候，万一卷进什么事情里去那才叫倒霉呢！

    万历帝坐直身体，连对李成梁的称呼都改了，缓缓说道：「不知宁远伯有何罪过？切说出来给朕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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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2臣有罪

    李成梁再次叩首之后说道：「臣有罪！其罪一，罪臣贪图富贵银两，在辽东之地广纳家丁，分派党羽，在辽东已成藩镇之势，罪该万死啊！」

    万历帝和百官们听到这话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他们以为李成梁这是在玩先抑后扬的把戏，这套把戏文官们特别擅长，目的就是为了捞取更多的好处！甚至有不少文官都觉得李成梁这套做派大概是杨金默指点他的。

    可是杨金默此时却是心里打鼓，因为他可没告诉李成梁来这一手，这完全不在他计划之内！这让他有了一丝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但是他还抱着一线希望，觉得后面的事情会回归正轨。

    这时李成梁再次叩首说道：「臣罪二，因为臣识人不明，所以招纳不少别有心思的人纳入麾下。他们中竟然有人预谋推举罪臣效仿李元昊割据辽东！罪臣实在是罪不可赦啊！」

    李成梁的最后几个字没等说出来的时候，大殿里面已经是一片巨大的喧哗声！所有人都在惊呼眼前这不该出现的一幕！李成梁是疯了吗？想把死罪安在自家头上！所以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面人声鼎沸，乱成一团！

    至于杨金默已经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他感觉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可怕的陷阱当中，而且最倒霉的是，这个陷阱还是他自己亲手挖的！可是他完全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明明前天他和李成梁商议的时候，这糟老头子态度恭敬，十分的配合，怎么今天眨眼就反咬一口？

    而与杨金默不同的是，万历帝相当的镇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要是在以前他听说有人造反，只怕都要从龙椅上跳起来！可是今天他这么有底气是因为完全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了！

    大约是刘昊嘉送奏本到通政司，结果奏本落到了杨金默手中。这家伙贪功冒进，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想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结果被刘昊嘉套了个正着！

    不过他明白归明白，这场戏还是要演下去的！所以他缓缓说道：「既然宁远伯已经知道有人行此不法之事，那是如何应对的？」

    李成梁低着头说道：「罪臣发现他们的密谋之后立刻进行秘查，却发现牵连之人甚广！所以臣不敢声张，只能秘密联络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请他来镇压叛乱！」

    他的话又在百官当中引起了一阵喧哗！可是随着刘昊嘉的目光扫过，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这时李成梁接着说道：「刘大人回信告诉臣，先与此等人虚与逶迤，等他从朝鲜得胜归来时再行剪除！后来刘大人从朝鲜归来时派偏师一部赶往辽阳，一举将所有逆贼拿下！」.m

    勋贵听到这都大声鼓噪起来，都说刘昊嘉事情办得利落！挟大胜之威击垮小小反贼简直是易如反掌！而文官们一个个神情萧瑟，时因为他们知道这次的功劳妥妥的废了，跟他们再没关系不过！

    不过这反而让更多的文官在沮丧之后兴奋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不管是谁把李成梁从辽东拉回来的，辽动空出大量的位置是实打实的，而这些位置必然是要派文官上任的，所以最终好处还是落在他们这里！

    这时万历帝已经彻底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但是他依旧配合的说道：「如此大事宁远伯怎么不早报上来，偏偏要等到今日？」

    李成梁再次叩首说道：「陛下恕罪，实在是这些人党羽众多，再加上辽东又是汉夷杂居之地，非常容易出乱子！所以刘大人告诫臣，要先收拢兵权，再细细查访，有结果之前不可大张旗鼓！如今罪臣已经将辽东细细的查了一遍，保证再无半个悖逆之徒，所以罪臣才赶到京来请罪！」

    此时整个大殿里再也没有人插话，因为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反转惊呆了！尤其是杨金默派系的人更是手足无措，脸色苍白！他们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肯定是要倒霉了！

    至于申时行和王

    锡爵两个人则是神色肃然，眼光之中全是怒火！他们确实是准备借助这件事情敲打一下杨金默，但可没想把他们坑死！

    因为单单从杨金默的身份上来说，他是大明的阁老，已经代表大明文官的脸面！结果他现在冒功不说，还被人当事人当庭反供，已经被动到不能再被动了！所以他们现在想的已经不再是敲打杨金默等人的事情了，而是如何帮助他脱身或者是同他们进行切割！

    而万历帝此时的心情是又愉快又气愤！愉快的是终于又可以看到文官们出丑了，还有可以借此机会敲打一下文官，加强一下自己的权威！可是他气愤的是，这么大个事儿，刘昊嘉居然没跟他通气儿！

    虽然他也知道刘昊嘉的想法，觉得自己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只要李成梁一开口就能明白事情的整个经过。可是在他看来，我清楚是我清楚的事情，你告不告诉朕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他决定找机会敲打一下刘昊嘉。但是敲打刘昊嘉的事情可以放在后面，眼前先把杨金默等人的事情处理了才是最优先的做法！而且他也想看看刘昊嘉到底怎么处理杨金默等人！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宁远伯还是赶紧起身吧！这事情其实怪不得你！莫说现在没有惹出什么是非来，就是真的有人叛乱，朕也是相信你们李家的！你们李家几代人为朝廷效力，朕这点信心这还是有的！」

    李成梁听到万历帝的话在心中盘算一下，觉得这个关节算是过去了，这才恭恭敬敬的又大礼参拜之后才起身。随后万历帝说道：「今日早朝来的人比较多，当着大家的面儿把实际情况跟大家说一说。」

    李成梁就起身将事先和刘昊嘉串通好的瞎话说了一遍。故事还是刚才的故事，就是细节增添了不少。而且李成梁讲故事的功力够深，居然将各种细节讲得活灵活现的，让万历帝明知道是假的，依旧听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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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3弹劾阁老

    就是自从他发现有人意图不轨之后，怕牵连太广引发辽东乱局，所以他密报了锦衣卫。刘昊嘉接到消息之后借班师机会分出一只偏师，以拜访老前辈的名义赶往辽阳。

    然后李成梁借迎接刘昊嘉的名义将手下的人军官聚齐，在进行军事演习的时候将首要犯人全部抓获。然后他和刘昊嘉商量好，先跟朝廷打个招呼，确定李家放弃辽东撤回京师。然后在刘昊嘉离开后开始逐渐甄别手下的各级官员，凡是参与叛乱的一概不能放过！

    可是偏偏这时候杨金默发现了李成梁的奏本，之后派人与他接触，想要把功劳揽在身上。可是这个时候李成梁正在秘密派人抓捕各地的叛党同谋，根本无法透露正常的消息，只能是假做先答应下来，结果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说完了李成梁还再三请罪，只说自己老迈，识人不明，才导致面对人有了异心！而万历帝坐在御座上面听着李成梁一本正经的胡扯，肚子都快笑破了！再看着杨金默等人的脸色，舒爽得几乎快要魂飞天外了！

    不过好歹他还压制住自己几乎要飞翔的心情，对刘昊嘉说道：「刘爱卿，事情的经过就像是宁远伯所说的一样吗？」

    刘昊嘉知道这是万历帝给自己发作的机会，所以他上前一步说道：「回陛下，宁远伯所言极为详实，和臣以前掌握的情况一致。」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很好，既然如此，这种谋逆的案子也本该由你们锦衣卫负责，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刘昊嘉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不过随后他又躬身大声说道：「陛下，臣还有事启奏！」

    万历帝瞟了一眼杨金默说道：「还有何事啊？」

    刘昊嘉大声说道：「臣弹劾内阁阁老杨金默等多人串谋，意图冒领军功！」

    他这话刚说完大殿之中就是一静，接着就是一阵巨大的喧哗！勋贵们叫好的，跺脚拍巴掌的什么样都有。文官则大声表示反对，说刘昊嘉含血喷人，整个大殿里面乱成一团！

    勋贵们叫好自然是因为有机会向文官报复了，文官们则是害怕出事！因为他们都知道一件事，劝说李家回京师这等功劳冒领也没事，最多打嘴仗！但是冒领军功，尤其还是在动用了军队的情况下，性质就更不可能更改了！而冒领军功在大明一个结果，斩！

    别说百官们闹腾起来，就连万历帝都是一愣！他想着时敲打文官，可没想大开杀戒！而且杀的可是当朝的阁老！

    这时刘昊嘉从怀中拿出一份文书出来打开大声朗读，他一说话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只听他大声说道：「……夜间，前礼部左侍郎李少聪，白身儒生杨云飞等十余人相聚于请李府，其……吏部湖南吏清吏司张文轩……现此人已被捉拿归案，有供词在此。」

    刘昊嘉念完了手中的文书之后又拿出一本新的文书念诵起来，这本文书就是张文轩的供词。可怜的孩子还没回到京师就被锦衣卫在半路上拿住。而且没有用刑就把一切交代得干干净净！

    他以为自己被抓是，锦衣卫发现他私自联络边关武将才下的手，自然是不会隐瞒。他还觉得自己有阁老庇护，又刚刚为派系立下大功，等锦衣卫查清楚后自然会放他出去。

    再说自己又是行说客之事，只会有功无过！所以他很得意的将一切说得非常清楚！他还极其愚蠢的在供词之中夸大了自己的作用，把自己夸得如同苏秦再世，张仪复生一般！

    若是没有刘昊嘉布置的陷阱，按他的想法只怕是功劳不小！结果现在他是活生生的给自己的棺材上钉钉子，顺带还将一大批朝中的显贵人物带进了墓坑！一份供状听得勋贵们一个个窃笑不止，文官们摇头叹息！

    等他念完了文书，面无人色的杨金默终于爆发了！他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刘昊嘉嘶声吼道

    ：「构陷！你这是构陷！你说平叛，那抓的人在哪里？」

    不等刘昊嘉说话，李成梁已经躬身说道：「陛下，辽东已经传来消息，首犯十七人的首级已经在路上，其他党羽合计七十五人的首级不日送往京师！他们的家眷已经尽数捉拿！」

    听到他的话，杨金默几乎昏倒过去！这下最后的一块拼图出现了，就将他的全部罪证坐实了！有了首级在，他怎么狡辩也没有用了！

    万历帝听到李成梁的话只心中暗喜！虽然他也知道这百余颗首级应该全是假的，说不得辽东牢中的死囚都挨上了一刀！如果首级不够的话，弄不好某个小部落都得被屠戮一空！至于那些部落中的妇孺大概就顶了那些死者的家属！

    但是没关系，因为他一点儿都不想追究！既然李成梁承认有人要谋反，那这些人必然是位高权重之人，肯定是他以往的左右手！现在这些人哪怕是诈死脱身了，那也意味着对李成梁本人的削弱！

    就算是李成梁把他们再安置在身边，他们也得从头做起。但是现在的官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儿，想要再走上高位可是难而又难！所以怎么看都对朝廷有利！

    这时刘昊嘉说道：「陛下，冒领军功属于大罪！臣请将这些人羁押之后严加审问，看是不是还有人参与其中！」

    万历帝正准备点头就听有人说道：「且慢！陛下，臣有话要说！」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是王锡爵迈步走出班来！他先向万历帝施礼，之后转身对刘昊嘉说道：「刘大人，杨阁老所做之事或许有些错误，但是说到冒领军功，恐怕是谈不上吧？他只是看到了宁远伯的奏折，想在自己身上揽一些功劳而已！其中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晓！反而平叛此等大事，刘大人却没有通知内阁，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他这话一说出来杨金默等人的神色立刻振奋起来！尤其是杨金默本人一脸感动的样子，几乎都快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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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4抓捕阁老

    其实王锡爵是真不想站出来说话的，但是他却不得不出来说话！因为一旦刘昊嘉把杨金默等人定下冒领军功的罪名，这可等于一巴掌扇在了全部文官的脸上！事情传开了，文官集团都会成为世人的笑柄！而他作为内阁的次辅必须得出面减轻杨金默的罪名。至于申时行作为首辅不可能轻易出来说话，总要留到最后压阵才好！

    刘昊嘉将两本文书卷起来捏在手中，冷笑着说道：「王阁老，首先一点，这是一桩涉及到谋反的案子，是又杀错，没放过的！这点道理您应该是懂得的，不会又什么异议吧？」

    王锡爵想了想，觉得此时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胜算！因为李成梁既然说首级即将送到，那就是一定会有。所以他干脆说道：「对这点本阁老并无异议！」

    刘昊嘉用手中的文书敲打着手掌心说道：「好！王阁老承认这点就好！而且想来王阁老也应该知道一件事，我们锦衣卫是用来做什么的？面对谋反之类的事情，我们锦衣卫素来可以先斩后奏！而且这次谋逆的人数众多，还牵扯到一些文官，所以必须得严格保密，免得泄露的风声，所以不通知内阁也属正常！」

    听到刘昊嘉又往文官身上扯，王锡爵不由得直皱眉头！而且他可以肯定即将送达的那些首级里面一定会有几个倒霉的文官！他们不是「被」悬梁自尽，就是「被」服毒自尽！

    同时他可以肯定是李家在公报私仇！毕竟辽东本身没多少文官，派去的文官全是牵制李家的。刘俱借机会剪除一下对手，出口气也是应有之意！不过他也没有给他们申冤的意思。毕竟哪个庙里都有冤死鬼，也不差这几个文官。当务之急还是让杨金默得以脱身！

    所以他直接说道：「正是因为刘大人的保密处置才使得杨阁老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杨阁老所做的一切并不光彩，但是并没有错！」

    他的话得到了文官们的一阵附和！可是他们都知道刘昊嘉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所以附和完了都竖着耳朵等刘昊嘉说话！

    果然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没有过错？大军行动需要跟任何人说明吗？他们居然在大军平叛的时候派人游说参与平叛的官员，万一影响到大军行动怎么办？而且大军一动，妨碍大军的要么被碾成齑粉，要么主动让开，没有其他出路！任何影响大军行动的都有罪过，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须知军法无情！」

    王锡爵刚要说话，刘昊嘉抬手拦住说道：「王阁老，你若是再为他辩解的话，下官可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参与这次叛乱了！要不然怎么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这些案犯开脱！」

    王锡爵听到这话立刻沉吟起来。他现在在评估着刘昊嘉是不是真的打算借此大开杀戒？而且他相信刘昊嘉要是愿意的话，是有能力将更多的官员拉下马！而且他肯定刘昊嘉下手不是为了弄死这些人。

    因为只要这些人进了锦衣卫的大牢，履历上多出「涉嫌叛乱」的一笔来，日后的官途就不要想了！因为任何一个皇帝，他对其他事都可以原谅，唯独叛乱时绝对不会受到宽恕！哪怕他明知道这人是冤枉的也一样！

    这时刘昊嘉一招手，说道：「来人，按名册拿人！」

    随着他一声号令，守在大殿门口的锦衣卫一招手，外面「呼呼啦啦」冲进一大批锦衣来！其中当先的一个百户接过刘昊嘉手中的名册挨个点名！他点出一个人来，就会有两名锦衣卫直接上前架走！一时间大殿里面哭泣声，喊冤声此起彼伏！

    但是这些都挡不住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眨眼之间就有二十名官员被拖了下去，就连杨金默这个阁老也不例外！

    等这些人被拖远了，哭喊声慢慢的消失，大殿里益发显得安静起来！所有官员看向刘昊嘉的神色都有些扭曲！就连勋贵武

    官那些人的表情也不是很自然！这种锦衣卫公然在大殿里抓人的事情，自太宗之后还没有发生过！所以他们看着在大殿的中央的刘昊嘉，神情充满了畏惧！

    这时刘昊嘉突然躬身说道：「陛下，朝鲜之战已经结束有一段时间了，边军的赏赐已经下来了，而新军的赏赐还有些。另外对各级军官的赏赐始终也在讨论之中。所以臣觉得今天应该有个了结了！」

    王锡爵听到这话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刘昊嘉没发疯，这大概就是他的政治交换了！现在他已经出了价了，那就是杨金默等人是不是掉脑袋，这就要看内阁了！

    如果内阁的出价让他不满意，杨金默一行人大概就要用冒领军功的罪名量刑了！如果内阁开出的价格让他很满意的话，说不定这些人就轻描淡写的吃点儿苦头就会被放出来。

    当然，就是最好的结果出来，杨金默等人也是官位不保的下场。不过相比于冒领军功，全家倒霉的下场，丢官罢职也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里面还有几个白身的大儒，本身就没什么官职，只是他们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所以王锡爵和申时行快速的交换眼色之后，他躬身说道：「陛下，经过这些天内阁的商议，其实已经拿出了一个初步的方案。臣请陛下定夺！」

    万历帝现在也不是政治小白了，当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道。所以他直接摆摆手说道：「那你就直接说出来，大家商议一下！」

    而王锡爵果然是治政能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已经有了腹稿。当然，也有可能是早就和申时行商量好了，只不过是压着不肯拿出来。

    只听他缓缓说道：「朝鲜之战武宁侯为主帅，可谓居功至伟……」

    王锡爵洋洋洒洒的一番话下来，听得众人目眩神迷！尤其是那些勋贵武官更是一个个欣喜若狂！因为封赏真的很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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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5长远的打算

    首先来讲，刘昊嘉本人进一等候！这样他离国公可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所以众人都十分羡慕的看着刘昊嘉那张年轻的脸庞，都想着他年岁还轻，若是再立下大功的话，说不得大明朝最年轻的国公就此诞生了！那真是前途无量啊！.

    随后自刘昊嘉以下的各级军官具有封赏，果然是各个升官发财！所以最开心的当属那些勋贵们了！他们在这次战场上都立了不少功劳，自然是各有赏赐。但是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家中的子侄得到了历练，日后能够真正挺起家业来！

    至于那些挖空心思钻进队伍的破落勋贵更是心花怒放！他们参战立功之后得了赏赐就能改变一家人的生活状态！尤其是他们借此机会进了军队之中，以后就可以通过参与各种战斗重振家业，这才是他们最要紧的事情！

    所以王锡爵说完赏赐的内容后众人都是欣喜异常！而文官们则是十分的羡慕！这时万历帝说道：「诸位爱卿对王阁老所说的可有异议呀？」

    这时候文官们都没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真正说了算的是刘昊嘉。至于勋贵武官们得到了比预期更好的收获，自然也没有意见，所以众人齐齐躬身说道：「臣等无异议！」

    万历帝见状直接对王锡爵说道：「既然如此，王阁老就辛苦一下，尽快写奏本送上来！另外，今天早朝就到这里吧！」

    他说完了一甩袖子抬腿向后面走去，当值的宦官立刻高声大喊一声：「退朝！」

    听到喊声百官齐齐跪地恭送万历帝。等到万历帝离开之后众人起身，这时王锡爵冷笑着对刘昊嘉说道：「刘大人，今日好大的官威呀！」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王阁老，这还是下官的官威大，而是涉及到军队的事情就没什么情面可讲，毕竟军法无情！而且想来王阁老也知道大军一动，枉死鬼肯定是少不了！不过这次下官给王阁老一个面子，锦衣卫审问这几个人的时候，王阁老可以派人旁听。」

    王锡爵闻言脸上神情放松了许多，拱手说道：「如此就多谢刘大人了。」

    刘昊嘉还礼之后说道：「王阁老选好了人就直接让他去北镇抚司，我们会等他人到了再开始审问。」.

    他们两个人本就是对立关系，所以也没什么客套话好讲，各自拱拱手散开去。而他们两人刚一分开，刘昊嘉就被勋贵们团团围住，拖着他出去喝酒。

    这回勋贵们也知道自家能够拿到实打实的功劳，全靠刘昊嘉借题发挥，所以这个人情必须得记住了！这是关系到他们子侄未来前程的大事！而且可以预料到的是，刘昊嘉这几天的家门只怕都会被人踩平了！

    不说新军的军官，单说军队里混着的那些破落勋贵，他们能够拿到军功就得感谢刘昊嘉。而刘昊嘉自然也等着他们登门。毕竟这些人已经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正是收容属下的好机会！而偏偏这些人家族没落，没有背景，投靠刘昊嘉也是最好的选择！

    和勋贵一片欢腾不同，今日文官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回到衙门里办事都没精神！尤其是阁老们的值房当中更是鸦雀无声！几个阁老也是眉头紧锁，气氛压抑得吓人！

    过了许久之后王锡爵才缓缓说道：「临散朝的时候，老夫和武宁侯说了几句。他同意锦衣卫查办瑞言的时候，咱们可以派人去旁观庭审！看来他是打算放过瑞言他们，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申时行苦笑着说道：「就是不追究又能怎样？只怕瑞言这次冒功的消息会传遍天下，名声尽毁！着值房爷呆不下了！」

    另外一个阁老陈以勤爷时摇头叹息说道：「不只是他！其他被带走的那些人恐怕也再无前途可言了，辞官归隐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不太爱说话的李春芳也皱

    眉说道：「当年太岳兄就觉得武宁侯将来一定是祸害，甚至还亲自出手将他撵出京师。当时老夫还以为他是小题大做，现在看来，论起看人的眼光老夫是不如太岳兄啊！」

    郭朴也苦笑着说道：「是啊，当初咱们从来未曾将一个破落勋贵放在眼里，可是时至今日，他却是我等的心腹大患了！现在细算算，折在他手里的文官有百余人之多，真真是个异数！」

    陈以勤苦笑着说道：「现在他已经是大势已成，声威日隆！今日在大殿上老夫和他对视了一眼，这也是噎的老夫胸口发闷！想来是老夫胆怯了！」

    王锡爵摆摆手说道：「这倒不是你胆怯，而是你没去过沙场！别说是你了，便是老夫对上他的眼睛也是有些不舒服！毕竟我等都没去过战场，没被血火之气洗过，自然比不得他！只是今日看他威风至极，凌虐百官，心里格外的不舒服！」.81.

    可是偏偏这时申时行微微一笑说道：「他威风的很，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在座的阁老都是心思灵敏之辈，听到申时行的话顿时精神一振！随后他们都聚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要求申时行赶紧把话说清楚。

    申时行捻着胡须说道：「当年钱江之流也未曾在朝堂之上公然抓捕***，更没有动过阁老！可是这武宁侯却开了先例！这在旁人看来自然是威风至极，可是诸位有没有想过一句话，就是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啊！」

    众人闻言更是觉得申时行有成算，纷纷追问他是什么想法？申时行笑着说道：「老夫倒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就是想请各位告诉自家亲近的官员，就说武宁侯这人厉害无比，老夫等人拿他毫无办法，所以无论公私，遇上他都要避让一下！另外，有些事该收敛也适度收敛一下，别让他抓到把柄！」

    王锡爵这时却若有所思的说道：「汝墨兄，听你的意思，你莫非是将主意打到了陛下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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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6计划内的争斗

    话说到这里，其他阁老们也都已经明白过来，都呵呵大笑起来。等他们笑过之后申时行微笑着说道：「今上是我等看着长大的，性子最是知晓！其人并不刻薄寡恩，但却是个没长性的，又喜欢享受！那武宁侯就是投其所好，能给他弄来银子，所以才深得今上的信任！但是他却忘记一点，就是但凡皇帝没有不多疑的！这些年来咱们文官势大，今上自然倾向于勋贵武人！可若是有人势力太大的话，今上就不会起疑心吗？」.81.

    这时王锡爵大笑着说道：「肯定会的！到时候京师就想起咱们文官的好处来了！咱们文官比起武官来有一种好处，就是要权、要钱，可是就是不会造反！看遍史书，古今往来所有造反的人都是手握重兵的将领！只要京师想明白了这一点，就是某人败落的时候喽！」

    申时行摆摆手止住众人的笑声说道：「这一点固然重要，但是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国本！现在京师自觉还年轻，不肯立国本。那么我等在给皇子授课的时候就要多加以教导，叫他明白文贵武贱的道理！因为文官是不会造反的，是皇家的贴心人！而武官则不同，他们随时有可能反噬，所以就要把他们地位打下去，让他们心中别无杂念才好！」

    陈以勤闻言拱手说道：「果然是首辅，目光看得这么远！哪怕是今上不改初衷，等到新皇继位，这天下还是咱们文官的！」

    申时行呵呵一笑说道：「这哪里是老夫的本事，只不过是效仿前人故智罢了！当年太祖皇帝对文官百般苛责，便是太宗皇帝也是一般无二！但是这两代人过去之后又该如何？润物细无声方是我等文官本色！」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纷纷夸赞申时行虑事周到。随后众人又简单商议了一下对策就各自散去办公。王锡爵则拿起一本空白奏本，将今日大殿上所说的封赏写下。还在斟酌着增加了一番！下饵嘛，总要弄得香一点！

    报功的文书送到内书房之后，很快就被披红盖印送了回来。这意味着得到了万历帝的许可。于是内阁这里也没有刻意耽搁，直接按着规矩操办起来。王锡爵还刻意让人放出风声，说封赏即刻下发！

    这下子京师里面一直等候消息的勋贵们是真的兴奋起来了！尤其是那些破落勋贵更是欣喜若狂！因为振兴家族的希望终于出现了！

    封赏陆陆续续的持续了好几天，因为有功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京师里面也跟着狂欢了好几天！勋贵们每日都会在酒楼之中畅饮，为同伴的立功升职庆贺！通过血战得来的银子更是流水般的花出去，倒是让城市变得热闹起来！

    而刘昊嘉的家门也像他猜测的那样，差点儿被人踏平了！每日里来拜访他的人不计其数！一部分人是为了感谢他的，一部分人则是想走关系的；还有一些人干脆就是想投入刘昊嘉麾下，想混个前程！.81.

    而刘昊嘉又不缺银子，自然是好吃好喝好招待！所以一时间在京师当中居然有了「赛孟尝」的名声！都说他要效仿孟尝君，要收拢门下食客三千！这种消息自然是有人刻意推动的，所以自然是传的全天下都！

    同时杨阁老等二十余人，静锦衣卫审讯，确定他们与辽东的叛乱无关，直接从北镇抚司开释出来。但是他们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上书请辞。而万历帝一丝挽留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准了！

    这件事情的缘由被人传的到处都是，也再次震动天下！众人在讥笑惋惜的同时也知道一件事，就是武宁侯不好惹，最好别去占他的便宜！所以这让刘昊嘉的名声又提高了一节！

    朝廷大赏群臣之后也没什么大事儿，京师逐渐就安静下来。新军回到了丰台大营，边军也各自回到自家驻守的地方。不过随着边军士兵回到边关，刘昊嘉的名声又在边军里刷了一遍！

    跟着刘昊嘉

    去朝鲜的军官士兵都说武宁侯能打仗，会打仗，是战无不胜的统帅！尤其是手底下大方，该赏赐的时候绝不吝啬！所以这次跟着他去朝鲜的人或大或小都发了笔横财！这让他的名声在边关更加响亮了！

    自从京师安静下来之后，慢慢的，普通官员和百姓们就发现一件事，似乎是上次抓捕杨阁老的事情把文官们吓住了，他们变得老实许多！对武官们的态度也变得和蔼起来，不再动辄喊打喊杀，就连漂没也少了很多！

    这让武官们开始扬眉吐气起来，并且都觉得是沾了武宁侯的光才有这么风光的日子！所以刘昊嘉在京师，乃至在天下的声威日隆，甚至就连大明的中原腹地都听过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的名字！

    这种情况出现让底层的普通官员和读书人很是气愤，觉得自家的地位受到了挑战，纷纷找上自家的上级或是长辈，想和刘昊嘉掰掰手腕！

    面对这些人，关系亲密一些的人便直接告诉他们，此时不是与刘昊嘉争长短的时候。现在锦衣卫势大，不宜轻动！若不是特别亲近的人，上官或是长辈便暗示一番，至于他们能不能领会便靠他们自己了！.

    至于一些不知道消息的人则被下面的人鼓动起来，发誓要和刘昊嘉分个胜负！却不知道自己恰恰中了上面的算计！

    各级大佬自然是有心腹人的，所以肯定是要保住的。于是他们几乎是用明示的方法告诉了他们其中缘由。所以这些官员自然是知晓其中厉害的，不会走漏消息或者惹出事端来！

    但是他们一级一级再往下，总是有亲疏远近的。尤其有些人就是被默许成为牺牲品的！这些牺牲品正是那些准备发出最强呐喊：「大明养士二百余年，我等自要凭胸中一口浩然正气，与女干邪争个死活！」的那些读书人和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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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7文武对立

    申时行他们知道，总有人为了出名或者是读书读傻了的，会跳出来和刘昊嘉作对！只要他一动手这些人就死定了！但是申时行他们却不会帮助这些人，反而会推波助澜把他们往死里逼！

    这样既能显出刘昊嘉的凶狠残暴，更能顺便清理一下文官的队伍，把脑子不好的人清理出去。之后腾出来的位置自然会安排同自家亲近的人坐上去！毕竟任谁家里总有个三亲六故的，于是在京师安静了三四个月之后，又逐渐的乱了起来！

    这混乱的风潮一起来后，就有不少士子就开始传播诋毁刘昊嘉和锦衣卫的言论。甚至还有人组织起一个个的会社，秘密商讨如何对付锦衣卫！这种人虽然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却越来越多，倒把声势鼓吹起来了！

    还有一些脑子不好的文官都开始拼命的寻找锦衣卫的错处，然后上表弹劾锦衣卫和刘昊嘉！甚至锦衣卫巡街的校尉当街吐了口痰都要怪刘昊嘉管束无力！可见牵强附会已经到了一定程度！所以京师当中很快的就变得混乱起来！而且这股风潮逐渐开始向天下各处散播开去！

    看到这种情况，不少勋贵武官感觉十分气愤，所以双方发生口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样底层人员的斗争逐渐变得尖锐起来，以至于李家从辽东搬迁到京师的消息都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不得不说，万历帝对于李家的态度还是优厚的！出手就赏赐了一个伯爵府，而且这个伯爵府原来的规制是侯府，相当的宽大舒适！同时对李成梁还多有赏赐，还把他这个宁远伯提了一档，成为了一等伯，距离跨入侯爵只有一步之遥！

    至于对待李如松就更是优待了！不仅许了他带兵的权利，而且还依旧让他管理着辽东方面的兵马，可见是信任有加！若是李如松再立新功，说不得李成梁的宁远伯就要变成宁远候了！

    李家的搬迁自然不是小事，所以等李家完全进入京师，时间差不多也过去半年了，此时正是外面争斗得厉害的时候。看到这种情况李如松很忧虑，而李成梁则十分欣喜！所以连乔迁的喜宴都特意挑了一个好日子！

    至于这个好日子就是这一天，两个锦衣卫的巡街校尉在酒馆里面殴打了五个书生，正引得京师议论纷纷的，还有不少士子上街闹事的日子！

    李家的酒宴自然不会差，来赴宴的人数自然也很多。尤其是刘昊嘉受不过李成梁的「威逼利诱」，替李家发了请柬，所以给面子的人自然极多！

    尤其是按照往常来说，那些老牌勋贵对这种新进的勋贵很少联络，可是今天像定国公府之类的老牌勋贵家里主事的人都亲自来了。所以李府一时间可以说是贵宾云集！

    一番畅饮之后，宾主尽欢！不过酒宴之后其他人慢慢散去了，最后留下的就是刘昊嘉和徐希皋两个人。徐希皋现在已经承爵了，是勋贵里面的头面人物。只要他接纳了李家，由他出面斡旋，李家就可以快速的融入到勋贵群体当中！

    他们三个人自然就不会在酒宴现场停留，而是直接进了书房。李成梁让人送上茶水，三个人围着桌子团团而坐。而李如松只能委屈巴巴的坐在一旁。因为他没有爵位在身，所以他在书房里面顶多是个伺候人的角色。

    众人坐下之后自然要说一些闲话，而徐希皋久居京师，耳目又众多，京城里的隐秘事自然是瞒不过他。他便把许多事情当笑话说了出来，一时间气氛倒是很是融洽。

    随后如果几个人的话题自然慢慢的转移到了现在文武对立的情况。徐希皋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在处事上面明显没有他父亲老道。所以说起文武对立的事情，尤其是说到锦衣卫巡街校尉殴打书生的事情更是义愤填膺，直接恨恨的说道：「这帮酸丁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满口胡言！我家老二在战场上都快杀成血葫芦了，怎么在他们口中就成了上

    战场捞功劳的纨绔子弟？依着我看还是打得轻！」

    李成梁附和了两句之后对刘昊嘉说道：「重恩，最近京师乃至周边地区文武对立得很严重，惹出了不少事端！而且老夫看你的反应也颇为强硬，会不会激化双方的对立啊？」

    刘昊嘉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叔父，听你的意思是反对我对这些人下重手处置喽？」

    徐希皋不满的说道：「李叔，你何必怕他们呢？咱们勋贵的功劳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有实打实的首级在那里，怕他们何来？他们若是再敢污蔑前方将士，直接叫重恩拿了下狱就老实了！」

    刘昊嘉闻言哈哈一笑说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你根本就没听明白叔父在说些什么？你多动动心思好不好！」

    徐希皋闻言一愣，立刻看向李成梁，似乎是想要具体的问一问为什么？或者是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可是还没等说话就被刘昊嘉推了一把，同时说道：「自己想！想不明白就罚银子！」

    徐希皋郁闷的说道：「那我还是直接给你们银子吧！」

    他的话引发了众人的一阵大笑。笑过之后刘昊嘉缓缓说道：「其实现在的局面就是申时行等人一力促成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示弱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李成梁满意的笑了！而徐希皋愣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说道：「坏了！他们不是打算在万岁爷那里下手吧？」

    徐希皋其实一点儿都不笨，尤其是像他这种受过精英教育的人更不可能想不清楚事情！事实上他只是缺乏经验而已，如今被刘昊嘉一点，他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刘昊嘉接着说道：「你说的没错！现在他们就是在向万岁爷展示文官的柔顺和锦衣卫的跋扈！两相对比之下，估计有个一两年的时间，万岁爷的心思大概就会转向文官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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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8互斗

    徐希皋一听急了！他也是熟读史书的人，当然知道像刘昊嘉这样的权臣万一失去了胜券会如何？起步就是砍头，顶格就是抄家灭族！所以他急切的说道：「那你还不赶紧约束手下老实一点！现在这一笔笔的账都记在那些文官的心里，等到他们算总账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到时候这都是你的罪过！」

    刘昊嘉却毫不在意的说道：「干嘛要约束我的手下？他们又没做错事！况且我等身为锦衣卫，要的就是威风！要不然怎么吓得住那些文官？而且像刘守友那样文官就会放过我了？不可能的！」

    这时徐希皋已经冷静下来，他探出上半身说道：「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心里有着什么成算了？这可不是你往日里做事的态度！」

    刘昊嘉端起茶杯美滋滋的抿了一口才说道：「想不到你也很聪明啊，一下就猜到了！只不过这其中的关节我不能跟你们说！文官不是跟锦衣卫闹嘛，所以我告诉下面的人，抓人的时候一定要有实际的证据！只要有了证据怎么磋磨他们都不难！就是想翻案子也翻不过来！」

    徐希皋这时瞟了李成梁一眼，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他想说的是，如果万岁爷不信任你了，你便是有实打实的证据也没有用！他之所以不说话，就是因为他和李成梁并不熟悉。虽然他愿意接纳李成梁成为勋贵的一员，但他们之间还需要磨合。

    他瞟的那一眼却被李成梁看个清楚，所以他干脆将他没说的话说了出来！直接说道：「我等勋贵最重要的就是万岁爷的信任，因为勋贵与国同休，乃是与皇家一体的！可是你锦衣卫的这个差事却不一样！一旦万岁爷不信任你了，你这个差事就保不住！到时候就是文官反扑的时候了！」

    徐希皋听到李成梁这么说，就把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又调高了一点儿！只有真心实意向着勋贵团体，向着刘昊嘉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刘昊嘉伸手拍拍两个人的手臂说道：「你们两位的心思我能理解，是向着我的！不过有一点你们忽略了，那就是万岁爷这两年开销越来越大，而能给他捞银子的只有我一个！你信不信我倒台了，用不上三年，万岁爷就连戏班子都看不起了！」

    徐希皋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这倒是真话！那些文官捞银子捞得比咱们狠，而且理由还正大光明！说句实话，若不是你在万岁爷身边，万岁爷的皇庄大概都会被这些文官扒了个干净！」

    刘昊嘉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有很多事情他没办法往出说。其实像下面这种对立他完全可以约束，但他却放手让下面去斗！文官想借着牺牲一些人来给他身上泼脏水，顺便安插自己人，他何尝不想安插自己的人手！

    而且还有一点，他不能给下面的人谋功劳，下面的人又怎么可能服气？因为锦衣卫就是监察百官的，自然要弄倒一些官员来换功劳！

    这些年他和万历帝培养了一批文官，但是没有足够的位置空出来，想让他往上爬也很难。更何况他还不能给他们光明正大的提供助力！像这种情况就很好，倒下一批人，下面自有人爬上去！

    更有一点不能说的是，他要安插的许多人都是忠于他的人，或者是有把柄握在他手中的人。因为他也发现随着他的权势日盛，万历帝正在离他越来越远！所以他也要为自己的未来早做准备！

    现在京师和地方两极分化的非常厉害！京师的高层以及各地主官级别的官员，和锦衣卫之间非常的和睦！虽然说不能说是见面了有说有笑，但最起码礼节是不亏的！

    但是在底层的官员和士子方面则势同水火！世子们对付锦衣卫的招数也不多，就是放流言、抹黑外加泼脏水！几个形容词合起来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编锦衣卫的瞎话，让锦衣卫的形象在民间更加不堪！

    而基层官员还好一点，他们

    起码知道抓锦衣卫的把柄！但是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来说也找不到锦衣卫太多的问题，即便找出来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弹章送上去对锦衣卫既不伤筋也不动骨！

    但是锦衣卫的反击却非常的粗暴！锦衣卫但凡发现有骂他们的士子，直接就开打！往往都会把这些读书人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偏偏这些读书人告到衙门去都得不到便宜！因为你骂人在先啊！而且地方衙门也无权审理锦衣卫，打完人了，打人锦衣卫自然是大摇大摆的跟着上官回去了，反而把那些士子气得够呛！

    至于那些着急抓锦衣卫把柄的官员则遭到了锦衣卫的反击！他们当年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儿都被锦衣卫挖了出来，一旦发现有违法乱纪的情况就直接拿人下狱，而且往往会牵连甚广！所以一时间京师和各地的锦衣卫大牢里面人满为患！

    现在各地的基层官员和世子都盼着高层官员出面，好和锦衣卫争斗一番！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高层确实出面了，但是也仅仅是核实了一下那些被捕人员的罪名，结果发现绝大部分都是罪有应得，只从牢里救出了很少一部分的倒霉蛋儿！这种情况下，他们不疼不痒的交涉几句就消失不见了！

    这下子那些官员，包括那些世子也都明白了，现在是锦衣卫势大的时候，惹不起，还是不要张嘴了，容易有破家灭门之危！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京师乃至各地的乱象就逐渐停止了下来！

    官员们不再揪着锦衣卫不停的上奏本弹劾，那些士子们看到锦衣卫也知道绕着走。实在避不开了居然还会让路！这在以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锦衣卫不过一介武夫，皇家鹰犬，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读书人走一条路？

    随着斗争的乱象沉寂下去，各方势力都开始满意的盘点自家的收获！申时行一方抹黑了锦衣卫，纯洁了一下文官的队伍，安插了不少自己人，所以他们觉得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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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9形势

    在刘浩家一方，各处的锦衣卫清理了不少官员，一个个赏银拿得眉开眼笑的，对刘昊嘉更是忠心！同时借此机会，刘昊嘉也安排了不少人进入官场。当然肯定是通过七转八转的关系将人送进去的，没人察觉这些人和他有关系！

    但是一件事情不可能所有人都满意！而在这次乱象之中，最倒霉的就是那些底层官员和少数士子。这些人里面有的是想下手赌一把，赌个未来的前程，结果赌输了！

    有的纯属是被人蛊惑起来闹事，直接被收拾了！还有一部分人是被人牵连的！当然也少不得一等人，就是自以为唯有自己掌握了人间大义，自以为凭着胸中一口浩然正气便可宰执天下的蠢货们！这些人最惨，因为他们闹得最凶，还闹不到点子上！

    就这样，各处的乱象慢慢的消失之后，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但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经过这么一闹，大明基层的办事效率居然得到了明显的提高，就是清廉程度也同样有所提高！

    这让一些明白事理的百姓感到很高兴！但他们也同样遗憾，因为这种狗咬狗的情况没有再继续下去！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也许老百姓的日子会更好过一点！

    在百姓们看来，尤其是江南的百姓觉得这几年的日子似乎好过了许多！因为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大型的工坊，吸纳了很多劳动力！

    尤其是江南妇女本就有参加小作坊的习惯，所以如今进入到大工坊里面也没什么稀奇的。而且他们光依靠做工，夫妻两个人就能挣到足以养活五口人以上的工钱！美中不足的是这些年江南的粮价有轻微的上涨，不过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现在在江南地区，尤其是沿海的省份出现了许多大型工坊。尤其是织布织丝绸的工坊特别多！在浙江甚至出现了一个两千余名女工能够同时开工的工坊，每日里产出的布匹和丝绸极多！

    同时江南的初级产业结构也在发生变化。大量的田地被改成桑林，各种山头被清理干净之后种上茶树。现在可以说整个江南的粮食全靠安南的稻米支撑！

    而且江南的田地兼并也越来越严重！其中有不少士绅将田地卖了之后入股了某项产业，拿到了比种地更多的红利！但是还有更多的传统士绅依旧兼并了大量的土地，成为了土地千顷的大地主，成就了祖先未曾完成的梦想！

    所以说在这种大规模的土地兼并和改变土地种植方向的事情出现后，最先出现的一定是大批的流民！可是今年江南却没有多少流民出现！不少兼并了土地的士绅还做好了准备等农户们来争辩理论，甚至是武斗，可是却没等来！

    士绅们见到这种情况也很惊讶，便心中算计今年这些泥腿子能这么安静的原因。结果他们猜测原因之一就是江南出现了许多的工坊，这些工坊吸收了大量的青壮。而往年这些人则是流民当中的主力，没了这些人流民也就组织不起来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这些人知道得很清楚，只是他们都不肯说穿！而且他们也没有发现事情背后的原因。那就是各地都出现了不少中人，这些中人专门招纳失地的农民去海外做工。据说是专门儿开荒种地的，说是给主家干上八年，他们耕作的土地就归于自己。

    士绅们听到这话都嗤之以鼻！这明显是骗子啊，说不定那些农户们被骗走后就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而且这些骗子下手还狠，往往是荤素不忌，一家人男女老少全部签约带走，这样倒是没有后患，一家人死也死在外面连个报官的都不会有！

    而士绅们看到这种情况自然也不会去报官，他们巴不得那些泥腿子都死在海外才好，这样他们兼并起土地来就更加的放心！

    事实上这些人都是被刘昊嘉弄走送去了大琉球，也就是台湾。经过对大琉球十余年的开发和持之不懈对岛上土著的绞杀

    同化，现在岛上除了少量的生番以外，大部分已经转成了熟蕃，开始跟着岛上的汉人学习耕作纺织。

    再加上他从各地收回来的十余万户汉民，已经彻底把这些熟蕃的地位冲淡了下去。现在的大琉球已经跟大明境内的情况差不多了。

    不过大明却对近在咫尺的大琉球产生的变化茫然不知！因为刘昊嘉命令刘光亭安排了一支私人海军封锁着大琉球的几个主要港口，官府的人根本就靠不上前去。

    更何况大明官府里的人一直觉得大琉球乃是蛮荒之地，遍地都是食人生番，根本就不会将注意力转过去，更没有去看一眼的欲望。琇書蛧

    至于民间往来是拦不住的，因为台湾海峡距离大陆实在是太近了！水性好的凭着一块木板就能游过去。但是小民的话谁又会相信？哪怕是当地那些士绅听说大琉球那里已经良田遍地，桑树成林也没人相信！

    他们只当是那些被骗开荒的泥腿子入了伙儿回来骗更多的人。所以当那些人带着同乡亲戚卖掉了所有家当，踏上希望之路的时候，这些士绅们都带着高人一等的感觉看着他们！他们觉得这些人一定会被卖成奴隶，没黑没白干活的时候，就会想起他们这些老爷的好了！

    说起大琉球，现在已经完全成了刘昊嘉的私人领土！现在岛上的人口已经接近三十万户，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以佃户的形式在为他工作。只有少数有特殊技能或者是工作比较突出的得到了自家的土地！而且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其他佃户的榜样，每个人都在努力工作，希望早一天能拿到属于自己的土地！

    而且这些佃户里面主要还时以青壮年为主。因为长途迁徙对老人和孩子来说是十分不利的！哪怕刘昊嘉已经竭尽全力的给他们提供帮助了，依旧有不少老人和孩子死于旅途之中，或者在开发大琉球的时候死于水土不服或是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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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0不被信任了

    但是死亡对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老人知道自己的后代有了稳定的去处，死得安心。夭折的孩子固然让人心痛，但是只要年轻人还在，还能再生育的。

    不过岛上的汉民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刘昊嘉就不会让他们再进行开垦活动了，而是专注于用奴隶在原始森林中开拓土地。至于更多的汉人则成为军人，或是参加捕奴队在东南亚开始缓慢的扩张。

    由于大明海军卡住了斯里兰卡，彻底堵住了白人东进的道路。所以现在东南亚根本就是汉人的后院，他有充分的时间慢慢消化。现在他已经在后世的文莱等地建立了多个居民点，开始抓捕当地的土著为奴开拓种植园。然后移居更多的汉人。按照他的计划，是要在百年之内将东南亚彻底吃进肚子里去。

    虽然他的计划做得很好，但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子孙后代能不能做到？不过他已经培养出了一批相关利益集团。只要有这批利益集团在，就会一直推动着他的后代向东南亚扩张！

    至于美洲大陆那里他也没有停下脚步，不过那里并没有成为移民的主要方向。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更何况还有一个东南亚近在眼前。所以北美那里主要以同化印第安人为主。

    现在北美已经有几十个部落由半游牧生活转为了农耕生活，人口增加得非常快，已经出现了一个国家的雏形！而这个国家就是以汉语为基础的。琇書蛧

    刘昊嘉对北美的希望就是那里能出现三到五个统一的国家，彻底阻止白人在北美洲登陆。即使他们登陆了也不会出现像后世美国那样强大国家。

    至于南美洲就算了吧，在现代情况下都很难将南美洲那种地形完整开拓出来，更何况以现在的技术能力就不可能了！所以就交给白人去祸害吧，等他们祸害得差不多了，自然有汉人会去插手。

    所以在朝廷里面文官示弱，刘昊嘉要专注于外部的情况下，整个大明都变得安静起来！尤其是老天似乎是更给面子，最近这两年没有特别大的自然灾害，居然风调雨顺起来！.c

    当天下太平的时候，文官的力量就开始显现出来了！在以申时行为首的文官集团认真发力的情况下，大明朝政益发的稳定！效率虽然比不上张居正在朝的时候，但是也是相当可观的。所以这让万历帝对文官集团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尤其是在申时行等人刻意维护皇帝权威和放权的情况下，万历帝的权利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拓展，这让他颇有些志得意满，觉得治理天下挺容易，而且功劳都在他身上。

    看到这种情况，申时行等人自然是加大了拍马屁的力度！不过他们的马屁拍得很特别，并不是吹捧万历帝如何如何，而是利用他还仅存的功业心诱导他，让他觉得这个决定是自己做出来的！这让万历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一些有分歧的事情上，申时行等人也表现出了相当柔软的一面！在出现分歧的时候，他们就会用话术诱导万历帝按他们的意思做。有些事情诱导不过来的话就干脆答应下来，只要不造成太大的损害就严格按照万历帝的要求执行。

    有些事情他们虽然答应下来了，但是执行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以他们的功力来说，糊弄万历帝简直是手拿把掐。

    有些分歧实在是太大的情况下，申时行等人也不会用强硬的态度来迫使万历帝听从。而是摆事实，讲道理，慢慢的商议。时间拖得久一点，把万历帝拖烦了，事情也就按照他们的意思执行下去了！

    经过这样的变化，万历帝自然慢慢的越来越信任申时行等人，内阁的作用愈加显著。甚至万历帝都没发现，他已经连续三四个月没有见过刘昊嘉了！

    不过好在刘昊嘉手中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流进内库，保证了他的吃喝玩乐，所以他依旧对刘昊嘉

    有着相当不错的印象！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虽然淡了一些，但是仍然远远高于同申时行等人的关系。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申时行定下的计划开始逐渐显露出效果来。尤其是在内阁刻意讨好内廷的情况下，他们还和许多宦官保持了良好的关系。于是在内阁和内廷共同发力下，万历帝和文官的关系已经不再那么紧张，甚至颇有几分明君贤臣的感觉！

    而且在他们水滴石穿的攻势之下，万历帝也觉得刘昊嘉的权势确实是大了一些。开始有意识的限制一些刘昊嘉的权利。他的做法就是利用东厂来制衡锦衣卫，这是皇家的传统了！

    不过现在东厂依旧握在张嘉手中，作为刘昊嘉的坚定盟友，他暗中给刘昊嘉行了一切方便。同时积极的缓和刘昊嘉同万历帝之间的关系。倒也出现了一些成效！

    但是张嘉终究是宦官的身份，他在小事情的处理上或许可以糊弄一下万历帝，但是在大方向上绝对不敢违背万历帝的意思！因为他深深的知道一点，那就是宦官的权利来源于皇帝！

    若是在皇帝信任的情况下，宦官的权利可以滔天！若是皇帝不再信任宦官了，一句话就能将他打落尘埃！

    当年的「立皇帝」刘瑾的权势何止滔天！可是等豹房里轻飘飘的传出一张两寸宽的小纸条，他当即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在张嘉极力维护的情况下，东厂依旧侵夺了锦衣卫的许多权利。以至于张嘉见了刘昊嘉都十分的不好意思！

    但是刘昊嘉知道着并非张嘉本意，而且他也了解张嘉并不是个喜欢揽权的人，所以对待他的态度依旧一如既往。这让张嘉更是不好意思，但是他依旧只能在万历帝的暗示下继续侵夺锦衣卫的权利。.c

    时间转眼又过了半年，距离朝鲜之战结束已经快两年了！这一天刘昊嘉正和李成梁两个人饮酒。至于他们二人搅和到一起倒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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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1想法

    李成梁一家人从辽东搬进京师全无跟脚，再加上又是刘昊嘉一手操办的，所以天下人早已将李家划为刘昊嘉的党羽！李成梁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同时他更知道刘昊嘉是有成算之人，所以他干脆假戏真做，真正投靠了刘昊嘉！

    两人交往时间长了，这关系倒还真处出来了！尤其是刘昊嘉兑现承诺，帮助李家开了几条财路，同时李家投桃报李，将许多本该遣散的家丁全部送给了刘昊嘉，这让二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了，现在已经算是正式的盟友了！

    而且现在两家正在议亲，李成梁要将自家的一个孙女嫁给刘昊嘉大哥的小儿子做正妻。若是议亲成功了，两家从此以后便是姻亲，关系自然是更进一步！

    所以有些话也可以跟李成梁说一说，向他讨个主意。

    两人刚刚商讨完生意上的事情，刘昊嘉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叔父，我准备上书辞去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

    李成梁闻言吓了一跳，他挖了挖耳朵说道：「你再说一遍，老夫刚才没有听清！人老了耳朵背啊！」

    刘昊嘉见他的做法忍不住笑了，再次说道：「我已经准备辞去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了！」

    李成梁来不及细想，惊讶的说道：「这种紧要的位置你怎么敢随意辞去？少了这个职位你的权力就要去了八成，那些文官怎么还会惧怕你？」

    刘昊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这段时间以来，万岁爷被文官蛊惑，对我渐渐疏远。又让东厂侵夺了许多锦衣卫的权利！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做起来也没什么味道，不如索性辞了去，免得日后万岁爷下令夺去职位反而伤了情分！」

    李成梁慢慢的揪着胡子琢磨了半天，然后才缓缓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是这个道理！现在辞去指挥使这个职位，万岁爷还能念你的情分！若是真到他下旨夺你的职位时，更是一分情面都没有了！只是……」

    李成梁说道这里犹豫不语。刘昊嘉见状说道：「叔父说的没错，我自动主动辞去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万岁爷必然心里愧疚。不但不伤情分，反而觉得我知进退，对我还能亲厚几分！至于说文官那里，现在就是要他们不怕我才行！说实话，我倒是巴不得他们飞扬跋扈起来！」

    李成梁听到这话呵呵笑了几声之后说道：「贤侄果然好算计！那些文官也是贪的，他们巴不得拔去头上锦衣卫这把刀！只要没了锦衣卫，他们自然会恢复以往的模样！说不得到时候万岁爷就能想起你的好了！只是有一桩差事你万万不可松手！就是……」

    他说到这里时，刘昊嘉抢在他前面说道：「丰台大营的新军我是万万不会放手的！叔父说的可是这个？」

    李成梁闻言哈哈大笑，因为他的做法和刘昊嘉一样，看起来是人在京师老老实实的，实际上他的门生故旧依旧在辽东掌握着兵马！不仅如此，为了以防李家离开辽东久了人心易变，反而多设计了许多手续措施在里面。再加上李如松还在辽东镇守，现在李家对辽动掌控力比以前反而更高！

    两人笑过之后李成梁问道：「贤侄，老夫觉得你不可能直接撒手扔掉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你肯定在衙门里面有布置是不是？」

    刘昊嘉说道：「那是自然！我岂能让锦衣卫落到别人手中！」

    李成梁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布置肯定是有用的，只是你人不在了终究要差一层！而且人心易变，你若离开锦衣卫久了，多少人能使唤得动也未可知啊！」

    刘昊嘉闻言就是笑而不语。他自然知道李成梁说的是对的，这情分终究有用尽的时候。他离开的久了，便是再忠心的人也有叛变的可能！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完全指望情分能够约束住人，而是更希望能通过利益能结成共同体。

    现

    在他安排在锦衣卫里的人可不少！有些人直接就是刘家出身的家丁。他们只是在明面上负责吸引火力的，肯定会受到一些刁难，但不会有大的问题。因为毕竟刘昊嘉还没死，现在就磋磨他的人也得担心受到报复。

    还有一些人一方面用情谊笼络，一方面刘昊嘉暗地里还给他们开一份俸禄。只要他们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他们听话，这银子就断绝不了！

    而且有了这个牵扯之后，这个人叛变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更何况他们收银子的时候总要打收条，这些收条就是证据！日后他们叛变了，只要刘昊嘉将收条丢出去，这些人就是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因为没有人喜欢自己手下人有二心的！

    随后刘昊嘉转移话题说道：「叔父，这两年辽东如何？是乱起来了吗？」

    可是李成梁却把手一拍说道：「没乱！辽东这几年平静的很，连部落间的仇杀都少了很多！」

    刘昊嘉眯起眼睛想了想之后说道：「那就是要大乱喽？」

    李成梁哈哈一笑说道：「没错，你说的对！往日里这些部落之间仇杀不断。可是近一年多以来，他们彼此之间格外的克制。看来都是在养精蓄锐，准备做几场大的！」

    刘昊嘉满意的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告诉咱们的人小心点儿，等收拾那些新任官员的时候，别被卷进去！「

    李成梁说道：「那是自然！只是没想到啊，这些年来你刘家决案培养了这么多的人，现在撒出去用不了多久就看见成果了！」

    刘昊嘉得意的笑笑说道：「我和你们走的路子不一样！你们走的是精英路线，我走的是普通路线！须知，这世上终究是普通人多！」

    原来刘昊嘉这些年大力收拢孤儿并培养他们，适合学武的自然是送进军队，优秀的就放在身边当家丁，然后按军官路子培养。

    适合的学文的也不要求他们有多高的水平，只要求他们能达到生员的水平就可以。这不是他舍不得下本钱培养，而是受情况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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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2辞职

    毕竟想要培育出正牌的官员实在是太难了！大明每次科举录取的进士也不过是一两百人，多的两三百人。这些人可都是大明所有读书人中的翘楚，哪是随便培养几个人就能养出来的呀！

    现在他和万历帝培养的那些官员，都是官场不得意才投靠他们，段位都比较低。或者是得了进士一直拿不到实缺的人。这样的人数量不多不说，而且也未必忠心。只要申时行他们说一声可以接纳他们，他们说不得离开就叛变！

    所以刘昊嘉干脆就反其道而行之。精英的学不来，那么咱就走大众路线！要知道大明的官场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流水的官，铁打的吏！而且大明的官员想要做事总离不开吏员的力量，所以只要掌握了几个要害部门的吏员，就能分得相当大的一部分权利！若是个糊涂的官，被架空了也说不定！

    而且这些人培养起来花费不大。只要他们识字，再认真的研读四书五经，得个秀才还是不难的！而且秀才这一关极好作弊，哪怕是买通了主考官都能给这些人安排一个秀才的身份。而有了秀才的身份就可以充当吏员，日后再进行锁厅试就成了举人，前途就更加光明了！

    所以刘昊嘉这些年培育了大量的人员投入到要害的地方去，这些人位置不高，很不起眼，根本就没人会觉得他们都是刘昊嘉的人！等到他们可以发动的时候，那就是致命一击了！

    李成梁这时说道：「你就不要显摆了！这次若是真的闹出大事情来，我李家的家丁也要一个好位置。不过他们文的不成，只能安排武职。」

    刘昊嘉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现在他们就盼着辽东赶紧乱起来，好将朝廷安排的那些官员弄倒一批，再通过恐吓，捏把柄等手段控制一批。

    自从李家撤出辽东之后，朝廷全面接管了辽东。大批的文官补充到辽东地方，开始进行文字教化，进行改土归流。而且这些官员都是带着任务来的，就是彻底清洗李家在辽东的痕迹，所以一大批李家明面上的官员都受到了排挤！

    现在刘昊嘉和李成梁的目的就是等着这些土著大乱的时候，安排一些罪名在这些文官头上借此弄倒或是控制他们。或者干脆借作乱的机会砍了头去！这样恐怕辽东日后就彻底没人敢来了！这辽东就是刘昊嘉和李成梁的天下了！

    等他们商讨好了自家的利益分配，又就着未来的计划商议一番，就各自带着家丁离开了。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刘昊嘉对锦衣卫做了一些轻微的调整。实际上这一年以来，他一直没有断了对锦衣卫内部的调整，就是为了今日要辞指挥使的职务坐准备！

    当两年前文官摆出一副柔顺的样子时，他就已经猜到了今日的结果。而且参谋部也给出了同样的结果。所以那时起他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又过了两月有余，刚好是召开大朝会的日子。这一日参加朝会的官员极多。但是官员们的神色却是极为轻松。因为这两年来大明风调雨顺，事情极少，就是在朝会上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商议。

    万历帝甚至都养成了习惯，每日小朝会之前先安排宦官去内阁去问一问，若没有什么大事的话他就不参加了，直接吩咐申时行等人按惯例处置。然后他整日里在后宫听曲儿、看戏，过得极为快活！

    就在百官们以为今日大早朝又议不了几件事情便可散朝的时候，刘昊嘉抢在所有人面前出班躬身说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百官们看到是刘昊嘉出面，心中都是一紧！尤其是那些文官更是神色紧张！因为刘昊嘉已经很久没在朝会上说话了，只怕是他要说话的话便不是小事了！所以你干嘛都竖起耳朵准备听他说什么？

    万历帝看见刘昊嘉出面也是有点儿惊讶！而且他也觉得刘昊嘉出面肯定不是小事，当下心中便觉得有

    些厌烦！和百官们商议朝政哪有看戏快活！不过他还是缓缓说道：「刘爱卿有何事要啊？」

    刘昊嘉沉声说道：「启禀陛下，臣自从朝鲜回来之后，因为身上差事极多，难免陷入庶务之中。时间一久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恳请辞去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请陛下恩准！」

    这话一出便如晴天霹雳一般，惊得大殿忠官员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他们只猜测刘昊嘉出班来可能会搞事，却没想到他放出这样一个惊雷出来！

    万历帝听他的话也是大吃一惊，下意识的说道：「不准！」

    他虽然因为文官和宦官在耳旁念叨的久了，对刘浩佳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相信刘昊嘉是忠于他的！不说别的，每年刘昊嘉送到宫里的三百万两银子就是证明！

    听到万历帝说「不准！」，百官们惊讶的心情立刻变成不开心了！他们巴不得刘昊嘉这个丧门星早点儿死，如今他主动辞职更是一件好事！所以他们都盼着万历帝准许他辞职。可是他们却听到万历帝的拒绝，自然是心里不高兴！

    这时刘昊嘉开始大倒苦水，将自己说的如同拉磨的驴子一般，目的就是坚持要辞去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而万历帝则坚决不允许！

    两人来往几个回合之后，万历帝直接一拍御案说道：「退朝！」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了。刘昊嘉看到万历帝走了，也只能是跟随大家一起跪地恭送。等他起身之后，不少勋贵都围上来问怎么回事？刘昊嘉也只是强调身上差事太多，又要练兵，又要操控锦衣卫，根本忙不开！

    众人自然是不信的！更有人直接劝他千万不要真的放弃指挥使这个职位！可是刘昊嘉心意已决，哪里容得他们说话！所以他只是一一谢了，但是并不准备答应他们。

    万历帝回到后宫之后还是生气，连着摔了两个杯子才坐下来呼呼喘粗气！他看见张嘉伺候在一旁，立刻大声说道：「张嘉，刘昊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辞掉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难道是跟朕赌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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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3申时行的安排

    其实张嘉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如果自家的权利被别人侵夺了，总是不会高兴的！与其当做一个傀儡那样坐在位置上，还不如辞了职以后闲云野鹤舒服！更何况刘昊嘉还不缺钱！

    可是他却不能这么说，而且他也不希望刘昊嘉辞官而去，他很需要这个政治盟友！所以他也只能是劝慰说道：「万岁爷，这段时间奴婢跟侯爷接触的也少了，但是却也听他说过每日里公事繁重，所以他说累了的事情大约真是！所以万岁爷不妨准他几天假，让他休养一段时间也许就没事了！」

    听到张嘉的话，万历帝再回想起这些年刘昊嘉的所作所为，他再想到近期一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居然有些愧疚的意思！但是他身为皇帝，这愧疚也只是出现一下就消失了！于是他气咻咻的拍桌子说道：「你去告诉刘昊嘉，他想辞官朕不准！既然做了朕的官，就要做到底！老老实实的给朕办差才是！」

    张嘉闻言自然答应下来，暗地里盘算今天晚上是不是有时间出去和刘昊嘉碰一面，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万历帝在这里发脾气，值房里面也不平静！申时行等人刚回到值房，陈以勤就一把拉住申时行说道：「首辅，你说这武宁侯今日辞官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是以退为进的想法？」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也都聚拢过来想听申时行有什么解释？申时行捻着胡须说道：「最开始老夫也以为武宁侯是以退为进。可是在回来的路上，老夫细细思考才发觉不是这么回事！」

    陈以勤惊讶的说道：「可是他不是以退为进的话，难道他真的舍得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要知道他一身的权势有八成来自于这个职位。没了这个职位，他只是一个普通勋贵而已！他不应该这么不智的！」

    申时行微笑说道：「说到这里老夫才更钦佩武宁侯确实是心智慧非凡，果然是个有决断的人物！要知道他和今上关系匪浅，实在是难以离间！可是这年余时间里，在大家的努力下，我们原来的计划已经生效了！现在今上已经在利用东厂限制锦衣卫的权利，说不得武宁侯和和张伴伴，乃至于今上之间已经有了龌龊！」

    众人听到这话都微笑起来，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同时他们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的事情，发现锦衣卫却是受到了很大的压力！这确实证明他们当初定下的计划成功了！

    这时申时行说道：「所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武宁侯是怕因为锦衣卫这个差事把他和今上之间的情分耗尽了，所以才提出辞官来！」

    陈以勤闻言说道：「那老夫还真盼着他赶紧辞官成功，只要他辞官了，狠毒事情就可以拨乱反正，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申时行说道：「不！无论他辞官成功与否，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如果他辞官成功了，今上会因为愧疚而对他多有照顾。所以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能动他，否则会遭到今上的报复！说不得他还会官复原职的！」

    陈以勤闻言捻着胡须说道：「可惜，可惜！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啊！」

    王锡爵说道：「没什么可惜的，左右也不过就是三五年的时间，想来在座的诸位还都等得起吧？」

    众人闻言都大笑起来，心情愉悦至极！对在座的人来说，三五年的时间确实还等得起！尤其是他们这些人最擅长做长线的布局，甚至会着眼于皇家的子孙后代，所以这点时间更是显得无足轻重！

    这时郭朴说道：「首辅，那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呢？而且老夫很怀疑陛下会不会同意武宁侯辞官！他们之间的联系实在是太深刻了！」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都很紧张，因为那他们都知道而来的和刘昊嘉之间的关系。这种从小到大的关系是很难彻底离间的！

    可是申时行却很有把握的说道：「诸位不

    必担心，老夫非常有把握武宁侯会辞去这个职位。就是今上不允许的话，他也会软磨硬泡的达成目的！要知道他可是个聪明人，所以是眼前的职位重要，还是和今上的情分重要，他可是非常清楚的！」

    众人闻言都有些释然了，他们认为申时行说得很对！刘昊嘉若是不聪明的话也不会立下许多殊功，还得到现在的职位。所以他才会有所决断！

    这时王锡爵还是旧话重提说道：「那我们当如何应付他呢？依旧是按兵不动吗？」

    申时行非常用力的点头说道：「没错！诸位要告诉下面的人什么也不要做！无论我那个辞官与否，就是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只等他慢慢的在朝廷当中边缘化了，我们才能动手！不过现在老夫觉得我更应该关心的是，武宁侯什么时候能辞官成功，这个位置能否抓在我们手里？」

    王锡爵闻言皱起眉头说道：「时间不好说，这得看陛下的日！至于掌握锦衣卫的这个人选可不好选！这个人既要有能力坐稳位置，短时间内还不能凸显出和我们关系太近！如果新的指挥使一旦表现出靠近我们的态度，只怕就会让陛下想起刘守友来！」

    众人闻言齐齐点头，认同这个判断。然后都皱起眉头思考起人选来。这时申时行摆摆手说道：「诸位，我们还有时间慢慢选人，毕竟武宁侯辞官也不是一时片刻能辞得掉的，这件事情记在心上即可。最重要的还是传出消息去，让所有人都按兵不动！只要我们熬到武宁侯彻底卸下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再过上一两年，让世人已经将他彻底忘记的时候，那才是我们大展拳脚的时候，懂了吗？千万不要以为现在就是胜利的时候，现在距离最后的胜利还早得很！」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都深以为然！他们这些老于宦海的老油条们都知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所以总要等对方死透了才好去捡拾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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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4求见

    所以在申时行叮嘱了几句，这些人都散开后开始给自家的亲属门生写信，要求他们这段时间要更加的小心，加倍的收敛行止，不可以引发变乱。

    不得不说，申时行的安排是极为妥当的。只要照着现在的方针继续做下去，刘昊嘉不敢说没有翻身的希望，但肯定会变得极为渺茫。

    但是申时行真的能驾驭住庞大的文官群体和士绅吗？答案是肯定不可能的！因为这个群体实在是太庞大了，庞大到上层连中层都无暇顾及得到，更不要说底层了！

    而且在这个庞大的群体当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诉求和利益。如果在有强力监管的情况下，个体或许会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满足群体的需要，可是在监管不到的时候，个体利益必然凌驾于群体利益之上！

    而且就算申时行真的能够控制住广大的官员、士绅以及读书人群体，可是他的对手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吗？答案是肯定不可能的！就算是没有事情刘昊嘉都要搞出些事情来，更何况现在正是需要闹出些声势来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等到早朝一结束，刘昊嘉辞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对此那些勋贵武官都惊讶莫名，纷纷跑到他府上去劝说他不要辞官。刘昊嘉自然是一一接待了，但还是冲着他们大倒苦水！不过他只说自己是事务繁忙，丝毫没有提及万历帝一句！

    但是这个消息对文官们来说就是个超级利好的消息了！官员们都在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看看有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而底层的官员和士子们则弹冠相庆，甚至还有人摆开宴席请三五个亲朋好友祝贺。

    但是无论是四处打探消息的人，还是请人吃饭的人，他们的核心话题就只有一个：万历帝什么时候能准许刘昊嘉辞官？为此京师的几个赌坊里面甚至还开出了盘口！

    随着这个消息逐渐扩散开去，连民间的百姓都知道刘昊嘉辞官的事情了！但是民间百姓的想法和朝廷士林当中截然相反！无论是京师的百姓还是各处城池的百姓，他们都不大希望刘昊嘉辞官！因为在这些百姓们看来，刘昊嘉是个好官，应该当一辈子官才好！

    这其中的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刘昊嘉上台之后狠抓了锦衣卫的军纪，而且严禁锦衣卫和文官同流合污。所以各处的锦衣卫想要升官发财的话就只有走回到正途上来，也就是他们原本的差事：监察百官！

    个低的锦衣卫不敢再混子日，也不敢在和当地官员士绅勾结，没了银子的来路就得靠老办法！于是发现贪赃枉法的，抓！发现贪污公帑的，抓！发现……！

    所以在锦衣卫的监督之下，京师以及各地有锦衣卫驻扎的地方，当地官府和士绅确实收敛了许多！再加上刘昊嘉一直在安排人宣传锦衣卫真正的职能是监察百官，与百姓无关，所以缓过一口气儿的百姓生怕换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之后，锦衣卫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同官府同流合污！那样他们的脖子就又被勒紧了！

    在天下还有一个群体也不希望刘昊嘉辞职，那就是新兴的新型士绅阶层！或者干脆点儿说，就是尝到了工商业甜头的那些士绅和商人！就是那些大型商团！在他们眼中，刘昊嘉是他们的开路者，是他们的保护神，是他们的财神爷！如果刘昊嘉辞官了，他们觉得自家的利益就很难得到保护！

    所以这些人不但派了代表赶往京师劝说刘昊嘉不要辞官，这些说客随身还带来了大批的银两，想要收买官员声援刘昊嘉！其实他们也是急糊涂了，支持刘昊嘉的人不用收买也会声援的，只是力度的大小而已。而希望刘昊嘉辞官的，就是花钱也收买不了！

    而且还有的人居然在各地撒银子弄出个万民折来，气得当地的文官脑子发昏！自古以来头一次有人给武官送万民折，那我这些文官算什么？简直是笑话！只是敢这么做

    的都是在当地势大财雄的豪绅，是官府也招惹不起的人物，所以当地的地方官也只能捏着鼻子当做看不见！

    可以说刘昊嘉辞官的事情搅动了天下风云，但凡和他相关的人都在议论这些事情！可偏偏只要是城市地区，和他相关的人就很多，所以这议论声从来就没停过！

    在此期间，刘昊嘉再三上书请求辞官，可是得到的批复永远是「不准！」两个字！而且他所有的辞官奏本都是万历帝亲自批复的，上面用朱砂写的「不准！」的两个字也越来越大！最后一份奏本上面的：「不准！」两个字就占了两页纸，而且墨迹淋漓，看得出来万历帝是极为愤怒的！

    这时候刘昊嘉终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派人给张嘉传信，要求求见万历帝！张嘉知道万历帝此时正在火头上，所以不想让他们见面。但是这种事情他可不敢瞒报，只好老老实实的报给了万历帝！

    而此时正在火头上的万历帝一听说刘昊嘉想要见他，立刻拍着桌子大喊大叫的让他立刻进宫！用他的话来说：「朕要好好的责骂一下这个无君无父的悖逆之徒！」

    等刘昊嘉进宫的时候，是张嘉来亲自迎接的。张嘉一见到刘昊嘉就埋怨说道：「我的侯爷呀，你这是作什么妖啊，天天赶着要辞官？别人做到你这个位置上，只怕笑得牙都不知飞出多远，你还闹着要辞官！你这是为什么呀？」

    刘昊嘉长叹一声说道：「张伴伴，其实本侯也是有苦衷的！」

    张嘉连连摇头说道：「你有什么苦衷能大过万岁爷去？万岁爷不想让你辞官你就接着做呗，又不是不给你开俸禄！」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缓和了声音说道：「侯爷，咱家知道自家有些事儿做得让你不开心，可那也是万岁爷交代的，咱家不能不做呀！而且就是万岁爷也未必揣着坏心思，他也只是想平衡一下朝廷的情况！这可是皇家的正常手段，但凡是个皇帝都会用的，你可不能记恨万岁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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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5面见

    刘昊嘉感慨的说道：「张伴伴，你说这话就是真的那本候当朋友了！至于说道记恨万岁爷，那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本候素来对万岁爷是忠心的，怎么可能记恨他！而且就像是张伴伴说的，万岁爷只不过是不想让锦衣卫一家独大而已，所以本候也根本谈不到记恨！」

    张嘉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就放了一半的心，不过他还是甩着拂尘说道：「那你还辞官，你图的什么呀？」

    刘昊嘉闻言叹息一声说道：「张伴伴，理由现在本候就不说了，反正一会儿见到万岁也得再说一遍，到时候你一听就明白了！」

    张嘉听到这话也是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他领着刘昊嘉直接赶往御书房。他可知道万历帝这段时间心气儿不顺，要是耽误了差事又得被他发落！.81.

    两人赶到御书房，张嘉走到房门前轻轻的敲敲门，然后直接把门推开，再示意刘昊嘉进去。看来万历帝早已经有了准备，一直在等着刘昊嘉。等他进去之后，张嘉犹豫一下还是跟着进去了。他想着，要是万历帝真发脾气的时候自己也能劝慰一下。

    刘昊嘉迈步进了御书房，抬眼就看见万历帝正坐在书案后面，手中拿着一本书在装样子。刘昊嘉见状心中苦笑，看来是要倒霉了！

    随后他上前大礼参拜，同时说道：「臣刘昊嘉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这次刘昊嘉没有用平常使用的「万岁爷」三个字，而是用了比较正式的「陛下」两个字，这就意味着他以后说的话不存在私人关系，而是正经的奏对。

    刘昊嘉在说完低头的时候，明显看见万历帝的手抖了一下！就是不知道他是被气的还是惊讶的？随后御书房里面就陷入到了安静之中。

    万历帝完全没有抬头的意思，就在那里一本正经的翻着书页。而刘昊嘉跪在那里竖着耳朵听声音，心里面的念头一点儿都不诚惶诚恐，反而是相当大不敬：「他根本就没在看书，这书页翻得有点儿太快了！」

    也过了不知多久，即使是刘昊嘉在来之前就在膝盖上裹了东西，但是也已、已经跪得膝盖酸疼，满头是汗！这时也不知道是万历帝装不下去了，还是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心软了，这才放下书说道：「原来是武宁侯大驾光临，朕一时看书入迷啦，实在是对不住啊，起来吧！」

    刘昊嘉也只能是在心中埋怨两句，然后慢慢的站起来。但是他实在是跪得久了，再加上可以表演，所以他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两下才站稳。

    他正盘算着万历帝会不会看他的倒霉样子安慰两句时，只听万历帝直接说道：「不知武宁侯求见朕时有什么要事啊？」

    听到这话刘昊嘉心中凉了半截！他一开始觉得万历帝未必会这么绝情，可是现在看来他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分明是当做两个人二十多年的交情不存在！想到这里他就埋怨自己：「皇帝这种生物怎么可能真的会念旧！或许年轻时候会念旧，可是当他成为一个真正皇帝的时候，大概就会彻底忘掉情分了！」

    所以他也只能是躬身说道：「陛下，臣其实还是为了辞官的事情来的！臣本想着……」

    他刚说到这里万历帝就爆发了！他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辞官？你辞什么官？朕给旁人做官，他巴不得官越大越好！可是你倒好，朕赏你的官职你居然要辞掉，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你在这……」

    随后万历帝就是一顿爆发，足足喷了刘昊嘉一刻钟的时间！到最后他停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是彻底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还是累得不行了才停下来的！

    这时刘昊嘉才躬身说道：「陛下，其实臣辞官也是有理由的。只是恳请陛下认真的听一下！如果臣不能说服陛下的话，陛下要怎么处置臣，臣绝无怨言！」

    万历帝此时正拿着茶杯咕

    咚咕咚的灌水，听到这话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拍大声说道：「好！朕就听你说，看你能舌绽莲花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刘昊嘉缓缓说道：「陛下，臣辞官的原因其实还是为了公事！陛下，须知这朝廷里面最最要不得的就是一家独大！可是锦衣卫现在声势过于大了，无论是在京石和地方，已经有些压得百官喘不过气来！所以陛下才让张伴伴想办法跟臣找一个平衡！」

    话说到这里万历帝的脸色有点挂不住！所以他生气的大声说道：「怎么？朕安排张嘉做事委屈你了！你是小孩子吗，被抢的东西就要哭要闹的？怎么着，是不是还要记恨朕？」

    刘昊嘉闻言立刻大声说道：「陛下，臣万万不敢记恨陛下的！只是，只是臣说的也是实情是！」

    万历帝一排桌子刚要说话，刘昊嘉急忙抢在前面说道：「陛下，当初陛下想方设法将臣安排在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平衡文官。因为那时的文官已经是尾大不掉，总需要一个人来制衡他们！可是如今现在尾大不掉的是臣了，所以陛下派人来制衡于臣，臣一点儿都不生气，甚至还觉得庆幸！」

    万历帝听到刘昊嘉这么说，脸色好了许多。他抖抖袖子上的水说道：「你能这么说还算你有些良心！接着往下说！」

    刘昊嘉躬身说了声「是！」，然后才接着说道：「经过臣多年的努力，不断的打压文官，现在可以说文官老实了许多！地方官贪赃枉法的行为也少了许多，当地的士绅也不敢刻意虐待小民，整个大明一片海晏河清的景象，这都是陛下的功劳！」

    说到这里刘昊嘉拍了万历帝一个马屁，而他看偷眼看万历帝的神色很受用的样子，就觉得今天成功的希望又增加了几分！于是他接着说道：「臣借着陛下的威风虽然压制住了文官集团，但是也出现了一些问题！臣先说个比较简单的陛下就知道了，那就是懒政、怠政！那些地方官员们怕做错事被臣抓住，所以干脆就不做事！遇到公事就百般的推诿，能拖就拖，能赖就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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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6理由

    接着刘昊嘉又举了几个例子，都是比较严重的问题。万历帝听到这里也是很生气！但是他可没忘了今天的主要问题是敲打刘昊嘉，所以他直接强词夺理的说道：「那你明知道这样会出问题，你就不会管得宽松一点儿，让他们好歹能做点事！」

    刘昊嘉一脸苦相的说道：「陛下，不是臣不想放水，可就是放了水他们也达不到标准的！其实臣对他们的要求一点儿都不高，可是他们的水平实在太差了，连最低的要求都做不到！这也怪臣实在是太能干了，把他们都比下去了！」

    万历帝听到这话差点儿就笑出声来！见过能吹牛的，从来没见过自己给自己吹牛吹得这么离谱的！不过他转回头一想，还真像刘昊嘉说的那样！

    刘昊嘉现在算是半个内库的大管家，内库每年有一大半的金花银都是他弄来的！他还管着一个天津的商贸地区，算是大半个天津县令！还掌握着一支新军，还管着刘家自家的一个庞大的商团，还有一个全国性的银行！在掌管这么多事务的情况下还掌握着锦衣卫，还做得有声有色的，也真的只能说他是个能干的人了！

    刘昊嘉看着万历帝嘴角直抽抽，生怕他笑出声来就急忙说道：「就是因为臣指挥锦衣卫将文官压得太狠，现在朝廷已经失去了平衡！而在朝廷当中绝对不能容忍任何集团一家独大，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所以臣辞官之后，陛下就能选个不那么笨的来掌握锦衣卫，也得给文武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降降温！」

    这句话倒是说到万历帝心里去了！张嘉掌握的东厂没少向他提供文武对立的情况。原先的时候是文官压倒武官，所以他放手任由刘昊嘉领着人同文官斗下去！可是现在情况已经反过来了，武官牢牢的压制住了文官！

    即便是他命令东厂去平衡锦衣卫也不行！因为东厂刚刚复兴十几年，根本斗不过树大根深的锦衣卫！再加上张嘉有意放水，所以起到的作用不大，依旧改变不了锦衣卫一家独大的局面！

    所以听到这里万历帝放缓了声音说道：「你刚才说了首先，那么肯定还有其次喽？你接着说！」

    刘昊嘉说道：「臣确实有其后要说。就是臣不想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臣还想着身后留下一个不太差的名声！所以……」

    刘昊嘉刚收到这里，万历帝一拍桌子说道：「什么死无葬身之地？难道朕还会杀了你不成？还身后名！你要是死在朕前面，朕亲自给你写墓志铭，这样行了吧！」

    刘昊嘉立刻接口说道：「陛下应该听说过几句话，三人成虎！积销毁骨！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臣已经把文官集团得罪死了，他们肯定不会在陛下耳边说臣的好话！现在臣已经被他们描绘成了十恶不赦的酷吏，将来捏造些罪名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些事情文官又不是没干过，都轻车熟路啊！」

    万历帝听到这话立刻就不做声了，因为史书上这类事情可以说不要太多！文官集团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泼污水，找把柄已经是寻常事，捏造罪名已经是常规操作了，可以说在史书上是屡见不鲜！如果刘昊嘉真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的话，说不定哪天时间真的就要被栽上一连串的罪名！

    可是万历帝却不肯认输，依旧大声说道：「他们捏到罪名又该如何？朕相信你，绝不可能轻易给你定罪！」

    刘昊嘉立刻接口说道：「可是若是罪名十分确凿，证据齐全，满朝的官员又积极发声，天下的官员频频上书，陛下能与满朝廷的官员为敌吗？」

    万历帝梗着脖子很想说「能！」，但是他知道其实是不能！不过刘昊嘉没想让他丢面子，立刻接着说道：「陛下，臣还有第三点要说，这一点才是最紧要的！」

    万历帝见刘昊嘉将刚才的话题岔过去了，心中舒服了不少。

    就快速说道：「那你接着往下说！朕听着！」

    刘昊嘉这时跪下认真的说道：「陛下，臣与陛下相识的时候乃是微末之身，得蒙陛下提拔，十余年来臣已经身居高位！臣所以做事兢兢业业，就是不敢有负皇恩！而这也是臣要辞官的理由！臣很想把这份君臣的情谊维持下去，所以臣才想着尽早辞去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

    万历帝惊讶的说道：「你这是什么道理？咱俩之间多年的情分怎么又跟辞官连上了？」

    刘昊嘉认真的说道：「陛下，朝廷里一家独大是不行的！文武的长时间尖锐对立也是不行的！一旦某个派系做大之后，单凭一个首领是拢不住下面人的！下面的人会推着他往前走，好为自己谋取更大的权势！现在锦衣卫里面不仅有原本的锦衣卫，还有新军掺杂在其中。而且在宁夏和朝鲜两仗皆胜，声威更胜以往，投靠臣的人更多，而这其中想要借臣的势力谋取利益的人会更多！现在臣还约束的住，不代表以后就约束的住！一旦有人背着臣搞出些什么事情来，就是臣也难以收场！臣不愿意将来有一天陛下下旨夺了臣位置，所以臣宁可自动辞官，借此削弱一下锦衣卫的力量！」

    此时万历帝在心里在疯狂的算计着一切！这时他突然发现刘昊嘉的权势确实是已经相当大了！

    京师里面有一只两千人的宪兵。这还是削减过的！原来有三千人，而且都是从各部抽出的精锐组成的。他们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收税，但实际上是为了皇城有问题的时候，他们能快速出击营救皇帝。可是现在却成了留在京师当中的一只匕首！

    而最可怕的是京师当中的锦衣卫！他们无所不在，无所不知！这么说吧，京师里有能力造反的人，京营都算不上，只由锦衣卫才有这个机会！因为他们可以顺利的打开九门当中至少三个大门！而且在丰台大营外面还有数万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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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7感动

    这时万历帝真的被感动了！他觉得刘昊嘉辞官完全是为他考虑，所以他起身走过来搀扶起刘昊嘉说道：「爱卿的心思朕是看明白了，爱卿果然是替朕考虑！只是你手中没了锦衣卫又如何自保？」

    刘昊嘉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多谢陛下关爱！这个问题臣也曾经想过，所以臣决定南下出海转一圈儿，有个两三年的时间，足够新任的指挥使掌握住锦衣卫了！有了这个时间，文武之间的矛盾也能缓和。臣顺便带走一部分新军去南方适应一下气候，这军队总不能只在北方能打仗，到南方就不行了！而且臣在大明境内有军队保护不会出问题，等出了海就彻底没问题了！不过陛下还要注意一点，不要让新任的指挥使和文官混到一起。只要他不和文官同流合污，那些文官就拿臣没办法！」.m

    万历帝听到这里就更放心了！因为现在供应新军的枪械火炮全在天津制造。新军到南方去没有了根基，一旦切断他们的补给，火器部队还不如冷兵器部队好用！所以他立刻就将对刘昊嘉的所有的猜忌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剩下感动了！

    所以万历帝听到这份安排心里立刻就同意了！在这一刻，皇帝的心思占了上风！不过随后他和刘昊嘉之间的情分又反扑了回来，他认真的说道：「爱卿此去入海，三五载也未必得以归来！朕还没和你分别过这么长时间，一想起来就让朕心头不舒服！」

    刘昊嘉也激动的说道：「陛下放心！臣只是入海去瞧瞧各地的风景，顺道做些生意，再督促新军到南方适应一下水土，不会离开大明的！臣可以保证，只要陛下有召唤，臣千山万水也会赶过来的！」

    万历帝听到他这么说更是激动，拍着刘昊嘉的手臂都快说不出话来了！至于张嘉在一旁早已经听的直抹眼泪！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出现，这君臣二人依旧友好，这就意味着他和刘昊嘉的盟约可以继续落实下去！他不相信刘昊嘉在锦衣卫里没布置！

    随后御书房里的气氛就宽松了许多，等双方已经把正事谈妥了。三个人又回忆了十几年前他们相知相识一直到现在的经过，一时间三个人都是感慨万分！

    就在他们三个人叙旧的时候，皇宫外面的广场上不知道被多少人家撒下了眼线！因为太多的人知道刘昊嘉进宫去了，而且他们都知道他进宫的原因。所以这些人都觉得这次大约就能决定刘昊嘉的去留了！所以但凡有点儿实力的人都想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如果不是张嘉和刘昊嘉把皇宫里面洗了几遍，大约皇宫里面的暗桩早就传消息出来了。只是可惜的是，他们唯一能得到的消息就是刘昊嘉被张嘉领进了御书房就一直没出来。至于御书房旁人也靠近不得，周围有张家的几个干儿子亲自看着，任何人都靠近不了。.m

    所以这些人左等也不见人，右等也不见人，但是也只能干巴巴的等下去。结果一直等到了快午时的时候，刘昊嘉终于在张嘉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所有眼线都借了各种由头仔细观察两个人，结果发现刘昊嘉神情严肃，张嘉则不断的摇头叹息！这让他们感到分外的开心！因为刘昊嘉不高兴，那就是自家主子这里要高兴了！

    随后的消息似乎是也佐证了他们这个判断！刘昊嘉出宫之后闭门不出，张嘉连连责罚了好几个干儿子和干孙子，看来是心情极度不好！而万历帝则杖毙了一个宦官！这证明刘昊嘉很有可能和万历帝又分歧了！

    但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张嘉之所以不断的摇头叹息，是因为刘昊嘉一路上一直在说着两个人过往的事情，引得张嘉阵阵愁绪才摇头叹息！全不

    知道他被刘昊嘉借来当做道具用了一次！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这次小早朝万历帝没有出现，但是由张嘉替他宣读了一道旨意！那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去职另有任用！新任指挥使乃是一个叫胡昌浩的人！

    万历帝这道旨意来得突然，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锦衣卫是隶属于皇家直辖的，就连内阁也无法置喙，所以毫无疑问的，这道旨意彻底生效了！

    等消息一出，众人瞬间把刘昊嘉忘了个精光，都在打听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到底是什么来历？只是这人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只知道是万历三年的一个武进士出身，是山东人士。据说弓马颇为娴熟！至于他怎么入了万历帝的眼根本没人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勋贵武官们是扼腕叹息，觉得靠山倒了一座！而文官则是欢呼雀跃！这个消息很快就由京师传遍了天下，更是让外界议论纷纷！

    至于申时行等人一个个都弹冠相庆，觉得自己的计划筹谋果然达到了应有的效果！所以难得的几个阁老居然聚在一起小酌了一杯！

    等几个人喝得微醺之后，酒宴走到尾声的时候，申时行突然放下酒杯说道：「诸位，老夫有件事情想跟你们说！那就是老夫准备上书致仕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尤其是王锡爵更是急忙说道：「汝墨兄，你为什么急着致仕啊？眼下天下虽然看起来是太平的，但是麻烦事儿还是很多的！须臾之间还离不得你呀！」

    众人闻言也是附和，都竭尽全力的挽留。可是申时行摆摆手说道：「你们不要劝了，老夫心意已决，不会再改了！」

    王锡爵见劝不动申时行，就皱着眉头说道：「好端端的想要致仕，总得有个由头吧？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要致仕，难道是被那武宁侯刺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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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8又走一个

    申时行哈哈一笑说道：「老夫年纪大了，总不好八折位置不下去，最后被人说老夫揽权！」

    陈以勤立刻说道：「怎么会有这种说法？莫非是谁说了胡话不成？」

    申时行说道：「没有人说，只是老夫自己觉得这一年多以来精力不济，难以维持了！而且老夫为大明操劳这么多年，也想悠然泉下，过几天轻松的日子！」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就没办法再说下去了，一个也只能摇头叹息。因为他们也知道申时行这两年来确实是苍老的厉害！他可没有张居正那么庞大的精力，最近一年以来做事已经颇有些吃力了！

    这时申时行接着说道：「还有一点，也是老夫最欣慰的一点！那就是老夫替大明除了一大害，扳倒了武宁侯！同时也算是为我们文官去了一个大敌。也算是功成身退！所以日后就靠你们了！」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都神色恍然，纷纷点头，认同了申时行的说法。因为张居正都能没奈何了刘昊嘉，可他居然倒在了申时行的手中！而且在他们眼中，刘昊嘉的行为比钱江之流更为险恶，危害更大！

    因为钱江之流飞扬跋扈至极，做的错事极多，可谓把柄一抓一大把！而刘昊嘉却是洁身自好，从未有仗势欺人的情况出现！尤其是此人手握重拳却从不滥用，这就是操莽一般的人物啊！所以申时行能为文官除此大害，实在是功莫大焉！

    这时申时行接着说道：「诸位，后日老夫就要上表请求致仕，估计陛下会离开答应，说不得连三辞三让都不会有了！」

    所谓的三辞三让的意思就是三次推辞，三次礼让。按照正常的规矩来讲，申时行上书辞官，万历帝会直接拒绝以表示对申时行的尊重。如果他不想辞官，只是做个姿态的话，皇帝一挽留也就留下了！

    可若是他决意辞官的话，就需要连续上书三次，然后万历帝拒绝三次，直到他第四次上书才会正式允许！当然也有可能万历帝觉得他特别重要，连第四次都会拒绝。

    王锡爵闻言不满的说道：「那怎么可能？你又没做出任何错事，还为国操劳这么多年，陛下他不可能连这点体面都不给你留！」

    申时行说道：「但愿如此！老夫扳倒了武宁侯之后主动求去，也算是让陛下出一口气！他折损了一员大将，文官这里失去一个首辅，很公平啊！所以日后担子就压在你的身上了！尤其是老夫之前制定的计划，你们要严格执行下去，三年之内不要想着动武宁侯和锦衣卫，三年之后也要徐徐图之才可以！」

    众人闻言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只是没想到好好的一场庆功宴居然变成了送别宴会。但是焉知他们心中不是在暗自窃喜？

    王锡爵自不用说，他本身就是次辅，申时行辞官之后他向上提一步是应有之意。但是空出来的次辅位置，在座的几个人可是都有资格的争取的！尤其是陈以勤，郭朴和李春芳三个人，他们也是内阁的老资格了，争一争次辅也不是不行的！不过很快众人就各怀心思的告别离开了申府。

    三天之后，有一个重磅消息瞬间传遍天下：申时行上书请求乞骸骨！

    对于申时行上书的事情天下人莫衷一是！有喜欢申时行的，也有讨厌他的，讨厌他的人是因为他当初跟随张居正的时候严格执行考成法，得罪了不少官吏。

    喜欢申时行的人则是因为他执政的手法比较平稳，不像张居正那样雷厉风行，大刀阔斧，颇有些春雨润物细无声的样子！当然这种做法自然推进政事的速度就要缓慢了许多，这也是申时行让人诟病的一点！

    而且还有一个秘密观点正在悄悄的流传，不过也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那就是大家都说这次申时行主动上书求去，目的就是为了平衡朝局。毕竟是他扳倒了刘昊嘉。他这么做一来算是功成

    身退，二来也算是给万历帝出口气！而且这个说法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许多了！万历帝虽然也看出来申时行的想法，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该有的体统还是给了，可见他也是个宽厚人！

    经过一番三辞三让之后，万历帝给了申时行丰厚的赏赐。可以带着一生的荣耀回乡去了！而王锡爵不出意外的接任，成为了大明内阁的新一任首辅！

    这次内阁首辅的交替是相当平和的，几乎没有产生任何波澜。因为在大家的认知当中，王锡爵是天然接手申时行位置的人选。所以众人虽然惊讶也只是一时片刻就过去了。

    结果大明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一文一武两个非常重要的职位都进行了人选更替。但是好在所有人对这种情况都有准备，没有引起更大的波澜。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大明应该很快就会进入到平稳之中。因为无论是离职的申时行，还是现任首辅王锡爵都要求所有人保持现在的状况，不要过于刺激锦衣卫和刘昊嘉。只可惜这种事情却未必如他们的意！而且事情的起因谁都说不好是出于偶然还是阴谋？这其中恐怕只有一方当事人知道。

    就在那刘昊嘉出京的第二天中午，在京师的一个酒楼里，有五个士子刚刚坐定就开始张罗着让伙计赶紧上菜上酒，他们要庆祝一下锦衣卫指挥室被扳倒且狼狈离京的事情！不过好在他们五个人说话还算谨慎，并没有口出不逊，也没有直接提及武宁侯刘昊嘉的名字和职位。

    这五个士子全是举人身份，在京师之中颇有名号。有名号并不是说他们写文章有多厉害，做事有多出彩！而是因为他们五个人曾经被两个锦衣校尉殴打，然后引发了京师大批的士子为他们出头，他们上街***，找官府控诉，这才让这五个人出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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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79五人

    这五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是同一个省份的同乡，同时还都是商人之子，家中颇有些钱财。而且他们父辈之间还有商贸往来，所以他们比起别人来自然是格外的亲密。

    当然，也因为他们五个人家中都是富商，所以经常能请其他士子吃喝玩乐，这才在被打之后有士子替他们出头。要是几个穷书生被打了，大约也只能是回家自己闷头养伤了。

    他们来酒楼是因为京师除了一件大事情，那就是就在今天早上，武宁侯居然带了2万人南下了，说是要让北方兵马也适应一下南方的气候。据说他们要驻扎在南直隶，在那里操演兵马。而且还听说嗯哼准备出海去看看风景，说不定要三五年都回不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事先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情不是武宁侯事先***了，就是临时决定的。不过所有人都倾向于第二个观点。尤其是刘昊嘉雷厉风行的抢在申时行前面离京而去。这里面可做文章的余地就多了！最起码他胆怯了的事情是可以确认了！

    等到所有人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不少人简直是大喜过忘！尤其是不少怨恨刘昊嘉的人更是放出风声去，说他胆小怯懦了，为了避开风头才出海去的！

    所以刘昊嘉离京的这件事情在京师里面引发了巨大的波澜，居然盖住了申时行离京消息。这就更让人有了议论的动力！

    他们几个人都是酒楼的熟客，所以一上来伙计们就很快的安排妥当。几个人立刻推杯换盏的吃喝起来，同时还在讨论着京师的局势，展望刘昊嘉离开之后的未来。

    就在他们喝得兴奋的时候，有两个人也迈步走进了酒楼。这两个人正是附近三条街的巡街校尉。

    要说在以前这些巡街校尉想进这种酒楼是很难的，因为囊中羞涩嘛。可是自从刘昊嘉掌握锦衣卫之后改变了收钱的规矩，并且将以前不肯交钱的那些店家也纳入到了收钱的范围之内，所以就连巡街的校尉也能分到不少银子。偶尔在酒楼里打个牙祭还是轻松的。

    上次和那五个士子发生冲突的就是这两个巡街校尉，而且也是在这个酒楼里面。因为他们那五个书生不断的影射刘昊嘉，被他们听到之后训斥了一番。

    但是别忘了书生一身本事全在嘴上，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所以他们不仅拐弯抹角的将刘昊嘉贬损了一顿，连两个校尉都埋汰了一顿！结果这两个校尉用起了粗人的标准办法，那就是你动口，我动手，直接将五个人暴打了一顿，然后引起了好大的波澜！只是不想这次又在酒楼里撞上了！

    其实那五个士子喝得高兴，根本就没看到楼梯上有人进来。反而是两个校尉在打量二楼大堂的时候先发现了这五个人。若是两个校尉直接转身就走的话也就罢了，可不知为什么，偏偏这他们站在楼梯口停留了片刻才转身下楼去了。

    这片刻的功夫就让其中一个士子发现了他们。这个士子名叫赵宇翔，刚刚30岁，是其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他直接放下酒杯指的楼梯口说道：「是他们两个！」

    其他几个人这时再向楼梯口看去，只看见两个锦衣卫专用的官帽闪一下就消失了。所以他们都追问赵宇翔看到了什么？

    赵宇翔恨恨的说道：「还能是谁？那两个校尉呗！他们好像也是来吃酒的，不过看到我们在这里就下楼去了！」

    其他几个人已经有了酒意，当中一个人一下子站起身来说道：「阵势他们？他们怎么看见我们就跑了？」

    他的语气当中带着一丝惶恐，一丝惊讶，还有几分的不可思议！看来上次那顿毒打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这时一个叫秦永平的士子一拍桌子说道：「肯定是那恶贼倒台了，这些下面的小喽啰才老实了许多！所以看到我等在这里才赶紧溜

    了！」

    他的话得到了几个人的赞同，甚至赵宇翔还大声张罗着要追上去将两个人再羞辱一顿，看他们这次还敢不敢动手？

    不过他们里面年龄最大的李宝东劝住了他们，说道：「诸位，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别忘了前几日我们和钱公子宴饮的时候，他还特意交代我们最近一定要安稳，不要给锦衣卫口实。」

    就这样，在他的劝说下几个人才算是老实下来。不过赵宇翔比较跳脱，他还是跑到窗口向外看，发现两个校尉进了隔壁的酒楼才坐回来，还将事情告诉了众人！

    众人听到之后自然是士气大涨。纷纷夸奖申首辅果然神机妙算，不着痕迹的就扳倒了刘昊嘉这个恶贼！

    其实申时行所用的计谋乃是阳谋，聪明的人都看得出来。上层的人物也都知晓事情的始末。而这几个人经常跟一些官方子弟往来，自然也收到了招呼，也听那些官宦子弟故作神秘的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所以他们分外的感激申时行！

    有了这件花絮，几个人自然是更加兴致盎然，连连推杯换盏。不多时便已经喝的熏熏然！等到几个人酒足饭饱，摇摇晃晃的出了酒楼准备回去休息时，偏巧看见两个锦衣校尉也从隔壁酒楼里出来。而且两方人正是对向行走，结果正打了个照面儿！一时间7双眼睛互相打量着，谁都没说话。

    就在双方正僵持着的时候，年纪比较大的校尉扯了一下身边的校尉，拉着瞪眼睛的他转身就走。被拉走的校尉虽然有些不甘心的样子，但是也是顺从的转身离开。

    如果是事情到此为止也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可是偏偏这几个士子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又喝了一肚子的黄汤，还觉得自己是胜利的一方，自然想要将以前丢掉的场面找回来！

    所以赵宇翔大喝一声：「前面两个校尉休走！」

    李宝东一把没拉住，赵宇翔已经快跑上前去拦在两个锦衣校尉面前，同时大声说道：「你们两个看见我跑什么？莫非是心虚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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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0闹大了

    年轻的校尉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衣领，却被年长的校尉一把拉住，同时说道：「我们哥两个是这条街的巡街校尉，在这街上走动自然是巡街，倒是与你等何干？另外奉劝你一句，若是黄汤灌多了就早点儿回去歇息，免得惹出事端来！否则怕你对不住身上身儿皮！」

    说完他拉着年轻校尉越过赵宇翔直接向前面走。赵宇翔被训斥了一句脸色有些挂不住，就又追上去纠缠那两个戍卫。好在年长的校尉始终压制着年轻的校尉不理睬赵宇翔。

    李宝东怕赵宇翔出事，急忙带着其他三个人去追赶。他们的本意大约是想找赵宇翔回来，可是这落在街上众人眼中，就是一个士子正对着两个校尉纠缠不休，还有四个助拳的士子正在追赶，这让众人大感新鲜！

    因为往日里这些锦衣校尉哪里有人敢惹他们？如今却被几个书生纠缠，真是奇怪！所以众人都睁大眼睛看个新鲜！

    那两个校尉身体强壮，又有武艺在身，走路自然是要快一些。而赵宇翔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再加上有酒意上涌。想要追上他们自然也是要费把子力气的。所以追追逐逐的，几个人就走到了街口儿。

    这时跑到有些累的赵宇翔一把拉住年长校尉的袖子大声说道：「不要跑，不要跑！前些日子你们不是嚣张得很吗？如今怎么只知道低头走路？莫不是没了后台心里发虚了？」

    年长的校尉也被他闹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握紧刀柄大声说道：「听好了！你若是再闹事的话，信不信老子把你关到锦衣卫的大牢里，让你醒醒酒？」

    赵宇翔闻言叉腰大声说道：「你敢？须知今时不同往日，往日里我倒是相信你敢这么做，可是今日里你敢吗？」

    这时李宝东几个人也赶到了，他们五个人一下子就将两个校尉围了起来。李宝东还清醒一点，还想拦着赵宇翔。可是此人就是个就是酒壮怂人胆的性格，再加上他又觉得自己一方人多势众。居然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你想抓我？你抓，你抓呀！」

    可是那个年长的校尉明显不想引发事端升级。他直接按着刀柄说道：「老子看你今天喝得醉了，不跟你计较！赶紧回去睡觉，不要在街上闹事！读书人整日饮酒作乐，算什么读书人！」

    可是一番警告的话语却将旁边几个喝过酒的人都惹恼了！秦永平当即涨红着脸说道：「我等饮酒那是为了谈论诗文，谈论时事！况且花的钱财也是自家的钱财，不像你们这帮锦衣卫整日里敲骨吸髓，花用的全是民脂民膏！」

    这话一说出来，其他几个人也都兴奋起来，七嘴八舌的围着两个校尉叫嚣起来！说起来这些读书人的嘴也是阴毒，张嘴全篇没有一个脏字儿。却把两个校尉骂得体无完肤！

    那个老校尉虽然依旧是强自忍耐，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他已经是在爆发的边缘！而另外一个年轻的校尉已经把牙齿咬的咯咯响，拳头攥得紧紧的，随时一都可能一拳捣出去！z.

    可是偏偏赵宇翔几个人看到他们满脸都是怒火，却不好发作的样子十分有趣，居然变本加厉起来！尤其是赵宇翔口无遮拦，一不小心居然提到了对方的先人！只听他说道：「……只怕是你家先祖泉下有知都得痛哭流涕。只恨生了你们这些不孝子……」

    话没等说完，他已经被年轻校尉一拳打在脸上，当地挨了个个满脸花开！老校尉见年轻校尉动手了，当下也不留手，一脚踹在了对面李宝东的肚子上！接着七个人便扭打在一起！

    这五个人本身已经喝得半醉，手脚不听使唤。又都是没什么力气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读书人。眨眼之间就被两个校尉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片刻之后，两个校尉将五个人狠揍一顿，撂下几句狠话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可是周边看热闹的人却将事

    情看得清清楚楚！要知道京师里面别的不多，就是官员和士子多！人群之中就有不少世子，甚至还有和赵宇翔五个人相识的。

    他们当时在人群当中听着他们五个人羞辱两个校尉，十分的开心！可是等到打起来的时候就手足无措了！他们又不敢上前劝架，只能在一旁大声吆喝，全无作用！

    直到两个校尉扬长而去了，他们才上前将这五个人扶扶起来。但是再看这五个人已经是一个个眉目青肿，口鼻流血，衣衫破碎，十分的凄惨！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这些鹰犬简直无法无天，居然当街殴打士子！找他们上官理论去！」

    又有人喊道：「没错！实在不行再联系同窗一起去衙门告他们！那姓刘的恶贼已经离开京师，没人给他们撑腰！斗垮这些鹰犬正在其时！」

    正所谓人多胆气壮，而且还有人首倡的话，自然事情就闹大了起来！一群士子扶着五个人缓缓向衙门行走，还不停的派人出去联络其他人！等他们赶到顺天府的时候，队伍已经聚集了两百余人的士子，另外还有差不多同样数目看热闹的百姓！

    既然到了顺天府自然是要告状的，而状纸对这些学富五车的士子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直接有人在半路上已经借店家的笔墨纸砚写了状纸，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写！光是觉得自己文采出众，敢拿出来的就有七八份！

    最后几个写了状纸的士子一碰头，选了一份文采最好的送进衙门去。其他几个写了状纸的就在衙门大声诵读，激励得众多士子们热血沸腾，高呼口号，声势是越闹越大！

    有道是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所以说在京城里面最倒霉的官员就是顺天府的县令了！满京师里面的官员多如金水河里的游鱼，哪个他都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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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1闹大

    偏偏这些士子又递了状子过来，县令也是头大了三分！但是这状纸他还不能不接，天知道哪个士子背后有哪尊大佛？要是被不满的士子念叨几句，自己就要倒霉了！

    无奈之下县令只能升堂问案，结果状纸接过来却先说了个「好！」字，因为字儿写得真不错！然后就剩下憋气了！这帮士子居然告的是锦衣卫，说锦衣卫殴打士子如何如何，一篇状纸倒是写的如同檄文一般壮怀激烈！

    可是这状纸有多壮怀激烈，县令就有多懊恼！他哪里惹得起锦衣卫呀？更何况他还在刘昊嘉建立的分肥体系里面占了一份银子，这更是不好折腾了！

    所以他能做的也不多，只能是极力的劝慰那些士子，争取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可是这五个人在众多同窗的激励下早已胆气非凡，更有想要借机扬名的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坚决不肯让县令将事情压下去，结果事情越闹越大，差不多整个京师都知道了！

    在这种情况下，县令也是无奈，只能写了行文送往锦衣卫处。结果毫不出意料的，他的行文直接被锦衣卫当着面扯了扔在地上。

    锦衣卫敢这么做也是有底气的。因为他们有着一整套的上报流程，每天各个校尉所做的事都要报到上官那里去，所以上官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明明是这帮书生挑衅在先，又辱及先人！在他们看来打他们一顿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的处置了！要是指挥使还在的话，说不定这几个书生直接就下了大狱了！

    可是那些士子们正是觉得刘昊嘉躲到南方去，已经无法掌握锦衣卫了。他们要借此机会将锦衣卫压服，变成类似于刘守友掌管时候的模样。所以顺天府门前的士子们居然又聚拢在北镇抚司门前大吵大闹，而且聚拢的人更多了，看热闹的人也更多了！

    人多了之后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士子们指着北镇抚司大骂的时候难免就有些污言秽语，结果冲出一批校尉来锁拿了十几个情绪比较激动，说话过火的士子！

    锦衣卫想着这么做能把这些士子们吓回去，却不想这些士子们就如同打了鸡血的一样，大喊着什么「大明养士二百年，用命就在今朝！」的口号，反而聚拢了更多的人，把事情越闹越大！

    等到傍晚时分，这事情已经传到了朝廷里面。朝廷里的官员自然是秉承着申时行之前的计划，准备将事情低调处理。可是如今却是无法低调了，尤其是那些被抓士子的亲属家人更是反应强烈，居然直接有人上书给朝廷，要求严惩锦衣卫！

    这件事情在折腾四天后依旧没有结束，反而有越闹越大的迹象！可是就在这天夜里，不少人发现宵禁之后街上有大队人马行进的动静，而且毫不遮掩！遇到这种情况，明智的人都不会去查看，反正天亮后昨晚的事情就会有人翻出来，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过不了多久就是早朝的时间，听到动静和没听到动静的官员们聚集在皇宫门前准备上朝，顺便交换一下消息。可是等他们走进大殿后惊讶的发现，万历帝已经提前坐在了御案后面！

    光看到他的身影，百官们就觉得今天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再偷眼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就知道有事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些人再联想到作业的动静，就干脆缩进了队伍当中。

    这时候大家来不及想太多，直接对万历帝大礼参拜，然后各自按照文武两班站好。他们刚站好位置，当值的宦官就高声喊道：「有本……」

    他刚喊出这两个字，万历帝已经抓起御案上的镇纸扔了过去！好在他打的不准，镇纸贴着宦官的脸飞了过去，将一块上等的玉石摔得稀碎！当时宦官的后半截话就憋在嗓子里出不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等候处置！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他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可是万历帝却根本没有理睬他的意思，他扫视着群

    臣惊讶的脸，缓缓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事情很多呀！先是锦衣卫指挥使辞官，接着就是内阁首辅致仕！随后又闹出士子跟锦衣卫打架引发京师的变乱！朕还听说有些士子想要伏阙上书，却被某些人劝阻了！朕现在就想知道，这大明的天下怎么了？文武之间不能和谐相处，是不是？那好！今天朕来断断这个案子，也好杀一儆百，免得日后朕处置你们的时候说朕不教而诛！张嘉，把人都带上来！」..

    张嘉闻言躬身答应下来，然后他向身后的宦官吩咐几句，这个宦官就一路小跑出了大殿！现在大殿里的百官们都猜到可能出了什么事，都各自有了反应。

    勋贵武官这些人有些幸灾乐祸，因为事情经过他们已经打探清楚了，这次那些士子们明显不占理。所以他们已经有不少人准备落井下石一番！

    至于文官那里就是十分的担忧了！因为他们同样也知道事情的经过，生怕万历帝借机偏向锦衣卫！要知道刘昊嘉可是被他们逼走的，他肯定是觉得亏欠了刘昊嘉，那么对待他的部下肯定是更加优容的。而且万一万历帝一激动把他叫回来了，说不定这次那些士子们就要倒大霉了！

    不多时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百官们都抬眼望去，随即就大吃一惊！不是说双方的事主总共只有7个人吗？怎么眼下看起来三十人都不止？

    百官们再仔细看去，发现其中锦衣卫打扮的只有两个校尉，其余的全是士子打扮！这些人被一大群番子围在当中，除了那两个锦衣卫以外，其他人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不由得在百官们的目光之下瑟瑟发抖！

    而且更有官员大惊失色的是，居然在人群当中看到了自家的子侄！不是说让你们去刷一些名望，一定要小心行事嘛，怎么还会被东厂盯上？所以看见自己亲属在人群当中的官员已经是脸色苍白，额头见汗，开始琢磨着如何将自家的子侄开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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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2愤怒的万历帝

    几十个人上殿之后顿时把大殿里央挤得满满的，之后当中一个档头大声喝道：「尔等还不参见陛下！」

    众人听到训斥急忙下跪，结果动作还不一致，甚至有人动作都变形了！但是其中表现抢眼的就是那两个校尉，他们动作一板一眼的没有任何出任何错误。这种情况看在万历帝眼中，他的脸上便是缓和了一下，不过随后就又板起脸来。

    等这些人参拜完毕，跪在原地没有被叫起。万历帝直接问说道：「张嘉，事情都查清楚了吗？」琇書蛧

    边军躬身说道：「回陛下，奴婢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

    万历帝闻言点点头说道：「好，既然查清楚了，就把事情的缘由当着百官的面儿说清楚，然后朕再来断一断孰是孰非？」

    张嘉立刻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一份文书高声诵读起来：「……经查，有湖广士子李宝东，湖广士子赵宇翔……于酒楼之中妄议朝政，影射官员……锦衣卫巡街校尉蒋天德和周洪阳二人发现后当即训斥。言……然此五人不仅不知错，反而出言讥讽，辱及锦衣卫指挥使引发口角，继而引发双方互殴……此五人并不服从管束，反而呼朋唤友聚拢大批士子当街***，威逼官府……又有多名官员出来打出面招呼，以致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此事过后，次五人应当洗心革面，认真科举。可是次五人依旧不思进取，整日流连秦楼楚馆……日午时，五人于酒楼与校尉蒋天德二人相遇。二人不欲生事，主动退避至隔壁酒楼。……午饭后双方不期而遇！蒋某二人念及其人士子身份再次主动退避，却不想次五人反而主动生事追逐蒋某二人百余步！并围住蒋某二人百班挑衅……其中士子赵宇翔辱及二人先祖，再次引发斗殴……事后五人再次聚拢多名士子及国子监生员三百余人聚众闹事！先围堵顺天府衙门，又围堵北镇抚司，态度猖狂至！甚至还鼓动众人伏阙上书，为数名官员阻止……」

    张嘉洋洋洒洒把整份文书全部念完已经是念的口干舌燥，可见其长度。而文官们听了之后一个个都在心里暗骂张嘉在中间弄鬼！因为是人都听得出来他的这份调查文书有明显的倾向性！

    凡是涉及到锦衣卫的就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涉及到士子们的则不吝笔墨，加以大肆批判！但是你要是说他说错了可没有，他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加了几分笔墨。这种笔墨游戏文官们最擅长了，却不想被用到了自家人身上！

    这时万历帝说道：「张嘉，这都是东厂调查出来的吗？其他人的证词有吗？」

    张嘉说道：「回陛下，这些事情都是东厂数日来不眠不休调查出来的，奴婢可以保证其中绝无谬误！另外奴婢这里有上百本供状，全是旁观者的供述。每一本都有人签字画押，可以确保供状的真实性！」

    万历帝说道：「那就挑十本儿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儿念一念。」

    这次张嘉就不肯自己再念了，他挑出十本供状来交给当值的宦官念诵。这十本供状分别来自于酒楼的伙计，临街商铺的伙计，路边的摊贩等人。他们在供状当中的描述是相当客观的。但是这回避不了一个现实，那就是确实是五个士子主动生事的。

    等念完所有的供状后万历帝说道：「张嘉，涉事的只有7个人，为什么带过来这么多人呢？」

    张嘉说道：「回堡寨，经过奴婢仔细调查，发现在这次的事情还有不少士子参与其中！有人负责联络其他士子，国子监的生员。有人负责出钱；有人负责鼓动！可以说没有这些人，这件事情根本就闹不大，顶多算是街头斗殴而已。可是偏偏这些人参与之后性质就变了！」.c

    张嘉这话一出，文官们纷纷在心中暗骂他太恶毒！因为这一句话就把事情的性质升级了！现在就看万历帝时如何判断这件事情了。但是以万历帝现在的

    表情来看，恐怕他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琇書網

    这时万历帝地缓缓说道：「诸位爱卿已经听了东厂的调查了，谁对此事谁还有疑虑，直接站出来跟朕说。」

    听到他的口气，有想说话的这时候也不敢站出来了！所以文官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沉默。至于销毁、勋贵武官们就更不可能站出来了，他们巴不得万历帝狠狠的收拾一批士子才好！

    这时万历帝沉声说道：「身为生员当努力读书，日后好为国出力！可是尔等却是不思进取，整日呼朋唤友，仗着背后的势力动辄威逼官府，这就是你们这些生员干的事吗？当街生事不说，还影射当朝官员！犯了一次错之后不思悔改，居然围攻锦衣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听到万历帝的批判，底下士子们已经是浑身颤抖，趴在地上几乎都起不来了！他们都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万历帝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那朕自然该罚的罚，该赏的赏！两名锦衣卫校尉，忠于职守，认真执法。擢升一级，各赏银三十两！」

    蒋天德二人听到这个赏赐先是不敢置信，然后就是狂喜的连连磕头，口里不住声的感谢万历帝，但是却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万历帝听着他们的胡言乱语笑了笑，直接挥手说道：「行了，这里没你们事儿了。回去好好当差，赏赐随后送到！」

    蒋天德两人闻言又是连连叩首之后才在宦官的指挥下起身离开大殿。现在大殿中央就剩下一大群面无人色的士子。不过这些浑身颤抖的士子都跪伏在地，看不出脸色是什么样，只能看到一片高高翘起的屁股。

    这时大殿里面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想知道万历帝如何处罚这些人？甚至其中不少人已经想好了开脱的言辞，现在就等着一个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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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3判罚

    这时只听万历帝一拍桌子说道：「既然你们这么不喜欢读圣贤书，那就不要读了！所有人全部革除功名，子孙不得参与科举！」

    话音刚落，大殿中就是一阵喧哗。所有文官都觉得罚得太重了！若是只是不许他们本人科举也就罢了，大不了浪费一代人，但是子孙不得科举就严重了，这就等于他们的子孙永远都将是泥腿子，再无起家的希望！

    至于武官们发出喧哗，除了幸灾乐祸以外就是惊讶了！他们也没觉得万历帝会下这么重的手来惩处他们。他们想事情的结局大约是跟以前一样。处理为首的五个人也就是了，其他人吓唬一番完事。

    喧哗过后有不少文官出班说话，因为心急，他们连前后顺序都顾不得了。甚至彼此之间都开始抢着说话，弄得大殿里一团糟！

    万历帝冷冷的看着他们一直没有说话，就等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把话说完。当然，他们说的也不外乎就是求情的话。或者是觉得处罚太重了，不应该断了他们的前途等等。

    等他们都安静下来之后，万历帝施施然的往龙椅上一坐，然后说道：「怎么，诸位都觉得这个判罚不对，是不是？」

    那些官员还没有说话，士子群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哀嚎，然后就是什么声音都出来了！有哭泣的，有求饶的，有瘫在地上的，简直是丑态百出！看来刚才万历帝宣布完他们的惩罚，把他们吓坏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万历帝厌恶的看着这一群人，直接挥手说道：「都叉出去，不要在这里碍眼。一点骨气都没有的东西！」

    立刻就有一群锦衣卫扑上来，两个人夹住一个人，直接拖到了大殿外面去了！期间明显能听到挨了拳脚的闷哼声，还有被堵住嘴时之前短暂的哀嚎。看来这些锦衣卫是打算替同僚出口气了。

    等到大殿里面再次安静下来，万历帝才缓缓说道：「看来有不少人都觉得朕判罚得不对。那么谁还觉得朕出错了，可以站出来说话！」

    万历帝这话一出，文官们都觉得他的口气有点儿不太对！一些准备出班的人也悄悄缩了回来。但是几个有子侄在士子人群之中的官员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把刚才出班官员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无所谓就是什么年幼无知啦，不谙世事之类的话语。

    万历帝等他们说完了才慢悠悠的说道：「既然你们都说朕判错了，那这样，朕找个明白的问一问！胡昌浩在不在？」

    新任锦衣卫指挥使胡昌浩刚刚上任没多久，自然早操的时候是不敢缺席的。所以听到万历帝的召唤立刻出班回应。这时万历帝直接问道：「胡昌浩，朕来问你，有人污蔑攻击天子亲军，该当何罪？」

    胡昌浩听了万历帝的问话心中就是一颤，但是他依旧毫不犹豫的大声说道：「回陛下，当斩！三族之内流放边疆为奴！」

    话音刚落，万历帝一拍御案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大殿外的那些士子们由你负责处置！」

    胡昌浩闻言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心里立刻对万历帝有了一丝不满！你这是让我跟文官们结下死仇啊，这可是要命的差事！那些文官奈何不了你这个皇帝，但是绝对奈何得了我！我杀了这么多士子，他们的家族一定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可是他也不想一想，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怎么可能做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上？他之所以在上位之后都没有人了解他的情况，那就说明没有靠山！而没有靠山就意味着没有派系，这才是万历帝任用他的原因！

    所以说从他上位的那一天起，他唯一的后台就只能是万历帝！如果他想不明白这一点，他这个官儿也未必做的久！同时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万历帝或许奈何不了刘守友，因为他必须得给张居正面子！但是弄死一个毫无派系背景的胡昌浩可是一点

    儿压力都没有！

    但是现在万历帝的差事已经派到眼前了，他无论如何也得答应下来！所以他只能咬着牙大声说道：「臣领旨！」

    此时大殿里面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就是一阵喧哗！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走到了这个地步！文官们想过激怒万历帝会是什么后果，但是绝没有想过他愤怒到了要杀人这个地步！所以现在文官们有了一丝骑虎难下的感觉！

    这时众人看着万历帝阴冷的目光，心中都十分的感慨！申时行大人说的话真对，此时万万不能招惹锦衣卫和刘昊嘉！因为现在万历帝对他有愧疚，任何对他的攻击都会被万历帝视为对自己的挑衅，一定会带来最暴戾的反击！而现在他的预言果然兑现了！

    此时王锡爵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出面了！虽然他刚接任首辅没几天，但他好歹也是首辅。所以他说话说不定万历帝还会给些面子！要是陈以勤，郭朴等人万历帝就未必那么好说话了！

    而且他发现胡昌浩这时的动作比平常慢了许多倍，明显就是指望这时候有人赶紧站出来求情。这让是王锡爵对胡昌浩有了些好感，当然，也有一些别的想法。

    王锡爵出班大声说道：「陛下且慢，臣有话说！」

    万历帝早猜到内阁里面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只是他没想到最先站出来的居然是首辅！不过他还是冷着脸说道：「怎么，首辅可是发现朕判决的有错误？」

    王锡爵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微微躬身说道：「陛下金口玉言，口含天宪，是真正的言出法随，又怎么会判错呢？」

    按照以往的规矩，这时候万历帝就应该说谦虚的说道：「朕又不是圣人，不会犯错！所以还请首辅大人指点一下！」

    然后王锡爵就会就是说出自己的看法，随后万历帝在他的「劝说」下让步，最后王锡爵跪地感谢，君臣达成默契，成就一番君明相贤的光辉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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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4处置

    可是偏偏今天万历帝谁的面子都不打算给，他听到王锡爵的话反而直接说道：「既然首辅都说朕判得没错，那就照阵的旨意去办！胡昌浩，你还跪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起来去办差！」

    万历帝这话一出大殿当中又是一阵喧哗！因为百官们谁也没想到万历帝一点儿也不给王锡爵这个新任首辅面子！而王锡爵更是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如同被人抽了巴掌一样！

    他时刚担任首辅没多久，但那依旧是首辅啊，皇帝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留？可是他也不想想当年他们无视皇权的时候，又可曾给皇帝留过面子？

    而且说一千，道一万，这个天下名义上还是朱家的！而内阁的人都是给皇帝打下手的，只是窃取的权利多了，反而觉得自家才是主人！如今一旦被皇帝削了面子，就觉得天大的委屈！

    胡昌浩被万历帝吼了一声，不敢再拖延下去，干净利索的起身就要往外走。王锡爵可知道他这一出去几十条人命就葬送了，抓其他人的命令也会快速下达，那就是三十多个家族的灭亡！

    所以他愈加痛恨这些士子平白无故的闹事，把他架在火上烤！甚至在他心中都恨不得这几十个人立刻被雷劈死了才干净利索！到时候他只要喊一句「老天已经罚过了！」就能盖过去，从而掩饰文官在这件事情上的失败！

    可是这时候虽然是天还没亮，但依旧能看到漫天的星空，哪里来的雷？而且这时候他不能不救人，更不能不出面！如果他营救失败了，他这个首辅在士林当中的号召力都会大大下降！所以这三十几个士子可以有事，但绝对不能死，这是底线！

    所以王锡爵干脆也放弃了首辅的面子，直接跪倒在地说道：「陛下开恩呐！」

    他这一跪不要紧，满朝的文官差不多全都跪下了！没跪下的人看到旁人跪下去也急忙加速用力，想追上大家跪地的进度。结果速度快了一点儿，膝盖磕在地砖上疼痛非常，眼泪都快飞出来了！甚至他们的表情都引发了勋贵武官们一阵低低的哄笑！

    这时不等他说话，万历帝已经一拍桌子说道：「干什么？尔等想逼宫不成？」

    王锡爵立刻大声说道：「陛下，臣等不敢！只是臣有话要说，还望陛下恩准！」

    万历帝「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吧，别耽误了锦衣卫办差！」

    王锡爵立刻说道：「陛下，这些士子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而且这些士子的年纪……」琇書蛧

    他刚说到这里万历帝又一拍桌子大声说道：「罪不至死？哪条律法上说他们罪不至死了？刚才胡昌浩说的话，首辅大人听不见吗？难道你年纪大了，耳朵聋了？年幼无知？他们的年纪最小的一个都三十几岁了，难道是首辅大人记错了，把他们记成3岁了？一群人读书不行，几十岁了才捞个举人身份，就拿过来得意洋洋，整日里走马章台，青楼楚馆的！但凡平日里多用点儿心思读书，这时候都已经是进士的身份了！可是就算他们不读书也无所谓，家里有钱祸害便是了！可是他们胆子居然大到了围攻衙门，殴打朕的亲军！这还是读书人吗？是不是有一天这些士子们都敢进殿摘了朕的脑袋？」

    最后一句话万历帝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声音震得大殿里面嗡嗡响！王锡爵跪在下面听到这话已经是眼前一黑，就知道这次事情无法善了！就连那些勋贵武官也知道万历帝是真的生气了，都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跟着文官一起喊了一声：「陛下息怒！」

    万历帝随即大声喊道：「息怒？朕怎么息怒？一群未来的官员却藐视律法，藐视皇权，朕怎么还敢把天下交给你们？朕都不如在乡间找几个种地的泥腿子，说不定治理天下都比他们治理的好！至少那些泥腿子还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而这

    些未来的官员却只懂得结党营私，拉帮结伙！」

    万历帝吼了这一番话后累得气喘吁吁，官员们借机再次齐声说道：「臣等有罪，陛下息怒！」

    万历帝喘息一阵儿之后突然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咱这个大明可真有意思，出了事不能按照律法来判罪，要看谁的声势大！你们这么多人都跪下给他们求情了，朕也不敢得罪你们！要不然你们撂挑子，朕的天下可怎么办？」

    这句话一说出来的就是活生生的打脸了，把文官的脸面全部踩到了地底下！平叛这时候勋贵那里有人说道：「陛下，臣等勋贵是与国同休的，必然一心和陛下在一起！陛下若是有吩咐，臣等必定万死不辞！」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文官都大怒看去，却看见说话的正是刚承爵没几年的徐希皋！所以都只能压下火来，咬牙认下这一巴掌！

    万历帝暼了徐希皋一眼没理睬他，缓缓说道：「现在朕再问一次，尔等对朕的判罚可有意见？」.c

    文官们听到这话都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只能将目光看向王锡爵的后背！王锡爵无奈之下也只能大声说道：「陛下，请您看在大明培养读书种子不易的情况下网开一面！臣可以担保日后他们绝对不会再生事端！」

    万历帝冷笑一声说道：「培养读书种子不易？朕倒是觉得这样的读书种子有点儿过多了！大明养士两百余年，却养出一帮目无法纪、目无君父的读书人，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两百多年来的钱粮都白花了！」

    饶是王锡爵出了一副官员特有的铁面皮，也依旧被万历帝的这句话说到脸上发红！但更多的官员却是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朝廷优待读书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不是他们这些人帮着治理国家，老朱家的天下早就垮了！只是这话他们只能在心里念叨念叨，却不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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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5心怀大畅

    此时万历帝看着眼前跪倒的一大批人，心中也是很无奈！因为他知道外头那些士子他还真杀不了！一旦杀了这些人，就等于同天下读书人决裂了！而这个朝廷绝对离不开读书人，所以最后让步的只能是他！

    于是他咳嗽两声之后缓缓说道：「既然你们这么多人替他们求情，那朕就给你们这个面子！大殿外面的三十几个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他们全部废除功名，子孙不得参与科举！另外，锦衣卫负责查清参与闹事的士子，查到一个算一个，全部夺去功名，终身不得可科举！」

    百官们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三百多人要是都被废身份的话，这就等于断绝了三百多个家族的希望！要知道这年头培养出一个读书人很不容易，除了大富之家能够额外培养几个子侄之外，普通的中等之家只能倾尽资源于才培养出一个读书人！

    这个人被废就等于整个家族再也没有希望！虽然说大部分人的子孙后代可以科举，但是谁敢保证他们就一定能够拿到功名？要知道，科举路上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很难的！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他们变成普通人之后，身上没了读书人的光环。除非他们家中有身份的长辈能活到孙子一辈科举成功的时候，否则的话，失去庇护的家族就要面临诸多的打击！

    比如说同为读书人对他们田地家产的侵占。因为他们已经不是同类了，所以吞噬他们的血肉的可能就是原本的通家之好！吸收同类的血肉壮大自家，这是每一个家族最愿意做到事情！毕竟小民身上能榨出的油水有限，同类身上可是血肉丰满，咬上一口就一辈子吃用不尽！xь.

    还有一点，他们没了读书人的身份，官府就要从他的家族那里收取赋税了！以往他们转嫁给小民的赋税就要重新加诸与他们身上，甚至还要替往日的同窗、同僚承担赋税，这足以让一个家族彻底垮塌！

    所以总舵文官这时候拼命的磕头，口声「陛下开恩！」！连王锡爵也是连连下班拜！可是他们却清楚的听到万历帝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来：「你们若是再逼朕，朕就让东厂去办差了！」

    这一下子所有文官都不敢出声了！因为有锦衣卫问案的话，他们还可以做些手脚。比如说买通一些注定要倒霉的士子说没见过某某人，或者不说出某某人的名字，从而避过这一劫！毕竟他们始终没忘了王锦衣卫里掺沙子！而若是由东厂去查的话，三百多名士子将无一幸免！..

    万历帝见众人都不出声了，觉得心怀大畅！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说道：「退朝！」说完转身直接离开了！当值的宦官犹豫了一下才高声喊到：「退朝！」，然后确定万历帝没有丢什么东西来砸他，也没有找后账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大队宦官后面离开。

    万历帝走了，可是大殿之上可谓是冰火两重天！冰的是文官们的心！因为这次三百余个士子被禁止科举，其中可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子弟，这下子天就要塌下来了！

    而勋贵武官们则是饶有兴趣的欣赏着文官哭丧的脸，十分的开心！他们现在都觉得万历帝是站在他们这一边儿的，所以认为即使是刘昊嘉离开了，他们也能掌握住局面，所以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开心。

    早朝一结束之后，大量的锦衣卫蜂拥而出，开始到处抓捕士子！这时候天色还未亮，不少人就被从家中拖出。被拖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有多少人直接是在青楼楚馆之中赤条条拖出来的，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同时有一个消息眨眼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师，那就是万历帝一次废除了三百余个士子的功名！被抓的人就是前几天参与闹事的士子们！他们本人和家族几十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了！

    消息传开之后瞬间是议论纷纷！有人叫好，有人说错，但是议论的都不是文官和读

    书人们如何面对这件事？就连京师的百姓都知道读书人可不好惹！

    事情传开之后，京城的士子们首先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巨大的愤怒！你们皇家怎么敢如此对待读书人，真真是反天了！所以立刻就有人张罗着要聚拢更多的士子去伏阙上书！

    不过这次他们的行动没有得到任何长辈、师长的支持。所以不少士子发现事情不对，已经老老实实的躲起来了。一部分想闹事的人被他们的家族长辈出面抓了回去，直接困在府内不得出府一步！

    还有一些长辈不在京师的士子，则被他们的师长或者学院的山长派人拦住，被勒令回到学院学习。而且各级官员，尤其是学官们纷纷出面到各处警告世子们不得参与闹事！而且不管他们是温言劝说也好，还是厉言训斥也好，统一的就是态度极为强硬，就是绝对不许他们上街一步！

    但是仍有不少头铁的不死心，或者是想借机搞出些事端来扬名的不听劝阻出现在街头，结果他们一概被锦衣卫拿下了！

    但是诡异的是，他们的名字却出现在了那些闹事士子的名单之上，而不少原本在名单上的人却消失不见了！但是不管怎么说，锦衣卫凑足了三百人，并且将名单交给了礼部！而礼部也异常配合的大笔一挥，革除了这些人的功名并限期回乡！

    所以等到下午时分的时候，街上就多了许多嚎哭的年轻人。他们身上穿的不再是读书人的长衫，而是以前他们瞧不起的泥腿子常穿的短衫！而且身后还跟着差役，直接将他们撵出了京师的范围！

    万历帝听到东厂报上来的结果之后很是满意，就让张嘉放出消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再追究了！这让文官们终于放下心来！

    这次文官们之所以能够如此配合万历帝的旨意，他们是担心一件事！就是万一他们处理的让万历帝不满意，文官反对强烈的话，说不定他会把刘昊嘉招回来！如果那样的话，事情就彻底失去控制了！所以及时止损也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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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6配合

    而且虽然看起来文官集团牺牲了三百宇哥士子，但他们毕竟只是士子而已，又不是官员！所以文官集团的基本盘根本就没有受伤！而且大明别的不多，就是士子多！三百宇哥连进士都不是的士子随时都能补充上来了！

    所以只要稳住了万历帝，让他不召回刘昊嘉，一切就在文官集团的掌握之中！大不了将计划时间推后一点儿，身段儿再放低一点儿，剩下的事情慢慢运作也就是了！所以这才是文官集团如此配合万历帝的主要原因。

    而且这件事情之后，文官集团开始动手压制整件事情的后续反应。一时间大量送信的快马从京师里奔向四面八方，他们携带的书信里面要求各个地方也同时配合，将这事情的后续反应压制到最低！现在不能刺激到万历帝！

    而三百余个士子分散到全国各地，实际上每一个地区也摊不上几个人。再加上文官集团的全力配合，事情就被轻描淡写的压下去了！所以如此大的事情也仅仅是在京师热闹了十几天的时间，之后就无声无息的无人再提起！单从这一点上来看，文官集团如果真的动作起来的话，执行能力是相当强大的！

    至于刘昊嘉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平息了，这让他很懊恼！现在他已经卸去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就不能直接借用锦衣卫的通讯渠道，所以收到消息难免慢了一两分。

    这就更让他怀念现代的通讯手段同时也很惋惜这次事情。文官集团做出的决定非常果断，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机会！不过他并不着急，文武双方对立已经有几百年了，也不差他这几年！琇書網

    等刘昊嘉离开京师之后，日子就变得有些波澜不惊起来。京师里面再也没有了刘昊嘉的消息，只能是偶尔传来新军行进到哪里的消息。

    王锡爵则迅速的掌握了内阁开始号令天下。他虽然没有张居正那样的气魄推行新的法令，但是维持一个老大帝国对他来说还是驾轻就熟的！而且无论是现有的内阁成员还是新增补的阁老，和他配合的也相当不错！所以整个大明迅速的变得安静起来！

    哪里出现水旱灾害会迅速的救灾，偶尔有叛乱出现也是旋起旋灭。所以事情报到万历帝那里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值得他费心的了！所以他也更加安逸的开始耽于享乐起来！

    于是宫中的戏班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地方上有什么新戏，宫里总能及时的看到。而他在郑贵妃也更加如胶似漆起来！

    这种日子过上两三个月是惬意的，但是过上半年以上或是八九个月人就会逐渐懈怠起来。万历帝本身就不是什么自制力极强的人物，所以慢慢的，对朝政的掌控力在逐渐的向内阁倾斜！

    不过好在他还保留了最后一丝清醒，始终让张嘉掌握着司礼监，掌握着内书房对内阁的批红大权没有丢失。他本人在兴致来的时候也会拣选一些奏本看一看，算是突击检查了！..

    结果他发现内阁大部分的处置都是很符合他的需求，少部分有偏差的也差的并不大，在容忍范围之内。于是他就更加的没心思处理朝政了。所以等到距离刘昊嘉离开京师差不多快一年的时候，万历帝已经基本上不再直接批阅奏本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张嘉汇报一下即可。

    张嘉现在可以说是身兼重任！因为他首先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大明内阁的奏章都要送到他这里来批红才能正式生效。

    同时他还掌握着东厂。而且现在的东厂和原来他刚接手时百十人的情况已经大不一样了！现在东厂上上下下差不多已经有了一千四五百人的样子，而且人数还在持续增加之中。现在已经是京师里面数得上数的力量了。

    另外他手中还有一股力量，那就是御马间的净军。不过张嘉按照刘昊嘉的建议对净军进行了精简。已经由原来3万余人的规模缩减到了六千余人，

    但是这六千余人都是真正的精锐，个个能打就能冲，不是以前杂役一般的队伍。

    而且新的净军在装备上也和军师里的两千名宪兵看齐，甚至还有过之。所以现在净军已经成为了皇城里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但实际上张嘉对这三块都不是特别的上心。司礼监是他每天都要去的，不过去的时候也只是捡些重要的奏本看一看。至于东厂已经是隔三差五才会去一次，大部分还是交给他的干儿子干孙子们管理。至于御马监他几乎得隔上个把月才能去看一下操演。即便看的时候也是走马观花。

    但是张嘉知道御马监的重要性，所以他特别在宫里选择了一个古板中正的宦官，名叫张维的来统带。张维在宫中名声很好，都说此人有中正之心。只有这样的人张嘉才敢将净军放给他。琇書網

    他这么做可不是懒散，而是因为他实在是分身乏术！因为有一点他认识的非常清楚，那就是他的所有权利都来自于万历帝！那么对他来说，经常出现在万历帝身边，加强和万历帝的联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对这三个地方的管束自然就放松了许多。

    在这种情况下，内书房的其他秉笔太监，东厂的干儿子干孙子们，以及御马监的张维等人都得到了极大的自***利，行事自然方便了很多。想来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这种情况将会维持很长时间。

    至于刘昊嘉抵达江南后的当务之急就是安抚地方人员。因为两万新军驻扎在江南实在是太吓人了！一旦他们动手，江南那些豆腐一样的士兵是保护不了他们的！

    要知道江南之地一直是赋税的重点，同时也是读书人的大本营。所以天然就对皇权有那么几分的不对付！所以大军刚刚抵达江南，便在各地引发了一番恐惧的浪潮！甚至不少人以为皇帝要清洗江南，被吓得变卖家产向南的地方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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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7江南泼皮多

    为此刘昊嘉不得不出面宴请了本地的贤达士绅，向他们表明这两万人只是到南方适应水土的，这才把江南恐慌的气氛压下去！

    等到两万新军彻底分散驻扎下来，开始在街上走动的时候，江南士绅和百姓们才发现这些新军和大明的其他兵马不太一样！因为新军的纪律颇为严格，不曾出现过欺压良善，偷鸡摸狗之类的事情！这让做江南的士绅和百姓心思安定了许多！

    可是这江南人却有一般不好，或者说天下人都是这个模样！当他们发现这帮新军即使看起来极为凶狠，却很守规矩之后，本地人反倒起了撩拨的心思！

    特别是此时的大明有一个很奇怪的论调，那就是军纪越不好的部队战斗力越强！像这种守规矩的士兵肯定都是软趴趴的软蛋！于是这个时候他们就选择性的遗忘了戚家军的曾经存在！

    尤其是江南多出泼皮游手之类的人物，这些人身后还有打行撑腰，所以颇为嚣张！所以当这些人发现新军军饷丰厚之后，居然开始算计起这些士兵来，而且花样繁多坑了新军不少钱去！

    被坑了钱后，有些不明所以的新军士兵只埋怨自家倒霉，没有多想。有些人虽然发现自己是被人坑了，但是碍于面子也不愿意声张！所以事情一直被压制在底层。

    由于两万名新军士兵不可能全在南京城这里驻扎，所以南京城这里只留下了三千新军士兵，其余的人马分驻江南各处。所以消息汇集的速度就要慢一点。

    而且各地的主官发现自家的士兵被人坑了之后也不愿意向上官报告，免得给上官留下自己连士兵都看管不好的印象，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压下来了！

    本来这些士兵被坑过几次之后，再加上相互聊天儿也能将消息传开，所以上当的人自然越来越少。若是继续这么发展下去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可是偏偏最后还是出了事！

    主要原因就是那些泼皮们发现他们坑了新军士兵很多钱后，他们也没有什么报复的举动，于是胆子变得更大了！他们见新军士兵不上当了，反而更设计出了更加缺德的招数，要讹更多的钱财，结果就在这时出事了！

    就在江苏无锡这里，七八个泼皮在街上故意冲撞一名落单的新军士兵，然后摔碎怀里瓷器说是祖传的古董想要讹钱！新军士兵自然不干，一是他被讹钱的数目太大，士兵根本掏不起。二来这些士兵来江南几个月也长了见识，猜出可能是遇到骗局了，所以坚决不肯给钱！

    结果双方口角之后又引发了斗殴，最后新军士兵被七八个泼皮打成重伤，被抢走了所有的银子不说，这几个平叛居然还扒光了新军士兵的衣服将他一顿羞辱！说什么北人不该到南人的地方来等等！

    后来幸亏有的善心的百姓去军营那里送个信儿，这才将受伤的士兵救了回来！万幸的是人没死也没残，但是躺上个把月是要有的！

    只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消息就瞒不住了，最后一直报到了刘昊嘉那里。他派人核查一番这才发现，自家士兵被人欺诈的次数已经不是个小数字了，这让他十分恼恨自己过于重视军纪的管束，都快把士兵管成傻子了，吃了亏都不敢声张！

    所以愤怒之下刘昊嘉直接写了书信给无锡县令，让他抓人！可是无锡的县令却直接对送信的家丁说道：「武宁侯是勋贵，是武人，不应该插手地方政务！而且此事清晰明了，是士兵撞坏了他人祖传之物，还拒不赔偿才引发的斗殴，双方都有损伤，各自抹平便是了！」

    刘昊嘉听到家丁的回报之后反而不生气了，只是淡淡的冷笑一声开始让士兵和当地锦衣卫收集江南各处泼皮的资料，以及他们背后打行的消息。同时统计士兵们被欺骗敲诈的事情。

    刘昊嘉这里安静下来了，江南的士绅和官员却开心了！首先那个无锡的县

    令被当地的士绅和官员称为「极有风骨！」，是个「断案明了」的清官！

    这个县令也是被众人的吹捧吹昏了头，或者觉得在自己的主场不会输，所以他在多个场合努力展示自己不畏***的「风骨」，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经过这一事，不少江南的官员和士绅都觉得刘昊嘉失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已经强硬不起来了，所以言辞谈论之中也极为不尊敬！就连新军士兵的粮草补给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一些影响。

    等时间过去三十余天，众人以为这个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江南各地的锦衣卫卫所以及各处的新军几乎同时出动，在江南各地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捕！不过所有锦衣卫都穿着新军士兵的装束指路。毕竟现在刘昊嘉不是指挥使了，使用锦衣卫总得避嫌！

    这时候新军终于展露了他们狂暴的一面！他们在本地锦衣卫人员的指引之下，大批的泼皮游手，以及打行的人员被抓！这些人稍有反抗，不是被火铳射死，就是被刺刀戳倒在地，丝毫不留情面！

    至于那个无锡县令直接被新军将全家抓起来塞进囚车里面送往南京。同时还有被抓的还有七八名官员。不过他们运气就好多了，只是他们本人被抓，家眷没有被一起抓走。这些官员都是涉及到转运新军粮草问题的，绝对没有冤枉他们！

    抓捕一开始，江南的士绅和官员们先是大吃惊，觉得是刘昊嘉要造反了！士绅们赶紧一个个的赶紧躲往乡下！可是官员却无处可去，因为在大明律里面，文官七成逃跑可是大罪！所以他们只能惶恐不安的躲在府邸里面等待命运的宣判！不过即便有大明律的威慑在，还是有不少官员弃城而逃。

    可是等他们发现刘昊嘉不是造反的时候，接着就是大怒！他们纷纷派出代表派来质问刘昊嘉如何在江南作乱，难道是要造反不成？而且他们在警告刘昊嘉的时候，已经又写了一批奏本快马送往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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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8一扫而空

    他们在最开始慌乱的时候已经写了一份奏本，说刘昊嘉在江南造反了！现在必须把这个罪名给他坐实了！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刘昊嘉开始搜集情报的时候，就遇见你给万历帝秘密上过奏本了，所以他们的所作所为注定是做了无用功！

    刘昊嘉面对这些来人丝毫不理睬，哪怕明知道有些人只是来说和的也不见。身份高的直接根本不见，身份低的直接吃一顿好打扔出府邸去。这让江南的士绅和官员们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新军在各处城里肆虐！

    不过他们发现新军抓人的时候也并不是单纯为了抓人，他们在当地锦衣卫的帮助下已经掌握了不少的消息。所以他们抓完人立刻组织一些被欺压过的百姓出面指证被抓的人。随着百姓由畏缩变得狂热起来，他们手中掌握的证据变得更加完整了！

    这时候江南的士绅和官员们都没有发现。这些泼皮们的卷宗，审问记录，乃至供状等卷宗都是由新军军官一手操办的！也就是说，新军连以上的军官已经具备了一个县令的基本技能！要是让他们发现这一点，恐怕他们就要大惊失色了！

    整场搜捕持续了七天时间，抓捕了江南各处泼皮以及打行的人员差不多有六千余人！再算上他们的家眷接近2万人！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祸不及家人的说法，株连才是正确的道理！而且肯嫁给剥泼皮游手之类的女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的孩子自幼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长大了也不过是新一代的泼皮和打手而已，所以也不算冤枉他们。

    同但是由于新军是在各处同时开始抓人的，所以当地士绅还不觉得什么。直到各处被抓的人全部被送往南京聚拢在一起的时候，江南士绅和官员们才发现积累出了如此庞大的一个数字！

    这时候他们才想起刘昊嘉以前的赫赫凶名，一个个终于老实下来！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要将送往京师的奏本追回来！可这件事哪里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同时随着这些人犯到来的是各种供状和文书，差不多凑起来有十几马车的分量。这时候刘昊嘉又提笔写了一个奏本送往京师。直接言明了结果。而这次京师回复的异常的快！

    无锡县令以勾结匪类，欺压良善等一系列罪名直接送往京师处斩，全家发往边疆为奴。其余七八个官员也是一体罢官、抄家！至于抓起来的两万余人，内阁和万历帝也同意刘昊嘉的请求，由他来处置。

    同时发回来的还有各处官员和士绅送往京师的奏本，奏本上面写了内阁的批语。大儒只是被骂了几句，说他们看不清事情的真相。至于官员全部被记过存档。至于弃城而逃的官员全部罢官，永不叙用！

    这下子那些官员一个个都是暗中叫苦不迭，但却不敢声张！只盼着日后能多花些银子，将记过文书抹掉，但是恐怕要大大的破财了！

    就在众人关注着刘昊嘉如何处置那两万余人的时候，南京的江面上突然出现了大批的海船！看驾船人的模样分明就是海盗、走私商！只不过一个个现在穿的人模狗样的，但是依旧掩盖不了他们彪悍的气质！

    这两万余人全部在南京被塞上船只，然后沿江而下不知去向了。不过从这些人透露出来的口风来看，刘昊嘉把这两万余人全部当「猪仔」卖到卖到海外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南的官员士绅们一个个都不寒而栗起来！这武宁侯好狠的手段，这些人被卖到海外去为奴，说不得日日做工还要饱受折磨！而且死后都不得归乡，何等的凄惨！

    这时他们才再次想起来刘昊嘉的赫赫凶名，一个个都后悔当初撩拨于他！更有一些知道内情的人想起了当年申时行的嘱托，更是后悔没有约束好下面的人，以至于白白给了刘昊嘉发威的机会！

    至于这些人的去向他们并不关心，

    反正没了这些这批泼皮打手，日后也会出现新的泼皮打手。到时候花费一些钱财再笼络也就是了。

    而这些被装上船的泼皮和家眷们是真的被当做奴工送往台湾和东南亚。他们将肩负起最艰苦的劳动，去开发热带丛林！他们将在劳动和蛇虫鼠蚁的吞噬之下逐渐死去，但是他们的死会给后来人开拓出更大的生存空间！

    不过江南的百姓却对新军的这次行动极为赞许，因为那些泼皮游手每日里只会欺压百姓，敲诈钱财。如今他们被一扫而空，整个将江南都安静下来了！便是那些没有被波及到泼皮也一个个吓得肝胆俱裂，坐在家中不敢出头！甚至有的人直接改邪归正，老老实实做工去了，倒是让整个江南的风气为之一清！

    又过了两个多月，刘昊嘉安置好了在江南的新军，直接乘船出海去了！据他身边人透出消息，说他要去锡兰那里慰问一下海军。于是所有江南的官员士绅都期盼他在海上遇到风暴，死在海上才好！

    而这也是刘昊嘉最后一次出现在大明境内，也是最后一次向朝廷上书。之后人就消失了。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走得那么远，他转身出海就去了大琉球，指挥那里的军队对岛上的土著进行了一次最大规模的清剿！

    经过这次清剿之后，岛上的生番部落全部被赶到了岛屿的东部地区。那里山高林密，实在不适合作战。但是同样的也不适合人生存！这些生番最后的结果就是老老实实的走出山林，接受同化成为汉人。要么就是慢慢的死在茂密的原始森林当中！

    时光荏苒，距离刘昊嘉离开江南又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了他的大明格外的平静，简直是让人昏昏欲睡！而万历帝也是如此！此时他刚好从午睡中醒来。

    不过他倒不是睡到自然醒的，而是感觉鼻孔一阵巨痒才从睡梦中醒来！他迷茫之间看见一个胖嘟嘟的孩子尖叫一声，一溜烟的逃走了！这声尖叫也彻底让他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从宽大的床上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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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9郑贵妃

    这时就听见房门外面有一个女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又在这里大吵大闹？不知道你父皇正在午睡吗？”

    万历帝闻言哈哈一笑，大声说道：“休要走了他！他捅了朕的鼻孔，搅扰了朕的好梦！”

    随后就听见门外传来“啪！啪！”两声，在万历帝听来，大约是自己的爱妃又在自己拍自己的巴掌！然后果然就听见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大笑声慢慢的远去，可见是孩子没收到任何惩罚！

    随后门帘一挑，一个美艳妇人在两个在宫女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只见他笑眯眯的说道：“陛下，臣妾已经罚过他了，下次他一定不敢了！”

    不用问，这个贵妇就是万历帝的心头好郑贵妃！至于那个胖嘟嘟的孩子就是未来的福王！而且他们两个人又都是万历帝的心头宝贝，他怎么可能揭穿郑贵妃的小计谋！况且在他看来，这番举动反而更有烟火气，让这个冰冷的宫里面更加舒适一些！

    这时郑贵妃上前来亲手服侍着万历帝起身，穿衣服，还蹲下帮他穿好鞋。整个过程当中当郑贵妃一点也不像个贵妃娘娘，倒像一个平常农户家的主妇。整个过程当中，旁边的两个宫女始终站着没有插手，看来这一切都是郑贵妃做惯了的。

    他们两个就像寻常夫妻一般慢慢的穿好衣服起身，等万历帝坐到桌子边，郑贵妃又倒了茶水给他。在他喝茶的时候，还不停的嘟囔说着自家的儿子如何，刚才他午睡的时候下面的人又禀报了什么事情。

    这些看起来、听起来极为琐碎的事情在万历帝听来却是极为享受。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他还回应几句，说了其他的琐碎事情。整个卧房里面倒不像在冰冷的皇宫大内，反而像一个普通夫妻的家庭。

    两人聊了一会天儿就携手出了宫门，然后就看见一个小胖子正在花圃里祸害花草！郑贵妃见状气得大叫一声！小胖子看到万历帝二人出现，立刻尖叫一声，抓着满手的花草跑开了！随后就有十几个宫女宦官跟着一起跑过去！

    郑贵妃见儿子跑了，就叉着腰对万历帝说道：“陛下，你也不管管你的宝贝儿子，整天祸害臣妾的花草！新生的花草都快被他拔光了！”

    万历帝笑着说道：“这个朕管不到，你慢慢跟他说去！”

    郑贵妃气不过，抬手在他肩膀上锤了两拳！觉得不够，底下又加了一脚！这种放在其他人身上直接要诛九族的行为，在其他身边伺候的人看来却是再平常不过，大约每日里都要发生个一两次！而万历帝则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低头向郑贵妃道歉，好像是真做错事了一样。

    等他哄得郑贵妃眉开眼笑了，两个人携手在园子里面溜达起来。不过郑贵妃看到被自家儿子祸害的花草，依旧是直皱眉头！但是这花草是被自家儿子祸害的，又能怎么办呢？

    两人走累了之后坐下来歇息一阵儿，然后又再转转。同时相互说着说不完的话。等到了晚饭时分郑贵妃就失踪了，留下万历帝和朱常洵两个人玩耍。万历帝对这个胖嘟嘟的儿子非常的喜欢，他曾经说过“此子类我”之类的话。再加上他和郑贵妃感情深厚，所以朱常洵得到了超越其他皇子的宠爱！

    等两个人玩够了回到房间做好，朱常洵就大叫大嚷的要吃饭！刚好郑贵妃亲手端着一盘菜从外面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万岁爷，乖儿子，你们两个赶紧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说完这话，她身后还有几个宫女也各自端上来一道菜肴。不过郑贵妃端上来的那道菜是放在最中央的。其实单凭这菜的颜色和香味上来看，就照其他的菜色逊色不少，但大约这道菜是郑贵妃亲手做的，所以万历帝吃得挺香甜。

    在吃饭的过程当中，郑贵妃不住的给万历帝和朱常洵布菜，看他们两个人吃得香甜，眉眼都笑开花了！期间他该给这个擦擦嘴，给那个倒碗汤，忙得不亦乐乎。

    万历帝抽空说道：“爱妃你也吃吧，不要管我们两个！我们两个都这么大了，都会吃饭！”

    听到这话郑贵妃才笑了笑抓紧筷子慢慢的吃起饭来。不过中间依旧没有断过给万历帝父子收拾收拾。不过他对待万历帝更像是应付，真正的注意力全在朱常洵身上。

    看到这种情况万历帝也不生气，而且他本身就已经是成年人了，还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自然不会将饭吃得哪里都是！而朱常洵则不然，不仅吃得满桌子都是，还吃得满身满脸都是，但他吃饭的样子倒是更受万历帝两人的喜爱。

    吃完饭后，郑贵妃打发宫女和宦官领着朱常洵出去遛弯儿消食，自己则陪着万历帝慢慢的喝茶。她拿着一个绣花绷子在绣花同时又说着宫里的琐事。不过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朱常洵身上。

    什么读书读的不好了，又祸害什么东西了之类的。说完了还埋怨万历帝，说这孩子不读书是他督促不力，还拿“养不教，父之过！”的道理把他埋怨了一顿！

    万历帝在一旁笑呵呵的听着，偶尔回应几句，这时郑贵妃忽然放下绣花绷子说道：“儿子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你这个当爹的准备了什么礼物？你不会是忘了吧？你要是忘了要你好看！”

    万历帝笑眯眯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朕怎么会忘得掉！放心吧，朕给他准备了一份宋代的孤本书，想来皇儿肯定满意！”

    郑贵妃听到是这种礼物也很高兴，不过她想了一下之后又说道：“不行，光是一本书实在是太单薄了，再加几样东西！”

    万历帝放下茶杯说道：“小孩子过个生日，哪用得着那么多的礼品，意思到就行了！”

    可是郑贵妃却蛮不讲理的说道：“我说不行就不行！用不了多久儿子就要出去开府就藩的，现在我这个当娘的就要帮他攒点儿家底子，免得日后吃苦！”

 1390下决心

    万历帝笑着说道：“有朕在，有爱妃在，哪里有苦头给他吃？”

    可是这时郑贵妃的眼睛已经泛红了！她微微哽咽着说道：“怎么不会吃苦头？小小的人，十几岁就要出去就藩，连亲娘都看不到，哪个人会真心对待他？”

    随后又是嘟嘟囔囔的一大堆话语，听得万历帝连连摇头！毕竟大明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他也没有办法。所以郑贵妃的抱怨听得他也是头大！

    好不容易等到郑贵妃擦着眼泪停下来的时候，万历帝长叹一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明的规矩就是如此！到时候多给他一些田产宝物也就是了！”

    郑贵妃听到这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这次是真正哭出声了！她耿咽说道：“你是皇帝呀！你改规矩啊！要不让咱们的儿子当皇帝不就行了！这样他就能留在京师了！”

    万历帝听到了这话就是一愣，接着就是一声长叹！他何尝不想这么做，可惜祖宗规矩在那里，又有一群混账大臣盯着他，想立朱常洵为太子哪里那么容易！

    这时郑贵妃哭得更大声了，直接大哭说道：“两年后我就要和儿子分开，一辈子再也见不上一面！他小小年纪就要待在一座巴掌大的城市当中，这跟坐牢有什么分别？”

    此时的郑贵妃全无贵妃的风范，倒像是一个撒泼的农妇！大抵天下天的母亲为了儿子都是一个样子吧！

    万历帝看郑贵妃哭得花容惨淡，也是心中绞痛！但是他更知道一件事，他虽然是被人称为是一言九鼎的皇帝，可是他真的做不到言出法随！不过此时他似乎是下了决心缓缓说道：“爱妃，你不要再哭了！朕会让大臣们改主意的，一定立常洵为太子！”

    郑贵妃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来，一脸的惊喜！但是配上红肿的眼睛和流淌的泪水，看起来非常的滑稽？但是她顾不得其他，一把拉住万历帝的袖子说道：“陛下说的可是当真？”

    万历帝虽然迟疑了一下，但是依旧重重的点点头说道：“当真的！”

    郑贵妃立刻破涕为笑，依旧拉着他的袖子说道：“陛下放心，那对母子臣妾绝对不会不亏待他们！”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这个朕相信！不过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切切不可着急乱了分寸！”

    郑贵妃郑重的点点头说道：“臣妾省得！不过陛下还是要抓紧时间的好，儿子年纪大了，就快到就藩的日子了！”

    万历帝闻言点了点头默默无语，开始在心底里盘算行事的步骤。他知道这将是一场长期的战斗。而且他更知道一点，他立朱常洵为太子的想法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只不过他知道以前自己根本做不到，所以才没尝试去做而已。

    可是如今他觉得自己在刘昊嘉的帮助下，已经成为了真正掌握皇权的皇帝，和父祖文不一样。所以他准备效仿一下太祖太宗皇帝，想迫使群臣们低头！

    不过想到这里时他又感觉有些遗憾！刘昊嘉没有在身边，这让他行事有了很多顾忌。尤其是锦衣卫刚刚换了新的指挥使，还不能做到如臂指使，总要给胡昌浩一个机会才好。

    不过他又马上告诉自己，自己能够处理这件事情，不必事事依靠刘昊嘉！毕竟现在他才是真正掌握了权利的皇帝！所以他真的下了决心要立朱常洵为太子！

    万历帝有八个儿子，其中皇二子、皇四子和皇八子都是一岁夭折，其余五个皇子，能够竞争皇位的只有皇长子朱常洛和皇三子朱常洵。皇后无子，皇长子常洛虽不是嫡出，但年龄居长。

    皇三子常洵虽齿序老三（老二已死），但母亲郑贵妃受宠。朱明家法，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万历帝认为子以母贵，想立郑贵妃生的朱常洵。这场立储风波长达30年。

    皇长子朱常洛的母亲，姓王，本为万历帝生母李太后在慈宁宫的宫女。一天，万历帝去看李太后，太后不在，王宫女在，就心血来潮，幸了这位王宫女。

    王宫女怀孕，老太后发现，便问是怎么回事，王宫女照实说了。明宫故事，宫中承宠，必有赏赐，作为日后验证；还有文书房内太监做记录。当时万历帝觉得不光彩，没有赏赐给王宫女信物。

    有一天万历帝陪侍李太后吃饭，太后话点到这里，但万历帝不回应。李太后命取出内起居注给万历帝看，并好言相劝说：“吾老矣，犹未有孙。果男者，宗社福也。母以子贵，宁分差等耶？”(《明史·后妃传》)于是，万历十年(1582)四月，封王氏为恭妃。八月，朱常洛（泰昌帝）降生。

    后来王恭妃住进景阳宫。这是东六宫中离乾清宫最远、最小的一座宫院。王恭妃住在这里，受到万历帝的冷落，如同被打入冷宫。不久郑贵妃因生皇三子朱常洵，晋封皇贵妃，但恭妃并未晋封。

    这个情况引起朝臣们的猜疑，莫非皇上要立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为储君？于是，君臣间开始了关于立储的所谓“国本”之争。这场“国本”之争，

    其实说到这里大家都应该明白，说的就是在历史上万历帝想要改立太子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在本人来看，其中过程充满了疑点！那就是万历帝未必是真的想离朱常洵为太子！

    首先来讲，就是皇帝也是人，他也有情！所以他在做某些选择就比较艰难了！身为人父，面对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如果带入到自己身上，那一定是希望他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

    所以如果本人是皇帝的话，一定会选择最能吃苦，最能干的儿子做皇帝！因为这个位置真的不好做，太辛苦，太劳累！要面对太多的选择和斗争！至于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一定会封他一个亲王，让他既有些小权利，还有足够的富贵，快乐的过完一生！正如古人诗中所写：“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1391猜想

    还有一点也是很重要的，那就是我发现在很多记载当中，万历帝虽然嘴上喊着要立朱常洵为太子，但是他却缺少实际行动，或者说是近乎没有！

    如果他真的想立朱常洵为太子的话，至少要下旨尝试一下的吧？哪怕旨意被封驳回来也是一种尝试。可是这种尝试都没有，他只是坐在那里大喊：「朕要立朱常洵为太子！」

    而作为万历帝对立面的文官集团则非常坚决抵制这种行为，而且态度整齐划一！每次反对的时候似乎是有着一个统一的中心在指挥！

    所以这就让我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嘉靖皇帝！他利用濮仪之争，非常漂亮的分化了文官集团，在文官集团内部造成了对立和分裂！继而又培养了严嵩父子，通过严氏父子彻底掌握了朝政！在以后的日子里，即使是他在深宫里面修炼之余都没让朝政脱出自己的把握！

    所以万历帝会不会也是想效仿嘉靖皇帝，用立太子的事情在文官集团之中制造对立和分化，从而达到掌握实权的目的？我认为这是很有可能的！

    还有，再看整个改立太子的过程当中，实际上真正出力的大约只有郑贵妃一个人了，万历帝始终没有出手过！比如说大名鼎鼎的梃击案，整个过程当中只有郑贵妃一个人在上蹿下跳，万历帝本人一点儿作用都没起。

    如果万历帝真的有心立朱常洵为太子的话，那么在这件事情上只要他暗中协助一下，结果绝对不一样！

    或许有人说有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也许万历帝不想杀死自己的亲儿子。这一点我也是承认的，但是在皇位这个问题上，不是虎毒不食子能够解释得了的！因为还有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法，那就是让朱常洛长期生病，或者肢体不全。

    长期生病不用说了，只要御医下点毒就做得到。或者只要让他受到重创，身体出现某些不可逆的残疾，他就很难登上皇位。因为自古以来从来没有过肢体残缺者登上大宝之位！

    再看文官集团那里，他们在立太子的事情上表现出了坚决和统一的态度，那就是一定要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按照正常来说，在这种大事方面总会有投机者出现的。历史上绝对不乏这样的例子！可是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所有大臣如此的态度统一？是他们所有人觉悟都这么高吗？

    我认为不太可能！一定是有一个强有力的核心在指挥着他们，所以才让一个遍布大明上下，人数众多，利益需求多样的集团保持一个统一的对外口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大文官集团的某些人明确发现了万历帝企图分裂文官的想法，所以他们借助立太子这件事情上表明态度：那就是我们文官集团是统一的，是不可分裂的！

    当然，这其中也肯定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朱常洛自幼不受万历帝喜爱，所以在宫中孤立无援。如果他登上帝位的话，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文官！这才能部分解释文官集团为什么行动如此统一的原因！

    当然了，以上只是我个人的猜想。但是为了整部书还是觉得选择万历帝坚决想立朱常洵为太子这个方向。所以以上的个人猜想诸位看看一笑便可！

    万历帝慢慢的思考了一段时间后决定试探一下。于是他破天荒的出现在了早朝之上！

    看到万历帝上朝时百官们也很是惊讶！王锡爵脸上还出现了微微皱眉的表情！皱眉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万历帝！谁都知道一个很长时间不出现的人，一旦突然出现了，那肯定是有要紧事！而被皇帝觉得是要紧事的事情肯定都不是一般事情！所以不少官员已经在心里暗自提高了警惕！

    可是事情却没按照他们想的方向发展，万历帝不仅没有提出问题，反而比较积极的听取了议事并给出意见，一切都有条不紊的缓缓推进。

    而这个小朝会上其

    实也没有太多要讨论的东西，所以不到半个时辰，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需要众人商议的事情也都得出了结果，所以百官们都沉默下来，等着万历帝发话！

    果然等万历帝看见没有大臣发言了，他就坐好说道：「刚好今日朕有个事情想同诸位商议一下，那个那就是关于立太子的事情！」

    百官们听到这话心里就是一紧！因为自古以来立储就没有不出事情的，就是出几个***的倒霉鬼都不稀奇！这可是关乎皇帝和百官们利益的事情，绝对轻忽不得！

    而且万历帝迟迟没有立太子，让百官们已经很不满意了！你皇帝都不立太子，怎么好让我们去下注啊？所以这次万历帝提起立太子的事情，不少人脸上甚至露出了喜色！

    但是在内阁的几个人听来，这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因为他们早就商议过，觉得万历帝过于宠爱郑贵妃，那么爱屋及乌，他会不会立朱常洵为太子？结果他们的讨论是你这非常有可能！

    虽然说立太子是天家的私事，但这可是牵制皇帝的好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所以王锡爵同几个阁老闪电般的交换了眼神之后大步出班，抢在所有人前面跪地对万历帝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立下国本乃是国之幸事，臣万分拥护！臣在此请以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请陛下恩准！」

    首辅一说话，内阁的其他几个阁老立刻跟上跪地说道：「臣等附议！」

    其他大臣们看到这种情况还以为内阁和皇帝有了默契。既然内阁的阁佬们都已经跪了，咱们也一起跪吧！所以立刻「呼啦啦」跪了一地，齐声说道：「臣等附议！」

    这下子万历帝准备好的说辞被王锡爵闪电般的反应全部堵了回去，当时连脸色都变了！直接憋了个青紫，坐在龙椅上吭哧半天也没有说话，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说道：「朕就是先跟你们通个气儿！具体的朕还没有想清楚，等朕想清楚了再跟你们细说！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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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2立储

    万历帝说完立即起身离开了，百官们干脆也不站起来，直接继续跪地齐声说道：「恭送陛下！」

    等到万历帝仓皇的背影消失在后宫，王锡爵起身快速的向其他几个阁老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向外面走去。其他几个阁老则紧紧跟随！这让百官们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因为几个阁老的脚步好像有点儿快！

    几位阁老赶到值房后挥退了伺候的人，陈以勤率先说道：「今天陛下突然提起立储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寻常啊！」

    郭朴说道：「岂止是不寻常，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过多亏首辅机智过人，直接要求陛下定皇长子为太子，这才将陛下下面的话堵了回去！看起来陛下是想立郑贵妃之子朱常洵为太子了！」

    王锡爵说道：「说得没错，老夫觉得陛下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提前堵住他的嘴！要是让陛下说出来就不好办了！」

    众人闻言沉默片刻后，陈以勤缓缓说道：「依着老夫来看，郑贵妃之子读书的天资尚可，更比王恭妃之子更适合啊！」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平静，但是心中都有些想笑！因为陈以勤这话说得实在是有趣，郑贵妃之子朱常洵性格乖戾，资质驽钝！让他读书绝对不行，捣蛋却是一个顶十个！

    王恭妃之子朱常洛虽然天资一般，但还知道努力，怎么看都比朱常洵要合适得多！可是几位阁老却完全没有反驳陈以勤的意思，因为谁都知道一个愚蠢的皇帝更好控制，而陈以勤所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是隐晦说出来的！

    这时只听王锡爵沉声说道：「王恭妃在宫中并不受宠，家族也暗弱。所以在宫中宫外并没有什么强援！可是郑贵妃却是深受陛下宠爱呀！」

    众人听到这里立刻就明白王锡爵的想法！他的意思就是郑贵妃和朱常洵深受万历帝的喜爱，所以他们身边投靠过去的人很多！若是朱常洵登基了，说不得日后就会出现八虎那般的人物！

    尤其是郑贵妃的身体看起来比万历帝要强得多，说不得万历帝就会死在她前面，到时候就是太后临朝的局面！说不定就连外戚都会抖起来，最后插手到朝政上来！

    而这是文官集团绝对不能允许的！要知道权利还是放在自己手里好，放在别人手里便是女干邪乱政！只有自己才能秉公处理天下大事！

    至于王恭妃和朱常洛就更简单了，王恭妃处在深宫之中，等同幽禁！而且她身体还不好，身边连伺候的宫人都没几个，所以不怕朱常洛登基后出现后宫乱政的局面！

    况且便是朱常洛成为太子之后恐怕也没人敢投靠过去！毕竟郑贵妃还活着，谁敢投靠到朱常洛那里，就要面临郑贵妃的疯狂打击！所以朱常洛一旦被立为太子，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文官集团！到时候就是文官们再次说的算的时候了！

    几位阁老在短时间内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后！经过简短的交流，立刻纷纷表态一定要坚决支持朱常洛成为太子！

    看到百官统一意见之后王锡爵也非常高兴！他在重复确认了一遍意见，收敛了表情之后说道：「其实这里还有一个隐患，不知道诸位发现没有？」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王锡爵说道：「历来凡是立太子的时候，总有投机之人想要提前靠上去，好去烧热灶！等待着太子登基之后就一飞冲天！这种人从未断绝过。所以这次我们要严防这种人出现！」

    陈以勤苦笑着说道：「首辅，您说的这种人恐怕防都防不住的！毕竟谁都知道成为太子之后十有八九就能成为九五之尊，这等诱惑又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啊？」

    这时刚刚成为阁老，一直没有说话的叶向高突然插言说道：「也不是没办法！」

    众人抬头看去，都想知道他出什么主意？叶向高抖抖袖子说道：「诸位前辈

    只是一叶障目而已，这办法说起来也是简单！他们不就是指望着日后太子登基，好飞黄腾达嘛！那咱们就卡住一点，凡是倒向其他皇子的，直接就将他清出官场！等清理了几个投机之人之后，下面的人也就都明白事情应当怎么做了！」

    众人闻言都撵着胡须沉默不语。不得不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不过有些阴损而已。但众人思来想去也没有比这个主意更好的办法了，所以王锡爵当机立断的说道：「好！就采用这个办法！明日老夫先上书请立皇长子为太子！先定下调子给外官们看到，他们自然就有下一步的依据！」

    众人也纷纷点头，并你一言，我一语的勾画出了一个大概的计划。说完之后是王锡爵干脆直接拿笔过来，一蹴而就写了一份请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的奏本。在众人看过之后稍加润色就准备递上去。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外面整个京师的官场已经动起来了！因为万历帝提出立太子的事情传到外面去了，所有人都心动了！于是一时间书信满天飞，跑腿的人到处走，都能联络着各自的关系，想计划自己的下一步！

    遇刺同时所有官员都琢磨着拥立哪个太子对自己最有利？一部分守规矩的官员坚称要立皇长子为太子！而一部分想要投机的却不好直说，只说几个皇子现在都不大，也许可以晚几年后再说！

    就在众人纷纷扰扰的时候，他们突然间就全部安静下来了！因为传出风声来，说首辅王锡爵已经和其他阁老上了一部联名的奏本，请万历帝册封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这份奏本一出，众人都知道了内阁的意思，立刻纷纷跟着上书，请万历帝册封朱常洛为太子！但是在整个过程当中也不是没有异议，一些知道自己本身仕途艰难，企图烧冷灶搏个滔天富贵的人也不少！

    在这铺天盖地的奏本当中，除了拥立皇长子朱常洛的奏本最多以外，还有不少奏本就是拥立皇三子朱常洵的。甚至连毫无存在感的皇五子朱长浩、皇六子朱常润和皇七子朱常瀛都有不少拥立的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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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3蜂拥上书

    不得不说，为了升官发财，这些官员们的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极为强劲的！因为大明的国土广大，交通也不便。但是在短短的二十余天内，就连云贵一带的奏本都已经送到了京师！其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但其实并不是这些官员真的效率高。因为就算消息传开，再传到云贵等地区，以现在的通讯手段来看，差不多也得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之所以能做出如此快的反应，是因为各地官员在京师都有一批心腹人在，而这些人就掌握了他们的印鉴以及空白的公文和奏本。这样才能及时的做出反应。xь.

    说到这里就不得提起大名鼎鼎的空印案。因为朱元璋出身贫苦，也不像刘邦有在底层衙门工作的经验，所以比较认「死理」！他要求所有官员，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能有任何变通，所以最后才出现了「空印案」！

    先来说说什么是空印？一般来说，衙门按规定的办事程序，应该是先有钱粮记录，官员核查后，才能盖官印，也就是说官印不能随便乱盖，把官印盖在白纸上面就是所谓的「空印文书」。

    那么朱元璋时代，掌印官员为什么要盖空印呢？因为百姓纳税后的钱粮，在地方官员的运输过程中会有损耗，所以从各地发运时的钱粮数字肯定跟户部接收时的数字，可能多少有些不符合。

    但是在路上到底损耗了多少，官吏们并不事先知晓，只有到了户部才能知道其中的差额。所以，官吏们习惯用空印文书在京城就地填写实际的钱粮数额。

    说白了，就是掌印的地方官员，一般不会亲自押运钱粮到京城户部，可是在办事的过程中会用到公章，总不能为了一点点的数字误差，又千里迢迢，马不停蹄的返回地方，仅仅是盖个官印，就来回跑。

    再说白一点，就是官员之间办事可以通融，可以简化程序，可以避免官员们来回跑，而这个「空印文书」的最大作用就是避免办差的人在户部和地方衙门之间来回跑路而已。

    可是朱元璋却不这么看，他认为老百姓办事，为了盖一个官印可以来回跑，当官的办事也应该和老百姓一样，不能简化行政程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于是乎就有了明朝的「空印案」。

    事实上，朱元璋还有一层最大的担心，他怕办事的官员从中徇私舞弊，中饱私囊，他认为「空印文书」可以用来谋取私利。

    当然，打击「空印文书」也可能是朱元璋将错就错，借机震慑明朝的高层官吏，让他们明白，敢于欺君的下场！因为在使用空印文书的过程中，没有一个高层官员事先征求过皇帝的同意。

    所以洪武九年的空印案据说：「空印狱起，官吏下狱者数百人！」所有主管官印的官员，以及署名者，都被逮捕，而入御史狱。狱中官员就有数百人之多。

    事实上，熟悉衙门的地方官员，都知道这个运输钱粮过程中，用到的「空印文书」，事实上不能有什么其他的用途，是一事一章的斜封官印，根本不能用于徇私舞弊，也不能让押运钱粮的人中饱私囊。

    所以说，空印案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冤案，可能是朱元璋过于痛恨贪官，而造成的一次官场震荡。

    这些人就如同空印案中的那些副手一样待在京师，不过这些人都是主家真正的心腹或者是干脆就是谋主，是深得信任的人物才能有使用主家印鉴，代为发表奏本的权利！

    但是他们要经常和家里保持着联系，了解主家的想法和思路。平时都是按照上司的意思办事。但是遇到需要决断的时候，他们就会果断的下注！否则官场之上慢一步，连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等到大明各地的奏本差不多全部上齐的时候，值房之中王锡爵和几位阁老正拿着一份文书讨论。这份文书上的内容就是上书拥立太子的人员名单。

    大家轮流看完文书之后又传回到王锡爵手里，他用指关节敲了敲文书说道：「看来大部分官员还是识大体的，知道跟随在内阁之后！只是有些官员就颇为不堪了，为了自己自家的荣华富贵什么事都敢做！」

    王锡爵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冷淡了许多，看来是对这些人极为不满。这时陈以勤说道：「首辅也不必生气，这也算是人之常情！热灶他们赶不上烧，由冷灶总要烧一把！其实也就是赌一把！赌不中没什么损失，赌中了就是泼天的富贵了！」

    王锡爵依旧冷着脸儿说道：「可是支持皇三子的人也未免太多了一点！这么多人总不好全部征诛而去呀！」

    这是叶向高向前一步说道：「首辅，对这么多人动手确实不好，但是从其中挑几个人出来还是做得到！比如说那些官声稍差一些的，或者是浊流里的人物都可以作为我们的目标！」

    陈以勤点点头说道：「这么做或许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只是那些拥立其他三个皇子的人怎么办？连他们一起处置？」

    叶向高微笑说道：「在下以为这些人可以不必理会！因为天下人谁都知道这太子的位置要么在是皇长子坐，要么是皇三子坐，绝对没有其他几位皇子的事儿！这些人上书拥立其他皇子，不过是想着借此置身事外而已，顺班、便捎带着由一些押宝的心思！顾忌他们豆知道自己不会成功的！」琇書網

    众人闻言立刻发出一阵轻笑，看来众人也都看得清楚结果！但是王锡爵却说道：「这一点老夫也知道！不过还是要挑两个人出来处置！」

    陈以勤说道：「首辅，有这个必要吗？他们多半也不过是想置身事外而已！」

    王锡爵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官场凶险，多少人只想着平平安安做完这一辈子的官！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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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4胡昌浩的师爷

    陈以勤皱眉说道：「首辅是不是过于小心了？」

    王锡爵严肃的说道：「不是过于小心，而是唯恐不够小心！如果我们不能在陛下面前表现出统一的态度，陛下恐怕还会想出其他办法来分化我等！而也许这些人就是突破口！所以这次我们必须有一个统一的意见，不能有其他声音！」

    众人听到这话都严肃起来，再细细思索一番之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因为他们也都明白一个道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批企图置身事外的人是真的只想置身事外吗？还是想借此掩饰他们的作壁上观，等到事情水落石出的时候再行投机之事，这都很难说！

    如果这批人真是打着这样的心思，一旦万历帝同他们沟通的话，说不定他们以为有了皇帝的支持就会立刻跳出来为虎作伥！那样的话，文官集团就真的有可能分裂！

    想到这里叶向高感慨的说道：「首辅的想法果然是老成谋国呀！看来此时只能时下重手了！虽然会委屈一些人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如这件事情的处置就交给在下可好？」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看向叶向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接下这个明显得罪人的活？王锡爵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直接将手中的文书交给他，同时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进卿了！」..

    叶向高伸手接过文书说道：「在下分内之事，首辅不必客气！」

    王锡爵这时突然说道：「只是不知进卿用什么罪名来处置他们？」

    叶向高微微一笑，然后说道：「这就需要首辅向胡大人那里打声招呼了！」

    几位阁老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们经过他们不懈的努力，胡昌浩已经差不多完全被他们拉下水了！

    现在锦衣卫指挥使胡昌浩在两年前上任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一心想着效忠皇帝，好干出些大事来！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突然成为锦衣卫指挥使，靠的就是皇帝万历帝的首肯！

    再经一些「有心人」的提醒，他自然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他已经决定效仿刘昊嘉和文官们斗到底！但是文官们斗争的手段犀利，哪里是他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好能够躲避得了的！所以他很快就中招了！中招的原因就在于他幕下的师爷！

    谈到师爷不得不说这师爷已经成了大明的一大特色。其实师爷出现是在大宋，到了大元的时候开始兴起，到了明朝发扬光大，等到大清朝，师爷已经是一项官员的标配了！

    其实论起来师爷最早是出现在大宋！只是那时的读书人多少还有些本事的，用师爷的比较少，而且那时候的师爷更多是像一个秘书，主要替主家做些文案工作，顺便出点主意，陪着作诗写词，真正能做决定的时候并不多，所以名声不显！

    在大元朝的时候，官员们聘请师爷纯属无奈之举！因为元朝实行的是严格的等级制度，蒙古人是一等人，能做大官！但是大部分蒙古官员连字都识不全，一辈子只知道厮杀，这样的人又如何做官？

    所以他们就聘请一些懂得处理实务的人来帮他们处理政务。而在当时有很多被蒙古人挤占了大量名额，无法当官的读书人存在。为了他们胸中抱负也好，为了吃口饭也好，不少人相继投入到了蒙古人的幕中，成为了比较早期的师爷。而且他们同大宋的同行不一样，是有真正处理事务权力的！..

    等到大明时候师爷就真正开始掌握权力了！究其根本原因就是这些新上任的官员，在成为官员之前一辈子只读四书五经，完全缺乏实务的处理能力。那么他们成为官员之后就迫切的需要有处理实务的能力。

    但这就要了他们的老命了，这种能力可不是马上就有的。一些大家族出身的官员自然是不怕的，因为他们在读书之初就要受到各种形式的精英教育

    ，所以做起实务来虽然不能说是出彩，但至少不会出大错。

    但其余大部分的读书人在处理实际事务的时候就是笑话了！所以为了不被刚当上官就被撸下去，那么请人来帮他们处理实务就是必然的了。于是师爷迅速的在大明就铺开了！.c

    而很显然的，胡昌浩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往来的文案工作绝对少不了！所以他也聘请了两个师爷。之所以要聘请两个，是因为在明朝的时候，师爷已经开始职业化和细分化了！

    他的两个师爷，一个名叫钱粮师爷，另外一个叫刑名师爷。听名字就知道一个是负责公文往来，仓储运输，财务计算等一系列工作的。而另一个师爷是专门负责现场勘察，断案审案等工作的。所以他才请了两个师爷到自己的幕中！

    而且经过一番考验之后，胡昌浩发现这两个人极为好用！一个账目明白清楚，从不出错。至于另外一个，光从文书上就能看出下面的人在审案断案的时候有没有弄鬼？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二人就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

    胡昌浩也不是没调查过这两个人的底子。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得出来这两个人的底子极为清白。都是普通的读书人，只是科举的运气不好，逢考必挂！无奈之下才转成了师爷。再加上两个人能力极强，所以胡昌浩也就慢慢的信任了这两个人。

    可是他也不想一想，大明参加科举的人何其之多！文官集团想要找两个信得过，能力又强的落第书生难吗？一点儿都不难！这样的人物不说车载斗量，也是一抓一大把！

    而且他们都不用设计将人往胡昌浩身边送，他们只要坐等着胡昌浩招好了人手，再暗地里许下承诺，这两个读书人会倾向于哪里就不用多说了！

    尤其是当他们两个人的儿子分别被两个大儒收为入室弟子的时候，他们都恨不得立刻把胡昌浩切碎了零卖给文官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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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5文官的手段

    同时文官是大明朝最会捞钱的团体了，那他们自然也如何最懂得如何腐蚀一个人！更何况胡昌浩也不是活在真空之中，他也有家眷，有亲族，所以通过他们下手最容易了！

    所以当胡昌浩有一天突然知道，自己在家乡的亲人突然间纷纷做了官或者是吏员，手中又多了不少田亩商铺，还参股了不少其他生意的时候，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同时他也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二儿子和三儿子居然有「惊人」的读书天赋，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就成为了秀才，而且即将成为举人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面对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善财难舍呀，另一方面他也不敢让万历帝知道！因为万历帝可不是傻瓜，一旦知道这种情况，说不准他刚到手的荣华富贵就飞了！

    而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又有几个案子送到了他手边。都是文官贪墨的案子，而且数额巨大！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功劳，胡昌浩也是很警惕！

    可是他的师爷就告诉他其中的关窍：「这不是陷阱，而是官场的潜规则！官场之中也并非全是贪腐之辈，定期除去一些官场上的毒瘤也是有好处的！一方面能够震慑百官，另一方面也能腾出位置来容纳新人！但是对自己人下手总是不好，所以才借锦衣卫的到来除去病患，不过是两便而已！」

    所以当他战战兢兢的处理完这几个案子之后，他立刻得到了万历帝的嘉许！万历帝认为他已经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了，正在通过这几个案子向文官表明自己立场！

    而同时就连文官那里反馈回来的消息也是相当正面的！内阁明确告诉他，这样的蛀虫拿去越多越好！所以不仅没有派人攻讦于他，居然还有人写诗来赞颂他！这让他都觉得有些陶陶然了！

    但是鱼饵又岂是白下的？就在他得意的时候，文官集团的请托来了！不过请托的都是不起眼的小事！那么在得了好处的情况下踢人办几件小事，又影响不到自己，又还了人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所以他顺手就办了这几件事！不过等到这些小事慢慢变成大事，他也清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不过文官的手段哪里是这么简单的？在他们的一番操作之下，胡昌浩到现在都以为自己是用平等的身份在和文官合作！却不知道他在两个师爷的诱导之下，早已经成为了文官集团的一个棋子！

    等到有一天文官集团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想翻脸都没有机会！因为文官翻脸会比他更快！而万历帝得知他的所作所为，除了杀头抄家以外不会有别的出路！所以等到那时候，他的样子大概也跟刘守友差不多！

    所以这次内阁借助锦衣卫行杀鸡骇猴之事简直是毫无烟火气！反正这些被选中的官员有什么问题大家都知道，简直就是摆在桌面上一样！做好了证据往锦衣卫一送，胡昌浩自然就会去领这份儿从天而降的功劳！

    于是就在大家闹哄哄上书完毕，等候朝廷出结果的时候，万历帝和内阁却都默契的选择了冷处理！

    因为万历帝试探过后发现形势对自己不利，觉得自己的有些冲动了，应该另想办法！同样的，内阁一方也不想将事情彻底激化，因为现在文官的布局还没有到位，正是暗戳戳办事的时候。过早的暴露实力不是他们想要的！

    所以在其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内，居然没有人再在提立太子的事情！心里明白的人自不用说，心里没数的人也被长辈、师长和上官等人压住了！便是那些士子们也非常的安静！

    一方面是两年前三百余名士子被废为白身的教训极为深刻，让他们不敢胡乱闹事！另外一点就是立太子的事情实在是他们插不上手！

    京师这里安静下来了，但是京师外面的地方官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太清晰的样子

    ！立太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突然间偃旗息鼓了？不应该是一批一批的上奏本，给皇帝施加压力吗？

    但是地方官也不乏智慧，他们知道自己没门路，那就只要盯着有门路的人就好，到时候依样画葫芦即可！所以只要盯着那些大家族出来历练的人，看他们如何做就可以了！如今看他们安安静静的，那自家也安静下来应该就不会出现大错！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大明维持了两个多月的安静，再没人提起立太子的事情。但就在这时锦衣卫那里却接连爆出大案，最高的官员官职四品！案件的主要原因还是贪墨，次要原因五花八门！

    什么草菅人命，什么虚报水旱蝗灾之类的事情非常多，而且证据非常之齐全！人证物证俱在，根本不容辩驳！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突然有这么多文官被抓，内阁那里总要表示一下反对，试图营救一下同僚，就算不打算救人也会做个样子！至少内阁会照例派出官员参与到审案中来，检查其中是否有冤假错案！

    只是这次内阁不仅没有派出人来追查案件，反而一副完全不理会的样子！这让众多的官员有些摸不到头脑了！甚至有不少官员对内阁表示了失望！

    但是不久就有风声传来，说这些人做得过火了，没有贪成这个样子的！但是真正在适当位置上的人却收到消息，说实际上他们干的事情与内阁相悖，影响了朝廷的大政方针！

    得到提示的众人急忙细细思索，果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被锦衣卫拿下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上书拥立皇三子朱常洵的官员！还有三个人分别是拥立了皇五子、皇六子和皇七子的，刚好每个皇子一个人！

    这下子众人就明白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内阁准备团结众人和皇帝掰掰手腕子了！所以官员们顿时凛然，也明了下一步该如何做！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如果下次再上书拥立的人不是皇长子朱常洛的话，他们大约是等不到拥立的人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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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6第一次试探

    同时不少聪明人也觉察到了第二点，那就是居然是锦衣卫出面动手拿下了这些人！那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内阁已经脱离了锦衣卫的压制，又恢复到了张居正在朝时的样子？

    虽然这一点他们现在看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们努力的去猜想，去寻找证据。而这种事是绝对瞒不住人的，于是更多的事情慢慢的就被发掘了出来！这更让大家赞叹内阁的诸位阁老们果然是好手段！

    于是在为三十多起大案爆出来之后，整个官场乱了差不多两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安静下来。这时候官场上所有的官员都已经明了内阁的打算，都安静的等着下一步行动。

    而下一步的行动很快就出现了！就在万历帝第一次试探百官的4个月后，这个月的第一次大朝会到来了！

    现在万历帝懒散了许多，小朝会只是偶尔出现，但是大朝会是必须要露面的。这比他在历史上强了许多！历史上的万历帝有时候连大朝会都不去，官员们只能对着一把空椅子拜来拜去！

    与此同时也有风声透露出来，说这次大朝会比较重要。至于重要到什么程度，大家自己猜想去！于是收到风声的人立刻就明白了内阁的打算，这是打算主动出击一次了！

    所以有些人已经开始做了准备了，还有一些人决定缩回头来看看风色！但是不管怎么说，整个京师官场上的人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可惜的是，这段时间万历帝什么消息都没听到，完全不知道内阁在做什么！这和以前的耳聪目明可不一样了！

    其实这一点儿都不奇怪！自从锦衣卫指挥使胡昌浩被文官集团拉拢之后，万历帝就已经失去了宫外最大的耳目！因为胡昌浩上报的消息都是他的两位师爷经手办理的，自然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万历帝在一定程度上是失聪了！

    至于东厂同样也没有报上什么有用的消息。其实东厂当初建立的最大目的就是制衡锦衣卫的。可是自从刘昊嘉称为指挥使，张嘉称为盾车督公后，两个衙门之间好的简直是蜜里调油一般，哪里还用得着制衡对方，所以东厂的人就慢慢松懈下来！更何况东厂里面最大的督公张嘉无心管理事务，下面的人自然就更加松散！

    而且文官能腐蚀得了胡昌浩，自然也有手段拉拢东厂的宦官。虽然他们不能像彻底掌握胡昌浩那样掌握东厂的宦官，但是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的中立是做得到的！

    而锦衣卫和东厂是万历帝对外的两个耳朵，结果现在只剩下一只半了！所以宫外的消息传不进来，他自然是耳目闭塞！罪倒霉的是，万历帝一直还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

    这天朝会，万历帝还同往常一样来到大殿之上，他先向下面看了看，发现一切正常。也就直接坐在龙椅上，然后示意当值的宦官可以开会了。于是当值的宦官立刻高声大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不过等宦官悠长的声音停下来之后却没有人出班奏事嗯，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可是万历帝昨晚听戏听得有点儿晚，所以现在的他十分的困倦，也就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王锡爵起身出班说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看到王锡爵出面，万历帝立刻清醒了许多！因为王锡爵可是内阁首辅，一般事情根本轮不到他出面。但是但凡他出面只怕就是大事了！所以万历帝揉揉太阳穴缓缓坐正身体说道：「首辅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王锡爵自幼就聪明伶俐，不说有过目不忘之能也差不多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拿出奏本，而是直接背诵！于是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就这样被他朗诵了出来！

    万历帝听到一半儿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他到底想说什么。等他听完了所有的内容也不过是确认而已，所以脸色十分不好！因为就像他猜

    测的那样，王锡爵上的就是请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的奏本！

    等到王锡爵念完奏本直接跪倒在地。同时不等万历帝说话，内阁的其他几位阁老也已经出班拜倒在地，同时大声说道：「臣等附议！」

    随后所有的文官全部跪倒，同样口称：「臣等附议！」

    看见这场面，不仅万历帝惊讶，就是那些勋贵武官们也有点儿发懵！因为他们事先可没接到任何消息，也没想到早朝上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场面！

    但是勋贵里面有不少人也是秉承着祖宗成法的想法，于是他们稍微一思考之后认为文官们做的没错，也就出班表示赞同。更有一些早就被文官掌握的武官早就抢在前面拜倒在地！所以现在大殿里面几乎是八成以上的官员都跪在地上，都异口同声的要求万历帝册封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这一刻万历帝是愤怒的，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惶恐！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足够的底气来应对这些大事！但是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撕破脸为好，所以他缓缓说道：「都起来吧，朕知道尔等所请了！」

    王锡爵听到「尔等」两个字眉头就是一跳！因为他知道万历帝是一个不大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这也因为他是皇帝，天下他最大，所以不需要掩饰。所以他的一些习惯就会暴露出很多问题！

    比如说万历帝就有一个小习惯，他会根据心情的不同，对人的称呼也有所不同。他在称呼同一个人，心情非常好的时候就会称呼他为「爱卿！」！如果他心情一般的时候就会加上姓氏称对方为「某爱卿」或者「卿家」！如果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称呼人「某大人」或者是他的官职！如果他是对某个人非常生气的话，就会直呼他的名字！

    今天也是一样，如果他心情好的话，应该正常称呼百官们为「诸位爱卿」，一般的时候就是「诸位臣躬」。可是现在称呼百官为「尔等」了，这就表示他心情极度的不悦！所以王锡爵断定万历帝一定会否决或者拖延他的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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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7交锋

    此时诸位大臣们都已经站起身来了，有的人甚至还喜气洋洋的，觉得皇帝让他们起身了，就是有可能答应他们的所请了，这下子从龙之功算是到手了！虽然从龙的人有点儿多，但总算自己也能分润一些功劳！至于功劳能换到什么，那就要看日后如何运作了。

    这时就听王锡爵说道：「陛下，不知臣请册封皇太子的事情，陛下如何安排？」

    万历帝沉声说道：「王首辅，朕以为立太子之事乃是天家私事，不需要诸位参与。这件事情朕自然会想清楚，也会安排妥当。所以诸位就不要掺和了。」

    百官听到这话顿时一阵哗然！因为在不少大臣看来，这么多人要求立太子，那么结果一定是水到渠成的！

    因为无论从皇家的成法来看，或是从历史上的例子来看，最佳的皇位更迭方式就是有「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样才能保证皇位的传承不至于动荡！要知道一旦皇位传承出现问题的时候，紧跟着的就是腥风血雨，说不定还会有引发内战的危险！

    而文官天生就是倾向于稳定的。只有在稳定的政治框架下才能放大他们的权利！若是战乱一起，手无缚鸡的文官什么都不是，甚至不如他们瞧不起的泥腿子活得长！

    所以他们发出一阵喧哗，就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惊讶和气愤！这时王锡爵没有再说话，反而默默的后退了一步。万历帝看到他后退的一步心中一喜！以为王锡爵是打算让步了！

    可是他错了，因为王锡爵躬身后退的时候，陈以勤非常干脆利索的走出班来。这让万历帝都忍不住想敲自己的脑袋！他也是过于自信了，居然以为王锡爵会让步！他分明是觉得不应该这时候直接和自己对上才后退的！毕竟王锡爵是首辅，他一旦和自己对上的话，事情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所以陈以勤才会走出班来！

    只听陈以勤大声说道：「陛下，所谓天家没有私事！须知天家的一举一动都关乎到社稷的安稳，百姓的安定，万万不可轻忽！」

    万历帝沉着脸说道：「就是因为朕很清楚，所以才要仔细想清楚了，选一个最适合做皇帝的皇子出来了！」

    陈以勤则说道：「陛下，其实这太子用不着选，主祖上已有成法！就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如今皇后娘娘并无所出，陛下便是没有嫡长子。那么皇三子便是陛下的长子，自然就该由他来继承大统！」

    随后两人唇枪舌剑的相互应对了半天，万历帝终于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想和这些文官们斗嘴，他完全没有胜算！他虽然也是算是饱读诗书的人，但是和这些把书吃透了，又把事情做明白了的人比较起来，自己还是差得不止一筹！

    所以他干脆向把水搅浑，想着群臣都拉进来！他想着这些文官不可能意见全一致，只要有人支持朱常洵上位，甚至是其他皇子也可以。然后他们就可以让他们自己吵起来，而这也和他的利益一致！只要文官分化了，自己就能说了算！

    所以他抛开陈以勤说道：「关于立太子的事情，谁还有什么见解可以在这里一并说出来，朕想听听！「

    话音刚落，已经有一大群官员快步走出班来。其态度之坚决，其行动之迅速，令人叹为观止！看来他们这些人都希望自己能尽早发言，因为越往前说话越容易被人记住名字，将来传到朱常洛的耳朵里就会有个印象！说晚了谁能记得住你？

    就在万历帝期待这些文官自己吵起来的时候，这些人扎扎实实的给他上了一课！出班的文官每一个发言的角度都不一样，用词措辞也不相同，但是却用生动详实的例子，从古到今的给他解释了一遍什么叫做「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以及为什么太祖要定下这个规矩！

    在他们发言的过程中，万历帝还试图的驳斥几句

    。可是他不发话还好，他一发话，被驳斥的官员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更加兴奋起来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三分。甚至还有人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嘶吼，似乎跟他说话的并不是皇帝，而是一个败坏了伦理纲常的悖逆之徒一般！

    万历帝的学识和辩论的能力明显与这些大神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反正他只和十几个人接触过后就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听下面的人一套一套的说下去。而让他有些惶恐的是，凡是出班的古全是支持皇三子朱常洛的！

    不过让他还有希望的是，还有不少官员没有出班。所以他觉得应该还是有不少人持异议的，只是碍于王锡爵等人势大，不好直接站出来！所以他觉得今天的试探应该结束了，不然让持异议的官员觉得他无力拿捏大局的话，说不得就要改弦更张了！

    好不容易等到众人说完了，万历帝满脸堆笑的说道：「诸位爱卿的想法朕已经知道了，朕会好好考虑的！只是……」

    他刚说道这里陈以勤就插言说道：「陛下应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册封太子又被称为立国本！这国本便是国之根本，只有陛下册封了太子，才能安定天下臣民之心，所以还请陛下早下决断！」

    万历帝闻言把脸一沉说道：「国本？朕告诉你什么是国本，朕才是国本！有朕在，这天塌不下来！」

    陈以勤还要说话，万历帝却沉下脸来说道：「怎么。陈阁老以为朕活不到这个月的月底吗？这么急着立太子，你想做什么？」

    万历帝这话一出所有大臣都冷静下来了，刚才的狂热也退了下去。他们这时才想起来如果逼得太紧的话，有可能会起反作用。所以所有文官们都躬身说道：「臣等有罪，陛下赎罪！」

    万历帝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追究的时候。反而和缓下来：「朕也知道诸位的心思都是为了大明，所以朕不会怪罪你们的，都平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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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8结果

    就在众人站起来的时候，王锡爵等人又快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叶向高极其微小的点点头，然后出班说道：「陛下，如果您执意要暂时不册封太子的话也不是不行！反正现在陛下春秋正盛，这事儿也不着急！」

    万历帝听到这里感觉轻松了许多，但是他知道叶向高这话的后面肯定还跟着「但是」两个字！然后果然就听叶向高说道：「但是陛下与我等都是肉体凡胎，难免有不测风云，所以国本迟早还是要立的！那不如请陛下定下一个时间，也好安天下臣民之心！」

    万历帝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必须让步了，因为这就是政治上的交换。一方让步了，另一方也要适当的让步，要不然这协议就没法达成了！

    所以他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叶阁老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朕觉得自己的身体还行，所以才不急着册封太子！你们也知道立了太子之后必然引来诸多事端，所以朕准备多缓几年再说。」

    叶向高立刻说道：「陛下，不如这样吧。散朝之后臣请太医为陛下详细检查一下身体。也好让陛下心里有个把握！而且陛下虽然春秋正盛，但是未雨绸缪总是对的。」

    万历帝听到这里犹豫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首先他很胖，太医已经不止一次提出这个问题了！而且这些年来他偶尔也有头晕目眩的时候，所以他也想让太医看一看到地自己有没有问题？

    虽然他自称是天子，但他知道自己是凡人一个。如果自己的身体真的不中用了，有些事情真的需要提前做安排。所以他点头说道：「爱卿此言甚合朕意，就这么定了！」

    叶向高立刻跟上说道：「既然这样的话，臣早朝之后就去召集太医！至于册封太子的事情就下次大朝会再议。」

    万历帝闻言当然是点头答应下来。所以这次大朝会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不过双方都知道对方还没有发力，这一次的交锋只不过是试探而已。

    散朝之后，叶向高果然陪同几个太医赶过来给万历帝详细的检查了身体。结果得出的结论还是相当乐观的。不过替也提出了诸多警告！他们告诉万历帝，他身体现在已经有了不少隐疾，而且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加深等等等等！

    这话听在万历帝耳中也是有些心惊胆战！他却不知道叶向高早就同这几个太医谈过了，要他们隐晦的威胁一下万历帝还是做得到的！

    万历帝打发太医离开之后转身去了郑贵妃那里。等他赶到的时候，郑贵妃已经带着人在寝宫门前迎候。她看见万历帝赶来就一脸慌张的快步跑过来，然后拉着而来的手上下打量，同时说道：「陛下一起请了好几个太医，难道是病了？陛下哪里不舒服？太医怎么说？要不要……」

    郑贵妃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让万历帝都来不及张嘴说话。直到她说完了万历帝才笑着说道：「爱妃不必担心，朕没什么事，只是让太医们彻底看一看现在身体到底怎么样！」

    听到这话郑贵妃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刚松下一口气就立刻向左右挥手，示意旁人闪开，然后低声说道：「陛下今日在早朝上可是谈论了册封太子的事情？那些朝臣们大概顶撞你了吧？」

    万历帝知道朝会的消息大约是有人传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生气，水至清则无鱼嘛！郑贵妃现在备受宠爱，下面的人多些心思也是应该的。所以他点点头说道：「确实讨论了，但是百官们都支持老三！不过你别担心，还有不少臣子没说话，朕日后就可以慢慢运作！」

    两个人在花园里走动着，同时万历帝将早朝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郑贵妃气得咬着牙说道：「这立太子的事情分明是天家的私事，这些酸丁却是一个个摇唇鼓舌的闹事，真是该杀！」

    万历帝笑着说道：「这些人可杀不得

    ！杀了他们就没人替朕治理天下了！不过不要着急，立太子的事情本来就不可一蹴而就，总要慢慢的磨下去。不过爱妃放心，朕一定让你达成所愿！」

    在随后的几个月的时间里，万历帝和文官两方你来我往磨了许久。最后达成一个协议：那就是皇子们现在还小，等到他们十五岁左右的时候再谈立太子的事情！毕竟现在婴儿夭折，乃至于青少年夭折的事情也很多！

    文官们也接受了这个想法，双方算是达成了一定的共识。于是关于立太子的事情就暂时搁置起来，整个大明上下又恢复了平静。

    万历帝想的是拖一拖，慢慢的再分化文官，寻求支持者。而文官们就想着，反正距离朱常洛十五岁也没多久了，再等一等也无所谓。而且记录这段平静的时间，他们还可以做更多的布置。

    于是这事情带带拉拉的一拖又是半年多。终于到了朱常洛十五岁的时候。这个时候文官再次挑起了立太子的争论。

    再次经过一段很长时间的纠缠之后，双方再次达成协议！那就是暂时先不立太子，但是要让朱常洛开馆读书。毕竟治国也是需要学习的。在这一点上万历帝是无法阻拦的。

    不过他又出了一个主意！你们文官不是想让皇子开馆读书，为将来治国理政做准备嘛！那好，没问题！就让朱常洛和朱常洵两个人一起开馆读书，同时接受诸位阁老的教育！

    在这一点上文官们是反对的！在他们看来，能接受皇家系统教育的只能是未来的太子。但是万历帝说的也很有道理。那就是两个皇子都是天家血脉，阁老们教导一下也不委屈！而且多一个皇子接受教导也算是多一道保险！

    听到这个解释，文官们也觉得有一定道理。同时他们觉得应该更早的影响朱常洛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也就退了一步。所以最后开馆读书的人就变成了朱常洛和朱常洵两个人！阁老们会轮流给他们上课。希望能调教出一个完美的帝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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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9开馆

    于是双方的第二次交手再次以平手告终！不过双方也都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有第三次交手的时候一定会猛烈无比！

    等到两个皇子正式开馆读书的那一天，几位阁老悉数到场。这对几位阁老来说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要知道，他们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本，办不完的公事，几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除了值房以外几乎没出现过。

    当几位阁老鱼贯走入一间专门开辟出来的书房时发现两位皇子已经到了。整个房间很是宽大，其中三张书案成品字形放置。前面的书案是给阁老留的，另外两个就是两位皇子的。

    至于其他的书架，多宝格，熏香炉等物件的设置也极为齐全！看得出来，万历帝是下了大本钱的！至于这个本钱是对哪位皇子的不问可知。

    几位阁老进房的时候两位皇子已经先在房间里候着了。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还有四个宦官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站在角落里面。几位阁老早已经习惯无视他们了！

    看到几个阁老进门，朱常洛率先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施礼说道：「弟子朱常洛见过几位先生？」

    随后朱常洵也起身失礼了，但是态度并不恭敬，也不情愿，动作也不到位，但好歹也把话说全了。所以对比之下，几位阁老心中原本就有倾向的心理就更加倾向于朱常洛了。

    不过几个阁老都是非常老道的人物，心里怎么想脸上绝对不会露出来，反而微笑着受了这一礼。因为此时他们已经不再是臣子的身份，而是两位皇子的老师！所以这一礼他们受得起。

    等两个人见礼完毕，王锡爵笑着说道：「两位殿下，老夫王锡爵，日后少不得要给两位殿下授课！两位殿下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老夫！不过给两位殿下授课更多的恐怕是其他几位先生了！」

    随后他将陈以勤等几位阁老都介绍了一遍，而两位皇子也是挨个施礼。朱常洛依旧是谦恭有礼，朱常洵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样子，看得众人暗自摇头叹息。

    随后自然是授课时间，王锡爵作为第一堂课的先生其实并没有讲什么，只是给他们讲了一下读书的意义和诸位先贤就放他们二人归去了。作为首辅，他能抽出时间来讲上一两课就可以了。他是真的没有时间做先生。

    等到他授课完毕，朱常洛依旧是起身恭谨的施礼，看样子是打算送王锡爵离开后再他再离开，可是朱常洵却草草的一躬身，抢在王锡爵前面一溜烟儿的跑出门去了。随后外面就是伺候他的宫女宦官们一阵大乱的声音传来！

    王锡爵扫了一眼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四个宦官，对完成了温言说道：「殿下今日表现得不错！读书嘛，就要不骄不躁，耐得下性子才能真正有所成就！老夫很是看好殿下！」

    说完他们看到朱常洛眼睛之中目光闪动，但是依旧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或者说多余的话，反而是稳稳的躬身施礼说道：「多谢先生教诲。弟子明白了！」

    这一番话他明白了多少谁也不知。尤其是其中「看好」的意思到底是哪个意思，就只能是各自猜测了！

    在随后的日常教学过程当中，朱常洛表现出了良好的一面！而朱常洵可能是受了郑贵妃的教导，虽然很不耐烦，但也总算是在耐着性子听课。但是任谁看得出来他只不过是在应付而已！面对这种情况，几位阁老自然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朱常洛身上。

    与此同时，京师中慢慢就有了流言！说三皇子谦恭有礼，还极为好学，能不耻下问，圣人之道传续有望！

    又有人说三皇子品性敦厚，谦恭有礼，有完人之象！

    总之是各种流言京师里面满天飞，并很快向天下各处传播！于是天下人很快就知道皇长子朱常洛是一个热爱学习，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至于皇三子朱常洵则

    是反面对象！

    只是这种消息却只在外面流传，丝毫没有传到宫中去。万历帝和郑贵妃对此毫不知情，还每日乐呵呵的迎接朱常洵放学。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的耳目，同时也是他牵制朝臣的利器，锦衣卫和东厂正在逐渐的失灵！而他还处在懵懂不知之中！

    要是刘昊嘉在的话，恐怕早就已经发现这两个衙门出问题了！因为他手中还有一批可靠的人物，就是刘家的家丁！

    这些家丁每日出去办差，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收听市井上的流言。因为刘昊嘉非常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舆论的作用！同样明白这个道理的自然就是文官集团了！

    所以这些文官们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先大造舆论，造出声势来把自己安排在道德制高点上！所以刘昊嘉只要观看一下家丁每日报上来的东西，再和锦衣卫送来的消息两相对比，那么文官想做什么就能猜出大概来！

    而万历帝伸向民间和官场的只有锦衣卫和东厂两个耳目。现在锦衣卫指挥使胡昌浩已经慢慢的陷入文官的罗网之中而不知。东厂则由于张嘉的疏于管理，也在被人渗透之中！这基本上就可以决定万历帝未来的结局了！别说是在册立太子上做文章，若是文官集团发狠，他保不住命也没什么稀奇的！

    随着两位皇子两位开馆读书，全国各处的流言益发的多了起来！无论流言如何五花八门，核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皇长子朱常洛尊师重道，心向圣学！若为君，圣道必昌！作为对比的则是皇三子朱常洵愚顽肥胖，蠢笨不堪！

    另外王锡爵等人也没闲着，而是一遍一遍的梳理着官场！反正是支持其他皇子的官员都接到了说客的说服。可如果不听从的话，就会有隐晦的警告传下来！然后就没有第三次了！因为在说服警告之后还不改弦更张的人很快就会爆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来，随即被锦衣卫抓走！不用说，肯定是王锡爵等人提供的黑料！甚至为此不惜破坏了「常例」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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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0织网

    所谓的「常例」就是按级别分肥的政策，或者说是一种贪污的潜规则。由于明朝官员的俸禄相对比较低，大家就能都开始贪污。结果弄得官场上污浊、混乱不堪！所以在为了不让大家乱来将国家搞垮，都没得贪，预示着有心人的组织和潜移默化下，慢慢的形成了一项在财物上的分肥制度！

    分肥的主体来源就是各地官府「漂没」出来的银子。这些银子会按照官衔层层分配！位置高的多拿些，位置低的少拿些此外！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能拿到这些「常例」的只能是官，而吏员不在其中！所以吏员想要发财依旧得通过其他手段。

    此外京师里的官员要好一点，能多拿一份钱。因为各地的官员进京求着京师衙门办事的时候总要给些好处。夏天的时候有「冰敬」，冬天的时候有「炭敬」！更有五花八门的什么「节敬」之类的东西就不用再提了！

    而且这种灰色收入还有一种好处，那就是文武都默认这些「常例」乃是正常的收入，不列入贪渎的计算之中！也就是说，假如一个官员只收了「常例」，而没有在官府账目上做手脚，或者是通过其他渠道收黑钱，那他就是一名清得不能再清的官员了！

    而这种官员在大明当中是占有一部分比例的。比这种官员再清廉的大概就只有海瑞了！而且此类官员往往都有「刚直」「清廉」等美名，所以如果他们愿意做事的话也不会畏首畏尾！因为他们清廉嘛，没有什么把柄给别人抓！所以这种人在政治上最难对付！

    但是这次王锡爵却打破了潜在的行规，把这种拿「常例」的人也当做贪渎之人从官场之中清除掉！这让官场哗然的同时也产生了巨大的震动，他们这才知道王锡爵等阁老下了多大的决心！

    于是在干掉了几个特别出风头的，以为自己清廉就无所顾忌的官员之后，此类官员也全部安静下来！毕竟做官还有「常例」收，没得官做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在两位殿下开馆一年多之后，在册封太子的这个问题上，他已经迫使整个官场达成了统一！

    而偏偏他还指使一部分人在私下里跟万历帝表态，愿意支持皇三子朱常洵！这就给了万历帝一个假象，文官集团在事实上已经分裂了，只不过分裂出来的人还很少，无法同内阁的号召力相比！

    再加上王锡爵在处理朝政时表现出的恭顺，给他一种莫名的信心，让他觉得自己初步掌握没了整个朝廷！虽然说现在做不到如臂指使，他那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与此同时，文官们也没忘了在李太后那里下功夫！因为他们觉得李太后能够比较公允的看待立太子这个问题！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无论是朱常洛还是朱常洵他们哪一个成为太子，对李太后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孙子！所以考虑到帝国的长治久安，她应该是会倾向于立朱常洛为太子！

    而且王锡爵等人还有一个不可说的理由，那就是王恭妃和朱常洛的出身！王恭妃和李太后的出身相同，都是宫女被皇帝临幸之后生子，然后母凭子贵！不同的是，李太后因为讨得皇帝的欢喜，最后终于成为了一朝太后！而王恭妃却不得万历帝的喜欢！

    更何况王恭妃本身就是李太后身边的人，看在故人面子上也会偏向朱常洛多一点！更何况王恭妃的出现有很多的疑点，而且李太后也异乎寻常的坚决支持她，这其中必有缘故！

    王恭妃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宫人，她一直是跟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有一天万历帝去给李太后请安，结果偏偏李太后不在！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万历帝就把王宫女拖上床给办了！

    不过在事后万历帝表现得相当刻薄！因为按照宫里的规矩，皇帝临幸某个宫女之后，一定会命令宦官赐予信物，证明这个宫女我玩过了，要纳入观察范围。如果是怀孕了，那该给什

    么待遇就要给什么待遇！

    可是偏偏万历帝事后就好像当做这回事儿不存在一样！但是王宫女运气极好，居然一发中靶！所以等到她显出怀孕迹象的时候，终于被李太后发现并问出实际情况。

    于是在下一次万历帝去请安的时候，李太后就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但是万历帝拒绝回答，还有点儿否认这件事的样子！

    可是李太后直接出示了宫中的记档！这个宫中记档是什么东西呢？就是皇帝的起居注。这种起居注分为内外两种。大家经常能看到的起居注是由文臣编制的，主要是随从皇帝的文官记录的，是能够公开的一些事项。比如说皇帝在朝会上说了什么。皇帝宴请大臣的时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但是这种起居注是不完整的，因为有些地方文官去不了，比如说后宫。所以就需要再有一种内起居注的存在。这种内起居注的撰写完全是由宦官完成的，上面记录了皇帝的后宫之内的一举一动，几乎是任何事情都不会落下。

    要知道皇帝身边是永远都离不开人的，除了临幸妃子和睡觉的时候，他的身边是总有人跟着的。所以皇帝在某时某刻干了些什么都是有明确记录的。甚至估计他把王宫女拖上床的时候，门外就站着一个宦官正在记录！恶意一点的猜测，也许连时间长短，次数和两人的表现都有详细的描绘！

    面对着宫中的记档，万历帝也只能承认确有其事。但是他依旧不肯给王恭妃应有的位份和待遇。所以李太后当时就劝他说：「吾老矣，尚未有孙！果男者，宗社福也！母以子贵，分差等乎！」

    意思就是说：「我都已经老了，还看不见孙子呢！所以你得抓紧啊！要是王宫女这次真的生了一个男丁，真的是宗族和社稷的福分呐！而且宫中的规矩素来就是母凭子贵，怎么到你这里还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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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1或许有阴谋

    所以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在李太后的干预下，王恭妃才得到了应有的位份和待遇。但是万历帝依旧不喜欢他，连带着连她生下的朱常洛也都不喜欢，好像不是他的种一般！

    说句实话，在万历帝临幸王宫女这件事情上，本人是持阴谋论的！应该是王宫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诱惑了万历帝！

    首先一点，当时的王宫女是李太后身边的人，万历帝得是多么的饥渴啊，要去碰李太后身边的宫女！难道他的宫里就没有宫女吗？要知道他动李太后身边的宫女，这是一个处在道德和不道德中间的一个问题！

    过去的时候，大户人家每个人身边都是丫头小厮齐全的。若是有人动了其他亲属，包括父亲、叔兄弟等人身边的丫鬟，哪怕是这些丫鬟是没被主人碰过的，这也是有失伦理的大罪，要进祠堂受家法的！

    虽然说万历帝动的是李太后身边的宫女，而宫里没有其他男性，理论上宫里所有的女人万历帝都可以玩。但这事情终究好说不好听，显得万历帝像色中恶鬼一般，连母亲身边的人都动！难道宫里没有足够的女人供你玩儿吗？

    如果按照常规来讲，万历帝看上李太后的身边人，应该是向李太后要人，将人要到自己宫里后再去开心！而且给的位份还不能太低，因为这是李太后身边的人，她的面子必须得顾及到！

    再看万历帝之后的表现也很奇怪！按照正常来说，他临幸的宫女肯定不止王宫女一个，为什么其他人没有爆出问题来，到了王宫女这里连上床的凭证都不肯给？这像不像是一个人被算计之后的泄愤！我觉得很像！

    而且李太后作为宫中的太后其实是没什么事情要操心的。因为按照规矩来讲，宫中的事务应该交给皇后来处理。所以她在宫中最大的事情应该就是逛逛花园，念念经！

    而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有固定时间的，而万历帝去请安也是有固定时间的。所以在万历帝去请安的时候她突然消失不见，而且消失的时间足够万历帝和王宫女办完事，可见其时间绝对不会短！

    那么这么长的时间李太后去哪里了？她是不是刻意的避开这段时间，有意给王宫女造成机会？这也是不是可能作为一个控制欲强的母亲，想在儿子身边安插一两个人？而在当时这么做是合乎道德的！所以而来的拖王宫女上床是不是李太后指使并策划王宫女勾引了万历帝都不好说！

    再看万历帝对王恭妃的排斥，有没有可能他排斥的本身并不是针对王恭妃，而是他讨厌自己的母亲往自己身边安插人手？要知道枕头风的威力很大，一旦王恭妃得了万历帝的欢心，李太后再指使她劝说万历帝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就容易多了！比如说在某些事上倾向于李太后娘家之类的事情。所以当时还是王宫女的王恭妃就得到了李太后的指派来勾引或者干脆给万历帝下药！

    如果这么解释的话一切事情都通顺了，也能解释万历帝的种种古怪行为！毕竟和女人上床是件开心事，若是被人下药了就有损男性尊严了！但是这也只是笔者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而历史之中类似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如果事情真像笔者猜测的那样，那么文官集团也肯定看穿了这一切，那他们在李太后身边布置也就是理所当然了！尤其是李太后身边的人也不是不食烟火的真仙，从她们身上下手更加简单容易！所以一张大网已经悄悄的张开了，可是万历帝此时却是茫然不知！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淌，皇子们年岁也越来越大，很快就到了议亲的年纪。尤其是朱常洛年岁最大，按理说最先议亲的就应该是他了！可是万历帝就好像没看到他一样，反而陪着郑贵妃帮着朱常洵寻找议亲的对象！

    面对这种情况，文官们是一次次的上书，要求尽快给皇长子朱常洛议亲！他们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

    是想借助给朱常洛议亲的机会，彻底将他推上太子之位！

    因为在古代成亲了就意味着成人了，可以行使一个男人的全部权利！作为普通人家大概就是正是丁了，可以交税了！但是在皇家就不同了，这意味着他有继承皇位的权利！而成为太子则是这一步的必经之路！

    面对着朝臣们的百官们的上书，万历帝选择了一概无视，全部留中不发！谁都看得出来他打什么主意，那就是先把朱常洛的婚事拖住，然后给朱常洵先成婚！如果他能先生下一个皇孙的话，大约登上太子之位就有了更大的希望！

    但是百官们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们也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的想办法推动朱常洛议亲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万历帝终于发现了问题，那就是在考察议亲对象家庭的时候，他和郑贵妃喜欢的人家一定会被锦衣卫查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最后被踢出名单去！而李太后和百官们相中的人家，锦衣卫报上来的全是花团锦簇的言语！

    万历帝这个人只是有些懒，但并不是蠢！所以他发现一个问题之后，很多问题慢慢的就浮上了水面！但是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只是打算让张嘉安排东厂的人查一下胡昌浩。

    于是万历帝招呼张嘉说道：「张嘉，明儿起早你去东厂一趟，让他们打探一下关于胡昌浩和锦衣卫的消息，顺便把外面的消息也打听一下。朕总觉得锦衣卫这段时间的表现有点儿奇怪！」

    张嘉急忙说道：「万岁爷，莫非是胡昌浩做事出纰漏了？」

    万历帝说道：「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朕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儿，所以才要东厂去打听一下。注意，不要让胡昌浩知道。」

    张嘉立刻说道：「明白了，奴婢明日一早就去东厂安排一下，一定让他们细细的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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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2发现

    第二天早晨，张嘉伺候好了万历帝之后就能出宫了，不过难得有个空闲时间，他也不打算马上到东厂去。刚好回到自家的宅子里和管家看一下这段时间的账目，数一数自己这段时间又有多少银子进账。所以等他这出宫溜达完一圈儿之后，赶到东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等他赶到东厂的时候还有点儿小感慨，因为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他想一下，距离上次来东厂视察已经是4个月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现在东厂的人做事是不是还勤勉？

    他刚进东厂，立刻就有番子前来迎接。张嘉说道：「侯岩他们几个人都在不在？在的话去叫他们来见咱家！」

    番子答应一声立刻快步离开了，而张嘉则直接进了他在东厂的值房里面。他在东厂单独有一个房间，房间很大，里面除了他自己的桌椅以外，还有六张硕大的椅子，那就是其他6个掌事太监坐的位置。遇事的时候张嘉就在这里分派任务和听取汇报。

    张嘉一进房间就发现自己的桌椅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看起来有两三天没有打扫的样子。当下他就有些生气，看来自己长时间不来，下面的人有些懈怠了！

    跟随他来的宦官有眼色，当然也发现了这种情况。立刻一溜烟的跑出去招呼人。片刻之后就有两个宦官慌慌张张的进来，将房间里匆匆打扫一遍，又慌里慌张的离开了。

    不过张嘉没有难为他们两个，这种事情他身边的宦官自然会处置。以他的身份来说，亲自处置两个小宦官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

    他坐在自己的值房里面左等没人来，右等也没人来，就更加生气了！看来懈怠的不只是下面的小宦官，恐怕几个掌事的太监也懈怠了，所以他决定等几个人来了之后训斥他们一番！

    又等了一阵儿后，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张嘉耳目聪明，一听就是6个人的脚步声，这让他感觉有点儿奇怪！不过突然间他有一种悚然而惊的感觉，这是他多年在宫中磨练出来的第六感在向他提醒！

    这时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那就是其他几个掌事太监距离自己的值房远近不同。以往他叫人的时候都是一个个的先后赶到，而这几个人今天却是一起赶来的！时间上有点不对！

    他再掐算一下时间立刻就意识到一个事，从他进到东厂到现在为止，这段时间足够他们6个人凑到一起，然后再一起赶过来！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凑到一起之后才赶过来，在一起的时候说的什么，这其中就有很多事情值得商榷了！这让他立刻提高了警惕！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张嘉示意跟随在身后的宦官去开门。房门打开，六个宦官鱼贯而入，站好位置后一起躬身施礼说道：「属下见过督公！」

    这世间要论察言观色，没人能比得过宦官！所以张嘉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是出了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他立刻推翻了原来所有的打算，笑眯眯的直接说道：「都起来吧！都是自家人，哪来的那么多礼数！」

    六个人谢过之后起身，张嘉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才说道：「这次咱家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看看！这段时间咱家不在，你们都辛苦了！」

    说完张嘉快速的扫视着众人，敏锐的发现这六个人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这让他更加心惊！所以他立刻知道这六个人之间肯定有事情瞒着他，而且不是小事！不过他脸上依旧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如此，都说说吧！咱家回去跟万岁爷说的时候也有个交代。」

    此时这几个人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立刻按照座位排序依次的汇报各自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他们说的话听起来完全没有问题。若是张嘉像以前那样不上心的话，他听过之后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可是现在心里有了疑惑了，他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那就是东厂和

    锦衣卫之间似乎切断了联系！

    因为东厂的人少，真正要获取消息还得依靠锦衣卫。可是如今这六个人汇报的都是下面如何如何，完全没提锦衣卫！而且汇报上来的消息也是这里平安，那里平安，一切都平安的样子。这就让他心里有数了！

    张嘉耳朵里听着他们说话，心中一直在盘算着如何破局。等拿定主意之后，众人也汇报的差不多了。他笑容满面的说道：「好！好！诸位办差都很是勤勉，咱家一定在万岁爷那里多说几句好话！」

    几个掌事太监相互对视一眼，都是面露喜色！同时还带着一丝丝过关的愉悦感，当然这可瞒不过张家的眼睛！要是在平常他也看不出来，如今在有心观察之下，他们的表情自然是无所遁行！

    张嘉也不想再跟他们多纠缠，直接说道：「行了，既然没事了那就散了吧！咱家回去见到万岁爷一定给你们美言几句！」

    众人立刻起身施礼说道：「多谢督公栽培！」

    于是张嘉在众人簇拥之下，浩浩荡荡的出了东厂，然后上了轿子缓缓离开了。众人一直看到他的轿子转过弯儿看不见了才各自散开。

    可是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张家跺了两下轿底，轿子立刻停了下来。他吩咐轿夫找个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待着，他反而带着身边的宦官直接钻进了旁边的胡同里面去。

    张嘉身为东厂的督公，自然是熟悉东厂周边情况的。三绕两绕之后直接绕到了东厂的角门，然后他示意宦官上前敲门。

    宦官敲了敲门，片刻后角门打开，露出一张老宦官的脸来。他一看见张嘉就吓了一跳，赶紧要拜！张嘉立刻低声喝道：「噤声！让开！」

    捞宦官闻言吓得一哆嗦，跪到一半儿就赶紧站起来立在门边，同时躬身请张嘉进去。张嘉抬腿进了角门，突然回头说道：「在这里守着！也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咱家今天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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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3失去的东厂

    老宦官听到这话害怕得浑身发抖！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宫里面一旦惹到什么事情，最好的结果就是给个痛快的死法，所以他急忙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不得不说，张嘉拿捏的时间刚刚好！东厂里的人刚把他送走，刚才紧张了半天，现在正是松懈的时候。所以他进去之后专捡着隐蔽的地方走，居然没被一个人发现！

    等他走到一个院落前的时候就没办法隐住身形了，门前守着的两个番子立刻看见他！这两个人看见张嘉二人也都是大吃一惊！督公不是已经出去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时张嘉抬手一指，低声说道：「你们两个站在这里不要动！若是有人来了就说侯岩已经休息了，谁都不能见！院子里的人也不准出来！」

    两个番子立刻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动。张嘉推开院门直接进去，直奔正房而去。走到正房他都不用宦官去推门，而是自己亲手推开门。

    他进去刚刚走了两步，就听见里面有人说道：「谁？怎么这么没规矩？」

    张嘉听到说话声就直接迈步走向房厅左侧的房间，他走过去直接推开门说道：「是咱家！」

    里面正坐在桌子旁翻阅文书的一个宦官抬起头来看见是张嘉，顿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说道：「督公，你不是已经离开回宫了吗？」

    张嘉冷笑一声说道：「咱家要是回去了，哪还能知道你们这帮猴崽子在搞什么鬼？」

    这时那个宦官站起来作势要行礼，却被张嘉直接拦住说道：「甭在这儿打这些鬼主意，想着拖延时间！你站好了，咱家有事儿问你！」

    眼前这个名叫侯岩的宦官是东厂里面六个掌事太监之一，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如今看见张嘉却是局促不安，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住一样！

    张嘉没有理他，而是直接坐在他原来坐的位置上开始上下打量他，看得他浑身都不舒服！迫不得已之下侯岩说道：「督公，您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就是！」

    这时张嘉才缓缓的说道：「侯岩，当初是咱家救了你一命，只是不知道这些年你是不是把这件事情忘了？」

    侯岩当年也曾经是一个地位不低的宦官，但是得到太监这个称呼。说到这里强调一下，宦官才是这些没了子孙根的人的专有称呼。而太监是宦官里面得到一定职位时的称呼！换句话说，太监是个具有一定权利地位的宦官才能得到的称呼。

    这个侯爷有一次喝醉了酒，差点弄得宫中走水！当时掌事的太监要杖毙了，还是张嘉看他平时办事还算得力，替他说了几句话才免了死罪。不过职位却是一撸到底了。

    其实张嘉也并不是单纯想救他的命，而是侯岩属于另一个派系的人马，张嘉只是出于平衡的目的，是想交好另一个派系才替他说话的。不过张嘉救了他一命确实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后来这小子凭着本事慢慢的又再次熬出头，后来还进入东厂做了掌事的太监！

    要知道每个地方都有派系，东厂里面也毫不例外！毕竟东厂是个权利机构，谁都想插一手，而有些人是张嘉拒绝不了的！比如说现在宫里面就有几个老祖宗级别的太监就是他惹不起的！

    至于侯岩其实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说这种人在宦官当中比较少见，但是确实有！要不然张嘉也不能偷偷摸摸的来找他！

    果然侯岩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立刻涨红了，当即跪地说道：「督公，救命之恩绝不敢忘记！只是有些事儿关系到属下的身家性命，不得不做！所以您就是难为属下也没有用的！」

    见他松口了，张嘉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他面上依旧很冷淡的说道：「咱家也不逼你做什么，就是问你几句实话，你总能说吧？」

    一听张嘉只

    是要问话，侯岩也轻松了许多，直接起身说道：「督公，你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嘉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看样子你们几个已经是达成攻守同盟了，那么你们要做什么？针对谁？可是准备针对万岁爷的？潞王有没有掺和其中？你们……」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话，侯岩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督公放心，咱们这些人虽然是没根的人，但总不至于对主子下手！而且这其中绝对没有潞王参与，他身边有咱们的人，现在在封地里老实的很！至于……」

    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了！不过张嘉听到他们的事情牵扯不到潞王就已经放了一半儿的心！现在万历帝登基已久，对他的皇位有威胁的也就是潞王了！只要潞王老实，天就塌不下来！

    所以他见到侯岩犹豫就直接说道：「既然与潞王无关，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侯岩闻言一咬牙说道：「督公，你也知道属下几个人虽然来自不同的派系，但是奈何位置太过紧要，一旦出事我们几个谁跑不掉！所以我们算是达成了一个攻守同盟相互帮忙，意图自保！」

    张嘉瞪大眼睛恶狠狠的说道：「自保？谁敢针对你们下手？简直是笑话！这宫里还有谁值得你们几个人团结起来自保的？」

    侯岩一脸的苦笑，犹豫一下才缓缓说道：「若是宫里人属下自然时不怕的，属下等怕的是文官！」

    张嘉一听「文官」两个字，就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这时他才想起来文官这几年异乎寻常的恭顺，这恐怕是包藏祸心掩护！所以他不由得在心中暗叫不好，准备赶紧追问！

    而此时侯岩已经不用他催促了，反正已经开了口了也几没有必要隐瞒了，不等他追问就接着说道：「我们和文官那里达成协议，在立太子这件事情上保持中立！而他们会保证我们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就是有一天犯了事儿了，也能保我们个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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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4糊涂啊

    张嘉闻言拍着拍桌子大声说道：「糊涂，糊涂啊！咱们这些没根的人都是皇家的家奴，在任何事情上都要考虑皇家的意思！可是你们居然在立太子这件事情上中立，这是背主啊！而且你们也清楚，所谓的中立就是向文官投降了！那么这次之后你们和文官将攻守易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而且这一次你们中立了，要是文官们准备串联他人废掉陛下，你们是不是还要中立呀？」

    张嘉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侯岩脸色通红，但是也仅此而已了！看他的样子并没有感觉特别羞愧的意思，而张嘉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他停下了一连串的质问说道：「不对，这其中还有其他事情，你跟咱家说清楚！而且咱家也知道你是老祖宗那边儿的人，现在也处置不了你，就请你说句实话还不行吗？」

    侯岩惆怅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督公也知道咱们这些人都是没根的人，但不是没家呀！于是文官那里帮属下找着了父母，还给房子，给地，给银子，还劝说他们把二儿子过继给属下，还编了套说辞让属下入宗祠，所以属下才答应了文官的条件。至于其他人那里虽然条件不同，但大致差不多！」

    张嘉又是连拍桌子说道：「你们是真糊涂啊！这点儿东西你们自己给不了吗？以你们现在的权势，弄多少银子弄不到！就是想办法给他们挪过去一座金山都是可能的，你们怎么……」

    这时侯岩突然大声吼道：「是，督公说的这些我都能做到，甚至给的银子比他们给的还多！可是只要我一死，他们哪里还能保得住？就是我给他们一座金山，只要属下一死，什么都剩不下！而且有他们帮忙才能隐瞒我在宫里当宦官的事实，这样我才能入宗祠啊，入宗祠，你懂不懂啊，督公？」

    听到侯岩这么说，张嘉顿时绝望了！因为文官答应的侯岩的两条他也做不到。可见这些文官把他们这些宦官研究到骨子里去了！

    首先一点来讲，因为宦官没有子孙根，就没有照顾子孙的欲望。所以皇家用起他们来才放心。而宦官们的权利来源于皇家，他们对皇家有用的时候会被赋予足的权利。如果没用了，转眼间就会抛弃！因为他们对于皇家来说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物件！

    而每一个被不想被抛弃的宦官想要活得长久，活得好一点儿，就得努力的往上爬，如同浮游一般珍惜眼前的生命！对他们来说，世界只有这一世，也只有这一次！这就造成他们彼此之间根本就不会有所谓的友情之类的东西。

    所以很多宦官一旦掌权之后就会死抱着权利一直死，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权利才能保障自己的人生！等他们放下权力的一天，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有多少宦官都想着老了，发财了，退下来享受一下人生，顺便收养几个儿子把姓氏传下去！可惜成功的极少！因为没有权势就没有保障，大部分主动退休的宦官往往是被骗光了钱财，甚至是被敲诈光了钱财之后流落街头病饿而死！甚至不少动手的就是他们曾经的同僚！

    再说第二条，让他进宗祠的事情更是对他们难以言喻的诱惑！中国人最重香火，也最重族群。在古代的时候，把一个人开除宗族是非常严重的惩处！

    而同时所有人都是认为宦官是非常低贱的，因为他们没了子孙根，也不算一个完整的人，所以他们根本就进不了宗祠！这对他们来说很可怕，未来做了鬼就没有香火可吃就更可怕了！

    所以若是当地文官愿意糊弄他们的家人，让他们回到家族，登上族谱，这就表示他由一个没根的人变成一个有根、有家族的人了！所以张嘉知道自己这一局输了，因为他的手伸不到那么远！

    等他冷静下来之后说道：「既然如此，咱家也不多说了！只希望那些文官能信守承诺！不过咱家还有一件事要问你，锦衣卫是不是也出问题了

    ？」

    张嘉是这么想的，东厂作为文官最难插手的地方都已经插手进来了，锦衣卫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也会被文官渗透的。

    果不其然，直见侯岩冷笑一声说道：「些有根的人比咱家这些没根的人卖主子卖的还快！姓胡的早就投靠文官了！万岁爷也是眼瞎，选了个糊涂蛋！那姓胡的被人算计都不知道，还当着是跟文官合作！等后来明白过来，干脆就直接投靠文官了」

    随即侯岩就将胡昌浩如何入套，最后如何干脆投靠文官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现在锦衣卫报上去的消息，都是文官想让万岁爷看到的，根本就是糊弄人！」

    张嘉大怒说道：「那你们这些东厂的人怎么一点儿都不作为？东厂可是专门为了制衡锦衣卫才成立的，你们这么做对得起万岁爷吗？」

    侯岩冷笑一声说道：「督公，一年您来东厂几次？我们可曾见过万岁爷？没人给我们撑腰，我们这些人算什么？当年侯爷在的时候，东厂走出去谁不畏惧三分？现在东厂门走出去谁在乎？」

    张嘉听到这里哑然了！因为东厂就是这样，他必须有足够的权势作为后盾，才会有足够大的力量，否则的话什么都不是！不过他想一想之后大声说道：「你们怕什么？宫里面还有六千精锐净军，城里还有两千新军的宪兵，城外丰台大营还有将近4万人的新军，这些不都是后盾吗？有什么可怕的？」

    侯岩冷笑着说道：「督公，你不妨试试看，你还能联系上他们吗？或者联系上了，但是还能指使得了他们吗？」

    张嘉听完悚然而惊，瞬间冷汗湿透了全身！这里三支部队都是保障皇宫安全的精锐军队，如果他们失控了，皇家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所以他很多事情也逐渐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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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5慈宁宫来人

    先说统领净军的的张威，他能掌握净军，一方面是因为他此人素有中正之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平衡。因为不可能所有的权利全抓在张嘉一个人手中。那么按照侯岩的话来说，张威已经完全不可信了，自己肯定是调不动这六千净军了！

    而城里的宪兵和城外的新军虽然是刘昊嘉一手创立的，但这两支部队都挂在锦衣卫名下。从隶属关系来讲，是属于胡昌浩管辖。如果胡昌浩叛变了，这两支部队肯定也调不动了！

    这时张嘉才知道这几年文官表面的恭顺之下做的都是什么事情？那就是彻底把皇权的基础架空了！

    想到这里他已经完全坐不住了，直接起身离开了。至于侯岩会不会泄露他返回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侯岩一旦泄露这件事，他们就是其他几个掌事太监的敌人了！

    至于他现在必须马上把这个情况告诉万历帝，然后商议出一个对策出来。同时这时候他无比的思念刘昊嘉！若是他在这里，必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同时他也知道刘昊嘉的远赴海外跟万历帝是有着直接关系的！没有万历帝的怀纵容，事情绝对到不了这一步！刘昊嘉也绝对不会远走海外！

    尤其是张嘉和万历帝待在一起久了，他更知道万历帝一些心中的隐秘！那就是万历帝始终在妒忌刘昊嘉，妒忌他做什么事儿成什么事儿，而自己却只能被动接受刘昊嘉的馈赠！而有时候这种妒忌心也是能杀人的！

    而且现在就连他直接控制的东厂也不好用了，这让他既愤怒又绝望！愤怒是因为他明知道这些人所做之事形同背叛。但是他居然奈何不了他们！他们可是皇家的奴才，不站在主人一旁，居然喊什么中立，这简直是自欺欺人！

    而且张嘉更明白一件事，就算是他们真的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中立，那他们以后也不可能站在万历帝这一边儿了！正所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一大串儿！以后面对文官要求的时候根本无法决绝！他们若是还想着能够有一天回家享受自家财产的话，那他们就只能倒向文官一方，永远也立不起来了！

    此时张嘉快被绝望压倒了！他离开东厂的角门后几乎都快站不稳了！他身边的宦官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扶着他站稳！他之所以这么绝望是因为他清楚一点，要论察言观色，观望风色这种能力，没有人比宫里的宦官们更在行了！

    因为外面的官员弄错了某件事情，他最多是受到责罚而已，大不了罢官。可是宦官们不行！他们弄错了某件事情或是站错了队，那就一定会死！因为他们本身入了皇家的那一天，他们就不再是人了，而是一个物件！

    而那几个掌事太监所谓中立的说法一抛出来，这就表明这些嗅觉最灵敏，掌握权势最大的宦官已经不看好万历帝了，说明文官一方的势力大到了让他们恐惧的地步，才能让他们冒着背主的名头抛出中立的说法。

    理论上说，现在张嘉只要将消息报上去，万历帝就可以处置这些人！但是他真的能做得到吗？恐怕很难！宦官虽然在皇家眼里不是人，但是太监就不同了！没有明确的证据根本无法剥夺他们手中的权利！

    一旦把他们拿下，说不得宫中就要乱起来！再加上还有文官的外援在外面力保他们的话，万历帝也要顾忌！所以只能放任他们，而且这样还不会打草惊蛇！反正只要潞王不参合进来，皇帝最多失去权利，倒没有性命之忧，这已经是张嘉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想法了！

    张嘉在外面忙活的时候万历帝也没闲着，尤其是张嘉一出宫，嗅觉灵敏的王锡爵就知道了。他怕事情会出现了偏差，将他们的布局暴露出来，所以他立刻进宫求见了李太后。

    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很短，也没人知道谈了些什么？但是王锡爵离开后不久，李太后就派了身边的丫鬟紫娟去见万历

    帝。不过李太后似乎是对紫娟情有独钟，每次她差人去找万历帝的时候，派出去的全是紫娟姑娘。

    紫娟出发的时候万历帝正在郑贵妃宫里闲聊，顺便等着朱常洛放学。就在他们两个人憧憬未来的时候，突然有宫女快步走上前来躬身说道：「万岁爷，娘娘！太后宫里的紫娟姑娘来了，想要求见万岁爷！」

    万历帝和郑贵妃都有些惊讶，对视一眼之后，作为主人的郑贵妃立刻甩着手帕说道：「既然是紫娟姑娘来了，赶紧请啊！」

    宫女出去片刻之后将紫娟带了进来。万历帝自然是端坐不动的，可是郑贵妃却是不敢！因为首先来讲，紫娟是李太后身边深得信任的人，她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若是紫娟以宫女的身份入了万历帝的后宫，起步就得是个嫔才行！

    而且郑贵妃也知道李太后一直看她不顺眼，这大概就是婆婆看见儿媳妇儿不顺眼的原因吧，总觉得儿媳妇的出现抢走了儿子！尤其是万历帝跟郑贵妃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一般，李太后就更看不顺眼了，所以对郑贵妃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维持着面子上的平静而已。

    所以郑贵妃急忙起身迎过去，拉着紫娟的手说道：「这大早晨的喜鹊就在宫殿上叫，我倒是会有那个贵客来，原来是紫娟姑娘来了！」

    紫娟笑着不着痕迹的抽出手，然后向着万历帝施礼，再向郑贵妃施礼。然后才说道：「奴婢可当不起什么贵客，您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了！」

    她这么一说，郑贵妃立刻又客套起来！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折腾了半天都没说到正事儿上。最后还是万历帝插言说道：「紫娟，不知母后派你来做什么？」

    听到万历帝插话，两个人同时暗中松了口气！随后紫娟恭恭敬敬的说道：「万岁爷，太后娘娘让奴婢传个话，说是准备了您爱吃的八宝鸭子，让您中午过去尝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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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6八宝鸭子

    李太后经常给万历帝安排一些饭食，这在宫里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万历帝也不以为意，直接点头说道：「好，那就请紫娟姑娘回去禀报母后一声，说朕稍后就去。」

    紫娟闻言施礼之后离开了。她刚一走郑贵妃就变了脸，直接撅着嘴说道：「万岁爷，臣妾也给你准备了八宝鸭子，要不您带到太后那边儿去比一比，看哪头儿的八宝鸭子做得更好吃？」

    万历帝听到这话也只能是苦笑！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贵妃，另外一个是自己的亲娘，夹在中间难做人呐！而且他也不可能把郑贵妃的八宝鸭子带到太后那里去，那是引发世界大战的节奏！

    不过好在郑贵妃知道分寸，发发小脾气也就过去了。最后还得催促着万历帝早点儿去李太后那里。不过万历帝还是坚持等到了朱常洵放学才出发，这已经是一个男人最后的倔强了！

    万历帝赶到李太后的寝宫，宫门外面已经有一大堆宦官，宫女在迎接他。进去之后李太后看见他就笑容满面的招招手说道：「万岁爷赶紧坐下来喝口茶！今日外面的风大了些，多喝点水润润喉咙！」

    万历帝刚坐下，紫娟已经奉上温度刚好的茶水。万历帝接过来茶水喝了两口就和李太后拉起家常来。两人说了没几句，各色的菜色流水般的端了上来，其中果然有一道菜就是八宝鸭子！

    两个人吃着饭，边吃边聊，话题慢慢的就转到了给几位皇子议亲的事情上。万历帝就把他发现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有些郁闷的说道：「也不知是朕的眼光有问题还是怎么的，凡是朕相中的人家，锦衣卫一查就有问题！最离谱的居然还查出来一个子通父妾的混账！真是败人胃口！」

    李太后叹口气说道：「民间有句俗话叫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所以出现一些混账也是难免的！不过万岁爷也不必生气，没有合适的人家就慢慢寻访，总是有合适的！」

    万历帝也点点头说道：「这倒是！朕已经让人再次去查访，总能找到合适的人家！朕的儿子怎么会找不到王妃！」

    这时李太后放下筷子缓缓说道：「万岁爷，你这里忙活着常洵的婚事，那常洛的婚事怎么办？怎么不替他张罗张罗？」

    万历帝最怕李太后这话！因为他的既定计划是尽快让朱常洵完婚并生下皇长孙，至于朱常洛这里是必须要拖到足够长的时间才行！所以他故意不抬头，一口一口的往嘴里放东西，同时含糊的说道：「常洛也不会耽误的！朕忙完了常洵的事，回头自然会安排的。」

    李太后闻言略微提高了声音说道：「万岁爷，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常洛连个议亲的对象都没有，常洵怎么好抢在哥哥前面完婚？」

    万历帝依旧是不抬头装作吃饭的样子，同时说道：「母后放心！朕不是不管他，只是一时抽不出空来！」

    李太后听到这个回答似乎是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放低了的声音说道：「万岁爷，好歹常洛也是你的长子，你总得尽尽心思！」

    万历帝听到李太后放缓了声音，以为这一关过去了，所以心神放松了很多。就下意识的说道：「急什么！不过是个宫女生的孩子而已！」

    李太后听到这话瞬间暴怒！她大声说道：「你也是宫女生的！」

    万历帝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一下子戳到了李太后的心窝子上了！再抬头一看李太后冷冰冰的眼神，吓得他「噗通」跪倒在地，连连道歉！

    不过李太后依旧没有放过他，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通！最后李太后说道：「哀家不想管你怎么想，现在哀家告诉你，常洛的婚事必须在常洵之前完成！常洛若是不能完婚，常洵也别想！」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将万历帝逼到了角落当中！所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是点

    头答应下来。不过李太后听完并没有放过万历帝，而是用手指点着他说道：「记住了，你是皇帝，金口玉言，最好不要反悔！」

    然后她又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弟弟潞王在封地还活着呢！」

    说完李太后转身直接离开了。宫里的宦官宫女跟着她也都离开了。整个房间里面顿时冷清下来。这时跟着万历帝来的宦官才敢上前搀扶起他来。

    而他此时也是一头一脸的冷汗！因为李太后说的话实在是太重了！尤其是那句「你弟弟潞王在封地还活着呢！」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他知道这是李太后给他的最后通牒了，这句话下半截的意思就是，你要是不听话，她就要祭告祖宗废了他的帝位！虽然万历帝知道这只是李太后的一个威胁，未必能实现！因为他当皇帝已经很多年了，这时候想更换一个皇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若是李太后一定要去祖宗那里告状，他也吃不消！就是皇帝这时候也背不起一个不孝的罪名！看来自己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随后万历帝灰头土脸的离开李太后的寝宫，饭没吃饱，却吃了一肚子的闷气！但是李太后是他的母亲，他又不能发作，只能是回到御书房去一个人生闷气！

    这时候他就特别惦记张嘉！有张嘉在身边他还能说几句心里话。可是张嘉一早就被他差遣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也让他感到很意外！以往张嘉处理各处的事情是非常利落的，怎么今天拖这么久还没回来？

    结果万历帝一直等到了下午时分张嘉都没有回来，就在他打算派人去找的时候，张嘉终于赶回来了！看到他回来了，万历帝就嘟嘟囔囔的把今天的怨气都发了出来，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又抱怨了半天才算是舒坦了！

    这时他才发现张嘉的脸色似乎很不好的样子，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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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7东厂出事了

    张嘉闻言是欲言又止。但是最后他一想，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痛痛快快说出来，两人商议说不定还能得个主意出来！所以他干脆说道：「万岁爷，东厂出事了！」

    万历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说道：「东厂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难道是走水了？」

    张嘉吞吞吐吐的说道：「不是！是现在东厂有点儿指挥不动了！」

    其实张嘉出了东厂后一直想着如何清理东厂，夺回主导权。可是想来想去却毫无办法！因为皇宫之中也是需要平衡的，也并不是说皇帝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套用一句话，那就是这皇宫不仅是皇家的，也是奴才们的！所以任何一个人单方面想把这个家拆了，另一方都不会同意！

    随后张嘉就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最后跪倒在地说道：「奴婢办事不力，请万岁爷责罚！」

    万历帝烦躁的连连跺脚，大声骂道：「混账啊！朕要你盯紧了东厂，你却不当一回事儿！总是在朕的身边转悠，朕少了你伺候还能出事儿吗？」

    万历帝听到坏消息就发作了！他大声的咆哮，好像要把恐惧通过咆哮全部释放出去一样！可是他的身体不行，咆哮一阵子就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了！张嘉急忙起身给他揉胸捶背才帮他缓了过来！

    他知道万历帝并不是生气，而是恐惧！万历帝在张嘉的帮助下熬死了张居正，还斗垮了倭国，刚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若是再次被文官架空，恐怕文官就不会再给他机会翻盘了！掌握过权利后再失去，这滋味可不好受！

    等万历帝缓过来，张嘉急忙说道：「万岁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您得拿个主意呀！」

    这话提醒了万历帝，他努力支撑着椅子扶手让自己坐起来，同时思索着该怎么办？最后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暂时还真不能有任何动作，就是为了以防有人狗急跳墙！同时也得核实一下从侯岩那里得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么严重？能不能有挽回的余地？

    拿定主意之后，二人商议了一下当如何做，就满怀心思的休息去了。无心睡眠的万历帝甚至都没离开，直接在御书房歇了。

    第二天开始，张嘉尽可能按照以往的样子在各处看一看，转一转。但是宫里的人都是察言观色的老人了，哪里发现不了他的不寻常！

    以往张嘉跟涂了胶水一样粘在万历帝的大腿上，可是他现在连着两天离开万历帝，这肯定是有事啊！所以众人也都提高了警惕，同时琢磨着万历帝这对主仆到底想干什么？

    很快这个消息就是传到了值房，王锡爵听完下面人的消息，就对其他阁老说道：「看来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陛下似乎发现了什么，正派张嘉四处打探！」

    陈以勤放下笔，揉着手腕说道：「发现就发现吧，没什么了不起的！本来老夫以为他们至少要提前半年发现的，结果拖到今天才发现！」

    众人闻言都大笑起来！笑过之后王锡爵说道：「是没什么关系了！不过虽然现在布置的差不多了，但是终究不能给他们闹事的机会，还是要催一下李太后那里，尽快办理好皇长子议亲的事情！然后就将他推向太子之位！等到这件大事一定，朝廷里的话语权也就彻底掌握在我等的手中了！」

    这时郭朴却皱起眉头来！他虽然没做过首辅、次辅的位子，但在内阁里待的时间不亚于申时行和王锡爵。他可见过刘昊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所以他犹豫的说道：「首辅，你有没有考虑过武宁侯回来后的情况？」

    听到他提起「武宁侯」三个字，在座众人都有些皱眉头！可见刘昊嘉给了他们深刻的印象！而王锡爵点头说道：「当然考虑富哦！不过锦衣卫前一阵传来的消息，说他正在锡兰那里，整日里忙着打土著！这

    里的消息就算是传到那里也要个一年半载，他再回来同样需要个一年半载！到时候他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陈以勤点头说道：「没错！等他回来直接剥了他所有的兵权，荣养也就是了！若是将来边疆有事，再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不是不行！」

    众人闻言都连连连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很好！把一头猛虎囚禁起来再调教好了，有用的时候放出去，没用的时候锁回笼子里，这简直是最完美的计划了！

    可是王锡爵却直接摆手说道：「诸位，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要让他和军队接触，让他老老实实的在京师荣养也就罢了！让他和军队接触实在是太危险了！就算是接触，也只能是在参谋部出出主意！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参谋部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这个参谋部以后要归属于内阁直属，还要切断参谋部和军队之间的联系，所有参谋部的命令必须要由内阁发出才可以！」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般的纷纷点头表示首辅大人说的对！毕竟新军是刘昊嘉一手带起来的，边军的精锐也曾经在他手下效力！若是真的把军队重新交道他手里，那和孙悟空手中有了金箍棒没什么区别！所以干脆还是扔在京师里荣养的好！

    经过李太后这么一搅和，各处都不得不动了起来！万历帝明着下旨意开始给朱常洛议亲，同时他也加紧了给朱常洵议亲的速度！

    可是他再快也快不过满朝的文官一起动手！上午旨意刚下完，当天下午一大串名单都已经准备好了！紧跟着送过来的是锦衣卫的调查结果，按照锦衣卫的说法，每一个家庭都清白无瑕，有资格成为皇家议亲的对象，女儿也有资格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当然，锦衣卫的速度和结果让万历帝气个倒仰！

    不过好在大明有规矩，为了防止皇帝提前死了，出现子幼母壮变成太后临朝的局面，所以大明的皇后无不出身于小门小户的家庭。当初朱元璋定下这个规矩想的是为了防止外戚当权，以免国将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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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8无能为力的张嘉

    可是他就忘了一点，凡事总有正反两面！一旦皇帝提前驾崩，没有背后势力支持的皇后撑不起整个朝廷的时候，说话算数的绝对就不是皇帝了！万历朝就是例子！

    万历帝登基的时候年纪非常小，李周两位太后根本支撑不起朝廷来，只能一切依靠外面的朝臣，以至于文官做大！大到了张居正居然敢自称：「吾非相，乃摄也！」换个皇帝坐在这个位置上，他敢说这句话吗？估计上午说完，下午人头已经挂在城门楼子上了！

    万历帝接到文书之后自然是百般拖延，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对，想出种种理由来拖延。可是王锡爵自然有破解之道，因为同样的文书已经送到李太后那里一份！所以就在万历帝努力的玩「找别扭」的时候，李太后已经敲定了一家人家！

    所以等到李太后的懿旨送到万历帝那里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来！不过他又给王锡爵他们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朱常洵的婚礼与朱常洛同时办！..

    他的目的依旧是原来的想法。既然不能提前让朱常洵大婚了，那就同时完婚吧！看谁先生下皇长孙来！这固然靠运气，但也缺不了手段。而这种让女不孕的手段宫里可多的是！

    可是文官们自然不会答应这件事情，一个个扯着脖子据理力争！什么伦理纲常之类的言论长篇大论的砸过来！可是万历帝就是咬死了牙关不同意！

    最后文官们也不得不做一定让步，那就是在朱常洛大婚之后一个月给朱常洵完婚！这才让万历帝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整个朝廷立刻全速运转起来！

    先是钦天监定下了日子，然后礼部就拟定出了日程。每一天要完成什么都有了详细的规划。而其他各处官员配合得力，几乎是严丝合缝的按照计划在进行！可见这些官员并不是没本事，只是没用在正途而已！

    至于张嘉正在忙着另外一摊事情。在他和万历帝定下计划的第二天，张嘉就大张旗鼓的去了净军那里，连看了三天净军的操演！还和统领禁军的张威有多次长时间的交流！至于他们谈了什么没几个人知道，但从张嘉的表情和行为上来看，似乎是没达到想要的效果！

    随后张嘉带着东厂的人开始查锦衣卫。因为东厂本身就是为了制衡锦衣卫的，所以他的举动大家看在眼里，却没人阻拦。

    结果他折腾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锦衣卫算是分毫未动！因为侯岩几个人报上来的东西对锦衣卫来说都是小打小闹的事情，涉及到的全是底层的锦衣卫，最高的人也不过是总旗，连百户都没有！琇書蛧

    而且罪名也很轻微，就是多打几十棍子，多关几天的事儿！好像锦衣卫百户以上的官员都非常的清白无瑕一样！这让张嘉处理也不是，不处理也不是！

    处理吧，他堂堂一个东厂的督公居然亲自对付几个最高不过总旗的小人物，这也太丢面子了！可不处理吧，东厂又扎扎实实报出来一大堆类似的东西！无奈之下，张嘉只能将这堆文书扔给胡昌浩！

    胡昌浩收到消息之后也不含糊，立刻对这些人从严从重的处置！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关黑牢的关黑牢，还开革了一批人！现在张嘉算是看出来了，东厂的几个人已经是完全信不过了！

    而且在他去询问侯岩为什么不好好办差的时候，侯岩却振振有词的说道：「现在督公想动锦衣卫，不就是想影响两位王爷的大婚吗？进而影响立太子的结果！可是督公别忘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几个人肯定不会去捣乱的！」

    可是张嘉却知道这是文官这诡计！就是将所有事情都同立太子的事情联系起来，让东厂什么都不掺和。等到类似的事情做多了，东厂也就改不回来了！就像百姓常说的，反正手已经湿了，再沾点儿水也无所谓！

    可是偏偏张嘉没有现代的录音设备，侯岩

    私下里承认的事情无法当作证据。因为他随时可以改口，这让他想清理东厂都做不到！东厂里面也是各个势力盘踞的地方，不是清净之地！

    他单独对上某一个势力有压制性的优势，可是队上所有的势力他也是力有未逮！更何况抓贼拿脏，捉女干拿双，没有证据的话就清洗东厂，势必引起宫内其他势力的强烈反弹，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无奈之下，张嘉在锦衣卫这里没折腾出什么名目来，他又跑去和新军宪兵去收税，折腾个一溜十三遭似乎是什么也没得到。然后他转身就出了京师赶奔丰台大营，在军营里面一待就是十几天，出来的时候似乎是有些灰头土脸的样子，看来是想得到的东西没得到！

    其实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有些人的眼里，而且他的每一个去处都会有人专门分析，更不要说他的所作所为了！所以文官们乐观的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张嘉的策反工作似乎没有成功！

    他的表情和所作所为固然表露了这一点，但是更直接的证据是，张嘉回宫的当天万历帝就打死了两个小宦官！而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万历帝脾气极差，动辄处罚宫人！

    而且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张嘉和他的干儿子同时受罚！好在万历帝念着情分，张嘉只挨了十板子，再加上下面的人放水，所以他活下来了！但是和他一起受刑的那个干儿子就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可见万历帝的心情有多糟糕！

    同时他还在朝廷上努力的参与政事，难为内阁要做的事情。甚至指使司礼监不给奏本批红。可是以他一个人的辩论水准又如何抵得上文官那些人精！结果每次到最后都是弄得他精疲力尽还阻拦不住文官推行自己的计划！

    这反而更加证明了张嘉在外面的活动毫无收获！要不然万历帝不会试图在庙堂上，这个他最为劣势的地方来寻找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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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9三个重大事件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王锡爵等人弹冠相庆，觉得彻底把皇权控制住了！在他们的思想里面，皇帝只要平时安心在宫里当种猪，有事的时候坐在龙椅上摆个样子就好！至于治国这种事情，在深宫里长大的皇帝怎么可能比得上我等久经宦海的文官们！所以治国的事情交给文官就好，需要背黑锅的时候再把皇帝推出来写罪己诏就行了！

    所以在万历帝折腾了两个多月之后终于消停下来，整日里躲在深宫里面，连朝会都不去了，一副斗败的公鸡模样！

    看到这种情况，王锡爵等人更是暗自高兴！对他们来说，万历帝不上朝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这样他们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治理这个国家，而不必担心有人掣肘！

    又过了两个多月，朱常洛大婚的日子终于到了！这一天整个京师里面张灯结彩，净水泼街，都在期盼着婚礼的举行！百姓们哪怕参与不到也觉得开心！而且这次婚礼有了李太后的插手，所以办得相当的气派！以至于这个婚礼被京师的百姓们津津乐道了一个月！

    但是随后这个婚礼的话题又被另一场婚礼所代替了，那就是皇三子朱常洵的婚礼！这场婚礼办得比朱常洛的婚礼还要盛大，而且据说内库出了很多钱！两方婚礼在规则上没什么差别，但是朱常洵在得到的物质上则是异常丰厚！这更是增加了京师百姓的谈资！甚至他们还将两个婚礼的情景来做比较，一个争论的口沫横飞的！

    在两场婚礼之后，京师里的热度就慢慢降了下来！毕竟天大的事也挡不住百姓们要穿衣吃饭！有油盐酱醋的生活也足够磨平他们不多的好奇心。

    就在时间又过去三个多月后，就在百姓们觉得天下如此太平的时候，又有一件事情如惊雷般在京师炸响，再次给他们提供了足够多的谈资！那就是有人再次上书要求万历帝册封朱常洛为太子！

    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次上书并不是内阁主动上书的，而是吏部尚书沈鲤单独上书的！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应该是受了内阁的指使冲在前面的。要不然内阁直接对上皇帝，皇帝面子上不好看！

    可是这个消息一出，内阁的值房里面的气氛就变了！此时值房里面，陈以勤正例数沈鲤的罪过，等他喋喋不休一番之后说道：「……看来当时没有让他进入内阁是对的！此等人眼中只有自家的功名，哪有一点为国为民的风骨！居然私下里串联上书，分明是没把内阁放在眼里！他把内阁当成什么了？他升官发财的垫脚石吗？」

    内阁里除了王锡爵和叶向高以外，其他内阁成员的脸色也都不太好！听了陈以勤的抱怨都连连点头表示附和。看来这次上书还真不是内阁主使的。

    因为在王锡爵等人看来，现在立刻上书立太子还不到时机，须得等到王妃怀孕之后才是最好的时机，现在还早了一点。毕竟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的人一般很少会有冒进的情况，稳妥才是第一位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影响的都是千万人的未来！

    这时郭朴说道：「现在沈鲤的所作所为有些过分了！而且老夫觉得他的目的并不单纯只是为了拥立之功，恐怕他的目标还是意在内阁呀！」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就更不好了！因为如果沈鲤拥立太子成功的话，他作为首倡之功是必须进内阁的，这是多年以来的默认的规矩。可是内阁里面都是当权的人，哪个愿意多增加一个人来分薄他们的权柄？

    更何况现在内阁的成员的数目已经满了，等沈鲤再上来岂不是就要下去一个人？而谁又愿意下去呢？没人愿意！所以沈鲤这份上书可以说除了王锡爵以外，他动了所有人的蛋糕！

    而且再考虑得长远一点，如果万历帝死得早一点，朱常洛继位的话，沈鲤作为功劳最大的那个人，注定是要问鼎首辅的！看来郭朴说得没错，其

    志不小啊！

    尤其是他身为吏部尚书，队百官们影响巨大，可谓是一呼百应！一旦他进了内阁，朝中受他提拔的认可不少，这些人必然会向他靠拢，到时候他权势之大只怕是可以媲美张居正了！

    这是王锡爵缓缓说道：「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先看看情况再说！只要能够顺利的册封太子，这个首倡之功让给他也无妨！毕竟立太子才是重要之事！更何况咱们那位陛下也未必能让他如愿以偿！若是成功了也无所谓，增加一个内阁成员而已，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这时叶向高突然说道：「在下倒是觉得质夫兄（郭朴）说得没错！沈鲤的心思只怕是不小！诸位要是不信的话，只看今晚沈府的宾朋有多少便知道了！若是他有公心的话，就只会自己出面一下拜访的官员。如果他有私心的话，只怕他的几个学生就会出面了！」

    众人听到这话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因为沈鲤若是出自公心的话，他向各级各级官员打招呼，统一思想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他的几个学生出面的话那就有问题了！因为有些话沈鲤不可能说出口，那就要通过他的学生来放话，来串联！到时候就看出他的所思所想了！

    王锡爵闻言微微一笑说道：「那诸位就好好的看一看！不管怎么说，首倡之人必然成为内阁的阁老，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众人听到他在「不成文」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不由得都微笑起来！既然是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拿不到明面上来说的！就有办法应对！

    就拿首倡之人必然入内阁这个规矩来说，首先，首倡之人必定是经过内阁挑选过的！要有一定品级的职位，由足够的资历才行，这样才能得功之后入阁。要不然一个七品县令率先上书，事情成功了又怎么可能让他入阁！到时候提升他一两级就算是酬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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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0门下弟子

    所以说沈鲤这次擅自上书实际上是坏了规矩的。虽然他的资历够，官职也够入阁的，但是别忘了入阁还要经过廷推！若是王锡爵等人用廷推这个方式将他挡在内阁外面，到时候谁也说不出来什么！毕竟是你先坏的规矩！

    这时叶向高突然说道：「若是沈鲤利用自家官位的优势，大肆拉拢党羽的话，恐怕廷推也未必能挡住他！」

    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极大！沈鲤这些年来身为吏部尚书，不知道提拔了多少人！这些人若是众口一词退沈鲤入阁的话，到时候内阁的脸上就不好看了！

    可是王锡爵却毫不在意的说道：「入内阁便入内阁吧，无所谓！只是增加一个人选的事情！再说了，内阁里面事务繁多，增加一个人也是可以的！不说别的，光是应付那些勋贵就浪费了我们的极大精力，有人来分忧也是件好事嘛！」

    众人听到这里眉头都舒展开了！看来沈鲤就是挤进内阁里面也捞不到什么好位置，分不到什么大的权柄！到时候让他跟那些勋贵们打嘴仗去吧！

    但是众人也都知道，只要沈鲤进入内阁之后，迟早会得到他应有的权利，这就要他自己的本事了。在这一点上众人倒也不怵。谁不是久经沙场杀出来的，你沈鲤就是有本事也未曾怕过！

    王锡爵三言两语定下方略之后，见众人没什么反对的想法，就派出人盯着沈鲤一家人，想看他们是做的？

    结果就像叶向高猜测的那样，果然大批的官员都开始向沈家打听消息，甚至不少人借着公务的由头直接赶往吏部同他面对面的交流。这种交流是没什么可看的，因为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所以下面人重点关注的就是沈鲤门下的几个弟子！

    沈鲤门下的弟子不少，走得比较近的有七八个人。其中最拔尖儿的有两个，一个叫王仁泽，另外一个叫林道忠。他们两个人能力相仿，也是同期的进士。虽然是按照年齿分出来长幼，但是两个人却一直在明争暗斗，都想成为沈鲤真正继承人！

    古代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可和现代的老师学生完全不一样！现代的老师更多是一种职业，他们只是负责把知识传授给学生而已。学生毕业之后就再无关系。这种情况直到到了大学里面教授带研究生，博士生才有了一点点变化，但是依旧和古时候的师生关系相距甚远。

    在古代的时候，门下弟子和学生是有着相当区别的。学生就简单了，只是跟随老师学东西，但是要比现代的师生关系亲近许多。

    但是门下弟子就不一样了！一旦成为门下弟子，意味着他就要承接老师的社会关系、人脉力量等许多东西。同时老师还要为自己的弟子开路，将他们推上高位！可以说这种门下弟子根本就是一个派系的继承人！

    所以这种师生关系是相当牢固的，几乎是不容背叛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师生关系胜过了父子关系。因为自家的儿子未必成才，但是自己挑选出来的学生一定是最好的！他继承老师的人脉关系，可能连自家的儿子都未必给予。当然，弟子接受了老师的遗产，也要承担起保护师门利益等一系列的义务！

    所以盯梢的人重点就放在王仁泽和林道忠两个人身上。而这两个人也不负众望，果然就在朝廷外面上蹿下跳，到处拉人！

    这两个人的不愧是师兄弟，就连活动起来的手法都一样！他们分别在两个酒楼里面摆下宴席招待各路人马。当然，来的人也不是各家主事的人，因为那些大家族***的身份要比他们两个人高许多。不会直接露面的。

    所以排除的都是自家的子侄或是弟子。甚至是管家师爷之类的人。这些人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儿，但绝对能充当沟通的桥梁，甚至是直接能做出一些决定。当然还有一些低品官员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直接亲身赴宴就是了。

    单说王仁泽，他直接包下了宏源楼二楼，然后广撒请柬！结果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二楼的十几个雅间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可谓是宾朋满座！但是桌子上虽然摆满了珍馐美味，来赴宴的人却都只是碰了一碰而已！倒是茶水却换了一壶又一壶！

    不得不说，王仁泽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整个2楼十几个雅间全部做满，来的人只怕快有一百多人了，但他却安排的极为妥当。

    那些***的子侄学生坐在一个雅间里面。管家师爷坐在一起。做工作。低品的官员则聚在一起。整个2楼忙而不乱。

    而他本人在最大的包厢里面，正和一大群人口沫横飞的说些什么。现在他正对着一个比他小了十余岁，衣着华丽的人说道：「……总之这件事你通知你父亲绝对不会有问题！吏部右侍郎的位置就是给他留着的！这一点家师已经首肯了！」

    听他说话的人一看就是大家族出身，他听了王仁泽的话后笑眯眯的拱拱手说道：「可是这一来家父就抢了王大人的位置。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不过想来沈大人也一定会给王大人安排一个好位置！说不得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要称呼王大人一生天官了！」

    众人听到这话立刻齐声恭维起来，听到众人的恭维王仁泽也是哈哈大笑！他的表现无疑是坐实了众人猜测，于是众人恭维的就更加起劲儿了！

    果然王仁泽笑过之后说道：「不过家师说在下资历还有些不足，他决定先让在下到左侍郎的位置上待上两年，两年之后再安排尚书的位置！」

    众人听到这话又是一阵恭维。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这次京师许诺的事情一定会想办法尽力办到，但是这里面也少不得大家出力！其中罪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将家师推举到内阁当中去，只有家师进入内阁才能将计划和许诺落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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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1师徒的分工

    这时有人大声说道：「这点倒是不需要王大人操心，我等也是为自家人办事，自然也会尽力！」

    「没错！我等不仅要把沈大人推进内阁去，还要尽快让沈大人成为内阁首辅，这样才能让沈大人一展平生的抱负！」

    有这几个人带头说话，众人自然是齐齐表起决心来！纷纷表示一定要追随沈大人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出来！

    等他们再次安静下来。又讨论了两个人的未来的职位，雅间里在座众人代表的身后人，每个人都得到了许诺。他们会或多或少的提一级或是几级，有的人由清水衙门调到了有油水儿的衙门，变动极大嗯！

    看得出来沈鲤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许诺出来的东西想要兑现，还真的只有成为阁老，掌握大权之后才有可能！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沈鲤进入内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这就是为什么历朝历代都不愿意让吏部尚书兼任阁老的原因。因为吏部尚书主管天下官员的升迁，本来就有天官之称！被管辖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吏部尚书一旦成为阁老，完全可以打破朝廷的平衡！

    如今看来便是这般，王仁泽两个人一出面简直是一呼百应，声势极大！他们若是替沈鲤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在朝廷之中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是他挟这股大势进入内阁，只怕是其他阁老想要制住沈鲤也要费一番手脚！

    不过同样的，沈鲤想要达到他的目的，完成他的许诺，他也要在朝廷中清除不少人去！因为大家都升级了，原来位置上的人怎么办？这就需要协调原来位置上的人！要么投靠过来自然是给予好处。若是不肯投靠的，就挟众人之力将其逐出朝堂去！所以未来的朝廷当中注定有一番龙争虎斗！

    尤其是沈鲤进入内阁之后，争斗的恐怕会更加剧烈！那些阁老哪个都是一派人马的首脑，手底下有大批的人效力！如若不然怎么可能进到内阁去做事？一个空筒子谁会抬举你？

    王仁泽安排了好了这间雅间的人，就对众人拱拱手说道：「诸位，咱们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可是还有不少人在等着在下！那么在下就不陪诸位了，诸位请自便！不过这韭菜总不好浪费，大家多少用一些！」

    众人闻言立刻起身相送，将他送出来雅间。然后只见他身形一转就进入了下个雅间。这个雅间里的人见他推门进来自然是惊喜非常，都起身相迎，一起把他拥到主位坐下。然后在上个雅间里发生的一切必然会在这个雅间里重演！

    而原本雅间里的人也没走。他们这些人平常不好串联，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聚在一起自然要多亲近！特别是这次都走了沈鲤的门路，日后说不得就是一个派系的人了，那就更要多加亲近！所以替自家的人拉拉关系也是应有之意。

    于是整个一下午的时间里，王仁泽都窝在酒楼中没有出去，只是在各个雅间之间来回奔波。他许下了无数诺言，拉了大批的人手为他的老师沈鲤摇旗呐喊！而他的另一个同门林道中所做的事情也和他差不多！

    结果各级官员不说趋之若鹜也差不多了！级别高一点的不好意思亲自出面，就派了亲信人去。级别低的为了升官发财也不怕抛头露面，纷纷奔两个酒楼而去。

    等到了夜间又出现了一幕奇景！沈鲤府门前求见的人极多，能进府门的也不少！可是一见面他就直接告诉对方：「老夫一生光明磊落，所为的都是公事！所以想支持老夫的直接到朝廷的公事房里去谈！」

    这分化传出去人人都觉得沈鲤此人大公无私，一心为国！证据都是现成的，进门的人拿着什么礼物，最后都原封不动的拎出来了！实在是让人感动！

    可是他的几个学生家中则不同，特别是王仁泽和林道忠的家门都快被敲破了！来的人多如牛毛不说，还携带重

    礼！而二人也是来者不拒，该见人见人，该收礼收礼，一样不落！

    当时官场上就有人发酸话，说道：「沈天官张口闭口都是国事为重，虽然没有闭门不纳客，也是两袖清风！某还只当他果然是一心为国，清廉过人！却不想其他的事情都被他的几个学生帮着办了！」

    这时便有凑趣儿的说道：「这便是师有事，弟子服其劳！老师自然是要一心为国的，如何见得惯这些阿堵物？既然如此，就让他的学生们替他见了便是！」

    有不凑趣的直接冷笑着说道：「你在这里胡言乱语有何用？只有你看得清吗？看你的样子，只怕是连宴会的大门都摸不进去吧！」

    在沈鲤等人的搅动之下，一时间官场上纷纷扰扰，动荡不安！有人想要趁机借立太子的机会青云直上；有人想要坑害对手；有人觊觎着肥缺！更有与沈鲤关系不好的担心受到打击报复在串联自保，或者是打算上门赔罪！诸如此类的事情弄得京师里面乌烟瘴气！

    可是王仁泽等人却没有停手的意思，每日里一定是白天赴宴，晚上见客收礼，从不停顿！七八天下来，几个人都是日渐消瘦，眼眶乌黑，但却是精神健旺，完全没有疲惫的模样！可见的权利和财物果然是刺激人心是最好的手段！

    内阁面对这种情况也拿不出太好的办法来！因为在立太子这件事情上，他们和沈鲤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想让朱常洛上位！所以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靠向沈鲤的人越来越多！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鲤的声势是越造越大！等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不少犹豫的人就不由自主的投了过去！甚至一些敌对的人也拉下脸面，想办法去拜拜门，想讨个口风，知道沈鲤是报复自己还是放过自己！所以他折腾起来，居然已经将大半个京师的官员都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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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2越来越大

    面对着这种情况王锡爵也是措手不及！最开始的时候他真没想到沈鲤能闹出这般声势来！等他后来打听的时候才知道，以王仁泽为首的几个人许诺出了众多的官职出去，这才拉拢了更多的人！

    当然这一切有两个前提，那就是首先立太子成功，其二就是沈鲤能顺利入阁。而这两件事情又是相辅相成的，这就让王锡爵和其他阁老很挠头了！

    因为在立太子的事情上双方利益是完全一致的，这样他们就不好出手阻挠，只能是稳定住自己的核心人员，同时尽可能的安定外围人员。

    可是官场上众多的读书人十年寒窗求的是什么？求的不就是升官发财嘛！跟着你这个阁老只能做外围成员，还未必能够升官发财！既然这样，何不到未来的沈阁老那里去试一试？说不定能得些好处！于是就有更多的人试探性的靠向了沈鲤他们！

    于是这个时候才有诸多消息传了出来，让王锡爵震怒！因为他刚知道沈鲤师徒为了达成立太子和入阁的目的，在几天里许诺出了无数的官职！如果按照他们打听出来的一些消息来看，差不多朝廷里面四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以上的官员都要有调动！

    再加上相当一部分人得到消息都是隐秘不宣的，让他们打听不到消息的人还有不少，算上这部分人几乎波及了一半儿以上的朝廷官员！

    看到这种情况，王锡爵等人也不敢出手了！因为他们也不可能同这么多红着眼睛，要升官发财的官员斗下去，那吃亏的一定是自己！所以他们能做到的也只是稳定自家的队伍而已！

    于是京师里面两个有名的酒楼二楼雅间就没有空闲过，每日都是有无数的人在这里寻求消息或是等候消息！所以最开心的就是这两座酒楼的东家了，因为他们每日都能拿到实打实白花花的银子，而其他得了好处的人却一时兑现不得，总有些患得患失，哪里有他们数着银子开心！

    接连闹了差不多二十余天之后，该许诺的人都许诺了，该拉拢的都拉拢了，京师里面终于有些安静下来。

    但是沈鲤这时候却变得激进起来！他每3日便上出一份奏本。相应的，他的几个学生前一段时间的活动也体现出了作用。每一次他上书之后，跟随上书的人一次比一次多，要求万历帝立太子的风潮也越来越大！

    既然风潮变大了，那么一些见风使舵的人自然也要插手其中！同样的，京师之外各地的官员们也开始纷纷上书支持朱常洛为太子！这样一来声势闹得更大了，就引得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面对这种情况内阁已经是束手无力了，因为这股巨大的浪潮既然已经起来了，就不是单独几个人能阻止得了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保住自己的核心班底不要掺和进去！

    这其中的原因有两个，一个就是现在他们时帝国的最高权力机构，如果也掺和进去的话，就等于被沈鲤裹挟了！记在史书上不好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不相信万历帝会俯首帖耳的听从百官们的「劝导」，他一定会搞出些事端来！等到出事情的时候，从没有掺和进去的内阁再出面调节两方，这才能让朝政顺利安稳的过渡，不至于引发动荡！

    可是几位阁老稳住核心班底的同时，他们外围的成员有不少人忍不住升官发财的诱惑跑到沈鲤一方，甚至这让他们的核心班底成员也是叫苦不迭！他们虽然是位高权重的，但是下面的人不听话，权利便也无用！

    不过王锡爵依然坚持基本的计划，叫下面的人再忍一忍，尽量的稳定住。若是沈鲤真的逼得万历帝立朱常洛为太子，他们是乐见其成的。若是出现其他意外，他们参与进去也能顺利的收尾。总之，先让沈鲤冲在前面，他们尽可能的冷眼旁观！

    不过此时他们对沈鲤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点！因为他

    们通过观察发现，沈鲤极力串联各处官员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立太子和进内阁，他更深入的目的是争夺朝廷之中的话语权！

    虽然朝廷里面有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规矩，但同样的，话语权足够大的时候也可以倒逼上司，只不过这种情况极为少见罢了！可是现在沈鲤想做的就是夺取朝廷中的话语权，好达到一言九鼎的地步！

    试想一下，如果他真的这次成功的将朱常洛推上太子之位，那么只要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哪怕是兑现了一半儿，那么得到成果的那些人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他的党羽！

    而现在被他串联起来的官员已经达到了京师官员的三四成之多，再算上这些人影响到的其他股，数量已经超过半数！再有人看到他们人多势众，搞投机投靠过来的，还有大势之下被裹挟的一些人，差不多整个京师官场上七八成以上的官员都在他的指挥下做事！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股力量！如果真的让他成功了，想阻拦他进入内阁都是不可能的！而且进入内阁之后王锡爵也未必压制得住他，到时候沈鲤就是没有头衔的内阁首辅！

    面对这种情况，内阁中的人也有些慌神儿了！他们聚拢在一起商议对策。而且他们都知道此时就是打断沈鲤活动的最好时机，要是再拖延下去，这些人就真的势大难治了！

    听完其他人的说法，王锡爵缓缓说道：「老夫知道诸位的想法了，你们不想再过被压制的日子，是不是？就好像太岳兄还在时的模样！」

    陈以勤说道：「首辅，太岳兄做事虽然霸道了一点，但他做事是为了大明的百姓，为了这个朝廷！而沈鲤则不然！他现在拉帮结伙，广布党羽，哪有一丝一毫想着朝廷的样子，分明是为了自己个人的功业！」

    他这话说完之后，其他几个阁老也是纷纷点头表示附和。然后王锡爵听着这话却是心中暗笑！大家削尖脑袋往上爬，哪个不是为了个人的功业？什么为了大明的百姓，为了天下的太平，那不只不过是让自己名留青史的副产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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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3因利而合

    不过他虽然知道事情是这个样子，但是他也和众人一样不能揭穿！所以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之后说道：「诸位，你们的想法老夫能理解，但是此时真不是打断沈鲤时候！因为他除了想要立太子的首倡之功以外，老夫看他还想着将今上权威打下去！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如果他们成功的话，或许我们真的能将陛下送到后宫里面去！就是武宁侯回来了，他也只会见到一个心灰意冷的皇帝，这样不好吗？」

    众人闻言都沉思起来，相互传递着意味深长的眼光！说句实话，他们对沈鲤的想法当然是洞若观火！因为他想要推动朱常洛成为太子，那万历帝一定是反对的，两方人是注定要发生碰撞的！

    如果他能逼迫万历帝立朱常洛为太子，那么以后万历帝在朝廷里说话就不会有人再听了！刘昊嘉帮助他建立起来的威权形象将会瞬间崩塌！而话语权就是这样转移的！

    事情成了，任万历帝在台上如何咆哮，下面的官员必然丝毫不会理睬！而到时候沈鲤在内阁里面轻声细语的说出话来，下面的人却听得如同雷霆一般！这便是话语权的力量了！

    有了话语权，白的可以变成黑的，美的可以变成丑的，正确的可以变成错误的！一切只看力量，不看争对错！

    如果一举打掉了万历帝的话语权，到时候他的命令估计连宫门都传不出去！那时候就是文官的天下了！想到这里王锡爵再次说道：「怎么样，都想通了？如果真的能把皇权打下去，老夫是乐见其成的！哪怕是辞官让位也不是不行，毕竟他是为咱们我们读书人出了大力的！须知历朝历代可靠的皇帝实在是太少了，还得靠咱们这些读书人出身的官僚才能真正的治国平天下！」

    众人闻言默默的点头，他们都明白王锡爵的意思了。他的意思就是咱们闹归闹，争归争，但是一致枪口对外！只要能干倒万历帝，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剩下的矛盾好解决，因为那就是读书人的内部矛盾了！

    而且他们也听出了王锡爵没说出来的一句话，那就是希望沈鲤去前面冲锋，去和万历帝掰手腕，输了牺牲沈鲤一个人保全大家，赢了读书人整体受益！但是如果沈鲤成功的话，他们可是会失去不少权柄，这让他们很不开心，也很犹豫！

    这时叶向高缓缓说道：「诸位前辈，在下倒是有一句话想说！」

    众人都扭头看过去，想知道他说什么？叶向高是这个内阁里的新人，年纪算是比较轻的，也许有什么新的见解也说不定！

    只听他说道：「当年张江陵在位的时候，手中握有《考成法》，而现在《靠成法》已经不废而废了！」

    《考成法》就是张居正当年推行的一套东西，说穿了，跟现在的绩效考核差不多！你做官的总要完成朝廷下发的任务吧？完不成该记过记过，该罢官罢官！这就等于给那些习惯了在青楼楚馆里面诗歌唱酬的官员们上了一道紧箍咒！不好好办差，以后就没机会去青楼楚馆了！

    所以有了《考成法》之后，张居正对于官员的掌控就达到了顶峰！因为不听话就没法做官！同时张居正把《考成法》的考核权利捏在自己手中，直接将皇权踢了出去，这也是他说自己「乃摄也！」的底气！

    而作为张居正的继任者，申时行和王锡爵却没有他的底气，勇气和智慧，面对着诸多压力的时候就退缩了，于是《考成法》慢慢的就变得不废而废了！毕竟当官嘛，是为了升官发财，快快活活的，哪个人愿意有人在自己的头上盯着自己干不干活儿！

    不过众人很不理解叶向高这时候提起《考成法》是什么意思来？难道他还想让王锡爵重新推广《考成法》？那可是会惹到众怒的！若是王锡爵真的重新推行《考成法》，用不了三个月他就得从首辅的位置上被赶下去！

    其

    实王锡爵一时间也没想明白叶向高的意思，但是他眯着眼睛，撵着胡须没做声，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可是郭朴性急，直接说道：「进卿，你提《考成法》做什么？现在可不是严格执行《考成法》的时候！」

    叶向高微微一笑说道：「非也，非也！在下并不是主张再次推行《考成法》，二十想提醒大家注意，有《考成法》在的时候，百官们万众一心！而现在《考成法》已经不废而废，朝廷中百官的心思已经散了！」

    听到这里一个个顿时恍然大悟！矜持的就微笑着点点头，不矜持的甚至直接呵呵大笑拍着自己的额头！

    因为他们已经听明白叶向高是什么意思了？那就是别看现在沈鲤那里人多势众，但是他们是为了立太子时间匆忙召集起来的，而且还是靠着利益许诺才聚集起来的！而这样的人能为利益而聚集在一起，也能因为利益刚分裂开来！

    所以等到立太子的事情一过，这些人没有了共同的目标，而那时候偏偏沈鲤还不是内阁的成员，只要内阁的众人稍微花费一些力气，就能将他聚拢起来的势力分崩离析！说不定最后沈鲤只能拿一个首倡的名头回去！如果王锡爵等人心黑一点儿的话，他连这个名头都留不下！

    叶向高虽然进内阁比较晚，但是能进内阁的人头脑都不会差！尤其是他入阁之后做事勤勉，很得王锡爵的青眼！如今他又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让大家十分的高兴！尤其是王锡爵更加是对他开始另眼看待了！

    王锡爵这时沉声说道：「进卿果然好心思！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办法，下面如何做就不用老夫再说了吧？」

    众人闻言齐齐摇头说道：「自然不用首辅操心了！」

    「没错！我等只要静观其变即可！不过咱们最贴心的那批人还是要按笼络住的！至于外围的人就由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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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4捅娄子

    众人七嘴八舌的隐晦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瞬间就把事情的后续计划补全得差不多了！于是王锡爵微笑着挥挥手，众人便同样微笑着拱手散开。

    内阁这里稳下来了，摆出一副对外面不风雨闻不问的样子。可他们的样子不仅没有让百官们怀疑，反而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更加热情的投向沈鲤！因为在他们看来，内阁的沉默意味着默许！

    还有少部分蠢人以为沈鲤所做的事情是由内阁暗中指挥的，所以热情更加高涨！当然也有部分聪明人看得出来，内阁摆明了就是一副想坐收渔利的样子。所以他们的行事也收敛了很多。因为他们也看出沈鲤所做的事情根本就是投机，既然是投机，那就不一定要下重注在他身上！有实力的人总是要分散下注的！

    现在王仁泽和林道忠两个人已经成了京师里最红的两个人！每日里酒宴不断，夜间也是宾客盈门！但是他们两个人也是冷暖自知！因为他们两个人头一回操控如此大的事情，而偏偏老师又不能直接出面，结果弄出了不少纰漏来！

    最大的纰漏就是一个官职许诺给了两个以上的人，而且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起！这是因为他们两个师兄弟沟通不畅造成的！不说别的，就说吏部右侍郎这个位置，他们师兄弟二人就各许了一个人！至于其他地方的官职出差错的更多！

    因为这件事沈鲤还把他们两个人骂了一顿！不过沈鲤好歹也是朝中的老臣，还是有些办法的！他强令两个人每天晚上要碰一面儿，当着他的面汇报一下当日的进度和明天的计划，意图减少纰漏。

    至于出了问题的先压着再说！反正这些许诺是要在他入阁之后慢慢兑现的，他一点也不着急！这些事情等他入了歌之后再做弥补即可！想来到那时候就是委屈了某些人，他们也未必敢声张！大不了之后想办法再给予一些补偿！

    于是在沈鲤的推动下，立太子的的风潮变得更大了，已经波及到整个大明！每日里送进京师的奏本不计其数，因为但凡有资格写奏本的人都在以每日一本的速度往京师里面送！

    而沈鲤本人除了不停的上奏本之外，还在万历帝出现的朝会上直接要求他尽快册封朱常洛为太子！结果就是万历帝拂袖而去！

    这事情一闹就闹了两三个月，而在此期间，内阁又悄悄的出手了一次！不过王锡爵没有出面，而暗中托李太后的弟弟往宫里面送了一封信！

    李太后收到信后沉默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就大张旗鼓的给王恭妃和朱常洛那里送了不少东西！宫里的人大多是势利眼，看到李太后居然冒着和儿子闹僵的危险送东西，立刻觉得王恭妃母子大约要水涨船高了！于是宫里的风声立刻就有变化，由朱常洵必定登基变成了朱常洵和朱常洛两个人机会各半！

    等到第七天，后宫的人去给李太后请安的时候，她当着所有嫔妃的面，找个由头把郑贵妃发落了！惩罚她禁足三个月，不得出宫门一步！

    郑贵妃一向是受宠的，哪吃过这个苦头！尤其是当着众多嫔妃的面被李太后骂了一顿，面子丢得一干二净！但是李太后毕竟是太后，她能说出什么什么来，只能是乖巧的认了！

    万历帝知道郑贵妃挨罚了之后也没有办法，因为管理后宫虽然是皇后的权利，但是太后发话了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毕竟太后才是宫里最大的人物，所以他也只能是隔着宫门安慰一番！由于郑贵妃是被关禁闭，所以他也不能进去探望。

    但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他晚上总得有地方住，那就得去其他嫔妃那里！可是他很快就发现，无论他到哪里，和袍服聊来聊去话题很快就会转移到立太子这件事情上去！这些嫔妃都会或多或少的暗示，希望他立朱常洛为太子！

    这种情况一看就是他亲爱的老母亲李太后发了话了，要不然这些

    嫔妃哪敢干预朝政！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时咆哮一番离开，最后不得不在御书房过夜！现在的万历帝根本就不像一个皇帝，倒像是一个被人逼债的烂赌鬼！

    现在只要他不上朝的时候，就会有海量的奏本涌进来！奏本的来源极其复杂，从当朝的大员到最底层的县令都在不停的上奏！每日里焚烧奏本的炉火整日不熄，记录奏本的档案倒是一天比一天厚！

    他一旦上朝，百官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抛下一切事情就追问他两三件事！陛下什么时候立太子？人选是不是朱常洛？

    面对这种情况万历帝不是没反对过，他也试图据理力争！可是他一张嘴哪里说得过几百张嘴！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勋贵愿意帮着抵挡一阵子，可是被人骂的多了就逐渐退缩了！

    要知道这些勋贵对万历帝也不是很满意！刘昊嘉之所以远走南洋，其中的原因他们也大致清楚的。不外乎就是功高震主之类的事情！好在他们还没体会到万历帝妒忌的一面儿，要不然他们会更看不上这个皇帝！

    而且这些勋贵可是跟刘昊嘉有着利益往来的！他带着这些勋贵们大把的捞银子，这可是万历帝给不了的！虽然说刘昊嘉离开朝廷之后没有影响商业帝国的运转，但多少是有些滞涩的！甚至在以前在文官们不敢伸手的地方，现在也敢从边边角角的地方掏些油水出来！长此以往下去，勋贵们组成的商业帝国就有被文官们摘桃子的可能，所以说他们对万历帝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而有了怨恨就自然不可能出尽全力。所以万历帝上了几次朝试图扭转局面的打算完全落空了！甚至他已经有些不大敢去上朝了，因为他看着那些兴奋得脸色通红，双目发光的文官就从脊梁背上发凉！他生怕这些文官们突然冲上前来，掐着他的脖子逼他写下立太子的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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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5李太后的召唤

    但是现在他躲在后宫也不安生！现在郑贵妃被禁足了，他进不了宫门。他若是去其他嫔妃那里，那些嫔妃就拐弯抹角的提起立太子的事情！而偏偏这些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受李太后的指使，还不敢惩罚她们。

    而且这些袍服说得隐晦，没什么把柄啊！他还担心只要自己惩罚了这些袍服，李太后就会气势汹汹的站出来给她们站台，顺便问他立太子的事情！

    现在李太后还没来找他的麻烦，但他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他还是希望尽可能的推迟一点！所以现在整日都在御书房里面待着，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他本来以为宦官们应该是和他们一条心的，可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那些宦官们能做的就是不参与，摆出一副自保的样子！他虽然打死了不少小宦官，但对那些高品的宦官毫无触动！那些小宦官死了也就死了吧，反正有的是！

    而就在这一天，万历帝最恐惧的事情终于到来了！那就是李太后拍紫娟姑娘直接来到御书房，说太后娘娘请他吃晚饭，还安排了八宝鸭子！

    万历帝自然知道李太后想说什么，他肯定是不想去的。自然是百般推诿。可是往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紫娟姑娘却露出了她伶牙俐齿的一面！一句句把他的借口驳倒不说，还死死的咬住了「孝道」二字，逼得万历帝毫无办法！

    在这个时代「孝道」二字大过天的，哪怕皇帝也不例外！所以他不得不从御书房里面走出来赶往慈宁宫。他的样子在张嘉看来倒不像是一个皇帝准备去太后那里吃饭，倒像是即将砍头的囚犯去吃最后一餐！

    同样的，张嘉也感觉分外的悲凉！按理说他是司礼监的柄笔太监，万历帝的心腹伴当，按说在宫中不说一言九鼎也差不多了！可是这段时间他发现他说话已经越来越不好使了！

    司礼监那里有什么事情已经不再向他禀报了，而是自顾自的直接披红了事。唯一没有披红的就是督促万历帝立太子的奏本！而且就连这些奏本他都看不到，司礼监那里只是每天给他一张名单，上面写的今日谁谁谁上上了奏本！就是这样，这个名单也是厚的不得了!

    至于东厂那里他说话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连人都已经调不动了！那6个掌事太监摆出的一副我的态度十分恭顺，但是涉及到立太子的事情就不做事的态度！这让他有力都无处使，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

    同时张嘉也更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如果万历帝在这次立太子的风暴中屈服的话，以后朝廷里面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大约跟幽禁在宫中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好在他和宫中的其他几个大佬都见过面，这些人一致承诺：朝政他们是不管的，但是万岁爷的安全他们一定会保证！同时这些大佬们也会劝慰张嘉，叫他顺从天理人心，尽快督促万历帝册封朱常洛为太子！

    这让张嘉清楚的知道，在立太子的这件事情上，李太后已经和宫中的人达成了协议！而今天吃顿饭大概就是李太后的最后通牒了！

    面对这种情况，万历帝已经是无奈至极！但是李太后都开口了，他也只能待着张嘉硬着头皮来到了慈宁宫。

    就像他预想的那样，慈宁宫里的人很少，只有李太后和几个亲信的宫女。不过桌子上的菜倒是很丰盛，也确实有一只八宝鸭子！

    万历帝坐下后，母子二人像往常一样边吃边聊，气氛还算是融洽。李太后还回忆了不少万历帝小时候的事情，而且提到了不少次潞王。万历帝嘴里应和着，心中却是十分的生气！

    因为他觉得李太后这时候提起潞王来目的就是在敲打他，提醒他还有一个弟弟能接掌皇位！不过他并不特别担心自己被替换掉，因为他现在已经做了很多年的皇帝了，想要更换可没那么容易！但是他同时也知道，如果李太后真的铁了

    心的话，再加上外朝的配合，这事儿确实是能办得到，只不过没必要轻易去做就是了！

    等到这一餐还算和谐的饭吃完，宫女给他们送上茶水就退了出去。这时整个房间里就剩下了万历帝母子二人，立刻就能陷入了沉默！

    此时万历帝和李太后两个人都十分的感慨！万历帝感慨的是李太后为了能够掌握一定的权利，不惜威胁自己的亲儿子要将他推下皇位！而李太后感慨的是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了，他现在居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感慨归感慨，这并不妨碍两个人想要达到各自的目的。所以过了一段时间后李太后率先开口说道：「万岁爷，你很长时间没在后宫走动了。作为皇帝你得做到对后宫雨露均沾才行。逆境后宫也牵扯万岁爷的精力！」

    万历帝咧开嘴当做笑了，说道：「朕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奈何这段时间这些女人烦得很，一见到朕她们就拐弯抹角的跟朕谈立太子的事情，不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嘛！」

    李太后听到最后一句话眉头跳动了两下，她非常坚决的认为这句话是对她说的！不过她瞬间又不生气了，因为这句话没说错啊，自己就是干政了！而且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达到目的！王恭妃是自己宫里的人，朱常洛是自己出力推上皇位的，靠着这份情谊，李家起码还能富贵三代去！

    想到这里李太后说道：「她们不是干政，也只是好意！唉，外朝乱哄哄的，她们家里肯定受到影响，有些事情自然而然会传到她们耳中！不过不要紧，哀家让皇后警告她们一番也就是了！」

    万历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说道：「那就谢谢母后了！」

    李太后这时用低沉了多的声音说道：「万岁爷，不知立太子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也该有个决断了吧？这事情可是拖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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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6最后的挣扎

    虽然说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一提这件事情万历帝就烦躁起来！而且这些天他剧增的烦躁和怒火也已经到达了顶点，他直接放一茶杯说道：「母后，朕现在才多大就要立太子？难道你也和外朝的那些官员一样盼着朕早死吗？」

    李太后看到万历帝发脾气先是一愣，因为她没想到万历帝会有勇气反抗自己！随后就是大怒！她重重的把茶杯墩在桌子上说道：「这是哀家盼你死吗？这是你身为皇帝应该做的事！你数数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在登基之后就立刻下旨立太子的？这就叫以防万一！身为好的突然出事的还少吗？」

    万历帝这时也急了，直接大声说道：「就是有意外朕也不会一眨眼儿的功夫就死掉，留下遗诏的时间总是有的！而且母后既然说到历朝历代了，那母后可知历朝历代那么早立下太子的，那些太子有几个得了善终？」

    李太后听到这话立刻就不做声了。她虽是女流之辈，但是这些年在深宫里也读了不少书，当然知道为了皇位父子相残的有多少？而其中大部分死的全是太子！

    老皇帝担心太子顶了他的位置，而太子或者太子身边的人怂恿了他去争取权利，慢慢的乃至父子之间不可调和，最后就是父子相残！偏偏太子没有足够多的力量面对皇帝的打击，自然倒霉的占大多数！

    不过李太后也不是等闲之辈！她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万岁爷说的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是看我大明两百余年以来可有皇帝和太子发生龌龊的吗？这是因为我大明自有规矩在，只要守着这些规矩就不会有问题！所以万岁爷还是思量一下如何立太子的好！」

    万历帝见李太后的语气有些松动，就直接起身说道：「母后所说得很有道理，朕会仔细考虑的！朕先告退了！」

    说完万历帝转身就出了门外。而提心吊胆的张嘉早就候在那里。见万历帝怒冲冲的出来，急忙搀着他一溜烟儿的跑了！而房间里的李太后则眉头紧皱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出来！

    李太后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但是万历帝知道他还会逼着自己的尽快立朱常洛为太子，而且时间也不会太久了！所以离开慈宁宫后，他咬着牙对张嘉说道：「张嘉，你去找张威，问他朕让他动兵，他敢不敢动？」

    张嘉听到这话吓得浑身颤抖，不过他还是低声说道：「万岁爷，那您打算对付谁呢？」

    万历帝咬着牙说道：「先把东厂的人洗干净！然后在下次朝会上对付沈鲤那帮人！不能让他们再做大了！」

    万历帝说完看张嘉没有回答，就扭头说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张嘉苦笑着说道：「万岁爷，奴婢上次和张威接触过，他未必能听话！」

    万历帝闻言挥舞着拳头说道：「他是宦官，是朕的家奴，怎么敢不听朕这个主子摆弄？你现在就去问他，也不要拐弯抹角的说了，就直接问！」

    张嘉闻言一咬牙离开了，留下万历帝一个人在御书房里转圈儿。他就这样走走坐坐，坐坐走走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房门终于被推开，露出张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万历帝见到张嘉回来，直接起身说道：「张威怎么说？」

    张嘉低下头低声说道：「他说东厂的人都是陛下的奴婢，若是要处置，陛下直接下旨即可，用不着他！至于对付沈鲤那些人他也不同意！他说这些人都是朝廷的忠直之士，岂有用刀枪应对之理！」

    万历帝闻言顿时暴怒，一下子就将桌上的镇纸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同时他大声咆哮的说道：「看你推荐的好人选！不是说他忠直吗？他到底是忠于那些读书人还是忠于朕啊？朕看他是读了几本书，把心都糊住了！……」

    万历帝实在是忍不住又咆哮一番，而张嘉也只能是低头不语，承受着

    万历帝的责骂！因为张威确实是他推荐的，他避不开！当初的时候他打听到张威确实有中正之名，这才将净军交给他统带！

    但万万没想到他这人读书读得糊涂了，居然是按照书本上的说法做人做事，却把自家主子放在一边了！如今这个罪过就是他自己来背了，最后连累了他自己！看来以后若是还有机会再挑人的话，万万不可挑读过书的宦官！

    至于城里的宪兵和城外的新军，他们主仆二人根本就没打算派人去联络！因为他们是隶属于军锦衣卫的军队，没有军令的话谁也调不动！而最关键的，他们两人都知道自己肯定被盯紧了，一旦靠近那些宪兵的话就会被发现，然后就会被拦下来！

    至于丰台大营那里张嘉更不敢去了，因为说不定他出了城就回不来了！那些文官们未必敢谋害皇帝，但弄死一个宦官可是不在话下！至于京营的人马他们两个人想都没想！因为京营完全是在内阁的控制之下，内阁调动他们都不需要通过兵部，直接写份手书送过去就能调动起来！

    所以事情到此，他们主仆二人已经是彻底绝望了！现在他们已经毫无办法了，或许朱常洛成为太子是必不可免的事情了！同时万历帝更加清楚的是，等到朱常洛成为太子的那一天，就是他彻底丧失话语权的时候！那时候他的话可能连宫门都出不去，若是情况严重一点儿，大概只能在御书房里起作用了！

    接连的噩耗弄得万历帝身心俱疲，不过今天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郑贵妃的禁足期限完了，他可以到他的宫里去休息了！

    可是就在第九天后，李太后又安排紫娟姑娘来请他吃饭！万历帝知道这次应该就躲不过去了！所以他怀着悲壮的心情再次来到慈宁宫，可是让他感到惊讶的和愤怒的是，慈宁宫里面不仅李太后在，还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在，就是王锡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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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7联合劝说

    惊讶自不用说，毕竟任何人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都会惊讶！而愤怒则是他觉得李太后和内阁勾结起来要向他施压，这让他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看到万历帝出现，王锡爵立刻起身施礼。万历帝则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王锡爵，为了立太子的事情，你还真是卖力气呀，居然追到朕的母后这里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追到朕的寝宫里去啊！」

    王锡爵却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您这可冤枉老臣了！老臣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跟陛下解释一番的！」

    万历帝坐下之后斜着眼睛盯着王锡爵说道：「解释？你想解释什么？想解释沈鲤跟你们不是一伙儿的，还是他突然不听话，开始上蹿下跳了？」

    万历帝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宫外的这场风暴完全是沈鲤一手掀起来的！内阁只不过是乐见其成，然后顺便顺水推舟罢了！他现在还以为一切都是内阁在搞鬼！可见失去了东厂和锦衣卫之后，他已经彻底又聋又瞎了！

    这时就听王锡爵用毫不惭愧的声音说道：「说来老臣惭愧至极，但事实确实是这样！最近的事情都是沈鲤私下里搞出来的，老臣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阻拦了！」

    随后他就把沈鲤的所作所为历数了一遍，听得万历帝目瞪口呆，就连李太后也有些惊心动魄的样子！毕竟她再精明也是一介女流，没有真正接触过朝堂上的风云，所以现在听起来她才知道外面的事情闹得多么大！

    最后王锡爵认真的说道：「陛下，现在外面的官员们已经被沈鲤刺激得近乎发狂了，老臣已经无能为力，所以立太子的事情还请陛下尽快下决断吧！现在事情闹了这么大，内阁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他们了，若是再继续下去，朝政都要停摆了，影响的可是万千生民！若有宵小之辈借此蛊惑人心，大明地方必然不会安稳！所以老臣请陛下尽快册封皇长子为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而且就算是不考虑其他的话，陛下也要先让朝廷和地方安定下来，然后才好考虑其他！」

    万历帝也听懂了王锡爵的说法，意思就是以拖待变！先册封朱常洛为太子，把人都安抚下来！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再去想，反正这摊子事儿内阁已经没办法掺和了！

    其实万历帝对王锡爵的话一点儿都不相信！他不认为他这样的老臣会完全让局势失控！但是以拖待变这个主意也不是不行！虽然这样日后再废太子等事情要多费许多手脚，但是最起码现在能安定下来等到外援的到来！

    至于外援自然就是武宁侯刘昊嘉！说实话，现在万历帝无比的思念刘昊嘉！以前有他在的时候，哪个人敢跳出来闹事？只怕转眼间就下了锦衣卫的大狱了！

    这时李太后也说道：「万岁爷，首府大人一向深谋远虑，远非我等可比！他所说的话万岁爷要认真的考虑！须知还是社稷为重啊！」

    面对着两方的施压，万历帝也是思虑良久！但他怎么想也找不到破局的办法，而以拖待变似乎已经是唯一的可能了！所以他很努力的忍住胸口的憋闷，沉重的说道：「下个月月初的大朝会朕会参加，并且公布确定立太子的人选！」

    听到他的话，王锡爵和李太后两个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现在外面的风暴已经持续得太久了，有了他这句话瞬间就能安定下来！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他们不认为万历帝有翻盘的办法，最后成为太子的只能是朱常洛！

    所以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不再逼迫万历帝。现在看他的样子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若是再逼迫的话，说不得就要起反作用了！所以王锡爵干脆利落的起身说道：「既然如此，老臣就把消息传出去，好安定朝廷和天下万民之心！老臣告退！」

    说完王锡爵转身向李太后施礼，然后干脆利索的离开了。李太后急忙叫身边的人送王锡爵出去

    。随后李太后回过头来眉开眼笑的对万历帝说道：「万岁爷这次下决心还是对的！无论是定下哪个孩子为太子，都可以保证社稷的安稳，这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依着哀家看来，还是常洛这个孩子为太子好，毕竟是众望所归呀！至于常洵，日后出去开府建衙，多给些财物土地就是了！」

    万历帝原本的心情是极为沮丧的，他再听完李太后的话不仅更沮丧了，还有着一丝丝的愤怒！朕身为皇帝，想立哪个儿子为太子都不能自己定，这皇帝当着当着还有什么味道？

    索引他不由得一阵心灰意冷，不想在这里坐下去了！于是他直接起身说道：「母后，朕累了，要回去休息一下！」

    说完直接自顾自的出宫去了。刚出了寝宫门，万历帝看着天空便觉得一阵晕眩！幸亏张嘉直接扶住了才没有跌倒！万历帝看到张嘉那张急切的脸，不由自主的说道：「张嘉呀，日后这宫里，朕大概只有你才能信得过了！」

    张嘉低声说道：「万岁爷不要灰心！说不定侯爷就能收到消息回来呢！」

    万历帝摇摇头说道：「哪里有那么容易？谁知道他能不能收得到消息？」

    张嘉依旧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万岁爷，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侯爷他一定能收到消息，一定会赶过来！」

    两个人刚低声说了几句话，步辇就被抬了过来。看到十几个宫人在，两人就收声直接赶回御书房去了。

    而此时王锡爵已经快步赶到了值房。他一进门就呵呵大笑说道：「诸位，有好消息了！」

    众人闻言都带着喜色围拢过来，王锡爵得意的说道：「经过太后娘娘和老夫的劝说，陛下已经决定在下个月的大朝会上正式册立太子！」

    众人闻言顿时都大喜过望，连带着惊喜万分！因为他们都没觉得万历帝会这么快屈服。陈以勤抢先一步说道：「首辅，不知陛下准备册封哪一位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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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8喜讯

    郭朴直接摆手说道：「还能册封哪一位？眼下满朝的人都指名道姓的要求册封皇长子为太子，陛下岂能拂了众人的意！」

    虽然大家都是这个想法，但是依旧将目光看向王锡爵，希望他给个明确的答复。而王锡爵这才说道：「陛下并没有直接说人选，因为陛下当时情绪极为沮丧，所以老夫也不好多问！陛下只说了一句在下个月在大朝会上宣布册封太子。老夫见陛下心情不好，不忍心再逼迫了！」

    众人听到这话也是齐声感叹，都说王锡爵有体恤之心！不过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番，觉得事情应该是稳到不能再稳了，肯定是立朱常洛为太子！

    这时王锡爵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说道：「诸位现在可以把消息送出去了，但是不要增加删减，免得有些人误会！另外告诉他们，距离下个月的大朝会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了！这点儿时间怎么等也等得起，要是还有人在这段时间内搞出事端来，老夫绝不轻饶！」

    众人立刻答应下来，都回到自己的座位各自写了几封信送出去。而大明的朝廷本来就隐瞒不住消息，尤其是众人关注的消息更是很难瞒住！更何况阁老们写信也是为了让消息散开，所以眨眼之间的消息便送到了沈鲤的案头上！

    沈鲤看到这个消息是得意万分，忍不住哼了两句乡间小曲儿出来！这曲子都是他小时候在乡间学会的，已经几十年没唱过了，甚至平时都想不起来，今日却是脱口而出！

    此时他一想到未来的皇帝将是由自己推举而出的，就感到兴奋无比！因为皇帝也是必须要讲人情的，作为推举他上位的人，尤其是首倡之人，他也必须得给与足够的尊重，这才显得君臣有情有义！

    这人这人犯错是以后的事儿，但是在登基初期对那些拥护他的人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这说法自然就是官位和赏赐！

    就在他的心情刚刚平静一些的时候，值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吓了他一大跳！他立刻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但看见冲进来的却是王仁泽和林道忠两个人，他才放松了下来！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快步跑来的！脸色通红，额头见汗不说，就连衣帽都有些歪斜了！沈鲤放下心后立刻板起脸呵斥说道：「你们两个人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读书这么多年，一点儿养气的功夫都没学到！」

    本来兴奋的不行的两个人一进门却被泼了一瓢冷水，所以立刻就清醒过来，马上站在原地擦擦汗，正正衣冠，然后才垂手肃立。

    沈鲤这时指着门说道：「进门连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而入，这是何等的道理？还不赶紧将门关上！」

    王仁泽听了训斥急忙回身将门关上，然后回身笑嘻嘻的说道：「师尊可收到从内阁传出来的消息？」

    听到他这么问，沈鲤也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他顺手指了指桌上的书信说道：「怎么没收到！这是首辅亲笔写的书信，你们拿去一看便知！」

    王仁泽两人拿过信来细细看过之后将信放回桌子上，然后一起躬身说道：「恭贺老师大愿得成！」

    原本沈鲤就已经是满心的欢喜了，再被两人恭贺一番，实在是忍不住就放声大笑起来！王仁泽二人见状也跟着大笑！等三个人笑过之后，王仁泽说道：「只可惜首辅大人没有再追问一下，是不是立皇长子为太子！这消息只出了一半儿，实在是让人心里痒痒！」

    林道忠笑着说道：「这算什么一半消息？我不觉得陛下有立其他人为太子的可能！如今百官在老师的调动下万众一心，陛下如何能同满朝文武的意志作对！所以师兄你就放一百个心，此次必定是立皇长子为太子！」

    沈鲤听了这番话心里也是连连点头，不过他还是说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依旧是不可不防啊！你们两个现在

    就出门告诉所有人，这段时间先安静下来，不要被内阁的人揪住错处！另外在大朝会的时候听令行事即可！」

    两个人躬身答应一声，又商议了一番便转身离开。而沈鲤在屋子里拿着王锡爵的那封书信反复的观看。他甚至是在猜测为什么首辅会亲自给自己写信，莫非是示好不成？一时间不由得浮想联翩！

    在王仁泽二人出去传递消息的时候，外面关于立太子的消息早已经传得尽人皆知！不论是文武官员还是贩夫走卒，都在热切的谈论着立太子的事情！好像他们能够决定是谁当上太子一般！

    京师里面闹闹哄哄的议论两天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具体的情况，这才全部安静下来。反正事情真正定下来还是下个月的事情，现在便是再议论也是无用！尤其在内阁已经要求众人将心思放到公务上，还处罚了两个人之后，众人终于收下心来开始假做专心于政事，于是整个京师都安静下来！但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

    随着消息向大明的其他地方扩散，也很是让大明各地热闹了一番！等他们知道下个月的大朝会将会立太子的时候，各地上过书的官员都很是自嗨了一番，纷纷向认识的人夸耀自己有扶立太子之功！甚至还有不少人收到消息之后掐算着时间动身，准备去参加下个月初的大朝会，好亲身参与一下立太子的盛事！

    于是又过了七八日，整个大明都在安静的等待着下月初大朝会的到来。而在这段时间里万历帝根本就是躲在深宫里没有露面！既然没有人见到他，自然也打听不知道什么消息！

    不过众人都以为朱常洛必定成为太子，都不觉得万历帝能够拧得过满朝的官员！所以在谈论起他的时候难免就带了些轻佻，也让万历帝在官员心中的地位急剧下滑！他早些年在刘昊嘉帮助之下积攒起来的权威也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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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9百官聚集

    世人终于等到了这个月初一，这一天正是大朝会的日子！在头天夜里有不少百官都难以安眠，只盼着长夜早点儿过去！所以很多官员都早早的出门赶往皇宫，准备参与大朝会！

    结果等不少按照原来时间赶到皇宫的官员抵达后都大吃一惊，因为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他们更是在人群当中看到了不少外省的官员，这让他们非常惊讶！但想着今天会发生的事情也只能是摇头一笑！

    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人群中陆续出现了几次骚动。这时内阁的几位阁老陆续赶到了。等几个人凑到一起的时候，陈以勤扭头向四面看了看说道：“怎么不见沈鲤？莫非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内阁首辅了，拖到这般时候还不到！”

    王锡爵闻言笑着说道：“哪里会有那么多想法？也许是昨夜过于兴奋，起得有些晚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发出一阵低低的轻笑声，可是没等笑声结束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音科比他们几个阁老抵达的时候大多了！等到众人抬头看去，就听人群中纷纷人说道：“时沈大人来了！”“沈天官到了！”

    看到这番声势，王锡爵几个人虽然面色依旧，但是目光之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冷意！这厮果然是比首辅来得还要晚一些，看来他对自己的信心很足啊！说不定已经视首辅为囊中之物了！

    果不多时，只见人群敞开一条路，露出了沈鲤！只见他满面红光的不住向周围打招呼的人拱手还礼，而身后跟着那几个学生也是志得意满的样子！等他走到人群内圈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直奔王锡爵等几位阁老走了过来。

    看到这种情况，几位阁老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都有些不满！可是百官们看到沈鲤直奔几位阁老而去却是暗自欢喜！都觉得沈天官此次入阁已成定局，提前跟首辅和几位阁老打个招呼也是应有之义！更有人觉得在立太子的事情上沈鲤居功至伟，将来几位阁老必然愿意接纳一位新阁老！

    等到沈鲤走到近前，他好歹脑子还清醒，先拱手向几位阁老施礼说道：“首辅，次辅，几位阁老，下官有礼了！”

    几个人还礼之后王锡爵说道：“沈大人，此次立太子之事可谓首功，我等都要感谢沈大人！”

    王锡爵说完之后，其他几位阁老各自附和一番，将沈鲤夸得天上没有地上无的！而沈鲤听到他们的夸奖也是得意非常！好在他还有几分理智，推辞说不是自己的功劳，首辅和几位阁老运筹有方之类的话，气氛看起来十分的融洽！

    众人又闲聊了片刻便钟鼓声响起，然后宫门大开，上朝的时间到了！于是官员们整理一下衣帽缓缓鱼贯而进。

    等百官们进到大殿内站好，王锡爵透过大门向外面看去也不由得眉毛一挑！大朝会本来官员就多，可这次大朝会来的尤其之多！不仅大殿里面站满了官员，就连大殿外面的广场上也站得密密麻麻的！他原先就已经听说有不少外地官员赶来参与大朝会，看来传言不虚！

    随后他回头来看着空荡荡的龙椅，心中也有些焦虑！他不知道万历帝今天会不会如约出现在大朝会上？如果他不出现的话，还是要麻烦一番！

    就在这时静殿鞭响七，然后当值的宦官高盛喊道：“陛下驾到，百官跪迎！”

    听到喊声，王锡爵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飘然而去！随后他随着礼官的喊声屈身跪倒迎接万历帝。等到三拜九叩起身，他看到万历帝已经端坐在龙椅之上，一张脸铁青的吓人！看到这一幕，王锡爵不仅不觉得同情，反而觉得十分的快意！

    再往下数站在不远处的沈鲤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一开始也很担心万历帝不会出现在大朝会上！他甚至已经决定，如果万历帝不出现的话，他就率领百官们伏阙上书，一定要把他从后宫里面逼出来！

    此时他看到万历帝铁青的脸也是感到一阵愉悦，再想到以后自己将要入阁，然后登临首辅，大权在握的时候，他几乎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同样的，百官们看到万历帝出现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也害怕他不出现，生怕事情再起了波折！如今见他们到万历帝出现了，他们不仅心里轻松了许多，甚至还感到了一丝得意！尤其是那些文官们看到对面的勋贵武官，得意之情就更是溢于言表！马上就要到了文官说得算的时候了，你们这帮勋贵武官还是回去营里面玩泥巴去吧！

    就在这时，只听当值的宦官再次高喊一声：“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宦官喊完这句话就直接低下头来，恨不得将脖子缩到胸腔里面！因为他也听到了立太子的风声，估计今天早朝就是这件事情。他在宫里更是听到不少风声，所以他觉得以他的身份对这种事情还是少掺和的好！

    等他喊完这句话之后，大殿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出班启奏。倒是百官们频频把目光看向内阁诸人和沈鲤身上，指望着他们赶紧起个头，自家好跟上！

    可是内阁诸人却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动不动！沈鲤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看到这幅情景，不少想抢先出班说话的官员怕恶了沈鲤和内阁诸人，思考了半天终于老实下来！

    万历帝看着他们的模样心中冷笑！一个个伸头缩脑的样子，倒像是一群火中取栗的猴子！想吃栗子还怕被火烧！

    又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沈鲤终于按捺不住走出班来！百官一看他出班，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打起精神来准备跟进！

    沈鲤出班跪倒之后大声说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按照正常的规矩来说，此时万历帝应该说一句“准奏！”的，可是这次他却迟迟没有说话，而是只盯着跪在地上的沈鲤。看得众人心中直发毛！

 1420朕就给你们立一个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万历帝突然说道：“沈大人想说的事情应该是立太子的事情吧？”

    沈鲤闻言铿锵有力的回答说道：“回陛下，正是！臣……”

    他刚想接着说下去就被万历帝抬手拦住！只听他说道：“朕看今日大朝会来的人比往日要多了许多人，外面的广场上怕是都快站满了！既然如此，也不用由大殿里向外面传话了，大家都出去，朕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也省得多费唇舌！”

    听到万历帝这么说，礼部的礼官先是一愣，随后就意识到这是他该做的事情。所以他急忙上前指挥着众人向大殿外走。百官虽然不知道万历帝想弄什么幺蛾子，但是依旧服从礼官的指挥走到大殿外面去列队。

    大殿外面的群臣看到一大群大臣涌出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礼官指挥着向后退，让出一大片空地来。然后大殿里面的出来官员就在空地上列好队，随后就有从大殿里出来的人低声将消息传开，于是他们都知道万历帝是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宣布立太子的事情，这才恍然大悟！

    等大臣们列好队，有黄罗伞盖罩着万历帝从大殿里面走出来。他身旁跟着张嘉，身后站着一批锦衣卫和宦官。单看这幕情景，此时的万历帝时威仪无比！

    只是百官看到这一套却暗中嗤之以鼻！尤其是文官们更是在心中暗骂万历帝：“你这番折腾只是浪费时间，老老实实宣布朱常洛为太子不就完事儿了嘛！”

    他们这么想是因为知道过了今天，朝廷里的话语权将会再次掌握在文官手中，皇帝必然会成为摆设！

    等万历帝站定，沈鲤急不可耐的再次出班大声说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万历帝站在台阶上挥挥手，示意他接着往下说。沈鲤见万历帝让他说话了，精神大振！他离开使尽全身的力气大声诵读起自己的文章来，务求自己的声音让广场上每一个官员都听得到！

    而这一点他确实做到了！一方面他确实说的声音真的很大，另一方面这个广场上也是有拢音设计的，能让广场上的人将大殿前面的声音传开！

    众人凝神静听，只听沈鲤说道：“……三皇五帝……”

    众人听去，果然是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就是满心怒火的万历帝也不得不承认这篇文章写得极好！道理说得清楚，例子举得明白，很有说服力！

    等沈鲤诵读完这篇文章，他再次拜倒在地大声说道：“陛下，臣请陛下册封皇长子为太子，以安天下！”

    万历帝没有离开回答，而是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后抬头说道：“还有谁有其他的意见？都一起说说吧！”

    沈鲤听到这话，身体虽然伏在地上，脸上却露出冷笑！他不相信这时候有人敢起来唱反调！果然他身后的几个弟子一起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臣等附议！”

    有人开头了，事情就好办了！看到他们几个人附议了，立刻有几个官员跪下来大声喊道：“臣等附议！”

    然后一批批跪下的官员越来越多，“臣等附议！”的声音也被重复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而且每被重复一次，声音就变大一些，如同滚雷一般在广场上来回回荡！

    等到最后一声“臣等附议！”停下来的时候，广场上站着的人已然不多了！而且绝大部分站着的都是勋贵。不过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内阁的几位阁老和他们手下的核心官员却没有跪下去，只是垂手侍立在那里。

    看到这幕情景，万历帝终于有些相信王锡爵说的话了！那就是这次事情都是沈鲤搞出来的，和内阁无关！但是他也清楚，其实内阁对这件事情也是乐见其成的，说不定还推波助澜了，只是现在装作自己很无辜的样子！

    这时整个广场上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万历帝看着大批跪倒的官员，再看看那些稀稀拉拉站着的官员，万历帝把他们一一记在心中，然后才开口说道：“尔等一定要朕立太子，那朕就给你们立一个！”

    他的话说到这里，下面百官都已经集中起全部的注意力，等他说出准备立为太子的名字！而且此时似乎是天地也知道这里即将出一件大事，连风声都停止了，整个广场上可以说是鸦雀无声！

    这时只见万历帝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后大声说道：“朕立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

    他用力喊出来的这一句瞬间传遍了整个广场！话音刚落，有不少官员已经习惯性的喊道：“臣等……”

    可是他们喊到这里才反应过来，这不对呀！不是说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吗？怎么突然变成皇三子朱常洵了！所以反应过来的官员都惊讶的抬头看向万历帝！而万历帝站在那里一脸的冷笑的样子，落在众人眼中便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了！

    就在众人惊讶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大声喊道：“臣不敢奉诏！这时乱命！”

    众人都惊讶的极了，许久没见过这么强项的人物了！这时直见沈鲤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直面着万历帝，一副须发贲张的样子！

    他和万历帝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个年轻一个老弱，一个一脸冷笑，一个则是横眉怒目！就这样两个人对峙在一起！

    此时沈鲤非常的恼怒，他认为自己被万丽给耍了！同时他也很不屑万里地喊出了那一句话，他认为那只是一个失败者最后的挣扎罢了！他觉得自己串联了朝廷里超过七成的官员，就是万历帝作为皇帝也无法推翻这股力量！所以他很干脆的对着万历帝瞪起了眼睛，摆出了一副绝不屈服的样子！

    这时万历帝冷笑着说道：“你不奉诏？朕乃是天子，金口玉言，口含天宪，说出来的话就是旨意！你居然敢不奉诏，莫非是不想承认朕是皇帝不成？”

    沈鲤随意的一挥手大声说道：“陛下自然是陛下！可是陛下若有乱命降下来，我等臣子的为了大明社稷，为了天下百姓自然是不会奉诏的！”

 1421请陛下下旨

    万历帝闻言厉声说道：「什么叫做乱命？朕这个皇帝自己选择继承人都不行吗？怎么就成了乱命了？」

    沈鲤梗着脖子说道：「这如何就不是乱命了？我大明朝皇位传承自有规矩，那是陛下想如何就如何的？而且陛下所说的人选百官豆不承认，说明此事万万不可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这话他扭头向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几个学生立刻跟着齐声大喊：「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们几个人一喊，有不少官员也跟着大喊起来！这一声声「请陛下收回成命！」越喊越响，声势十分的骇人！等他们喊过六七遍之后，自己都觉得声势极大，都被刺激得狂热起来！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了，一个个面色潮红，喘息不止！

    万历帝也被这惊雷一般的喊声吓了一跳！他本来就不是很灵便的右脚忍不住后退了一下，但随即又回到原来位置！

    这一幕落在沈鲤眼中更是让他得意！他知道万历帝这是害怕了！他刚想说话就听万历帝大声喊道：「胡昌浩！胡昌浩在哪里？给朕出来！」

    众人听到万历帝喊胡昌浩的名字，心里都是一紧！难道陛下想动用锦衣卫抓人不成？而内阁和沈鲤等人却是神色不变，像他们这些人早就知道胡昌浩已经被拉拢的消息，所以自然不会担忧！

    果然只见胡昌浩慢吞吞的出班跪倒在地说道：「臣胡昌浩拜见陛下！」

    万历帝抬手指着沈鲤等人大声说道：「把他们都抓起来！这人串联党羽，意图把持朝政，威凌帝王，把他们抓起来下狱！」

    听到万历帝这么说，不少官员已经紧张的不行，生怕马上就有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扑上去把沈鲤等人带走！说不得一场大案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是只见胡昌浩大声说道：「陛下，臣不能奉诏！沈大人只是说出自己对朝政的看法，哪里有什么罪过？」

    百官们看到这种情况，听到胡昌浩的话顿时一阵哗然！毕竟知道其中内幕的是少数人，而他们此时才知道原来上面的大佬们早已经将锦衣卫拉了过来！所以一阵喧哗声过后便是兴奋的窃窃私语声！看来文官的好日子就要回来了！

    这时万历帝又大声喊道：「张威！张威！把净军调过来，这里有叛逆！」

    这下子百官们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们也知道皇宫里有一支禁军，经过反复的淘汰老弱之后只剩下六千余人。但是配备了大量的火器，而且经过严格的训练，战斗力极强！若是调了净军来这里可就无法抵挡了！

    可是只见宦官当中有一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的同时大声说道：「陛下！这些大臣都是忠直之人，所作所为只时为了维护大明的江山社稷，怎么能将刀兵对准这些国家栋梁？」

    话音未落，整个广场上就是一阵呼气的声音，如同刮起一阵狂风一般！百官们悬着的心瞬间又放了下来！原来净军皇帝也调不动了！

    只听人群之中就有窃窃私语声响起：「想不到宦官之中也有忠义之人，真真是了不起！看来平日里倒是小瞧这些宦官了！」

    还有人低声说道：「看来阁老们安排人在内书房教书还是有用的！原来我只当是无用，看来是我目光短浅了！」

    还有人低声说道：「陛下怎么不叫东厂？难道东厂也叫不动了！」

    立刻有人低声回答说道：「东厂也不是张嘉一个人说了算的！大约阁老们早有安排了，这回事情稳了！」

    这些窃窃私语声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在寂静的广场上依旧能让不少人听得清楚！这下子百官们彻底放下心来了，原来皇帝能动用的手段早就被上面的人封死了，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沈鲤无疑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所以在万历帝接连喊

    人的时候，他毫不在意的捧着勿板站在原地，像看笑话一般看完了万历帝的一番表演！直到这时他才大声说道：「陛下，看来你的所作所为脸锦衣卫和宦官们都看不下去了，可见册封皇三子为太子之事不得人心！所以还请陛下即刻下旨册封皇长子为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经过几次大起大落，百官们也觉得此时胜券在握了，当即一起大声喊道：「请陛下下旨！请陛下下旨！请陛下下旨！」

    众人喊过三遍之后，都将近乎于嗜血的目光盯着万历帝！他们也知道，如果今日不能逼迫万历帝下职的话，就不能算得全功！而若是成功的话，话语权就在文官这里了！所以该如何行事他们心中自然有数！

    而就在此时，一众锦衣卫的千户、百户以及宦官等人也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请陛下下旨！」

    这种行为在万历帝看来无异于背叛投敌！但是他也并不意外，毕竟那些锦衣卫的千户都是胡昌浩这两年提拔起来的，自然是他的心腹！那些宦官们这么做他也有做预料！他们这些人都属于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人往哪边倒！如今看他大势已去，就开始向文官们卖好了！

    现在他在台阶上向下面看去，就连内阁等人和他们的心腹也都已经跪倒在地！看样子时觉得大势已定，也开始逼着他下旨了！至于刚才还站着的那些勋贵比他们跪得还快！

    这时万历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都疑惑的抬头看去，都觉得他是不是一时间疯魔了？不过他们却发现整个广场上所有的人都跪着，只有万历帝和他身后的一排锦衣卫还站着！只是那些锦衣卫的列队明显有问题，一排总旗打扮的锦衣卫却站在一个校尉打扮的锦衣卫身后。而这个校尉却笔直的站在万历帝身后！

    不过他们马上就不在意这件事情了，因为万历帝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说道：「做臣子的能逼迫皇帝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事；皇家的鹰犬不敢撕咬敌人，却敢对着主人狂叫；至于没卵子的皇家家奴不向着主人，却向着外人！简直是一群败类！不过这世间还是有忠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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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2恐怖大魔头又回来了

    听到万历帝的话，低品级的官员们都有些奇怪，不知道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把百官、锦衣卫和宦官都骂了，还说是有忠臣在，难道他说的忠臣就是身后的七个锦衣卫？这七个人又顶什么用？只怕是胡昌浩一张嘴就拿下了！

    可是跪在前排的大臣们却听出了事情不对劲儿！他们纷纷向万历帝身后的锦衣卫看去，尤其是那个校尉更是他们观察的重点！

    只见这个校尉身形挺拔，不过脸上有长期日光照晒的紫红色，长着短短的络腮胡子。看起来不像是锦衣校尉，倒更像是一个长期出海的水手！

    可是这些人越看越心寒，越看越心惊！因为眼前这人若是皮肤再白皙一点，再去掉胡须，分明就是数年未见的武宁侯刘昊嘉！一时间前排的官员们瞬间想起了刘昊嘉所在时的恐惧情况，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这时只见这个校尉一抬手，他身后的六个总旗立刻走上两个人帮他脱去袍服，露出了里面大红的蟒袍！这下子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可以确定了，当年那个压制住文官集团的恐怖大魔头又回来了！

    这时万历帝拍拍刘昊嘉的手臂说道：「天下对朕忠心的大约也就是你和张嘉，朕想不到第三个人了！朕其实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到消息，就是接到消息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刘昊嘉躬身说道：「臣接到消息之后日夜兼程往回赶，只可惜送信的张晨因为水土不服在路上病亡了！」

    前排的官员们听着二人的对答不知所以，但是听到张晨这个名字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有一日万历帝发脾气，仗责了张嘉和他的一个干儿子，那个干儿子病重不治，名字就叫做张晨！看来那张晨根本就没有死，只不过是在张嘉的安排下诈死脱身去给刘昊嘉送信儿了！

    想到这里这些人有点痛心疾首！早知道如此的话，宫里抬出来的人不管死活也得戳上三刀才行！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不用张晨送消息，刘昊嘉也一直关注着京师这里。而且他还有另外的通信渠道！

    只是过早回去显不出他的功劳来，所以在见到张晨之后刘昊嘉直接将他处决了，然后他就秘密潜回京师，直到前几天才和张嘉联系上！不过这种事情就不需要其他人知道了！

    万历帝听到这话也是感慨的连连点头说道：「张晨也是忠心护主的人！人虽然死了，朕却不会辜负他的！朕会安排人寻找他的家人，让他家人受了他的功德！」

    张嘉这时在旁边抹着眼泪说道：「如此奴婢替张晨那孩子拜谢万岁爷了！」

    就在他们三个旁若无人的说话的时候，百官们已经逐渐由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他们最先想明白的就是，刘昊嘉既然回来了，而且他还敢公然露面，那就是有把握拿捏住他们！那么下一步是不是要掀起大狱来？

    一想到自己可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是人头落地，百官们几乎恐惧的无法自已！不过有些时候极度的恐惧也会催发极度的勇气，王仁泽便是如此！

    本来在他的想象当中，他先由吏部右侍郎转到吏部左侍郎，两年之后就有机会登临吏部尚书这个肥缺！再过几年想办法像他老师一样入阁，承接老师的衣钵，成就一番伟业！

    可是当他发现刘昊嘉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梦想破灭了！而且他更知道一点，自家的老师是整件事情的主要对策划人，而他则是重要的推手，逃都逃不掉！他可不愿意进到锦衣卫的大牢之中承受无边的酷刑！

    所以他鼓足勇气跳起来大喊说道：「此獠竟然在外面伏下兵马，要屠杀我等！趁现在兵马未到，先把他打死！」

    他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想效仿明英宗时文官们在大殿上打死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一样打死刘昊嘉！若是将刘昊嘉打死了，事情说不定还真的能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去！

    就在他喊完连跑了两三步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影从他身边一闪而过！他急忙仔细看去，原来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胡昌浩！这不由得让他大喜过望！他高兴的是终于有人响应他的号召了！那么有一就有二，说不定百官涌上来后，刘昊嘉顷刻之间就会被打死在地！

    其次他觉得胡昌浩此人据说弓马娴熟，武艺超群，也许不等其他人冲上去，他一个人就能搞定刘昊嘉！

    其实胡昌浩认出刘昊嘉的时间比谁都早，因为这个前任指挥使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整个锦衣卫从上到下都打上他的烙印，虽然他已经将内部清洗了又清洗，还提拔了不少新人上来，可是他依旧不知道锦衣卫里面还有多少钉子，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锦衣卫的高层他调离了不少，可是当他把手伸向中下层的时候，就遇到了异乎寻常的阻力！并不是说安插不了人，而是安插了人之后锦衣卫完全没有变化，没有那种如臂指使的感觉！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安插下去的人要么没起到作用，要么就是被对方策反了！肯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指掌锦衣卫！

    而且还有一件事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那就是他在清理内部的时候把人调走、开革都没问题，但是不能伤及性命！因为当有一天他抓捕一名试百户，准备栽上足以处死他的罪过之后，他发现这个人居然消失了！

    胡昌浩当即大发雷霆，接连拿下了好几个相关的人准备大开杀戒！可是结果第二天一早他起床的时候却发现整个院子里丝毫没有动静！他探查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因为满院子的人都被下药迷倒了！

    要知道，能把满院子的人都迷晕了，这其中肯定也还包括自己！若是这时候有人提刀取了他的头去，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一想到这情景不由得让他不寒而栗，立刻把几个被抓的人全部放掉了，再不敢过度清洗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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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3来呀！过来啊！

    所以从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如果刘昊嘉不死的话，他永远成不了真正的锦衣卫指挥使！可是今就刘昊嘉行踪渺渺根本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只怕他也近不了身！说不定死的还是他自己！

    可是如今刘昊嘉突然出现在皇宫里面，身边还没几个人！就像王仁泽说的那样，只要自己带个头儿，大家一拥而上的话，说不定真的就能将他打死在这里！更何况他对自己的武艺极有信心，说不定凭着自己一双拳头就能锤死刘昊嘉了，所以王仁泽刚刚喊一嗓子，他就已经跳起来冲了过去！

    看到有两个人向刘昊嘉冲去，百官们也是一阵骚动！甚至有不少官员跃跃欲试起来！尤其是那些投靠了文官的武官更是准备起身冲过去！他们可知道一点，那就是刘昊嘉不死，今天就会有很多人死，其中说不定就有自己！

    可就在这时，只见刘昊嘉一伸手，他身后的一个锦衣卫立刻放了一把短铳在他手中！刘昊嘉接过短铳向前一指，略瞄了瞄，然后就打响了！只听「砰」的一声，铅弹正打中五步步之外狂奔而来的胡昌浩胸口！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就将向前猛冲的胡昌浩打了个倒仰，直接栽倒在地上！

    胡昌浩躺在地上挣扎两下没能站起来，随即口鼻里面就喷出血来！看来是伤了肺了！那胡昌浩躺在地上，用手遥遥的抓向刘昊嘉，口中「格格」有声！他连抓了两把之后手脚一瘫，彻底死去了！

    刘昊嘉将短铳向身后一丢，有一个锦衣卫伸手接住开始装填起来，同时他又接过另外一把短铳直接指向站在原地的王仁泽，然后他用短铳点着王仁泽说道：「来呀！过来啊！你猜本候会不会打死你！」

    随着刚才火铳一响，所有刚才动了心，想要冲出来的人全部都老实下来！那些半起身的文官又老老实实跪了下去！离得王仁泽近的官员拼命的用膝盖挪动身体，想要远远的离开他！

    偏偏这时只听「淅沥沥」的声音出现，旁边的官员一看是哭笑不得！原来王仁泽吓得尿了！随即好像他的体力都被尿带走了一样，只见王仁泽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瘫软得不像样子！

    他身边的官员们看到他这副样子立刻又跪着向旁边挪了几步，刚才的雄心壮志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同时他们还努力的把头靠近地面，生怕被刘昊嘉盯住！毕竟他们离王仁泽实在是太近了！

    而他们这个动作就如同一个石头投进水塘，引起了圆圈的涟漪一般迅速的扩散开去！刚才还激情澎湃的百官们都努力的趴低身体，生怕自家的脊背高于别人，好得了刘昊嘉的「青眼」！

    站在台阶上的刘昊嘉看到这种情况微微的摇摇头，把短铳交给身后的锦衣卫，同时说道：「无趣！算了，放信号叫人进来！」

    他身后的一个锦衣卫接过短铳收好，另外有一个锦衣卫直接从腰间拿出一个竹筒一拉底部的细绳，一朵烟花便窜上了天空，在半空中炸出一片红色的火光！

    百官们也都偷眼看见了这红色的火光，自然知道这应该是调兵的信号了。果然那火光刚刚消失完毕，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密集整齐的脚步声，而且听声音是三个方向都有！

    果不其然，从几座大殿后面很快就绕出三支队伍来，看样子有四五百人左右。他们一个个身穿黑衣，手持上了刺刀的火铳，左臂上还有一个红袖箍，上面写着「宪兵」两个字！

    看到这种情景，百官们的心都凉到底了！知道这次再也没有反击的余地，所以一个个抛弃了最后的希望老实的趴在地上。而此前一直呆愣愣的沈鲤这时候好像突然活了过来，指着刘昊嘉大声说道：「你这个女干佞小人，不得好死啊！」

    刘昊嘉随意的扫了他一眼说道：「本候会不会不得好死现在还不清楚，只是你肯定是没有一个好死法了！」

    沈鲤听到这话身形就是一颤，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随即他又站稳，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满朝的正人君子都支持本官，难道你还能将他们都杀光吗？」

    刘昊嘉哈哈一笑后森然说道：「本侯在西北，在辽东，在海外，杀人何止百万！眼前不过千把人，杀光他们用不到一刻！」

    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全体官员瞬间都颤抖了一下！大片的脊背如同风吹过的波浪一样，瞬间抖动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所有人都把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这时刘昊嘉沉声说道：「这么多人都跪着，就他站着，不协调！让他跪下！」

    他身后的两个锦衣卫立刻快步跳下台阶，各自夹住沈鲤的一条手臂，齐齐的抬脚在他腿窝一踹，只听「咚」的一声，就将他摁得跪倒在地！沈鲤当时就发出一声惨叫！那膝盖磕在青石板上肯定疼得要命！

    听他喊的那么响，刘昊嘉笑了笑说道：「看来沈大人还是很有精力的，还能喊这么响！还是留着点儿力气到锦衣卫的诏狱里面去喊吧！不过本候可以给你个提示，主动交代你所做的事情还能少遭点儿罪！」

    这时沈鲤已经回过气儿来，高声大喊说道：「本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社稷，哪里有什么过错？你故意折辱斯文，必定不得好死!」

    刘昊嘉冷笑着说道：「一心为公？恐怕不见得吧！」

    说道这里他对台下的一个官员大声说道：「吴建良，沈鲤数据哦他一心为公，你这个未来的吏部右侍郎，可有什么可说的？」

    被叫到名字的官员身子一抖，头伏的就更低了，几乎把脸都贴在地面上了！他身边的官员也急忙用膝盖挪动着远离他，给他身边留出了一圈空地。

    刘昊嘉等了片刻，见他只是趴在那里不动，所以用更大一点的声音说道：「怎么了？未来的吏部右侍郎居然连和本候说话的胆子都没有了吗？本候还是那句话，现在交代可以从宽发落！别以为王仁泽许了你右侍郎，你就能平安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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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4一女多嫁

    话音未落，有一个官员「噌」的从地上跳起来，指着沈鲤大声说道：「侯，侯爷，这次的事情都是沈鲤和他的学生串联搞起来的！是他们逼着下官跟着他们干的！他们还说，若是下官不同意，就将下官赶出官场去！下官也是无奈至极呀！」

    刘昊嘉抬手一指，同时笑着说道：「有证人了！证人可以从轻发落！带走！」

    随后立刻有锦衣卫上前将他带走了。这时万历帝惊讶的说道：「刚才这些文官还一个个嘴硬得不行，怎么突然就跳出来反悔了？」

    刘昊嘉也不避讳跪了一地的官员，直接说道：「陛下，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刚刚离开这个官员也被许了吏部右侍郎的位置！他听见自己被许下的职位还被许给了别人，自然是不甘愿的，所以顺便检举沈鲤他们让自己脱身！」

    万历帝闻言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就是一女多嫁，是吧？沈鲤他们将朕的官位当什么了？真是该死！」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据臣所知，沈鲤他们许下的官位有很多都是重复的，目的只是为了拉拢更多的人造起声势来！估摸着按他们的打算，应该是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满足一部分人的许诺，剩下的人拉拢一部分，再许诺一部分，再压制一部分，事情也就成了！」

    万历帝看着下面听到这个劲爆消息而抬头的百官们闷闷的说道：「一群见利忘义的东西！」

    这时刘昊嘉从袖子里掏出一摞纸交给万历帝，同时说道：「陛下，这是臣拿到的名单！有趣的是，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重复的！如果不是沈鲤他们故意的话，那就是他的几个学生为了造出更多的声势来胡乱许诺的！」

    万历帝接过名单翻看，看着看着居然笑出声来！笑过之后他甩动着名单说道：「名单里面差不多有三四成是重复的，最多的一个官职被许了5个人！看来沈鲤等人做事也太不堪了！」

    下面的百官听到这话顿时一阵哗然！甚至有不少人开始跟相邻的人窃窃私语起来！最有趣的是，有两个相邻不远的官员几乎同时跳起来大声指责沈鲤，说他们串联党羽，胁迫百官听从他们的命令！最有趣的是，他们还相互指责对方阿附沈鲤，立刻吵成一团！不过他们随即就被宪兵用枪托砸倒在地！

    刘昊嘉用下巴指指那两个人说道：「陛下，估摸着这两个人是在向周边的人打听是不是有沈鲤许诺的官位重复了？结果两个人离得太近，一下子就发现了彼此被许诺了一个位置，这才想着起来指责对方给自己脱身！如果陛下安排人把现在的名单念一遍的话，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指责沈鲤等人胁迫！」

    万历帝摇摇头，把名单交给刘昊嘉说道：「朕就不看了，回头让锦衣卫仔细打着问！现在朕担心的是新军，京营和净军那里会不会出问题？」

    刘昊嘉说道：「陛下放心！新军那里臣已经去过了，胡昌浩安插的人已经被处决！而且臣将新军打散了临时编组，让他们互相监督。臣只是抽掉了值得信任的一部分人过来，等到天亮开城门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进城维护秩序了！至于京营和净军那里臣虽然调不动，但是让他们不动就很容易！」

    万历帝听到这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干得好，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对这些悖逆之徒不必客气！」

    刘昊嘉把手中的名单往身后的锦衣卫手里一塞，说道：「按照名单抓人！」

    身后的锦衣卫毫不犹豫的接过名单开始大声念诵，每念出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个官员大声喊冤，或是痛哭流涕，或是瘫软在地，或者是大声求饶！但是不管怎么样，凡是喊出名字的官员全部被宪兵毫不犹豫的拖走，整个广场上顿时是一片哭喊声！

    看到眼前的场面，再听到这哭喊声，刘昊嘉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比这凄惨的

    事儿他见得多了！可是万历帝看到这一幕场景脸上却是一副快意的表情！看他的样子，若不是因为自己是皇帝的身份，说不定就要下去踢几脚了！

    就在这时，他们两个人突然发现有几个人靠过来。他们二人扭头看去，原来是王锡爵带着内阁诸人一起过来。

    在他们两个人的目光注视下，王锡爵几个人走到台阶下面直接跪倒在地大礼参拜！然后王锡爵大声说道：「陛下，臣以为此时不应大肆抓捕百官，会让天下官员恐慌的！所以还请陛下开恩！」

    万历帝见状没有说话，刘昊嘉则伸手从锦衣卫手中拿过名单直接丢下台阶去，然后说道：「首辅大人可以看看，这几份名单上面是有标注的！」

    王锡爵急忙抓起名单来看，果然看见上面有些标注，不少人的名字上画着圈，还有人名字下面画着横杠。这时刘昊嘉解释说道：「名字上画圈的人都是沈鲤的党羽，他们在这次立太子的风潮之中上蹿下跳，显眼至极！至于名字下面划线的人是在有罪和无辜两可之间，需要审问一下，没什么大问题的话自然是放他们回去。至于名字上没什么标记的这些这些人只不过是为了求官，随大溜而已。稍后锦衣卫会有训斥，不会抓人的！首辅大人可以抄录一份名单明发天下，看有哪些人觉得有问题，叫他来和本候说话！」

    王锡爵翻翻名单，再看看陆续被带走的人，就长叹一声不再言语。这时刘昊嘉说道：「陛下，这次首辅等几位阁老虽然说有些推波助澜，但也没有主动参与其中，而且他们年纪大了，让他们起来说话吧！」

    万历帝此时自然是对刘昊嘉言听计从的，但是他依旧对内阁等人很不满意，毕竟内阁扮演的角色也不光彩！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必须要内阁来稳定朝廷，所以就板着脸说道：「既然武宁侯给诸位求情了，那就都起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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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5没问题吧

    台阶下面跪着的几位阁老一方面是年纪大了，另一方面经过刚才的惊吓也是心有余悸，浑身发软，只能相互搀扶着才从地上站起来。

    这时刘昊嘉说道：“首辅大人，您对名单上的名字没有异议吧？”

    王锡爵不愿意失了身份，就对万历帝摇摇头说道：“老臣并无异议！”

    看到他的表现刘昊嘉也不以为意，直接说道：“刚才陛下已经宣布册封皇三子为太子，内阁要尽快拟旨昭告天下！其他程序由内阁一应操办，没问题吧？”

    其他几位阁老闻言神色有些激动的样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王锡爵却毫不犹豫的对万历帝说道：“臣领旨！朝会结束之后内阁即刻着手操办！”

    刘昊嘉接着说道：“太后娘娘身体有些不佳，大约是因为思念亲人所致！内阁尽快安排一下，请娘娘去武清侯府静养！”

    听到这话万历帝张张嘴之后就把嘴闭严了，没有说话。而王锡爵等人也被这话惊呆了！几个阁老急急的抬起头来，用目光来回在刘昊嘉和万历帝身上看来看去，但是就是不说话。

    可是万历帝身后的跪了一地的宦官之中却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一个人来，看样子是想要抱住万历帝的腿！可是却被万历帝身后的锦衣卫一脚踢翻，然后踩着他的脊背将他踩在地上!

    这名宦官被踩在地上也不老实，依旧手舞足蹈的想要向前爬却爬不动，但是他连哭带喊的大声说道：“万岁爷，万万不可呀！这可是有违孝道的啊！”

    他这呼喊声音颇大，靠前的官员们听得清清楚楚，就连他们的神色也是一时难明！这时刘昊嘉抬手一指，一个锦衣卫上前一刀鞘拍在他嘴上，把他剩余的哭喊声全部拍了回去！

    随后刘昊嘉大声斥骂说道：“混账东西！万岁爷母子之间到了现在的地步，就是你们这帮奴才撺掇的！身为奴才却不知道向着主子，只知道撺掇主子夺权，好借机谋取私利，要你们这帮奴才何用？”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骚动的宦官立刻安静下来！他们也清楚在这次的风波之中自己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反正就像刘昊嘉说的那样，他们这些宦官本身就应该是皇家的奴才，而皇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万历帝！

    可是这次他们一个向着万里地的都没有，表现最好的也不过是中立而已！其中为了掌权谋利做出某些事情的人也不是没有，看来如今大约清算的时候到了！

    刘昊嘉没有理睬还在哭喊的宦官，转过头来对王锡爵说道：“首辅大人，既然你能劝说太后娘娘插手立太子的事情，那么请太后移宫的事情想来也难不住你！那么这件事就交给首辅大人了，如何？”

    王锡爵知道自己几次进宫的消息是瞒不住锦衣卫的，如今报应来了！于是他苦笑一声对着万历帝说道：“陛下，臣自会同娘娘交涉！只是恳请陛下多留一些体面给娘娘！”

    万历帝张口刚要答话，就被刘昊嘉抢过话头说道：“首辅大人，那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体面自然是会有的，这一点不劳首辅大人操心！只是事情要是拖得久了，首辅大人这里就没什么体面了！”

    王锡爵闻言只是长叹一声低下头去，而他身后的几个阁老却是极为愤怒！可是被刘昊嘉眼光一扫，就一个个低下头去，算是认可了他说的话。

    刘昊嘉看他们老实了，就毫不客气的转向张嘉说道：“张伴伴，现在你还有信得过的人手吗？”

    张嘉闻言向后面招招手，立刻有两个宦官一脸惊喜的跑了过来跪在张嘉面前。张嘉指着他们两个人说道：”也就是这两个死心眼儿的还跟着咱家，其他人看见咱家也是能躲就躲，能拖就拖！“

    刘昊嘉打量了两个宦官一眼之后说道：“是不是死心眼儿本候可管不了那许多！正所谓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他们两个既然能跟着张伴伴到最后，得些福报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对左侧的宦官说道：“你拿张伴伴的腰牌直接去东厂。东厂那里已经被宪兵围住了！到了那里将东厂的人一体拿下，直接看押在东厂。然后你就守在那里等张伴伴去处置！”

    听到刘昊嘉的话，张嘉急忙解下腰牌递给那个宦官。这个宦官喜不自胜的连连磕头，之后双手捧着腰牌去了。

    刘昊嘉转身对另外一个一脸期待的宦官说道：“本候听说宫里面还有不少所谓的老祖宗在，以至于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说话都不太好使！你去替本侯传个话，年纪大了就好好的念佛吃斋，不要出院子乱来！如果是不想念佛吃斋的，想必已经自己准备好寿材了！而且既然是老祖宗了，身边也不能短了伺候的人，和他们贴心的人就跟着去伺候吧！”

    听到刘昊嘉的话，宦官人群当中就有几个人直接由跪姿变成扑倒在地！看来他们就是那些老祖宗的贴心人了！现在他们的生死就在那些老祖宗一念之间，若是那些老祖宗愿意青灯古佛的，他们还能跟着在院子里伺候着，还能逃得一命！如果是不愿意的，大概就直接跟着老祖宗一起去了！

    这个宦官立刻知道自己这是生发的时候到了，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算是机灵，直接说道：“侯爷，现在消息还没传到后宫去，奴婢恳请侯爷放几个人回去，让他们先跟几个老祖宗把话说到，您看如何？”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可以！人你去点，本候还可以给你一队锦衣卫！”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一个总旗走出来领着宦官下去了。这时刘昊嘉再次大声说出了一连串的名字。听到呼唤，这些人都一脸惊喜的跑过来跪在台阶下面。

    刘昊嘉直接说道：“徐希皋，有两件事要你去做！一件事就是接管九门，放新军入城。然后再带着一部分新军去接管京营！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1426多亏爱卿

    万历帝看着这些人仔细想了一番，发现这些勋贵都是最开始的时候没有跪下的那一批，虽然后来他们跪下去了，但是那也属于迫不得已。所以他对这几个人的恶感并不太强，也就没有再多言语。

    徐希皋没想到自己就是晚跪了一会儿居然有这么好的差事砸到自己头上，自然是喜不自胜！可是他可知道京营和九门没那么好接管，那里都是由内阁掌管着的，所以他直接把眼光瞟向了是王锡爵。

    而王锡爵知道此时大势已去，便是挣扎也是无用，所以干脆的说道：“国公爷，你随后随老臣到值房去，老臣直接写文书给你。”

    看他这么识相，刘昊嘉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转向万历帝说道：“陛下，您看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此时万历帝脑子空空如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来，就干脆的摇摇头。刘昊嘉也想了想，感觉确实没有遗漏什么，就抬头向宦官人群中看去。当值的宦官看到他的目光扫过来，激灵一下爬起身来高声大喊一声：“退朝!”

    他喊完“退朝”，广场上还剩下的大批官员没有一个敢起身的。因为周边还有大批的宪兵正围着他们。刘昊嘉拍拍额头一挥手，宪兵们立刻散开列队，让出道路来。这时这些官员才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的出了广场！

    王锡爵等人见状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向万历帝躬身施礼之后转身离开。眨眼之间，整个广场上面已经是空荡荡，再无一个人影！

    这时万历帝突然摇晃一下就要坐倒在地，好在张嘉和刘昊嘉两个人各自搀住一条手臂将他扶住！万历帝站稳后摸着额头说道：“一时间有些晕！扶着朕到里面去坐下吧！”

    刘昊嘉和张嘉立刻搀着万历帝进了大殿。靠近龙椅之后刘昊嘉不再上前，由张嘉将他搀扶到龙椅上坐下，再安排人给万历帝送来茶水。

    万历帝喝过茶水又休息了片刻才缓过劲儿来。看来刚才还是过于紧张，一放松精神就有些吃不住了。

    回过神儿来的万历帝拍拍腿苦笑说道：“这是多亏爱卿你回来了！若时爱卿回不来，朕大约就只能困在深宫之中当一个傀儡了！说不定哪天他们觉得朕这个傀儡碍事了，一杯鸩酒就送朕驾鹤归西了！”

    刘昊嘉躬身说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那些宵小的打算自然是不会得逞的！而且他们也不敢对百姓下手！”

    万历帝苦笑着说道：“朕若是安心当个傀儡，他们自然是不会动手的！可是朕不甘心啊！若是朕没尝过做皇帝的滋味儿倒也罢了，可是在张先生死了之后，朕在爱卿的帮助下掌握住了朝纲，朕才知道做皇帝有多快活！他们别想再像张先生那样困住朕，所以他们迟早会向朕下手的！朕可不想像武宗皇帝那样死得不明不白的！”

    提到这话题刘昊嘉就不能再接口了，所以他只是躬身没有说话。可是他不说话，万历帝却很想说话！这时他放大声音，拍着龙椅扶手说道：“武宗皇帝死得莫名其妙的，是因为他身边没有爱卿这样的人物！有了爱卿朕才能高枕无忧啊！”

    这时刘昊嘉就不能不说话了，他离开躬身说道：“臣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万历帝感慨的说道：“爱卿所做的何止是赴汤蹈火呀！不过朕都记在心里了，这样吧，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就把锦衣卫重新管起来！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革职的革职，好好的把锦衣卫上下清理一遍！朕的亲军不能听别人的指挥！”

    刘昊嘉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这时万历帝想了想说道：“东厂！还有东厂！这次爱卿陪着张嘉去清理一遍！张嘉伺候朕倒是没得说，管起东厂来照着爱卿还差了一大截！”

    刘昊嘉刚想推辞，张嘉已经连连拱手说道：“侯爷你就不要推脱了！您是万岁爷信得过的人物，就帮着咱家搭把手，这才能尽快让短铳运作起来！不然时间拖久了也不是个好事儿！”

    万历帝也说道：“爱卿这时候就不要避嫌了，就去帮他一下吧！大不了清理完之后，剩下的事情让他自己慢慢去做！”

    看两人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刘昊嘉只能说道：“既然如此，臣照做就是了。不过臣动手的时候，张伴伴还是要跟着的！”

    万历帝知道刘昊嘉这是要避嫌，因为东厂本身就是为了制衡锦衣卫才出现的，如今锦衣卫又横插一把手洗掉东厂，那岂不是东厂以后就一蹶不振！不过张嘉要是跟着的话，那就说明这次清洗还是东厂内部的事情，与锦衣卫无关，可以免得日后东厂的人见了锦衣卫的人抬不起头来，那还怎么制衡啊！

    随后三个人又讨论了一番当前的情况如何处置，三个人心神就松泛下来。万历帝也有精神让刘昊嘉讲讲海外的风物。刘昊嘉就捡着有趣的事讲了一些给他听，听得两人是心驰神往！

    这时候宫里的各处的都已经动了起来，往日里懈怠的宦官们也变得无比勤快！各处的情报流水一般的送了过来！

    刚送来的消息就是内阁已经行文昭告天下，册封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并且已经将诏书送到了司礼监批红！司礼监的几个掌事太监根本就不敢做主，直接送到了大殿这里。

    张嘉看都没看那几个掌事太监一眼，直接批红用印甩了给他们。让这几个人带着一脸苦相离去。因为张嘉若是骂他们，甚至打他们一顿，他们都会兴高采烈的接受！可是这种不打不骂就预示着会有更严厉的惩罚等着他们！所以现在他们只能是努力的想办法做好一切，尽可能的挽回一些局面来！

    随后送来的消息就是各处官员已经各自回到衙门开始办公，整齐有序，据说效率很高！然后又是锦衣卫传来消息说是各处人犯已经下了，正在分别关押，好组织审问。

 1427清理

    随后后宫传来消息说，宫里面几个老祖宗级别的人物相继“病故”，他的徒子徒孙们要么跟着老祖宗自杀，要么就是被自杀！现在整个宫里面就剩下张嘉一家独大了！

    随后又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不愿意出宫，在慈宁宫里面吵闹，但是被下面的人劝住了！万历帝听到这个消息也只能是一阵苦笑！因为他是绝对不会去见太后的！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也懒得演那些母慈子孝的戏码了！而且这种分不清娘家和自己家人的老母亲他也实在是不想见！

    不过随后又传来消息说是王锡爵带着李太后的母亲，还有弟弟武清侯进宫了！这下子万历帝就放心了！有这两个人在，想来劝说李太后离开后宫应该是问题不大！再说了，李太后这些年给了娘家多少好处，如今掏一点儿银子出来孝敬一下李太后也是应有之义！

    果然，大约半个时辰后传来消息，说经过王锡爵，李太后和武清候三个人一番密谈后，虽然不知谈了什么，但是太后娘娘已经吩咐人在收拾东西了。

    听到这个消息，万历帝的神色有些难名！看起来就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又像是舍不得一样！不过刘昊嘉和张嘉都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不过随后万历帝脸上显出了下定决心的样子，直接对来报信的宦官说道：“你去通知紫娟姑娘一声，就说母后的东西多，可以慢慢处置！”

    宦官刚想答应下来，刘昊嘉却插言说道：“你回去就说陛下没有任何交代，就说武宁侯说了，五天时间必须搬出去！你也不用告诉紫娟了，直接告诉武清候即可！记住了，时本候安排的！”

    宦官愣了一下，随后瞄了一眼万历帝，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立刻磕个头一溜烟的离开了。

    万历帝很感激的向刘昊嘉点点头。因为刘昊嘉的出面，让他避免了一个不孝的名声！这个名声哪怕是对皇帝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李太后天生性格大气，还是真的想明白了，当天她就随弟弟武清侯离开了皇宫，住进了武清侯府。至于其他东西都交给下面的人慢慢处置。

    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其中最担心的却是王锡爵等人！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李太后曾经不止一次拿废立的事情来敲打万历帝，这一定会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但是这种事情李太后一个人肯定做不到，需要外朝的协助。一旦万历帝和李太后闹僵的话，作为万历帝的生母，李太后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为了掐灭被废的可能，万历帝一定会血洗整个文官集团，断了废立的可能性！如今李太后主动离开皇宫，就给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李太后离开皇宫的时候，万历帝在刘昊嘉的陪同下还去了皇宫大门前相送。不过送别的过程相当沉默！

    万历帝的步辇就停在路边，而李太后的车驾直接出了宫门。中间没有停留不说，甚至连车帘都没有掀开！双方就这样沉默的交错而过！不过武清候很聪明，在他姐姐出宫之后他主动参拜了万历帝，万历帝也象征性的交代了几句“缺什么东西直接上宫里来拿”之类的话。

    等送走了李太后，万历帝已经疲惫至极！他叫人直接将步辇抬往郑贵妃的寝宫。在出发之前他对刘昊嘉说道：“爱卿，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如爱卿就留在宫中吧！”

    刘昊嘉知道万历帝这是害怕了！原本他是想答应下来的，但是想了想之后决定还是要避开为好。身为一个完整的男人，夜宿皇宫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所以他直接说道：“陛下，臣就不在皇宫里面夜宿了！这个例子还是不要开的好！不过陛下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有八百名宪兵负责皇宫的宿卫，他们是绝对信得过的！再让张伴伴在您身边多安排一些人，臣可以担保万无一失！等到明天清理了各处兵马之后，陛下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万历帝想了想之后也就点头答应下来，直接由张嘉陪着回后宫休息去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身体原本就不太好的他已经有些承受不住。

    随后刘昊嘉出宫的时候，发现整个京师里面安静无比！街上的行人也是脚步匆匆，各项买卖能不开门就不开门。只有那些没有隔夜粮的普通百姓战战兢兢的在街上招揽着生意！尤其是在重要的路口，还能看见成队的新军士兵在站岗，看来这就是京师里面如此冷清的原因了。

    不过刘昊嘉并不担心，京师乃是繁华之地，只要尽快处理完沈鲤一帮人，让朝廷安定下来，京师很快就会恢复繁华！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刘昊嘉就来到了北镇抚司。此时北镇抚司里面可谓是热闹非凡！尤其是不少没有穿飞鱼服的人居然也在北镇抚司当中说笑。

    这些人一见到刘昊嘉都大礼参拜。这些人都是这几年被胡昌浩开革或是降职的人。如今他们的老东家刘昊嘉回来了，自然要来看看有没有官复原职的可能！

    刘昊嘉让他们起身之后寒暄一阵儿，就让他们各自去等着。毕竟这几日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过他最先要做的并不是处理沈鲤他们，而是先要把锦衣卫内部清理干净！

    好在他虽然这几年人虽然不在锦衣卫，但是留下的耳目足够多，锦衣卫里的情况也足够了解。所以这次来之前他已经有了腹稿。于是在他升堂之后，一连串的任命，免职，调职文书立刻发了出去！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整个京师的锦衣卫已经焕然一新！至于其他地方的锦衣卫可以慢慢清理。

    下午就是抓人的时候，不过抓的并不是主要案犯。因为这些人昨天已经抓住了，但有些类似沈鲤的这类人的家眷这次就在劫难逃了！所以京师当中顿时多出了许多哭喊声！政治斗争就这样，想要得到利益就要承受风险！利益越大，风险自然是越大！

 1428判决

    等到第三天，刘昊嘉带着张嘉把净军和东厂又彻底清洗了一遍，这次可就没有前两天那么客气了！尤其是不少知道自己要被处置的人要么悬梁自尽，要么服毒身亡，总之没有一个活着的！这就是宦官之间的斗争，赤裸裸的分生死，连理由都不需要找！

    在随后的几天里，随着对沈鲤等人的审讯和各处的清洗，京师里面最多的就是抓人的事情，声音最多的就是被抓人的哭喊！这就是一场政治风波中最后的结果！不说别的，沈鲤光是一条串联党羽，操纵朝纲就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就这样，京师里面时不时跑过的大队锦衣卫，把京师里面的气氛弄得恐怖无比！但是京师里的人很快就发现出事的全是官宦人家，与小民无关！而且锦衣卫做事也相当有分寸，除了人犯及其家人以外，没波及到任何人，这让京师里的人胆子变大了很多！

    尤其是那些普通百姓发现事情与他们无关后，再加上为了讨生活不得不出来做工，所以更让京师在快速复苏！而且随着被抓的人减少，京师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原本之前的样子！

    就在这时最有趣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自从大朝会前后，已经停顿多天没有上奏本的各地官员又开始纷纷上奏本了！

    前一段时间上奏本之所以停止了，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月初这一天大朝会将会决定是谁坐上太子之位，所以大家都在等待着京师传来的消息。但是大家心中都笃定得很，都知道皇长子朱常洛肯定会登上太子之位，所以恭贺的奏本都已经写好了，只等着消息传来就赶紧送往京师！

    可是消息传来了，却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在大朝会上，前任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突然出现，接着就是宪兵包围百官开始抓人！然后就是新军进入京师维持秩序，随即就是各处官员的大清洗！

    这一个个惊雷一般的消息震得各地官员们头晕眼花，不知所措！同时这些消息也让他们肝胆俱裂！因为之前他们可全都是上书支持皇长子的，现在皇三子上位了，自己会不会被皇帝秋后算账？

    不过随后传来的消息让他们有些心安了，因为据说锦衣卫把抓进去的一些人又放了出来！经他们口述说锦衣卫做事很有规矩，没有刻意冤枉谁。但是交叉口供的对比也让人隐瞒不了什么东西！

    被放出来的这些人都不是沈鲤一档，他们也没有接受沈鲤许诺的官职。他们只是过于活跃了一些，导致被锦衣卫盯上了。而且他们拥立朱常洛为太子全是出自公心，投机的心思有，但不严重！

    所以最后锦衣卫给他们的判罚就是：虑事不周，办事不明，为人所利用！受到的惩罚往往都是罚俸、降职、调职，最严重的就是罢官，但是身家性命无碍，家人也未受牵累。

    听到这种情况大家算是松了一口气，再盘算一下自家的情况，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别的不要干了，赶紧先写拥立皇三子的奏本吧！于是按照消息传递的时间顺序，又有大量的奏本涌进京师。不过这一回是一边儿倒的拥护皇三子朱常洵成为太子！

    这些人怀抱着一线希望，战战兢兢的写着拍马屁的文章。但是同样还有一些外地的官员就绝望了！因为他们绝对是属于沈鲤的人，专门负责在地方上造势和拉人！他们也不知道前一段时间自己那么活跃，会不会落到锦衣卫的眼中！若是没被人发现还好，如果是被锦衣卫盯上了，只怕是身家性命难保！说不定现在抓人的锦衣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不过这些人为了自救也开始赶紧的写奏本强烈支持朱常洵成为太子，不少人还写了许多指责揭发沈鲤一党的奏本送上去，只求和沈鲤划清界限！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若是不写这等奏本说不定还有机会逃得一命，若是写了，只怕就要倒大霉了！

    因为沈鲤在各个地方的党羽虽然也有着造势和拉人的任务在身，但是各地经常举行诗会等形式的聚会，他们在其中拉人并不显眼。再有一个就是他们拉人的时候多以书信为主，锦衣卫也不可能拦截每一个官员的每一封书信。所以锦衣卫拿到证据的不多。

    但是他们一旦写了和沈鲤划清界限的奏本，再结合锦衣卫审问沈鲤等人的供状，再稍加探查就能证实他们的身份！所以这批人注定是要陪着沈鲤倒霉的！

    不过这几天感觉快意人生的人也有。其中最开心的就要数万历帝了！因为他终于体会到了一个皇帝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快乐！

    在这段时间里，内阁的诸人可谓是乖巧非常！难以决断的事情一定会请教万历帝，由他来做决定。而万历帝做出的决定他们也是严格的执行，绝对不会有逾越之处！而这一点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就是连批阅奏本他们都是捡着自己能办的老老实实的办了，实在是难以决断的才会请万历帝下决定。而且像以往那样用大量的奏本压死万历帝的事情他们都没做。所以现在万历帝处理起朝政来既轻松又开心！所以连带着他都勤奋了许多，经常出现在值房里和王锡爵等人讨论一下国事。

    这一天刘昊嘉带着人捧着一批奏本来到值房。一进去发现万历帝正满面笑容的和王锡爵等人说着什么？看来心情很是不错！这一点刘昊嘉倒是不并不担心，毕竟王锡爵等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若是真用点儿心思，哄得万历帝开心一点儿都不难！

    万历帝看到刘昊嘉十分高兴，连连摆手说道：“来，来！爱卿这里坐！”

    看到他进来，王锡爵等人也是起身相迎。这要在以前简直是不可能的，但是如今刘昊嘉掌握着京师所有的军力，这些人的生死大权就在他手中，他们自然是要客气一些！

 1429奏本

    可是刘昊嘉却没有预想中的狂妄，而是按照规矩先给万历帝施礼，然后向内阁几位成员施礼。几个阁老见状急忙还礼。

    但是此时他们心中的所思所想却是大不相同！有人想着刘昊嘉如今权势滔天，却依然能够谦恭守礼，或许联络一下，能将他拉到自己这边来！还有人想着，此人权势如此之大，却仍然表现如此守礼，必然是大女干大恶之徒，还是尽早除去的好！这便是人心人性了！

    内阁诸人当中只有王锡爵一个人保留着第一种想法。因为自从刘昊嘉跟张居正斗法的时候他就参与其中，所以他对刘昊嘉还是了解的。至于剩下的人所持的就全是第二种想法了！不过刘昊嘉自然是没本事将他们的脑壳敲开来看看！

    双方见过礼之后万历帝就说道：「刘爱卿这几天一直没到值房来，今天特意赶来是有什么事吗？」

    刘昊嘉躬身说道：「臣确实有事想要请教一下首辅大人！」

    王锡爵也觉得这是个和刘昊嘉交流的好机会，所以不等着万历帝说话就抢先一步说道：「侯爷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老夫一定知无不言！」

    刘昊嘉闻言让身后的锦衣卫将厚厚一摞奏本送上来，众人看见上面还摆着几份供状。刘昊嘉指着奏本解释说道：「本来锦衣卫对各地官员的监察上是要差一些的，以为沈鲤在地方的党羽不多。可是如今有不少各地官员露出了马脚，所以臣想着和首辅大人再确认一遍，这些人可否是沈鲤的党羽？如果动手抓人的话会不会影响当地的行政能力？」

    听到是事关沈鲤一党的事情，万历帝的脸色就严肃起来。他直接问道：「可有证据证明这些人是沈鲤一党？」

    刘昊嘉解释说道：「本来锦衣卫对各地官员的监控并不是很严密，而且重点也没有放在他们身上。可是偏偏这批人上奏本指责沈鲤一档，其中有很多消息不是内部人就不知道。所以臣就上了心，让人查了一下，再问了一下沈鲤等人，于是就查出来一份大致的名单。」

    万历帝伸手说道：「拿几份奏本给朕看看！」

    刘昊嘉闻言随意捡了几本交给万历帝看。万历帝接过奏本翻看了名字之后草草翻阅一番，然后叫来宦官说道：「把前一段时间这几个人的奏本拿来给朕看！」

    不多时宦官送来奏本，万历帝两相对比一番之后长叹一声，将手中的奏本丢在桌子上说道：「这批人前后两份奏本，除了拥立的人名不一样，几乎完全一样！用词支谄媚，态度之谦卑，简直是判若两人！偏偏这些人还每日大喊着什么读书人的风骨！这种无骨之人怎么混到官场之中的？偏偏朕还要指望着这些人治理天下万民，可是朕怎么信得过他们！」

    这一番话说得王锡爵等人脸色通红！因为他们就是这些读书人中的代表和精英人物。这等事情他们也不是没干过，只不过今日偏偏被万历帝掀了出来，自然是面上无光！

    刘昊嘉可是毫不客气的直接说道：「陛下，这种人读四书五经，道德文章，只不过是为了做官！做了官之后真金白银，娇妻美妾自然是接踵而来。学过的文章自然是丢到脑后去了！而且臣这几天又看了一些前段时间锦衣卫的档案，发现各处官员散漫至极！整日里不是出入青楼楚馆便是各种诗会聚会，把公务都丢给师爷处置！若是官可以这样做的话，何必花俸禄请他们，直接安排那些师爷做官不就好了！」

    万历帝也是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朕也知道这种情况，可是朕不用他们又无人可用，奈何！」

    刘昊嘉接口说道：「那也未必！」

    万历帝听到这话顿时精神一震，而王锡爵等人却立刻觉得大事不妙！但是他们也拦不住万里地追问说道：「爱卿可有办法？速速讲来！」

    只听刘昊嘉说道：「陛下，其

    实对付这种人早有先例！只要采用张江陵秉政时的《考成法》就可以！《考成法》一出，百官们不得不把精力放在政务之上，否则这官儿就做不稳！官位没了自然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们也就老实的办差去了！而据臣所知，张江陵去世之后，各地官员都在抵制《考成法》，以致《考成法》不废而废！而现在正是重新启用《考成法》的时候！」

    万历帝闻言大喜过望！同样的王锡爵等人也是大喜过望！因为他们觉得如果重新实行《考成法》的话，很快内阁就会再次树立起权威来！到时候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可是刘昊嘉会给他们留下这个空子吗？绝对不可能！他的下一句话就将王锡爵等人火热的心浇了一盆冷水！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这《考成法》需得变一变！负责考核各地官员业绩由内阁负责不变，但其中还必须有锦衣卫加以查明才算数。最后确认奖罚要由陛下亲自负责，这才是万全之道！」

    王锡爵等人听完这番话是简直是如丧考妣！因为刘昊嘉要求使用文官和锦卫双向调查，这能够确保下面人报上来的业绩真实性，同时还把《考成法》的奖惩大权归于皇帝本人。这样百官们畏惧的就是皇帝，而不是内阁了，等于进一步削弱了内阁的权柄！

    可是万历帝却犹豫的说道：「可是这时候人心惶惶的，如果突然再次推行《考成法》的话，会不会引起别的事端？」

    刘昊嘉冷笑说道：「陛下，您就放心吧，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现在这些文官唯恐被朝廷将他们当做沈鲤一党处理，就算是为了表示和他们划清界限，他们也会老老实实的将朝廷政令执行下去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缓缓说道：「再说了，他们不总是说锦衣卫整日就会栽赃陷害，诬陷忠良吗？那这次咱们就按他们说的办！不执行《考成法》的就是沈鲤一党，从严处置！反正锦衣卫在他们嘴中已经没有好名声了，也不用顾忌什么了！所以日后对着文官们直接栽赃陷害，肆意打压这些事情都可以随便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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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0新政策

    万历帝听到刘昊嘉这话只当是开玩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要说别的事情他不知道，锦衣卫的事情他还真清楚！因为锦衣卫被这些文官们都快骂出天际了，明明没干的事情也被文官们算到他们头上！也就是这几年刘昊嘉用了好些办法才让锦衣卫在民间的名声好一点。

    可是王锡爵等人可不敢讲刘昊嘉的话当玩笑，因为他知道刘昊嘉干得出这种事情！所以他斟字酌句的说道：「陛下，侯爷，这个事情似乎是不妥吧？毕竟栽赃陷害这类事情不是正道所为！」

    刘昊嘉闻言冷笑说道：「那文官栽赃陷害，颠倒黑白就是正道所为了？这些年文官把锦衣卫都描绘成什么样子了，别告诉本候你们不知道其中的真假？也别说你们没在其中出力？」

    这下子王锡爵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没少干类似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他官职小，想要升职的话必须得配合上级的行动。等他官职高了，虽然不再亲自参与这类事情了，但是对此类行动也是持默许态度的！

    不过刘昊嘉也没打算难为他，直接对他说道：「锦衣卫负责的差事诸位也都清楚！为了得到敌国的情报，锦衣卫牺牲了多少人数都数不清！甚至不少人连名字都留不下来，就默默的死在了塞北的风沙之中，或是南方的汪洋大海里面！这样的英雄好汉却被你们文官颠倒黑白，抹黑成了街边泼皮一般的人物，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锦衣卫负责国内的侦缉，抓了一些贪官而已！这就让你们物伤其类，大肆颠倒黑白？说穿了不过就是不想有人管到你们文官头上！可是你们也不想想锦衣卫无人管束是什么样子？再想想文官没了约束是什么样子？算了，这些道理你们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为了自家的利益不想知道罢了！」

    刘昊嘉这些话说得王锡爵等人哑口无言！这些事情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很清楚！但是他们本身就是文官集团推出来的代言人，又怎么可能违背整个集团的意志？所以觉得两不相帮就可以了！

    在望多了说，就是朝廷的利益太少不够吃，所以大家都想多得点好处。可偏偏眼前这个武宁侯却是一个异类，自己不仅不从朝廷里往出掏油水，反而还能变出油水来补贴朝廷！

    光是这些年在他的操纵之下，国库的收入翻了快三倍，远远超过了张居正秉政的时候！就是王锡爵等人也得大写一个「服」字！只不过就是这位杀心实在有些太重了一些！

    看王锡爵等人老实不再说话了，刘昊嘉就转回头来指着奏本说道：「首府大人，还有诸位阁老，这些人都是沈鲤一党负责在地方上搞风搞雨的，几位可以过目一下！一方面是因为有些人位置相当重要，所以本指挥使提前打个招呼，让你们尽快安排补充的人选，免得耽误了地方上的政务。在一个也是让诸位确认一下人选，免得抓错了人！毕竟锦衣卫在地方上的实力不如文官！」

    王锡爵他们年岁都比刘昊嘉大的多，自然不愿意被一个他们眼中的年轻人训斥。见他转换话题了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各自开始翻看起这些奏本。

    结果他们看完了也不得不佩服刘昊嘉的办事能力！这些人里居然一个冤枉的都没有，而且其中也确实有像他说的那样，有几个官员的位置相当关键。例如河工等位置。这样的官位一旦空出来绝对会影响地方的政务。刘昊嘉能提前打个招呼，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了！

    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万历帝来了精神，坚决要立刻重新推行《考成法》！内阁几个人有心糊弄万历帝再次将考核在大权放在内阁，可是眼看着动都不动的刘昊嘉也只能是将这个心思压了下去。随后慢慢和万历帝细细讨论好实行细则，重新出了文书才算是作罢。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完成内部的清理之后的锦衣卫果然开始大肆抓捕地方上的官员。不过其中不少官员

    只是被锦衣卫请去喝茶，吓得浑身是汗的在锦衣卫衙门里转了一圈儿就出来了！

    而下面的锦衣卫在办差的时候难免加一些私货，特别是平日里经常败坏锦衣卫名声的那些人都是重点！这些人都被抓起来吓唬一顿，再罚点银子，写个认错书就放出去了！只有极少部分嘴硬的直接被扣上沈鲤一党的帽子送进大牢，看到锦衣卫吓死手了，这些人也就服软被扔了出去！

    所以这次抓人官场上根本没有人再敢说锦衣卫诬陷忠良，草菅人命之类的话题。甚至还有不少人歌功颂德起来，都让民间的百姓们吃了一惊！

    在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月以后，沈鲤一案终于是尘埃落定！而结果也让文官集团松了一口气！

    因为万历帝这次显示出了他比较成熟的一面。他在跟刘昊嘉商议之后，拍板决定只有沈鲤等十余人被处决，家人发往边疆！其余的官员都是高举板子，轻轻落下！大部分官员都是警告、降职、罚俸之类的处罚，少部分罢官而已。

    于是尝到做皇帝滋味的万历帝也忽然有了励精图治的雄心！他宣布重新推行《考成法》的同时，张居正时代很多律法也被修改之后再次启用。而且还根据锦衣卫的反馈调整了不少现有的法律法规，并进行试行。

    经过沈鲤一案的震慑，再加上锦衣卫的监督，各处政务落地落得很快，效果也很好！而且万历帝和内阁也根据反馈回来的消息及时对各项政策进行调整，一时间官场上居然有了焕然一新的样子！

    而处理完沈鲤一案，刘昊嘉也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大肆插手朝政，反而老老实实的蹲在北镇抚司里面梳理锦衣卫内部。不过锦衣卫经过他的梳理，从京师到地方都有了比较大的转变，最起码监控起官员来已经是得心应手了！其结果就是陆续揪出了一大批贪腐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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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1两件大事

    而且他还做了一个相当让人吃惊的事情，他把所有案件的卷宗都移交给了东厂！也就是说他把案件复核的权利交给了短铳，这就表明东厂有了真正制衡锦衣卫的力量！

    这不仅让万历帝龙颜大悦，百官们也松了一口气！因为锦衣卫如果没有人限制他们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个集侦缉，抓捕，审讯，囚禁，宣判，执行于一体的怪兽能把整个朝廷都吞下去！

    等过了半年之后，整个大明上下已经彻底平静下来。沈鲤一案所引发的余波也彻底消失在百姓的记忆当中，似乎已经没有了这个人的存在！不过就在这时又出现了一个大消息，虽然说不是举国欢庆，但是官场上就是欢腾万分了！

    因为经过半年多的「调养」，李太后的身体已经痊愈了，从武清侯府再次搬回了宫中！

    老百姓自然不知道这个事情的重大意义，但是官员们可是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他们母子和好之后，宫中又多出多了一个牵制万历帝的手段。虽然这个牵制不会像以前那样牢靠有效果，但至少对他是一个制约！而有了这个制约会让朝政更加稳定。

    一个没有制约的皇帝，很有可能会逐渐变得狂妄，甚至疯狂，会让朝政完全失控！而万历帝没有让大家失望，他用很隆重的仪式迎接了李太后回宫。双方母慈子孝的场面让在场的人十分感动！

    不过让众人暗笑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没有出现在这个他应该出现的地方！想来也是怕李太后不给他好脸儿！毕竟当初把太后撵出皇宫就是他的主意，如今李太后又回来了，虽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落他点儿面子还是没问题的！

    在李太后回宫之后不久再次发生了一个惊动天下的大事，那就是太子的册封典礼！皇三子朱常洵在这一天正式成为了大明帝国的皇太子！

    与此同时万历帝还正式给他安排了几位先生教导他。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几位先生当中做主的居然时叶向高！看来在这半年时间里，叶向高的所作所为颇为受到万历帝的信任！

    按照大明官场的规矩来说，成为太子的先生是注定要入阁的，当然，只是负责主要教导责任的先生才是注定的，其他人要看机会的。

    而叶向高本身就是内阁的阁老了，那么这就表明一件事，将来他注定是要成为内阁首辅的！所以大家都非常看好他的未来。而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叶向高也是王锡爵之后的下一任首辅，如今只不过是走回了历史的正路上。

    不过更让大家惊讶的是，排名第二位的先生居然是武宁侯刘昊嘉！这个任命就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不成日后锦衣卫指挥使还要入阁不成？不过万历帝对外宣布的是刘昊嘉只参加太子弓马骑射的训练，还暗示他不会入阁，这才打消了大家的疑虑！

    不过在文官集团看来，太子就应该是在他们的指导下饱读诗书，和粗鄙武夫一样舞刀弄枪有什么用？须知天子剑可不是匹夫之剑能比的！

    不过对刘浩嘉成为太子的先生，勋贵们可是欢腾一片！他们认为这会加强皇帝同勋贵之间的联系，是件大好事！为此他们还大宴三天表示庆祝！

    文官们虽然很不满意，觉得自己的传统地盘被人侵占了，但是此时正是刘昊嘉权势达到顶峰的时候，所以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而且他们还暗中做好了同刘昊嘉打嘴仗的机会，准备在经学上让他丢丑！可是刘昊嘉对他们授课却是不发一言，让他们有了一拳打在了棉花里面的感觉！

    而且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刘昊嘉作为先生之一的好处，那就是朱常洵根本就不敢在课堂上捣乱！因为他捣乱一次就要受到一次体罚，甚至有一次他做的过火了，直接被刘昊嘉摁在凳子上打了一顿屁股！这可把其他先生们惊吓得目瞪

    口呆！他们作为先生可没人敢体罚太子，哪怕是其他王爷也不敢！但是刘昊嘉是真的揍了朱常洵一顿！

    朱常洵挨个打自然是不高兴，连忙到万历帝那里去告状！可是万历帝却是极度信任刘昊嘉的，不仅没处罚刘昊嘉，反而告诉朱常洵：「别说你是个太子，你先生年轻的时候连朕都打过，那时候朕已经登基了他照样打！」

    然后他就将当年和刘昊嘉一起练武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唬得朱常洵双目圆睁，浑身颤抖！不过效果很明显，从此以后他真的乖巧了许多！不仅弓马课认真了，就连文化课也静心了许多，居然是很有进益的样子！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几个月，整个大明上下太平无比！万历帝更是心满意足！因为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命令都被内阁完美的执行了，现在是一个真正皇帝的样子，享受到了做皇帝的快乐！

    再加上内阁的人经验丰富，处理国事十分稳妥，这让他慢慢的又产生了怠政的行为。于是他出现在值房和朝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不过他对文官有着相当的警惕心理！毕竟上次沈鲤的事情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所以他对内阁以及整个文官集团盯得很紧！不过内阁在他不常出现后依旧乖巧无比，做事丝毫没有违规的地方，慢慢的就让他放下心来！

    于是就在所有人都享受着帝国温暖阳光之下的时候，一队快马冲进了京师，带来一个让人非常惊讶的消息，那就是西南的杨应龙反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昊嘉也是暗中大喊一声：「历史的惯性是如此的强大！」

    本来在经过他的调理之后，大明的政治生态已经平稳了许多。甚至给了他一种他已经改变了历史的感觉！可是他依旧低估了人心的贪婪，而即将发生的播州之役就是这种贪婪的人心作祟，最后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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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2杨应龙

    在真正的历史上，到了万历朝末期的时候，整个帝国的颓势已经显现出来！别看大明打赢了三大征，但是已经彻底把国家的底子掏空了！同时也让所有人看见了这个老大帝国的虚弱！

    尤其在帝国的西南地区，这里普遍采用的是羁縻政策。也就是说当地的土司、头人等人在一定程度上服从明帝国的管理，但进行的是事实上半独立的统治！所以官府的行政以及军事力量在这里并不是特别的强大！所以这里的少数民族经常降而复叛，然后再降再叛，民族起义多如牛毛！

    而在西南地区，能够平定战乱的只有拥有强大武装力量的杨氏一族！杨氏一族的族长杨应龙在万历年间多次响应政府的号召出兵平定各处的民族起义，立下了非常多的战功！可以说是无年不战，扑灭大小叛乱无数！

    大一点的少数民族叛乱，杨应龙就率领自家的军队以为先锋；小一点的叛乱他直接自己就能扑灭，所以后来他被正式授予大红飞鱼服，被赐封为骠骑将军，晋升都指挥使！

    同时杨应龙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内政高手！播州在他的治理下可谓是欣欣向荣！庄园、官庄、纺织、冶铁、木器、手工，养马，养猪，养羊，果园，矿山等等星罗棋布，应有尽有，根本就是一个完整的小王国！是真正的物富民丰，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也只有在这种内政情况下，在朝廷大军反复围剿的时候能够万众一心抵抗朝廷的进攻！

    但也是这份杨家的基业引来了官府人员的垂涎！因为贵州至永乐年建省以来，财政一直很紧张！粮荒钱荒极为严重！与之相对比的播州却是欣欣向荣的场面！史书上记载「播称沃土，人人垂涎！」

    所以大明的官员们就打上了播州的主意！这些官员便想借朝廷之力行改土归流之策，将播州划入贵州版图，好彻底改变贵州粮食和军饷匮乏的情况。

    当然这其中有多少私心不得而知。不过想来以明朝那些官员们的德行，就是改土归流后，国家能拿到手的未必比他们拿到手的多东西！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贵州省巡抚叶梦熊就诬告杨应龙「违规使用宦官，修建仿冒宫殿，穿蟒袍」等于24项抄家灭门的大罪！而实际上这些罪状全都是无中生有的，并无具体细节，也无证据！

    面对这种情况，四川巡抚李化龙等人因为对杨应龙观感很好，所以积极的向朝廷申诉。但是他们的申诉完全没有产生作用，因为他们的申诉抵不过播州银子的诱惑！

    最后当地官府利用朝廷的旨意将杨应龙骗到重庆府，以「嗜杀」的罪名解除其职务，并且将他下狱！杨应龙为了脱身不得不向朝廷缴纳2万两白银赎罪，并表示可以带5000名士兵去辽东作战。

    结果等他出狱的时候没赶上大军出发，所以他就直接回到播州去了。若是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朝廷里面贪婪的人实在太多了！

    在对杨应龙有好感的四川总督李化龙离职之后，新上任的四川总督王继光再次对「堪提」杨应龙，想要大捞一把！所谓的「堪提」就是官府下一纸文书，说你有罪，限你到指定地点来进行申诉！

    而实际情况就是被「堪提」的人到了某个地点之后，人要么被软禁，要么直接下狱，直到交出足够的银子之后才能脱身！

    而类似的事情杨应龙已经不止一次经历过了！他对这种勒索式的「堪提」根本已经是无法再接受了！所以这次王继光再次提出「堪提」的时候，杨应龙直接回信表示自己无罪，不去！

    于是王继光立刻以此为由率领3000名士兵入境，准备冲进播州擒拿杨应龙！结果却被杨云龙全歼于娄山关白石口！而作为始作俑者，王继光得到的惩罚仅仅是罢官而已！估计真正的理由是因为他没打赢！

    击败围剿的官军之

    后，杨应龙觉得事情必然会走向恶化，所以开始扩充军队，修建关隘，实行武力自保！同时也积极的向朝廷斡旋，希望能够缓和与朝廷之间的关系。

    就在公文往来的时候，杨云龙没有放松好对防御设施的建设。他召集民夫工匠重修了天险海龙屯，还设置了前后九关！同时还在谷口咽喉之地建筑了海门关，以便封锁家峡口。在下游修建海牙关好阻断进山的水路；又在三元山设置营寨已控制山路窄径。同时加固了播州四境之内的几十处险要关卡，组成了非常严密的攻防体系！

    他在跟朝廷交涉了很久之后，朝廷派重庆知府王士琦惩处杨云龙的「冲杀官军之罪」！而杨应龙也很想用和平方式解决这次纠纷，就将自己五花大绑，下跪请罪！还交出了十二名属斩首！还将黄平，白泥等5个地区划归贵州管辖！

    最关键的一点，他将自己的次子杨可栋留在重庆做人质，并保证再交出赎金4万两，答应其他一系列附加条件下才得以回到播州。

    这次杨应龙以为自己今后就能与朝廷和平共处了，可是偏偏他作为人质的儿子在重庆意外身亡！史料将杨可栋的死因归结于生病，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相信这一点！而且依照朝廷那些人的贪婪情况来看，他们是铁了心要拿下播州以及杨家的，所以他儿子杨可栋的死因非常的有待商榷！

    尤其是杨应龙多次索要儿子的尸体下葬，但是官府却完全无视了这一点，反而不断的催问拥立交纳4万两白银的赎金！这更说明了杨可栋的死因有蹊跷，官府害怕杨克栋的尸体暴露出他真正的死因！所以愤怒至极的杨应龙直接声称：「只要我儿子活过来，马上就给你们银子！」

    这时铁了心的官府却是不以为意，继续催逼赎金！所以杨应龙直接下令各处军事重地开始戒备，正式以武力割据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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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3西南消息

    看到杨应龙开始的所作所为，朝廷终于下定决心清剿！立刻下令兵部右侍郎李化龙总督川湖贵三省军事，赐尚方宝剑，并调动刘挺，陈斌，董一元等将军南征播州！

    其实在这个过程当中双方还有缓和局面的机会，可是明军方面却是单方面切断了这种关系。分则镇守萦江，切断播州盐路和商道的守将方嘉宠偷袭杀死播州士兵十余人，同时还抓住播州的盐贩周抚，抢走财物后将其杀掉，还诬陷他为播州走私硝石等违禁物资。同时还杀死了一批见朝廷势大，赶紧去投降明军的百姓，还把人头送去报功！

    这彻底激怒了杨应龙，所以他直接派兵进攻萦江！在杀死方嘉宠之后为了报复明军，杨应龙下令屠城！等消息送到万历帝那里，他亲手在奏本上写下批文：「罪不可赦！」四个字！于是双方的关系再无缓和的余地，只剩下战争了。

    其实刘昊嘉对于大明和播州之间的战争，始终持的是迟疑态度。因为他觉得大明收回对播州的统治权是一件正确的事情。毕竟这些土司头人始终游离在大明的统治之外，对大明的统治十分的不利！

    虽然这些土司当中也有不少对大名极为忠诚的人物，比如说大名鼎鼎的石柱土司马家，他们家族培养的白杆兵就多次为大明作战，战功显赫！还出了一个老夫人秦良玉，也依旧是忠于大明的！不过这不能掩盖他们列土分疆的事实。

    在刘昊嘉看来，大明想要收回这些被土司头人控制的土地和百姓，实行改土归流的政策，他们应该有着很多办法才是。而不应该使用最愚蠢的战争的方式。劳民伤财不说，对后续的通知和民族融合也会造成很多负面效果。

    比如说播州吧，在太甜了死去之后，虽然大明完成了改土归流工作，但是当地的治安从来没好过！给贵州提供的钱粮也远远达不到预期的目标，完全是得不偿失！

    当然这其中是另有原因的，主要原因就是那些贪婪的官员下手太狠，根本就没给朝廷留下什么东西来。同时进驻的官员为了尽快的做出成绩，同时也为了填满自己口袋而对当地压榨过甚。结果大部分的钱粮进了私人的口袋之中，官府没拿到多少，却得到了最大的恶名！

    估计按照大明官员们的德行来说，他们打下播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搜刮府财！在整个过程当中，和杨应龙有关的人和家族全部在打击范围之内！财务被掠走，土地矿山被私分，或者低价卖给亲近人和其他豪强！所得的钱三七开，七成归己，三成归朝廷！或者上报一个毁于战火就变成自家的了！于是朝廷出了最大头的军费和抚恤，得到的是一片废墟！负责围剿的官员们却吃了个脑满肠肥！

    而在这个时代，刘昊嘉觉得他对官场进行了大规模的清理镇压，那些人应该不会再这么急功近利，应该会用更巧妙的手段来融合播州。可是他现在看着眼前的战报就知道自己错了！

    现在这份战报除了时间和历史上不一样以外，其他发生的事情和参与人员几乎就是历史上的翻版！这让他在哀叹历史惯性的强大时，也愤恨于这些官员的贪婪和目光短浅！他们为了能填满自己的口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他将手中的武士丢在桌子上，直接对侍立在一旁的锦衣卫百户说道：「安排人出去打听一下内阁和陛下是什么反应？」

    百户听到命令以后没急的出发，反而眨了眨眼睛说道：「大人，现在去打听是不是有点儿早？按照那帮老不死的习惯，两天后能反应过来算是快的了！」

    刘昊嘉闻言抓起桌子上的镇纸砸过去！百户眼疾手快的接住，然后笑嘻嘻的将镇纸放回桌子上，同时说道：「这可是好东西，砸在咱这个粗人身上弄坏了就不好了！」

    从他这做派就看得出来，他对刘昊嘉的尊重多于畏惧。因为刘昊嘉讲规矩不假

    ，同时他更多的是看你实际的功劳！有功劳，赏得你如醉如痴；办错了事，罚的你死去活来！所以和他毕竟亲近的人觉得只要自己认真办事了，办出结果了，就不太害怕他本人。

    刘昊嘉摸了一把镇纸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要尽快回报！而且告诉你一件事儿，这次内阁的反应肯定很快！」

    百户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他苦笑着说道：「前积年就听到朝廷里面有人不停在吹风，说是播州如何如何的富裕，如何如何的有钱！如今前一段时间又鼓吹的厉害，看来这些人是盯上播州的钱粮了！」

    刘昊嘉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对杨应龙此人观感如何？」

    百户思索了半天才斟字酌句的说道：「杨应龙此人颇有勇力，能亲自提刀上阵！而且文治也不差能，把播州那样的贫瘠之地治理成现在的模样，可见其内政功力不凡！至于说对朝廷的忠心肯定是有的，但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大概也就没了！」

    刘昊嘉认真的说道：「你是专门负责情报分析的，现在你认真的告诉本官，这场仗是不是一定会打起来？」

    听到刘昊嘉这么说，这个百户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认真的思考了半天之后，郑重的点头说道：「是的，大人！这场仗一定会打起来的！因为现在这里面参与的人太多了！有人想要播州的钱粮，有人想要播州的土地矿上，还有丁口！有人想要收回播州的名头！最关键的还是陛下，他肯定也愿意看到播州正式进入大明的治下！」

    刘昊嘉知道这一点他没说错，就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知道了！赶紧去盯紧内阁，别让他们玩花样！」

    百户答应一声，摇摇摆摆的离开了。而事实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有太多人的利益在里面，尤其是朝廷的利益最重要，所以这件事情一动起来就没人能阻止得了！尤其是在内阁在主持下，联合了各方的势力，就更没人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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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4长久的计划

    内阁这么做也是有好处的。大明真实的人口增加了，国土扩大了！得到一块物阜民丰之地，能够极大的提升贵州的自我造血能力。这个比原来那个半独立的播州可强多了！尤其是在自家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就在刘昊嘉和百户讨论的时候，播州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内阁。拿到紧急文书的宦官捧着文书，一路小跑赶到了内阁！他进门之后先对王锡爵施礼，之后双手捧着文书递过来，同时说道：「首辅大人，这是西南传来的紧急军情！」

    王锡爵闻言精神一震，立刻接过了文书，同时挥手让宦官离开。而郭朴和陈以勤两个人听到宦官的话，先是快速的对视一眼才起身向王锡爵那里快步走过去。至于叶向高几个人则一脸震惊的起身赶过来！

    不过但是叶向高却敏锐的发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王锡爵，郭朴和陈以勤三个人似乎并不惊讶，甚至还有点儿窃喜的样子！他再联想到「西南」两个字，心中就有了些猜测，就连脚步都放缓了下来。

    等众人围拢过来，王锡爵也看完了整个文书。他将文书交给陈以勤后依次传递下去，让所有人都看了一遍。这时已经有猜测的叶向高试探性的说道：「总算是开打了！嗯，这是好事！」

    王锡爵三个人听到这话都不动声色的快速交换眼色，看到这一点叶向高就笃定了他们三个肯定知道事情的首尾。同时他看着带着震惊茫然神色的几位同僚，一股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王锡爵看看叶向高，再看看其他几位阁老，心里叹了一口气！论资历，另外几位都比叶向高要高得多。可是这眼光，心思就差很多了！

    不过他还是低声说道：「诸位不要担心！和诸位交个实底，西南的事情朝廷已经筹备了快十年了时间了，战事或许会有波折，但赢的一定是朝廷！」

    叶向高见王锡爵有交底的可能，就干脆说道：「首辅大人，把实际情况和我们讲一讲吧，免得我们都云里雾里的！」

    王锡爵咳嗽一声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讲的！其实就是关于收回土司辖地的事情。这件事情在张江陵秉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筹备了，只不过没想到他没看到而已！」

    随后王锡爵就将朝廷原本的计划上详细的跟他们说了一遍。不管怎么说，文官集团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在推动王朝大一统的进程中绝对是主力！哪怕是出于私人利益，为了文官集团有更大的基本盘，他们都会推动国家的统一，绝对不会允许有半独立的势力存在。

    而当初张居正给他们定下的计划就是先进行大明内部的体制改革，积蓄财力，物力，然后用武力打击势力大的土司，用政治分化势力小的土司，逐步完成国内所有半独立地区的统一！只是他的突然去世，让计划的推进变得缓慢起来。

    不知情的几个阁老听完王锡爵的讲述也是精神振奋！若是真的能将所有羁縻地全部转化为大明的国土这，能增加多少官员位置啊！文官的势力会进一步壮大！所以听完之后他们纷纷表示支持！

    等众人表完态后王锡爵说道：「事情我们可以继续推动下去，想来陛下也不会拒绝！只是西南的战事就不能这让勋贵们插手了，尤其是不能让新军插手！所以我们得尽快请陛下把事情定下来！」

    叶向高说道：「在下也赞同不让新军参战！可是如果不动用新军的话，我们动用何处的兵马？要知道现在还有2万人的新军在江南驻扎，陛下那里说不定会直接点名让新军参战！」

    王锡爵说道：「这个不要紧，我们可以调动两广、湖南，四川的兵马。理由就是调动这几地的兵马距离比较近，花费比较少！再说了，播州不过弹丸之地，调动这几地的兵马也足够用了！算上物资筹备再加上作战，有一年时间就足以平定播州

    了！」

    叶向高说道：「首辅，这个计划听起来不错，只是这可是战功啊！以武宁侯为首的那批人不可能放过吧？」

    王锡爵说道：「这是必然的，所以说我们动作要快！而且有几件事情一定要事先说好，并且严格的执行下去！内阁一定要做好监督！」

    陈以勤想了想低声说道：「是不是有关于银子方面的事情？」

    王锡爵大声说道：「没错！不瞒大家说，打下播州之后，在座诸位应该都有一份儿孝敬会送上来！不过这次咱们就不要拿了，全部入到国库里面去！还有就是拿下播州之后，各处土地矿山的售卖价格也要提高，不能像以前一样，三五两银子就卖掉了！而且银子也都入国库！至于浮财就交给那些丘八拿去开心好了！总之，这次千万不能让锦衣卫摸到把柄！」

    一提到锦衣卫，众人神色都是一凛！自从开始重新推行《考成法》以来，锦衣卫的活跃程度增加了很多！他们整日盯着官员们的毛病，弄得这些文官们防不胜防！以前不需要处理的公务现在得耐着性子去处理，哪怕是装样子也得坐在衙门里面！再想象以前悠悠然那样整日里出入青楼楚馆，诗歌唱酬的好日子没有了！

    众人商议一番之后，王锡爵立刻派人向宫里送消息，要求面见万历帝。这段时间万历帝虽然有些怠政，但他听说王锡爵等阁老联名求见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发生大事了！所以立刻召见了他们。

    等王锡爵几人走进御书，万历帝直接说道：「都免礼吧！首辅带着几位阁老一起来见朕，想来又出现了不得的大事吧？」

    王锡爵将文书递给张嘉，同时说道：「陛下一看便知！需要平叛了！」

    张嘉将文书交给万历帝。他接过来仔细翻阅，很快眉头就拧在了一起。不过随后也就舒展开了！等看完将文书放在桌子上，用手指敲打着文书说道：「战火一起，生灵涂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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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5说服

    王锡爵立刻跟上说道：“陛下，可是有些仗我们是不得不打啊！杨应龙身为土司，享受了大明给他的权利，却多次逾越朝廷的底线，应当予以惩戒！而且这些土司素来不服王化，今日降，明日叛的，也该给他们些厉害瞧瞧！而且这些土司独立于大明之外太久了，而大明又不抽取他们的税赋，以至于他们的实力一直在变强，这也是他们反复叛乱的原因之一！所以臣以为，对这样的人应该予以严厉的打击，好以儆效尤！”

    万历帝现在已经成熟多了，不再像前些年那样动辄喊打喊杀的。他反而详细的问起了播州的情况以及事情前后的因果。

    当然，他在王锡爵这里是听不到实话的！王锡爵夸大了播州的富庶和杨应龙的无理之处，缩小了播州的军力和关隘的险要程度。反正在万历帝听来，大约就是天兵一至，立刻摧枯拉朽，播州马上就完蛋了！同时王锡爵也暗示了同播州开战之后能得到的好处。

    万历帝当然也不傻，他知道在文官这里肯定没什么实话，所以它自动把前后的数据对比各自放大和缩小一下，然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大明依旧能赢！然后他再把王锡爵许诺出来的好处缩减了三成，觉得依旧是有利可图！

    但是最打动他的其实只有一点，那就是从此以后播州就真正进入到了大明的治下，这也算是他开疆拓土的功劳！所以他是真的动心了！

    等王锡爵介绍完了，万历帝思考了很久，终于问道：“内阁准备调动哪里的兵马，调动多少人？用多久能平定播州？消耗钱粮几何？”

    王锡爵听到万历帝的问话心里感叹，现在的那皇帝不好糊弄了！不过这些事情他早有腹稿，所以立刻回答说道：“那个准备调动广东，广西，以及四川等十余省的兵马，合计十八万人。再令刘梃，董一元等十余名名将领军，估计四到六个月就能平定播州！至于需要的粮饷数量还在核算当中，不过肯定不会像辽东那样靡费甚多！毕竟是在大明境内作战，尤其还是就近调动兵马，花费不大！”

    随后万历帝又问了一些问题出来，王锡爵等人是对答如流，彻底将他的疑心打消了下去。不过他最后依旧问道：“朕记得新军在江南还有2万余人吧，为什么不调动新军参战？”

    王锡爵不慌不忙的说道：“新军战斗力是有的，但大部分都是北方人。恐怕不适应南方的气候。尤其是西南地区的气候比江南要更胜一筹，去了恐怕也是水土不服！而且新军士兵固然作战勇猛，但是其开销也大，不如其他地方的兵马你花费少！”

    接着王锡爵等人巧言说服了万历帝，让他接受了自己的意见。所以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同意了内阁计划。最后万历帝说道：“首辅大人这段时间要多多辛苦，务必将西南的事情盯紧了，万万不可堕了大明的声威！而且损了大名的声威事小，若是引发西南动荡就不好了！”

    王锡爵知道万历帝这话的意思是在警告他，如果事情办砸了，大约内阁就要背锅了！而是真正要背锅的就是他自己，这让他更加感叹时运不济！因为以往背锅的都是皇帝，什么时候被轮到内阁来背黑锅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呀！

    事情谈妥后几个人出了皇宫，一个个喜形于色！他们正要相互恭贺的时候，王锡爵直接打断了众人说道：“诸位，现在还不到庆功的时候，抓紧时间赶紧形成诏书，然后再去批红！慢了一步，说不得武宁侯他们就要插手进来了！”

    众人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立刻快步赶往值房。可是他们依旧低估了刘昊嘉在万历帝心中的地位。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万历帝在御书房里转了几圈之后对张嘉说道：“张嘉，你去叫武宁侯来见朕，就说关于播州的事情要问他！”

    张嘉本来就有心提醒万历帝，在军事上的事情要问一下刘昊嘉。如今听到他这么说自然是喜不自胜的去安排了！自家这个盟友果然是厉害的，若是在开国的时候，一个世袭的国公是稳稳到手的！

    等刘昊嘉赶到御书房的时候，万历帝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所以他直接摆手示意刘昊嘉不用施礼，然后快速说道：“朝廷要平定播州了，这件事情你怎么看？能不能赢？”

    刘昊嘉立刻说道：“陛下，我堂堂大明岂能打不过一个地方土司！赢是肯定赢的！只是其他方面的事情臣不了解具体情况，不大好说！”

    万历帝说道：“其他的先不管，朕只是觉得这场仗来的很蹊跷！不过终究是对大明有利的事情，于是朕也就答应了！所以现在朕想知道内阁为什么会这么积极的推动打这场仗！要知道，以前这些文官可是巴不得永远天下太平才好的！”

    这种上眼药的机会刘昊嘉怎么能错过！他直接说道：“陛下，以前打仗的时候文官见不到好处，他们自然是不愿意打的！而这回平定播州对文官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自然是巴不得这场仗赶紧打起来才好！”

    万历帝其实隐隐约约已经有这个感觉了，只是一时还没想明白，就皱着眉头说道：“爱卿不妨说得详细一点！”

    刘昊嘉立刻说道：“这个简单！万岁爷，那咱就从下面往上面说！首先来说，贵州穷困至极，年年大比贵州都是垫底儿的，所以贵州的官员升迁都比较困难！而播州又被杨应龙治理得极为富庶，于是贵州的官员大概就想把播州纳入治下，实行改土归流。这样就会多出来大量的丁口纳税纳粮，口日后在大比的时候他们面上就好看了许多！而且播州一旦被朝廷拿下之后，凭空堕出来许多官位，就可以安排不少人去做官，这对容纳越来越多的进士是有好处的。要不然进士太多，四处求官闹事也不是个事啊！”

 1436揭穿

    万历帝听到这里就明白了，直接笑着说道：“这帮酸丁也真是算到了骨子里去，果然是有好处就打仗，没好处就天下太平！”

    刘昊嘉笑着摇摇头说道：“万岁爷，这只是其中一个方向，内里发财的地方多着呢！拿下播州，可是从上到下都会发笔狠的！”

    万历帝闻言更感兴趣了，直接说道：“爱卿详细说说，朕也想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好处？”

    刘昊嘉掰着手指头说道：“首先来讲，作战的官兵们和将军们会发笔小财，就是在当地搜刮战利品得到的浮财，这是整场盛宴里面最不起眼的一部分！”

    万历帝闻言大惊失色，说道：“搜刮一省的民财还只是最不起眼的一部分，那要多成什么样才叫多啊！”

    刘昊嘉笑眯眯的说道：“万岁爷您别着急，臣马上就说到了！”

    万历帝连连摆手示意刘昊嘉赶紧说，于是刘昊嘉接着说道：“剩下的大头儿就是土地，矿山，人口以及各种工坊！像这种地方打过仗之后，各种账册肯定是荡然无存的！于是应该在账的大量土地矿山以及人口就被来接任的官员和士绅们私分了，剩下一部分才会纳入账册！而纳入账册里面的土地大约都是下等的田土，矿山也是贫矿！进入鱼鳞黄册的人口肯定会少一大半，借口就死于战火。各种工坊肯定也是毁于战火了，什么都剩不下！就是纳入账册的这些东西也会以‘当地百业凋敝，卖不出高价’的名头低价卖给各处的豪强士绅，官员们还能从其中额外收到一笔回扣！还有……”

    随后刘昊嘉就把这其中的猫腻儿详细的给万历帝说了一遍，听得他头上青筋之迸起来老高！

    等听刘昊嘉说完了，万历帝咬牙切齿的说道：“合着朝廷打仗，文官和士绅们发财是不是？”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人间熙熙，皆为利来，人间攘攘，皆为利往！这也是难免的事情！要不然一向求稳妥的文官怎么会推动打仗？”

    万历帝一甩袖子说道：“张嘉，传旨！这次让武宁侯刘昊嘉领军！朕可不想朝廷白花了钱，却便宜了那些士绅和读书人！”

    这话张嘉可不敢答应下来，立刻偷眼看了一下刘昊嘉！刘昊嘉微微点点头直接说道：“万岁爷，这事儿你不用，拦也拦不住嗯！其实在臣看来，这是件好事！有利益驱动，他们办事儿也尽心尽力！更何况常言说‘水至清则无鱼’，所以万岁爷不如下旨让锦衣卫随行监督也就是了！而且这段时间臣给文官们的压力很大，估计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依着臣想来，这次作战大部分的好处应该是能进国库里面去的！”

    见刘昊嘉开口了，张嘉也跟着上来劝说万历帝。在他们两人的劝说下，万历帝才算是收回了想法，终于将注意力转回到打仗本身这件事情上来。

    随后万历帝将王锡爵跟他说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爱卿是打仗的行家里手，你看这场仗能像他们说的那么容易取胜吗？”

    刘昊嘉闻言心中冷笑！这场仗哪里有那么容易取胜的！在正常历史上，大明朝廷攻打播州的时候朝鲜战役已经打完了，所以还调动了不少参加过朝鲜战役的老兵去参战。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是围困了播州两年，硬打了一年才算是平定了播州。

    可是如今不少边军跟着刘昊嘉在朝鲜打过仗，所以很多边军将领跟刘昊嘉走的很近。在这种情况下，内阁就更不可能让他们插手了！所以这次他们调动的兵马全都是没打过仗，顶多参与过剿匪的军队！

    这种军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再加上播州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这些新兵蛋子想要啃下来，没5年都不带完事儿的！

    所以刘昊嘉直接嗤笑一声说道：“内阁他们懂什么打仗！一个个都是纸上谈兵而已！臣可以断言，这场仗如果三年他们能打完的话，都算他们指挥得当了！”

    万历帝闻言简直是大惊失色呀！三年打完，国库都打空了！现在他对朝鲜战役都是心有余悸的，因为若不是刘昊嘉捞银子的本事不错，把国库的收入提高了许多。再加上新军动作快，三下两下就把倭人打垮了，否则支出的钱粮就是个天文数字，是真的能把大明拖垮！

    如今播州这里还要打个三五年的仗，那岂不是说完全是个赔本儿的买卖？所以万历帝立刻就说道：“不行，这场仗怎么也得让新军去打！新军要去打的话需要多久？”

    刘昊嘉想一想说道：“就是新军去的话最快也要一年时间！不过臣以为还是不派新军去的好，或者说等仗打起来之后再派新军过去为好！”

    万历帝听到这话直皱眉头，他以为刘昊嘉是要坑朝廷的军队，给新军保存实力。所以他沉声说道：“为什么这么说？派新军去快速结束战斗不好吗？”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这里面有一点不得不说，诸位阁老所说的话里面有一点确实是正确的，那就是新军多为北方人，对南方的水土确实是很不适应！虽然说新军已经陆续在南方轮训了，但是西南之地和江南之地还是不同的！说不定新军去了之后不用作战就死伤惨重了！所以初期的那时候还是按照内阁的方略去打比较好。不过可以让新军继续前往西南地区适应气候！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臣很想将新军在大明推开，可惜的是遇到的阻力很大！那就不妨借助这次进攻播州的机会，让大家看看新式军队和老式军队之间的区别！想来经过这次之后，朝廷就可以在南方直接征召士兵扩充新军，这样连水土问题就都一并解决了！”

    万历帝皱着眉头说道：“水土问题有这么严重吗？”

    刘昊嘉叹息说道：“比万岁爷想象的更严重！历史上因为水土问题而垮掉的军队可不是一支两支！严重的甚至未等接敌就已经崩溃了！”

 1437猜忌

    万历帝闻言沉默了半天之后才说道：“好吧，就按爱卿说的办！朕会下旨让锦衣卫随行，你可得把朝廷该得的东西都拿到手里！”

    刘昊嘉立刻点头说道：“万岁爷放心，臣会拿捏住的。一定会多做准备，尽可能的让国库多收入一些！”

    万历帝又追着说道：“还有新军的事情！新军要尽快向西南调动，让他们尽快适应水土！一旦前方战事不利，新军要尽快接手！”

    说到这里万历帝认真的说道：“这次在立太子的事情上，爱卿是出了大力的！但是朕还一直没有赏赐你，不过原因你也知道，终究是为了朝政的平衡！所以这次爱卿从西南回来，无论是否插手战事，朕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刘昊嘉听到这话小心肝不停的跳！他现在是已经是一等侯了，如果再进一步可就是国公了！

    就在他有些兴奋起来的时候，万历帝笑着说道：“是想到朕会赏赐你什么了吧？没错儿，就是将爱卿晋升为国公！至于封号朕都想好了，武国公！”

    刘昊嘉听到这话立刻跪下谢恩，脸色都有些兴奋的发红了！要知道按照大明的规矩，封爵的称号单字最为尊贵！按正常情况下，他封国公的正式的称呼应该会是武宁公！只有在再立大功的时候才会由两个字减为一个字！这是很难得的！所以他这几个头是磕的是真心实意！

    这时候张嘉急忙把他搀起来，各种吉祥话不要钱的丢出来！好在他这时候也没昏头，直接大声说道：“陛下放心，这次臣去西南一定打一场漂亮的仗，绝对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万历帝拍着他的手臂，语重心长的说道：“朕与爱卿相识多年，自然是希望爱卿能高官厚禄，也显得咱们二人君臣相得！所以万万不要辜负了朕！”

    刘昊嘉闻言自然是连连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对万历帝他谢了又谢。直到万历帝看起来满意了，才将话题转移到作战的事情上讨论了一番就告辞离开了。

    等张嘉送刘昊嘉离开，再转回到御书房的时候，他发现万历帝正心平气和的摆弄的茶碗，不像刚才一副激动的样子，倒是和刚才大相径庭。

    张嘉以为是刘昊嘉解了万历帝的难题，他这才放心下来。于是他帮腔说道：“万岁爷，多亏侯爷在身边，要不然被那些文官骗了都不知道！”

    万历帝也认可的说道：“没错，朕相信刘爱卿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更让朕高兴的是，刘爱卿并没有急着推新军去参战！他若是急着推新军参战，朕就要怀疑他的目的了！”

    张嘉听到这话，火热的心立刻冷了下去`！但是他也能理解万历帝的想法，毕竟在这朝堂之上制衡非常重要，若是新军一家独大的话，所有人就该恐惧了！而万历帝同样有这样的想法自然不奇怪！

    所以张嘉立刻说道：“万岁爷，可想要东厂做些什么？”

    万历帝扭过头来说道：“怎么，现在东厂可用了吗？武宁侯没在里面留下什么钉子吧？”

    听到这话张嘉顿时是汗流浃背！他急忙解释说道：“没有，没有！当初武宁侯配合奴婢清理东厂的时候，他只是带人看住了东厂，其余的事情都是奴婢一手操办的！就是后期人员的选择也是奴婢亲自挑选的，绝对不会有锦衣卫的人！”

    万历帝听到这话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武宁侯果然是知进退的，也不枉朕信任他！既然如此，这次派往西南的人里面东厂也要加几个进去。”

    张嘉连连点头答应下来，同时心中暗自猜想着万历帝什么时候开始对刘昊嘉如此猜忌了？自己是不是以后得离他远一点？

    随着征讨播州的诏书颁发下去，大明上下很快就动了起来。因为有着充足的银子，动员速度那要比历史上快很多。大批部队从各处出发赶往重庆，他们要在那里集结之后封锁播州。

    刘昊嘉几乎在万历帝拿到内阁计划的同时就收到了征讨武将的名单，士兵的来源及数量。

    他看着这份文书忍不住冷笑！在这份文书当中，有名的将领根本不多。因为但凡有点名望实力的都跟刘昊嘉去过朝鲜，关系很亲密，所以都被内阁排除在外了！结果现在领军的都是二流的将领！

    同时各地抽调的军队虽然号称都是精锐，但实际上都是没怎么打过仗的。和那些真正在朝鲜战场上打过滚儿的士兵们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等他看到统帅李化龙草拟的方略之后就更是不屑一顾了！在原本的历史上，李化龙行事还比较稳重，知道先派重兵围困了播州两年半的时间，同时不停的操练兵马，然后又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打下了播州！

    可是如今他的计划却比原来历史上激进了很多！首先围困播州的时间由两年多缩短到了一年半，作战时间也定死在了六个月结束战斗。二流将领指挥缺乏训练的新兵，在有限的时间内作战，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打赢的样子！不过反过来说，依靠的明军的数量和补给能力，肯定也不会输就是了！说不得就是个惨胜！

    更何况原本历史上朝廷动用了二十四万兵马，而这次才用了十八万人，比历史上少了六万人！内阁之所以做出这种决定，就是因为前两次战争结束得比较快，给了他们一种大明兵马很强大的错觉！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前两次战争的主力可都是新军，可不是烂透了的明军！

    不过刘昊嘉也很理解李化龙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激进的计划。因为大明前一段时间打了两场大规模战争，一个是西北平定哱拜，再一个就是在朝鲜大败倭国！而这两场大规模战争都是由勋贵主导的，并且取得了完美的胜利！

    甚至这其中还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内阁主导朝鲜战争的时候并没有获胜。中间的停战是靠出卖朝鲜才获得的！而朝鲜战争的后期根本就与文官集团无关！这让勋贵们在朝廷里说话的声音大了很多！

 1438激进

    而且现在勋贵们已经开始插手了多处的军队，权力在逐渐的膨胀起来！如果任其发展下去的话，就不是以文制武，而是文武平衡了！再下去就是开国时勋贵地位极高，文官只是办事人员的格局！而这是文官集团绝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迫切的需要打一场由文官主导的漂亮仗，来稳固文官的基本盘。同时也像万里地展示一下文官的能力。还有一点，就是在立太子的风波之中，文官集团的所作所为非常的不光彩，已经让万历帝对他们极为厌恶！所以现在他们必须干净利索的拿下播州，满足万历帝好大喜功的需求，好挽回一部分被破坏的声望！那么在这种重压之下，李化龙做出这种激进的作战计划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到这里刘昊嘉直接写了一封奏本送上去，里面的内容说是希望抽调四千新军前往西南适应水土，同时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进入战场。至于为什么只派这么少的人他也在奏本里面写得很清楚。

    那就是在播州周边已经有了十八万的朝廷大军了，在数量上远远超过播州，所以战事应该不会出现大的波折。只派四千名士兵去也是为了减少运输辎重的压力。同时如果战事不顺利、新军介入的话，四千人足够形成突破，能够起到以点带面的作用。

    果不其然，他送上的奏本很快就得到了万历帝的亲笔批示，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准！”字！现在来看，万历帝对刘昊嘉可谓是信任有加，只要他上的奏本就没有被驳回来的。

    拿到了批准之后，刘昊嘉立刻签发了调兵的命令，并且给领兵的军官写了一封亲笔书信，写明了自己对他们的要求，然后他就将这件事情丢在脑后不管了！反正距离真正打起来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到时候他再赶往播州都来得及！

    于是他向万历帝打了个招呼，就一溜烟的跑到江南去了！一方面江南的锦衣卫需要重新整顿梳理，同时他有很多产业在江南，也需要梳理一下。

    其实最关键的一点他只跟自己的两位夫人说了，那就是现在万历帝当皇帝正在当在兴头上，若是身边总有一个能先他一步的人，他一定会不高兴！所以不如在办公事的时候带着两位夫人游山玩水一番！

    大明朝廷处理完了征讨播州的事情之后，就又恢复到了宁静之中。毕竟相对于大明百万军队的总数量来说，抽调十八万人并不是特别复杂的一件事情。

    当然这个观点是以内阁的视角来看的。但等落到实际当中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因为各处的募兵并没有足够的数量，所以不可避免的就要动用到卫所兵！可是各处卫所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大家谁都不知道？

    内阁也只是知道卫所很烂，但他们也想不到烂到了什么地步！而事实上，大明的卫所已经烂到了不能再烂的地步了！两三代人没摸过刀把子的人大有人在！而且卫所里面的田地也差不多都被军官们私分完了，卫所里的士兵跟农奴没什么区别！所以收到调兵命令的各个卫所一个个叫苦连天！

    就比如说广西的一个千户，实际上真正的兵员只有五十七个！如果算上所有军官本身和他们的家丁，那么数量能上升八十四个！其余的士兵要么已经转化为农奴，每日为几个军官辛苦劳作；要么就在外面讨生活，早已经变成了马夫雇工之类的人物；要么就干脆逃亡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所以这个千户所的军官收到到调兵三百人的通知时几乎抓掉了满头的头发！

    其实话说回来，兵部给他们下的这个文书还是相当有人情味儿的！他们也知道下面卫所里的兵员肯定不会是足额的，所以他们按照自己的猜想，觉得一个千红所里一千余的兵员，按常规吃掉三成，还能剩下七百人。就是吃掉一半儿也应该剩下五百人吧！就算你胃口再大一点，三百人总是要有的！结果这些高高在上的文官们根本就想不到，下面的人居然能把一千多人的兵员全部吃光！

    以面对这种情况，千户所的千户的黄凤至不得不把一个副千户和四个百户都叫到一起商量办法。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桌子上摆着千户所的花名册。至于为什么缺了一个副千户、两个镇抚和六个百户以及十个试百户？别问，问就是因为吃空饷给吃掉了！

    其实明代在元代军事制度的基础上，创立了较为独特的卫所制，在全国广设卫所，控扼要地。卫所的驻军，编入军户，军士携家属，居于卫所，并世代袭替，给养主要依靠卫所驻地的屯田。

    遇有战事，兵部奉皇帝旨意调军，任命领兵官，并发印信，领兵官率领从卫所调发的军队出征；战争结束，领兵官缴印于朝，调发的军队各回本卫所

    这种统军权与调军权分离、将不专军、军不私将的制度，出发点是保证皇帝对全国军队的控制。

    据《明史?兵志二》载：“天下既定，度地害要，系一郡者设所，连郡者设卫。大率五千六百人为卫，千一百二十人为千户所，百十有二人为百户所。所设总旗二，小旗十，大小联比以成军。”

    每卫设指挥使1人，正三品，是卫的最高统领；指挥同知2人，从三品；指挥佥事4人，正四品；卫镇抚2人，从五品。每卫通常统辖5个千户所，千户所分布在卫城周边，每个千户所军士编制1120人，每卫军士编制5600人，这个编制未包含居于卫所的军士家属，卫的编制可以视作5600户军户家庭。

    卫大致相当于现代军队的师一级，卫指挥使相当于师长；卫指挥同知相当于副师长；卫指挥佥事，分管本卫重要事务，相当于师参谋长；卫镇抚分管本卫的司法刑狱纠察，相当于师宪兵负责人。指挥使、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是卫的核心领导层。

 1439想办法

    卫下设千户所，隶属于卫的千户所被称为备御千户所，另外还有少部分千户所，被称为守御千户所，它有相对独立的屯驻区域，不隶属于卫，而直接隶属省都司（都指挥使司，相当于现今的省军分区），到明朝中后期，守御千户所多又改隶临近的卫。

    守御千户所和备御千户所的人员编制和设官都相同，每个千户所，设正千户1人，正五品；副千户2人，从五品；镇抚2人，从六品。每个千户所下辖10个百户所，军士编制1120人，基本相当于现代军队的团一级，而守御千户所则相当于独立团。正千户相当于团长、副千户相当于副团长、所镇抚相当于团宪兵负责人。

    百户所设百户1人，正六品，军士编制112人，编成两个总旗，每个总旗又下辖5个小旗。百户所相当于现今的连一级，百户相当于连长；每个小旗管10人，加上小旗自己共11人，相当于现今的班长；每个总旗管5个小旗，加上总旗自己共56人，相当于现今的排长。

    《明史?职官志》所记：“武官世官九等：指挥使及同知，佥事，卫、所镇抚，正、副千户，百户，试百户。”

    试百户相当于见习百户，不是必设职位，比百户低一级，为从六品；总旗和小旗不算作职官，计入军士。

    明代卫所的百户\/试百户及以上的军官世袭，被称作世官，卫再往上，如都司（相当于现今的省军分区）和五军都督府（相当于现今的大军区\/战区）的军官，则不世袭，从世职的卫所武官及武举中选授，属流官。

    明朝着名将领戚继光，就是承袭祖上的登州卫指挥佥事，开始了军旅生涯，后受张居正举荐，升任山东都司指挥佥事，防御山东沿海的倭寇。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又调任浙江都司指挥佥事，并担任参将，防御浙江沿海的倭寇。都司指挥佥事为流官，不能世袭，但其后代可袭替原卫所的世袭官职，在戚继光去世后，其大儿子戚祚国，接袭了登州卫指挥佥事之职。

    这时黄凤志翻了一下花名册，长叹一声说道：“都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四个百户对视一眼，很默契的低下了头不吱声儿。心里都是一个想法，一个千户所一千两百多人，你自己一个人就吞掉了一半，我们几个人分剩下的，如今出事了关我们屁事！

    他们几个可以不说话，但是副千户却不能不说。于是笑眯眯的说道：“下官全听大人安排，您吩咐就是！”

    黄凤至知道这几个人心头不痛快，更知道原因，就是平时自己吃得多了。所以他也没有发脾气，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诸位，现在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兵部臣差事完不成，咱们谁都跑不掉！”

    副千户听到这话直接把头一低，心里巴不得兵部赶紧下来查一下。说不得以后千户这个位置就是自己的了！看到副千户这个态度，其他的几个百户更是当做没看见一样，直接把头低到不能再低了！

    看到这种情况，黄凤志有些恼羞成怒了！他干脆沉下脸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办法，那本官来想办法！别的不敢说，从街上招上百十个人的钱财还是有的！不过这趟去播州的差事就只能由几位辛苦代劳了！本官需要镇守卫所，须臾也离不得！”

    这下子副千户几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让他们去播州打仗？别开玩笑了，几辈子都没摸过刀把子的人了，去跟西南那帮蛮子打仗，能活着回来几个？

    掂量了一下轻重后，副千户抬起头陪笑着说道：“大人，下官是在想办法那！”

    黄凤至阴沉着脸说道：“真的？那你到底想出什么办法没有啊？”

    副千户大哥哈哈说道：“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大家一起想，总能想出办法来的！您别急啊！”

    看到这种情况，黄凤至就知道不弄点真格的过不了这一关了！其实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是他一个人完成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大出血了！所以他看了一眼陪笑的副千户，再看着四个板着脸的百户，一咬牙说道：“嗯，既然有办法那就说出来嘛！本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其中的开销本官负责出总可以了吧？”

    副千户等人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在骂黄凤至贪婪至极！招募三百个大头兵能用几分银子？根本就是不想下本嘛！所以他们还是根本不说话。

    看到房间里继续沉默。黄凤至知道不下血本真的不行了。他犹豫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过了这个关口，本官拿出一百个空额来给大家分分如何？”

    副千户几个人还是不说话！一百个空额五个人分，一个人能分到几个？没意思！这时黄凤至看到大家还不说话，就提高声音说道：“两百个空额怎么样？这样总可以了吧？”

    听到黄凤至肯拿出两百个空额来，众人有些心动！不过这几个人都知道这时候正是逼着他大出血的时候，所以都犹豫一下后依旧是不肯吭声。

    黄凤至看到他们的样子心中大怒！一拍桌子大声说道：“算了，既然大家都没想法，那也就用不着你们了！本官自己来想办法！”

    一听他这么说，副千户几个人有些慌神儿了！两百个空额虽然分到每个人身上没多少，但是这是一个长久的买卖，能够当做祖产传下去的！而且积少成多，一年下来也是笔大财！

    所以几个人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副千户笑着说道：“大人，事情都可以商量的嘛！咱们再商量商量！”

    黄凤至立刻大声说道：“商量什么？有什么可商量的！本官已经很有诚意了。而且本官也不是没办法解决这个事儿！可是你们这一个个都在这里装死啊，信不信本官借着这个机会把你们全派到播州去玩命？”

 1440办法有了

    副千户依旧不恼，笑眯眯的说道：“大人，这个你可吓不到我们！按朝廷的规矩时正印官带兵出征，轮都轮不到下官去！”

    黄凤至狞笑着说道：“没错！但是本官可以把你们都带去！要死大家一起死，没什么了不起的！”

    听到黄凤至这么说，副千户的脸也变了！他能在黄凤至这个贪婪成性，心狠手辣的人手下当官，自然也是有背景，有门路的。同时他还和其他几个百户结盟，所以他并不是真的畏惧黄凤至。

    所以他干脆收起笑容说道：“大人，跟着您出征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家祖上都是当兵的，也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各种窍门可都留下来了！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

    听到这话黄凤至咬着牙不吭声了！因为副千户的话正打在他的软肋上！在战场之上，一个不得人心的军官绝对活不长久，而且多数可能会死在自家人手里。那些老兵油子有无数种办法让上官死得不明不白的！

    想到这里他缓和了语气，但是依旧用阴冷的语调说道：“本官知道你们不怕，也有办法坑死本官！但是你们猜本官有没有办法带着你们一起死啊？说不定在本官死之前先把你们都放到刀口下面去了！”

    这下子轮到副千户几个人为难了！因为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说法不是开玩笑的，尤其在军队中更是如此。特别是他们去播州集合，进了大营之后，作为高一级的长官，有的是办法玩死下面的人！

    所以副千户也缓和了语气说道：“大人，都是自家人，何必弄得这么僵呢！其实办法大家都清楚该怎么做，无非是花销的问题！大家摊开的谈谈不就得了！”

    黄凤至也不愿意把事情彻底弄僵，那样他就真的死定了！所以他也同样放缓了语气说道：“好，既然这样，咱们就好好商量一番！本官可以告诉你们，播州这样的大仗大概这辈子都碰不上了。本官也不求能再高升一步，只求能囫囵个儿回来就行了！想来你们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咱们更应该团结一致才对！”

    副千户也立刻大声说道：“没错，没错！咱们也不指望什么大富大贵了，现在的日子就过得挺好！只要能想办法从播州安全的回来，对咱们兄弟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听到副千户都这么说，其他四个百户也是连连附和，都表示会与两位长官共进退，一起想办法完完整整的去，完完整整的回来。

    既然有了共识，事情就好办多了。接下来就是副千户和其他四个百户提条件，黄凤至讨价还价。经过一番激烈的磋商几个人达成协议！

    那就是首先300个朝廷征兵的名额肯定是要拿出来的。那么去掉千户所里现有的士兵，缺额的部分由所有人共同分担，按照官职大小分配。除此之外，黄凤至还要拿出一百个空额出来分给其他几个人。

    而且这次前往播州由黄凤至亲自领军，另外带上两名百户。军队在路上所有的开销由副千户和另外两名百户承担。此外还有一些额外的细节证人也全部达成了共识。

    既然条件商量好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好办了。无非就是千户所里吃空饷吃得太多，没有足够的士兵。那招兵就是了！更何况很多士兵本身就在花名册上。只不过没有发军饷给他们而已。现在只要让人回来，发给军饷也就是了。于是几个人各自回去，开始按照刚才商量好的数量开始再次招兵。

    周永年就是他们这个千户所里的一名士兵。但是他却不能算是真正的士兵，只能算是余丁，或者叫军余。因为他从来没领过军饷。而且他也知道自家的名字是在花名册上的，但是领不到军饷什么都白搭！

    就好像他父亲一样，还不是替千户种了一辈子的地。他也不是没想过逃跑当个逃户，可是他弟弟比他快了一步，先跑了！现在家中的男丁就剩下一个，总要伺候着父母终老才行。所以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千户所种地。

    现在他最大的心思就是有一天能真的当兵吃粮，这样就有军饷可拿了。虽然军饷很微薄，还得被克扣，但是自家多出力挣银子，再加上穿上胖袄就能敲诈一下小商贩，日子就能过得舒服许多。但是这个目标对他来说根本就是遥遥无期。

    这一天他正在仓库里干活，就听外面有人大声吆喝着他的名字。他认得这个声音，是千户身边的四个家丁之一。所以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从仓库里面走出来，同时大声说道：“黄叔，我在这里！”

    他口中的黄大哥名叫黄松。他对下面的人还算和气，所以在底层军户之中还能说得上话。而不像其他几个家丁下来的时候，下面的人都默不作声。所以一般黄凤至需要和底层军户交流的时候都是派他去。

    黄松看到周永年快步走过来就大声说道：“钻到库房里面干啥呢？弄了一身的尘土！”

    周永年陪笑说道：“放农具的库房有点儿漏水。我记得这库房里还有不少木板，准备找几块儿来修一修。不过这是小事，黄叔，你找我有啥事？”

    黄松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想表示亲热，结果没拍到肉，却拍到了骨头。周永年在卫所里面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壮实，拍到骨头更是正常的事情。

    黄松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说道：“你小子的好运来了！这次家主让我告诉你，这次招兵有你小子的名字，你小子可以当兵吃粮了！”

    周永年听到这话脸色立刻激动得涨红起来！当兵吃粮好啊！当兵吃粮就有军饷发下来，有了固定的收入，自己就能讨个老婆，能生个儿子，还能把当兵的这个位置传下去！以后自己的子孙后代里面就会有皇粮吃，就能讨老婆，生儿子，不会担心断了香火！

 1441征兵了

    所以他立刻大声说道：“真的！那可是太好了！我立刻去大人那里报到！”

    可是黄松却严肃的说道：“别高兴得太早！你应该知道，没有战事卫所是不会征兵的。这次征兵去了就等于一脚进了鬼门关！知道要去哪里打仗吗？播州啊！所以想好了再决定！”

    周永年满不在乎的搓着手说道：“黄叔，你觉得现在的日子比起战死能强到哪里去？不过是一天天苦熬着！况且这次征兵我有了名额，我家就能占住，我死了，我弟弟也能入营当兵吃粮！这样我们老周家的香烟就算能传下去。所以死不死的根本就没关系，就是一条命嘛！”

    黄松听到这话没什么触动的表现，因为他不用周永年回答都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他现在问一遍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所以他点点头直接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时间还来得及，明天你们去报道就可以。现在去帮我找人去，我要点兵了！”

    说完黄松就说出了一连串的名字，结果周永年还记不住这么多。黄松只好让他记住了6个人的名字，让他把这6个人叫过来，然后他再告诉每个人几个名字，让他们返回去再找人。

    折腾一番之后，黄松面前已经站着一大批青壮。不只是他找来的人到了，卫所立能动弹的人差不多全到了。而且这些人说起来是青壮，但看上去一个个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黄松经常出去办差，走南闯北的，所以见的世面比较多，知道的消息也比较多。他知道北方已经有不少卫所在逐步进行改革。说穿了就是默认军官占住的土地都归他们自己，但是军官们要退出军官的身份。军户们也将转为民户。

    在他看来这是件好事儿，只是涉及到天下的卫所太多了，涉及到的军户也太多了，进展起来比较缓慢。毕竟那么多的人要安置。一刀切下去可不行，会引发大乱子的。可是他想到自家的武士处在广西，已经是大明的最南面了。大概自家是看不到武士的改革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聚拢的人越来越多，各处的军户听到消息都涌了过来，他们都想知道这次招兵会不会有自家人的名字？

    在场的这些军户们都知道这是改变自家命运的好机会，如果能被选上当兵那就是最好了！那样就能当兵吃粮。日子还有个盼头儿！虽然说是要卖命，可是现在的日子比死也强不了多少！

    就是自家人选不上去当兵，那么被选上的人空出来的位置也是需要人顶替的。这样的话就能多干点儿活儿，多挣点儿粮食！

    黄松看到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几乎卫所里面的男女老幼差不多都过来了。只不过是青壮年站在前面，老弱妇孺站在后面，每一个人都用希望的眼光看着他。

    看到这种好情况，黄松干脆利落的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来，然后说道：“我念到名字的站到我身边来。”

    然后他就自顾自的开始念起来。每念到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个人欢呼着冲过来站在他面前。让他念到第五个名字“刘大栓”的时候居然没有人回应。这时周永年直接说道：“黄叔，大栓他们一家子人都去当逃户了，根本不在这里。”

    黄松闻言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念下一个名字。同时他在刘大栓的名字下面掐了一个手指甲的印儿，算是做出标记。

    等他把名单念完，他面前已经站了不少青壮。这些人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好像得了无限大的好处一样。可是黄松却知道，这些人经过一场大战之后，不知还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但是这不是他能管的事儿，他现在要对付的是名单里十几个逃户造成的空额。

    他穿过中选的人群，走到没中选的青壮人群前面，开始上下打量这些人。这些青壮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一个个都努力的挺起胸来，让自己显得强壮一点。可是无论他们如何挺胸，都和有着足够肉食和完整训练的黄松有着巨大差距！

    这时黄松随手指向一个他看着顺眼的青壮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青壮惊喜万分的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小，小人叫钱立勇！黄爷，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黄松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说道：“记住了，小子，从今天起你叫刘大栓！要是这次出征回来你不死的话，千户大人就会把你的名字改过来，以后你就是正兵了，可以吃粮！”

    钱立勇闻言简直是大喜过望！原本他在这里等这么久，就是盼着有缺额的时候能选上自己！但是他都没信心的时候却突然有好事儿砸在他头上！

    一时间他兴奋的满脸通红，连连点头说道：“明白，明白！谢谢黄爷，多谢黄爷！小的一定听黄爷的话，叫干啥就干啥！”

    黄松扒拉他脑袋一下，将他向被选上的那些人方向推去，同时说道：“什么黄爷，叫黄叔！”

    随后黄松又连点出了一些人，把逃户空出来的名额全部补齐了。这些人都将顶着逃户的名字去打仗。如果死了的话，家里只会拿一笔抚恤银子！因为他不在名册上，不是正兵，往多了说是属于雇佣兵性质，所以死了也不会占住名额。

    不过要是人不死的话，回来就得改花名册，这个名额他就能占住了！这就是卫所里的规矩！军官有本事吃空饷，没问题！可士兵若是入了营，成为正兵，除非是这家断了香火或者是逃跑了，你就不能把他赶走！就只能让他当兵吃粮，便是千户也不敢坏了这个规矩！

    等人齐了，黄松冲着还眼巴巴看着这里的人群大声说道：“都散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黄松赶散了这群人之后，背着手站在这群兴奋的年轻人面前，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交头接耳，心中也有点不太舒服！这些年轻人他都很熟悉，不知道这次去了播州能有几个人活着回来？

 1442美梦

    尤其是顶着别人名字的那些士兵，更是死掉的概率大！因为他知道千户之所以不去更花名册上的名字，让他们冒着名字打仗，就是盼望着他们死在战场上！这样名额就依旧空出来，可以照样吃空饷！至于死人的家里只要赔银子就可以了！

    所以他觉得也许应该稍微的照顾一下这些冒名顶替的士兵。当然，只是小小的照顾一下，以不影响自身的利益为前提！毕竟在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他大声说道：“安静！都给老子闭嘴！”

    听到他喊话，这些青壮的全部都老实下来。现在他们还不是士兵，不想得罪黄松坏了自家的好事。

    黄松见他们安静下来就大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明天一早都到千户大人那里去报道。不过有几个注意事项跟你们说一下，都记住了！第一，顶着别人名字的，要记住自己顶的名字是谁！点名的时候不能点差了！第二，入了军营之后要服从命令，否则出了岔子军法无情！第三，家里有衣甲兵器的，能自备就自备！至于原因不说你们也知道！第四……”

    黄松很快的说了七八条，最后确认这些青壮都记住了就挥手叫他们散去，各自回家准备明天报道。周永年自然也是用最快速度回到家中。

    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在收拾东西的周父直接说道：“你和你娘在家里收拾东西，我约好了人上山去下几个套子，看能不能套点儿东西回来给你补补！”

    周永年闻言急忙说道：“爹，要不我去吧？你还是去找何叔，让他给弟弟传个信儿，让他回卫所里来吧！”

    周父闻言沉默着站住了脚，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而周永年大致猜到了他爹的想法，所以他直接说道：“爹，别想那么多！赶紧去叫何叔传信儿吧！这次我当了正兵是要去贵州那头打仗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我要是死在外头了，老弟正好可以接我的名额！我若是回来了，他再出去也就没关系了！”

    周父又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老大呀，爹对不起你！”

    此时周父、周母脸上都没了笑模样，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吓人！其实周永年早就知道自己弟弟逃出卫所是自己老爹安排的。而且还是通过外面的熟人安排的，一出去就有落脚的地方。

    可是他虽然知道这是父母的安排，但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他也知道有句老话叫做“老儿子，大孙子，都是老人的宝贝疙瘩！”所以对这种明显带着偏向的行为他默默的忍受下来，留在卫所里伺候老人。

    只是如今他马上就要上战场了还没有娶亲，如果他真的战死的话，他唯一能留下的就是正兵这个名额！所以总要给家里做好准备才行！

    这时候他母亲也哽咽着说道：“老大呀，家里是真对不住你啊！要你留在家里不说，马上要上战场了，连口肉都吃不上！”

    看到母亲哭了，周永年手足无措，只能是努力的安慰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去军营里面就好了！军营里面肯定有肉吃！”

    等他父亲回来，三个人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餐。当然肯定是没有肉的，毕竟就是下了套子也不可能马上就有猎物上套。吃完饭后他和父母就着炉火枯坐了许久。家里的人没有人是善于言辞的，心中便是有话也说不出。所以半天之后他爹只说出一句话来：“洗洗睡吧！”

    不过这一晚他倒是睡得很踏实，还做了一个美梦！那就是他在军营里面，每天都能分到一块儿肉！而且在他值班的时候还敲诈了不少小商户，铜钱把腰带坠得沉甸甸的！

    第二天一大早，大批青壮就来到了千户那里。可是千户根本就没露面，只是让手下的两个家丁出来点清点人数。看人数对了就带着他们往仓库去，准备下发衣甲兵器。

    周永年听到是发衣甲兵器，不由自主的就吸了吸鼻子，感到一阵郁闷！因为他知道武库里面的好东西差不多都卖了，剩下的都是凑数的！原因是他维修过武库的屋顶，知道里面的情况。

    果不其然，等他们到了武库那里，家丁带着人向外搬东西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傻眼！胖袄一套套的又破又旧，有的上面甚至还有虫吃鼠咬的痕迹。连颜色都斑驳不堪！

    脚上穿的铁网靴更有趣！上面的铁网全部被扯走了，靴子更是破烂不堪！其中一个青壮居然还从发给自己的靴子当中倒出了几只小老鼠崽子，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至于说头盔更是一个都没有！不过千户很有创造性的给每个人准备的一个斗笠！按照家丁的说法，就是这里是广西，经常下雨，斗笠可比头盔好用！

    至于兵器更是让人望而生畏！仅有的几把腰刀连拔都拔不出来，完全锈在刀鞘里面了！不过好在枪头倒有一大堆！周永年就分到了一个铁枪头。

    家丁告诉他们，拿到枪头的回去自己打磨，自己再配个枪杆！听到这话周永念也是无语了！那长枪用的枪杆哪里是随便找根木头都能用的啊？

    不过家丁依旧神色轻松的告诉他们，千户大人也没指望他们能武装成真正的士兵，只要像个样子就行了。到时候到了大营里面自然会想办法让朝廷给他们更换兵器衣甲！

    听到这话周永年等人才算是放心了许多！要不然拿着这些装备去上战场，跟送死没什么区别，还不如趁早逃跑了！

    闹闹哄哄一上午，众人的东西总算是分配加上清理完毕。这时候终于到了士兵们期盼的时间，那就是午餐！

    其实这些青壮们都知道武士里面其实是没有午餐的，只管正兵们早晚两顿饭。不过好在他们要训练了，这才给他们加了一顿午餐。所以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吃早饭。毕竟当兵吃粮了，家里的能省就要省一省了！

 1443斗殴

    等到接近中午的时候，两个家丁带着满怀希望的青壮们赶往军营。家丁说了，军营那里正在做饭。摆正每人能有一张大饼，然后就是菜汤了！

    可是他们赶到军营的时候却听见里面闹哄哄的，似乎是发生了什么骚乱！两个家丁急忙快步向里面走去。周永年等人也觉得不妙，都快步跟上。

    众人进了军营，看见里面是个不大校场，东侧有一个很低矮的点将台。南北两侧都是营房。不过这些房子多数年久失修已经不能住人了，西侧则是灶房和库房所在。

    周永年他们一进军营，眼光就被西侧的人群吸引住了。随即他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在册的正兵抢在他们前面开始吃饭了！别看那些人是正兵，但是肚子里一样没油水儿！要是让他们抢先了，这顿饭大概就剩不下什么了！

    两个家丁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冲过去，拳打脚踢的冲进人群。等他们冲到灶房前面，看见竹筐里面一个饼子也没有！再看木桶里的菜汤，真的就只剩下汤了，菜叶被捞的干干净净！两个充作厨子的士兵正跳着脚在那里大骂！

    一个舰队向两个厨子说道：“怎么回事？饼子到哪里去了？菜汤怎么捞成这个样子？黄大哥去哪儿了？”

    其中一个厨子气哼哼的说道：“饼子去哪儿了？都在他们怀里揣着呢！我告诉他们一人一个饼子，结果最少每个人都拿了两三张！原本黄爷还在这儿的，只不过刚好南边儿的百户所送了来送粮食，他去安排了，这才给了这帮混账抢饼子的机会！”

    两个充当厨子的士兵虽然是和那些正兵是一起的，但是他们担了做厨子的活儿，若是出个岔子他们总要担责任的。而且在军营里面，厨子的地位素来是超然的，所以两个人毫不犹豫的就把这些正兵都卖了！

    两个家丁回头来看那些正兵，发现他们正在玩命往嘴里塞饼，还端着手里的大海碗“吸溜吸溜”的吸汤，把饼子往下送！

    这两人知道这粮食落到他们嘴里怕是抠不出来了。所以一个家丁大声说道：“你们怎么这么没规矩？嘴里咬着就算了，怀里揣着的饼子都拿出来！”

    这时一个挂了小旗腰牌的老兵油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张口说道：“孙爷，周爷，兄弟们平日里也是苦的很了，今日加餐难免下手快了一点！不过这事情就算了吧，反正其他的百户所有粮食送过来，就当犒赏兄弟们一次！”

    家丁大声说道：“那不行！这些粮食都是有定数的，而且这里还有一百多人没东西吃，都被你们分了，他们吃什么？”

    小旗耷拉下眼皮，但是用挺大的声音说道：“黄爷他们就是去拉粮食去了，多用一口袋粮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看到小旗这么硬气，其他士兵也都放下碗，用阴冷的目光看向两个家丁。这两个家丁见状也是有些为难！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家老爷平日里克扣的狠了，这些士兵怨言很大！若是事情真的闹大了，他们也不好处理！

    可是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青壮这人群当中不知谁嘀咕着说道：“他娘的，这不是欺负新人吗？趁着咱们没来的时候把饼子都拿走了，咱们吃什么？”

    有一人开个头，下面立刻有人附和起来，吵闹声立刻大了起来！而且随着一轮轮的声音越来越大，人群当中就有人喊了一嗓子：“你们吃过的东西就算了，把怀里的饼子拿出来！”

    这话一出立刻激怒了那些士兵！有一个老兵大声喊道：“谁他娘的在这儿乱喊？老子吃几个饼子关你什么事？毛都没长齐呢，装什么人呀？”

    这些老兵本想借着自己老资格来压迫这些新兵，这已经是军营里面的传统项目了。可是那种情况是在军营里面食物充足，待遇明确的情况下才会有效果。但是这批青壮本就是为了吃粮才当兵的，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被这些老兵吓唬住？更何况这些老兵也都是卫所里的人，平常里大家都是认识的，更没有惧怕的道理！

    所以当即就有人走出人群说道：“我说的，你想怎么样？”

    喊话的老兵一看挤出来的人就冷笑着说道：“三娃子，原来是你小子！怎么着，看来当年揍你揍的还是轻了！”

    三娃子一挥手说道：“少给我扯这个！大家当兵都是为了吃口粮食，你们把饼子都拿走了，那怎么成？识相的，就把怀里的饼都交出来！”

    老兵说道：“不交怎么样？你咬我？”

    三娃子捏紧拳头说道：“不交就揍你，揍到你交出来！”

    那老兵一时间觉得骑虎难下，干脆也不说什么，直接大步向三娃子走过去，看样子是想要动手！可是三娃子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居然抢在老兵前面喊了一声：“动手！”

    话音未落，就有四五个人冲出来！应该是他同村的人，一下子就把老兵扑倒在地！其他士兵见自己人吃亏了，纷纷上来帮忙。而青壮看见有人动手了，自然也是涌上去是厮打！现在已经不是饼子的问题了，而是一口气的问题了！于是这三百余人就在校场上展开了一场大混战！

    老兵们平日里比这些青壮多些来钱的渠道，多少能有些油水补充。再加上还受过一些差不多的训练，所以人数虽然比青壮略少一些，但是明显占据上风的样子！不过青壮这里人也，他们依靠人数优势也顶住了老兵们的进攻！

    至于两个家丁此时反而不生气了。他们吩咐出自继续熬菜汤，烙饼以后，就抱着肩膀站在灶台前面看着众人厮打！凡是有靠近的都被两人抬脚踢了回去！

    就在众人打得热闹的时候，有一小队人簇拥着四辆马车进了军营。打头的正是黄松！看到这种情况黄松就是一愣，随后他命令士兵们把拉车的马栓好，然后指挥着士兵们列队上前，用枪杆对着打架的双方猛抽！

 1444开始操练

    他这一手颇有奇效，无论是老兵一方还是青壮一方，都被枪杆抽的嗷嗷叫，很快就散开来，分成了两个队伍相互对峙。这时黄松才穿过对峙的两批人走到两个将家面前说道：“出什么事情了？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两个家丁把事情说完，黄松一拍脑门说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了！只想着接应一下粮车，就忘了这里全是喂不饱的狗崽子！”

    听到他骂人，老兵那里不但不生气，还一个个嘻嘻哈哈起来。而青壮那边儿听到自己被称为“狗崽子”，都觉得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居然还有些小骚动！

    可是黄松却没有理睬他们，反而站在人群前面对着老兵们大声说道：“这年头大家肚子里油水都不多，想着多吃点儿没什么过错！可有一点，军营里的东西可以吃，可不准带走，这是规矩！你们把怀里的饼子都交出来吧！别忘了这些人日后都是你们的袍泽！”

    然后他又调过头对青壮一方说道：“你们也听清楚了，军营里面也是有规矩的，对你们也一样有用！今天我让你们敞开的吃一顿，以后再没规矩就是军法伺候了！”

    他这么一说，剑拔弩张的双方顿时都缓和下来。老兵这里有人带头儿走到前面，从怀里摸出三个饼子来丢到竹筐里面，然后他犹豫一下又拿回一个饼子放在嘴里嚼着。

    看到有人开头了，其他的士兵也把怀里的饼子都陆续送了回来。这个时候黄松几个人也算是开了眼了！这些老兵多的拿了六七张，少的也拿了三四张。但是他也只是微微的摇摇头没再说话。

    可是他身边的家丁却低声说道：“黄大哥，三百多人敞开的吃一顿，耗费的粮食可不少！这账可不好补！”

    黄松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儿，以后每顿饭多克扣一点儿，有个十几天的时间咱们也出发了，到时候这口子也堵上了！今天的事情若是不能处理好，说不得上了战场背后会挨冷箭！”

    家丁闻言摇摇头，不过随后又是发牢骚说道：“咱家老爷也是克扣的过分了！这么点儿粮食哪够这么多人吃！”

    黄松斜了他一眼之后说道：“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没事就把嘴唇咬紧了！”

    两个人说话间，老兵们已经把揣的饼子都送了回来。再加上两个厨子这会儿又烙出不少饼子来，足够这些青壮我们先发一轮。于是得了饼子的青壮们拿着饼子，用木碗盛了汤水，兴高采烈的大吃起来！

    那些老兵们虽然在一旁嘲笑这些青壮的吃相，但却没有多余的举动。至于那些青壮此时哪顾得上别的，只有眼前的大饼和菜汤才是最真实的！

    三百多人吃起东西来，让两个厨子忙的汗流浃背！不过好在军营里面吃东西也不讲究个味道，能吃饱就好！于是连饼带汤的青壮们终于混了个肚圆！

    等吃过午饭，家丁指挥着众人开始修缮清理营房。这种体力活儿青壮是驾轻就熟的，所以一下午的时间也收拾出了几间营房，所有人住了进去。至于被褥肯定是没有的，不过好在广西这地方气候温暖，大家合衣而睡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明后天要想再睡下去，就要弄些稻草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青壮预想中的苦难终于来了，那就是开始训练！不过在训练之前先要给他们编队。于是这三百余人被分成若干个队，上面分配了小旗和总旗。所有的小旗和总旗都是那些老兵担任的。至少这些青壮能够听懂命令之前，他们是别想着能够升职了！

    不过对青壮们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他们预想之中老兵的报复没有到来。顶多是在训练的时候出错了，挨打挨得狠一点儿。这个他们都倒是能接受，训练嘛，哪有不挨打的！

    至于这些老兵之所以没报复他们，并不是说他们有什么兄弟情义。而是青壮敢于跟老兵们打成一团，这才赢得了他们的尊重！如果当时青壮不敢伸手的话，日后就等着老兵们的欺压吧！

    其实所谓的训练就是教他们列队和走路，要求青壮记住身边都是谁，散开来集合的时候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的位置。同时走起来的时候尽可能的让队伍看起来像队伍！

    若是有新军的士兵在这里看到他们的队列操演，大概牙齿都会被笑飞了！因为这里既不区分左右脚，也不讲究对横成行，竖成列！更不讲究拿枪的姿势角度，只要求他们能走出一个大致的样子，不会像老百姓一样走出一团就可以了！饶是这样，也差不多将近用了十天的时间才让他们看起来有点儿像是军人的模样。

    在最后的几天里，千户又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批藤牌！周永年看着藤牌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刚编出来的！因为老藤上的青嫩都没退下去，也没有经过桐油浸泡和晾晒的过程，新鲜着呢！

    这样的藤牌只是个样子货，所以周永年很庆幸自己分到的是个枪头，而不用拿这种一戳就碎的藤牌站在第一排！

    至于他那个枪头已经在晚上睡觉之前用沙子磨亮了，至少看起来像是一个枪头了！他还选了一棵比较结实的小树做了一根枪杆出来。不过这种枪杆没经过油浸和晾晒，还是酥软无比的，根本用不得！

    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按照老辈儿传下来的窍门儿，只要没事儿的时候就用火慢慢的烘烤，还在厨房讨了一点油涂在上面，这才让枪杆看起来像是能用的样子！

    在随后几天里，那些老兵们就教着他如何刺枪，如何格挡，如何组成枪林！刺枪和格挡很简单，也就那么两三个动作，两天就学会了。但是组成枪林就不那么好学了！往往结果就是大家挤成一团，你踩我，我撞你的，最后嘻嘻哈哈的跌成一团！因为这件事情青壮们吃了不少棍子，但是他们依旧是乐此不疲！

 1445出发

    就这样折腾了十六天之后，千户大人终于露面儿了！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两天后他们就要拔营出发前往贵州。

    这个消息让刚当上兵，满心火热的众人一下子全蔫了！即将踏上战场，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不过当军户早晚都会走上这条路，用心搏一搏，说不定还能杀出个富贵来！

    于是所有的老兵和青壮们都在努力的给自己打气！但是他们那原本就不是很整齐的队列虽然没有变化，但是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士气瞬间就不见了！

    由于马上要出发了，千户大人所有人放一天假，可以回家待一天。这倒是合了众人的心思。于是周永年第二天上午就回到了家中。

    结果他回家之后发现父母两个人都不在，但他发现灶房的房梁上多出了几块干肉，想来是他老爹下套子有成果了！看肉干儿的模样应该是两只兔子，这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这让他有些感动！

    现在广西有人居住的地方越来越多，环境变化了，猎物自然是越来越少。想要打到猎物就得往深山里走，路程远不说还比较危险。有时候下了套子等人赶去的时候，因为时间久了，发现套子里的猎物被其他动物吃掉了也是有的。

    周永年回到家中见不到父母也不急，直接帮着收拾起家里的东西来。等到中午时分周父周母两个人回来休息，发现儿子在家自然是大喜过望！周母十几天没见到儿子，更是直接扑上来东摸西摸的，同时连声说道：“进了营里面怎么样？能吃饱饭不？有没有人欺负你？……”

    听到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周永年一一的答了。当然事情总是拣好的方面说。听而说得都是好事，周母十分高兴！最后说道：“你们不是在训练嘛，怎么今日有空回来？莫非是给了休沐？”

    周永年抿了抿嘴唇才说道：“上官说了，今日给放天假，明日就要出发去贵州了！”

    他这话一说，屋子里热闹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了！周母脸上一脸的惊讶和惊慌，周父虽然表情变化不大，但是嘴角的上面笑意也不见了，屋子里面顿时变得沉默起来。

    片刻之后，周父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说道：“孩儿他娘，做点儿饭吧，梁上挂着两只兔子，中午吃一只，晚上吃一只！就把那骨架炖了就行，肉都剁成条儿，给老大带着！”

    他这么一说，周母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不过他依旧是按照周父的吩咐把两只兔子摘下来开始剔肉。周永年见状急忙说道：“不用了吃两只，吃一只就行。剩下的一只你们二老吃的吧！上山里下一趟套子也不容易，能套着东西就更难了！”

    周父摇摇头说道：“我只要有空去山里，总能套出点东西。这个你不用担心。至于肉干儿还是带在路上吃吧，”

    中午这顿饭虽然有了一只兔子作为主菜，但是依旧吃的比较沉默。吃完了饭周母就拿出一个包袱来，里面都是他觉得大儿子应该用得上的东西。其实里面的东西已经整理的很整齐了，但她依旧是整理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而周父则从院子里面拿回来几双草鞋放在包裹当中。

    最后周父和周母商议了半天，在家中仅有的几十文铜钱里分出五十文交给周永年。随后的时间就在整理农具，收拾房间的工作之中慢慢的滑过去了。农户人家融容不得空闲的。

    等到晚上的时候又吃了一顿兔子骨架做的主菜。一家三口人便围着火塘，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一直等到夜深了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周永年就被母亲叫醒。三个人简单洗漱一番就出门了。路上周永年要自己背着包裹，可是周父却始终不干，一直帮他背到了军营才将包裹交给他。

    入了军营之后，不多时有鼓号声响起，这是要点兵了。周永年将老娘给的包袱背在背上我。身上已经穿好了胖袄。不过铁网靴倒是没穿，穿的是草鞋。然后再拿起斗笠顶在头上，拎起床边的长枪就出了门，和众人一起在校场上列队。

    此时校场上不仅有士兵们在集合，运输辎重的车队也在集合当中。为这三百人一共准备了八辆大车。一路上吃用的东西全在这八辆大车上。

    等大家列好队伍，千户黄凤至带着其他几个人上了点将台。周永年以为他还要讲两句，却没想到千户大人只是没精打采的说了声：“出发！”就下了点将台，上马直奔营门而去。众人按照往日训练的样子列着长队跟随。随后就是辎重车辆。

    此时营门外面已经聚集了大量士兵们的亲属。他们站在道路两侧大声喊出声声祝福！有的人喊着让他们立功归来，有的喊着平安归来。但是无论时立功还是平安，重点都在归来两个字上。只是这战事一起真的能归来多少，谁又说得清楚？

    不过总体来说这种这种欢送的气氛还是喜悦的！毕竟人都是喜欢将事情往好处了想。都盼着自家的子侄们能够沙场立功！

    这时士兵们士气也很高涨，一个个面带笑容，尽量的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勇武过人！

    就这样，队伍在官道中间缓缓行进，士兵们的亲人们跟随在道路两侧，时不时还叮嘱队伍中的亲人要小心如何如何。

    不过队伍当中都是青壮，道路两侧的亲属都是老弱，于是士兵们的队伍渐渐的就将两侧的人群甩开。送行的亲人也慢慢停住了脚步。于是两批队伍就是越分越远。

    随着距离的拉远，士兵们的精气神儿也在下降！等到双方再也看不见的时候，队伍的士气已经落到了最低点。这时候就看出各家家丁的作用了。黄凤至和几个百户的家丁骑着马在队伍前后来回游荡，一方面是防止出现逃兵，另一方面也时不常跟队伍的人打声招呼，鼓舞一下士气。

 1446行军

    而队伍里面的小旗总旗们也开始主动跟着下面的士兵拉起家常，说说荤话，把队伍的士气维持住了，不至于刚离开军营一上午的时间就崩掉了。

    周永年对眼前的一切也很不开心，因为他没在送行的人群中看到自己的弟弟。这说明他弟弟来不及赶回来。所以他很担心父母在卫所里的日子。不过他们沮丧的心情很快就被路上的风景驱散了！

    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所在地的百里之遥，有的人甚至就是在三十里的范围以内都没走出去过。因为最远的地方就是三十里以内的县城了。所以一路上的新鲜景色让他们看着不够。

    等队伍走出大约十里以后进行了第一次休息。走个十里对这些年轻的士兵来说毫无问题，所以坐下休息喝水的时候他们还有力气说笑。

    这时家丁才告诉他们，下次再休息的时候还要再走出十里路来，然后中午午休的时间长一点儿。大家可以找个阴凉地方睡个午觉，但是不管饭。同时下午还要走二十里路，一天要走满四十里才能停下来休息。

    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是怨声载道，但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既然当兵了就要有长途跋涉的觉悟。

    在休息一段时间后，家丁们就督促各级军官将士兵们叫起来继续前进。于是他们又走出了第二个十里路才休息。不过这次休息的时候，家丁传达黄凤至的命令，说队伍可以解散休息，但是不得远离。

    于是士兵们纷纷跑下路去抢占路边树下的平地。然后再喝一口水舒服的躺平，士兵们得到了能休息半个时辰的命令非常开心，都努力的让自己睡着，好好休息一下。有些精力旺盛的还在说话聊天儿，甚至还有人在打闹，让这群人看起来什么都像，就是不像当兵的！

    不过毕竟是走了一上午的路，再有精力的人也有些困乏了，所以不多时众人都慢慢的睡了过去。

    至于千户等人直接从马车上拿了毡毯。又拿了不少点心，就着葫芦里的水慢慢吃喝。自然要比士兵们舒适很多。

    队伍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再次被军官们驱赶起来，继续列队向前。不过此时众人就有些打蔫儿了。至于那些军官和家丁们骑在马上自然是无所谓的。

    大队人马一直坚持走了四十里路，不过此时队伍里面的人已经是东倒西歪没个样子！一天背着行李走四十里路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所以当黄凤至终于下令可以休息的时候，整个队伍瞬间在路边垮成一片、然后就是哀声四起！

    这时家丁们又跑出来驱赶那些总旗小旗们起身，再让他们驱赶士兵起来修建营地，收集柴火。可是士兵们依旧不愿起身，最后不得不动用了枪杆子抽在身上，才让他们一个个哭爹喊娘的爬起身来，按照要求行动起来。

    明军行军扎营是有着明确要求的，可是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士兵，就连千户官也是世袭传下来，几代人都没打过仗，哪里懂得什么行军扎营？所以扎营就变成了找一个空旷平坦的地方，胡乱支起几顶帐篷就算是扎营了。

    而偏偏这几顶帐篷还是给军官和家丁们使用的，就连那些总旗小旗都没位置。因为千户所里的帐篷也早就被卖光了！好在此时广西的天气温暖，众人在地上胡乱铺些东西，再升起火堆，过夜倒也不难。

    可是等到第二日行军的时候麻烦就出现了。因为这些士兵原本身体就羸弱。头一天走了四十里时全凭着一口气儿撑着。夜间休息了一晚泄了气，第二天起来一个个骨软筋麻，根本行走不动，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所以今天只走了三十余里！

    等到第三天队伍只走了二十余里，然后就维持在这个速度上。而且几百人的队伍居然拖了两里地长！如果不是家丁们骑着马前后招呼着，说不得就有人掉队或是逃跑了！就是士气也是一天比一天低落！

    看到这种情况，黄凤至急得不行！但他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催逼的时候。若是逼的狠了，只怕就有连夜逃亡的人出现了！所以他干脆就维持住这个速度，然后嘱咐各处的总旗小旗照顾好自己手下的人。晚上的时候再让家丁盯紧了营地，防止有人逃跑。

    可就这样，麻烦事依旧来了！就是士兵们里面有人陆续生病。这方面原因就是士兵们原本体弱，长时间的行军有些受不了；再有一个也跟水土有关。

    面对这种情况，黄凤至没有丝毫停留的打算。只是将有病的人安置在车上，然后照常行军。反正这次他招兵的时候多招了20个人，如果是有人死了，他们马上能补上去。只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有300名军人。他这里上官就不会怪罪。

    这倒不是黄凤至心狠手辣，而是就是在现代的条件下，出远门儿都有人在半路上猝死。更何况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人若是生病了，大约只能是自己扛！更何况这些底层士兵身体素质都差，长时间的行军的疲劳，再加上水土不服，死几个人还真是常有的事！

    所以每次卫所征兵的时候，实际上总是要多征发一些人出来，就是准备随时来填补空缺的，这已经是各地卫所军队的统一办法了。

    有人生病黄凤至不在意，但是士兵们见到有同伴生病，每日只能躺在大车顶上呻吟，可把士兵给吓坏了，士气就更是低落！而且就在第一个病人出现后，陆续又有七八个人生病！不过好在在众人的照顾之下，再加上又是生病的又都是年轻人，所以还是挺过去了！

    但是等到第二批人生病的时候，终究有人运气不好，没有挺进去！黄凤至知道了也只能是说声：“晦气！”，然后找一些竹木将尸体化火化，将骨灰寄存在附近的义庄里面，等到回去的时候再带回去。

 1447士兵逃亡

    但是必不可免的，这个士兵的死亡将士气降到了最低。而且当晚就有人试图逃亡，结果被家丁抓了回来。所以在周永年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营地的边缘新立起一排木桩，上面捆着5个人。

    这个发现真是让他大惊失色！他急忙向自己的小旗打听情况，想知道这五个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才会被捆在木桩上！

    而他的小旗官接到命令正要宣扬此事，就将整队人聚到一起大声说道：“看见没有？这就是当逃兵的下场！他们几个人昨天晚上准备原路逃回去，结果被守夜的家丁抓住捆在那里！”

    下面有一个士兵壮着胆子说道：“那像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处罚？”

    小旗撇撇嘴说道：“按规矩全得斩首！只不过咱们还没有正式到大营报道，所以怎么处置就看千户大人的意思了！”

    一听说处斩众人立刻都沉默了！这五个人要是全被砍了头，那他们死得太憋屈了！没了立战功的机会不说，家里人也会受到牵连。因为他们家的人以后就别想再选上正兵了。就等于断了一个家族未来的生路。他们家里的人日后除了当逃户以外就是给军官种地，种一辈子到死了！还是报酬极少的那种！

    周永年等人这时候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都有些凄凄然的同时还有一些庆幸！因为不止那5个人打算逃跑，在场的许多人都打过这个主意，只不过是一时没下了狠心！可是如今看这5个人的样子，他们也赶紧打消了逃跑的想法。

    这时小旗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远处有人喊：“集合了！集合了！大人有令，所有人集合列队！”

    小旗听到喊声立刻说道：“快走，快走！今日不要撞到大人的手中，要是撞进去只怕是没好果子吃！”

    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想成为黄凤至的出气筒，所以立刻跟着总旗溜溜儿的跑过去。这时候家丁已经传下命令来，让所有人向着被绑起来的5个人列队，众人就知道这五个人要倒霉了！

    所有人按照吩咐刚站好，黄凤至已经策马走了过来。他先扫视了众人一番之后对着那五个人大声说道：“你们当不上兵的时候一个个想着当兵，现在当上兵了又想着逃跑！你们当军队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是不知死活！”

    众人都能听出他大骂这五个人是指桑骂槐，而且他们也知道下一步就是杀鸡给猴看了，只是不知道这几只鸡会不会全死？

    果然只见黄凤至回头来说道：“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这就是当逃兵的下场！”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心里一紧，觉得这5个人大约都要人头不保了！可是就在这时黄凤至却话锋一转说道：“按照军中的规矩，士兵逃亡都要从重处罚！可是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所以本官决定从轻处罚，只诛首恶！”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一松，但是随即听到“只诛首恶”这四个字，又把心提的老高！都想着这次还是避不过去，要死人了！

    这时就听黄凤至大声说道：“本次士兵逃亡乃是丁三有刻意怂恿，其他人被他蛊惑！所以本官判处丁三有斩首，即刻执行！其余四人仗三十，入军中戴罪立功，以儆效尤！”

    说完他一挥手，立刻有两个家丁上前将绑在最中间的那个人从木桩上解下来，然后按着他跪在那里。随后其中一个家丁揪着他的发髻将他脖子拉长，另外一个家丁抽出刀来，毫不犹豫的直接砍下去！

    那丁三有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脖子就被砍断，而人头则留在家丁手中被高高举起！至于无头的身子一歪，血喷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场景，其他的士兵们纷纷发出一声惊讶的喊声！有的人还后退了一两步，队伍瞬间就乱了！队形一乱，那些小旗总旗立刻拿起手中的刀鞘乱砸！凡是动弹的都挨了一两下，这才将局面控制住！

    等士兵们重新站好队列，家丁已经将另外四个人解下来。论起枪杆向他们身上一顿猛抽，打得四个人皮开肉绽，哀嚎不止！也看得下面的士兵肝胆俱裂，再也不敢打逃亡的主意！

    等行刑完毕，黄凤至大声吆喝着说道：“你们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这就是当逃兵的下场！本官可以告诉你们，这是第一次有人出逃，本官也算是法外开恩！若是再有第二次就全部砍头！现在吃饭去，产完了出发！”

    随后众人就在4个逃兵的哀嚎当中草草吃完早饭，然后赶紧上路。按照军中的规矩，犯错受罚的人是没资格受到优待的。不过黄凤至也算是留了个心眼儿，怕把大家都吓坏了，所以才准许其他四个人躺在车上随队伍行走。于是行进的队伍当中又多了四个人哀嚎哭泣的人。这倒是提醒士兵们，有些事情不能做！

    有过这次刑罚之后，整个队伍沉默了许多。但是同样的，士兵们也老实了许多。再也没有人想着逃跑！因为他们也清楚，按照黄凤至的想法，只怕是5个人都杀了才好！他只不过是怕路上人再生病出现缺额不好填补，这才留了这四个人的性命，顺便让他们遭罪给大家看看！

    于是就这样沉默的行走了几天之后。其中一个受刑的人发高烧死掉了！这让队伍更加沉默，倒是看起来居然有一些像是军队的样子！

    而且由于众人已经习惯了长时间的行军，所以行进的速度也变快了。基本上能保持在一天三十里地上下的样子。若是遇上好天气好或是路好走，偶尔还能走满四十里。

    就在众人习惯了每日里不停的行走，习惯了偶尔有人死去的情况下，他们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居然抵达目的地了！

    至少在周永年看来，这一天就是突然到来的！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不停的背着行囊走路，每到一个新地方看新的风景，听新地方的口音。

 1448抵达

    甚至他以为自己的这辈子大概永远会这样持续下去。甚至他都学会了在走路的时候放空脑袋，以一种类似半睡眠的状态来行军。

    这天下午，周永年就再次让自己进入了这种状态。他眯着眼睛盯着前方同伴的脊背，一步一步的跟着往前走。两个人的步态都趋于一致了，至于他身后的人是不是也是这个状况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就在他半迷茫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然后在他不远处停下。这种情况他遇到的多了，已经不会让他在乎了，所以他依旧保持着半睡眠的状态向前走。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队伍？可是来大营报道的？”

    随后就听见黄凤至大声说道：“本官从广西来，奉令送三百名士兵到军前效力！敢问诸位可是大营的巡哨？”

    周永年听到这里一激灵就清醒过来，大营？莫不是到地方了？所以他急忙抬眼看去，只见队伍旁边就有5个骑兵停在那里，打头的人拱手说道：“正是！还请大人出示调兵的文书！”

    黄凤至闻言一招手，黄松就策马跑过来，从鞍袋中拿出一个小包裹打开，从里面几本文书当中抽出一本交给骑兵。骑兵看过之后将文书交还黄松，然后对黄凤至拱手说道：“这位大人，只要沿着大路前行，不到五里就能看见路边的大营所在。大人自去即可！在下还有巡哨的任务在身。”

    黄凤至拱手算是谢过，然后这队骑兵就策马扬长而去。而他们的话落在周永年等人的耳中便是又惊又喜了，莫非这走来走去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今日就能到大营休息了？

    所以他忍不住就向身边的人说道：“前面不到5里路就是大营了，那岂不是说今天就有营房睡了！”

    他的同伴也是兴奋的连连点头说道：“肯定的呀！说不定还有酒肉犒赏我等！”

    不仅是他们两个人在说话，整个队伍里的人都在兴奋的议论着即将到达的大营，琢磨着自己能受到什么样的招待？甚至有人觉得到了大营就能整天睡觉了，再也不用走路。因为卫所里那些当兵的就是这么干的！

    有了这个好消息激励的士兵们都兴奋起来，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迈开大步向前！而眼前的几里路可谓是瞬间跨过！

    果然走不了多远，众人就发现路边有一座巨大的营盘，时不时有成队的士兵绕墙而过，应该是在巡逻。等他们靠近之后就有巡哨的士兵前来查验文书。查过两遍之后众人才走进大营。

    进了大营之后众人的眼睛就有些不够看了，耳朵也是有点儿不够用！他们入眼的全都是粗矿的木屋，还有不少士兵在列队，有的在训练。有的在嬉闹。至于入耳的全是各种方言，让人听得如同入了百鸟林一般！

    不过这一点也不奇怪，中国南方素来有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的说法。所以各地口音极为繁杂。如今这军营里面汇总了十几个省的兵马，细算便有百余种方言，自然是听得人晕头转脑！

    入了营之后，黄凤至留下两个百户约束众人，自己去上官那里报道。他刚好从周永年面前走过，看他面色不好就知道他心里也是虚的！这黄凤至虽然是一个千户官，在地方上也是一霸。可是到了十几万人马所在的大营里面，他这个千户屁都不是。自然是心中担忧。

    等黄凤至走了之后，一个百户下令众人原地坐下休息。众人立刻“稀里哗啦”的坐了一地。身上的包裹也是甩得到处都是。可是此时却没人在乎这一点，因为大家都在猜测着自己未知的命运！

    过了不多时，黄凤至又带着人返回了这里。看样子好像是在等谁一样？还命令黄松拿出花名册备用。

    不多时来了一个书吏模样的人，态度颇为倨傲。不过黄凤至也是做官做久了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奥妙。于是他上前寒暄打招呼的时候，一伸手，一个小银锭子就塞到了书吏手中！

    而书吏手腕一翻，袖子一抖，银锭就进了袖子当中再也看不见了！这一手连一丝烟火气都没有，可见是用惯了的！而且他的脸色也立刻好了许多，露出笑模样和黄凤至闲聊了几句。

    等两人聊无可聊了，书吏才说道：“黄大人，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点兵入营可好？”

    黄凤至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有劳孙先生！”

    说完他转回头来对着所有人喊道：“一会孙先生点名字，所有点到名字的全都出来重新列队！现在都站起来站好！”

    众人站好后，孙书吏已经拿着黄松交给他的花名册开始点名字。每点到一个人，他就看着有人答应一声，然后从队伍中走出单独列队才低头。这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我替旁人点名，造成兵员不足。

    半晌之后，孙树立将花名册点完。而且他边点名边记录，点名结束的时候已经另立了一本花名册。只见他合上花名册对黄凤至说道：“黄大人果然了得！三百人的调令带来三百一十三个人！要是大家都像黄大人这样忠于王事，平灭这些逆贼指日可待啊！”

    黄凤至也笑着说道：“我等只是粗人。只知道战阵上厮杀，哪里像孙先生这样的能够参赞军务的！孙先生的一句话，就能指挥得我等跑来跑去的，还是这个厉害！”

    孙书吏听到这话脸上都快笑开花了！就是周永年听到这话也觉得这个书吏是个极了不起的人，大约是诸葛亮一般的人物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孙书吏根本就没有参赞军务的能力！至于黄凤至这么说，自然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了！

    不过随后二人就说到了正事儿上，黄凤至靠近孙书吏说道：“孙先生，不知道我等会入哪个营头啊？我这些士兵您也看得出来，都是样子货！我等倒是不惧死，敢于上阵，但是若不能打胜仗，误了大人的事情就不妙了！”

 1449贿赂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从腰间摸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金锭塞了过去！孙书吏悄悄结果之后用手一掂量，脸上就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后又离开掩盖下去！这个黄牛千户出手阔绰啊！

    心头火热的孙书吏立刻下定决定，给了黄凤至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他拿出另一份账册翻开查找记录，同时嘶声说道：“大人放心！大人的意思不就是想图个安稳点儿的差事嘛！这个简单，回头将大人的队伍安置在运输粮草的队伍当中，绝对是万无一失！要知道这可是在大明境内作战，运输粮草毫无风险，只是功劳就小了一点！”

    黄凤至连连点头表示认同，然后说道：“和先生说句实话，在下这个千户是世袭来的，三辈子人没拿过刀抢了！去打仗在下时不怕的，只怕是一时除了问题坏了上面的谋划！所以不如就老老实实的给大军运送粮草！再说了，运送粮草的功劳虽然小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功劳啊！”

    孙书吏点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低声说道：“黄大人的想法在下也能理解，只是营里面像黄大人这样想法的人也不少，所以想要安置下去也要费番手脚！”

    黄凤至立刻是心领神会的在腰间一摸，又摸出一个同样大小的金锭子塞过去！孙书吏结果金锭子一掂量，发现和刚才那块分量差不多，就知道遇见肯下本钱的了！而且他估摸这这两锭金子应该是够用了！

    可时他眼珠一转，一脸为难的说道：“黄大人，争这个差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下很难说服其他人那！要知道定差事可不是在下一个人能办得到的！”

    黄凤至闻言犹豫片刻，一咬牙在弯腰在靴子里连摸了两下，又摸出一个金锭子来塞给孙书吏，然后低声说道：“孙先生，广西本就是贫瘠之地，在下来的时候还购买了不少粮食兵器，再没有多的了！您就尽力帮忙吧！”

    孙书吏再次掂量一下分量，突然间露出笑脸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呀！倒不是让黄大人破费，实在是经手的人不少，上下都要打点。您放心，在下一定把事情办好！”

    黄凤至闻言松了一口气，连连拱手说道：“一切全看孙先生出力了！”

    孙书吏也急着将金子落袋为安，所以立刻说道：“大人且在此等候。在下尽快把手续办下来！”

    说完他急匆匆的回去了，而黄凤至则向其他几个百户和家丁得意的点点头，表示事情成功了。其他两个百户见状立刻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原因无他，刚才黄凤至花出去的金子他们的还给黄凤至一部分！

    随后他们在原地瞪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孙书吏才匆匆而来。他走到黄凤至近前拿出一份文书笑着说道：“侥幸不辱使命！文书下来了！”

    黄凤至接过文书一看，果然上面有数个让人放心的印章！再看文字，上面写着：“……调入游击郝利民麾下，督运粮草……。”

    黄凤至看到文书简直是大喜过望，一时间笑得合不拢嘴！不过他还是及时反应过来，对孙书吏拱手说道：“多谢孙先生帮忙！日后若是再有麻烦先生的时候，还望先生不吝相助！”

    孙书吏微微点头说道：“好说，好说！”

    两个人的交流，包括送上金银的过程都离队伍并不遥远。直接被周永年等人看在眼里。尤其是听到他们以后将要去运输辎重，一个个都意味深长的交换眼色。而周永年只是觉得自己心中酸涩，但是也松了一口气。

    要说他们这些年轻人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祖辈传下来的说法却让他们对战场退避三舍！再说了，他们现在已经拿到正兵的名额了，若是能平安回到广西就能吃一辈子军粮了！所以细算起来还是不打仗的好！

    所以众人都是怀着惆怅的心情，看着腰包满满的孙书吏走远了。随后满面红光的黄凤至大声吆喝着众人跟上，他们要去新的上官那里去报道了。

    大约一年后，在大雨瓢泼的官道上，周永年等人穿着蓑衣斗笠，冒雨维护着粮车。因为贵州多山，所以所谓的官道也宽不到哪里去。而且盘旋弯曲极为难行，导致粮车在这种雨天连动都不敢动！一不小心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但是他们偏偏职责所在又不能离开粮车，只能傻傻的站在雨中，任凭雨浇在身上。而黄凤至等人和家丁早就骑马跑到树林当中避雨去了。

    周永年和几个同伴再次检查了一下车轮下垫着的石头，然后缩在粮车后面躲避风吹过来的雨滴。这时只听他身边的一个同伴说道：“咱们这样子，他娘的也算是上过一回战场吗？”

    周永年顺口说道：“怎么不算？咱们不是到大营报道了嘛，也派了差事。没有咱们大营里的人吃什么？所以咱们还是有功的！”

    同伴说道：“他们吃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咱们快要吃不消了！”

    周永年闻言长叹一声摸摸自己的肚子，再缩紧发冷的身体，不想再说话了。

    他们来到大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了解到了不少情况。这次进攻播州朝廷一共征发了十八万大军，比历史上少了六万。但是依旧按照历史上那样摆出了八个大营，从八个方向进攻。

    在征发十八万战兵的同时，还征发了将近十万人的民夫。所以按说劳动力应该是足够的。他们这些押运粮草的队伍只要监督好民夫干活即可。可是让他们惊讶的是，民夫的数量根本就不够，他们也不得不亲自干活，所以每日里累得半死！

    不过他们在大营里混得久了，消息自然会灵通一些。尤其是有些老兵油子的消息比黄凤至都灵通。所以他们知道自己是成为了上官们发财的牺牲品！现在这场战争成了一场倭国、军官和士绅们的盛宴，唯独倒霉的就是他们！

 1450倒霉蛋们

    首先来讲，大军支付十万民夫是确实需要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实际征发的数量大约也就是在7万上下，很符合文官“漂没”三成的标准。那少了的3万人所需要支出的粮食物资以及犒赏自然而然就进了各级官员和军官的口袋。

    但是这种情况需要地方官员的配合，要不然容易出岔子！那么地方官员为什么会支持这种漂没？要知道各处地方可是实打实的征发了十万人，甚至更多！因为多出来的人就被地方官员和士绅“漂没”了。

    这些民夫会以战死、病等各种名义消失不见，成为隐匿的人口。或者说是成为了当地官员和士绅的私有财产。甚至有的时候当地官员和士绅会在征发民夫的时候，特意挑选一些人丁稀少的人家，等这些人“病死”之后，顺便把他们的田地家产也吞掉！于是他们这些民夫连人带田的就从大明朝廷的鱼鳞黄册上消失了！他们田地的产出和人员的税收也同大明再无瓜葛！

    但是人少了这么多，活儿还需要人干，那么多余出来的工作量自然就分摊到了仅存的民夫身上！这让民夫们更加难以完成工作，所以运输辎重的时候就连这些应该做护卫工作的士兵也得跟着肩扛手提的辛苦劳作。

    而更让周永年他们感到难以接受的是，上面发下来的粮食黄凤至也要克扣一部分转卖掉。所以那个士兵说的吃不消根本就有两层意思！一个就是干活儿太累，实在是吃不消；另外一个就是吃的东西太差，同样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从各处征调来的粮食，还没等出仓库就已经“漂没”了一部分。运到大营又“漂没”一部分。从大营转出来又缩水了一部分！而这还只是三个比较大的关口，如果真的细说的话就是4个字，层层扒皮！经过多少人的手就要扒多少层皮！

    所以等到配发的粮食物资到了黄凤至这队人手中的时候就已经缩水不少了。更不要提其中肯定还有粮食里面掺沙子等奇葩的手段。尤其是黄凤至这队人本身就是运送辎重的队伍，在队伍当中就低人一等。所以发给他们的粮食物资自然还要额外缩水一块！

    更让他们气愤的是，都已经是这样了，黄凤至还要将粮食和物资当中最好的一部分扣下来倒卖出去。美其名曰老子花钱给你们挑了一份儿不危险的差事，总得回点儿本钱！

    也正是因为他们不用上战场，周永年他们才勉强忍耐了下来。因为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可看到那些战兵们有多倒霉！

    那些被选为战兵的士兵吃得比他们强不了太多，还要每日操演。据说马上就要正式攻打播州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且他们在训练过程当中就已经很倒霉了，稍微出错就要被军官殴打。打的浑身青肿都是小事，皮开肉绽者经常有之，直接被打死的也不是没有过！

    所以周永年他们有了这个强烈的对比，才感觉自己每日运粮运物资的生活也很幸福。这才忍受了诸多苛刻的条件。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的队伍当中依旧出现了减员。有生病病死的，主要原因还是水土不服。还有人在运粮的时候从陡坡上栽了下去，等把人找到的时候脖子都摔断了！

    还有一个人最倒霉，在粮车打滑的时候从脚上碾了过去，把脚踝压得稀碎！最后只能是将腿锯断，这辈子都残废了。不过大家倒是挺羡慕他的，因为这家伙挺过了生死关之后只能去灶房帮着做饭。每日里行军能坐在车上不说，有什么好吃的他也能先吃到嘴。

    面对这种情况，周永年等士兵也是上有政策，自家有对策。那就是他们在运输物资的时候，也会想方设法的克扣一部分出来。

    至于办法那就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他们将每一个粮食袋子都用戳子戳几下，放出些粮食来，积少成多就能够他们吃用。至于说盐菜就干脆藏起一两坛来，然后上报路上运输时损坏了。反正也没人会在乎一坛子盐菜是否存在。而且军中的盐菜特别的咸，一坛盐菜能让他们吃好久。

    至于肉类就特别有趣了！因为军中少有鲜肉，多是熏肉腊肉之类的肉食。所以他们凡是遇到肉类都会拿刀切下一条边儿！这样积少成多，再加上路上采点儿野菜，还可以到农户家中偷鸡摸狗一番，勉强倒是能混个肚圆。

    于是他们就在贵州的山路上来回奔波，眨眼间一年就过去了。不过他们已经听到消息，说是要抽调一批士兵和民夫跟随大军前进。只是不知道会是谁这么倒霉被选上？

    不过就是被选上的话他们也不担心，反正就是上战场他们也是负责搬搬抬抬的事情，厮杀也轮不到他们。因为到现在他们连兵器都没有下发！而周永年则肯定账上一定注明给他们发兵器了。至于发的兵器去哪里了，这就谁也不知道了！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众人再次驱赶牲畜推动大车前进。等众人赶到大营交接后就回到营房中休整。本来按照规矩，他们交接了差事之后应该有一到两天的休整时间。可是人员缺额太多，负责后勤运输的人都是连轴转，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敢像其他战兵那样离开营地。

    等到傍晚时分众人聚起来吃饭的时候，黄凤至脸色阴沉的回来了。他聚集起其他百户和总旗嘟嘟囔囔的说了一阵。看来是有任务来了，而且不是很有利的样子。这让大家都嘀咕着自己这一队人是不是要上战场了？

    等总旗他们回到队伍当中，就把黄凤至带回的消息传开了。四天后他们要运送一批物资赶往前线。而且日后他们将专门负责前线和大营之间的辎重运送！

    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感觉有点儿害怕！因为离着战场太近，他们还是士兵的身份，会不会被抓过去冲阵谁也不知道！尤其是周永年摸了摸别在腰间的那个枪头，琢磨着是不是再找个木杆把枪头接上？

 1451有好处

    因为他们一到大营接到的就是运输辎重的任务，兵器根本就没有下发。而且他们还是在大明的境内跑来跑去，也没有打仗的可能。所以他嫌拎着长枪费劲，早就把自己精心选的那个枪杆丢掉了，只留了个枪头！

    而事实上不只是他这么干的，大部分士兵都是这么干的！只有那些刀盾兵没这么做，因为他们总不能把刀丢掉。但是他们的藤牌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总旗也看出他们心中害怕，就鼓励他们说道：“小子们，别以为这是坏事，其实这是好事！大人可说了，咱们专门负责往锋线上运送辎重，还得干些杂活。比如说运送伤员，掩埋尸体，还有运送战利品！只要中间动动手脚，运气好的话也能发笔小财儿！”

    周永年这些新兵听到这话都是精神一振，琢磨着若真是如此的话，冒点儿风险也不是不行！说书先生都说过：“富贵险中求嘛！”

    可是就在这时，人群当中一个老兵油子大声说道：“武总旗，你就别忽悠这帮新兵蛋子了！发财？发个屁财嘞！难道咱们要翻自家袍泽尸体上的银钱吗？还不够丢人的！至于那些叛匪身上早就被战兵刮干净了，咱们去能捞个毛回来就不错了！”

    总旗听到这话有些脸上挂不住，但他也知道这个老兵油子说的是实情，所以他大声说道：“那不是还有运输战利品的机会嘛！做点儿手脚，大家也能分点钱财！不敢多说，多吃些酒肉还是可以的！”

    老兵油子撇撇嘴说道：“可算了吧！但凡能揣到怀里的都被人揣走了，那能轮到到咱们？能上车的要么都是分不去的，要么在账的，哪个敢动？”

    总旗被老兵油子说的恼羞成怒，大声骂道：“你他娘的跟老子对上了，是不是？要不要老子给你派点儿好差事？”

    老兵油子见状哈哈一笑说道：“行了，说点别的！兄弟们，咱们这差事也不是没好处，那就是肉管够，还有酒喝！”

    众人听到这话都开心了！肉是个好东西，酒更是个好东西！他们虽然在运输辎重的时候能在腊肉上刮点儿边边角角出来，但这终究不是成块儿的肉，吃到嘴里也不是个滋味儿！如今听老兵说前线有酒有肉，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来？

    老兵油子见总旗的脸色缓和下来了，就知道这时候需要他接着说下去。于是他干脆站起来大声说道：“锋线那里经常会用到牲畜，所以死些牲畜也是寻常！这些都是随时可以吃掉的！而且还有一点，就是咱们运输辎重的时候‘一不小心’跌死几头牛也是有可能的。至于需要士兵们冲锋的时候经常会发酒喝，所以往锋线上送的酒都是没数的，咱们扣下几坛子开荤完全没问题！”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一想到能有一天能大块儿吃肉，大碗喝酒，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傻笑！

    这时候总旗才把他们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原来前面开战已经四天了。他们在路上运粮没收到消息。就目前情况来看，大明的军队可谓是势如破竹。

    周永年此时却懒得听总旗说些什么。他直接挪了个位置坐到老兵油子旁边，拉拉他的胳膊说道：“胡大哥，战况要是像总旗说的这么好，是不是这战事很快就能结束，咱们也能早点儿回家了？”

    老兵油子“呸！”的吐口唾沫，然后低声说道：“别听上面的人胡说！他们的话都是骗人的鬼话！那些叛军也不傻，摆在前面的都是前哨！就起个预警作用，根本没几个人！大军冲过去，他们点上信号掉头就跑，自然是势如破竹！你看着吧，以后的仗有的打那！”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吸引了周边的几个人参与进来，其中一个士兵说道：“胡大哥，要是照你这么说，这仗岂不是很难打？”

    姓胡的老兵油子冷笑说道：“那当然了！贵州的地形和咱们老家那里差不多，而且再往里走恐怕是山更陡，林更密！你们小时候都在自家的林子山头上玩儿过，都知道爬上去有多难！要是上头再有人射箭丢石头，想爬上去就更难了！指不定得死多少人呢！”

    一个矮小的士兵惊讶的低声说道：“要是这么说，咱们千户大人岂不是聪明绝顶，给咱们找了个不会送命的差事！”

    老兵油子懒洋洋的说道：“这倒是真的！不过咱们大概就什么功劳也没有了，肯定会被他克扣下去。”

    周永年想了想说道：“克扣了去也无所谓！咱们这次只要能活着回去，都会有正兵的名额，日后就可以当兵吃粮。这可比送命强多了！”

    老兵油子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还是你们这帮家伙命倒好，稀里糊涂的就成为了正兵！要是不打仗，你们都还得去种地去，累不死你们！要知道，我爷爷当年选成正兵的时候可是花了大把银子的！”

    几个人听到这话顿时发出一阵哄笑！他们都是一个千户所的人，自然知道自家的事情。他们这个千户，包括他的祖辈眼睛里只有两样东西，白花花的银子和黄橙橙的铜钱！不是没金子，是金子太少见，平常底下的人弄不到！

    此时各个总旗也已经鼓动完了下面的人，开始安排大家去吃饭。吃完了饭这些人就被招呼去干杂活儿。现在大营里人手不足，一个人都是当两个人用。

    四天后他们重新集结起来，会合了一队民夫，运送着粮食兵器等物资赶往前线。一路上众人发现了不少战争的遗迹！被摧毁的工事，干涸的血迹，这让众人有些心绪不宁。

    不过众人也看得出来，就像那个老兵油子说的那样，播州方面人应该不多，属于一战即退的样子。所以他们还是将注意力转移到物资上面。而且他们发现，越往前走道路越是崎岖难行，甚至有不少道路是被人为破坏的！看来播州方面也是下了大力气进行防御的。

 1452杂工

    等他们看到了前线大营后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在播州兵力不足，没有袭扰明军运输线的能力。所以他们一路上的戒备也没发挥出作用来。

    可是等他们一进了前线营地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最先听到的就是伤员的哀嚎声！然后看到的就是摆放在一旁的大批尸体，而且不少尸体肢体不全。一阵阵的血腥味儿传来更是让人心烦欲呕。

    他们刚刚交接了物资就有军官点了他们去干活儿。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几名书吏的指挥下，把搜集回来的尸体确认身份后化成骨灰。等日后让他们能够还乡。

    这个活儿可不是什么好活儿！因为那些尸体肢体缺损，血肉模糊，面色狞厉，看在眼里晚上就别想睡个好觉了！尤其是这个活儿需要砍伐大量的木材，更是个体力活儿。

    但是他们身为辎重兵逃不过上官的命令，只能是拖拖拉拉的干起来。至于周永年看到这些尸体则是庆幸自己是辎重兵。但是他很难倒霉的被分到了整理尸体，配合书吏确认身份的活。这就意味着他们这队人要把尸体搬来搬去，还得把脸擦洗干净。不过这也给了他们一个直观了解战争的窗口。

    抢回来的尸体要经过同伴的辨认，然后由书吏记档后才能送去火化。所以就要有人来认尸体。来认尸体的人大部分都是总旗。通过他们周永年惊讶的发现，眼前这支百人队里面几乎各个小旗的人都有伤亡！少的阵亡一两个，最多的队伍包括小旗在内全部死光了！看到这个结果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很倒霉的时候，他们很快就发现一件事，那就是现在这种工作已经是属于照顾他们了。因为等他们适应过来之后，他们就被派去打扫战场了！他们见到的死尸相比于营地那些被收回的尸体更凄惨，更可怕！

    同时他们看到的东西也让他们觉得那个老兵油子说的果然不错。这仗不太好打！因为就周永年看来，播州方面的地利实在是太好了。道路本身就狭窄，还被他们蓄意破坏过。对方的防御工事不是修筑在峭壁之上就是高大的建筑，想要冲上去可谓是难上加难！就算明军有各种攻城器械辅助也得靠人命去填！

    而且他同时惊恐的发现，他们作为辎重兵也不是那么安全的！首先来讲，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们就不知道哪具尸体还没彻底咽气儿，靠近的时候说不得就要被人戳一枪！他们的队伍当中就遇到了这种情况，虽然说半死的播州士兵没有刺中对方，但是也被吓个半死，连做了几天的梦才缓过精气神儿来！

    更让他们无所适从的是，有不少明军士兵在被拖回去的时候还是活着的。而且就在他们大呼小叫喊着救人的时候，手里的伤员却被同样的明军士兵补刀杀掉！这几乎是让他们吓尿了裤子！他们可不想有一天在战场上遇到这种情况！要是死在敌人手里倒也罢了，死在自己人补刀之下，想想就让人恐惧至极！

    不过好在上面对士气的高低也是有考虑的，他们在前线干了一段时间血淋淋打扫战场的活儿，就又被派回到后面去运输辎重。估计有一批倒霉的会被送上去打扫战场。

    不过他们抵达前线大营的时候，依旧时不时的会被派去做打扫战场，收集尸体之类的工作。所以随着时间的过去，周永年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适应战场了！甚至有时候他们在前锋还在厮杀的时候，就敢进入战场抢救伤员，运输物资。

    但同时他也看得出来，明军的进攻越来越后继无力了！他现在越来越担心有一天自己这些人被指派上战场。

    事实上就像他看到的那样，明军进攻播州一点儿都不顺利！若不是现在依靠着人数优势还能压得住播州，说不定都被对方打出几次反击来了！事情原因很简单，就是缺了6万从朝鲜杀回来的老兵！

    要知道一支队伍里面的新兵有没有老兵带是很重要的一个事情。老兵不仅能传授新兵各种技艺、经验，甚至还是一支队伍的核心力量！最起码的一个饱经战阵的老兵知道什么时候该玩儿命！而这些新兵总是下意识的保全自己的性命和身体，免得残了死了！

    现在明军中没有老兵的恶果就体现出来了！那些新兵一上战场就已经心慌得不行，再见到同伴连续阵亡或是受伤，连腿都是软的！有时候明明再加一把力气，再死一些人就能攻下来的工事，却在最后一刻撤退或者崩溃了，结果白白耗费了力量，却没能达成作战目标！

    而且这种情况还随着战事的深入变得严重起来，士气也越来越低落！若不是军官允许他们在攻破对方营地或者城池的时候进行劫掠，这支大军早就崩溃了！

    这就是文官集团通过朝鲜战争的结果，过高的估计了明军的战斗力。然后又低估了播州军队的战斗力。完全没想到为了保卫家乡，子女亲人，播州士兵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如此强大！

    他们借助这股信念，硬生生的定住了明军的进攻！尤其不得不说一下，播州的地理环境更是让播州士兵如虎添翼！要知道杨应龙可是用了几年时间来修建各处的关隘，并收集物资储备起来。

    现在双方开战已经五个多月了。按照历史上的进度来说战争都快结束了！可是现在明军只完成了一半的进攻目标！而且随着时间拖下去，明军的攻击越来越弱，士气也在不断降低！

    事实上现在明军统帅李化龙也是心烦意乱的！而且最让他烦心的是，他明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却解决不了！

    事实上当他成为三军统帅的时候就曾经多次公开和私下同内阁的人讨论过战事。他坚决认为应该启用一些名将和边军。以他们作为大军的核心力量才能确保战事顺利。

 1453战事不顺

    可是以王锡爵为首的内阁人员却坚决压制了他的这个意见。所以派给他的根本不是历史上的那支，有诸多着名将领率领的，有的强力士卒为核心的军队。甚至连数量都不如历史上的军队多！

    现在他手下的这支军队只有少数名声比较大的将领，剩下的全都是二流水准。至于士兵更是从各处卫所抽调来的烂泥一样的士兵，根本用不上。虽然说有少量募兵和边军作为军队的骨架，但是这些士兵缺少实战经验，没有韧性，打起仗来根本就起不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尤其是在历史上，李化龙用了两年时间来训练整合所有军队。可是这次内阁却只给了他一年多的时间来整训。这种面对这种情况，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施展不出的！

    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是一味的督促下面的士兵死战。可是士兵们死伤的多了，厌战情绪极为强烈，让士气不断的下跌，进攻力量反而在降低。所以李化龙也只能是采取加快士兵轮换的方法，让每一支单独的军队在锋线上待的时间尽可能的短一点，这样还能有利于维持士气。

    可以说现在他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只是在依靠人数上的优势，依靠着大明的国力同播州进行对耗，意图将杨应龙耗死！

    可是一方有失去，另一方必然有得！而此时播州一方显然就是所得的一方。说句实话，在最开始的时候，播州上下都不认为对上大明有胜利的可能！所以在明军围困播州的时候，想要投降大明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可是偏偏立功心切的官员太多，还都觉得这次大战已经是胜券在握！所以他们干脆将早期投奔来的人通通斩首报功去了！这就让播州的上下彻底绝望了！

    再加上还有宗族，民族，宗教信仰等其他因素掺杂在内，觉得已经没有活路的播州上下已经团结一心，准备跟大明厮杀到底！

    同时杨应龙事先修建的多处关隘，囤积的物资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明军的伤亡人数远远高于播州方面！这就给了播州上下一个感觉，明军不过如此！

    同时李化龙为了不让明军士气下跌得太快，加快了进攻军队的轮换次数。这又带来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进攻变得拖沓起来，拖慢了整个战争的进度。

    这其中李化龙固然有以打代练的想法在内，但同样的，播州军也在战争中迅速成长起来。尤其是那些受伤的士兵养好伤回到军队之中，马上就会成为军队的骨干。这使得播州军除了在人数上有所下降以外，战斗力反而在逐步提高。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明军虽然依旧有进展，但是照比历史上就大大的放慢了。尤其是李化龙看到播州军居然有越打越强的趋势后却毫无办法。只能是靠人数上的优势对耗！不过他也清楚，明军是有着绝对优势的！再这么耗下去，哪怕耗得久一点，胜利终究是属于明军的！

    于是战事又进行了四个多月，结果让周永年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就是上面已经开始从辎重兵之中抽取士兵补充到战兵当中。虽然说还没抽到他们身上，但是这风声传来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为此周永年还专门在运送兵器的时候拿了一柄长枪出来，然后将自己的长枪塞了进去凑数。他还借其他机会给自己凑齐了一身全新的装备。而且像他这样干的人可不是个例。毕竟谁也不想稀里糊涂的上战场送死！

    就在周永年他们为了自己可能会上战场而发愁的时候，李化龙也在也同样在发愁。因为刚刚送来一批战报表明战事进展微乎其微。不过这并不是真正让他发愁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随同战报一起送过来的内阁文书。

    与其说是文书，不如说是问责的信件。因为战争的时间已经超出计划4个月了，进度却只是勉强完成了三分之二！银子流水般的花出去却看不到结果，反而不断收到李化龙要求增援的要求。

    好在这些情况内阁都能容忍。钱都是国库里的，花呗！人也是朝廷的，死了再抓就是！可是现在朝廷里却已经有了不同的声音，说内阁为了一己之私，把能战的部队排除在外。肆意浪费国库里的银子来满足文官集团的需要。

    我这个风声的出现对文官的声誉可是致命的打击！在战事开始之前你内阁可以说什么杀鸡用牛刀。用这个说法将新军和绝大部分边军排斥在外。可是现在仗已经打成这样了，你们还不安排新军或者是边军入场，那就只能说是内阁的人另有私心了！

    再往深里说，你们内阁几个人这么做，是不是要培养出一支听命于内阁部队？然后要做什么？谋反吗？

    别看现在还没这个说法，但是王锡爵可以肯定，用不了多久这个说法就会在京师里流传开来！毕竟勋贵们也不是傻子，会白白看着这个打击文官的好机会从眼前溜走！以前文官很擅长使这种手段，经常用这手来坑害勋贵们！现在勋贵们若不能用一下坑害文官那就太可惜了！

    看完书信后，李化龙苦笑着靠在椅子上，用左手开始揉起自己的太阳穴来。另一只手将的书信推向桌子的另一端。对坐在那里的另外一个人说道：“思远，你看看首辅的信吧，顺便想想我该如何回信？”

    被称为思远的人姓高，全名叫高谨诚，表字思远。他是李化龙幕下的师爷。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短了，从李化龙担任同知的时候就相识并投入幕下。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两个人与其说是雇佣关系，不如说更像是朋友关系。

    而且高谨诚这个人熟悉各种公文写作，书信往来，同时思维敏捷，善于谋划，已经是李化龙不可多得的助手。这次进攻播州的计划，其中就有一部分是他反复推敲过的。

 1454什么人

    高谨诚拿起书信苦笑着说道：“这封信可不好回。”

    片刻之后他把信看完放交还给李华龙，然后说道：“东翁，不管怎么说，首辅大人还是信得你的。只是现在他承受的压力也很大，不得不督促咱们尽快攻克播州啊！”

    李化龙起身绕过桌子上，走向下面的一张桌子。这张桌子实际上是由两张桌子拼成的，上面放着一幅巨大的播州地图。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地图和同时代的地图完全不一样。

    在明代的时候，他们的地图是相当简陋的。有山的就画上三道波浪线，有城池就是一个黑点点。有湖水的画个圈。既没有比例尺，也没有距离，一切都靠人的肉眼来估算。所以地图拿到手里就和没拿到没什么区别。

    而眼前这幅地图明显就不一样，已经接近现代地图了！尤其是上面各类的标注更是清楚无比，让人一看就能知道这个城市里面人口多少？防御能力如何？而且在地图上还有两种颜色，大小不同的小木块儿，任何看这个地图的人都能分辨出来这是播州军和明军的分布态势。

    现在看起来播州军已经被明军团团围住，他们剩下的占领地已经不多了。但是任何有军事常识的人也应该都知道，剩下的地方都是播州军的核心地带，绝对是难以攻克的。

    至于这种地图就是刘昊嘉带来的变化之一。新军里面最先采用了这种比较新式的图纸。随后各处就跟风学会了。

    李化龙抚摸着地图说道：“杨应龙的外围差不多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剩下的核心地带才是大麻烦。想把这些地方都攻克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高谨诚也跟着走过来站在地图旁边说道：“就是不计一切代价拿人命填的话，恐怕也要三四个月的时间！而且我担心三四个月的时间还未必够用。”

    李化龙点点头说道：“没错！杨应龙的大本营一直在修缮加强当中，单单是攻克这座城池大概就需要很久。看样子今年咱们还是得在播州过春节了。”

    高谨诚说道：“内阁不是已经答应再调遣2万人过来吗？而且这2万人都是边军，有了他们也许时间能提前一点。”

    李化龙长叹一声说道：“那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你我都清楚，内阁调动的边军大约都是没打过仗的。就是打过仗的也只是在边境跟鞑子小规模的接触，没打过硬仗，更没有机会打攻城战、山地站，所以他们来了也得重新适应，还是没什么大用！”

    高谨诚说道：“不是说他们押运了一大批火炮过来吗？也许有了火炮进攻就能容易许多！”

    李化龙不屑的说道：“火炮有什么用？咱们手里的火炮还少吗？不是依旧是没用！倒是让不多的人力更是捉襟见肘！”

    高谨诚闻言也只能跟着叹息一声不说话了。事实上就像李化龙说的那样，现在大军中火炮并不少。但是在西南使用火炮的话就非常艰难了！

    首先一点，西南这里要么是高山，要么是密林，山路崎岖，沉重的火炮搬运起来十分的为难。当然，依靠着当兵的和民夫肩扛手提总能把火炮运过去，无非是多花点时间罢了。

    可是这些火炮只在攻占城池，堡垒之类的东西时有用处。因为经过长时间的轰击，火炮能打垮城墙，攻破堡垒的外墙，给军队开出一条进攻的道路来。可是一旦遇到特殊地形的情况下根本就没什么大用！

    例如说明军需要攻打一条必须夺取的临山道路时，播州军就守在道路旁边的山崖上面。这时候火炮发挥的作用约等于零，弓箭也没什么作用。因为火炮没有那么高的射角！勉强发射的话，炮弹要么打在岩壁上，要么擦着播州军躲藏的岩壁飞出去，打在更高的岩壁上。对播州军造成的损伤约等于零！

    像这种情况下，播州军只要用几十个人就能扼守住一条道路十几天的时间。明军只有用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伤亡，把这些驻守在悬崖上的人全部消灭掉之后才能夺取这条道路。而类似的情况在播州比比皆是！

    就在两个人沉默的时候，李化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看着地图缓缓说道：“思远，帮我下一道命令吧！再从周边征集2万人的民夫，然后把所有辎重部队全部补充到战兵当中。这样的话，我们至少还能多出一些人用来作战！我已经决定了，哪怕就是用人命和播州军对耗，也要把他们耗光、耗死！”

    高谨诚默默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同时他也清楚，这道命令一旦下去的话，大概又会由几万毫无经验的人被送上战场！以前他读书的时候总是看到书上写什么“慈不掌兵”之类的话，如今他才算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一个统帅为了达到自己的作战目的，人命还真不是重要的事情。甚至都不如那些作战物资重要！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有人说道：“这道命令不用下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打仗，只会去拿人命去填！愚蠢至极！”

    李化龙听到这话是又惊又怒，大声喝道：“什么人在此信口开河？”

    随后他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可是偏偏此时正是下午时分，外面的光线要比房间里面明亮得多。所以李化龙两个人只能看见一个人漆黑的剪影，倒是显得这个人身材颇为颀长！

    而且从他身旁的空隙能看到外面自家标营的军官和另外几个军官正一脸苦笑的站在一起，看他们弯腰的程度好像对这个人十分的敬畏。更加让刺眼的是，从这人身侧的另一道缝隙居然能看到外面居然还有一队穿着飞鱼服的身影。这让李化龙的心瞬间紧缩起来！在他的印象当中，任何时候看到锦衣卫都不会有好事，往往都是马上就会有破家灭门的事情发生！

 1455自然是为它而来

    这时这个人已经走进门来。身上大红的袍服十分的显眼。而且这个人李化龙还认得！他认出这个人之后就是收敛了怒气，拱手说道：“原来是侯爷驾到，下官事先不知，未能远迎，还望侯爷恕罪。”

    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不过他并没有给李化龙还礼。因为在他看来，李化龙或许是一个合格的地方官，甚至是一个不错的中央官僚，但绝对不是一个好将军。整个作战过程当中他只是一味的要求下面人进攻，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建树。所以他对这种人完全没有好感。

    他们进门后直接站在桌子旁开始观察起地图来，好在这个地图上面标注的东西很清楚，可谓是一目了然。

    看到刘昊嘉没有理睬自己，李化龙有些生气！毕竟他还是房间的主人，也是也是一军统帅！所以他放下手说道：“侯爷怎么有空得闲至此？而且怎么居然没有人通报？看来下面的人也是有些懈怠了！”

    这话传到外面，几个军官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刘昊嘉此时扫了一眼地图，做到心中有数后就转过身来说道：“怎么，对付不了本侯就拿下面人出气？至于说本候怎么到这里的？就凭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哪个人敢拦？”

    李化龙闻言一愣，随即心里就是一阵苦笑！事情还真就像刘昊嘉说的那样，他连打胜仗，早已名满全军！军方的人听到他的名字都恨不得以身相随，好跟着多得一些军功！现在刘昊嘉都快成军队的偶像了！

    至于他的另一个身份，锦衣卫指挥使就更不要提了！在大明的土地上，哪一个人敢拦住锦衣卫指挥使的脚步？还不是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时刘昊嘉一抬腿直接坐到了李化龙的椅子上，开始翻看起桌上的公文。李化龙见状大怒，刚要走过去理论一番，却被高谨诚一把拉住。

    李化龙愤怒的扭回头来，却看见高谨诚连连向他使眼色！两个人默契已久，他大致明白了高谨诚的想法，就一甩袖子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之后，刘昊嘉放下最后一本文书说道：“一年多以前，陛下问本候的时候，本候就说不看好你们的作战方案！因为这个方案根本就是纸上谈兵，除了浪费人命就是浪费物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

    李化龙哼的一声说道：“下官自然是比不得侯爷的！侯爷毕竟是勋贵出身，战马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自然是应该的！”

    刘昊嘉看着他的脸就知道他不服，所以干脆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干嘛还坚持这么做？浪费掉的物资不是钱吗？死掉的士兵不是人命吗？还是说，为了你们的文官的利益，这些人命和物资都可以不在乎？”

    李化龙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阵脸红！但是他脸红也不是因为害死了人羞愧，而是刘昊嘉的话被门外的人听到了，而且他知道这番话肯定会被传扬出去，对他的官声不利！

    而事实上他还真不在乎，或者说整个文官集团也同样不在乎！物资是朝廷的，人也是朝廷的，功业可是自家的！

    不过他还是定了定神说道：“侯爷，这些事情自然是由内阁来决定的，下官也做不了什么！只是不知侯爷突然到此所谓何事？”

    刘昊嘉指了指桌子上被包裹着的大印说道：“自然是为它而来！”

    李化龙一看见刘昊嘉指手指的是他的帅印，当时就大惊失色！他立刻大声说道：“侯爷想要挂帅？只是不知道可有内阁的文书？”

    刘昊嘉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化龙说道：“内阁的文书？这个东西本候倒是没有，不过陛下的旨意算不算？”

    李化龙闻言立刻来了底气，当即一甩袖子说道：“本官统领大军征伐播州是经过朝廷首肯的！侯爷就是想夺去这个帅位，仅凭陛下的旨意是不行的！那是无效的中旨，本官可以不奉诏！”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刚才还自称‘下官’，转眼间又自称‘本官’。看来内阁给你的底气很足呀！你知道吗，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本候就可以拿你下狱！”

    李化龙此时也是心中打鼓！他可知道眼前这个人可是凶厉非凡的人！他曾经在大朝会的时候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大声说能杀光这里的所有人！而且他还有这个能力，也能狠得下心来！

    在大朝会之后，李化龙也四处打探过刘昊嘉这个人的底细。以前他在外地为官。只听说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如何如何，他当时还有一些轻视！

    可是大朝会之后他就不敢了！而且他打听到的结果也让他非常的畏惧！从他打听到的消息来看，首先这个人是个名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那种！然后就是锦衣卫在他手中已经被经营的铁桶一般，各处掺沙子掺进去的人手要么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要么收入麾下。

    现在锦衣卫已经不再是张居正时期文官的看门狗，而是一把真正的皇家利刃！这些年折在锦衣卫上的官员不知凡几！而且此人精通商贾之道。富可敌国！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此人杀心极重！在海外的时候，动辄有屠城灭国的传闻传来！虽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他确实这么干了，但是市面上出现了大量的东南亚奴隶，这有力的佐证了这一点！

    所以他早在没见到刘昊嘉之前就已经抱定了不招惹此人的想法。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刘昊嘉逼上门来要抢他的帅位，这就很吓人了！不过哪怕是自己真的要拱手让出之前，也得做出一副决绝的样子！文官嘛，风骨还是要的！

    而刘昊嘉一眼就看穿了他色厉内荏的样子，所以随意的摆摆手说道：“你放心，本官对你的大帅之位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本候然后带着人屠城灭国的时候，你还在犯愁如何剿灭那些山匪呢！”

 1456等候安排便是

    李化龙闻言暗中松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却是努力保持着一副平静的样子。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侯爷若是果然有意于此位的话，可以上书朝廷名正言顺的接过这个帅位。勋贵乐意之至！”

    刘昊嘉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用在这里装腔作势了！本官说了，不觊觎你的帅位，就一定是真话！本候要是想做上去的话，就凭你这段时间的战绩，直接就能以无能的名义拿下你，你以为会有多少人替你喊冤？”

    李化龙两个人听了这话是悚然而惊！因为他知道锦衣卫是有这个权利的，尤其是刘昊嘉本身还是一个战无不胜的武将，他说某个统帅无能，没人能说出什么东西来！更何况他还深受万历帝的信任，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要拿下她还真不费力！

    这时就听刘昊嘉接着说道：“虽然你只知道拿人命往里填，但是本候不能看着你白白损大明的子弟！所以这次本候到你这里来只是为了帮你打开局面，至于这点儿功劳，本侯不稀罕！本候稀罕的是开疆拓土的大功，这种窝里斗的仗没什么好打的。赢了也没什么趣味！”

    这话说得李化龙两人满脸通红！这倒不是说他真的羞愧了，因为做官的人没一个厚脸皮是不可能的！而是因为刘昊嘉说这话的时候门根本没关，外面大批的军官守在那里，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他知道，从此以后他知兵的那点儿名声大概就要消失殆尽了！

    这时站在李化龙身后的高谨诚悄悄的抬手点了点他的脊背，他立刻反应过来，当即拱手说道：“侯爷若是能肯指点一番，下官自然是乐于从命的！”

    刘昊嘉说道：“你这么说就对了！这次本候带了四千新军士兵过来，绝对能帮你们快速打开局面！”

    李化龙本来还是高兴的，可是他一听刘昊嘉只带来四千人，脸上的神情立刻垮了下去。然后他长叹一声说道：“侯爷，新军士兵骁勇善战，下官是知道的！只是，这四千人似乎是少了些吧？”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你根本不懂其中的奥妙！实话告诉你，这四千人里面有绝大部分都是炮兵，其他都是护卫。他们一定能给你打开局面！”

    李化龙闻言心中更是失望，直接说道：“侯爷，下官手中火炮也不少，只是在播州这里，火炮除了攻城拔寨的时候很好用，其他时候用处不大。若是如此的话，战果一定会让侯爷失望！”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李大人，你们文官要说读书就是天下无敌，要说打仗就是稀里糊涂！其实打仗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单说火炮吧，它们的研发和使用也都有不同，这些东西够你们研究一辈子的！算了，你也不用多说了，你等候安排便是。”

    李化龙闻言沉默片刻之后说道：“那下官就听侯爷安排了！”

    刘昊嘉一摆手示意高谨诚去把门关上，然后指着地图说道：“本候带来的四千人将会分成八队，每队五百人。要配上足够的战兵和辎重兵。因为这回运来的炮弹和火药很多，只靠他们忙不过来。他们的作用就是把对方的防线撕开一个口子。至于作战的事情还是靠你们自己。至于军令还是由李大人来下吧。”

    李化龙说道：“侯爷，那勋贵可就安排了！”

    看到李化龙的房间大门关上了，在外面守着的大批军官们都松了一口气。毕竟看着自家大帅被人怼来怼去的，实在是很没面子！不过话说回来，在座的军官可都知道武宁侯的战绩，那可是没输过！所以他是不是对前段时间的战况不太满意，准备亲自下场了？

    一想到这里这些军官们心中就是一阵火热！武宁侯那可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哎！他若是真的来当大帅了，军功还不是妥妥的到手！到时候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像他们这么想的肯定不是一个人，而是军营里差不多所有军官都是这么想的。尤其是刘昊嘉赶到大营的时候颇为招摇，整个大营里的人都知道他来了。所以有这个猜测的绝对不乏其人！

    于是很快就有一个消息在营地中流传开来！说是武宁侯到了大营，准备插手战事。大家准备立功吧！

    军官们得到消息自然是要关照自己的下属，告诉他们打起精神来！下属自然也有亲密的人，更会向下面传播。所以刘昊嘉还没等从李化龙的房间里出来，整个大营的人已经都知道大明的新一代战神已经抵达！他将指挥以后的战斗，而且他还带了几千新军的前锋，也许大批部队都在后面！所以立功受赏的时候到了！

    周永年他们刚从前线拉回大批伤员、死尸。还有残破军器之类的东西回到大营的外面做整理。伤员送去伤兵营；尸体等书吏确定身份之后砍伐树木烧掉；残破的兵器要分拣一下，能用的直接送去仓库，不能用的送到随军的铁匠铺那里重新制作兵器。

    就在他们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黄凤至喜形于色的带着家丁出现了。周永年他们看到他的神色都交换了一个愉快的眼神，知道可能有好事儿临头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黄凤至对于战场有着极度的怨念，是坚决不肯去的。所以他通过第一天认识的那个孙沈鲤不停的想办法行贿，甚至把克扣物资得到的好处全送了出去。所以到现在他们这一队人始终都没有被编到战兵里面去。

    看他今天喜形于色的回来。说不定又要躲过一劫去！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这些普通士兵也不用跟着上前线去送死。

    果然只见黄凤至将所有军官和家丁召集在一起，手舞足蹈的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些军官和家丁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震惊慢慢变得兴奋起来！看来肯定是好消息无疑了！

    过了没多久，周永年这队人的总旗将所有人召唤过来聚在一起后说道：“兄弟们，有个好消息！嗯，应该算是好消息吧！咱们要上战场了，而且是前排的……”

 1457新任务

    话音刚落，周永年大人就惊讶的发出了一阵喧哗声！“什么！上面怎么会派咱们去？不是说千户大人已经使银子了吗？”

    “这他娘的算什么好消息？咱们连训练都没训练过，上去送死吗？”

    就在周永年他们发出喧哗的时候，其他被总旗聚起来的士兵也是发出一阵阵咆哮和喧哗。看来大家收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那么看来是真的要上战场了！

    这时总旗连连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等到这些士兵面带惊恐的安静下来后，总旗神气活现的说道：“你们懂个屁！这回是既立大功又没风险的差事！你们以为千户大人还能把你们往死路上带不成？”

    随后总旗就简单解释了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其实这事儿还得从孙书吏身上说起。

    因为黄凤至不想上战场，所以一到大营就想办法贿赂了孙书吏。而且他在大营当中不认识其他人，所以他干脆就通过孙书吏来拉拢更多的人！尤其是知道前线战事不顺之后，他拉拢的力度就更大了！甚至于他将克扣出来，准备收回行贿本钱的那些银子都交给了孙书吏。

    而孙书吏也是一个讲究人，觉得拿人钱财就该与人消灾！于是他收了钱后，就帮着疏通其他人，庇护黄凤至这队人不去战场，就连抽取士兵补充战兵都没从他这队人里抽！

    因为银子拿的多了，孙书吏对黄凤至居然更有好感，更不愿意让这样的财神爷吃亏。所以也经常给他安排一些运输物资之类的轻松活儿，好方便黄凤至克扣物资，再换成银子再送给他。

    这次刘昊嘉到来和李化龙协商之后安排了新的战术，在兵力的使用上做了新的调配。等命令传下来之后，孙书吏觉得这是个让黄凤至升官发财的好机会！而黄凤至发财了，也自然少不得孝敬他！

    所以他就给黄凤至安排了一个特殊的活儿！这个活儿说起来是上前线，但实际上还是当辎重兵。只不过就是专门给新军士兵来当辎重兵而已。

    这次刘昊嘉带来的四千人大部分都是炮兵，少部分是负责警卫的护卫。他把这四千人分成八队，打发到八处进攻方向充当前锋。只是这些炮兵要运送的火药和炮弹非常多，所以就需要一支专门配合他们的辎重部队。于是孙书吏就点了黄凤至这一队人配合新军的人。

    不要以为这是他坑了黄凤至，实际上这还真是在照顾他！因为黄凤至带人上去之后只负责紧跟着新军搬运东西就行，毫无风险。而一旦打开突破口，明军冲进去的时候，黄凤至只要派人混进去随便扒拉些死尸，抢点儿东西都比他克扣运输物资得到的银子多！而且说不定还能混几个首级充当军功。

    黄凤至最初听到孙书吏安排他上前线的时候脸色也是很难看！但是等孙书吏一解释他就知道这次真是捞着好处了！所以二话不说许诺了一件事：得到好处和孙书吏一人一半，其他人的打点由孙书吏负责。所以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得到确定的消息之后，黄凤至就下来通知大家准备转移阵地。从今天起，按照黄凤至的话来说：“咱们这队人以后就是新军那帮大爷的小厮、长随、仆役！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伺候好了！”

    同时他也跟士兵们说得清楚，一旦战斗顺利，打开突破口的话，他就要分出一部分士兵跟着战兵冲进去捞好处！所得的好处二八开！士兵拿二，他拿八！

    虽然他的要求苛刻了一点儿，但是周永年他们依旧很开心！因为黄凤至说的清楚，他拿到的银子还要跟上面儿再分，好保证他们能保住现在这个位置。要不然大家都得上前面搏命去！

    等所有人交卸了差事之后重新集合起来，然后跟着手持文书的黄凤至来到营地当中一片单独的小营地。虽然说这片营地是在大营之中，但是周永年怎么看都觉得它跟大营融不到一起去！

    周永年端详了半天才发现了其中的奥妙！首先来讲，这片小营地里面的帐篷虽然也都是用过的，有些陈旧。但是洗刷得相当干净，不像其他明军的帐篷那样花花绿绿的，上面什么颜色都有。

    同时他还发现新军这些帐篷与帐篷之间的距离就像是用尺子过一样。最离谱的是，他感觉每一个帐篷都似乎都是上一个帐篷的翻版，甚至连褶皱都有点儿类似的样子！

    这让周永年感到很奇怪。难道其他明军用的帐篷和新军用的帐篷不一样？可是他再仔细看去，明明是一样的帐篷啊，怎么感觉就是不一样呢？

    等他反复对比之后终于明白过来了！其他明军的帐篷扎的有的高，有的矮，有的歪斜！但是区别不大，平时时看不出来的！可是如今有了新军帐篷的对比就能看得很明显了！所以帐篷肯定都是同一类的帐篷，只不过新军这里扎的实在是太规矩了！这让他还没见到新军士兵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三分敬畏！

    这时黄凤至已经和新军士兵验过文书，他招呼着众人外围帐篷走进了这片小营地里面。这时候周永年发现原来新军士兵用帐篷在营地中间圈出了一片空地来。空地中央摆放了不知多少辆大车，上面都用厚重的油布盖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是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火炮和弹药。

    在周围的空地上，不少新军士兵正在活动身体。有的在坐着聊天儿。看到有一队明军士兵走进他们的小天地，不少人都聚拢过来看热闹。而且不少议论声也传到了周永年的耳朵当中。

    “这队人是配给咱们的辎重兵吗？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叫花子？”

    “猜猜他们多长时间没洗过澡了？风吹过来的味道实在是太刺鼻子了！”

    “你看那个兄弟的长枪，枪杆居然是带弯儿的！也不知道他拿的是枪杆还是鱼杆！”

 1458凄惨的对比

    “你看那个人衣服的补丁实在是太有趣了！纵横交错的！”

    “这些人看起来都这么瘦弱。怎么给咱们搬东西啊？别被炮弹砸断了腿！”

    “得了吧，你在没进新军之前还不如他们呢！”

    周永年他们听到新军士兵的议论声，看看自己，再看看新军，几乎羞愧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因为双方的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

    他们身上穿的胖袄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因为总是在干活儿嘛，总不能把克扣出来的新胖袄拿出来用。所以他们身上的穿得要多破烂就有多破烂！金属的地方全都生锈了，容易磨损的地方都套着补丁！

    至于他们手里的那些武器本来就是装样子的，也根本没人维护。自然是烂到不能再烂了！那些偷偷克扣出来的好兵器都藏在身后的大车里面。再加上这些人长期营养不良，又干着体力繁重的活儿，说他们瘦弱还真不过分！所以新军这帮人说他们是叫花子还真没怎么说错。

    再看新军士兵脚下那双包裹小腿的短皮靴，全部被擦得发亮，甚至在反光！这看得周永年直流口水！因为他可是知道，想要把皮靴保养到这种程度，必须有足够的油脂才行！而他要是有这么多的油脂，还不如吃到自家的肚子当中去！

    再看他们身上的衣服。黑色的军装虽然有洗过的痕迹，但是依旧贴身挺拔，士兵把年轻健壮的身形勾勒得异常清晰！

    再看他们的脸色。一个个黝黑中透露着红润！一看就是有着充足的食物，还有长时间的训练有会有的健康肤色！所以也难怪黄凤至说咱们这些人就是给对方当小厮的！从穿着打扮和个人形象上来看，绝对不会有人认为周永年这些人是和新军一个等级的！

    就在双方彼此品头论足的时候，黄凤至已经和新军的军官交涉完毕。一个军官和他并肩走过来，新军进攻对他们大声说道：“兄弟们，本官钱劲松！时这个临编营的营长。营长这个头衔你们弄不清就不用管，你们就当本官是个把总就可以了！”

    周永年他们闻言立刻素然起敬！因为这个把总确实有些年轻了，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在大明军队中二十几岁就能当上把总，除了背后有人就是特别的能打，没别的说法！

    这时钱劲松接着说道：“接下来你们就要熟悉自己的工作。不过不用担心，一点儿都不难！我会把你们分组，你们只要跟着组里的炮手多学习就好。不过你们只有两天时间学习，之后就要上战场了。本官在这里说一个规矩，你们唯一要记住的就是服从命令！任何不服从命令的人只有两个惩罚，那就是仗五十和斩首！都记住了吗？”

    周永年等人听到这话心中一凛，立刻参差不齐的回答“知道了！”“明白了！”“记住了！”

    钱劲松听到他们的回答明显很不满意，因为他们回答得很不整齐，还有气无力的。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对周围看热闹的士兵喊了一嗓子：“各个炮组按顺序上来领人！”

    随后就有新军士兵上来点人，眨眼之间就将这三百人瓜分完毕。不过他们还给黄凤至留下五十个人。听钱劲松的意思，这五十个人是作为机动力量留下来的。平时要帮着运输，打仗的时候做临时的护卫。

    在随后的三天里，周永年和三个同伴跟随新军士兵学习做事。而且他们很快就觉得自己出师了！因为需要学习的事情确实很简单。他们只要能认清楚两种火炮和四种炮弹就可以了！

    只要炮兵喊出炮弹的名字，他们能及时将炮弹和发射药送到炮位前即可。其他的完全不用操心！

    不过这三天时间也让他们感觉到了新军和他们的不同。总之一句话就是什么都不一样！新军吃得比他们好，穿得比他们好，用得比他们好，饷银比他们多，训练比他们多！最令人发指的是，新军里的每一名士兵都识字，各个都能写会算。这让新军士兵傲气的很！

    有的士兵悄悄向新军士兵打听如何加入新军的时候，被人一句话就顶了回来！“等你能写五百个字再来问我！”

    于是周永年4个人就只能辛苦的接受炮组里面的人轮流训练。其实活儿倒是不累，但是很麻烦。因为各种炮弹和发射药的装运都有着特殊的要求，就连搬运的时候也有要求。甚至连那种大号开花弹用手端握的时候都有姿势的要求。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咬咬牙总能做得到。但是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就苦逼了！因为新军配发的食材和他们完全不同，顿顿有肉！虽然说都是些腊肉、烟熏肉，还有风干肉之类的东西，但架不住顿顿有啊！而他们只能苦逼的吃着掺沙子的糙粮配盐菜！可偏偏这时候再闻到新军炖肉的那个香味儿，嘴里的东西就更难以下咽了！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去蹭新军的伙食，可是直接被人踢了回来！闹得欢的几个还被人揍了一顿！后来他们才知道新军的阶级观念极为强大，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是掌握了远超他人的特殊技能才享受特殊待遇的。没掌握技能就没资格享受这种待遇！

    就这样，三天之后他们已经将一切操演熟练，也跟炮组的人混熟了。也终于到了开拔的时候。他们就能驱赶着牲畜，推着车辆赶往前线。

    最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所有装载弹药的车上都会有一根铁链垂到地上，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响！但是新军的人很重视这条铁链，他们要求任何人在接触车上的弹药前都要先摸一下铁链子才行。

    周永年他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老是忘记。为此他们挨了不少打才记住这条规矩。至于原因那些新军士兵也解释过，但是听不懂。他们只当是新军的规矩，忍下来也就是了。

 1459准备进攻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第一个需要作战的地方，就是山脚下的一条道路。这条道路刚好在一片峭壁下面，绕着峭壁而过。而在峭壁上面就有一批数量不明的播州军驻守。峭壁也不高，大约也就是比普通城墙略高一些。

    如果明军想要从这条路上过的话，不把上面的播州军杀干净就过不去。可是远远的用炮轰击的时候，打低了，炮弹就只能砸在岩壁上。打高了就不知道炮弹飞到哪里去了！用弓箭吊射的话倒是能射到悬崖顶上去。可是对方只要举起一个盾牌就能将自己遮蔽住，作用不大！

    可是播州军从山上峭壁上面射下来的羽箭却是借助高度，变得射程远，力量大！有时候连盾牌都能射穿！而且这里是山区，绝对不缺石头，凡是进攻的明军不是被羽箭射垮就是被石头砸回来！死伤惨重也没能攻下这片峭壁！

    明军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例如从其他地方绕过去从后面进攻。可是这批播州军也够狠，他们带了足够的粮食到山上之后直接将能攀岩的地方全毁掉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长梯往上爬，引诱对方反击，然后下面用弓箭或者火器射击。可是已经进攻十几次了还没攻下来，倒是折损了三百多人。

    现在明军军官们估计，这里不损失七八百人绝对拿不下来。而且不是攻克下来，而是把上面的人播州军耗光了才能得胜。所以这里已经让明军士兵畏之如虎，没人愿意到这里作战。

    不过这里也将成为新军首秀的地方。而且这次上面交代得非常清楚，一切作战指挥由新军军官负责。所以队伍之中就出现了一个很奇葩的情况，就是一个三品的武将，带着一帮军官请示一个把总如何应对？

    钱劲松听完明军军官的介绍，随手点了几个人向前面走过去。远远的就用望远镜开始观察播州军的阵地。他仔细打量一圈之后直接对身后的明军军官说道：“准备两百个人军官，别忘记准备梯子！”

    说完之后也不等回答，用又对对身旁的同伴说道：“观察得怎么样？”

    他的同伴都没放下望远镜，直接报出了一连串的数据，他身旁的新军士兵拿着本子快速的记录。等记录完之后他又嘟嘟囔囔的连写带画半天，最后合上本子说道：“没问题的，长官！三组臼炮，三到五轮齐射，上面应该就不剩什么人了。”

    钱劲松立刻转身大声喊道：“一到九号炮组准备作战，标准作战距离！布置覆盖性炮位。开始布置炮位！”

    他喊完了，下面的人立刻大声应答起来。而周永年也快速动作起来，因为他被分配在编号第六的炮组。而且经过三天的训练，他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所以在炮长命令刚刚下达的时候，他已经在车上拉下一个沙袋顶在头顶，快步向前跑过去。

    他刚跑过去，炮长也紧跟着他身后跑起来。就在距离博州军阵地四十余步的时候，周永年就听到炮长大喊一声：“就在这里！”

    他立刻将沙袋摔在脚下，掉头就往后跑。按照训练要求，他们4个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沙袋围出一个半人高的矮墙。

    就在他刚跑到半路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同伴已经很勇敢的推着车子狂奔过来。看到这一幕周永年不由得拍拍自己的额头！一趟一趟的背沙袋，不如直接把车推过来的！

    他紧走几步，帮着伙伴儿们把车往前推了几十步。就在他丢下沙袋的位置开始快速的布置起了一个矮墙。这时他才发现炮长选择的位置很巧妙！在这个位置里确实是羽箭能射到的地方，但是想射准就很难了。而且就是射准了也没什么力量，只能算是有些威胁而已。

    所以他立刻放松下来，动作也不像刚才那么僵硬。于是在他们几个人的努力下，矮墙很快就被修建好。这时其他几个炮兵已经推着车子赶过来，他们七手八脚的揭开油布，露出里面一个如同石臼一样的大炮！

    如果参加过西北之战的人就会知道，这种火炮就是臼炮。只不过这种臼炮的口径比那时所用的要更加粗大一些，但是炮壁却没什么变化。说明这段时间他们在钢铁铸造方面又进步了。

    几个炮手相互配合，眨眼之间就平整完土地，还将座板固定在地面上。再将臼炮固定在座板上。然后将臼炮用支架固定住，整个火炮就架设完毕。

    就在炮兵们忙碌的时候，周永年等人已经拿了藤牌侍立在一旁。按照训练的规矩来说，一旦炮兵开始修整炮位，他们就要用藤牌遮蔽住他们，防止炮兵被对方的羽箭杀伤。可是今天对方居然没射箭，倒是让他们省了点力气。看来播州军也被新军弄糊涂了，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就在周永年他们一会儿看看峭壁上方，一会儿看看炮手的时候。突然听到炮长大声喊道：“周永年，标准发射药包一包！马双林，大号开发弹一枚。另外两个人照此做准备！”

    周永年闻言下意识的扔掉藤牌，向远处狂奔而去。弹药车肯定要放在对方攻击范围之外的，这一点是没得商量的。

    等周永年跑到车子旁边，先摸了一把垂在地上的铁链。然后抓起一包扁平的药包扛在肩上转身往回跑。马双林同样摸了一下铁链后，从车子的另一端抱起一个篮球大小，上面还用两条铁条绑了一块圆木板的炮弹紧跟着他跑过来。

    至于另外两个人也各自拿了一包炮弹和发射药在手，但是没有跟过去，而是蹲着站在车旁等待。按照要求，只有第一轮火炮打响之后，他们才能把炮弹和发射药送过去。

    两个人跑到炮位旁边，一名炮手接发射药**填进火炮，然后在底部炮门那里用铁签扎破发射药包，插上引信。另外两个炮兵接过马双林手中的炮弹扶好，另一个炮兵立刻将木质信管插入炮弹。然后再将炮弹装填进火炮内！

 1460覆盖射击

    这时一直把扶着炮管没动的一个炮手开始快速调整角度，并将炮管固定住，然后抬手向炮长示意装填完毕。炮长立刻大声喊道：“6号炮位准备完毕！”

    话音未落，其他的几个炮位也相继报告准备完毕。现在看来几个炮位所用的时间几乎完全相同。稍微出现的差别也是在运送发射药和炮弹时出现的，可见这些炮兵们个个都是训练有素。

    钱劲松接到消息后向后面望去，看见明军那里确实集结起来一只两百人的队伍。这些士兵全是刀盾兵。他们除了手持刀盾以外，还扛着七八架钩梯，看来已经是做好准备了！

    所以他回过头来大声喊道：“三轮覆盖射击，立刻发射！”

    收到命令，炮兵立刻点燃了炮管下方的引信。随着几乎连在一起的九声炮响，9枚炮弹立刻飞上了天空。由于所有炮组是布置成一个大致圆形，一号炮组在圆心，所以炮弹飞上天的时候依旧能看出一个大致圆形的形状来。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很在乎炮弹的形状，只是他们觉得这种炮击应该没什么用！这种火炮虽然打的是高抛的线路，能够把炮弹发射到峭壁上面去。但是炮弹落下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点杀伤。动作快的人都能躲得开。

    这些明军军官有这个想法一点儿都不奇怪。因为他们没见过开花弹。他们所见过的火炮都是以线性杀伤为主的实心炮弹，哪里想过炮弹还会有爆炸的？

    就在这时，九枚飞到高处的炮弹略微停顿了一下，开始掉头向下，消失在了峭壁后面。下面的人似乎还能听到炮弹砸在地上的声音和播州军士兵的喊声。

    就在明军军官刚要说什么的时候，一连串的爆炸声在峭壁上方响起！然后就是硝烟、碎石和尘土腾空而起！甚至大家还看到有两名播州军的士兵被爆炸的气浪从峭壁上掀下来！而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时刚刚放下望远镜的钱劲松大声喊道：“引信装药减两格！自由射击！”

    负责插信管的士兵立刻将手中的信管加以调整，然后才钉进炮弹当中。由两名士兵将炮弹装填进炮膛内，随即开始了第二轮射击。

    片刻后九枚炮弹再次爆炸！不过这一次能看得出来，至少有四枚炮弹是在峭壁上空爆炸的。看来钱劲松对于信管装药量的估算是相当准确的。

    等到第三轮火炮刚刚打响，炮弹还在空中飞行的时候，钱劲松已经对着后面的明军大声喊道：“冲锋，冲锋！立刻进攻！”

    本来还在兴高采烈看热闹的明军军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他们也跳着脚对准备进攻的两百人大声吼叫，让他们立刻进攻！

    这两百人立刻急匆匆的开始向前冲锋！此时他们的心中已经由沮丧变成了兴奋！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这次进攻是注定要失败的，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退回来？

    可是他们看了两轮爆炸之后，觉得有了这种在峭壁上面爆炸的炮弹，也许上面都不一定会有活着的人了！所以他们十分庆幸上官点了他们冲锋，这可是战功啊！

    就在他们往前冲的时候，钱劲松想了想再次喊道：“再打一轮！就一轮！”

    才放了三炮，本身就感觉不是很过瘾的炮兵们听了大喜！立刻手脚麻利的又射了一轮。而火炮发射声将冲锋的士兵们吓了一跳，甚至连冲锋的脚步都暂停了一下！但是他们看到炮弹全落到峭壁上方爆炸了，这才放心大胆的往前冲！

    他们冲到峭壁下面竖起钩梯，大声呼喝着向上攀爬。爬梯子的士兵还把藤牌举起来护住头顶，以防上面的人射箭和投掷石块。可是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他们都爬到一多半儿了，居然没有一个石块被丢下来，一个羽箭都没射下来！

    别说他们惊讶了就连，远处观战的明军军官们都更加惊讶！到现在为止，整个峭壁上方连个露头的人影都没有，他们白白组织了一大批弓箭手掩护，结果都做了无用功。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爬得最快的士兵率先爬上了峭壁边缘！这时那些军官们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都祈祷着他最好能冲上去！果然那个士兵双脚用力。用护住头顶冲了上去。

    这时候军官们的心都提到了最高！因为这个士兵现在正处于立足未稳的时候，只要有一根长枪戳他一下，都能把他从峭壁上推下来！可是这时依旧没有人出现，任由那个士兵爬上峭壁站直了身体！

    这时间大家发现那个士兵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下。然后他居然扭回身来，冲着下面大喊了一声什么，然后才转身向里面冲过去，不见了人影！随后又有更多的士兵爬了上去，消失在峭壁边缘！

    军官们看到这种情况都一拍巴掌，这下稳了！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还是抽调了100人作为补充兵力到峭壁下面集结，若是情况稍有不对就立刻往上冲。

    可是命令刚下来，士兵们刚跑出去没几步远，就看见峭壁边缘出现了不少明军士兵，他们挥舞着兵器连蹦带跳的向这里大喊大叫！耳朵尖的人分明听到他们在喊：“得胜了！得胜了！”

    一群明军军官听到后笑得合不拢嘴！都觉得新军的火炮果然厉害，阻拦了他们三四天的一个险要之地，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拿下来了！

    这时钱劲松说道：“赶紧下令让他们不要乱动山顶上的尸体和东西。我们的人要上去看一下炮击效果，好为下次炮击作为参考！”

    听到钱劲松这么说，明军军官顾不得庆祝，连传令兵都顾不得派，直接抓着身边的家丁去传令。军官可知道自家的士兵是什么德行，肯定第一时间会翻找值钱的东西往怀里揣。普通传令兵未必镇得住他们，只有自家的家丁去了才有作用。

 1461轻松的胜利

    随后钱劲松又派了两个人爬上峭壁去考察。大约过了两刻钟之后，两个人从峭壁上爬了下来向钱劲松汇报。明军军官们也很想知道他们考察出了什么东西，也都围拢过来。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长官，根据现场情况判断，三十六枚炮弹中有两枚落地之后损坏！虽然炸开了，但是杀伤力不强！剩余炮弹中有二十五枚炮弹是落地爆炸，其余的在空中爆炸！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下次作战的时候应该优先让炮弹触地爆炸，这样有助于摧毁对方的防御工事和房屋等防御设施，然后再用空爆弹杀伤对方有生力量！这应该是最优的作战方式了！”

    随后他还画了一张草图，示意播州军在墙壁上方都布置了什么工事，以及炮弹的落点和对这些工事的损坏程度，听着那些明军军官云里雾里的，半数的数据都没听明白！但他们却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新军的火炮和炮弹真的很厉害，得死死抱住他们的大腿！

    这时那些攻上峭壁的士兵羽箭开始往下扔东西！先扔是无头的死尸，反正上官也不在乎尸体会不会被摔坏，马上就要有民夫将他们拖去埋掉。不过扔下来的尸体里有不少肢体不全！等最后扔下来的那批尸体根本就是碎块，乱七八糟的让人十分恶心！就连见惯了尸体的士兵们看着都直皱眉头，更不要提那些民夫了！

    等到尸体扔完了，那些民夫们忍着恶心把尸体拖走后，上面开始往下扔的就是各种战利品了。不过战利品里面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无所谓就是一些粮食兵器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明军也不缺，自然有人草草登记一下，能用的直接交给你们处理。

    随后等那些士兵们下来的时候，大家发现他们一个个都将首级缠在腰间，差不多每个人身上至少都有一颗首级。

    等他们下来的时候队伍已经整理完毕，他们交割完首级之后队伍就开始向下一个地方前进。而这些人在队伍当中就开始吹嘘自家的功劳。这时其他士兵们才知道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据那些士兵们说，他们上去的时候几乎已经没几个活口了！少数活着的人也是浑身是伤，动弹不得，上去割首级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同时他们还看见地面上由饭锅大小，还在冒烟的深坑！看样子那就是炮弹落地爆炸似的地点。深坑周围所有的东西都被撕的粉碎，那些破碎的尸体就是距离爆炸地点最近的人被炸得粉碎！

    尤其是士兵们重点提到了山顶还有几个木质的屋子，应该是专门用来储存粮食物资的。结果木屋旁边两三步远的地方就有三个大坑！炮弹爆炸的时候直接炸飞了一大半的木屋。至于其他士兵休息用的帐篷、木棚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是荡然无存！可见新军炮弹威力之强大！

    他们从峭壁上面带下来的消息很快就在全军中流传开来！而且消息越传越离谱！等他们大队人马行进了十余里路，来到下一个作战地点的时候，消息已经彻底变味儿了！

    最新的消息是：“大帅特意从新军请了一批法师过来，这些法师能在炮弹上施法，让炮弹见到叛军就炸开！方圆百步以内人畜不存！”

    明军军官自然不会阻止这种谣言，反而在极力推动这种谣言的传播。因为这种谣言明显是有助于提高士气的。而新军士兵和明军士兵是相对隔离的，自然是不知道他们成为谣言的中心！不过就是他们知道了，最后也不过是一笑了之而已。

    等他们来到第二处作战地点的时候，众人发现这里的情况跟上一处简直是一模一样！依旧是贴着峭壁而过的道路，峭壁上面驻扎着播州军！只不过看起来这次峭壁的面积更大一些，上面驻扎的士兵更多一些而已。

    于是整个作战过程又重新再次重现了一遍。只不过是这次投入的炮组更多而已。因为这种开花弹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落点不稳定！所以目标范围面积过大的话，不增添足够多的炮组，很难做到覆盖性的打击！

    于是在六轮炮击之后，明军士兵再次爬上峭壁。和上次不同的是，由于这里峭壁上面的空地太大，所以炮弹没有完全覆盖，活下来不少人！活下来的播州士兵虽然极力反击，但也没起到任何作用。在第一轮冲锋的时候，他们就被全部杀掉了！

    和播州军作战的士兵很明确的说道：“能站起来作战的播州军士兵不过十之一二！而且个个站立不稳，动作无力，一个照面就被砍翻了！”

    所以等军官们请教钱劲松的时候，他解释说这些人是被炮弹爆炸时的震动破坏了平衡能力。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军官们是明白了，可是等消息再次在队伍中传开的时候，到最后就变成了：“这些法师们还会在炮弹上施法，就是不被炸死的人也会浑身虚弱无力，保证咱们人上去一刀一个哦！”

    但不管谣言怎么说，终究今天取得了两次大胜是确定无疑的！明军军官告诉钱劲松，以前想要拿下这两个地方，每处都得用十几二十天的时间慢慢啃下来，而且得付出播州军几倍数量的死伤才能拿下阵地！而偏偏这种类似的地形特别多，让明军烦不胜烦！

    与之相反的是，明军对付起播州军常规设置的城池，营寨，堡垒等设施却是拿手好戏。攻克这些地方虽然时间长，伤亡也很大。但是无论时间还是伤亡人数都在预计的范围之内。

    明军军官的解释终于让钱劲松明白过来，为什么明军推进如此缓慢！不过这也让他觉得轻松了许多。因为他携带的臼炮对这种小范围内的攻防战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不说别的，那些骑峭壁面积再大，驻守的人也不会太多，几十个人算多的了！最多也就是百余人而已。

 1462简单粗暴

    而且驻守的人员一定会相对密集。所以一旦开花弹在峭壁顶端炸开，死伤绝对不是播州军承担得起的！因为上了峭壁的人没有后援，所以只要明军舍得炮弹，类似的小关口可以说是一击即垮！

    打了两场胜仗后，明军军官干脆也不继续推进了，直接在附近找了个可以扎营的地方停下来开始休息。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打下这两个阵地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即便是新军赶来助阵，他们也只是谨慎的预估攻克每个阵地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可是没想到的是，两处阵地一天就全部夺了下来，这种情况完全超乎了他们的预料。所以他们有充足时间，也有充足的理由来庆贺一下。然后顺便上报大营重新梳理一下作战计划。

    等到傍晚扎营的时候，新军士兵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大批的明军士兵自愿赶过来帮着干活儿。从平整土地到扎帐篷，再到安置物资完全不用他们动手，他们只要站在一旁指挥就好，有大把的人抢着来干活儿！

    钱劲松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一天连打两场胜仗，还是以零伤亡的情况下完成的，这对于明军的士兵来说是个巨大的震撼！同时这也意味着以后他们作战有新军配合的话，死伤会降低很多！说不定光用炮弹就能把自家眼前的敌人全部炸死，让自己轻松冲上去立功！所以将这些新军大爷伺候得好一些，让他们心情靓丽一点，多打一轮炮弹，说不定自己就能囫囵个的立功回家！

    面对这种情况新军自然是喜笑颜开！毕竟当大爷谁都喜欢！钱劲松也乐于享受这种待遇，但是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让明军士兵碰的。比如说发射药的存放储备必须要由他们自己人来做。

    这些民间士兵毛手毛脚的，一旦弄出事故，半个营地都能上天！要是在他们之中混进了奸细，直接扔一个火把上来，大家就等着升天吧！

    第二天继续行军，遇到的是一个修筑在一个山沟中间的小堡寨。对付这样的堡寨明军还是很有把握的。不过他们还是请示了钱劲松如何处置？

    而钱劲松的做法非常简单粗暴！他用正常火炮轰垮对面的寨墙，再用开花弹洗上两遍地，然后再派人冲进去。而果然像他预料的那样，明军非常轻松的就取得了胜利！但是这次没有全歼敌人，还是有一些播州军溃兵趁乱从后面逃了出去！不过这依旧是大功一件！

    至于当明军军官询问那些溃兵会不会泄露新式火炮炮弹的情况时，钱劲松无所谓的说道：“就是他们报上去又能怎样？他们又能拿出什么应对办法来？无非是要么死守城池被我们炸成碎片，要么就是冲出城来夺炮！”

    明军军官一拍巴掌说道：“他们要是能冲出城来夺炮，那还就简单了！”

    所以两个人很快就商议好了应对的方式。事实证明播州军确实是收到了明军采用新式火炮和炮弹的消息。而就像钱劲松估计的那样，指望播州军等着挨炸是不大可能了，冲出来拼死一搏，夺取或者毁掉火炮才是正理。

    结果他们在进攻下一个堡寨的时候，果然遇到了这种情况！播州军士兵一看到明军开始布置矮墙，就知道那种古怪的火炮和炮弹要发威了！所以他们立刻派了人冲出城外，想要夺取或者毁掉火炮！

    结果出寨子的播州军遭到了明军的顽强堵截！火炮的阵地分明成为了一个诱饵，一举将冲出城外的播州军全部围住！再这些人被消灭掉以后就是持续的炮击打垮城墙，再配合臼炮杀伤人员，所以第二个堡寨也被轻松的拿下了！而且就连明军的伤亡都大幅的降低了！

    这也不奇怪，因为播州军准备的防御工事全是针对火炮线性杀伤的！所以臼炮出现后他们就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位置。那就是如果死守的话就要等着被白白炸死。如果舍弃阵地主动进攻的话，明军正巴不得他们这么做！他们会用优势兵力淹没掉出城的人之后，趁着城中损失大量兵力、难以据守的时候直接攻城。

    而且在整个过程当中，这种会爆炸的炮弹还会不停的发射。在他们通往城墙上的通道附近形成封锁，让守城的士兵缺乏支援。这样城墙上的防御很快就会被撕开一个口子！而一旦让明军在城墙上站住脚，城池的丢失就是时间问题了！

    所以这些臼炮和开花弹已经被明军视为神器，并加以严密的保护。不过他们也发现了这种火炮有一个缺点，就是落点很不稳定！不过好在这种炮弹本身就是依靠爆炸制造大面积杀伤的，射偏了一些也问题不大！大不了多发射几枚就是了！

    于是从现在开始，明军的8条攻击线路几乎同时提速。现在他们以每天一个防御阵地，3天一个堡寨，五到七天一座城市的速度在推进！相信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在杨云龙的大本营海龙屯会师！

    甚至连攻城的办法刘昊嘉都帮李化龙想好了！那就是包围了海龙屯之后，集结起所有的火器猛攻一面城墙，好吸引杨应龙的注意力。同时用一支奇兵从海龙屯背后一条专门运送粮食的秘密道路杀过去。

    在真正的历史上，明军围困海龙屯之后久攻不克，而且死伤惨重！所以他们不停的在悬赏寻找攻克海龙屯的办法。结果在知情人的出卖下，他指点给明军一条海龙屯背后的，极其隐秘的，专门用来运送粮食的小路，通过这里从背后进攻海龙屯，这才攻克了城市。

    所以当刘昊嘉把地图摆在李化龙面前的时候，李化龙的脸色那是相当的精彩，是既激动又恐惧！

    激动的是战事快速结束有望！恐惧的是，连这么运粮小路这么隐秘的消息锦衣卫都能打听得到，还有什么消息他们打探不到的？文官集团的那些打算他是否清楚？是否准备做出反击？

 1463郁闷的李化龙

    这一个个念头让他饱受折磨！可偏偏刘昊嘉还轻飘飘的加上一句：“锦衣卫不说无所不知也差不多了，所以也不必太惊讶！”

    这一句话说得他连回话都不敢了，生怕这是在套他的话！万一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引发了不测，那就大大不妙了！不过好在刘昊嘉没有再骚扰他的意思，又交代了几句之后直接就回到自己的营帐。

    李化龙见刘昊嘉离开了，心里长出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十分的郁闷！因为这个瘟神走了他能轻松一点儿，但是他也知道这次大战的功劳只怕要划出一半儿到刘昊嘉身上。而在映衬之下，自己显得是那么平庸！恐怕文官集团对他的评价也会有所降低。自己在大战结束之后怕是要在某些人那里走动一番才行！

    但是还有一点让他更郁闷的是，自从刘昊嘉来到大营之后，大营里的气氛全变了，让他有点儿无所适从的同时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以前刘昊嘉没来的时候，所有军官对他都颇为畏惧。但是畏惧之中带着一丝疏离！不过对他的命令都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甚至有些时候他下的令，下面的军官明知道会造成大量的死伤，也依旧是严格的执行！

    可是自从刘昊嘉来了之后，他发现这些军官对刘昊嘉的态度和对他完全不同！他明显感觉到军官们对刘昊嘉非常的尊重，甚至达到了敬畏的感觉！而且是发自骨子里的那种尊重，恨不得看见他的皮靴脏了，马上就扑过去帮他擦干净的那种！而对他绝对没有这种尊重的意味！

    这种情况带来的后果就是，他明显觉得自己的权威在动摇！甚至有时候他都在想，也许刘昊嘉想要这个大帅的位置，根本都不用给自己定罪名！只要他直接跟下面的军官们说一声，他们就能把自己轰下来，然后抬着刘昊嘉进入帅帐！

    这其中自然是有他身为文人所不懂的袍泽之情在起作用，但是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战绩！要知道武将打仗可不想文官理解的那么简单，打仗其实也是一门艺术。

    就好像他们文人读书一样。不同的人就能读出不出的花样儿来。而李化龙能考中进士，自然是属于将书读出花样儿的！而刘昊嘉有大明战神之名，自然是把打仗打出了花样来！

    李化龙打仗就是凭借着兵力和物资优势向前硬顶，完全不顾及下面士兵的伤亡，就算这样还是进展缓慢！而刘昊嘉打起仗来打的是巧战，士兵死伤少不说，得胜的还轻松加愉快。那么下面的这些军人当中自然是有所评判的。

    不要说军官们，就是底层的士兵听说刘昊嘉赶到，即将参与指挥战斗之后，他们都觉得自己保命的机会大大增加了！至于获胜，有战神指挥战斗，获胜不是应该的吗？

    所以李化龙看着下面的军官们隔三岔五的往刘昊嘉身边蹭，恨不得帮他鞍前马后伺候的样子就十分的生气！看他们生气了，李化龙就想着看自己身边几个死忠的武将想欣慰一下的，可是他多年养成了察言观色的习惯，却明显的感觉到这些人眼中带着一丝羡慕！

    作为军人谁不想在战神身边蹭一蹭？蹭点儿经验出来好打胜仗，哪怕蹭不到经验，蹭点儿好运也行啊！

    面对这种情况，李化龙也是极力的隐藏了不满。不过他把这些不满全部写在了书信当中寄给内阁。他也不指望现在就能扳倒刘昊嘉，这肯定是一个长期的斗争局面。他只想给内阁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持！像这种情况，如果有一天需要的话，他完全可以根据现在的情况参刘昊嘉一本“祸乱军心”！

    事实上内阁到现在也没放弃扳倒刘昊嘉的想法，只不过是他们的动作变得更加隐蔽而已。而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恰恰是文官们最拿手的本事。

    比如说文官们在给万历帝廷讲的时候，就悄悄加进了不少唐末藩镇的事迹，还有宋明两代很多大儒的批注。这些东西万历帝听一次两次没问题，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他心里自然会找人对号入座。

    另外在送给万历帝的奏本里面，他们也会偶尔提上一两句类似的事情。总之，这种进谗言的方式相当的隐蔽和潜移默化。

    同时在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在东厂和锦衣卫里面他们也做了手脚！要知道文官曾经彻底掌握过东厂和锦衣卫，这两处虽然经过刘昊嘉和张嘉二人的清洗，但是想要将所有暗桩都清理出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毕竟漏网之鱼总会有的，而这时候就是这些人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他们在上报消息的时候，也是采用同样的方式。每次奏报的时候都会提到某某勋贵跋扈，某某武官张扬之类的字句。字句也不多，只是轻轻一点就够了。

    而且在字里行间极其隐晦的表达出了监控勋贵和武官的难度，还有对他们的担忧！因为这些人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想要贴近监督简直是不可能的！而偏偏这些人都有影响地区安宁的实力！长此以往下去，万历帝自然会对勋贵们有些看法。这就达到了文官的目标！

    而且此类的文稿可不是那些漏网之鱼写的，而是有专人替他们写完稿件，再送过去由他们重新撰抄一遍送上去的。目的同样是潜移默化的改变万历帝的想法，让他担忧武人谋反的可能性！

    而且最妙的是，这些文章让万历帝担忧的不是某个人，他只要担忧某个群体有谋反的可能和能力，那么他自然会想办法削弱这个群体！而其中这个群体当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个人自然是会受到最优先的打击！

    而最后一波攻势则是最凶狠，也最阴毒的，那就是来自于李太后和郑贵妃！对万历帝来说，要是让他对这世上他戒心最低的人排出顺序的话，前两名肯定是李太后和郑贵妃。因为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认可的妻子，她们的话他自然绝对相信的！

 1464软刀子

    至于说李太后恨不恨刘昊嘉？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李太后原本在宫中有着非常超然的地位，甚至于携手外朝能够决定皇帝的废立！他也借助这种优势给娘家谋取了不少的好处！

    可是有一天突然出现了问题，她居然被一个勋贵从皇宫之中赶出来了！虽然说是以养病的名义住到了自己亲弟弟家。可是但凡大脑发育健全的人都会明白一件事，武清侯府提供的条件肯定不如皇宫里面的，所以所谓的养病肯定是假的！

    这件事情一出就将李太后的金身打得粉碎！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太婆而已，想要恢复以前的权势，甚至是插手朝廷的能力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这就好像一座金碧辉煌的佛祖雕像摆在寺庙中，人们都恭敬的参拜她，希望她能带来福祉，畏惧她释放的灾祸！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拎着大锤把佛像砸得粉碎，顺便还把佛像身上的金身刮走了！

    这时人们才发现，原来她也不过是一座木雕泥塑而已！尤其是在砸碎这个佛像的人还没受到惩罚的情况下，大家对这个佛像的敬畏自然都是烟消云散！

    现在李太后就面临着这种情况！以前她在后宫当中可谓是一呼百应，万历帝所有的后宫人员，包括皇后在内都要每日里晨昏定省，从来不敢缺少过！

    可是这次她回到皇宫之后，除了皇后和一部分没什么后台的嫔妃依旧对她恭恭敬敬，没有忘了每日请安以外。那些有后台的嫔妃时不时的就告假不来请安！就连那些普通的宫女、宦官对待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诚惶诚恐！虽然他们依旧能够完美的执行她的每一个命令，但是她完全能够感受出这些宫人从心里对他失去了敬畏！

    而这对于李太后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所以他把这一切错误的缘由全部归咎在了刘昊嘉身上！所以为了扳倒刘昊嘉，能出了这口恶气，她什么事都肯做，哪怕是和文官集团携手也在所不惜！

    至于郑贵妃那里肯定是不会和刘昊嘉起冲突的！而恰恰相反，她相当的感激刘昊嘉！因为她也知道，如果没有刘昊嘉插手的话，别说让她儿子成为太子了，就连皇帝都会成为文官的傀儡！

    但是她身上并非没有破绽，她的破绽就是太子朱常洵！经过她身边人不断隐晦的暗示和提醒，她们让万历帝隐约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身体并不好，一旦他驾鹤归西，而朱常洵年纪幼小，他能否有能力驾驭这个庞大的帝国？

    所以这时李太后就会说：“万岁爷也应该多多保重身体，多给太子一些成长的时间！”

    而郑贵妃那里则会提示万历帝，要把朝廷中的不安定人员全部清理掉！当然。郑贵妃所暗示的不安定因素肯定不包括刘昊嘉在内。而她暗示的时候自然不会提名字。不过时间久了，万历帝自然会找人对号入座！

    到时候只要万历帝一想，论起掌握的兵力，影响朝廷的能力，自然是首推刘昊嘉！所以只要她们掉进了文官的陷阱之中，她们两个人就会推着万历帝逐渐走向刘昊嘉的对立面！

    此时刘昊嘉自然不知道一张天罗地网正在向他笼罩过来！不过就是他知道了也未必在意。因为他此时的心态早已和很早之前不同了！

    在他刚刚抵达这个时代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谨小慎微的，不被人发现他身份的异常。好免得被亲人和邻居觉得他是一个异类，被送到和尚庙里关个几十年去好驱邪！所以那时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思虑再三，小心再小心，唯恐留下蛛丝马迹引发旁人的怀疑。

    可是慢慢的，随着他这些年来一步步的走过来，随着他手中的牌越来越多，地位越来越高，他谨小慎微的心态自然慢慢就消失了！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应付未来发生的一切！至少现在他绝对不会担心有人指着他说：“这个人中邪了，需要关在庙里几十年镇压一下！”

    所以他行事之间自然就霸道了许多，也留下了足够多的隐患。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不错！

    但他并不担心这些事情，他相信以自己的智慧和权势肯定能够将这一切应付过去。而且他还有一个信心所在，那就是万历帝！他相信他和万历帝之间是密不可分的伙伴关系！因为他两次拯救了万历帝的政治生命！

    一次是他帮助万历帝慢慢的掌权。还有一次就是在立太子风波之中镇压了文官集团，让万历帝不至于沦为傀儡！所以他认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足够表达自己的忠诚了！

    而有了皇帝作为靠山，他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行事！只要不搞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他心态变化的第二点就是随着位置的提升，他逐渐的有了越来越多的责任感！以前他弱小的时候只能照顾自己，至多照顾到家族。可是现在他强大了，自然要照顾的就是整个天下！尤其在他掌握着未来历史的走向和大量庞杂知识的时候，他更觉得自己有必要将中华百姓引上一条光明大道，而不至于让中华大地未来陆地沉沦，腥膻遍地！

    可是他始终没有意识到，或者他意识到了也并不在意。那就是他想改变整个大明的时候会得罪太多的人！他对大明改动的越大，他的敌人就越多！有的敌人跳出来的过早被他顺利的解决了！

    可是有更多的敌人却潜伏下来了！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耐心去寻找办法瓦解一个人。尤其是当几个利益集团同某一个人对峙的时候，时间就是这些利益集团最好的武器！毕竟人亡政息在中国的历史上已经不止一次出现了！

    而偏偏这一切都是隐藏在大明的歌舞升平之下，隐藏在他推动改革的缓缓变化之中。而毫无疑问的是，想在大海之中仔细观察一朵浪花是相当困难的，只有时间才能证明这一切！

 1465包围海龙屯

    再说播州的战事。自从新军的四千士兵加入之后，明军的攻势可谓是势如破竹！比起之前来可谓是天上地下！

    现在八路的明军军官早已经找出了规律，已经弄出了一整套成熟的作战方式。就是在行军之前先派精锐夜不收护送测距兵前出，对打击目标进行详细测绘。等大军一到即刻布置火炮阵地。同时在火炮阵地前面布下精锐，专门围杀播州军出城夺炮的部队。

    而且他们还给每个炮组布置了极为豪华的辎重兵。现在这些辎重兵已经非常的专业化！有人专门负责推车，有人专门负责搬运弹药，有人专门手持大号藤牌为新军炮兵遮蔽。还有人专门负责修筑炮位！现在新军炮兵们能做的事情就剩下点火开炮了，其余的事情全都有人负责办了！

    等阵势摆好之后就是正式作战。敌人若是依托山势阻截道路的，就直接上开花弹覆盖！若是城池、堡寨就先用重炮打开围墙，同时用开花弹杀伤有生力量。基本上一个攻击波次就能撕开播州军的防线。

    而且明军和新军配合几次之后胆子越来越大，已经敢追着炮弹的落点冲锋，上演了一把原始版的步炮协同！钱劲松专门掐算过时间，在炮击停止之后两分钟之内，明军士兵就能出现在对方城池下面并开始爬城！若是对方的城镇大一点儿，能够进行延伸射击的话，这帮抢功抢疯了的杀坯就敢在炮火射击的时候直接爬城抢功。

    当然，明军敢这么做时因为这时的开花弹威力小，杀伤范围小，不容易误伤自己人。而且这时候的战争主体是冷兵器作战，士兵可以直接前出到极近的距离！所以这八支深入播州境内的大军突然加速横扫了堡寨境内的一切。并且直逼杨应龙的大本营海龙屯！

    杨应龙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弄掉这些火炮。可是这些火炮部队被明军看得如同命阵子一样，自然被大军裹得紧紧的！再说了，播州兵力本就不足，派出少量部队出击的话如同送菜一样。所以他反击了几次之后已经无声无息了。

    现在真正影响明军推进速度的已经不是播州军了，而是播州的道路！这种多山的地形运输辎重十分困难，严重拖累了大军行进的速度。不过再崎岖的山路也无法阻挡大军行进的脚步！

    所以这一天，八路大军终于汇聚在海龙屯下，将海龙屯彻底包围住！播州战事的结束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作为一军的统帅，李化龙自然是到得比较迟的。他是在大军围困海龙屯第三天的时候抵达的。此时李化龙也是非常的兴奋，刚刚抵达就领着一班随员和武将先去观看对方城池。

    等他出了大营看到海龙屯的时候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道：“难怪武宁侯善用火器，也非得要用奇袭之法！这海龙屯实在是太险要了一些！”

    这海龙屯本身就建筑在半山之上，地势就已经险恶无比。又修筑了厚重的城墙，而且经过反复的加固之后，城墙已经如同天堑一般难以攀爬！

    而且最让人心生绝望的是，可供明军进攻的道路极为狭窄，城墙前面的平地面积更是窄小，根本就无法展开兵力！如果是进攻的人少了根本就不起作用，人多了聚集在一起也只是白白死伤而已！

    就在这时，李化龙突然发现正对面儿的城墙上忽然有些人头攒动的意思。他不由得奇怪的问道：“对面好像在往城墙上增兵，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说到这里他把下半截话咽了下去。他本来想说的是“难道他们看到本帅的帅旗特意往这边城墙上征兵了？可是本帅的帅旗已经立起来许久了，怎么才反应过来？”

    不过出于文人的矜持，他才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不过这时他看向几个亲信军官想寻求答案，却发现他们一脸便秘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对！对面城墙上增兵的事情肯定与他无关！

    他再顺着军官们的眼光回头看去顿时大悟，但又发作不得，只能是把这口气咽到肚子当中去！因为他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刘昊嘉的旗帜升起，就知道对面增兵是因为武宁侯到了才做出的应对！

    这让他庆很幸自己没有将没说完的话说出来，免得丢人！不过同时让他感觉心中酸涩，暗道一声：“果然是人的名字，树的影！不败战神的名头就是大呀！”

    看对面城墙上已经如临大敌的在增兵了，可见对刘昊嘉的畏惧。不过让他庆幸的是，刘昊嘉很懂规矩。虽然说是竖起旗号来了，但是刘昊嘉的旗号比他大帅的帅旗还是要矮一点儿的！所以他也只能是自己安慰自己，至少武宁侯还是承认自己这个大帅的权威的！

    不过他依旧不高兴的说道：“武宁侯怎么现在才把旗号立起来，他去做什么耽搁了？”

    他身边的一个军官低声说道：“侯爷直接去的新军的炮营营地。下面报来的消息说是侯爷已经下令让所有新军炮兵集合起来，也许是有什么布置？”

    李化龙作为一军主帅，自然是有些信得过的心腹。这个军官就是他信得过的人之一。所以他专门派他盯紧了刘昊嘉，想在他身上想找些错处出来。这倒并不是说李化龙打算扳倒刘昊嘉，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至少在万历帝活着的时候很难。

    他这么做只是想找一些问题出来，好将刘昊嘉身上的功劳减一减。他身为主帅，十几万人的事情他都要放在心上。这些人都是跟着他来挣功劳的，结果功劳都被刘昊嘉分走了，下面的人只怕会有怨言。

    当然还有一种更可怕的情况他也要严格防范，那就是刘昊嘉不分下面人的功劳，专分他大帅的功劳！这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容易出现的！像刘昊嘉这种老于军伍的主帅当然知道照顾下面人的有多重要，而且他和文官不对付，所以抢文官李化龙的功劳那叫一个天经地义！

 1466有办法

    而且现在已经有很大一块功劳都被他割走了！想到这里李化龙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直接摆摆手说道：“回去吧，不看了！”

    回到大营李化龙召开会议商讨进攻海龙屯的办法。他很想看看众人能不能拿出更好的办法来？要是有的话就不用刘昊嘉的办法了。

    等到军官们唱名完毕，李化龙坐在正当中，刘昊嘉坐在他的下手。其他各级军官在两侧侍立。这让李化龙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他一看到旁边坐着的刘昊嘉就觉得他十分的碍眼！要是他不在这里就好了！

    不过他还是收回目光缓缓说道：“诸位，现在已经将叛逆杨应龙的海龙屯团团围住，剿灭叛逆就在须臾之间！不知诸位有什么良策可以献上吗？”

    在之前出于保密的需要，也是出于李化龙自尊心的需要，他根本就没有没将刘昊嘉交给他的攻城办法告诉其他人，甚至连他身边的人都没说！整个大营里面知道进攻计划的就他和刘昊嘉两个人。

    现在他就盼着众人能拿出一个办法来，将刘昊嘉的主意比下去！可是他说完之后却愤怒的发现，所有军官的眼神根本就没看他，反而全部看向了他下手的刘昊嘉身上！仿佛真正的大帅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穿着大红蟒袍的身影！

    李化龙压住怒气，特别看了自己信得过的几个军官。可是这时他发现就连那几个人的眼神也都盯着刘浩家，这让他更是气愤无比！

    所以他干脆第二次说道：“诸位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可是迎接他的依旧是沉默！所有人都知道海龙屯易守难攻，除了强攻也没什么好办法。所以他们现在就指着武宁侯能拿出个办法来。

    大帐里面沉默了许久之后，李化龙终于有些挂不下脸来！他一拍桌子说道：“大战当前，正是诸位献计献策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都闭口不言？”

    众人也都知道刚才的举动可能是惹到李化龙了，所以都干脆低下头去，唯恐被李化龙点到。看到这种情况，李化龙更是气结！

    就在大帐里面又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李化龙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紫了！这时刘昊嘉起身说道：“李大人，本候倒是有一个办法，现在说出来与诸位参详一下。”

    李化龙听到这里是又气又怒！其实他刚才已经打算说出刘昊嘉的办法了，可是他却不想让这个办法从刘昊嘉嘴里说出来。因为要是由他说出来的话，那就是他们两个人商量出来的办法，他多少有些功劳在内！

    若是从刘昊嘉嘴里说出来，那功劳就跟他毫无关系了！可是偏偏刘昊嘉卡在他没说之前抢先起身，让他最后蹭点儿功劳的希望也断绝掉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后悔，不如刚才一开始直接就拿出刘昊嘉的主意供大家讨论。

    可是其他军官们就不一样了！一听说刘昊嘉有主意，一个个时眼睛发光！如果不是李化龙还坐在帅案后面，只怕是这些军官们已经扑上去给刘昊嘉捏肩捶腿，好好伺候一番，好让他出个绝妙的好点子来！

    李化龙无奈之下也只能假笑着说道：“侯爷乃是大明当代战神，所说的办法必然是极为有用的！那就有劳侯爷了！”

    刘昊嘉缓缓说道：“其实本候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正面佯攻，背后奇袭！先说佯攻。本候打算集合全部的火炮轰击海龙屯，再组织人马进攻，做出要正面破城的模样！好将海龙屯内的人马全部吸引到东城墙来，然后另派一支人马从背后破城！如此只要能夺取了西城门，大事就定了！”

    此时军官们听到这话都有些惊讶！怎么堂堂大明战神就出这种主意，你当西面没城墙吗？但是这时候可没人敢把这件事提出来，都相互使眼色，只盼着有人能站起来说话。

    这时李化龙觉得时机到了，他刚要张嘴就听刘昊嘉说道：“诸位是不是以为本候在这里信口开河？本候可以直接告诉你们，绝对不是！因为通过锦衣卫的详细侦查，已经发现海龙屯的西侧有一条非常隐秘的运粮小道，这条小道只有海龙屯的高层和专门负责运粮的士兵知道，非常的隐秘！从这条小道能直抵海龙城的一个小门！而且去侦查的人告诉本侯，因为那里实在太过隐蔽，杨应龙等人以为外人不知，所以守卫极其松懈，可以一战克之！”

    话音刚落，军官们已经乱了起来！就听有人说道：“侯爷，此言果然当真？居然还有这等隐秘的小道！”

    “大军羽箭搜索周边了，居然都没搜到！惭愧，惭愧！”

    “多亏侯爷派人详细探查得了消息，不然这条小路说不定就能被叛军用来袭击官军，好险，好险！”

    “侯爷，让小的去西城吧。小的善于钻山越岭的，区区小路绝对拦不住小的！”

    “侯爷，袭城的事情由下官去吧！下官羽箭决定亲自冲阵，定能一举克敌！”

    刘昊嘉的消息刚刚透露出来，大帐中便是混乱一片！初始的时候大家还都表示一下惊讶，到后面是都想着领兵前去西城。这可是破城的大功啊，哪个人能舍得去？

    但是大家的表现看在帅案后的李化龙眼中，却气得他额上的青筋蹦起老高！哪有放着大帅不去讨好，反而逮着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猛拍马屁的！

    这时就听刘昊嘉大喝一声：“都吵什么？成何体统！各自回班站好！”

    结果刘昊嘉一声令下，比李化龙说话还好使！眨眼之间所有军官们已经各归其位，一个个挺胸叠肚的站在那里，好像刚才乱哄哄的不是他们一样。

    刘昊嘉弹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本候的话还没说完，你们争什么？再说了，人员的分派自有李大人在这里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这里争来抢去的？难道你们争了就能争到手？真是乱来！”

 1467定策

    军官们现在不用抬头就知道李化龙脸上是什么颜色！所以干脆也就不抬头了。都向下看，一个个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琢磨着如何讨好一下李化龙，把袭城的人物拿下来？

    李化龙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从鼻孔里面喷出两股气来！好歹这厮还记得自己是大帅，没直接分派任务下去！不过就是分派下去了，自己恐怕也只能是看着了！

    不过李化龙也有几分养气功夫在，他捻着胡须平静一下心情缓缓说道：“这小道的事情侯爷赏赐说过一回，只是语焉不详！刚好大家都在这里，就由侯爷详细说一遍吧。”

    刘昊嘉闻言向帐篷口处的锦衣卫摆摆手，这个锦衣卫立刻转身出门去了。随后他就领进六个人来。不过这六锦衣卫先拜过刘昊嘉后才给李化龙见礼。气得他又在心里给刘昊嘉记了一笔！

    刘昊嘉对六个人说道：“你们出来一个人，把海龙屯城后小道的消息详细的说一下。其他人补充！”

    当中一个挂着总旗腰牌的锦衣卫上前向周围团团施礼后。才详细的给大家介绍起来。军官们听完他的介绍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军围城之后也曾经派人搜索过山间小路，却没有找到这条小道，原来这条路实在是太隐蔽了！

    要介绍这条小道就得介绍一下海龙屯的防御设施。单从城墙来讲，它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城墙，因为海龙屯没有一道完整的城墙。他所有的城墙都是根据地势修筑成，全是一段一段的。城墙与城墙之间根本就是不可攀援的峭壁。

    至于正面那一圈城墙只不过是用来装样子的，作战时候稍作阻挡就可以放弃了。真正能够发挥作用的恰恰是这种成段的城墙。

    而山后的这条小道就是在峭壁之间蜿蜒曲折出现的。大部分是利用了天然的沟壑，溶洞，然后稍加人工修整而成。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条小路。

    当初刘昊嘉派人寻找这条路的时候也是费尽心思才找到的。前后花了快三年的时间才摸清楚。毕竟海龙屯周边都是本地人，外地人出现的话很容易被别人看出来了，所以进展缓慢。要不是他提前伏下暗桩，想找到这条小道也是难上加难！

    军官们听完锦衣卫的讲述，一个个是摇头叹息。就连李化龙连心中最后的不快也散去不少！谁能想到锦衣卫的人如此坚韧不拔，一查就是三年，这才把这条小道找了出来。

    如果是这事放到他们身上，别说三年，只怕干上三个月就撒手丢了差事不干了！也难怪这刘昊嘉有不败战神的称号，功夫全都做在战前了！

    等6个锦衣卫下去之后，李化龙感慨的说道：“此事还多亏了侯爷！如若不然，谁能想得到那些沟壑，洞窟连接起来就是一条密道！看来此次攻破海屯，侯爷当属首功！”

    他说这话军官们都没有异议，一个个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可是李化龙时刻都不忘在刘昊嘉身上找出点儿破绽来。这已经不单单是因为在大营内的权力的问题了，而是要双方的地位关系决定的。

    李化龙能够统领十几万大军围攻播州，可见他是文官集团中相当重要的人物，行事上必然和刘昊嘉相悖。所以他捻着胡须说道：“三年前侯爷就派人在播州有了布置，可那时候播州还未曾树起反旗来，侯爷怎的如此未卜先知，莫非这便是名将和普通将军的差别吗？”

    那侧的军官一听这话立刻又都不做声了。他们虽然心中倾向于刘昊嘉，但是奈何身子归属于内阁管理。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不掺和而已。但是他们也很想知道刘昊嘉是怎么回答的？

    这时就听刘昊嘉缓缓说道：“刺探天下乃是锦衣卫独有的权利！所以任何对于大明朝有威胁，对于皇家有威胁的人都在我们的刺探之列！很不幸，杨应龙就在锦衣卫的名单之上，而且还比较靠前！再者，你们文官想要把杨家吃干抹净的心思早就显露出来了，便是杨应龙不造反，你们也要逼着他们造反的！所以这场仗早晚要打起来，本候自然要未雨绸缪！”

    这一番话说得李化龙心里堵得不能再堵了！一方面他被锦衣卫的行动能力吓坏了，锦衣卫连这么隐秘的消息都能打听的出来，那么文官集团或是自己的小辫子不知被他们抓了多少！说不定哪天就被利用起来了！

    而且刘昊嘉的后半截话把文官集团的脸面扒的精光，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杨应龙就是你们的文官逼反的，死伤的那些士兵都是你们这些文官造成的！李化龙敢肯定，今天的会议结束后，这的话就会被传出去，只怕自己的官声在民间就要一塌糊涂了！为了钱财逼土司造反，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声！

    所以李化龙急忙转移话题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咱们就不说了，还是讨论一下派谁去偷袭海龙屯吧！不知侯爷可有指点？”

    刘昊嘉说道：“这个本官就不参与了！不过前面的佯攻就交给本候来指挥吧！而且全军所有的火炮也交给本候来调度。”

    不少军官一听刘昊嘉不参与人员的挑选，当时就泄气了！他们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会被李化龙交给自己人的，根本就轮不到他们。不过他们转念一想，跟着侯爷作战也不错啊！虽然说是佯攻，但是要是进攻顺利的话，也可以随时转变成真实进攻嘛！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放平了心态，等着李化龙下令。

    李化龙没想到刘昊嘉不肯说话，倒是很满意。所以他思考了片刻之后点了两个心腹，将他们任命为一正一副。还派给他们三千精锐作为袭击海龙屯的力量。同时下令将其他人交给刘昊嘉调度。

    等定下攻城日期和各种细节，会议开完之后各自散开。结果刘昊嘉的帐篷很快就被军官们挤满了！他们都想知道刘昊嘉如何调度人马？能不能由佯攻转为真实进攻，甚至拔得头筹？

 1468整顿炮兵

    不过刘昊嘉并没有见他们，派人温言抚慰一番各自打发走了。然后他就派人到各个营地调动火炮和炮兵，准备后天正式攻城。可是各处传来的消息让他恼火万分，不得不通知李化龙推迟两天时间再攻城。至于原因就是个出的火炮和炮兵都不堪用，不得不重新调整！

    刘昊嘉派了新军炮兵去各处探查，结果发现了极多的问题！单单是明军所用的火药就让新军炮兵们几乎抓狂！

    明军所用的火药全都是粉末火药不说，问题还非常多！从各地运来的库存火药储存得时间太久，已经分层了，根本不能用。要重新细细搅动才行！

    而且就是重新搅动了，那些火药也有问题，就是木炭粉偏多了，燃烧效果不好。一看就是因为上官克扣狠了，下面工匠胡乱应付的粗制滥造货色！唯一的好处就这种火药的配比还算稳定，还可以测算弹道和装药数量！

    还有就是同一个型号的火炮口径差别之大也让他们目瞪口呆！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火炮的炮弹虽然都是统一尺寸的，但是不同地方铸造的炮弹尺寸之间依然有微小的差别！这种体积偏小的炮弹放进口径偏大的炮膛里面去，要能打准就见鬼了！

    至于明军的炮兵装填火药的数量和瞄准更是全凭经验。所以想要命中目标多半是靠运气！就连新军炮兵在询问明军炮手们如何确定装填火药数量的时候，那些炮手们居然说什么：“一铲子就行！”“给一铲子半！”“一铲子加上大半铲子就够了！”听的新军炮兵晕头涨脑！

    所以无奈之下刘昊嘉才不得不要求推迟进攻时间。于是到了会议结束后的第天三早晨，真正的进攻才正式开始。

    不过好在明军的架势很足，一摆出来就吓得杨应龙直接放弃了外围的防线。因为正面摆下的大小火炮有数百门之多。若是这些火炮一起射击，把士兵留在外围城墙那里就是在送死了！所以刘昊嘉兵不血刃的就攻破了第一道防线！

    随后火炮向前推进开始正式攻城。等到火炮陆续进入阵地开始射击的时候，那些明军军官们就震惊了！因为刘昊嘉前期折腾了两天的时候他们还不以为然，觉得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两天能折腾出花样来吗？结果还真就折腾出花样来了！

    现在这些火炮的准确程度和以前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比不上新军命中率那么高，但是也是八九不离十！炮弹打在城头上，打得城头砖石起飞，人仰马翻！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刘昊嘉虽然没有足够的时间制作出新军标准的颗粒火药标准药包，但是他可以制作一批体积相同的木勺子！明军炮兵用这些木勺子挖火药，就能确保火炮中装填的火药数量趋于一致。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刘昊嘉让人将不同的口径的火炮测量之后，按照口径重新分组。兵给每个组分配一名新军炮兵。

    新军炮兵有一个明军炮兵所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他们懂得计算抛物线和进行三角测量。这比起以前全靠经验来进行射击可就是天壤之别了！尤其是分组之后，几门火炮对着同一个目标进行攻击，几乎是每轮火炮必定有一炮命中！

    所以很快就将城墙上的几门土炮和投石机全部打成碎片！所以在开战之后半个时辰之内，播州军就失去了反击的远程力量，只能任由明军肆意轰击城墙!

    李化龙和诸位军官看到眼前密集炮轰的场景，一个个看得心动神摇，不停的赞叹！就是李化龙也在心中暗暗赞叹：“这武宁侯果然是非同凡响！原本烂泥一样的炮兵，经过他两天的调教便如脱胎换骨一般！果然是有名将风范！”

    于是第一天白天就在火炮攻城中度过了。隆隆的炮声从来没有停止过，给播州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其中伤害最大的却是播州军的士气！只能干挨打不能还手最是伤损士气，但是偏偏他们还不能将城墙上驻守的人撤下去！

    因为就在炮兵阵地的后方，正有数千士兵严阵以待！这些人手持刀盾，扛着钩梯，摆出一副随时可以进攻的样子！逼迫播州军只能在城头上死撑！

    炮击一直进行到傍晚时分，这时明军大营那里突然想起来响亮的锣声。这是明军撤退的信号。城下的炮兵听到锣声后开始分批停止炮击，火炮声顿时小了许多。让城头上的播州军士兵都松了一口气。都觉得这一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一直坐在地上无所事事的那些明军士兵突然站起身来，就在城头上的播州军以为他们即将撤回营地的时候，这些人却突然呐喊一声，发狂一般的向城墙冲过来！

    这下子城墙上的人顿时大乱！有人准备防御，有人大喊着叫增援，一时间乱成一团！再加上朝廷上满是被火炮打碎的砖石，他们行动起来就更是迟缓！

    这些明军士兵早就被刘昊嘉嘱咐过，等到傍晚时分听到锣声的时候万万不可撤退，反而应该立刻冲出！直到听到第二次锣声的时候才能撤回！而这一手恰恰打了播州军一个冷不防！

    这些明军士兵一直在养精蓄锐，还看着炮兵轰击了播州军一整天！体力，士气都在巅峰的时候，所以转眼之间他们就冲到了城墙下面，然后大声嘶吼着竖起钩梯开始攀爬。

    同时原本那些装样子准备撤回的火炮也再次开始射击，不过炮弹全部越过长枪顶端砸到城里去了！他们这么做不指望打到人，就是让炮弹呼啸飞过城头的时候吓唬那些播州军士兵！虽然打不中人，但是破坏他们的行动也是好的！

    若是以往的时候明军炮兵可不敢这么做，明军步兵也不敢在自家火炮轰击的时候爬城！因为那样没打到敌人的时候就得先被火炮扫过几遍！可是今日里这些明军士兵看炮兵落点有准，要有军令在后，这才敢如此爬城！

 1469六天

    钩梯竖起来后，士兵们玩儿命的向上攀爬！爬得最快的已经上了城墙！看到这一幕，城墙外面的呐喊声更是如同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可是偏偏这个明军士兵十分倒霉！他刚爬上城墙，立足未稳，便又两把长枪刺了过来！他虽然用藤牌挡住了长枪，但是站立不稳，从城墙上直接栽了下去，生死不知！

    看到这幕场景，明军的欢呼声顿时一滞，但是随即又大声呼喊起来！因为又有士兵接近了城头！只可惜的是，海龙屯的城墙一段一段的十分短小，留给敌人能攀爬的地方并不太多。但是城墙内部却是宽阔无比，这就给守军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让他们能够快速调动的人手。所以这次攻守双方纠缠了大约两刻钟之后，明军那里就再次响起撤兵的锣声。明军士兵立刻如同潮水般的退了回去。看得城外的明军一阵阵的惋惜！

    但是这一幕却让军官们十分的振奋！因为第一次爬城就冲上了城头，这可是个好消息！也许下次就能在城头上站住脚了！

    而城里面的播州军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另有一批人马从大营中涌了出来！杨应龙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暗道糟糕，这是官兵准备以人数来压制他了！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明军时不时的做出攻城的动作，甚至还真正的发动了两次攻击，都冲到了城墙下面才退走。这让杨应龙不得不从其他城墙抽调士兵防御。但是其他三个方向的明军也时不时做出攻击的样子，杨应龙也只能咬着牙顶住！

    第二天天一亮，明军炮兵再次出动！他们进入阵地后开始继续用火炮轰击城头。同时时不时的派士兵爬城！其他三个方向的明军士兵虽然没有火炮的支持，但也做出攻城的样子，让杨应龙和播州军疲于奔命！

    杨应龙虽然知道东侧才是明军的主攻方向，因为明军所有的火炮都在这里。但是让他真的从其他三个方向抽掉兵马他又不大敢！天知道哪次佯攻会变成真正的攻击！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明军又出奇招，他们居然在两段长枪之间的石壁下面布置个炮位！这里放置的可就全都是臼炮了。这种弹道弯曲的火炮刚好可以让炮弹越过石壁砸向城墙方向！

    因为适合摆放火炮的位置不多，所以布置的臼炮不过十几门而已。可是播州军对于这种会爆炸的炮弹非常恐惧！这种炮弹若是在朝廷炸开，打死十几个人简直是轻松加愉快！

    要不是这种火炮的落点实在是很有问题，又是盲射的，否则的话光是靠着臼炮就能打发了城墙上的守军！而且臼炮一出，原本安全的城墙后面就变得不安全起来！天知道这种会爆炸的炮弹会落到哪里？所以让播州军的士气益发的低落，死伤也不断的增加！

    不过杨应龙果然是能人！他从士兵当中抽调出一批惯于攀山越岭的山民，让他们爬到山上面去。从石壁上方投掷石块和射箭，取得了不少成果！

    因为臼炮和其他火炮发射的方向不同。其他火炮都是向着正面射击，就能搭个棚子来遮蔽炮位。可是偏偏臼炮是要从头顶上将炮弹发射出去的，这就无法搭棚子了！所以猝不及防之下，炮兵被石壁上的人打死打伤了不少人，不得不退了回去。

    只是有了这种阵地，刘昊嘉怎么可能白白放弃？所以干脆给他让人修建了一个回字形的棚子。中间空出来的天棚可以直接发射炮弹，四边的棚子可以阻挡石块和羽箭！而且他们时不时的还往石壁上发射开花弹，炸死了不少山民！

    于是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厮杀了6天时间。等到第7天的时候，明军的攻势愈加强烈，几乎是一波接一波，全然不给播州军休息的时间！因为今晚就是约定好从西面小路破城的时候。明军必须得给播州军足够的压力，让他们想不到其他事情上去！

    杨应龙也确实被这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击迷惑住了！尤其是4面围攻的情况下更是让他难以判断哪里才是明军的主攻之地！不过最后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东面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因为明军在进攻其他三处城墙的时候，只要抵抗稍微激烈一些便退了开去。唯独东面是杀声震天，火炮声和厮杀声交替响起，从没停歇过。所以他干脆亲自到了东城墙指挥战斗。

    就这样，双方一直厮杀到傍晚时分，杨应龙才退下来休息。等到他草草吃完晚饭的时候，外面的厮杀声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停歇下来。所以他急忙召来家丁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丁说道：“老爷不用担忧，现在只在东城墙那里厮杀得厉害，其他三处的明军攻势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大约应该像是往日一样，在晚间抽冷子来个狠的！应该没什么大事！”

    杨应龙仔细想了一想，发现还真是这回事。除了东面以外的三处城墙那里，明军每到夜间的时候就会时不时的搞一次突袭。一晚上总要折腾个三五回才算是消停，想来今晚应该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他对家丁说道：“你去传话，就按照昨天的方式，从其他三面城墙抽一些人去东侧，让东城墙的人撤下来休整片刻。他们厮杀一天已经很疲惫了。”

    家丁离开后杨应龙本想休息的，不过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吧，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心惊肉跳，虽然疲劳却睡不着！所以他干脆披甲起身到各处巡逻。

    他最先到的东城墙。他赶到东城墙的时候刚刚打退一次明军的进攻，城墙上正撤下人来，让换防的人上去。他在城墙上转了一圈儿，觉得没什么纰漏就转向北城墙。再去西城墙，最后在南城墙走了一圈儿之后又回到东城墙。

    他站在城墙的角落里望着城外，只见城外到处都是火把，将夜空照的灯火通明！还看见下面大批的明军正在集结，准备下一次进攻。

 1470第七日

    他再看城墙上自家的士兵们正在救护伤员，清理死尸，整理物资，准备迎接下一次大战。一时间让他感慨得很！这更是坚定了他将战事拖下去的决心！

    这时他的家丁说道：“老爷，马上就要午夜了！老爷明日还要指挥作战，不如早点儿回去歇息！”

    杨应龙点头说道：“也好！明日还得厮杀！早日杀退了这群憨货，咱们也就能安享太平了！”

    家丁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在前面开路。其实他们对这场战争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他们知道明军过后只怕是寸草不生，哪怕是为了家人求得一条性命也要拼死厮杀下去！

    一行人正走到半路上，突然听见城西响起了厮杀声，而且迅速的由小变大！家丁听过后不以为意的说道：“今天西边儿的明军倒是卖力气，听声音已经杀到城墙下面了！”

    杨应龙也一直在侧耳倾听。听到家丁这么说，他也点头说道：“确实！不过这样也好，这几日其他三面的明军每天晚上总有一次猛烈的进攻，挺过这次去今晚便算是过去了！这次西侧的明军大约是想睡个好觉，所以提前发动了！”

    杨云龙和他的家丁又说笑几句后继续赶路。可是走了一段时间，即将接近他的府邸时，西城的厮杀声却越来越大，而且这次的厮杀声早已经超过了往日里的程度，居然还有往城里蔓延的趋势！

    这让杨应龙心中一紧！而他身边的亲兵也都是身经百战的人，此时也觉得情形也不对，立刻都站住了脚步！杨应龙立刻说道：“去两个人去城西看一看，有消息直接上我府里说一声！再去个人把后备军从营地里叫起来，准备增援城西！”

    几个家丁领命各自散去，杨应龙带着剩余家丁赶往自家府邸。等他赶到府邸的时候，城西的厮杀声已经显得颇为激烈，而且还有火光出现！这让他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而就在这时，其他三面的城墙外面几乎同时响起了攻城的鼓号声！尤其是东城墙那里，明军居然打破惯例在夜间密集发炮！这让他觉得明军的攻势似乎是大有不同！

    但是他此时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只能是被动的等待消息。此时他心中虽然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但是依旧抱着最后的一份希望！他始终觉得海龙屯依山而建，又反复加固过，一定能够顶住明军的进攻，最后拖到明军拖不下去，和他讲条件为止。

    他可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大军一动，需要的就是金山银海！以他对大明朝廷的了解，大明未必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所以只要能拖到朝廷没钱了，他就可以和大明朝廷讲条件！大不了将领地再分割出一部分去！

    可是杨应龙做土司做久了，眼界不开！他居然将大明当成一个大号的土司来对待。或许他的想法在土司之间是行得通的，但是放到国家这个层面上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一个国家想要灭掉一个敌对势力，那必定是倾国之战！哪怕是砸锅卖铁都要咬牙坚持下去的！在原本历史上，大明都咬着牙把播州平灭掉了。而在现在这个时空里面，大明有了刘昊嘉的帮助，国库要比原本历史上丰裕许多，就更不怕和他耗下去！

    更何况他也根本没这个资本和大明耗下去，以一隅敌全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种事情就是诸葛亮都做不到，何况杨应龙的本事远远不如诸葛亮`！所以杨云龙败亡的结局，从大明朝廷下定决心剿灭他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就在他还在房间里转圈儿的时候，他最先派出去的两个家丁已经架了一个满头满脸都是血的人冲了进来！杨应龙见状大惊失色！可是还没等他问话，被架进来的那个人已经大哭着说道：“完了！完了！西城门已经破了，明军已经进城了！”

    杨应龙闻言顿时一个踉跄！不过他还是一把抓起那人胸口的衣襟大声吼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哭着说道：“具体的事情小的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明军是从运粮的密道摸上来的，一直摸到了小门那里！然后他们用火药炸开城门就冲进来了！小的领人同他们厮杀，可是他们的人太多了，不停的往里涌过来！结果现在连西城门都丢了！”

    杨应龙大声吼道：“那条运粮的小道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明军怎么可能知道呢？是不是有人出卖我们？”

    那人大哭说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啊！”

    杨应龙此时已经是浑身发软，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住。他将那人拖起来说道：“现在你立刻赶去后备军，把所有人都带过去，一定要把明军顶出去！”

    拿人答应一声，在一个家丁的搀扶下向门外去了。随后杨应龙又向几个面露惊慌之色的家丁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基本上他已经把能调动起来的人马全部调动起来了！

    同时还派人去其他三面城墙，告诉那里的守将一定要顶住！明军一定会借此机会四面围攻！现在西面已经出事了，其他三面绝不能出事。

    等他下完命令，大厅里没人了，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没了力气！这时后堂门帘掀开，跑出一个女子来。这女子虽然徐娘半老，但是风韵犹存！只见她急切的说道：“老爷，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厮杀声这么大，这么近！”

    杨应龙惨笑一声说道：“明军不知在哪里得知了运粮的密道，从那里摸进城来！现在西门已经失守了！”

    这女子正是杨应龙的夫人，听到这话已经被吓得呆愣了！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知道海龙屯被明军攻破后杨家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一时间是惊恐至极，动弹不得！

    太甜了这时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来人，来人！人都死哪里去了？老爷我还没死那！”

 1471破城了

    随后有几个神色不安的仆人走进房间里来。杨应龙对他们说道：“去多找些柴草来，各个院子里都堆一些，再淋上火油！做完这个你们就各自逃命去吧，但是做不完是不成的！”

    这些仆人闻言害怕得浑身发抖，却没有马上动作起来。杨应龙夫人听到这话当时大哭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老爷，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难道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杨应龙一脸惨笑说道：“不走这一步又能如何？明军能够轻易进城，明显是早有预谋！他们十几万大军在外，只要冲进来两三万人，这海龙屯就守不住了！你可知道你们落到明军手里是什么下场？”

    杨应龙夫人闻言浑身就是一抖！要知道土司之间的争斗也是很残酷的，失败者一方的妻女往往落得的下场最是凄惨！而杨应龙夫人又非是弱质女流，当下拿定主意低声说道：“既然如此，妾身拜别老爷！”

    说完她俯身要拜，却被杨应龙一把抓住。杨应龙说道：“你把人聚到一起，但是别急着举火！若是能将明军退去，你我还有相见之日？”

    夫人闻言哭着转身回到后堂。杨应龙回头对几个仆役说道：“还不快去！”

    这些仆役都是杨家的家生子儿，杨应龙的命令自然是有着绝对的权威！他们虽然是舍不得杨家，但是他们也知道这是杨家最好的结局了！所以几个人跪地向杨应龙拜了三拜，算是了结了主仆之情，然后各自出门办差去了。

    杨应龙留在大厅之中等待各处传来的消息。随后各处消息不断的被送过来，但是毫无意外的没有一个好消息！

    首先是传来的消息是后备军顶上去同明军四杀，结果僵持了不到一刻钟就被明军冲散了，根本没有夺回西城门！而且明军正源源不断从西城门涌进城内，人数越来越多，根本遏制不住！

    随后就是其他方面的明军似乎是知道西城得手了，也是拼命的进攻！尤其是东城墙那里臼炮已经快架到城墙下面了，不停的向城内抛射开花弹！炸得援军死伤惨重！说不定除了西城之外，东城随时可能告破！

    等到这个时候，杨应龙已经不用再打听消息了！因为西城的厮杀声已经越来越大，正在向四处蔓延！播州军不仅没有将明军顶回去，反而步步后退！最后传来的消息就是袭城接连战死四名守将，随后就再也没消息传来！

    杨应龙此时已经知道海龙屯告破在即，所以他熄了其他心思，点燃火把，亲自将各处堆放的柴草点燃！到最后他都没见自己的家人一面，生怕见了她们就下不去手了！

    而就在杨应龙点燃自己宅邸的时候，东城墙上的明军士兵已经站住了脚，并开始组织起队伍向城门冲击！一旦得手，城门洞开的话，便是天王老子下凡也保不住海龙屯了！

    此时就在东城墙外面的不远处，刘昊嘉和李化龙等人正在一群士兵的保卫下眺望着东城墙。本来李化龙是不大愿意出营的。因为在他看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才是他这种人应该干的，深入前线实在是不智之举！

    可是刘昊嘉却打声招呼直接出了大营，其他的各级军官也跟着一块出来，他若再不出去倒是显得他这个大帅胆小无能。所以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只是出了大营抵达了前线之后，李化龙才觉得自己不如不出来！因为所有人都骑着马，只有他一个人坐着轿子。而且他出了轿子之后发现所有人都坐在马背上，明显比他高了不止一头。如果不是刘昊嘉让家丁给他一匹马，那场面才叫羞愧欲死那！

    李化龙本不会骑马，勉强被两个家丁扶上马背之后左右架着他的腿，这才算是稳住。他双手抱着马鞍坐了一阵儿，发现没什么危险之后才挺直腰杆。

    众人此时看向前方，大批的火把映成一片火海，如同流动的岩浆一样向海龙屯涌去！等着岩浆涌到城墙下端，就如同瀑布倒流一般向城头上反流而去！只是那潮头时不时的被打落下去，看得人心焦！

    不过就在众人瞩目的情况下，突然就听刘昊嘉说道：“站住脚了！城破了！”

    众人接企鹅看去却是很难看清楚，因为眼前一片火海早已晃了众人眼睛！尤其是李化龙读书太多，眼睛更是不好，被火光映照之下已经是昏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所以急忙连声问道：“在哪里？在哪里？”

    刘昊嘉抬手向前一指说道：“左侧那段城墙的左侧边角处，那里的火把一直在往上涌，没有掉下来的！”

    众人凝神看去，果然看见不少火把从那里涌上城头去没有掉落下来！众人见状不由得欣喜若狂！尤其是那些武官更是知道，只要在城墙上站住脚，想要再堵住明军可就难了！毕竟明军的数量在这里，光靠挤的都能挤出一条路来！

    李化龙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忍不住有些手舞足蹈起来，结果险些从马上栽了下去！不过好在这时他周围的军官们也都在纵情欢呼，没有发现他的失态，这才让他安心了许多！

    不过这时众人再向城头看去确实什么也看不到了。因为城头上面本身就有大量的火盆火把存在，所以明军手持的火把融入到当中去，根本就看不清楚。所以众人也慢慢安静下来。不过他们依旧是兴奋的看到涌入城中的火流不断的在壮大！看来夺下城墙就是个时间问题了！

    过了片刻，突然听见前面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众人凝神看去，原来是东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直被堵在城外的明军顿时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欢呼着涌进城中去！

    这时一名军官挥舞着拳头大声喊道：“城破了！城破了！”

    李化龙更是用手指着城门大声喊道：“快，快！调兵！调兵往里冲！通知各城门再派一万人冲进去！”

 1472都有功劳

    周围的军官闻言大喜，纷纷上前请令。可是刘昊嘉突然大声喝道：“抢什么抢？谁都不准乱动！”

    众人被喝住之后都在心里暗想，莫不是侯爷还想在这功劳里插一手？如果是他插一手的话，还真没办法！而李化龙更是面带不悦之色，心里想的大概也是同其他军官差不多！

    这时刘昊嘉举起马鞭直指前面的城墙说道：“你们都想着抢攻，却也不想想这海龙屯才多大？现在东南北三面就各自有八千人正在围攻，西门那里还有一万两千人！这些人冲进城去就能把海龙屯挤满！再往里塞几万人毫无作用不说，还容易引发抢功和火并！若是引起了火并，你们到手的功劳就飞了！”

    李化龙和军官们听到刘昊嘉这么说，也立刻清醒过来！他们再一想，海龙屯本身就是依山而建的城市，原本就装不下多少人。现在又挤进这些明军去，只怕就时人挤人，人挨人了！到时候别说打仗了，就是转身都困难！

    而且这次军队都是从各处抽调来的，是强行捏合在一起的，本身就不是很和睦。要是因为抢功各处厮杀起来，杨应龙再反戈一击，虽然说最后一定能赢，但是到手的功劳可就蒙上了一层阴影了，划不来的。

    所以等众人冷静下来，李化龙拱手说道：“不知侯爷准备作何安排？”

    刘昊嘉拿马鞭一划，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划了进去，说道：“在场这么多军将，每家出几个精锐家丁护送的炮兵进城，有叛军阻拦就拿火炮轰过去！本候就不信三炮之下还有能立住的房子！”

    在场的军官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大喜过望！侯爷果然仗义呀，这是给大家送功劳来了！现在自己手下的部队进不去城，可是自家的家丁可以去啊！他们的这些家丁可都是有资格代表各级军官的，和他们亲自冲进城没什么区别！家丁斩获的首级不就是军官们斩获首级了嘛！这功劳不就来了！要说还是侯爷仗义，比那个勉强骑在马上的酸丁强多了！

    想到这里，这些军官们也顾不得向李化龙请令，直接回头吩咐自家的家丁赶紧去大营抢人，生怕晚了火炮和炮兵尽数被其他人抢走了！所以刘昊嘉和李化龙身边眨眼之间就只剩下了一对标营士兵和一队锦衣卫相互大眼儿瞪小眼儿。

    李化龙这时尴尬的拱拱手说道：“倒是让侯爷见笑了！这些人……”

    说到这里李化龙突然觉得十分尴尬！因为他想说的这些武夫都是粗鄙之辈，可是说到一半儿却想起来刘昊嘉也是武人出身，这才停下下半截的话。

    刘昊嘉自然也能猜得出他下半句话是什么。不过他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说道：“李大人不必如此说。阵仗上厮杀奋勇当先乃是武人的本分。这种奋勇的精神还是值得肯定的！”

    李化龙急忙连连点头附和。不过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倒是让他减低了几分对他的恶感。觉得此人还是知道给人面子的。

    过了不多时，只见大营之中吵吵嚷嚷的涌出一大批人来，正是那些家丁裹挟炮兵和辎重兵推着火炮向城门前进。随后那些军官们又各自赶了回来，一个个都向刘昊嘉拱手施礼表示谢意。

    这时又有士兵来报，说是南面城墙已经冲上去站住脚了，破城只在顷刻！听到这个消息更是让李华龙等人连连赞叹。

    而刘昊嘉看着眼前熊熊的火光，用马鞭敲打着皮靴却在想另一件事，那就是过了今夜之后，海龙屯将不复存在！这么多的明军士兵涌进城去，城里面活着的人大概也剩不下几个了！所有的人头大概都得用来报功，只怕是男女老幼皆不得活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意兴阑珊！毕竟他受的是现代教育，在他看来，生活在中华土地上的各个民族都是一家人。如今的厮杀只不过是自家人打自家人，没什么意思的！

    想到这里他向李化龙拱手说道：“李大人，现在破城已成定局，本候也有些乏了，就回去休息了！”

    李化龙也不愿意有这么一个碍眼的人在眼前，也就拱手说道：“侯爷这几日劳苦功高，早点儿休息也是好的！而且这功劳簿上必然少不得侯爷的一笔！”

    周围的军官也向刘昊嘉连连施礼。他团团回礼之后带着锦衣卫直接赶回大营休息。

    第二天一早，刘昊嘉起床之后却发现营中人声鼎沸！看来这一夜所有人都没休息。应该是攻破海龙屯让大家十分的兴奋。

    他吃过早饭之后准备去营地看望一下新军的士兵。走不多远却发现一车车的首级正运到营地当中。不少士兵正欢声笑语的将车上的首级卸下来硝制，如同勤奋的农夫们捡拾果实一般。

    可是他却发现不少士兵在硝制首级的同时，还拿着刀子在割头发。于是他就知道大约这个首级应该是个妇女的首级！那个士兵割了头发准备冒充男丁的首级去报功！

    看到这种场景他也只能是长叹一声后直接离开！这种事情他在新军中能够制止，但是在明军之中却是无法管束。

    不过他走过这一路，凡是看见他的明军士兵都满怀敬畏的施礼让路。因为这些普通士兵也收到消息，说这次海龙屯能够顺利攻克，全靠了武宁侯的主意！他们的上官都曾经跟他们说过，这次攻破海龙屯上面可是准备要拿人命去填的！要不是侯爷来了，说不定自己的一条小命就填进去了。

    等刘昊嘉来到大帐，发现里面一片欢声笑语。所有军官几乎全部聚集在这里，正谈论着作业攻城的情况。众人看到刘昊嘉进来都起身相迎。这个说感谢侯爷妙计，那个说多谢侯爷的炮兵，一个个十分的亲热。

    刘昊嘉笑着和他们还礼之后在李化龙的下手坐下。这时他看向李化龙，发现他两眼之中全是血丝，不由得在心中暗笑！看他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眼睛里的血丝却是暴露他一夜没睡的真实情况。

 1473大家都在变

    这是李化龙说道：“作业海龙屯已破，剩下的战事就简单许多了，不知侯爷可有什么主意说出来，让大家参详一下！”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海龙屯一破，各地叛逆必定闻风丧胆！现在只要李大人发兵出去，一定是传檄而定！想来这些事情李大人自有主张，本候就不插手了！”

    李化龙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侯爷果然睿智，和本官的想法相合啊！”

    他这话一出，其他军官们又是一顿马屁送上来！什么英雄所见略同之类的话更是不要钱一般的丢出来，听得李化龙一时间决然有些飘飘然了，觉得自己也是能够决胜沙场的名将了！

    等众人拍一波马屁之后，李化龙将自己所想的计划和盘托出。其实听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就是将手中的大军分散开来扫荡而已。不过有油水的地方自然是归了他的亲信，这一点大家倒也能理解。不过他也是懂得利益均沾的，所以这次分派任务的时候，各个军官是一个不落，每人都有分配到的任务！

    至于这些人到了地方之后是什么样，用大脚趾都能猜出来！肯定是杀一批人，斩下首级报功。至于上报的首级里有多少百姓的首级，这就看个人的良心了！然后就是大抢一把，发一笔横财！

    至于李化龙本人自然也是大发特发的！各级军官抢来的钱财肯定要孝敬他一份的。即将上任的官员们肯定也要送他一份礼物。本地的大户为了免于破家，必定是要孝敬一笔的。再加上售卖土地，矿山，工坊能收入当中还有他一份儿。所以说发财最狠的，最不起眼的，但是到手好处最多的还得是李化龙！

    随后刘昊嘉又在大营中停留了几日，听到的消息都是各处明军的进攻势如破竹！播州军的残余势力已经没了死战的心思，大军一到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就是一触即溃！短短几天里明军就控制了播州大半的土地！想来再有个七八天的功夫，播州就彻底平静了！

    所以他干脆辞别了李化龙返回京师。而李化龙也巴不得刘昊嘉这个瘟神赶紧离开！因为这时候正是他拿好处的时候，若是此时身边就放着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他还怎么敢下手？

    所以李化龙用相当隆重的礼节送刘昊嘉离开。为此他还专门为刘昊嘉举办了一场宴会，全军数得上名字的军官将校尽数参与，场面十分盛大！

    就在刘昊嘉离开海龙屯的时候，捷报也送到了京师。万历帝收到捷报之后自然是大喜过望，当场就赏了不少人！还赐了几位阁老宴饮！

    几位阁老席间自然是将万历帝夸得如同花儿一般！听他们的言辞，大抵秦皇汉武也就是万历帝这个水平了！不过好在这些阁老们精通文字，马屁拍得虽然是过分了一些，但是却让人不觉生硬。反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一般，万历帝被拍得连酒都多喝了几杯！

    和几位阁老吃过午饭之后，万历帝就没心思再看奏本，而是直接回到后宫往李太后那里去。

    自从李太后回宫之后，万历帝每日早晚问安从未短缺过。他身为皇帝自然要为天下人做出一个孝道的标准。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得努力修复和李太后之间破裂的关系！

    虽然把李太后赶出皇宫去的是刘昊嘉，但是刘昊嘉是他的头号帮手，这跟他亲自动手没什么区别。况且在当时他也没说一句话，算是默许了这件事情。所以他要堵住赌天下人的嘴也要做出个样子来！

    而李太后这时候也终于想明白了，万历帝登基日久，皇位早已稳固！尤其是有着刘昊嘉这个帮手在外，她想以废立来牵制万历帝的想法根本就是妄想！所以想通了这一点的李太后心绪就平和了许多。

    而且他更知道一点，女人想要获得什么东西不一定非要喊打喊杀的！尤其是母亲对付儿子更有先天性的优势。所以想要给娘家捞些好处，稍微放下一些身段，好处自然来！而且自己和皇帝搞好了关系，让娘家再传三代富贵简直是轻而易举！所以她对万历帝也热络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动辄训斥。

    不仅是李太后改变了，就连她身边的宫人也改变了不少！以前的时候，李太后身边的宫人在宫里面总是自觉高人一等的，所以对人说话的时候都是趾高气扬的！甚至个别得宠的几个宫女对上其他嫔妃都敢丝毫不客气！

    可是如今她们见谁也都有了笑模样！尤其是万历帝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上来恭贺他又取得了一场旷世大捷！吉祥话更是说了一遍又一遍，高兴得万历帝连连打赏！

    万历帝进到寝宫里面看到李太后直接大声说道：“母后，朝廷又打了一个大胜仗！现在已经攻下逆贼所在的海龙屯，播州即将平定！”

    李太后闻言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让战事早一些平定吧，让百姓们过些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万历帝坐下后有宫人送上茶水。他接过茶杯说道：“母后放心，既然加急的急报已经送来了，那就不会错，一定是大胜了！所以想来平定播州也就在旬日之间！等战事彻底结束，肯定有更详细的奏本送过来。”

    李太后说道：“那可得厚赏这些立功的将士们，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万历帝大声说道：“母后放心，虽然说打完了倭人，国库空虚了一些，但是这一两年还是攒下一些银子的，足够赏赐那些立功的将士们了。”

    说到这里万历帝突然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居然咳嗽出破音了！其他的宫人见状急忙一拥而上，又是递水又是捶背的，才算把这股咳嗽劲压下去！

    李太后更是急忙命人传太医，然后才皱着眉头说道：“万岁爷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要保重身体啊！而且咳的这么厉害了就歇一下，还往哀家这里跑什么？”

 1474小病

    万历帝放下茶杯说道：“母后，朕没事，只不过是偶感风寒而已。已经请过太医，喝过药了！”

    李太后忧虑的说道：“便是再小的病也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这病啊，往往都是小病拖成大病！而且万岁爷的身子骨自小就不是特别好，更要注意保养。”

    万历帝笑笑之后说道：“母后说的是，朕一定注意！”

    随后两个人就着万历帝的身体又说了一番话，李太后自然是絮絮叨叨的叮嘱万历帝一定要小心。虽然说李太后权利心比较重，向着娘家的心思也比较重，但是他终究还是向着自己儿子的！

    不多时两名驻扎在宫中待命的太医赶到。两个人围着万历帝一阵诊断之后得出结果，就是万岁爷的身体已经在好转之中，只是需要定期服药即可。

    等送走了太医之后李太后说道：“万岁爷年纪也不小了，更是应该注意一些身体！现在太子还小，你若是病倒了，这江山社稷可怎么办？”

    万历帝听到这话虽然依旧是笑着的，但是他的眉头却是跳了又跳！因为李太后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全然说在了他的心上！现在朱常洵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而他真的病倒了，这个国家还真掌握不住！

    想到这里让他的心头有几分沉重。不过李太后的话也让他认真的考虑起以后的事情来。以前的时候他没考虑过那么多，也许是所有人都在冲他喊“万岁”，让他觉得自己真的能活一万岁！可是这次迁延不去的风寒却让他知道自己也只是个凡人。

    从李太后那里离开后，心思有些沉重的万历帝决定去郑贵妃那里看看他的宝贝儿子。每一次看到他的宝贝儿子胖乎乎的样子就很开心！

    等他赶到郑贵妃的寝宫，郑贵妃欢天喜地的迎接了他。自然又要和她说一遍播州的事情。刚说完朱常洵就做完功课出来。他胖乎乎的样子和万历帝别无二致。而万历帝看到这个胖儿子果然开心了许多！

    万历帝问了一下朱常洵这些天的课业，又问了他这几天玩儿了些什么？朱常洵一一的答了。不得不说，人在不同的位置上是有不同变化的。以前的朱常洵顽劣不堪，被万历帝和郑贵妃宠爱得不像样子！

    可是如今成了太子之后，身边总有人规劝于他，倒是有了不少的改观。最起码在万历帝问他话的时候，他还是比较规矩的。

    等朱常洵离开后，郑贵妃说道：“皇儿这段时间课业上还是比较努力的，已经越来越有太子的样子！”

    万历帝虽然宠爱朱常洵，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朱常洵必须要学习的。以前可以放纵他一下，现在他的功课万历帝盯得可是很紧的。他听到郑贵妃这么说也很高兴，直接说道：“朕也发现了！看来这几个先生还是靠谱的，回头朕一定会重重的赏赐他们！”

    两人又说了几句这个问题之后郑贵妃说道：“这几天天气变化频繁，万岁爷前几日得的风寒还没好！不过今日还没有咳嗽，想来是快要痊愈了！”

    她不说还好，一提这件事情，一连串的咳嗽直接从万历帝的喉咙里咆哮出来，吓得郑贵妃赶紧要传太医！万历帝拦住他说道：“不必叫了，朕刚从母后那里回来，在那里已经叫过太医了，太医说没事的！”

    郑贵妃有些慌乱的说道：“那怎么成啊，你这病可是有些时日了！”

    万历帝说道：“刚才太医说了，病已经在痊愈当中了，不会有太大问题！”

    听到万历帝的这么说，郑贵妃才勉强松了一口气！随后她说道：“万岁爷，你现在年岁也不小了，可得保重自己！我们娘俩可是全指望万岁爷的。”

    万历帝闻言笑了笑，心底更是沉重几分。而且还有些迁怒于太医的意思！治了这么久，快半个月了，一点风寒还没有治好!不过好在他也知道怪罪太医不是一个明君该干的事情，也只能是心中骂了几句！

    又过了大约两个月的时间，刘昊嘉率先带人返回京师。他按照往常的习惯，进京师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向宫里面递话求见万历帝。

    万历帝很高兴这个得力帮手赶回来，立刻让张嘉传刘昊嘉进宫。而张嘉也很想见到刘昊嘉，就自己出了宫门前来迎接。

    张嘉一看到刘昊嘉就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侯爷这趟出远门辛苦了，都清减了许多！不过看起来精神倒是更健旺了！”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张伴伴，你这段时间看来倒是享福了！”

    张嘉低头看了一下日渐凸起的肚子，苦笑着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段时间宫里宫外都没什么大事，难免就在口腹之欲上看重了一些！”

    两人哈哈一笑，携手向宫里面走去。皇宫的侍卫也知道刘昊嘉刚刚在播州做下好大事，遇到了自然是一个个的躬身施礼。看得张嘉啧啧称奇！最后也只能是说道：“这些侍卫都是习武之人，就是敬畏强者！侯爷这次立下大功，他们知道了一个个都是满心敬畏！可是看着咱家就只剩下畏了！”

    刘昊嘉笑着说道：“张伴伴若是想上战场也容易！下次有机会出去打仗的时候就可以当个监军！到时候咱们哥俩一起出发，我在前面厮杀，你在后面督运粮草，回来也是大功一件！”

    张嘉闻言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说道：“那不成，那不成！咱家可没那个本事！上了战场吓都吓死了，咱家还是在宫里老老实实的伺候万岁爷吧！”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御书房推门进去。刘昊嘉看到万历帝立刻大礼参拜。万历帝摆手拦住他说道：“行了，行了！咱们之间哪有那么多礼数？快起来！张嘉，多拿些茶水来，朕想听爱卿讲讲播州的战事！“

    刘昊嘉起身后依言坐下。张嘉则笑眯眯的泡了一大壶茶水过来。而且万历帝也给他赐座，三个人围着一大壶茶水就讲起了播州的事情。

 1475准备改革

    刘昊嘉现在的地位比以前高了不知多少，早已经过了谨小慎微的时候。所以该他得的功劳自然也不用让出去。只要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就可以。同时他也知道万历帝喜欢听打仗的故事，自然是把播州的战士说得惊险无比。听得万历帝两个人心满意足！

    等他讲完了，万历帝感慨的说道：“这次大战爱卿可谓是居功至伟呀！如果不是爱卿安排新军炮兵去参战，这战事只怕还要迁延下去，国库也受不了！”

    万历帝其实说得一点儿都不错！别看刘昊嘉这些年帮忙，国库和内库的收入增长了许多。但是诺大的国家需要银子的地方更多！一千花的少时因为没钱，很多事情就只能拖下去。如今有钱了，那些放暂时放弃的事情就在此开展起来，这也让朝廷的开销增大了许多！

    而且国库里有银子，这些文官们自然是可劲儿的造！有十两就敢花十二两！所以别看这次播州战役动用的人数比历史上少，时间也比历史上短，但是花的银子反而比历史上更多！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没错！这次如果是没有臣参战，虽然最后依旧能胜，但是死伤人数至少要翻上个三倍以上，战事至少还要再迁延一年。到时候花的银子可就海了去了！”

    万历帝这时若有所思的说道：“所以看来朝廷还是要发展火器的啊。”

    刘昊嘉说道：“臣也以为应该如此！从长远来看，火器应该是未来发展的主流，冷兵器战争迟早将会被淘汰下去！而且我大明真正的敌人始终在北方，但是我大明百姓的体质较之北方蛮族相差许多，所以用冷兵器对阵就很吃亏！要是我朝火器犀利，用一颗铅弹就能取走一个强大蛮族的生命，划算得很！”

    张嘉这时说道：“火器厉害倒是厉害，只是可惜花银子太多啊！”

    刘昊嘉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妙处所在！”

    万历帝很感兴趣的一挑眉毛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刘昊嘉说道：“火器犀利人所共知。可是偏偏铸造和研究火器需要庞大的资源和银子。而我大明富有天下，能够支持得起这种消耗！而这些恰恰是北方蛮族所没有的。如果他们想学着大明研究火器的话，他们那点儿家底子眨眼间就捣鼓干净了，反而会自己内乱！那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血肉之躯迎接我们的铅弹！所以只要我们认真的研究火器，制造火器，使用火器，平灭北方的蛮族可以说是简单至极！换句话说，就是我大明用银子来砸死他们！”

    这话一出说得三个人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万历帝说道：“爱卿这次劳苦功高，朕已经准备好对爱卿的封赏了！等到大军回到京师封赏的时候，朕就会册封爱卿为武国公！还望爱卿再接再厉，为大明再立新功！”

    刘昊嘉虽然此时已经是权势滔天，但是听到自己身上能挂上“国公”这两个字，尤其是单一一个字的“武”字封号，也是忍不住激动得脸色通红！

    要知道这可是国公啊，大明朝可没几个！而且那些国公不是开过时候挣下来的，就是静难时候搏命搏出来的，所以将近两百年来，大明可没侧缝过一个国公!

    所以刘昊嘉立刻起身拜倒在地说道：“臣多谢陛下赏赐，臣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万历帝笑盈盈的起身扶起刘昊嘉，同时说道：“爱卿的话朕是相信的！如果没有爱卿，朕恐怕只不过是深宫中一个傀儡，哪里有今日大权在握的快活！”

    张嘉在一旁虽然是感慨，但却是一言不发。因为这时候真轮不到他说话！不过要说器对刘昊嘉的感激，他尤在万历帝之上！

    因为当初发生立太子风波的时候，张嘉可知道其中是何等的凶险！如果是万历帝输了，他大不了留在宫中做傀儡，人肯定没事。但是他身边的人只怕都在剪除之列！而且宫中死一个宦官算什么？哪怕是万历帝身边的伴当也依旧是宦官。所以事情到了那个地步，他说不定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皇宫之中。

    之后三个人又坐下说起话来。三个人地位都很高，他们谈论的事情自然是离不开国事。而此时刘昊嘉借机开始逐步将自己的想法抛出，想要说服万历帝支持他进行改革。

    以前他虽然东敲西打的做了不少事情，但是确实不成体系。虽然对大明也做出了不少的改变，但是起到的作用不大。这所以次他准备系统性的改造一下大明。

    他现在之所以敢这么打算，就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往的时候他权势不够大，说起改革来也只是个笑话！可是等他有了权势之后又局限于锦衣卫和部分军队之中，对于执政方面毫无能力！

    那时就是他提出改革来也会遭到文官的一致反对！哪怕那些文官们明知道改革是对的，恐怕也会反对！毕竟治国的事情应该是文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武人出来指手画脚！

    可是现在却大大的不同了！因为就在立太子风波的时候，刘昊嘉力压文官集团，现在可以说他在朝廷里面真的是只手遮天！尤其是那些文官在刻意伏低做小的情况下，刘昊嘉借着万历帝的口下达政令。可以说的是顺畅的不得了！哪怕是张居正在时也不能相比！

    因为张居正虽然当时也是权势极大，但是他隶属于文官，他做事必须得按文官的规矩来做。他遇见对手的话顶多是将他逐出朝廷去，而被驱逐的那些人在地方上大放厥词，兴风作浪，他却无能为力！

    但是刘昊嘉不同，他手里掌握着新军和锦衣卫两支武装力量。尤其是锦衣卫，本身就是专门儿针对各级官员的，哪个不听话直接拿了下狱，谁都说不出什么来！就是直接在狱中“被自杀”了，他们的家人同党也只能是背后大骂两句而已！

 1476献俘大典

    至于说想要起兵“清君侧”什么的，更是提都不要提！新军的战力天下无双，人人皆知！说不定那刘昊嘉之所以训练新军就是专门儿等着镇压叛乱呐，顺便来个斩草除根也是可能的！

    所以刘昊嘉觉得到了可以进行系统性改革的时候了！至于说服万历帝更是简单了许多。因为想要立下远超秦皇汉武的大功业是每一个皇帝的夙愿！尤其是像万历帝这样的不用他太操心，还有人帮他忙的情况下，他自然是乐不得的同意改革！

    所以万历帝很快就在刘昊嘉描绘的未来中沦陷了，拍着桌子答应配合刘昊嘉对大明上下彻底动一次大手术！万历帝还发下宏愿，说等到功成之日，一定要亲自去封禅泰山！

    于是就在这天下午，一份大明改革计划正式被提出。三个人一直商议到了宫门落锁的时候才算是结束。而且在随后的几天里，万历帝干脆罢了朝，和刘昊嘉专心致志的商议起计划来。

    毕竟改造一个老大帝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没有一个好的计划，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说不定还得是南辕北辙！

    万历帝和刘昊嘉的奇怪举动当然是惊动了内阁。他们很想知道万历帝和刘昊嘉两个人在谋划着什么？他们本能的觉得万历帝二人谋划的事情一定是对文官集团不利的！

    可是经过立太子风波之后，所有敢于投靠文官集团的宫人要么被杀，要么自尽；要么就在浣衣局等地方苦熬，没有人再敢投靠文官集团！就是零星两三个没有暴露的暗桩也得不到什么消息，或是根本就不敢传出消息来。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王锡爵也只能是和几个人商量一下应对，结果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与此同时，他们还得完成万历帝交代下来的任务。其中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册封武宁侯刘昊嘉为武国公！

    这个差事倒是让那内阁的人十分郁闷！因为他们最清楚，刘昊嘉这个武国公分明就是立太子时踩着文官集团得来的！而偏偏文官集团的首脑们还要操劳他册封的事情，自然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但是还不能不干！

    还有比这件事情更重要的事就是播州之战已经结束了，大军正在陆续返回，那么赏功的事情必须要提上日程了。这标志着流水般的银子要花出去！

    但是忙碌这件事情就让内阁众人很是开心了！因为这次大战完全是在内阁主导下开始并结束的。虽然美中不足的是刘昊嘉在其中插了一手，分了不少功劳去。但是这证明了文官集团依旧有一战的能力！如果有必要的时候，起兵清君侧也不是不行啊！

    当然这个观点肯定是在中低层文官中流传的。但是在内阁众人眼中却清楚的看到了，他们控制的士兵和新军的差距不是缩小了，而是拉大了！现在他们已经彻底熄了动用武力对付刘昊嘉的心思，只在其他地方下手！

    不过更让他们忙碌的自然是播州官员的安插了！在播州安插官员的事情，这可是个细致活儿！要不仅要考虑官员的能力问题，更要考虑派系的问题！谁都知道去播州做官是个肥差，都想在其中插一手，这就需要内阁去平衡，劝说，甚至是威胁，乃至打压！所以这段时间内阁还真是忙的脚不沾地！

    对于内阁本身来说，把这次献俘大典办的隆重一些更是重中之重！要知道这次大战是在文官集团的主导下完成的，为了彰显文官集团的能力，同时提升内部的士气，怎么也要做得气派一些才行！

    可是要是达到这个目的，花费的银子就不在少数了！好在国库里面还有些底子，刮一刮总会有的！

    于是就在万历帝和刘昊嘉不停的在讨论计划，修改计划的时候，内阁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当他们忙活了两个多月之后，到京城献俘的大军终于赶回来了！

    当然，这次赶回来的只是十八万大军中的一小部分人。大部分士兵在播州的时候就已经解散了。对他们的赏赐将会由兵部核实之后发回士兵原籍。至于能有多少银子真正落到他们手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大军抵达京师后的第八天，献俘仪式终于开始了！万历帝穿着全新的龙袍，志得意满的坐在城头之上。想着他现在实际控制的版图又变大了，更是得意非凡！下面的文官们同样也是喜气洋洋的。勋贵们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也是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样子！整个城头，乃至整个皇城，整个京师都是喜气洋洋的！

    负责宣礼的礼官再三检查了一遍各处，觉得没有问题之后就走上城楼，躬身对万历帝说道：“陛下，各处都已经准备齐备，而且吉时已到，献俘大典可以进行了！”

    万历帝神情严肃的说道：“各处的祭祀可完成了？”

    历朝历代大家都说一句话，就是“国之大事，唯战与祭！”所以祭祀就是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尤其是献俘大典上的祭祀就更加严肃。在大典开始之前，朝廷要先派官员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岳渎、山川、宫观及在京十里以内神祠，以酒脯行一献之礼，好取得大小神灵的祝福。

    礼官闻言立刻高声说道：“回陛下，祭祀已经完成，绝无遗漏！”

    万历帝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随后礼官又瞪了片刻，确定时辰正确后高喊一声：“奏乐！”

    听到命令，城墙下面的乐师们便开始奏起乐来。同时鼓号声也响起来！听到鼓号声响起，外面的人便知道大典正式开始了，于是那些即将受到检阅的士兵就开始一队队的在城楼下方集结。

    这些队伍里的士兵都是精选出来的，不仅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就连个头高矮都差不多！尤其是他们的盔甲、兵器都经过仔细的打磨，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所以粗粗看去还真是一支威武之师，雄壮之师！

 1477大典

    不多时城下队伍一一列队完毕，这些队伍明显是经过操练的，一个个站得分外整齐。就在他们站整齐后不久，连绵的鼓声突然一顿，下面的3万士兵突然齐声大吼起来：“万胜！万胜！万胜！”

    三万精锐之士的齐声呐喊，可谓是声震四野！整个北京城里都听得到。一时间整个京师城内杀声震天！

    三声“万胜！”之后，整个队伍立刻安静下来！城楼这一片瞬间就由激昂转为平静，更是显得无比的安静！就在这时礼官高声说道：“参见陛下！”

    文武百官连同下面的三万士兵齐齐跪倒在地，一起叩拜万历帝，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万历帝激动万分，脸色都涨红了！但是他依旧沉稳的大声喝道：“平身！”

    随后有专门的锦衣卫大声将他的命令传了下去。百官和百姓们谢过万历帝之后再次起身。这是礼官高声宣布：“引献俘！”

    话音刚落，下面立刻响起鼓声！声声鼓声激昂非凡，瞬间将气氛推向了高潮！这时从队伍后面押送来大批的俘虏，走在俘虏最前面的还有一队士兵。这队士兵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木匣，所有人都知道当中必定装的都是首级！而且最前面单独行进的那个士兵，手中木匣里面装的就是杨应龙的首级！

    等到士兵将俘虏带到阵前，这些俘虏被士兵们指挥着跪倒在地。礼官从身后的宦官手中拿出一份“露布”开始大声宣读。

    “露布”制度始于后魏、东汉时期。当时把官文书不加缄封者称为“露布”。后魏以“露布”发表战胜消息。每当攻战克捷，欲使天下遍知，便以漆竿上张缣帛，写上捷报。这种办法后来被广泛采用，露布就成为“布于四海，露之耳目”之意的“献捷之书”。

    宣读“露布”所选的礼官都是中气足，嗓门儿大的人。他一句一句的将“露布”上的捷报喊了出去。而且不知礼部在哪里选的这么一个人来，嗓门儿大得出奇！他喊出来的每一句话居然能让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听到，也算是一个奇人了！

    等他念完“露布”之后，刑部尚书上前大声对万历帝说道：“陛下，播州之战擒获的叛逆已经尽数在此，臣请交付有司处理！”

    这时候如果皇帝想要把人都杀了，就直接下令处以极刑。会由大理寺卿直接带人将俘虏直接押赴刑场杀法场全部处斩！如果皇帝不想杀人就传旨释放。所以这时候大家都凝神静听万历帝会下什么旨意？

    其实除了下面的百姓、士兵和低级官员，其他人都知道万历帝会说什么。只见万历帝一摆手说道：“释缚！”

    礼官立刻大声将万历帝的话传了下去，负责传话的锦衣卫大汉们齐声大喊：“释缚！释缚！释缚！”

    下面的将士们在听到命令后齐声大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有一队士兵上来将俘虏身上的绳索解下，那些绳索本身就是象征性绑着的，解下来也很简单。而且这些俘虏事先都演练过，等他们被解下绳子后，在士兵们的指挥下下拜，同时大喊：“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行三拜九叩之礼。

    等俘虏们拜过之后，文武百官们再次下拜。目的就是感谢老天帮忙得了大胜，再赞颂万历帝的仁慈和爱心！到此这次献俘大典就算是基本结束了，剩下还有一些仪式就不需要万历帝的参与了！

    随后其余的俘虏要在京师主要大街上转一圈，最后在太庙面前跪拜表示臣服。之后这些人会在军队的押送下直接送入各家的矿场和农场。外面的那些士绅勋贵们早已经将这些人已经瓜分殆尽了！至于放他们回乡？怎么可能！皇帝陛下开恩饶你们一命了，那你们就得这辈子用命来赎罪！

    最后还有事情要做，那就是要将那一大堆首级送到太庙去，当做祭品祭祀老祖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明的老祖宗怎么就那么喜欢人头？大约是人死了变成鬼就喜欢人肉了！

    等这个过程走完了，就剩下最后一步。万历帝会亲自上太庙和老祖宗们吹吹牛逼，然后才算彻底完事儿！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献俘大典确实极大的提升了京师的军民心气！

    现在在京师里面，别管是谁走在路上，一个个都抬头挺胸的！大家津津乐道的也都是献俘大典的事情。整件事情要等到所有人都说无可说的时候才算是彻底了结。

    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只不过是百姓们不是很了解了而已。那就是对有功人员的封赏。按照规矩，兵部很早就开始核实各处军官和士兵的功绩。主要的依据就是斩获的首级。其次是作战目标的达成。

    当然，这也是兵部官员丰收的季节！想要多拿些好处的军官们自然要多给银子，好换取更大的好处。这些人行贿的目标就是级别比较高的官员。而且他们中间还有掮客穿针引线，不用两家见面，免得失了身份！

    还有一些没有后台，够不上那些高级官员的军官们就苦逼了！不过他们的目标也不同，他们的目标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功劳，不被其他人吞了去。这样的事情联络一些低级官员也做得到。所以这一段时间兵部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眉开眼笑的，就连看大门的门子每天都收红包收到手软！

    由于兵部事先一直就在统计各项数据，所以记功的事情推进的很快。基本上就在献俘大典结束后第六天的时候就统计出来了。

    等到第七天的时候，这一天是兵部人员最齐的一天。此时兵部所有人聚集一堂进行最后的复核。只要这次复核不出问题，把记功的文书往内阁一交，他们的事情就算是做完了！想想即将到来的几天假期，再想想荷包里的银子，每一个人都开心至极！

 1478抓人

    兵部尚书方泽刚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如果不是他留着三缕长髯，说不定都会有人误会他是宫里的宦官！他这样的面相能够执掌兵部也是一个异数了！

    这时他正坐在桌子后面慢慢的捻着胡须，听着下面书吏们此起彼伏的报账声。他虽然眯着眼，看起来似恹恹欲睡的样子，但是书吏们报出的数目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做一个中低级官员的话，没有真本事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有师爷帮忙就可以了！但是做到方泽刚这个位置上的，那就绝不可能指望师爷了，只有自身本事过硬才行！

    所以他耳朵里听着数字，心中早已经不停的在计算。这个本事很难得，不过户部精通心算的人更多，实在是没有他的位置！要不然他看他的身材面相应该到户部任职才最为合适！

    等到书吏们彼此核对完最后一本账册，下面一个官员起身说道：“大人，所有账册已经核算完毕，并无遗漏。还请大人示下！”

    方泽刚这时才睁开眼睛说道：“做得好！将所有账册封好，中午之前要送到内阁去。另外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下午所有人清点一下手头的事物，尽快了结。明日起轮流休息几天。”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外面有人说道：“恐怕兵部短时间内没有假可放了！不过你们这里不少人倒是可以摆脱繁重的事务了！”

    方泽刚被人打断说话，十分的不高兴！但是他觉得说话的这个人口音十分耳熟，所以出于谨慎他并未做声。而且他也知道他的下属自然会替他说话！

    果然刚才说话的那个官员一甩袖子大声说道：“什么人敢咆哮兵部大堂？没有王法了吗？”

    这时就听外面收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同时那个声音继续说道：“王法？你还知道王法？”

    话音刚落，声音已经出现在正堂门前。众人愤愤的抬眼望去，只见一队人出现在门前。众人正要抖威风喝骂，却是一阵的脚软，瞬间额头上都布满了冷汗，还齐齐的后退了一步！

    因为他们虽然没认出进门的人是谁，但是却认出衣服来了！那衣服就是让他们见之色变的飞鱼服！至于说话的人越过门沿就不再向前走动，而他身后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则从他两侧快步涌进大堂，将堂内众人团团包围住。

    方泽刚此时已经认出眼前的人，不由得心中暗自叫苦！因为这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他现在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惹来的这个煞星，但是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是没法善了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堆起笑容，向刘昊嘉拱手说道：“不知道什么风将侯爷吹来了？侯爷到来，兵部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呀！”

    刘昊嘉看他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说道：“听闻早些年方大人在入仕的时候，本来应该分配到户部去的，可是阴差阳错却进了兵部！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方大人反而步步高升，已经到了尚书这个位置了！”

    方泽刚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一惊，随即又平复下来。他知道这是刘昊嘉在给他一个下马威！当年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快过去三十年了，可是眼前的武宁侯却能张嘴说出来，可见对兵部之内的事情掌握得深为详细。

    所以他干脆也熄了打马虎眼的想法，老老实实的说道：“想不到这些陈年旧事侯爷居然知道！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只是不知侯爷这次到兵部来有什么事情？若是需要本官配合的，一定配合！”

    刘昊嘉微笑说道：“本候来此做什么，其实方大人应该早有预料才是！不过是抓一批人下狱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他们已经不只是额头上出汗了，就连鬓角上都有汗水沁出来！更有的人瞬间内衣都湿了通透，还有一个胆子小的已经跪在地上！他这一跪不要紧，他身边的几个人也是摇摇欲坠！不过好歹最后还是站住了！

    方泽刚闻言板起脸来，一脸严肃的说道：“能让侯爷亲临的，必然是有大案要案！不过侯爷只管放心，本官是绝不会袒护那些有罪的人，只是还望侯爷能够说个明白，要抓哪些人？是个什么罪过？”

    刘昊嘉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有方大人这句话可省了本候很多麻烦！”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一个锦衣卫上前从怀中掏出文书开始点名。每点一个名字就会有人惊吓过度跪倒在地！有的直接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有的人还能有勇气喊冤枉！不过不论是跪倒在地的还是喊冤的，直接都被两个锦衣卫一架，当堂剥去袍服，捆好了拖出去。

    方泽刚虽然话说得漂亮，但是心中也是暗自心惊！因为被拖出去的人全都是兵部里面的要害人物，而且就连有些书吏也在其中！他再偷眼看那个锦衣卫手中厚厚的文书，心里想着，若是这份文书念完了，这堂上还能剩下几人？说不得连自己都要去诏狱里走一圈儿！想到这里他也只能是强自镇定下来，盘算着到底是什么案子？自己是否牵连其中？

    片刻后，兵部大堂里的近百人便去了三十余人。这时念诵姓名的锦衣卫做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舒心的动作！他“啪”的一声合上文书说道：“大人，要抓的人已经全部抓到了！”

    众人听到这话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兵部大堂上顿时出现了一阵怪异的喘气声！不过好在方泽刚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因为他也是长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出气的声音比较小就是了。

    这时刘昊嘉一挥手，锦衣卫们都退了出去。然后他才对方泽刚收到：“方大人，人抓完了，至于是什么原因很快就会公布！不过本候还是希望方大人和在座的同僚们一起猜想一下，也好加深一下印象！不过既然差事已经办完了，本候就不打扰了，告辞！”

 1479大举出动

    说完刘昊嘉转身离去，而松了一口气的方泽刚见自己没有被抓就有了底气，板着脸说了一句：“侯爷好走不送！”

    等刘昊嘉出了兵部大堂，在座的众人顿时蹲的蹲，坐的坐，靠墙的靠墙，一个个擦脸、抖衣服的不亦乐乎！看来刘昊嘉的出现把他们吓坏了！

    坐回了桌子后面，方泽刚趁着大家不注意，快速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然后一拍桌子说道：“行了，都站直了！不要丢了体面！还有，大家都赶紧想想，刚才被抓走的那些人是犯的什么罪？或者出了什么事？”

    听到方泽刚的呵斥，众人急忙努力站直身体。奈何腿还有些发软，只能是几个人相互肩并肩的靠在一起，互相借力才算是站得稳妥。

    等他们站稳了，这些人开始开动脑筋思考这些人为什么被抓？不得不说，在朝廷里面为官的人都是人精！刘昊嘉留下的这个没头没尾的谜题很快就被人猜了出来！

    只见一名官员擦着鬓角的汗水说道：“大人，可能是，可能是和，杀，杀良冒功有关！”

    众人一听他这话，再稍微一思索都恍然大悟，确定了这个答案！因为大家都一个衙门办公，彼此之间负责什么事情都是清楚的。至于中间做什么手脚也都是门儿清！

    所以说要是锦衣卫抓行贿受贿的，恐怕在场的人全得被抓走，没有人是干净的！而且其中有人收受数额就爱比较庞大！毕竟兵部也是个肥差，往外调拨人员粮草，中间有的是油水可捞！

    可是这样的人都没被抓走，那么大家再横向对比一下被抓的人做过什么事情，其中的共同点自然是呼之欲出！

    方泽刚也是被这句话点醒了，他快速的思索一番之后大声说道：“去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北镇抚司观察一下动静！注意不要被那些锦衣卫看到！”

    众人听他的话都是面带难色！这个时候谁还敢往锦衣卫的刀口上撞，躲的远点儿还来不及呢！于是在众人推诿之下，点了几个倒霉的书吏前去打探消息。这几个书吏也是一脸的苦涩，但是迫不得已只能是出去打探消息。

    书吏走后，众人在大堂之中焦急的等待。过不了一阵子，几个书吏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刚进兵部大堂之后就有一个人抢先大声说道：“出事了！出事了！锦衣卫大举出动了！”

    众人闻言都吓了一跳！不过好在在场的人还算是清醒，他们知道自己这里刚被锦衣卫清理过，应该不会再清理第二遍了！就算是再来抓人，也只能是个别的人倒霉而已！

    所以方泽刚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慢慢说，说清楚了！”

    刚才说话的书吏用力的喘息几声后说道：“小的们赶到北镇抚司衙门附近的时候，刚好看见大队的锦衣卫出门！他们一个个都骑着快马，拿着包裹，看来是出远门儿的样子！而且数量很多！”

    旁边的一个书吏补充说道：“不仅如此啊！小的还看见武宁侯领着一队人直接往城外去了！看样子好像去军营方向！”

    随后几个书吏也七嘴八舌的做了补充。方泽刚听完之后不由得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要出大事喽！”

    说完他提笔扯过纸来快速的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往内阁去。等送信的人走了，众人才围过来询问这“出大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方泽刚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本官叫你们一个个都收敛一些，可是你们偏偏是黑眼仁见不得白银子，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敢做！这次本官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你们牵连！[”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都暗自骂娘！这时候你担心被牵连了，收银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担心？不过众人再转念一想，也都有些钦佩方泽刚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白白胖胖的老家伙十分的精明，大家都在干的事情他也干，该收钱的时候毫不手软，收少了都不行！但是杀良冒功的事情他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沾！想到这里众人都觉得他当年没去户部，户部真是损失了一员大将！

    不过他们此时想的可是和方泽刚有差别。因为到了发这个这个地位，他们无论做事还是说话都已经非常谨慎了。不到必要的时候，多余一个字儿都不说，一件事都不会做！所以他按照自己的思路，觉得刘昊嘉这时候突然大举抓人，背后绝对是另有意图的！

    而且他也不相信刘昊嘉这时候抓人万历帝会同意！因为刚刚完成献俘大典，锦衣卫就把大批的功臣抓了，这是想做什么？打皇帝的脸吗？

    但是发这个回头再一想，如果这件事情是万历帝默许的呢？甚至是他直接同意的呢，那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事实上他已经有了猜测，只不过是不肯当着众人说出来而已。而他的书信送到内阁的时候，内阁的诸位阁老们也已经收到了同样的消息。王锡爵看过信后将信给其他几位阁老传阅。

    等信回到王锡爵手中的时候，他直接将信折好放到袖子当中。因为上面有些话不能传出去。随后他将值房里多余的人都打发出去，然后说道：“诸位，消息已经听到了，信也看过了，大家是怎么想的都说一说吧！”

    众人都各自坐在原地没有作声，都在思考着自己的答案。过了许久之后，陈以勤起身拱手说道：“首辅，其实下官以为这事情已经是明摆着的了。就是武宁侯想打压我等文官，不欲让我们收取全功！”

    众人听了都微微点头。其实在座的人大部分都是这个意思。这次播州之战是完全由内阁主导的。而且成功之后，内阁在文武官员之中的统治力自然要再上一层楼。而作为文官集团的老对手，勋贵集团的首脑，刘昊嘉自然不会看着文官集团恢复掌控能力，所以在这时候给予迎头痛击也是应有之意。

 1480叶向高的想法

    可是偏偏在这时陈以勤又再次说道：“可是下官觉得武宁侯的动作似乎仍有未尽之意，只是这其中的关窍就猜不出来了！”

    王锡爵听到这话终于是露出了笑容！他撵着胡须说道：“老夫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武宁侯若是想打压我等文臣的话，他必须得将事情闹大才行！而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所有消息来看，他似乎是只针对杀良冒功这件事情。诸如其他漂没、贪渎等更容易查清的问题却根本没动！要知道这些事情最容易查清，牵连范围还非常广，最容易做出大案要案来。可是他偏偏挑了最难处理的杀良冒功这是问题来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说到这里众人也是挠头！说句实话，这些人刚才不说话，主要也是因为这个问题！站在他们这个地位已经是错不得了！毕竟跟随他们的人太多了，一旦他们领错了路，带偏的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差不多大半个文官集团！

    其实众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但是他们都不认为自己的答案是对的。他们同样不觉得刘昊嘉会做傻事，他们认为这简单的事情后面一定有极大的阴谋！所以值房里面立刻又恢复了沉默。

    可是片刻之后叶向高却缓缓的说道：“首辅，诸位前辈，下官觉得有些时候事情未必需要想得那么复杂。其实答案就在我们眼前摆着的！”

    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立刻都将目光看向叶向高。在座的人都知道他本事不错，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同意此人进入那阁了。并且大家心里都有数，如果不出特别大的意外的话，下届或者是下下届的首辅就是此人了，所以大家都很重视他说的话。

    看到众人的目光，叶向高用很不自然的表情笑了笑说道：“下官只是猜测，而且有些话不是很好说。”

    众人都奇怪的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时候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而王锡爵为了鼓励叶向高，果断的说道：“大家在这里是为了讨论事情，并不针对任何人，所以没什么不好说的。进卿尽管直言道来！”

    叶向高仔细看了一下众人的脸色，然后又略略的拱拱手才说道：“下官其实这些年来一直都很关注武宁侯这个人，关注的力度甚至还超过了张江陵！因为下官始终觉得此人是我大明最大的变数！”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微微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就是从张居正身上来说，他的所作所为看似横行霸道，但却从未离经叛道！甚至是都在大家的意料范围之内。包括他所做的改革，实际上也是在既定的范围之内闪转腾挪！

    但是刘昊嘉就不一样了！他在弱冠时就搞出了从来没有人弄出的白糖，随后又搞出了几千年都没有人发现的天花防治方法，然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看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在史书上找不到影子的东西。但偏偏都让他搞成了！

    现在论财富，他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人！论权利，可以说是万历帝之下的第二人！论功业，他现在已经是天下闻名的大明战神了！至于在文治方面，由于他没主政过一方，所以名声不显。但是刘家麾下如此多的产业却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可见就是让他主政一方也不会很差！

    至于说文名，勋贵一向不需要文名，所以没人在意这个。但是消息灵通的内阁诸人却知道私下里刘昊嘉也做过几首颇为让人惊艳的诗词！只是他本人并没有推广出去的意思，再加上文官势力的刻意打压，所以世人不知而已！

    所以在众人看来，武宁侯已经是几百年一出的人杰了！可偏偏此人带着大明走向了未知的航向！现在大明会走到哪一步没有人会知道，因为他带给大明的变化太大了！

    但是论起变化来，这是文官集团最讨厌的事情，因为这样让他们无法掌控自己和大明的未来！所以他们下意识的就走上了同刘昊嘉对抗的道路。这与阶级的本质有关，并无个人恩怨！所以叶向高称武宁侯为大明最大的变数还是十分准确的！

    这时王锡爵听出叶向高的话中又没说尽的地方，就咳嗽一声说道：“进卿，有什么想说的，尽管放心大胆的说，不必有顾虑！”

    叶天高向王锡爵略略拱手表示感谢之后说道：“就是因为下官觉得他是变数，所以下官仔细分析过武宁侯所做的每一件事。结果下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做任何事的时候，得利的从来不是他一个人！跟着他获利的每次都是皇家，部分勋贵，部分官员，部分商贾，还有一大批的普通百姓！”

    陈以勤点点头说道：“打一派，拉一派！这威胁后的手段使得还是精熟啊！”

    叶向高笑笑说道：“但其实这只是表面情况。经过下官的仔细研究之后发现一件事，在武宁侯做事的时候，或许其中某一类人是缺席的，但是有一类人从不缺席，那就是普通百姓！所以下官以为只要沿着爱民的这条思路往下走，就很容易理清武宁侯的想法了！这是个真正爱民的人！”

    陈以勤不以为然的一挥手说道：“爱民？谁还不爱民呢？在座诸位所做的事情，哪个不是为了天下万民？”

    叶向高听到他这么说就微笑着不再说话，场面瞬间就冷清了下来。因为这时众人都在想一件事，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为了天下万民吗？而显而易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个答案就是，不是！或许他们曾经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宦海经年之后，早就将爱民为民的这个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到值房当中的气氛越来越尴尬，王锡爵就知道叶向高的话触到了在座几个人的痛点上。而且刚才那片刻时间内他也捋顺了一下自己的一生，发现自己虽然总是将爱民为民这四个字挂在嘴上，但是从来没进到心里过！

 1481推论

    想到这里他尴尬的咳嗽一声之后说道：“其实进卿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想当初我等束发读书的时候，哪个不是把圣人教诲放在心中！都想着出仕之后斗垮贪官污吏，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让天下百姓能够得以丰衣足食，平静度日！可是这做官时间久了难免蝇营狗苟，慢慢的也就忘却初心了！现在想来我等都是如此，那天下官员就更是不堪了！现在进卿你接着说，这个点醒我们还是受得了的，不会怪你！”

    说完这话，王锡爵还向叶向高拱了拱手以示谢意。其他几个阁老也同样如此。叶向高见状慌忙还礼，于是值房当中的尴尬气氛顿时不翼而飞。

    得了王锡爵的鼓励之后，接着他就将刘昊嘉所做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给众人讲解起来。这时众人惊讶的发现，果然在刘昊嘉所做的事情当中，百姓得利是最大的！

    单纯从数据上来看，可能是很多商贾、勋贵或是官员们得利最大，一个个都吃得脑满肠肥的！但是架不住百姓的数量大呀！这些百姓每天多得个三五枚铜钱的话，再乘以这庞大的基数，那就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

    所以这个发现让众人惊讶不已的同时，甚至于还有了一丝丝的惭愧！作为内阁的阁老，他们所做的事情居然比不上一个勋贵！而偏偏自己还整日里喊着为国为民的口号，这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丢人现眼！

    而叶向高根本没看到众人表情的样子，继续低着头，眯着眼睛说道：“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我们就会发现一件事！武宁侯抓人办案是有着一定之规的。他并不是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能允许官员一点儿错都不犯！甚至一些贪渎成性的官员他都放过了！”

    陈以勤刚才表现得不太好，所以这时候干脆破罐子破摔，他代替大家插言提问说道：“可是放过那些贪渎的官员，这不是与他爱民为民的想法相左吗？”

    叶向高摇摇头说道：“不尽然！”

    随后他举了几个大家都知道的贪官名字，然后说道：“这几个人虽然贪婪，但是做事很有章法，年年考评都是甲上！所以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武宁侯的底线之一就是你可以贪，但要做事，而且还要做事做得漂亮！在自己捞足银子的同时也能让治下的百姓吃饱饭！这样的人他就可以放过放他一马！”

    众人想着下一个点出的几个名字，再对比着一些被抓的人，果然发现好像这一条是成立的！所以众人对视一眼后点头表示赞同。

    得到鼓励之后的叶向高抬起头说道：“所以下官以为，这次武宁侯大举抓人，根本原因就是这种杀良冒功的事情已经完全越过了他的底线，没有其他商量的余地，并没有其他的后招在后面！当然了，其中肯定也有敲打我等的意思。而且如果能让这次大捷蒙尘的话，这就是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可谓是一举三得！”

    听到这话，包括王锡爵在内的几个人顿时都是豁然开朗，眼前一片迷雾尽数散开！王锡爵不由得感慨的说道：“进卿果然是智慧过人，事情被你一说就通透了许多！以后进卿若是还有想法的话，一定要摊开来说！老夫很想多听听你的想法！”

    叶向高立刻躬身说道：“首辅过奖了！这也不过是下官偶得而已！”

    王锡爵摆摆手说道：“进卿不必客气，只有多思才有所得。不过现在倒不是夸奖你的时候，重要的还是我们如何应对今天的事情！进卿以为如何应对才好？”

    叶向高立刻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下官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做出决定。还是由您来统一筹划的好！”

    王锡爵满意的笑了笑，其他人也是微微点头。看来这个新来的小同志还是很谦虚的！王锡爵撵着胡须思考片刻说道：“想办法通知被抓的人，该认罪认罪，他们的家人我们会帮着照顾。不过他们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尽量往勋贵身上牵扯。所以不妨透露一些事情出来，把案子做得大一点！另外再通知各地官员，最近一段时间收敛一些。而且也该做些事情了，不要只想着往口袋里划拉银子！”

    陈以勤笑着说道：“让他们少划拉点儿银子还是有可能的，可是让他们做事可就难了！”

    众人闻言发出一阵哄笑，但是这哄笑之中却是充满了苦涩。每年那么多进士出现，可真正能在官场上站住脚的屈指可数！而且站住脚的那些人也多数是靠着歪门邪道站住脚的。真正会做事，能做事的少而又少！

    王锡爵苦笑着说道：“不管那么多了，把话传下去吧！有些人自己想找死，咱们也不能拦着不是！另外再叮嘱他们一件事。在武宁侯即将晋升为武国公的这件事情上，任何人不得发出异议！而且要上本恭贺，要显出极度畏惧他的样子！还有……”

    说到这里王锡爵停顿了一下，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目露凶光，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这段时间陛下和武宁侯不知在筹划什么？但是想来不是小事，不然他们不会谋划这么久！但是不管他们谋划的是什么，只要他们从嘴里说出来，咱们就要就要坚决的执行，同样不得有异议！”

    众人看到他的样子都是心中一凛，立刻都答应下来。这时下一个说道：“首辅，他们在谋划的事情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

    王锡爵这时又恢复了文人散淡的样子，缓缓说道：“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筹划的事情绝对不小！因为御书房虽然封闭了，但是往里面送进去的纸墨可不在少数！而且，按说送进这么多的纸墨进去，总要有废纸送出来的，可是却没有一张废纸送出来。有人还闻到御书房中有烟火气，可见那些废纸都被烧掉了！”

 1482锦衣卫出动

    众人闻言都直皱眉头！这种情况只说明一件事，万历帝和刘昊嘉谋划的事情非常的重大，重大到了连只言片语都不愿意传出来的地步，就连写计划的废稿都要烧掉！

    郭朴皱眉说道：“不如我们牺牲一下宫里的暗桩吧，也许能够打听出什么来？”

    王锡爵直接否决说道：“绝不可以！我们在宫里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且都不在要害位置上！一旦动用马上就会被拔干净，所以还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运作为好！”

    众人闻言也只能是摇头叹息！曾几何时，他在宫里面密布耳目，就连皇帝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们马上就能得到消息。可是如今宫里面的暗桩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而且什么有用的消息都传不出来！就算传出来的也是道听途说，只言片语而已，完全起不到作用！

    这时王锡爵接着说道：“各位送出消息之后，想必有些人不愿意跟着内阁的步调走，这样的人也不用客气，要抢在锦衣卫之前清理掉！但是一定要让陛下看到我动手，明白吗？”

    众人闻言自是心领神会，各自回到桌子面前写信去了。他们知道同万历帝和刘昊嘉的争斗即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就在他们谋划的时候，京师里面却是炸了锅了！因为京师百姓已经很久没看到大批锦衣卫横行街市了。而且这些锦衣卫并不是奔向各处府邸，而是直奔各处妓馆，从里面抓住不少人来！

    而且其中有不少被抓的人被认了出来，他们都是前一段时间出现在献俘大典上的明军各级军官！这些军官都是留在京师等待封赏的，所以大典结束之后并没有离开。他们整日在妓馆中胡混，没完没了的花天酒地的快活！最厉害的一个在大典结束后就进了妓馆，然后就一直没出来过！

    这些人去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青楼楚馆，主要还是去妓馆。青楼楚馆里面虽然说也卖肉，但是卖得相对文雅，价钱也高。所以去的往往都是文官。而这些身份相较于文官低下的武官自然不愿意去那个地方。

    老子花钱找小娘子就是为了上床的，哪有功夫跟你们谈论诗赋！所以这些妓馆反而更受这些武官的欢迎。

    这些军官被锦衣卫从妓馆里面拖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吓得半死，随后直接被丢进囚车里带走。有的人甚至都尿了裤子，因为抓他们的可是锦衣卫！更何况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天知道是自己什么时候做的缺德事事发了，如今被锦衣卫下了狠手，这会不死也得扒层皮去！

    可是这么多人里难免有一两个糊涂的，或者觉得自己有靠山了，能跟锦衣卫硬扛的！眼前这个军官就是这种情况。看他脸色涨红，酒气熏天，明显是还没醒酒的样子，居然是一路挣扎着出来的，去了四个锦衣卫才勉强控制住他。

    等把他拖到街上，想把他塞进囚车的时候他还拼命的挣扎起来，一时片刻居然对付不了他！带队的总旗见状大怒，轮起刀鞘就在他脸上来了两下狠的，打得他一阵眩晕！那四个锦衣卫趁机把他塞进囚车之中，锁上了门。

    可是这家伙不愧是武人出身，体质好得很！锦衣卫刚把囚车的门锁上，这家伙就清醒过来，抓着囚车的栏杆大声吼叫：“放老子出去，你们这帮混蛋！老子马上就要封伯的人了，抓了老子你们吃罪不起！”

    总旗看不惯他嚣张的样子，直接端起刀鞘当做长枪一般，从栏杆当中戳了进去！刀鞘的铁皮头正戳在他胸口，当即将他击倒在地。随后总旗收回绣春刀说道：“封伯？就你这个狗熊样子还想当勋贵，下辈子吧！”

    却不想这家伙忍着痛坐起来，指着总旗大声说道：“你这狗才无非是想弄些银子，所以才来祸害老子！等老子封伯了，一定禀告你们上司治你的罪！”

    听了他的话，几个锦衣卫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总旗说道：“落到我们锦衣卫手里，你还惦记着封伯？别想了，肯定没有这回事了！”

    这个军官愤怒的大声吼道：“老子在播州斩首一千多首级，上面已经答应给老子封伯了，还不赶紧把老子放出来！”

    在旁边儿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个军官说他斩首一千多级，顿时都议论起来！他们都觉得这是个有功劳的，怎么就落到锦衣卫手里了？再想起以前对锦衣卫的坏印象，一时间居然有不少人声援这个军官，指责锦衣卫抓错人了！

    那些锦衣卫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指责声毫不在乎，他们知道这些人也就是多一张嘴而已！除了跟着起哄，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等周围喧闹的声音下降了一点儿之后，总旗将绣春刀往腰上挂好，从怀里拿出驾贴翻看这说道：“斩首一千多级。这可不少啊！可是你这些首级当中其中有一多半儿都是杀良冒功的吧？”

    “杀良冒功”这个词儿一出，周围的百姓顿时就是一静！因为他们本身也是百姓，自然对这些事情最是敏感的。这些当兵的能杀别人冒功。万一有一天杀自己冒功可怎么办？所以他们在安静片刻之后立刻大声指责起这个军官来！说他什么“禽兽不如”之类的。

    军官听到总旗这么说，当时就是一惊！不过随后又摇晃着囚车大声喊道：“没有的事！你胡说！老子在播州厮杀的时候，那些叛逆一个个都拿着家伙冲上来，怎么分得清哪些人是士兵，哪些人是百姓？拿家伙的自然都得杀了才行！”

    周边的百姓听到他这么解释觉得很有些道理！那些叛逆怕朝廷清算，也许真的是人人为兵和官军厮杀！要是按照他的说法，这应该不算杀良冒功啊！所以他们又一股脑的声援起这个军官来！

    这时总旗翻开驾贴大声说道：“你说这种情况很难分得清，但是你交上来的首级里面有两百多颗女人剃发后的首级，还有一百多颗男女都有的孩子首级，这你怎么说？”

 1483为什么抓你

    总旗这话一出，周围百姓“轰”发出一阵巨大的喧哗！这些百姓们就是再傻也明白一件事，女人和孩子是上不了战场的！就算是蛮族男女都能上战场，那些孩子总不能上战场吧！所以顿时周边一片对着军官叫骂的声音！

    囚车里的军官此时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没有摇动囚车的力量，一屁股坐在车里面再也动弹不得！

    看到他的模样，百姓们就知道那个总旗说得没错，于是叫骂声就更大了！而这个军官的四个家丁也老实下来！刚才他们虽然不敢拔刀，但是也敢抡着拳头和锦衣卫对峙。现在被总旗点出罪行之后，四个家丁也是面色惨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随即被锦衣卫在他们脖子上套上锁链，拴在囚车后面。他们的身份太低，连上囚车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是跟着车走。

    发生在妓馆外面的这件事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师！所以百姓们对锦衣卫抓人的事情不再抵触，反而纷纷叫好！这时候他们又想起来，这些年锦衣卫抓的都是贪官污吏，没有一个冤假错案。又开始大声的赞颂起锦衣卫来。

    可是现在锦衣卫对百姓们的这种举动早已经习以为常。在他们的心中，这些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跟着人大声鼓噪。跟池塘里的青蛙没什么分别。所以他们只是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要是有百姓离得近了，就直接给上一脚或者抽上一鞭子！百姓们见状并不生气，反而大声嘲笑被打的人！因为现在他们眼中的锦衣卫是好人，那被好人打的肯定是坏蛋！

    等到中午时分，更轰动的事情出现了！锦衣卫指挥使刘昊嘉亲自带队，从城外的军营里面拉回三十余辆囚车！而被拴在囚车后面的人更是数倍于此！来看热闹百姓几乎都将大街都堵住了！

    有好事的人隔得远远的就问那些锦衣卫抓的是什么人？是什么罪名？大部分锦衣卫都不理睬这些百姓，个别的喜欢显摆的就直接告诉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城外大营里抓回来的各级军官和他们的家丁！至于罪名就是杀良冒功！这立刻引起了百姓们的一阵咒骂！

    在随后的两天里锦衣卫又出动了几次，不过都是小规模的行为。带回来的人也不多，看来要抓捕的也就是这些人了。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北镇抚司外墙上面贴满了布告，陆续公布出一部分案情来。有胆子大的人去看了回来传话，果然是杀良冒功的案子，而且上面的罪证也写得很清楚。这让百姓们在愤怒之余更是惊叹于锦衣卫办事的效率！

    就在百姓们看告示的时候，内阁的值房当中，王锡爵等人正等着消息。他们很想借此机会验证一下叶向高的猜测。而且根据现在的情况来说，王锡爵已经可以认为叶向高的猜测是正确的。

    过了没多久，叶向高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见他回来了，王锡爵就将其他人打发出去，然后直接问道：“进卿，你带回来的消息如何？”

    叶向高此时一反平日里沉稳的态度，而是非常兴奋的快速说道：“首辅，下官的猜测是正确的！很快我们就能摸清武宁侯行事的规律了！就可以更方便的针对他了！”

    王锡爵闻言笑了一下说道：“今天进卿辛苦了！不过大家要记住，我们针对的并不是武宁侯本人！此人乃是天纵之才，要是他能改弦更张的话，对我大明也是件好事！”

    叶向高知道自己有些过于得意忘形了，立刻躬身说道：“下官知错了！”

    王锡爵摆摆手示意他不用道歉，随后说道：“先说说消息吧！是什么样的消息让你这么兴奋？”

    叶向高稳定一下情绪说道：“下官已经与军营里面大部分的军官都谈过了。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百般抵赖，被下官训斥了一番才说的实话！就和诸位猜想的一样，杀良冒功的事情几乎人人都在做，只不过是多少不同罢了！下官大致统计了一下数据，结果发现了武宁侯抓人的依据！那就是杀良冒功的人数不能超过斩获首级的一成半！超过的都被抓了！”

    王锡爵捻着胡须说道：“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跟战场混乱有关？”

    叶向高点头说道：“没错！下官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下官也询问过有关战场的情况。那些武夫说战场上混乱至极，百姓们也到处乱跑！尤其是破城的时候，有不少百姓为了保护家人主动参与厮杀，所以有些时候是很难分清士兵和百姓的，只能是看见有武器的就杀掉！”

    王锡爵向众人点点头说道：“好，那就对上了！武宁侯一定也认为有些事情是很难查清楚的，所以其中百姓首级的数量就是不能超过首级总数的一成半。不得不说这个数字还是合理的！超过这个数字基本上就是杀良冒功无疑了！”

    众人听到王锡爵的结论也觉得很合理，纷纷表示赞同。这时叶向高再次说道：“首辅，下官还发现另外一个事情！那就是凡是首级中有混有孩子首级的人也全部被抓了。看来不能牵扯到孩子，也是武宁侯的另一个底线！”

    听到叶向高这么说，值房里面一阵沉默。过了许久之后威胁后长叹一声说道：“兵部有些人也是该死啊！”

    众人闻言也只是摇头叹息！因为王锡爵说的没错，如果没有兵部的人纵容，甚至怂恿，那些兵头子怎么敢拿孩子的人头来充数！孩子的首级和成人的首级大有区别，稍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兵部验首级的人都是老手，绝对不可能认不出！只不过是被银子挡着眼睛罢了！

    但是随即众人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兵部的人敢这么做，也是和内阁不作为有关！如果内阁真的认真查下去的话，他们哪里敢做下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不过这个念头也只不过是在他们心中一闪，然后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1484离间

    这时候王锡爵咳嗽两声，打破了值房里面的沉默。他说道：“看来进卿提供的方法果然是有效的，这样我们很快就能摸清楚武宁侯做事的方式方法。可以进行有针对性的布置！争取早日将大明拉回到正轨上来！所以老夫觉得，应该将武宁侯的档案拿出来认真的分析一下，就用进卿提供的办法去分析，一定很快会有结果的！”

    众人听了这话振奋至极，一个个斗志昂扬起来！好像他们即将打垮刘昊嘉，再次将大明帝国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样！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这批人已经失去了和刘昊嘉作对的资格，至少是在刘昊嘉或者的时候是没有机会了！

    因为刘昊嘉这次大张旗鼓的抓人，确实有其目的！王锡爵他们猜中了前三个目的，却没猜中第四个！至于说第四个目的就是让离间文官集团的和依附于他们的武官之间的关系！

    这些武官虽然名义上是依附于内阁的，行事也受他们指使。但实际上只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或者是为了捞取更多的好处才这么做的。那么这实际上就等于是一套对等的契约关系！我听你们的话，帮你们做事，但是你们要给我高官厚禄，并保证我们的安全。

    可是这次刘昊嘉抓人之后，文官集团不仅没有捞人，反而让他们牺牲自己来把事情搞大。这些武官自然是不愿意的！而且锦衣卫的衙门又不是密不透风，更何况刘昊嘉还一直放水，所以文官们的所作所为马上就传了出去。让那些还在提心吊胆的武官们一个个心寒不已！

    文官集团的这些人高高在上的久了，觉得驱使武官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就应该如同牛马一般被他们驱策，而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们却忘了一点，那些武官也和他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思想，有着自己的欲望。所以这次无论是被抓的，还是没被抓的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文官卸磨杀驴的时候毫不客气，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只有利益的驱使！

    这些文官已经忘了前宋的教训，那就是前宋的文官将武官当做牛马一般的驱使，不顾他们的死活！等到大金国骑兵兵临城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抵抗！

    虽然这时候那些达官贵人们又是封赏，又是许诺的。可是这些士兵和百姓却是坐看大宋的灭亡！他们心中大致的想法就是：“我们虽然不能推翻你们，但是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死！”

    所以从此以后文官集团再想驱使武官做事就是难上加难了！这些老兵油子有无数种方法把事情拖延下去，甚至是干脆搅黄了事。

    随着消息的传开，京师里面议论官军杀良冒功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不过这次百姓们对锦衣卫的评价都是一面倒的正面评价。所有人都说这些杀良冒功的混账抓得好！尤其是锦衣卫居然在正式封赏之前把他们抓起来了，没让他们蒙蔽了皇帝，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仅百姓们这么说，就连士林官场上也是异口同声的对这些人口诛笔伐！因为这是政治正确！事情没掀出来前，大家可以在桌子底下进行操作！可是事情掀出来的话，那就必须得支持严肃处理！尤其是在内阁悄悄打过招呼的情况下，大家骂这些人就更起劲了！

    不过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些人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受了贿赂，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刷名望，或者是出于文武有别的想法，一些人居然站出来质疑锦衣卫的行为！

    他们还是像以往一样，无视锦衣卫张贴出证据的情况下，说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栽赃陷害，是为了打压功臣。什么“贪赃枉法，颠倒黑白，”诸如此类的话语张口就来，根本都不需要酝酿。

    就在这些人得意洋洋的等着收取名望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隔一天的小朝会上，几个御史站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这些人妖言惑众，污蔑朝廷，要求朝廷将这些人严办！

    被弹劾的官员有点儿发晕！这种拿锦衣卫刷声望的事情不是以前经常干的吗？怎么这时候就被弹劾了？不过他们并不着急，他们以为大概是几个御史想刷声望而已。所以还准备着出班自辩，反正这种事情扯皮的事情他们最擅长了，能从三皇五帝扯到未来的两千年以后。

    只是没想到的是，看他们没有认错的意思，弹劾马上升级了！由御史指出了这些人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的事情！这种事情就比较严重了，尤其是这些御史还拿出了具体证据的情况下就更严重了！

    于是让他们自辩的这道程序消失了，刑部尚书直接发话将他们拿下严查，还说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这批官员还在糊涂的时候就被人拖走了。看到这一幕，原本一些蠢蠢欲动，想跟风的官员也立刻都老实下来。眼前这一幕看得万历帝很是满意，看得站在下面的刘昊嘉很是疑惑。

    至于内阁对付那些民间的大儒们就简单多了。直接放几个消息出去，就说这些人的某些文章时抄袭别人的，涉嫌学术造假！

    这一下可真打为那些民间大儒的要害上！因为他们一辈子就靠名声活着，没了名声就什么都没由了！所以他们也顾不得再抹黑锦衣卫，开始忙于挽救自家的名声。

    但是上面既然已经动手了，哪里会那么容易结束？就在他们挽回学术造假的名声时，他们做过的更多事情被爆料出来！什么替官场上的人做中人，给某些二代做枪手之类的事情被爆了出来！甚至有人和某些女子保持不正当关系也被人泄露了出来！这些手段一出，几天时间就让这些大儒变得狼狈不堪，再也没有人肯听他们讲学，不得不灰溜溜的离开京师。

 1485国公

    这些人在几天之内被清理完，京师中极为不友好的言论也就消失不见了。而这些人的消息也通过不同渠道传到了万历帝的耳朵里，这让他很是开心！他早就看这些叽叽歪歪的大佬们不顺眼了，如今他们被赶出京师去，正合他的心意！

    之后随着锦衣卫进一步公布案情，京师百姓议论纷纷的时候，朝廷对有关人员的封赏终于下来了！

    不得不说这次的封赏确实丰厚的很！该升职的升职，该给银子的给银子，可谓是皆大欢喜！而且在这些受封赏的人员当中，官员和百姓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武宁侯要升格为武国公了！

    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片哗然！所有官员和百姓都将其他受封赏的人丢在脑后，开始全心全意研究起刘昊嘉这个人来！要知道，这可是大明两百余年以来册封的头一位国公呀！这得立多大的功劳才能成为国公啊！

    等到大家研究明白刘昊嘉的功绩后，所有人都不言语了，都觉得刘昊嘉拿到国公这个头衔实在是实至名归！于是就在献俘大典后半个月，朝廷的封赏终于下来了，只是这次封赏少了许多人，而这些人还在锦衣卫的大牢里面等候处置。

    这一天是大朝会，也是发布封赏的日子！所有官员都聚集在皇宫里面，听着一道道圣旨传下来，然后有功的人上前接受封赏！这次皇家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光扔出去的伯爵就有七八个！不过这些都是流爵，不能世袭。

    等所有人封赏完毕，宣读圣旨的宦官都换了两个人之后。新来的宦官大声喊道：“百姓有旨，武宁侯上前接旨！”

    这一刻，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他，眼中各种羡慕妒忌恨都有！而刘昊嘉最不怕的就是这种目光。于是在所有人的瞩目下，他昂然出班在大殿中央跪倒。

    宦官展开圣旨念诵，念诵起里面隶属刘昊嘉的功劳。所有人听得都很清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儿，真正让成为国公的功劳并没有写在圣旨当中！那就是在立太子风波当中，刘昊嘉力压文官集团的事情。所以众人也很识趣的没有提醒宦官圣旨上省去了一项功劳。

    圣旨宣读完了，宦官原本死板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他快速的合上圣旨双手交给刘昊嘉，同时笑嘻嘻的说道：“奴婢给国公爷贺喜了！”

    刘昊嘉双手接过圣旨，同时说道：“有劳公公了！晚上到府里喝杯水酒！”

    宦官听到这话自然是喜不自胜！像他们这种生活在宫里的人，抱大腿已经快成为本能了！而现在整个朝廷里最粗、最大的大腿就在眼前，当然是要想方设法抱一抱的！

    不过此时他不敢再多说，急忙侧身让开一挥手，后面的宦官立刻走了过来。这三个宦官都是手持托盘，最前面的宦官手中放的是国公爷的冠冕。第二个宦官手中的是袍服。第三个宦官手中的是关靴。当然，这并不是说让他直接换上衣服，而是展示一番，表明这些东西已经赐下去了。

    这时刘昊嘉转身跪地谢恩。万历帝坐在龙椅上面笑呵呵让他起身。等刘昊嘉起身之后万历帝说道：“爱卿从今天起就是我大明的国公了！还希望爱卿尽心竭力辅佐于朕，开创我大明盛世！”

    刘昊嘉手捧圣旨说道：“臣必定粉身碎骨以报陛下之恩！”

    事情到此所有封赏就结束了。当值宦官高喊一声“退朝”之后万历帝就离开了。他一走，大殿里面立刻就热闹起来！很多人都向今天受赏的人大声恭喜。当然了，说话的主要还都是勋贵武官。至于文官们可看不上这些武官。

    但是奇怪的是，内阁的几位阁老居然率先向刘昊嘉走过去！看到这一幕场景，大殿里面稍微安静了一下。他们知道以往有武官被封赏人的时候可不见内阁的人会去说什么？难不成这几个老头儿想要去找武国公打架？

    只见几个人走到刘昊嘉近前，王锡爵率先拱手说道：“老臣给国公爷见礼了！”

    大明朝虽然是以文御武的规矩，文臣的地位实际在勋贵等人之上。但是在开国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规矩，勋贵才是皇家之下的第二等人。文官就是皇家和勋贵的帮手。只不过这些年颠倒过来了。

    但是规矩总是规矩，所以内阁几个没有爵位的人要是见到刘昊嘉，他们几个人得先向他施礼才行。不过能得到这种待遇的也没几个人，原因无他，实力而已！

    王锡爵几个人施礼了，刘昊嘉自然是要回礼的。他的地位虽然在内阁的几个人之上，但是几位阁老的年岁比他大了很多，所以该敬老的时候必须要敬老。

    双方见过礼之后王锡爵笑着说道：“像国公爷这么年轻就能得封国公，也是我大明的一桩美谈呐！说明我大明人杰辈出，而国公爷就是这些人中的代表啊！”

    刘昊嘉笑着说道：“首辅大人谬赞了！在下也只是尽力罢了，谈不上什么人杰！倒是首辅日理万机，十分辛苦啊！”

    王锡爵说道：“国公爷不必客气！这些年来国公爷所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说别的，光是国库收入多了许多，大明兵马里有了新军，这两件事情就是功德无量啊！”

    他们两个人相互恭维的开心，可是其他人看见刘昊嘉和几个阁老谈笑风生的，总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按说两方人应该视同水火才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但是知道了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众人也就没了心思。再次开始和身边的人说起话来。而其他文官由于内阁的人没走，他们也无法离开，就都聚在一旁看着他们寒暄。

    而此时刘昊嘉其实也是糊涂的！很多事情他都想到了，但是独独没想到最先过来和他寒暄的居然是内阁的人！而且他有一点也很迷惑，那就是他和万历帝都觉得在这封国公的事情上一定会有很大的波折！

 1486自作聪明

    可是事实上恰恰相反，给他封国公这件事情在整个朝廷里面几乎是一路绿灯的就通过了。到现在也没有反对的声音出现！也可能过了今天会有反对的声音，但是已经影响不到结局了。

    不过眼下更让刘昊嘉迷惑的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王锡爵等人会放低了身段来和他说话，难道自己的权势真的已经大到了让内阁俯首低头的地步？

    他一边应付着说话，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最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这里面一定有的文官集团的谋算。所以他决定把客气话都听了，做事情就要小心一点。

    可是几位阁老好像就真的只是来寒暄一番一样，和他客套了半天之后就相继告辞了。而不等其他勋贵围过来，就已经有不少文官要按照官阶依次上前恭贺他成为国公爷，倒是看得满朝的勋贵们一脸惊讶的神色！连他们也都想着是不是刘昊嘉如今侯爷变成国公之后就变得厉害了，文官一个个都俯首帖耳的？

    等到够级别的文官们都上前恭贺完毕，徐希皋等人才有机会靠过来。他抓着刘昊嘉的手臂低声说道：“你给那些文官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啊？他们怎么一个个乖得跟孙子一样？”

    刘昊嘉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谁知道今天他们吃错了什么药！”

    徐希皋低声说道：“那你可得小心点儿了！这帮文官一旦和颜悦色了，背后就是要出阴招了！这套路数都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刘昊嘉也低声说道：“放心，我也知道这一点，不会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有事情公事公办即可！”

    说完了正经事，一大帮勋贵们便开始吆喝着让刘昊嘉请客吃饭！他自然是答应下来，并大声宣布今天晚上刘府盛排夜宴，随时都可以去！这又引得众人一阵欢呼。

    万历帝刚回到御书房，就叫事先安排好的宦官来禀报大殿里的情况。他也很想知道下面的人受了封赏是什么样的表现？而且他的观察重心并不在刘昊嘉身上，更多的是想观察其他的军官。

    可是来报信儿的宦官却知道万历帝和刘昊嘉关系亲密，自作主张的把刘昊嘉的事情当做了汇报的重点。可是当他说了几句后，万历帝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你再说一遍，几位阁老去恭贺武国公？”

    宦官兴高采烈的说道：“回万岁爷，没错的，奴婢看的真真的！几位阁老在首辅大人的带领下最先去给国公爷贺的喜，双方相谈甚欢呢！”

    说完他还将几位阁老和刘昊嘉说过的话大致复述了一下。因为他们几个人离着龙椅很近，而这个宦官就站在龙椅下手，听到他们说话不难。

    等他学完了话偷眼看向万历帝，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因为他看见了万历帝紧皱的眉头！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大约是说错话了，但是话一出口改不回来的，也只能是低下头去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张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干孙子！本来他想着这个干孙子比较殷勤，吧自己伺候的很舒服，所以给他个跟万历帝见面说话的机会。却没想到他犯了蠢，把刘昊嘉当做重点说了一遍！

    张嘉可时知道万历帝这些年威权日盛，心中的猜忌却也是越来越盛了！尤其是刘昊嘉这样已经时权势大到滔天这个地步的人，要是说他心中没有顾忌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他还能用理智压制住这种猜忌而已！

    但是这种理智就像堤坝，猜忌就像洪水！你若是能时时加固倒也罢了，若是一个不慎，那便是洪水泛滥的下场！至于哪方胜利都在两可之间！而张嘉可不希望万历帝将这个猜忌心落在刘昊嘉身上。

    所以他直接说道：“其他的人都说什么了？可有感激万岁爷？”

    宦官闻言如蒙大赦一般，立刻把其他人的情况学说了一遍。其他人说的话他未必听得见，但是架不住他会现编！大套的吉祥话在他下面的话里面出现了一遍又一遍，倒是让万历帝紧皱的眉头打开了。

    万历帝听完之后，知道下面的人很感激自己，这让他很高兴！不过他好像不经意一般说道：“武国公不是说今晚要设宴款待宾客吗？张嘉，派几个人去看看规模大不大？如果规模不够气派的话可不行！武国公家里面有的是银子，他若是吝啬银子了，看朕回头怎么嘲笑他！”

    张嘉闻言心里就是一寒，但还是干脆利索的答应下来。他说道：“好的，奴婢这就去安排。”

    说到这里，他突然向着万历帝说道：“万岁爷，你看这个小猴子怎么样？要不然就让他晚上去盯着？”

    万历帝闻言笑着说道：“好，那就是他吧！”

    张嘉听到这话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他招呼跪在地上的干孙子跟他出了御书房。这个宦官也很是机灵，一出房就哭丧着脸说道：“干爷爷，是不是孙儿出错了？”

    张嘉干脆利索的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咬着后槽牙说道：“咱家给你个面君的机会，却不想被你这自作聪明的蠢货摆了一道！说过多少回了？朝中重要的大臣是要一笔带过，如同蜻蜓点水！你倒好，你说的倒是详细了！”

    宦官“噗通”一声跪下，抱着他的大腿哭着说道：“干爷爷，你救救孙儿这次吧！孙儿下次一定不敢了！”

    张嘉很有心将他一脚踢飞，但是想到万历帝的话又将抬起的脚放了下来，然后缓了口气说道：“万岁爷让你晚上去看看国公府是什么样子，那就去看看吧！”

    宦官以为张嘉算是饶过他了，喜出望外的连连大筒说道：“干爷爷你放心，这次回来孙儿一定少说话！”

    张嘉闻言气得眼前发黑！他知道万历帝让这个宦官去，就是指望他回来多说些实话！他若是说少了，根本就过不了这关！因为万历帝想听到的就是详细的汇报！

 1487刘府夜宴

    所以此时张嘉心中已经放弃了这个干孙子，琢磨着日后再收干儿子干孙子，一定要找聪明点儿的！光会伺候人可不行啊，会害人害己的！

    想到这里他一甩拂尘说道：“蠢货！这次不一样了！万岁爷既然让你去，就是让你看详细一点儿。所以既然去了就把眼睛擦亮了，看到什么回来说什么。知道怎么去吗？”

    宦官连连点头说道：“知道！今天宫里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孙儿跟着他们去就行了！”

    张嘉又叹了口气说道：“还行，没笨到家！去吧。”

    宦官完起身擦擦脸上的汗转身离开了。张嘉却琢磨着如何处理这个干孙子。是让他莫名其妙的死于死于事故，还是找个由头打死？不过一想到此人在万历帝的心中已经有了印象，不能直接弄死。所以干脆就决定不再理睬他也就是了，留着他自生自灭！而且他可以肯定，这小子大约也活不了多久了！

    张嘉其实知道万历帝对刘昊嘉已经有了一定的戒心！只不过是他还顾念着双方的友谊，努力约束自己的猜忌心！可是王锡爵几个阁老主动向刘昊嘉示好的消息却影响到了他！

    因为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希望手下文武双方过于和睦，甚至是串联在一起！所以这个宦官一说起王锡爵和刘昊嘉他们会面的事情，张嘉就知道事情会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而就像他预料的那样，万历帝果然安排人想要看一下今晚刘府里面会有多少人去？会有什么人去？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现在张嘉就希望今晚刘府的宴会上，文官一方不要现身。这样或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刘昊嘉对于张嘉来说是一个格外重要的盟友，而且他也相信刘昊嘉不会背叛万历帝，所以他觉得很有必要挽回万历帝的想法。于是他准备在这个干孙子汇报完刘府的情况之后，自己就表现出对他的不喜欢。到时候自然会有其他人来料理了他！

    不过张嘉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如果今晚真的有大量文官出现在刘府，而自己的干孙子又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万历帝的话，那万历帝说不定会重视这个敢说实话的宦官，自己再想动他就很难了！

    所以他准备多做一手准备，那就是把这件事情通报给刘昊嘉。也许借他的手处理掉这个干孙子才是个好办法。相信刘昊嘉的家丁做这种隐秘事情一定会相当顺手！

    天色还没到傍晚时分，武国公的国公府里面已经是热闹非凡了！刘昊嘉晋升国公后兵没有更换府邸，只是换了一个牌匾而已。但是国公府的体量还是足够的，因为他将隔壁的府邸买下来了！隔壁府邸的勋贵在得到足够的银子和刘昊嘉收他儿子进新军的承诺后愉快的搬家了！

    为了迎接客人，刘父刘母亲自充当门子来迎接客人。因为今天来的注定都是大人物。而且他们觉得今天是刘家最值得记忆的一天，一定要充分感受一下这种气氛才行！于是刘父领着刘昊嘉兄弟二人在正门，刘母领着兄弟二人的两位夫人在侧门各自忙碌开了。

    今天府里面厨房已经忙碌得不像样子，但是依旧是不够用，不得不在后厨外面再搭了5个棚子，好容纳更多的厨师和帮工才勉强算应付住局面！至于那些厨师和帮工都是花了大价钱从酒楼里面请过来的。

    随着太阳逐渐落山，来的客人身份一个比一个高，也越来越让人惊讶！因为前期来的都是勋贵武官，这都是非常正常的。可是不久后来宾里面就出现了不少文官，这就让人惊讶了！

    要知道现在文武双方可是势同水火，而且文官一向自视甚高，从来不会主动为一个勋贵贺喜，哪怕他是国公也是如此！可是偏偏今天就是不一样，差不多京城京师里面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到来了。

    不过他们大部分都是派的管家前来，只有一部分人亲身赶到并参与酒宴。算起来这部分人也占到了差不多文官两成以上的人数。

    看到这种情况刘父简直是惊喜万分！他觉得儿子的能力已经大到可以折服文官了！不过他对这些文官送来的礼物却不是很满意，因为他们送来的礼物大部分都是笔墨纸砚，字画之类的东西。甚至有不少人直接自己写了幅字，或者是画了幅画送过来！

    而老夫还是觉得送一些真金白银来更能体现这些文官们的心意！因为他可知道这些文官们家里都富得流油，现在送那些字画来，不过是为了装得他们清廉而已！伪君子一群！哪像我们勋贵，干坏事儿都干在明面上！

    不过这也给他的调度带来了一些问题。那就是原先没有想到会有文官来，所以没准备文官的酒宴。如今就得现腾挪出来！不过这也倒简单，只不过是让下人慌乱一番罢了。这一点儿事情还是难不住国公府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的人分量越来越重！就在徐希等人抵达的时候，让他们惊讶的场面出现了，就连徐希皋等人都看得眼睛发直！因为几位阁老家的管家联袂而来，还送上了相当丰厚的礼物！

    几位阁老虽然没有亲自来，但是他们管家的到来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要知道每个阁老身边都有一个挂着管家头衔的人物，专门替阁老处理各种问题。这些人出现跟阁老亲自出现没什么两样！

    比如说张居正身边就有一个管家游七，就是专门替张居正办事了，府里的事情他一概不管！甚至某些事情他能直接替张居正拍板。而这些管家也是同样能做到，可见这些人的地位很高！

    不过这些管家并没有在国公府停留太久，他们送上礼物和刘昊嘉父子谈笑一番之后就告辞离开了。但是他们带来的轰动却是巨大的！因为从没听过哪个勋贵有好事的时候阁老会派人贺喜，而且是一次性到齐！

 1488贺礼

    光看这一点就让人耐人寻味了！难不成现在文武已经准备合流了？但是最流行的看法是武国公权势滔天，连阁老们也不得不低头！而这是普通勋贵和百姓们最乐于听到的答案！

    被万历帝派来的宦官此时正在宴会当中。他在和同桌的人推杯换盏的同时，努力的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仔细观察着国公府里的一切。而且他的心里面已经拉了一份不太长的名单。

    因为这个名单上记录的并不是谁来了，而是谁没来！而且他还时不时的在名单上删除某个人的名字，因为这个人到了！所以当几位阁老的管家联袂而至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瞪大了！

    其实当时不只是他，而是整个前院宴会都停顿了。所有人都吃惊于这几个人的出现。当消息传到前厅和花厅里面的时候，甚至还有人出来和这几个管家打个招呼。

    由于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整个院子都变成了宴会厅。只有身份高的人才能进到前庭和花庭里面去，其余的人只能委屈一下在院子里就餐。不过好在大家也不是为了这顿饭来的。而且很多人都是默契的品尝一下饭菜就离开了，好给后面来的人腾位置。

    在几位阁老的管家离开后宴会恢复正常。偏偏这时候张嘉只带着一个随从宦官出现在国公府门前。负责维持秩序的家丁都认识他，立刻将他向门里请的同时通报了刘昊嘉。

    而张嘉一进院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毕竟他的身份也不低！万历帝的贴身伴当，司礼监的首席，东厂的督公，无论哪一个身份拿出来都足够显赫了！所以众人在安静片刻之后纷纷上来见礼，一时间场面有些杂乱。

    张嘉也不着急，只是随意的频频点头就把这些人打发了回去。毕竟在前院里吃饭的都是身份比较低的人。他给个笑脸儿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而上来见礼的人也很聪明的打个招呼，说句漂亮话就立刻退回去了，所以人群看起来很混乱，但实际上很有秩序。不过这些人群还是阻拦了张嘉的脚步。他还没走几步，刘家父子三人已经迎了过来。三个人将张嘉迎接到了前厅的门前。

    双方各自见礼后，刘父就带着大儿子离开了，把说话的机会留给了他们二人。这时张嘉一挥手，身后的宦官快步上前将手里捧着东西递了过来。张嘉笑着说道：“今儿个是国公爷大好的日子，所以咱家总要给份贺礼才是！国公爷看看合不合心意？”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张伴伴给的贺礼必须要！不过太轻可不行！”

    刘昊嘉跟张嘉还真不用客气，因为他连张嘉有多少家底都清楚的很！原因是张嘉大部分的钱财都是他帮着积攒下来的！以前张嘉来钱的途径很狭窄，多半就是靠着宫里的孝敬！可是自从他入股刘昊嘉的生意之后，家中的钱财也是翻着翻的往上涨！

    刘昊嘉示意身后的家丁伸手接过托盘，他看见家丁接托盘时手一沉，就知道分量不轻！也难为这个宦官一路把它端过来，额头上都见汗了！

    刘昊嘉伸手掀开托盘上面的红绸布，露出来里面的礼物！是一个足金的金麒麟，而且块头不小！看起来得有个几斤重的样子！而这份礼物就是在刘昊嘉看来也很重了！所以他不由得吃惊的说道：“张伴伴，这礼物是不是有些过于贵重啊？”

    张嘉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咱家的钱怎么来的你不都知道嘛！不过是皮毛而已！”

    刘昊嘉闻言笑笑说道：“好！既然张伴伴这么大方，那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安排家丁将金麒麟送走，再让人安排张嘉带来的宦官去吃饭，自己亲自领着张嘉向后面走。可是张嘉却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今天你忙得很，再说咱们俩也常见，没来由的耽误事情！咱家在你这里打个转儿也就回去了！”

    刘昊嘉想想说道：“也好！那回头再单独招待张伴伴。”

    张嘉说道：“这个可以。不过这次咱家来不单是为了跟你贺喜，还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说完了他就把那今天他那个干孙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也是咱家调教得不好！本以为是个精明人，实际上是个蠢材！咱家相信国公爷是忠于万岁爷的，可是正所谓众口铄金，积销毁骨，总有这样的混账在中间挑拨着，很容易出问题！现在你也知道是谁了，不如你回头找个机会处理掉他。”

    张嘉在宫中已经见惯了生死，要一个宦官的小命儿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所以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而且因为两个人是站在台阶上说话，位置比较高，所以在张嘉描述他那个干孙子的时候，刘昊嘉已经在人群中找到了这个人。宦官是有单独的桌子坐的，所以找起来很容易。

    听到张嘉的想法后。刘昊嘉想了想断然说道：“完全没这个必要！就像张伴伴说的那样，在下是忠于万岁爷的！所以在下想拜托张伴伴一件事，那就是告诉万岁爷一句话，最近一段时间，文官们的所作所为有两个字就能概括——捧杀！”

    经历过后世知识洗礼的刘昊嘉很容易就推测出来文官集团的想法。所以他立刻想通过张嘉将实际情况反馈给万历帝。他可不希望自己和万历帝之间长久合作的历史出现裂痕。

    张嘉听到“捧杀”这两个字不由得悚然而惊！他快速的在心底里回忆着这段时间文官的所作所为，也立刻理解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他在宫里面参与和见过的争斗太多了，捧杀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种手段而已。而以宦官本身的情况来说，捧杀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因为宦官过的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一旦上位飞扬跋扈在所难免！再有人在暗中搞事，最后被人抓住机会干掉也是正常的。

 1489无力的挽回

    而之前他之所以没有反应过来，也是因为他被权利迷了眼！毕竟生活在权力圈子里的人最想抓住的永远是权利这个东西。不过现在有了刘昊嘉的提醒，他立刻就明白了文官集团的险恶用心！

    所以他一拍手说道：“明白了！这帮酸丁还是真是处心积虑啊！国公爷放心，这事情咱家一定跟万岁爷好好说道说道！不过那个蠢材怎么办？就放任他瞪着眼睛四处看。”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本来就没打算造反，他想看就看吧！而且有他看着也好，至少万岁爷也能放心不是！”

    张嘉想了想说道：“也好，这也是个办法！不过咱家得在他身边安插几个人，控制他一些。你不知道，宫里这帮蠢材为了上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说不定他就会捏造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报上去了！”

    刘昊嘉立刻拱手说道：“那可太好了，有劳张伴伴了！这种情况还真是不得不防，那么在宫里就全靠张伴伴了！”

    谈好了正事，张嘉也松了一口气，他说道：“这都是小事，不过正事已经说完了，咱家也该回去了！”

    刘昊嘉抬手说道：“我送张伴伴出去。”

    说完他陪着张嘉往出走。至于被安排吃饭的那个宦官实际上也没吃好饭，只是坐了个席位填填肚子。因为他也知道张嘉不可能在这里久留，所以一看到张嘉向外走，他立刻快步跟了过来。而刘昊嘉身旁的家丁立刻塞了两个元宝过去，笑得这个宦官眉开眼笑的。

    其他正在吃酒的官员们见到张嘉要离开，立刻都来起身相送，所以国公府里又热闹了一下。而张嘉的到来也确实将酒宴推到了最高潮！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万历帝的伴当，他出亲自出现在这里，和万历帝出现在这里没什么区别。所以所有人都在感慨，武国公果然是圣眷在身，深受信任啊！

    张嘉回宫后直接打听了一下万历帝到底在哪里，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此时居然还在御书房当中。按照以往的情况来说，这时候他应该在某个贵妃的寝宫里。当然大部分时间是在郑贵妃那里。

    不过熟悉万历帝的张嘉立刻判断出他的真实目的。那就是万历帝在等着自己那个干孙子回来汇报情况！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他太明白一个君主的猜忌对于一个功臣来说是多么的可怕，要不然就不会出现“功高盖主”这四个字了！而偏偏这个四个字放在刘昊嘉的头上绝对合适！

    可以说万历帝能从一个傀儡到手握实权的皇帝，根本就是刘昊嘉一手促成的！而最倒霉的是，刘昊嘉还知道万历帝落魄时的样子。这也许更是将来的一个罪状！不过张嘉觉得也许自己能够解释清楚文官集团的阴谋，让万历帝和刘昊嘉二人重归于好！

    张嘉来到御书房门前推门进去，看见里面还有两个宦官在陪着万历帝看书。于是他摆摆手示意两个人出去。

    等两个宦官走了之后，万历帝放下书笑着说道：“这是从国公府回来了！怎么样，今天国公府提供的酒菜如何呀？”

    张嘉笑着说道：“万岁爷，奴婢可没吃他的酒菜！奴婢到那儿打个转就回来了！不过酒菜倒是大概扫了一眼，看起来很不错！”

    万历帝哈哈一笑说道：“好，那就好！朕还担心武国公舍不得银子请人吃饭，毕竟今天去他府上贺喜的人应该不少吧？”

    听到这个问话，张嘉立刻把警惕心提到了最高！不过他依旧是毫不犹豫的说道：“确实不少！奴婢走了一圈儿，发现京师里面有头有脸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而且据说就连内阁的几位阁老也专门派了外管家登门祝贺！”

    说道这里的是他用余光看着万历帝，果不其然发现万历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时候张嘉把心一横，直接说道：“万岁爷，奴婢有下情回禀！”

    万历帝放开眉头随后又微微皱起。因为他已经猜到张嘉要说什么了！不过他还是淡淡的说道：”那就说说吧。”

    张嘉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直说！于是他干脆说道：“万岁爷。从以往武国公的所作所为来看，他跟文官们可是势不两立的！但是文官如今俯首帖耳的样子，让奴婢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捧杀！”

    张嘉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作为一个奴婢来讲，他把话点到了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由上面的人自己思考并得出结论。

    果然他看见万历帝听到这话后眉头紧皱了一下，脸上一副思考的样子。看得他心里一松！他知道万历帝并不笨，尤其是这些年历练的多了，有些事情应该能看得清楚。

    就这样，万历帝沉默了半天之后终于一拍桌子说道：“好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张嘉你立大功了！”

    张嘉听到这话心里一松，忍不住脸上就带了笑容！他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立功了！所以他手脚轻快的拿起壶来给万历帝换了放凉的茶水。这时万历帝说道：“张嘉，给朕讲讲国公府上的事儿吧！朕的身份也不好出去凑这个热闹，所以就听听热闹了！”

    于是张嘉就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作为一个宦官来讲，他是忠于皇室的！而作为万历帝的伴当，他也是忠于万历帝的！而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讲述的事情是绝无隐瞒的！而且他把当时的场面描绘得活灵活现的，听得万历帝十分开心！

    等他讲得差不多了，万历帝满意的说道：“行了，朕听得差不多了！你去安排步辇，朕今天去郑贵妃那里。”

    张嘉手脚轻快的离开了，却没看到他一转身万历帝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这是因为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一个皇帝的猜忌心！或许一个皇帝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却未必会做出合情合理的应对！只会做出他认为正确的应对！

 1490大朝会

    在一个皇帝心中，皇位和权利才是至关重要的！为此牺牲一些人也是可以接受的！所以说想要一个皇帝心中的猜忌之火，那根本就是个笑话！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稍微压制了一下而已！

    不出意料的，国公府的这次晚宴再次成为京师里面人们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首先百姓们谈论的是来给国公爷贺喜的人如此之多，导致官员们的马匹和轿子排到了三条街之外！至于那些夫人小姐们的马车则更惨！因为马车的占地面积更大，足足排了五条街！

    其次百姓们谈论更多的就是流传出来的宴会菜单。上面可是有非常多的山珍海味，甚至一些奇珍也在菜单之上！

    更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的是，据传说国公府的下人们已经抱怨连剩菜都吃不完了！因为这些官员们来国公府并不是为了吃东西的，所以满桌子的菜肴他们只是略微品尝一下就离开了。

    而被人动过的东西是绝不能端上第二张餐桌的，所以官员们剩下的菜也端下去。不过这些几乎没被碰过的菜丢掉太可惜了，所以只能交给仆役们吃掉。结果剩下的菜肴太多，以至于全府的仆役一起吃豆都吃不完，不得不把很多剩菜送给贫穷的百姓和乞丐。这让不少人普通百姓都品尝了到了国公府的菜肴！

    而百姓们关注最后一点就是大量的文官到国公府贺喜。所以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武国公权势很大，大到连内阁的阁老们都不得不低头的地步！而偏偏这一条是百姓们最后才关注的。

    但相反的是，在官场，在仕林当中，大家最关注的反而是这一点。因为几位阁老的表现让那些年轻官员和士子们都很气愤，觉得阁老去给一位勋贵贺喜有失身份，哪怕是派了管家出面也是一样！

    但是持这种看法的人要么是没有后台的人，要么是极度愚蠢的人！那些有稍微有些背景的人都收到了警告不准谈论此类的话题，所以他们很安静。至于那些鼓噪的人很快就收到了警告，于是这个话题很快就飘过去了，没人再提起。

    同时百姓们也有很多糟心事儿，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城外的士兵们得了赏金之后进城快活，引发了许多事端！吃霸王餐，斗殴，醉酒等一系列事情出现在京师里面，把顺天府的差役和巡街的锦衣卫忙的不可开交！以至于最后不得不出动了宪兵和新军士兵才将京师里的秩序维持下来。

    不过凡事总有尽头，随着士兵们逐步撤离，京师也变得安稳起来。同时因为献俘大典以及封赏引发的风潮也逐渐平息。不过消息灵通的官员们却发现，实际京师之中暗潮涌动，正在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其中表现最明显的就是锦衣卫的两个衙门。每日里各地送信的快马从来没停过。但是锦衣卫指挥室武国公却消失了在人前。所有人都知道，等他出现的时候一定会有大事情发生！

    而这一天远比大家想象的要快得多！因为就在这天的大朝会上，许久不曾出现的刘昊嘉突然出现皇宫前面的广场上！于是他瞬间就成了人群的焦点！

    勋贵武官们都忙着上去打招呼，文官们则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他出现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有不少文官上去和他打招呼，这就更出人意料了！尤其他们的态度相当的谦卑，充分满足了勋贵和武官们的虚荣心！

    徐希皋直接搂着刘昊嘉的肩头说道：“厉害呀！能让这些文官毕恭毕敬的也就是你了！老弟，你厉害到没边儿了！”

    刘昊嘉笑了笑低声说道：“你就没想到另一个可能吗？这是准备把我捧得高高的，然后再推下来！”

    徐希皋闻言一挑眉毛说道：“看出来了？本来我还想着一会儿散朝的时候给你提个醒了，没想到你想通了！”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这帮文官翻来覆去的也就是那三板斧而已，看穿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徐希皋点头附和说道：“没错儿！但你不得不承认，招数老是老了一点，但是管用啊！不知多少人就栽到这些老掉牙的招数上面了！”

    不过刘昊嘉没有答话，而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街口。因为那里有几个轿子出现，是内阁的几个人来到了！

    几个轿子停下来之后，王锡爵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周围的文官们刚要上前打招呼，却看见他们几个人直奔刘昊嘉这里走了过来。这让不少人楞在了当地！

    要知道每次几位阁老出现的时候，都是直接到皇宫门前静候。那里有百官们专门留给他们的空地。而如今他们下轿之后向其他人走过去的事情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王锡爵几个人快步走到刘昊嘉近前，直接拱手说道：“见过武国公！”

    刘昊嘉立刻还礼说道：“几位阁老实在是太客气了，在下受之有愧啊！”

    王锡爵呵呵笑了两声：“这有什么，不过是见到国公爷打声招呼而已！不如这样吧，前面皇宫门前还有一片空地比较清净，说话比较方便，去那里聊聊吧。”

    刘昊嘉深深的看了王锡爵一眼，再打量一下其他几个满面笑容的阁老。直接抬手说道：“请！”

    说完他和王锡爵两个人肩并肩的就往皇宫门前走去，而其他几个阁老在身后尾随。这一幕看得在场的官员们目瞪口呆，尤其是文官更是不堪！

    虽然他们早就接到上面吩咐，说要对刘昊嘉放低身段儿！可是他们也没想到阁老们会放低到这个地步！虽然说没有爵位的人见到有爵位的人要先施礼，但是这个规矩已经多少年都没人遵守了，突然拿出来确实是让他们很惊讶！

    几个人站定，刘昊嘉看到周边人的表情不由得在心里哼了一声。同时用只有王锡爵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首辅大人，用这种卑劣的捧杀手法，你不觉得羞愧吗？”

 1491铜钱

    王锡爵脸上保持着笑容不变，用同样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办法不论好坏，管用就行！而且老夫可以说句实话，老夫本人对国公爷并无偏见，而且是十分钦佩的！只是双方所处的立场不同而已！’

    刘昊嘉微微叹息一声低声说道：“是啊，立场不同！你要站在文官集团的立场上，而本国公却站在整个国家民族的立场上，双方的矛盾自然是不可调和呀！”

    王锡爵微微收敛了笑容低声说道：“国家民族？国公爷，你不觉得把自己拔得太高了吗？在老夫看来，你不过是为了勋贵武官出力而已。在这一点上你我并无不同。”

    刘昊嘉抬头看向王锡爵的双眼，而王锡爵毫不畏惧的对视。双方目光的碰撞几乎会擦出火花来！可是偏偏在不远处的其他人看来，两个人都笑容满面，谈的似乎是非常投机的样子。这更是让他们议论纷纷。

    这时王锡爵微微摇摇头说道：“这一点老夫确实不相信！因为就现在国公爷所做的事情来看，除了极少数几件事情以外，剩下的得利的全都是皇室、勋贵和商贾！当然,老夫也不否认在这个过程当中，百姓确实得到了一些实际的利益，但是相比于国公爷本身得到的好处，那就是九牛一毛了！”

    王锡爵说完了等着刘昊嘉回答。他已经做好了辩论的准备。可是这时他却听到刘昊嘉问出了一个古怪的问题：“首辅大人，你使用过铜钱买东西吗？”

    听到刘昊嘉的问话，王锡爵下意识的在记忆里搜索起答案来。然后一连串的回忆就涌上了心头！所以他在茫然片刻了之后缓缓点头说道：“老夫自然是用过的，而且用过很长时间！”

    这一点王锡爵倒是没有撒谎。因为他的出身和很多官员不大一样。他的家庭出身在读书人里面算是比较贫苦的了。但是这种贫苦相对于真正的百姓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历朝历代，知识无时无刻都处在垄断之中。虽然随着活字印刷和造纸术等物品的出现，让知识的传播变得廉价起来，但那也只是相对廉价。真正的普通百姓依旧承担不起昂贵的求学费用。所以这导致一直到建国之前，整体百姓的识字率依然是低得吓人，从来没到过百分之五！但相对于当时的西方国家来说已经是个了不得的数字了！

    由于知识昂贵，所以想要供养一个全脱产的读书人，没有一定的家底子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说明王锡爵的家庭起码是一个家有余粮的自耕农。而且持有的耕地数量不在少数。但即使是这样，面对着昂贵的求学费用，王锡爵一家人也必须精打细算。所以他才敢说使用了很久的铜钱。

    这时刘昊嘉说道：“不尴尬知道首辅并非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出身，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要知道那些大户人家出身的官员，这辈子从出生到现在可能都没摸过铜钱！更不知道铜钱对百姓的作用！”

    说到这里刘昊嘉停顿一下，缓缓说道：“所以首辅大人，请认真的告诉本国公，当一个最普通的农户，每天能多拿到两文钱的话，对他的生活是不是一个巨大的改变？”

    两文钱对于王锡爵现在的这个身份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现在他可是锦衣玉食，讲究排场的。所用的东西都是按两，用银子来计价，根本就没有用到铜钱的时候。

    但是他读书的时候家里可不富裕，不说一文钱掰成两半花也差不多了！而且他还是一个很有操守的人，知道普通百姓的生活状态。所以他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确实是很大改变！”

    刘昊嘉“嗯”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如果本国公能让普通百姓每天都多挣两文钱，甚至是五文钱，乃至十文钱的时候，顺便让自己多挣些银子，而且还是守法挣到的，这是坏事吗？”

    王锡爵再次沉默片刻说道：“不是！”

    刘昊嘉接着说道：“相比于那些只会在百姓口袋里面掏铜钱，只知道漂没，或者和士绅老爷们同流合污的官员，本国公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

    王锡爵听到这话之后又沉默了许久，才很艰难的说道：“是对的！”

    刘昊嘉刚要接着说话，王锡爵却抢先一步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点，那就是皇权必须受到限制！一个肆无忌惮的皇帝会造成多大的破坏你应该知道！是我们文官承担起了这个责任！所以天下才这么安宁！”

    刘昊嘉冷笑一声说道：“设想得很好，可是你们做到了吗？你们反而造就了一个比皇帝还可怕的怪兽！而且在你们的努力下，这个怪兽已经失去了控制！你敢说文官和士绅们造成的损害比一个穷奢极欲的皇帝要小吗？”

    王锡爵听到这里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非常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整个文官集团和士绅所吞噬的资源不比皇家要少，甚至犹有过之！因为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而且他们的手段也是花样翻新，对百姓是敲骨吸髓！皇家的敛财手段和他们一比简直是温柔的不行！当然，不能说整个文官集团都是这样的，但其中类似海瑞那样的官员实在是少而又少！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你们文官口口声声说的要限制皇权，却不肯限制自己的权利！那好，现在本国公来限制你们了，你们却用各种方式方法来反击！这和你们的圣人之道是不是相违背呀？”

    王锡爵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所以你和陛下这段时间就一直在谋划着限制文官集团的事情？而今天国公爷来上朝，想必已经是有了成算了吧？”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没错儿！本国公也不妨告诉首辅大人，下面最先要整治的就是漕运，吏治和工商税，还有清理隐田隐户，其中还涉及到卫所的军事改革等几个方面的内容！”

 1492你疯了吗

    王锡爵听到这话几乎喊出声音来，不过他还是努力堵住了喉咙中的惊叫，低声说道：“你疯了吗？你这是在与全天下的人为敌！卫所牵扯到新勋贵，工商业牵扯到文官。吏治牵扯到全天下的官员。你这等于是在逼着所有人都反对你！你就不怕有人起来造你的反！”

    刘昊嘉眯着眼睛说道：“本国公已经和陛下达成了共识，由本国公来冲锋陷阵，他来压住阵脚！等到功成之日，本国公若是死了自不必说，要是活着就退隐海外。”

    王锡爵盯着刘昊嘉的脸，脑子里面如同几百个人在敲钟一样响个不停！他自己都知道这是被刘昊嘉吓到了！他努力的控制住表情缓缓说道：“国公爷，你便是想要推进变法也不能全面下手啊，你这是等于逼着全天下的人都来反对你。你应付不来的！”

    刘昊嘉缓缓说道：“本国公自然知道！而且本国公还知道，一不小心甚至还有可能是叛乱四起的局面！所以本国公已经做好了镇压的准备！凡是有叛乱的，参与叛乱的人一律灭族！本国公就不信杀不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王锡爵听到这话立刻是眼前一黑，脱口而出说道：“你真的疯了！”

    刘昊嘉抿抿嘴唇说道：“或许！不过你们最好拭目以待吧，等本国公构筑起一个三角形的时候，嗯，或许这个国家就能稳定下来！”

    王锡爵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问道：“什么三角形？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还没等刘昊嘉回答，皇宫的大门已经打开。上朝的时间到了！于是百官们就看到刘昊嘉轻轻的一抖袍角，率先大步向皇宫里面走去！这次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将所有人都甩后面！

    等百官在大殿里面站好位置，他们都看见刘昊嘉毫无疑问的站在了勋贵的第一位。就连徐希皋等老牌勋贵都情愿让位给他。看来他在勋贵中的地位已经是牢不可破了！而且此时的武国公看起来分外的精神，好像昂扬不屈的斗志一般，只是没人知道他的对手是谁！

    至于站在文臣首位的自然是内阁首辅王锡爵了。可是此时的王锡爵看上去却是灰头土脸，给人一种神不守舍的感觉！完全没有往日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而今天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刚刚和武国公聊了一段时间，难道是在这段时间里受到了什么打击吗？但是不管怎么说，两个人的神态精神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在众人心眼中不由得暗自猜测他们两个人在谈话中都谈了些什么？以至于让一国的首辅都有些失态了！

    可是众人已经没有时间再思考下去了，这时当时的宦官已经开嗓高喊了一声：“陛下驾到！百官跪迎！”

    众人齐齐下拜迎接万历帝。片刻后只听万历帝说道：“众卿平身！”

    众人谢过万历帝后纷纷起身。这时当值的宦官再次高声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按照往常来说，这时候一定会有人出来禀报一些事情，请求皇帝和内阁定夺。可是今天刘昊嘉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觉得不是出头的好机会。所以他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想看这位新进的武国公是不是有事情？

    果然众人只听刘昊嘉出班后大声说道：“臣有本奏！”

    众人都好奇的抬头看去，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可是王锡爵却是一阵儿一阵儿的脑仁儿疼！因为他已经知道刘昊嘉要说的是什么了，所以现在他满心盼着的就是刘昊嘉最好别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

    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个让刘昊嘉变得举世皆敌的好机会，甚至可以借着众人的手将之除掉！可是这也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天下大乱！

    因为刘昊嘉家掌握的力量绝对不是普通官员能够掌握的！而且如果万历帝真像他说的那样跟他一条心的话，那么除了动武以外别无他路！如果把一个国家打成了废墟，那除掉他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在现有的情况下，文官集团还有捞取好处的余地，只不过是比以前少了一点儿！可是如果天下大乱的话，到时候手那些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就是最先被清洗的目标！别说土地财产了，就是家人，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就在王锡爵犹豫的时候，刘昊嘉大声说道：“陛下，臣要说的事情可能有点儿多，还望陛下和诸位同僚能有些耐心！”

    万历帝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自然是点头说道：“爱卿只管道来便是。早朝嘛，就是给诸位爱情议事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刘昊嘉谢过万历帝后拿出一摞奏本，看得众人惊讶不已！这是有多少事情要说啊！可是还没等众人看清奏本的数量，刘昊嘉已经翻开奏本念诵起来！他朗声说道：“臣所奏的第一件事乃是事关漕运的！自前隋年间……”

    王锡爵听到刘昊嘉开篇的几个字儿，头脑反而清醒过来。因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考虑应对就是了，反而不如一开始那么担心了！而其他的文武百官们却是惊骇至极！

    因为在朝廷当中有几个碰不得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漕运！因为漕运当中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涉及到漕运的文武百官无一不借助漕运大肆攫取利益，甚至是直接插手其中！

    而且为什么“废漕改海”始终不成功，其中自然是有利益相关人等的阻拦，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依附于运河生活的百姓多达几十万！如果是调理不当引发动乱的话，那你就是民间起义的发生地之一！

    不说别的，就是朝廷上下都支持“废漕改海”，改动期间几十万人如何安置就是一个可怕的问题！就单说吃粮吧，这几十万人一天要吃多少救济粮？

    众人之所以都认为刘昊嘉是支持“废漕改海”的，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掌握了庞大的海军，同时手下还有一支庞大的远洋船队。所以他们下意识的认为他一定是支持“废漕改海”的！

 1493王锡爵的决定

    其中的证据之一就是，现在京师里面售卖的稻米有四成以上是通过海运从南方运来的。可以说是价格便宜，量又足！而为了自己的利益影响朝廷的大政方针，各家都干得很熟练！所以百官都以为他也不例外！

    众人擦着额头的冷汗，听着刘昊嘉的奏本。听着听着又觉得有一些庆幸！因为刘昊嘉并没有像他们猜想的那样，完全的倒向“废漕改海”。这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受到现代教育的刘昊嘉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思想。而且他更知道一点，就是在现代的时候，京杭大运河依然是中国的主要运输大动脉之一！

    而且国家还计划着要在内陆开辟多条的运河，这就说明运河有着无可替代的巨大作用！就是在现代都是无法忽视的！既然这样他又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彻底将运河废掉！

    就在刘昊嘉例数漕运弊病的时候，王锡爵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经过他反复的、长时间的审慎思考，他最终决定还是借着这个机会把刘昊嘉变成举国之敌！然后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事情就理顺了许多。

    在他的计划当中，最好的手段还是政治解决，而不是武力解决。不过这就需要整个文官集团能够配合行动起来。他需要文官们去游说，甚至是收买各地的官员、勋贵，武官和士绅，让他们给万历帝施加压力。让万历帝在一个人和众多的官员中做出取舍！

    同时还要充分利用好各地的灾情。大明如此广大，基础设施又如此之差，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灾情出现。只需要再奏本里夸大一些，在朝廷当中就会产生巨大的震动！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人为制造一些灾情。

    最后再调动一些小规模的，随时能够扑灭的叛乱，造成整个大明风雨飘摇的景象！到时候万里依着万历帝并不是十分坚强的性格，他一定会妥协的。类似的手段在大宋熙宁变法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了，很好用！

    当年的熙宁变法失败固然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毫无疑问就是失去了皇帝的强力支持，最后才导致失败的。所以打定了主意之后，王锡爵扭头对身后的叶向高低声说道：“将话传下去，无论武国公说什么，所有人都不准表示反对！”

    叶向高听到这话心领神会的点头表示明白，他觉得王锡爵用词极为巧妙！“不准表示反对”就意味着不必站出来表示反对，完全可以被看是做默许，或者是没意见，当然，更可能的意思是我反对，但是无能为力！最后一种理解方式反而会给皇帝产生巨大的压力！

    就在大殿里的文官都收到消息的时候，刘昊嘉已经说起了第二个问题，那就是关于收取工商矿山税的问题。

    结果他刚开了头，本官之中已经发出了一阵骚动！可以这么说，除了极少数的官员以外，差不多所有官员都在工商矿业当中有利益存在！他们有的直接由家人或者亲属参与到工商矿业当中；有的以收取贿赂的形式获利。

    这件事情已经在官场上形成了一套潜规则，在哪个位置上拿多少，拿了钱应该做什么，已经有这一整套完整的规矩。所以说刘昊嘉一谈起工商矿业的问题，就等于动了所有人的奶酪！

    因为如果真的收税的话，勋贵受创尤其巨大！因为文官们好歹还讲究一个脸面，大部分都是采用收取贿赂的形式参与其中。而勋贵们则是赤裸裸的直接插手工商矿业！

    尤其是这些年看到刘昊嘉发家之后，他们直接投身于工商业，不知赚了多少银子！要是真收税的话，那可是直接从他们的口袋里向外拿钱，怎么可能不肉疼！

    于是一直相对保持着安静的勋贵人群里私下里议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起来。这是那些插手工商业太深的人在商议着对策！

    现在他们面临着两难的局面！一方面想到可能要交的税收，他们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是他们的工坊完全依赖于刘昊嘉的海贸渠道，甚至他们的工厂本身就是在刘昊嘉的指点下运作起来！如果反对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刘昊嘉的第二份奏本已经念诵过半，整份奏本里面体现出了鲜明的刘氏风格！那就是很少有多余的废话。而且大量的运用数据。只要认真听讲的人都会在脑子里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这一份奏本比起上一份奏本来说，数据就详实了许多。因为漕运这一块儿想要把有些事情调查清楚实在是太难了。所以里面使用了大量的“大概”“估计”之类的词语。

    而工商业几乎是刘昊嘉手把手培养起来的，甚至很多人在联盛银行拥有户头，上面的流水记录的相当详细。所以想拿到数据一点都不难。于是百官们很快就对工商矿业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了解！

    而有了这个了解之后，不少官员在心里有了极大的变化！一部分对工商业不了解的官员觉得万分的惋惜！以前真的没发现工商业这么赚钱的，早知道自己也插手就好了！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大为愤怒！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被那些商人们骗了！自己收的贿赂相比于他们赚到的钱来说简直是太少了！早知道应该多敲他们一些钱才对！但是现在武国公已经把事情提出来了，再下手也来不及了！

    而另一些心中还存着朝廷的官员则是恍然大悟的感觉！因为他们一向只知道工商矿业的利大，但大到了什么程度他们不知道。想收税都不知道以什么为依据，所以收取多少，怎么收取全都是一头雾水！

    如今有了刘昊嘉这份奏本，他们就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该收取多少！而且他们同时也想到了，如果真的能将工商矿业的税收执行下去的话，朝廷的收入不知要提高多少！

 1494计划

    等到第二份奏本念完，刘昊嘉又拿出第三份奏本来！这让百官的眼睛都直了！现在刘昊嘉已经念诵了两份奏本，两件都是震动天下的大事！而他手中还有奏本！虽然说离得稍远一点，看不清具体是几本，但是他们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一本！你这时想要干什么？来一个真正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吗？

    而且此时所有官员的心都是乱的！有的官员觉得刘昊嘉说的事情虽然切中时弊，但是此时却是不可轻动！有的人觉得他完全是在瞎搞，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不好吗？有的官员则是觉得这些事情绝对不可以做，会是损伤太多人的利益，甚至是自己的利益！有的则是想着闹得越大越好！这样你武国公死的就更快了！

    就在百官们各种心思徘徊的时候，刘昊嘉终于开始念奏本。这下子百官的心都凉了！这时他们所有人都明确了一件事，这回朝廷里面要出大事！

    就像那些官员们猜想那样，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因为刘昊嘉的第三份奏本就是关于再次清理隐田隐户的内容。这篇奏本可是再次触碰到了天下官员和士绅的命根子！

    在张居正秉政的时期，他的主要施政方针之一就是清理隐田隐户。而且他所做的是相当成功的，是让大明的国库居然出现了存银！但是在张居正死后，他清理施政的成果开始急剧的恶化！在几年之内，原本的清理出来的隐田隐户不仅再次消失了，就连原本鱼鳞黄册上的田地人口都消失了不少！可以说是不仅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所以这逼得刘昊嘉不得不再次清理隐田隐户！

    但是为什么同样清理隐田隐户，官员们就觉得刘昊嘉疯了？这其中有两个原因。首先一点，那就是天下的官员和士绅都认为张居正是自己人，是文官集团的人。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肉烂也是在锅里！

    但是最关键的时第二点！那就是张居正完全没有插手工商矿业的意思，而是任由着官员和士绅们发财。因为历代王朝都是以田税来做作为王国的主要收入。所以这是大家默许在规则内的事情！你张居正查到隐田隐户那是你的本事，我们认倒霉；查不到我们偷着乐！

    但是刘昊嘉不同。他在第二份奏本上就明确指出了工商矿业需要交税，而且是重税。然后他又要要求清理隐田隐户，这就等于把所有官员和士绅的收入都要切一刀！而且再加上他本身又不是文官，所以遭到天下人的反对是必然的！百官们已经想象得到天下士绅对刘昊嘉口诛笔伐的样子！

    等刘昊嘉念完了第三份奏本，他随后又拿出了第四份奏本！这时候官员都已经麻木了，他们已经不在乎刘昊嘉还能拿出多少份奏本来！反正也就这样了，来吧，毁灭吧！

    第四份奏本是关于考成法的。他认为王锡爵虽然再次执行了考成法，但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儿小，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执行下去。所以他申请加大力度，让锦衣卫和东厂一起介入！

    换句话说，一个官员年底考核，除了由他们上官评价以外，又多了一个衙门，那就是锦衣卫！这就等于在各级官员的头上又多了一个管理者，官员们自然是不愿意的！尤其是一向被他们瞧不起的锦衣卫居然骑在他们头上，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但是现在并不是反对的时候。一方面是王锡爵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反对；另一方面是刘昊嘉念完这份奏本之后居然又翻开了一份新的奏本！现在官员们已经没有心情去听他在念什么了，只有少部分的官员还在竖着耳朵听。

    随着刘昊嘉的念诵，他们惊惊讶的发现刘昊嘉的计划中涵盖了大明的各个方面！可以说大明的一切都需要调整变化！现在他们很想知道，如果这个变化实现了，那么脚下的这个大明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大明吗？

    就这样，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刘昊嘉一份份儿的念诵奏本。他足足念了八份奏本才结束了这次发言！官员们不仅是要集中注意力同他奏本的内容，还要不停的思考刘昊嘉计划的可行性，以及如何破坏这个计划的可能。所以长时间大信息量的摄入和思考，让他们一个个头疼万分！以至于刘昊嘉停下来的时候，他们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万历帝也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不过他的原因和百官们不一样。因为刘昊嘉的计划他都知道，所以很难让他集中起注意力。所以他不得不强打精神。

    不过好在他还知道自己的职责。等到刘昊嘉念诵玩所有奏本后他坐直身体，按照预想想好的台词说道：“爱卿所做的计划果然是对大明十分的有利！但是如果一次性做这么多改变的话，会不会有顾此失彼的危险呀？”

    下面的百官们都翻着眼皮当做没听见这话。因为这种套路他们玩儿的次数太多了，已经是不想听了。他们敢肯定刘昊嘉下一步就是拍了胸脯保证一定不会顾此失彼！

    果然，刘昊嘉的话唉既在他们意料之中，又出乎他们意料！因为刘昊嘉的开头确实是像他们预料的做出保证。只听他说道：“陛下放心，臣可以确保不会顾此失彼！为此臣做了一个完整的计划，还请陛下和诸位同僚们过目！”

    万历帝立刻说道：“那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刘昊嘉祥大殿门口的锦衣卫招招手说道：“外面有本国公的家丁在，他们那里有一个箱子，检查一下送到这里来。”

    锦衣卫立刻转身跑出去。不多久，他和另外一个人抬着一个箱子进来。众人看见箱子都脸色发青！这是得时多庞大的计划才能塞满一个箱子呀！

    这时刘昊嘉示意锦衣卫将箱子打开，却没想到两个人从箱子当中拿出厚厚的一卷布来，上面还能看到隐约有花纹的模样。这让百官们感到十分的惊讶！难道武国公是将计划写到布上了？

 1495好大的表格

    随着两个锦衣卫将布打开铺在地上，众人终于看清了上面的花纹是什么？些花纹根本就是字迹。再加上其他线条，构成了一份极其庞大的表格！

    众人再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份表格详细至极！上面罗列了每一项改革所要做的事情，还有时间节点以及相关的官员。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份表格里面的各个改革的项目居然是相互关联的，而且关联的位置都有着特殊的标注。

    现在从表格上看，刘昊嘉所说的改革已经不再是单个项目，而是一份有机整体的计划。每个项目之间相互关联，相互促进。可以说只要一个不太笨的人拿着这幅巨大的布，都能将整个计划推进得七七八八的。

    等众人看到布匹的最下面，那里写着计划要达到的目标时，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因为那些罗列出来的数字，将会将大明的国力推到最巅峰！到时候，世间将出现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明！

    王锡爵看完整个计划，他在心里不由得发出一阵赞叹！这武国公果然是天降大才啊！如此庞大的计划，非大智慧，大魄力者之不能推出！而且他对改革目标的理解比别人更上一层！别人只看到数字，他却知道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综合实力，这可比那几个数字要重要得多！

    但同时他也非常的惋惜，因为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并不是文官！而且他也肯定这个宏伟的计划不会被执行下去。因为当一个计划举国上下都没有支持者的时候，是不可能进行下去的！

    但是奇怪的也正是这一点！他不认为刘昊嘉不了解推行这个计划的难度，因为历史上有太多的事例可以借鉴。最佳的施政方案应该是先推行一个计划，同时拉拢一批支持者来对付反对者。等这个计划成功了再推行第二个计划。

    同样要再拉拢一批支持者来对付反对者，并以此循环下去，这才是一个正确的改革方式。就连张居正做改革的时候，哪怕是项目没有这么多，他都是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去推进！即使是这样，张居正也是集谤誉于一身！

    这时刘昊嘉就着这幅巨大的表格给众人讲解起来，听得百官们心中暗自赞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表示出支持的样子。甚至连表情都不想露出来。每个人都盘算着自己以及家族在这份计划中会失去什么？得到什么？

    对在座官员聪明的大脑来说，分析出这个问题应该不难。于是他们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公开的好处在增加。例如给官员增加俸禄和增加官位的改革计划名列其中。但是自己和家族失去的更多！

    尤其是所有人最为看重的权利失去的最多。不说其他的，单说各级官员的权利被明确的分散了就引发了大家的不满。

    其实也不能说是被分散了，而是被划出了明确的界限。这个在现代人看来只是寻常的事情，在现在是绝不能接受的！因为各个职权之间的模糊本就是这些官员们留下来的空子！他们可以通过这个空子来侵夺更多的权利，以便来获取更多的好处。

    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在同一个城市里的上下级部门，下级就经常被上级侵夺权利！以至于出现了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这样的顺口溜。这就是责权不清的表现。

    权力大的官员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利直接插手下属的工作，于是就出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当出现某个案件对上官有利可图的时候他就会直接插手，把下属的官员挤到没影子去。出了后果之后就把黑锅甩给下属的官员。

    当某个案子对上级不利的时候，他们又可以甩手而去。面对这种情况，下属又往往借以往的案例不接受，以至于原告求告无门！

    还有一种情况，比如说锦衣卫和东厂。他们两个衙门的职权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叠的。那么重叠的部分谁说了算呐？那就完全看哪个衙门的头儿能量大了！

    比如说眼前，锦衣卫在刘昊嘉在位的时候就完全压制了东厂。当然了，这里面肯定有张嘉不太管事的原因在内。再比后世的时候，魏忠贤管理的东厂就压得锦衣卫根本无法冒头！所以刘昊嘉将官员职责的划分单独列了一个计划出来。作为吏治项目里面一个单独的子项目，可见他的重视！

    就这样，刘昊嘉一个人踩在布上，一点儿一点儿的向大殿里所有人解释整个计划如何推进，各个衙门之间如何配合。一直讲到口干舌燥才结束了这段独角戏！

    没错，就是独角戏！在他讲解的过程当中，百官是安静至极，没有一个人打断他的发言。要是放在以前其他人发言的时候，中途肯定会有人打断询问些什么。可是这次没有！这可不是因为他讲解的精彩，而是用沉默来对抗！

    看到刘昊嘉讲完了，万历帝立刻说道：“看来武国公已经将事情说得很清楚了，诸位爱卿有什么要问的，现在可以抓紧时间问！”

    可是等待万历帝的却是死寂一般的沉默！整个大殿里面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安静过，哪怕是装满了一大殿的人也是如此！

    刘昊嘉环视百官，心里盘算着他们的想法。勋贵方面刘昊嘉打过招呼，但他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真正听他的话？毕竟牵扯到自家的利益，他们总要算计一番！

    至于文官那里他完全不看，那不是他的势力范围。而且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王锡爵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开战了。所以他传下去的命令要文官们不准反对。而文官们很好的完成了。

    在万历帝的位置看去，那些文官们就像是一个个受气的小媳妇儿，想要发脾气还不敢的样子！谁都能联想到他们已经完全被武国公一个人压制住了。完全是处在敢怒不敢言的状态。而这恰恰就是王锡爵要达到的效果！

 1496晴天了

    坐在龙椅上的万历帝很容易就能看到所有人的表情，所以他不由得一阵怒火从心升起！他清楚这些人的想法，大概就是全体反对！只是由于各种原因不说出来而已！

    勋贵那里就不用说了，不打仗的时候就是一帮吃喝玩乐的废物，还要时不时的喝点儿兵血！不过就是打仗的时候表现也不咋地，可以忽略。而且他相信刘昊嘉在勋贵一方的号召力，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他们的。

    而文官的情况是让他最生气的！他明确的知道文官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根本就是伪装的！这些文官什么时候肯受过委屈？这种沉默完全就是一种对抗。

    这么多年万历帝已经将这些文官的底细看穿了！除了少部分还有些担当以外，大部分文官就是有好处就上，有麻烦就跑！平时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别人，但是却不对自己的言行加以任何约束。根本就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这让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太祖皇帝会那么严厉的对待文官！

    想到这里万历帝打破沉默再次大声说道：“诸位爱卿有什么要问的吗？”

    可是等待他的依旧是一片可怕的沉默！这让他更加愤怒起来！就在这时刘昊嘉大声说道：“百姓，也许是臣一时间说的太多了，诸位同僚们一时间有些梳理不过来。不如今天早朝就到这里吧，也让大家回去有个认真思考的时间。”

    万历帝当然知道这是刘昊嘉给他个台阶下！一个皇帝问话居然没有人答话，这岂不是有损他的威信！所以他想了想之后哼了一声说道“退朝！”

    说完他一甩袖子起身离开龙椅向后面走去。看见他离开了，百官们就是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立刻都跪倒在地恭送他离开。

    等到皇帝彻底消失了，这些官员们起身之后快速的离开了。完全不像往日那般轻松的模样，好像是这大殿上有什么恐怖的怪兽一样！而最后留在大殿里的只有刘昊嘉一个人。看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他才招手示意锦衣卫过来将那幅白布收起来放进箱子里。

    这时走在最后的徐希皋突然转身快步走过来。他走到刘昊嘉面前的时候低声说道：“兄弟，你只是说了要改变一些东西，可没说改这么大呀！你这是与全天下的人为敌呀！要不你在和万岁爷商量商量，先挑一两项不那么难的动一动？”

    刘昊嘉很高兴徐希皋能回来跟他说这番话。至少这证明了徐希皋眼里还有他这个朋友的！所以他破天荒的解释说道：“你说的这一点我也知道，可是不这么办不行啊！你知道有一个说法叫做人亡政息吧？那就是因为他推动的改革并没有成为成为体系，相互之间没有支撑。所以一旦施政者死了或者离开了这个位置，他的政策就会被人推翻掉！”

    徐希皋急忙说道：“那也不用一下子全推出来呀！你隔两年推出一项也是可以的吧？这还能给自己留点余地！”

    刘昊嘉缓缓说道：“这些年来你跟着我走南闯北，也见识过底层的情况，不再是是以前京师里的那个纨绔子弟了！所以现在你也应该知道大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底层的百姓贫困无比，每天只为一日三餐而奔忙。而上层则奢靡无度，一顿饭几百道菜都不够用。你觉得这种情况正常吗？又能维持多久？”

    徐希皋听到这话是无言以对！以前的时候他是真不知道真正的大明是什么样子的？他一直在父亲的羽翼之下，在京师里面当一个快乐的纨绔，整日享受香车宝马，醇酒美人的快乐！

    可是当有一天刘昊嘉出现在他父亲身边之后，许多事情就变了！尤其是当他开始跟着刘昊嘉为家族奔忙的时候，他接触了越来越多的底层百姓。双方生活状态相差之大让他都感到惊讶。

    即便如此，刘昊嘉还明确告诉他，他能够接触到的都是普通百姓里面的上层人物，至少是衣食无忧，温饱无虑的。所以他当然知道按照这种情况持续下去，说不定就会有不知多少个陈胜吴广跳出来大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刘昊嘉明显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放缓了语调说道：“事情就像你想的那样，而且一定会向这个方向发展！若是真的改朝换代了，我等勋贵能在新朝廷里面得一个位置吗？不能！历代新朝都会将旧朝的勋贵斩尽杀绝，这一点你应该明白！这才是我站出来我初衷！所以我希望你尽量帮我说服其他人配合我的改革。”

    徐希皋苦笑着说道：“这一点你可高看我了！若是有好处的时候我站出来绝对没问题！可是这是在各家利益都受损的情况下，他们未必肯听我的。”

    刘昊嘉用力的拍拍他的手臂说道：“没关系，你尽力就好！这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优胜劣汰！”

    徐希皋摇摇头说道：“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但是给不了你什么保证！”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还是那句话，你尽力就行！你我多年的兄弟，我总不会坑你！”

    徐希皋疑惑的抬头看了一下刘昊嘉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他觉得这句话明显是在暗示自己，他对改革有着绝对必胜的把握！可是在这种事情上谁会真正有把握呢？所以他也只能是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同刘昊嘉站在一起了。简单的说两句话没问题，如果是两个人肩并肩走出大殿的话，就会传出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所以他也只能先走一步。

    刘昊嘉明显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他静静的等着徐希皋走出大殿了，他才迈步向外走去，身后跟着两个抬着箱子的锦衣卫。

    等他走到大殿门前的时候，他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看来这次大朝会因为他的关系拖了很久。随后在他迈过门沿的时候轻轻的说了一声：“晴天了！”

 1497国公府

    就在他缓缓离开皇宫的时候，徐希皋的府里可是已经乱成一团！因为此前徐家一直是京师勋贵的领头羊。虽然在刘昊嘉出现之后有了变化，但是徐家依旧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今刘昊嘉提出了自己的改革计划，还公布给大家看。这直接影响到了众多勋贵的利益，所以他们立刻就跑到徐希皋这里，想讨一个应对的办法！

    这时候徐希皋坐在马上缓缓往府里走。以前他出门的时候都是要坐马车的，可是这几年在刘昊嘉的带动下，但凡有点儿追求的勋贵都已经都不再坐马车，而改成了骑马了。

    骑在马上的徐希皋是思绪万千！一会儿是大明的朝廷，一会儿是自家的家族，一会儿是刘昊嘉这个朋友，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甚至走到自家门前的时候他都没有下定一个决心。

    可是等他看到自家府门前大批的战马时不由得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些战马一匹比一匹雄壮，价钱肯定也是一匹比一匹高！不用问，这都是那些花起钱来没数的勋贵们的战马。而且从数量上来看还不少！大概这些勋贵下了朝就直接奔他家里来了。

    徐希皋下了马，将缰绳扔给家丁，自己直接向正厅走过去。没等到正厅就听见里面一片吵闹声。听起来像是很多人在里面争执！

    他本想站在门外听一听的，但是里面的人早就时不时的看门外，他刚一露头就被人发现了！当即就有人冲出来拉着他说道：“你可算回来了！赶紧帮大家拿个主意吧，现在大家都乱套了！”

    徐希皋摇晃着脑袋说道：“拿什么主意？你们都拿不定主意，我怎么就一定能有主意？”

    说着话他两个人已经走进了大堂，果然大堂里面坐得满满的全是人，都是京师里面顶尖儿的勋贵！看他们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明显已经是争吵一段时间了。

    徐希皋刚刚在主位上做好还没等说话，这时就有家丁进来通报，说是宁城伯求见！徐希皋吩咐家丁将人请进来，然后对所有人说道：“看来今天我这府邸里面算是消停不了了！一会儿大概来的人会更多，大堂只怕是坐不下！不如这样吧。你们都各自想想自己的想法和理由，然后咱们到后面园子里去等一等其他人！毕竟咱们勋贵是一个整体，不好丢了谁，落了谁的！”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还有人夸奖徐希皋果然有带头人的风范。就在徐希皋琢磨着这个夸奖自己的人，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应该顶替刘昊嘉的位置时，又有人说道：“京师里还有不少自己人，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一声？”

    这时徐希皋想起刚才刘昊嘉说的话，就直接说道：“不用！有了事都不知道和大家商议，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就没事了？这种人不是蠢，就是笨！”

    众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就起身随着徐希皋往后面走。各家勋贵之间通婚频繁，所以彼此之间都有亲戚关系，往后院走动也说得过去！更何况早有仆役去通知后院的人回避，所以完全不必担心。

    进了后园之后，众人看见凉亭周围已经布置好几案就各自纷纷入座。丫鬟们送上茶水点心就退了下去。这些勋贵们就三五成群的讨论起来。至于徐希皋带着几个身份最高的人坐在凉亭当中。

    徐希皋这么安排也是另有用意的。后花园里一般的仆役丫鬟进不来，能进来的都是深受信任的人。再加上在凉亭周围地势空旷，一眼就能看见有人靠近。毕竟大家商议的时候难免说些犯禁的话，这样也不用担心传出去。

    众人坐在这里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期间又有三个人赶到，加入了聊天的队伍。这时徐希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大声说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不来的估计也不会来了！现在咱们商量一下如何应对武国公计划的事情。”

    终于听到他说话了，众人都停止了私下的商议，坐直身体等着徐希皋说话。徐希皋环视一周后说道：“今天是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事情，我先定个规矩！第一，不准说犯禁的话。第二，想好自己想表达什么？说清楚理由！现在说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勋贵们就立刻自顾自的大声说起来，整个凉亭周围乱成一团！若是离远了听，还以为这里在吵架！

    徐希皋被吵闹声闹得心情烦躁！他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不要吵！一个一个说！刘大眼，你先说！”

    徐希皋指的刘大眼是一个坐在凉亭外面的勋贵。不过他只是个伯爷。被点到名字这人也没办法，官场上都是这样的规矩。要发言都得从地位低的人开始。

    刘大眼被徐希皋点名之后起身向四周拱拱手，然后大声说道：“我觉着吧，武国公的计划咱们不能支持！因为他要收税啊！咱们挣点儿钱容易吗？凭什么要收这么重的税？咱们可是勋贵，没有向勋贵收税的道理！”

    接着他巴拉巴拉的说了一串话，大概的意思就是坚决反对交税。其他的倒是没提。不过徐希皋倒是知道刘大眼为什么只反对收取工商税？因为刘家上上下下都比较善于经营。这么些年来在京师中一直做着买卖！

    虽然说没有大富大贵，但日子绝对过得滋润！等刘昊嘉出现之后，他家又在刘昊嘉的指点下做起了更大的买卖，收入更加丰厚。所以他是坚决反对收税的！至于其他的为什么不反对，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差事！刘家的人就靠着一个勋贵的牌子在做生意。说穿了，实际他上根本就是一个商人而已。

    听完了刘大眼的话，徐希皋示意他身旁的一个人接着说话。这人姓闻，是一个新进的勋贵。此人性格比较直爽，骁勇善战。以前在跟鞑子交手的时候就累积了不少军功！刚好平定哱拜之乱的时候又立了个功，这才平步青云成为勋贵。

 1498分歧

    他起身说道：“在下的意思是觉得支持武国公的所有政策！其实大家也看到了，武国公明确说明了税收的使用方向，这是对大明有好处的事情！咱们勋贵都是与国同休的，只要大明朝不亡，就有咱们的好日子过！所以既然武国公的计划是有利于大明的，咱们就应该支持！”

    接下来他又阐述了一番支持其他计划的理由。徐希皋听到他的话倒是心里暗自点头！这又是一个清醒的人物，以后要多接触！但同时他也知道以前这家伙并没有太多的资产，现在能够生发起来都是跟着刘昊嘉做生意得来的。所以他的支持里面多多少少有些报恩的情分成分在。但不管怎么说，这好歹是一个支持者！

    随后凉亭外面的人一个一个的都说了一下意见。等他们说完后徐希皋大致总结了一下，发现还是反对的人居多。而且反对的事情集中在工商税上面。因为勋贵们没有不做买卖的，所以都不愿意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掏钱！

    还有一部分人对权力的划分，以及增加的各项军队条例表示不满！这部分人都是有差事在身的。他们每年通过克扣军饷打横手段能发一笔横财！如果后勤单独有人负责了，军饷也有专人发放了，他们没了过手银子自然是不愿意。

    还有一部分人是支持刘昊嘉的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新进的一批勋贵，或者是落魄勋贵跟着刘昊嘉翻身的。他们知道自家的一身富贵全系在刘昊嘉身上，千万不能让他倒了，所以表现出的态度非常坚决。

    不过有一点是所有勋贵全部都支持的，那就是针对文官的改革计划！为此勋贵们全票通过表示强烈的支持！徐希皋也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些针对文官的改革并不感兴趣，只不过是出于不让文官好过的心思在支持而已。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态度起码是表示支持的。

    由于在场的人不少，所以发言时间不短。又因为等人耽搁了不少时间，中间还发生了几场小小的辩论，所以等最后一个人发言完毕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时了。

    徐希皋叫了一个仆役吩咐几声之后，对凉亭外面的人说道：“行了，马上就午时了！今儿都在府里吃饭。你们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亭子外面的勋贵都是身份相差一筹的，听到徐希皋这么说，自然是知道他要和亭子里面的其他几个老牌勋贵商议一下对策，然后才能给大家一个答复。而且有国公府里上好的席面吃，自然是一拍屁股离开了。

    看到众人都走了，徐希皋揉揉太阳穴苦笑说道：“天知道刘兄弟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场面来？弄得我头都大了！”

    其他几个人听到这话都哈哈的笑起来。其中人一个人放下茶杯说道：“不只是你头疼啊，恐怕现在在坐的诸位都头疼！我们是真没想到武国公是如此大公无私的人物！说句实话，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差点儿就出班支持他了！”

    徐希皋也点头说道：“是啊！别的不说，如果是按照刘兄弟的计划做下去，大明的国祚起码多延长两百年，咱们的子孙也能过些逍遥的日子！”

    这时英国公张维贤冷冷的说道：“这一点在座的都看得出来！但问题是那么庞大的计划能不能成功才是关键！”

    这话一说众人就全部沉默了！刘昊嘉的计划成功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成功，刘昊嘉必死，支持他的人也一定会遭到清算！而且就历史上的情况来看，即便计划成功了，刘昊嘉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商鞅。

    另外还有眼前张居正这个例子。在原本的历史上，张居正一死，整个张家可以说是家破人亡！不过好在这个时代里有个刘昊嘉，他保护住了张居正的一家老小。但是由于张居正实在是太招万历帝的厌恶，所以他的几个儿子，包括亲属根本就没机会入仕，只是在家乡闲住。但是至少他们活下来了，还保留了全部的家产，能过上比较逍遥的日子。

    沉默片刻之后徐希皋说道：“那么哥几个，你们觉得刘兄弟的计划能成功吗？”

    张维贤断然说道：“不可能成功！从史书上就能知道，比他这规模还小的革新都艰难无比，鲜有成功者。更何况他这个计划等于是再造了一个新的大明，哪里有那么容易！”

    徐希皋将目光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一个个缓缓摇头，表示看不到成功的希望。这让他的心凉了半截儿！

    而就徐希皋本人来讲，他也不觉得刘昊嘉会成功。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个计划造成的唯一的结果就是刘昊嘉举世皆敌！但是他想了想说道：“现在文官那里也可以说是被刘兄弟一手压制了。从这段时间来看，内阁可以说是俯首帖耳！这固然有捧杀的原因在里面，但是也能看得出刘兄弟的手腕强硬！尤其时他的改革先是从北直隶开始，成功之后才会推广。这种情况下成功的可能性应该很大吧？”

    张维贤直接说道：“依旧看不出成功的可能性！现在他的计划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就会群起而攻之，哪里还有机会推广到天下？说不定还会有人浑水摸鱼，搞出无数的事端来！便是有人举旗造反我都不觉得奇怪！”

    徐希皋摇摇头说道：“这一点反而是我最不担心的！刘兄弟手下掌握着新军，掌握着锦衣卫。而且据我所知，他和很多武官关系也很亲密。有这些人的强力镇压，那些想闹事的人弄不出什么结果来！”

    可是张维贤却说道：“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一点！刘兄弟想要推广他的改革，那就必须要集权！看他现在的样子恐怕就要集文武大权于一身！在这种情况下，他几乎就是曹操在世，王莽重生，皇家的人怎么可能放心得了？尤其是他的改革计划里面还有涉及到皇室宗亲的改革方案，那些人会在万岁爷耳朵边儿说什么你应该能猜得到！”

 1499决定

    这下子整个凉亭里面瞬间就没了声音！因为谁都知道张维贤没说出来的意思！你刘昊嘉借着改革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时候，会不会玩儿一出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啊？

    就算你刘昊嘉是忠心的，你手下的那么多人是不是想更进一步啊？要知道给赵匡胤披上黄袍的可真的都是他的心腹下属！就算他的下属也都是忠心于大明，忠心于皇帝的，那么在刘昊嘉大权在握的时候，皇家会不会相信呢？答案肯定是不会的！

    那时候皇家要收回权利会发生什么事？刘昊嘉真的会交出权利吗？或者说他会束手就擒吗？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认为刘昊嘉会愚忠到那个地步！

    片刻之后徐希皋迟疑的说道：“也许……不过……但是，前一段时间，万岁爷可是放出风声来，他是全力支持刘兄弟的改革计划的！万岁爷……”

    说到这里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因为在座的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在看着他。他们跟万历帝接触得久了，都知道这个主子并不是刚烈无比的人物！若是压力大了，他真的有可能会反悔！而那如此庞大的改革计划怎么可能没有反弹？失去了皇帝的支持，这个计划就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徐希皋把手一抬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家有什么主意？”

    众人听到这话又沉默了。没人想在这个时候直接表达自己的态度。看到大家都不说话，徐希皋用手指敲敲桌面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我就说了！”

    众人齐齐的向他拱拱手，示意他赶紧往下说。徐希皋缓缓说道：“在座的人，包括去吃饭的兄弟们都是有家业在身的，顾虑必然是有的。所以不愿意掺和其中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有一点大家要知道，我们是勋贵，是与国同休的，只要大明不亡，我们永远是贵族！而那些文官不一样，他们一辈子只能当一次官，所以一定会玩命的捞钱，这就注定他们会全面反对刘兄弟的计划！所以出于对文官们的反击也好，对刘兄弟这么多年对大家的支持也好，我决定全面支持刘兄弟的计划！”

    话说到这里，其他几个人就要说话，却被徐希皋抬手拦住！他接着缓缓说道：“但是有一件事我们要注意，我们是勋贵，就要时刻要站在皇家这一边！那就是皇家的态度一旦有变，我们就要跟着变化，这一点大家能明白吗？”

    听到徐希皋这么说，在座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勋贵嘛，自然是要紧跟着皇家的！只要跟着皇家走就不会犯下致命的错误！哪怕是一时受了打击，早晚也有翻身的机会！

    更何况现在这些勋贵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他们通过各种商业组织已经团结起来了，不会像出现以前各自为战的情况。到时候就是真的出事儿了，皇帝考虑到法不责众的原因，也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所以众人仔细思考一番，再相互对了一下眼色，然后齐齐的点头表示赞同。看到他们表示赞同，徐希皋也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喜悦非凡！他觉得自己这次是帮到自家的好兄弟了！

    所以他一挥手说道：“行了，正事说完了，喝酒去！”

    几个人赶到花厅的时候酒宴还没有开始，所以干脆徐希皋就直接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这在勋贵当中引发了一阵反弹，但是被徐希皋强硬的说服了！

    因为他说的很清楚，以前大家靠着土地，靠着铺子，顺便再喝点儿兵血，每年能收到不少营寨！但是现在跟着武国公做了生意之后，银子如流水一般的流进各大府邸，这都是武国公的功劳！要是没有武国公大家也赚不到这么多钱，所以掏出点银子交税也是应该的。就算给武国公帮个忙！

    而且要是帮着武国公过了关，打垮了文官，这天下的生意还不都是他们勋贵的！徐希皋给众人描绘了一番大饼之后又明确的告诉大家，勋贵和皇家是一体的，所以一定要以皇家的意见为主！皇家的态度有变，他们也要跟着变！

    徐希皋靠着这一条算是稳住了所有的勋贵们。虽然又热舍不得交税和喝兵血，但一想到有机会能挣更多的银子，他们也就勉强答应下来。到此勋贵这里算是统一了意见！

    意见统一了之后自然就剩下宴会了！徐希皋也舍得出血，安排了几大桌子的山珍海味，借着机会还拿着酒碗同大家简单盟誓，再次奠定了定国公府在勋贵当中不可动摇的地位。同时还统一了勋贵的思想，可谓是一举两得！可见这些勋贵们没有一个脑子是空的。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转得比谁都快！

    勋贵这里算是达成统一意见了，就轮到文官们如何应对了！说句实话，这一白天所有的文官几乎都没心思办理公事，心思全在刘昊嘉的改革计划上！

    在他们看来，刘昊嘉的宏大的计划根本就是对文官的作战宣言！因为大明承平已久，这天下事几乎都是文官说了算。所以借了掌权的机会，文官们是大捞特捞，吃得满嘴流油！

    如今刘昊嘉的计划一公布，几乎断绝了他们八成以上的灰色收入，这可就要了他们的卿卿性命了！更令他们恐惧的一点是，考成法现在将在锦衣卫的督查下严格实行了！

    那这就不只是捞不到钱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官做的问题了！甚至还有牢狱之灾的可能！前些年锦衣卫被文官压制得毫无脾气，一直等到刘昊嘉上位之后才算缓过气儿来。如今有了拿捏文官的机会，想来他们不会放过。

    所以各处衙门里的官员们根本就无心理事，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私语。便是那些吏员们也是一个个如丧考妣一般！因为官员们上下其手的时候，肯定少不得他们助力。甚至他们还借着官员的威风大捞特捞！所以说若是事发的时候，官员们或许还有个缓和的余地，但处理这些胥吏绝对是从重从速。

 1500喝茶

    就在官员们慌乱的时候，内阁的值房当中则又是一般景象！几位阁老们安之若素的在批阅奏本，间或会对某一个问题进行快速的商讨，好像完全没有事情发生一样！可见能进入内阁执掌帝国的都是非凡的人物！

    不过过了午时之后，他们还是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需要批阅的奏本都已经批完了！而由于下面衙门的混乱，今天送来的奏本数量根本不足，所以几位阁老很轻松的就完成了全天的工作。

    王锡爵在手中最后一份奏本上写好自己的处理意见，随后放下笔抬头看去，只见其他几个人都已经空闲下来，正微笑着看着他。

    王锡爵见状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今日下面的人心思已经乱了，该送来的奏本都没送来，倒是让我们清闲了许多！”

    陈以勤摇着头说道：“那就意味着明天要七月双倍的奏本，累都累死了！”

    众人闻言就是一定轻笑。笑过之后王锡爵说道：“也该考虑一下应对了。否则不给下面的人吃一个定心丸，他们恐怕是没心思安心办差了。”

    陈以勤把手一抬说道：“总不能在这里商议吧？不过老夫可知道首辅家中有极品的好茶，不如今日我等去首辅家中喝茶！”

    众人一听纷纷笑着附和，都说要去品一品极品好茶的味道。王锡爵用手点了点陈以勤说道：“看来日后家中有什么好东西不能让逸甫知道，否则早晚被他拿去做了人情！也罢，也罢，今日老夫就舍了这些茶叶招待你们！你们还有哪个亲朋故旧想到老夫那里喝茶的，就各自去送信。一会儿直接去老夫府上！”

    可是这时叶向高有些疑虑的说道：“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赶往首辅的府邸，会不会引发锦衣卫那里的关注啊？”

    王锡爵微笑着说道：“肯定会引发锦衣卫的关注，这是必然的！但是我等只是品品茶，坐而论道，他们便是关注又能如何？”

    说完了他见叶向高依旧是犹豫的样子，就放缓的声音说道：“老夫知道进卿担心的是什么？所以喝茶的地点在老夫家的后园！”

    叶向高担心的其实就是锦衣卫的坐探还有暗桩。因为以往他们三五个人商议某些机密事的时候，只要有人把门就好。可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人，多眼杂之下难免会被人听了一两句去。

    但是若是在后园里面，这里地表空旷，有些人不能靠近，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出现。所以文武两批人在这个问题上居然达成了罕见的统一！

    众人闻言各自心领神会，都抓紧时间写了一些书信差人送出去。然后几位阁老说说笑笑，轻飘飘的走出了值房。

    他们这一出去果然给我下面的人吃了一个定心丸！因为各个衙门的人看到几个阁老谈笑风生，从容不迫的样子，连心思都稳定了许多。等几位阁老的英姿在各个衙门里传开后，所有衙门都安静了许多，居然开始缓缓的恢复起运作来。

    几位阁老赶到王锡爵家中，他果然是拿出来好茶招待他们。他们几个人在后园的亭子里慢慢谈天说地，等着其他人到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很快就有二十余人陆续抵达。赶到的这些人要么是各部的高官，要么是仕林当中有名的大儒，都是一呼百应的人物。

    而且这些人都是能够沉得住气的人，一见面之后相互笑容满面的打招呼，谈天说地的完全不像是要商议一件关系到整个大明事务的样子。看来这些人能够站在远超他人的位置是有道理的。

    众人寒暄了许久之后，王锡爵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他便将手中端着的茶杯轻轻的放下。茶杯和桌面轻微的碰撞声像是给了大家信号一样，正在寒暄的众人用最快速度结束了话题看向他。

    王锡爵很满意这个结果，就笑着向大家点点头说道：“今天虽然说是品茶，但是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来的！所以咱们也就不必拐弯抹角的了，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众人闻言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别看养气的功夫到位，但是有事情压在心头上总是沉甸甸的，能够尽快解决也是好事。

    就听王锡爵说道：“由于事关重大，老夫也想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办法，所以干脆老夫就一刀切了，定下统一的规矩，诸位以为如何啊？”

    内阁的几个人最先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是其他各部的官员，最后点头的是那些文人大儒！这些人之所以同意王锡爵搞一刀切，不是他们不想在其中发挥更大的作用，而是他们明白一个道理：文官里面派系最多，如果要是真讨论的话，现在在场的三十余人大概能分成五十几个派系，可谓派中有派，伙中有伙，根本扯不清的。所以他们才觉得独断独行才是最适合文官的办法。

    看到众人都赞同了，王锡爵也收敛了脸上轻松的神色，缓缓说道：“从老夫个人来讲，老夫是赞同的武国公的这个计划的。这些计划对大明来说是件好事，说不定日后老夫也会从中选择一两项徐徐图之。只是像武国公现在这么做，不仅与国事无补，恐怕还会引发诸多的事端。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将这个计划推行下去！老夫总要为这个朝廷负责！”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点头称是。其实王锡爵的潜台词他们也听得明白，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武人说了算，必须要把治国的权利拿捏在文人手中。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前提！

    等到扳倒了刘昊嘉的时候，也可以尝试着按他的治国方略来试一试。毕竟文官也是希望这个国家能够长久的维持下去，他们也好借助大树乘凉。

    王锡爵见大家点头就说道：“既然大家都赞同，那老夫就说几方面要做的事情。不过老夫也只能说大的方向，具体的还要大家来商讨。到时候大家要畅所欲言啊！”

 1501会有义士

    看到众人再次点头之后王锡爵缓缓说道：“首先一件事，那就是原来既定搬到武国公的计划不能停！我们还要对陛下做出受到武国公压制的假象，所以那个以内阁及各级官员一定要认真推行武国公的计划。只有让陛下看到武国公权势已经压制的我等敢怒不敢言的时候，陛下才会倾向于我们！所以这一点上没有什么商讨的余地！”

    这时一名大儒说道：“首辅大人的计划是对的！只是老夫担心一些年轻官员和士子未必理解，说不定会做出激进的事情来。这种情况要如何应对？”

    王锡爵沉声说道：“老夫也考虑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老夫以为这并不是问题。麋鹿被狮虎捕猎的时候也会挣扎两下的，所以有些人站出来反对武国公也属正常。要不然谁替我们发声呢？”

    大儒追问说道：“可若是这些人遭到锦衣卫和东厂的横加阻挠，甚至加以抓捕可怎么办？”

    听到大儒这么说，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王锡爵。因为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关系到在场这些人在下级官员和士林中的威望，容不得他们不小心！

    只听王锡爵缓缓说道：“若是有人被锦衣卫和东厂抓捕，该救我们还是要救的！只是救援的时候声势要低一些。如果有些人实在是做了太过头的事，说了太过头的话，那些鹰犬不肯放人的话，那么总要有一些义士率先站出来激浊扬清的！”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就是一凛！他们知道这些人是注定要被放弃的，他们将会作为牺牲品来衬托整个文官集团的无力，好换得万历帝的怜悯和支持。所以众人立刻都在心里琢磨着，这段时间要把家里的人看紧了，最好别让他们出去乱逛。

    这时一名清瘦的官员拱手说道：“首辅，这些事情我等都已经明了，只是下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若是全体同仁都认真推行武国公的计划，那岂不是和我们的愿望背道而驰？”

    王锡爵微笑着捻须说道：“这绝对不是背道而驰！因为反对武国公的事情我们不能做，但是可以让其他人来做！”

    众人听到这话都有些莫名其妙！等他们相互交换一下眼色，发现对方也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就更是不知所谓了！官员们都不反对，那谁会来反对呢？

    这时叶向高试探着说道：“首辅，您说的莫非是那些胥吏？”

    先前王锡爵说完话后一直在观察着众人的脸色，看到他们一脸茫然的样子十分的失望。如今被叶向高说出答案来，他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

    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官员不屑的说道：“叶阁老，那些胥吏能起到什么作用？用他们不过是添乱罢了！那些小人整日钻到钱眼里面去，难不成我等还要收买他们不成？”

    听到他的话有不少人点头附和，也有人沉默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王锡爵冷眼旁观之下又在心里暗自摇头。因为他对这在座的这些人履历都了如指掌，知道凡是附和的人都是“清贵”出身。也就是说走的是国子监，翰林院一派的人物。

    这些人原本读书的时候就跟普通百姓阶层没什么接触，入仕之后又待在的衙门里面，更是不屑于底层交往。所以对底层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而那些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人，则都是从县令一步一步干起来的！他们深刻的了解到一句话的正确性，那就是你“任你官清如水，也难逃吏滑如油。”

    一个地方官员如果不能摆平当地胥吏的话，你什么事都做不成。说不定一个不好都会马失前蹄栽在这些胥吏手上！自古以来被胥吏坑死的基层官员不知凡几！不过但凡能够压住这些胥吏。最后脱颖而出的也多少是有些本事的。

    看众人有些争吵的意向，王锡爵微微的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他才缓缓说道：“其实进卿说得不错，只是说得有些不全呀！”

    这下子众人就更加茫然了！这衙门里面除了官员就是胥吏了，难不成还指望剩下的那些差役不成？要说那些胥吏还只是钻进钱眼儿里面去，那些差役可就是完全住在钱眼儿里面了！他们为了弄钱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也能用？

    这时王锡爵点了一个名人表字说道：“兴陵，你觉得老夫所说的可行吗？”

    被点名的这个官员拱手说道：“首辅所说的完全可行，只是要防着这些胥吏反水！要知道武国公的计划当中，可是允许由吏转官的。”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都浮现出不满的神色。不过他们的不满倒不是针对这个说话的官员，而是针对于刘昊嘉“由吏转官”的这个决定。

    在他们看来，吏就是吏，官就是官，怎么可能混为一谈？那些胥吏又有什么资格比得了金榜题名的自己？但实际上这一切都不过是借口而已。他们只不过是不希望有人抢自己的蛋糕而已。

    毕竟官员多了，想拿到实缺就会变得困难起来。而且那些吏员精通政务，比自己这些人只会读四书五经的人强多了！要是真做起官来，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所以在文官们看来，刘昊嘉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砸他们的饭碗，所以必然要坚决反对此人！

    不过不满归不满，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真的没有蠢人！实际上王锡爵把话说出来的时候，不少人已经逐步反应过来了。

    叶向高再次试探说道：“首辅，您的意思是不是我等官员要认真执行武国公的计划，但是却要暗示那些胥吏加以阻挠？”

    这时他身旁的一名官员跟着说道：“完全可以！为此就是收买他们也是可以的。反正这些人也只认得银子！”

    随后有人接口说道：“不止如此！武国公不是说可以由吏转官嘛！我们甚至还可以提拔一批胥吏来做官，但是前提是他们得按照我们说的办，坚决反对武国公的计划才行！”

 1502胥吏的妙用

    随后又有人接口说道：“而且还不怕这等人反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官场上真正的奥妙，我等能把他们提拔上来，自然也能把他们随时踢下去！所以他们只能是按照我们的步调往前走。”

    又有一人说道：“那么科道言官那里就不能有事，必须得有我们的人把持住！”

    又有人说道：“那些差役也是可以如此运作！而且这些人胸中点墨全无，更容易操控。只是不能让他们入了武职，可以让他们在文吏的位置上过渡一下，再转为官！然后在他身边安置一个师爷，就能全盘操控此人了！”

    受到王锡爵的启发后，这些官员们一人一句，差不多就已经把整个计划都勾勒出来了。而且这个计划非常具有可行性！

    那些仓促提拔的胥吏差役在官场上没有任何背景，所以只能依靠提拔他们的上官。这样他们就等于是被人操控住了！到时候就可以通过他们的手来反对刘昊嘉的计划。

    若是成功了，赏他们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儿做也不是不行。要是不成功，直接推出去当替死鬼！反正科道言官一直是文官把持的阵地，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人哪里有什么反抗的余地？若是不从，把他们所做的敲诈勒索的事情翻出来，直接拿他下狱，不怕他们不从。

    等到众人勾勒出一个计划来之后，一直微笑看着的王锡爵说道：“这个计划很不错，回头就可以执行下去！下面老夫说第三件事，那就是士绅那里我们也要想办法鼓动他们向朝廷上书！不过上书的时候要注意一点，那就是立场要明确，言辞要谦卑！”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会意的微笑。王锡爵的想法他们都很明了，那就是主打一个法不责众！要知道大明的根基历来都是天下士绅，而士绅又控制了乡下的人口，土地以及舆论！如果天下的士绅都反对某件事，那么这件事肯定很难执行下去。就是官府强往下压都困难极大！

    至于让他们上书反对时要注意言辞，那就是为了不给刘昊嘉借此抓人的机会！我只是写信表明一下我的态度立场，并没有任何违禁的话，你完全没有理由抓我啊！

    而且全天下的士绅都和我一个意见，你凭什么只抓我一个人，不抓他们呢？主打的就是一个法不责众！反正任你武国公再厉害，你总不能将天下的士绅全都抓起来吧！

    这时候因为刚才商议出三条策略，所以现场的气氛有些热烈。在座的人表情都轻松起来，好像已经胜券在握的一般。

    王锡爵见状微微摇头之后大声说道：“诸位，先不要太乐观了，具体的事情一会儿再商议，咱们的事情还没商议完！”

    众人听到王锡爵的吩咐立刻都严肃起来。这时王锡爵挺直的腰杆，双目炯炯有神的说道：“还有第四件事儿，也是相当紧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要清理一些人出官场才行！”

    众人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心中都是一凛！难道还要在和刘昊嘉开战的时候先内部清洗一波？那会不会弄得士气大跌，阵脚大乱呢？不过他们都不以为王锡爵会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他说的一定另有所指！所以他们都开始凝神听他继续说话。

    这时王锡爵说道：“武国公是从事商贾事起家的，之后没扔掉商贾事，所以家资丰厚！而且他通过商贾事还勾结了不少人，是真真正正的结为一党啊！那些勋贵可就是他这样团结起来的！”

    在座的众人听到这话都微微点头。他们这些人可不是死读书的人，当然知道钱财的重要性！只要有足够的钱财，想做什么事做不到！

    同样的，他们更知道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党同伐异！什么是党？拥有共同利益的人自然就是一党。所以他们此时已经知道王锡爵下面大致要说什么。

    果然只听王锡爵说道：“这白花花的银子人人爱，这很正常！很多官员借助商人或是家族势力经商也是常有的事。这些老夫都能理解。但是有些人为了银子就把自己的本分都忘了，这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众人听到这里都交换下眼神，同时想着自家的亲属是不是有和武国公走得太近的？要是有的话，回去马上就安排断掉。

    随后王锡爵说道：“老夫要求你们告诉所有人一件事，挣银子可以，但是立场要坚定！不能因为钱就忘了圣人的教诲！对待这样的人我们要先警告，再听其言，观其行！这样的人若是不肯悔改的话，老夫会让科道言官立刻弹劾于他，直接将他们排除朝廷之外，可能明白吗？”

    众人闻言立刻纷纷附和，表示明白了。同时开始在心里构筑的名单。要是真有这样的人就把他清理出官场去，这样就能空出位置来，说不定还能安插几个自己人。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王锡爵又冷笑着说道：“老夫还没说完呢，你们先不要想那么多！”

    众人听到这话十分惊讶！这都已经开始清理官场了你还没说完，那下一步要干掉的是谁呀？

    只听王锡爵缓缓说道：“自从武国公从事商贾事之后，不少商贾跟着他大发横财！而这些商贾有了钱就不安分起来，举着白花花的银子四处钻营，甚至帮着武国公摇旗呐喊！这种人可不在少数！”

    众人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中就出现了一个词，那就是“财可通神“。从古到今，商人无不是借住雄厚的财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还出现过吕不韦这样”奇货可居“的人物！所以历朝历代对商人都是极尽打压之能！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商人的力量真的很大！尤其是等到了明朝末年的时候，各地随着工商业的发展，尤其是在刘昊嘉的带动下，各地出现了不少大商户，甚至是商业财团！团结起来的商人力量就变得更加雄厚了！

 1503杀气腾腾

    这时只听王锡爵杀气腾腾的说道：“对待这些商贾绝对不可以客气！他们自以为有钱财就可以收买到一切，老夫可以在这里说一句，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们回去列个名单出来，对待这种投靠武国公的商贾，要杀一批，警告一批，拉拢一批！只要断了武国公的财路，老夫看他想做事没有钱却怎么办！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可以懈怠！”

    众人听到个这杀气腾腾的话，不仅没害怕，反而心中有些窃喜！因为自古以来地位很低，处置他们几乎成都不花费什么成本，但是利润却很高！

    杀了商贾之后抄家，连银子带铺子就什么都有了！而且这些商贾有钱之后极尽享受之能，纳入府中的姬妾或是明艳动人，或是娇媚可人！也许抄家之后自己还能多出几房妾室来！

    更让他们开心的是，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对付商贾都不用自己动手，下面的人自然会安排妥当！或栽赃，或翻旧账，或者干脆明抢，总之肯定能办的妥妥帖帖的！反正这些商人平时里平时也未必做好事，毛病一抓一大把。

    就在他们想入非非的时候，王锡爵大声说道：“老夫知道你们都在想些什么！但是这次不要再用以前的手段！这次要想处置他们必须有真凭实据才行，而且抄没的财产大部分要纳入国库！各位，日子还长久着，不要因小失大！”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点头称是，也都明白过来，这时候还不是发财的时候。不过只要扳倒了武国公，那才是真正发财的时候！刘家跌倒了，全京师的官员都能吃饱！所以放过眼下的几只小鱼小虾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这时陈以勤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可以利用这些商贾罢市来给武国公施压，不过得把握好时机才行！就告诉他们武国公即将对所有商户收取重税，如果不能让他收回成命的话，以后他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陈以勤的话博得了众人的喝彩！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哪家手中不捏着几个商贾？平时能给府中采买提供方便，顺便收取点贿赂。到了这个时候再把他们推到前线去冲锋，挺好的！

    众人就着这个问题又讨论片刻之后又被王锡爵打断。毕竟现在是商量总方向的时候，具体细节还要回头再商讨。

    这时王锡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说道：“还有就是宫里面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要继续在太后和郑贵妃身上想办法，争取通过他们来离间陛下和武国公的关系。”

    一名官员皱着眉头说道：“首辅，利用李太后下官倒是能理解，可是当今太子可是武国公一手帮忙扶上去的，郑贵妃恐怕也会将其视为奥援！所以想通过她来离间陛下和武国公，恐怕会是适得其反吧？”

    王锡爵放下茶杯说道：“正常情况下是这样。但是你不要忘了一点，我们要努力把武国公塑造成独揽军政大权于一身的强势人物。这样的人物才会威胁到皇权的存续！郑贵妃若是想让太子坐稳皇位，有个武国公这样的人在眼前，只怕他也是很难放下心的吧？”

    众人细细想来觉得很有道理！甚至他们将自己带入其中之后，都觉得朝廷里有这样的人恐怕不妙，还是趁早剪除了的好！

    这时王锡爵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给太子讲学的时候多讲讲前宋的事情。要讲得深入浅出才好！”

    众人闻言都会意的笑起来！前宋能有什么事情值得讲，不过是“黄袍加身”这件事情而已！虽然说现在大明还有皇帝，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其寿不永！所以万历帝活着的时候还好，还压得住武国公！真要有一天万历帝驾鹤归西，到时候谁能压制得住他？恐怕到时候郑贵妃和太子每一天都会过得心惊肉跳吧？

    讲完了这件事，王锡爵又提出了其他几个方面的事情。这让众人不得不佩服他思虑的周全以及行事的老辣！可以说他提出的这些事情几乎已经将能利用到的手段都利用到了极致！

    这也是他们和勋贵不同的地方。勋贵那里要商议事情简单的多，那就是在紧跟皇帝的前提下，谁能帮他们捞到钱他们就帮谁！而文官这里就不同了，他们要打击的是刘昊嘉的整个计划，所以要应对的地方就更多，制定起计划来也要麻烦得多！这就导致勋贵们已经在狂欢庆祝了，他们还在一条一条的推敲自己的计划。而且这种计划根本就不是三五天能完整推敲出来的。

    就在勋贵们狂欢，文官们苦思冥想的时候，刘昊嘉准备改革的消息已经从宫里传到了宫外。不过因为他的计划太庞大，传消息的人也不可能完全记住。但一些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他们总是记得住的。

    所以市面上马上就流传起朝廷即将要收取工商矿税，胥吏可以做官等消息！而且由于每个人记录的侧重点不多，所以很快就勾勒出一个大致的改革框架来，基本上把刘昊嘉提到的事情说得齐全了。

    这消息一出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只不过是消息现在还不齐全，所以没人闹起来。大家都在努力的打听着详细的消息，好看看整个新计划里面有多少是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在随后的几天里，各处都有消息陆续流传出来，甚至连刘昊嘉奏本的副本都出现在市面儿上！更离奇的是，他那张画着推进计划表的巨大布幅居然也在市面上有出售，一时间是供不应求！居然拍出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的价格，可谓是盖世奇闻！

    其实这背后就是刘昊嘉在推波助澜。因为他想把改革推行下去，就要尽可能的向天下人讲解改革的目的，手段以及方式方法。藏着掖着不仅没有用，反而会引发恐惧导致抵制出现。当然，其中也有他一点的恶趣味，根本就是顺手弄点儿零花钱！要不然没他的首肯，怎么可能会出现复制品！

 1504痛并快乐

    他的奏本副本和计划表一出现在市面上就被哄抢一空，然后被快马送往全国各地。各地这个有无数人在关注着这件事情。就是王锡爵知道这件事情后也只能是无奈的任其自然发展。

    他们商议应对刘昊嘉的时候，其中就有一条混淆视听的计划。那就是有目的性的删减计划的一部分，增加一部分，人为的在大明的士绅和百姓当中造成恐慌！可是他们这几天正闭门商议对策，完全没顾及到市面上的信息，所以等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现在刘昊嘉已经将他所有的计划彻底公开了，每一个拿到奏本和计划表的人都会详细的相互对照，仔细研究。可是你研究的结果却让他们痛并快乐着！

    因为在刘昊嘉的整个计划当中，始终贯穿了一个原则。那就是让人在失去某些利益的同时，也会得到一些利益。

    比如说在官场上反对声最大的权力细化上就能体现出来这一点。权力细化看似限制死了各个官员们上下其手的可能，让他们有了损失。但同时细分之后也要增加不少官位出来。

    这就给了那些一直没机会选官的士子们一个成为官员的机会！那么这部分士子肯定是会支持这个变化的。这就变相削弱了文官集团的力量。更不要提还有大幅增加官员俸禄之类的条件。这就拉拢了一批清水衙门的官员。

    再说胥吏可以做官这个计划，这等于打碎了那些吏员头上的天花板，让他们有了升迁的机会。说句实话，很多吏员早就看自己的上官不顺眼了！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什么都不会，却堂而皇之的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这让谁心里都不舒服！这样的人都能做官，凭什么我做不得！

    如今刘昊嘉一旦给他们开了这个口子，广大的吏员们必定是欢呼雀跃，大力支持！要知道吏员的数量可是官员的十几倍！

    这时候他们的上级官员就坐蜡了！你支持吧，那么这些吏员当官之后就会分薄自己的权利，甚至把自己挤出官场去！那你要不支持吧，手下的吏员说不得就会偷偷摸摸的给你使绊子，你的考评就彻底完蛋了！

    尤其是在锦衣卫要严格执行考成法的时候，若是某些吏员铤而走险，干脆举报你一下的话，那就等于把自己的脑袋送进了刀口下！要知道，无论官员做什么坏事、错事和隐秘事，绝对瞒不过下属的吏员！因为没他们事情就做不成！

    所以刘昊嘉就是用大量的底层支持者来削弱上层的反对力量。但是现在这一切也只是在他的计划当中，至于真正能够执行下去的时候是什么情况还，得看具体的反馈再做调整。

    不过他实际上已经知道反对的人中，官员和士绅必定是大多数！因为在他整个计划当中受损最大的就是两类人：官员和士绅！因为他们掌握了大明最多的资源，这些资源当中包括土地，人口，工坊，矿山等物质资源，更掌握了知识，舆论等精神上的资源。

    事实上就像他猜测的那样，各地的官员和士绅们拿到奏本和计划表后仔细研究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确实能得到一些好处，但失去的更多！

    不说别的，单说在工商矿税上他们就损失惨重！以前这些官员和士绅借着自己的身份，在做生意和挖矿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缴纳任何赋税，挣多少钱都是自己的！如今白白的要分给一大块儿给朝廷，那怎么能行！

    更可怕的是在刘昊嘉的计划当中，还有两件他们绝对不会容忍的事，那就是官绅一体纳粮当差和摊丁入亩。

    官绅一体纳粮当差，其中纳粮的意思是官绅也必须缴纳赋税，说白了就是废除官绅的免税特权。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在封建社会中，人们脑袋削个尖要考取功名，是因为考取了功名就成了官绅，官绅可以享受免徭役赋税制度。就是说，在封建社会这些真正有钱的官绅不负担国家财政，全由穷苦百姓承担，从而使税收有限，国库空虚。这正是康熙执政四十多年国家财政出现危机的主要原因。因此，出台此政策改善税收结构，让官绅承担更多的税收责任。

    “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实际上断了官绅的财路，因为在那时不但官绅不用当差纳粮，包括他们的老婆孩子、家奴侍女也不用，甚至挂靠在他家的土地也不用缴税。

    就是说即使不是官绅，只要把土地甚至自己挂靠在官绅名下，也不用当差纳粮了。当然，这不是白挂的，需要向官绅缴纳一笔费用，虽然费用远低于朝廷税收，但却肥了官绅，只挂个名就让官绅赚得盆满钵满，而且是官绅与平民“互利双赢”，从而富官绅穷皇帝！

    而这样的局面在愈演愈烈，以至于让大明朝廷一贫如洗，没钱治河、没钱赈灾、没钱打仗。

    至于当差其实就是徭役。本来朝廷规定所有人都要服徭役的，但是在实际中九出现了问题。举个简单例子。一个人当官了，但是他的家乡官府查到他该服徭役了，他总不能丢下自己的官位去回家乡干活。

    所以在明初的时候，朱元璋就给官员免除了部分徭役的特权。但是聪明的大明官员和士绅们很快就利用各种手段将这个口子扩大化。最后就变成了读书人以上都要免除徭役！所以刘昊嘉的意思就是你免除徭役可以，就只能按照朱元璋定下的规矩来！其他人想免除徭役就得交免役钱！

    其实交免役钱实际上对士绅的损失不大，无所谓就是交几两银子的事儿。但是这是银子的问题吗？不是！是面子和权利的问题！

    士绅凭什么和普通百姓拉开等级，就是因为他们有身份，能够想方设法让自己免税免役。如今他们也要承担徭役了，那不和泥腿子一样了吗？而且花银子交免役钱虽然钱不多，但蚊子大小也是一块肉啊！聚少成多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所以坚决不能同意！

 1505规矩

    至于摊丁入亩的政策可就要了这些士绅的卿卿性命了！这让他们交的银子可不是少数！因为在明代还有一个税，就叫人头税。人头税其实顾名思义就是按照男丁的数目交税！

    假如一个无地的农户四口之家，夫妻二人加子女二人。那么两个男丁每年就要交二两银子丁税。现在摊丁入亩出现了。因为他们没有地，所以二两银子的丁税就省掉了。

    但是这对士绅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因为摊丁入亩就是要将所有的丁税摊到田地当中去！田多的多交，田少的少交，无田的不交！那在丁税不变的情况下，士绅们要交的税可不是个小数！

    比如说某个士绅在当地是大户，整个一个村子的一百个男丁都给他家做佃户。那么往年的时候，他只要交自己本人的一两银子丁税就可以了。结果实施摊丁入亩，现在他就要交自己和一百个男丁的税银一百零一两！而这是士绅阶层绝不可能接受的！

    因为现在大明土地兼并极为严重！富者良田千亩，贫者无立锥之地！这就等于让极少数士绅承担了大多数失地百姓的人头税，这让他们怎么可能答应下来！

    但是士绅们又被另一块蛋糕吸引住了，那就是朝廷即将出面筹建一批官督民办的工坊和矿山。士绅们可以投银子到里面取利，至于经营则完全交给民间的大掌柜，官府不插手，只负责查账！这就杜绝了官员中饱私囊的可能，很有吸引力！

    其实不少士绅早就看着其他人大办工坊，四处挖矿眼红了！只不过是自家的背景没有人家那么大，弄不到矿山；自家又不会经营，不敢投银子到工坊里面去。不过如果只是掏银子取利，还负责监督的话，这些人可做得到！

    只要大掌柜能让大家赚到钱，谁会对他指手画脚的？而且这些工坊矿山每年赚的钱肯定要比摊丁入亩的那点儿人头税要多得多，只不过是风险大了一点，不如土地旱涝保收。所以不少士绅也陷入到了两难之中！

    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半个月，又到了再次召开大朝会的时间到了。这次大朝会几乎引起了全国各地的瞩目！因为谁都知道这次朝会将决定武国公的计划是否会开始推行？

    说句实话，全国各地的官员实际上是反对整个改革计划的！反对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即使真的大明需要变革的话，也应该由内阁的文官来主导，而不应该由一个勋贵来主导，这与规矩不合！

    其实说穿了所谓的规矩，不过就是看谁掌握权利罢了！掌握了权利自然就有上下其手的余地。而且武国公的计划看起来极有可行性，若是由文官主导的话，再去掉对文官不利的地方，剩下的可就是都是好处了！

    不过各地的官员和士绅同样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未必能拦得住武国公推行他的计划。原因其一，虽然说勋贵治政和长久以来的规矩不合，但是武国公完全可以通过万历帝的口将计划推出来。

    如今他站出来直接出面，不过是省略了这一步而已。若是有人以此为借口的话，大不了让万历帝重新再说一遍就是了。所以没人会做这个无用功。

    原因其二就是大家都认为内阁已经完全无法压制住武国公了！根本的原因就是在于立太子风波当中，文官集团彻底被武国公压制了，甚至完全可以说是被吓破了胆，话语权已经转移到武国公手中！

    不过好在现在大明的那些勋贵依旧是烂泥扶不上墙，要不然只怕现在朝局就会出现明初的模样！那就是皇室和勋贵说了算，文官只是打下手的管家而已。

    这天天色未亮的时候，百官们已经聚集在皇宫前面的广场上。他们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无比重大，所以都在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人说道：“首辅和几位阁老到了！”

    众人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一连串的轿子出现在广场边缘。但是细心人却发现，今天几位阁老来得比平时要早一些，同时武国公还没赶到。当下窃窃私语声又再次响起。不过议论最多的却是勋贵武官，那些文官们反而没什么反应。

    就在几位阁老刚在皇宫门前的空地上站定，一队骑兵边打着灯笼出现在广场边缘。排头的两个灯笼上面一个写着明晃晃的武国公三个字，另一个写着一个硕大的刘字！看来是武国公刘昊嘉到了！

    等到马队跑到广场边缘，周围的人散开，露出中间的武国公刘昊嘉。看到是他到了，离他近的官员纷纷施礼。刘昊嘉下马之后草草还礼，同时大步向皇宫门前走去。

    若是在以往的时候，勋贵们早就围上来说天道地，好显得和他比较亲近。可是今天除了十几个勋贵武官上前来打招呼以外，其他的只是远远的拱手施礼，明显是和他拉开了一定距离。

    这些事情看在文官眼中便有了无数的说法，其中一个人低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看着没有！勋贵那里也在同武国公拉开距离，看来他们也不是很看好他的计划。”

    他的同伴瞟了一眼勋贵那里，然后轻蔑的说道：“这帮勋贵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嘛！有好处就往上扑，需要出力的时候就往远了跑！”

    同样勋贵那里也在议论着刘昊嘉，不过他们的说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有人说道：“今日武国公果然是不同以往，就连那些阁老都给他让出时辰来，让他最后一个到！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旁边的勋贵低声说道：“羡慕咱们也做不到！国公爷可是靠着实实在在的功劳才走到这一步的。比不得啊！不过看起来倒是真带劲儿！能把这些酸丁压制住了便是天大的好事！”

    不管双方怎样议论，刘昊嘉还是堂而皇之的站在几位阁老的前面。这情景更是让百官们议论纷纷。

 1506来问吧

    要知道在官场上是最讲究规矩的，来得越晚的人，站队站在前面的人才是真正位高权重的！而如今武国公将两项全占了，却没有人表示出反对，看来所有人都已经默认此时权势最大的就是他武国公本人了。

    随着皇宫大门开启，百官们依次进入。刚站好位置就听当时的宦官高声大喊：“陛下驾到，百官跪迎！”

    众人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之后只听万历帝说道：“诸位爱卿平身吧！”

    众人起身之后，当值宦官再次高声大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这时不等下面百官说话，万历帝已经抢先说道：“距离上次大朝会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武国公提出的革新计划诸位也研究了一段时间了，所以今天朕觉得就不要商议别的事情了，就专门商议这一件事情！那就是武国公的计划到底可不可行？如果可行的话，朕打算尽快推广！”

    说完了万历帝向张嘉点点头，张嘉马上再向身后的宦官一挥手，两个小宦官立刻捧着那幅巨大的白布走到大殿中间，在地上铺好。这幅巨大的推进时间表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刘昊嘉这时直接出班走到计划表下面，同时一个锦衣卫出来，捧着一摞文书跟在他身后。等他站定后向四周拱手说道：“诸位同僚，既然陛下已经开口了，那么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赶紧问吧！”

    在场的不少勋贵武官快速的交换一下眼色，之后齐齐的把头低下去，完全当做没听到这句话一样。反正他们早就商量好了，那就是只要万历帝不改主意，勋贵们就不出头！

    就在这时，文官队伍里就是一阵骚动，连续有七八个人几乎同时出班。万历帝看到这一幕两眼直放光！看来文官对于这个计划的意见非常大呀！所以他立刻给了刘昊嘉一个鼓励的眼神，让他狠狠的驳斥那些文官！只是双方距离离得有点儿远，刘昊嘉好像没看到！

    几个最先出班的都是品级比较低的文官。这也符合文官一贯的套路，总是先拿品级比较低的人探路，再用高级别的文官一锤定音！

    若是按照往常情况，同时有人出班的话，这几个人总要相互谦让一下。可是这次这几个人却完全没有相互谦让的迹象，反而一起七嘴八舌的问出他们的问题来。

    “武国公，整顿京营和改革有什么关系？须知京营乃是戍卫京师的人马，而京师乃是大明的首善之地！如果京营正在整顿混乱的时候出事怎么办？”

    “敢问武国公，那个治安整肃是怎么回事？若是按照武国公的想法去做，岂不是大有扰民之嫌？”

    “武国公，请问你那个所谓的火车轨道是怎么回事？难道京师周边的道路还不够吗？还要专门修另外一条路？而且火车是什么？”

    “……………………”

    这七八个人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让人根本就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刘昊嘉见状摆手示意几个人安静下来，然后随意点了一个人说道：“毛毛草草的像什么大臣的样子！朝廷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行了，本国公不追究你们这事儿，自有御史来管。好，就是你了，你先说！”

    被点到的官员立刻上前一步说道：“武国公。按你所说的治安整肃，就要在北直隶大肆抓捕案犯。可是依照下官看来，这些人不过是偶有小错罢了，不应该将他们指认成罪犯，打入另册，应该给予他们悔改的机会！而且锦衣卫大规模的抓人对的民间侵害极大！从以往情况来看，锦衣卫当中多有不法之徒。他们借着办差的机会横行霸道，欺凌百姓！说不定这次武国公派下去抓的人的人，做的错事比被抓的人还要多！所以恳请武国公收回成命，不要行此扰民之举！”

    刘昊嘉背着双手说道：“看来你要么是没看本国公的奏本，要么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本国公明确在奏本上写得清楚，哪些人该抓，哪些人不该抓！抓了之后应该如何处置。上面都有明确的规定。只要按照这个规定抓人就不会错。至于你说以前锦衣卫如何横行不法，那么举出实例来，别在这里空口白牙的说胡话。按大明的规矩诬告反坐，小心本国公送你到锦衣卫的大牢里面去享受一下！至于说个别的锦衣卫犯罪是有可能的。不过在朝廷里面有你们这种御史言官在，不就是用来监督不法之人的吗？否则要你们何用？一上来就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却只是满口胡言！所以做好你们自己的本分，好好研究一下本国公的奏本，下一个！”

    这个文官被训斥一番惭愧而去，另一个却挺身而出，对着刘昊嘉侃侃而谈。说道：“下官就想知道这火车轨道是怎么回事？轨道下官倒是明白，可是火车却是从没听说过！难不成是某种新式武器？”

    刘昊嘉说道：“火车是个新东西，诸位同僚没见过倒不稀奇。那本国公就跟诸位同僚们解释一下！”

    随后刘昊嘉聪身后锦衣卫怀中的文书中翻出一张图来展示给所有人看。只见图画上面画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头上似乎是喷烟吐火一般！下面的几个轮子卡在两条轨道之上，倒是让大家大致明白了火车轨道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刘昊嘉说道：“这是本国公安排人研究出来的一种新式的运输工具，装人装货都可以！平时使用的不过是石炭和水，可以昼夜不停的在轨道上奔驰！这种火车一次能运送十几万斤的物资或者是大量的人员。对国朝大有用处！”

    随后刘昊嘉大致解释了一下火车的工作原理，听得在场的人云山雾罩的！但是这已经让所有人都大感惊奇了！

    现在大明普遍用的都是轻便的双轮马车，运载的东西数量有限。若真像武国公所说的，有这样一个新式运输工具，一次能运载十几万斤的东西，昼夜不停的奔驰，那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好东西！所以大家就着这幅图画发了很大一阵议论。

 1507火车

    刘昊嘉刚介绍完火车，刚才提问的那个御史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破绽一样，兴高采烈的大声说道：“武国公，下官已经明白这火车轨道是怎么回事！而且按照肝功能的奏本上所说，是要修一条从山海关到京师再到天津的线路，这岂不是涉及到动大规模动土的事宜？这万一伤到我朝的龙脉可是如何是好？所以下官劝国公还是不要修建什么火车轨道的好！”

    他这个说法在大殿当中引起了一阵更大的议论！就连万历帝都有些吃惊的样子！因为之前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刘昊嘉也没提过！而龙脉这个东西虚无缥缈，没人见过。但是几千年来大家都这么说，所以在场的人也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所以不少正在到处找计划漏洞的人眼睛都亮了！

    这时刘昊嘉向那个御史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一步。那个御史脸上原本得意的表情瞬间就没有了！他大概是怕刘昊嘉一脚踢过去吧，所以只是上前了半步，然后才说道：“不知武国公有何指教？”

    众人都盯着他们两个人，看下一步会怎么样？也许这些文官巴不得刘昊嘉一脚踹过去！可是刘昊嘉哪里有那么蠢，他当即朗声说道：“你既然提到龙脉了，还说修铁路有可能会伤到龙脉。那么本国公问你，你会看龙脉吗？”

    这个御史下意识的就想张嘴说“我能！”但是嘴张开了，他又把到了喉咙眼的这两个字咽了回去。因为他也清楚，这个时候可不像平日里怎么胡说八道都没关系，这个时候胡说八道可是会死人的！尤其是当着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面编瞎话，那需要更多的勇气！所以他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摇头说道：“下官不会！”

    他这“不会！”两个字一出，在文官人群当中就响起了一阵叹息声！看来有不少文官都希望他说出一个“能！”字，然后好借题发挥。至于这个御史言官死不死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还算聪明，没有像往常那样信口开河！不过既然你连龙脉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也不会看，你怎么知道修铁路就会伤到龙脉的？这不依旧是满口胡言嘛！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当上御史的？难道就靠着胡说八道来骗朝廷的俸禄！退下去！”

    这个御史退下去了，可是更多的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停的上前问话！其中一个官员说道：“刚才听武国公说修建这种铁路需要的钢铁就不只百万斤，这需要的银子可就是海量了！下官估计着不算修建的费用，光是集齐这些钢铁差不多就要将国库抽空了！我等总不能将国库的银子全部投入到这虚无缥缈的火车和铁路上面去！所以还行武国公三思而后行！”

    众人听到他这么说都点头附和，心里都在称赞这个官员会找切入点！就连文官的士气都有些高涨了！

    可是只听刘昊嘉说道：“确实存在这个问题，不过本国公有办法解决。本国公已经在永平府麦迪开矿了！哪里盛产铁矿，矿石挖出来后就地冶炼用于铁路修建。而且修建铁路的事情朝廷没有先例，所以本国公也不打算让朝廷花钱。本国公准备找一批商人共同集资修建铁路。至于投进来的银子将会在铁路运营当中逐步收回！简单的说，就是铁路修好后谁想用就得出银子，就是朝廷也不例外！”

    听到这话文官们又是一阵哗然。就连和刘昊嘉走得很近的勋贵们也是一阵糊涂！这个火车就连他们也没听说过，如今怎么就突然蹦出来？而且看武国公说起来天花乱坠的样子，好像很好用的样子！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投一股！毕竟跟着武国公有肉吃是公认的！

    而其中一个比较愣的勋贵居然站出来说道：“国公爷，这火车轨道真能挣钱吗？要是能挣钱的话，能不能让兄弟投一股？”

    刘昊嘉直接挥手说道：“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日后自然有招商收银子的时候！先准备好银子吧！”

    这时候这个勋贵终于觉得好像不是谈银子的时候，自己拍了拍脑袋回班了。引来了周边人的一顿笑骂！

    不过这些勋贵们也很奇怪。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火车的事情怎么突然间就蹦出来了？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刘昊嘉把此类工业进步的事情一直捂的严严的。

    因为他知道在大明这个相对保守的社会当中，任何巨大的变化都会引发激烈的反弹！既得利益者一定会跳出来反对，根本纠缠不清。所以要么用强力硬压着事情推行下去，要么就是更制造出更多的突然变化让他们目不暇接，找不到攻击点，分散他们的攻击力！这样才能把真正的变革计划推行下去！

    现在他采用的就是双管齐下的办法！一方面利用自己滔天的权势和万历帝的信任开始强行推广他的计划；同时抛出无数准备好的好东西，让反对者们根本想不起来攻击哪个，这样才能把整个变革的计划推行下去。

    其实刘昊嘉早就在布局工业的推进计划。在他刚来到这个时代，购买第一批孩子的时候，他就开始就有目的的在寻找能够接受新学科，有科研精神的人才，并储备起来。

    以前这些人都是在自家的庄子里面默默的研究复制各种学科，刘昊嘉则给予他们一定的指导。可是当刘光亭拿下台湾之后就不一样了！那时候台湾已经是刘昊嘉的后花园，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而且还有海军的遮蔽和掩护，一般人上不去岛。所以他可以在那里做肆无忌惮的做实验。复制各种近代的科技产品。现在不说别的，单说铁路和火车吧。台湾已经完成了一条铁路的试运行，火车头使用的蒸汽机已经进化到了第4代，完全可以用来进行商业活动了。所以这时候他才敢抛出铁路这个大事件。

 1508破烂的京营

    这其中他立主的舰队远航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因为蒸汽机使用的密封橡胶就是从南美带回来的三叶橡胶树产出的。现在谁都不知道刘昊嘉是海南岛最大的地主，那里成片的橡胶林都是他的产业！

    随后不少官员出班围绕着或者的问题再三盘问，都被刘昊嘉一一解释清楚。而文官们第二个集中询问的问题就在于京营上面。

    现在的京营实际上已经是名存实亡，因为经营的精锐早就被新军挑走了，剩下的士兵虽然名义上说有10万人，但实际上真正的人数也在7万人上下。而且这7万人里面还有大量的老弱充斥期间！里面真的能够顶盔贯甲去打仗的大约也就是3万人上下。

    但是即便如此，这也是文官在北直隶掌握的唯一一支军队了！一旦文官失去这支最后的武装力量，他们在北直隶一带就完全没有可用之兵了！一旦出现问题想要调兵的话，就只能在九边想办法了！至于其他由募兵组建的军队多数在大明南部，根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文官里面但凡脑子清醒一点儿的，都想极力的阻拦刘昊嘉整顿京营！

    可是刘昊嘉是如何应对的呢？他直接在身后的锦衣卫怀里又掏出一份文书开始大声念诵起来。“…………实则七万余人，其中不含各将领的家丁！不过想来那些家丁的数量肯定凑不满三万！而且……”

    刘昊嘉念诵的正是锦衣卫调查出来的京营数据。这数据一出，文官们一个个都怒视那些京营的军官，觉得他们辜负了自己一方的信任。而京营的军官则毫不在意的将头一低当做看不见。

    而且恐怕他们还在心里问候那些文官的亲属！你们开多少军饷自己不知道啊！能养多少人你们心里不清楚呀！不吃点儿空饷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这时刘昊嘉又冷笑一声接着拿文书念诵。“……符合战兵标准的合计三万余人！其中……”

    随着他的念诵将一连串的数字报出来，将十二团营的底细彻底揭开了！知道底细的自然是连连摇头，羞愧的无地自容；不知道底细的，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如此庞大的京营居然是如此虚弱，3万人能把京师的城墙站满不？

    不过真正的打击还没完！刘昊嘉翻动手中的文书继续念诵。这回再念出来的可就是营地之中能用的兵器甲胄，火器等战备物资的数量。最后等他念完了说道：“以上物资不及朝廷规定的一半儿！而且这一半当中还至少有三成以上属于老旧破损。急需替换的！换句话说，以上各项物资真正能用的四成都不到！”

    随后刘昊嘉合上文书说道：“剩下的本国公都不想再念了！因为下面的事情就涉及到具体的个人了。不过想来你们也应该知道有多少京营士兵在个人的府邸当中充当仆役？有多少士兵为了养家糊口在街市上奔波？所以本国公念出名字来就不好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不少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因为现在的京营已经根本就不算一支军队了，更像是一个劳工营！但凡有权利用人的都会在京营里拉一些人过去干活儿。不过这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有本事的就把人常年留在府里做工。没本事的就在需要的时候拉一批人去干活儿！

    看到不少人都低头了，刘昊嘉再次冷笑一声说道：“京营已经成为这个样子了，哪里还有当年横扫草原时气吞如虎的架势？而且已经这样了还不整顿，难道要等着京营彻底烂掉为止吗？所以京营必须进行大规模的整治，汰弱留强，重新招募青壮加以训练，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

    这时一个官员梗着脖子说道：“武国公，现在你手中控制锦衣卫和新军。如今还要将京营纳入你的掌控之中，你就不怕世人妄加评论吗？”

    听到这话，一些人惊讶的抬头看向这个官员。觉得此人大概是胆子大到没边儿了，要不就是想要求名快疯了！另一些人都是赶紧把头低下去，生怕刘昊嘉看到他们！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子没说出来的是什么，那就是“你就不怕天下人说你要造反吗？”

    刘昊嘉把手中的文书往左手心一敲，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本国公早晚有一天会造反吗？”

    百官们立刻又是一阵骚动！他们可没想到刘昊嘉会直接将答案揭开！因为这种事情是说不清的，尤其是某个人还具有这个能力的时候！

    只听刘昊嘉说道：“其实本国公想要造反一点儿都不麻烦！6万新军就在丰台，本国公一声令下，让他们进逼京师！你们觉得依靠京营能抵挡多久？三天？一天？半天？还是一个时辰？”

    这下子不光百官们没有话说，就连问话的这个官员也是只能把头低下去！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依照新军的战斗力，再加上京营的实际情况，再乐观的人也没人敢说能顶住新军三天的围攻！甚至个别的人极为悲观的想着，大约一个时辰就足够破城了！因为这段时间足够京营的士兵们四处逃亡了，而并不是新军进攻的时间！

    刘昊嘉再用文书敲了一下手心说道：“有鉴于这种情况，所以本国公才决定重新整编京营。就是指望着有一天本国公造反的时候，他们能把本国公挡在城外，好等待援军的到来！”

    听到这话，勋贵那里居然传出一阵哄笑声，而文官们则是无奈的低头！万历帝平静片刻后也笑出声来，比谁笑得都欢！

    这时刘昊嘉再次说道：“京营整编完毕之后，他们的装备训练将会向新军看齐，而且将会交给陛下直辖。军中将领由陛下直接指派！”

    刘昊嘉说完这话，勋贵那里的笑声戛然而止，而文官们则是惊讶的抬起头来！万历帝则是突然止住了笑容之后，又咧着嘴无声的大笑起来！

 1509真正目标

    原来刘昊嘉整顿京营的真正目标是在这里呀！说到这时候终于图穷匕见了，就是剥夺文官最后的兵权！文官从此以后没有了兵权，大概真的就会沦为皇家和勋贵的管家了！

    但是要文官们再出言反对也说不出口啊！原来京营在你们的控制之中，结果被你们搞成这个样子了，凭什么把从新整顿完的京营再交给你们？难道是让你们再祸害一遍吗？而且天子掌军天经地义，这时候要敢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的话，万历帝就敢直接用庭仗把他打死！

    看到百官们都不做声了，刘昊嘉说道：“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

    略过这个问题之后官员们感觉活泛了一点儿，又陆续有人出来询问各种问题。刘昊嘉一一作答。但是他的警惕心却越来越高！因为他感觉文官们根本未尽全力！

    从他们的提问上来看，想得到答案的可能性超过了六七层，剩下的才是阻挠整个计划的想法。这让他想起了两个词：离间和捧杀！

    不过他并不在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纸老虎！只要万历帝不背叛他们二人之间的约定，他就无所顾忌！甚至此时他都已经开始憧憬进行近代化变革之后的大明会有多么的强大！

    就这样，文官们一个一个的出来责难或者说是寻求解答，甚至有几个勋贵实在心里痒痒的，也出来问几个问题。这些人便如潮水一般涌上来一波又一波，刘昊嘉就如同中流砥柱一样站在大殿中央丝毫未动！看得万历帝极为钦佩的同时也有一丝嫉妒！

    时间一直到了下午时分才逐渐没有人出班。这时无论是万历帝还是百官都已经疲惫不堪了！至于刘昊嘉已经是面色委顿，声音嘶哑！一直不停的说话也是一个力气活儿！

    看到再没人出班，万历帝终于打起精神来说道：“诸位爱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抓紧时间吧！”

    所有官员闻言都低下头去，没人搭话。看到这种情形万历帝很高兴，觉得刘昊嘉舌战群儒有了效果。所以他干脆的说道：“若是没有再问了，朕就要宣布执行这个计划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万历帝已经做好准备责骂那些反对的官员了。可是诡异的是，居然一个出班反对的文官都没有，这让他感到万分的奇怪！按照文官正常的尿性来说，不应该是他和刘昊嘉说什么，他们都要反对的吗？怎么今天连个屁都没有？

    所以他干脆再次大声说道：“朕以为武国公的计划很好，能够让我大明走向强盛！那么诸位爱卿可以发现不妥当的地方啊？”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这时万历帝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他干脆换了个问法说道：“朕问你们是不是有反对的，你们都不做声！那么现在朕问你们，谁赞成这个计划？”

    徐希皋和几个勋贵一对眼神儿，再向身后的人示意一下，于是一大群勋贵立刻出班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臣等赞成！”

    万历帝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因为他知道这些勋贵肯定会支持的。他们这些年跟着刘昊嘉做生意，早就赚得盆满钵满的！刘昊嘉要做什么，他们一定会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上！所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文官那里！

    可是那些文官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示反对或者表示赞成，反而一个个低着头看着地面，好像那里有鲜花在盛开一般。

    这让万历帝有些生气了！他扶着御案起身说道：“诸位爱卿，朕问你们是不是不同意，你们不做声！问你们是不是同意你们还是不做声！那你们到底是什么意见啊？”

    时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万历帝见状更是生气，他大声说道：“平时不需要你们说话的时候，一个个引经据典的说起来没完！现在需要你们说话了，又都变成了锯嘴的葫芦！怎么，朝政在你们眼中就如同儿戏一般吗？现在朕再问一遍，你们这些没说话的人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文官们已经是避无可避！再拖下去就是藐视皇权了！所以王锡爵缓缓出班跪倒说道：“百姓，武国公提出的革新计划十分的骇人听闻！因为此份计划涉及到了大明的方方面面，几乎是将整个天下间的人都牵扯了进来！所以若是稍有差池的话，只怕大明有倾覆之祸！而且这份计划里面有太多离经叛道之事，更有许多闻所未闻之事，贸然运作的话，天下动荡已经是可以预见的！所以陛下问臣的想法，那就是反对！”

    王锡爵说完话，所有文官都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臣附议！”

    万历帝看到文官们都表示反对，反而静下心来不再生气了！因为预料到的情况没出现才会让人心浮气躁，而预料中的情况出现了，他反而不担心！反正都觉得文官们一定会反对的，那还担心什么？

    所以万历帝坐回到龙椅子上说道：“诸位爱卿，不是朕想着变化，而是这世道已经在变化了！大明再不变化就跟不上了！举个例子来说，那些红毛夷人造了大船，能在海上走一两年到我们大明来！可是我们大明能到他们那里去吗？做不到！或许有人说这些不过是奇技淫巧而已，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我们大明已经许久没有变化过了！朕不想让大明再死水一般的沉寂下去，朕想让大明跟着世道的变化一起变化下去！你们也别说什么世间万物的规矩就是这样，要是真按规矩的话，现在我们还应该刀耕火种呢！所以朕可以告诉你们，这次武国公的计划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明白了吧？”

    听到这话王锡爵长叹一声，再次拜倒在地之后大声说道：“臣领旨！”

    随即他身后的文官们也带着哭腔齐声说道：“臣领旨！”

 1510不同意

    看他们的样子倒不像是打算领旨，倒像是哭丧一样！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答应这次变革完全是被逼的！这样的场景反而迎来勋贵一方的嘲笑！文官可好久没这么丢脸过了，尤其是这么大的事情被压着脖子答应下来，他们心中的委屈可以想而知！而文官的委屈有多少，勋贵们的欢乐就有多少！他们觉得今天简直是扬眉吐气的一天！

    这时万历帝阴沉着脸说道：“这次革新大计关系到大明的未来！而且朕很喜欢看到未来的史书上会写着‘万历中兴’这样的字眼儿！所以啊，任何阴奉阳违的朕绝不留情！御史和锦衣卫们要严加监督，朕会亲自过问这件事情！诸位爱卿都听到了吧？”

    王锡爵等人再次齐声说道：“臣等领旨！”

    不过随后王锡爵又大声说道：“陛下，臣有句话想说。还望陛下恩准！”

    万历帝凝视着王锡爵缓缓说道：“有话只管讲来！”

    王锡爵沉声说道：“陛下，臣希望这次的革新大计还是由内阁来负责全盘的指挥！一则大明毕竟是文官执政，用内阁来实行整个计划乃是名正言顺的！二则内阁所有成员和文官体系有着完善的执政经验，可以对整个计划进行查缺补漏，所以臣请陛下恩准！”

    万历帝听到这话沉吟起来。他觉得王锡爵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毕竟文官执政快两百年了，他们对于处理政务有着十足的经验！如果他们能够认真做事的话，肯定会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是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将目光看向刘昊嘉。但是刘昊嘉怎么可能让内阁来主导整个计划？要是这样的话，内阁的这些老官僚们有一万种办法扭曲他的计划！而且失败之后还会诿过与他！

    所以他很非常干脆的说道：“陛下！臣不同意！什么叫以文治国？大明开国的时候，整个国家可是由皇室和勋贵说了算，文官只是打下手而已！再说了，治国分什么文武？自然是谁有本事谁上！本国公拿出全盘的计划来了，凭什么给他们摘桃子？所以内阁只要能够认真的执行命令就可以了！”

    万历帝此时也想明白过来，所以他很果断的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定了！整个计划由武国公负责推进，内阁辅助！朕还是那句话，希望诸位爱情能够竭尽全力完成整个计划！”

    王锡爵无奈之下也只能是点头答应下来。这时万历帝又问了几遍众人还有什么疑问没有？见众人没什么反应，就直接宣布说道：“从明天开始，由武国公负责整个计划的推进，内阁辅助！行了，退朝吧！”

    万历帝说完转身离开了。所有人跪地恭送。等他离开后，刚起身的刘昊嘉身边就围满了勋贵。他们一个个不停的问这问那，因为他们在前一段时间就已经发现在庞大的计划当中有着无数的商机！而现在万历帝明显是支持刘昊嘉计划的，那么这时候不赶紧套近乎，岂不是脑子有问题！

    就在勋贵们热情洋溢的围着刘昊嘉，要参股各种买卖的时候，突然有人低声说道：“国公爷，王锡爵他们过来了！”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王锡爵领着几位阁老走了过来。勋贵们不知道他们几个要做什么，就直接给他们让出一条路，让他们直接走到刘昊嘉面前。

    等他们走到近前，王锡爵拱手说道：“国公爷，这次变革大计的推行，老夫会全力支持。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不过想要做事总要有个办公的地方，不如这样吧，老夫明日令人在内阁加一张桌子，国公爷直接去值房办公可好？”

    本来是勋贵们以为王锡爵他们过来是要吵架的，却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是这个问题，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而刘昊嘉也觉得有点儿惊讶！他不认为文官们会这么老实的听话，但是他确实又需要一个办公地点。而内阁的值房确实是最佳的地点。因为那里的人经常在各个衙门走动的，非常熟悉流程。

    所以他略微思考就说道：“那就有劳首辅大人了！”

    王锡爵微微摇头说道：“谈不上什么劳动，只盼着国公爷不要将大明引上歧途！大明乱不得啊！”

    说完他转身转身带着其他几个阁老离开了，众人这时才发现大殿里面的文官几乎都已经走光了。一个勋贵下意识的说道：“这帮酸丁每天不都是三五成群的，要议论许久才会离开吗？今天怎么这么痛快就走光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众人也是顺耳一听，都没有觉得这个事情是件大事。只有刘昊嘉目光闪动了几次，然后就被勋贵们扯去谈生意了。

    随着官员们离开皇宫，大殿里面的消息被传得满京师都是！不过有一点大家应该都知道，传播的快的流言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其中传播最广的一条流言就是武国公已经逼迫内阁人员推行他的计划，准备借着改革的机会大肆掠夺民间财富！流传度第二的流言是武国公要解散京营了，要把所有的士兵全部打发出去要饭！这个消息让京营的士兵有些骚动！

    流传度第三的消息就隐晦的多了，连传播消息的人都不会直接说出来，但其中的意思就是，武国公现在已经开始收拢兵权，要独揽军政大权于一身，成为大明的摄政王！可偏偏皇帝已经被他骗了，还在支持他这么做！也许过不了多久，大明就要就要改姓刘了！

    这是三条流传度最高的流言。而由这三条流言衍生出来的其他奇奇怪怪的流言就更多了！而且在京师里面传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同时在有些人的推动之下，这些吏员正在向全大明蔓延而去！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文官的惯用手法。但是你抓不到人，没有证据就不能指正他们。而文官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绝对不会让锦衣卫抓到把柄！

 1511轰轰烈烈的流言

    不过锦衣卫也没闲着，他们也放出了对应的流言！什么武国公要在全国各地大规模的修筑道路，水坝，修整城池！到时候百姓们都会有工作，有钱挣！还有武国公要大幅度提高士兵的军饷，但是要严格训练，让他们像个士兵的样子！

    锦衣卫的计划就是用流言来冲抵流言，让听到流言的人弄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在弄不清真假的情况下，他们为了观察情况也许就会安定下来，不会引发恐慌。

    可是偏偏百姓们对于传播好消息的流言都是嗤之以鼻！一方面是好消息传播起来速度比较慢。因为大家都喜欢听耸人听闻的消息，这种好消息谁会在乎？

    另外一点就是朝廷什么时候会好心让百姓们挣到钱，给士兵们多发饷银？简直是笑话，鬼才信呢！

    所以锦衣卫放出的留言不能说没有作用，但是的确作用不大！但至少缓和了一下民间的恐慌情绪。

    第二天一早，在万众瞩目之下，刘昊嘉的马队直接进了皇城。然后就有消息传出来他直接进入了内阁！这就标志着武国公推动的改革正式开始了！

    就在他进入内阁了之后，又有一个流言传播开来！说在内阁的值房里面，武国公的桌椅是单独放在北侧的，其他阁老，包括首辅在内的座椅都摆在他对面。所有阁老们都如同蒙童一般的面对武国公！

    听到消息的文人们一个个捶胸顿足，喊着“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大明权奸当道，国之不国！”之类的话！一个个如丧考妣一般！

    随后就有懂行的人解释说道：“这个座位可是有讲究的！想想吧，面南背北是怎么个坐法？”

    听到这个消息的百姓们都惊讶至极！因为百姓们虽然都不识字，但是他们通过说书，看戏的等渠道也知道一件事，只有皇帝才能面南背北！所以很多人百姓都觉得，莫不是武国公已经不打算当摄政王，而打算当皇帝了？至于他们在值房当中桌椅是怎么摆放的，谁又知道呢，也没人在乎！

    但是不管怎么说，轰轰烈烈的改革算是正式开始了！不过和大家猜想的不一样的是，武国公虽然每天都到值房里办公，进入值房的人也川流不息，但是却没有什么特殊的命令和计划传递出来，反而如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这让官员和百姓们都有些惊讶！不是说武国公风风火火的要推广他的计划吗？怎么又没动静了呢？于是新的吏员又出现了！那就是有人说，武国公的改革是假的，就是为了将军政大权哄骗到手！

    而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刘昊嘉和他的幕僚们一直是在阅读核对各处的档案。特别是北直隶的档案。因为锦衣卫做出来的调查终究不如官府里面的存档准确，或者说是相对准确。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官府记录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是糊弄人的，但至少比凭空打听出来的消息要准确的多。刘昊嘉就是利用官府储存下来的各种档案来再次完善自己的计划。

    比如说铁路的计划就做了巨大的改变。因为通过计算之后，他发现还有一定的余力能将铁路延伸向山东地区，所以原本计划中直到达天津的铁路立刻做出了调整。像铁路这样的计划都有改动，其他的计划自然也是有增加，有删减。这就拖延了很长的时间。

    另外他拖延时间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给民间的舆论降温。因为他也知道外面的流言甚嚣尘上，现在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士林和百姓用放大镜来观看，会被人挑出无数的错处来！

    所以不如就把时间拖得久一点，百姓们忙于生计，很快就会忘了之前的流言。至于士林和官场就算了，反正已经是死敌了，无论他拖多久这些人都会找他的麻烦，所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景州县是北直隶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城墙低矮不说，还很残破，人口也并不是特别多。这里没有什么特殊的出产，主要还是以农业为主。尤其他所在的位置是在北直隶和山东交界的地方，所以远不如其他地方繁华。所以这里的日子一向是平静而又祥和的。

    不过这里的安静在前一段时间曾经被打破过，那就是从京师传来的各种消息让百姓们有些惶恐不安。百姓们没有辨别流言真假的能力，而且他们还坚信一点就是无风不起浪！所以他们认为任何流言都是有根据的！

    于是他们都很担心会有战事发生。所以百姓们都埋怨武国公好好的当你的摄政王不就得了，干嘛非要做皇帝？这打起仗来得死多少人那！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其他新消息传来，只是零星的说武国公下了这样那样的命令。可是当百姓们发现这些命令跟自己无关的时候，他们也就不在意了。毕竟挣钱吃饭已经很辛苦了，哪有心思管那么多的事！

    小县城里面的生活是悠然而平静的，郑老爹今天也同样度过了悠悠然的一天。郑老爹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杂货铺，已经是小到不能再小了。不过好在街坊四邻都比较熟，愿意上他这里买东西，而且他的卖价也比较低，所以维持他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甚至在交完所有的赋税和差役们的敲诈之后，他还可以偶尔喝点儿小酒！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郑老爹就没有烦恼，他的烦恼就是他的儿子郑清雅！郑老爹的妻子早丧，留给他一个儿子。不过他的儿子可不像他的名字那样清雅，而是成了县城里的一个泼皮！

    要说他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还真没有，顶多就是打架斗殴，偷个鸡，摸个狗，让人厌烦却又无可奈何！而且这小子经常三五天都不回家，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喝酒耍钱。这不，老爹已经又连着4天没见到儿子了！不过郑老爹倒也不着急，反正他在外面混无可混的时候，总要回到家里来的。

 1512小城傍晚

    看到日头已经开始下落了，郑老爹开始将铺子里的东西往外摆。街坊四邻们买东西的时间一般都是在这个时间段儿，所以他把常卖的东西摆在外面，既方便大家，也方便自己。

    同时这个时间段也是大家闲扯的时间。因为各家人都下工了，一天忙碌之后总要在他这里交换一下每天听到的消息当做娱乐。毕竟百姓们接受信息的渠道有限，就只能将各自听到一部分消息凑到一起，最后就能凑出个大概来。所以在太阳落山前的这一段时间，郑老爹的杂货铺子前面总是热闹的。

    郑老爹摆放完货物后又拿出四把小竹椅摆在外面，这是大家闲聊时的座位。不过四把竹椅并不是说只有四个人参与聊天，而是只有四个人能够坐在这里，其他的人只能站着聊两句。大家聚在一起听听新鲜事儿也就各自回家了，普通百姓的生活可不是那么悠闲的。

    摆好椅子后剩郑老爹就抱起一个大竹筒，自己占了一个位置，开始用刀劈竹丝。他有着一手竹编的好手艺，店里面卖的一些竹篮，竹筐之类的东西都是他亲手编的，这样的利润能高一些。

    就在他开始干活后不久，第一个常客就到了！这人人称七叔，年岁比较大了。七叔的家庭情况在这一带的人里算是富贵人家了。因为他的大儿子在县衙里面当班头，经常有一些灰色收入什么的。

    再加上起初年轻的时候也是差役出身，攒了不少银子，所以生活压力最小，所以不仅他生活比较悠闲，就连消息也比其他人灵通。他最喜欢在这里和大家聊天儿，显摆一下自家的消息。

    七叔来了之后先在他专座上坐好，然后把酒葫芦向郑老爹晃晃说道：“先来一葫芦酒，不许掺水！”

    郑老爹笑笑就将手里的竹筒和柴刀放下，接过经过葫芦去打酒。其实郑老爹还真不在酒里掺水。七叔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调笑而已。

    郑老爹打完酒将葫芦交还给七叔，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儿。现在人还少，七叔还没有聊天儿的兴致！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工回来的人越来越多，需要买东西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人买完东西也不急着回去，就在这里闲聊起来。这时第二个常来的人也到了，就是瓜叔。

    瓜叔是给人做中人的，经常在城里跑来跑去的，所以他的消息也很灵通。他一坐下就意味着一场小小的座谈会即将开始了。虽然周围的人都知道县城里面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新闻，但是他们依旧高兴起来。毕竟生活太单调乏味了！

    瓜叔的到来让七叔也变得兴奋起来，因为他们两个人得到的消息总能取长补短，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消息。而他兴奋起来的标志就是扒开葫芦的塞子抿了一小口！

    于是两个人半炫耀，半闲扯的交换器消息来。而且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刘昊嘉身上。毕竟他的改革计划已经全大明都知道了。同时因为他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向京营下手，所以话题就围绕着京营展开了。

    七叔说道：“……所以说嘛，武国公还是大手笔的！一下子就把京营将近二十万人全部打散了！空出来的营盘压迫重新招兵！”

    他身后立刻有人惊讶的说道：“将近二十万人都打散了？那京师周边的活儿可就不好找了！一下子多出十几万找活儿干的人，工钱怕是得压得极低才行！”

    这时瓜叔笑笑说道：“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离谱！武国公天纵奇才，岂能想不到这些事情？而且被打散的兵马也没变成老百姓，而是改编成了另一支军队！”

    旁边的人闻言顿时就放心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说道：“那岂不是换汤不换药？还不是得养着十几万人！”

    七叔摩挲着手中的酒葫芦说道：“你们这就不懂行了，武国公怎么会那么笨！他把淘汰下来的人确实组织成了一支新军队，但是这支军队和以前不一样，这支军队就叫生产建设兵团，以后是专门用来干活儿的！”

    旁边的人群里面有人说道：“干活儿？干什么活儿？莫非是修筑城池？还是屯田？现在还有那么多地给他们屯田吗？”

    七叔笑眯眯的说道：“他们可不干屯田的活儿。短时间内他们好像干的都是修筑道路，维修堤坝之类的大活儿！”

    瓜叔补充说道：“没错儿！这也是武国公的一项德政啊！据说这些人干活的地方徭役减免一半儿的时间！”

    这下子周边站着的人可激动了！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是避不开徭役的。所以免役钱自然也少不了，于是就有人兴高采烈的问道：“那要是徭役减了一半的时间，免役钱是不是也减一半儿啊？”

    七叔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这都是朝廷里面明确公布了的！而且武国公还说了，若是以后收取工商矿税，朝廷收入增加了，说不定徭役都可以免掉！到时候朝廷出钱来雇人服役！”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兴高采烈的议论。其实免役钱每个人缴纳并不多，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每一文钱都是值得节省的！如果是真的省了免役钱，每月给家里添了一顿肉食还是能做得到的。

    其实这两个人聊天儿中透露出来的消息里面有着太多的漏洞。首先来讲，他们以为京营还有十几万人，就已经是一个落后不知多少年的消息了！京营经过刘昊嘉的不断拆解和抽取青壮，早就剩下不到10万人了，而且大部分还都是凑数的！

    但是他们有一点是说对了，刘昊嘉第一个下手对付的就是京营。因为京营已经彻底烂透了！军官们忙着喝兵血，贪污装备，完全没有治军的心思！下面的士兵除了在军演的时候出来装装样子，完全没有操练的意思！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本身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完全没有改变的想法。所以只要把他们留在军营当中，新招募的士兵就会被他们传染一身的坏毛病！所以不如干脆彻底撤销了重新再招人！

 1513生产建设兵团

    于是整个京营就被撤销了编制，变成了刘昊嘉口中的生产建设兵团。他们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修筑铁路。

    京营的士兵们好处理，但是京营原本的那些军官们就不好这么对待了。那些军官们除了少部分人以外基本上都是有后台、有背景的人。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勋贵出身！如果一刀切了，勋贵那里恐怕就会有不少人耳根子清净不得了，最后还得找到刘昊嘉头上来。

    所以他给了这些人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在生产建设兵团任职。反正这些人也上不了战场了，上战场尿裤子和逃跑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不如老老实实的督导的士兵们干活，这一点他们还是做得到的。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重新训练，考核之后再上岗。而且刘昊嘉明确的要求他们每个人写了一份保证书，那就是以前的毛病绝不能再犯！否则只要违反直接踢出军队去。

    结果就像他猜测的那样，京营的军官几乎全部选择了到生产建设兵团去任职。在他们看来。新职位真是个超级好的去处！不用上战场，甚至连工地都不用去。只要派出家丁跟着士兵去干活儿就可以了！而且还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克扣点儿饷银，贪污点儿材料。

    刘昊嘉也知道这些人是真正的狗改不了吃屎，所以早就暗示过他们背后的人，只要保质保量的完成工程，一些小来小去的毛病就不再追究。所以这些军官们做此选择倒也不意外。

    虽然他们看不能像以前一样扣那么多的银子，但是胜在安全又省心。而且这些人也知道自己这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若是真上战场的话，只能是落个害人害己的下场。所以眼前的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在他们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出现了。这个人年纪倒是不大，不过是20岁上下的样子。相貌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但却一脸的油滑气。一看就不是老实本分的人！

    身材也是也是很好的，要是站在那里不动看起来还不错！要是一动浑身十八个弯儿，好像没骨头一样！身上的衣服并不破旧，但是脏得不像样子。上面布满了油渍，灰尘。尤其是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酒气，更是让人厌恶！

    众人看到他出现后都是微微的一皱眉。而郑老爹则更是气愤，直接大声呵斥说道：“混小子，这几天上哪里去了？连人影都找不到！”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郑老爷的儿子郑清雅。看看衣服上的油渍，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就知道他这几天过的恐怕是非常逍遥的。大约又是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赌钱耍乐去了。

    郑清雅笑嘻嘻的也不搭话，直接往空着的那个竹椅上一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这一伸懒腰，浑身的酒气更是荡漾开来，惹得周围的人直皱眉头。

    郑老爹见状大声骂道：“那个位置是给你坐的吗？那个是位置是你周大哥的。赶紧起来！”

    郑老爹口中的“周大哥”不是旁人，正是七叔的大儿子，城里的差役班头。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再加上他人在县衙里公干，得到的消息最多，所以郑老爹专门给他设了一把椅子。

    这时只听郑清雅笑嘻嘻的说道：“老爹，瓜叔，七叔，你们就别惦记周班头了，他今儿回不来了！就是回来也不知道得多晚！”

    七叔关心儿子，急忙说道：“怎么啦？难道衙门里有什么差事不成？”

    郑清雅也不着急，就是笑嘻嘻的不说话。七叔见状笑了笑，就把手中的酒葫芦扔给他。郑清雅接过之后，不顾老爹的呵斥，拔出塞子美美的喝了一口，然后才将葫芦还给七叔。随后他才笑嘻嘻的说道：“周班头那里肯定是有事！因为今天有一队锦衣卫进城了，至于具体是办什么差事就不知道了！”

    众人一听锦衣卫进城了，顿时都惊讶起来！他们纷纷猜测起他们的目的来，但是却没人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因为大家都知道住在附近的这些人当中，消息最灵通的当属周班头，其次就是郑清雅这个泼皮了！这些泼皮如果消息不灵通的话去哪里敲诈钱财？或者是坑人的时候正撞到铁板上，那就会倒大霉的。

    不过提到锦衣卫众人都有些面带惧色！虽然说这些年刘昊嘉不遗余力的提升锦衣卫的形象，但是想要改变百姓心目中根深蒂固的印象其实很难的！他这十几年的努力可比不过文官们接近两百年的造谣中伤！

    所以大家都在议论着这次锦衣卫进城，大概是哪家人要倒霉了！甚至还有人猜测是不是锦衣卫这段时间缺钱了，准备下来敲诈百姓来了！还有一个聪明人一拍巴掌说道：“小郑，你小子经常的十天八天都不着家，今天突然跑回家里来，是不是因为城里来了锦衣卫，你害怕了？”

    众人闻言就是一阵哄笑，都用揶揄的眼光看着郑清雅。不过他们都不觉得郑清雅会跟锦衣卫有什么瓜葛？他们分明是天上地下的两批人。

    郑清雅被人嘲笑一番也不生气，他拍着大腿说道：“你们还真说对了。老子就是看到锦衣卫进城了，这才赶紧回家来躲躲！”

    七叔笑着说道：“小子，别说你只是个不入流的泼皮。就是你成了帮派里面的大人物，锦衣卫也不会拿眼皮子夹你一下！”

    众人听到这话又是一阵哄笑！而郑清雅依旧笑嘻嘻说道：“七叔这话说的有道理！不过咱回家不是为了别的，是怕被人牵连！七叔你也知道咱的那些朋友都是什么个货色，喝上几杯马尿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若是真是冲撞了锦衣卫，咱受了牵连就不好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觉得有些意外，但却是纷纷夸奖他聪明知进退。反正有一对老虎进城了，离远点儿总不是错处。正所谓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谁知道这些锦衣卫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1514奇奇怪怪的消息

    这时候七叔拍拍大腿说道：“你们别想那么多！锦衣卫可是懒得理睬咱们这些老百姓的，他们对付的可是官！就连我儿子那个班头也都不在他们眼内。我看呐，八成是县尊大人犯事儿了！”

    众人都知道七叔懂得衙门里的道道，所以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一听说锦衣卫不会对老百姓下手，他们都放下心来。于是开始猜测明天一大早县令会不会就会被锦衣卫塞进囚车里拖走？

    瓜叔更是一脸可惜的说道：“可惜了，咱们这个县尊大人还是不错的，只在规矩内收钱，没额外从老百姓口袋里掏铜板！是真正的清官呐！”

    其他人听到瓜叔的话纷纷点头附和。从他们的谈话中就可以看出百姓对官员的要求有多么低了，只要在固定的额度内贪污就是清官！

    瓜叔这时摇摇头说道：“咱们不要议论那么多的事情了！锦衣卫无论要抓谁咱们都管不了，只盼着新任县令到任之后，不会过分的刮地皮就是好事了！”

    众人又就着这件事情讨论了几句就过去了，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一个新消息上。新消息的提供者就是郑清雅。只听他说道：“还有一个刚听到的消息，城里面前几天来了一些人，应该也是官府的人！他们一直在城外面量来量去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特别是在黄老爷和王老爷家的地上停留的时间最久。”

    瓜叔惊讶的说道：“还有这回事儿？不会是有人相中了两位老爷的地吧？”

    众人闻言都是哈哈大笑。其中一个人说道：“瓜叔，你说的这也太不靠谱了！黄老爷和王老爷家里面都有人做官，谁敢对他们家的地起心思呀？”

    “就是啊！那王老爷家里面前几年还刚出了一个举人，据说马上要捐钱买个官儿做！这种官宦世家哪个会惹？”

    七叔闻言嗤笑一声说道：“你们懂个屁！这官儿也分大官和小官！打个比方，要是武国公相中两位老爷家的地，他们还不得赶紧乖乖的献出来！”

    众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若真是有上官勋贵相中他们的土地，他们还真没办法抵挡。不过这可不关自己的事，自己可没地！所以看热闹就好！

    众人又闲聊了一段时间，再也没有什么新鲜事了也就各自散去。至于郑清雅则帮着老爹，趁着还有落日余晖的时候收拾货物。郑清雅这个人虽然是个泼皮，但他只是好逸恶劳而已，并不是那种坏透了的混账。要不然街坊们也不会和他坐在一起聊天儿。

    等清理完所有货物，太阳也就完全落山了。老爹做了些饭菜和郑清雅坐下一起慢慢吃。同时絮絮叨叨的劝说郑清雅回来帮他打理杂货铺。在他看来，这个杂货铺就应该是他们家安身立命的本钱了！

    可是郑清雅哪里有心思打理一个杂货铺。每天跟人出去耍耍钱，喝喝酒，逍遥自在岂不是好？所以他哼哼呀呀的敷衍了老爹之后，就随意脱下衣服放在盆里泡着，自己抓起毛巾草草在身上擦拭一番就去睡了。

    第二天又是平常的一天，百姓们始终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今天就是前一天的翻版！而郑清雅的日子则快活许多。虽然说他是回到家中防止被人牵连的，但是让他待在家中也不可能！

    所以他是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后就消失不见。傍晚时分才会赶回来和大家吹牛聊天儿，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而且这几天他可是带回来很多奇奇怪怪的消息。说当地的士绅这两天总是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儿，而且他们陪的客人好像是从京师赶来的。又说这几天进城的那队锦衣卫整日猫在县衙里面，和差役们混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做什么？又说城外有人在修营地，好像是要有大批人驻扎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又不像是军营。但是修建营地用的东西和手法却是军队的手法！

    接二连三的消息传来打破了县城里面平静的生活。就连平常聚在一起聊天儿的这些人也感觉有些紧张，他们下意识的觉得应该是要发生某些事情了。所以每个人都谨慎了许多。就连郑清雅也破天荒的晚出早归起来。

    不过这并没有打扰到大家傍晚聚在一起聊天儿的习惯，反正大家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按月给官府交钱就好，除此之外就根本没人理会他们。

    不过让他们奇怪的是，周班头从那天开始一直就没来参与过聊天儿。就连七叔也说他每日里天不亮就走，天黑了才回来。问他在忙什么也不肯说，只说是上官有要求，不准泄露任何消息。

    这让众人都感觉到很奇怪，也更加认定一定会有大事发生！因为周班头和他老爹七叔一样，都是藏不住话，喜欢显摆的人。能让他们闭嘴不言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小事。

    这让大家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感到很惋惜，因为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消息来源。不过郑清雅很好的弥补了周班头不在的这个缺憾！别看他每日晚出早归的，在外面浪荡不了许久，但是各处的消息他却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就在这天傍晚大家聚起来聊天儿的时候，很多人都带来一个共同的消息，那就是城外修建好的营地里面有人驻扎进去了！而且从他们的服饰上来看，明显是官军的服饰，这让大家都紧张了许多！

    他们这个县城并不是一个大县，所以周边根本就没有官军驻扎。县里面拥有的武力，除了差役之外就是壮班和弓手。而且由于北直隶的地面上一向太平，所以他们的人数根本就不齐全。

    如今一说有军队驻扎在县城旁边，大家可都紧张起来了！不说别的，大家可都知道大明的官军是什么德行。除了打仗不行以外干什么都行！尤其是偷鸡摸狗，敲诈百姓，调戏个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最为擅长！所以众人都相互告诫，这段时间让自家的家眷都少出门，尤其不要到正街上去。

 1515什么是火车

    众人闲扯了半天，即将散场的时候，瓜叔突然说道：“我说嘛，今天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人一般！原来是小郑这小子不在！这几天他不都是很早就回来嘛，怎么今天的太阳都要落山了还不见人影啊？”

    众人被这么一提醒，也都发现郑清雅今天确实不在。于是就有人说他又去哪里赌钱了。嗯还有人说他大概是在哪里喝醉了酒，趴着睡觉去了！更有一个调皮的直接对郑老爹说道：“这小子大概是被锦衣卫捉走了吧！”

    这话引发了众人的一阵哄笑和郑老爹的喝骂。不过大家没伤什么和气，大家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调笑罢了，没人相信郑清雅会和锦衣卫扯上关系。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只见郑清雅从不远处快步走了回来。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走了不近的路一样。于是有人就问他干什么去了？

    郑清雅走到近前，直接抢过七叔的酒葫芦，同时说道：“有大消息跟你们说！不过老子口渴的很，先让老子喝一口！”

    原本七叔还想把酒葫芦抢回来，结果听到他说有大消息，也就由着他连灌了几口。同时他还不住的催促让他赶紧说，不要卖关子。

    就这样将酒壶还酒葫芦还给七叔之后，挺直腰杆儿坐在竹椅上，摆出一副我有独家秘闻的样子，更是勾引的众人心里痒痒！他们立刻齐声喝骂他赶紧说话。

    看到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了，他才得意的说道：“你们知道外面那个营地里来的是什么人吗？”

    有人急切的说道：“那不就是官军嘛，谁都看得出来！都穿着胖袄了！”

    郑清雅不屑的说道：“官军和官军可不一样！告诉你们吧，来的可是生产建设兵团的士兵！”

    众人听到这个新奇的名字都觉得有印象，所以都在努力的回想。七叔则一拍大腿说道：“我知道了！就是原来京营的那些士兵！武国公把他们裁撤了之后，把他们转成了生产建设兵团！”

    郑清雅一拍大腿说道：“没错儿，七叔的记性就是好！就是那些人！”

    七叔立刻说道：“这是好事儿啊！这说明这些当兵的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打仗的，这也能让咱们放宽心了！”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称是！这年头只要不打仗就好！众人虽然没见过打起仗来是什么什么样子，但是可是听说书的说过！什么浮尸百里，血流千里之类的话可没少听说！一说起打仗来就有些毛骨悚然！

    就在众人乱纷纷讨论的时候，就听郑清雅大声说道：“你们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吗？是来修建铁路的！”

    有人一听就泄了气，说道：“修路的有什么稀奇！县城周围的路多了！”

    郑清雅大声说道：“你懂个屁，铁路那是普通的路吗？要是要把铁铺在地上才能找到的路！”

    众人听到这话可是惊讶的不行！这时候铁料依旧是很珍贵的，价钱很高，怎么可能铺在地上！所以这人说道：“胡说八道！哪里有人会把铁铺在地上走路的？又不是钱多了烧的！”

    这也不怪百姓们无知。虽然说刘昊嘉已经把他的计划公布了，但是消息传到民间就变样了。而且也不会有人刻意的给老百姓讲解什么叫铁路，能大概描述一番就已经是很尽职了。所以他们自然是更分不清铁路和公路有什么区别。

    郑清雅见大家都不相信当时就急了！他站起身来拍着胸脯说道：“老子的消息是绝对准确的！知道老子今天去哪里吗？去城外的营地里和那些生产建设兵团的人打听消息去了！”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要是这么说的话，他的话还是靠谱的！所以众人都追问他到底打听到了什么情况？同时还表示大家都相信你说的，你肯定不是吹牛！

    得到了肯定之后，郑清雅得意的坐下来把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当然添油加醋是少不得的。但不得不说，他打听来的消息还是十分靠谱的。尤其是他跟生产建设兵团的人搭上了话，对铁路已经有了具体的描述。

    当然在他的描述里面，火车已经变成了吞烟吐火的怪物。完全是由诸葛亮的木牛流马演变而来的！能昼夜奔驰不说，还能拉上几百万斤的东西来回奔跑！

    他的话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天知道几百万斤的东西得是多少？反正按照郑清雅的说法，整个北直隶产的粮食，一趟火车就全都拉走了！

    等他说完之后，众人便热情的讨论起来。同时他们自动的将郑清雅的话打了一个对折的对折！于是火车能够拉动的东西变成了百万斤以内。同时他们依旧坚信不可能会在地上铺上铁，好让火车在上面跑！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会把那把这些铁全拖回家自家来用，或者卖给那些商贾也是好的！

    但是也有一批人是支持郑清雅说法的！他们认为如果不把地面上铺满铁板的话，那百万斤的重车压在地上，早就陷进地里面去了，根本跑不动！而且不铺铁板，怎么会叫铁路？

    等着众人讨论的差不多，热情开始消退的时候，郑清雅又抛出来一个消息！他说道：“你们知道前一段时间在城外量来量去的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吗？据说他们是来搞测绘的，是专门儿指挥生产建设兵团的那些人如何修铁路！而且有明确的消息，官府为了修路，要在黄老爷和王老爷家征地！他们家有好大一块地要被官府收走！就连其他几位老爷家里的地，多多少少也会被征走一部分，不过他们两家的地被争走的地最多！”

    众人闻言又围着郑清雅详细询问了一番之后才发表了各自的见解。有的觉得这是官府借机在敲诈士绅；有的觉得应该是真的要修铁路。而且修路总要征地的！但是还有一批人觉得这个消息根本就是假的！既然要修铁路，现在城外的路有的是，直接在路上铺上铁板不就完了！

 1516老神仙

    众人的争论自然是无疾而终的，因为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理解有着不同的答案。不过他们最后一致的结论就是，武国公太败家，没事儿修什么铁路！纯属是吃饱了撑的！不过反正这些事情也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无关！

    但是在随后的几天里，有更多的消息传来！说什么大概有三千或者五千人的生产建设兵团士兵要赶来修筑铁路！同时还说官府即将要招募民夫，是给钱的那种！而且徭役真的是减一半，免役钱也同样减半！这个消息让大家开心了许久！众人都琢磨着，等到官府招人时候看自己是不是有空，有空的话也去上工挣些铜板回来！

    还有消息说县里的一些士绅听说官府要征地很不高兴，都决定拒绝征地！哪怕官府已经明确说了要按地价给银子也不行！那些士绅们已经团结起来向朝廷申诉，还在四处找人求援。

    尤其是郑清雅还打听到一个很不妙的消息。说是武国公搞出一个“治安整顿”的命令，要打击各种不法分子，特别是帮派分子首当其冲！

    这个消息让他老实了不少。不过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帮派分子，顶多是和他们走得近一点儿。官府就是想要抓人也抓不到他头上！而且便是把他抓起来，估摸着前脚抓人，后脚也就放了！

    他自己心里有数，自己干的顶多是偷鸡摸狗的事情！被拿住了，也顶多是打上三五板子就放出来了。不过这依旧是让街坊们嘲笑了他好许久。他老爹也借此机会劝他回来经营杂货铺。

    可是郑清雅怎么会答应！而且反过来他这两天跑出去的更加勤快了！因为他觉得捡便宜的机会就要来了。

    在他看来，官府要征地，士绅们不肯，双方一定会闹起来！那么像他这样的人就派上用途了！不论是跑个腿儿还是传播流言，还是站脚助威，总能得些好处。

    随着军营里的人越来越多，县城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起来！因为几位士绅老爷果然联合起来向官府抗议。他们还不停的鼓动佃户和自耕农站在他们那一边。还组织起人手向官府请愿！

    郑清雅就是属于被雇佣站脚助威的那批人！出街一次半吊钱！当然这半吊钱里包括了喊话，假装冲突！如果受伤了还另外有汤药费。

    郑清雅本来是不想参与太深的，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帮派分子。但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因为他敏锐的发现了官府嘴上喊的凶，一定要征地，必须严格执行朝廷命令什么的。但也是只是喊，动作却不大。

    而士绅们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配合着县令闹事，但是从来没闹出过大事来！看到这种情况郑清雅就变得更加卖力气了！尤其是士绅们请出了当地赫赫有名的徐道人之后，他觉得士绅们应该是取胜的一方！

    徐道人在周边的几个县可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传说此人乃是龙虎山传人，有一手画符驱鬼的好本事！但是他最拿手的却是寻龙定穴，看风水！周边几个县里面的士绅有事的话，一定会求到徐道人头上。

    不过徐道人这些年年岁大了，已经不怎么出手。有什么事儿都是他的几个徒弟代劳。不过这不仅没让他损失名望，反正让他名声日隆！

    听说几个士绅请出徐道人的时候，郑清雅就完全坐不住了！尤其是有人告诉他，如果他在现场能把气氛带起来的话，还有半吊钱拿的时候，他就更积极了！

    这次徐道人出山的事情，在几位士绅的运作下传遍了周边的几个县。所以等大家都等着他出现的那一天，都想在老神仙这里沾点儿仙气儿！甚至连周边的县都有人提前赶来凑热闹。

    因为徐道人是前一天夜里悄悄来到县里的，所以众人并不知晓。只有等他住下来的时候，众人才知道老神仙已经悄悄的到了。而且有消息传来，老神仙准备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城去看地脉。所以众人都憋着劲明早要跟着看一看。

    郑清雅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难得的早早就睡了，准备第二天早起。

    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郑清雅已经收拾完。他离开了老爹的杂货铺去城门那里守着。等他赶到城门那里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了大几百人的样子，而且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看来这些人都是来见识一下老神仙的手段！

    等到城门打开了一段时间，众人正等得心焦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声喊道：“老神仙来了！老神仙来了！”

    站在人群当中的郑清雅垫起脚来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转出一个身影来！他仔细看去，这老神仙果然一副好相貌！雪白的头发用道冠束起，五缕长髯飘洒胸前！道袍袍角随风舞动的时候，怀中抱着的一个拂尘也是随风飘洒！

    尤其是这老神仙极为有个性的没做轿子，也没做滑杆儿，而是侧身坐在一头十分精神的大青骡的背上！那大青骡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配合着甩动的拂尘和道袍，更显得老神仙超凡脱俗！

    在他身后还跟着四个道士，还有七八个小道童。他们中有的拿着拂尘，有的捧着道书，有的捧着罗盘。大约这就是老神仙的几位弟子了！在他们两侧还有家丁护送开道。在他们身后就是有不少家丁护送的几辆马车，想来这些马车上坐的就是本县的几位士绅。

    众人一看老神仙过来了，立刻有些骚动起来！纷纷站在道路两侧向老神仙打招呼。而徐道人骑在大青骡的背上，也频频向两侧的人点头致意，弄得欢呼声越来越高！

    徐道人很快就要走到郑清雅面前了，他觉得时机已到，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徐道人连连叩首，同时大声喊着：“老神仙啊！多亏了老神仙当年救命！如果不是老神仙，我便被那小鬼夺了身子去了！”

 1517龙脉

    他这一磕头一叫唤不要紧，当时就把气氛炒得更加热烈！众人一看有人现身说法了，那么老神仙必然是法力无边的！所以立刻有更多的人跪下磕头。而徐道人骑在大青骡上，脸上更是一派慈悲，看起来更加的仙风道骨，是真正的有道之人！

    等徐道人走过去后，郑清雅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回头向人群中张望。看见一个壮汉向他竖起大拇哥，他心里立刻就知道这半吊钱算是到手了！

    冲他示意的那个人是本地帮派的一个小头目。名叫蔡班，绰号“菜板”！像联系郑清雅这种人的事情都是他出面。

    就在这时郑清雅忽然发现几辆马车的后面还有一队差役，正护送个一个绿呢大轿！这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子！怎么县令也跟着来了？事情会不会闹大啊？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他看下去的决心。尤其是钱还没到手，若是到了地头的时候他发挥再出色一些，说不定能拿到一吊钱！

    这一队人直接出了城外，不少闲人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直奔外面的田地。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周边不少地块已经被锦衣卫钉上了木桩，上面还拴着布条。看来在木桩的范围之内就是要动土的地方了。

    他们等到了近前，徐道人一甩拂尘，那大青骡就自动自觉的停住了脚步。随后几个徒弟上来将他搀扶下大青骡。这时其他几个士绅也赶了过来，尤其是县令居然也在师爷的陪同下一起走了过来。

    几位士绅给县令见礼之后，徐道人对县令稽首说道：“方外之人见过大人！”

    县令还礼说道：“老神仙不必多礼！今日还要麻烦老神仙，还要您尽力啊！”

    徐道人说道：“破土动工是大事！尤其是这种修筑道路，更是大事中大事！贫道自然会竭尽全力！”

    县令再次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老神仙了！”

    徐道人点点头也不答话，在几个徒弟的簇拥下，由家带路，慢慢的在周边走起来。这时他们这一大群人的出现已经惊动了军营里的人，居然出来几个锦衣卫。

    他们一看到许大人脸色就阴沉起来，带队的总旗直接走过来大声喝道：“什么人在此走动？这里是军营重地，不准靠近！”

    徐道人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徒弟替他说道：“这位官爷，我们绝对不会靠近军营的，只是在周边转转看看而已。”

    总旗上下打量了一行几人后“哼”了一声，然后低声说道：“装神弄鬼！”不过他依旧站在那里不动，把他们靠近木桩的路死死的挡住。而且军营当中还涌出不少人来看热闹，看起来都是士兵的打扮。不过他们并没有靠近，只是你远远的跟着指手画脚的。

    徐道人领着一群人沿着田埂走了许久，又下了路走了半天，还站到高处东看看，西看看，还拿来罗盘摆弄了半天。这一折腾就是将近大半个时辰，让不少没耐心或者有事的百姓都散去了。

    不过郑清雅不仅没有走，反而靠到了近前，努力的想听清楚这些人说些什么？不过他一靠得太近就被家丁赶开了！

    等徐道人看完了你这一切，家丁送上椅子让他歇息一下。毕竟是几十岁的老人家了。等他休息片刻之后，士绅和县令一起围拢上来询问结果。

    徐道人怀抱拂尘缓缓说道：“县尊大人，几位贤达，贫道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啊？”

    一个士绅跺脚说道：“老神仙，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卖关子了！”

    徐道人见其他几个人也是附和，就笑笑说道：“好，那贫道就不卖关子，直接告诉你们好了！“

    说完他酝酿一下语言，对着几双殷切的目光说道：“好消息是我们这里真的有龙脉！坏消息是咱们这里不能修路了！”

    许大人年龄虽然大了，但是这声音可不小！看热闹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引发了人群中一阵哗然！郑清雅更是跟着大喊大叫：“老神仙说了，修不得路就是修不得！万万不可伤损了龙脉啊，要是没了龙脉庇佑，咱们就没好日子了！”

    这时县令拱手说道：“只是不知老神仙为什么如此断定啊？”

    徐道人捻着胡须缓缓说道：“这北直隶乃是真龙盘踞之地，我大明的龙脉正在其间，不过只是一支龙爪在这里而已！若是需要修路的话，尤其是那个铁路，便如同铁链一般缠住龙爪！时间久了，龙爪可就要断去了！所以这修铁路会伤了我大明的龙脉，是断断使不得的！”

    众人听了忍不住又是一阵喧哗！而几位士绅和县令听到这话也是极为吃惊！连连追问有没有其他方法避开龙脉？

    徐道人摇头说道：“想要避开断然是不可能的！”

    接着他指着天边的山川地势大谈了一番，说出来的字儿每个人都明白，但凑到一起就听不懂了！众人不仅不觉得无奈，反而觉得心中升起无数的敬畏来！自己听都听不懂，显然是天书一般的造化啊！

    郑清雅站在一旁也听得不太明白，但是那极有韵味儿的话也让他不觉明厉！而徐道人身边的县令和几位士绅就更是如此了！

    等到徐道人说完各种名词之后，他对县令说道：“看来需得大人上报朝廷才行啊！这铁路真的修不得！”

    县令一脸为难的说道：“果真如此？只是这要如何证实那？”

    徐道人依旧信心满满的说道：“这个简单！县尊大人在此地为官，想来应该是熟悉本县县志的，贫道问几个问题，请大人如实作答即可！”

    县令拱手说道：“这自无不可！老神仙请问吧！”

    徐道人说道：“此处自我大明开国以后，可曾有过刀兵之事！”

    县令摇头说道：“未曾有过，一直太平得很！便是连江洋大盗都不曾有过！”

    徐道人接着问道：“那本地可曾有过水旱蝗灾？瘟疫泛滥？”

 1518龙爪

    县令坚定的继续摇头说道：“这个也没有！也没闹过大的疫病！”

    徐道人接着问道：“那可曾出现过田地大丰啊？就是田地产出远远高于平时的那种？”

    县令继续摇头说道：“这个也不曾有过。便是风调雨顺的时候也只是稍微多产一些而已，从来不曾多产超过两成！”

    徐道人接着说道：“那本地可曾出现过什么惊才艳艳的人物吗？高官显贵？”

    县令连连摇头说道：“不曾有过！咱们这里的人才只是中平，文位最高不过举人，官位最高也不过是推官而已！”

    徐道人又问道：“那本地可曾出现过大奸大恶，祸国殃民之人？”

    县令闻言更是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说道：“这个绝对不曾有过！本县这里历来民风淳朴，从来不曾出现过奸恶之徒！”

    徐道人一甩拂尘说道：“这就对了！此处乃是真龙落脚之地，这落脚的地方图的就是一个‘稳’字！所以本地这里必然是不旱不涝，不丰不减，不好不坏！这样龙脉才能站得稳，才能留得住！若是在此地修筑铁路，伤了龙脉恐怕是大大的不妙啊！”

    县令急忙问道：“若是如此，会发生什么事？”

    徐道人呵呵一笑说道：“县尊大人，若是有人拿铁锤砸大人的脚，大人该时如何反应？”

    县令一甩袖子说道：“那必然是闪开了！”

    徐道人说道：“人如此，这龙脉也是如此！若是伤了龙脉的一爪，龙脉必然会将这一爪收回去！到时候本地是个什么结果就不好说了！而这龙脉的脚爪一动，龙脉本身就要跟着动，会影响我大明国运的！”

    众人听到这里又是发出一阵喧哗！原来老家这里这些年如此平稳，全是因为有真龙的一只脚爪站在这里啊！所以万万不能让他们动伤了龙脉！若是龙脉挪走了，这里水旱蝗灾，兵灾盗匪一起来了怎么办？

    县令这时说道：“可是若是本官上书的话，此等虚无缥缈之事，朝廷也未必相信呐！尤其是武国公本事武人，对这等事情更是未必放在心上！还是难办！”

    百姓们闻言就是一阵叹息，都埋怨武国公不肯体恤小民！可是徐道人却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何难？贫道虽然道行浅薄，看不清整个龙脉的全貌。但是天下必有奇人异士能看得清楚！大人不妨让朝廷多聚一些奇人异士来观察龙脉走向，各自献上龙脉图，各方比对便知真假！但依着贫道现在所观的情况，这铁路恐怕是要穿过整条龙脉的大半个身子，对龙脉极为有损！所以贫道怀疑有人要借武国公的手祸害大明的龙脉，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武国公恐怕也是被人蒙蔽，所以此事县尊大人要是上书的话，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再说了，到时候天下各处道观寺庙一起保举大人，朝廷又怎么会怪罪？”

    县令思索了半天之后一跺脚说道：“就依着老神仙所言，本官回去就上书朝廷，一定要阻拦修铁路，万万不可伤了大明的龙脉！也要武国公明了士气的厉害！”

    众多百姓听到这里就是一阵欢呼！郑清雅更是大声欢呼：“县尊大人英明！”

    其他百姓有了他的领头也是连连大呼，气氛一时间热烈非凡！县令更是一甩袖子说道：“本官为一地之主官，不能让子民受罪！有天大的罪过，本官担了！”

    就在众人欢呼的时候，一个锦衣卫百户带着两个人悄悄从营地里走了出来。刚才阻拦众人的总旗立刻上前去，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他低声说道：“大人，你说这老道士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百户冷笑一声说道：“你在锦衣卫这么多年了，这种神棍你应该见识过不少，怎么还相信这套东西？”

    总旗胆战心惊的说道：“可是他们还说要绘制龙脉图！要是各处的人绘制出一致的龙脉图来，那不就是说明他们说得对嘛！”

    百户咬着牙说道：“你怎么还真的变蠢了？这些神棍怎么可能绘制出一致的龙脉图来？要是能绘制出来，也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有人居中在指挥他们！指挥的人提前按照铁路的走向画好图交给他们，这就可以糊弄天下人了嘛！”

    总旗闻言立刻清醒过来，狠狠的捏了一把刀柄之后骂道：“属下知道了，肯定又是那帮文官搞的鬼！说不定就是他们私下里串联起这些神棍来搅风搅雨！大人，看来得给他们一个教训才好！”

    百户冷笑着说道：“这你不用管！上面有消息过来，会有人来对付他们的！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那些测绘的人员。他们可是国公爷的心尖子！如果是磕着碰着了，你我都难辞其咎！”

    总旗冷冷的盯着还在那里表演的徐道人等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人放心！那些人肯定不会出差错！不过到等到拿人的时候，能不能让属下亲手去收拾那个老道士？”

    百户冷笑一声说道：“现在情况还不明，到时候再说！如果真要捉拿那个老道士的话，本官可以做主让你去！”

    这时徐道人那里的表演也结束了！在这次表演当中，徐道人获得了更大的声望，更加让百姓相信他们了。而当地士绅则收获了百姓和佃农的支持。县令则加强了和本地士绅的团结，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而当地的百姓则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还看了一场大戏！在整个过程当中所有人都有所得，唯一耽误的大概就是修铁路的时间了！

    随后人群各自散去，县令和士绅们要款待徐道人，顺便再将今日的事情传播一下。就是看热闹的百姓们也要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去显摆一下！而负责看守营地的锦衣卫则加强了戒备！

    他们觉得既然士绅们已经开始利用神棍挑拨本地的百姓了，那么就有可能会出现当地百姓冲击营地的情况，所以要加以防备。

 1519泼皮的幸福

    郑清雅在半路上和一群与他同样目的的人，一起去见了菜板，从他那里拿到了今天的赏钱。不过他们今天的事情还没完，他们还要在城里传播今日的所见所闻。特别重点是要放在徐道人所说的龙脉上面！

    对于这个要求，郑清雅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他先和那些领赏钱的同伴一起去找了个酒馆狂吃滥饮了一顿，然后又一起去赌坊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而且今日他运气好，居然赢钱了！半吊钱居然变成了一吊半！

    一直赌到太阳快落山了，他恋恋不舍的收起钱走出赌坊。一出大门，郑清雅摸摸沉甸甸的腰带，感到十分的幸福！这多亏了武国公才有机会让他挣到这么多的钱！

    等他感慨完毕，他紧了紧腰带迈步往回走。这腰里掖着铜钱十分沉重，倒是脚步轻快！倒不是他不喜欢银子。要知道银子可比铜钱轻多了。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这钱在自家身上揣不了多久，拿银子还不如拿铜钱，起码花用起来方便。

    郑清雅掐着时间赶到家中的时候，果然自家的杂货铺门前又摆好了椅子。而且看样子七叔他们也是刚刚赶到，所以他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空着的竹椅上，同时大声吆喝着让在场的人都知道消息最灵通的人到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徐道人今天赶到的消息，但是奈何他们这些人要么要出去做事挣钱，要么是年纪大了，实在是不想走动。所以真正知道详细情况的还真就是郑清雅一个人。

    等他坐稳了，就开始绘声绘色的描绘起今天看到的事情来！他先从他自己在城门口等待的情况开始讲述，一直讲到徐道人等各自回城都没有停下来。因为他在后面编造了一段县令和几位士绅，以及徐道人把酒言欢的场面！这段瞎话被他说得活灵活现的，好像他就在酒宴旁边伺候一般。

    不过他说到后半截的时候已经没人理睬他了。因为大家也猜得出来，后半截肯定都是他胡编的！但是大家对他讲述的前半截都在兴奋的大声讨论，所有人都为自家能安在龙脉上而感到兴奋不已！

    同时他们纷纷表示表示支持几位士绅，不能修建铁路让龙脉受到伤损。若是伤损了龙脉，自家这里将近两百年的太平日子就消失不见了！说不得什么兵灾，水旱蝗灾都会找上来！

    郑清雅听着大家的言论，得意的摸了摸腰带，决定明日再换几个地方，把今日的说辞再说一遍。若是说得好啊，说不定还能额外多得一些赏钱。

    于是在这一番操作之下，周边几个县的士绅都联合起来，要求停止修建铁路，不能破坏龙脉！甚至他们还组织了不少佃户和百姓到军营外面示威。当然这些百姓里面肯定是少不得郑清雅。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闹腾，军营里面的人除了缓缓增加以外，完全没什么反应！这就好像他们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面一般！

    可是就在十二三天后，突然营地里面跑出十几个人来，到处在城中张贴告示，还大声宣读。百姓们这才知道，原来朝廷出面请了龙虎山当代的张真人到此，要会一会徐道人。时间就在三天后！并且这些人还告诉大家，已经有专人给徐道人送了请柬过去！

    这下子当地的百姓们顿时都兴奋起来了！龙虎山张真人乃是道教魁首，真正的天师。朝廷能把他请来看风水，看来真的是对龙脉一事上心了！

    但是他们更关心的是张天师会不会和徐道人的看法一样？如果是二人有了偏差，谁对谁错？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偏向了还没露面儿的张天师！毕竟那是人的名，树的影，谁敢小瞧传承数百年的龙虎山啊！

    于是这两天的时间里面，整个县都沸腾起来了！所有人都在奔走相告这个消息，同时也盼着尽快将龙脉的事情定下来，大家好安心过日子！

    而且在这两天里，军营外面又修建起了一个高台，众人便自动自觉的认为这大概就是两人展示法力的高台了！当然，也有人直接恶意的认为，这就是两人斗法的高台，只是不知道谁法力高强而已！反正一个是士绅请来的，一个是官府请来的，肯定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第三天早上的时候，整个军营外面可谓是人山人海！若不是有军营里面的士兵和锦衣卫出来维护秩序，说不定连高台都被挤塌了！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人源源不断的赶过来。尤其是周边几个县的百姓都听说这里有两个神仙要斗法，所以都来看热闹，只是没人知道这些谣言的出处。

    人群中的郑清雅对这些手段门儿清！这等手段他们这些泼皮常用，只不过这次出手的人换成了锦衣卫，这让他感觉有些瑟缩！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天子亲军，自己跟他们做对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已经他这时候已经收过钱，已经是没有退路了。所以也只能是告诉自己，做完这一票之后就收手，然后不要同这些士绅扯上关系为好。

    众人等待了一段时间，突然看见远处有人走过来！百姓们都猜测时老神仙到了！而来的人果然就是徐道人。他刚从城里出来，不过这次他的声势就大了许多。不仅随同的士绅增多了，就连跟随他的道童也增加了十余个。

    也许是听到了消息，军营的大门打开，一队人从中徐徐走出，竟然也是一队道士！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听不到张天师的消息，原来张天师已经悄悄的进了军营了！

    只见出来的那个道士十分年轻，大约40岁上下的样子。眉目漆黑，身手矫健，一身道袍华丽至极！尤其是束发的道冠似乎是黄金做的，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衬得整个人英武不凡！

    他身后更是跟着一大群道士，足足有二十余人！更令众人惊讶的是，其中竟然有两个道姑存在。而且走在前面，看起来地位很高！引得百姓中有人猜测着两个道姑是不是张天师的家眷？

 1520张天师

    提起道士，很多人的第一印象可能就是其飘逸洒脱行为和清心寡欲的心态。那么道士到底会不会结婚呢？

    实际上在元之前，对于道士出不出家并没有要求，基本上道士都不会出家。可以娶妻生子。等到金代全真教创立之后才有了出家制度。即丘处机的传戒制度。于是当时道士分为两大派，分别是全真教和正一教。

    全真教为不结婚、食素、住在道观的出家道士，男的为道士，女的为道姑，其特点是：皆蓄长发，拢发于头顶挽成髻，可戴冠，并且男道士要留胡须。

    而正一派则以不出家的道士为主，可以结婚、食荤，称之为火居道士，正一派道士主要活动地点一部分是在道观活动，还有一部分没有宫观的，则平时穿素装在家活动，称为散居道士。

    另外，在入门资格上，两派也不尽相同，全真派弟子需经过授戒，而正一派则要经过授箓才能成为真正的道士。

    而且道士也是有上下级别之分的，古时朝廷也会册封“先生”、“真人”等，当被册封之后，该道门领袖是有品秩的，例如明代真人就相当于二品官，清代相当于正三品大员。“方丈”则是道门老大，德高望重；“监院”则是道门总管，要才智双全、通道明德、功行具备。

    道教，以道为最高信仰，以阴阳五行等为基础理论。《太平经》说到“道无奇辞，一阴一阳，为其用也”。所以对于婚姻的看法，道教是不反对结婚成家的，这也源于一直推崇的道教阴阳理论。所以大部分的道士其实是可以结婚。

    就是在我们现行的法律里面，宗教人物都是可以结婚的，所以其实道教里的人是否结婚，更多看的是个人意愿。

    这些道士在锦衣卫的护卫下出了营门，直接就在高台下站好，等待迎接徐道人的到来。不过以众人的眼光看去，这些道士倒比徐道人他们更像道士，更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等徐道人一行人走到近前，徐道人抢先一步上前稽首说道：“外门弟子徐贞友，见过掌教！”

    中年道士听到徐道人的自称，眉头就跳了两跳，眼光闪了又闪。然后一甩拂尘说道：“道友自称外门弟子，不知是哪一脉的传人呐？”

    此时郑清雅离得很近，以他当多年当泼皮的眼光来看，他觉得徐道人听了中年道士的话，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是他又拿不准，只能是睁大眼睛继续看下去。

    这时只听徐道人再次说道：“贫道师祖何凤莲，传至今日已经是第四代了。”

    中年道士听到他这么说神色缓和了许多，立刻稽首说道：“贫道张朝阳见过道兄！原来贫道和道兄是一家人啊！你我是平辈！”

    围观的百姓听到两人的谈话顿时发出一阵低低的喧哗！闹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人呐！只是这内门外门是什么弄不清楚，不过想来就是亲儿子和干儿子的区别了！大约就是能否得到全部真传的区别了！

    果然就听张天师又再次施礼说道：“我道家讲究清净，所以只有乱世之时方下山救苦救难！如今我道家声名不坠，多亏了外门师兄们在民间护持，所以贫道在这里多谢了！”

    徐道人也急忙还礼说道：“都是道门一脉，哪里有什么感谢不感谢的！”

    随后两个人又各自引荐了弟子，算是一家人都认识了。这时张天师说道：“徐师兄当日曾说邀请天下奇人异士共观龙脉，今日如今贫道受官府所托到此一观！不如你我二人共上高台如何？”

    徐道人立刻伸手说道：“掌教请！”

    说完两个人携手共上高台。众人都只能仰头向上观看。只是想听他们二人说话就完全听不清楚了。只看到他们二人站在高台上面对着山川指指点点，相互交流，十分的安稳祥和！这让百姓心中充满了希望，都希望他们二人能将龙脉的事情解决好，万万不要影响自己的生计！

    百姓们看到两个人在高台之上指点江山，一时间长袖飘飞，拂尘飘洒，说不出的仙风道骨！一个个敬仰之情油然而生！不过庆幸的是他们距离得太远，听不到两个人的谈话，否则三观都要粉碎了！

    百姓看到徐道人顺着张天师手指的方向频频点头，好像是在观察山川。可是他嘴里却说道：“不知掌教这次亲自到这里所为何事啊？莫不是也想分一杯羹？”

    徐道人这么说话是有底气的。因为他是正经八百的道士出身。凡是像他这样在城市里面闯出名声的，都是有学历，有身份，有传承的人物，不怕查的。

    因为历朝历代都对邪教淫祠查禁得极为严格。没身份的道士和尚在城里混，会被官府直接捉拿。所以那些没身份的神棍只能在乡村里骗几个无知乡农。而徐道人更觉得自家身后有官府护持，所以胆子自然大了一些。

    当然这里面也不是没有空子可钻。比如徐道人说自己师承龙虎山何凤莲一脉，这极有可能是他编造的。反正几百年前的事情也查不出来了，再向官府买一个身份证明。只要他不做错事，谁也奈何不了他。

    这时张天师依旧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但是嘴里却说道：“不管怎么说，道兄得承贫道一个人情！贫道直接认下你这一脉是龙虎山的外门弟子，也是承担了因果的！”

    徐道人捻着胡须连连点头，好像是一副赞同的样子，但是嘴里却说道：“掌教承下这份因果确实是个人情，不过也并不大！何祖师身故都快两百年了，谁能查得清楚呢？所以在这一点上贫道承了掌教的人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张天师用手比画着山川河流的流向，嘴里说道：“这一点贫道自然是明白的！不过你马上就要承贫道的另一个人情了！因为这次贫道来可是为了救道兄一命的！”

 1521彻底的交流

    这时候张天师已经放下手来，徐道人默契的抬手比画起山川走势来，同时他说道：“掌教，咱们之间说话就没必要用糊弄那些愚夫愚妇的方式了吧？明白点儿说，这次贫道做的事情固然是为了些钱财，但也是不得不做！京师里面有人传话过来，要是贫道不做的话会有大麻烦！而且京师里的人明确说了，已经串联了多处的佛道人士出面，这龙脉图是一定要做出来的！实不相瞒。京师传来的图纸就在贫道怀里！”

    此时两个人比画了一番都已经觉得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干脆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各自做出一副远眺的样子。同时张天师说道：“贫道说的不假，能救你一命就是救你一命！你不听从京师里的安排会有麻烦，但是依着贫道看来，最多也只是有麻烦而已！可是道兄若是不听贫道的安排，只怕今夜就有血光之灾了！”

    徐道人微笑着说道：“掌教何必如此恐吓贫道，实在是有失掌教的身份！”

    张天师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却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贫道在跟你开玩笑？真不是的！这次贫道带来的那些人里有一半是锦衣卫。你若是不听从贫道的安排，今夜就会死于非命！到时候贫道还会说你死于观察龙脉的反噬！”

    徐道人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他迟疑片刻说道：“不知掌教说的是真是假？”

    张天师又是微笑着叹了口气说道：“你当贫道愿意趟这趟浑水吗？若不是逼于无奈，哪个肯来？你看下面队伍当中，你觉得后面那几个道士如何？”

    徐道人闻言斜着眼睛仔细观察那几个人。刚才这些人混在人群之中，还有张天师和两个道姑吸引目光，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现在他在居高临下看去，立刻就看出这几个人和其他道士的区别来了！

    先不说别的，单单是站姿就不一样！道士的站姿讲究的是潇洒随意，绝不会有相同的模样。而这几个人的站姿几乎时一模一样，明显是军人出身！更离谱的是，其中一个捧着法器的连方向都搞错了！

    看到这种情况徐道人时暗吸一口冷气！他收回目光说道：“依着贫道几十年看人的眼光来看，掌教道士没说谎！只是以张嘉的身份来说，你就是不趟这趟浑水也未必有人敢难为你，你又何必下山呐！”

    张天师再次长叹一声说道：“家大业大，难免有不肖子弟被人抓了把柄，也只能如此了！更何况你觉得锦衣卫为了达到目的会和你讲道理吗？就是一夜之间将天师府烧个精光都是有可能的！他们可是直接在贫道面前点火把了！”

    听到这话，徐道人的汗都下来了！不过他还是忍住抬手擦汗的想法，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天师却没给他机会，他继续说道：“道兄，你的二弟子贪花好色，借着做法的机会勾引良家女眷！但要是这样倒也罢了，可他还胁迫人家长期保持这种关系！你的三弟子为了骗取钱财，换了个身份在乡下充当教头，行邪教之事。”

    徐道人听到这话大惊失色！若不是有道冠在，说不定他的头发都会立起来！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张天师抱着拂尘说道：“贫道跟你隔着几千里地，怎么可能知道你的事情？当然是锦衣卫告诉贫道的了！而且他们明确说了，先让贫道劝说于你。你若是不同意，今晚就是你的死期！到时候贫道会出面证明时你看龙脉的时候，不小心遭到反噬而死！然后你二弟子三弟子的事情就会被揭发出来，到时候骗财骗色的就是你！而你的几个徒弟也会被直接处理掉！现在该说的贫道都说完了，道兄自己选择吧！”

    徐道人此时也顾不得被台下人看到他的模样，狼狈的连擦了两把汗说道：“可是这事情已经由不得贫道了！京师里面的贵人可是联系了天下不少有声望的人，那些人可怎么办？”

    张天师说道：“你还顾着别人？先顾着自己吧！不过贫道也不瞒你，根据锦衣卫的说法，这次不只是龙虎山下来人了，就在武当观、玉虚宫都有人下山，目的都是和贫道一样！而且贫道还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就是和你们合谋的那些道家败类，已经有人老早就投靠了锦衣卫！现在他们所说所做的不过是于背后之人虚与逶迤而已，他们随时会改口！”

    徐道人听到这话吃惊的下意识说道：“那岂不是说武国公早有准备？”

    张天师用非常怜悯的目光看了徐道人一眼说道：“你当朝廷里的人都是什么人？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就你们这点儿道行，都不够陪人开心的！若不是你们愚蠢中了人家的圈套，贫道为了道门的传续，不得不给你们擦屁股！否则贫道在山上不知道多么的逍遥自在！贫道明白的告诉你，道门这一劫就是尔等引发的！要是过不了这一劫，你我都是道门的罪人！要是一不小心，天下修道之人都会卷入到这场大劫之中！若是再有佛家在旁推波助澜，再出一次灭道崇佛都不稀奇！”

    徐道人听到这话已经是浑身热汗直淌，道袍的后背都已经看到水迹！他只想着避不开贵人的命令，顺便再挣点儿钱财，哪里想到会牵扯到这等大事当中去！

    无奈之下也顾不得旁人的想法，直接拉着张天师的衣袖说道：“天师救我呀！我，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呀！”

    张天师看他都不自称“贫道”了，而改用了“我”字，就知道他的心已经乱了！所以他直接说道：“你这动作倒是歪打正着！下去之后按贫道的话茬说就是了，总不能看着你掉进坑里！不过现在你我还得在台上吹会冷风！”

    有了张天师的承诺，徐道人冷静多了！他急忙擦了擦汗，扯了扯袍角站直身体。不过这一次他的态度就恭敬了许多，陪着张天师在高台的四面来回游荡，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1522蛟

    在磨蹭了足够长的时间后，两个人终于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他们刚站到人群前面，县令和一群士绅就围拢了过来。但奇怪的是，另外有一队锦衣卫也靠了过来，带队的正是营地当中的那个百户。

    士绅们很厌恶的扫了这队锦衣卫一眼，但是却没有驱赶他们。因为他们没资格的同时，也很想体会一下在锦衣卫面前取胜的感觉！只是这个可恶的百户，脸上的笑容分外的让人心烦！

    这时县令上前拱手说道：“张天师，徐真人，两位辛苦了！只是不知两位可是仔细观摩龙脉了？”

    周围百姓听到县令这么问，都屏住呼吸等待张天师的回答。张天师一甩拂尘说道：“这是自然！我大明龙脉蓬勃有力，可保佑大明国祚绵延！”

    县令和士绅们一听这话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都是一阵暗喜！原本他们还担心张天师会出什么幺蛾子，却没想到他居然也承认这里有龙脉！难道是被徐道人说服了不成？

    而百姓们听到张天师的话也是一阵欢腾！自己家的脚下有龙脉呀，这是保佑家族绵延万世的好消息啊！回去就告诉家里人，房子地无论如何也不能卖了，要世世代代的传下去！

    县令刻意等到百姓的喧哗声停止才大声说道：“那么张天师，这铁路……”

    百姓们听到县令的问话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都瞪大眼睛想听一个答案！这时张天师用力的一甩拂尘说道：“修！当然要修！而且一定要尽快修好才行！”

    县令和几位士绅听到这话之后就是一愣！这和原先预定的计划不一样啊！而百姓们听到张天师的回答又是一阵喧哗！不对呀，这和徐老神仙说的不一样啊！

    不过县令最先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张天师，话不要乱说啊！有些话乱说可是……”

    就在这时就听身旁“咔嚓”一声响起，县令听着声音就感觉脖子后面一寒！他急忙扭头看去，原来是那个百户在摆弄自己腰间的绣春刀！刚才发出的那声是他摁开了刀鞘的卡簧，现在他那把绣春刀随时都可以拔出来！想到绣春刀的效果，县令立刻就不言语了！

    这时张天师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大声说道：“诸位乡亲们，修铁路不仅不会伤到龙脉，反而对龙脉大有裨益！现在贫道就给大家解释解释！”

    他这一说百姓们就都安静下来，想听张天师到底说什么？同时他们也更想知道徐老神仙会怎么说？

    这时只听张天师说道：“朝廷直告诉大家修的路叫铁路，你们却不知道，这条路不是普通路，乃是养蛟之用！也就是说，这条铁路乃是一条蛟脉！这条铁路会一直延伸到黄河边上，连通黄河之后蛟脉就可以由河入海！如果是走蛟成功的话，我大明就多了一条龙脉！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吧？”

    你要说龙脉什么的老百姓不懂，可是要提起“走蛟”，大家可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在民间传说里面类似的事情多得多，也有很多所谓的“走蛟”的传说故事！

    传说在蛟修炼有成，即将化龙的时候，他们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引动洪水，沿江入海！只要他顺利入海之后就能化龙！

    所以在民间很多跨河的桥下面都会挂一柄铁剑，这柄剑就叫“诛蛟剑”！因为蛟走水入海的时候，经常会引发两岸的洪水泛滥，所以在河道上面的桥下挂一柄“诛蛟剑”，就能有效的防止蛟龙弄水，不怕洪水泛滥！

    这时张天师接着说道：“朝廷的计划不仅如此，朝廷还要在黄河和长江之间再修一条铁路，再由长江往南再修一条铁路。还要在另外其他地方一共要修9条铁路！这些铁路全部与江水连接，就是为了养出九条蛟来，争取在其中养出一条新的龙脉！”

    百姓们听了又是一阵哗然！新的龙脉啊，听起来就很带劲儿啊！那意思是不是说大明朝就可以稳固的延续下去？而自家的家乡多出一条龙脉来，年年都是风调雨顺！所以他们不由得欣喜若狂起来！

    这时张天师继续大声说道：“不过朝廷用这个办法养出龙脉，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百姓！因为朝廷的龙脉只能有一条，那是五爪金龙！所以这次养出来的龙脉只能是一条白龙！而白龙脉时专门用来养育万民的！有了白龙这条龙脉，民间水旱蝗灾都可以减少，世间再无饥饿之忧！还会减少很多疾病，再无大规模的瘟疫扩散！只不过养成龙脉需要的时间非常久远，这需要百姓们配合才行啊！”

    这时人群中的郑清雅已经被张天师说得糊涂了，他下意识的大喊说道：“张天师，不知什么时候新龙脉能成啊？”

    张天师听到这声音还以为是自己预先安排好的托，所以他立刻大声说道：“现在修的这条铁路是从山海关直到镇南关的，中间隔着黄河和长江！等到在黄河长江上架桥成功，铁路能够从大桥上直接过河过江，那个时候龙脉就成了！”

    可是兴奋的百姓听到这话却都是一阵叹息！想在黄河和长江上架桥，这怎么可能啊？那宽阔的水面岂是人力能够跨越的！

    这时张天师再次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担心，武国公已经在想办法设计桥梁了！按武国公的估计，估计在十年内，最多十五年就能将桥架好！到时候大明龙脉一成，天下必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百姓们听到这里又是一阵欢呼，都觉得好事就在眼前！因为10年或者15年的时间对于百姓们来说也并不是一个特别长的时间。

    可是就在这时县令用手指着徐道人说道：“徐真人，张天师说的可是和你说的不一样啊，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姓们一听都楞了！对呀，前几天这老神仙说的还不是这个事儿呢！还说要修铁路会伤了龙脉，和今天张天师说的是完全不一样！那他们两个到底谁说得对呀？

 1523解释

    张天师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不如这样，就请道兄自己和大家解释一番吧！”

    众人闻言都如竖起耳朵听徐道人说什么？只听徐道人长叹一声说道：“各位乡亲都已经知道贫道乃是龙虎山外门的传人！但是内外有别，内门的有些功法是不会传与外门之人的！再加上龙脉乃是神物。为了遮蔽自身，神物自晦，所以贫道看根本看不真切！刚才在高台之上，掌教借了贫道半个时辰的天眼，这才看得真切！这也是贫道功力不够啊，所以是对不住诸位乡亲了！”

    这番话说得县令和士绅们目瞪口呆！怎么还有这套说辞？而百姓们则是恍然大悟，欢呼不止！他们对于这种情况非常理解！一个巴掌伸出来有长短，一个家里面父母对待家里的孩子也未必是完全公平的！

    所以龙虎山的内门留下几门绝活儿只传给自己家人，不传给外人也是很正常的！所以老神仙闹出这种乌龙来也不是他的错！而且那张天师还帮老神仙开了天眼，暂时能看清龙脉的走向，这已经是很讲义气了！

    所以他们一想到龙脉一成，世间再无水旱蝗灾，人人都能吃饱饭，不会有人饿死，就兴奋得不可自已！老百姓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吃饱穿暖，太太平平了！

    但实际上张天师说谎了吗？他还真没说谎！铁路一旦修建成功，若是有个水旱蝗灾什么的，救济粮就可以在短时间内送到！比起原来用牛马车运输快了不知多少倍，当然是再也不会有饥荒发生了！

    这是张天师再次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们，日后铁路修好了，你们也要小心养护，万万不可伤损！尤其是在铁路上铺的都是上好的钢铁，只怕有利欲熏心之人拖了钢铁去卖！到时候伤损了龙脉，不仅保佑不了大家，反而有灾祸降临！”

    郑清雅是泼皮出身，他可知道张天师说的情况一定会出现！不说别人，若是不是他今日来听天师说法，说不定铁路修好的时候他就第一个去拆铁轨卖钱了！所以他立刻大声说道：“要是有人拖了钢铁去卖，会影响龙脉吗？”

    张天师听到捧哏的声音，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当然会伤损龙脉！那龙脉便是依托钢铁生成的，等于龙骨一般！你抽了龙的筋骨去，老天没降下一个雷劈死你就不错了，难道还指望着龙脉保佑你吗？所以在这里贫道跟大家说清楚，铁路的地基不可挖掘，上面的钢铁不可拖走！若是有人做这种事情，乡亲们一定要拦住才好！最起码也要报官！”

    郑清雅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抡起拳头大声喊道：“哪个混账若是伤了龙脉，老子一拳打死他！”

    有他这么一喊，百姓也跟着齐声大喊：“保住龙脉！保住龙脉！”

    “伤了龙脉就会害了大家，抓住就直接打死！”

    这一声声喊声听得县令和那些士绅们面如土色！他们知道这次所有的盘算全完蛋了！现在已经不是不卖土地的事情了，如果不赶紧把土地卖给朝廷，乡里的百姓就不会答应！

    如果是日后他们支持人在铁路上鼓捣使坏，恐怕不时被乡民们拖去官府，就是被打死在地了！但是此时他们能做的就是用愤恨的目光瞪着徐道人！他们完全不清楚他怎么会突然改口的！

    不过那个县令倒是有几分小聪明，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笑嘻嘻的百户，就知道这事情跟锦衣卫脱不了关系！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办法可想，还得担心锦衣卫的报复，只能是由他去了。

    县令和几位士绅见事不可为，直接转身离开了。而张天师等人却不愿走，借着营门外的高台又做了一场祈福的法事，引得百姓们跟着连连朝拜，狠狠的刷了一波道门的声望。

    等到傍晚时分法会结束，所有百姓都回到家中去了。凡是去城外的人都喋喋不休的向身边的人讲述今天离奇的事情！

    原来此地有龙脉不假，却不想朝廷有更大的手笔，居然借铁路来养蛟！然后修铁路至黄河，让其走河入海，再养一条龙脉出来！要是这么算下去，我大明朝将来就会有两条龙脉！一条保护皇家，一条保护万民，岂不是人人都得了好处？

    郑清雅今日也被张天师等人说的信了，可时他的相信只是一时而已。只不过是人在这种热闹的环境下的一种从众的行为。所以等他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清醒了不少，心里暗自埋怨！龙脉又怎地？又不是我家的！反而因为张天师的出现，几位士绅不肯出钱请他做事，让他断了财路！

    但是此时杂货铺门前的众人却没心思听他抱怨，只是热烈的讨论着培养龙脉的事情。同时去了城外的人像没去的其他人传授如何养护铁路。

    所以无奈之下郑清雅也只能是怏怏不乐的睡去。他早早的睡去了，可是今日百姓们却是无心睡眠！就连周边几个县都在传颂的张天师和徐道人所说的事情。对朝廷修建铁路充满了期待。从今天起，至少在北直隶南部地区修铁路已经再无阻碍。

    第二天一大早，郑老爹打开杂货铺的门开始打扫卫生。周围的邻居也同样忙碌起来。不少人吃完早饭就匆匆赶往各处。

    就在这时，有一队人直奔这里赶了过来。打头的居然是一名锦衣卫的校尉，他身旁落后半步的人穿着差役的服饰。众人看去，这人正是多日里未曾露面的周班头。

    他们二人身后还跟着七八个穿着胖袄的士兵，这种组合倒是让众人大感惊讶！不过谁都知道这三种人哪一种都不好招惹，如今还凑在一起了，所以还是少靠近的好！于是旁边的路人都远远的给他们让出路来！

    这队人走到杂货铺门前，周班头弯着腰对锦衣校尉说道：“上差，小的说的郑清雅就住在这里，而且小的已经打探清楚了，他这几日都在家中。”

 1524拿人

    郑老爹听到周班头的话，再看他谦卑的姿势，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他还以为儿子惹上了天大的官司，都到了需要出动锦衣卫和士兵的地步，一时间腿都软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锦衣校尉听了周班头的话，直接一挥手说道：“那还等什么？拿人！”

    听到他的吩咐，后面的几个士兵直接冲进杂货铺去，眨眼之间便将睡眼惺忪的郑清雅拖了出来，在大街上摁倒！郑老爹见状立刻清醒过来，大喊说道：“他犯了什么过错啊，别是拿错人了吧？”

    周班头对着郑老爹可就不是刚才对着锦衣校尉那样谦卑的态度了，而直接大声说道：“你儿子平时做什么你不清楚吗？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之类事情没少做！今日事发了，便是来拿他的！”

    郑清雅这时也清醒过来，大声说道：“周头儿！周围邻居可都能证明我天天都老实待在家中啊，什么都没干那！”

    周班头冷笑着说道：“官府拿你自有道理，你还是省了这点儿口水吧！”

    郑老爹见状更是连连磕头，一连声的问着到底是个什么罪名？可不可以拿钱赎罪？而周边的乡邻看到有事情发生也纷纷聚拢过来。有向周班头求情的，也有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一时间乱哄哄的。

    锦衣校尉见到情况这么乱，很是皱眉。说句实话，以往他们拿的人都是官宦人家，知晓厉害，只要亮出锦衣卫的牌子来，就知道事不可为，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被抓。

    可是如今这些百姓却守着最淳朴的邻里相互帮助的概念，反而给他们造成了麻烦。尤其是他们知道郑清雅平时也不过是小偷小摸而已，没有什么大罪过。若是事发了大不了赔钱也就没事了，所以他们都不想让郑清雅这么被带走。

    而周班头看到周围乱成一团，再看到锦衣校尉的脸色，就知道这位爷不高兴了！所以他立刻大声说道：“都别吵，都别吵！听老子跟你们说说详细情况！”

    周班头嚷了两句之后，周围的百姓都安静下来。这时周班头才大声说道：“前一段时间朝廷来了命令，说要在北直隶搞治安整肃，专门打击一切违法犯罪活动！这次打击力度非常严厉，从罪大恶极的罪犯到小偷小摸的泼皮混混都在整顿之列。按照情节不同各有处置！”

    众人一听心里就有数了，反而都放松下来。在他们看来，整治这些帮派泼皮也是一件好事。最好把这些人全抓起来才好，省得他们在城里面闹得乌烟瘴气的。

    可是这时候清醒过来的郑清雅却不干了，他大声嚎叫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没有大事出动不了锦衣卫和官军！肯定是官府有什么大案要案要拿我顶罪！周头儿，乡里乡亲的，你居然朝着自己人下手，太不仗义了！”

    众人一听这话也很有道理呀！收拾郑清雅这帮人只要用几个差役就足够用了，哪里用得到锦衣卫呀！更不要锦衣卫后面还跟着一群穿着胖袄的官军！

    周班头听到他这么一喊顿时就急了，上去就给了郑清雅一个嘴巴，把他的后半截话全打了回去！然后他大声说道：“你他娘的值得老子下黑手吗？老子告诉你，今天城里面平常挨犯事的全在抓捕之列！就连江湖帮也得完蛋！抓他们的是锦衣卫出动的人手！要是顶罪，拿他们顶罪岂不是好！”

    旁边围观的百姓为听了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呀！若是真有什么抹不开的事情需要顶罪的话，用城里的帮派才是最好的！像郑清雅这种街头的泼皮根本都数不上数的，拿他顶罪根本就没人信！

    这时人群中七叔走了出来说道：“诸位乡邻们先不要着急，让老夫仔细问问再说！老夫的儿子老夫清楚，断不是祸害乡邻的人！”

    众人都知道周班头是七叔的大儿子，由他来问话最是妥当。所以都给他让出空间来。就连郑老爹和郑清雅两人也是一脸希望的看着七叔。

    七叔上前先给锦衣校尉施礼，然后才对周班头说道：“老大，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赶紧说清楚，不能让乡亲们戳咱家的脊梁骨！”

    得了说话的机会，周班头立刻大声说道：“这次朝廷整治地方，是针对整个北直隶所有的帮派以及街头的泼皮混混！不过这次不会出人命，会把他们统一编组去服役。像江湖帮那帮人身上都有案子，就要带着锁链做工！在身的都是重刑，像小郑这样的，就是圈起来做几个月的活，让他们吃点苦头！”

    随后周班头就详细解释了一番，众人这才知道这次朝廷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开玩笑，而是锦衣卫牵头，差役和官军辅助，对盘踞在各处的社会底层势力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

    所有帮派必须打散重组，帮派里面敢坏事儿多的，够上死刑的就终身劳作，不得赦免。其他人按年限全部送到生产建设兵团服苦役，由士兵们看守着劳作。发现有逃跑或是反抗的加倍处理。

    就像郑清雅这样作恶不多的泼皮也在清理之列。而且刘昊嘉交代过，这种泼皮也要认真处置！因为他们大的坏事不敢做，小的坏事不停的做，最是影响乡民们的生活！对于这种人必须认真的进行劳动改造！

    所以他们同样会被送到生产建设兵团去编组做工。不过他们和那些被判刑的人不一样，他们做工不叫服苦役，那叫劳动改造。每月还有工钱，不过照比本地的雇工工钱减半。而且为了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像郑清雅这种泼皮起步便是半年的劳动改造，就是让他们知道做泼皮没什么好下场！

    众人听到周班头的一番解释，不仅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对他们来说，清理帮派分子和泼皮是件好事！而且居然有人打趣郑清雅，告诉他去了营地里面做工要认真，免得吃鞭子！

 1525正式开工

    就连郑老爹此时的心情也终于放松下来！甚至就连他也觉得朝廷下这个命令也是一件好事！若是自己家儿子能在营地里吃些苦头，不再做泼皮了，自家就得给武国公立个长生牌位才好！

    所以整个人群里面唯一不高兴的就是郑清雅了！因为刚才周班头说得清楚，等他入了营之后，虽然依旧是管吃管住，还有半价的工钱可拿。能做的都是苦活累活，而且还有士兵看守，行的是军法！

    若是闹事或是偷懒便要吃鞭子、打板子！要是半路逃脱刑期加倍！第二次逃脱被抓就直接打入重刑犯的海俪恩，和他们一样带着铁链做工！而且刑期还会再次加倍！若是第三次闹事或是逃跑，绝对不会再有机会了，直接就一刀杀了了事！

    所以郑清雅是千般万般的不想去！他对着锦衣校尉和周班头两个人苦苦哀求，许诺说是一定改过自新，只求放过他一马！

    可是那锦衣校尉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直接在名册上勾了名字，指使周班头去抓下一个人！就连他老爹也劝他到了营地之中认真做活儿，争取改过自新！于是在众人的欢声笑语当中，郑清雅脖子上被套个铁链拖走了，看得乡邻们一阵大笑！就连他老爹也笑眯眯的和他挥手作别，只把他的心肝都快气碎了！

    而就像周班头说的那样，百姓们都打听到，当天周边几个县同时进行了大规模的抓捕行动！应该说是整个北直隶都进行了一次统一的抓捕行动。所有的抓捕都是由当地的差役领路，锦衣卫压阵，士兵们动手。基本上将整个北直隶的牛鬼蛇神一扫而空！

    刘昊嘉下这么重的手，一方面是为了在民间争取民心，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缺少劳力！修铁路可是个重活儿，而这些平日里吃饱了就欺负老百姓的家伙，一个个都是体格好得不了的人物，用来挖土开山确实好用！

    而且他也深知社会当中必然会有阴暗的角落，哪怕他这一次把北直隶所有的帮派分子全部扫空了，但是过不了多久又会衍生出一批来。所以在此之前他就要求在帮派当中挑出一两个作恶不大的人，用来继续维持地下秩序。只不过他们额外又多了一个身份，就是锦衣卫的暗桩。这让锦衣卫的消息来源更加丰富，人也好控制。

    其实各地的差役对本地熟悉得很，谁是好人，谁是坏蛋，躲藏在哪里都是门儿清！只不过是平时收了人家钱不好去抓人。现在上头的命令压下来了，他们这些地头蛇的带路，一抓一个准儿！

    所以除了少数运气好的逃出生天以外，整个北直隶的帮派分子和街边泼皮之类的人物全部被送进生产建设兵团的营地！从此营地里面多出了两支队伍，一支叫做苦役营，一支叫做劳动改造营。他们将在修路当中完成自己不短的刑期。

    就在郑清雅被拖进军营的第6天，一长串的炮仗被点起，锣鼓声响起，铁路开始破土动工了！

    这次刘昊嘉将生产建设兵团，以及从各地捉拿来的帮派分子分成了十八支队伍，每支队伍从五千人到一万两千人不等。同时在十八个地点开工，分段修路。争取尽快将铁路修出来，好让世人看到铁路的好处，减少各地的抵触。

    不得不说，他这一手是相当成功的！在利用宗教压制住了当地士绅之后，还利用反水的神棍捉拿了一批官员，震慑了文官队伍。这让工程开展变得顺利起来。

    尤其是一点，他让各处的小民实实在在的得到了好处。具体好处在哪里？就是在钱财方面！

    不说别的，单说郑清雅的来家这里，城外驻扎了五千余人，还有千余人的家眷。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一股巨大的消费力量！尤其是在刘昊嘉给他们开全饷之后，他们花起钱来更是阔绰了许多！

    这个时代没有统一的养殖场，所有的肉食基本上都来自于农户。所以五千多人想要吃肉，还真未必是一个县城能够供应得起的。所以百姓手中的牲畜和家禽都卖出了一个极好的价钱！更不要提这些人还要买布匹，药材，酒，调味品等各种物资。所以他们很快就将城中的储备消耗一空，这让商人们乐得眉开眼笑的大举进货。

    有了这些人拉动消费，本地的商贾就要招更多的人去做工，而做工的人也能多拿些工钱。种粮养殖家禽牲畜的农户也多了收入。但是百姓们不知道其中的经济原理。他们就单纯的认为龙脉果然厉害，还没等养出来就已经开始惠及本地人了，所以他们都对铁路的出现充满了期盼！

    就在朝廷清扫了帮派分子和泼皮这些能够搅乱城市的隐患之后，刘昊嘉觉得机会来到了，开始彻底清理北直隶的所有卫所。根据事先得到的消息，已经有人向不少卫所的军官们建议搞出些事端来。而且有不少人极有可能是答应下来了。

    卫所制度在大明建国初期确实是发挥出了不少作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就变质了。军官们通过各种手段将公田转为私田，将军户转为佃农，甚至是奴隶！这禁锢了大量的劳动力不说，还存在诸多的隐患。

    更重要的是，这些卫所不仅不能向朝廷提供粮食和税收，反而还需要朝廷补贴。而那些卫所的军官们领着朝廷军饷，压榨着军户，享受着幸福的生活。

    可是如今他们的好时候就要过去了！因为刘昊嘉直接下令，所有卫所的军官要么选择继续当军官，但是要重新考核，重新入伍。而且侵占的田地要全部交出来。要么就是田地全给你，但是从交割的那一天开始，所有卫所的军官都转职为民，与朝廷再无关系。

    首先来讲，第二点这些军官们就不可能答应！因为他们太清楚自己没有军职护身是什么结果？那些士绅和官员们能把他们嚼碎了吞到肚子里去！

 1526清理卫所

    可是让他们选择第一条，他们又舍不得田地，更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怕是进了军队里面也做不了什么事儿，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塞到生产建设兵团里面去做工，最大的成就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工头！

    所以在这时这个时候有人挑拨他们，让他们搞出些事端来，并许诺只要事情闹得不大就能保住他们的官职和财产的事后，一些贪婪无比的军官就纷纷上套了！甚至他们连这些说客背后是谁都不清楚的时候就决定闹事。

    他们里面聪明一点儿的就是只是安排人闹事。愚蠢一些的就准备鼓动军户同官服对抗。如果实在不行就准备出海为寇。但是最后的结果却让双方都有些惊讶！

    因为刘昊嘉直接把新军拆成若干个队伍，直接就停留在卫所外面，由新军军官宣布朝廷的决定并限期答复。在这种情况下，绝大部分的军官都做出了最后的选择，那就是留下田地，转职为民，当一个富家翁。

    虽然从此以后他们就要服役纳税了，也要收到官府和士绅的盘剥。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而且说不定有了土地和佃户，他们也可能会转为士绅，称为当地受人尊敬的一霸。

    但事实是他们想多了！士绅是那么好当的吗？当士绅得有一个前提，就是耕读传家！也就是说，家里必须有一个以上有功名的读书人才行！而从无到有的培养出一个读书人，往往要两代以上的努力！所以等他们能培养出读书人的时候，大概家业也败光了！当地的士绅和官员可不会放过这些没有背景的土财主！他们有一万种办法对付他们！

    卫所的解散后买那些几乎成为农奴一般的军户从此解放出来，可以从事各个行业的劳动。尤其是在大量就修筑城池道路，疏通水利的时候，人手永远是不够的。这些人只要给他们开一些工钱，供给一些粮食，就是最好的劳动力。而且通过这些劳作，他们也能慢慢适应卫所外界的环境，最后成为一个真正的百姓。

    那些老实的卫所军官没有问了，剩下那些准备闹事的也没有一个能够闹腾成功的！因为他们的家丁都不愿意跟随这样糊涂的家族走下去！谁都知道新军战力天下无双，同新军开打那是送死！

    更何况卫所里的那些军户，恨这些军官都恨不寝其皮，食其肉了，怎么可能去给他们帮忙？所以不少军官在尝试鼓动人无果之后，有的老老实实放弃了，有的则被家丁或是军户告密，直接被新军镇压了，没掀起任何波澜！

    最离谱的是一个卫所的千户，由于平日里盘剥军户盘剥得太狠，他在把军户聚拢起来，准备鼓动他们闹事的时候，直接被愤怒的军户们一拥而上捆了，送出卫所交给了新军！弄得带队的新军军官不知所措！正睡着觉呢，怎么人就捆着送过来了？

    看起来裁撤军户和卫所很简单，但实际上牵扯的事务极为繁杂！刘昊嘉也不敢大意，一直在盯着。毕竟那些军户们要吃，要喝，要安置。一个处理不好闹腾起来就得不偿失。尤其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的情况下，想要把事情做细致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再难的事情也得做下去！尤其是取得军权乃是保障改革成功的必由之路。不能掌握各地的军权，一旦有人兴起叛乱，改革的势头恐怕会戛然而止。甚至还会被人反攻倒算。

    所以别看铁路只是在北直隶修建，但是收拢军权的活动却在全国之内逐步进行。尤其是安插在江南的2万余新军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要知道江南的卫所基本上已经被本地的士绅和官员彻底渗透了。而当地的人口和舆论也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他们未必有胆子掀起一场大规模的叛乱，但是弄出此起彼伏的骚乱可都是行家里手！

    说实话，若不是在南直隶有着一支新军，而且刘昊嘉还在不断的增添人马，说不定早就出乱子了！不过好在现在刘昊嘉动的只是军方，不涉及到其他士绅身上，否则百姓早就被煽动起来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万历帝不过是收取一些工商矿税，市民和农户们就被当地士绅煽动围攻官署！可见当地士绅对本地掌握的有多么细致！

    在刘昊嘉不断解散北直隶军户的时候，军户当中的青壮也不断被吸收进新军，成为了扩充新军的基础。在他的计划当中，新军要扩充到15万人的时候，他才会对九边的军队予以重新整编。

    九边的军队现在事实上已经半独立于中央了。如果不是朝廷一直严格把控着他们的粮饷，并监控他们的行为，拥兵自重的情况绝对会出现！

    其实拥兵自重也并不要紧，作为朝廷总有办法来对付他们。最可怕的就是养寇自重！这让朝廷不得不在保留军中毒瘤的同时，还得坐视贼寇的壮大！在历史上辽东的关宁军集团就是这么逐步壮大起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关宁军集团把女真人当做容易剿灭的贼寇来养着，依靠同女真人作战讨要赏赐。可是等到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抑制女真人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将自己和大明一起拖进了深渊！

    耽误事舅子这个时候，他们依旧不肯停止从朝廷身上吸血，同时还竭力的阻止外人进入他们的地盘，好保护自己的利益！结果就是朝廷兵马一旦进入辽东的话，实际上就是同女真人和关宁军集团两支军队作战。那怎么可能有得胜的机会？

    若不是蒙古鞑子彻底衰落了，让周边的那些军头们觉得投靠过去没什么用。类似关宁军集团的事情早就在九边发生了！所以处理好九边的关系，刘昊嘉必须得小心再小心！一不小心北方糜烂的话，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所以他现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毕竟他现在面对的外部压力也非常的巨大！别看现在北直隶铁路开始动工了，卫所也在清理之中，但他的压力一点儿也没减轻，反而逐渐在变大！

 1527招数

    在他刚开始决定进行改革的时候，天下各处的官员就开始上书，表示反对改革，或者说是反对这种急风暴雨式的改革。

    在最开始的时候，官员们上书口气还是相当温和的。他们只是指出大明不适合这种太过剧烈的变动，应该择其一两项进行调整。并强调武国公本身并没有施政经验，这些改革应该由内阁来主导。同时给改革的各项措施挑毛病！

    面对这种奏本，万历帝统统采用留中的办法，不予回应。但他确实把其中相当一部分的奏本阅读了一遍，其中写的好的还反复观看过。同时也挑拣了一批送往刘昊嘉那里作为参考。

    可是刘昊嘉很快就指出了其中的隐含的陷阱！因为按照奏本当中列出的模糊时间表，整个改革完成快的需要四十年以上，慢的就需要七八十年！有这个时间，万历帝和刘昊嘉两个人全都入土了，还改什么革？

    所以这些奏本里面看似一片公心，实则全是陷阱！这让万历帝大为恼怒，摔了不少东西！因为他感觉自己一个皇帝，居然被臣子耍了，而且还差点儿成功了！实在是没面子！

    可是等到铁路动工和清理卫所正式开始的时候，下面的奏折就变样了！语气不再温和，而是变成了疾言厉色的指责，肆无忌惮的挑毛病，找漏洞，甚至是大肆的谩骂！随同奏本而来的还有大量的千人书，万民折！这就让他们两人感到巨大的压力了！

    因为这说明一个问题，那些文官们已经把整个文官集团和士绅们彻底动员起来了！现在文官集团采用的办法他们两个人也已经能看得清楚了，那就是内阁会无条件的执行皇帝和刘昊嘉的意见，以此来换取内阁不被削弱。然后用底层的官员和刘昊嘉兑子！

    最先兑换的就是那些支持刘昊嘉的官员。须知一点，人无完人，要想给人找毛病的话，总能找得到！文官集团就是用自家同级别的官员，来找那些支持改革官员的麻烦，争取把他们从官场驱逐出去！而且他们也能接受随之而来的报复！

    因为他们觉得自家的文官集团人多势众，换下去一批还有一批！而且王锡爵等人笃定刘昊嘉不可能真正的大开杀戒。把反对的官员全部换下去！

    一方面是他手中没有足够的人手，另一方面就是你再好的改革也要有人去执行！把官员都拿下了，谁来执行改革计划？

    说穿了，文官集团用的就是最简单的办法，以本伤人！但是他们的本钱特别厚，厚到让人无可奈何！哪怕是刘昊嘉现在有足够的后备力量和他们兑子的话，他们还有大批的读书人可以补充上来！但是好在内阁必须以服从的姿态来做事，这就给了他们君臣二人足够的缓冲。

    而且内阁还用了一个极其恶心人的招数，那就是不做事！你不是能做事吗？那我就都把事情给你们做！他们把每日转进来的大量奏本全部转到了司礼监那里。意思就是说你们不是让我们内阁听话吗？我们已经很听话了，什么事情都由你们来决定好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司礼监的人还咬牙批阅一番。但是批到后来他们自己手都软了！这并不是说他们累得受不了，因为人手不够可以增加人手。真正的原因是司礼监里面终究是一群没有经过基层历练的宦官，在把控政策力度上多少和内阁的老油条还有些差距！

    再加上在执行当中，基层的文官恶意放大了其中错误的地方。结果反馈回来的消息就是司礼监频频出错，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国计民生的程度！

    当然，这个评语是文官说出来的，其中自然是有夸大的地方。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们的错误确实影响到了朝廷的运行。而且这些太监也清楚一件事儿，如果自己真的被扣上一个“祸国殃民”的帽子，那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妙！所以为了保住自己吃饭的家伙，他们立刻开始向张嘉抱怨，并开始磨洋工。这更加加重了问题的严重性。

    万历帝听闻此事直接跟内阁的人拍了桌子！跟他们大闹一场了之后，他威胁那内阁如果不能履行正常职能的话，那他就要下旨增加内阁人员的数量了。这才让王锡爵他们收敛了许多。

    其实万历帝原本是打算威胁王锡爵等人裁撤内阁的，但是他在刘昊嘉的提醒下才改口说要增加内阁人员的数量。因为这才是真正威胁内阁的手段！

    如果说裁撤内阁的话，整个朝廷繁重的公务就要全压到万历帝头上。再加上其他官员的刻意操纵，那将是一个无法完成任务！以朱元璋的经历来说，他每天都要熬夜才能将当日的奏折批复完毕。可是万历帝哪有他老祖宗的那副身体和精力呀！

    而且更关键的一点，内阁之所以设立，是因为明朝废除了宰相，目的是让皇权做大，不被相权压制。但如果废除内阁的话，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一定会培育出一个真正掌握大权的宰相来！那么废除内阁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但是增加内阁人员却是一手妙招！因为权利只有集中起来才会有力量！如果增加了内阁的人员，自然会分薄每一个阁老的权利！而且人一多，心思就多，万一再出现一个严嵩那样“媚上”的内阁成员，他再拉起一帮人来，文官集团就彻底分裂了！所以王锡爵宁可放弃一部分有利的手段，也得保证内阁人员的稳定。

    双方的斗法刚结束的第一阶段，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江南有很多锦衣卫的卫所发来消息，说本地出现了一伙儿训练有素的盗匪，他们开始进行有计划，有目的的抢劫！

    从锦衣卫报上来的文书来看，这些盗匪少则十余人，多则六七十人。兵器齐全，训练有素！他们下手的地方全是普通百姓的村落，没碰一个大户人家。

 1528匪患

    他们动手时会快速的包围或者冲进村庄之中，用最快的速度制服敢于反抗的人，搜索完财物后立刻撤离。已经有很多人被抢劫的百姓受伤，但是只有极个别的死亡。

    在锦衣卫上报了这个消息后不久，各地的官府呈报的消息也送到了。说法几乎与锦衣卫的呈报别无二致。

    刘昊嘉发现这个问题后翻检了一下奏本，然后命人摘抄了一份名录，还带上一批奏本，直接进宫求见万历帝。

    这段时间万历帝也是很勤奋的，每天都要抽出大量的时间批阅奏本。不过他不在司礼监坐镇，而是直接在御书房办公。所以刘昊嘉很快就见到了万历帝。

    当刘昊嘉看到万历帝本人的时候不禁有些感慨。他觉得万历帝大概是从来没这么辛苦过，白胖圆润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苍白，可见这段时间他确实是辛苦了。

    刘昊嘉给万历帝见礼，万历帝笑着吩咐他起身，然后让宦官给他送上茶水。这段时间张嘉也忙着在司礼监办公，在万历帝身边的时候少了许多。

    送上茶水之后万历帝说道：“这段时间朕和爱卿都忙得不像样子，居然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那么爱卿这次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刘昊嘉起身将手中的文书和奏本交给身旁的宦官，同时说道：“万岁爷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了！不过万岁爷还是要多保重龙体！我们的事业虽然说需要只争朝夕。但是只有万岁爷保重好了身体，才能更快的推进下去！”

    万历帝之所以这么勤奋，就是刘昊嘉用了一个超级大饼来忽悠他！那就是建立一个远超汉唐的新大明，让万历帝成为一个超越秦皇汉武的大帝！为了这个目标，万历帝在这段时间里也算是拼尽全力了！

    其实在这一点上刘昊嘉真的没有骗他！如果改革成功的话，整个大明就会由一个完全的封建国家向近代国家迈进。或许短时间内看不出巨大的变化来，但却是极大的拉升了大明的潜力！只要大明上下适应了改革的成果，那么建立一个类似日不落一样的帝国，简直是易如反掌！

    万历帝虽然不是属于聪明绝顶的人，但他也有足够的智慧了解刘昊嘉计划的结果与影响。他正是清晰的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愿意和刘昊嘉一起疯一把，并且让自己也变得勤奋起来！

    万历帝苦笑一声合上手中的文书，然后说道：“朕现在才知道当年太祖皇帝是有多么辛苦！朕好歹还有内阁和司礼监撑着，太祖当年可是一个人批完了所有的奏本！朕的本事还是不及太祖啊！”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万岁爷不要这么想！大明此时和太祖当政时期已经大不一样了！太祖当政时期说是百废俱兴。看起来事务比较繁琐，但实际上最重要的无非是恢复国计民生，只要用些常见的老套路就可以处理完成。而我大明历经了将近两百年的发展，和以前早已不相同！不说别的，光是百姓吃饭的行业就比太祖当年不知多出多少个来，所以事务的繁杂更胜当年！万岁爷能够游刃有余的处理朝政，已经不弱于太祖了！”

    听到刘昊嘉拍马屁，万历帝很开心！但他也知道这仅仅是马屁而已，所以他坐直身体说道：“朕虽然知道爱卿说的是假的，但是朕听到了一样很开心！不过还是先说说正事吧！爱卿拿来的这些这些奏本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啊，都是已经处理过的。”

    万历帝说的没错，这些奏本实际上都已经被内阁和司礼监批复过的。都是命令官府安排当地的壮班和弓手搜索这些盗贼并加以剿灭。如果盗匪强横的话就联系当地卫所出兵。

    刘昊嘉闻言指着万历帝身后的大明疆域图说道：“万岁爷可以看一看这些出现盗匪的地方和哪些地方重叠了？”

    万历帝回身拿起文书开始对着地图上核对。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很茫然的，但是随后脸色就变得铁青起来。他面前这份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插着不少红色的小旗，而每一个旗帜都代表了一个卫所。

    这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的工作重点都在清理卫所上面，所以才在地图上特意做了标志。而出现盗匪的地方都和现有的卫所所在地重合！

    等万历帝核对了文书上的地址之后，他铁青着脸回头，将文书捏得紧紧的说道：“爱卿的意思是，这些盗匪都是卫所士兵假扮的？”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臣可以肯定就是他们假扮的，不过不是士兵，而是军官和他们的家丁或者是亲信士兵。因为要清理卫所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这些卫所军官不甘于失去既得利益，所以就营造出本地有盗匪的假象！而且臣可以肯定，他们和当地的官府已经勾结起来了！”

    万历帝咬着牙说道：“不只是官府，还有本地那些士绅！这些盗匪手里面有刀枪，甲胄齐全，可是却不去抢那些有钱的大户，只抢劫没什么钱的普通百姓。这太明显了！”

    刘昊嘉说道：“没错！恐怕那些士绅还给他们提供了销赃渠道和后勤补给。然后官府负责清理事后的痕迹，卫所的军官带人动手！大概所得的钱财也是三三分成！”

    万历帝“啪”的一声将文书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那些混账还是大明的官员和士绅吗？简直是豺狼，是大明的丧门星！朕要把他们一个个抓起来全杀掉！”

    刘昊嘉从桌子上拿起文书打开说道：“万岁爷，恐怕还有更坏的消息！”

    万历帝“哼”了一声说道：“现在的消息已经很坏了，还能坏到哪里去？你说吧，朕听着！”

    刘昊嘉翻开文书，指着其中一页说道：“恐怕南方的锦衣卫已经再次被官员和士绅们渗透了！万岁爷你看，只有三成多的锦衣卫文书上写了一句话，‘这些盗匪疑似本地卫所士兵假扮！’”

 1529示威

    万历帝按照文书上的记录翻看了几个奏本之后，果然证实了刘昊嘉的说法。这下子把他的脸都气得发青了！旁边的宦官见状急忙扶着他坐下，又捶胸又抹背的，好半天才让他缓过来！

    万历帝缓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该杀！都该杀！朕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

    随后万历帝又发了一大通脾气才冷静下来。然后他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说道：“朕只想让这个国家变得好起来，怎么这么多人非要给朕添乱？难道他们不明白，这个国家好了，他们也有好处嘛！”

    刘昊嘉长叹一声说道：“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们觉得未来的利益太虚无缥缈，而且也未必能比得过现在到手的利益！为了保住他们的既得利益，他们自然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听到这话万历帝又气得握紧了拳头。不过他随后带着一点点希望说道：“江南的锦衣卫未必能像你说的那样，只有不到三成人没有被渗透！也许他们只是不了解情况而已！”

    刘昊嘉摇摇头说道：“万岁爷，这是不可能的！臣就怕江南出现问题，所以布置在江南的人都是经选过的精干人手。现在在他们的辖区里出现有兵器，还训练有素的盗匪，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就能判断出来是卫所士兵所为。可是他们却在文书里只提了盗匪的事情，连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甚至有些人在文书上都没提到盗匪持有完整兵器的事情，可见他们是代替那些盗匪在打掩护。却不知道这反而把他们自己暴露了！”

    万历帝想了想说道：“他们大概都没想到，那些文官会在江南大面积的鼓动卫所士兵假扮盗匪。他们都以为只有自己的辖区里有问题。因为大面积的出问题，反而把他们自己暴露出来，是吧？”

    刘昊嘉无奈的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看来那些官员和士绅们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做真正的朋友，而是一次性的工具！他们若是知道江南大面积的出现假扮的盗匪，恐怕也不敢替他们打掩护！”

    万历帝点点头，气哼哼的说道：“这就是官员和士绅们在向朕示威！他们根本就不怕暴露，就差明面说是自己干的了！他们就是想让咱们看到，他们有能力搅乱大明！”

    刘昊嘉说道：“确实是这样！本来我们还可以出动锦衣卫处理这件事，可是现在锦衣卫已经大面积的被渗透了，用不上了！”

    随后他瞪起眼睛说道：“刘爱卿，锦衣卫那里你是怎么管的？江南那里的锦衣卫不是刚安排一批新人去嘛，怎么又被人渗透了？”

    刘昊嘉听到万历帝的训斥也是很无奈。他也不想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但是他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出了问题他责无旁贷！所以他只能躬身请罪说道：“这是臣的错误，臣会尽快处置！”

    万历帝阴沉着脸说道：“锦衣卫是朕的耳目，绝对不能出现问题！这次不仅要把有问题的人处理掉，爱卿还要想一个办法，让锦衣卫不再出类似的问题！”

    刘昊嘉听到万历帝的话心中苦笑！这么好的办法上哪里去找？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想要人保持忠诚，无所谓就是严刑峻法，再加上大把的银子，再补充一些信仰的力量。

    可是这些锦衣卫哪有什么信仰的力量！当然，对皇权的忠诚勉强算一点儿，但作用不大。但是要比给钱的话，朝廷给的俸禄怎么可能比得上那些官员和士绅给的多！而只靠严刑峻法来控制下面也不是长久之计！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是答应下来。说道：“万岁爷放心，臣会想办法的！”

    万历帝坐直的身体说道：“这个事情不着急，只是现在这个局面怎么破解？”

    刘昊嘉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缓缓说道：“万岁爷，其实臣觉得现在这个事情反而不着急，当务之急是先把江南的锦衣卫再清理一遍。这次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害怕，让他们知道和当地官员士绅勾结在一起是什么下场！”

    万历帝不甘心的说道：“就不能抓紧时间先处理那些假扮的盗匪吗？”

    刘昊嘉摇摇头说道：“恐怕是不能！他们有着官府和士绅的支持掩护，我们就是派军队过去也毫无意义。公开派军队过去，他们就会立刻变成卫所士兵。悄悄的派过去，也容易被本地士绅和官府察觉到。可若是很隐蔽的派人过去又收集不到信息，抓不到人。所以只能把锦衣卫清理完之后，依靠锦衣卫的耳目，再派小股部队进行剿灭，时间上可能要拖得长一点。不过这段时间刚好可以检查一下考成法和官员职权细分化的工作。”

    万历帝听到这话直皱眉头！因为这两件活都不是什么轻松活儿，而偏偏他们两个人必须要紧盯着下面的人，才能将事情落实下去。他们这里松一分，下面就能松三分。再往下面大概就不知要松多少了？

    所以他愁眉苦脸的长叹一声说道：“朕这段时间看奏本看得都快吐了，实在是不想再看了！”

    刘昊嘉笑笑说道：“万岁爷，这是想要超越秦皇汉武的必由之路！所以您还是忍一忍吧！而且万岁爷手下还有东厂，可以叫他们加大一下力度啊。”

    按往常来说，万历帝这时候应该是再抱怨一下的。可是这次他没有抱怨，反而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朕准备扩大东厂的规模，准备在锦衣卫抽一批精干人手，爱卿觉得如何？”

    刘昊嘉闻言心中就是一惊！因为说到力量的话，东厂才是万历帝能够完全掌握的力量，他真的没在里面插手。而现在万历帝突然要增加东厂的力量，他是不是对锦衣卫过于强大有些不放心了？

    但是他依旧立刻说道：“万岁爷放心，您想要什么人就直接到锦衣卫去挑选，让张伴伴给臣送来一份名单就行。臣会安排好的！”

 1530往大了闹

    万历帝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如此就好！行了，你去忙吧！不过江南的事情你要抓紧时间处置，有什么变化随时告诉朕！”

    刘昊嘉知道这是万历帝不想再说下去了，就躬身施礼说道：“如此，臣告退！”

    万历帝摆摆手，刘昊嘉就躬身退了出去。本来他想转身前往内阁值房的。他想告诉王锡爵一声，你现在这么做超出规则所在了！你不能拿国家的安危来当做筹码！

    可是他一想到文官的德行，他们一定会把事情都一推干净。就觉得去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最后还是得打疼他们才能老实。所以他干脆的一甩袖子离开了。

    至于江南的事情，他在扭头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定，那就是暂时不管。就连清理锦衣卫内部的事情要先放一放。说穿了，就是任由他们做大而已！

    这些文官和士绅们自以为弄出一些规模不大的事情来，就能显示出卫所抗拒变革的决心。但是他们弄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刘昊嘉对于掌握军权的事情是始终放在第一位的。因为太祖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没了枪杆子，放屁都不响，更不要说进行大张旗鼓的改革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等着这些官员和士绅们自食其果！那些官员和士绅以为花点儿小钱儿就能笼络住这帮军头儿。好像这些军头只是喜欢啃骨头的狗一样！甚至他们更以为这么多年来卫所都已经退化到不会打仗了，顶多能干点儿抢劫小民的事情！只要他们控制住卫所士兵的后勤补给就能操纵他们到处搞事！

    但是他们错了！因为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所以说，当这些军官假扮成盗匪抢劫了一次没事，两次没事！抢劫了普通百姓没问题，再抢劫村庄也没问题的时候，他们的贪心就会变大，欲望也会变大！等大到老百姓口袋里的钱财无法满足他们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将目光转向那些大户人家，也就是当地的士绅。

    另外卫所制度确实是衰落了，但他们只是体系性的衰落。就军官和他们的家丁，以及少部分亲信士兵来讲，他们依然是足够精锐的！要不然他们也控制不住下面那么多的军户！

    而这些人一天什么事儿都不干，就是吃喝玩乐，打熬身体，修炼武艺，精锐的程度远超普通大明军队！更不要提城里那些由普通百姓组成的壮班和弓手了！那些人在这些卫所军官的家丁面前根本就毫无抵抗的能力！

    等这些人胃口变大，开始吞食士绅血肉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道疼！到时候他们会求着刘昊嘉派人去剿灭这些盗匪，还会提供后勤补给和各种消息。到时候两眼摸黑的就是盗匪了，就可以一举拿下他们！

    就在刘昊嘉走出皇宫的时候，王锡爵等人也收到了消息，知道他在御书房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王锡爵挥退了值房里的外人，对几位阁老说道：“诸位，想来武国公已经发现各地的异状了。那你们觉得下一步当如何做？进卿，你先说说！”

    听到王锡爵的吩咐，叶向高捻着胡须说道：“首辅，在下觉得此事维持现状就好！最重要的我们不知道武国公会怎么办？所以应该还是见招拆招！但是相反的，在地方那里我们应该更主动一些！”

    王锡爵捻着胡须没有说话，而陈以勤则问道：“进卿，你的意思是在县令那个层级上把声势闹得大一点？”

    叶向高点点头说道：“没错，在下就是这个意思！要知道无论什么样的改革，到最后肯定是要落在县令这个级别上的。因为他们是最下面负责动手的，只要他们表示出反对，不去推动改革进程，武国公在朝廷里喊得再欢也没有用！”

    众人闻言都缓缓点头表示赞同，同时他们又将目光看向王锡爵，这事情只有他最后才能做出决断。

    王锡爵沉吟半晌之后说道：“进卿说得没错！卫所那里的事情确实不能再闹大了，免得这些武夫脱出我们的控制！我们要的是施压，不是把大明搞乱！”

    听到这话，其他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其实也有这个担心，只是一直没说出来。相比于其他人，这些老于宦海的人更冷静，考虑的事情更加全面！

    这时陈以勤说道：“那不如送个消息去江南那里。已经折腾两个月多月了，大小案子已经犯了不少，让他们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王锡爵点点头说道：“可以，这件事情一会儿你就办。”

    陈以勤点头答应下来。随后王锡爵又说道：“至于让地方把声势闹大一点，老夫倒是同意。但是有两件事情要做好！第一就是对这些人的安抚。事情闹大了之后，他们肯定要被从官场上清除出去。所以我们就要做好记录，哪些人什么时候被清走的？被清走的时候在哪个位置上？等到事情过去之后，我们要予以适当的补偿。”

    众人都连连点头附和。这一点他们也想到了。毕竟让人出力，哪有不给好处的！更何况像是这种被清理出官场去的，损失巨大，补偿要丰厚才是！

    随后王锡爵再次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们要注意！那就是要补充上去的人，一定要是我们考核过的，真正信得过的人才行。不然万一上去了一个同武国公站在一起的人，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个很大的损失！说不定连我们的计划都会受到影响啊！”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心中一凛！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层面！要知道为了升官什么事都肯做的人，在官场上绝对不少！要是真出现这样的人物，必须提早扼杀才行！不能让他们成长起来！

    看到所有人都认真起来了，王锡爵用似乎很随意的语气说道：“进卿啊，关于考核这些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认真！一定要记住，宁缺毋滥！”

 1531别开生面的酒宴

    众人闻言都用羡慕的眼光看向叶向高。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王锡爵给叶向高一个培育班底的机会。看来叶向高日后成为内阁首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要不然王锡爵不会放开他的手脚！

    如果刘昊嘉在这里听到王锡爵的话，只怕会说一声：“英雄所见略同！”

    因为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思考，他觉得文官集团并不想破坏大明的上层建筑，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们肯定用大量的基层人员来破坏改革！而这样的人文官集团储备的太多了！

    每三年一次的科举，加再加上额外的恩科，所以有大量的进士还没有实缺。进士之下更有海量的举人等待着进入官场。所以在人数人员储备上，文官集团绝对是不怕消耗的！

    至于刘昊嘉他也知道这些想当官儿的人都是什么心理，他们想当官都想疯了！如果自己真的给他们机会做官的话，他们投靠自己也不是不能！这在历史上有太多的例子了！

    所以现在双方的争夺就是在基层这个层面上。因为刘昊嘉也不愿意破坏整个朝廷的架构，这样会大大降低行政效率，同时引发不可测的风险。所以由下而上的逐步替换才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就这样，文官集团在皇宫的值房里面策划着一切！刘昊嘉回到北镇抚司和他的幕僚团队商量对策。双方就在不断的商讨之中度过了这一天。

    等到夜色降临的时候，官员们都各自回家了。但是在浙江杭州城的一个酒楼里面，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刚刚到达高潮。

    要说在杭州这个地方，再高档的宴会也属寻常。可是今天的宴会为什么会被称为别开生面呢？因为参与宴会的人和往常大不一样！

    首先坐在正位上的那是本地的县令。按说一个百里侯应该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可是眼前这个县令虽然坐在主位上，但却没有意气风发的感觉，倒像是被派来送死的模样！

    再往他身边看就清楚其中的一部分原因了！在他左右两侧各坐着两个士绅，这四个士绅可都是在杭州城里响当当的人物，属于跺一脚地面乱颤的大人物。

    这就说明了县令为什么垮这脸的模样！因为钱塘县正时浙江省杭州府的附郭之地，属于“三生作恶”级别的。平常这四个士绅有事情根本就不会跟钱塘县县令打招呼，而是直接找他上面的人。如今破例把他叫来，必然是有极麻烦的事让他顶锅。所以他才是这副表情！

    不过一地的主官和几位士绅坐在一张桌子上也并不奇怪，称不上什么别开生面。但是这张桌子的下手坐着一个卫所的千户，两个百户，还有一个锦衣卫的百户就真的是别开生面了！

    要知道文官和士绅们一向是瞧不起武人的。就是路上迎面遇到了，都得朝地上吐口吐沫，然后说声：“晦气！”而且他们张嘴就是武夫粗鄙，闭嘴就是武夫无德！这种见面就掐架的关系，居然能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确实称得上是别开生面了。

    宴会看来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但看桌子上的菜也只是略动了一动，酒倒是下去不少。不过喝酒的主力还是那一个千户，两个百户和锦衣卫百户。县令和四位士绅都只是略碰了一碰。

    不过酒既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那么也就该谈正事儿了。等那些士绅又敬了一轮酒后放下酒杯，其中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士绅笑着说道：“钱千户，咱们可说好做出一些事情来，可是怎么只做了一件就停了？”

    钱千户放下酒杯打个哈哈说道：“老大人，不是在下不出力啊，实在是无力可出啊！最近两个月的饷银上面又没拨下来，这一大帮人饿着肚子怎么做事啊？”

    随后钱千户就开始大倒苦水！什么千夫所里的土地如何的贫瘠，军户如何懒惰，开销如何庞大，每日里操演如何辛苦之类的，听得在座的县令和几位士绅都直恶心！

    他们可知道千户所里的土地就没有贫瘠的。因为当初开国选卫所驻地的时候，为了能让卫所士兵自耕自食，选的都是上好的土地。至于军户懒惰更是扯淡，你们这些军官几乎都快将军户变成佃户了，他们怎么可能努力给你干活儿？至于开销和操演根本就是个笑话！

    但是现在这些士绅有求于这些武夫，自然不会是揭穿他。被逼无奈之下，士绅反而一脸同情的神色说道：“千户大人说的是啊！卫所里面的困难确实很多啊，所以老夫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捐赠卫所二百两银子！另外上回那批货物也卖了一百多两银子。老夫索性给凑了个整，一共三百五十两银子！算是老夫一点心意！”

    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三张银票来，另外还有五个元宝放在桌子上。钱千户和两个百户眼睛都亮了！尤其是钱千户嘴上说“那怎么好意思啊！”，手里却已经将银票和银子抓在手中！

    这银子一入手就知道是私铸银，也就是各家士绅将散碎银子自行做成元宝形状，方便贮存和使用。但是这种银子有个缺点，就是成色不足！至于另外三张银票则是联盛银行开出来的，见票即付。这票据认票不认人，谁拿着都可以换钱。

    银子到了手里，钱千户脸上笑容更盛！立刻拍着胸脯说道：“老大人放心，在下既然答应了做事，那就一定会做得漂亮！几位等着好消息就行！”

    几位士绅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了笑容。可是偏偏这时钱千户话风一转说道：“几位老大人，让兄弟们动手其实不难！但这目标限定在那些穷鬼身上，没什么油水儿啊！在下出动了近百人，却只得了这么点儿银子，连跑腿儿钱都不够啊！”

    几位士绅听到这话都在心中大骂此人贪婪无比！因为这个钱千户前一段时间答应他们在本地搞出些事端来，他也确实是做了，但只做了一次！他挑了个偏远的村庄洗劫一票，不少抢来的东西便是通过这些士绅变现的。

 1532讨价还价

    但他们只抢到了一百多两银子吗？那怎么可能！这一百多两银子是一些大件的，不好变现的东西才通过士绅们销赃。其中多为牛羊马匹，大车，香炉之类的东西。至于其他银子他们肯定没少拿！

    因为就江南来说民间相对富庶，百姓手里也有些余钱。一般农户家中十七八两银子的应急钱还是有的，个别存下几十两也不奇怪。另外但凡是女人总有些金银首饰，也都落到了这些假冒盗匪的士兵手中。所以他们抢这一票一点儿都不亏！可是如今这钱千户却拿着这三百多两银子哭穷！

    几位士绅闻言相互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无奈！这人哪里是什么军官，分明是个无赖！但是偏偏还用得着他，看来也只能忍下了！

    这时钱千户又笑嘻嘻的说道：“几位老大人，这打劫那些泥腿子根本没什么油水儿，而现在各地往来的商贾这么多，在下是不是也可以动手换点银子？”

    那个士绅立刻疾言厉色的说道：“绝对不行！商贾绝对不能碰！若是商贾被截杀必然引发恐慌，到时候说不定就有大军来围剿了！只有打劫那些泥腿子才能造出声势来，还让上头以为只是毛贼在作乱，不至于引来官军！”

    钱千户不以为然的说道：“老大人，没有那么离谱吧？咱们这里往来的商队那么多，偶尔失踪一两支也是很正常的！而且在下也不打算多弄，每隔一两个月动一次手也就够了，保证手脚干净！反正大明每年都有商贾失踪，天知道是不是在咱们这儿出事儿了！”

    那个士绅见他执迷不悟，就加重了语气说道：“老夫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听不懂吗？”

    钱千户抬着眼皮看他一眼，然后突然一笑，举起双手说道：“好，好！老大人说了算！你说不碰咱就不碰！”

    士绅见他答应下来就放缓语气说道：“咱们做的是对武国公施压，而不是要造反！以后你还有大把的前程，钱财自然也是不会缺的！所以有些事还是不做的好！”

    另外一个士绅也安抚说道：“没错！日后有老夫等人帮你们开些财路，细水长流的非常稳妥！而且打劫这种事情也不过是偶尔为之，不得长久的！等到这天下恢复正常了，士农工商各安其位，就更不能做这些事情了！”

    钱千户闻言笑嘻嘻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真答应还是假答应！几位士绅见状也只能是无奈的在心里摇头。

    其实在附近还有一个千户所，而且本来几位士绅还想着让他们两个一起出力，这样还能压压价。可是偏偏另外一个千户胆小如鼠，已经是打定了主意，等到清理卫所清理到他的时候，就把官帽子一摘，老老实实做个土财主去，所以这个钱千户倒是觉得自己奇货可居，要钱要粮，要得不亦乐乎！

    而且师生们和他达成协议后，快个三个月了他只下手抢了一次，根本就没造出什么声势来！所以这次他们才凑到一起商量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之所以敢在酒楼里面公然聚会，自然是有恃无恐。士绅们在本地经营多年，衙门里面全是他们的人！至于壮班、弓手里面带队的也是自家的家丁。至于县令已经有他的上官命令压了下来，有些事情他不做也得做。至于本地的锦衣卫，那位老兄坐在旁边自斟自饮喝得正开心呢，连头都没抬过。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的觉得应该把事情闹得更大一点才行！

    杭州这里自古就是商贸繁盛之地，所以这里的士绅十个里面到有八个是参与工商业的。如今一听说武国公要收工商税，这些士绅们就不干了，决定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以前的时候都是官府张罗收工商税，他们直接怼官府就行了！可是如今官府跟他们站在一起，倒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他们对付官府很有一套，只是对付武国公就有点不知从何下手了！好在这时文官集团有人指点他们当如何做，这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当下几个人又讨价还价一番，几位士绅在答应下次得手之后所得的东西高价收购。还按人头每人加了5两银子的辛苦费，这钱千户才答应再次动手。

    不过他也说得明白，什么时候动手，抢哪里他说了算！不过他事先会跟几个士绅通气儿，让他们的人帮忙踩盘子，清理首尾。

    商量完正事儿，钱千户带着两个百户离开了。至于那个锦衣卫百户，喝得熏熏然的，起身拱拱手，摇摇摆摆的也走了。

    等他们都离开了，一名士绅一脸和熙的对着县令说道：“县尊大人，想来上面已经将如何做知会大人了，所以大人还是要尽快落实才好！”

    县令拱拱手说道：“老大人放心，下官自然知晓！”

    这位士绅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老夫等人就先告辞了！”

    说完几个士绅转身离去，只留下县令一个人在房间里。县令见人都走了，脸色更是愁苦，反而抓起酒壶来连干了几杯！一时间喝得太快，脸色居然有些红了！

    这时几位士绅已经走到后院马车那里。这时候他们默契的一起停下脚步，他们其中年纪最大的士绅望着灯火通明的酒楼，没头没脑的说道：“他其实挺聪明的！本来老夫还琢磨着是不是能伸手帮他一把，可是赶上的时机不对，只能是放手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其他几个人听到这话都笑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个士绅所说的人，指的就是楼上的县令。至于他所说的帮一把，当然也不可能是单纯的帮忙。帮他一把得了人情，日后只怕就要听这家人的指挥了。

    另外一个中年士绅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旁人帮不得他！不过还是得派人盯着他点儿，免得他行差踏错的！”

    最年轻的士绅说道：“这个简单。各家在衙门里都有人手，通知一声也就是了！而且还要特别关注一下他那个师爷。那个师爷跟随他时间久了，很多机密事都能替他办。”

 1533有机会

    最先开口的士绅说道：“这几天老夫收到消息，说是衙门里的胥吏们都有些躁动不安。这都是武国公那个胥吏可以为官的主意让人心不稳呐！”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士绅“哼”了一声后低声咆哮说道：“县令这种污浊小人凭什么做官？我等寒窗苦读十余年才得寸进，得以授官！而他们一群连书都读不好的人居然也能做官，简直是笑话！”

    他的一连串话语咆哮出来，引得其他三位士绅频频点头。这四位士绅都是曾经做过官的人，当年也是拼尽全力才考中进士，自然不希望连进士都考不上的人成为官员。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羞辱，甚至是对他们努力的否定！

    这时年纪最大的士绅缓缓说道：“这些县令虽然不起眼儿，但有些时候作用也很关键！所以大家该上点儿心就上点儿心，不要像往日那样瞧不起他们！该给点儿好处也要给一些好处。而且其中也是有一些人才的，完全可以收为己用嘛！”

    最年轻的那个士绅：“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以往的老手段未必能笼络得了这些势利眼了！我们给他们什么也给不了官做！他们若是真的怀着做官的心思，那就绝对不会乖乖的为我们所用！”

    中年士绅大声说道：“不为我所用就处理掉啊，也让他们知道这天下是谁的！这天下不是他武国公的，也不是这帮胥吏的，而是我们这些读书人的天下！”

    最年轻的士绅微笑着说道：“不用这么极端的！或许那些胥吏都铁了心不听话，但是他们还有家人、家族，亲戚朋友在本地，通过他们就可以影响到他们！”

    年纪最大的士绅也点头说道：“没错，事情到不了这一地步的！要是真的动手了，那就是人人自危的局面！所以能不走到这一步，还是不走这一步的好！多使用怀柔的手段，能笼络就笼络。总之绝不能让胥吏为官这件事情出现杭州府！也不能出现在我们浙江的地面儿上！”

    其他三位士绅闻言纷纷点头附和，随后几个人也没心思说话，直接各自离开。

    而在他们离开，县令正在楼上独饮的时候，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师爷打扮的人。他一看到县令喝得脸色通红，急忙上前帮他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坐下说道：“东翁，一个人自斟自饮倒是好兴致啊！”

    县令苦笑一声说道：“本官这是借酒消愁，难道你不知道？”

    说完了他又饮了一杯，脸色在酒精的刺激下更是通红！师爷见状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脸的关切。同时他长叹一声说道：“在下如何不知东翁的难处！只是饮酒过度伤身呐，东翁还是要注意身体！”

    县令闻言又连喝了两杯才放下酒杯说道：“这次本官大概是不能留在这个位置上啦！你我相识数载，大概就要分别了！”

    师爷闻言摇头说道：“这也未必，也许还有办法可想！”

    县令一脸惨笑的说道：“哪里有什么办法可想？上面的人为了保住官位，不得罪武国公，就装作推行改革的样子。私下里却要本官处处设置障碍！如今本官又搅和到了假扮盗匪的事情当中，怎么可能还留得住这乌纱帽？”

    师爷这时却坐直身体淡淡的说道：“在下可是说了，还是有机会的！”

    县令这时虽然有一些醉意，但是心里依然清醒的。而且这些年来师爷给他出了不少力，不说算无遗策，也是颇有建树。听他这么说，县令立刻清醒过来说道：“师爷，难道真的有回旋的余地？”

    师爷有些得意的撵着胡须说道：“不仅有回旋的余地，若是运作好了，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这下子县令立刻清醒了！他搓了一把脸说道：“有什么主意还不快说！这时候卖关子，可真是急死个人！”

    师爷这时才缓缓说道：“东翁忧虑的无非是这次考评而已！其实这次考评完全可以分为两个部分来看！一个部分就是和往年一般无二的考评。这部分东翁不敢说拿个甲上，但是拿个甲应该还是可以的。”

    县令皱起眉头说道：“这一点本官岂能不知晓？但是问题就出在另一部分上。便是武国公推动的改革措施！如果是达不成的要求话，只怕是官位不保！而偏偏上头又不让本官做事，如之奈何！”

    师爷这时试探性的说道：”那么东翁有没有考虑过直接投到武国公麾下？”

    县令把手一摊说道：“怎么没有考虑过？本官还认真推敲过武国公的改革措施，可以说是字字珠玑啊！只是他的计划损害了太多人的权利和利益，根本就不可能推行得下去！现在本官不就是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但是你说让本官投奔武国公是万万不能的！”

    师爷故意装作惊奇的说道：“东翁，你如此倾慕武国公，投到他麾下做事也是件美事啊，何故坚持不去呢？”

    县令呵呵一笑说道：“师爷又在这里胡说了！武国公权势虽大，却没有把持吏部！若是本官投到武国公麾下，吏部那里有一万种办法不让本官过关！而且本官若是投过去，本官必然被整个士林中轻视、鄙视！要知道，失去的士林中的帮助，本官这个官儿怕做不久！”

    这时师爷突然插嘴说道：“那东翁现在倒是不缺士林中的照顾，还不是做了十二年的县令了！”

    官场之中像这个县令这样的官员最多。他们考中进士之后下放成为最底层的七品知县。既没有背景又巴结不了上官，一辈子妥妥的待在县令这个职位上，根本就动弹不得！

    不过眼前这个县令运气还算不错，一路上有点儿成绩，从边关小县一直做到了钱塘县的县令。虽然位置没变，但是这钱塘县可是上县，已经到了县令的顶峰了。若是又机会就可以升迁了！可见他们二人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1534动心了

    县令被师爷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对呀，自己已经做了一辈子的县令了，也没人照顾自己啊！而且现在还要给上官背锅，官帽子都要被拿走。上面说是给补偿，天知道那补偿什么时候到？到了会不会被漂没？说起漂没来，他可知道自家这些文官漂没起东西来有多狠！

    而武国公就不同了！所有人都知道武国公慷慨大方，愿意提拔自己人！只要铁了心跟着他，从来不缺少上好的官帽子和大把的银子！再想想自己推演武国公计划得出的结论，他真是有些动心了！

    师爷明显看出他的心思了，就鼓动他说道：“东翁，其实想要避过上面的监察也不是不难！只要你下定决心，县里这么多人手在，只要在下稍作暗示，他们就会想办法开始推动武国公的计划！毕竟按照武国公的路子走，对下面的人好处最多！”县令摇头说道：“本官当是什么主意，这不是让本官投效武国公嘛！行不通的！那些人耳目众多，县里一动他们就会知道！马上就会找借口将本官拿下！”

    师爷笑着说道：“在下可不是让您立刻投效武国公！您什么功绩都没有，去了武国公那里也没什么好说的啊！在下的意思是让下面的吏员自己动起来推广武国公的计划。等他们动起来的时候，东翁就可以向上官说已经极力弹压下面了，但是下面的人追功求利，擅自妄动！而武国公那里派下来稽查的人，看到咱们县里有了动作，自然会报上去！到时候就是上面的人想动大人，武国公都会予以保护！不敢说旁的，最起码能站得住脚！而且东翁，在下有一句话可得跟你说明白了，你上头哪些人行官场倾轧的时候可是凶狠无比！东翁若是真的替上官背了过失，同武国公斗起来，等到最后回乡之后什么时候回来可就不一定了！毕竟您的背后可没什么靠山！”

    师爷这一番话说下来，说得县令更加心动了！他犹豫片刻说道：”师爷，你的意思说，咱们要干一些两头骗的事儿，这样能行吗？”

    师爷把手一摊说道：“东翁，以前咱们不都是这么干的嘛！”

    县令闻言摇头苦笑一声。因为师爷说的还真没错，以前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他们还真没少干！而且不这么干的话，在官场上也混不下去。只是现在涉及他的官帽子了，他就有些患得患失的。

    在县令沉思不语的时候，师爷也不再开口。他知道这些事情必须他自己拿主意才好，一味的催促反而适得其反。

    过了许久之后，县令似乎下定决心说道：“事情可以办，但是得让武国公知道！这是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武国公知道之后，他会不会有精力关注本官这个小小知县？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我们投效武国公的话，以前咱们做的一些事儿会不会被人翻出来，当做拿下本官的借口？”

    师爷知道这时县令下定决心准备投效武国公了！要不然他不能开始判断利害关系。所以他直接说道：“第一个问题最简单，直接差送一封书信即可。不过这信还真得由专人送，不能走官府的渠道，也不能走锦衣卫的渠道。在下可以去京师走这一遭。”

    县令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师爷就是其中之一。随后师爷接着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依着在下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因为现在肯投效武国公的文官可不多，而且前一段时间他和内阁相互兑子，又兑下去不少人，所以他现在的人手肯定不够。东翁如果投效过去，像您这么有资历的县令，他肯定是乐于接纳，也乐于比庇护。”

    县令听到这话脸上神色轻松了不少。但是师爷下面的话马上就让他脸色阴沉起来！因为师爷说道：“至于说以前的事情会不会被人翻出来，那是一定的！东翁以前的同僚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攻击你的机会。”

    县令愁眉苦脸的说道：“本官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要是被人抓住真凭实据，就是武国公也庇护不得！那岂不是落个鸡飞蛋打！”

    师爷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东翁，你这就是当局者迷吧？有些事情是大家都在做的，上面的人未必敢掀出来！就算掀出来了也好应付！别忘了很多事情都是通过在下和下面的吏员去办的。当然，在下肯定是不会出卖东翁的了，只是那些吏员们就需要给点儿甜头儿了！”

    县令一挑眉毛说道：“给甜头？给什么甜头？你应该知道本官的银子也不多，而且本官给的。肯定不如上面给的多，比不起啊！”

    可是师爷却笑眯眯的说道：“东翁，其实不用给他们银子，用其他的办法就可以做到！”

    县令下意识的说道：“什么办法？本官可是没想出来！”

    师爷带着淡淡的笑容缓缓说道：“其实办法很简单，只要东翁支持他们成功的由吏员转为官员，并且日后愿意在官场上帮他们指路，那他们一定会帮着东翁过了这一关！”

    县令本身就是一个聪明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步步高升，一直到上县的位置上。所以他离开反应过来，冷冷的说道：“师爷，你们你们这是逼宫啊！”

    师爷缓缓摇头说道：“东翁，谈不上逼宫，就事论事而已！而且东翁也不用把在下和他们划到一起，这个事儿只是在下在想，根本就没跟他们透露过。”

    听到这话县令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同时他也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下面的吏员们已经不安心了！所以他不得不承认刘昊嘉“吏可为官”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打在了官场上的要害上！

    如果他不支持下面的吏员做官，那天以后额外收入这一块儿就不要再想了！而且随时可能会被下属举报或者是成为把柄。同时以后的工作上也会事事不顺，那些吏员们会给他设置无数的麻烦，最后考评肯定就是个不及格。

 1535密谋

    而相反的呢，如果他答应支持这些吏员做官，那么这些吏员必定会绝对的支持他。因为他们在官场上更无根基，甚至都是被官员们瞧不起的存在，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县令和他背后的微薄的关系网。

    这时候县令才想到了“吏可为官”的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这些熟悉地方运作的吏员，随时可以顶替那些不听话的县令！这等于无形中扩大了武国公手中备用官员的数量，而且是那种很成熟的，一上手就可以用的官员。

    所以他不由得感慨的说道：“武国公还真是天纵奇才呀！有些事情想得还真是深远！不过话说回来，师爷你是不是也打算弄个官儿做做？”

    师爷捻着胡须说道：“如果东翁帮忙的话，找一个小吏的位置让在下过渡一下也是可以的！所谓读书人，读了一辈子的书，为的不就是做官吗！”

    县令本来是不支持吏员做官的，理由和那个士绅一般无二！就是自己是进士，而吏员们不是，这是身份的差距！不过好在他还有城府，一直没对这个问题表态，要不然下面的吏员早就给他下绊子了！

    这时他想想说道：“你既然说没和他们联络，那就先不要联络，给本官几天时间仔细的想一想。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师爷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不过在下还是要提醒东翁一句，在这个时候东翁没有别的出路了，就是要么上，要么下！”

    县令苦笑一声说道：“是啊，这便是官职低微的悲哀了！”

    就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离开酒店的钱千户带着两个百户回到了客栈里面。客栈里面还有他们的几个家丁守在那里。

    刚一见面，钱千户就对家庭吆喝说道：“告诉老板，弄一桌酒菜上来。”

    白百户笑着说道：“这个好！刚才那顿饭根本就什么都没吃，光小心着听他们说话了！”

    另外一个百户打趣说道：“老白，菜你倒是没吃，可是酒可没少喝！”

    白百户摇晃着脑袋说道：“姓何的，你小子喝的可是比我多！”

    何百户笑嘻嘻的说道：“那是自然！那几个老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酒确实好酒，怎么可能浪费了！当然要多喝几杯！”

    三个人说说笑笑已经在桌子旁坐下。趁着家丁去张罗饭菜的功夫，白百户给钱千户倒上茶水，又给自己和何百户倒了一杯。然后他放下茶壶说道：“大人，咱们真的答应那些老东西下手啊？”

    钱千户端起茶杯泯了一口说道：“怎么着？你不想去啊？”

    白百户闻言脸色有些尴尬。何百户接过话头说道：“大人，不是不想去。只要你下令，兄弟们肯定照干！不过话说回来，都是乡里乡亲的，真是不大好意思下手！最关键的是他们太穷了，费了半天力气还得不了多少银子！”

    钱千户放下茶杯说道：“就是因为不好下手，所以老子跟你们说了，让你们能不伤人就不要伤人！不过以后未见得能像上次那么顺利喽，恐怕得死些人才行！”

    白百户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妙！白百户就试探着说道：“大人，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那些老东西也只是说让咱们闹出些事端来，没说这把事情闹大呀！”

    钱千户用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缓缓说道：“现在不是说咱们想不想把事情闹大，而是事情一定会闹大！往小的说，现在咱们还能约束住手下的兄弟，动手时候尽量不伤人。可是动手的次数多了，难免会碰到几个舍命不舍财的泥腿子出现。而兄弟们手上一旦沾了血，下一次他们就会主动杀人了！”

    白百户两个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难看。因为他们知道钱千户说的是正确的。一旦有一个拼命保护自己家产的百姓出现，下面的人出手重了，哪怕没打死人，下次出手就会更重，最后一定会死人！等在下次就会直接杀人！到后来就是习惯，甚至是杀人取乐！

    这时钱千户烦躁的说道：“这还都是小事儿，真正的麻烦事儿在后面！”

    何百户说道：“大人，您说的是武国公解散卫所的事情吧？咱们这儿可算是大南边儿了，北方还有不少卫所没处理完，一时片刻轮不到咱们这里。”

    钱千户将杯中茶水一口喝掉，然后是示意白百户再给他倒上一杯。这才说道：“就是因为我们还有时间，所以现在得赶紧想办法！老子问你们，等上官到了咱们这里，你们是打算参加军官考核，还是辞去军职当个富家翁啊？”

    这下子何百户两个人都面目扭曲了，一副十分苦大仇深的样子！何百户咬着牙说道：“从属下出生到现在就没上过战场，祖上传下来的那点儿东西，怎么可能过得了军官考核？而且听说新军的作战指挥，甚至连行军的方式都和我们不大一样。没可能的！咱这样的去了就是个陪绑的货！”

    白百户接口说道：“说是考核不过的话就要送到生产建设兵团去。管着一帮人修路，修河道！听说以后还要专门分出去一批人到西北去种树种草。咱打娘胎里出来也没吃过这种苦啊！要是跟着他们到处修路，修渠倒也罢了，大不了整年不回家。可是若是被塞到西北去种树种草，那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还好吧又说道：“而且新军那里规矩大得吓死人，咱们这些自在惯了的根本受不住，用不了几天大概就得被开革出去！说不定啊，武国公就是用这种办法把咱们这些人都清理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我说了半天就表明了一件事：自己没本事通过新军的军官考核，也不想到生产建设兵团去东跑西跑的出力。看来这条路他们是不打算走了！

    钱千户扫了两人一眼，一脸讥讽的说道：“这么说来，你们两个是打算辞去军职当个富家翁了？也对，你们手里自家的田地，再算上在算算上卫所里的公田，也算是大地主了啊！”

 1536落草为寇

    何百户听懂了钱千户讥讽口吻所含的意义，苦笑一声说道：“大人，你不用说属下也明白，这地主是当不得的！”

    钱千户故作不知的斜着眼睛说道：“是吗？你们家几代人垦荒，可是开了不少田呢！光收租就发家了！”

    何百户摆摆手说道：“大人说笑了！若是咱们没了这身官皮，不说旁人，就是今天酒宴上的那几个老东西就不会放过咱们！那么大的一片地摆在那里，他们能不眼馋？”

    钱千户见他明白事理，才眯着眼睛说道：“还有那些军户！说不定那些老东西就会鼓捣着那些军户来对付咱们！一个不小心着了道儿，全家死光也不是不可能！这时他们可没少干！”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里面的气温都降了几度！因为他们三个人都知道这话应验的可能性极大！因为这些军户几代人都受这几家人的的欺压，积压的仇恨绝对不是个小数！要是有人鼓动的话，杀光他们满门一点儿都不难！要知道那个时候他们可是民不是官了，只要士绅们歪歪嘴，官府报一个瘟疫灭门也不是难事。

    何百户两人茫然的相互对视，前几天分到不少银子的喜悦已经不翼而飞了！他们现在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过了许久，何百户苦涩的说道：“大人呀，其实这些事情您早就想到了，也有应对的办法吧？”

    钱千户苦笑一声说道：“老子若真有办法的话，还用跟你们说这个吗？”

    三个人立刻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白百户一拍桌子说道：“辞去官职当富家翁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所以咱们干脆就去什么生产建设兵团伏低做小也就是了！了不起他们定什么规矩，咱们守什么规矩不就完了！”

    何百户也大声说道：“也只能是如此了！大不了吃点辛苦呗，反正这身官皮是不能脱的！成了老百姓，不光咱们这辈子完了，就连儿孙都永远抬不起头来！大人，你说属下说的对不对？”

    钱千户抬起头来冷笑着说道：“对个屁！咱们这回都没退路了！”

    何百户挠头说道：“大人，不至于吧？不是还有生产建设兵团这条退路吗？”

    钱千户这时慢条斯理的说道：“前一段时间我给不少亲朋故旧都写了信，派人送出去了，这事儿你们都知道。那你们知道他们回信里面写什么了吗？他们在心里告诉我，他们当地的士绅也都在鼓动着他们却闹事，去打劫百姓！而且他们也都动手了，下手快的已经做了五六次，慢的也做了两次以上！现在老子才知道，咱们都为这帮老东西给坑了！”

    听到这话白百户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白百户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有什么？他们抢他们的，咱们抢咱们的，有什么关系？大人你放心，咱们兄弟手脚绝对利索，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这时候何百户已经反应过来，他嘴唇都哆嗦了，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钱千户看见白百户傻乎乎的样子，一巴掌把手中的茶杯拍在桌子上，拍得粉碎！然后他大声吼道：“你是猪吗？现在老子估摸着，江南凡是有卫所的地方都会有盗匪出来抢劫！武国公只要不傻就肯定能猜到，这些盗匪都是卫所军假扮的！他要是派兵围剿，你觉得咱们能打得过他吗？”

    这下子白百户也彻底明白过来，脸色变得比何百户还要苍白！人坐在那里已经连声音都出不了了！过了片刻之后他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这事情是真的吗？那咱们不是死定了？”

    钱千户拍动手掌，清理着手中的茶杯碎片，同时闷声说道：“我一共给7个人写了信，但是没说咱们这儿的情况，就问他们那的士绅都在做什么？结果他们回信的时候都提到了劫掠百姓的事情。若不是我写的信多，这帮老不死的连老子都蒙骗过去了！本来我还以为只有咱这里的士绅指使咱们动手劫掠百姓，现在看来是全江南的士绅都在这么做！咱们根本就是被他们抛出来当做向武国公施压的工具！也怪老子当时发财心切，动了手之后才想起来给他们写信，要不然就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了！尤其杭州乃是财税重地，恐怕大军清缴的时候，首先对付的就是咱们！所以这一劫咱们怕是逃不过去了！”

    白百户这时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大人，咱们向武国公投诚吧，也许能有条活路！”

    何百户冷冷的说道：“没错儿，向武国公投诚咱们肯定能活！但恐怕也是个削职为民的下场！而咱们破坏了那些士绅们的计划，一定会承受他们的报复！而且士绅背后的官员也不会放过咱们的！到时候大明之大，恐怕都不会有咱们的藏身之地了！”

    白百户听到瞬间就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冷汗顺着鬓角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这时何百户回过头来对着钱千户说道：“大人，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吧？别再拿我们两个寻开心了，您还是直接说怎么办吧！”

    钱千户看到他眼中的祈求，心中冷笑：“还以为你真的胆子大到没边，原来也知道害怕呀！”

    不过既然达到了目的，他也不想做多余的事情。而是直接干脆的说道：“办法有！就是找个地方落草，做一个不打劫的山匪！等到事情过去之后再招安！”

    何百户听到这话眼睛里有希望的光芒一闪，但他依旧是下意识的说道：“这能行吗？被招安的可是没有好下场！”

    钱千户咬着牙说道：“怎么不行？老子敢打赌，用不了多久，武国公的大军就会杀进江南！因为这么多卫所冒充盗匪劫掠百姓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而咱们正是首当其冲！现在武国公得势不会轻饶了咱们，文官赢了一定会卸磨杀驴！所以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分出胜负了，再收买一下地方官，重新落了户籍，到时候就天下太平了！”

 1537卖力的师爷

    何百户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拼命的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不过无论他们两个人从哪个方面考虑，发现这已经是最佳的办法了！

    只要他们落草之后不胡乱打劫，不引来官军，和地方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等到事情过去了再向地方官展示一下力量，就可以从容收买他们。然后再换个地方安家，就不怕官府的敲诈了！

    过了许久之后，何百户咬着牙说道：“大人，属下落草之前还想做一件事！”

    钱千户冷笑一声说道：“是打算拿那些老家伙开刀吗？”

    何百户攥着拳头说道：“没错！若是不是这帮该死的士绅诓骗我等，我等怎么可能落到这个地步！不杀他们一个两个，出不了这口气！”

    钱千户没有回他的话，反而扭头看向白百户说道：“老白，你什么意思？”

    白百户垂头丧气的说道：“属下听大人的！大人也知道我心思不好使，向来都是你说啥属下就做啥，现在还这样吧！”

    钱千户一拍巴掌说道：“好！既然如此，老子也跟你们交代个实底！知道为什么不带老耿和老张来吗？老耿已经去事先选好的地方搭建房屋，设置营地去了！老张则在安排人收买运输粮食和其他物资，准备运往我们未来的藏身之地。”

    白百户闻言一脸欣喜的说道：“原来大人早有安排，这吓得我一身的汗！”

    钱千户没有理他，反而转向何百户说道：“老何，没跟你们两个说，不是信不着你们！是因为这次要和那些老不死的见面，那些人都是人精，怕你们心里藏不住事儿，被人看出来！”

    听到他这么说，何百户心里舒服了许多。他拱手说道：“属下明白！咱们和那些老东西确实是比不了！”

    千户拍拍他的手臂说道：“都是老兄弟了，把事儿说开了就好！不过就像你说的，不能饶过那几个老东西！老何，交给你个任务！就是把今天和咱们吃饭的那四个老不死的盯住了，等咱们撤走之前把他们干掉出出气，顺便再抢一批金银细软！这东西怎么不嫌少的！将来咱们出山的时候也用得上！”

    何百户一听被安排了这个任务简直是精神百倍，立刻大声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办好！”

    钱千户回头来对白百户说道：“老白，交给你一个最紧要的任务。回头我给你一份名单和地图，将我和兄弟们的家眷先行送往藏身之地。然后你把老耿的人手分出一部分带回来汇合做一票大的！然后就躲在山里逍遥再不出来了！”

    白百户听到自己的任务简直是得意万分！因为他觉得自己才是钱千户最信任的人！因为他把家眷都给自己照顾了！所以他当即认真的拱手说道：“大人放心，一定保证大人和兄弟们的家眷安然无恙！”

    钱千户终于长出一口气说道：“这就对了！只要咱们兄弟们聚在一起，什么事儿都别想难住咱们！便是天大的难关也度得过！”

    他原本还想再聊些什么，偏偏这时房门被敲响。就听外面家丁大声说道：“老爷，饭菜来了，现在送你来吗？”

    钱千户对两个人说道：“先吃东西，吃完了慢慢给你们交代细节！”

    说完他让家丁开门。门打开后店小二拎着食盒进来，放好酒菜退了出去。三个人就拿起筷子边吃边聊起来。

    就在他们三个人开始讨论细节的时候，已经将县令送走的师爷正快步在街巷中穿梭。而且让人惊讶的是，师爷虽然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读书人样子，但是现在走起路来却是大步流星，速度极快！

    他走了很长时间，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院儿门前。他用力的敲门之后立刻就得到了回应。师爷低声说了一声：“是我！开门！”

    随后院门打开，里面的人将他迎了进去。开门的人引着师爷往正堂走的时候同时说道：“师姐，衙门里的自己人都到齐了，就等着您的消息呢！其他人都被甩开了！”

    师爷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快步走进正堂。一进门，师爷就看见整个正堂里面被人坐得满满的，粗粗看去差不多有二十二三个人的样子！他们应该就是刚才那人口中的“自己人”了。

    在明代的时候，官府体量非常小。在一个县里面，属于正式官员的一共就4个人。其中知县一人，正七品。县丞一人，正八品。主簿一人，正九品。另外还有一个典吏。正式编制就这4个。

    这四个人还是中等县城以上才有的配置，有些小县根本就没有主簿或是县丞。当然，一个县的事务很多，靠这四个人是肯定干不完的，那么剩下的人就是不属于正式编制的吏员了。

    这种吏员根据县的大小由七八个人到二三十人不等。等到清朝的时候，县里面人口更多，事务更多，一个县里几百个吏员也是有的。

    众人一看师爷也进来，纷纷起身打招呼！“师爷来了！”“师爷辛苦了！”“师爷赶紧坐下歇歇脚！”

    众人簇拥师爷坐在了正首，有性急的就说道：“师爷，你说借士绅给县尊施压，劝说他帮助咱们，可成了吗？”

    师爷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润润喉咙说道：“苏安然有些波折，但是差不多成了！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众人闻言立刻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随后就七嘴八舌的询问其中的细节。随后师爷就将如何说服县令的事情大致解释一遍。当然，整个过程被他修改了一下，显得很有戏剧性。同时士绅设计鼓动卫所士兵劫掠百姓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说的。不过师爷相信，有些精明人已经看出来了，只不过是没说而已。

    等师爷说完了，众人是欢声雷动！如果不是怕惊动了周边的邻居，他们大概连鞭炮都要放起来了！

    等到众人安静下来，其中一个人说道：“师爷，你和县尊大人相识最久，你说大约事情能成，那应该就是能成了！只是县尊大人能完全答应我等的条件吗？”

 1358同气连枝

    师爷闻言断然说道：“绝不可能答应！”

    众人闻言就是一阵慌乱，问话的人急切的说道：“可是若是咱们这些人做官了，都以他为首的话，对他也是个助力呀！而且咱们这些人在县里做了多年，所有的事物都是精熟的，每人做县令都没问题，他怎么会不同意呢？”

    师爷淡淡的说道：“原因就是县尊是进士出身，而我们都不是！”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全部哑然！一个进士出身便将人划分成了阶级，这便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了！现在虽然没有背叛阶级的说法，但是在座的众人也明白，县令若是真的和他们站在一起了，只怕他就成了所有官员的敌人！

    这时终于有人问道：“那怎么办？”

    师爷说道：“还能怎么办？咱们自己办！咱们先打着县尊大人的旗号动起来，将武国公要推行的东西开个头儿，但是切记不可深入！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

    又有人问道：“师爷，这样能行吗？到时候他会不会直接表示反对啊？”

    师爷说道：“他会不会反对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的上官怎么看他？咱们这里动起来了，他如果是不承认的话，他的上官就会认为他无能，控制不住下面的人。而武国公会认为他真的认真推动改革了，他又不承认的话，你觉得武国公会不会放过他？”

    在座这些人都是多年在衙门里厮混的，师爷这话说的是极有道理的，所以都忍不住嘿嘿的笑起来。

    这时师爷说道：“其实你们也应该清楚，就是日后诸位进入官场了，县尊大人也是指望不上的！不过你们不要担心，你以为只有你们想做官，其他县的吏员们就不想做官吗？那些只会读四书五经的县令，哪里会处理县中的事务？只要各处一起发力，说不得各处县令，县丞，主簿什么的，全都是由我等之人充任！到时候各县都是我等吏员出身的人做主，同气连枝之下还怕什么上官！”

    众人听到这话是连连叫好，都说师爷见识的明白！所以师爷又大声说道：“在下为人做幕多年，也认识的不少其他官员的幕僚。而且在下还有不少同乡在给其他官员作幕。所以前几天在下已经给他们一一去信了，鼓动他们都运作起来！只要他们也能得手，日后就不怕官场上没有相互呼应的人！”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惊喜！没想到师爷不声不响的已经做了好多事！师爷接着说道：“按照在下的想法，日后县一级全是由我等不曾考中进士的人担任各级官员。上面的官位就让给那些进士！他们砸上面指点江山，咱们在下面做些实务。要知道，他们无论做什么都得经过咱们的手，咱们还怕没有油水？”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叫好，纷纷畅想起未来遍地都是由吏员转任的官员，那时将是何等的扬眉吐气！

    这时有一个人奉承师爷说道：“师爷说得对，规划得也是精妙！我看咱们也不要理睬县尊大人了，咱们还是以师爷为尊的好！”

    这样的话得到了大家的齐声赞同，纷纷夸奖师爷为仗义，算无遗留策云云！说得师爷神色都有些飘飘然了！不过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说道：“对了，在下的身份你们都做好了吧？”

    其中一个人立刻大声说道：“师爷放心，你的吏员身份已经入到县衙了，而且我连历年的文书都改过了。是十年前入的县衙！这么长的时间绝对符合上面的要求！”

    刘昊嘉公布的“吏可为官”的事情也是有要求的。要不然是个人都能当官，那岂不是乱套了！而其中一个要求就是这个吏员曾经在县衙当中做满八年。

    而师爷本身是不属于衙门人员的，他是属于县令的私人幕僚。这样就断了师爷为官的前路。所以他和吏员们串通了一下，在名册上涂改了一番，他就变成了已经入了衙门十年的老吏员了！

    师爷拱手说道：“如此倒是多谢了！”

    这人立刻还礼说道：“哪里当得起师爷的礼！顺手的事情而已！”

    旁边一个吏员又接口说道：“师爷的身份问题既然已经是办妥了，我觉得咱们现在最先做的就是一起发力，把师爷推上去！目标先不要定得太高，先把师爷推成主簿就可以！”

    众人齐齐点头附和，都说这是个好主意！师爷也不推辞，直接说道：“还有一个位置我们也要站住，那就是典吏的位置！这个位置很关键，能掌握着壮班和弓手！”

    后面立刻有一个人大声说道：“鲁班头！我看鲁班头做典吏的位置刚刚好！”

    众人又是拍桌子拍腿的一阵大声附和！鲁班头也是起身连夜连向众人拱手表示感谢。其实他作为一个班头来讲，坐上典吏的位置还真是比较合适。

    等大家安静下来，一个吏员起身说道：“这两件事情是刻不容缓的，要赶紧抓紧时间办下来！有了主簿和典吏这两个位置就，能把县令和县丞彻底架空！这县里面就是咱们说得算了！到时候再把县尊一脚踢开，整个县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周围闻言又是一人大声附和！又有一个吏员站起来说道：“那咱们现在开始就得给他们设置点儿麻烦！谁都知道他们有些什么把柄的，可以直接说出来，咱们好对症下药！”

    要知道在县里面，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这些队吏员们的。当下知道消息的几个人，一人一句就把他们身上的一些烂事儿说了个干净！现在看来这两个人已经是在劫难逃了！

    等到众人安静下来，师爷再次说道：“既然决定要动手就要快！而且还要鼓动起县里的百姓来！要知道典吏可是吴老大人家的亲属，在士绅当中也是有跟脚的，那些士绅一定会出来力挺他！只有让百姓们闹起来，他们才不敢过于庇护他！”

    有一个吏员不开心的说道：“那岂不是还要看那些士绅的冷脸？”

 1359六部改革

    师爷点头说道：“没错！不过你们也不用觉得不舒服，就是咱们的县尊大人对上这些士绅也得低头！不过等到咱们这些吏员做官之后，那些士绅们大概会跟咱们客气许多的。毕竟他们办事还得靠咱们不是！”

    这些吏员又是一阵叫好，居然开始七嘴八舌的畅想起未来逼得士绅低头的场景来！看来他们对这些士绅也是存了一肚子的怨气！

    现在刘昊嘉的改革计划，将原本如同死水一般安静的官场彻底搅了个稀巴烂！有无数人咒骂他，同样也有无数人赞美他，更有无数人冷眼旁观！但是无论是赞美他也好，还是诅咒他也罢，都是根据本人的利益角度来出发的。

    而每个人所站的角度不同，需求也不一样！像一个小小的钱塘县，士绅，官员，吏员，再加上卫所等诸多势力搅和在一起，也只不过是这天下变动的一个小小缩影罢了！或许是钱塘县的人特别聪明，反应比较快，所以搅起的沉渣也比较多！

    总之事情正在向不可测的方向去发展！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料想到一切！更总有一些想不到的小人物或许能够起到大作用！

    另外在京师里面，大家讨论第二多的就是铁路的修建以及清理卫所的事情。讨论第一多的则是官员职权细分化的事情。

    因为这一道命令下来，官府里面凭空就要增加许多官位出来。这让那些没有被授官的进士们欣喜若狂！而那些举人秀才们则是满怀希望！

    进士们认为这些官职天生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因为他们都是进士，才学过人，品德优良，必定是大明未来的支柱！而这些举人和秀才们则认为自己其实也不差，只是考试的运气不太好而已！

    而且武国公还说了，这次新出来的位置都要唯才是举，不论学识。现在朝廷要的是能做事，会做事和愿意做事的人！

    尤其是京师里面人数更多的吏员们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在其中分一杯羹！在他们看来，那些读书人根本就不会做事！事情都是他们做的，而这些读书人只是挂了个虚名而已！要不然他们怎么会雇佣师爷！

    但是在领功劳的时候，这些进士比谁都快！有黑锅的时候甩得也比谁都快！而他们这些人总算熬到了出头的日子，有武国公帮他们做主，总算可以有机会摆脱吏员的身份，真正的进入官场。

    在刘昊嘉的督促下，六部当中的礼部成为了第一个改革的部门，理由刘昊嘉表达得非常清楚有力！就是礼部擅长的礼法和文教这两样东西都是立国之基！不是有两句话嘛。国之大事，唯战与祭！还有一句话就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所以作为六部之首的礼部必须得先进行改革！而私下里他的说法就是礼部规模最小，就当试水了！

    实际上礼部虽然有清贵之名，但是个扎扎实实的清水衙门！反正任何朝廷都不能天天搞祭祀，也不能天天考试。所以他们在本部需要扩招的人不多。

    但是为了按照刘昊嘉发展教育的方针，在地方上要增加诸多的教育人才。所以在地方上的编制就大了很多。不过那是未来计划的事情。在计划当中，以后每个县根据大小不同，要设置三到五个大规模的蒙学，每个蒙学要能够同时容纳千人入学！其中的费用地方一半，朝廷出一半。

    而且按照刘昊嘉的说法，除了蒙学还要设立进阶学校。这些学校里面就要细分功课，有专门读四书五经的经学院，有专门研究百工的工学院，还有诸如其他的学院也有不少在规划之中。

    如果按照刘昊嘉的规划来说，礼部也将会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大部。但是这个规划是在工商税彻底收起来之后，有了余钱才能够进行的，所以暂时还是空中楼阁。但是这并不妨碍事先把官位的编制留出来。

    这样不算地方里要增加的人数，光是在京师礼部增添的人员就有二十余人，这意味着官场的容积又增大了！而礼部尚书和他的手下们知道自己的责权利扩大了当然是高兴的。

    但同时他们也非常小心，因为他们也清楚，最先改革的礼部肯定是众人瞩目之地，一点点小问题都会被放大了，拿出来看！所以他们在人员选择上是慎而又慎，确实挑了一批精通礼法，或者是热心于教育的人来出来坐这些位置。

    所以等名单传出去的时候，街面上的反应是相当平静的。至少这表示大家对这份名单予以了认可。尤其是万历帝和武国公两个人先后对这份名单表达了赞同，并称赞新人要么是礼学方面的专家，要么就是几十年教书育人不曾懈怠的老黄牛，值得表彰！于是在礼部众人弹冠相庆的时候，他们还得到了额外的三天假期和一大笔赏赐。

    事实上这次市面上并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不过是缺乏渠道反应到内阁等人耳朵里。这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礼部新增的这些人全是进士出身！而且里有礼部的内部讨论没被“泄露”出来，说未来在全国各地主持教育工作的官员也将全部从进士之中选用。

    其实大家完全能理解礼部选人的标准，全部选用进士是政治正确！礼部的官员，乃至包括六部以上所有的官员全都是进士出身，他们怎么可能又给举人，更不要说是秀才开一条路呢。

    而且在的进士们兴高采烈的讨论将来扩编的时候，他们完全忽略了举人们的不开心。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进士和举人是两个圈子，完全不搭界。少数有搭界的人也都不是各自圈子中的主流，听不到举人秀才们的想法。

    而在进士们看来，官位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只有成为进士才有做官的资格，这是万世不移的铁律！但是举人和秀才们同样认为做官应该是唯才是举的。这里就出现了不同的思想。不过礼部是第一个扩编的部门，他们要观看风色，同时还因为礼部的特殊性让他们不敢多言。

 1360大动作

    礼部的特殊之处在于他掌握礼法的解释权，而儒学最讲究礼法！想要弄明白礼法，就需要精通古籍和文字。总不能让你给皇帝起年号的时候，起出来一个有问题的年号吧！

    而且在教书育人方面，大家也默认了考上进士的人学问都比较深，更能够负担起教书育人的重任！所以这一次哪怕礼部扩招的全都是进士，大家也都默认了。但是不满的心思已经埋下了。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另外一点，这一点很隐蔽，一时片刻察觉不了。但是一旦爆发出来就是个大问题。那就是新增编制的这些官员们，他们应该感谢谁？

    他们这些人都是刘昊嘉改革计划的受益者，没有刘昊嘉就没有新的编制，就没有他们的上位！那么从理论上来讲，他们最大的恩人就应该是刘昊嘉。

    可是他们本身就是文官集团的人，天生是和刘昊嘉对立的。那么其他文官在反对刘昊嘉各项改革措施的时候，这些人反对还是不反对？如果反对的话，刘昊嘉手下的人随便说一句：“此人忘恩负义！”就能废了他的前程。

    如果他们不反对的话，他们又将是文官集团内部的异类，会被群起而攻之！如果他们选择不出声，保持沉默的话，就会受到两方面的一起攻击！支持刘昊嘉的人会说你受了武国公的恩惠却不帮武国公说话！同样文官集团也会说，辛辛苦苦的把你们选上来，你却不帮着我们忙，要你何用？所以这是个巨大的火坑，只不过现在这个问题还没有显现出来而已。

    等到礼部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按照刘昊嘉的要求，吏部将是第二个改革的衙门。他的理由同样充分，那就是下一步改革将会继续深入，需要的官员会越来越多！如果吏部不能做好充足的准备，根本就无法给改革提供足够的支持。所以吏部的改革势在必行！

    于是在礼部完成改革之后的十余天，吏部的改革轰轰烈烈的开始了！而此时王锡爵等人已经隐约觉察到了不对，但是繁重的工作拖慢了他们的思维，他们没有想明白其中真正的陷阱！

    但是就是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这是地地道道的阳谋！增设新官位，细化官员的权利，这等于是给了无数读书人上位的机会！谁敢反对，就是所有读书人的敌人！

    即使举人和秀才们都觉得自己做官的机会渺茫，但是他们也怀着一线希望！那就是希望朝廷提供的官位足够多，在满足了进士们的需要之后，能给他们留下一些汤汤水水，所以他们也会强烈反对！

    而支撑整个文官集团的恰恰是人数最多的举人秀才团体。如果这个团体都群起而反对的话，文官集团的崩塌就在眼前！

    一个多月的时间后，吏部的改革结果也出炉了！这次他们也正增加了六十多个官员的位置。吏部抱着同样小心翼翼的精神，认真整合名单。里面的人物也都是在朝野中素有清名的人物。

    毕竟这里是吏部，乃是相当重要的衙门。掌握着百官的官帽子！若是被人诟病的话，他们也难以交代！

    那同样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扩招的官员全部都是进士出身！而且出于同样莫名其妙的渠道，吏部里面也“不小心”传出消息来，说未来在各地建立的分支衙门也将全部是进士出身！

    但是万历帝和刘昊嘉同样没有对这份名单提出任何质疑，吏部的名单一报上去，几乎马上就得到了批准，新的人员开始走马上任。

    但是在他们这些新官相互庆祝的时候，暗中看不见的暗流又在涌动。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所有的新增官位全被进士包揽了！这让不满的声音变得非常巨大！但是和礼部发名单时同样的原因，举人群体中的不满被隔离开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武国公表示礼部和吏部两个最重要的部门相继完成了改革目标，并且效果明显，没出现什么纰漏。那么剩下的兵部，户部，工部和刑部就一起进行改革，限期提报名单。

    而且这个决定也得到了万历帝的支持。他也觉得现在改革进展的有点太慢了，慢于计划表。所以必须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

    于是在一个半月后，在刘昊嘉刻意的操纵下，四个部门的改革计划几乎是同时出炉！这等于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了一颗炸弹，彻底将京师中举人和秀才的怒火点燃了！

    原因简单到了不能再简单！四个部门中增添的官员磨，合计五百余人的位置全部被进士所占据！以至于京市街头几乎看不着闲散的进士了，因为他们全去做官了！但是京师里面的秦楼楚馆却多出了大批穿着崭新官袍的官员！他们拥妓高歌，快活无比！

    现在下一个级别的，也就是举人的圈子当中，不满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再加上有些人刻意的挑拨，已经逐渐压制不住了！

    现在在一些举人常聚集的地方，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说法。“某某那个人我是知道的！他根本不懂大明律，却在刑部任职，这简直就是笑话！”

    “我很清楚某某某这个人，他根本不通算学，却在户部做了高官！这里面一定是有黑幕！这时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了！”

    类似的话语在不同的地方反复被人提起，新进官员的名单也被人拎出来一个一个的过筛子。结果还真叫众人发现了诸多的漏洞。

    其中原因之一，就是一下子增加了几百名官员，后备人员确实有点儿不够用。所以一些只会读死书的人自然会被掺杂其中。更有一点是因为，这四个部门的官员看到礼部和吏部都轻松过关了，再加上还是四个部门一起动手，所以他们觉得自己也应该没问题。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借机提拔两个亲朋故旧，想钻个空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些空子却被有心人挑了出来，那就不再是空子，而是炸弹了！

 1361士子闹事

    于是在最后一个部门公布了名单后的第二天，京师之中发生了大规模的士子聚集！这些士子聚集在几个衙门门前，大喊着“有黑幕！”“要公平！”“唯才是举！”等口号，将这几个衙门堵了个结结实实！

    与以前士子们闹事儿不同，这次士子们闹事儿的时候，其中明显有人指挥的痕迹。因为专门有些人送水，送饭，送药，还有降暑的绿豆汤！各式标语横幅非常的齐全！

    而以往反应迅速的顺天府和锦衣卫格外的迟钝。他们出现的人数少不说，他们的存在更像是只为彰显自己的存在，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等消息传到内阁的时候，王锡爵几乎惊呆了！他知道出现了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局面，那就是文官集团已经开始分裂了！

    听到消息的王锡爵汗流浃背，额头上的冷汗更是一层接一层！此时他已经完全顾不得帝国首辅的形象，撩起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汗之后大声对着送消息的人说道：“重说一遍！详细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送信来的人不得不将他知道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中间还被王锡爵打断多次询问许多细节问题。可是送信来的人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到，很多事情看得并不明白，根本不能满足王锡爵的需求！

    等盘完了送信的人，王锡爵又将所有的能用上的人手全打发出去。他交代说道：“你们去不是为了平息骚乱，而是为了观察！这背后肯定有人存在，要弄清楚是谁在背后主导这一切！”

    可是他派出去的人手太少，时间太短，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具体的证据。反而受到了差役和锦衣卫的驱赶。既然差役和锦衣卫出面了，那后面的人都不用问了，肯定是武国公啊！要知道，现在四部报上去的名单还在他手中没有被批复！

    陆续收到消息后，王锡爵双目失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深刻的知道一件事，想再同刘昊嘉抗衡已经很难了！他用读书人梦想的官位，彻底撕裂了整个文官集团！

    这时叶向高上前关切的说道：“首辅，你还好吧？要不要叫太医过来？”

    王锡爵微微摆手说道：“老夫没事，只是心里面不舒服！武国公这一招借力打力，用的是妙到毫巅呐，老夫不如啊！”

    站在一旁的叶向高听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原因，不由自主的跟着长叹一声。不过叹息完了之后，他还是拱手说道：“首辅，现在所有人都指着您呢，您得振作起来呀！”

    王锡爵抬头看向周围，只见其他几个阁老全都围了过来，都是一脸关切担忧的望着他。很努力的坐直身体说道：“可是此事老夫也是无计可施啊！如果老夫下令在举人当中选人才进入六部的话，六部的官员都不会答应！可是如果维持现状的话，那些举人又不会答应！更不要说还有在一旁凑热闹的一大堆秀才！”

    其他几位阁老闻言也是一阵叹息！武国公这一招太狠毒了，直接打在了内阁和文官集团的软肋上！因为内阁和六部的人全部都是进士出身，他们总不可能背叛自己的阶级。那样不仅得不到进士群体的信任了，就是举人群体那里也未必肯信任他们。现在他们只能被动的等着武国公出招了！

    这时叶向高说道：“首辅，但是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行！但前提就是一个快子！因为再拖下去，我们内部就彻底分裂了！”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就连王锡爵已经浑浊的目光都瞬间锐利起来！不得不说叶向高看到了刘昊嘉真正的目的，这是万历帝依靠立太子风波都没有完成的目标，结果被他轻松的做到了！

    王锡爵慢慢的坐直身体说道：“进卿说的有道理！武国公的目的并不在这里，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分裂我们文官！只要我们内部一旦闹起来，大概就是他下场的时候了！多谢进卿了，若不是进卿提醒，老夫还根本看不出这其中的问题！”

    其实众人都知道王锡爵不可能看不到问题的关键，现在他只是客气而已。只是想要看穿问题很简单，但是想要解决却很难！

    这时王锡爵缓缓的说道：“其实解决不难，只不过是隐患太大！”

    叶向高立刻说道：“首辅，您不是想答应这些人，让人安排举人进六部吧？”

    众人闻言都瞪大眼睛，心中想着此事万万不能答应！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但是让他们提出其他解决办法，他们也没有，只能听王锡爵如何安排！

    只听王锡爵缓缓说道：“这是断断不能的！不过我们可以尽快拟定一个名单。各个地方不都是要添加很多新的官位吗？除了主官以外，其他的位置可以用举人充任！只要这份名单发出去，外面就会安静了！”

    众人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进士做大官，举人做中等官，秀才做小官！这就等于人为的在文官集团之中划出了三个等级！

    陈以勤捻着胡须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办法是可行的。但是就像首辅说的那样，后患太大！”

    众人都是一步步爬上来的，所以他很清楚，在官场上谁都不愿意屈居人下！那些举人在最开始的时候或许会满足于低品级的官位，可是时间久了，他们就一定会向更高级的官位发起挑战！也就是说，会向进士这个阶层发起挑战，最后的结果依旧是文官集团撕裂，也就是说这个问题无解！而现在王锡爵提出来的办法只能是延缓分裂的到来而已。

    在座的这些阁老们也见多识广，同样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时候，人们能做的也只是饮鸩止渴而已！就是明知道会死啊，总要拖延挣扎一下！总是怀着一线希望，觉得万一喝了毒酒之后碰到了一个绝世神医，说不定就把人救了！

 1362以待后来

    看到众人的沉默，王锡爵就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大概是一致同意了这个办法，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决定最后只能由自己做主，后果也要自己承担！

    所以他长吸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进卿，你以老夫的名义给各个部门写信，老夫亲自签字画押，让他们尽快把这件事情落实下去，一定要快！最好在今天傍晚之前就有告示贴到外面去，这样才能尽快的平息士子们闹事！”

    众人听到这话心头都是一颤！王锡爵若是不签字，事情还有一些回旋的余地。若是他签字的文书一旦下发下去，日后发生什么事，责任都要落到他身上！这对王锡爵的身后名是一个极大的影响！

    在座的人可以肯定等。等到王锡爵年之后，史书上肯定会对他大加鞭笞，认为是他毁了文官集团的团结！可是他们却是不知道，是他的命令延缓了文官集团的分崩离析！

    看到众人迟疑，王锡爵笑笑说道：“老夫年岁已经大了，在内阁也待不了多久了！再加上除了这个事情，最多也就再待个两三年！在这期间，诸位要认真做事！进卿，你要特别的努力呀！”

    众人听到这话，眼中都有泪珠滚动！都明白这是王锡爵用自己的名声在给叶向高上最后一道保险。但是他们知道事情还真就得这么做下去，所以众人都齐齐的躬身向王锡爵施礼表示敬意！这一刻每个人的感情都是真心实意的！

    王锡爵摆摆手说道：“火烧眉毛啦，就不要来这些虚的了，抓紧时间各自去忙！进卿，文书你亲自来写，然后老夫签字！”

    写一份文书对于叶向高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而且此时他也完全没有卖弄文采，只是用最简单，最精确的语言说出了文官集团目前面临的情况，以及临时的解决办法。不过他还是在文书的最后满怀希望的写上了一句：“以待后来！”

    王锡爵将文书拿到手仔细看了一遍，说道：“你这‘以待后来’用得好！”

    众人都明白这“以待后来”是什么意思！在中国的历史上，人亡政息的事情不知有多少次！从地方县令到一国宰相，类似的情况可以数出无数个来！所以现在发觉自己斗不过刘昊嘉的话，坐等他身死也是可以的！

    等刘昊嘉死后，如果他的继任者没有强大的支配能力和智慧，文官的反扑将是凌厉无比的，而且注定成功！这同样在历史上有着无数的证据！

    不说远的，单说大明朝吧！朱元璋开国的时候就知道文官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对他们严加管束。但是他忙于国事，忽略了对孙子的教育，结果他的宝贝大孙子硬是被文官们教成了一个废物，最后由朱棣得了江山！

    朱棣取了江山之后呢？曾经的故事再次重演！他的长子依旧是靠近文臣。再往后就不用说了，几乎就完全是文官的天下了！除了正德努力的蹦跶了两下子，但是依旧被文官干掉了！嘉靖皇帝也没压制住文官，只是因势利导的分裂了他们！一直到张居正居然敢发言自己是摄政达到了高潮！所以嘛，文官说起“以待后来”这个这四个字的时候是绝对有底气的！

    几个人都看完之后，王锡爵将书信交还给叶向高，说道：“你们几位辛苦一下，再抄写出几份来，老夫签了字送到各部去。”

    内阁的几个人不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差不多了，所以几份文书片刻写就，然后一一摆放在王锡爵面前。王锡爵提起笔来签上自己的名字，再盖上私章。

    他等墨迹干透正要收拢起来时，手却陈以勤挡住。他抬头看向徐玉清，只见徐玉清笑着说道：“首辅，此等大事岂能让你专美于前！老夫也要署名！”

    说完不等王锡爵说话，他抓起笔来快速的蘸墨，在六份文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同样盖上的自己的私章！随后郭朴也笑着说着同样的话，赶上来签上自己的名字兵盖章，其他两个人也同样上前附署。

    等所有人都签完名字，叶向高也要签名，却被陈以勤一甩袖子拦住，同时说道：“这个事情哪里有你个后辈的份儿？你年纪小，亲自去六部跑一趟！”

    叶向高大几十岁的人了却被称为后辈十分的不妥，但是他听到这话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当然知道是几个人在用自己的名声来保护他，给他铺路！他抬眼看去，只见几个人都笑盈盈的看着他，目光中也隐隐有泪光闪动！这一刻，众人仿佛都得到了升华！

    不得不说，文官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他们本质上也是希望这个国家好的！只是由于历史的狭隘性和他们缺乏前瞻性的眼光以及整体的保守，才最终成为了改革的反面！

    事实上，若不是有刘昊嘉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他所做的一切也未必比这些文官更高明！至少文官的统治时期都是国内相对平稳的时期。他们拼命的压制军人也是为了稳定。其实这也不怪文官矫枉过正，实在是五代十国的时候，军阀给百姓带来的痛苦实在是太大了！

    那时候各路军阀跋扈到了至极，乃至下面的士兵也是视人命如草芥！举几个五代十国时随处可见的事例，大家就知道当时人命如草真不是假话！

    当时某一个军阀率兵攻城，聚拢了数万民夫帮助围城。最后城破后，由于攻城的时候士兵死伤太多，军阀进城之后直接屠城！可是他屠城之后不但不发给数万民夫犒赏，反而直接把这数万民夫顺手杀了！

    上面的军阀们是如此，下面的士兵们自然是上行下效。而且这些士兵表现得和他们的将官一样残忍！曾经有这么一个事例，几个士兵走路的时候在一个私塾旁边休息。结果他们嫌里面的读书声太烦人，直接进去将教书先生和一群孩子全杀了！而类似的事情不在少数！

 1363名单

    这些事例表明，武力失去控制会有多恐怖！所以文官们自然是担心武人再度跋扈起来，于是就从各个方面进行压制。不过文官的初衷是好的，但是掺杂了利益和其他原因之后，事情就慢慢的有些变质了！

    就这样，叶向高怀着崇高的理想和顽强的热情，用最快的速度在六部走了一遍。他不仅转述了王锡爵的意见，还将当时的场景说了一遍。所以各部官员看到信件上的签名时，他们也一个个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世界终究是有人愿意负重前行啊！

    于是激动的六部官员们用最快的速度各自制作了一份告示，上面罗列了各部将来在各个地方设立新部门的初步名单。毫无例外的，主官全部由进士出身的人来担任，但是下面的其他官员就全部是举人出身了！而且有不少有名望的举人也名列其上！

    告示还明确的写出本名单为初步的名单，此后还将征集个人的意愿以及认真的考察，还会做出细微调整。而名单的落位日期则是落在三天之前！

    这个告示一出就起到了巨大的效果！参与示威的士子们开始热烈讨论起这些名单来，再没了闹事的心思！当他们惊奇的发现大批举人的名字出现在告示上，他们兴高采烈的大声欢呼！原来并不是那些进士们垄断了所有官位，而是事情还没落实，不好直接放出来！

    于是这些世子们都兴高采烈的离去了，六部官员则站在衙门口，用愤怒的眼神目送他们远去！他们努力的想要记住一些人，以后好特别的照顾他们一下！当然，针对是不可能的！为国储才总要严厉一些，也要打磨一下！

    不过他们以为这次的麻烦过去了，但实际上根本就没过去！因为聪明人不只是他们，举人之中也很多！而且由于基数的问题，聪明人的数量反而会激增！这些人或许是运气不好考不中进士，或者是有其他原因耽误了，但这并不耽误他们的聪明才智！

    比如说其中一位举人就冷着脸对身边的人说道：“这份文书绝对不是三天前写出来的！看上面墨迹淋漓，似干非干的样子，分明是刚刚赶出来的！”

    他身边的人闻言大惊失色的说道：“果真如此？”

    这个举人直接说道：“当然！在下三岁就开始拿笔写字，到现在不敢说大名鼎鼎的，也算小有名气！至少在京师里摆个写字摊就饿不死，所以这点判断还是有的！”

    他身边的人立刻皱眉说道：“要是这么说，他们岂不是在糊弄我等？”

    在另外一条街道上，一个人冷笑着说道：“我们其实都被那些进士出身的人骗了！你们就没发现其中的问题吗？这份名单分明是赶出来糊弄我们的！”

    他身旁的朋友急忙问道：“兄长是如何判断的？”

    这人冷笑着说道：“我和你们不同，我是先从工部赶到了户部，再赶到刑部的！我发现工部和户部两处的名单上有重叠的人选两处！工部和刑部的名单上有一处名字重叠！”

    他的朋友迟疑的说道：“会不会是重名啊？”

    这个举人说道：“怎么可能？重名的话怎么会连户籍也相同？他们若是真的用心定下名单的话，绝对不会出这种纰漏！”

    有了聪明人看出破绽，众多的举人才明白，这次四个部门能够发布名单，根本不是像他们自身说的那样关爱全体读书人，才给了举人机会！而这根本就是他们争取来的！若不是他们在衙门面前站脚示威，只怕这次的名单上还都是进士出身的人！

    于是文官彻底分裂的种子就在这时埋下了！进士和举人开始相互责难起来！进士们嫌弃举人们既没学问又不懂事儿，为了蝇头小利就忘了圣人的教诲，居然围攻七衙门来！

    而举人们则嫌弃进士们只会读书，不会做实事，还得靠我们这些人当师爷帮帮忙。如今又只会拿假的文稿来糊弄我们！于是在双方都不满意的情况下，类似的判断不断的出现，慢慢的整个举人团体当中就知道了！

    于是举人们最后得出了一个明确的结论，再就是进士们依旧是想要霸占所有的官位。只不过是这次他们迫于压力才让出了一部分位置。所以为了保持住现有位置不被进士出身的人再次侵占，他们应该效仿这次胜利的结果，继续向上面施加足够的压力。

    就在整个京师还在骚动的时候，万历帝和刘昊嘉两个人又轮流出来刷声望！两个人的发言遣词造句虽然不一样，但意思完全相同。就是进士不应该把持全部的官位，因为在举人和秀才当中也有很多人才，只是他们不适应考试而已！所以应该开放出更多的位置给这些不善于考试，但是能做事的人！

    两个人的表态引发了剧烈的回响！进士出身的人怒不可遏，纷纷表示进士是做官的唯一标准，这是祖制！而举人和秀才们则对万历帝二人的讲话举双手双脚赞同。同时他们也表示举人和秀才为官的情况古已有之。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就是因为很多进士只会考试，根本不会做事！根本就是尸位素餐！

    内阁同样被两个人的表态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明知道这两个人是在努力的分化文官集团。但是面对实际的情况，他们却只能时想办法安抚集团内部。还频频约见各处的大佬，希望他们帮忙将按身份分配官位的办法推行下去。

    并强调日后为官必然是进士为主，举人为辅的。这种策略是长期有效的，不会对人有偏颇。毕竟科举已经进行了几百年了，这是有效鉴别人才的办法。而在没有新的办法之前还是要沿用老办法的好。

    不少被约见的人最后都在他们的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答应执行内阁的意志。但是真正能够落实下去的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这些人本身也是进士出身的既得利益者，让他们放开道路，让别人侵蚀自己的利益，想想都不可能！

 1364分化

    不过不管怎么说，经过内阁一顿手忙脚乱的处置，算是稳住了文官集团的内部框架。虽然有矛盾，但已经被很好的掩盖起来。至少从外表来看，文官集团依然是强大而无可匹敌的！

    等整件事情平息下来，万历帝和刘昊嘉两个人居然在御书房里面弄了两壶，酒，几个小菜庆祝起来！

    两个人在喝酒的过程当中，将整个事件的过程复盘了一遍。特别是刘昊嘉还将其中精妙部分详细解释了一番。以前刘昊嘉设计文官集团的时候，是因为因势利导，所以很多事情来不及跟万历帝解释，现在跟他一说，听得万历帝连连拍桌子叫好！

    等解释完毕，万历帝满怀希望的说道：“刘爱卿，这回这些文官分裂开来，应该就能为朕所用了吧？”

    刘昊嘉说道：“恐怕还是不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万历帝不满的说道：“那不行啊！按爱卿的说法，现在已经造成文官集团的分裂，那就应该有一部分人肯定会投向朕才对啊！怎么还需要时间？”

    刘昊嘉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情况有区别。臣知道万岁爷想达到类似世宗皇帝（嘉靖）做到的那种效果，但事实上达不到！因为现在朝廷里面全都是进士出身的官员，他们反而因为这次内部撕裂的风波而变得更加团结了！所以万岁爷得等一段时间，等到那些举人出身的官员进入朝廷之后，万岁爷才会有可用之人！”

    万历帝想了一想就明白刘昊嘉说的是对的。这次虽然说是撕裂了文官集团，人为的在他们当中划分出了三六九等。但反过来说，原本松散的文官集团内部分成了三个独立团体，他们在相互敌视的同时，内部会更加团结。

    如今朝堂之上全都是进士出身的人，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倒向万历帝的。所以真的得等若干年后，一批举人出身的人进入朝廷之后，才会真正的在朝廷内部分裂开来。那时候才是万历帝左右朝堂的时候。

    万历帝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朕还想着立下秦皇汉武一般的功业，可是连朝廷里的文官都摆不平。想要立下那般功业可是遥遥无期了！”

    刘昊嘉安慰他说道：“万岁爷也不必忧心，等举人出身的官员上位，实际上用不了多久，一两年足矣！”

    万历帝一脸惊喜的说道：“果真如此？朕可觉得不会有那么快！”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万岁爷您不大清楚，其实在地方上才是最容易立功的！因为地方上能够做出实打实的成绩来，再加上臣在一旁帮衬一下，有了功劳也提拔这些人还不是轻而易举啊！等这些人进了朝廷之后，受到进士出身官员们的排挤，他们还能靠谁？只能靠陛下！”

    万历帝闻言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是这个道理！不过这样的话就要加快地方建设，好让他们抓紧时间做事！这方面爱卿可有计划了？”

    刘昊嘉笑笑收到：“这个不着急！在臣看来，江南马上就要出大事了！等这件大事过去之后，万岁爷就可以着手在地方上建立朝廷的分支机构，这些举人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做事了！”

    万历帝追问说道：“是什么大事？是计划内的事情吗？”

    刘昊嘉说道：“其实是没有计划的。只不过是就着江南那些士绅的算计推了一把，目的就是给江南那些士绅一个打击！”

    万历帝立刻说道：“好啊，这是好事儿啊！而且那些士绅们也该受些教训！居然敢挑动着卫所士兵劫掠百姓，简直是罪不可赦！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教训他们的？”

    刘昊嘉撇撇嘴说道：“臣只是伪造和修改了几封卫所间往来的信函。各地的卫所实际上是相当独立的，他们之间虽然有些关系，但是联系并不紧密。所以士绅们鼓动各地卫所士兵劫掠百姓的时候，这些卫所士兵都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士绅也在这么做。所以臣就伪造和篡改了一些信给他们相互之间递过去。只要他们稍加证实，就了解到自己上了士绅的圈套！他们同时还发现他们现在里外不是人，要么他们乖乖的向万岁爷投诚，交出兵权，并揭发士绅的图谋。要么他们就得报复在士绅身上。只是不知道他们选哪样？”

    万历帝听完笑的合不拢嘴，连连说道：“那些士绅真是该吃一些教训，要不然他们还以为这天下是他们说了算的！”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现在给他们一个教训之后，希望他们能老实一些，我们也能加快一下改革的步伐！”

    万历帝赞同的说道：“没错，没错！朕还等着打下远超汉唐的国土，建立不亚于秦皇汉武的功业！这些就全靠爱卿了！”

    刘昊嘉立刻拱手说道：“臣一定竭尽全力！毕竟臣也想青史留名！”

    万历帝听到这里哈哈一笑，端起酒杯来和刘昊嘉示意，然后两个人各一饮而尽，可谓是宾主尽欢！

    而果不其然，在随后的几天里，江南就有重大消息传来！多地的士绅遭到盗匪的洗劫，甚至有多个士绅被灭门！还有多处的地方县令被杀！而所有的可能都直接指向了当地的卫所士兵！

    因为有人说看到作案的人中有身影比较熟悉的人。而且案件发生之后，当地卫所的军官，他们的家丁以及少部分士兵，乃至包括他们家眷全部消失不见了！

    最离谱的是，在江南还出现了几只流匪。这些流匪专门挑选士绅所在的庄子大肆劫掠，杀人泄愤！凡是被他们捉到的士绅一定会被全家杀光，吓得江南的士绅们人人自危，全部躲到了城池之中！

    但是这些人并不善罢甘休，他们攻破士绅的庄子之后不仅杀人泄愤，还焚烧地契借条，还给佃农分配土地，吸引了不少失地农民加入其中！导致这几股盗贼声势越来越大！

 1365江南出事

    而且在广西和福建一带的出现了两支盗匪，居然尝试着攻打县城！虽然没有成功，但也把整个江南的士绅们吓破了胆！现在这些士绅们当然知道自己玩儿砸了，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他们控制了！到现在他们都不明白，他们眼中这些愚蠢的武夫怎么会发现他们如此精妙的计划？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财产。他们可不指望着城池里的那些那些可怜的士兵能够守住城池！要是真让流匪破了城，他们的一切就化为乌有了！

    所以这些士绅们玩儿命的督促各地官府向朝廷求援。这些官员得了士绅的授意，在奏本里面将江南的事情写得凶险无比，朝廷再不想办法，江南就要变天了！

    同时那些还有一些士绅直接跟当地的卫所军官赔礼道歉，重礼送了一批又一批！还答应让当地官府协助，将所有劫掠百姓的案子抹平。并自家想办法交出一批真凶来！他们生怕这些卫所军官一发狠，也效仿他们同伴开始放手杀人劫掠！

    他们的这一表现弄蒙了不少卫所军官！因为有些卫所军官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送礼送过来了，案子被抹平，还有人帮着交凶手，那自然是先受了礼物。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傻，也有嘴有耳朵，去打听一下自然也就明白了。

    很快，这些加急的奏本就被送到了京师。它们最先出现在内阁的案头上。当王锡爵看到这些奏本的时候，他彻底震怒了！

    他毫无风度的拍着桌子大骂：“老夫早就说过这个办法要慎用，慎用！做出一两起事情来也就得了，而且要自己出钱，不要完全的劫掠百姓，怎么就不听呐！让这狗沾了血就不是狗了，而是狼！”

    陈以勤知道其中的原因，因为有不少人给他写了私信随着奏本一起送过来的。所以他从其中他了解到了不少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也只能是跟着长叹一声说道：“这些人也是贪心，连百姓的那点儿余财都不肯放过！那些卫所士兵劫掠来的赃物都是当地士绅帮着销赃。他们尝到甜头后就一次次的驱使那些卫所士兵作案，结果养大了他们的胆子和胃口！不过首辅，此时再骂他们也是于事无补了，还是想想办法吧！”

    叶向高在旁边补充说道：“不仅要想办法，而且还得快！绝不能给武国公抓到机会插手江南！”

    陈以勤说道：“你说的没错！叫那些师生们出钱收买也好，灭口也好，总之要在事情闹大之前彻底抹平！”

    王锡爵摇头说道：“来不及了！你信不信，武国公的案头上肯定放着同样的消息！”

    这下子众人都不说话了！因为锦衣卫的效率他们是领教过的，尤其是在刘昊嘉的统领之下，简直是和以前有脱胎换骨的变化！那真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

    此时倭军平静了许多，他缓缓说道：“武国公本身就在南直隶放了两万余人的新军。以前老夫也是想尽了办法才把这两万人圈在那里。可是如今有了上好的借口嗯，只怕这两万人就要彻底分散到江南各地，掌握各地的卫所了！”

    陈以勤说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王锡爵说道：“你的说法不错！现在立刻发急信送往江南，叫他们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事情抹平，不能给武国公向江南士绅动手的借口！告诉他们，此时谁要是再敢吝惜钱财，不肯出力的话，老夫就先抄了他们的家充当军费！”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有一个吏员送来一封书信后退了出去。王锡爵接过信打开来看了两眼，然后一巴掌把信拍在桌子上说道：“武国公好快的手脚啊！他已经下令向江南征兵一万五千人！”

    叶向高下意识的说道：“绝对不能让他在增兵了，必须拦住他！”

    陈以勤苦笑着说道：“进卿，拦不住的！新军隶属于锦衣卫，根本不归内阁管束！看来江南有难了！”

    叶向高愤愤的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啊！这些士绅怎么一点小财都不放过！当初告诉他们的话难道全然忘记了？难道收买赃物也是有瘾的吗？”

    王锡爵摆摆手说道：“此事多说无益，还是要想办法！这样吧，老父去见一下太后，再去见一下陛下，向他们讲述一下士绅才是国之基石的道理。士绅可以教训，但是不能伤了根本！”

    叶向高立刻点头说道：“明白了，在下马上就去请旨入宫。”

    他们两个人先进宫去拜见了李太后。可是李太后吃了一次亏，怎么也不肯出面了！尤其是李太后在宫里阴谋诡计见得多了，而且她知道王锡爵肯进宫来求她出面，那就是出了天大的事情，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儿！所以她就不想掺和进去。于是直接叫宫女说自己累了，在休息。

    可是王锡爵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所以他逼着宫女再次通传了一遍。看到这种情况李太后就知道事情肯定大到没边儿了！但是王锡爵是首辅，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不得已也就召见了他。

    进门之后，王锡爵和叶向高两人先给李太后施礼，李太后给他们赐座。双方坐好之后李太后不太高兴的说道：“王爱卿，哀家早就不插手万岁爷的事情了，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找万岁爷不就得了！”

    王锡爵一脸沉痛的说道：“可是百姓未必肯听老臣的呀！老臣也是迫于无奈才跟太后来诉诉苦！”

    李太后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是又出什么事儿啦？逼着你个大明首辅来向一个老太婆来讨人情！”

    王锡爵说道：“其实没发生什么事儿，老臣只是忧虑未来的事情！武国公现在准备将江南的兵权全部收拢到手中！而北方的兵权除了九边以外，已经差不多全部被他收入手中了，再也没有人能制衡他！可偏偏九边又不能轻动，等于没有！太后，这朝廷中一家独大可不是个好事。您得跟万岁爷说说，对某些人，某些事情防患于未然才好。”

 1366准备向江南下手

    李太后原本是抱着警惕的心理接见王锡爵的，生怕他再搞出什么事端来连累到自己。可是如今听到他说的是这件事情，就放下心来说道：“哀家也是不想啊！可是万岁爷对武国公是深信不疑，甚至他相信武国公远远超过相信哀家！所以现在连哀家说话他也不听了！’

    王锡爵说道：“太后，万岁爷不听你该说也得说呀！这毕竟是关系到大明江山社稷的问题！”

    随后王锡爵又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都是前几代帝王的丰功伟绩，同时还不断的用大宋朝来影射一些东西。最后他七拐八拐之后又说道：“……就因为江南发生了一点小事情，武国公就派重兵赶往江南！一旦让他将兵权全部收拢在手中，就再也没有能够制衡他的人了！”

    李太后虽然不关心朝政许久，但是他依旧敏锐的发觉了“派重兵赶往江南”这句话。她立刻坐直身体说道：“向江南派兵是怎么回事？清理卫所也用不着向江南派兵啊！那些卫所都已经烂成那个样子了，随便派几队锦衣卫就能解决！说吧，江南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李太后这么着急惦记着江南也是正确的，因为江南乃是大明的财税重地！要是江南有事，大明都要动荡！

    王锡爵闻言迟疑一下说道：“江南确实出了一些事，不过都是小事！一些当地士绅和盗匪们勾结起来劫掠民财，武国公就是以此为借口才派兵去的！”

    李太后闻言眼睛转了又乱，然后突然说道：“这士绅什么时候穷到要勾结盗匪劫掠民财的？而且到底有多少士绅参与了这个事情？”

    王锡爵听到这话心中赞叹：“这李太后虽然已经数年不问朝政，但这份敏锐依然在！”

    但是想让他承认知道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却表现得好像全不知情一样说道：“还好，人数并不多！只是江南安逸久了，有些小题大做而已！须知人的五指有长短，士绅之中也是良莠不齐的！一些不孝之人这么做也不奇怪！其实老臣一直担心的不是别的，时怕武国公在江南大开杀戒的话，伤了江南的文脉就不好了！”

    接着他又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大约也就士绅是大明的基石。能关系到国家的稳定之类的。说的是情深意切，感人至深！

    在他讲述的过程当中，李太后一直微闭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终于等到他讲完的时候之后，李太后突然微微一笑，把身子往后一靠说道：“哀家年纪大了，有些事情管不得，有些事情也想不清楚！再说了，按规矩有些事情也不是哀家该管的！所以还请首辅大人去找万岁爷吧！”

    叶向高在一旁有点儿发愣，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而王锡爵则神色自如的起身说道：“既然如此，老臣就告退了！”

    李太后挥挥手，示意宫女们将他们二人送出去。等他们两个人离开李太后的寝宫，叶向高说道：“首辅，咱们就这么离开了？”

    王锡爵捻着胡须微笑着说道：“当然啦，要不然你以为还能怎么样？其实老夫根本就没指望着太后能够出面，只是给她在某些地方加深一下印象而已！等到需要她该说的时候，她自然会说的！”

    叶向高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开始仔细思索的王锡爵这么做的用意。就在他的思索中，两人赶往万历帝那里。可是他们走到御书房不远的地方时却被拦住。不过宦官告诉他们，武国公接到万岁爷的召唤，此时正在里面奏对！

    听到这种情况，王锡爵也是摇头叹气。他觉得自己动作又慢了一步。叶向高更是直接低声说道：“要是咱们直接先来陛下这里就好了！”

    王锡爵说道：“运气不好而已！不过咱们的顺序没错，你先仔细想想再说。想明白了，你就能更进一步！’

    叶向高听到这话却是一头雾水！不过反正现在也没事儿，他干脆他就低头沉思起来。而王锡爵眯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

    宦官并没有撒谎，刘昊嘉正坐在万历帝对面，万历帝则一直翻看着奏本。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放下奏本说道：“刘爱卿，你给朕拿来这些奏本的意思是说处理江南的时机是不是到了？”

    刘昊嘉说道：“确实时到了！所以臣来请示一下万岁爷，用不用借这次机会剪出一部分江南的士绅？”

    万历帝王闻言脸色有些变化，不过他还是问道：“除掉一些士绅，有这个必要吗？用什么手段呢？驱使那些假扮的盗匪？”

    刘昊嘉点头说道：“这是其中一个办法，而且最简单。不过臣更希望的是通过明正典刑的办法，让他们感受一下那些百姓受到的痛苦！”

    万历帝本来脸色是有些微微的不以为然的，可是听到这话时，他的脸正色了许多。他思考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最好还是明正典刑吧，数量也不要过多，若是引发江南的动荡就不好了。”

    刘昊嘉说道：“万岁爷放心，这一点臣心里有数！而且杀鸡骇猴之后，说不定江南会更加稳定！”

    说到这里两个人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刘昊嘉说道：“万岁爷，这次臣准备亲自到江南去指挥清理卫所，顺便剿匪，还请万岁爷恩准。”

    万历帝不高兴的说道：“一定需要你亲自去吗？你这一去江南可不是两三个月就能回来的，朕怕在这里孤掌难鸣啊！”

    刘昊嘉不以为然的说道：“万岁爷放心，不会出任何问题的！现在京师城里面有锦衣卫，东厂，还有两千余人的宪兵。还有城外丰台那里的数万新军。任何人有不轨的图谋，这几支力量就能瞬间把他们碾成齑粉！只不过批阅奏折就需要万岁爷辛苦一点了！”

    万历帝听到他这么说放心了很多，不过一想到要批阅大批的奏折又苦了脸。不由自主的说道：“现在内阁的那些人虽然看起来听话，但是却暗地里鼓动下面的人不做事。就是他们自己做事也透着敷衍！等哪天惹急了，朕将他们都换掉。”

 1367南下计划

    刘昊嘉说道：“这点倒是不难。等到我们的计划进行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就可以有意识的增添内阁的成员，先分权，再逐渐替换其人！到时候内阁就彻底掌握在万岁爷手中了！”

    万历帝闻言一脸向往的说道：“那可真不错！想当年太祖太宗皇帝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吧！”

    刘昊嘉想想说道：“好像还是有些区别的。太祖皇帝是精力过人，根本不需要其他人辅助。而太宗皇帝是不耐烦做这些事情，他更想着一心扫平漠北！要不然的话，内阁根本就不会出现！”

    万历帝拍拍面前的奏本说道：“不说这个了！太祖太宗两位祖先真是比不得啊！还是说说江南的事情吧。你去江南准备如何下手？”

    刘昊嘉立刻说道：“臣想先接管卫所。这虽然需要一段时间，但是总不能留一群随时作乱的人在背后，这样臣不放心！然后初步整顿卫所的人，让他们转换成生产建设兵团，开始修建从南京到广州的铁路！然后选取一部分精锐编练起来，配合新军围剿那些盗匪。最后清算那些士绅。大约是这个流程吧！所有事情办下来，差不多得有个一年到一年半左右的时间。”

    万历帝抚摸着奏本没有做声，一脸思考的样子。刘昊嘉也没有出声打扰，就是静静的等候。过了许久之后万历帝说道：“不如这样吧，爱情多带些新军去，但是顺序要颠倒一下。先剿匪，不能让那些盗匪做大。也不能让他们把江南搅乱。”

    刘昊嘉目光闪动，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因为万历帝的说法和他的计划不符，甚至在他的计划当中，他是准备驱使那些盗匪拔出一些士绅的。

    因为那些士绅盘踞江南，实在是树大根深！只有把他们从肉体上消灭掉，才能彻底打开江南的局面！而且他太了解江南的那些士绅是什么德行！只要他们自己觉得性命无忧的时候，什么无赖的招数都能使得出来！只有让他们觉得自己会失去一切的时候，他们才会老实下来！

    在原本的历史上，江南的士绅在面对大明朝廷的时候是何等的骄狂！可是当满清的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时候，他们跪得比谁都快！

    不过当他看到万历帝眼中有一丝不满的时候，他还是立刻说道：“臣明白了！臣到江南之后会尽快剿灭这些盗匪，也顺便从他们身上挖一挖那些士绅的底子。”

    万历帝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朕是相信爱卿本事的！再说了，关于卫所的资料朕也看了许多，里面能作战的大概也就是那些军将和他们的家丁，掀不起大风浪来！所以爱卿剿灭首辅的时候他们不会添乱的。”

    刘昊嘉知道这是万历帝求稳的心思又发作了，所以他附和说道：“没错！而且当地的士绅大概也都吓破胆了，现在稳住他们就可以！”

    万历帝听到这话就更满意了！他点头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既然如此，爱卿可有详细的计划？”

    刘昊嘉从怀里摸出一份地图放在桌子上。然后指点着地图说道：“现在臣已经增派了一万五千人赶往南直隶。按照计划，他们要分成大小不同的队伍，赶往不同的位置。但是现在万岁爷有了新要求，那计划就要做一个调整！”

    随后他将原本的计划和调整后的计划向万历帝做了一个解说。两个计划区别不大，只不过就是有一些卫所不再派人去接手，只是派锦衣卫先稳住。然后空出来的新军配合江南的驻军进行快速的围剿，尽快达到平定江南的目标。

    万历帝不懂军事，但是他对这种地图作战的模式很是感兴趣，积极的参与其中。他们二人很快就布置出一个大致的计划。

    等所有事情做完之后，万历帝满意的拍拍地图说道：“爱卿的想法很好，就照此执行吧！”

    刘昊嘉说道：“臣回头就做准备赶往江南！臣不在的时候陛下要劳累很多啊！不过好在有快马可以同南京联络。万岁爷有事情随时可以通过驿站联系臣！”

    万历帝说道：“看来得在沿途的驿站多备一些马啊。而且最近事情比较多，朕也不希望你离开！可是为了江南的稳定也只能是如此了。”

    两人商议完刘昊嘉就离开了。结果他出门正撞上等待的王锡爵二人。他们两个人正沉默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宦官正引着刘昊嘉走出来。

    二人见面率先给刘昊嘉施礼，因为他们身上没有爵位，而刘昊嘉身上带着爵位。他们必须得如此。不过依照他们的权势位置来说，如果是一些普通勋贵，只怕就要颠倒过来了。

    刘昊嘉还礼后挥手让宦官推开，然后说道：“原来是两位阁老！两位想见陛下，是不是为了江南士绅的事情啊？”

    王锡爵扫了一眼周围，宦官和侍卫都已经离远了，也就直接说道：“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情！只是不知国公爷这次到江南准备怎么处置这些士绅？”

    刘昊嘉将双手放在背后，缓缓说道：“当然是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这种混账难道还要留着祸害百姓吗？”

    王锡爵沉默片刻说道：“按照国公爷的安排，这次只怕牵连不小吧？”

    刘昊嘉说道：“不会刻意牵连，但是三族之内逃不掉！他们所做的事情形同叛乱，轻纵不得！”

    王锡爵闻言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再多言了，国公爷请自便吧！老夫去参见陛下！”

    刘昊嘉也是懒得和他们说些什么，因为他也知道这些人是无法争取过来的。所以很干脆的和两人各自道别。

    随后宦官将他们二人领进的御书房，施礼过后万历帝说道：“两位爱卿平身吧！只是不知首辅这时候来见朕是为了什么？”

    其实万历帝已经猜到王锡爵会说什么。因为刘昊嘉调兵的消息肯定瞒不过文官。尤其是一直盯着他的内阁。所以他索性把话挑明就是了。

 1368自然不是

    果然王锡爵神色肃然的躬身说道：“百姓，臣是为了武国公调兵前往江南一事而来！”

    万历帝不耐烦的撇撇嘴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王锡爵说道：“百姓，江南乃是大明的财税重地，又是大明的文脉所在。大批的新军赶过去，不知道要惹起多少事端来！所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万历帝抬头看了王锡爵一眼，然后说道：“那爱卿知不知道武国公调兵赶往江南是为什么呀？你可千万别说不知道，否则你这个内阁首辅也太不称职了！”

    王锡爵说道：“臣觉得，大概是为了江南出现的一些骚乱吧？”

    万历帝意味深长的说道：“首辅，已经有盗匪进攻县城了，虽然没打下来，但也证明了他们有这个心思！这种事情在你一国首辅的口中就变成了骚乱？还有，各地出现盗匪劫掠百姓的奏本到底有多少本？想来没有百本，七八十本也是有的！这种江南大规模出现盗匪的事情，从开国都没有出现过，在首辅口中居然也能变成骚乱！这是什么道理？”

    王锡爵依旧是语调平稳的说道：“臣之所以将他们称为骚乱，就是因为他们完全无法撼动大明在江南的统治！这些盗匪之中多的不到百人，少的十几个人，根本挡不住官府的雷霆一击！人少的盗匪，当地的壮班和弓手就能处置；人多的盗匪可以调卫所士兵围剿，哪里用得着千里迢迢从京师调兵过去？这么做除了靡费公帑以外，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万历帝神色淡淡的说道：“是吗？不过若是这些盗匪后面有人提供粮饷，那是不是就是一件大事了？”

    王锡爵立刻说道：“百姓可有证据？无端的猜测可不是施政的根据！”

    万历帝闻言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但是随即又不得不放平了！因为他手中还真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测而来的。虽然他知道结果是正确的也没办法说，王锡爵能推得干干净净的！不过他还是说道：“等抓到这些人就有证据了！到时候有罪的自然会伏法！”

    王锡爵挺直身体说道：“陛下是不是想说，这些盗匪背后都是江南的士绅在支持？”

    万历帝同样挺直身体说道：“难道不是吗？”

    王锡爵自然不会承认这种事情，所以他很干脆的说道：“自然不是！不过其中或许有士绅贪图利益参与其中！对这种人自然要严加处置！可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就不能牵连到各地的士绅。”

    万历帝刚要说话，王锡爵又抢先一步说道：“陛下，您不要以为臣是为了士绅说话的，其实臣是在为大明的未来考虑！”

    万历帝听到这话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就说道：“你在这里包庇犯罪的士绅，居然说时为大明的未来考虑，首府大人，你是怎么想的？”

    王锡爵认真的说道：“陛下，臣所说的就是字面的意思！在这里臣很想问一个问题，陛下可知道大明包括官员在内，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通晓文字书写？”

    这个问题一下子将万历帝问愣住了！因为这个他的答案也不知道。不过他还是说道：“这个问题和你刚才说的事情有关联吗？”

    王锡爵说道：“当然是有关联的，要不然臣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万历帝想想之后摇摇头说道：“这个朕还真不知道！那么首辅大人知道吗？”

    王锡爵点点头，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臣知道！百中二三而已！”

    万历帝听到这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说道：“怎么会这么低？朕一直觉得能够读书识字的人应该很多才是！”

    王锡爵苦笑着说道：“陛下，那是因为您身边全都是饱读诗书的人，所以才给陛下造成了这种错觉！如果陛下真正到民间去走走的话就会发现，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能够通读一本书！这也是我朝历来恩养读书人的原因之一。”

    万历帝用手指敲敲桌案说道：“朕现在知道了！可是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王锡爵没有离开回答，反而说道：“臣想说的是，武国公的计划需要海量的官员，可是陛下可知道要增派多少官员吗？”

    万历帝再次摇头说道：“这个朕也没数过，还是不知道！”

    王锡爵叹了口气说道：“具体的臣也没数过，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数量。但是就这个大概的数量来说也会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大明的读书人未必够用！”

    这次万历帝是真心实意的惊讶了！他惊奇的说道：“不够用？朕知道有很多人中举之后没有实缺吗，所以在一直等候官员出缺！如今扩充了一些位置，难道这些位置都填补不过来吗？”

    王锡爵说道：“肯定不够！臣可以跟陛下算一笔账！能够读书识字的人里面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得上的！所有读书人里面首先就要去掉两成以上的人。这批人里包括少量的进士，一部分的举人和很多秀才。这些人是属于只会读死书的，让他们做学问还行，让他们做官理事，他们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万历帝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朝廷里面就有不少这样读死书的，做起事来简直就是乱七八糟！只知道在故纸堆里扒出一些东西来当做宝贝！你接着往下说！”

    王锡爵见自己的话得到了万历帝的认可，嘴角带出了一丝微笑，随即又消失了！他接着说道：“剩下的八成人里面还要去掉一半的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掌柜，文书之流。他们或许通晓文字，会记账，但是不曾读过四书五经，不曾读过律法，做一个掌柜的或许称职，做官根本就不可能！”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这倒是真的。没有读过律法就无法断案，读不好四书五经就无法理事。他们还不通礼法，也不行。”

    王锡爵听到万历帝这么说在心里笑了，因为他讲的话是有顺序的，带着诱导性质。会让人连续的否定。而万历帝无疑是陷入到了这种情况之中。

 1369说服

    随后王锡爵接着说道：“在剩下的这些人里面，还有大约两成的人要替家族做事。比如说管理家族的商业活动，管理佃户之类的事情。这些人也是不能出来做官的。所以细算起来，真正的读书人当中能够替天子牧民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且这些人中擅长的地方并不一样。有一部分人只适合专门去做学问，有的人擅长研究经济，有的人擅长传道授业解惑。这种人相对比较少，大约也就在剩下人当中的占据一成到两成的样子。而这些人是相当重要的，即便他们想出来做官，臣都会拒绝他们。”

    万历帝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总不能所有人都出来做官，没人研究学问呐！那是不行的！”

    王锡爵接着说道：“最可恨的是，剩下的人当中有人天生闲散，根本不想做官！这又少了一批人。所以剩下的这些人分散到各个方向去做官的话，数量就未必够，各处都会有很大的缺口！所以武国公一旦在江南牵连甚广的话，影响的可不只是受处置的那些士绅！”

    万历帝迟疑的说道：“你是说，有些人害怕了，就不想出来做官了，是吗？”

    王锡爵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百姓，当年太祖皇帝为什么会选择现在这种管理方式，就是为了减少官府的开销和人数。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同地方上争夺人才！要知道这种方式很方便，很多事情在地方士绅那里就得到了解决，所以他们实际上已经承担了一部分官府的作用，又不用官府承担他们的俸禄，还避免了让官府过于庞大！不过有好处也有坏处！现在坏处就已经显现出来了。那就是缺乏足够的人手为天子牧民。所以还请陛下善待天下士绅。”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了，朕会认真考虑的！首辅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朕说吗？”

    王锡爵摇摇头说道：“没有了！如果陛下没有其他吩咐的，臣告退！”

    万历帝说道：“那你们就先退下吧。朕认真考虑一下，会给你们答复的。”

    王锡爵立刻躬身说道：“臣等告退！”

    王锡爵和叶向高两人离开御书房慢慢的向外走。而且打发走了给他们引路的宦官。反正皇宫里面他们来往多次，早已经熟悉了。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王锡爵说道：“进卿，你觉得今天的事情成功了没有？”

    叶向高缓缓的说道：“依着在下的意思，感觉应该是成功了！看来老祖宗传下来的士农工商这四个字起作用了！”

    王锡爵闻言嘿嘿的笑了几声说道：“今天确实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话起了作用。但是依着老夫来看，圣人当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偏颇的意思。就算是有着明确的排序，也是根据当时的情况来排序的。说实话，我们得感谢前宋的那些人，他们把这话解释的无懈可击！成功的在所有人心中树立起来一个长久的观念。这才让陛下在心中早就有了倾向性，所以我们所做的只是轻轻一推而已！”

    叶向高也点头说道：“是这样的！其实在民间的读书人当中多有奇才！不说别的，就是很多商家的老板和掌柜，做起事情来，说不定比现在的各级县令更加得心应手！最起码人情世故这一点他们可要通达得多！”

    这话叶向高还真没说错！那些掌柜的普遍都识字，又在红尘之中打滚儿，一个个精明得很！哪怕是他们没学过律法，光凭着人情世故都能判断出事情的原委。更何况不会的东西可以学呀，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更何况他们中很多人读书未必行，做事却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过王锡爵利用几百年来人们习惯的心理定势，把万历帝套了进去。不得不说，这老家伙还是很有一套的！

    不过随后王锡爵又说道：“其实重点不是这里呀，真正的重点在于百姓本身就不想对士绅大动干戈！若不是如此的话，没有人能劝得动他！所以老夫今天所做的并不难！”

    叶向高微笑着说道：“这便是陛下的诸多先生所留下的遗泽了！”

    王锡爵笑着点头说道：“没错！我们文官不长于武力，我们擅长的就是心智和耐心！进卿，你也是看过史书的人，应当知道开国之初文官是何等地位！但是在历代先贤的努力下，我们终于一步一步的将事情纠正到了正轨上！要知道，想要治理天下就必须要我等文官，因为……”

    他说到这里，叶向高抢先一步说道：“因为我们掌握了知识以及如何解释这些知识的权利！”

    王锡爵闻言拍掌大笑说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

    随着城外丰台大营的大军一动，京师里面立刻就有大批的谣言传出来！说武国公准备调兵造反了！面对这种谣言，锦衣卫毫不犹豫的开始大肆抓人！最后的结果就是主谋没抓到，被人引诱传播谣言的人抓了一堆！

    对这个结果刘昊嘉早有预料。那些传播谣言的人肯定都是高官显贵，对这种行为有着丰富的经验，想抓住他们很难。但是这批传播流言的人就倒霉了！

    无论他们是主观还是被动的，还是只是凑个热闹的，全部被刘昊嘉大笔一挥塞进了生产建设兵团的劳动改造营。罪名是传播流言，污蔑官员，意图不轨！那些本身就喜欢传播流言，搬弄是非的人，全部是8年劳役。那些只是鹦鹉学舌，顺便大发牢骚的人则是三年！既然他们有搬弄是非的精神头儿，那就去劳动改造营里好好的消耗一下吧！

    随后大军开拔直奔江南而去，所有的流言不攻自破！而且暗地里攻击刘昊嘉的人没了话头儿，只能是蛰伏起来。而那些没传播流言的人就开始嘲笑那些被即将被送进劳动改造营的人！“那武国公的坏话也是你们能乱传的，如今报应来了吧！”

 1370清理江南卫所

    不过随后又有新的流言出现，说这次武国公带着大军赶往江南，要杀尽江南的士绅，好谋取他们家财！因为要改革需要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就瞄上了江南士绅的财产！

    不过这个流言旋起旋灭。一方面是刚有一大批人被送到劳动改造营去干活了，大家都不想步他们的后尘。另一方面原因是，江南士绅的死活关我屁事，他们死绝了才好！

    这种南北矛盾在大明由来已久。其实也不能说是大明的问题，类似国土稍微广大一点儿的都会出现类似的问题。只不过大明表现得更明显一些。为此还特意弄出个南北榜来！

    我记得很久之前曾经和朋友讨论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满清入关的时候，大规模的战役和屠杀都发生在南方地区？当时我的回答是因为北方在和满清以及起义军长久的拉锯当中，已经失去了北方的精华和锐气！所以九边一破就没有大仗可打了！

    经过长时间的拉锯战之后，不敢说北方已经是十室九空也差不多了！而当时大明勉励维持的九边防线，就是大明的最后一层鸡蛋壳儿。一旦打破了九边，整个北方实际的空虚情况就会展示现在满清眼中。所以在没有抵抗力量的情况下，他们能直接跨过黄河，饮马长江！

    而在整个北方陷入到拉锯般的战斗之中时，南方的士绅在做什么？在兼并土地，在享乐，在买扬州瘦马！居然有人还声称北方的事情关我们南方人什么事！所以他们对北方的支持力度很小！而且士绅们还极力的不交税！

    结果等满清的屠刀砍过来的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匆忙抵抗。可是长久不谙战队的南方人，面对着武技娴熟的满清铁骑，除了能用命来彰显一下勇气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当北方进行拉锯战的时候，江南的那些官员和士绅们认真的支援北方，别说满清和起义军了，就是把他们两个加一起，再乘个三都能耗死他们！可惜南方的官员和士绅为了自己的利益却坚决不肯这么做，最后只能是神州陆沉！

    而更可悲的是，南方的官员和士绅里面出现了大批的“头皮痒”，“水太凉”。而真正抵抗的则是那些大声呐喊着：“只有降将军，无有降典吏！”的普通百姓！

    而更令人讽刺的是，江南文脉的魁首钱谦益，他和他的诸多同伴们代表了大明的正义，结果就是他们投降得最快！这让人很难分得清谁是奸贼，谁是正义的！

    等到大军离开京师南下之后，一些人发现新军折腾的挺热闹，实际上才走了1万来人，立刻就安静下来！若是新军全部南下了，他们或许还敢动动脑筋！可是在新军大部分留守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蹲在黑暗之中。

    而刘昊嘉本人并没有跟随着大军前进，他带着一队家丁和锦衣卫，以略快于军队的速度南下。可是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专门送信的人。所以他离开京师没多久，江南就已经收到了他带着大队人马南下的消息。

    而且这个消息迅速的在江南传开，所有心怀鬼胎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开始思索着以前自己是否是露过马脚，或者是以前所做的事情有没有问题？而那些已经躲藏起来的盗匪们努力的把自己藏得更深。那些还在流窜的盗匪，尤其是其中两股敢于攻打县城的盗匪直接原地解散了，人也不知逃散到哪里去了！

    所以等到刘昊嘉带着人赶到南京的时候，江南已经是平静无比。于是江南立刻有了一个传说，就叫做“武国公匹马定江南！”至于这其中有多少是夸奖，有多少是捧杀，就看听到人是怎么想的。但不管怎么说，江南是彻底安静下来了。

    但是他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清理卫所。追查盗匪，核定案件，组建生产建设兵团，铁路的勘测与建设等等等等，让他在南京也不得消停！尤其是在改革当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即便是穿越者也未必能够破解的了，这就需要集思广益，特别是要尊重万历帝的意见。

    于是往来京师的快马和船只从来就没停过。尤其是海军天津造船厂制造出第一艘飞剪船的时候，经过反复调试的新式船只就成了他和万历帝之间通信的专用载具。

    万历帝想找刘昊嘉的时候，只要将信件快马送往天津，就有专人将信件送上飞剪船，然后船只扬帆出海南下，最后再拐入长江，直达南京。这速度可比八百里加急要快得多！

    随着刘昊嘉忙碌起来，事情一件一件的被解决。大批的新军被派往各地卫所。目的就是防止一些人狗急跳墙。但是随着各地传来的消息，他发现他高估了这些卫所军官的勇气！

    几代人安静，奢华的生活已经泡透了这些军官的骨头！绝大部分的卫所军官在新军赶到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账册，好方便双方的交割。这意味着大部分的卫所军官们都选择了放弃军官的身份，成为一个富家翁。这让清理卫所的工作变得简单了许多。

    但是卫所军官们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武国公要保证他们由官转民后家产不受侵害。在这一点上刘昊嘉能理解他们的选择，所以他非常痛快的答应下来。

    但是他也告诉这些军官们，他只能保证他们的本人以及继承者这两代人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以后他们无论是习文还是练武，还是要做个被人吃的土财主，都要由他们自己了。

    这一点让这些军官们有些异议，但是最后他们也是只能是无奈的答应下来。因为刘昊嘉的理由很简单：“本国公不可能无限期的保证你们的存在。而且你们这些人无论是习文还是练武，都比普通百姓有着极高的起点！如果在这种条件下，家族里面还出不了人才，还保不住你们的家产，那就只能说是子孙不孝，命里该有此一劫！”

 1371卫所制度消失

    至于各地的军户们则是欢欣鼓舞，若不是钱不多，他们就要摆酒庆祝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是敲锣打鼓放了无数的鞭炮！因为从这一天起，他们就不再是军户的士兵了，而是正经的农户了。

    他们可以自由的迁徙，接受人雇佣，总之不用被圈在一个小小的卫所当中给军官们当牛做马。尤其是武国公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过渡的出路，就是生产建设兵团！他们将在兵团里集体劳作，养育下一代，重新适应整个社会。

    而且刘昊嘉明确的告诉他们，大明要修的铁路实在是太多了！可能需要一代人去建设，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一代人有着干不完的活儿，永远不怕失业。

    而更让这些卫所士兵们高兴的是，他们的后代获得了受教育的机会！刘昊嘉计划的蒙学先在生产建设兵团实施了！因为生产建设兵团有他特殊的情况，那就是他们将不断的在不同的地点工作，他们的家眷却不可能长期跟随着他们迁徙。所以只能是集体聚集在一起生活。这就给开办蒙学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所以当蒙学正式开班的那一天，几乎每一个认为自己是被武国公解救的军户都下定决心要为武国公效死！

    而且在清理卫所当中还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大量的逃户回流！因为那些逃户听说清理卫所的时候能给他们正式的户籍，所以他们纷纷返回原先的卫所证明自己的身份，从而拿到真正的户籍。

    因为那些逃户也不容易，说起来是比在卫所里面强，但也强得不多。因为他们是逃户，没有户籍，所以雇佣他们的人也会尽可能的压价。所以他们在外面的生活也是苦不堪言。如果有对比的话，想想新闻里的那些非法移民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大明在江南还有几支由募兵组成队伍，不过规模都不大。刘昊嘉干脆就直接把他们纳入指挥当中，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兵不血刃的将他们吞了个精光！

    而更有趣的是，那些逃户们回归的时候往往都是拖家带口的！最离谱的一个是一家三代人一起赶回来，整个家族庞大的不像样子！

    其实那些逃户在外面根本无法正常取亲，他们能够讨到的老婆，要么是同样逃户家的子女，要么就是所谓贱籍中的女子。因为这些女子本身就已经属于贱籍，已经坏的不能再坏了，嫁给逃户也是无所谓府事情。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些逃户能够正常的转为普通的农户，队她们来说那就等于是一步登天了！只要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他们，或者让自己的儿子倒插门，或者是出钱姐结婚，就能一劳永逸的摆脱贱籍的困扰！

    反正那些逃户逃亡的时间久了，卫所里面都未必记录的清楚，还不是随他们怎么说！按照以往的规矩贿赂一下负责户籍的人，只要有一个人证明是这人军户的逃户，那么一大家子人都可以顺理成章的改变户籍！这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的好事！所以往常那些娶不到老婆的逃户一时间反而成了香饽饽，不少贱籍人家都愿意把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过来，好借光改变一下身份。

    对此刘昊嘉他们早有预料，而且乐见其成。因为他知道一件事，他想推动工业革命的话，首先需要的就是大量的自由劳动力！而实际上户籍制度已经明显限制了自由劳动力的流动和存在。若不是他现在没有办法，他早就把所有的贱籍通通改成普通户籍了。

    所以得到授意的官员自然是心领神会，只要是证明了某一个人确实是某个卫所的逃户，那么他带来多少人都没关系！只要他能理得清其中的关系，那就通通转换户籍。

    所以等到八个多月的时间后，江南最后一个卫所消失了！从而彻底结束了大明延续了两百多年的卫所制度。同时这也表明了一件事，江南所有的兵权已经落在了刘昊嘉手中！

    同时剿匪进行的也非常顺利。而且令人惊讶的是，在整个剿匪过程当中起到最大作用的并不是锦衣卫和新军，而是各处衙门当中的差役！

    先说那些盘踞在各地的山匪路匪，他们是最先被这些差役们举报并剿灭的。因为任何一个时代做强盗这个行业其实都不是很容易的。因为他们面临着几个很严重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驻地的问题。驻地要隐秘，还不能太太偏僻。因为太偏僻了，他们打劫的时候往返的时间太长。在路上走动的时间多了也容易被人发现。

    第二个问题就是补给的问题。作为盗匪他们不可能天天公然露面招摇过市。那么他们需要的粮食药材等物资就必须有人提供。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销赃的问题。他们抢来的东西里面不单单是银子，还有很多货物。这些货物需要换成银子才有用。所以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条件，这些盗匪们必然和地方是有着相当程度的联系的。

    正所谓凡走过必有痕迹。他们的所作所为瞒得过剿匪的官军，但绝对瞒不过当地的地头蛇！而要说当地最大的地头蛇是哪个群体，那就是本地的差役了！

    他们能联络上官员士绅家里的实权人物，比如说管家之类的人。也能联络上各处帮派的老大以及骨干分子。同时对本地各处酒楼客栈的掌柜伙计也说得上话。甚至就连本地的乞丐他们都熟悉。

    在这么一个庞大眼线的网络之下，本地有什么风吹草动真的瞒不过他们！所以那些江南原本的盗匪住在哪里，躲藏在哪里，有多少人，有什么兵器，他们背后的士绅是哪个，中间人是谁，他们都门儿清！

    以前他们不去举报这些人，是因为他们知道举报了也没用。这些盗匪身后都藏着本地的士绅。他们举报了这些盗匪就等于得罪了本地士绅。而等官军走了之后就该轮到他们倒霉了！

 1372告密者

    所以以往剿匪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是一副作壁上观的态度！你把盗匪剿灭了，那是你的本事！但是你别想我帮忙！要不然你们走了，那些士绅能把我们祸害死！

    但是这次不同了，武国公亲自坐镇江南开始剿匪。那就意味着他们立下的功劳可以直接送到武国公的案头去。如果功劳足够大的话，说不得直接摇身一变，就变成官身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毕竟武国公可是亲自说过的，吏员也是可以做官的！既然如此，那武国公他在江南会不会立几个榜样上来？所以当本地当剿匪的新军士兵一到，这些差役们别合起来推举了他们的班头，或是某一个声望高的同伴去联络，然后再配合着新区围剿本地这些盗匪！这么一来，新军对付那些盗匪那简直是三指捏田螺，稳拿！

    而那些由军户转化成的盗匪更加跑不掉。只要这些地头蛇们认真打探消息，哪里出现了陌生人后，再沿着他出现的地方一路打听就能摸到他们老巢的边缘。

    不说别的，就说在现代的新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前，人口的流动都是相当低的。在某个居民区一旦出现一个生人，就会引起整个居民区的注意！更不要说几百年前的大明朝了！

    在那个时代，一个地区，尤其是相对偏僻的地区，恐怕要两三个月才会有一个生面孔出现。所以一旦出现生面孔，马上就会被人发现！除非这些盗匪真的能做到储备了大量的粮食物资，躲到某个地方不出来。但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些由卫所军官转化而来的盗匪，也在刘昊嘉的打击下迅速的被剿灭了。

    甚至新军的军官们居然抱怨这种剿匪实在是浪费精力！因为他们唯一花费的时间就是在行军上！他们行军到另一个地点，然后放上几排枪，一个刺刀冲锋就解决所有问题了。

    而那些逃散了的盗匪也没有逃过去，都被一一揪了出来送到军营里面去讨赏。因为这些人本身的气质就和普通老百姓格格不入，还没有户籍。用个不恰当的成语，那就是他们混在老百姓堆里就是鹤立鸡群一样，除非那些差役们眼瞎，否则绝不可能认不出他们来！而且他们身份比较尴尬，只要稍一盘问就会露出马脚来，所以他们根本就成为了那些差役们眼中的“金娃娃”！

    但是对付那些士绅才是最麻烦的事情。因为刘昊嘉想惩治那些士绅的话需要证据。但是那些士绅又怎么可能真正留下证据，即便有，也不过是只言片语而已，在公堂上根本就威胁不到他们。

    而且有恃无恐的士绅们居然还在每次剿匪得胜的时候，敲锣打鼓的往军营里面送犒赏的物资，一副我是热心民众，支持大军剿匪的样子！而各地剿匪的军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还很热心的迎接了这些士绅。

    可是当他们将消息报回去的时候，气得刘昊嘉一个倒仰！这些士绅分明是知道自己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们，所以借故在给自己造势。这样以后刘昊嘉要是抓他们的话，他们就可以对着普通百姓大声疾呼：“我给剿匪大军捐过钱！我给剿匪大军捐过粮！我是冤枉的！”

    对待这些事情，刘昊嘉也不愿意使用栽赃的手段。这并不是说他有道德洁癖，而是凡栽赃必然会留下破绽。在京师里他有的是办法弥补这些破绽，但是在江南他可不想留下任何被人攻击之处。伤了锦衣卫的名声还在其次，若是让真凶逃掉了，可就真的不开心了！

    但是你以为他没办法对付这些事情吗？还真未必！所以他派了几队锦衣卫，乔装打扮在各处曾经出现过盗匪的地方走了一圈儿，许多人就自动自觉的把证据送来了。

    就像现在，一个商贾打扮的人正畏畏缩缩的，走三步退两步的靠近锦衣卫的营地。在南京城外新军大营旁边有一个单独的小营地，这里是锦衣卫驻扎的地方。现在这两个营地都已经大半空了，里面的人都被派到各地去。

    此时两个门前站岗的锦衣卫，看着那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就开始找起乐子来！左侧的留着大胡子的锦衣卫看着不远处摇摇晃晃的身影，咧开嘴笑着说道：“兄弟，你觉得他还有多久才能走到咱们哥俩面？”

    右侧留着短须的锦衣卫同样在打量那个身影，同时说道：“天知道！但愿在午饭前他能赶过来！”

    大胡子锦衣卫说道：“打个赌吧！他现在距离咱们也不过是一百多步，我赌他得用一盏茶以上的时间才能过来。一盏茶以内算你赢！”

    小胡子锦衣卫懒洋洋的说道：“也行！赌注是什么？”

    大胡子锦衣卫说道：“赌银子太伤感情！不如这样吧，中午吃饭的时候谁输了谁负责打饭，要送到帐篷里面去！”

    小胡子锦衣卫无所谓的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吧！”

    说完他抱起双臂向后一靠，靠在门柱上假寐起来。而大胡子锦衣卫则手扶着刀柄挺直身体。他想着自己摆出一个威风的姿势，对面的家伙就不敢靠过来了。自己也许就能赢下来！

    可是偏偏就在此时，不远处的道路上来了一个不大的车队。车队是由三辆马车组成的，这种车队每隔一天都会有一队赶过来。他们是给营地送补给。头两辆车上可以明显看出装载的都是各种青菜，而最后一辆车上则传来家猪的哼唧声。

    那个犹犹豫豫的商贾看见车队眼睛一亮，直接快步靠过去。不得不说他很机灵！一个商贾和一个运送货物的车队走在一起一点儿都不突兀。

    这也能看得出，这个人并不是害怕锦衣卫，他害怕的是别人看出自己到了锦衣卫的营地当中。要是被人认出来，所有人就都知道这人是来锦衣卫告密的，那情况就不太妙了！要知道，凡是告密的人都是不受欢迎的！

 1373吏员

    而车队行驶的速度是很快的，片刻就到了营地门前。大胡子锦衣卫不由自主的低声骂了一句：“他娘的，这车队来的真不是时候！”

    小胡子锦衣卫听到这话睁开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得了，中午饭你打好了送到帐篷里面去！”

    大胡子锦衣卫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重复。”

    这时车队已经走到近前，带队的大伙计向两人连连躬身施礼，然后掏出一个腰牌双手捧过来。大胡子锦衣卫草草的看了一眼，确定无误之后就烦躁的挥手让他们进去。

    他倒是不怕打一顿饭，但是打赌输了就很让人气愤！于是他抬眼看去，果然看见那个商贾打扮的人已经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前。他不耐烦的说道：“干什么的？这是锦衣卫的营地，别走错了！”

    商贾上铺打扮的人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个人的脸色，也弄不清两个人为什么一个喜笑颜开，一个气恼异常？但他还是低声说道：“两位上差。小的是钱塘县的吏员。前一阵儿有一对锦衣卫便装去了我们那里，说到这里……”

    大胡子锦衣卫不耐烦的打断他说道：“拿路引来！”

    被打断了说话这人也不着急，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来，双手交给大胡子锦衣卫。大胡子锦衣卫接过之后抽出里面的路引扫了一眼又塞回去，说道：“进去吧，大路右边儿第一个帐篷！”

    这个这人接过路引之后一连声的感谢，然后快步走进了锦衣卫的营地。他沿着门后的大路向里走，发现这营地当中几乎没有多少人在走动，就知道这里面的人大概都被派走了。

    而且他很快就找到了大胡子锦衣卫所说的那个帐篷，因为这个帐篷比普通住人的帐篷要大很多。明显是办公用的。

    他快步走近帐篷，发现帐篷的帘子挑起来一半，能够直接看到帐篷里面去。他悄悄的伸头看去，只见帐篷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只有一个百户和一个书吏正在聊天儿。

    两人看见门口有人影闪动，都将目光转过来。看到他之后，那个书吏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这人赶紧弓着腰走进帐篷。

    刚进帐篷就听书吏说道：“慢着，先把门帘放下来，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扰咱们说话了！”

    这人闻言大喜，急忙回头将门帘放下，然后快步走到书案前面施礼说道：“在下钱塘县吏员郑建平，见过两位大人。”

    百户肯定是可以被称为大人的，可是书吏肯定不是。但是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客气点是有好处的。而那个书吏可能也被人恭维惯了，并不窘迫，只是点头致意。

    那个百户上下打量来人一番之后，一指桌子侧面的椅子说道：“坐下说话。”

    来人键能坐到桌子侧面很满意。因为这个位置时访客的位置，表明锦衣卫对他还是尊重的。若是让他坐到对面就是审问的姿态了。

    等到他谢过之后坐下，抬头的时候发现桌子旁的书吏已经做好了记录的准备，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不过随即他眼睛里面厉色一闪，脸上再无犹豫的姿态。

    这一幕落到那个百户眼中倒是多了一丝欣赏的样子。随后他说道：“你说你是钱塘县的吏员身份，路引在哪里？”

    来人急忙把路引交上去。百户接过路引看过之后没有急着还，反而开始上下打量他。他看两眼人，再看一眼路引，倒是好像看到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一样。

    片刻之后，百户江南路引放在桌子上，用手指轻轻敲敲说道：“郑建平，你说你是吏员，可是看起来不像啊！”

    刚刚下了决心的郑建平此时不仅不紧张，反而变得从容起来。他坐直身体拱手说道：“大人，在下实际上是钱塘县县令的师爷。至于这个吏员身份是在下串联的那些当地吏员做的假！别看上面写着在下在衙门里做了八年吏员，实际上可没干过一天吏员的活儿！”

    原来此人不是旁人，就是前一段时间利用士绅压迫县令，顺便串联起本地吏员的那个师爷。当时他和所有的吏员们串联好，准备突破自己的身份转为官身，如今看来他是打算实现自己的理想了！

    说完了话，郑建平有些紧张的看向百户，不知道对方会对这种明显违法的事情有什么反应？可是那个百户却只是笑了笑说道：“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十有八九是个师爷。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你这点儿破事儿算不上什么，我们锦衣卫没那么多闲工夫管这么点儿的屁事！而且本官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儿，像你这么做的不止你一个人！顺便说一句，你能实话实说让本官很高兴！因为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说实话了，这人的采信度也会下降！”

    这时那个书吏在一旁接口说道：“其实你就是想瞒也瞒不过去！孙百户是我们锦衣卫里面专门负责盘问口供的高手！就你们的那点儿小心思，孙大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孙百户笑着摆手示意书吏不要插话。而郑建平则是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没有撒谎还是对的！在专门负责刑讯的锦衣卫面前撒谎，那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这时孙百户说道：“郑师爷，说说你为什么来吧？”

    郑建平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嗯，是这样的，就在前一段时间，有两个身着便衣的人到了钱塘县，私下里会见了不少吏员。他们说如果能提供士绅参与卫所士兵劫掠百姓的证据，可以算作立功，可以成为由吏员转为官身的依据！这些人当中有的人验看过他们的腰牌，所以在下虽然没看到，但据他们所说，腰牌应该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这两位是不是真的是锦衣卫的人？”

    孙百户点点头说道：“没错，人是我们派出去的！要知道士绅指使卫所士兵劫掠百姓的事情，在江南不只是一两起。但是这些士绅做事极为严密，想要拿住他们的把柄很难。所以经过国公爷的提示，我们才把心思放到你们这些地头蛇身上。指望着你们能提供些线索和消息！至于说立功的事情也是真的。国公爷也很希望有一批吏员出身的官员出现在官场上！”

 1374证据

    郑建平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武国公说话不算数，白白诓骗走了他们的消息之后对他们不闻不问。要知道他们现在已经鼓起了全部的希望和勇气来运作这件事情，若是真的达不成目标，这些人的心气就垮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急切的说道：“大人，武国公能信得过我们这些不是进士出身的官员吗？”

    孙百户嘿嘿一笑说道：“这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当然信得过你们了！说句实话，那些进士出身的和我们大人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整天给我们大人添乱！相反你们这些人都是以前被那些进士踩在脚底下的，将来就是做官了，他们也未必会正眼看你们！到时候你们唯一的靠山也就是我们大人了！只要你们不是蠢得要死，就应该为我家大人效力才对！”

    听到这里郑建平是完全放心了！他当师爷这么多年，看透了世间之事！他尤其知道人心最不可测，所以他现在最相信的就是利益了！而在这做官的这个问题上，武国公的利益和他这些人是一致的！

    武国公在官场上缺少支持他的手下。从头培养难度大不说，而且在众多进士出身官员的围攻下很容易夭折，未必能起到作用。说不定哪天就被人下了套儿，直接就从官场被赶出去了，到时候培养的成本就白白浪费了！

    而这些吏员出身的人则不同。那些进士出身的官员们会认为这些人侵占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必然对他们横加打压！而且这些吏员出身的官员熟悉基层官场的一切，上手就能做事！不敢说游刃有余，但是绝对是稳稳妥妥的！就是有人设下陷阱也未必能坑得到他们！

    所以郑建平长出一口气说道：“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

    孙百户敲下桌子说道：“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据本官所知，你们钱塘县有一家士绅住在城外被灭门，还有一户士绅住在城里面没出事，城外的庄子却被抢了个干净！根据本官猜测，动手的应该就是附近驻扎的那个千户所的人吧？”

    郑建平拱手说道：“大人神机妙算，应该就是他们！整件事情也是有起因的！据说是有京师的人找到了钱塘县的县令，县令又联络了四位士绅，由他们出面，出钱出粮，还帮着打探消息，还帮着销赃，这才促成了钱千户带着士兵劫掠百姓的事情！”

    随后郑建平就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清楚，顺便把县令卖得一干二净。而且县令也并不冤枉，他起的作用也很关键。因为是他接受了北京的命令，并在其中穿针引线的。

    另外他在钱塘县和士绅们交往甚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少做，得了不少好处。这个县令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比较清廉的，只拿自己该拿的钱。但其实只不过是他做事比较隐蔽，要不然他也不能连着三次考评全是甲上，并步步升迁到了上县的县令。要知道对官员的考核有很大一部分是要靠当地士绅进行评价的，而你不帮士绅们捞好处，他们凭什么帮你说好话？

    师爷郑建平是一个很仔细的人，他说话的时候不徐不疾，刚好配合上书吏记录的速度。所以等他说完的时候书吏差不多也收尾了。而且书吏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用心，所以写完之后还和善的向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可是孙百户那里就不一样了，他沉默了片刻后皱着眉头说道：“这么说来，你手中并无实际的证据了？”

    郑建平说道：“惭愧，惭愧！确实没有这方面证据！县令和几位士绅都十分的谨慎小心，所有的事情都是口头交流，没有留下任何实证！”

    这下子孙百户的眉头皱得就更紧了！他缓缓说道：“你是师爷出身，应该知道没有实际证据，想要给人定罪很难的！就是你本人出来作证，也只能算是旁证，依旧是无法定罪的！除非我们抓住几个主犯，由他们出面指证，再加上你的旁证，才能真正给他们定罪！”

    郑建平捻着胡须说道：“这样的话确实很不好办，而且想要抓住这些主犯很难！据我所知，钱千户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想躲起来的话，很难找到他们！除非……”

    孙百户挑挑眉头说道：“除非像你这样的地头蛇出面对不对？”

    郑建平毫不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大人说的没错！依着在下想来，钱千户他们就是躲在深山老林里面，也要出来采购一些东西的！更何况江南这里开发已久，没有什么真正的深山老林，所以想要抓住他们的不难！而且在下还有几个他可能藏匿的方向提供给大人！不过在下想说的是，就是抓不到他们也有办法定他们的罪！”

    孙百户抬起头来，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是什么办法呀，说来听听？”

    郑建平看到孙百户的表情心中觉得不太妙，但是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他干脆说道：“在下这几年在县里面也掌握了不少东西，再联合一下吏员，能将县里面过半的士绅定罪！这里面自然包括那四个士绅，部队，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只要把他们拿下了，再找其他的证据就简单得多了！”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向孙百户，而孙百户直接摆摆手示意他接着往下说。这让郑建平的心里安宁了许多，他立刻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将县令以及大部分士绅的老底子彻底揭了个干净！而且和刚才所谈的事情不同，这次他所说的很多事情，他是有直接证据的！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讲述之后，就连书吏都写得手腕发酸了才算讲完。孙百户听完之后感慨的说道：“以前只知道地方上乱得很，却是没想到乱成这个样子！这钱塘县还是属于安稳的地方，都藏污纳垢到了这个地步！可见其他偏远的地方得乱到什么程度！”

 1375许诺

    郑建平赞同的说道：“大人说得没错，在富裕的地方，小民的收入比较多，大约时只要在小民身上刮些油就够多了！所以士绅和官员总能摆出一副和善的样子！而越是偏僻穷苦的地方，官员和士绅们越是敲骨吸髓！因为在这地方，想要榨出同样数目的钱来，就得扒小民的皮了！既然已经扒皮了，也就不用摆出一副和善的面相了！”

    这时孙百户突然转过头来紧紧盯着郑建平的双眼说道：“你知道吗？国公爷曾经跟我们说过一句话，说你们这批人如果上来做官的话，锦衣卫必须死死的盯住！因为你们这类人做起事来手段既隐蔽，又没有底线！贪渎起来凶狠异常！以前本官还不理解，现在倒是能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郑建平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接着目光就散乱起来，一时片刻居然说不出话来！而旁边的书吏好奇的说道：“像他这样好不容易求来了官，不应该老老实实的把官做下去吗？怎么可能一上来就玩儿命的捞钱？”

    孙百户张嘴要解释，可是郑建平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他苦笑着说道：“武国公果然是明见万里呀！原本在下的想法跟这位先生一样，但刚才在下仔细想了一下，发现只怕是要落到公爷嘴里了！”

    书吏听到这话更感兴趣了，探过身子来说道：“那不对呀！按理说你们没当官的时候捞不到几个钱，当上官马上就能捞钱了！只要不过分的话，这官可以一直做下去，甚至越做越往上，代收捞的钱就更多了！怎么会一上任就拼命的捞钱，莫不是以前被穷到了？”

    孙百户说道：“你算是说对了一半儿！以前的时候他们拿到手的钱财确实不多，都是上面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汤汤水水，或者是敲诈百姓弄个三五两银子。日子过得虽然比百姓要强，那也不过是衣食无忧而已。同时再看见那些什么都不会的官员坐在堂上大把的捞银子，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这样的人都能堂堂正正的坐在那里大把捞银子，凭什么我不行？于是以前的时候没发过大财，再加上眼红上官发财，所以一上任就迫不及待的大捞特捞，是不是这意思？“

    郑建平放平目光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穷还眼红，只有多捞银子才能弥补心中的缺憾！同时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个官我们当上了，也不知道能当多久，不趁机会捞银子还能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的拱拱手说道：“在下在这里谢过了！如果没有两位的提醒，在下就算是做了官，只怕是做不了多久就得下狱！今天的这番话算是给在下提了个醒，让在下不至于那么疯狂！”

    书吏摆摆手，咧开嘴笑了笑坐回去。而孙百户则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郑建平才收到：“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另外本官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国公爷在交代我们要盯紧你们的同时，也说了你们这些人中若是又热能认真做事，身居高位的人将会远远高于那些进士出身的人！所以但凡你们这些人心中多少有百姓二字，将大明治理得物阜民丰简直是易如反掌！”

    郑建平闻言瞪大眼睛说道：“武国公他老人家还说过这话？”

    孙百户随意的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国公爷的话谁敢乱说？”

    随后他翻动着手中的记录说道：“看在你最开始跟本官说实话的份儿上，本官可以帮你一把，让你直接坐上县令的位置！”

    说到这里他抬头呲牙一笑，说道：“来我这里的人不少。但大部分都是遮遮掩掩的人物。有的人甚至还怀着讨价还价的心思！老子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敢跟锦衣卫讨价还价，真以为这天下离不开他们了！”

    听到他这话，书吏发出一阵大笑！看来他没少遇到这样的人。郑建平闻言则是连连摇头苦笑。他心里清楚，他刚来的时候也是怀着武国公需要我们这些人来对抗文官集团，所以想要多讨要一些好处。

    而且长时间处于底层，对于好处就看重了一些。全不知有时候适当的放弃才是正确的！所以他最后不过是一念之差改了心思，却没想到倒是因祸得福了！

    不等他开心起来，孙百户接着说道：“看在你说话实诚的份儿上再帮你一个忙！出卖自家上官的人，没人会喜欢！你说一个名字，就在你们这些吏员里面一个绝对没机会当官儿的人，把证言换上他的名字！既然要做官了，就要小心节外生枝了！”

    郑建平听到这话兴奋的心情立刻不翼而飞，变成了额头冷汗直冒！他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求官心切，已经乱了分寸，一下子把自己的东家和其他上官卖了个干净，这可是官场的大忌！若是传不出去还好，若是传出去了，恐怕以后就没人会和他交往了。

    所以他擦擦额头的冷汗之后又连连拱手致谢，然后仔细斟酌了片刻之后说出了一个书吏的名字。这个书吏年纪已经很大了，过不了多久就要退下去了。把事情安在他头上万无一失。大不了回头找机会给他一些补偿也就是了。

    孙百户收拢起所有的记录，然后说道：“你这钱塘县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一个屁大个地方，事情居然说到了现在！都过了午时了！我们这里不管饭，你自己回去想办法吧！”

    郑建平连连拱手说道：“不敢，不敢！只是……”

    孙百户摆手说道：“你回去之后和那些吏员都说好了，等有人找到你们头上的时候，自然会安排你们如何做。你们全力配合就行了。”

    郑建平听到这话才终于放下心来，连连感谢之后离开了锦衣卫的营地悄悄而去。而书吏整理完记录和孙百户一起出去找东西吃。

    在路上的时候他说道：“大人，你说这个姓郑的会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做个好官，或者说不用他做个好官，只要做一个不是很贪的官就行？”

 1376圣旨到

    孙百户呲牙一笑说道：“现在把你小子提到百户的位置上，你会不会下死手捞钱？”

    书吏脱口而出说道：“当然要捞一笔了！谁知道……”

    说到这里他就说不下去了，一脸苦笑的摇头！孙百户老神在在的说道：“所以我就没告诉他，国公爷还说了，让我们对付这些人的时候要出重拳，下重手，杀一儆百！必要的时候杀百儆一也是可以的！反正这批人数量足够多！”

    书吏听到这里愁眉苦脸的说道：“那岂不是要累死我了？人那么多，处理起来很麻烦的！”

    孙百户说道：“有什么麻烦的？这种人骨头最软，把他拖到刑堂绑好了，不用上手段就什么都招了！就是你写供状麻烦点儿！”

    书吏哭丧个脸说道：“说的就是这一点嘛！”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搭档很久了，关系比较不错。

    就在刘昊嘉收集资料的时候，各地剿匪的事情也在同步进行。而且很快就得到了成果。

    为了能够得到做官的机会，下面的吏员们爆发出了极大的工作热情。他们不仅给新军带路，甚至有当地的班头散尽家财组织壮班和弓手作战。

    在整个过程当中，他们的对手其实并不是那些盗匪，而是来自于他们的4个顶头上司。县令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避免出动人马剿匪。主簿则直接宣布没有粮饷。县丞则宣布壮班和弓手训练不足。典吏作为壮班和弓手的直接领导人，就直接威胁他们不得出战。

    但是在吏员们群策群力之下，他们自己凑钱贿赂壮班和弓手私下里出战，同时积极的联络新军士兵参与其中。出于对自己战斗力的自信，新军将兵力分散得极为严重！最少的时候一个班6个人，就敢领着壮班和弓手出战！

    而事实上那些盗匪只是表面凶狠而已。大部分的盗匪看到围剿的人马要么逃散，要么投降。少部分试图反抗的也没什么好下场！缺乏远程攻击的盗匪们很快就在新军士兵的排枪下崩溃了！

    然后壮班和弓手往前一冲，战斗就结束了！被抓的人都会被押往南直隶，在经过审讯之后，他们将会被投进苦役营里面，根据自己的罪行干上年数不等的艰苦劳作。

    这让百姓们惊讶的发现，原来在他们眼中毫无用处的壮班和弓手们原来是那么的能打！令人闻之色变的盗匪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一些上了年纪的，或者是看得清的人就直接冷笑着告诉那些惊讶的人：“这有什么稀奇的？平时他们粮饷不足，作战立功又得不到犒赏，自然是不肯出力！如今有人带头冲阵，还有实打实的赏银，自然是愿意卖命的！”

    在大批盗匪被逮捕的时候，就引发了士绅们的恐慌！因为有这些盗匪做人证的话，参与其中的官员和士绅很容易被定罪。如果这些盗匪手中还保留有一些证据，并提供出更多证言形成证据链的话，他们几乎是不可能脱罪的！

    所以当多出剿匪获胜的消息传来时，各地士绅家中开始不约而同的死人！他们要么出事故而死，要么突然暴病身亡！甚至有的全家都归西了！当地的官员也努力帮助士绅们清扫一切证据。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动作越大，出现的纰漏就越多！特别是在锦衣卫早已经盯紧他们的情况下，有不少他们以为被灭口的人，实际上已经落到了锦衣卫手里，或者是一些被灭口的人，他们的家眷莫名其妙的失踪！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早就被锦衣卫盯死了，绝大部分人都是逃不掉的！

    就在士绅们忙着销毁证据的时候，在南京的刘昊嘉跟几个锦衣卫正在翻阅供词。这时候突然有家家丁进来说道：“老爷，京师来了一队传旨的宦官！”

    刘昊嘉立刻就知道这是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因为他和万历帝有事情都是通过书信往来解决的，如今却专门给他下了一个圣旨，老旧只能说明万历帝对这件事情很重视。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文书说道：“来的人是谁？还有多长时间到这里？”

    家丁说道：“领头的宦官叫张松。带的人也不多，有6个人。他们已经进城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老熟人了！行了，准备香案吧！再安排酒宴和他们住宿的地方。”

    随后刘昊嘉继续低头翻阅眼前的文书。结果这些文书越看让他越心烦！你别看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家庭已经没落了，但是他家也没有真正跌入到普通百姓的阶层当中去。家中的一个大宅子，每年的租金足够维持他们甲一个相当体面的生活。

    在那之后刘昊嘉就开始想办法发家致富，很快就有钱了！随后往来的都是高官显贵，从来就没有接触社会底层的机会。所以他只知道百姓是生活是痛苦困难的。但具体困难到了什么地步，他并没有一个最直观的感受。

    可是今天他看着这些文书的时候，他只想到了4个字，就是水深火热！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官员和士绅们已经将如何压榨百姓变成一门艺术！简直就是全方位无死角！也怪不得万历朝之后没多久，大明就彻底完蛋了！

    而且他现在看的还是江南的情况。江南物产丰富，百姓做工的机会比较多，尤其是他本人还开辟了不少产业出来，容纳了更多的产业工人。民间才有了一个喘口气儿的机会。

    可是在不久后，北方要面对着鞑子和后金的战争，不停的抽取人力和财富！百姓还要面对着官员和士绅的榨取，在这种双重的折磨下，出现李自成这般人物也就是完全是理所应当的了！

    所以看不多时他干脆丢下文书来到院子当中，刚好这时一队锦衣卫护送几个宦官进了院子。走在最前面的宦官一看见刘昊嘉刚好从正堂出来，立刻推开前面领路的锦衣卫，一路小跑着过来躬身说道：“哎呦，我的国公爷啊，您怎么迎出来了？奴婢可受不起啊！”

 1377圣旨到

    刘昊嘉一看果然是张嘉的干儿子张松。他对这个人还是很有印象的，办事能力很强。所以他干脆笑着说道：“和张公公也是熟悉，所以张公公到了总要迎接一下的！”

    院子里来往的官员书吏也不少。其中看过宦官来传址的人也有。不过在他们印象当中，那些传旨的宦官一个个都是趾高气扬，鼻孔向天的，哪见过这般腰弯的同大虾一样，额头都快触地的宦官！所以不由得惊讶得目瞪口呆，同时他们也对刘昊嘉的权势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再看随行的那些那几个宦官，也是一脸谄媚的跟在张松后面。他们就知道自己的眼睛绝对没看花，心下更加感叹武国公的权势之大可以通天了！

    这时候刘昊嘉和张松两个人已经寒暄完毕，张松陪笑说道：“国公爷，您看香案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是不是先把旨意接了？”

    众人听到这话头脑中又是一阵晕眩！这圣旨接不接，什么时候接，难道是由着武国公挑选的吗？但是看张松的样子好像是真的准备由武国公来安排的，众人不由得都屏住了呼吸。

    刘昊嘉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宣旨吧！”

    听到这话，张松好像是得到了命令的一般，瞬间挺起腰来。他先陪着刘昊嘉走到香案后面跪好了，然后他才敢站到香案前面去。其他人见状也只好纷纷原地跪下聆听圣旨。

    张松接过圣旨展开大声宣读说道：“奉天承运皇帝，制约……”

    刘昊嘉在下面听着圣旨，听着听着心中就有些不太高兴。因为这个圣旨除了夸奖他这段时间工作辛苦，进度很快以外。就大谈了一下士绅对于大明的重要。旁的倒是没说什么，大概是需要刘昊嘉自己理解。

    等到宣旨完毕，张松把圣旨一合，居然抢在其他人前面绕过香案把刘昊嘉扶了起来。等他把圣旨交给刘昊嘉之后，他一挥手又从宦官手中拿了另一份圣旨出来，说道：“国公爷，除了万岁爷的圣旨以外，这里还有一份中旨，您回头自己慢慢看就行了，就不当众宣读了！”

    刘昊嘉接过两张圣旨说道：“如此有劳公公了。后面已经给公公安排好了酒宴和住处，马上安排人带公公过去。”

    刘昊嘉身后的家丁立刻上前来说道：“张公公，您几位跟着在下走就行。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另外张公公和几位的房间里还有些土特产，带回去尝个新鲜就行！”

    张松和几位宦官本来就是笑着的，听到这话脸上就快笑出花来了！他们之所以抢这个活儿，还不是因为都知道武国公大方！

    当时的官场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宣旨的时候，一般都要给宣旨的宦官一些银子，美其名曰辛苦费或者鞋底钱。大家默认的就是根据道路的远近来分配数量的多少。

    但是家丁的这番暗示就让张松等人乐开了花！因为一般这种情况下银子是当面给的，如今没有当面儿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准备的银子挺重的，当面儿给他们拿着不方便！所以他们才这么开心！

    张松等人离开以后，刘昊嘉走进房间把所有人打发出去，打开万历帝送来的那份中旨阅读起来。结果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因为万历帝在这份中旨上明确说了，那些士绅之中，除了首恶要加以严惩以外，其他的人予以象征性的惩罚即可。理由就是在改革彻底完成并产生效果之前，士绅还是大明的基石，不可以行动。

    放下圣旨后刘昊嘉思索了半天，然后对着门外大声说道：“来人，去请周先生他们过来。”

    这些年刘昊嘉身边的人一直在调整。其中调整最大的就是他的幕僚团。他知道自己即便是一个穿越者，眼光或许看得很远，但是基础并不牢固。所以他在很早的时候就给自己筹备了一个幕僚团。

    最高峰的时候他的幕僚有二十余人。不过随着时间过去，他对大明的官场越来越熟悉，最终幕僚只保留下三个办事最妥帖，眼光最独到的幕僚，其他人全部打发到产业当中去执掌一方了。而这些人经过他的熏陶之后，也确实有所进益，事情做出来让大家都交口称赞。

    不多时有三个人一脸疲倦的走进来。看来这三个人这段时间也没少看文书。当前的一个人名叫周不凡，后面的两个人一个叫做韩建新，一个叫做吴宏宇。

    这三个人都是秀才出身，但是才学都不错，接人待物更是挑不出毛病来，人情世故也非常懂。但就是一点，考运不佳！不是临考时生病，就是考试的时候遇到了学识更好的人，把他们挤出了名额之外，要么就是就是遇到科举舞弊或是其他问题！

    总之人到中年了，却连个举人都没混上。所以干脆也就歇了求功名心思，给人做幕僚糊口。可是他们的秀才出身却限制了他们的前途。毕竟谁也不想请三个秀才出身的人做幕僚。先不说能不能做事，光是这身份就拿不出手来。

    所以在他们听说锦衣卫招人做事的时候，为了养家糊口，只好进了锦衣卫里面做书吏。结果辗转反侧之后，这几个人居然进了刘昊嘉的幕僚团！

    等几个人进门之后施礼，刘昊嘉拦住说道：“每日都见几次，总是施礼太麻烦了！都坐吧！”

    等他们坐下后，刘昊嘉把两份圣旨拿出来往桌子上一丢说道：“圣旨你们估计已经听到了内容了，这份中旨你们自己看看吧。”

    他们三个人对刘昊嘉这种对圣旨毫无恭敬态度的作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倒不是刘昊嘉蔑视皇权，而是他深刻的知道一件事，任何权利的背后都要有足够的实力来支撑！要是有实力的话，随便写个小纸条丢过来也会有人严格执行，要是没有实力的话，你便是用金书玉帛写一份旨意也没有人在乎。所以他对形式上的东西一向不是很看重。

 1378商议

    三个人很快轮流看完了旨意。周不凡捻着胡须说道：“朝廷里面可能是出现变化了！要不然陛下不会来这份旨意。特别还送来中旨把目的说明白了！”

    韩建新摇头说道：“未必是出问题了，在下更觉得可能是陛下受到压力了！”

    说话间三个人就列出了六七种可能。不过最后他们一致认定万历帝受到内阁压力的可能性更大！

    等他们表明态度后周不凡摇头说道：“在下估计内阁是趁着东翁不在的时候向陛下施加压力的！要是东翁在京师，他们肯定连声都不敢吱一下！只是现在东翁身在江南，鞭长莫及呀！”

    吴宏宇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江南如果没有人坐镇的话，只怕就是一团糟！如今东翁坐镇在南京，还有无数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若是东翁不在的话，只怕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就全部跳出来了！”

    韩建新插言说道：“算了，算了，不要说这些事情了！现在事情如何做还压迫东翁来决定！”

    现在刘昊嘉的幕僚团真正起到了一个秘书处的作用。他们没有任何做主的权利。他们要做的就是把所有问题出现的可能以及解决办法列出来，由刘昊嘉来参考，并决定选哪一个。而这才是当初大明帝国设立内阁的初衷，只不过是时间久变了味儿！

    这时刘昊嘉说道：“本国公觉得应该把第二条和第五条结合起来看！首先万岁爷是支持改革的，也受到了压力！但是实际上，他受到文官集团传统思维的影响很深，所以才有了这份中旨！你们不要忘记了，教万岁爷进学的那些人可都是当世大儒，同时他们还是在朝的官员。往万岁爷的心里灌输一些东西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更何况其中一些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周不凡说道：“结合京师里送来的消息，说首辅只是和叶阁老去见过李太后和百姓，所以即便施压了陛下也能承受得住！那么东翁说的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

    刘昊嘉感慨的说道：“我大明真正能够做官理事的人确实不多，但是万岁爷却没看到一点，那就是草莽之中多英雄啊！像三位先生这样的，不说别的，做到一省的封疆还是可以的。只不过你们三个运气不佳而已！”

    三个人听到这话既有些自傲，又有些心酸！自傲是因为刘昊嘉肯定了他们的能力，而心酸则是自己半生漂泊无依，却一直迈不过举人那个门槛，以至于被人冷眼，实在是受尽了辛苦，吃尽了苦头！

    不过三个人做幕僚做得久了，同时已经习惯了眼前的情况，所以略微感慨了一下也就恢复了正常。特别是周不凡感慨的说道：“东翁说得有道理！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在下没有进加入锦衣卫之前还不是心里念着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等入职之后才慢慢知道，这些士兵也是一群热血男儿！没有他们在边疆四杀，哪有眼前的太平安乐！”

    韩建新说道：“可是想要改变世人的观念实在是太难了！不过好在我们有建立蒙学这绝妙的一招，日后持有文武有别观念的人会少一些。只可惜时间太短，看不出效果来！”

    吴宏宇说道：“不要感慨啦，眼下还是说正事吧！既然原因我们已经确定下来了，那剩下的就是如何应对的问题！”

    周不凡把手一抬说道：“应对很简单的！要么听，要么不听啊！只是这听与不听，弊端都不小啊！”

    韩建新说道：“若是听从陛下旨意的话，只怕这些官员和士绅气焰会更加嚣张，会设置更多的麻烦。对我等的行事会倍加不利！”

    吴宏宇接着说道：“可若是不听的话，陛下那里恐怕不会开心！尤其是东翁手握重兵在外，陛下若是起了猜忌的心思，事情就不好办了！”

    说完他们三个人一起看向刘昊嘉。现在答案他们已经列出来了，至于如何选择就要看刘昊嘉了。其实刘昊嘉现在也颇有几分举棋不定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要想变法搞改革的话，来自皇帝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这种支持的力度不能弱。一弱就会给文官集团钻空子的机会！这些文官旁的本事没有，你只要拿针戳一个眼儿，他们就能挖出一条跑马车的大道来！

    但是若是不听万历帝的话，对这些官员和士绅下重手，那就等于忤逆了万历帝的意思！以他的小心眼儿程度来看，肯定会对自己有想法！毕竟双方相识已经二三十年了，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

    此时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周不凡三个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刘昊嘉的决断。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他们的心也全都提得老高！

    其实在他们看来，他们更希望刘昊嘉能够听从万历帝的要求。因为听了万历帝的话，大不了改革的进度会慢一点。可要不听的话，说不定改革都会夭折！

    可是刘昊嘉更知道另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官员和士绅绝不可以轻纵！因为这些人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批欺软怕硬之辈！你若是容忍他们了，他们并不会觉得这是你对他们的包容，反而认为这是你对他们的畏惧，一定会变本加厉的给改革设置障碍！

    同时现在他最缺乏的就是时间！他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最低也不能低于三到五年的时间。他需要这段时间培养出一批新制度下的既得利益者，有了这些人支持，让他们去跟旧官员和士绅打擂台，他才能更从容。不至于现在将举国的压力全部扛在肩膀上。

    而这些官员和士绅会给他这么长的时间吗？根本不可能！他们会千方百计的破坏，对改革设置障碍，让一切回归到他们眼中的正轨上去！

    所以他沉思良久之后缓缓的说道：“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次的事情不能听万岁爷的！对待这些官员和士绅必须要下重手！得让他们疼，让他们怕，他们才能老实的蛰伏几年！”

 1379将在外

    韩建新关切的说道：“当时咱们一起推演过，最少也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让改革的各项政策稳定下来，并培养出一批支持咱们的人。但是单凭这一次下重手是争取不到这么长时间的，所以在下以为还是另想办法的好！”

    周不凡也说道：“确实如此啊！如果我等下重手的话，会将所有的官员和师生推向对立面，甚至一些中立的士绅也会倒向对方，甚至还会引起反弹，未必能够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所以在下也以为另寻他策的好！”

    吴宏宇却说道：“不然！县尊以为还是下重手的好！因为我等都知道那些士绅是什么模样，他们不会老老实实的等待着新时代的到来！而且他们所做的事情已经无异于造反了！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在下都支持都对他们下重手处置。”

    三个人的意见都说完了，这时候就需要刘昊嘉做出决断的时候了。按照以往的情况，当幕僚团意见趋于一致的时候，刘昊嘉很少会推翻。大部分都是改动一下然后执行下去。可是这时候的事情太大，他们三个心里也没底。

    听完他们三个人的意见后刘昊嘉又沉默了许久。看他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他心中的思虑一定很激烈！所以房间里的气氛就更加凝重起来！

    又过了许久之后，刘昊嘉似乎打定主意，眉头都舒展开来！只见他站起身来，一手放在身后，一手在胸前攥拳，同时坚定的说道：“这次一定要下重手，甚至要形成株连！不然恐怕震慑不住那些人！我们短时间内要做的事情太多，没时间跟他们纠缠在一起！”

    周不凡也起身说道：“东翁，那陛下那里怎么办？就而且就算是短时间内震慑住这些士绅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又会故态复萌，到时候怎么办？”

    刘昊嘉用同样坚定的语气说道：“万岁爷不清楚这里面的实际情况，本国公会写信回去说清楚。这封信就劳动你写一下，随后本国公自然会润色。”

    周不凡说道：“可是就怕陛下那里有其他的想法！”

    刘昊嘉说道：“没关系，本国公相信一定会说服万岁爷的！毕竟改革的前前后后都跟他说得清楚了，他也知道这是为了大明的万世江山，就算他生气也会容忍的！至于说到这些士绅故态复萌的可能……”

    刘昊嘉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森然的说道：“那就再杀一次好了！”

    周不凡三个人听到刘昊嘉杀气腾腾的话，心脏都是猛的一跳！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他们未必会信，说不定一笑就过去了。可是这话是从武国公嘴里说出来的，那大约就是真的了！

    旁人或许不知道，周不凡三个人可是非常清楚的用“杀人盈野”，“血流漂杵”形容刘昊嘉绝对是贴切的！只不过以前他的刀子都是对着海外异族。少数几次对准大明内部的时候杀人数量也不多，没引起什么大规模的波澜了！

    可是这次不同了！这次若是真动刀的话，恐怕要牵扯到江南数百名士绅！光杀这些人的头就已经是震惊天下的大事了，如果是按照刘昊嘉株连的想法，只怕要死的人怕是的数千到上万！

    一想到有上万个脑袋堆在一起，他们三个人就不寒而栗！想到这里周不凡上前一步轻声说道：“东翁，这人数是不是太多了？虽然最近这些年在东翁的指点下知道士绅未必是一个国家的基石，可是至少在我们达到部分成功之前，这些士绅确实是大明不可或缺的！要不您再考虑一下？”

    刘昊嘉想想说道：“这次牵扯到驱使卫所士兵劫掠百姓事情当中，我们有实际证据的士绅到底有多少个？”

    这些数字周不凡早已了然于胸，所以他离开说道：“涉及到的卫所有一百一十七处，其中有实际证据的八十九处。剩下的有的还在追查之中，有的人员逃散一空，已经是死无对证了！而且从现有的口供来看，各地的主官必然有牵连，涉及到的士绅从两人到四人不等！也就是说，直接涉及到的士绅最少虽少也要将近两百人，最大的可能数字是接近四百人！再算上给他们实际办事的人和当地官员，还有那些卫所士兵，实际牵扯到的人可能超过三千人！”

    说到这里周不凡停顿一下说道：“若是按株连计算的话，人数只怕要翻上三倍不止！若是真的按谋反论，人数是无法估计的！只怕是连胡惟庸案和蓝玉案也只能是望其项背了！对了，其中还包含大量的妇孺！”

    韩建新接口说道：“若是大肆株连的话，只怕史书上对东翁的名声不利呀！起码‘酷吏’和‘残暴’这两个词是脱不掉的。”

    刘昊嘉最开始还真没计算涉案的人数。如今他在心中默算一下，如果按照他的算法要处置的人只怕能有一两万人之多，这就太骇人听闻了！要知道现在可不是战争时期，一次性处决一两万人已经不是残暴的问题了！

    周不凡看到刘昊嘉有意动的可能，立刻劝说说道：“东翁，实际上最开始您说按谋反论的时候在下就不是很同意！因为在这其中根本就没有谋反的迹象，您要是硬往上牵连，会受到天下人指责的！而且说不定那些士绅恐惧至极，只觉得我等要借着这件事情清洗一番，说不定就真的举起叛旗了！”

    刘昊嘉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声说道：“本国公当时也是气得厉害，恨这些人拿着百姓国法当做儿戏，所以就想着把他们都干掉算了！还能腾出大片的农田来分给无田的农户，也算是一举两得！只是如今看来是真的不能这么做啊！那你们说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周不凡闻言大喜，立刻大声说道：“按《大明律》，凡强盗已行而不得财者、皆杖一百、流三千里。但得财者、不分首从、皆斩！所以该死的人逃不掉的！”

 1380钱塘县

    刘昊嘉听到这个结论觉得正常了许多。说句实话，他也知道往谋反上硬扯有点儿牵强。而眼下这个结果就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参与的士绅被砍头了，动手的士兵也被砍头了。细算算人数也过千了！足够震慑所有人了！

    所以他干脆答应下来说道：“那就这么办！不过证据一定要齐全，要办成铁案！毕竟一次杀这么多人时要把案情通传天下的，被人挑出毛病来可不好！”

    周不凡听到刘昊嘉答应下来，当即是精神大振！立刻说道：“东翁放心，这些事情包在我等身上，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

    刘昊嘉在地上转了两圈停住身形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一并做好准备，就是这些人全部押到南京斩首的时候，就要讲官绅一体纳粮和摊丁入亩在南直隶和浙江推行下去！当然，这势必会遭到当地士绅最激烈的反抗，甚至还会鼓动普通百姓来添乱。所以你们要列出一个详细的计划，把各处军队调配好！要确保每一个县城，每一个村庄都要有人将我们的政策说得明白，不能让那些百姓被是士绅鼓动起来！”

    周不凡三个人闻言都是面露难色！因为南直隶这里人口稠密，村庄众多，想要做好这种调配是一个十分艰巨的工作。但是他们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因为在这些事情上他们责无旁贷，刘昊嘉也不会妥协。

    又过了三十余日后，天色刚刚大亮，杭州城守城门的士兵们倒拖着长枪，从军营里面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一路上睡眼惺忪，还骂骂咧咧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起大早，尤其是在前一个晚上还耍了一夜钱的情况下，就更不愿意动弹了。

    但是偏偏这些人职责所在，所以这些士兵只能是挑着灯笼，摇摇晃晃的出来开城门。因为杭州此处人烟稠密，商贾众多，每日在城门打开之前，城门里外就挤满了等着进城出城的人，所以他们必须得在日出前的两刻将城门打开。

    总旗扣着满是眼屎的眼角大声说道：“塌鼻梁，今天你带人去开城门，别忘了拿收城门税的箱子！”

    正所谓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被叫做塌鼻梁的小旗果然是个塌鼻梁。不过他的鼻梁塌得比普通汉人更加彻底，根本就是没鼻梁！若是鼻孔再翻一些，大概就不会叫被人叫做塌鼻梁了，会被人叫做猪拱嘴。

    塌鼻梁也在不停的打哈欠，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很得意！因为他昨天晚上赢钱了！今天被派去开城门，纯属就是总旗在报复他！不过报复又能怎样？了不起开个城门出把力而已，赢到口袋里的铜钱可是实实在在的！

    塌鼻梁领着几个人摇摇晃晃的向城门口聚集的百姓那里走过去。等他们走到近前就开始咋咋呼呼的吆喝起来。百姓们回头接着火光一看，发现是开城门的士兵来了，就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塌鼻梁带着人走进了城门洞当中，他手扶的腰刀，两腿岔开的站在城门洞的中线上，显得有些威风凛凛的样子。实际上是他困得有些站不住脚了。其他的几个士兵一起发力，将粗大的门栓摘下来立在一旁，然后各自抓住一扇门，用力的向前推开。

    沉重的城门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响声，门扇中间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大。从空隙当中传来一阵光亮，要比往日里明亮的多！塌鼻梁立刻睁大了眼睛，同时把挺出去的肚子收起，开始弯腰。

    因为在黎明前正是最黑暗的时候，无论是什么人都得有照亮的东西。普通百姓不可能点灯笼，因为他们没有钱买蜡烛。他们最多是在树林子里挑两个油多的树枝捆扎成火把。

    而火把的火光是跳跃不定的，绝对不会像城门外面透进来的光这样稳定。所以外面的人一定是打着灯笼。而城门外面的光线居然压住了城门洞里的光线，只能说明外面的人打的灯笼非常多。而能打这么多灯笼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势。无论哪一种他都得小心伺候着。

    塌鼻梁弓着腰，刚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外面是谁，好说几句吉祥话的时候，瞬间他的眼睛受了惊吓一般睁得更大了！他刚张开嘴要喊，脸上就挨了一鞭子，直接被抽倒在地！

    随即就听见有人大声喝骂说道：“你们怎么守的城？老子半夜到了城下，城墙上连个放哨的都没有！老子若是敌军爬城进来，这会儿都已经已经从北边杀到南边了！”

    塌鼻梁躺在地上，觉得脸上有东西在流动。他知道这肯定是血，但是他可不敢抱怨！因为他看的清清楚楚的，抡起鞭子人穿的可是大红的飞鱼服。

    他顾不得疼痛，一轱辘爬起来连连躬身说道：“都是小人们的错，都是小人们的错！上官饶恕以此，下次不敢了！”

    他说话的同时右手不断的在背后挥舞，示意身后的士兵赶紧去给上面的人报信。可是那几个士兵欺负老百姓或许还行，看见锦衣卫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被人拿马鞭一指，已经是老老实实的把后背贴在城墙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又一鞭子抽在塌鼻梁的胸口。不过退了知道这次人家留手了，这才抽到他的胸口上！要是再照他脸上来一下，这张脸就见不得人了！

    只听对面喝道：“还在这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前面的百姓驱散，后面的人要进城！”

    他这时才借着抬头吸气儿的功夫，发现打人的锦衣卫后面还有一队骑在马上的锦衣卫正阴恻恻的看着他。借着隐约的灯光，他还能看见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身影身穿的是什么，但是能站得这么整齐就知道肯定是军队。军队进城了，肯定要出大事了！他心里这么想的，身子可是快得很！他立刻连蹦带跳的冲到人群当中，连踢带打的开出一条路来。

 1381会面

    他刚打开路，那些锦衣卫就操纵战马小步跑了过去。随后那些模糊的身影在一声口令的指挥下，也开始跑动起来。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人，但绝对不少于两百人的队伍跑起步来，居然能踩到一个点上，绝对是精锐！

    等军队过去了，抽鞭子的锦衣卫又给他补了一鞭子。不过这次他没用力，只是警告时性质。只听打人的锦衣卫说道：“告诉你上头的人，把城墙守好了！下次再出差错就不是今天两鞭子的事儿了！”

    说完他跨上同伴儿留下来的战马快步追赶前面的队伍去了，只剩下塌鼻梁在这里连连鞠躬。一直等到马蹄声都快消失了，他才敢喊道：“拿布来，快拿布来给老子裹上！要死了，要死了！”

    在锦衣卫开路之下，一行人迅速的赶到了县衙，并将前后门堵了起来。令人惊讶的是，还没到县衙开门的时候，县衙门前却影影绰绰的站了几十个人。

    这些人看到大队人马赶来居然也不慌乱。尤其是其中一个人居然还迎了上来。跑在最前面的锦衣卫百户看到有人过来就勒住战马，然后将手中的灯笼挑起来，映照出一张穿着文士服的人影。

    等看清楚了人，百户张口说道：“郑建平？”

    对面的人立刻拱手说道：“正是在下！不知大人贵姓？”

    百户跳下马来，随手将灯笼丢给身旁的校尉才收到：“本官倒是和你是本家，也姓郑。县令还在吗？”

    郑建平听说这个百户也姓郑，立刻精神一震！中国人嘛，从古到今都喜欢拉帮结派的，而本家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不过他也知道这时候不是拉关系的时候，所以立刻快速说道：“就在后衙，一直没有惊动他！”

    郑百户大筒说道：“好！壮班和弓手调集了吗？”

    郑建平说道：“已经悄悄的调集好了，就在附近的四处宅子里待着。随时可以出动！大人放心，这些人都是我等用银子喂饱了的，可以用！”

    郑百户听到这话更满意了，一挥手说道：“那就先把县令拿下再说！这县衙的门是叫开还是砸开？”

    郑建平连连摆手说道：“不用叫，也不用砸！在下都已经安排好了！”

    说完他回身打个手势，站在门前的一个人立刻轻轻的敲了敲县衙的大门。他先敲了三下，停顿了一下之后又敲了两下，随后又敲了一下。然后大门就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开门的人明显是胆小，躲在门后完全没看见人影子，倒是让两片门像是借了鬼神之力打开一样！

    看见大门自动打开，郑百户向身后一摆手说道：“去几个人，把县令一家人拿下，直接送到正堂来。”

    话音刚落就有七八个锦衣卫顺着正在缓缓张开的大门冲了进去。等他们冲进去，郑百户率先迈步向县衙里面走过去，其他人则尾随跟了进去。

    等在门外的那些人这时也在灯光的照耀下露出身影来，全都是县衙里面的吏员。他们犹豫一下，看见外面的新军士兵没有进去的意思，就直接凑成一队尾随的锦衣卫进到了县衙里面。

    众人走上正堂，有人去点起蜡烛，让正堂变得明亮起来。而郑百户则大摇大摆的往县令的座位上一坐，将穿着厚底官靴的两只脚架在书案上面。走过远路的人都知道，这种姿势最适合走路之后的休息了，能让腿完全放松下来。

    郑百户坐好之后舒服的哼了一声，然后向郑建平招招手说道：“我听老孙说过你！他说你是个人物，办事果决，思虑周到！如果是运气好的话，便是巡抚也做得。”

    其他吏员们听到这话顿时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十分羡慕的看向郑建平。而郑建平听到这话，顿时感到一阵热血涌上头来，如同喝醉了一般，身子居然摇晃了两下！

    不过他还是立刻清醒过来拱手说道：“那是大人们抬爱了！其实在下和孙大人交谈的并不久，不过半天时间而已！现在能入了大人的眼，也算是在下的运气！”

    郑百户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你还真不用客气！老孙那个人本官是知道的，眼睛最是毒辣！他相过的人就没有出错的！那些罪囚拉到他面前，他上下打量打量就知道如何处置了！所以你倒是不必谦虚！”

    郑建平再次躬身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借两位大人的吉言了！在下也努力往上爬一爬！只是不知道大人下一步做什么？”

    郑百户从怀里摸出四张驾贴扔在桌子上，同时说道：“你做得不错，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儿！那四家士绅都在监控之中，没有漏网的吧？”

    郑建平说道：“有三家士绅都在城内，这几天没什么变化。不过前一段时间一家士绅被盗匪破了家，现在只剩下两个庶子在争家产，宗族里的人也闹腾不休！他们这家人如何处置？”

    郑百户见怪不怪的说道：“那三家士绅直接去抓人，每家本官给你五名锦衣卫，三十名新军士兵，剩下的人你用壮班顶替。不仅要把他们的家主抓了，他身边几个贴心的，有可能参与到机密事当中的手下也不能放跑了。有把握吗？”

    郑建平立刻说道：“绝对没问题！只是另外一家士绅怎么办？”

    郑百户说道：“不是说他们闹腾不休嘛，那肯定有些族老在里面。而且那么大的身家就剩下两个庶子了，干脆灭门算了！就把他们的族老和两个庶子，还有管事的一起抓过来！这样的家族没了主心骨反而容易拷问，就从他们家的人身上先撕开口子。去办吧！”

    郑建平立刻拿过四张驾贴，从吏员当中点了几个人出来分发给他们，同时其中一个人上前向其他几个人细细交代如何做。这时另有四个小旗凑了过来，看来是跟随他们抓人的。

    郑百户连脚都没收，直接伸手指点配了一下任务，然后说道：“记住了，动作要快，天马上亮了，别走漏了一个！”

 1382代理

    郑建平闻言向人群中挥挥手，立刻有几个吏员立刻跟着锦衣卫离开了。就在这时郑百户说道：“哪个是周班头？留下来跟本官说话。”

    听到这话，一个正要向外走的人立刻站了下来，转身快步走过来。他走到桌案前躬身说道：“在下周三雄见过大人！”

    郑百户上下打量他一番。见此人身形普通，并不雄壮。但是脸上一把大胡子确实给他添了几分威猛的感觉。再想想他安排人的时候就颇有章法，郑百户不由得点点头。看来这个人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郑百户看见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就把身子挪了挪，让自己变得更舒服一点，同时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唉，有人帮你们说话，这次拿下县里的官员和几个士绅之后，你们两个人一个是代理县令，一个是代理县丞。知道为什么吗？”

    周班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师爷。郑建平稍微思考一下说道：“莫不是吏部不肯给告身？”

    郑百户大哥响指说道：“猜得没错，吏部那头儿不肯签发，就是因为你们都是吏员出身，甚至还有没经过科举，连秀才都不是的！”

    听到这话众人有些骚动，就连周班头脸上都有些惶恐的样子。因为为了做官他们可把一切都押上了，若是不成功的话就只能是逃命了！但是师爷郑建平脸上却是一派淡然。他知道武国公在这件事情上是不会食言的。他若是食言，以后他的改革也别想了！

    所以他躬身说道：“不知道上面是如何安排的？”

    郑百户嘿嘿一笑说道：“这‘上面’两个字用的本官很开心，知道谁是自己人才好！不过看来你也能猜得到事情如何办了，那你说说吧！”

    郑建平想了想说道：“朝廷不肯给告身，无非是想另调人来当县令。不过他们能来，却未必能坐得住！以我们这些人所在的位置，将县令几个人架空起来毫无问题。”

    众人听到师爷这么说也就明白过来，以往他们又不是没架空过县令，甚至害得县令官的时候也是有过的，如今只不过是照瓢画葫芦罢了，有什么难的？所以众人心中都放松了许多，人群当中立刻传出来一阵呼气声，看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郑百户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个办法！这县令可是国公爷许给你们的，岂能被他们白白占去！想想都亏得慌！不过架空了他们办事终究查了一层，耽误了国公爷的事情可不好啊！”

    听到这里郑建平一咬牙说道：“让他丢官罢职也不难，甚至是走不出钱塘县也是可以的！”

    郑百户这才满意的把脚从桌子上挪下来，同时说道：“这就对了，凡事没有只得到不付出的！别以为你们帮着国公爷打探点儿消息，抓几个人就能当上县令，主簿了，哪有那么轻松的事！只有让那些酸丁们不敢再派人来，你们这位置才算坐稳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就有了主心骨！锦衣卫都已经这么说了，还有什么放不开手脚的！所以这些人当中有几个人已经是又精神起来，盘算着给新来的几位上官什么下马威才好？

    就在这时后面一阵喧哗，两个锦衣校尉架着一个穿着中衣的人快步走了过来。他们走到近前后直接将人往地上一掼，那人便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就凭刚才那一下子，这人没两天都站不起来！

    郑百户看见县令带到了，就将手肘压在桌子上，探出身子说道：“堂下可是钱塘县县令杨凤成当面？”

    两个锦衣校尉见县令一时片刻还没反应过来，就想直接把他拉起来。可是那县令全身上下软的就像滩泥一样，扶都扶不起来！

    其中一个校尉笑着说道：“大人，这货看到我们我们踹门进去的时候还有力气喝骂！可是等他看到飞鱼服的时候就直接栽到床上起不来了！现在这人浑身上下软得和面条一样，扶都扶不起来，大人您就将就着问吧！”

    郑百户闻言张开嘴无声的笑了一下，然后一拍桌案大声说道：“杨凤成，你的事发了！赶紧老实交代还有一条活路，别断送一家人的性命！”

    杨凤成这时也已经清醒了不少，他虽然依旧是趴在地上，但是却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不知，不知下官所，所犯何罪呀？”

    郑百户哈哈一笑说道：“你们这些犯官每到这个时候总要抵赖一番！但是你们就没想过一件事吗？锦衣卫都来抓人了，必定是有着足够的证据的！你若是不信往右边儿瞧瞧！”

    杨凤成挣扎着抬头向右看去，瞬间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见自家的师爷和周班头两个人正一个笑嘻嘻，一个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这个发现让他感觉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他再向两人身后看去，在灯笼火光的照耀下，他发现县衙里大半的吏员都在这里了！不过他依旧满怀希望的发现有几个人不在。虽然这几个人在与不在都无关紧要了，但他依旧是希望这些不在的人没有出卖自己，这样自己就不算太失败。

    可是更了解他的师爷郑建平却把他的幻想打得粉碎，他直接说道：“东翁，你别想多了，没在的那几个人是带着锦衣卫去抓人了！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带着人回来了！所以上官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吧，别隐瞒了，没这个必要！”

    杨凤成听到这话眼睛瞪得老大，用手指着郑建平却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才颓然的趴在地上，好像是放弃了一切的样子！

    郑建平见状赶紧向站在杨凤成身后的两个锦衣卫打个眼色，意思是这个时候开可以开始问话了。两个锦衣卫也是聪明人，一起发力将杨县令扶了起来，让他跪坐在地上。

    而郑百户则适时的说道：“怎么样？杨大人招是不招啊？本官劝你还是招了吧，免受皮肉之苦！锦衣卫的刑罚你是知道的，下手没个轻重的！到时候你再招人也废了！”

 1383士绅的清晨

    杨县令听到这话浑身就是一哆嗦，差点再次趴在地上！但是被两个校尉扶住了，最后只能是点点头说道：“我招！我招！”

    郑百户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说道：“既然如此，本官也不难为你！说吧！”

    这时候坐在旁边书案上的书吏已经提起了笔，磨好了墨，准备做记录了。杨县令果然也老老实实的开口了。可是这时他有些糊涂了，一股脑的把这些年做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不过郑百户也不催促，就由给他慢慢说。他知道这一点，你要么不开口，只要开口了，就留不住什么秘密了！所以他才放任着杨凤成不停的说下去。

    不过好在杨凤成这些年贪赃枉法的事情做的不多，很快也就说了个明白。最后终于说到了郑百户想听的事情上，那就是联络士绅驱使卫所士兵劫掠百姓的事情上。

    但是他依旧很有耐心的没有打断对方，一直等到杨凤成将详细过程说了一遍，才招手让书吏将供状拿过来让他签字画押。然后他才细细盘问整件事情当中谁先发的话，谁在其中主动送信，知情人都有多少等问题，所以供状很快就变得丰满了起来，证据链也越来越齐全！

    作为一名士绅来说，他的生活是相对悠闲的。姜奉理的日子就是这样的。其中原因之一是他把家里上上下下的人调教得很好，所有人都知道各司其职，以及自己的责任所在。另一方面就是他还有一个很能干的大管家，一般的事情不到他这里就处理掉了。所以他清晨的时候总是悠闲的！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明媚可人的小丫鬟站在床前，两人扶着他起床后，一个小丫鬟先给他端来了一盏淡茶，茶水的温度刚刚好，可以直接下口。而姜奉理喝完这杯茶之后，觉得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

    放下茶杯，另一个小丫鬟又送上来一个瓷杯和一个牙刷，牙刷上已经撒上了上好的青盐。于是他齐声刷起牙来。刷牙的时候他感受着牙刷的毛从牙缝之中穿过，十分的舒适。不过随即又让他觉得有些不开心！因为牙刷是他认为的，大明最大的奸贼刘昊嘉发明的！

    等他刷完牙漱过口，一个丫鬟又端来一个铜盆，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丫鬟用春葱般的小手将毛巾在水中沾湿，然后拧干。再用肥皂在毛巾上面涂抹，直到见了泡泡才交到姜奉理手中。

    他接过毛巾开始擦脸和脖子。滑腻的肥皂沫沫在肌肤上抹过，把睡了一夜浮出来的油脂全部清理掉了，让人感觉清清爽爽的！但是姜奉理依旧不高兴，因为这个肥皂也是他认为大明最大的奸贼刘昊嘉发明的！

    姜奉理洗完脸抬头扫了一下周边，心情就更加不太美妙了！因为房间里面有不少都是刘记商团出产的产品，或者是其他商家仿冒生产的东西！不得不说，刘氏商团现在已经渗透到大明的各处了。

    而且刘记商团发明的各种东西不计其数，有的有经世济国的大用，有的看起来不起眼儿，却让人生活方便了许多。这让众多的商人们看得眼红不已，可是偏偏却没几个人仿照，因为没谁愿意去捋武国公的虎须！

    所以其他商人们不得不找上门去商量，看有没有可能让他们也分一杯羹？在这一点上刘记商团倒是不吝啬，不过他们却开出了一个古怪的条件：就是每年要交一笔银子，名号就叫做专利费！

    这个名字据说是武国公亲自起的，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鼓励发明，鼓励创造！这根本就是与民争利的行为！好东西嘛，就要推广到天下去，所有人都用得上才行！武国公不愧是武人出身，真是粗鄙无比！

    等他洗漱完毕，两个丫鬟帮他换上一身书生的青袍。自打他年轻时第一次穿上书生的青袍，他就觉得这是天下最好的衣服。所以他平常居家的时候也愿意穿这种书生的青袍！即便是当官的时候，他回到家中都要换上这一身。

    换好了衣服，其中一个丫鬟将他花白的头发梳拢起来，扎成发髻，再用一根青玉簪子穿过。然后他才甩甩袖子站起身来。此时若是忽略了他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还有已经不能再挺直的腰身，现在的姜奉理活脱脱就是一个风流书生的模样！

    这时另外一个丫鬟推开房门，引着他走到外间。他刚走到外间，已经另有一个仆妇拎着食盒走进来，时间掐算的刚刚好。等他在桌边坐下的时候，丫鬟已经把早餐给摆好了。

    早餐数量不多，但很精致。一碗白粥，两小碟青菜，以及两个炸过的小馒头。青菜青绿，白粥雪白，馒头金黄，摆在桌子上十分的赏心悦目，看着就有食欲。

    他拿起勺子品尝了一下白粥，白粥果然熬煮的刚刚好！米粒在将开花又不开花的时候，绵软香糯，滋味绵长！

    等他第一口粥喝完，他的大管家适时的出现，站在桌子旁开始简单的汇报一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今天要做什么事情。不得不说，这个大管家用起来十分的顺心，里里外外都操持的出来！所以姜奉理宁可把自己那个长随灭口了，也没动自己这个大管家。而且他相信这个管家对自己是忠心的，不会泄露出任何对他不利的消息。

    只是另外一个士绅被人灭了满门，让他感觉到压力很大！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气闷！这些粗鄙武夫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舍生取义嘛？钱千户所做的事情可是对大明朝有着重大意义的！可是这种人居然不感恩不说，还伤害自己的同伴，一家人不知逃到哪里去了，真是无可救药！

    就在他心满意足的喝着粥，听着管家汇报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其中有仆役的惨叫声，丫鬟的尖叫声，还有瓷器的破碎声！最离谱的居然还有门板倒地的巨大声音！

 1384被抓

    姜奉理不满的抬头对着门望一下，然后扭头说道：“去看看出什么事儿了？”

    管家也是一脸的恼怒！他可知道一天早上是姜奉理最喜欢的时间。因为姜奉理年纪大了，总觉得自己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所以分外珍惜清晨的时间！当然这一点他心里清楚，没往外说过！

    管家快步向门外走去，他低头迈过门沿向外刚看一眼，人就定在那里！然后摇晃了两下“扑通”跪倒在地！他这一番动作看得姜奉理目瞪口呆！怎么突然间人就跪下了？莫非是皇帝亲临了？就是皇帝亲临了也不能把我家弄成这个样子啊！

    就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只听外面有人说了一声：“这个人便是和姜府的管家。名单里有他！”

    随后就听见人说道：“拿了！”然后就看见有两个人冲过来，直接将管家拖走了！姜奉理看得分明，抓人的人分明是县衙壮班的打扮，这更是让他大怒！什么时候壮班有勇气冲到自己家里抓人了！

    姜奉理拎起袍角起身向门外快步走去，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他没走两步，就能看见门外人影一闪，接连走进几个人来！可是当他看见对面人的服装时，头皮都发炸了！他做官的时候对这种服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锦衣卫的飞鱼服！而且是个总旗！

    他看到锦衣卫出现，下意识浮现出来的想法就是事发了！这时就听总旗身后的一个人说道：“大人，他就是姜奉理！”

    这声音惊醒了姜奉理。他向总旗身后看去，就看见一个吏员打扮的人。而且此人看着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不屑和得意，还有痛恨！这让他感到分外的悲凉！因为往日里这种小吏根本都走不到他三步以内，如今却被人指认！

    还不等他说话，就见总旗拿出驾贴一晃，同时说道：“拿下！”

    不过这次没有壮班来抓他，而是锦衣卫亲自出手了！两个锦衣校尉向他大步走过来！姜奉理惊慌之中连连后退的同时说道：“为何上门抓老夫？老夫无罪！”

    总旗冷笑一声说道：“有没有罪不是你说的，你跟大人去说吧！不过本官可以给你点儿提示，算算时间，这时候你的几个同伙大概已经开始招供了！谁让你家离县衙最远呐！”

    这时候姜奉理就来不及说话了，因为两个锦衣校尉已经架住他向外拖去。等到他被拖出了门才发现，整个院子已经乱成一团糟！乱跑的仆役丫鬟直接被壮班的人打倒在地上，然后驱赶成一团跪在地上。

    更有人正在各个房间里搜索，将里面的人赶出来跪在院子当中！还有有人正在挨个房间的搜索清点，不用说，这是为抄家在做准备了！

    看到这末日般的景象，不由得让他的心中无限悲凉！不过他还有一丝欣慰，那就是他的老妻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不必受此折辱！

    等他被拖出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家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围观的百姓们都在窃窃私语，纷纷猜测着姜家出了什么事情？还有人在人群当中说亲眼看见有几位锦衣卫带着人冲进去了！姜家一定是犯了大罪！

    如今陛下亲眼看到姜奉理被两个锦衣卫拖出来，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声浪！姜奉理此时很想自己走路，可是腿软的不像样子！但是脸上却是红的发紫！因为这时候他觉得自家的名声全完了！

    随后他和管家两个人分别被塞进了两辆囚车里面，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随后囚车就动起来，带着他们两个人开始前行。而囚车后面在跟着一大串府邸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大约是百户觉得这些人里可能有人牵扯到劫掠百姓的事情上去，所以一并拿下回去慢慢审。也刚好把府邸里面能拿主意的人全部拿下，免得有人搞出些事端来。

    姜奉理坐在囚车当中万念俱灰，尤其是看着道路两边指指点点的人更是无地自容！他羞愧并不是因为因为他觉得自己犯罪了，而是他是觉得自家百余年的名声算是全毁了！

    在他的心目中，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百姓们做出一些牺牲是应该的！因为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同伴们才能代表着人世间的正义和公理！而如今他被送进囚车，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为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努力！这才是他痛苦的真正原因！

    等他被带到县衙的时候，他悲哀的发现参与劫掠百姓的四家士绅已经全数被押到。另外两个士绅还好，至少他们能猜到自己的什么事情犯了！可是还有一家的两兄弟到现在都糊涂着自己为什么被抓到县衙来了，还在一个劲儿的喊冤！所以县衙前院里面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群。

    就在就发了和其他两个士绅对眼色的时候，又有一批人被押了回来。这次就发了都认得，被押进来的正是主簿，县丞和典吏！就发了还想着和自己有关联的只是县令，怎么把他们三个牵扯进来了？

    这时候突然间他头脑中如同闪电般的出现一个人的样子，就是那个指认他的吏员！现在他把一切都串起来了，那就是锦衣卫想破了劫掠百姓的案子，那些吏员们想当官，他们合作了！尤其他看见大堂门口有一个身形与县令师爷极其相像的人，正同几个吏员交代事情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这时又有一大群人被差役和壮班押进来。这批人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有酒楼的掌柜，伙计；几个商贾，还有掌柜和他们的伙计。甚至连他家周边的邻居和小摊贩都被带到县衙里面。

    就发了看到这些人就彻底绝望了，连眼中的最后一丝生气也消失不见！因为这些人都是和劫掠百姓案子相关的人！比如说酒楼的掌柜，他们几个士绅和钱千户有几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酒楼之中的，掌柜和伙计对此一定有印象！虽然他们证明不了自己这些人商议什么了，但是聚在一起这就是旁证。

 1385审问

    至于其他的商贾，掌柜和伙计为什么被抓来就更简单了！销赃总不能完全是自家想办法，总要通过其他手段卖出去才行。所以有不少赃物及时通过这些人卖掉的。

    至于说自家周边的邻居摊贩为什么会被带来，那就是因为钱千户等人出没于自家府邸的时候，肯定也会落在他们眼中，锦衣卫只要问话，他们是不会隐瞒的。毕竟不关他们的事，只要实话实说就好！而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们真的被锦衣卫盯上了！

    随着这些人进来，原本有些骚动的院子里面更是慢慢的变得沸腾起来.这时十几个差役冲出来大声喝令他们安静。那些身份低一些的，比如说掌柜和伙计们就立刻老实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抬。

    可是各个士绅家的人却不是很买账的样子。因为往日这些差役看到他们家的厨娘都要点头哈腰的，如今却被他们呵斥乃至大骂，他们又怎么可能甘心？所以有的人便顶了两句嘴，但是回应他们的却是猛烈的打击！

    那些差役毫不犹豫的抡起手中的水火仗重重的打在这些人的肩背上，打得他们惨叫连连！可是姜奉理却看得出来这些差役很用力，而且打人的时候很享受！而且他们分寸把握得非常好，在给人以最大疼痛的同时并没有伤害到他们的筋骨！

    不过见多识广的姜奉理知道这并不是差役们仁慈，而是这些人还没过堂。一旦过堂录完供状，他们下手绝对不会这么温柔了！

    所以在差役下手之后，院子里面又是一片哀嚎叫骂声！被打倒在地上的人大声的惨叫！而就发了知道这些人马上就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他们倒地之后露出了胸腹部。而那些差役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十几根水火棒如同毒蛇般的轮流探出，重重的击打在他们的胸腹上，被打的人顿时被一口气儿卡住，再也喊不出来了，院子里面瞬间安静下来！

    至于被打中的人的一个个面目憋得青紫，只张嘴吸不进气儿去！他们的表现却换来了差役们的一阵哄笑。至于等他们回过气儿来的时候，想必也不敢再大声喧哗了！

    这时一个人出现在正堂门口，姜奉理认出来这个人正是县令的师爷。看他志得意满的样子就知道县令肯定已经是落在锦衣卫手里了。所以姜奉理已经知道这次自己大概是难以幸免了！那么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看能不能保住家人，保住家产。所以他已经琢磨着时顽抗到底，或者是用某些事情讲条件？

    师爷郑建平的眼光在三个士绅身上来回扫视，最后他一指中年士绅，示意差役将他带进去。姜奉理见状心中就是一沉，觉得有些不大妙！

    因为像他这样年老的人，世间的繁华已经看过了，美味佳肴也尝过了，所以咬紧牙关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而年轻的那个士绅他也不担心。因为年轻人嘛，总有一股子锐气，熬也能熬得住！

    可是偏偏就是中年人是最大的突破口！因为他刚刚看过不多的人间美景，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要过！家中还有娇妻美妾，孩子还小！为了他们说不定他就容易招供！现在就看他能不能顶住第一轮的审讯了？

    而事情就像他想象的那样进展，这个中年士绅刚被拖进县衙的时候还在大声呵斥抵赖。他的声音甚至从正堂里面传出来，清晰无比！但是询问他的人则不急不慢的盘问，将他盘问一遍之后开始盘问其他人。而其他人就不会抵赖了，很快就交代出一大堆证据！

    但是让姜奉理安心的是，其他人交代的都是旁证，没有主要证据。不过他非常担心这些锦衣卫手里面真的掌握了某些证据。

    这时又听见正堂里面传来士绅的咆哮声：“这些都证明不了什么！我和他们吃个饭，喝个酒，上门做客，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经我手卖出去的东西多了，凭什么说这些东西都是贼脏？我不服！”

    这时候就听一个声音不慌不忙的说道：“本官知道你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过本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姓钱的已经被生擒，他的供状跟本官已经带过来了！另外这里还有一份供状，本官觉得你会更感兴趣！那就是县令杨凤成的口供！”

    这时就听那个士绅突然拔高的声音大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假的，一定是假的！”

    另外一个声音嘿嘿一笑说道：“是不是假的你一看就知道！而且杨凤城本身就是官员出身，对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很了解！锦衣卫没有真凭实据会动他吗？所以他才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本官也劝你老老实实的交代为好！现在死就死你一个，你若是再抵赖下去，死的可就是全家了！”

    说完姜奉理就听见有书本落地的声音，然后正堂里面就是一片寂静了！他估摸着这时候那个士绅正在翻看供状。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估摸供状被看完了。那个声音又慢悠悠的说道：“怎么样？你原来也是做过官的，应该看得出这上面的印鉴是真是假？你若是再不招的话，本官可就动刑了！”

    这时就听那个士绅绝望的说道：“我招！希望大人开恩，不要牵连家人！”

    那个声音说道：“牵连不牵连家人就看你的表现！来吧，说说事情前后的经过吧！最好别隐瞒！”

    听到这里姜奉理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这次是被锦衣卫抓了个正着，证据齐全，逃是逃不过去了！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当初的时候自己就不应该为了分摊风险拉人进来。结果进来的这些人就容易出问题！

    随后正堂里面就传出来士绅断断续续招供的声音。听着他的供词，姜奉理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因为这个士绅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了！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愤懑！劫掠一些小民而已，又没死几个人，何必这样追着不放！

 1386知府赶到

    不多时，正堂传来的声音停歇下来，看来已经是招工完毕在画押了。就在这时衙门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姜奉理竖起耳朵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他听出来了，外面正在吵闹的正是杭州本地的知府。而且听吵闹的声音来看，来的人不少。大概是本地官府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到了！看来自己运气好。有救兵来了！

    可是随即他的心又一沉，因为在外面守着县衙的是新军的士兵。他们根本就不卖本地官府的面子，他们根本就进不了衙门来。这就让他感觉有些心急如焚！这救兵不来也罢，来了却卡在门口，岂不是让人更加接受不了！

    这时正堂有一个锦衣校尉快步走出来，直接走出门外去了。大概是传达百户的命令。他去了不多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姜奉理抬头看去，只见本地的知府大人带着一班同僚快步走进来！

    他看到姜奉理等人还在前院儿当中，明显松了一口气。因为在他看来，这几个人衣着整洁，明显还没过堂。而姜奉理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得在心中暗想，莫非这事情是由他牵头安排下来的不成？

    等他们一群人走到正堂门前的时候，郑百户在几个锦衣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看到了知府等人不仅没有施礼，反而手扶刀柄说道：“本官正在这里审案，不知知府大人突然赶来是为什么？这可不是你的知府衙门！”

    知府哼了一声说道：“这里自然不是本官的知府衙门，但也不是你锦衣卫的镇抚司！你们锦衣卫突然捉拿了这么多人，却不通知本府，你们想做什么？”

    郑百户不在意的说道：“锦衣卫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插嘴了？”

    知府一甩袖子说道：“你们这些鹰犬无故擅自抓人，难道本官还问不得了嘛？天知道你们又是想陷害谁？而且你们连报备都没有，怎么有资格抓人！算了额，这些人本府带走了，等你公文下来到本府那里去领人！”

    此时他身后的官员也跟着大声喧哗，给知府涨声势！而姜奉理等人则是喜上眉梢！知府若是能出面拦住这些锦衣卫就最好了，说不得这次有望脱身！

    可是郑百户笑眯眯的说道：“知府大人连出什么事都不问，直接就想把人带走。难道这些人里面牵扯到了知府大人？”

    知府立刻红着脸大声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官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和本官有关！只不过这些人乃是本官治下之名，有事本官自然会出面处理，轮不到你们这些鹰犬出马！”

    这次不仅他们身后的官员跟着大声叫嚷，就是跪在院子里的那些人也跟着鼓噪，纷纷要求知府大人给他们做主！同时表示他们都没干过坏事，都不知道因为什么被抓！

    院子里面一时间都是热闹无比，居然将锦衣卫的气势压下去了！可是郑百户一点都不着急，反而一直等到院子里安静下去了，他才说道：“知府大人，本官现在跟你好好说是给你留面子，你赶紧回你的知府衙门去。咱们两下相安最好！再闹下去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知府眼睛一转说道：“什么有好处，没好处的，本官不在乎那一套！你分明是没有上面的命令，只是自己来胡乱抓人的！小心本官参你一本！”

    说到这里他大声喊道：“来人了，把这里的人全部带走，本官要回去细细审问，看有没有被冤枉的！”

    他这一喊，外面顿时涌进十几差役，他们手持水火棒，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可是郑百户一点儿都不着急，反而把手放在嘴边儿对着外面大声喊道：“刘长官，看你的了！”

    然后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喊一声：“上刺刀！堵住他们，下了他们的家伙！”

    随即只听哗啦啦一阵响，二十余名新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火铳冲了进来。直接将刺刀指向那些差役的胸口！吓得那些差役们纷纷后退，手中的水火棒也放下来，根本不敢跟对面儿的刺刀相碰！他们可不知道碰了一下，会不会被误认为要攻击，然后被那些新军一刀穿了胸！

    知府气得脸色通红，刚要说话。这时郑百户把手一抬拦住他说道：“本来想给你留点儿面子，看来你是给脸不要脸，一把一把的往下撕！”

    说完他扭头对身后的锦衣卫说道：“去把杨县令的供状拿来！”

    他身后的锦衣卫快去快回，将一份供状交给郑百户。他翻动几下之后直接展开来，将内容转向知府。知府扶着腰带仔细看去，越看脸色越是苍白！

    在姜奉理看来，知府大人似乎已经激动到了极点，手都颤抖了！而且他居然抬手向文书抓去。只不过怎么可以让他得手，直接将文书收回来交给身后的锦衣卫。然后说道：“就凭刚才的供状，本官能把你就地拿下！不过国公爷说了，这次的事情不想牵扯的太多，所以本官才放过你，没把你也抓来跪在这里！只是没想到你这个人偏偏是给脸不要脸，现在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吧？滚！”

    知府大人此时头脸上全是汗，双手在身侧不断的抓握，像是要扑上去一样！可是他终究是没有胆子真的扑上去！因为他身边的差役早就被新军士兵吓得退到一旁去了，他现在连站脚助威的人都没有！

    姜奉理看到这一幕就真的绝望了！他猜测杨县令所做的一切都是知府授意的，而且被供了出来。现在他已经不觉得了知府能救他们了。知府作为其中的案犯，绝对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情。毕竟现在他已经成功上岸了！

    果然知府大人酝酿了半天的气势，最后还是颓然的放松了下来。转身低头向外走。他身后的官员们也是跟着离开，至于那些差役更是到拖着水火棒往外跑！他们此时肯定各有猜测，但是不管他们怎么猜测，现在知府已经向外走了，他们就得跟着离开。

 1387默契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不该在街上碰到他们时跟他说话，更不该情绪失控扑倒在他的怀里。”叶栗吸着气，艰难的说着，每说一句，心都会一阵刺痛，她真的需要跟他解释么？

    童安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凝聚，慢慢的模糊了视线，让她的世界也模糊晕染。

    “虽不及你以往喝的，但是味道还不错。”末了，自己喝上一口，淡淡的茶香，弥散在口中，暖化单薄的身子。

    我点点头，我走到门边，打开门看了看外面，然后挥手让他过来，他身形一闪，随即消失了，我关上了c的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才走回c，安安静静地上了下厕所静了静心，然后洗了洗手赶紧回去。

    凤灵想点头了，突然感觉一口血直冲喉咙，苦笑:现在不流鼻血，就开始吐血了吗。把头扭过去，不看龙苍绝，龙苍绝僵硬的脸:“我该恨你吗，凤灵，恨吗？”凤灵憋屈着不说话，倔强的眼睛闪出了泪光。

    纳兰微微点点头，看来还是得亲自问阿玛，要不然心里总是有个结。

    傅清不在说话，也不知道傅广成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还是不愿意听进去。

    阿白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在如意寒毛直竖的注视下，伸出长满倒刺的大舌头往若棠脸上舔。

    “你是说，丞相真的死了？”耶律辰低低的问了一句，眼底有过异样的神采。

    我兴奋地接了过来，她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进去的那一刹那我听到龙哥大声说了一句：“妈的！”似乎里面正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似地。

    这正面的一击，让周鸣敏锐感觉到，铁血碎颅者的实力，更在此前遭遇的蛮人之上，单单力量只怕都不下于五品驭兽师。若是催动兽诀，爆发杀招，只怕能与六品驭兽师力敌。

    说简单，则是因为施展这个偏门法术的偏偏是萧婵嬅和牛大力，他们二人一路行来患难与共，夫妻同体，心意相通，对于他们而言，放任对方进入自己的丹田气海就跟喝水吃饭睡觉一样稀疏平常，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事儿。

    待王妃出了月子后，郡王府便要办满月宴，两个孩子也长开了些，比刚出生时眉目舒朗了许多，皮肤也白净，瞧着是长的像父亲，兄弟俩果真是长一样的，若不是老大额间有一点朱砂，还真分不出来。

    苏曼妮比较活跃，而林东玥比较沉静，两人一动一静，完全不怕尴尬，和原主也相当合得来。

    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白天南被整个甩飞了出去。并重重的摔在地上险些昏过去。

    “在你们实力相差悬殊的时候我会终止比赛……”按照惯例，裁判说了一些基本规则。

    借灵符纹痕的完整性受到破坏，不能支撑借灵之人的灵气转化，原本已经借到的灵气也从领头人的身体里逸散出来。

    朝阳点头应下，让人今日便随他回去拿，祝他考试顺利，考完了若留在京里，可来姜家家串串门。

    死自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裁判会拦着，加上兽种和人种表面上还是盟友，可是弄个残疾也不好过，废去丹田的话，就算又了治疗药水，也会因为没有承载魔力的地方而失效。

    他们走到尽头，前面便没有了路，卫燕然在那个地方跨步走了几次，然后在一个地方猛然的跺了一脚，只待那一脚落地，前面突然出现一丝亮光，一道‘门’轰然而开。

    要不是她出声惊醒，唐笑只怕早已走火入魔，沉浸在“狂暴”之中，无法自拔。

    “墨师？”艾尔闪过一阵疑惑，这听起来像是某一位灵的名字，但看起来似乎是为不同寻常的灵。

    粗略一算，这半年多来，整个西疆，数以百万计的人员伤亡，而且这个数据将会继续增长下去。

    他们四人出了那条大街，便来到了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山中有蝉鸣，水中有蛙鸣，蝉鸣和蛙鸣‘交’相辉映，把这个初夏唱的是那么的富有诗意。

    花青衣应该是明白孔婷的厉害的，一个有钱的人什么不能拥有呢，她如果想要自己的命，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想要救援，已然来不及，只能看唐笑能否承认这堪比生海境全力一击的“追魂夺命”的爆炸了。

    楚洛儿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便她已很难承受这样的江水，却也没有犹豫。

    “她真是笑死人了，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耶律吉雅笑的止不住嘴，半眯起来的眼里，全是鄙夷。

    “那现在孩子以什么名头吃药呢？”云拂晓沉吟片刻，算是答应诸葛泓的提议。

 1388不寒而栗

    要不是在周天境，打听他人的现实来历是件十分忌讳的事，白莲都想问问苏逸的真实身份了。

    霍宸一说：“这次星星回去的比我早。大概还有五六天，星星就得走了。

    你们别忘了，最开始他们都只是期待有个妹妹！都曾经舔着脸说要疼妹妹宠着妹妹的。

    一滴滴泪水从眼眶中滚落，顺着脸颊滴在衣服上，打湿了白色的孝服，梨花带雨。

    让阵法的各种传说在兵团里散播开来，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大老在西山城里布局，但却没有人能拿出一个准确的说法出来。

    临锡市舆论组这边就做出了反应，试图把这个的传播给按了下来。

    地瓜育苗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康悦然和徐久时一起去了靠山村。

    池树兴挤了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母亲的肚子，眼中带着期盼。

    因为前线统计信息的速度，甚至都赶不上陆宇的行动速度，以至于很多时候侦察员抵达战场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满地的尸体。

    无论如何，为了应对有可能发生的危机，要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个消息一正式公布，知青们可以说是吃了一个定心丸子了。其实农历还只是九月初九，正是稻谷成熟的时候，知青们当晚却是都带着自认是好吃的东西聚集到了石头大队部。

    于是伽蓝以收徒为由，将这些个手下败将全部收为己用，那些不服自己的，伽蓝干脆杀掉。

    “本王看此地就适合作战，黑暗之气浓郁，影门加以配合必能弱敌战力，必要时也可轻易断敌退路。神峰国之强主在于风雷王手下精锐大军，一旦风雷王败亡，神峰国兵力不足一提。

    伏羲甚是疲惫，抬眼望那卦象瞧去，一望之下心神大震。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吐出。

    发布阿诺德，沃肯，弗莱明三人见到特伦斯制住了艾力克，他们都松了口气。

    你道为何，提出征讨天外天的紫微大帝与第一个附合地自己，声望已经隆到极点，只是做事要留一线，不能太绝，征讨东大洋、北大洋天外天生物的事情，还是交给天皇大帝、太乙真人去做吧。

    这一天，又有一批人由朝歌而来，这批人坐在马车上，只有一位在马车外拉车，那马车外拉车的人气质相当的奇怪，是个相当沉默的青年，只是坐在马车上的人，却腰间负着柴刀，所以奇怪。

    吴潜点点头，心想这坐山客虽然平日里行踪不定，但消息却很灵通。

    所以，不少人便选择前往匠神星，请求匠神之主帮他们炼制至宝。

    尤其是差异巨大的胸部发育更让黄鹊沉默，星光级无法改变生命结构，便是强行增大也无用。就好像地球故乡的整容技术，假的终究是假的。

    已经没有时间去丽正宫看望赵丽妃了，上次答应要带李裹儿出去玩的，这个时间点正合适。

    恍惚之间，它听到韩东低语，似漠然似怜悯的喃喃轻语，又看到那一刀凌空劈至，把宇宙分为两截，把空间生生割裂，直接劈开它脑门，它可是永生者，竟无还手之力。

    若是太过短暂的话，那未免就有些鸡肋了，都还没有动手，便直接崩溃了，那拿来还有什么用？

    “咳咳……也许我能帮你实现呢？”林艾老脸一红，假装咳嗽了两声，然后继续说道。

    他的声音像是某种开关，重新激活了神官们当机的大脑，所有人都发出惊恐的呐喊，扯开衣袍碍事的下摆，朝着山下疯狂的奔跑起来。

    在受到强烈的打击之后，中子机械原虫会在原来的基础上，进一步的优化，令融合体变得越来越强大。

    没等他松一口气，心中紧接着就是一寒，危机感比刚刚刺客自爆时强上数倍。浑身汗毛倒竖，像是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光着身子被风雪吹过的一样。

    在这个机械师吊打一切的时代，还有一种体系能够勉强与之抗衡，算是相当了不起的水平了。

    不过聂虎仔细想想便释然了，那位可是元神境大能，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些天罡的菜鸟担心。

    以前他只是觉得尹秋枫把她惯的无法无天，自己只是开玩笑的说着尹秋枫是个妹宠，现在看来，他一样也是妹宠，只是相对于尹秋枫宠然然的程度，轻了几分，但是他还是对秋然很宠爱。

    论起尬吹、肥宅和妹控，霖霖、狗哥和陆仁确实算得上顶级流派的优秀。

    一分钟不到，苏慕青把两块蛋糕全扔了出来，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唯一让韩纷觉得遗憾的就是问鼎之地的那块巨石剑碑，剑碑的背面有各种道意记载，就算没有适合自己的，作为参考借鉴那也是非常难得的。

    现在有一个男人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她在这个时候挂掉视频，故意不想让霍慎行安心睡觉的吧？

 1389处刑

    此时在杭州城外已经搭起了一座高台，就是斩杀人犯用的。这个高台和以往的高台不一样，这个高台居然是长条形的横在众人眼前，这让百姓们都有些奇怪。

    于是就有明白人告诉他们：“以往处斩的罪犯不过一两个人，多的三五个人。而这次要斩首的差不多有一千多人！要是在那么小的高台上斩首得砍到什么时候去？所以才搭建了这种长条形的高台，一次能斩首二三十人！”

    还有人告诉其他百姓说：“这几天各地有不少刽子手来到了杭州，而且还从还是从北方边军里调了不少人来，因为找不到足够的刽子手！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是因为县衙包下了一整个客栈安排这些士兵和刽子手，而我表弟在客栈里当伙计！”

    百姓们传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因为江南头一次出现大规模处决犯人的情况，刽子手根本就不够用！

    以往的时候处决人犯基本上都是送到京师处决的，个别在本地处斩的人数也不多，最多也就是三五个人。所以几个县，甚至是一个省使用一名刽子手就足够用了。在这种情况下，刽子手还要做些兼职才可以养家糊口，平时根本就没有出红差的机会！

    现在算下来，光杭州一地就有一千多人需要处斩，光靠浙江省内的几个刽子手杀到手软都杀不完。所以刘昊嘉不得不从边军调一批擅长使刀，敢于砍人的人来。他可不想在本地招募的人在砍头的时候把自己吓死或者是吐得不像样子！

    本来他还考虑过依靠大规模枪决来处理这些罪犯。但他左思右想之下决定了还是使用砍头这个办法。一件事物存在是有它自然道理的，只有用砍头这种最凶暴的办法才能恐吓住那些潜在的罪犯。用排枪枪毙实在是得不到震慑的效果。

    就在百姓们议论的时候，沉闷的鼓声响起！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伸着脖子开始向前看！这时候只听一阵车轮响，大批的囚车被送了过来。不过这次的囚车和以往就不一样了。以往的囚车里面只安排一个人，可是这次却是塞得满满的。因为实在是没有足够的囚车给这些犯人用啊！

    等囚车走到高台下面停下来的时候，一队穿着红褂子，红巾包头，红裤子，红皮靴，怀抱大砍刀的刽子手出现了！他们先走上了高台依次站好。众人一看整整二十个刽子手站成一排，一时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下面的万余人可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刽子手！

    这个时候站在前排眼尖的人还在跟后面炫耀，说他看见了不止二十个刽子手！因为他刚才看见高台后面还有红色的人影子，肯定是准备替换的人！

    看到刽子手站好位置，士兵们上前将囚车拉开，把里面的人一个个的拖出来。而这些囚犯也确实需要有人帮忙，一方面他们一个个都已经吓得浑身瘫软了，动弹不得。另一方面囚车里面挤下太多的人，让带着镣铐的人自己爬出来也不现实。

    很快4辆囚车就被清空了，然后两名士兵押送一名囚犯送上高台。士兵将他们按在高台边缘跪好。一个士兵直接打散囚犯的发髻，让头发从头两侧垂下去，露出他的脖子来。然后他们就后退，站到刽子手身后等待行刑。

    所有人看着这些穿着囚服等待处决的罪犯，一个个叹息不止！这时候看见同类即将死亡，总会有些人发散同情心的。不过还有一些人在大声咒骂这些人，想这些人就是被劫掠的百姓或是他们的亲属。

    就在百姓们嘈杂喧哗的时候，高昂的鼓声突然停止，百姓们也跟着安静下来。一时间整片地区都安静了下来，这可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要知道在城外高台周围差不多聚拢了万余人！有的是杭州城里的人，有的是杭州周边县的人来看热闹。在这个时代，娱乐项目实在太少，砍人头的事情同样太少，所以很多人都不惜远来看个热闹。

    这时候有一个士兵在高台上大声宣布即将处决人犯的姓名和他们的罪名。罪名很简单，就一句：劫掠百姓的幕后指使！

    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就是姜奉理。他用贿赂的办法把自己安排在了第一批处斩的人当中。他可不想看着其他人一批批被砍头，然后再轮到自己。在这个过程当中说不定自己都吓疯了！还不如在第一批里直接掉脑袋的舒服一点儿！

    此时姜奉理跪在高台上，心中是万念俱灰！现在他万分后悔趟这趟浑水！武国公要搞改革就改去呗，大不了多交点儿税就是了。偏偏自己掺和进去，结果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害得全家人跟着倒霉！

    不过让他感到欣慰的是，郑百户虽然说得很凶，但还是按规矩只追究了他一个人。而且他还留了些后手，家里人将来平淡度日是没问题的。如果其中再出现几个读书人的话，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士兵宣读完了所有人的罪状退后一步，示意行刑可以开始了。然后沉闷的鼓声再次响了三声，这就是行刑的信号！

    早有准备的刽子手们立刻举起刀，几乎同时砍了下去！高台上立刻响起了一阵连贯的“咔嚓”声！瞬间二十颗人头落地，鲜血从脖子里喷出来，直接撒到了高台下面，吓得百姓们发出一阵惊呼！不过惊呼过后就是欢呼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景象啊！

    由于这些囚犯本来就跪在高台边缘，所以人头掉落的时候直接就掉到了高台下面。所以刽子手身后的两名士兵只要往前一推，尸体就从高台上落了下去。下面另有人处置身首分离的尸体。他们会将死者的尸体交给家属收敛。

    百姓们的欢呼声很快停了下来，第二批囚犯在他们期盼的眼光中被押上高台。然后再次重复上一次的流程，同样的，百姓们继续报以热烈的欢呼！

 1390威吓

    不过他们的欢呼声很快就随着砍头的次数逐渐降低下来。等到第十三批囚犯斩首结束的时候。下面的百姓们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他们已经彻底被这血淋淋的景象吓住了！现在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风声，以及死者家属们的哭泣声！

    就在这种沉重恐怖的气氛当中，人犯们被一批批的带上台，然后被砍下首级！尸体被丢下高台被士兵们拖走。负责斩首的刽子手也是换了一批又一轮！有的刽子手为了喝酒壮胆已经喝得醉醺醺的，甚至有人喝得连刀都拿不稳，直接被扔在台下呼呼大睡！

    好在安排的后备人员比较多，整次行刑在日落之前终于结束了！在最后一颗人头被砍下的时候，观刑的人数已经由万把人降到了千人以下！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吓得根本不会动弹的人和晕倒的人，其他的人早就跑光了！

    杭州这里是这种情况，南京的情况也差不多类似。不过南京的人口更多，来看热闹的人当然也更多！结果差点儿因为恐惧引发了骚乱！如果不是士兵们及时鸣枪警告，恐怕会引发大规模的踩踏事故！

    在这次行刑之后，两个城市在未来的几天里面分外的安宁！所有人说话做事都蹑手蹑脚的，好像生怕搞出声音来一样。直到几天后才慢慢的恢复正常！期间所有的秦楼楚馆全部停业，因为没有人去寻花问柳了！

    饭店酒楼虽然在开业，但吃饭的人也很少，而且都是匆匆吃完就离开。更离谱的是，点肉菜的人几乎没有，市面上卖肉的摊贩全都赔钱了。而所有的青菜几乎都被一扫而空！可见这次行刑对这两座城市的影响之大！

    这次行刑之后，江南马上就有一个消息流传开来！就一句话：“武国公嗜杀，不要惹到他！”

    而且更恐怖的是，两处行刑地点都有了恐怖传说！有很多人声称在夜晚有很多无头的影子在这里摇摇晃晃的走来走去！这个消息直接就将两块地巨大的空地变成了绝地！就连白日里大家走路的时候都要绕着走！

    行刑完毕之后，刘昊嘉并没有急着下任何命令，他需要让行刑的消息传得更远一些，更猛烈一些，等到那时候他再下令的时候执行起来就容易多了。

    但此刻他也不轻松，他正在批阅着各种公文。他刚刚在一份公文上写下：“不准许！”三个字，然后将公文放到一边开始揉起疲倦的眼睛来。

    刚才那份文书是天津送来的，是要求推广蒸汽机的。同样内容的文书已经多次递到刘昊嘉面前，但是毫无疑问的，全部被否决了！

    现在他手下研究所里面的蒸汽机已经完全成熟了，只要把它放出去，什么织布纺纱，转磨抽水之类的工作完全都可以用！毕竟就连火车都可以推动了，其他行业自然是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了！

    可是刘昊嘉却不敢将蒸汽机放出去，因为这个东西一旦放出来，妥妥的就是一场革命！但是不是刘昊嘉需要的工业革命，而是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不说别的，单说纺织行业。蒸汽机一旦使用，在纺纱织布这一块就能把土布打垮！要知道他这个可不是西方工业革命初期的蒸汽机，而是根据未来进行过反复优化的，接近成熟的类型。生产效率高到没边儿！

    说起这个来还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那就是西方在用蒸汽机生产出大量的布匹之后，准备倾销到大清来！却被江浙一带众多的普通百姓生产出来的土布打垮了，根本就卖不出去！可见当时中国老百姓对布匹的生产有多么执着！

    要知道，在当时布匹不仅是货物，它同时还兼顾着一些货币的功能。如果刘昊嘉过早的把蒸汽机放出来的话，肯定会弄垮百姓的饭碗，到时候就等着老百姓造反吧！

    所以他现在需要的是同时培育期国内和国外的市场，只有这些市场成熟了。能容纳下足够的货物了，他才敢把蒸汽机放出去！

    国内市场这里情况不妙，因为大明国内普通百姓的收入实在是太低了！他之所以要搞一系列的改革，就是想把百姓们的收入提高起来。百姓的收入提高了，就有能力消费更多的产品，才会出现更多的工厂，会需要更多的原材料产地和倾销市场！国家也就有了更大的税收和动力来进行扩张！

    现在海外市场对他来说也是个鸡肋，纺织品之类的产品还没有便宜到能打摆本地产品的可能。往欧洲送的话路途太遥远，以现在的运输手段来说，算上运费的话，货到地头已经和本地货差不多了，甚至还会高于本地的产品，完全是无利可图！

    但是要送往美洲和非洲的话更是完全不可行。那里热带的人根本就不穿衣服。寒带的人只能穿皮毛，布匹无法满足他们御寒的需要，销量接近于无！所以在国外市场里面能够经销的也只是东南亚的这些地方。

    但是偏偏东南亚这些地方在大明的文化辐射圈以内，也都有着点亮了纺织这个技能，根本无法消化海量的布匹。所以刘昊嘉只能忍痛压住蒸汽机这个大杀器，先努力的去培育市场，好给以后蒸汽机出世做准备！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刘昊嘉吩咐了一声：“进来。”门随即打开，从外面走进两个锦卫千户来。双方见礼后刘昊嘉说道：“给你们的文书都看过了吗？”

    年长的千户说道：“回大人，已经看过了！”

    刘昊嘉说道：“看过了就好！记住，这次你们就是去监督两省的官员，把“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纳粮当差”落实下去。估计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会遭到官员和士绅们的全力反击，所以你们要见招拆招！“

    年长的千户说道：”大人，文官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招，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现在属下最担心的是他们辞官不做！再好的法令如果传递不下去也是白搭啊。”

 1391大动作

    刘昊嘉认真的说道：“可是有什么风声了吗？”

    年长千户说道：“属下确实收到些风声，但是不确定！”

    刘昊嘉一挥手说道：“他们想辞官就让他们辞！到时候把他们的名字报到南京来，给他们写上一个永不续用也就是了！”

    年轻的千户说道：“可是大人，若是他们辞官了，空缺不好补充啊！”

    刘昊嘉说道：“那更不用怕！直接提拔下一级的官员！哪怕一直提到胥吏一级都不怕！提到胥吏，说不定他们正盼着上面辞官呐！”

    三个人说到这里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年轻的千户说道：“就怕那些从胥吏提拔起来的官员不得力呀！据下官所知，骤然提拔的这类人最容易发生贪渎！”

    刘昊嘉竖起手指说道：“这就是本国公说的第二件事！一旦发现他们之中有贪渎的就直接拿下，交给刑部处置！”

    年轻的千户说道：“大人，为什么要将他们交给刑部处置？我们直接处置不好吗，何必在刑部那里还兜一个圈子？”

    刘昊嘉叹口气说道：“你不觉得锦衣卫既能侦缉，能抓人，又能审判，还能监禁，权利太大了些吗？适度的放弃权利也是好的！而且那些从胥吏提拔起来的官员出了问题，落到那些进士出身的人手中，哪有什么好果子吃！既然他们辜负了本国公的期望，那就应该受一些严重的惩罚！不过话说回来，想要抓他们贪渎知道依靠谁吗？”

    年长的千户笑着说道：“知道！依靠那些还没做官的胥吏！那些胥吏看见同伴做官，恐怕眼睛都是红的，巴不得把他们拉下马来换自己上去！”

    刘昊嘉笑着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个的道理！而且你们还要注意一点，那就是宣传！要让每一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还要弄明白并理解这两条法令。”

    两个人听到这话虽然是面有难色，但还是答应下来了。像这种事情需要的就是苦功夫，只要认真总能做得到，无非是多花些时间罢了。而且他们手中人力还是充足的。不说别的，从军营里挑些伶牙俐齿的人还是容易的！

    随后刘昊嘉又交代了一些他们应当注意的情况，然后将两份圣旨交给他们。这两份圣旨是从京师刚刚送过来的，上面盖着齐全的印鉴。为了这件事情万历帝没少跟内阁扯皮！要知道，没有刘昊嘉坐镇京师，王锡爵他们的胆子大了很多，给万历帝添了不少麻烦！

    于是两场重大改革就要在南直隶和浙江两省展开了！这两个负责的锦衣卫千户做事也很有章法，他们并没有急着到官府去下令。因为他们知道官府的那些官员们肯定会反对的，士绅们也不会赞成。

    所以他们最先做的事情是抽调大批人员到各个村庄走动宣传，力求把整件事情跟百姓们解释清楚，说的明白。整个宣传工作一直持续了三个多月，就连过年的时间士兵们有没有停下脚步！就连刘昊嘉本人都没有回到京师去过年。

    宣传的速度是要缓慢的，但是士兵们保证他们走过的村庄肯定都宣传得明白，说得清楚。但是同样他们也反馈回来一个问题，那就是百姓们对于这两项新的法令始终是半信半疑。他们不认为官府会有这么好的法令颁布下来。在百姓们看来，官府的人除了做坏事就不会做别的事了！

    面对这种情况，直到一个百户灵机一动，直接命令士兵们告诉百姓，这两件事情是武国公直接安排下来的，而武国公喜欢砍人头，要是不听话就全部处斩！这才让百姓们勉强相信了下来！

    同时他们遇到的第二个麻烦就是，本地的士绅在极力阻挠他们的同时，还在百姓当中散布谣言，坚决抵制这两件事情的落实！

    要知道各地百姓对于本地士绅的依赖性是非常强的。首先他们在经济上就依赖于本地的士绅，先天就低了一头。还有，百姓们代代服从士绅的管理几乎成了他们的本能，所以无论士绅说什么，他们都会下意识的相信！

    最关键的一点，这么多年来士绅一直把持着当地的舆论。百姓们从来没有接触过外来的消息。如今突然有人到村子里面宣扬国家的政策，而士绅们却说出相反的内容，这让他们感觉到无所适从！

    还有就是这两项政策还遭到了不少陛下的反对！反对的人很多都是自耕农，尤其是那些将土地“投献”的自耕农反对的最激烈！

    那些自耕农之所以反对，是因为他们觉得实行新政策后自己会多交丁税，不合算。另一部分自耕农反对是因为他们把土地“投献”给其他人了。如果新政策实行的话，他们就得收回自己的土地，同时不仅要多交丁税，还得交出更多的税金。而偏偏这些自耕农才是农税的主要来源，这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

    但同样的，新政策也得到了不少农户的欢迎。这些农户主要都是失地的农户，靠给其他人做佃户为生。当中新政策实施后，他们可以免交丁税，同时也可以借助官府免掉一部分地主转嫁到他们身上的税收。所以他们是全力支持这两项政策的！

    面对着反馈回来的情况，刘昊嘉也是无可奈何！想当年太祖在搞农村工作的时候遇到的困难更多，那还是在国门开放以后，村民们接受的信息已经比较多的情况下。如今在更加封闭的乡村里面，他想要做到发动民众就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这些士兵们也不是没有帮手，他们的帮手就是县里面的胥吏。这些胥吏在听说不少同类已经当官，甚至坐上了县令的位置时，眼睛都红了！时刻都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搏一搏？所以当士兵们找到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也痛快的答应下来。要知道这些胥吏们说话可比这些外来的当兵的说话管事多了！

 1392见招拆招

    但是不可避免的，这些胥吏也有首鼠两端的情况出现。他们既想当官，想给武国公出力，又怕当不成官的话被当地的士绅报复。所以推进的进度依然不大。

    不过这依旧有应对的办法！两个千户早就得到刘昊嘉的授意，早早在各县的胥吏当中选好了几个人，并许下诺言确保他们能做官！这几个人为了自己能做官自然会拼尽全力，同时还会拉拢其他的胥吏来做事，这样进度才快了起来！

    而且动员起这些胥吏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熟悉情况！县里的士绅藏匿了多少土地和人口，哪些人向士绅投献了土地，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们都是门儿清！他们一旦发力，那些士绅的秘密就再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可能了！

    在搞定了最基层的工作之后，两个锦衣卫千户这才掉过头来重新走上层。当他们带着圣旨来到巡抚衙门的时候，预想中的阻挠倒没碰到。巡抚大人率领几个主官非常干脆的接下了圣旨。这让两个人都感觉有些意外！

    但随即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感觉正常了。下一级的各级官员们开始以各种理由拒绝执行命令。也不能说他们拒绝执行，而是他们会提出各种困难。比如说知府生病了，下面胥吏空缺了，各地情况不同，要加以斟酌之类的借口不停的拖延。

    然后再往下到县一级的时候，县里的主官都不约而同的全部辞官了。看来他们也知道自己未必受得住位置，所以干脆在上级的暗示下辞官了事。

    俗话说蛇无头不行，一县之中没有了县令，政令自然是推不下去。但是好在这两个千户早有准备，他们立刻拿出了应对办法！他们出来的时候刘昊嘉给了他们一大堆空白的告身，直接从县里提拔事先说好的吏员做县令！

    若是上一级官员或是吏部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们这是临时的。等你们正牌县令来了之后我们立刻退位让贤。至于你们派来的人到了县里面说话能不能好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那些新上任的代理县令工作态度可是非常积极的，他们还盼着有转正的一天。所以这些原本的吏员们拿出了珍藏在家中的鱼鳞黄册，开始一项项的核对土地人口，落实政令。至于县里面的账本儿根本没人去看，那东西就是糊弄上官的。于是两个新政策在两省就这样正式推开了！

    不过士绅们也并非没有反击。在法理层面他们或许无法动手，但是他们在其他的战线上可是用尽了全力！

    首先一点就是上万民折！一本接一本的万民折从大明各地送往京师，数量之大令人咋舌！而且若是单单是士绅上万民折的话，万历帝还不会感到那么大压力！关键是这些万民折里面有大量农民的签押！

    一些自耕农，特别是那些因为土地而得了便宜的自耕农，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利益受损或是不想多交税，都很积极的在上面写上了名字。而且士绅们还很贴心的标上了他们的户籍。像这样的万民折就给万历帝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任何国家农业都是根本。尤其是大明这种传统的农业国还刻意的强调农民地位比较高的情况下，一旦出现农民上书，这说明已经触及到了统治的根本。必须要小心应对！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哪个皇帝都是有明确认知的。因为通过历朝历代的情况来看，任何造反的人当中只要没有农民参与，那就是扯淡，很少有成功的。但是造反的人当中一旦有大量的农民参与，那就是真的扯到蛋了，会要命的！

    士绅们第二个方法就是开始鼓动各地的名宿大儒向朝廷上书。这些人也是大明朝统治力量的中坚！他们掌握着知识的解释权，影响非常大。所以任何人造反的时候，除非像李自成那样脑子不好使的，其他人都会努力的裹挟一些读书人，最好是大儒，让他们来发声，好招揽更多的人。所以这样的人也得罪不起！

    还有就是士绅们开始利用以往掌握的黑材料，来威胁那些新上任的县级官员们，同时他们积极的分化那些没做上官的吏员，给他们种种许诺，譬如日后你们做上官了之后将会如何如何。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是相当奏效的！因为县里的主官位置就是四个虽然说刘昊嘉的计划当中要增加一些官位，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还遥遥无期。而且数量也不可能让所有的吏员都成为官员。

    若是下县还好一点，一般只有七八个至多十几个吏员，新任的县令拉拢一番，许诺一番就能稳得住他们。但是像大县情况就不一样了。像钱塘县就属于上县，原本就有吏员五十余人！

    结果着五十余人当中只有四个人做官了，剩余的四十余人在没有人做官之前，他们或许还能够站在统一战线上行事。可是一但自己的同伴做了官，他们的眼睛都是红的，只盼着把自己同伴拉下去，好让自己上位！

    这就给士绅们提供了分化他们的良机。更何况以前这些人在县里的时候手脚也不干净，是属于吃了原告，吃被告的那种！每个人都有大把的把柄在士绅手中。士绅威胁一下，再利诱一下，就有不少人吃不住就范了。

    他们在拖延命令的同时，还在积极举报新任的几个官员。把这两个省的县一级官场里面弄的乌烟瘴气的，根本就别想着认真推行朝廷政令了！

    更不要说还有一些人一上任要么就忙着捞钱，要么就是忙着内斗，没心思理政的。这些人害的麻烦锦衣卫怎么将他们提拔起来的，就再怎么处理回去，甚至还直接处理到监狱中去！气得两个千户大骂这些人是狗肉上不了台面！

    而且士绅们还有第四个办法，那就是罢市！要知道士绅们在当时大明的经济当中拥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有很多商铺就是为他们所有的，只不过是为了避开读书人不做铜臭之事的教条挂在其他人名下。

 1393李太后生病

    有的师生虽然没有直接开商铺，但是他们却通过多种手段控制着货源。甚至他们还用一些手段威胁不少独立商铺的老板共同进行罢市。所以浙江和南直隶陆续有商人罢市，这顿时让市面上的物资变得紧俏起来，价格也变得昂贵！

    这一招如果是放在以往的话还真的很难应对。但是现在刘昊嘉还是有对付他们的办法。首先来讲，士绅们不可能把所有的商铺全部关掉，他们只能针对几种特定的产品。主要就是盐、粮，酒，茶等大宗物资！

    毕竟有些货物短时间缺乏影响不到民生。比如说百姓们没有筷子吃饭，大不了弄两根小木棍应付一下。没有糖就不吃，也死不了人！

    而且现在士绅们也学精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嚣张的直接喊出“罢市”的口号来。而是将大批的货物藏起来，然后对外宣传断货，好在市场上制造恐慌。但他们这一套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但凡有点儿眼光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是在十几年前，这是一招还真的很难应对。可是现在刘昊嘉还真有处理的办法。首先来讲，刘昊嘉和勋贵们的商团现在已经变得非常庞大了。不敢说触角遍及每一个县，但至少主要大型城市都有他们的店铺。

    刘昊嘉以这些店铺为支点，以江南水师为运输手段，配合各地的壮班和弓手，就可以抢运这些大宗物资售卖。虽然说不能完全解决商人罢市的问题，但至少保证了市面上货物没有断。

    同时他还派出锦衣卫积极的侦查、寻找这些士绅们藏匿物资的地点。一旦发现之后直接罚没，同时以囤积居奇的罪名抓捕士绅。双方就这样围绕着南直隶和浙江两省展开了激烈的斗争！

    同时在朝廷里面，文官们也积极的发动反击。在内阁的几位阁老没有出面的情况下，各级官员，特别是那些御史言官们拿着万民折和各地大儒的文章，不停的抨击改革，将万历帝描绘成了不重视农民的昏君！还忽明忽暗的暗示着一旦出现大规模民变，大明的国运可能就到头了！

    在万历帝看来，这些御史们描绘的大约就是史书上说的大明开国时的景象。他们只不过是把其中的人名替换了一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忧虑。每日里被各种官员描绘着可怕的未来场景，但凡是正常的人都会感受到压力。

    特别是那些各地的名宿大儒送来的奏本和文章更是让他如鲠在喉！要知道，这些人还掌握着各地的舆论和他的身后事。他自然不愿意被人打成一个昏君，当然他更不想成为一个末代皇帝！

    面对着这种情况，忧心忡忡的万历帝不得不加紧了和刘昊嘉的联系，不停的写信催问政事的进度和问题的解办法。以至于这些书信让海上的船只从来就没停止过。就连新增加的飞剪船也被迫投入到送信的过程中。

    刘昊嘉面对着万历帝的私信也是头大！他在面临着南直隶和浙江两省复杂的局面时，还有帮着万历帝想办法应对朝局，还要舒缓他的情绪，也是弄得手忙脚乱的！

    而且不得不说，那些文官集团你的人不愿意做正事或是没这个能力，但是做起祸害人的事情来可是一个顶俩！面对着各种预料不到的情况层出不穷，刘昊嘉也有些疲于奔命！有时候他都想让军队大开杀戒算了！

    可是偏偏有些事情不是靠着军队就能解决的，这就让他举步维艰！毕竟他自己只是一个人，算上他的幕僚也只能说是一小撮人！而是这一小撮人要应对全天下的官员和士绅，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好在刘昊嘉本人意志坚定，而且这些年来他也培养出了一些忠心的手下和盟友。在他们的帮助下，事情进展得虽然不顺利，但好歹一直在推进。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他们的进度已经完全落后于原先的计划！

    就在他和万历帝两个人在不同的战场，面对不同的敌人，搏斗得精疲力尽的时候，京师当中还有一件大事发生了，那就是李太后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原本李太后身子还算康健，下面的宫人们也知道小心的伺候。可是偏偏前几天李太后出寝宫散心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被风吹到了，当晚就发起高烧来！现在高烧虽然退下去了，但人却没好起来！

    这天傍晚时分，疲惫的万历帝从御书房里走出来。他本想先去郑贵妃那里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的。不过他犹豫一下还是改了主意，命令宦官带他赶往慈宁宫去请安。

    万历帝赶到慈宁宫，所有的宫人赶紧赶来迎接。万历帝下了步辇之后缓步向宫里面走去。这几天慈宁宫里面充满了紧张不安的气氛，让他很不高兴。因为这让他总想到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他走了两步之后甩甩头，把脑子里的想法甩掉。直接说道：“今日是哪位太医当值？”

    这时一个须发斑白的太医上前躬身说道：“臣董斐丹见过陛下！”

    万历帝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摆手示意他跟上，然后问道：“母后今日的情况如何？可有好转？”

    董斐丹小心的躬身落后万历帝半步跟着走，听到问话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回陛下，还未曾有好转！”

    万历帝闻言眉头一皱，停住脚步说道：“还没有好转？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你们这些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董斐丹急忙躬身说道：“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万历帝一甩袖子说道：“你们这些人就会说有罪有罪的！若是惩治你们有用的话，朕早就惩治你们了！现在母后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

    董斐丹苦着脸说道：“陛下，实在是太后的年纪大了，臣和太医院的同僚们多方商议也没个结果，根本不敢下猛药，只能用温补的方子一点儿一点儿的调治。要不然对太后的身体反而有碍！”

 1394奇怪的太后

    随后他又给万历帝解释用了哪些药，为什么要用这些药，听得万历帝愈加烦躁。最关键的是，万历帝听懂了他的暗示，那就是李太后现在的情况未必是病造成的，而是有些油尽灯枯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李太后寝宫的门口，万历帝挥手示意董斐丹退下，直接迈步走了进去。他刚一进屋，紫娟便迎了过来。万历帝低声说道：“母后现在怎么样了？可是睡下了？”

    紫娟脸色沉痛的摇摇头说道：“娘娘一直睡不实，就连晚间也是如此！这几日还瘦得厉害！”

    万历帝闻言更是眉头紧皱。他抬手示意紫娟引路，同时问道：“那母后的饭食进得如何？御膳房那里没有进一些可口的饭食吗？”

    紫娟说道：“御膳房也算是尽心，只是娘娘胃口不好，实在是吃不进东西去。娘娘今日只喝了大半碗的粥，奴婢也是想不出办法来！”

    就在万历帝低声询问情况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大床旁边。旁边的宫女撩开幔帐，露出了李太后苍白的脸！短短的几天时间，李太后原本还有些圆润的脸颊已经塌陷下去，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不过他听到声音还是睁开眼睛看过来。一看是万历帝来了，她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然后低声说道：“万岁爷来啦！万岁爷忙于国事，恐怕连饭还没吃吧？”

    万历帝直接在床边坐下，拉着李太后的手说道：“不着急！朕要想吃东西，随时都能吃得上。总要先来看一眼母后才放心！”

    李太后笑道：“万岁爷有心了！放心，哀家没事！”

    万历帝不想和她谈论病情，就搜肠刮肚的讲了两个笑话，想要李太后开心。不得不说，万历帝还是比较孝顺的。

    就在母子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紫娟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碟子，碟子里面放着几颗蜜饯。至于那个小碗里面是什么，光闻味道就知道，肯定是刚熬出来的药！

    紫娟走到近前说道：“万岁爷，娘娘该服药了！”

    万历帝伸手拿过药碗，用勺子搅动着汤药降温，同时说道：“朕来服侍母后吃药吧！”

    紫娟见状也没客气，直接后退了一步。旁边立刻有两个宫女上前扶着李太后坐起来。另外一个宫女在李太后背后塞了两个枕头让她靠着。可是这短短的动作就让李太后有些微微的喘息。

    万历帝吹吹药汁之后送到李太后唇边说道：“朕还记得小时候不愿意喝药，母后就告诉朕，喝完了药有果子吃，朕这才把药都喝干了！如今这里有蜜饯吃，母后可要认真的喝药啊！”

    李太后闻言微微笑了两声，低头将一勺药汁喝了进去。她虽然努力的将药汁咽下去了，但是眉头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不过李太后也是个性格坚毅的人，硬是一声没有把一碗汤药喝得精光！

    一碗滚烫的汤药让她的额头渗出几分汗水来。紫娟帮她抹去汗水后，万历帝南汽一颗蜜饯送到李太后唇边，可是李太后却摇头说道：“这几日嘴里没什么味道，这药喝进去也觉不出苦来，就不吃了！”

    见李太后不吃蜜饯，紫娟很机灵的送了一碗清水过来让她漱口。之后李太后就斜倚在枕头上和万历帝闲聊。两人说了没几句就自然过渡到了朝政上面。李太后缓缓说道：“万岁爷，这一段时间劳累吧？哀家看你都有些瘦了！”

    万历帝摸摸脸颊笑着说道：“还好吧！就是那些文官们不太听话，他们若是肯帮助朕，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儿！”

    李太后叹息一声挥挥手，示意他人都退下去。等所有人都走开了，她才缓缓说道：“哀家知道万岁爷有变法图强的心思，可是人们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啊，要小心才好！这大明沉疴日久，不得猛药的！那武国公的药太猛烈了一些，比张先生的改革都要猛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就像现在，太医都不敢给哀家下猛药，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哀家就去了！”

    万历帝没有接这个话茬，直接拍拍李太后的手说道：“母后放心！母后福大命大，平日里又念经吃斋的，佛祖一定会保佑母后的病尽快好起来！”

    李太后见他不接话茬儿，就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万岁爷，你以为只有你有变法图强的心思吗？你父亲也同样有变法图强的心思，只是他没有好帮手，也觉得时机不到才没有动手罢了！”

    万历帝听到这话十分的惊讶！他完全没想到李太后会说起一件他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在他印象当中，他父亲并不是一个英明的皇帝，更多的像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物。

    李太后看到他的表情微微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很惊讶？”

    万历帝立刻用力的点了点头。李太后缓缓说道：“其实做皇帝的哪个不想英明神武，挥斥方遒的！可惜这些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因为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平衡！如果一个皇帝把所有朝臣都逼到了对立面，这个皇帝他还能当下去吗？不要以为文官就不会造反，不会使用隐私的手段！想想武宗皇帝是怎么死的，万岁爷就应该知道这帮文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嘴里喊着忠君报国，背地里全是金钱官位！”

    万历帝笑着说道：“母后，朕相信您说的。可是朕不同，朕有一个好帮手，他会帮着朕完成变法革新，成就朕和大明的伟业！”

    李太后看着万历帝那张坚定的脸，长叹一声说道：“哀家能理解万岁爷的想法，但是万岁爷也要记住一点，这天下不仅仅是朱家的天下！行了，万岁爷有自己的想法，哀家也算是多嘴！有粥没有？哀家要想喝点儿！”

    万历帝听到李太后不再说改革的事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听到她想喝粥了更是高兴，急忙吩咐人端粥来，并亲自服侍李太后用饭。

 1395油尽灯枯

    李太后这里的食物总是随时备好的。所以紫娟兴高采烈的端了一碗粥来。这粥可不是普通的白粥，而是加了药材和肉沫的。里面的肉炖得烂烂的，连米都炖的开花了，喝起来十分的顺口。

    万历帝端着碗喂太后喝粥，场面很是温馨。自从李太后回宫之后，这是他们两个人坐得最近的时候。而且可能是由于万历帝亲自赶来的缘故，李太后难得的胃口大开，居然将一碗粥都喝完了！

    她喝完了粥困意袭来，紫娟就服侍她睡下了。看李太后睡熟了，万历帝也觉得饥饿疲惫。吩咐了紫娟几句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李太后的寝宫。

    出了宫门，万历帝坐在步辇上仰着头认真的思考着。在他的记忆里，李太后除了会给娘家人找便宜以外，似乎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没做过。但是今天她这一番话却是大出他的意料！他甚至不得不承认，李太后的某些话是正确的。

    现在的情况就像李太后说的那样，是他和刘昊嘉两个人在应对全天下！或许他们看起来有许多盟友，但是他同样知道一点，那就是那些盟友并不可靠！他们有些人是为了钱，有些人是为了官，总之没有一个人是为了改革，为了大明更好而投靠过来的！这让他的心中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不过随后他又想起了刘昊嘉给他描述的未来景象，以及史书上的记载。随即他就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然后他用力的甩甩头，将所有多余的东西全部甩了出去！

    在随后的几天里，万历帝只要抽出空来就会赶往慈宁宫陪李太后说说话，喂她吃药，吃饭。可是无论万历帝和太医们怎样努力，李太后的病情却是好两天，坏两天，始终没有实质性的好转。可是这让万历帝更加焦急！

    就这样，李太后病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一天刚过午时，万历帝还在御书房里面批阅奏本的时候，突然宦官进来说道：“陛下，太医院院正求见。”

    万历帝听到宦官的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他立刻丢下手中的奏本大声说道：“快传！快传！”

    宦官也被万历帝的反应吓到了，再也不按照宫中的步数来走路，而是快步跑了出去将院正请了进来。

    万历帝看到院正进了书房，立刻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出什么事了？是母后的病情有反复吗？”

    院正急忙躬身说道：“陛下放心，今天太后的病情非常稳定，并无异常！只是……”

    万历帝听到这声“只是”，心提得更高了！不过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只是什么？好好说清楚！”

    院正听到万历帝急切的话语更加惶恐了，一直躬着身不肯抬头，嘴里只是反复的说着：“只是……只是……”却说不出下半截话来。

    万历帝见状更是心惊胆战，但是他也知道院正想听的是什么。他直接一拍桌子说道：“够了！不要只是只是的了，有什么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听到这话院正心里松了口气，但是表情和身体上却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抬头说道：“陛下，今日臣给太后娘娘反复把脉，已经确认了太后的病情并无大碍。只是……只是太后娘娘病情始终不得痊愈的真正原因，在于太后娘娘的五脏已经开始衰竭了！换句话说，娘娘现在，现在实际上就是就是油尽灯枯了，恐怕……恐怕大限将至！”

    万历帝一听到这话顿时呆若木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久久的动弹不得！院正更是把头低得都快贴到地面了，连抬都不敢抬一下。

    良久之后万历帝似乎终于回过神儿来，他双目垂泪的喃喃说道：“一定有办法可想的！朕穷搜天下也能找到各种滋补身体的药物！朕现在就下旨要天下名医进京，总能找几个方子出来的！朕……”

    万历帝在这里自顾自的说话，好像在想办法。但是院正确凭借丰富的经验知道他实际上已经糊涂了！所以他急忙起身小步跑过去，在万历帝的后颈和胸口上连捏了两下！

    被捏了两把之后，万历帝咳嗽一声清醒过来！周围的宦官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又是递水，又是捶胸的！万历帝恢复正常后推开这些宦官，指着院正说道：“朕现在问你，母后的病情可有其他办法可想？”

    院正躬身说道：“陛下，非是臣等不出力，而是实在无法可想！太后娘娘若是病了的话还好说，再难的病臣总能想出个办法来，至不济也能拖延一下！可是现在太后娘娘实在是，实在是……陛下，还请恕臣无能为力！”

    万历帝努力的坐直身体，但是他的动作掩饰不住他身体的颤抖！或许他本人见过无数宫人的死亡，甚至有不少人就是被他直接吩咐处死的。可是在这宫中，他真正的亲人只有李太后一个，其他人不过是物件而已！所以这一刻他的悲伤和难过是真实的！

    片刻之后万历帝重新整理好情绪说道：“那么，母后还有多少时间？”

    院正犹豫再三说道：“从脉象来看，短则三五日，长则十二三天！所以这段时间陛下要是有空，尽量抽些时间多陪陪太后娘娘吧！”

    万历帝听完抬起手来，挥手示意他退下，同时说道：“注意不要让母后知道。另外，这几天不要弄些苦药给母后吃了！”

    院正也是神色盎然的点头离开。此后万历帝已经没心情看奏本了，他很想现在就去太后的寝宫看望她，但是他还是抑制住了这种想法。突然间失去规律的露面会让李太后联想出太多的东西来，所以不如按照正常的时间去探望才不会让她起疑心。

    就这样，万历帝每天都去陪着李太后说笑话，回忆一下往事，展望一下未来。很快就过了十几天时间。可是这天刚过掌灯时分，正在休息的万历帝突然间感觉到剧烈的摇晃！

 1396太后的训教

    他急忙睁开眼睛，立刻就看到了张嘉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他心里就是一抖，然后快速说道：“张嘉，出什么事情了？”

    张嘉扶着他起身的同时快速说道：“慈宁宫那里传来消息，说娘娘突然病重，很有可能……很有可能……让您赶紧过去！”

    万历帝闻言也急了，连拍大腿说道：“快，快给朕更衣！”

    张嘉安排两个宦官七手八脚的帮万历帝穿衣服，他则去安排步辇。等万历帝穿好衣服的时候步辇也赶到了！今天张嘉特意增加了双倍的人手，一群健壮的宦官将步辇抬得飞快！即便是这样万历帝依旧是拍着扶手在催促。

    等万历帝赶到慈宁宫的时候，他看到这里静悄悄的就知道李太后还没出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在步辇上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下来快步向宫里面走过去。

    这时院正已经带着几个太医迎面赶了过来，万历帝不等他开口就说道：“勉力！说，现在母后到底是什么情况？”

    院正低头说道：“陛下节哀，太后娘娘恐怕是过不了今夜了！”

    万历帝听到这话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虽然说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事情到来的时候，他依旧是感到了一阵惶恐和愤怒。

    惶恐是他对失去亲人的第一个感觉。而愤怒就是对着院正和他身后的几个太医了。而他们几个人明显感觉到了万历帝的愤怒，不约而同的将腰弯得更深了。

    不过万历帝还算是一个宽厚的人，他深吸一口气摆摆手说道：“朕不怪你们！人总有生老病死，谁也避不开的！”

    院正几个人听到他这么说，都松了一口气。哪怕是再宽厚的人，在知道亲人逝去的时候也会产生难以控制的情绪。尤其这个人是皇帝的时候，不杀几个人泄愤就已经说明他是一个仁慈的皇帝了！

    这时万历帝缓缓说道：“还有什么要跟朕交代的吗？”

    院正摇摇头说道：“陛下，人力有时穷啊！陛下尽可能的就陪太后娘娘说说话吧！捡点开心的事情说！”

    万历帝点点头，甩开他们直接走进慈宁宫里面去。他进到宫里面去的时候发现宫里面已经是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被叫起来守在他们的位置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惶恐和不安！对这些宫人来说，他们的主子去世了，这是最大的噩耗！因为天知道会把他们发落到哪里去！

    不过万历帝此时可没有心情理睬他们，他直接走进寝宫。可是他走到门前的时候却大吃一惊！因为已经卧床多日的李太后居然坐了起来，紫娟几个贴身的宫女正在帮她洗漱。

    万历帝下意识的回头向院正看去，正对上院正的眼睛。只见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万历帝他就明白了，这大约就是人死时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万历帝挥手让院正等人退下，努力扯了扯嘴角，让自己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来。然后这才迈步走进房间。

    众人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看见是万历帝进来了就要施礼。万历帝急忙挥手示意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过好在李太后也只是简单的洗漱一下，并不费什么时间。

    等李太后洗漱完毕，万历帝已经在紫娟拿来的锦墩上坐下。同时他笑着说道：“母后，看来您身体是大好了！等明天让宫里面庆祝一下！”

    李太后抬起手来看看自己枯瘦的右手，笑了笑说道：“万岁爷就不要糊弄哀家了，哀家的身子是什么情况自己清楚！想来，大约是过不了今晚了！”

    她这话一出，房间里面一片死寂！片刻后万历帝勉强笑着说道：“母后怎么说起这番话来？而且……”

    他刚说到这里李太后摆摆手拦住他的话头说道：“万岁爷就不必安慰哀家了！这些年哀家见惯了生生死死，心里早就没什么挂碍了，所以你不用安慰哀家！”

    话说到这里，万历帝已经完全说不下去了！他只能是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露出哭腔来。这时李太后叹口气说道：“现在哀家的样子，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了吧？不过也好，正好哀家能安排一下后事！”

    万历帝强忍着哭腔说道：“母后何出此言？朕觉得母后一定会没事儿的！”

    李太后没有理睬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哀家这里还有些首饰珠宝什么的，前一段时间已经分出一部分送到你舅舅那里去了。剩下的就给宫里的人分一分吧！紫娟他们几个人跟着哀家久了，就多分一点儿！而且她们都说等哀家过世了，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哀家也答应了！哀家这几个丫头啊，都是聪明的，不愿意跟你搅和在一起，这也是好的，到时候你安排就是了！还有啊，……”

    随后李太后就把身边人安排了一番。其实他也没有太多的东西，主要就是把财物分一分，拜托万历帝给这些人一些特殊的照顾也就是了。

    等这些事情说完了，李太后的呼吸明显有些急促起来。这时紫娟几个人上来弄好了枕头让她倚靠在上面。李太后刚躺好就吩咐说道：“你们几个先退下去吧，哀家和万岁爷说几句话！”

    众人退下去之后，李太后看着万历帝说道：“其实哀家也没什么再交代的了，唯独想要提醒你的就是关于武国公的事情了！这么多年来，哀家一直琢磨着，为什么历代列祖列宗里面除了太祖，太宗两位皇帝以外，其他的都被人限制，想来想去也就想出一个道理来，手里没有兵啊！”

    万历帝刚要说话，李太后摇摇头说道：“万岁爷先别说话，你自己先想想，现在大明的兵权到底是在谁手里？是在你手里还是在武国公手里？若是有一天他想做皇帝了，或者他的部下想当开国的功臣了，你拿什么去压制他？”

    万历帝攥紧拳头，但是语气软弱的说道：“母后，武国公时不会辜负朕的！”

 1397太后归西

    李太后缓缓说道：“万岁爷和武国公的情谊哀家是知道的！只是万岁爷有没有想过一点，人的心是会变的呀？哀家也从来没想过会有后半生的富贵日子。当年进宫也不过是求条活路而已！只是进了宫后又想着往上走一步，就这么拼啊，争啊，斗啊，最后成为了太后！所以说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尤其是武国公军权尽握在手，而且此人杀伐决断，若是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恐怕就是太祖，太宗一般的人物，这等诱惑有几个人能忍得住？”

    万历帝此时心乱如麻，不停的摇头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李太后长叹一声说道：“会不会的还是万岁爷自己拿主意吧，哀家管不了许多了！哀家只想着，到了九泉之下见到列祖列宗，能说保住了这朱家的江山！而且哀家也不是要离间万岁爷和武国公之间的情谊，只不过是要求你做一些防范而已！不过哀家此时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万岁爷自己看着办吧！”

    万历帝刚想替刘昊嘉辩解几句，突然间看见李太后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灰败了下去！所以他到了嘴边儿的话就变成了：“太医！太医！快来人呐！”

    其实刚才退出去的人一直都没敢走，就在门外面候着。万历帝这一喊，众人立刻推门涌了进来。跑在最前面的院正还从袖子里拿出一卷金针来展开，到了床前立刻在李太后身上连扎了数针！而李太后的反应只不过是肩头耸动了两下！

    被挤到一旁的万历帝见状连连大声催促。其他的太医也是各想办法，足足折腾了有两柱香的时间，院正才颓然的站起身来，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对万历帝说道：“陛下节哀！太后娘娘薨逝了！”

    话音刚落，整个宫里面是哀声四起！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所有人都痛哭流涕，悲痛不已！但是估计这里面真正悲痛的大概也就是万历帝和李太后那几个贴身宫女。

    接下来的事情实际就简单了许多。因为在大明朝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有着无数的惯例可循。所以只要通知内阁一声，他们自然会安排下去。

    于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太后去世的消息开始向天下四处传播。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李太后归西了！刘昊嘉在南京也收到了消息。他按照规矩遥遥的守灵。

    李太后的去世让整个帝国的运作微微的停顿了那么一下子，随后就继续向前！这历史的大势不是一两个人能够阻碍得了的。当然，有些人能够引领历史的进程，但肯定不是李太后！

    所以李太后的葬礼过去之后，就很少有人在意了。不仅刘昊嘉他们不在意，天下的士绅们更不在意！不过是一个过气的老婆子而已，死不死的没人在乎！所以双方的斗争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就以更加激烈的姿态再次展开！

    士绅们除了使用上书罢市等手段之外，又添加了新的手段！他们组织起那些自耕农走上街头包围官府，抗疫新政策的实施！

    这些农户们得到了士绅的保证，自家又是四民之中排在第二位的，所以为了将来能少交税，也是甘当出头鸟！而且士绅们还出钱组织街上的泼皮游手们到处搞出事端来！所以一时间江南各地盗窃打砸抢等事件层出不穷，让当地的差役们疲于本命！

    若是一小群自耕农这样做，刘昊嘉直接吩咐抓了也就是了。但是整个江南都出现这种情况，就不能如此对待了。否则容易引起民乱。

    所以刘昊嘉采用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鼓动起那些佃户们同这些自耕农对抗！佃户们听说以新政策实施之后不用交丁税了，自然是欢欣鼓舞！然后再告诉他们，那些被组织起来天天在衙门前抗议的自耕农是士绅们的爪牙，他们还想着继续让佃户们替他们交税！

    所以怒火中烧的佃户们，在锦衣卫的引导下出面同自耕农们对抗！要知道佃户的数量可是远远高于自耕农的，所以在各地发生了几次冲突之后，佃户们将那些自耕农直接打退了！

    但是自耕农们并不甘心失败，他们依旧在士绅的组织下经常出来抗议！他们吃准了佃户家中没有隔夜粮，不干活儿的话就活不下去，所以打算拉长斗争的时间拖下去！

    至于刘昊嘉别的没有，最多的就是银子！尤其是给佃户们提供一些粮食根本花不了多少银子。其实绝大部分使用的粮食内部走账就可以了，便宜得很。所以双方的争斗延续了很长的时间！

    至于那些捣乱的泼皮他可不留情！他告诉各地的锦衣卫，抓住这类人直接套上几个罪名送进苦役营里面去！他们不是喜欢被人指使着考试，这回就让他们被人指使着干一辈子活儿吧！

    于是刘昊嘉和师生们就这样，你出一招，我出一招的相互争斗下去，整个江南在双方的争斗之下闹得纷乱至极！甚至这种纷乱都惊动了朝廷，不断有人把这些情况汇报给万历帝。而万历帝随后就写信向刘昊嘉诉苦。面对着这种情况，他也是苦不堪言，但也只能是咬着牙坚持下去！

    其实刘昊嘉手中还有两张最大的底牌没有动用，那就是锦衣卫和新军！如果动用的话，锦衣卫肯定是在新军之前。

    动用锦衣卫的方式稍微复杂一些，需要调查那些官员和士绅们的劣迹，还要搜集证据，然后将他们捉拿归案，以此来威胁他们。这样需要很长的时间、精力以及金钱。而且对有些人还不能奏效，那就需要威胁和栽赃陷害！

    但是这样做有一个后果，那就是会人人自危！因为每个人都不是圣人，都或多或少会犯错误，会担心自己的错误被利用而和锦衣卫作对。同时一些小人为了获得足够的利益，会在一旁推波助澜，肆意诬告和栽赃陷害。这样很容易就把尚在稳定的局面搅成一锅粥。

 1398生病

    还有最后一张底牌就是新军了。而一旦动用新军的时候，恐怕一场杀戮就是不可避免的了！那实际上等于大明出现了内战！

    虽然刘昊嘉有把握能够快速的击溃任何对手，但是现在他的对手可是不明确的士绅。要知道大明各地都存在着士绅，一旦他们此起彼伏的指使人造反，或者占山为王的话，就会形成长时间的拉锯战，会让新军疲于奔命，完全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而且在整个剿匪过程当中还会出现大量的误伤，直接将百姓推到士绅一侧去。所以除非刘昊嘉准备来一场有计划，有目的的大屠杀，从肉体上把士绅阶层消灭掉，否则还是不懂用新军的好！

    虽然说出现这样的情况倒是简单了，不过整个大明帝国就需要几十年才能缓过这口气儿来。所以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新军更多的时候应该是用于威慑。

    但是官员和士绅可用的牌就比较多，但是他们却缺乏一锤定音的能力。不过他们的长处本身也并不在这里。官员和士绅们更希望于打持久战，把改革的事情拖下去。这样就会让改革暴露出更多的问题来，他们就可以有针对性的进行攻击。撕开一个突破口之后再逐渐扩大，从而达到废掉整个改革的目的。

    所以整个大明上下的官员和士绅也很害怕刘昊嘉真的掀桌子，把新军派出来大杀特杀！所以大明各地的官员和士绅们就采用了切香肠的办法，一点点的试探。所以双方就在这种拉锯当中你来我往。

    但是不得不承认一点，当文官集团真正动起来的时候，所产生的压力是巨大的，而且是全方位的。现在不仅万历帝被文官们施加的压力弄得头晕脑胀的，刘昊嘉也被文官这种类似太极拳的争斗弄得筋疲力尽！但是他们不得不咬着牙坚持下去！

    同时不得不说，这种繁重的工作严重的影响了人的精神和健康。就在大明开始进行秋税征收的时候，繁重的劳动，再加上文官集团刻意的动作，万历帝突然病倒了！

    万历帝在生病的那一天，从早晨起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是很舒服。但是现在是各地缴纳秋税的时候，也正是文官集团反抗最激烈的时候，他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去上朝，

    然后在早朝的时候被大臣们弄了一肚子的气，等他带着气巡查内阁的时候，又被王锡爵等人阴阴阳阳的刺激了一番。所以等到下午的时候他就发病了！

    万历帝本来有午睡的习惯，按照正常来说，他每天大约睡个半个时辰左右就会醒来。可是这天他睡到快满一个时辰了还没有清醒！而且睡到后来的时候，他开始不停的说话，手还不停的在空中抓挠！这可把伺候他的宦官吓坏了，不得不叫醒了他！同时宦官还特意通知了张嘉赶回来。

    接到消息之后，张嘉抛下一切赶往万历帝身边。他可生怕万历帝出现任何问题，因为万历帝可是他最后的靠山了！没有了万历帝他什么都不是，而在这皇宫之中会出什么事情没人能保证！

    不过张嘉没有赶往御书房，而是直接赶往万历帝的寝宫。在很久之前。万历帝，刘昊嘉和张嘉三个人就商议了一套规矩。万历帝一旦出现生病或是其他情况的时候，绝不能在任何地方逗留，而要直接赶往寝宫！因为寝宫里面都是东厂培训出来的武宦官！这些人都是反复筛选过的，极为忠诚的人，能够确保万历帝的绝对安全。

    张嘉赶到寝宫的时候发现宫门前面值守的宦官增加了两个人。这是他们当初计划中的一环。就是一旦万历帝无论出了什么事，寝宫里的任何地方都要有武宦官出现。

    门前的西增加的两个武宦官虽然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张嘉知道他们的袍子下面可是隐藏着两只短火铳和一柄短刀！

    发现没问题后，张嘉快步走上前去说道：“万岁爷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知道吗？”

    他面前的武宦官躬身说道：“回老祖宗，万岁爷似乎是病了！刚才回来的时候还一切正常，可是刚才里面的人说万岁爷发烧了！不过已经派人去传太医了！”

    张嘉听到宦官这么回答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次万历帝大概真的仅仅是生病而已。现在他终于能安心一些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太小心。当初刘昊嘉他们三个人就曾经翻阅过宫里关于武宗皇帝的所有记载。他的落水以及后续的治疗过程当中充满了令人恐惧的疑点！再加上他们在宫里面找出了大量向外传递消息的卧底，就更加加深了这种恐惧。

    尤其是现在万历帝和刘昊嘉所做的事情，简直是同天下所有的官员和士绅在作对，逼急了这些人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好说！

    所以刘昊嘉参照后世对国家首脑的保护原则，和他们一起商量了很多套方案来应对不同的情况，务求万无一失。而现在宫门前增加了两个武宦官，就证明这套计划已经开始启动了。

    张嘉又盘问了眼前这个宦官几句，问清了大致情况之后，就拎着拂尘向里面走去。他一进宫门就能觉出气氛大不一样，因为但凡是转角的地方，一定会站着一名武宦官。所有宫人往来都在这些人的监视之下。

    这时候张嘉没有急着去见万历帝，而是先往着小厨房走了一趟。当天发现那里也增加了人手之后这才放心下来。因为要进皇帝口的东西本身就要仔细的检验，尤其是在他生病需要大量喝药的情况下，小厨房里面必须有足够的人手盯着每一个办事的人，确保他们不会在食物和药材当中做任何手脚。

    张嘉又叮嘱了小厨房的武宦官一番后，这才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将拂尘抱在怀里向寝宫而去。

    一进房间他就看见房间的4个角落里各自站着一个武宦官，就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再看床头床尾又各自站着一个武宦官才彻底放下心来。

 1399黑历史

    他走到床边仔细打量万历帝的脸，这时万历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涨红，额头上还敷着一个湿毛巾。看来门口的武宦官说得不错，他确实是发烧了。

    张嘉放低声音小心的说道：“万岁爷，万岁爷！奴婢来了！”

    万历帝微微睁开眼睛说道：“张嘉呀，那你看看太医来了没有，朕头疼的厉害！让他们赶紧给朕看看！”

    张嘉急忙说道：“已经派人去传太医了，估计马上就到了！”

    正说话的事后外面就有宦官通传说是太医到了，张嘉急忙安排太医进来。片刻后，被验过医箱的太医在一个武宦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张嘉急忙甩着拂尘说道：“别急着施礼了，先赶紧看看万岁爷到底怎么了？”

    这个太医看起来是个很有经验的人，他来到万历帝近前并没有急着诊脉，而是先上下打量着万历帝的情况。半晌之后才开始号脉。他足足号了半柱香的时间后起身，又将伺候万历帝的宦官叫进来反复的盘问。然后回头又把了一阵脉才站起身来。

    张嘉看他诊断完毕急忙说道：“万岁爷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大碍？”

    太医说道：“万岁爷身体并无大碍！实在时这段时间万岁爷操劳的有些过度了！以至于虚火上升，气窜两肋，然后……”

    张嘉听了太医的话脸色就有点儿阴沉。因为太医话里话外的暗示万历帝的操劳并不仅仅是辛苦于国事，而时同时在女色方面也并无什么节制，以至于身体过度虚弱了！他要求万历帝这段时间放弃政务和女色，要静养两个月以上！

    张嘉其实也不得不承认万历帝的身体确实不怎么样，也承认太医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在他看来，这个太医更多的是为文官集团服务！因为不大的病要休息两个月，这和全面交权有什么区别？这根本就是万历帝不能接受的！

    但是他也头疼于万历帝本身对女色方面确实是没什么自制力。甚至可以说万历帝很有些昏君的潜质！

    不说别的，万历帝亲政后就大选美女进宫。曾经一日之间纳了九位嫔，从这一点上就可见一斑！而且万历帝本人荤素不忌，大概是女人玩儿够了，连男风也很有涉猎！他还曾经专门挑了十个容貌俊秀的宦官陪着他同起同卧，还被他称为“十俊”！

    而且据说万历帝的棺木被打开之后，科研人员对他的尸骨进行了检验，结果发现了有吗啡的痕迹！在当时肯定是没有吗啡存在的，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万历帝很有可能抽大烟！当然，这可能跟他的腿病有关。

    所以说万历帝本身并不是一个雄才大略，意志坚定的皇帝。他若是这样的人，在原本的历史上早就就会和朝臣们争权大打出手了，而不至于用几十年不上朝的办法来消极抵抗！

    他这两年之能够勤政，完全是刘昊嘉激发他的结果！若是没有刘昊嘉画了一个超级大的大饼给他，他大概早就走到原来的老路上去了！

    张嘉根本懒得听太医在这里长篇大论，直接一甩拂尘说道：“行了，别啰嗦那么多了！先把脉案写下来，然后再写药方！”

    太医很快就写好了脉案，然后再写下药方。还对着张嘉解释了一番他下药的原理。在他看来，万历帝属于两方面“操劳”过度，所以需要静养。由于体虚导致神思恍惚，所以他还特意在药材里面加了一些安神的药物。

    张嘉等他解释完毕，直接就安排宦官将他带到偏殿去休息。这也是刘昊嘉和张嘉商议计划当中的一部分。太医在偏殿休息的时候，万历帝有问题的话随时可以出来诊治。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把他困在这里，免得他向外面传递消息，或是搞出其他事端来。

    等太医走了之后，张嘉转身对身后的宦官说道：“都记住了吗？”

    宦官点头表示记住了。张嘉立刻吩咐说道：“那就去把脉案和药方都抄下来，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在刘昊嘉的计划，万历帝生一旦生病的话，他要用的药材将不会从宫里取用，而是由宦官便装拿着脉案和药方去京师里面的医馆询问，看脉案和药方是否有冲突，用药是否合理？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宦官会再将药方扯碎了，安排四个宦官从多个药铺里面抓药。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万历帝的安全。

    等过了一个多时辰以后，四个穿便装的宦官带回来了不同的药材。这些药材合在一起就是一副完整的药方。其中一部分将会在太医指点下熬制成药汁儿，其他的将会有专人来保存，而且确保不会有任何人能单独接触这些药材。而且不仅是药材，从现在开始，宫里面所有人的行动都要确保是两个人一起，没有落单的机会。为的就是能够相互监督！

    很快，在宦官严密的监视下，药被熬制好端了过来。在经过验毒，试吃等一系列的环节之后，终于喂到了万历帝口中！

    不得不说，太医还是很有两下子的！万历帝喝下药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就发了一身大汗！虽然说病症没有全好，至少他舒服多了。

    而这时候各宫的娘娘们也都听说了万历帝生病的消息，纷纷亲自或者是打发人来探望。但是都被张嘉坚决的拒绝了，没有让一个人踏入万历帝的寝宫，无论男女！

    万历帝昏昏沉沉睡了一觉之后又简单的进了点儿饭食。总算是有了点儿精神。展开趁着这个时间陪着他说话，帮他放松精神。

    万历帝和张嘉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可是这次万历帝有些话却没有告诉张嘉！因为他刚才午睡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刘昊嘉带着大批的新军杀进了皇宫，把他从龙椅上扯下来，直接扔进了燃烧的废墟当中！甚至他现在回想起这个梦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恐慌和火焰舔舐肌肤的疼痛！

 1400梦

    这让他再次想起了李太后临终前对他说的一番话。现在他才反应过来，李太后根本就是利用自己死去的机会，狠狠的给他上了一份谏言！不得不说，死谏这种东西是相当有冲击力的！万历帝觉得，如果不是李太后临终前的这番话，他是不会做这个梦的！

    万历帝睡去之后，张嘉悄无声息的退到了隔壁房间休息。留下四个武宦官继续守着万历帝。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万历帝睡下之后就再次做梦！

    这次他梦见的更离谱！无数的农民揭竿而起，打着各种各样古怪的旗帜开始围攻新军！而新军在刘昊嘉的指挥下奋勇作战，但是终究是在无穷无尽的敌人当中败下阵来！

    他还记得其中一个景象，那就是他站在城楼上看着最后一批新军被无边的农民们团团围住，然后旗帜摇晃了两下就栽倒在地，消失不见了！随后他就醒来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只有放得远远的一盏灯，就知道现在还是夜间。不过他感觉身上黏黏的，十分的不舒服。就叫宦官帮他换了一身儿衣服和被褥，然后再次睡下。

    这次他在睡之前还告诉自己不要再做梦了，实在是太累了！可是他睡着了依旧是做了另一个古怪的梦！那就是他的列祖列宗们都从画像里走出来，质问他为什么弄丢了大明的江山！而他则无言以对！

    不过这次的梦倒还好一点，他醒来之后发现天已经亮了！但是他浑身软软的，根本挣扎不起。张嘉则适时的出现，伺候他更衣，换了被褥才再次躺下。万历帝躺下后没精打采的说道：“张嘉，告诉外面的大臣们，就说朕今天身体不适，就不参加早朝了！”

    张嘉说道：“万岁爷放心，奴婢已经吩咐过了！万岁爷安心休养便是！对了，万岁爷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万历帝疲惫的摇摇头，表示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张家想想说道：“若是万岁爷有些精神了，不如叫太医进来再把把脉吧？”

    这次万历帝点头同意了。片刻之后，太医进来把脉。把过之后喜形于色的说道：“万岁爷的病情大有好转！虽然还有些发烧，但是两天之内肯定能退下去！臣再在用针灸之法帮万岁爷去去火，就能好的更快一些！”

    万历帝点头同意之后，张嘉一挥手，立刻有一个宦官拿了一卷儿金针过来。这也是刘昊嘉要求的，凡是此类的东西都有专人负责保管，外面人拿的东西一律近不得万历帝的身体！

    太医施针过后万历帝觉得好了许多，又在张嘉的劝慰下喝了一碗肉粥。然后又沉沉的睡去。他的一番举动看得张家眼睛发红！因为他也知道万历帝并不是一个刻苦勤奋的人。而且他的身体也并不好！再加上两种“操劳”之下，他大病一场也是应该的！只是看他的样子让张嘉十分的心痛！

    要知道张嘉比万历帝要大一岁，而且两个人差不多是在一起长大的。所以张嘉对万历帝更多的是亲情，而并非是单纯的主仆之情。不过他更知道一点，那就是万历帝身为皇帝有他的责任，那就是带领这个国家走向强大！所以他觉得应该最大限度的让万历帝掌握朝政！

    但是这是作为亲情的一面又阻挡了他，他不想看到万历帝每天辛苦。他觉得刘昊嘉是可靠的，把国家交给他来治理，万历帝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所以这两种念头不断的在他心里交锋，弄得他也疲惫不堪。于是他最后做下一个决定，那就是在万历帝生病期间不让他接触国事，重要的事情就让飞剪船多跑两趟，多和刘昊嘉沟通。同时更加严密的控制司礼监，尽可能的多完成一些普通工作好，给万历帝空出时间来修养。

    于是在张嘉的忙碌之下，万历帝有了难得的空闲时间。再加上宫人精心的照顾，他的身体很快的好转起来。

    就在十四五天之后，万历帝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康复，就决定去花园里面逛逛。宦官帮他穿好衣服后去准备步辇却被他拒绝了。这几天出门都是乘坐步辇，今天他想自己走走。

    他走在花园之中欣赏着秋日里的景色，尤其是清新的空气更是让他精神大振！但是美中不足的是，他走的时间有点儿久了，感觉脚下有点儿发软。看来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康复了，但还缺乏足够的体力。

    不过让他惬意的是，十几天没有看奏本，没有动脑筋和文官打嘴仗，让他感觉格外的轻松。似乎这种轻松惬意的生活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不过遗憾的是今天张嘉没有陪在他身边，没人陪他说话。但是他也知道这两天张嘉忙得脚下生风。他之所以能够安宁下来，全是因为张嘉承担起了绝大部分政务的结果。

    不过现在细想想，这种感觉也挺不错的！事情有人办，腿有人跑，主意有人出，自己在必要的时候点个头就可以了！甚至连盖玉玺都会有人替他帮忙，所以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当然了，如果在秋季的花丛旁边出现一个美人，那生活就更美好了！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已经十几天不知道肉味了！所以现在他昏君潜质又在蠢蠢欲动了。

    不过这段时间张嘉把他看得很紧，他不仅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就连万历帝在花园里面散步的时候，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接近。这虽然有点扫兴，但万历帝也知道张嘉这是为了他身体着想，所以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再一想，张嘉似乎今天不在身边呀！而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转过了一片高大的花丛，突然间就看到一片花圃！尤其在花圃旁边还站着一个美人，一时间也分不出是花朵更娇艳，还是美人更迷人！

    就在万历帝看到美人的时候，对面的美人已经娇声说道：“臣妾惊扰到万岁爷了，实在是罪过！还请万岁爷恕罪！”

 1401快乐的小蜜蜂

    万历帝此时已经认出了这个美女正是他的后宫之一丽嫔！能得个“丽”字就可想而知丽嫔的容貌绝对不差！同时万历帝也知道丽嫔能在这个地方堵到自己，大概也没少花银子！

    但是对于这一点他是毫不在意的！终究这些美人也是奔着他来的！当下他甩开搀扶他的宦官，握住丽嫔的小手说道：“朕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朕的美人在这里赏花！现在朕可以确定，美人可要比花好看！”

    剩下的事情就可以想象得出了。等到张嘉带着看奏本看得几乎僵硬的大脑回来时苦笑了一下，然后便是怒火中烧！随后他吩咐几句下去，不到一炷香下的功夫，就有两个宦官被打发到浣衣局去了，估计这辈子是回不来了！

    得了好处之后的万历帝自然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化作一只小蜜蜂在后宫里辛勤的采花酿蜜！而且或许是太医的医术好，也许是万历帝有些天赋异禀，他这么胡天黑地的身体居然还恢复得挺快！

    但是他这种行为却得到了太医和张嘉的一致反对！但是他们反对的理由各不相同，太医是完全出自于对万历帝身体的考虑。而熟悉万历帝的张嘉却觉得他这么做更像是在发泄或是在逃避。

    但是他无论如何的旁敲侧击，万历帝却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真正的答案。于是张嘉也就不再问下去了。这种做事的方式可不是一个宦官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人总是有个感情归宿的，而毫无疑问的，万历帝的感情归宿就在郑贵妃这里。所以他胡天胡地的开心一段时间后终于回归了他的心灵港湾。

    这段时间万历帝在后宫的表现，郑贵妃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她能拴住万历帝的心就可见她的心思还是通透的！所以万历帝来的时候，她就像一个迎接长时间出门丈夫归来的小媳妇一样！所以万历帝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法就变得更不好意思了。

    他们两人虽然都在宫里面，但是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也算是久别重逢。自然是要亲热一番。随后郑贵妃亲自下厨布置了酒菜陪着万历帝喝酒，期间的话不知说了多少！

    万历帝在郑贵妃这里待了两天之后，郑贵妃看他情绪稳定多了，就开始从侧面询问他心绪不宁的缘由。要知道人总有倾诉的欲望，一个人将秘密憋得久了，除非是意志极其坚定的人，否则早晚会变成变态！

    而万历帝显然不是那种意志极为坚定的人，所以他犹豫了片刻之后将所有人打发出去，就将李太后生病之后所有事情和郑贵妃讲了一遍。就连他做的那些梦也都告诉了她。

    最后万历帝说道：“朕做了很多梦，意思都差不多。和爱妃说的这几个梦只不过是比较有代表性的，所以朕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先祖在给朕提醒或是警示？”

    郑贵妃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早已明了他的想法，无非就是万历帝担心刘昊嘉会不会造反的事情。而在郑贵妃看来，刘昊嘉是绝对不会造反的。而且她还指望着刘昊嘉帮她儿子稳定皇位。

    而且她也知道自家儿子不太成器，说不定还需要刘昊嘉帮着治理国家。所以这一点就蒙蔽了她的思想，她一门心思的往好里想，将刘昊嘉的造反的可能性下意识的排除了！这大约就是人性吧！

    所以她沉思片刻之后说道：“万岁爷，您说了半天早就说清楚了，您无非就是担心武国公造反还是不造反的这件事！那您觉得武国公会造反吗？”

    万历帝沉思了良久之后缓缓的说道：“朕觉得刘爱卿不会造反！这一点朕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郑贵妃笑了笑，把一碟子切好的水果放在万历帝面前，然后一个一个的往上面插着牙签，同时说道：“臣妾也不相信武国公会造反！说句难听话，武国公有几次非常好的机会可以起兵的！如果他那时候起兵啊，万岁爷和臣妾的骨头都烂透了！而且看武国公现在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不会造反！但凡造反的人都知道拉拢天下的官员和士绅。可是他现在却跟天下的官员士绅对着干！这样的人造反要是能成功才奇怪呢！”

    万一万历帝听到她这么说也是心怀大畅，觉得郑贵妃说到自己心里了！他连连点头说道：“爱妃说得没错！武国公是一心向着朕，向着大明的！只是母后说得也有道理，面对着刘爱卿这样的强权人物，总是要平衡防范一下的好！而且朕信得过刘爱卿，可是他的那些属下可未必信得过！要是真像母后说的那样，他们当中有人想当开国功臣的话，这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郑贵妃听到这话神色也是变了！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远远比刘昊嘉造反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当年宋太祖黄袍加身固然是他自己想做皇帝，但若是他的属下中真的忠于柴家的话，那就不是给他披上黄袍，而是一刀砍在他脖子上了！

    而若是刘昊嘉的手下串联起来让他称帝的时候，这皇帝他不当都不成！不然他就会被升官发财心切的部下们乱刀砍死！而郑贵妃在宫中最擅长与人争斗，所以最了解人心，他知道最后一种可能是绝对发生的！

    所以他理清自己的思绪说道：“万岁爷，其实我们都知道武国公是不会起兵造反的，那么我们实际上要担心的只不过是他的手下而已。那么为什么不把武国公和他的手下分开呢？只要将他们分开了，万岁爷不用担心他的手下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还能用武国公帮您出主意治国！”

    万历帝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他把已经送到嘴边的水果又丢回了果盘之中，说道：“爱妃是怎么想的？好好跟朕说说。”

    郑贵妃微微眯着眼睛说道：“武国公这个人忠诚无畏，心思细密，能人所不能！这一点从他改革的计划当中就能看得出来！”

 1402郑贵妃的主意

    万历帝着急的拍拍大腿说道：“这一点朕知道，爱妃赶紧说别的！”

    郑贵妃安抚的摸摸万历帝的手臂说道：“现在其实对万岁爷威胁最大的就是武国公手下的锦衣卫和新军。臣妾的意思把武国公和他们分割开来。就是说将新军划归陛下直接掌握，选一些听话的人去领军，不要求他们能打仗，只要求他们能够日常训练好士兵就可以了。如果真的打仗的时候直接安排武国公领军。另外就是锦衣卫了、武国公执掌锦衣卫多年，给锦衣卫留下的烙印太深刻了！所以锦衣卫也应当交给其他人管辖，但是要听武国公调度。只要这么隔了一层，就能确保武国公的手下不至于造反，而且还能让武国公继续给陛下出谋划策，继续给陛下办差！虽然说是权势损失了一些，但是陛下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补偿啊！”

    万历帝越听越感兴趣，越听眼睛睁得越大！等郑贵妃说完之后再次开始帮他削水果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果盘儿沉思。直到良久之后他突然说了一句：“锦衣卫还好说，交给旁人就是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可是新军不同，若是交到不当的人手里，这军队就毁了！”

    郑贵妃抿嘴一笑说道：“陛下可以重新成立五军都督府啊！之后就可以通过都督府来掌握新军，督促他们练兵。反正到时候万岁爷拿着新军的规章制度去检查就是了，不行咱们就换人！”

    万历帝到这里一拍大腿说道：“爱妃呀，你真是朕的诸葛亮啊！果然是个好主意啊！”

    五军都督府的出现是明朝建立之前，朱元璋设置的军队领导机构，其最早的名称为大都督府。其设置的目的就是为了由朱元璋本人加强对军队的掌控。

    明朝建立后，朱元璋的中央政府设置有兵部，这是沿袭前朝的自然产物。而大都督府作为明帝国建立前，朱元璋在创业时期特有的军队领导机构也自然成为明帝国国家的军队领导机关，这就让明帝国出现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两个军队领导机构同时并存的“奇特现象”。

    于是在废掉宰相制度，朱元璋把大都督府改为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在明帝国建立后，成为朱元璋皇权扩张的手段之一。

    明朝这个朝代，是中国专制皇权走向全面集中的重要转折点。为了树立皇帝对军队和政治力量的掌控，朱元璋对明朝中央体系做出了一系列改革。自从朱元璋亲自废除了中书省，丞相制度被明朝废除。这等于朱元璋实现了对明帝国行政的绝对控制，明帝国六部都由皇帝亲自领导。

    所以朱元璋让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同时存在，互相制约，确保军权牢牢地抓在皇帝个人的手中。

    其实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存在并不矛盾，朱元璋对两个机构的职能作为极其细致的划分，兵部在军队中有任免将领、升调、训练军队的权力，但不能统帅军队打仗。而五军都督府虽然有统兵作战、管理屯田、掌管军籍、推选将领的职能，但五军都督府没有调遣军队的权力。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职责分工明确，朱元璋的整合，将军队的大权牢牢地抓在皇帝个人的手中。这对朱元璋加强皇权，尤其是加强皇帝对军队的绝对掌控具有巨大的现实意义。

    不得不说，朱元璋或许在治国方面稍弱一点，但是在对军队的把握上面极为精准！五军都督府的设计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办法了，绝对能保持军队和国家的稳定。

    但是朱元璋死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由于文官逐渐做大，五军都督府开始影响文官们掌权，所以文官集团开始想方设法的削减五军都督府的权利，并拆解其机构。

    所以等到万历朝的时候，五军都督府实际上已经是名存实亡，就剩下一个牌子了。现在整个大明军队调遣部署等一系列工作全部由兵部一把抓。如果不是刘昊嘉用锦衣卫的名义编练了一支新军出来，他根本就没有跟文官集团掰手腕子的能力。稍有异动就会被文官吃得死死的！

    万历帝得了这个良方妙法之后高兴至极，但是随即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变得愁眉苦脸起来！他皱着眉头说道：“若是重立五军都督府的话，内阁那一关就绕不过去呀！不说别的，光和兵部打嘴仗就有的难受了！”

    郑贵妃说道：“万岁爷也是一时糊涂了！现在陛下跟文官们相争不都是为了大明这个国家嘛，只不过是大家都想说了算而已！所以在国事上肯定还是有商量的余地。而且说不定文官这时候也巴不得缓和跟万岁爷的关系呢！这国事啊，在臣妾看来就跟调教宫人差不多，犯错误了要打，做对了事要赏！”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爱妃说得对！朕要抽个时间跟几位阁老好好聊聊！”

    郑贵妃太了解万历帝了，所以对他的能力根本不抱什么信心。于是她直接拉住万历帝的手臂说道：“万岁爷，和内阁的那群老狐狸聊天儿可不是您的长处，您只要跟首辅一个人说就可以了！”

    万历帝连连点头答应下来，这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他面对那几个阁老的时候从来没占过我便宜。只有单对单的时候，他依靠身份才能占据一丝上风！但凡他面对两个人以上都会吃亏！

    要知道那些阁老可都是从大明无数的读书人当中，历经劫难才显露出来的精英人士！他们或许每个人都有长处和短处，但是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个怪物！除了武力上稍差一些，其他的方面绝对没有短板！

    随后万历帝和郑贵妃两个人细细的商议了一番，就是连面对王锡爵该如何说之类的事情都讨论了一番。然后郑贵妃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万历帝不要把自己参与其中的事情泄露出去！后宫不得干政可是铁律！而她现在所做的一切绝对是干政的！

 1403病好了

    万历帝自然是答应下来的，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女人被迫进冷宫！更不想让别人说女人给他出主意。而且他既然立下了要远超秦皇汉武的志向，自然从现在开始就要小心一点！没看这段时间朕碰的都是后宫的嫔妃，“十俊”什么的根本就没让他们近身！

    万历帝得到一个新主意之后并没有急着和王锡爵见面，而是用所有的时间来反复推演两人见面的谈话走向。当然，他始终没有推演出太多的结果来。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王锡爵本人并不好对付，想要说服他很难。

    另一方面则是这段时间他也消耗了太多的时间在后宫里面。难得清闲一段时间，当然要滋润一下后宫啊！

    于是万历帝在空余时间着了魔一样的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在思考，在想办法！可是他完全就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在考虑这个事情，他完全没有考虑到刘昊嘉的感受！一个人被去掉了四肢，只剩下让大脑和躯干会是什么下场？

    朕这种情况下，他如果失去了权势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尤其是他还有着一份特别丰厚的家产！那时候敌人会更凶猛的扑上来，他的朋友们都说不定都会转身过来撕咬。

    这个结果他完全不在乎，或者说他完全没有考虑到刘昊嘉仇人遍天下的情况。而是他觉得自己绝对有能力护住刘昊嘉。他已经被自己虚假的权威迷惑住了！

    在这几年当中，他作为皇帝的权威确实是得到了极大的加强！虽然说距离言出法随，金口玉言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但他绝对可以在大明历代皇帝当中排到第三位了！也就是说，除了朱元璋和朱棣以外，说话最有力的大概就是他了！

    但是他完全没有考虑到一件事，他现在如此的权势是靠什么来支撑的？前两位皇帝都是靠着无边的军功和忠诚的将士来作为支撑，而他本人能达到今天这个地位，则是靠着刘昊嘉的支撑！这跟一个醉鬼在山坡上大喊我是世界之王是一个道理。

    又等了十几天之后。太医院院正正式宣布万历帝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于是万历帝恢复了上朝。这时他才发现张嘉有多辛苦！在他没有上朝的一个多月时间内，朝政居然没什么都耽误！

    万历帝装模装样的连上了三天朝，当他发现王锡爵等人一如既往的恭敬时，觉得时机到了！于是在过了午时之后，他派一名宦官去请王锡爵，理由就是他想听听他生病期间发生了哪些事情，是如何处理的。

    这个理由是非常恰当的。任何皇帝在长时间不理政之后都会有这么一个奏对，所以王锡爵并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而是直接起身跟随宦官走了。至于说翻阅一下记录，根本不需要！所有的东西都在他脑子！

    王锡爵跟随宦官来到御书房后双方见礼坐好。不得不说，万历帝在礼节方面做得是相当到位的，他给予了王锡爵这种老臣极大的尊重。

    双方坐下之后先是像模像样的相互吹捧。王锡爵夸奖万历帝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万历帝则夸奖王锡爵老成谋国，是个好首辅！

    客套完毕之后，万历帝揉着太阳穴说道：“不瞒首辅，朕是十二万分的不想生病啊，因为药实在是太苦了！可是这病来病去却不由人，还好朕病的不久，没有耽误太多的国事！”

    王锡爵微微躬身说道：“万岁爷心系国事是件好事，但需记得过犹不及呀！还是先以保证龙体为要！要知道政事是永远处理不完的！”

    万历帝点点头说道：“放心，放心！这次朕已经吃过教训了，总会小心一些的。不如这样吧，还是劳烦首辅介绍一下这段时间的情况。”

    王锡爵稍微整理一下思绪就开始讲述这月余发生的事情。当然，到了他这个地步，措辞已经近乎于完美了。所以在没有展露出任何攻击性的情况下，万历帝已经知道南直隶和浙江两地已经被武国公弄得天怒人怨！

    现在这两地每日都有农户上街游行，万民折写了不知多少份！不过好在锦衣卫和新军得力，这两地还没出现官逼民反的情况，但是也快了！

    至于其他的地方也被两省的“惨状”吓坏了，都在拼命的上书请求不要进行力度如此大的改革！但是考虑到朝廷的态度，他们请求朝廷是否是可以将改革的力度减小一些执行云云。

    万历帝耳朵在听着，但是心思根本就不在王锡爵的话上。南直隶和浙江两省的情况，刘昊嘉不停的给他写信说明，也分析过闹事人员的组成。

    如果是以前他听到农户们围堵衙门还会惊讶，生气，甚至是恐惧，但是现在他已经不会了。因为他知道那些敢堵衙门的那些农户里面，除了少量是自耕农以外，多数大概都是城里面雇佣的泼皮游手之类的人物，根本不值二两银子！所以王锡爵所说的东西他直接就过滤掉了。

    等王锡爵汇报完毕，万历帝又挑了几个问题讨论了一番。讨论结束之后他才放松的说道：“这繁杂的朝政也只有首辅才能理顺的清楚，这还真的多谢首辅了！”

    说完万历帝还亲自帮王锡爵倒了一杯茶。而王锡爵看着万历帝的动作眼光就是一闪，心里已经飞速盘算起来！

    因为他深刻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尤其是万历帝这种从来都不需要向人示好的人，突然间帮他倒茶，若是没有盘算才叫见鬼呢！

    王锡爵这里已经提高警惕了，而万历帝还在茫然不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身为一个皇帝，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唯唯诺诺的应声虫，这让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礼下于人的习惯，情商更是低得吓人。

    所以他刚做出点动作来，马上就被王锡爵察觉了！不过在他放下茶壶的时候，王锡爵适时的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这让万历帝大为得意！

 1404五军都督府

    随后他缓缓说道：“首辅，朕这里有件事情想和你商议一下。就是朕打算重立五军都督府！”

    这就是万历帝想了十几天想出来的说话方式，那就是单刀直入！他觉得这种说话方式既能显示他的权威，还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但是他却没想到一点你好。在他看来的出其不意对王锡爵这种宦海中的老油条来说根本是毫无意义的！再大的风浪他都见识过，怎么会被万历帝吓到！

    王锡爵听到万历帝的话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就要表示反对！因为文官集团花了好多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五军都督府撕成碎片，怎么能让他重立！但是话到嘴边，只见他眼角连跳了两下说道：“老臣对此倒是并无意见。只是日后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要如何配合，就要重新商议一下，必须得定好一个规矩出来才行！”

    万历帝本来以为会听到被拒绝的话，但是结果王锡爵却是赞同，弄得他一下子愣住了！满肚子准备好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在他看来，王锡爵身为文官应该是坚决反对重立五军都督府的，可是他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赞成了？但是此时万历帝高兴万分，可想不到那么多！他觉得这是自己取得的阶段性的胜利，就剩下开心了！

    其实成立五军都督府本身也是他和刘昊嘉计划中的一部分，只不过他是将这个计划提前了一下而已！他觉得刘昊嘉应该不会反对，所以借机提出来收拢兵权。

    而且他不清楚的知道，刘昊嘉力主成立五军都督府虽然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把它放在最后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想要五军都督府有作为，有太多的前置条件要满足！

    比如说重立五军都督府的话，最起码要有一批合用的军官，特别是基层军官。如果没有一批适合的军官，你就等着这支军队烂下去吧！这可不像郑贵妃想的那么简单，只要经常检查就能确保军队的战斗力。若是这样可以的话，大明的军队早就无敌于天下了，何必到现在连边墙都出不得！

    现在万历帝很开心，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面前一脸淡定的王锡爵心里面都快开心的爆炸了！如果说万历帝的开心是一的话，王锡爵心中的开心就是十！但是他那张政客木然的脸将他的心思全挡住了！

    万历帝不知道王锡爵心里怎么想的，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赶紧敲定这件事。所以他故作云淡风轻的说道：“还要定什么规矩？参考旧例不好吗？”

    王锡爵摇头说道：“陛下此言差矣！须知今时不同往日啊！如今连卫所都没有了，如果不定下新规矩，让五军都督府去管谁呀？”

    万历帝闻言立刻放下心来，最后的一丝警惕也是不翼而飞！他笑着说道：“那依着首辅来看，还要做什么改动？不过有一点先说在前面，那就是五军都督府原本的职能不能动！”

    王锡爵捻着胡须说道：“这是自然！管军不领军嘛！陛下，不如这样吧，老臣回头拟一个奏本送到陛下这里，陛下觉得如何？”

    万历帝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现在的万历帝是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又将改革推进了一步！尤其是在没有刘昊嘉协助的情况下，自己独自取得了成功，这更是让他感到兴奋！

    随后两个人就这个问题简单商议了几句之后便散去了。万历帝直接跑到郑贵妃那里去献宝。而王锡爵则压抑着兴奋的心情来到内阁值房。

    他一进门几位阁老就发觉今天的王锡爵有些不太一样。而不等他们说话，王锡爵的眼神就飞过来了！陈以勤看到王锡爵的目光就直接抬手说道：“哦，首辅回来了，刚好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其他人先退出去吧！”

    等房间里的书吏和宦官都退出去了，几个人聚拢过来。陈以勤笑着说道：“看首辅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莫非是进宫得了什么赏赐不成？”

    王锡爵微笑着说道：“赏赐倒是没有，事情倒是有一件！那就是陛下打算重立五军都督府了！”

    话音未落，几个阁老几乎是齐声说道：“什么？不行！绝对不……哎……”

    几个人说的前面几个字声调都是一模一样的，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但是那一声“哎”字却是带着各自的差异！看来他们几个人都反应过来了如果这事儿要真是坏事儿的话，王锡爵恐怕就不会面带喜色了！

    陈以勤直接呵呵笑了两声掩饰尴尬，然后说道：“首辅就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大家好好说一说吧！”

    王锡爵坐下之后将宫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看你们刚才的样子都是反对重立五军都督府的，现在的意见呢？”

    陈以勤激动地胡须都在抖动！他立刻说道：“这是好事啊！我们能拆掉五军都督府一次，就能拆掉第二次！让陛下下旨吧，内阁肯定遵从！”

    郭朴更是说道：“立吧，立吧！不过这次再拆解之后就不会有重立的机会了！”

    等众人都表达完意见后，他们惊喜的发现，大家的意见完全一致！这时王锡爵说道：“前面的一层意思你们理解了，但是这里面还有一层意思你们没有品到，再仔细想想！”

    众人听到这话都皱起眉头来，冥思苦想起来。想来想去不觉得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最后只能将目光转向王锡爵，等着他解惑。

    看他们想不到，王锡爵就提醒他们说道：“五军都督府存在的最大意义是什么？往这方面想！”

    陈以勤说道：“当然是皇帝执掌军权喽！这，哎呀！”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拍巴掌说道：“陛下和武国公之间有冲突了！”

    听到这话，其他几个人瞬间也想通了，纷纷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叶向高的意见得到了王锡爵的首肯！

 1405内阁推动

    叶向高说道：“要说陛下和武国公有冲突是不大可能的，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消息只能是表明陛下现在有了防范之心！毕竟武国公现在的权势实在是太大了，举国之兵里面有接近半数掌握在他的手中，而他的影响力又能影响到另外一半，看来陛下是有些担心了！”

    王锡爵点头说道：“进卿说得不错，老夫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倒是我们的机会，至于怎么做就不用老夫说了吧？”

    其他几位阁老闻言都是大笑着点头称是。而就像王锡爵说的，如果万历帝和刘昊嘉两个人能够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密不可分的话，他们便是有千般手段也无法影响改革的进程！

    可是他们之间一旦出现猜忌的时候，自然就有了文官集团插手的空隙！而文官对付此类情况简直是驾轻就熟！现在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展望未来改革之路戛然而止的样子了！

    这时王锡爵用手指敲敲桌子，把所有人从幻想中拉回来，说道：“诸位，现在可不是畅想未来的时候！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赶紧敲定这件事，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快！在江南的那位国公爷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一定要抢在他知道实情之前将事情敲定，让陛下颁发明旨。”

    陈以勤立刻点头说道：“对，对，对！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于是内阁的几个人爆发出了强烈的工作热情，开始快速的查阅以往的卷宗并开始撰写新的五军都督府的制度。

    按照以往的工作流程，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几位阁老亲自出手。而是应该由他们写条子到兵部去，由兵部出人查看以往卷宗的同时，派人进行实地考核。然后再制定出相应的制度来。

    再经过内部推敲之后发往内阁审批。如果有不合乎要求的地方还要打回来重做。就算一切顺利的话，基本上整套流程走下来，制定出一个有关于五军都督府详细的条例，也要半年以上的时间！

    可是今天几位阁老亲自动手那就格外的不一样了！他们先是打发书吏拿出以往的卷宗开始查阅。他们简单翻阅之后，就开始分别撰写不同方面的制度。最后几个人将各自写出来的东西合并到一起，一份完整的五军都督府制度就出炉了！然后众人再集思广益推销敲一番，如果没有说不过去的问题后就交由书吏撰写留档。正本直接送往司礼监审阅。

    等奏本送走了，几个人也终于松弛下来。相互之间传递着快乐的眼色！然后陈以勤神秘的竖起两根手指说道：“老夫这里两条，你们呢？”

    郭朴也竖起两个手指说道：“一样，一样！”

    随后其他几个人也各自表明了态度，大约也都是竖起一根或者两根手指的样子。他们这并不是在打谜语，而是在告诉同伴自己在新制度里面留下了几个和兵部发生冲突的条款。

    这些条款就是拆解五军都督府的基础。只要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在职权上出现了冲突或是不明了的地方，那么制度就需要仲裁和修改。负责仲裁的自然是皇帝。可是最会糊弄皇帝的人就是文官了！

    而同样的，负责修改制度的也自然是文官。这么慢慢的改来改去，改到最后肯定又会像历史上那样把五军都督府改到消失，只留下兵部一家独大！在历史上的第一次干掉五军都督府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奏本送到司礼监那里去之后，张嘉带着人仔细的多次审阅，也没能找出什么问题来。一方面他们对兵部的职责权利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另一方面来讲，大明的机构设置上本身就相对比较粗糙，不像现在的政府这么清晰。所以职权冲突是常有的事，没人会在乎这一点。

    所以这份奏本就被顺利的转到了万历帝那里。万历帝头一天刚跟王锡爵说完重立五军都督府的事情，结果第二天连制度的奏本都送上来了，这给了他王锡爵很支持他的错觉。再加上张嘉也看过了奏本，他询问过知道并无问题，所以他干脆利索的同意，并盖上了自己的印鉴。

    和万历帝的兴高采烈不同，张嘉心里还是有些数的。他敏锐的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内阁对重立五军都督府这件事情特别的上心！

    同时他了解大明各个机构的办事效率。他对内阁能这么快拿出完整的制度十分惊讶！而有一句话叫做事反常即为妖。内阁虽然不能说是敌人，但也绝对和他们是政治上的对手！

    所以对方突然间这么勤快的做事，肯定是有问题的。但问题在哪里他没看出来！于是张嘉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子午卯酉来！但是他并不着急，自己想不出来不是还有别人嘛！

    他对自家没信心，但是对刘昊嘉有着莫名的信心！所以他亲自写了一封信，并附上了五军都督府奏本的副本。让飞剪船赶紧送往江南交给刘昊嘉。他觉得这里面就算是有什么猫腻儿的话，也瞒不过刘昊嘉的眼睛。

    他在这里忙着的时候，王锡爵他们也没闲着！他们又用最快的动作完成了五军都督府的组建工作。而且就在万历帝盖印的当天下午，组建五军都督府的名单都已经交了上去！

    而且这份名单充分考虑到了万历帝的想法和戒心。所以里面的主官全都是勋贵。至于下面的中级军官都是大名边军里面一些比较有名气的军官。至少从名单上看起来，内阁这些人完全没有私心，充分照顾了皇家和勋贵的利益。

    而且在万历帝看来，安排了那么多小有名气的将领在里面，他们足以保证新军的战斗力了！所以万历帝大笔一挥表示通过，随后这份旨意在明天就要正式明发天下了！

    就在旨意还在司礼监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得满京师都是了。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朝廷依旧是和以前一样，是一个到处都是窟窿眼儿的筛子！

 1406勋贵的嗅觉

    最先收到消息的自然是勋贵，因为勋贵始终关心着皇家的事情。他们总是要站在皇家这一边的，自然要对朝廷的动向多加关注。

    收到消息之后，刚刚袭爵不久的英国公张维贤立刻就派人去请徐希皋过府来议事。他必须得和徐希皋商量一下眼下的事情。在因为在名单之中，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就是英国公张维贤。

    这个任命丝毫不出人意料。因为张家对皇室，对大明可谓是世代效忠，从无二心！如果说让皇家排一个忠诚度顺序的话，英国公张家必然排在首位。

    徐希皋收到张维贤的消息也没有拖延，而是直接带着家丁赶往英国公府。现在徐希皋在军师里面，尤其在勋贵里面绝对算是一号人物。因为他敢把自家的儿子送上战场，这份胆略就比其他的勋贵高出一筹！

    而他的儿子现在也争气，已经是新军骑兵部队里面的三大巨头之一。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新军骑兵未来必然的扩大，定国公府的地位也会越来越高。而且看到自己家的二儿子这么出息，现在徐希皋都在想着，是不是真的应该把自家孩子派出去历练一下？

    徐希皋来到英国公府门，门子笑嘻嘻的见礼之后连路都不给领，直接自己跑回门房里面去了。因为徐家和张家本身都是勋贵，有多少沾些姻亲的关系，两家往来也非常的频繁，可以说是直入后院儿都没什么问题，自然用不着他领路。而一路上那些仆役们看到徐希皋也跟看到自家老爷没什么分别，恭恭敬敬的施礼，然后就各自忙碌去了。

    徐希皋大摇大摆的直接进了后院的花厅，张维贤已经等在那里了。而且还准备好了茶点。茶叶是正宗的大红袍，点心是宫里御厨的妙手。至于伺候的人一个都没有。

    徐希皋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往桌边一坐，抄起茶杯来先喝了一口，然后摇头晃脑的说道：“这种极品的大红袍就是好！可惜我府里的喝完了，你手里还有多少，回头给我带走一斤！”

    张维贤笑呵呵的说道：“你整天就知道惦记别人家好东西！而且我剩下的也不多了，估计给你弄走个三两左右还是可以的，一斤就是做梦了！”

    徐希皋知道好东西到手了，就再抿了一口茶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三两也不少了！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张维贤端起茶壶帮他倒好茶水，然后说道：“找你来还能因为什么事儿？自然是因为五军都督府的事情喽！别忘了你我二人都是榜上有名啊！”

    徐希皋撇撇嘴说道：“怎么着？想给我摆老大的威风啊，门儿都没有！”

    张维贤呵呵一笑说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花厅里面就你我两个，在这里耍什么宝？再耍宝，等日后打仗的时候我就派你去冲阵！”

    说到这里两人哈哈一笑，就算是寒暄完成了。这时张维贤收敛笑容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事情不大对呢？这武国公的计划咱们都看过，也讨论过。重立五军都督府明明是排在后面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新军的战斗力。现在这么搞能行吗？”

    徐希皋摸起一块点心放在鼻子下面闻着，然后缓缓说道：“其实你担心的并不是新军的战斗力，而是担心为什么万岁爷会突然将重立五军都督府的事情提前！而这件事情武国公那小子到底知不知道？”

    张维贤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如果武国公不知道的话，那事情可就大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事情真像他们说的那么发展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万历帝和武国公之间出现了裂痕！可是如果他们之间闹掰了，那他们这些勋贵该怎么办？一方面是他们宣誓效忠的皇家，另一方面有着巨大利益关系的武国公，确实很难选啊！

    过了半晌之后，张维贤说道：“老徐，说句实话啊，在朝政方面你比我敏感，胆子也大！你帮我出个主意，这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我当是不当？”

    徐希皋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抬起头来，斩钉截铁的说道：“当！为什么不当？这明显是对咱们勋贵有利的事情，你不出头谁出头？”

    张维贤闻言说道：“那武国公那里……”

    徐希皋垂下眼皮说道：“就当不知道！我觉得咱们就看风向就行了！他在京师里面肯定有耳目。就算没有耳目的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锦衣卫也会跟他报告的。到时候咱们看他的动作再行事即可！”

    张维贤再次长叹一声说道：“咱们勋贵里出了武国公这么个人物，才算是把咱们从泥潭里拉出来了！可是眨眼间又出了这摊子事情，真是让人心累！”

    徐希皋说道：“心累也没办法，谁让咱们吃这碗饭的！记住咱们当初定下的方略，那就是我们永远站在皇家这一边！皇家对咱们勋贵不薄，背叛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张维贤立刻逼问说道：“要是武国公造反了，你怎么办？”

    徐希皋立刻摆出大义凛然的神色说道：“陪着皇上一起死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条命吗？”

    张维贤听到这话，咬牙切齿的抬脚踢在徐希皋的小腿上，低声咆哮着说道：“你他娘的当然没事儿了！你家老二就在他手下，他造反成了，你们徐家以后屁事儿都没有！我们张家就不行了！”

    徐希皋被踢得一咧嘴！但是他也没恼怒，只是不停的揉搓着被踢的地方，然后呲牙咧嘴的笑着说道：“那你怪谁？当年我劝你们把自家孩子送过去，你们一听说要上阵都吓得不行！如今怪得谁来？”

    张维贤探过半个身子低声说道：“我现在把儿子送过去还来得及不？”

    徐希皋拍拍裤腿上的灰，认真的说道：“肯定来得及！但是你别像那帮人似的，净派旁支庶出的子侄去。要派就把你家老二派过去。两头下注却不下本钱，糊弄鬼呐？而且若是庶出的得势了，还能听你的话吗？”

 1407论军

    张维贤闻言沉默了。不要以为自家是长子嫡孙就能稳稳当当的袭爵，大宅门里的门道多得很。光靠血脉是不可能将一个世家传下去的，

    这时徐希皋突然说道：“对了，人去了不要进骑兵，直接进步军做小军官。”

    张维贤坐直身体说道：“这是为什么？当骑兵不好吗？都当骑兵他们兄弟还有个照应。把话说清楚！”

    徐希皋神秘的笑笑，然后说道：“你欠我个人情！”

    张维贤看他这副故作神秘的样子心中有些打鼓。徐希皋虽然以前看不出什么深浅来，但那是因为他被他老爹压住了。等他老爹过世，徐希皋开始正式掌握定国公府之后，他每一步的选择都没走错我！

    事实上，现在在军中定国公府的号召力可要比英国公府的号召力强多了，因为徐希皋的二儿子就在军中，而且位高权重！这可是勋贵里的独一份。所以他这么说肯定是有的放矢的。

    于是张维贤很干脆的抬起右手向前伸过去，说道：“欠你一次！”

    徐希皋抬起手来同张维贤击掌，算是定下了这个约定。然后他放下手说道：“其实当时我家老二进骑兵里面也是不得已，因为他只懂得骑兵，不会指挥新式步兵。要不然我就将他送到步兵里面去了。因为自从武国公弄出新式火器之后，步兵对骑兵的作战能力在不断的增强。以后步兵才是主力！”

    张维贤摇头说道：“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任何时候步兵都是主力！”

    徐希皋笑笑说道：“那说个别的！有一次我跟武国公喝酒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一件事。他说他现在正在研究一体式子弹。”

    张维贤插嘴说道：“什么叫一体式子弹？现在我看新军用的子弹都是用桑皮纸包裹好的，每次用的时候就拿出一包来。这难道还不是一体的吗？”

    徐希皋拿手比划了一个射击的动作说道：“听他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子弹以后都要淘汰掉了！以后要用金属直接将弹头和发射药包在一起，直接往枪膛里一塞，然后一扣扳机就打响了！能将以前什么装药、清膛之类的动作全部省略掉。只剩下装弹，瞄准，射击这三个动作！”

    张维贤听到这里顿时是倒吸一口冷气呀！现在的火铳在他看来已经是相当厉害的武器了，虽然说装填繁琐了一点儿，但是威力格外的大！要是像徐希皋说的那样，火铳射击只剩下三个动作的话，那火力得密集到什么地步？骑兵恐怕是决死冲锋都靠不到近前！

    这时徐希皋接着说道：“而且我还听他说，以后火铳的结构也要改，具体的没听明白。反正我就记住一件事儿，他说的意思是在提高子弹三成威力和射程的情况下，将射速提高三十倍！”

    张维贤听到这话只想撮牙花子，但是忍住了！因为表示的惊讶太多了有些丢人！但是不这妨碍他心里面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要是未来的火铳真的能达到这个水平，哪里还有骑兵什么事啊？不等峭壁冲到近前就会被从马上射下来了！

    或许骑兵也可以使用类似的火铳，但是一定没用！因为张维贤本人骑术就不错，他可深知一点，在马上射箭能射中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骑兵射箭更多的是靠覆盖射击，只有冲到近前才能射得准。因为马背上实在是太颠簸了！

    那么同样的道理，端着比弓箭还沉重的火铳就更不可能射得准了。那么两相对比结果就出来了。步兵对骑兵，使用同样火铳的情况下，步兵必定完胜！

    想到这里张维贤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要是这么说，步兵的前途比骑兵好？”

    徐希皋有些烦躁的说道：“那是自然，要不然我能给你出这个主意吗？按照他的说法，等能连发的火铳发明出来之后，骑兵就只能干干侦察、送信和押运的活儿了，想成为战场的主力可就难了！”

    张维贤听到这里立刻拱手说道：“承情了，你这人情我欠定了！”

    徐希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后说道：“这都是后话了。还是说刚才的事儿！我估计勋贵里应该有不少人也能看出些苗头来，所以你这个未来的大都督就放出话去，让大家都忍住心思，按咱们既定的方略来行事即可！”

    张维贤点头说道：“放心吧，这事儿我回头就去办！一定不能让勋贵里面出乱子！”

    两个人商议好后徐希皋就离开了英国公府。而张维贤又在家中接待了不少悄悄赶来的勋贵。这些人都是听到消息之后来打探情况的。张维贤将他们安抚一番就安排他们各自去了。

    不得不说，在王锡爵等人的督办下，五军都督府成立的速度是快到不能再快了！短短8天时间，架子已经全都搭建了起来。第十一天的时候，张维贤已经是登坛拜将，正式成为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

    虽然他麾下的军官们还不齐全，但是在账册上面的士兵就已经有十多万了。这十多万人里面要去掉赶往江南的三万余人，剩下的全都是刚刚扩编出来的队伍。这次扩编从各地解散的卫所里精选了八万余人，和留在京师的三万余人混编。他们将接受完整的训练，成为大名军队的新支柱！

    不过张维贤也没有得意忘形，他在前几天的时候和徐希皋商议了一下，联名写了封信送往江南想把事情解释清楚。毕竟他们是勋贵，必须要考虑到皇家的意愿。皇家既然点了名让他做了这个大都督，他不可能推辞的。

    同时他们两个人还在信里保证，不会插手和改变新军的训练方式，也不会扩大在新军当中的影响力，好确保刘昊嘉始终对新军有着足够的统御能力。

    而且他们还重申了勋贵始终和刘昊嘉站在一起的原则。因为大家同属勋贵，是天然在一个战线上的，绝对不会担心其他勋贵跟刘昊嘉拆台。

 1408密档

    事实上不仅是他们在忙着往江南写信，内阁的人也没闲着。他们安排下面的人也在往江南写信，将自己的新计划和要求传达了出去。

    就在张维贤正式就任大都督那天，在南京的刘昊嘉接到了张嘉写来的信件。看完了信之后刘昊嘉是面沉似水。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给万历帝写信，立刻阻止这件事。

    他之所以准备这么做，是因为他的整个计划是一个相当严密完整的整体，任何环节的出现了较大的问题都会引发连锁反应，会影响整个计划的进行。

    不过他思来想去，觉得这时候就算是写信也未必来得及，也就按下了这个念头。不过他想着，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必须要弄明白万历帝为什么会提前重立五军都督府？这个想法到底是他本人的还是被人蛊惑的，必须要弄个明白！因为这两种方式就决定了两个应对的方向。

    所以他立刻叫来了自己的家丁头目，说道：“你亲自跑一趟，赶回京师去。把我赶来江南之后的密档全部带回来。”

    家丁头目先是答应下来，然后说道：“老爷，密档的事情事关重大，您看是不是再安排一个人跟属下一起去？”

    刘昊嘉知道他是想避嫌，就摇头说道：“没必要！你跟着本国公这么久，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家丁头目脸上露出了感动的神色，但是随即他就严肃起来说道：“老爷，属下走了之后，您身边的安全可怎么办？这可是在江南！”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没关系，本国公会多增加一些人手，同时让你的副手负责指挥。他虽然没你机灵，但也没差到哪里去！而且叫你回到京师其实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做。”

    家丁立刻说道：“请老院吩咐便是！”

    刘昊嘉说道：“我们在勋贵府里头安插进去的人一直没有启动，你这次回去要把几个国公家里安插的那些人启动起来。不过要告诉他们，不用刻意去搜索消息，只要记住他们听到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交过来就可以了。”

    家丁头目答应下来就去交代副手工作，而刘昊嘉则琢磨着京师里面现在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至于刘昊嘉所说的密档指的就是关于皇宫中的情报档案。刘昊嘉可不会觉得自己跟万历帝关系不错就会放松警惕。只要翻开史书看一看就能发现，从来没有过讲情谊，讲义气的皇帝。反而过河拆桥，背信弃义的皇帝则是比比皆是！

    所以他从来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万历帝身上。要是他只是自己一个人还则罢了，可是现在他身后可是一大家子的人，总不能让他们跟着陪葬去。

    至于潜伏在宫中的收集信息的细作就更好安排了。他曾经帮着张嘉在宫里清洗了多次各处的细作，借机安插一些人简直是轻而易举。或者是查到一些人的时候帮着他清理好首尾，逼迫他们当双面间谍也属正常。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很难被发现，是因为刘昊嘉交代得很清楚，不需要他们刻意去收集情报，只要听就行了。因为刘昊嘉知道很多情报并不需要直接的证据，只要从边边角角听来的消息就能拼凑出一个大概来。

    所以这些只听话，从不打听的人几乎是不会受到怀疑的，反而因为他们不打听，反而更会受到重用，甚至会委以重任。所以现在皇宫里面的情报对刘昊嘉来说差不多是单方面透明的。

    刘昊嘉把人派出去之后，从京师送来的信件也陆续到了他手里。通过这些信件，他已经大致勾勒出来事情的一些原貌，唯独他不知道的，万历帝重立五军都督府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时仅仅他脑子一热，还是说有计划有目的的准备削弱自己？

    想到这里他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他最后的决定只是静观其变。至少在密档到来之前他不想做出太多的举动。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悔，他离开京师的时候应该让人定期把密档送过来。但是密档实在是太重要了，完全不能暴露。而运输密档的话必须经过多次转手，容易暴露。所以整个过程必须用真正信得过的心腹人才行。可是这样就占用了太多的人手。不过经过这次教训之后，他还是决定每月运送一次密档过来，哪怕占用人手也在所不惜。

    可是随后出现的情况就让他不是很理解了！各地闹得正欢的官员和士绅们纷纷偃旗息鼓，改革的推进突然间加速起来。这让他身边的人欢欣鼓舞，可是却让他更加的警惕！

    让那些官员和士绅们放弃自己的利益，配合改革，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就说明他们一定在酝酿着其他事情！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家丁头目带着两大箱密档回到了南京。

    刘昊嘉打发家丁头目离开之后，打开木箱大致的翻阅了一下，看见确实是密档无误，就合上箱子吩咐人请周不凡三个人过来。

    周不凡三个人这段时间心情很好，因为改革推进得很快，他们觉得自己的其中功劳很大。而依照武国公慷慨的习惯，自家肯定是少不了好处。所以他们三个人是笑眯眯走进房间的。

    可是等他们三个人进门之后，看到地上硕大的木箱，神色立刻就严肃起来！他们三个人都是刘昊嘉的心腹人，有资格接触密档的，自然是看过这种专门存放密档的箱子。

    因为这种箱子箱盖上有的特殊的标记，就是一片白云当中露出来一只龙爪来！这个标记是刘昊嘉无聊时画出来的。因为密档是专门针对于皇家存在的，而皇家的标记是龙。而这种情报的收集又都是边角的消息，所以取自“一鳞半爪”这个成语。

    周不凡当然知道密档的重要性，所以他很惊讶于装密档的箱子出现在这里。所以他用手指了指箱子说道：“东翁，这个……”

 1409推断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没错，这是最近一年多的密档。本国公很想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陛下有了这么大的动作？所以就辛苦三位了！至于规矩你们是懂得的！”

    周不凡苦笑着点点头说道：“放心吧，东翁，规矩我们明白的。”

    随后刘昊嘉叫人抬着箱子出了房间，而周不凡三个人也告别了刘昊嘉跟在箱子后面走出去。等待他们的将是很长时间的软禁生活。

    按照刘昊嘉定的规矩，有人阅读密档的时候只能在单独的一个院子里。在阅读完成之前不准出院子。而且院子里另有两名家丁陪着阅读密档的人。他们两个的作用就是负责发放和收回密档，确保没有遗漏。同时在离开时将院子里面所有的纸张全部焚毁。所以说阅读密档是一个很辛苦的工作！

    周不凡几个人进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之后，整整二十天才出来！出来的时候三个人是疲惫不堪，头发胡须老长！所以刘昊嘉很有耐心的等他们休整了两天之后才见了他们。

    他们三个人来到刘昊嘉的房间，这时候刘昊嘉还能看到他们眼中的血丝和苍白的脸色！看来两天的时间完全不能让他们恢复精力。所以刘昊嘉向三个人拱拱手说道：“三位辛苦了！”

    三个人急忙还礼，周不凡说道：“份内之事，不劳东翁感谢！”

    三个人坐下之后刘昊嘉说道：“可有什么发现吗？”

    周不凡缓缓说道：“有的！不过我等恐怕带给东翁可不是好消息！”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这么长时间了，该想到的都想到了，你还是直说吧，到底是什么坏消息？”

    周不凡看了其他两人一眼，见他们都是苦笑着摇头，就知道是让他代劳说话，于是他转回头说道：“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是坏消息。但是可以肯定一点，陛下对东翁已经有了防范之心！这次重立五军都督府，应该是陛下想要掌握军权的第一步，恐怕还会有后续的动作。同时还可以肯定的是，内阁肯定在其中推波助澜！”

    刘昊嘉虽然说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周不凡的话脸色还是阴沉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很好的控制住情绪说道：“还请三位先生详细的说说吧。”

    周不凡再看看其他两人，见他们还是摇头就说道：“看来他们还是很疲劳，就有在下替他们说吧！”

    那两大箱密档想要读完并分析出东西来是相当困难的，所以他们三个人不得不分配一个各自负责的范围。另外两个人分别是负责李太后和郑贵妃及其相关人等情报分析的。至于周不凡本人则直接掌握与万历帝相关的情报。

    周不凡坐直身体说道：“这事情要从李太后回宫之后说起。李太后回宫之后，基本上已经不插手政务，这就给了她和陛下缓和的机会。但是李太后始终有一个地方都没放手，那就是替他弟弟以及李家讨好处。不过由于她完全放开了政务，陛下倒是乐意给李家开一些方便之门。所以最近两年李家的生意做得很大。这种两相安的态度一直维持到了李太后病重！在太后病重的时候，陛下每日都要探望。他们之间的谈话就有不少涉及到东翁的。比如说……”

    李太后和万历帝说话的时候，有些话没避开人，自然会被有心人记录下来。而一个人的思想则是一脉相承的，这种闲聊式的谈话虽然不能直接反映一个人的思想，但终究是有脉络可循的。所以只要把他们闲谈时的思想归纳总结，就能猜出这个人的所思所想。

    周不凡拒了很多例子字后说道：“……尤其在下还特意关注了李太后同身边人说话时候的记录。要知道她跟身边宫人说话的时候，戒备的心思是最低的。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心声！而李太后跟万历帝谈话的时候，总要顾及到不能插手政务方面的原因，很多话都是浅尝辄止，作用不大！……”

    “……至于李太后临终前单独和陛下谈话那次，虽然没有任何人听到内容，但是根据以往李太后和其他人谈话的方向总结下来，其中一点一定是要陛下照顾一下李家！这一点已经在这段时间得到了证实。要知道陛下其实并不很喜欢李家，但是却允许李家人参与给太后守灵，还给予了一定的赏赐，这就是证明。”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这一点应该是确认无误的了。那么还有其他的呢？”

    周不凡说道：“其他的不能确定，但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规劝陛下防范东翁作乱！毕竟现在大明半数的兵权都在东翁手中。当母亲的提醒儿子小心一点也是有可能的！这一点从太后同身边几个人说话的意思当中就可以推断出来！”

    随后周不凡又举了不少例子出来，都是李太后在跟其他人谈话时被人记下来内容。里面隐约的表示出了对刘昊嘉兵权独揽的担忧。

    随后周不凡说道：“另外就是陛下那里也有证据。陛下身边的人提供的消息，说太后归天之后陛下虽然很是悲伤，但更多的是忧虑！尤其陛下的内起居注上明确的记录了他多次做噩梦和夜间惊醒的情况。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作为一个皇帝，最大的担心不过是有人造反，将他掀下皇位而已！而从目前看来，有能力完成这个举动的好像全大明只有东翁了！”

    刘昊嘉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苦笑着说道：“可是没有兵权本国公又能做什么？不过兵权在手，就是本国公说自己不会造反也没人信吧？”

    周不凡没有就这个问题说话，而是将郑贵妃那里的一切情况说了一遍，最后他得出明确结论，就是郑贵妃在重立五军都督府的过程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陛下病好了之后，在郑贵妃那里待了几天突然就开心起来！然后就提出了重立五军都督府的计划，这里面……”

 1410三个问题

    当然他也提供了一大堆佐证。随后线索又转到内阁这里，周不凡又将从内阁那里得到的消息进行了汇总和总结。最后结论就是，重立五军都督府的事情有极大的概率是万历帝自己的决定。但帮助他拿定主意的一定是内阁！

    最后说周不凡总结说道：“……由此可以看出，内阁是巴不得的重立五军都督府的。在下觉得他们打的主意就是将兵权从东东翁这里转移到五军都督府。只是这样做只会加强皇权。对文官集团反而不利！这一点在下想不明白！还有一点就是，这次五军都督府里面官员的名单，明显是对文官没有丝毫的利益，可是他们依旧是交给了陛下！依着在下看来，这些人想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怎么会做对自己一点儿没有好处的事情？这是第二个不解之处。最后一个不解之处就是陛下为什么会自己提出重立五军都督府的要求？若是说仅仅时想从东翁手中夺取兵权的话，不能完全解释这个问题。所以还东翁原谅我等无能！”

    刘浩佳听到他说的话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慢步走到窗前盯着窗外的景色缓缓说道：“恐怕你们三个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想说罢了！你们三个大概一直以为本国公在做造反的准备吧？而且就是本国公说了不会造反，恐怕你们也未必会相信，是吧？”

    周不凡三个人听到这话相互交流了一下眼色，齐齐的把头低下来，就当做没听到刘昊嘉的话。而刘昊嘉若是能听到他们三个人的心声就会知道，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在心里异口同声的说道：“你说你不造反，谁信呐？唉到这个地步了。我我们倒是信，可是旁人不信啊！而且就算你不想造反，你手下的人难道不想像你一样当个国公爷？”

    这时刘昊嘉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本国公平时和你们说的都是真心话，本国公真的没想造反！哪怕是有着造反的实力也不想造反！是因为本国公若是造反就得天下大乱！须知一场绵延数年的战事，只怕是天下生灵涂炭！虽然说大乱之后必有大治，也能实现本国公的改革，但那是以无数条人命为代价的！所以本国公才想着在这老大帝国身上动动刀，进行一些变革，从而引导大明帝国走上一个新路！可惜的是，理解我的人太少了！”

    刘昊嘉说完了之后沉默不语，看他的背影是十分的萧瑟！而周不凡三个人跟着他久了，自然知道他刚才说的是真实的想法，所以也只能是摇头叹息！

    过了很久之后，周不凡才朗声说道：“东翁，您说句实话，要是您处在陛下的位置，陛下处在您现在的位置，您会放心吗？”

    刘昊嘉转回身来坐回到椅子上，苦笑着说道：“恐怕也是要防范一下的！而且若是换个严厉点儿的皇帝，这会儿本国公已经人头落地了！”

    周不凡再次叹息一声说道：“东翁，说完了陛下，再说您手下的那些军官。在下相信在大明日中天的时候，他们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您猜猜他们现在看不看得出大明是日暮西山？他们会不会有给自己弄个国公、侯爵之类的想法？”

    这时候刘昊嘉脸上的苦笑就更加明显了！他微微的摇头说道：“本国公若是他们，肯定会这么想！因为全国各地的军队他们都见识过了，可以说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本国公带着他们起兵一定可以席卷天下！而且本国公手中还有一支海军，打遍天下无敌手！只要舰队往长江上一插，整个江南就都是本国公的了！若是贪心点儿，将舰队横在黄河上，大半个大明都是本国公的了！”

    周不凡同样苦笑着说道：“所以事情到这个地步您也别埋怨谁！现在您就是站在城头上对天发誓，您没有做乱的心思，都没人会信！”

    刘昊嘉搓了一把脸说道：“那你们说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本国公应该怎么办？”

    周不凡看了一下其他两人，竖起一个手指指着天花板说道：“起兵造反吧！”

    刘昊嘉一摆手说道：“别开玩笑！要造反。本国公早都坐上龙椅了，还轮得到你来劝我！”

    周不凡闻言哈哈一笑说道：“看来是不能在东翁手里头讨个首辅的职位了！不过这事儿我们哥儿仨也商量过，现在这种情况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强行加快改革的进度！哪怕是用兵强压，也必须得在半年之内，最长不超过一年的时间内，把各项改革制度全落实回去！然后运行个三五年，培育出东翁口中的利益相关者。到时候东翁再对天下发布退隐的消息。除此以外，别无他路！”

    刘昊嘉靠在椅子背上，用手指敲打的扶手说道：“何其难也！改革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哪里是三五年能解决得了的！”

    周不凡向前探出身体说道：“东翁若是这么说，那再下来也只能说您最好做好远窜海外的准备！每其他办法了！”

    刘昊嘉听到这话没有做声，而周不凡三个人也没说话。他们在刘昊嘉手下待的久了，知道一些情况。所以他们最想要的是刘昊嘉起兵造反，实在不行就海外称王。那样他们就能当上新国家的重臣。但是这一切得刘昊嘉自己拿主意才行。他们可不敢蛊惑自家的东翁，这人可是个杀伐决断的人物，惹恼了他绝对是有死无生！

    过了许久之后，刘昊嘉好像拿定了主意说道：“逃往海外不是本国公的风格。而且如果这时候本国公逃亡海外就是逃兵了！”

    周不凡立刻说道：“可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啊！”

    刘昊嘉眯起眼睛，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没错，你说得对！有些事情总要防着一些的，那么就传本国公的话，按照3号方案准备起来。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1411答案

    周不凡三个人听到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他们跟着刘昊嘉求的是荣华富贵，而不是盼着哪一天掉脑袋！要是起兵失败了无所谓，但凡敢起兵的都有心理准备。但是要不准备起兵造反的，就得要考虑保住身家性命了！

    而在此之前，刘昊嘉就安排下了不少应变的计划。尤其是这些计划都经过他们的手。所以一提到三号计划他们心里就有数了！

    周不凡想了想，对其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转回头来说道：“东翁，不如这样吧，把我们三个人的家眷先送到台湾去。这样我们三个人也就能放下心来，行事也再无顾忌。”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事情其实还没到这个地步。不过你们既然要求的话也无所谓，就当是给本国公做人质了！”

    周不凡等人听到刘昊嘉这么说，反而更加高兴起来，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隐晦不说，大家也不是不明白，心里反而不舒服。而当你把事情挑出来说明白的时候，大家接受的程度反而更高！

    更何况周不凡他们三个人不仅是给刘昊嘉送人质，更重要的是，他们将家人送到台湾去是真的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因为现在刘昊嘉这里的形势实在是太危险了！俗话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所以还是小心打算的好。

    所以周不凡答应下来后就冲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三个人在一起配合久了，当然是有默契。两个人告罪一声起身出去了。周不凡则对刘昊嘉说道：“东翁，看来您今日心情也不好，不如喝点儿酒舒缓一下！有道是老话说得好，一醉解千愁啊！”

    刘昊嘉也是正有此意，很想放松一下。毕竟任何人一腔热血的办事，却被人小心防范，甚至是当做造反的对象来防范的话，心里都不会舒服。所以周不凡的想法正是合了他的心意。

    很快酒菜摆上来，四个人就推杯换盏起来。周不凡三个人小心陪着刘昊嘉饮酒，同时还说些天南海北的趣事。不过他们几个人再是天南海北的说，最后话题还是会转到政务上来。

    等到刘昊嘉有几分酒意了，周不凡说道：“东翁，其实刚才那三个问题的答案我等只是有些眉目，却不确定自己的结论是对是错？所以还需要东翁给我们解惑呀！”

    刘昊嘉放下酒杯说道：“那你们先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

    周不凡说道：“内阁支持重立五军都督府的事情，依着在下看来更多的是想借助机会抢夺东翁手中的兵权！而他们为了夺取东翁的兵权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哪怕是加强了皇权也在所不惜！”

    刘昊嘉点头说道：“说对了一大半儿！不过本国公先不急着跟你们说答案，再说第二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想的？”

    周不凡摇头说道：“这一点我等是百思不得其解，确实没有答案！”

    刘昊嘉笑笑说道：“那第三个问题你们应该是有答案的吧？但是本国公估计你们的答案应该还是不全，不过先说来听听！”

    周不凡说道：“这个问题我等应该不会判断错误！应该就是陛下想要防范、制衡东翁而已。这一点不会有错！”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还是刚才那句话，你们猜对了一大半儿。还有一部分没猜中！”

    周不凡立刻拱手说道：“还请东翁解惑！”

    刘昊嘉端起酒杯，将杯中酒喝干后放在桌子上。周不凡立刻帮他倒满，再用殷切的目光看向刘昊嘉。而刘昊嘉用手指摩挲着酒杯缓缓说道：“先说第一个问题。内阁支持重立五军都督府确实是为了抢夺军权！但这并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而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夺回兵权！”

    周不凡疑惑的说道：“可是这权利已经转移到五军都督府，如何就……啊！”

    刘昊嘉听到周不凡的惊叹，就斜着眼睛看着他说道：“想明白了？”

    周不凡叹了口气说道：“想明白了！当年太祖皇帝成立的五军都督府都能被文官们拆个干净，将权力并到兵部去。而今上与太祖皇帝相差许多，只怕文官解决了东翁，三下两下就会将兵权再次挪到兵部去，五军都督府就又剩下一个牌匾了！就算是不能在本朝夺回兵权，等太子登基了，大概率也保不住！更不要说民间传说太子就是个棒槌，等太子登基了，什么都保不住！”

    刘昊嘉哈哈一笑说道：“你猜对了！而且那太子还真就是个棒槌！刘禅跟他比起来都是明君！说实话，本国公根本就不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就指望他能生出个聪明的儿子来！”

    周不凡闻言眨眨眼睛，心中暗想有些绝望！原来他还准备接着酒劲最后试探一下刘昊嘉，看他到底有没有造反的意愿？可是现在听来绝对是没有！他怎么也不明白，东翁怎么就对大明这么忠诚？难道他说不欲掀起战火是真的？

    要知道，中国的传统文人心中都有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想法！同样有成就伟业，名留青史的念头！至于在这青史当中会有多少百姓的血泪，他们是不在乎的！

    想想王安石变法吧！他通过各种手段把自己打造成为一个能够扭转乾坤的人物。可是等他上任之后所干的事情却是件件祸国殃民！

    或许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却完全不考虑实际情况！就连最简单的，淮南为橘，淮北为枳的道理都不在乎！靠拍脑袋想出来的政令就要在全国推广，难道他以为他自己是神明吗？

    结果就是他一手断送了北宋的最后一丝元气！也暴露出他的真实才能也就是一个县令而已。就是靠着营销手段把自己营销成了北宋的首相，结果就是害人害己！

    而周不凡和刘昊嘉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国公爷手中有多么庞大的实力！所以他非常梦想着刘昊嘉有一天能起兵知府，从而让自己登上首辅之位！只是他非常的谨慎小心，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不能说！要不然的话，他早就给刘昊嘉沉海了！

 1412内阁的谋划

    毕竟他只是刘昊嘉的私人幕僚，一切都得以刘昊嘉的意志为转移。而且他更清楚一件事，就是曾经有一个不太安分的同僚被从幕僚团中打发出去，安排到台湾任职。结果一年后传来消息说他们家遇到了当地生番作乱，一家人死的就剩下三个孩子。至于台湾此时有没有生番周不凡可是相当清楚的！

    韩建新接口说道：“东翁，太子果然如此不堪？”

    他们看见刘昊嘉摇头没有说话。三个人也就只能是叹息一声！他们知道这太子肯定是没什么造就了，要不然以刘昊嘉的性子，总要找出个优点来夸奖两句的！

    这时刘昊嘉说道：“再说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其实第二个问题和第一个问题可以说是一脉相承的。想要从五军都督府手中夺取兵权，那就要确保一件事，就是五军都督府手中的兵马不堪用，然后兵部才能借机成立新的军队。就像现在少数几支募兵一样，才能逐步转移权力。”

    众人看到刘昊嘉转移话题，也都不想再追问刚才的问题。吴宏宇不懂军事，直接说道：“可是东翁，据在下所知，新军的训练自成一体，有各项操典存在。只要按着操典训练士兵，应该不会出现战斗力下降的情况吧？”

    这个问题不等刘昊嘉回答，韩建新已经苦笑着说道：“吴兄，原来五军都督府还在的时候，各项规章条例还少吗？卫所里面的规矩也很多，最后各处士兵还不是烂成了一摊泥！”

    周不凡也接口说道：“就是啊！练兵最关键还是要看人的！军官们不认真做事，下面的人自然有样学样，很快整支军队就垮下去了！”

    刘昊嘉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从名单上来看，内阁提拔的这些军官都是小有名气，甚至是被记功多次的人。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全是边军出身。而边军出身的人是毛病最多，最大的问题就是军纪不严！这也是为什么本国公始终控制着新军规模始终没有扩大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全部弄进来！学好三年，学坏一天！只要新军的军纪垮下来，这个军队就完了！那怕是给他们拿着神兵利器，也打不过一群拿着锄头的农民！”

    周不凡他们三个人仔细想想刘昊嘉说的道理，好像还真是那回事儿！尤其是有着烂泥一样的京营作为对比，再加上刘昊嘉本身军神说出的话，就确定内阁的打算不会出错了，就是想让新军烂下去。

    而且周不凡他们经常接触到各处的公文，上面说的清楚，虽然现在京营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被并入了生产建设兵团。但是有不少兵油子到了生产建设兵团里面也不消停，搞出了不少事端来！结果被狠杀了一批，赶走了一批，剩下的这才老实了许多。但依旧是大毛病不犯，小毛病不断，很是让人头疼！

    周不凡又敬了刘昊嘉一杯酒，放下酒杯说道：“东翁，还是说说第三个问题吧！说句实话，在下对这个问题最关心，因为其他两个问题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至不济能拖延！可是陛下那里若是出了问题可是难以解决！”

    听到周不凡这么说，其他两个人也紧张起来。因为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里，很多和皇帝沾边儿的事都是无法可解的，甚至是无法理解的！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刘昊嘉夹了一块猪肝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吊足了三个人的胃口之后才说道：“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简单到你们都不相信的地步！”

    周不凡笑着说道：“东翁，皇家里面的人哪有简单的？您这么说，在下觉得不太可能！”

    刘昊嘉用目光看向韩建新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人也纷纷点头表示附和。他们豆认为万历帝行事，其中必有深意！

    刘昊嘉放下筷子说道：“那本国公就告诉你们真正的答案！这个答案简单到了不能再简单，那就是陛下觉得本国公太能干了，能干到了让他妒忌的地步！所以他很想做出一些事情来证明一下，他身为皇帝比本国公要强！而恰好此时李太后和郑贵妃分别提出，或者是一起提出了防范本国公的建议，所以他借此将计划提前，把本国公甩开了做事！他想让世人看看，他离开了本国公也能做事！”

    话音刚落，周不凡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大声说道：“这不可能！”

    刘昊嘉很仔细的欣赏了他们三个人的表情之后，才笑眯眯的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刚才的三个答案你们都欠缺一部分吗？”

    周不凡三个人齐齐的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时刘昊嘉才收敛了笑容说道：“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真正的做过官，所以你们低估了官场黑暗程度的同时，高估了皇家的能力。”

    周不凡三个人听到这话都是面面相觑！韩建新犹豫了一下问道：“东翁，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几个人缺乏历练？”

    刘昊嘉点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实际上你们经历过的事情不少，但是你们没有真正的成为官员，深入到官场当中去。所以有些只在官员之间流传的东西你们不知道！你们只是站在灯光下去看看黑暗，没有真正的走进黑暗当中去！所以你们第一，二个问题的答案就欠缺一些。”

    随后刘昊嘉就捡了锦衣卫卷宗当中的一些案例讲给他们三个人听。听得他们三个人目瞪口呆！在他们看来，人间便是黑暗也是有限的，却没想到世间有这么多的黑暗之处！“

    刘昊嘉说完之后，看他们有些神思恍惚的样子就笑了笑说道：“至于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欠缺属于正常，因为你们不像本国公和当今陛下算是总角之交！”

    当下他就捡着自己过去的事情和他们三个人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他和万历帝之间相处的情景。

 1413唯有杜康

    最后他说道：“……所以在第三个问题上你们想复杂了！但是偏偏万岁爷这么一动，却把本国公置于了两难的境地！本国公甚至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万岁爷觉得把本国公高高的挂起来，成为一名孤臣，专门儿给他出主意就可以了！而他则负责保护本国公的安全。想法是很好，但是他却低估了那些文官和士绅对本国公的痛恨！这也是本国公启用3号计划的原因！”

    周不凡三个人听完了刘昊嘉的这番话，只感觉一阵精神恍惚！他们三个人的履历其实已经相当精彩了，但是他们最大的缺陷也就是没有真正做过官。他们距离官场最近的地位就是师爷。缺乏了这一番经历，照比那些官员终究是差了一层！

    这时韩建新恍恍惚惚的说道：“东翁，您说陛下的事情我等倒是能理解！可是，可是，这官场里面竟然真的黑暗如此吗？”

    刘昊嘉明确的说道：“就是如此！事实上，官场里面发生的事情比你们想象的更黑暗。刚才本国公跟你们几个说的几件案子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甚至还可以告诉你们，锦衣卫里类似的案子多的是，很多都没掀出来，因为没有必要！”

    周不凡捂着额头说道：“若是，若是……”

    他接连几句没有说完整，可是刘昊嘉却领会了他的意思。他坐直身体斩钉截铁的说道：“本国公的答案就是一个是字！你们若是进了官场也会向他们的模样靠拢！原因很简单，首先你们三个不是做海瑞那种清官的料，但是偏偏还不甘心做庸官混日子！不过想要做事就要合作，就要利益交换。慢慢的，你们就会变成你们不喜欢的那种官员的样子！”

    周不凡三个人听到这话是浑身发冷！以前他们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运气不好。若是做了官之后一定能够匡扶天下，将天下治理得海晏河清！但是如今刘昊嘉的断言却让他们迷茫了！

    而且他们更知道一件事，自家的这位东翁见识长远，似乎是有预知能力一般！但凡他发出的预言几乎都没什么错误。所以这就让他们更加的无所适从！

    这时三个人当中的吴宏宇最先恢复了神志说道：“东翁，若是官场真像您所说的那样何难，那是否有办法扭转乾坤？”

    这话一说，周不凡两个人立刻精神起来！他们都很想知道自家的东翁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办法？可是他们一看到刘昊嘉的动作就开始失望了，因为他摇头了！

    只见刘昊嘉微微摇头说道：“本国公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说用严格的纪律约束人，用严密的制度用人，再辅以严刑峻法和强有力的监察人选，而且监察人选还得经常性的更换！……”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把“舆论监督”几个字咽了回去！因为舆论监督在这个时代来说就是笑话。就是在后世舆论监督也只能监督到表面，双方信息来源不对等，根本起不到真正的监督作用。

    可是吴宏宇看他停下来，以为他说完了，就直接问道：“这样就能解决官场上的问题了吗？”

    刘昊嘉缓缓的说道：“解决不了！只能是减少官员作恶的数量！”

    周不凡三个人闻言神色都是一片黯淡。觉得自己的理想受到了打击！但是在刘昊嘉看来也是个好事，这会让他们洗去最后的天真！而且他们还是信任自己的话，这是个好现象！

    不过刘昊嘉不想和他们讨论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无解的。所以他干脆举杯说道：“来吧！一起喝一杯！本来是你们帮本国公解忧的，却没想到还要本国公来劝解你们！所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周不凡三个人也是神思恍惚的各自拿起酒杯来将酒喝下去。这一杯酒下肚之后，几个人身边的郁郁气氛缓解了不少。

    刘昊嘉也是难得跟人说几句真心话。而这三个人都是经过考验，能跟着自己走下去的，所以借着酒劲儿他也说了不少真心话。当然同样也换了一些真心话回来。不过他隐瞒最深的一些秘密，比如说他是穿越者这件事情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几个人酒兴上来之后又多饮了不少，每个人都有些熏熏然。而且周不凡几个人酒入愁肠之后更来了精神，居然做起诗来！这一做诗就看出他们其中的不同了。

    韩建新做起事来四平八稳，他的诗作也同样地四平八稳。“窗外秋景年复年，手中寸笔未经年！……”他在这首诗里面表达了想成为一个官员。让治下百姓安康，没有黑暗存在的意愿。

    至于吴宏宇不知道是不是被刘昊嘉讲述的官场黑暗打击到了，写了一首秋词却是沉闷无比。至于周不凡写了一首诗，表达出了相当进取的愿望！

    刘昊嘉今日喝了一些酒，心中也有些骚动。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虽然在大明朝已经生活了几十年，也受了不少这个时代的教育。但是想让他作诗确实有些难度的！

    虽然说平日里他也做了一些诗，但是更多的是自娱自乐或是闺房之趣。真要论起作诗的本事来，他比周不凡三个人还差一些！

    但是今日酒兴到了，又不愿意露怯，所以他干脆起了抄袭的念头！他直接将杯中酒一口气干掉，然后大声说道：“看本国公也给你们来一首！”

    周不凡他们三个人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大家都知道和领导一起喝酒哪能真的喝多了。所以他们虽然知道刘昊嘉的诗才并不是尚佳，但还是连连击掌表示欢迎！

    刘昊嘉又自斟自饮了一杯，然后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江南出身，没见过真正的北国风光，做起诗来小气得很！听本国公给你们来一首大气磅礴的！”

    周不凡捻着胡须说道：“好！如此我等倒是要拜读东翁的大作！”

 1414沁园春雪

    刘昊嘉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大声吟诵说道：“听清了，名字就叫做《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周不凡他们三个人最开始听着还不以为然，可是听了两句之后眼睛就慢慢瞪大了起来！这今天是东翁超水平发挥啊！

    因为要经常谈论政事的原因，刘昊嘉和周不凡他们经常私下待在一起。同时为了笼络他们，刘昊嘉也经常请他们饮宴。所以他们作诗的时候不止这一次。这就让周不凡他们明确了解到刘昊嘉做诗的本事，不过是中平而已！偶尔有些清新的诗作也不过昙花一现！

    所以当他们听到刘昊嘉带着酒劲，豪迈的大声吟诵这首词的时候，整个人都凌乱了！这首词不仅用词考究，更重要的是大气而豪迈，视角辽阔！比以前刘昊嘉做的那些诗词不知强了多少倍！

    甚至他们都以为刘昊嘉事先请人做好了这词到这里来卖弄！但是随后他们就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因为能做出这等诗词的人必然不是无名之辈。而想让这样的人当枪手绝不可能！

    这时刘昊嘉将整首词吟诵完毕，他抓起酒壶对着壶嘴连饮了几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一身的抑郁之气不翼而飞！随后他重重的将酒壶往桌子上一顿，大声笑着说道：“痛快！痛快！我醉欲眠卿且去，哈哈哈！”

    说完之后他松开酒壶，摇摇晃晃的向房间外面走去。只留下已经被吓得有些酒醒的周不凡三个人在这里面面相觑。

    等刘昊嘉走出门去了，周不凡突然大喊一声：“快拿纸笔来！把刚才的词记下来！快！天知道东翁明天醒酒了还能记得每一个不？”

    这句话提醒了韩建新两个人。于是韩建新整理好纸和镇尺，吴宏宇磨墨，周不凡执笔，将整首词记录了下来！

    写完之后，三个人几乎头挨着头的开始欣赏起这首词来！一个个吟诵之声不绝，十分的得意！特别是周不凡感到格外的开心，因为刚才他觉得自己借了这首词的庞礴之力，让书法突破了某个界限，更上了一层楼了！

    而果不其然的，韩建新摇头晃脑的说道：“东翁这首词是好词，这字也是好字！周兄，怎么数日之内突然间功力大进！莫非这几天在小院里还特意抽时间练字了不成？”

    周不凡一脸得意的说道：“非也，非也！在院子里的时候，咱们三个朝夕相，我做了什么你们还看不见吗？再说了，还要读那么多密档，哪里有时间练字啊！”

    韩建新说道：“那就怪了！您这字却是比前几天又进了一步，而且其中颇有些金石之意啊！”

    周不凡用手一指眼前的诗词说道：“说来你们不信，我也只是借着东翁这首词才一举突破藩篱，进入了一个新的层面儿！这首词好啊，简直是妙不可言！回头一定要东翁用了印鉴，交给儿孙世代保存才好！”

    说到这个时候，纸上的墨迹已经干透了！周不凡便开始动手将纸张卷起来，紧紧的握在手中向外走，同时说道：“你们两个先等一等，我收好了这幅字就回来！”

    吴宏宇笑着说道：“周兄，东翁的这首词虽然是远较其他的词作出彩，但是也不至于让你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由于他们和刘昊嘉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也经常吟诗作对，所以每个人手里都有几张刘昊嘉的词作，而且是盖了签章的。所以他们认为周不凡的这番动作太刻意了！

    此时周不凡已经走到门口了，他当然也领会到了吴宏宇话中的意思。所以他想了想之后叫了一个仆役过来，让他将这幅字送回自己的住处。在那里有他的仆役在，会妥善处理好这幅字的。

    等他安排完了就回到桌子旁边坐好，然后他用手指点了点吴宏宇笑着说道：“你这家伙是不是觉得我的举动有拍马的嫌疑？”

    吴宏宇笑着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周兄多想了！”

    但是周不凡听他的语气却知道明显是相反的意思！要知道文人相轻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在幕僚团队里面，谁不想争夺一个首席的位置！虽然刘昊嘉没有明确说周不凡就是他们三个人的首席，但是他以更高的才学和决策能力，已经事实上成为了他们的首席！所以吴宏宇两个人偶尔酸一下也很正常。

    可是周不凡却没有生气，他依旧笑眯眯的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特别重视这首词吗？因为我怕你们会跟我抢啊！”

    吴宏宇有些不以为然，可是韩建新却觉察出什么东西来。他努力的眨眼睛，压制下酒意说道：“周兄，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和我们两个人说说吧！这么埋伏着可不是君子所为。”

    周不凡快速而隐蔽的撇了吴宏宇一眼说道：“好！今天就好好给你们说说这首词妙在哪里？好让你们知道错失了一件可以传家的好东西！”

    吴宏宇两个人立刻都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但是心里都有点儿不以为然。可是周不凡的话却把他们两个人雷的外焦里嫩！因为他们明确的听到周不凡说道：“咱们文人都说文以言志，所以从这首词上就可以看出东翁已经下定决心，要夺取帝位了！至不济也必定是海外立国的结果！所以我等已经注定有个好前程了！”

    听了这个消息，吴宏宇两个人的酒意立刻是不翼而飞了！对他们来说，性命算了什么啊？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冒险的才能成功的！

    尤其他们更知道自家的东翁在海外有着庞大的力量，而他们的妻儿也即将远赴海外受到保护，所以他们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东翁的大业中去！赢了，他们就是新朝的贵族！输了，就跑去海外给土人当贵族，怎么算都是赚的！至于刘昊嘉是不是真的想造反，这是小问题！若是时机到了，他想不造反都不行！

 1415帝王气

    所以吴宏宇立刻抄起酒壶给周不凡斟满酒，然后急切的说道：“周兄，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周不凡看见他们急切的样子非常得意，但是他就是捻着胡须笑而不语。看他们两个人急得如同火烧屁股一样！

    要知道刘昊嘉是否决定夺取皇位，对他们的未来有着完全不同的影响，是决定他们未来上限的事情！虽然说海外称王或者是直接在海外做皇帝也是可以的，但是哪里比得上在中国做皇帝的好！

    好在周不凡也没让他们等太久，他也知道不好将同僚得罪得太过。所以他缓缓说道：“你们且想想，这首词里面提到了几个古人，而最后一句又是什么？”

    吴宏宇不假思索的说道：“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还有成吉思汗”

    而韩建新则同时说道：“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周不凡认真的说道：“刚才东翁这首词豪迈无比，颇有帝王气！在他的词作里面，秦皇汉武等人都被他点出了缺点，就是曾经建立偌大帝国的成吉思汗在东翁看来也不过是一介莽夫！而最后一句话更是点出了他的志向，他要立下远超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们还有成吉思汗的大功业！而这等大功业难道是海外称王能够成就得了的吗？只有占据中国才能有这大功业的底子呀！”

    吴宏宇两人听到这话后坐在那里细细品味。越品越觉得周不凡说的有道理，越品脸色越是潮红！一股激情在他们心中来回激荡，逼得他们几乎呐喊出来！

    这时周不凡放大了声音说道：“两位，东翁，不，应该较主公的时候到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是维持原来的叫法！现在东翁的志向初立，但是他还有些犹豫彷徨。所以此时我等不仅不能逼迫太过，反而应该当做此事不曾发生过一般！只不过在做事的时候要多动些心思了！”

    吴宏宇两个人听完之后简直是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表示一定会认真按照周不凡的话去做。同时也在心中抹去了同他争夺首席的想法。若是周不凡知道还有这份巧合，只怕更是乐开了花！

    至于此时的刘昊嘉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全不知道他的幕僚团已经有了全新的发现！

    其实细究起这幅词来，还确实体现出了太祖的心情！这首《沁园春·雪》写于1936年2月。这时候遵义会议确立了太祖在全党全军的领导地位，可以由着他的思想来涂抹天下，所以由此大发豪情也是不足为奇！而偏偏这种豪情又贴合此时此刻的情景，由不得周不凡不往这方面去想。

    但若是说刘昊嘉真的没有起兵造反**的想法，那就是笑话了！哪个穿越者不想着能够称孤道寡，造就一番盛世！只不过他赶过来的时候不对，正是大明江山稳固的时候，所以他才熄了这个心思，专心致志的辅佐起万历帝，想要青史留名。所以他在酒醉之下选择这首词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等到第二天酒醒的时候几个人见面，周不凡先是大拍了他一通马屁，然后拿出昨天手抄的词请刘昊嘉再写一遍，并做好签押。

    不过刘昊嘉对于自己剽窃太祖的诗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此时太祖还尚未诞生，所以抄了也就抄了！于是他很干脆的将词重新写了一遍，并盖上自己的印鉴，在吴宏宇两个人羡慕的目光中交给了周不凡。

    之后刘昊嘉拍了一下手说道：“昨日很多事情还没有议过，结果今天还要再辛苦一番！”

    周不凡立刻说道：“没错！而且在下这里倒有个事情想要跟东翁说，就是要提防内阁呀！这段时间各地的改革速度突然加速，而且都反映各地的官员和士绅极为配合。在下怀疑这是内阁的阴谋！他们想让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陛下成立五军都督府的事情上，想让我们和百姓起矛盾，好坐收渔人之利！”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本国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应该如何应对才是关键！你们可有想法？”

    周不凡一抖袖子说道：“这个简单！推进改革的事情要借此机会加速，尽快的落实下去。然后东翁要写封信给陛下，侧面打听一下陛下为什么这么着急成立五军都督府，并表示一定会遵从陛下的指令。先稳住陛下，不让他和我们起矛盾。然后看陛下的回信再定办法！”

    这时韩建新上前一步说道：“东翁，在下料内阁还会出招！下一步一定是将新军从锦衣卫里面剥离出来，这样东翁就没有再掌握新军的权利了，这是个很大的问题，不得不防！”

    随后三个人轮流提出了不少问题，还摆出了不少解决的方案供他选择。看得刘昊嘉有些惊讶！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这三个人的工作积极性如此之高，思维如此之广阔！难道说时不常喝醉一场还有助于提高士气？

    但是不管怎么说，幕僚们给力这总是个好事。他也静下心来和三个人一起推演未来会发生哪些事情，以及如何的应对。

    随后他们4个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在院子里面停留了5天，期间大量的信件卷和卷宗被送了进去，然后又被送了出来。卷宗自然将归于木箱存储，信件则被专人送往远方。

    不过这几天他们可没有白待着，而是完成了重大的战略调整。于是周不凡他们三个人的身边就多了两个家丁。但是他们不仅不生气，反而甘之如饴！看来在这次会议上有太多隐秘东西不能为他人所知。

    现在无论是在京师还是在地方都安静无比，只剩下地方的吏员和差役们在吆喝着推进改革。似乎是所有官员和士绅都忘记了还有这回事儿一般！但是关注朝政的人都知道，越是平静之中越是孕育着巨大的风险！

    因为博弈的双方都在收缩的力量准备全力出击，观望的人则努力缩紧自己的身体。好等待决斗的双方在决出胜者之前赶紧下注。

 1416烦躁的万历帝

    至于刘昊嘉和万历帝之间的通信从来没有断绝过，反而在这段时间内有加紧的迹象。而且万历帝到底没有被刘昊嘉说服，按照他的说法，是要加快推进改革的进度，所以他把很多计划中的项目都提前了！为此刘昊嘉则不得不表示自己一定会遵从万历帝的指令，毕竟他才是一国之君。

    而就像刘昊嘉他们预料到的那样，很快朝臣当中就有人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锦衣卫太庞大了，已经替代了很大一部分军队的作用。所以应该把新军划归五军都督府。至于锦衣卫应该回归原来的道路！

    当这个文官将自家的作本在大殿中念诵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文官一方已经发起冲锋了！现在就看武国公能否顶住文官的进攻？如果顶不住，没了兵权，那武国公就是没牙的老虎！

    而刘昊嘉在朝廷之中的一些铁杆儿也立刻发起了反击。他们的理由是新军训练作战都自称体系，贸然划归五军都督府管辖，交到那些不懂新式作战方法的军官手中，新军的作战力反而会降低！

    这个说法立刻得到了文官集团的反对！他们认为五军都督府里面都是名将，至不济也是名将种子！虽然比不得武国公，但也是可以用用的，绝对不会出现战斗力下降的这种情况！

    甚至还有一批勋贵觊觎带兵的权利，居然投到了文官那一边，结果引发了徐希皋的愤怒，还在街市里打了一架！但是刘昊嘉留在京师里的人却在信中写道：“……双方的厮打更像是为了厮打而厮打的，表演的目的性很强！而且……”

    刘昊嘉合上信之后丢在桌子上，对周不凡说道：“看吧，内阁已经得手了！现在勋贵们已经开始逐步转向中立。”

    周不凡三个人轮流将这份最新的情报传阅过之后，韩建新说道：“东翁，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要说京师里面最了解皇家的应该就时勋贵了，他们和皇家彼此联姻，很难分清你我了。他们的倒戈会让我失去一部分力量！”

    刘昊嘉长叹一声说道：“本国公倒不担心勋贵。他们原本也出不了多少力，因为做墙头草的都是这个德行！本国公担心的是留在京师的新军彻底完蛋了！”

    周不凡说道：“东翁，这是未来的事情，现在还顾及不上！现在最重要的是给陛下写信！在下已经写了一封草稿，东翁酌情润色之后再篆抄一番发出去就可以了。”

    说完他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刘昊嘉。刘昊嘉看过之后略改了改，然后又写了很长一段后才重新抄了一份找人装到密匣里送出去。一起送出去的还有一份给朝廷官方的奏本。

    这封信里面最重要的两个核心思想之一就是表示遵从万历帝的分旨意，同意将所有新军全部划出锦衣卫的行列，转由五军都督府管理。第二方面的主要内容就是劝说和营地方法。

    随着这封信送出去的还有厚厚的一摞书信。粗粗看起来就有几十封之多！这些信只是周不凡他们要发出去的一部分信件。在他们的估计当中，还要发出的信件大概是几倍于这个数字！

    另外还有些人不能写信去，要派人亲自去面谈。这样的人也还有不少。不过这一切并不为人所知晓。但是在大明之下，已经另有一张大网缓缓的在铺开！

    在几日后的京师当中，万历帝已经烦躁多日了！他开始烦躁的时候，就是在圣旨发出之后不久。他虽然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妥，但他却并没感觉到问题出现在哪里？他只将这种感觉归咎于担心刘昊嘉不服从命令！

    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在圣旨发出之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么多年来，他好像是第一次给刘昊嘉正式的下达命令！

    以往的时候万历帝也给刘昊嘉下过圣旨，但是那都是在和他商议完之后走一个过程。而这次发出的旨意是他独立做出决定的，所以他特别在意刘昊嘉的反应。而且现在他真的担心刘昊嘉造反了！而且他造反的原因还是被自己逼的！

    而比万历帝更烦躁的是郑贵妃！虽然她现在已经晋封皇贵妃了，甚至连皇后都被她压制住了，但是她对朝政上的事情依旧是一知半解！不过一知半解不要紧，就怕一知半解的人不知道自己一知半解！

    自从他上次给万历帝出过主意被采纳，她甚至有一段时间还觉得自己具有执政的天赋！还想着自己能同历史上某些着名的太后一样摆弄朝政！不过好在她还足够理智，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成为武则天！不然的话，只要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等待他就是冷宫或是鸩酒一杯！

    不过这种梦想很快就被她身边的人打破了！因为她发现万历帝在犯愁，就向身边的人咨询意见。她经常这么做，目的是为了讨得万历帝的欢心！毕竟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啊！

    而且这些宫人们还经常会打听到一些她打听不到的消息，好针对性的讨好万历帝。而她身边的人虽然不是什么执政的好手，但是在宫里看得足够多，也能够知道一些事情的危害。所以宦官给她解释了自己的行为会产生可怕的后果之后她被吓坏了，所以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在万历帝的脸色越来越阴郁，没人敢靠前的时候，她不得不上前去安慰万历帝。于是就在万历帝皱着眉头站在栏杆后面的时候，她上前去挽着万历帝的手轻声说道：“万岁爷在想什么，可能说给臣妾听听？”

    她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万历帝忧愁什么她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万历帝现在心神不定，下意识的说道：“朕怕武国公不肯奉诏呀！”

    听到这话郑贵妃算是后悔到了极点！干什么不好，非得瞎出主意，结果捅出娄子了！如果武国公真的不肯奉诏的话，万历帝会不会迁怒于自己也是未知数！所以她硬着头皮说道：“万岁爷放心，臣妾觉得武国公一定会奉诏的！”

 1417反转

    这本来是随意安慰的话语，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听到她的话，万历帝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的扭回头来说道：“爱妃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这么说？可有把握？”

    万历帝的这一连串问题问得郑贵妃都快昏倒了！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答案？上次给万历帝出主意也不过是在跟着感觉走，她觉得只要把刘昊嘉跟他的部下隔绝起来，这样武国公和他的部下就都不可能造反了！她还能用到武国公那个聪明的脑袋来帮他儿子出主意，却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偏偏万历帝因为某些原因，居然同意了她的说法！结果现在即将出现后果了，而一旦出现了不是他想要的后果，那么肯定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而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万历帝！

    无奈之下，郑贵妃也只能搜肠刮肚的回答，还不能耽误太久的时间！于是她避开万历帝热切的目光，假作整理自己的衣袖，同时说道：“万岁爷还不了解武国公这个人嘛！他这个人向来是忠于万岁爷的，只要万岁爷吩咐他的事情，就没有不去做的道理！而且还有一点，武国公和旁边人不同，他可是和万岁爷一起长大的！说是君臣倒，不如说是表兄弟！而且……而且……”

    其实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万历帝已经是心生悔恨！他毕竟和郑贵妃生活得久了，彼此之间也算是了解，看她的举动就知道她已经心慌了，心虚了！所以万历帝不由得痛恨起自己，当初怎么会听一个女人的话？这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怪不得老祖宗说后宫不得干政，因为女人就是信不得！

    此时他已经在心里想着如何惩治郑贵妃，好给刘昊嘉一个交代！万一刘昊嘉觉得不够的话，需不需要废太子？这就得看情况而定！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就听见张嘉的声音说道：“万岁爷，武国公的密匣送来了！随着密匣送来的还有一份奏本！”

    郑贵妃就从来都没有觉得过张嘉可爱！可是今天他觉得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张嘉更可爱！因为他的及时出现拯救了她！因为她已经编不出下面的话了！

    这时万历帝更是急切的大声说道：“快拿过来！快拿过来！”

    张嘉加快脚步快步走到万历帝面前，双手捧起密匣。密匣盖子上面还摆放了一份奏本。万历帝从腰间解下一个钥匙插进密匣的锁孔当中轻轻一扭，密匣盖子便弹开了！同时也将盖子上面的奏本弹开，但是万历帝毫不在意的任由这份奏本落在地上，

    万历帝伸手拿出密匣中的密奏房子眼前，这时候他确实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打开密奏，就好像一个人在翻看自己的判决书一样！

    等他开始翻阅起来的时候，张嘉和郑贵妃都站在一旁偷眼看着他的神情。结果他们发现万历帝的脸色快速的变得红润起来！原本抿着的嘴角也松开，变得翘起。那一双快被脂肪挤得看不见的眼睛变得更加看不见了！他们两个人立刻就知道，这份密奏里面带来的肯定是好消息，而且不是一般的好消息！

    果然只见片刻后万历帝挥舞着密奏大声喊道：“朕就知道刘爱卿不会负朕！”

    听到这话，张嘉和郑贵妃两个人是如蒙大赦一般连声恭喜万历帝！等他们恭喜完了，万历帝拉着郑贵妃的手说道：“爱妃果然有识人之能啊！没想到朕还担心的事情，爱妃一下子就说准了！”

    郑贵妃瞬间又趾高气扬起来！她得意的扬着脸说道：“那是自然！臣妾若没有这点识人的本事，怎么在宫里立足呀！”

    张嘉听到这话隐蔽的翻了一个白眼儿！要说别的张嘉可能不知道，说起能力来张嘉可知道郑贵妃的底细！郑贵妃搞宫斗绝对是一把好手，但是参与朝政，那就是一个糊涂蛋！这回猜对了答案，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但是偏偏这实话他是不能说出口，反而得没口子的恭喜郑贵妃！

    随后张嘉将地上的奏本捡起来，再拍一拍尘土交给万历帝。万历帝接过奏本说道：“这份奏本大概就是给内阁的了，上面应该不会写什么东西。”

    他翻开之后果然上面全是冠冕堂皇之言，但内容和密奏里面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措辞不同。大喜之下的万历帝将密奏就将密奏交给张嘉，叫他赶紧收好。然后拿着给内阁的那份奏本大声吆喝着：“朕要去内阁，赶紧准备步辇！”

    张嘉将密奏揣进怀中赶紧去准备步辇，随后将密奏存档。这下就错过了密奏的后半部分。而后半部分才是这份密奏当中最紧要的部分！里面劝诫万历帝不要再乱来，还写明了这这种提前行动的危害。再往后则是应对的办法。尤其是里面对内阁会如何行动的预计以及解决方法。

    兴冲冲的万历帝赶到内阁值房，王锡爵大人见他来了赶紧起身迎接。万历帝笑眯眯的让他们起身之后，直接将手里的奏本塞在王锡爵手中说道：“怎么样？朕说过武国公还是公忠体国的，哪里像你们说的那么贪恋权力！”

    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在这段时间里，王锡爵等人就没少给刘昊嘉上眼药。所以如今看起来万历帝是来送奏本，倒不如说他是来向王锡爵等人炫耀示威的！

    王锡爵接过奏本后翻看，看过之后又转给身边的人。他自己则向万历帝躬身说道：“老臣识人不如陛下多矣！不过陛下也应该知道，老臣并非离间陛下与武公公的关系，实在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啊！”

    万历帝摆摆手，大度的说道：“没什么！朕知道爱卿的意思，不会怪你的！想来武国公也不会怪罪的。不过推行改革的事情就要你们多费心了！”

    王锡爵连连点头说道：“陛下放心！老臣等一定尽力！”

 1418新军改编

    这时其他几位阁老已经快速的阅读完了奏本，纷纷上前恭贺万历帝有识人之能，武国公有忠诚之心！真是君臣相得，大明必定因此而兴盛云云！把万历帝拍的红光满面，喜不自胜的大笑！

    这欢快的场面持续了很久，幸亏王锡爵等人文字功夫扎实，才能找出那么多不重复的词语来恭维万历帝。而万历帝则将一切恭维照单全收了。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知府。

    等他离开知府之后，王锡爵等人脸上恭敬的神情立刻转化成了狂喜！不等王锡爵说话，陈以勤已经开心的说道：“真没想到武国公居然是如此愚忠之人！难道他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或者是武人读书少，还是根本就不看史书？”

    他的话在值房当中引起了一阵欢笑！因为在座的人可都是饱读史书的人，所以他们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儿，那就是但凡跟“愚忠”两个字儿挂上边儿的，除了被砍头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好下场！就是牵连家人的也有不少！

    等大家笑过之后陈以勤说道：“看来我们借着陛下的行事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是不是要进行下一步计划？”

    听到这话众人都止住了笑容，将目光转向王锡爵。而王锡爵则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正所谓趁热打铁，所以我们不能停下来！进卿，和陛下谈话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抓紧！”

    叶向高立刻答应下来。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后说道：“首辅，关于武国公，是不是……”

    不等他说完王锡爵就插言说道：“进卿，老夫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武国公有大才，想要保住他，是吗？”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冷淡下来！甚至陈以勤还用颇为不善的目光看着叶向高。不过叶向高从容自若的拱手说道：“在下正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觉得以武国公的大才来说，若是身死对大明实在是个损失！”

    这时陈以勤刚要说话就被王锡爵拦住。王锡爵板着脸，紧盯着叶向高的眼睛说道：“进卿，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要注意一件事，现在我们和武国公的交锋还没有结束，正如两军对垒！所以这个时候容不得半点仁慈，必须竭尽全力才行！只有我们在彻底锁定胜利之后才能考虑是否放对手一码！否则的话很容易功亏一篑！”

    叶向高躬身施礼，表示自己受教了。众人看他确实接受了教诲，神色也缓和起来。而且几个人还仗着自己的资历向他传授起经验来。

    可是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全没看见王锡爵阴沉的脸色一闪而过！只有王锡爵才知道自己还有后半截话没有说出来。“若是寻常可以收用的人自然是要纳为己用！可是武国公这种雄才却非尔等着能用得了的！这种人只要有丝毫的机会就会翻盘，所以等锁定胜势的时候只能给他一个痛快，最多不会牵连家人而已！”

    随着刘昊嘉的奏本在朝廷里面传开，整个朝廷马上动了起来！内阁围绕着五军都督府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被迅速的传达下去。城外的新军，无论新兵老兵都被再次集合起来，当着他们的面宣布了万历帝的旨意之后重新编组。

    在这个过程当中有不少新军军官被罢免，换上了边军的军官。同时不少基层军官也直接被清退，换上了那些边军军官的家丁和亲戚。

    原本在内阁的猜想当中，这次改编的行动应该不会很顺利。可恰恰相反的是，这次改编行动异常的顺利。那些被替换的军官什么都没说，直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军营。个别军官虽然愤愤不平想要闹事，但被那些离开的军官们劝阻后一起离开了。

    至于士兵们则简单得多。在宣布他们待遇不变的情况下，没人愿意闹事儿。特别是在原本的军官非常快的离开军营，没人阻止他们的情况下，整个整编花了几天时间就彻底完成了。

    这时朝廷上下才惊讶的发现，整支将近十二万人的队伍里面，一个吃空饷的名额都没有！而且花名册清晰明了，无论是按照花名册点人还是点队伍，都可以非常轻松的达到目标。这样不禁让朝廷上下人都感叹武国公治军有方！

    与此同时，还有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沿着运河南下。这支队伍全部都是由边军的各级军官组成的，他们将要接手在南方新军，把里面的军官替换下来。这些军官还带着朝廷的旨意，虽然内容上明确写明了他们应该服从武国公指挥，但是一旦他们接手了整支队伍之后，是否还能再听武国公的指挥就在于这些军官自己的决定了。

    与此同时，勋贵们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举动。贵族商团表现得尤为明显。他们这些掌柜开始盘点自家的账目，同刘记商团的往来开始减少了。同时开始尝试拖延刘记商团的货款，还催促刘氏商团尽快归还他们的货款。切割的意图非常明显。

    至于在朝廷当中，勋贵们支持刘昊嘉的声音减小了，更多的人变得沉默不语起来。但是刘昊嘉依然有着坚定的支持者，那就是那些新进的勋贵们。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清醒的，他们知道自家的一切早就和武国公绑在一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他们支持武国公的声音反而更坚定，更响亮了。

    但是总有一些人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跳船了，开始在勋贵和文官当中积极的寻找下家。毫无疑问的，他们被迅速的接纳了。所以他们为此而感到得意洋洋！

    京师里的情况很快被反馈到了南京这里，和各处的情报一起送了过来。由于信件涉及到情报，周不凡不敢自作主张，直接将阅读过的所有信件送到了刘昊嘉这里。顺便说一句，韩建新和吴宏宇两个人已经在几个家丁的保护下秘密离开了南京，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1419闲情

    当然周不凡来到刘昊嘉书房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今天自己的东家并没有翻看那些永远看不完的公文，而是饶有兴致的坐在窗户下面，对着窗外的景致在作画！

    刘昊嘉本身是有钱人，同时他还很有权！所以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儿的时候，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现在他所在的这栋宅子是当年一个大盐商留下来的，当然，此刻他的脑袋已经被砍下来许久了！

    不过这个盐商在生前对这个宅子投入了巨资！不说别的，宽大的书房里面就有四扇窗户，直接对着后花园的，号称是一步一景。如今刘昊嘉正在其中的一个窗户下面描绘着外面的景致。

    周不凡知道自己这个东家是每临大事有静气的！现在他这么安安静静的作画，说明他即将有个重大的决定要做出。所以周不凡直接将书信放在书桌上，靠过去看刘昊嘉画画。

    周不凡书桌侧面站定，看向桌面的画作时，眉头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他知道自家的东家在作画上面并没有突出的天赋，而且他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绘画的时候过于写实。

    很多人都以为中国的国画重意不重形，但实际上中国的国画里面还有一个分支名叫工笔派。这一派的画家就是要求画出神韵的同时，还要尽可能还原各种细节，尽可能的复原实景。

    但是这就不必不可免的出现了一个问题，中国的毛笔实在是难以驾驭！要达成形神兼备的结果，只有少数人才做得到！所以慢慢的工笔画就不再流行。

    现在刘昊嘉正描绘窗外的一丛丁香。不过此时的丁香已经没有了花朵，就连叶子也有些发蔫。这就更让刘昊嘉难以画出其中的神韵！

    所以刘昊嘉看到周不凡等了有一段时间后，干脆搁笔不画了。他反而故意埋怨说道：“周先生在这里看了许久，也不说夸奖一下本国公的画技，害得本国公都没精神头画下去了！”

    周不凡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说道：“东翁，您这手倒打一耙的本事是跟谁学的？用的倒是精妙至极！”

    刘昊嘉跟着笑了两声说道：“本国公乃是军人，这招数便是在战场上学的！遇到一时片刻啃不下的敌人就假做战败撤退，拉着敌人追击！等他们追得精疲力尽的时候就回身一击把他们干掉，所以这等时机自然拿捏的恰到好处！”

    随后两个人就着刘昊嘉的画作讨论了一番，周不凡还亲自拿起笔给刘昊嘉做了示范。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这东西只是个消遣，所以说了一说也就彻底放下了。

    两个人回到书桌旁边，周不凡把厚厚的一摞信件向前推了推，放在刘昊嘉面前。然后大致讲解了每一封信的主要内容。这时刘昊嘉才仔细的阅读每一封信。

    刘昊嘉看信的时候很仔细，每一封信都要看两遍以上。因为他知道一个道理，很多微小的细节却能说明巨大的问题！甚至于连写信的人都未必意识到自己某一句话里面蕴含着巨大的价值。

    刘昊嘉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将这些信看完。当他放下最后一封信的时候缓缓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周不凡严肃的点点头说道：“没错！从京师里体现出来的情况来看不容乐观！勋贵有可能全面收缩，转为中立。这一点我们前一段时间就判断出来了，这些消息只不过是证实而已。但是让在下感到气愤的是，同府里往来最亲密的几家勋贵，到现在居然连封信都没来，实在是让人齿冷！”

    刘昊嘉微微一笑说道：“周先生，你这就不知道了，他们没有信来，实际上就是最好的消息！这就是勋贵行事的方式方法！”

    周不凡挑起眉头说道：“这么说来，没有送任何信书信过来反而是勋贵的一种提醒，是这意思吗？”

    刘昊嘉说道：“没错！勋贵们面对的局面从来就没好过！因为无论是谁当权的时候都会防着他们，毕竟他们能带兵打仗。而且历代造反成功的实际上也都是勋贵。所以从太祖的时候开始，勋贵们就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他们很少写书信之类的东西，因为这里面容易让人解读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在事情发生了变化，还没到万分紧急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和本国公有任何的书信往来的！如果有问题的话，他们更愿意派一个家丁秘密的过来报个信儿。而这个信儿还是相当含混的！如果本国公所料不错的话，三五日内就会有徐希皋的家丁赶到。到时候你见一见就是了。”

    周不凡这才释然的说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在下少见识了！那么在下是不是可以认为，一旦出现了勋贵的家丁来报信儿，那就意味着事情已经很紧急了？”

    周不凡说到这里时眼睛都已经发亮了！因为事情紧急就意味着危险，危险就意味着动力！而在他和刘昊嘉这么长时间的共事来看，他始终知道东家强调的就是，有危险，那就把造成危险的人干掉，就不会有危险了！说不定东家借此就可以举起叛旗，正式挑战帝位了！

    刘昊嘉抬眼看了一下周不凡的脸庞，明显是把他眼中的光芒收录在眼内。所以他笑着说道：“恰恰相反，他派来家丁的时候，说明虽然危险，但危险依旧是可控的！如果危险真的是不可控的话，他们不仅不会派来家丁，还会立刻切断所有和本国公的联系。那时候才是真正危险降临的时刻！勋贵们干起杀人灭口这种事情来，是绝对不会犹豫的。”

    周不凡闻言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他说道：“那现在东翁不是要多做一些准备？”

    刘昊嘉把自己靠在椅子上缓缓说道：“其实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等着朝廷的信号就可以！”

    周不凡好奇的说道：“信号？什么信号？”

 1420布置

    刘昊嘉耸耸肩膀说道：“当然是跑路的信号喽！如果一旦朝廷里解除本国公锦衣卫指挥使，或者类似的旨意和消息传出来，那么我们的计划马上就变为2号计划。如果朝廷让我们回京的话，那就是一号计划了！同时本国公给你们三个人共同保管的那个箱子也可以打开了！”

    这下子周不凡是真的惊讶了！他绝对不是惊讶于刘昊嘉说跑路的事情，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家的这个东家绝对不是一个愚忠的人，绝对不会为了万历帝把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搭进去！他惊讶的是刘昊嘉提起了那个神秘的小箱子！

    在刘昊嘉确定他们三个人切实可靠，不会离开自己之后，交给了他们一个不大的小箱子，并告诉他们认真保管。这个箱子很有趣，上面有三把锁，必须三个人在同时在场，同时插入钥匙并扭动才能打开。

    而且刘昊嘉还告诉他们，这个箱子里面装了密封的磷！如果用暴力打开的话，磷就会洒落出来，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烧掉。同时刘昊嘉还告诉他们，这个箱子不到他吩咐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打开。另外一个开箱的条件就是他被抓！

    其实箱子里有什么刘昊嘉完全没说，但是周不凡也猜到这个所谓的箱子不过是自家东翁的恶趣味发作而已。因为刘昊嘉每隔三四个月或者是更长的时间就会将箱子要回去，然后隔一个月左右还会还给他们。所以周不凡他们都猜测里面大概是某种计划，所以才需要不断的调整。这也是刘昊嘉将箱子要回去再送回来的原因。

    现在刘昊嘉提起这个箱子来，是不是意味着这个箱子里面装的是造反的计划？这不由得让周不凡心里有些兴奋起来！不过他还是压住兴奋说道：“东翁，别的事情都不着急，关键是这些事情如何应对才是关键！”

    刘昊嘉撇撇嘴说道：“还能怎么应对？来接管新军的人带着圣旨，本国公总不能抗旨吧？到时候把新军交给他们就是了！还有生意上的事情更简单，少做一两年的生意家里也穷不了！告诉夫人，暂时收缩一下也没什么了不起！还有……”

    刘昊嘉林林总总的说了一堆，周不凡都在心中记下了。可是等到刘昊嘉停下来的时候，他疑惑的说道：“东翁，联盛银行的事情您没交代吗？在下觉得银行的事情可比其他的事情要重要得多，是不是也要暂停一下？”

    可是刘昊嘉却立刻大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联盛银行不仅不能收缩，连停都不能停，反而要继续扩大！”

    这一点周不凡就不理解了，他不由得说道：“东翁，若是这样的话，自家损失很大的！而且联盛银行本身利润就不是特别的高，能收缩还是收缩一下吧！”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这方面的事情你不要管，按本国公说的做！你要专门写封信给银行大掌柜的，告诉他就要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扩展业务范围就是了。”

    周不凡听了这话不由得摇摇头。他虽然不理解刘昊嘉的做法，但是既然是他吩咐了，想来一定是有道理的。所以也就没再说话，直接坐下来开始写回信。不过这次他写的东西必须得有刘昊嘉的签押。因为这些信与其说是回信，不如说是下一步的行动指令。

    等做完了这一切后，刘昊嘉指着桌子上未完的画作说道：“周先生，帮忙把它画完吧！想来我们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未必能看到南京深秋的景色了。”

    周不凡难得的没出声，但却已经在努力盘算着这句话的含义，其中蕴含的想法让他激动不已。当然，他也提醒自己，也许只是东翁随便说说而已！

    南下的边军军官还没抵达的时候，南京这里又送了一本奏本到京师。而且抢在他们抵达南京之前到达了京师，可见飞剪船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万历帝拿到这份奏本之后简直是大喜过望，立刻在大朝会上宣读了这份奏本。奏本里面的内容并不复杂，只是汇报了一下今年秋税的情况。从武国公上报的数字上来看，南直隶和浙江两省的秋税比前一年上涨了一倍半！而且刘昊嘉还信誓旦旦的说还有上涨的余地！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在于那些吏员出身的官员们，将士绅们隐匿的田地和人口全部掀了出来。他们不得不在士兵的刺刀威逼下交足了税费。要知道，在张居正改革的时候，南直隶和浙江也不敢确保所有的隐田全部被抄了出来。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张居正就没有动徐阶一家的土地。徐阶一家在松江人称“徐半城”！可见占有的土地之多！但因为徐阶是张居正的老师，所以就被轻轻放过了。

    但这次则不同，那些吏员出身的官员对谁家有多少土地？哪些时投献的土地？哪些人口是被士绅们隐匿的，知道的一清二楚！只要他们带着士兵们下去收税，就没有收不上来的！

    另外一个增长点就在于士绅一体纳税政策的落实。原本那些士绅们时少交或者不交的，可是在新政策的威逼下，他们不得不缴纳足够的税费。这一项就足以将往年的税收翻倍了！若不是盐税改革让直隶里和浙江损失了一大块税收，只怕这个数字还要再度增长！

    同时刘昊嘉也在奏本里面写明遇到了很多困难！什么士绅不配合啦！各地罢工，罢市了之类的，说的非常清楚。甚至万历帝都有心按照上面所列的名单直接拿人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着足够的理智，没有下这个命令，而是任由刘昊嘉去处置。但是他依旧在早操上狠狠的咆哮了一段时间，责问内阁为什么对这两地的官员处置得如此轻描淡写！

    就在万历帝发起早朝的下午，刘昊嘉正和周不凡处理各种事务。就在他们忙碌中的时候，刘昊嘉突然好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喃喃的说道：“算起来奏本应该送到京师了，就是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应对？”

 1421教导

    周不凡装作没听见这句话，但实际上他的耳朵竖得高高的！因为他敏锐的听到了其中的变化！以前刘昊嘉称呼万历帝的时候，都是用“万岁爷”比较亲近的人才能用的称呼。而刚才他说的这句话却用的是“陛下”两个字！

    同时他更关心的是刘昊嘉没说完的话。他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如果万历帝应对不当的话，一定会有大麻烦！而且是很大的麻烦！

    但是在他心中却是盘算着最好皇帝犯蠢，惹出天大的麻烦才好！这样自家的东家就有理由起兵造反！他非常的知道一点，别看他现在深受武国公的信任，衣食无忧，甚至由于武国公的慷慨大方，他现在已经称得上是小有身家了，但是他这辈子只能止步于武国公幕僚的这个身份了！

    甚至于武国公在各地安插人手的时候都不会将他安排出去.一方面是武国公必须时刻身边有人能给他提供建议并处理各项文书。还有一点就是自己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在了解这么多秘密的情况下，没有哪个人心会大到把他放出去做官。所以他要想满足自己做官甚至位列朝堂的想法，只有最后一条路：那就是让自己的东家造反成功，否则别无他途！

    就在刘昊嘉的书信发出去后不久，边军的军官们赶到了南京。他们依照最严谨的礼节，规规矩矩的参见了刘昊嘉！无论他们是带着什么任务来的，武国公作为当代军神都有资格接受他们的礼节！甚至他的接见对那些军官来说还是一种荣誉！

    而事实上，那些军官们也确实是把参见武国公当做一场朝圣之旅！他们用最隆重的礼节拜见了刘昊嘉！而刘昊嘉则用盛宴来招待他们！

    他们在宴会当中还提出了不少问题，其中包括战略战术上的构想，以及实际战例当中的具体情况等等。而刘昊嘉也不吝赐教，直接将一场宴会变成了大型的军事研讨会！他先通过过去的战例讲述了他的作战思想和对应的布置。然后又讲述了他对未来的展望。

    可能是由于酒精的刺激，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一个愚蠢的边军军官居然说道：“这有什么呀？这不过是以势压人罢了！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制止了！但是刘昊嘉明显听到了这句话，脸色有些阴沉起来，霎时间整个宴会厅里面安静无比！在一片寂静当中，他将指点地图的木棒轻轻的放在餐桌上，发出轻微的“咚”的一响！

    这一声响在寂静中特别的渗人，吓得在场的人都跟着颤抖了一下！这时那个军官和他身旁的人都有些后悔了！军官后悔多说话，他身边的人后悔没有早点捂住他那张臭嘴！

    这时他们才想起来，刘昊嘉除了有一个“军神”的绰号以外，还有一个“杀神”的绰号！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包括士绅和罪犯超过万人！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接近二十万！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算上海外土著和海盗，他手上的人命超过五十万！

    随后在一片寂静当中刘昊嘉缓缓说道：“在座的，包括本国公在内都是军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军官！那么我们这些人的责任就是在战场上，不计代价的击溃敌人！所以士兵们也就是代价之一，甚至可以明确的讲，他们就是消耗品！但是本国公在这里提醒诸位，士兵虽然是消耗品，但是在消耗他们的时候一定要兑换到足够的价值，而不是轻易的把他们推上毫无价值的死路！这是第一点，你们要记住！”

    周围军官们听到这话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因为如果刘昊嘉肯教训他们的话，就代表了不是很想追究他们。这让他们安心了不少。就连说蠢话那个军官都敢白着脸儿，偷瞟一下刘昊嘉的脸色！但遗憾的是，他除了一片平静以外什么也没看到！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本国公知道你们很推崇战场上使用奇谋妙计，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但是你们读兵书战册的时候也应该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所有的奇谋妙策都是被逼出来的！都是在兵力严重低于对手的时候才使用的！也就是说，真正的好将军就应该凭借大势稳稳当当的碾过去，把敌人彻底碾平，不会出任何的意外和波澜才是最好的！要知道，所谓的奇谋妙计说穿了只不过是冒险！成功了自然是名留青史！不成功的话，就要付出双倍的代价！同时本国公在这里面提醒你们一点，别看兵书战册上写了很多奇谋妙策成功的记录，但是就是因为他们稀少才被记录在案。而那些不成功的根本连被记录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增强你们手中的实力，善用你们手中的力量，从正面击溃对手才是正途！只有万不得已才能使用所谓的奇谋妙计，这是你们要记住的第二点！”

    听刘昊嘉这么说，众人都心悦诚服的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因为他们都是边军军官，经常和蒙古人厮杀。说句实话，他们这些人里面识字的不多，但是在实际中得来的经验却告诉他们，战场上就是枪对枪，刀对刀，你的刀快就活，慢了就死，哪有那么多奇谋妙策！有的只是实力的对比和碰撞！

    这时那个说错话的军官走出人群，跪倒在地说道：“国公爷，刚才是小的愚蠢，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国公爷恕罪！”

    刘昊嘉摆摆手说道：“你起来吧！你不用担心本国公处置你！本国公也是武人，不是那些文官，寻章摘句的找人麻烦！在酒宴上说两句冒头的话并不过分，更何况你说的还是实际情况！本国公打仗就是凭实力碾过去的，有本事让他们来碾我呀！他们不是碾不了嘛，那就只能被本国公碾！行了，起来吧！”

    听到这话，这个军官如蒙大赦的连磕了几个头然后起身，其他人也跟着大声欢呼。觉得武国公说的这话特别提气！觉得这个国公爷跟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1422交权

    虽然说刘昊嘉肯定这些军官是带着命令来的，但他也知道只有带队的那几个高级军官才会知道真相，其他的军官只不过是下意识的跟着上级的走而已，所以他也并不准备难为他们！

    随着酒宴继续，再加上刘昊嘉请来的一些舞女翩翩起舞，气氛很快就恢复到了正常！于是这真是一夜宾主尽欢！

    酒宴里面刘昊嘉身份最高，自然是没人敢灌他的酒，所以军官们喝得大醉，他倒没什么问题。于是他在第二天正常和周不凡处理公务。

    休息的时候周不凡就问道：“东翁，您觉得这些边军到了我们这里第一件事儿干的是什么？”

    刘昊嘉在公文上写字的同时说道：“还能干什么？接手军新军呗！本国公敢打赌，歇个两三天之后，他们就会把人派出去接管军队，然后把人集合起来之后调动得远远的，美其名曰进行训练！”

    周不凡知道自己的东家在军事上绝对是不会出错的，所以他也不觉得刘昊嘉会猜错。所以他忧虑的说道：“可是那些军官怎么办？这次边军来江南的人可不少，差不多能把新军里面的军官都换掉。那些军官可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好手，白白的让他们离开军队实在是可惜了！”

    听到这话刘昊嘉放下笔说道：“你不说本国公也准备明天交代你的，但是你既然提到这个问题，就由你去办吧。”

    说完他在文件堆中拿出一份文书交给周不凡说道：“这里面有一份名单。那些被替换下来的军官肯定会来找本国公诉苦，所以你和他们约定一个时间，让他们便装来见本国公。不在名单上的你酌情接见一下，给他们一笔安家银子。至于没来找本国公的也派人去送一笔银子，抚慰他们一下，不要让他们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

    周不凡接过文书想要说什么，刘昊嘉却竖起手指说道：“本国公知道你想说什么？等接见那批军官的时候你跟着来就知道本国公的安排了。”

    周不凡这才放下心来，重新投入到批阅公文的事情当中。但是他心中的热火却是更加炽烈了！刘昊嘉秘密接见这些军官做什么？他们这些人除了带兵打仗没有别的用处啊！

    当然他也有一点小小的担忧！万一自己这位东家只是安抚这些人，让他们老实等待可怎么办？不过这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了！

    事情就像刘昊嘉说的那样，在南京休息了两天的边军们星散而去，前往各处去接手新军。而且周不凡还探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就是新军的集合地点并不在南京，而是在江西！也就是说，新军被远远的调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周不凡写信去的那些军官都陆续赶到了南京。而且他们都是按照周不凡信中的要求，便装赶回来的。最后悄悄住进了城外的一个客栈里面。周不凡早已经将整座客栈包下专门接待这些人。

    等人到齐的当晚，周不凡陪着刘昊嘉，在几名家丁的保护下便装来到了客栈。客栈里的伙计之类的早都换成了自己人，他们还准备好了十几桌丰盛的酒宴，只是这些军官们都坐在桌子旁窃窃私语，并没有人提前开动。因为他们收到信，说告诉他们今晚会有人来见他们，他们一直在猜测是不是国公爷要来？

    就在军官们的话题慢慢转向大骂那些边军军官的时候，门帘儿一挑，有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众人看到人影都下意识的停住了说话。随即就听见有人大声说道：“大帅到！”

    人群当中一名原本军衔最高的军官下意识的大声喊道：“全体起立！敬礼！”

    早就已经习惯了军衔制度的军官们完全没有犹豫，立刻全体起立敬礼。刘昊嘉还礼之后说道：“礼毕！都坐下吧！”

    说完他直奔空着的主位而去。其他军官们看见也一个个露出安心的笑容坐了下来。同时一个个把腰杆儿挺得笔直，生怕刘昊嘉不满意。

    这些军官都是刘昊嘉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他们的心中，刘昊嘉首先是他们的大帅，其次才是大明的国公爷。所以这些人为了表示同刘昊嘉的亲近，在任何时候都称他为大帅，而不是国公爷！

    刘昊嘉坐下之后笑着说道：“行了，都穿上便装了，怎么还一个个这么严肃？”

    不提这话还好，一听这话，一个身形粗壮的军官率先站起来大声说道：“大帅，朝廷凭什么把我们从新军里踢出来？那些边军的蠢货会指挥新军吗？搞不好兄弟们都会被他们害死！”

    他这话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下面的军官纷纷站起来表达自己的意见。有的说边军的军官非常跋扈，去接收队伍的时候说了很多难听话！有的说边军军官底子不好，用不了仨月就得开始贪污军饷！还有的说这些边军军官根本就不懂新军的作战指挥套路，只会乱来！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面乱成一团！

    刘昊嘉知道这些人都是从最基层里提拔起来的，根本没学过四书五经，什么温良恭俭让之类的事情与他们毫无关系！而且他刻意培养的就是军队的狼性，需要这些军官们有足够的攻击性，所以从来没有刻意约束过他们。

    以前在讨论点方案的时候，拍桌子都是常事！再加上这些军官本身就一肚子气，也需要让他们发泄一下。所以刘昊嘉也没有阻拦他们，任由着他们吵了一阵子！

    好在这些军官还记得军纪，各自吵嚷了一阵之后发觉自己确实是很失礼，这才都各自坐了回去，努力的把自己伪装成乖宝宝的模样，好像刚才吵吵嚷嚷的不是他们。

    等他们都安静下来了，刘昊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都说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本帅说话了？”

    军官们听到这话更有点儿紧张了！要知道刘昊嘉允许他们在讨论军务的时候有争执，但是在军纪上面可是从来没放松过！所以他们琢磨着是不是要挨收拾了？不过挨收拾也好，至少说明大帅不会将他们白白丢出去。

 1423表忠心

    这时刘昊嘉接着说道：“本帅知道你们接到回兵部述职的通知，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是被踢出军队了，所以一个个很不高兴。不过本帅派人通知你们来，你们立刻就能过来，本帅还是很开心的，至少你们还是相信本帅不会把你们丢开的！”

    这是最先喊“起立”的那个军官大声说道：“大帅放心！在座的这些人都是大帅一手提拔起来的，都是绝对信得过的兄弟！大帅有什么安排只管吩咐！”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扫视了所有军官之后，稍微放低了嗓门儿说道：“大帅，兄弟们早就商议过，一定会跟大帅走到底的！大帅要是起兵清君侧的话，兄弟们二话不说立刻回去接手部队，杀奔京师！”

    听到他这么说，底下的军官纷纷大声应和，纷纷保证自己一定会跟国公爷干到底！这场面看得站在刘昊嘉身后的周不凡热血沸腾！

    他可知道这些军官都是什么人？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虎狼之辈！只要他们回到部队里招呼一声，那些边军军官眨眼间就会人头落地！然后一支三万余人的队伍就形成了！有这三万虎贲，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这时刘昊嘉刘浩家一抬手，整个大厅里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军官都热切的盯着刘昊嘉，大概他们心里想的是和周不凡相差无几！

    只见刘昊嘉笑着说道：“行啊，最近都长学问了！连‘清君侧’都会用了！不过可能让你们失望了，文帅暂时不会搞出什么清君侧的把戏！这次叫你们来是对你们另有安排。”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周不凡在内，别的没听到，都听到了“暂时”两个字！一时间，一个个心跳都加快起来！这个“暂时”两个字可是大有奥妙啊！所以一时间大厅里面变得安静得吓人！但是周不凡却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房间里面肆意的蔓延！

    刘昊嘉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话造成了什么后果，他直接用手在桌上的烧鸡身上扯下一条腿儿来，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他这个动作非常的不勋贵，但是非常合下面军官的心意。甚至不少军官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这还是他们熟悉的人，战场上的大帅！

    刘昊嘉将嘴里的鸡腿肉咽下去，手里摇晃着鸡腿缓缓说道：“你们都是本帅的老部下，亏了谁也不会亏了你们的！所以本帅给你们安排了一条出路！就是联络你们真正信得过的手下，再带上你们的家人去台湾。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房子地，随时可以入住！”

    军官们狐疑的四下对视，其中一个试探性的说道：“大帅，我们这些人到台湾能干什么呀？您不是打算让我们去种地吧？”

    刘昊嘉又咬了一口鸡腿，含混的说道：“让你们种地？你们他娘的还会拿锄头吗？行了，不跟你们鬼扯！你们去了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在台湾还有一座军校，通通给我认真的读上两年书！第二件事就是读完书后出来带兵！谁知道两年后是什么情况呢？”

    话音刚落，在座的军官脸色都涨红起来！刘昊嘉身后的周不凡赶紧把手背在身后，他生怕别人发现他的手都在抖！

    刘昊嘉依旧是一副淡淡的姿态接着说道：“刚才说得清楚，你们要带走的必须是绝对信得过的人！信不过的人不要告诉他们了！明天有人给你们送银子过来，拿了银子就赶紧各自回乡去准备，不要拖得太久！另外集合的地点在领银子的时候你们也会一起拿到！在这里本帅只想提醒一句，注意保密！悄悄的回去，悄悄的走，能明白吗？”

    众人闻言齐声说道：“明白！”

    他们的后生造成的巨大的回音在大厅里面嗡嗡响。刘昊嘉看着一张张涨红的脸说道：“大家都说故土难离，所以要有不愿意去的，本帅也不勉强！直接跟家丁说一声，会拿双份儿的银子！而且你们也不用担心会灭口什么的，以你们的身份，就是直接到陛下面前告发本国公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这时一名军官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大帅放心！咱们这些人都是跟定了大帅的，绝对不会有二心！如果有了二心，兄弟们都不会饶过他们！”

    回答他的是一片附和声。随后刘昊嘉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说道：“这个倒不强求，毕竟人各有志嘛！再说了，海外也不是什么太平之地。不愿意去本帅都能理解！而且你们素来知道本帅是说一不二的，说好合好散就绝不会为难诸位！行了，今天不说多余的了，放开了吃喝吧！就当本帅给你们庆功了！”

    听到这话，这些军官们立刻抓起筷子大吃大喝起来！这些人心中有了底，自然是放松自己，让场面当中的气氛快活至极！

    其实刘昊嘉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些人会背叛他的。一方面他本身位高权重，收些家丁也是寻常。所以有人举报毛豆不怕！况且他今天也没说什么东西，就是想要告发他都没证据！

    更关键的一点，这些人都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他们知道自己的一切已经和刘昊嘉捆到一起了，离了刘昊嘉他们什么都不是！而且这些年他们大把的饷银拿着，吃香的，喝辣的，让他们再回到朝不保夕的日子根本就做不到！

    还不如豁出一条命来和刘昊嘉造反，说不定还能混个开国之臣！就是刘昊嘉不打算造反的话，跟着他的海外称王，做一个有田有产的军官，也比在大明做一个农户要强。

    这个晚上刘昊嘉和这些军官们喝得很开心！这些军官是他的心腹手下，可不是边军那些人，所以他也放得开。毕竟手下也是需要笼络的。

    不仅刘昊嘉和军官们开怀畅饮，就连周不凡也放下了身段，同这些军官们推杯换盏。以前周不凡可不会和这些军官们喝酒，他总觉得自己是文人，和一群粗鲁的武人在一起喝酒，实在是有失身份！

 1424兴奋的人们

    可是现在不同了！在他察觉到自己的东家对万历帝有不满的情绪之后，他就加强了和家丁以及军官们的联络。毕竟无论是造反还是海外称王，这些家丁和军官们都是必须要加强联系的对象。无论造反还是海外称王都需要武人先去打下这个天下！

    不过刘昊嘉并没有和军官们畅饮到最后。他有了三分酒意之后就离开了客栈。出了客栈大门后周不凡激动的低声说道：“东翁，在下才明白当初派人到江南的时候，您什么要左挑右选的！原来东翁早有准备啊！”

    刘昊嘉知道周不凡的意思，他觉得自己把心腹手下都派遣到江南来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起兵造反！但实际上刘昊嘉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人最听话，能够坚决执行自己的命令罢了！

    但是现在他可不想跟这个满脑子都是造反的家伙多说，只是笑了笑就策马前行。他要赶着回去早点儿休息，这段时间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现在刘昊嘉是属于事实上的南直隶和浙江的总督，公务本身就非常繁忙！再加上文官故意不作为送上来的公文，这让他们每天都要忙碌许久。

    在最开始的时候，那些文官们干脆将全部公文都送到他这里来，就是为了给他添乱。面对这种情况，刘昊嘉毫不犹豫的处罚了一大批人，这才让他们老实起来。但是他们依旧将有些麻烦，但自己能断清的公文送过来，给刘昊嘉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和南京这里的平静不同，京师的朝廷里几乎都快要开锅了！原因就是他们刚刚收到江南加急送来的奏本，内容就是刘昊嘉完全没有干涉江南新军的一举一动，派去的边军军官们已经顺利的接掌了新军，正向江西境内集结。

    至于万历帝开心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终于独立完成了一件事情，同时刘昊嘉也证明了他的忠诚！哪怕是在自己办错事的情况下，刘昊嘉依旧遵从了自己的旨意，这是一个真正的忠臣的表现！

    文官集团则狂喜于刘昊嘉手中没有军队了！在他们原先的预想当中，最顺利的情况下也是刘昊嘉百般刁难，百般拖延，一直拖延到南直隶和江浙两地不需要新军的时候他才会放手。

    甚至他们还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刘昊嘉起兵作乱！他们甚至还秘密给边军下了通知，让他们随时集结起人马来南下镇压叛乱！而且内阁要求他们留下的人只数量少到连边墙都无法守住的程度！可以说为了镇压刘昊嘉，他们连边境都放弃了！

    在他们的设想当中，刘昊嘉的危害远甚于蒙古鞑子！因为蒙古鞑子冲进边境不过是抢些粮食财物，杀些百姓而已！只要剩下的边军能守住几座重要的城市，在平定了刘昊嘉叛乱之后，他们还可以将鞑子赶出去！

    至于北方糜烂，鞑子荼毒百姓也就顾不得了！毕竟刘昊嘉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他若是作乱的话可就是改天换地了，是绝对不能让他成功的！

    他们高兴的第二点就是军队终于转移到了五军都督府手中！在文官集团看来，军队掌握在谁手中并不重要，哪怕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没关系！只要不掌握在刘昊嘉手里就好！

    军队在刘昊嘉手中那就是一柄神兵利器，时他们无法阻挡的！但是落在他人的手中，他们有千百种办法缠住执剑的手，最后将这只手转化为自己的手！所以文官集团这些大佬们一个个都是弹冠相庆，庆贺主动权回到了自己的一方！

    在他们看来，刘昊嘉已经是死人了！现在只要防着他垂死挣扎就可以了！而这种软刀杀人的手段文官是绝不缺乏的！

    等消息传到勋贵那里的时候，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派自家的女眷进宫拜见皇后和郑皇贵妃！这是勋贵表示同皇家亲近的办法之一。这么做有很多话就可以通过这两个人的口转述给万历帝。当然他们主要的传话的目标还是郑皇贵妃。但是皇后那里也必须拜见，这是必要的礼数。

    他们干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开始逐步同刘家以及刘记商团展开切割。他们的动作很大，唯恐外人看不到一样！就如同向天下人昭示“我们同刘家闹翻了！”这一切都被众人看在眼里，更证明了刘昊嘉即将败亡的可能性出现了！这让痛恨刘昊嘉的人更加感觉到快乐！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徐希皋等人早已经暗中碰过头，达成了协议。结果就是他们会在刘昊嘉倒霉的时候保住他的家眷！这也是勋贵们长久以来的生存之道之一！

    在勋贵的群体当中，如果哪家出了问题，其他的勋贵会努力保住他们的后人。让他们转为普通百姓。一方面是出于兔死狐悲的感觉，这么做能让自己开心一些。另一方面就是再给他们一次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勋贵的家人普遍受教育程度比较高，文武皆可。一旦有机会的话，再次爬上高位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刘昊嘉这么多年来广施恩惠，勋贵们跟着刘家捞了不少银子，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等消息传到朝廷和士林当中的时候依旧是欢声一片！因为刘昊嘉的改革影响了太多人的利益，敌人太多！所以这些人都兴高采烈的等着刘昊嘉倒霉，到时候他们好去踩一脚！

    但是在士林当中也有另外一个声音，那就是一部分人认为刘昊嘉虽然做事操切了一些，但其目的确实是为国为民的！而且他能够遵循万历帝的旨意放弃兵权，已经证明了他没有其他的多余心思！

    所以不应该将此人除掉，而是应该剥离掉他的一切爪牙之后将其软禁起来，为国出谋划策！这至少也体现出了朝廷对于曾经为国出力臣子的宽容！但是这种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刚一发出就被其他的言论冲击的消失不见了！

 1425反对者

    至于在百姓当中这一切变化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因为刘昊嘉的改革还没有完全铺开，就连铁路也没有正式运行。百姓们看不到好处。所以民间对刘昊嘉毫无印象。这就给当地的官员和士绅提供了便利，他们大肆诋毁刘昊嘉，把他说得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不过军队离开了刘昊嘉的掌控后，文官集团并没有急着动手。他们需要更长的时间，细致的剥离刘昊嘉身边的每一份力量！特别是他现在本人还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情况下，就更应该小心的对待。

    而且他们并不在意刘昊嘉现在进行的改革。他们清楚的知道，这些改革当中有些东西是非常有益于大明的。这类的政策就可以在扳倒刘昊嘉后，酌情修改一番保留下来。那些不利于文官集团的政策到时候直接废止就好了，反正又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以王锡爵等人为首的文官集团首脑们已经私下里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刘昊嘉必须死！

    这个人太聪明了，太强大了，号召力和声望也是无与伦比！尤其是在军中的声望不做第二人想！所以绝对不能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可是就在这时候，最先闹出事情来的反而是万历帝本人！他一下子将好多计划都提前了！结果他的举动打了文官集团和刘昊嘉一个措手不及，让双方都非常的被动！

    刘昊嘉觉得被动，是因为他专门写了一封密奏给万历帝，让他继续按部就班的推进计划，不要冒进！毕竟他的计划是相当精密的，任何改动都会造成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

    还有特别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做什么样的改革都是需要人的，而人的培养可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发现、锻炼，考核等一系列活动，才能将一个人锻炼成为真正有用的人手！

    而培养出了这样的人也不等于就结束了，还要把他放在正确的位置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如果不能做到这两点的话，任何改革都不会成功！

    所以万历帝现在过于急切的将所有计划提前，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合适的人手去运作！如果让那些没经过筛选和培训的官员去执行新的改革任务，基本上就等于是绵羊请狼来修羊圈，根本就是扯淡！

    他们能在实际过程当中把良好的改革政策全部变成害民之策，顺便再给自己捞一笔！想想王安石变法中的青苗法吧，很好的一条法律，在官员手中用出来的时候就完全变了个方向！不仅失去了青苗法的本意不说，各级官员还借机敛财，顺便还把敛财的罪名栽到了王安石头上，干得可谓是干净利落！所以万历帝这么一弄就等于把刘昊嘉的心血彻底祸害了，也不由得他十分的恼怒！

    至于说文官集团那里更是对万历帝一肚子的不乐意！因为现在他们可不想过度的刺激刘昊嘉。他们现在需要的时间，需要平稳的将刘昊嘉所有的助力全部剥离开，绝对不想节外生枝！

    这些文官可知道把一个人逼急了会是什么结果！就好像一个名满天下的读书人写了一篇超级好的文章，正准备给世人看的时候，就突然被人泼了一下子墨水！这个人必然是暴跳如雷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的出来！

    现在刘昊嘉就属于这个状况！他费尽心力的收拢人员，建立人脉关系，说服皇帝，打击文官集团，推出了一个庞大的改革计划！结果这个改革计划却被人搅得一团糟！

    若仅仅是篇文章被污损倒也罢了，可是这个改革计划可是关系到国家命脉，个人前途，甚至是刘家生死的时候。这时候给刘昊嘉捣乱，天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回击？要知道现在锦衣卫还在他手里！

    而且更让文官集团感到恐惧的是，如果他们这时候跟刘昊嘉说，这都是皇帝搞的鬼，跟我们没关系！谁都不觉得他会相信！他只会认为是文官集团在搞鬼，只会将打击的目标定在文官集团身上！所以在早朝上，万历帝公布了一连串的计划后，整个大殿里面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就是一片反对声！

    最先站出来说话的是内阁的叶向高。他这个人非常有大局观，可以说是整个内阁里面，除了王锡爵以外最有大局观的人了！所以他在刹那之间就判断出万历帝的举措会带来什么？所以他不顾平常的惯例率先出班表示反对。

    按照往常来说，内阁的人一般是很少率先发表意见的。就算他们有什么想法，也是会事先安排一些官员出面来表达，不会直接站在第一线。因为一旦内阁站在第一线的话，就直接把讨价还价的路堵死了，会直接引发两种不同意见的尖锐对立！

    而正是由于内阁在文官之中有着很高的号召力，在叶向高站出来表示反对之后，一些盲目跟随内阁的文官们也纷纷出班表示反对！一时间大殿里有将近四分之一的文官站出来支持叶向高的意见！

    事实上叶向高说完话，听到自己身后有大批的文官站出来附和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但是他此时已经站出来了，就再没有后退的余地！

    后悔中的他不由得抬起目光向王锡爵看去！果然看见王希杰就用责备的目光看过来。但同时他又感觉到王锡爵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欣慰！这是因为王锡爵看到他能敏锐察觉到未来事情的走向，并且能提出意见才有的感觉！

    就在叶向高琢磨着如何挽回现在局面的时候，坐在龙椅上的万历帝只感觉一股怒火从脚心直接冲到了头顶，冲得他整个人都要爆炸起来了！万历帝这几年时间过得太顺，现在已经回想不起来上次被人顶撞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在他宣布的事情上突然有人跳出来反对，让他十分的恼火！尤其是在他十分看重的改革上有人阻拦，自然是更加的暴怒！

 1426暴怒

    所以他直接一拍桌子起身大声说道：“叶向高，你说什么？朕早就和你们解释过改革的重要性和具体的目的。你怎么还敢站出来反对？”

    叶向高此时知道不适合同万历帝硬顶，只好跪地请罪。他身后的一群文官也只能是跪地大喊：“臣等有罪！陛下息怒！”

    这时叶向高抬起头来大声说道：“陛下，臣并非是反对改革，臣只是觉得陛下的动作有些太快了。应当适当放缓而已！须知事缓则圆呐！”

    听到叶向高的解释，文官当中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这就是所谓的忙中出错吧！要知道文官集团整体都是反对改革的，可是叶向高却公然在这里说出了支持改革的话，自然是不得文官们的喜欢。甚至还有少量官员恶狠狠的瞪着他的后背，似乎是想要看清他的心肝脾肺肾！

    而偏偏此时叶向高还解释不得！现在阻拦万历帝胡来是第一要务，其余的事情日后自有分辨！

    可是万历帝听到叶向高的解释不仅没同意，反而大声说道：“朕的安排岂能是你能弄明白的？你们这些人朕清楚，只想着自家的私利，可想过朝廷！只要朕我有安排，你们就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若是不能反对就拖下去，直到把事情拖黄了为止，简直是混账至极！”

    随着万历帝的爆发，他将朝廷上的文武官员轮流骂了一个遍！最后万历帝愤怒的大声喊道：“朕怎么安排，自有朕的考量，尔等只要照做就行了！”

    说完他一甩袖子就直接离开了，速度快得连当值的宦官喊“退朝”都来不及！而张嘉早已经发现事情有些不妙，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布置。于是万历帝刚从大殿里出来，步辇就已经停到面前了！

    万历帝气呼呼的上了步辇坐，拍着扶手喊着“起驾”！不过由于没有耽搁时间让他等待，所以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不过他还是感觉胸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很想找个东西发泄一下！但是他看见步辇正在用比平常快的速度赶往郑皇贵妃那里，他也就压制住了这个想法。他不想在自家老婆面前暴露自己的另一面！

    顺便说一下，按照正常来说，太子这个年岁早就应该送到毓秀宫去，过起独立的生活。可是由于万历帝的宠爱，以及郑皇贵妃的要求，到现在为止，太子依然住在郑皇贵妃那里。

    张嘉可以说是最了解万历帝的人了，知道他发脾气的时候，最佳的疏导人就是郑皇贵妃。所以他在安排步辇的时候就已经派人通知这里了。于是万历帝赶到的时候发现郑皇贵妃正在迎接他。

    看到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万历帝的怒火消减了许多。他摇摇晃晃的从步辇上下来之后，郑皇贵妃立刻迎上去施礼。不过她的礼节可是随意得很！

    那是万历帝偏偏就好这口儿，不会追究她！他心里大概是觉得只有这个人才是家人，所以没必要在乎太多的礼数。至于其他人肯定是不行的。

    郑皇贵妃起身之后，她上前拉着万历帝的手说道：“万岁爷一下朝就到臣妾这里来了，臣妾可真是开心死了！”

    万历帝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了，由着郑皇贵妃扶着他往里走。而郑皇贵妃不愧是最了解万历帝的人，在她絮絮叨叨的诉说声中，万历帝的火气慢慢的开始消散，但是没彻底熄灭！

    等进到房间里面，郑皇贵妃将其他人打发出去，自己帮着万历帝端茶倒水，同时也在不停的安慰着他。同时询问今天谁气着万岁爷了，要让家里人帮万历帝去出气！

    于是万历帝就嘟嘟囔囔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这种诉说非常有利于降低人的怒火。看来郑皇贵妃还是非常善于调动人的情绪的。

    如果事情照着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的话，万历帝的怒火很快就会平息下来。可是今天偏偏是诸事不顺的日子，太子朱常洵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了，同时还大声嚷嚷着“不应该起这么早读书”之类的事情！

    万历帝平常对这个太子是宠爱有加的！因为朱常洵的身形，性格和他都有些相像。甚至为了将他推上太子之位不惜同大臣们翻脸！不过好在在刘昊嘉的帮助下成功了！

    可是今天万历帝一看见太子睡眼惺忪的模样，一股怒火就凭空升起！他大声呵斥说道：“身为太子却不认真读书，将来怎么治国理政？”

    朱常洵完全没想到会出现其他的问题，他像往常一样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什么？朝政交给武国公办不就好了！武国公若是死了，就上他的儿子来管着朝廷上的百官，肯定没什么问题！”

    一千万历帝听到这话虽然会有些不高兴，但最后也只是一笑了之。但是今日他听到这话却是气的气窜两肋！他直接摔了手中的茶杯大声说道：“胡说！自己的国家如何让别人帮你治理！真是混账！”

    迷迷糊糊的朱常洵终于被摔杯子的声音惊醒了，急忙在郑皇贵妃的暗示下跪地请罪！可是万历帝今天的心情明显不好，直接一甩袖子出宫去了。

    在外面伺候着的张嘉看到万历帝出来就知道事情不太妙，立刻示意手下人赶紧准备步辇。门口的宦官收到眼色立刻快步奔出去。好在步辇还没走远，直接又被叫了回来。

    可是就这片刻的等待，已经让万历帝气得跳脚！若不是张嘉在一旁劝慰，只怕要打死一两个人才行！

    等他万历帝回到御书房，张嘉挥退了所有人后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然后侍立在一旁。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最好什么都别说，让万历帝自己想清楚。要不然这时候谁露头谁倒霉！

    而且张嘉站在一旁也是心中暗自叹气！因为万历帝的想法他隐约能猜到个五六分。但是他猜得越准确，就越是不敢说话！他说错了未必会死，但是一定会激怒万历帝，一样没好果子吃！

 1427困兽

    此时全然不顾自己的腿有问题，在御书房里头不停的快速走动，就如同一头困兽一般！他现在觉得天下人都在和他作对，愤怒得不能自已！可是他完全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就连张嘉都知道万历帝最近的变化非常大，可他自己却茫然不知。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吧！

    张嘉看着困兽一般的万历帝心里打鼓，却不敢劝慰！因为他发现万历帝身上的问题挺多！首先一个，他眼前的这个皇帝已经由心胸坦荡的人变成了一个满肚子多疑的权力野兽！

    在原本的历史上，万历帝在文官之中的风评是比较好的.原因就是他不管事儿！因为腿疼的毛病，再加上他发现自己拗不过文官集团，所以干脆不再管事，将权力拱手让给了文官集团，所以自然有个好评价。

    可是在这一世就不同了。这一世他在刘昊嘉的帮助下梳理锦衣卫，收拢军权。压制文官，几乎接近了太祖太宗两位皇帝的权力范围，可以说是超过很多历代的皇帝了！但是伴随权力而来的就是怀疑！

    他怀疑每一个靠近他的文官都是奔着他的权利来的！他怀疑每一个支持他的武人都有造反的可能！虽然他看起来表面正常，但是心里疑神疑鬼的，已经消耗了他很大的心力了！

    这就好像一个家里没有隔夜粮的穷人，绝对不会担心自家被偷盗！他会敞开房门睡得舒舒服服的。可是等他突然间有钱了，恐怕他连觉都睡不着了！只会抱着家里的钱财疑神疑鬼！

    可偏偏万历帝没有太祖和太宗皇帝时的条件，能够锻炼出坚韧的意志来。这就让他变得更加疲惫！如果是朱元璋怀疑某个人的，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二话不说直接砍了脑袋，或者是干脆打发的远远的，让他永远没有触碰权力的机会。

    可是万历帝不同，当他怀疑一个人的时候自然是很疑虑。可是过后他又觉得很对不住这个人，所以他始终生活在纠结之中，无比痛苦！

    张嘉害怕万历帝的第二个原因就是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皇帝变得骄狂起来，非常的偏执！只要他下达的命令，别人必须无条件的执行才行，仿佛他是唯一的答案一样！

    这一点张嘉其实也能理解。因为这些年万历帝过得太顺了！自从有刘昊嘉帮他梳理权力之后，皇权得到了极大的加强，文官集团不得不暂时低头以避让。

    同时万历帝每次发布重大命令之前总要和刘昊嘉反复的商议，务求万无一失。所以一旦他真的下令了，基本上文官集团是不会有什么反驳的机会。所以时间久了之后，万历帝就有了一个错觉，他就是和太祖太宗一样的，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强力皇帝！

    所以现在他越来越容不得任何人的反对。只要说出来的命令，就要下面人严格执行！若是以前刘昊嘉在的时候还好，他能给万历帝提供建议，查缺补漏。可是随着这几年刘昊嘉不在京师的时间越来越长，万历帝的命令里面就逐渐有了不少漏洞。不过最后全部被万历帝强行的压制下去执行了！

    而且在这段时间里，文官集团为了离间万历帝和刘昊嘉之间的关系，对他简直是言听计从！哪怕明知道命令是有问题的也会执行，还会帮着遮掩！所以这就益发的助长了万历帝这种骄横的态度，让他越来越难以亲近其他人的意见。这次万历帝突然间启动重立五军都督府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这里！

    还有第三个原因，张嘉连想都不敢想，只能深深埋在心底！那就是万历帝对刘昊嘉非常之妒忌！有时候甚至达到了不顾正事的局面。

    这种情况其实张嘉早就知道，甚至他觉得这个问题在刘昊嘉初露峥嵘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苗头了。其中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太早了。

    他们都是在年龄不大的时候认识的，甚至从某些方面可以说两个人根本就是玩伴。原来两个人都在一条起跑线上，甚至万历帝的身份要远远高于刘昊嘉，所以那时候万历帝不感觉到有其他问题，甚至还有一些优越感！

    但是等到刘昊嘉崭露头角之后，无论是在军务上还是在政务上都展露出了强大的能力，而这正是资质平平的万历帝孜孜以求的！于是问题就这样出现了，刘昊嘉一次两次的处理好问题，万历帝会惊叹！三次四次处理好某些问题，万历帝会感激！五次六次处理好棘手的问题，万历帝会跃跃欲试，觉得他行我也行，但结果都不太美妙！

    再往后的话就让万历帝觉得很伤心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在任何一方面都比不上儿时的玩伴！现在除了身份以外，他一无所有！所以为了证明自己，有些时候他就会脑子一抽，做出些冲动的事情来！

    现在这三种情况，刘昊嘉和张嘉都隐约猜到了，只不过猜测的程度不同。但是有一点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同时也是影响万历帝心理变化最深刻的一点，那就是万历帝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万历帝算是一个比较长寿的皇帝，总共在位四十八年，是明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

    可他那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是长时间不理朝政，不操心，不烦心！没有烦心事，自然是身体康泰，活得就能长久一些！就是有些小病小灾的，也有时间调养过来。

    可是这一次就不同了。自从他在刘昊嘉的帮助下尝到了权力带来的快乐之后就有些上瘾了！尤其是刘昊嘉时不时给他描绘一个巨大的画饼，愣是听得他心潮澎湃，最后跟着刘昊嘉走上了改革的道路！

    所以在这一世，万历帝是相当勤政的。经常参加早朝不说，还大量的批阅奏本。繁重的政务给他的精神和身体上造成了双重的伤害！

 1428安抚

    而万历帝本身的身体就并不是很壮硕。首先来讲，他胎里带来的瘸腿毛病，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伤害！在正常的历史记录上，记录了万历帝多次向朝臣抱怨自己腿疼得难以走路。这也是他不愿意参加早操的一个原因。

    作为一个皇帝饮食肯定不会差，同时因为他的腿有问题，就更加缺乏活动。所以他的体重还是个大问题。这同样影响了他的健康。现在万历帝时不时就有胸闷气短的问题出现，只不过是被他掩饰得很好。

    同时他也不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这一点在他一日迎娶九位嫔妃的事情上就能看出。再加上他荤素不忌，还喜好男风，可见其经常纵欲，这对他本身就不健康的身体更是一个消耗！

    腿部的疼痛加上纵欲，难免会造成体力不支。这又需要他服用一些虎狼之药，这对他的身体造成的伤害更大！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万历帝明显感觉自己的精力在严重的衰退，注意力变得难以集中！

    所以以上几个原因加在一起，就造成了他怀疑一切人的恶果！而且他特别怀疑刘昊嘉！他担心自己死后刘昊嘉会篡位！他同样也担心文官集团会在他死后，让他的儿子陷入到他早些年的情况中去，那就是皇帝的权利被侵夺！

    所以他这么激进的行事就是为了在他死之前能够完成整个改革进度，形成良好的循环，不至于让大权旁落！

    说句实话，现在万历帝已经后悔让朱常洵成为太子了！因为他缺乏一切成为明君的必要条件！不太聪明不说，还不爱读书，更听不得人劝谏！只顾跟着身边的宦官每天里疯玩儿！所以万历帝很担心他死了以后，他儿子身边会出现类似于“八虎”一般的人物！

    于是经过深深的思考之后，万历帝终于决定将整个计划提前！一定要在自己死之前完成整个布局，好让大明江山能够绵延下去！

    这时候走来走去的万历帝突然感觉腿上一阵剧痛，差点让他单膝跪了下去！这时他才从暴怒之中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的腿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这个时候张嘉极有眼色的上前搀住他坐到椅子上面，同时送上准备好的茶水。此时的茶水刚好温热，可以痛饮！

    万历帝接过茶水一口气喝干，然后就将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大声说道：“今日这帮文官是怎么了？居然敢跟朕唱起反调来了！前一段时间不是乖巧的很吗？看来镇要惩戒他们一番才行！”

    张嘉闻言心中暗暗叫苦，但是他不搭话还不行。而且张嘉也觉得万历帝行事有些操切了！所以他犹豫片刻后把心一横说道：“万岁爷，这些文官虽然有些事情做得不地道，但眼光还是有的！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您做事做得有些太快了？”

    万历帝听到这话又是用力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胡说，快什么快？这些事情只要认真去做，很容易做到的！刘爱卿不是还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嘛！”

    张嘉在政务上着实不行，所以他就特别重视别人的意见。尤其是刘昊嘉的意见。他们三个人在制定最初计划的时候，他除了完成自己的那一部分以外（这一部分主要是针对人心的把握，这一点他是最擅长的），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用来揣摩刘昊嘉每一条命令的理由，甚至还不耻下问。

    所以他对整套计划的了解还是比较深刻的。特别是在关于用人这一点上，张嘉觉得和刘昊嘉简直就是不谋而合！

    因为张嘉主管过后宫的事务，知道把不同的人放在相同的位置上，一定会产生不同的结果。所以他在后宫选人的时候总是小心再小心。这和刘昊嘉选拔官员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是被选拔的这两批人一批有卵子，一批没卵子！所以他在先天意见上就是倾向于刘昊嘉的！

    但是他看着眼前的情况根本就不敢做声！此时万历帝若是看到自己的样子，恐怕也会大吃一惊！此时的他头上戴的冠已经有些歪斜了，头脸上全是汗水。脸色苍白，但是双目却是微微泛红！面目狞恶至极，如同恶鬼一般！

    看到这种情况张嘉急忙转移话题，说道：“万岁爷您先消消火，奴婢给你拿些清火的水果来！”

    万历帝此时心中烦闷欲呕，听到有水果可吃，赶紧挥挥手示意张嘉赶紧去办。不到片刻，宦官送来了切好的水果没，上面还撒了糖霜。

    万历帝又喝了一杯茶，吃了些水果之后，脾气终于缓和了下来。这大概应该是那些白糖的作用！

    等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了，他又开始数落各级官员如何的不听话，不省心！什么事都要他亲自去办才能办的话！骂到最后甚至将刘昊嘉都骂上了！说他一抬屁股跑到江南去快活，留下自己在京师里面吃苦云云！听得张嘉也是无可奈何！

    但他也知道这时候的万历帝最好不要去撩拨！让他发泄一番之后就会好一些。这时候劝说他说不定会起反作用。

    万历帝气咻咻的骂了一圈人，情绪终于缓和一些了。不过他突然扭过头看向张嘉说道：“张嘉，朕问你，朕今天到底错了没有？”

    张嘉立刻习惯性的大声说道：“万岁爷怎么可能错？错的必然是那些臣子！”

    万历帝而已愤愤的说道：“没错！朕乃是天子，金口玉言，怎么会出错？”

    现在张嘉为了能够让万历帝自己平静下来，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过段的将刘昊嘉卖掉了！他不假思索的说道：“旁的人不敢说，武国公肯定是支持万岁爷的！所以奴婢觉得万岁爷应该将今日的事情告诉武国公，让他给出了主意！而且武国公眼光非凡，就算是计划当中有瑕疵的话，他也能加以修正。”

    万历帝听到这话是真的高兴了！他拍的桌子说道：“快！快！张嘉，你赶紧磨墨，朕马上写信给他！”

 1429可惜

    张嘉看到万历帝不发脾气了，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伺候着磨墨铺纸，好方便万历帝写信。

    在张嘉安抚万历帝的时候，王锡爵也正在批评叶向高。不过他批评的重点倒不是叶向高是否做对或是做错了，而是批评他不该直接率先站出来！“……内阁原本是一个秘书监的模样，发展到群臣之首的位置也是先辈们耗尽了心力促成的，所以我等万万不可轻易的表态！要表态也要做到一锤定音的效果！要不然的话，对内阁以后的发展是不利的！”

    叶向高满面羞愧的拱手说道：“首辅教训的是，在下明白了！下次一定谨言慎行。”

    王锡爵听到他承认错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有错不要紧，记住下次不要犯就行！所以今天你要记住教训呀！”

    叶向高点头说道：“首辅放心，在下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只是在下今天跟陛下顶了起来，怕是会引发陛下的震怒！”

    王锡爵摆摆手说道：“没事，回头进卿上一份请罪的奏本也就是了！这都是惯例了，陛下不会深究的！”

    叶向高说道：“这一点在下倒是知道！只是陛下提出的那么多计划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落实下去？这可是严重影响咱们计划的！”

    文官集团实际上对改革也是有着自己的计划的。毕竟他们时负责管理这个国家的阶级。尤其是王锡爵这批人是有着明确的家国观念的，还能做到先国家，后个人。所以他们也是希望大明能够更好的！但是前提朝廷的政策不能和他们本阶层的利益相悖！

    所以他们定下的计划就是，刘昊嘉改革当中哪些能够对国家有利，对文官士绅阶层有利的就直接照搬；有些有冲突的可以酌情修改。哪些利益冲突太大的条款要大幅修改或者干脆废止。

    同时文官集团的高层也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文官士绅阶层可以接受一定的损失，换取一些对大明有利的政策继续执行下去。可见文官集团的高层也不乏有远见之辈。知道把大饼做大了，大家才能吃得更饱！

    但是光是文官集团高层有远见没有用，整个集团还必须有着严格的自我管理，自我检测。以及自我修复的能力。可偏偏这些东西是这个时代的文官集团所没有的。这就导致了高层的一些人明知道某些政策对国家，对朝廷是有利的，但却受到了大部分官员士绅的阻拦而执行不下去。从而眼看着国家被官员和士绅们弄得千疮百孔！

    大明朝之所以没落下去，不单是文官集团的高层不作为。而是他们无法作为！到了大明末年的时候，士绅集团的力量空前强大，已经有威胁到了内阁存在的能力！

    而内阁又不是强力机构。他在强人统治的时候，例如说张居正，就能把内阁的力量发挥到最大！若是力量不足的人在内阁，一旦遇到全国各地士绅的自发抵抗就毫无办法，只能是任由的各地的士绅吞噬大明的血肉，最后把大明拖入深渊！

    若是大明的文官集团有着明确的党章，党纪等手段，或者说是有着近代政党的雏形，他们都会有资格吊打全世界！但是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能汇成“可惜”两个字！

    听到叶向高提到文官集团的计划，王锡爵笑了笑说道：“今天你是真的有些当局者迷了！我来问你，咱们文官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

    叶向高一拍脑门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大声说道：“拖下去！我们可以把事情拖慢一点，然后把我们解析武国公计划的速度提快一点。而且我们还可以把这件事情尽快的通知武国公，想来他也是不想让陛下贸然将改革提速的。”

    王锡爵听到最后一句话欣慰的笑了！不得不说，已经懂得借力打力，特别是利用对手来打击敌人，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大部分人一听说对手就恨不得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能够放下一些恩怨，进行短时间的合作，这才是政治家的风范！

    不过随后王锡爵又眉头紧皱的说道：“这样的话，我们是解析政策的人手就又不够了呀！也不知这武国公的心思是如何长的？居然做出这等环环相扣的计划来！依照老夫看来，这各项计划严密至极，环环相扣，一丝一毫都少不得！这根本就不是凭空想出来的，分明是有这样的一个国家的实践这样的政策，然后他照着抄下来的！”

    听到王锡爵的话叶向高也是连连点头说道：“首辅，说句实话，当初看到武国公的时候，在下还觉得十分的不屑，觉得他一介武夫能提出什么治国的道理来！可是看下去的时候却是十分惊讶，因为这其中有可取之处！再往细里看的时候就是心生恐惧了！他改革计划里面列举的各项政策条件十分的细腻，犹如一张天网一般！而且其中各项政策相互影响，相互交织，是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形成这种平衡，非得长时间使用不可！可若是他有实验的地方就一定会暴露，可偏偏又找不到实验地方，这才叫人古怪呢！莫非真的有生而知之人？”

    王锡爵也是纳闷儿的说道：“这一点你说的倒是没错！没有细致的实验，哪里来的这环环相扣的改革措施？除非他在海外建国，可是也没有消息呀！”

    王锡爵却不知道自己是一语成谶了！刘昊嘉拿出来的这套东西还真都是在海外试验过之后才搬回来的。刘昊嘉在海外掌管的土地上都是白纸一片，任由他随意涂抹。所以他才能把各项政策拿出来实验，确认有效果才会落到整个大明的改革计划当中！

    要知道，虽然他熟知现代政府架构和各种政策。但是现代的东西绝对不适应古代！拿最简单一点来说，在大明这个时候绝对没有那么多的细分职业，这就会让很多律法成为一纸空文。所以他在现代搬回来的东西必须加以本土化的调整，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作用来。

 1430送信

    只是现在海外的交通实在是太差了。海军和海运船只还大部分都在刘昊嘉的控制之中。他再刻意的封锁消息，所以只有零星的消息传到大明去。而听到消息的人也只以为是以讹传讹而已，最多当做笑话讨论一阵就过去了。

    毕竟在大明的所有人心目当中，大明才是世界的中央！其他地方不过都是蛮夷之地。那里传来的消息听着一乐就行了，没什么意思！所以这种信息的不对等，彻底杜绝了大明文官集团拿到真正消息的可能！

    两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没什么可说下去的。再说下去就是满肚子的不可思议和一无所知了。所以王锡爵又和叶向高讨论了几句之后直接吩咐他说道：“想来这时候万岁爷应该也在给武国公写信，你这里也尽快安排好信件，就顺着武国公送信的线路一起送过去就是了。免得信件前后有时间的差别，让他掌握不清我们的动向，引发误会就不好了！”

    叶向高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写了一封信安排人送出去。其实刘昊嘉和万历帝往来信件的渠道内阁早已经掌握了！这个事情是瞒不过人的，毕竟送信的次数太频繁，只要多派些人蹲守就能掌握住具体情况。

    所以当内阁的人将信件送到送信人手中的时候，还将他吓了一跳！按说他是不应该接下这封信，可是内阁的人加了一锭元宝，另外还告诉他，这封信送到武国公那里他只会受赏，不会挨骂。他也就将信将疑的将信收下了！

    而事实上，当他几天后抵达南京的时候，果然不仅没有挨骂，反而得了额外的赏赐。因为在信息传递如此缓慢的条件下，又是在涉及到大明改革的状况下，任何从京师传来的消息都是非常珍贵的！

    尤其是内阁阁老亲自写来的信，将直接表明内阁的态度和想法。这会让刘昊嘉减少误判的可能，意义极大！所以送信的人受赏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在刘昊嘉书房里面的桌子上摆着三封信，两封信很薄，一封信很厚。两封薄的信分别是万历帝和叶向高写来的。至于那封厚的信件是刘昊嘉留在京师里的后手传来的消息。

    至于刘昊嘉本人坐在桌子后面，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三封信。而且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看得周不凡都有些不耐烦了！最后他不得不说道：“东翁，这三封信摆在这里这么久了，您光看封皮也看不到内容啊！咱们还是打开来看吧！”

    刘昊嘉笑了笑说道：“看肯定是要看的！不过本国公一直猜测这次京师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居然劳动一个阁老亲自给本国公送信，这实在是太有趣了！要知道本国公和内阁不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但也绝对是相互敌对的。”

    周不凡再次打量一下桌上的三封信说道：“事情恐怕是不小！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放下身份给东翁写信呢！而且这封皮上用词还十分的客气！”

    刘昊嘉点头说道：“没错！看来是京师出了他们都压不住的事情了！所以咱们还是先看信就好。”

    说完他拿起三封信中最中间那封。这封信是万历帝写来的。而且他打开来看之后才发现，这里面其实是两封信，还有一封信是张嘉写的。不过他的信比较短，所以就没有单独的送过来，只是夹在万历帝的信中。

    刘昊嘉贤打开万历帝的书信看起来嗯。万历帝在书信里面说了自己做了什么，以及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然后抱怨了一番文官们都不听话，勋贵们指望不上，一切都要靠他云云。

    可是这封信在刘昊嘉看来更像是一个小孩子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还嘴犟不承认！尤其是信中的颐气指使更是让他不满意！

    刘昊嘉出身于现代，对皇权根本就没有什么敬畏。尤其是当他发现这个皇帝的本事还不如自己的时候，最后仅存的一丝害怕也是烟消云散！

    在他看来，万历帝并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好皇帝。那么按照现代人的看法，你不适应这个位置就应该被扒拉下去，换别的人来！可偏偏大明皇帝这个位置是世袭的，所以逼着他想要做什么事的话必须得绕着弯子走。可是如今万历帝还跳出来捣乱，让他做的事更加难上加难，他就更不开心了！

    他看完书信后将信交给周不凡，又拿出张嘉那封信翻阅。张家的信很短，只是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并要求刘昊嘉在万历帝出错的时候尽可能予以弥补。

    刘昊嘉看了这封信后就更加不开心了！因为他一直把张嘉当做朋友的，可是他这个朋友今天却彻底站在了皇家一侧，而且是无条件的那种！哪怕是明知万历帝的所作所为会破坏整体计划，也在所不惜的要支持皇家！

    看完了张嘉的信，刘昊嘉又拿起叶向高的信来看。看到信的时候他不得不感慨，叶向高这个老于文笔的人，将一切都写得含而不漏。若是不知道他的立场，单看这封信的话，都会以为整个内阁都是强烈支持改革的人！

    看完叶向高的信后他才拿起最后的信读起来。这封信就是杂乱无序的信息了，唯一的顺序就是时间顺序。上面以第三人称的角度将京师里面，与他、与万历帝和朝廷相关的事情写得清清楚楚，看起来倒是特别清爽。而且这三封信合起来看的话，这段时间京师的事情就有了大致的脉络。

    看完信，刘昊嘉将自己靠在椅子上闭中长思。直到听见周不凡摆弄茶杯的声音他才睁开眼睛说道：“两封信都看过了，有什么感想？”

    周不凡撇撇嘴说道：“一个是自不量力，一个是虚伪之极！”

    刘昊嘉闻言是哈哈大笑！他知道周不凡说的自不量力指的是万历帝。说的就是他破坏整体计划，胡乱插手改革的事情。那虚伪至极说的就是叶向高了。主要就是针对他的措辞。明明是反对改革的人，却将自己伪装起来。难道他还以为刘昊嘉脑子不清醒，随便糊弄一下就能糊弄过去？

 1431换奏本

    等刘昊嘉笑过了，周不凡接着说道：“陛下这么一动，东翁的改革可以说是失败了一半！陛下真的以为他这个皇帝是真正的天下之主，他说什么旁人就会做什么吗？简直是不知所谓！”

    刘昊嘉说道：“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任何事情都是由人来做的。没有足够的，合适的人手，做事往往就是事倍功半，甚至是南辕北辙！”

    周不凡说道：“那东翁准备怎么办？这信可不好回呀！”

    刘昊嘉喃喃的说道：“却是不好回呀，一不小心就是决裂的结果！现在看来万岁爷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再这么下去，本国公的改革计划真的可能是无疾而终啊！”

    这是周不凡身拱手说道：“东翁，在下觉得……”

    刘昊嘉抬手拦住他说道：“不要说起兵的事情！不到时候！现在起兵估计难以成功，就算成功了也会把天下打烂！”

    周不凡听出刘昊嘉话中隐含的意思，有些喜不自胜！所以他躬身说道：“那东翁是如何计划的，仔细的说一说吧，然后在下来谋划一番！”

    刘昊嘉笑着说道：“你先别想那么多，本国公还准备给万岁爷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如果他能幡然悔悟的话，事情走不到那一步！”

    现在周不凡已经深得刘昊嘉的信任，再加上他身边时刻有人跟着他，刘昊嘉也不怕把一些想法说给他听。他也知道周不凡为了荣华富贵，一心想撺掇他造反。但他更明白一件事儿，他自己若是无心的话，谁也劝不动他！

    这时刘昊嘉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就本国公的意愿来说，是不想起兵造反的。因为本国公的权势，地位，金钱都够了，没有必要再费尽心力当这个皇帝。现在本国公就想踏踏实实的为大明百姓做点事情。可是有些人偏偏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有时候本国公恨不得干脆提起剑来把朝廷上的人都杀个干净，可是不能这么干呀！”

    周不凡跟在刘昊嘉身边走久了，是了解他的心思的。虽然他很怀疑刘昊嘉不想当皇帝的理由，但是他确实知道，自家这位东翁之前确实没有造反的想法。而他的所作所为更接近于文官，似乎是一心想要名留青史的样子。

    但是这对周不凡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对怀着同样心思的其他人也不是个好消息！所以他觉得既然刘昊嘉对朝廷已经很不满了，自家有义务去推一把！

    所以为了推动刘昊嘉抓紧时间造反，他干脆的说道：“依着在下看来，东翁的想法是多余的！因为无论是陛下还是文官，没有一个肯回头的！再说从陛下的信中就能看出来，他已经狂妄得不得了！而内阁那批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在下觉得东翁的一番心思多半还是要错付了！”

    刘昊嘉说道：“错付了也无所谓，至少做出了最后的努力！而且也算是师出有名！”

    听到“师出有名”这4个字，周不凡的眉头就是跳了又跳！自古凡是起兵之前，无论是造反，讨伐异族还是其他的战争，参战的一方都讲究一个大义名分，也就是师出有名！这可以说是标准的流程之一了！

    所以周不凡听到这话心中就是一喜！但是他小心翼翼的说道：“东翁，就是这个名从何来呀？”

    刘昊嘉嘿嘿一笑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所以你还是替本国公写封奏本送回去吧！”

    周不凡闻言一愣，说道：“东翁，怎么不写密奏回去吗？难道东翁不打算给陛下回密奏了？”

    刘昊嘉说道：“说得没错，就是一份公开的奏本！不过本国公倒是很想看看陛下和内阁的人读了奏本之后是什么样的表现？”

    周不凡拿起墨块开始磨墨，同时说道：“东翁，恐怕你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了！须知人心最经不起试探的！这可是您常说的话！”

    刘昊嘉慢悠悠的说道：“那先生不就是更满意了吗？至少能找出起兵的理由啊！”

    周不凡嘿嘿一笑，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反而问道：“东翁，只是这措辞到如何写？还请东翁示下！”

    刘昊嘉想了想说道：“我们是为了讨论事情，而不是为了训斥谁！中平即可！”

    吩咐完了刘昊嘉就拿过公文来翻阅，现在是初冬了，但是他可闲不下来。他要为明年做准备。要收集各地的信息，看新政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需要调整，还要安排人员的调度，要压制官员和士绅的同时提拔支持改革的人……，一项项的工作干都干不完！

    而此时周不凡却陷入了思考之中。作为幕僚替自己的东家写信、写文章乃是他们分内之事。但是这个文章却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首先他要深刻的理解自己东家的想法儿，这样写出来的文章才能做到有的放矢。其次还要考虑收件人的地位身份，然后根据对方的身份考虑写信的内容和措辞，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现在周不凡想的就是东家把这件事情交给了自己，是让自己扎扎实实的把事情说清楚，还是让自己激化和朝廷的矛盾，好为以后取得大义的名分做准备？这真是一个难题！

    但是他最后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的写一封正常的奏本，劝谏万历帝不要弄乱计划。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东家确实是缺乏直接造反的想法，或者说有造反的想法，而他没有察觉到。

    下了决定之后，他又将刚才的三封信都仔细看了一遍，在心中措好了词，然后提笔写了一份措辞恭敬，逻辑严密的奏本上去！他在奏本当中详细阐述了改革计划的重要性，以及为什么要按照时间推进的原因。强调了其中的问题和难处，并委婉的请万历帝尽可能的按照计划行事。

    他写完了之后还特意交给刘昊嘉过目，而刘昊嘉看过之后细细的修改了一番，然后直接签上名字，吩咐他按照正规渠道送上去。

 1432借力

    周不凡听到吩咐之后，觉得自己似乎是摸到些脉络了！所以是干脆利落的直接将奏本送走了！送走了奏本之后，他又立刻给韩建新和吴宏宇两个人写了一封信，把他猜测的内容写到了上面。

    他猜测自己的东家对朝廷，对皇帝和百官已经失去耐心了！理由就是以往刘昊嘉有什么问题的话都会走密奏这条线路，可是这次却是送一份正式的奏本上去。这明显是将矛盾公开化的倾向！绝对是试图激怒皇帝，为以后取得大义名分做准备。

    写完了信他连封口都不封，直接交给陪伴他的家丁发出去。他之所以不封口，是因为他知道这两封信肯定得被家丁们看过一遍之后才能发走。他不管韩建新他们两个人是否会有惊喜的感觉，反正他觉得这份奏本到了朝廷里面一定是惊喜的过分！

    而事情就像他猜测那样，内阁得出了一个和周步凡差不多的结论，那就是武国公生气了，对陛下擅自改变整体计划十分不满！同时他也知道很多文臣不赞成万历帝的举动，所以他用公开上奏本方式来临时拉拢一下文官，好共同向万历帝施压！

    但是他们没想到刘昊嘉会造反，因为想要造反的人怎么可能交兵权？而现在兵权到了文官手里，武国公想拿回去却是千难万难！哪怕文官同样掌握不了军队，但是他们可以让军队动弹不得，谁也用不上！

    王锡爵拿着刘昊嘉的奏本，用手指关节敲打着封面，对其他几个人说道：“诸位，诸位，武国公这一手很像咱们文官的做法呀！”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确实，这种借力打力的方式就是文官们常用的。而勋贵们更多的是抡着拳头直上或者是摆出权势压人！

    众人笑过之后，陈以勤说道：“首辅，那这次我们是如他的意，还是不如他的意呀？”

    王锡爵把手中的奏本往桌子上一丢，说道：“一半！我们做到他想法的一半儿就可以，绝对不要多做！看他以后还想借我们的力不？”

    陈以勤笑着说道：“明白了！那就是前一半配合武国公向陛下施压。后一半就是等到陛下发怒的时候，我们立刻变得乖巧听话，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周围的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王锡爵捻着胡子说道：“你这个人十分的不堪，居然把国家大事说得像稚子玩乐一样！不过吧，道理就是这个道理！我等是臣子，看到陛下有失误就应该进谏；可若是陛下坚持的时候我等就要顺从下去！”

    陈以勤接口说道：“到时候压力可就全在武国公那里了。老夫很想看看陛下下旨斥责他的时候，他脸上是什么样的神色？”

    郭朴说道：“还能是什么色？面如土色呗！”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笑得比刚才还开心！笑过之后郭朴说道：“这些年来，陛下和武国公两个人配合得紧密无间，彼此之间也是信任有加，很难让人插手进去！如今摆明了有机会离间他们，当然是该利用就要利用喽！”

    王锡爵点头说道：“不错！这等好机会总是不能错过的，赶紧派人将这份奏本送到司礼监去，让陛下用最快的速度看到！”

    可是这时叶向高却突然说道：“不可！在下觉得这份奏本倒是应该晚一点儿送过去，最好是在我等即将下值的时候送过去。”

    众人闻言连声称妙，都觉得叶向高出了个好主意！于是就按照他的想法，特意将这份奏本放在其他一大批等待批红的奏本里一起送了过去。

    他们猜测万历帝看到这份奏本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事实上整个过程和结果他们都没猜错！张嘉看到这份奏本的时候是大惊失色，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奏本藏起来，不让万历帝看到！

    但是随即一想，每一份奏本到达朝廷都是有记录的，根本就没办法藏起来。所以他只能是在心里埋怨着刘昊嘉的同时，把奏本送到了万历帝那里。万历帝早就吩咐过，刘昊嘉的奏本他必须第一时间看到！

    当万历帝听说刘昊嘉的奏本来了的时候还很高兴，可是他看到是一份公开的奏本时，神色就有些怀疑了！等他再看到内容的时候简直就是勃然大怒，直接把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他一直以为刘昊嘉是他最忠心的手下，应该永远站在他这一边儿的。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上了一本公开的奏本来反对自己。他若是上密奏的话，万历帝觉得自己呵斥他一顿也就是了！

    可是刘昊嘉他上了一份公开的奏本，让所有人都看得到，这不仅仅扫了万历帝的面子，还对他来说无异于背叛。而叛徒总是比敌人更可恶！哪怕这份奏本里面并没有什么挑剔，苛刻之言，只不过是正常的讨论也一样。

    等到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万历帝本来想装作这份奏本不在，好讨论一些其他的事情。可是王锡爵等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在他们的指示下，一个炮灰御史兴高采烈的冲出班来说道：“陛下，臣听闻昨日有武国公的奏本送到，就是不知可否有此事？”

    万历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把他掐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偏偏这个事情是撒不得谎的，这个御史敢跳出来，就说明整个官场都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所以万历帝对刘昊嘉的怨念就更深刻了！

    但是这个问题他还不能不回答，所以他直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对张嘉说道：“有这件事吗？朕怎么不知道？”

    张嘉看到万历帝甩锅过来，心里也是暗暗叫苦！他知道万历帝希望自己说没有这份奏本。但是他作为一个宦官可不敢这么说！一旦他这么说了，文官就得给他扣上一个隔绝中外，意图作乱的帽子。而他这个脑袋还戴不起这顶帽子！一旦带上了半条命就没了！要知道他可是宦官，不是文官，也不是武将，更不是勋贵，死了都不值钱的！

 1433折中

    所以张嘉只能是低下头去说道：“确实收到了武国公的奏本，不过昨天奏本入宫的时候天色已晚，就没有告知万岁爷！”

    万历帝很满意张嘉的回答，就直接说道：“朕知道了！既然如此，一会儿退朝了给朕看一看。”

    不等张嘉说话，那个御史已经大声说道：“陛下，武国公是推动改革的人，所以他的奏本十分重要。还请陛下派人当庭诵读，或者是按规矩向各个衙门分发副本。”

    万历帝闻言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他的名字记在心间。但是这个御史已经得到了王锡爵等人的承诺，自然是一步也不可能往后退的！只能是耷拉个下眼皮，弯下腰，装作没看见万历帝要杀死人的目光！

    但是他也知道刘昊嘉的奏本恐怕是瞒不住了！同时他也知道这中间内阁肯定是捣鬼了！他干脆看一眼王锡爵说道：“武国公的奏本既然送来了，想来内阁一定会留副本的吧？内阁安排人念一下吧！”

    王锡爵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他事先早就安排好了。于是不用吩咐，万历帝一说话就有人上前开始念诵刘昊嘉的奏本，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

    不得不说，这份奏本写得还是有理有据的。除了里面提到不合格的官员会影响改革的力度，甚至是有害的时候让文官们有些抱怨，其他的完全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刚念完奏本立刻就有官员上前大声说道：“陛下，臣以为武国公所言极是！改革之事乃是行前人未走过之路，不宜过于操切，当缓缓图之为上！”

    随后就有其他官员上来表示赞同，给万历帝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万历帝压制住怒火看向下面，却没有找到支持他的人！因为支持刘昊嘉的官员自然是不可能反对刘昊嘉的。而那些勋贵们此时都装作不在现场的模样，一个个低头无语。

    万历帝看到这种情况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了！在前两年的时候，他在早朝上可以说是一呼百应，没有人敢违逆于他！但是回想起这个情节来却让他的怒火更盛！

    不过他压制住怒火说道：“朕知道了，此事回头再议。”

    话音刚落，有一名御史上前大声说道：“陛下，改革乃是关乎天下人的事情，如何能够拖延？还请陛下速下决断，按照武国公的想法暂停一部分计划！”

    他说完话又有一大群人附和，听得万历帝烦躁无比！他一时忍不住，一拍龙椅的扶手大声说道：“够了，该怎么做朕心里有数，不需要尔等置喙！”

    他这一嗓子就等于把战斗放在文官最擅长的战场上！要知道，论起讲道理的事情，他一个人怎么可能讲得过那么多文官？

    果然他这一嗓子激起了大批官员兴奋的冲上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说天说地，说道理，说得万历帝哑口无言！所以这时候他下意识的把所有错误都归结到了刘昊嘉身上，此时刘昊嘉若是在大殿之内，说不得就要被他打一顿板子！

    万历帝当然是努力的据理力争，可是满朝文武根本就没有支持他的人，他就是再能说也没有用！所以到最后怒火上升的万历帝干脆站起身来，指着百官们大声喊道：“朕说什么你们都反对，要不朕这个皇帝给你们当怎么样！”

    这就是诛心之言了！这话一出，所有大臣一起拜倒在地，齐声说道：“臣等有罪！陛下赎罪！”

    万历帝气喘吁吁的大声说道：“你们当然有罪！朕乃是皇帝，金口玉言！可是朕说什么你们反对什么，你们没罪谁有罪？”

    这时拜倒在地的王锡爵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对峙下去的话就达不到自己的预想结果了。所以他挺直身体说道：“陛下，老臣有话说！”

    万历帝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也是反对朕的吗？”

    王锡爵摇头说道：“老臣不是反对陛下，而是有个折中的办法！”

    万历帝闻言气消了一些，一屁股坐回龙椅上说道：“那就说来听听！不过朕劝你最好不要打先抑后扬的主意，朕不吃这套！”

    王锡爵说道：“老臣不敢！老臣以为，陛下和诸位同僚争执的事情，都是为了朝廷的公事，不要气坏了龙体！陛下是想要早一点儿把改革推行下去，这没有错！诸位同僚想要稳妥一些，也没有错！所以不如这样折中一下，陛下提出的计划臣以为可以实施，只不过在动作上要慢一点。一旦发现任何问题的话要及时反馈上来，好方便陛下加以调整。陛下以为如何？”

    看到王锡爵出来和稀泥，万历帝也知道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所以他干脆说道：“好，很好！朕以为这样就可以！”

    王锡爵立刻躬身说道：“陛下英明！”其他的文官们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见王锡爵发话了，也就齐声跟着喊：“陛下英明！”

    看着百官们退让了，万历帝的气儿也消了不少，直接一甩袖子喊了一声：“退潮！”就一溜烟儿的离开了！

    万历帝回到寝宫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刚布置好的摆设砸了个稀烂！他之所以能够回到寝宫是张嘉悄悄安排的结果。因为张嘉实在是舍不得御书房里的那些东西被万历帝砸掉！

    御书房里的摆件儿不仅数量多，而且质量高！而且有很多东西都是孤品，被万历帝砸了连修复的可能性都没有！

    等万历帝砸完东西，气喘吁吁的摊在床上。张嘉见状亲自倒了一碗茶水，并试了水温端到他面前。然后示意两个宦官把万历帝扶起来。

    那两个宦官看到张嘉的眼色，连脸色都变了！谁都知道这时候靠近万历帝身边都容易被迁怒啊！而被迁怒的结果不是被打板子，就是被打板子打死！这两者之间区别不大，而且有些时候被打死说不定比活着还要舒服一点！

 1434亲自写圣旨

    因为死了也就死了，尸体裹个芦席一扔就可以了。但是活着的还要养伤。而宦官之间可没有什么兄弟情谊。所以想要上药、吃饭全靠花银子。有银子的时候有药有饭。甚至还能有酒，有肉！等没银子的时候，屁都没有一个！

    一般情况下，等你伤好了，口袋里的银子也被掏得差不多了。这时候要是发现人残废了，直接会被打发几两银子，甚至连几两银子都没有就被丢出皇宫去自生自灭。

    若是没残废也未必是好事。不管这人是不是犯了错，被打板子的宦官一般都是发配浣衣局之类倒霉的地方去干苦工！这一辈子要是没有天大的机遇，基本上就留在那里等死吧！

    两个宦官战战兢兢的上前伸手搀扶万历帝。而万历帝本来身体就胖大，床上的被褥铺得又柔软，想要把他平平安安的扶起来还真是个难事儿！

    两个宦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万历帝拉了起来。他刚坐稳就抬起脚来，一脚一个把两个宦官踢了出去！两个宦官咬着牙在地上打两个滚儿，就一脸轻松的离开了房间！只是挨了一脚而已，没被拖出去打板子，算是幸运了！

    至于他们能出去是规矩。凡是被主子骂了，打了的宦官都要立刻离开，换后面的人进来伺候。就是为了免得主子们看见你生气。

    看见两个宦官被踢，张嘉就好像没看到一样，直接将茶水送到万历帝面前说道：“万岁爷赶紧喝口茶，消消火儿！”

    万历帝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愤愤的将茶杯塞回张嘉的手中，说道：“武国公他怎么想的？居然上了份公开的奏本出来，难道朕给他的密奏是用来吃饭的吗？”

    张嘉一听到万历帝用“武国公”来称呼刘昊嘉，就知道他这回是真生气了！不过他也有心给刘昊嘉解释几句，就说道：“万岁爷，也许是他吩咐下面人的时候没交代清楚，弄错了！”

    万历帝斜着眼睛看着张嘉说道：“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张嘉闻言立刻把头低了下去了！确实，他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谁弄错了都可能，唯独给万历帝上奏本弄错的可能性基本没有！给皇帝写奏本你都出错了，你还能干点儿啥？

    随后万历帝又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朕知道他这是生气了！生气朕不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还怕朕不改，所以想拉着文官一起吓唬朕！可是朕能让他们吓唬到吗？不可能！”

    张嘉低着头，心里却是在撇嘴！原来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知道是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而且说这种话也就是现在，前几年没有刘昊嘉撑腰的时候，就不信你敢说这话！

    万历帝喘了一口气大声说道：“他们吓唬不到朕！朕是天下之主，所有人都得听朕的！朕绝对不会跟他们妥协！尤其是武国公，朕这一定要重重的惩罚他！”

    这时张嘉就更不敢说话了！但是你刚刚接受了王锡爵折中的意见，这难道不是妥协吗？但是这话他不能说，不过对刘昊嘉这方面他倒是想说句好话。所以他试探性的说道：“万岁爷，武国公也是慑于您的威严，觉得自己一个人说话人微言轻，所以才想办法拉上文官的！而且……”

    张嘉还没说完，万历帝就一排大腿吼道：“他这是背叛，背叛！他是站在这一边的，他是朕的武国公，不是那些文官！他应该只听朕的话才对！”

    张嘉急忙解释说道：“万岁爷，武国公肯定是站在您这边儿的，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么多年来他的所作所为您也看得清楚，他……”

    可是他说到这里又被万历帝打断，万历帝大声说道：“那就更不能轻饶了他！有了第一次背叛，就会有第二次！张嘉，拿纸笔来，朕要下旨斥责他！”

    张家虽然觉得万历帝有点儿无理取闹，但他向来是无条件站在皇家这边儿的，所以虽然他心中暗自摇头，但是依旧安排了笔墨。

    万历帝亲自提笔写了一封圣旨出来，然后甩给张嘉说道：“拿去用印，然后直接发出去！用朝廷的渠道！”

    张嘉接过圣旨，打眼一看就知道万历帝对刘昊嘉已经很不满了，因为这份圣旨的开头用的是“敕曰”！

    圣旨开头有三种写法。需要明告天下所有人的，开头都是“顺天承运皇帝，诏曰……”一般不需要明告天下，但是要吩咐下面去做事的，就直接写：“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至于针对某个大臣犯了错，需要责骂训斥的就是：“顺天承运皇帝，敕曰……”所以说圣旨上的结构和用字，以及使用都是有着明确的要求的。至于像电影、电视剧里面，皇帝赏给妃子一套衣裳都得写个圣旨的，那简直就是笑话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圣旨也太不值钱了！

    万历帝在写圣旨训斥刘昊嘉的时候，王锡爵等人却是在值房之中相互祝贺。他们庆祝陛下和刘昊嘉之间终于出现了裂痕！

    只听陈以勤说道：“首辅大人果然是神机妙算，一举打破了陛下和武国公之间的联络！只是想要陛下彻底厌弃武国公，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

    众人闻言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所以一时间欢快气氛有些凝滞。可是王锡爵却捻着胡须说道：“没关系，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了！如果老夫所料不错的话，此时陛下应该在宫中发脾气！至于证据嘛，看旨意从宫中出来走哪条路线便知！若是走的密奏的路线，说明陛下还是很信任武国公的，那样我们就需要更多的时间。若是陛下的旨意走的是朝廷的路线，那么此事就大有作为了！那么诸位不妨猜猜，圣旨会走哪条线路呢？”

    陈以勤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番，最后郭朴率先说道：“老夫以为陛下应该会走密奏的路线。因为现在真正支持陛下的人只有武国公派系的人，其他勋贵不过是墙头草而已。所以陛下不会因为一些事情就将自己同武国公之间的裂痕公开化。”

 1435斥责

    “既然如此，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微微犹豫了一下，蕾娜也好像下定了某个决心，再次开口道。

    透过水德神袍外层的水色护体神光，李牧鱼的眼睛有些发愣，看着满天昏黄，盘膝坐在地上，听着风吹戈壁的声音，他的脑袋里一直都是乱哄哄的，根本没有静心修炼的心思。

    对此，蔷薇直接捂着额头在旁边叹息，说话讲究的是态度，她这话问出之后，仿佛就像是在打招呼，哪有一点想要搞事情的节奏。

    当官，有当官的好处，就说收拾东西，便有下人随从代劳，楚弦只需吩咐下去，不过片刻，马匹备好，都是吃饱了草料精神饱满体力充沛的宝马良驹，除此之外，金银细软、衣物和一些用的东西也都备齐。

    虽然蕾娜她们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评价，但他不傻，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一个没有教养的人渣。

    这支制作粗糙，但还称得上耐久的魔杖是这位狗头人法师在学会自己第一个三环法术，“火球术”时他的老师赠送给他的礼物。

    走出宿舍门，看着偌大的校园，曹允一想到自己要陪着周易，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学校里找张陵和叶斌的时候，他就一阵头大。

    无尽的岁月里，他经历了很多，同样，也失去了很多，他不知道他自己流浪了多少年，也记不清经历了多少个世界，总之，现在唯一能够驱使他的，或许只有对力量提升的渴望吧，又或者，这只是他活着的一个借口罢了。

    汪海诚无视了阿彪略显中二的语言，他刷新着河童论坛的首页，连续刷新数次之后，一个血红色的帖子出现。

    虽然周道然说出这话的时候，表现的轻描淡写，但是不得不说，周道然的魂魄一直被自己困在身体里不得飞出，周围也没有一个活物，或是可看的风景。

    “不错，天下大势已经落到了那股神秘的势力手中，颜如玉说那是冥，但我们不知道冥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我问四喜。

    红叶忽然想起了秦虎，可就算是秦虎，怕也没有这么多战神值吧？

    因为正好是周末，罗志勇还特意喊了陈杰的车去接方萍英三母子。

    他古仙族有着能够遮盖自身修为气息的手段，可是着却不代表仙界的半神有着份本领，他们只能受着那上界神人的召唤乖乖的去参加半神之争，到时候他们全都死在了半神之争中，古仙族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只见他两脚交替向前跨去，下盘稳如磐石，只是瞬息之间，他的巨大身形便出现在了苏可身前，没有任何花样的招式，只是一拳击出。

    原来他们上次的任务进山十来天便完成了，后来他们佣兵团接了第二个任务，带一个大家族的人到这内围来。

    郑五听到姜维家的话后，脸色白得见血了，以为能逃过一劫，谁知道后面还有杀招。

    麒麟一族大军压境，公羊烈不但不保护亚圣，竟然还主动交出亚圣，已经犯下重罪。

    秦墨看到她眼里的笑意，知道她是在笑有人和自己一样的名字，不自觉便向以前那样白了她一眼。

    所以整个雾山排行榜，最不需要担忧的就是娄阳生了，他有这个资本，有这种魄力，至于别人的想法，他从来是不加以理会的，一如他的武道，霸气如斯。

    仿佛此时天地万物之间，已无他物，有的只是这这般悦耳的声音，让西门欲罢不能!

    呵呵，早熟的少年呦，秦浩满意地摸了摸薛礼的头，却不想第二天被薛晴给堵在家里用幽怨的眼神瞪了一上午。

    我们正走着，忽而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出来，似乎有一只老鼠跟着我们一样。

    一想到那个东西的独特功效，我就觉得意气风发，可现在好了，东西不在我手上了，我在高心能有什么用。

    无意之中，恽夜遥看到了厨房里的食物储备，虽然不够他们这些人吃上三四天或者更久，但是两三天还是足够的。

    但别人感叹的是却是那不科学的修为境界，谁能告诉大家，这是怎么回事，龙榜下榜不过大半年，今天定睛一看，昔日的龙榜第一，tm的都灵望八重天了，这是看花眼了吧。

    两人联袂来到了宫门前，未奉召不得入内，又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请见，只能守在这里，好在没有多久，就看到了高力士一行，当然还有让他们伤脑筋的某人。

    他起身，弯腰在舞倾凰眉心虔诚的印下一吻，深深地看了一眼舞倾凰，那一眼，似是要把她的容貌刻在骨子里。

    先前他们进宫的时候，怕有什么变故，便是让人去给楚玥送信，怕直接去找沐君寒反倒有什么阻碍，所以她直接让人去找楚玥。

    药王帮药王孙白鸿尚在，但已经是近九十岁的老人，早就不管帮务。药王帮后继无人，为了帮主之位内争不休，急剧衰落。

    说话间，舞倾凰把她手里的首饰给了李叶他们一人两个，这一次他们没有拒绝。

 1436宣旨

    虽然顾盼说的同意很让人误会，但是逐月应该有自己的思维才是，她不会好好思考一下吗？早知道这样就直接和她说明缘由了。

    他还没有做任何事，这吕欣就好感度爆棚，系统自然是不会绑定。

    “欢迎欢迎。”华特伸出手来轻轻握了萨莉亚纤细白皙的手，然后手指在她手心轻轻的画了一个圈。

    “找死！”他再次欺身前来，两手的鹰爪交错，步伐迅捷，马龙应接不暇，浑身上下被他抓的满是伤痕，身体有的地方都已经见到白骨，端的是触目惊心。

    只是一眨眼，与他们同级别的强者，就这样被传鹰给斩杀了？如此恐怖的存在，他们能抵挡得住嘛？

    陆寒荷竟然听到何华成的话，满脸震惊，没有想到李沁璇的身份是华融公司的千金。

    xiaohu看出了苏宁中单的意图，自然不会让他轻松把线推掉，直接走上前，和苏宁中单疯狂换起了血。

    晚上，情报处的副处长史明义请宁老和林飞，还有驻旺达国理事馆正馆长及跟随他俩前去的六个理事馆成员喝了个送行酒。

    李主任欲言又止，虽然他知道林峰看重苏阳，但是林峰这样做，在他看来，无疑是揠苗助长。

    所有人立刻停止了训练，很有秩序的站成了三队，俱都敬畏的看着科尔，显然，科尔在他们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只见这几人江湖打扮，应该是武林中人。几人面带憔色，不是受伤就是中毒的样子。

    但周万可是知道那是什么，黎金的身份证和邱志彬的身份证都在他那。

    海盗也是有头脑的，或许凶悍，却不代表他们不珍惜自己的命，会死脑筋地用自己的命，去死磕一支很有力量的防守部队。

    众人皆为惊讶，就连郭晞也很吃惊。虽然他一直在军中作战，但武林中四大派的名头还是有所耳闻，更知道谷梁家二当家谷梁傅在多年前失踪之事。

    “呵呵。”季彦霖笑了开来，他有一双睿智的眼，是温和轻易能够看透一切的。

    黑龙垂老的头颅使劲的抖了抖，将夹于毛发和鳞片间的碎石泥垢甩去，从凹陷的地底爬出大半个身子。

    丹邱子和玉几子见黄泽宗已然恢复内力，他们也赶紧服下药丸，并盘坐运气。虽然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全部恢复功力，但只要能使出内力，那这些简易的木栏自然无法拦住这华山派的高手。

    花白从店里推门走了出来，温柔的看了一眼九天，又指了指长发青年。

    “我能感应到，馨儿在那个方向。”就算离得很远，他们之间依旧有模糊的感应，能明确大概方向。

    不细看的话，谁都不会认为它是一口石棺，分明是一条山岭，寸草不生，天生有一种大道气息，让人真心敬畏。

    他看到，那个一直坚强的人，一瞬间变得有些老了，变得有些低矮许多。

    所以在江志宇眼中看来。聂天应该还是有对付徐鸿一行人的本事。

    毕竟比起魏将军的治人有方，杨大人的言语攻击根本算不了什么。

    贾涛冷声说道，虽说自己的实力相比潘密和夏离，还有着非常大的差距，若是此刻自己和两人相斗，他绝对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而即使是徐磊他爹，没有身份足够的人带着，连参加林初雪在场的聚会都不可能。

    “当然不是他们，对方应该也是除妖师。”白面狐狸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蒋落落在家中浪费这么多天了，也是要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的。再者说了，那么多天了，想来想去也是要好处理一下。万一公司的事情越积越多，怎么办。

    他醒来后，发现谢芸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嘴角还留着口水，梦中不知道有什么美好事情，嘴角带着甜美笑容。

    修真界这边，大家都在为天骄盛会做准备，齐紫霄也好，齐紫·凡也罢，在这种关头，都没有心去做其他事。

    无论是排队的、正在吃饭的，还是服务员，纷纷对周娜打着招呼，让齐紫霄着实吃惊。

    第二天，若平澜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虽不至于受宠若惊，也还是有几分意外。

    “就算是睡不着，也得在床上躺着，我们不能再起辣么早了。”赵信说道。

    三人皱着眉头，心中清楚袁绍的想法，只不过若是上林苑这些人举手投降还好，否者真的产生了冲突，带来了太大的伤亡，难免会招到刘封的讯问，甚至御史台都会介入这件事情。

    不得不说，就驻扎在皇宫内，西园外的羽林军真的是能气死皇甫嵩，羡慕死曹操的装备精良和粮草充足。

    数日后，天子刘宏传诏西南各州郡，务必加固城防，不得使叛军从中取利。另诏长安诸军各自率部兵发西南，务必诛灭叛军。

    梅落一身的伤，根本不可能长途跋涉，而简墨这只是一个据点的地方，而梅落的情况也一来不适合转来转去安置，二来她那情况还十分特殊，颜笑也不放心离开。

    韩东则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别瞧裴逸年纪不大，这领地感，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强。

    何进的大将军之名压制不住将门领袖，军神皇甫嵩，这是袁绍此行前和何进都没想到的。

    林秋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就跟了上去，不管怎么说，先去宿舍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