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路上,农门长姐一拖二杀疯了》 第一章,哇,好多人啊! 热! 好热! 怎么会这么热?浑身上下就像是要煮沸腾了一般! 难道尸变的前兆是浑身发热? 不对! 祝无恙的心头猛地一抽,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她是寻找物资时一不小心踩空从高楼坠落摔死的! 不是被丧尸咬啊!怎么会尸变呢? 想到这,祝无恙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不自觉的“哇靠!” 她还真被人放在大锅里煮! 祝无恙连忙纵身跃出了大锅,还未等她细想为何自己会在锅中。 屋外响起了一个女童的哭求声。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煮我阿姐!” “欸。”一个老妪的叹气道:“顺顺啊,你姐死都了死了,埋了不如把她煮了,这样我们大家才有救啊!” “不!高阿奶!我阿姐她没有死,没有死。她只是摔晕了过去……求……” 女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妇人不耐烦的声音掩盖住。 “这人肉到底需要煮多久?咱们还是应该用刀剁碎了煮才对。” “对呀!那么大一个人,这得煮到什么时候?”另外一妇人接茬道。 “要不我们派一个人进去把她剁了?” 一听这话,刚还吵吵嚷嚷的妇人们立马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垂下头去。 她们要不是因为害怕,谁又愿意在这冰寒天蹲在屋外啊! 人声? 还不止一个? 祝无恙心头涌上的雀跃,忙不迭地推开虚掩着的木门。 “哇!好多人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热泪盈眶。 十年啊!将近四千天!她都没有见过正常活着的人类了! 院中的众人一惊,目光齐聚在祝无恙的身上,未等她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就看到院中的众人像见鬼一般拼命往外冲。 “欸!你们去哪!别跑啊!我不是丧尸!我没尸变!” 祝无恙赶忙解释道,可那些人听到这解释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跑的更急了,仿佛后面有妖物在追着。 正当她困惑不解时,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穿过了那向外跑的人群,来到了她的身边,紧紧抱住了她的双腿,泣不成声:“阿姐!阿姐!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阿姐? 什么情况? 自己也没有妹妹啊? 祝无恙心中疑惑,低下头看向那小女孩稀疏的头顶,忽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段不属于她的回忆。 上邶十五年的冬日,突降大雪。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瑞雪兆丰年的喜悦中时,老天却给他们沉重的一击。 这雪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才停下,积雪直至成年男子的膝盖处。 气温骤降,各家的牲畜都被冻死。 北方各村的人这才意识到,这是雪灾!是天灾啊! 想要活命的话,就必须往暖和的南面逃! 魂穿的原主也叫祝无恙,她本是祝福来村祝屠户家的大女儿,父母早逝留下他们姐弟三人,本来原主仗着天生神力又会杀猪,姐弟三人的日子还算过的去。 可却遇到了这雪灾,三人不得不离开村子开始跟随村人一起逃荒。 本来姐弟三人还是有些存粮的,可偏原主是个思想单纯,心肠又软的。不仅被村人诓骗把家中存粮都拿了出来,还因天生神力被大家伙当做拉车的牲口。 就在今天上午,原主因饥饿和过度疲劳摔死在了逃荒的路上。 我这是穿越了?还穿了个同名同姓的? 就在祝无恙为感到震惊时,一个胆大的妇人探出了脑袋冲着院内喊道:“祝无恙!你是人还是鬼?” “我阿姐是人!活的人!她身体温温的!” 那抱着祝无恙双腿的小女孩,松开手一下护在了她的面前,两只小手紧紧攥成拳头像是只被激怒的小狮子。 探出脑袋的妇人见状,眼里非但没有一丝欣喜反而满满都是失望与厌恶。 “祝无恙,不要脸的贱胚子!怎么不穿衣服就跑出来!” 闻言,祝无恙低头一看,不禁想对老天爷竖一个中指。 自己在丧尸病毒爆发前好歹也是个美艳武打女明星,身材那叫一个凹凸有致,前凸后翘。 现在可倒好,胸前的丰满平坦的分不出前后,浑身上下瘦的宛如一根火柴棒。称自己一声小兄弟,都是高估了这身板。 “无恙啊!发什么愣呢?赶紧去穿衣啊!”唯一没有跑出院子的白发老妪提醒道。 祝无恙这才从痛失双胸的悲愤中回过神来,快步进了屋。 “阿姐。”刚那护在祝无恙面前的小女孩也跟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件单薄的洗的发白衣裳,情绪低沉道:“我就抢到这件单衣,其他衣服兜给他们抢走了。” 祝无恙心头一软,接过女孩手里的单衣,夸赞道:“哇!顺顺真棒!都能帮阿姐抢回一件衣服!” “真的吗?”小女孩的眼睛瞬间亮晶晶,满是期待。 “嗯!”祝无恙用劲点了点头,眼睛透过虚掩着的木门看向外面,原本跑出去的众人已经陆续都回了小院。 “顺顺,阿姐的衣服都被谁抢去了?” “牛婶,荷花姐,还有胖大丫!”祝无恙指着外面迅速回答,见自家阿姐眼里燃烧着小火苗又不安道:“阿姐,你要把衣服抢回来吗?她们很凶的。” 凶? 祝无恙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 在末世,她可是一刀一个丧尸脑袋。她就不信这些人能凶过丧尸? ‘啪’ 本就不牢靠的木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 “把衣服还我!”踹门的祝无恙高昂着头,目光中竟尽是凛然和凶狠。 院中的众人扫了一眼,谁都没有开腔继续围坐在一起取暖。 “牛婶,荷花姐,还有胖大丫!” 祝无恙被众人的眼神击中,干脆直接点名。 “喊什么喊!谁拿你衣服了?!” 被点名的三人中,牛婶率先开了口。 牛婶就是那探脑袋的妇人,她是一贯瞧不上这祝家大丫,如今心里又埋怨她为什么突然活了,害的自己没肉吃。更是把她恨的彻底。 “你那破衣服送给我,我都不稀罕要!晦气!” “那你身上披着的那件是谁的衣服?”祝无恙指着牛婶身上披着的,明显比她身量小了好几码的灰袄反问道。 “你管是谁的!反正不是你的!”牛婶呛声道。 “是呀!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牛婶身旁挨着的大脸庞姑娘附和道:“有本事你喊它,看它应不应你?” “哈哈哈哈!” 院中的众人哄笑,这衣服哪会说话。 “就是我阿姐的!就是我阿姐的衣服!”跟在祝无恙身后的祝顺顺急的小脸通红。 “是你们扒光了我阿姐的衣服,把她放在锅里煮!你们要吃了我阿姐!” 众人见吃人的事情被小丫头就这么抖开,各个面色大变,透出局促的凶光。 “祝顺顺!你可别胡说!我们是人又不是畜生!我们怎么会吃人?!”人群中有人出言警告道。 “就是!就是!” “阿姐。。。”祝顺顺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无助的看向祝无恙,她好怕自己的阿姐会跟从前一样相信了那些坏人的话。 祝无恙蹲下身子擦去了女孩脸上挂着的泪珠,顿时想明白了为何自己醒来会是在一口大锅里。 要不是这冬日温度低,捡的树枝又潮湿。 自己应该已经是一盘熟肉了! 祝无恙如炬般的目光,将院里的众人缓缓扫视了一遍。 见那些原本要吃了她的众人,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悔意,反而各个眼里闪着凶光、厌恶以及失望! 祝无恙心头一冷,看来这与她同名同姓的原主还真是人人都可欺负的可怜虫。 “祝无恙!你看什么看!”牛婶叫嚣道。 祝无恙双眸微微一沉,今日她非得给原主出口恶气!教训教训这些得过她帮助却又要吃了她的恶邻! “还看!你……” 牛婶还未把话说全,腹部就中了一脚,瞬间她便已一种奇怪的姿势飞出了数米。 祝无恙作为武打明星本就自幼习武,又经过末世锤炼,如今又得了原主的天生神力,可想这一脚的威力。 牛婶捂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片刻后,她总算缓过一口气来,强撑着冲宋岁岁吼道:“祝无恙!你敢踢我?!” “我不仅敢踢你我还敢打你!” 说完不等那恶妇反应,祝无恙一个箭步上前跨坐在她身上,抡起胳膊左右开弓。 直扇的牛婶口吐鲜血,牙都飞出好几颗。 看热闹的众人这才觉察出不对,连忙劝道。 “祝无恙,无恙啊!可别打了!可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是呀,都是一个村的,可别打了!” “快快停下!要死人啦!” “哼。”祝无恙一声冷哼,冷眼扫向众人,讥讽道:“那不正好吗?她死了就可以煮了,你们就有肉吃了!” 听到这话,那些劝架的妇人们还真的迟疑了一下。 被祝无恙打的眼冒金星的牛婶也意识到了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当即吼道:“祝无恙!你小弟可还在外面!他可是跟我儿子们一起出去的!” “我要是死了!我三个儿子定会杀了他!” 小弟?祝平安?无恙?顺顺?平安? 得,祝无恙也是没想到她成团的梦想,在做明星时没实现。这一世倒是与两个毛孩子组成了‘祝福语’组合。 “阿弟呢?”祝无恙扭头看向身后的祝顺顺,只见小丫头眼里晃动的泪珠瞬间落下,哽咽道:“阿姐!他们说每家的男人都要出去找吃食,阿弟就被他们带走了!” 真是一群畜生!五岁的男孩也配叫男人! 第二章 吃我一个还不够! “祝无恙!你做什么!你骑在俺娘身上干什么!” 一瘦高男人大喝一声冲进了小院,祝无恙冷眼瞧了瞧倒是和身下压着的牛婶长得有点像,贼目鼠脸,面目可憎。 “儿啊!你们总算回来了!娘差点就以为看不到你们了!” “娘差点被这小贱蹄子打死!” 牛婶见到自己儿子回来了,顿时来了底气,拼劲全身力气扭动着身体,试图把骑在上面的人甩下来。 “娘!” 眼见自家老娘被个小丫头压得死死的,瘦高男人急了,扔掉手里抱着的树枝,就冲坐在他娘身上的女子挥拳而去。 祝无恙也不躲,待男人的拳头到眼前时才伸出手扼在了他的手腕上,沙包大的拳头就这样停在了空中,进也进不得,拉也拉不回。 “祝大丫!放开我!我今天非打死你!” 聒噪!这家人怎么惯会用威胁。 祝无恙舔了舔被寒风吹得干裂的嘴唇,手中猛地一用力。 ‘咔嚓’ 骨肉分离的声音。 只见那刚还出言威胁的男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儿!” “大哥!” 牛婶和她那刚回来的两个儿子齐声喊道。 “祝无恙!你干什么!你为什么伤我大哥!”牛婶的次子,祝三郎怒声问道。 祝无恙挑了挑眉,见来人正是牛婶家的另外两个儿子,心里便松快了些,想来祝平安没有跟他们一起。 便有意戏谑道:“你俩一起上吧!” 祝家两兄弟哪经得住这样的挑衅,当即扔掉手里的东西就准备冲过来。 “二弟,三弟。”在牛婶怀里疼得直咧咧的祝大郎怕兄弟二人吃亏,连声提醒道:“拿刀!拿刀!” 闻言,祝家两兄弟立马解开了腰间别着的砍柴刀。 一见这架势,院中的众人纷纷向后退了一步,恐这刀会伤了自己。 “住手!” 正在剑拔弩张时,一年轻男子的呵斥声自小院门口传来。 “村长来了!”小院里人喊道。 村长?祝无恙俏眉一立,目光看向那说话的人。 这祝福来村的村长还真年轻,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目清秀,倒像是个读书人。 祝无恙从原主的脑里拉出这人,祝青泉,祝老村长的独子,在逃荒途中因祝老村长死了,他便成了新任村长。 倒还真是个读书人,祝福来村唯一的秀才郎君。 “祝无恙,莫要伤人。”祝青泉走到她的身旁告诫道。 尽管他嗓音平静祥和,可他眼里的嫌弃与鄙夷却逃不过祝无恙的眼睛。 “村长,我伤人?你没看到他们手里拿着刀吗?”祝无恙委屈道,作势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我都要吓死了。” “你……吓死!你哪里……吓死!我们才是要被你打死!” 被打得缺了几个牙的牛婶说话都不利索了。 “村……村长!你看看我的牙都被这小贱人打掉了!”牛婶张开自己的大嘴凑了过去。 那味道熏的祝青泉直犯呕心,但还是强忍不住,劝慰道:“牛婶,都是一个村里的人,莫要伤了和气!” 一听这话,牛婶立马跳起来尖声吼道:“我伤了和气!她先打得我,还把我家大郎胳膊都拧断了!” “村长,今天你非得给我家一个说法!我家可是出了三个壮丁!” 祝青泉的眉头微皱,长叹一口气对着祝无恙厉声道:“无恙,你快同牛婶道歉!” “我弟呢?”祝无恙自顾自道。 “你弟去河边凿冰取水了。一会就……”祝青泉脱口而出。 “为什么要他去凿冰?” 祝青泉一愣,随即回答道:“各家的男人都要出去找吃食。” “那他们怎么没去?”祝无恙指着院里几个男童质问道:“他们比平安还要大上几岁,他们为什么不用去?” 被指到的男童的母亲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把自家孩子护在了身后,面色不善地看向祝无恙。 “无恙,是平安自己要跟着我们出去找吃食的!你早上重重摔了一跤,磕到脑子,我们原以为……”祝青泉眼中含泪顿了许久后才道:“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平安是个懂事的,他说他要代替你撑起这个家。” 风有些大,吹起了祝青泉披散在背上的长发。他定定地看向祝无恙,眼神里隐隐夹杂淡淡的情愫。 他不会以为自己很帅吧?祝无恙没来由地心头一阵呕心,想当年在丧尸病毒未爆发前,自己什么样式的男明星没合作过。 就祝青泉长得这样,在这个院里也许还算得上可以,可在娱乐圈提鞋都轮不到他。 “坏了!坏了!平安掉水里了!” “来人啊!祝平安掉水里了!” 院外传来忽大忽小的求救声。 祝无恙想都未想就冲了出去,只见不远处有一条结冰的小河,河的正中间被凿出了一个洞,一个小小的身板正在这洞里上上下下,拼命挣扎着。 河岸边正站着两名男子在焦急地呼救着。 只见一道清瘦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从他二人面前掠过,直接到了河中间,纤细的胳膊伸进冰洞里,一下就提溜起那落水的男童。 “啊……姐……”被救起的男童唤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祝无恙是一刻都不敢多耽搁,抱起他跑到了岸边,放在地上。 侧歪着男童的头开始给他进行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 “噗” 随着几口水的吐出,男童的眼睛也缓缓睁开。 “阿姐……我是死了吗?”祝平安虚弱道。 “没死,活着!”祝无恙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屋里煮自己的那口大锅,此时锅里的水应该热了,便抱起祝平安径直越过众人走到屋里。 “无恙,平安无事吧?”祝青泉跟着走了进来,一脸歉意道:“都是我大意了。都是我考虑不周让平安小小年纪跟着出去凿冰取水。” 祝无恙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伸手试了试水温,果然如她想的一般,这水还是温热。便把祝平安脱了衣服放进大锅里,回头嘱咐跟在身后一脸焦急的祝顺顺。 “顺顺,你在这看着小弟。水要是过热就把柴火撤掉些,知道吗?” “嗯。”祝顺顺乖巧地点了点头。 “无……” ‘恙’字还未说出,祝青泉就被祝无恙拉着一起走了出去。 “祝无恙,平安死了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在河岸上呼救的其中一人。 祝无恙径直走了过去,定定地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平安他没事吧?”那人显然被祝无恙盯得有些慌乱,强撑着镇定解释道。 “啪!” 祝无恙冲着那人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你……为何打我!” “要不是我呼救,平安他早死了!”被打的男人,捂着脸怒问。 “你是救还是害我小弟,你心中自是有数。”祝无恙冷冷道。 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煞白,呆了半天结舌道:“你……你……什么害……” “啪!啪!啪!” 未等他说完,飞扬的巴掌就接二连三地呼在他的脸上。 打到后面祝无恙觉得不解气,又飞身踹向男人的裆部。 “啊!” 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顿时响起,院中的男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的命根子。 “下一个,就是你!” 祝无恙指向其中一人,正是在岸边呼救的另外一人。 “村长……村长……救我!救我!”那被指到的男人,只觉全身涌上一股寒气,浑身上下止不住地直打哆嗦。 见状,祝青泉也不好当看不到,咬了咬牙伸手拦在了祝无恙的面前。 “住手,祝无恙。若没有他们二人的呼救,平安恐怕早死了!你打他们作甚?” “呼救?”祝无恙捋了捋额间的碎发,一双凤目冷艳凌厉,语气寒凉道:“河上结冰有数尺!成年壮汉站在那冰上亦是不会坍塌!他们若存心想救我阿弟,直接走到那河中心,伸手便能拉他出来!又何须只是站在岸上呼救!” “你跟我说,他们是真心想救我阿弟吗?怕不是等着我阿弟溺水而亡,又给你们添了一盘肉菜!”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先前祝顺顺道出他们想把祝无恙煮来吃一样。 失落,厌恶,仇恨与可惜。 却唯独没有惊讶与后悔! 虽然祝无恙心中已猜到这些人是知道祝平安会被淹死,但得到验证的那一刻,还是大为震惊。 在末世,人之所以吃人,是因为感染了丧尸病毒,身不由己。 而在这里,这个院里!吃人!却是所有人有计划的心照不宣! “祝无恙!你!你休要胡言!”祝青泉强撑着心头的怒气,辩解道:“我们若有心溺死祝平安,我们又为何要呼救?” “为何?”祝无恙重复道,冰冷的眼神似一道剑光直射向院中众人。 “大约是为了掩饰你们那丁点的人性!” 遮羞布就这么被眼前的女子扯了开,祝青泉苍白的面色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结舌道:“胡……言!一派胡言!” “我胡言?”祝无恙朝他扬眉望去,眼里露出不加修饰的嫌恶之色。 “祝村长,我早上不过摔晕了,你便让人煮了我。是怕肉不够吃吗?这么快就让人溺死我小弟!” 瞧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女子,祝青泉神色复杂,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这祝无恙向来脑子不灵光,为何今日会这般聪明! 不对,眼前这个人定不是祝无恙! 第三章 祝福来村影后之争 祝青泉思绪飞快的转动,瞳孔骤然睁大,像是看到什么妖物般指着眼前的少女颤抖道:“你……你不是祝无恙!祝无恙早上摔死了!我亲手探得鼻息!” 院内的众人一听这话,相互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道:“无恙平时多和顺,如今却跟转了个性子一样!见人就打,她肯定不是祝无恙!” “对!对对!怕不是哪里来的恶鬼上了这祝无恙的身!” “定是被孤魂野鬼上了身啊!我可怜无恙啊!” 众人七嘴八舌。 “你是哪里来的恶鬼?!”祝青泉义正言辞。 恶鬼? “哼。”祝无恙不屑地冷哼一声,这些人怎么好意思说她是恶鬼,明明他们才是吃人的恶鬼。 “村长!休要与这恶鬼废话了!我们把她杀了吧!”被祝无恙拧断胳膊的祝大郎恶狠狠道。 “对!我们得给祝家大丫报仇!给无恙报仇!”牛婶抹了一把眼泪,一拍大腿哭嚎:“祝家大丫多好的人啊!死后居然被这恶鬼占了身体!” “如今这恶鬼还在这颠倒是非,非说我们要害祝平安!我们是那种人吗?”牛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煽动着。 “况且祝无恙她本来就死了!”牛婶顿了一下,眼睛看向众人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诡笑,“杀了她,祝无恙解脱了,我们也能得救了。” 一听这话,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把祝无恙围成一个圈,眼中透露出杀人饮血的凶光。 祝无恙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不止笑容轻蔑,眼神里就像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丝毫不善。 “你们倒是挺齐心,为了掩饰心中的恶,倒是挺会倒打一耙的。” “大家别听这恶鬼胡言,我们一起上!打死她!”牛婶带头叫嚣道。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祝无恙,她快速扫了一圈围过来的众人,这看着不大的院子里,居然有大约有七、八十人。其中四十来人还是手持武器的壮劳力。 虽说她战斗力不弱,但这身体到底饿的有些虚了。若就这么生打,估计会吃亏。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那不知何时退到人群外的年轻男子。 擒贼先擒王,就你了!祝无恙眼中露出骇人杀意,后足点地,用力一蹬,人已跃过众人来到了祝青泉的面前。 眼见就要扼住他咽喉时,一柄墨色长刀横在了二人之间。 逼的祝无恙不得不撤力回翻,定睛看向那持刀之人。 二十来岁的年纪,剑眉星目,眉心微皱,看上去有些疲累。但男人的身上却没有一点颓废之气,反而周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贵气。 身姿笔挺孤傲,黑发随风飞扬。 院外随之涌进十来个黑衣劲装打扮的护卫,各个都身背武器,好不威风。 “将军!叶将军,您没事吧?”黑衣劲装中走出一人,垂首道。 祝青泉吓得只觉得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上邶国只有一家姓‘叶’,那便是当今皇后的母家!叶都镇国将军府! 眼前这郎君又被唤为将军,难道他是叶将军的独子,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叶南眠! 这般金尊玉贵的人,为何会来这里? 可这哪是他能揣度的,赶紧行礼道:“叶……大人……哦,不不不!叶将军,小人多谢叶将军救命之恩。” 男人收起手中的长刀,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祝无恙,沉声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不等祝无恙回答,跪在地上的祝青泉率先开了口:“回大人的话。在下是祝福来村的村长,去年刚刚考取了秀才。” 叶南眠冷冷回头,目光冷如冰霜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她是我们村的村民祝无恙,今天早上她因路面湿滑摔了一跤,磕到了脑子。是在下亲手给她探的鼻息,当时她全无呼吸。可谁知……” 说到这,祝青泉朝着祝无恙的方向瞟了一眼,强压住心头的恐惧继续说道:“可谁知,过了午后她居然又活了!死而复生,这本是应该高兴的事。可她却宛如转了性子,换了一个人!竟出手把我们都打了!” “牛婶!”祝青泉唤道。 牛婶立马会意,眼泪夺眶而出,张嘴指了指了自己的牙,呜咽道:“大人啊!您看!您看,她把我的牙都打断了好几颗!” “还有我家大郎,我可怜的大郎啊!胳膊被她硬生生扯断了!” “刚她还突然发了狂,说……说……” 牛婶哆嗦着不敢往下说。 “说什么?”立于叶南眠身旁的黑衣大汉高声问道。 “她说要把我全村的人都杀了!煮了吃!” “对!对!对!”院内的众人附和道,各个面露惊恐。 心里却是暗暗得意开心,这下祝家大丫还不死? 可他们谁也没想到,此时这位应该被下破胆马上要被处死的少女,心里比他们还激动开心! 十年啊,四千多天! 她没有看人演过戏,眼前这些人演技是一个赛一个的好啊! 尤其是那个牛婶,说话那哆哆嗦嗦的结舌,看向她时眼里的恐惧害怕,多一分嫌戏过,少一分又调动不了情绪! 称她一句影后都不为过啊! 今日她定要与这影后好好飙一场戏! 正当祝无恙踌躇着怎么接戏时,那淡漠高贵的小将军给她递来了词。 “他们说的可是实话?你为何要杀他们?”男人的声音清冷,除了略微有一点疲态,听不出任何情绪。 “哈哈哈哈!” 院中传来少女的笑声,这笑声无力、沙哑、孤独。 “叶将军,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若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么会起了杀念!” 祝无恙抬起头,眼中蕴着的泪珠恰到好处地夺眶而出。 “那是为何起了杀念?”男人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只执着于同一问题。 少女的脸瞬间失了神,颤颤巍巍地指着那院中唯一一间屋子,紧紧咬住嘴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咆哮道:“因为他们不让我进那屋里!那屋里煮着我的阿弟!” 叶将军神色微变,立于身后的黑衣大汉立马上前一脚踹开了那紧闭的木门。 屋中空荡荡,只留一口大灶,灶上有一口大锅。 锅里赫然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阿姐!救救阿弟吧!救救阿弟!不要让他们把阿弟煮了吃!” 锅灶底下跪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小脸被火熏得黢黑,一双小手更是被柴火撩拨的一手水泡。 想来是她的个头够不上大锅,只能徒手拿去烧着的木柴。 “畜生!”黑衣护卫们,无一不动容。 叶将军不顾锅里水热抱起了锅中的小男孩,试了试他的鼻息,解开身上披着的狐裘大氅铺在地上,把小男孩放在了上面。 “阿弟……”祝无恙声音颤抖,整个人如失了魂般不敢上前。 “他还活着。只是身体虚弱。”叶南眠眉头微蹙。 “活着……活着……便好。”少女喜极而泣,浑身上下提顶着的一口气似是泄了,整个人无意识的向后直直倒下。 得亏这叶将军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少女的腰,她才没有栽倒在地上。 四目相对,少女的眼中透露出无可奈何又不得不为。 “大人,您说,我该不该动了杀念?” “我们本是一个村的人,一起逃难理应互相照料!可他们却欺我们姐弟三人,无父无母,无亲人仰仗!要杀了我们姐弟三人,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若我不拼了命闯进这屋里!我阿弟,阿妹……他们!”少女蕴着的热泪,潸然而落。只留下眼底的决绝,凄声吼道:“他们就会死!就会成了他们口中的餐食!” 句句血泪,声声夺人! “胡说!你个小贱蹄子!你胡说什么?!” 眼见这些大人物就要被祝无恙的话诓骗,牛婶是急得不行,一蹦三尺多高。 “我今天非撕了你这个小贱蹄子的嘴!”说完就要扬手打过来。 祝无恙赶紧把身子向叶小将军的怀里缩了缩,浑身抖动得如麦筛一般。 “住手!”一直跟在叶南眠身后的黑衣大汉,出手挡在了牛婶面前,呵斥道:“不得无礼!” “官老爷,你们莫要被这她骗了!她都是胡说!” “我胡说!我哪里胡说!哪句是胡说!是你们说要想在天灾里活下来就得吃了我小弟!”祝无恙双目猩红,句句反击。 “我们要煮的是你!不是你小弟!你小弟是落水被救后,你怕他受了寒自己放在锅里的!” 牛婶被激,脱口而出。 蠢货,祝无恙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得意。 “牛婶!”祝青泉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牛婶身旁,双手扶住了她的肩,颤抖道:“早上我们外出去找寻食物,特意嘱咐了你好好照顾无恙!你怎么!怎么敢起了吃人肉的心思啊!糊涂,糊涂啊!” “你还诓骗大家,说无恙无缘无故的发了疯打了你!你……你怎么敢如此欺瞒大家!” 祝无恙埋在叶小将军怀里的小脸,不由自主的扯了扯了嘴唇,这是马氏咆哮演戏法吗? “祝村长。”叶将军突然开了口,截住了祝青泉的话。 “小人在。”祝青泉强忍着心中恐惧,回答道。 “我祖母很爱看戏,我自幼跟在她身边也看过不少戏。”叶南眠如墨的眼中浮现出笑容,像是陷入过往的回忆里。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时,这抹笑便消失在了嘴角,逼人的眼神落在了祝青泉的身上,自顾自道:“你的戏不行。” 祝青泉自是听出话中的意思,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连声哀求:“大人!将军!我也只是为了祝福来村的百姓着想!若我们不吃了祝家姐弟三人,我们都会死!死了他们三人换回的可是我们全村的命!” “孰轻孰重!大人你可得好生定夺!” 淦!这是pua啊! 祝无恙也顾不上演戏了,一秒从叶南眠怀中弹起,飞踹在祝青泉脸上,叉腰骂道:“你道德绑架谁呢!他们的命是命!我们姐弟三人的命就不是命啊!” “你这么伟大,咋不把自己煮了分给他们吃!” 第四章 这戏怎么接? “祝无恙,你怎么敢打我?!”祝青泉捂着鼻子一脸不可置信。 “打你就打你!还要选日子吗?!贱人就是矫情!” 都怪姚金玲和华妃娘娘的台词太出名,祝无恙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大人!您瞧,她就是装的。她刚刚就是这般殴打我村村民。”祝青泉一脸委屈的看向叶南眠,颇有一副新媳妇告状的感觉。 糟糕,祝无恙心头‘咯噔’一声,一时太激动倒是忘了自己在演戏。 这戏可怎么接? 要不,我在倒下? 还未等她想到对策,猛然感觉到双肩一沉,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掰过她的身子。 四目相对,男人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火光。 “这句话,是谁教你说的?”叶南眠的声音第一次有了起伏的情绪。 “什么话?”祝无恙不明所以。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贱人就是矫情。”叶南眠压着嗓子,一字一句道。 祝无恙低垂着头,大脑飞速翻转,他为什么会追问姚金玲和华妃娘娘的台词,难道有人同他说过一样的话?那说这话的人也是……穿越! “说!是谁教你说的?” 祝无恙觉察到男人话里的危险,快速断定了他与说这话的另外一个‘穿越者’不友好。 羽睫微微闪动,再抬头时小脸已是面色苍白,小声道:“无……无人。是我……是我自己说的。将军大人,这话有什么不对吗?” 男人一双锐目紧紧盯着她看,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祝姑娘,演技甚好。”叶南眠不冷不热地嘲讽道。 就在此时,数道寒光从院外直射而来。 原本在祝无恙肩上的双手瞬间滑到了腰间,腰身随即一转,整个人落到男人结实的怀里。 “将军,小心!” 屋中的黑衣护卫们,立刻拔刀上前挡在了男人面前。 祝无恙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快步走到了锅灶旁,一手一个护住了弟弟,妹妹。 “嗖!嗖!嗖!” 银箭如瀑,四面八方涌入。 瞬间院中惨叫声一片,侥幸逃到屋子里的数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色苍白,双腿打着哆嗦。 语无伦次道:“山贼来了!山……贼!死人了!要死了!” 山贼? 祝无恙看向落在地上的箭羽,眼里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箭头泛着黑色,这箭上有毒! 她不禁抬眼看向叶南眠,这怕是冲他而来的。 “将军……!”一直跟随在叶南眠身后的黑衣大汉也看出了这箭有毒,满脸担忧想说些什么,却被叶南眠一个眼神制止了。 “大家不要怕!不要怕!叶将军在!叶将军定不会让我们死在山贼手里的!” 说话的正是祝青泉,果然祸害留千年,这么多乱箭齐飞都没能把他射死。 “叶将军!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大家吧!” “求求您了!我还不想死啊!叶将军!” 屋内幸存的活人在祝青泉的提醒下齐齐向叶南眠磕头跪求道。 “丁副将,我们还有多少人?”叶南眠沉声问道。 “六人。”丁副将扫了一眼屋外横七竖八的尸体。 闻言,屋内的众人无不抬首看向叶南眠,仿佛把生死都要压在这个男人身上。 他们此行共有三十二人,想不到才走到这就剩下六人。 叶南眠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看来,那些人是真不愿让他回去。 “将军不可!”丁副将瞧出了男人眼里的杀意,连忙出声阻止道:“将军,他们有弓箭,若无遮挡……” 丁副将看了眼地上的泛着黑色的箭头,欲言又止。 “大人,小人倒是有一主意,不知……”祝青泉上前一步道。 “说!” “我们祝福来村的众人虽不是士兵,但也各个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愿为叶小将军效犬马之劳。”宋青泉俯首道。 这是要用祝福来村的人挡箭?祝无恙大为震惊,这个人还真是一而再地刷新她的三观。 而此时的祝青泉见叶南眠没有出声,便自以为他的建议得到了赞同。 转身同屋中人说道:“乡亲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今日我们帮叶将军平定了这山贼,度过这次危机!叶将军定会记住我们宋家村这次恩情,以后定是会善待我们祝福来村,善待我们祝福来村的子孙后代!” “我们身处乱世,东躲西藏,朝不保夕!我们何不在今日挺身而出,为自己!更为后代谋一个好出路!” 祝青泉神情悲壮,颇有一副大义凛然之势。 你是个懂pua的!祝无恙暗赞。瞧着屋内众人的神色,还真有几个被他说动的冤种。 祝无恙眼珠一转,带头响应道:“祝村长说得对!” 一听是祝无恙的声音,祝青泉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觉得这女人要坏事,刚想出言却又被她抢先开了口。 “祝村长带头冲出去!”祝无恙高呼着。 “祝无恙!” 祝青泉刚还沉痛压抑的声音瞬间拔高,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安什么好心。 屋内活着的祝家村的众人,这才意识到差点被忽悠的出去挡了箭,再看向祝青泉时眼神都带着愤怒。 “缺遮挡物而已,用不着人。我瞧着那木门不错,还有这口大铁锅也不错。”祝无恙继续说道。 叶南眠双眉一挑,黝黑的眼眸亮了一下,看来这个村还是有正常人的。 “将军,我们只有六人!”丁副将再次出言制止道。 “诶!”祝无恙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们乡间的房子多是泥巴混着稻草堆砌而成,可经受不住什么大风大浪。再这么被箭射,估计离倒也不远了。到那时可就是四面都露在外面,大家一起死了哦。” 叶南眠回头看向女人,冷若判官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笑意,伸手一指道:“给祝姑娘寻个武器,想来祝姑娘也定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定不会放村人的生死于不顾。” 说完一脚踹飞了木门,身形随着木门飞身而出。 黑衣护卫们也丝毫不敢怠慢,跟着掠了出去。 丁副将徒手拿起铁锅,扔到了祝无恙的面前,自己则一个纵身也跃了出去。 瞬间,院外响起了‘铮铮’武器相击之声。 祝无恙低头看了眼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两个小毛头,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铁锅盖在三人脑袋上。 心里叫嚣道:鬼才出去呢,谁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而且这些人的目标是你,又不是我们! 第五章 女主人设必须有系统啊! “阿姐,你不出去帮小将军哥哥吗?”被铁锅罩着的祝平安抬起小脑袋小声问道。 “不帮。那些人的目标又不是我们。”祝无恙回答的干脆。 听到这话,祝平安本就没有肉的额头,硬生生皱成了‘川’字。 “阿姐,覆巢之下无完卵。若他们杀了叶将军,定也会将我们也灭口。” 这孩子真的只有五岁吗?怎么思虑这么多像个小大人一样。 祝无恙不经低头看向怀中的小男孩。 “宿主真的不去帮忙吗?” 突然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她的脑海里响起,惊得祝无恙直接顶着大铁锅站直了身子,大呵道:“谁……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我是宿主的系统,代号8816。”机械女声冷冰冰的回答道。 “系统?!什么玩意?” 祝无恙依旧很震惊。 “宿主,你与我交流用意识就可以,不用大声说出来。否则周围人看你就像看白痴一样。”机械女声好心提醒道。 祝无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心里默念:“你是什么系统?什么宿主?”” “我是时空局8816号‘好心人幸运福袋系统’,宿主可以叫我8816也可以叫我幸运。你是时空管理局选定的穿越者,就是我的宿主。” 我靠!祝无恙的双眸瞬间点亮,原来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啊!穿越真的有系统啊!我果然是天选主角! 末世无聊时,祝无恙也没少看小说。 那我是不是还有空间?还有金手指?还有锦鲤体质! 祝无恙是越想越激动,要不是努力克制着,她恐怕都要原地起飞。 “宿主,你没有空间,没有金手指,没有锦鲤体质。你只有一个系统。” 美梦瞬间被冰冷的机械声击破。 “那……那你这个系统怎么用?” “哦,我这个系统很简单。顾名思义,就是要宿主心存善念,多做好事,就可以换取积分。” 你干脆改名叫‘刘三好’,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祝无恙心中调侃。 “宿主,我不叫刘三好。你可以叫我8816或者幸运。” 这它也能听到? 祝无恙讪笑了一下,赶紧打岔道:“那就叫你祝幸运吧,这样就跟我们是一家人了。祝幸运,积分有何用?” “积分可以参与幸运福袋抽奖,福袋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好物件,助力宿主开创美好新生活。” “多少积分抽一次?” “十积分一次。” “不分档次吗?比如说十积分一档,一百积分一档,一千积分一档,以此类推各个积分对应的福袋奖品也不一样,积分越高抽奖得到奖品就越好?” 祝无恙提出建议。 “宿主,我们这个系统主打的就是一个简单、实际、易懂易操作。就不用这些花里花哨的。”祝幸运机械声流露出无奈。 这句话祝无恙倒是赞同的,花里胡哨确实比不上简单实际。 “那积分好赚吗?” “好赚。”祝幸运冰冷的声音明显热情了。 “比如这次,若宿主帮助叶南眠解除杀手危机,将会得到一百积分。” “一百积分?!”祝无恙心中惊叹,那就是能抽奖十次,想不到这男人还挺值钱。 “是的,宿主!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有机会实现的。” 一听这话,祝无恙宛如打了鸡血,此时此刻她脑袋里想的是堆积如山的吃的喝的,有了这些她还愁什么灾年生活,直接带着弟弟妹妹找个隐秘山林好吃好喝过好日子了。 既然祝幸运都肯定了,那还等什么! 祝无恙大手一挥,慷慨激昂道:“平安,你说得对!阿姐一定要出去帮叶将军!顺顺,把我们老祝家祖传的杀猪刀拿给阿姐!” ‘叮咚’ 系统提示:为了鼓励宿主开启第一次任务,特奖励宿主【刀枪不入金丝铠甲】一件。 闻言,祝无恙眸光一亮,有了这宝贝她还怕什么!提着祖传杀猪刀一跃而出。 院外。 刀光、剑影,上下翻飞。 男人挥舞着手中的墨色长刀,左砍右杀,所到之处宛如秋风扫落叶。 可纵使男人手中的刀再厉害,也难敌这四面八方不断涌入的蒙面杀手。 就在焦灼之时,一道灰衣身影凌空而来。 是她!她还真来了! 叶南眠冷如冰霜的眸光里,似有火光闪烁,饶有趣味的看向落地的那抹灰衣身影。 “叶将军,我来助你了!”祝无恙莞尔一笑,随即身形一闪杀入了战场。 女人会的招数不多,但招招致命。冷面无声却一身杀意,似乎比他还要跟这些杀手有仇。 “祝姑娘,好身手。” 叶南眠凝望着她,由衷的赞赏道。 祝无恙也不过谦,扬眉接下了这声夸赞,她的身手自然是好的,否则如何在末世生活十年。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杀入。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鲜血横洒。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无恙脚下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就在她将将松一口气时。 只听‘嗖’一声破空之音,利箭裹着一股冷冽的劲风冲着叶南眠后背而来。 “小心!”祝无恙惊呼。 这可是我的一百积分,十次抽奖机会! 猛地想到系统送自己的那件【刀枪不入金丝铠甲】,顿时整个人飞了出去,用身体挡在了男人的面前。 ‘噗呲’ 利器穿过身体的声音。 祝无恙低头看了看箭,又不确定地眨了眨眼再次看去。 嗨,这箭嗨真的贯穿她在腹部之上。 不是说好的刀枪不入吗? 不是说好的女主人设吗? 怎么这么快就要死了吗?我还没有替原主照顾好弟弟妹妹呢! 祝无恙心潮翻滚,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喷洒而去。只觉身下一软,随即落入了一个结实怀里,目光撞上了男人缓缓滚动的喉结。 “你没事吧?祝姑娘。” 你说呢? 祝无恙有心反驳却没有机会,两眼一黑便没了知觉。 第六章 宿主,你可不一定有八辈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无恙被腹部传来的阵阵痛惊醒,惹得她不自觉地轻哼了一声。 她努力睁开眼,却见周遭一片黑与她闭眼时也无多大区别。 难道我死了?这就是地府? 还在祝无恙自我怀疑时,一声清脆的男童声自她脚边传来。 “阿姐!你醒啦!” 祝无恙只感觉脚边有东西挪动了一下,接着一个小脑袋就探了出来,正睁着大眼睛惊喜的看着她。 “平安……”缓过来的祝无恙有气无力道。 “阿姐,你醒啦!你真醒啦!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祝平安喜极而泣。 三天三夜?我竟然昏睡了这么久!祝无恙大为震惊。 “这是哪?怎么黑黢黢的,而且感觉在动?” “阿姐,我们在板车上。现在刚到寅时,所以外面还挺黑的。”祝平安一一回答。 “为什么会在板车上?” 恍惚中她回忆起自己正在与一群杀手们厮杀。 对了!她还中了一箭!想到这,祝无恙掀开盖在身上的物件,缓缓向下移来到了自己的腰腹间,果不其然那里被布条捆得严丝合缝,隐约还能看见有血迹渗出。 妈的!祝无恙皱眉心中咒骂道:不是说【刀枪不入金丝铠甲】吗?这什么破系统,纯纯大骗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宿主,你可不要诬赖我!作为系统我可是说真话,讲诚信,童叟无欺!” 这边祝无恙刚在心中骂完,那边就传来了系统的回复。 这不回复还好,一回复简直就是瞬间点起了祝无恙心中积攒的怒火。 “讲真话!讲诚信!童叟无欺?你也不怕风太大闪到自己舌头!” “我不怕。”祝幸运回答的很是淡定。 “呵!”祝无恙心中冷笑一声,“【刀枪不入金丝铠甲】名字倒是挺唬人,那我问你,我为何会中箭?” “宿主,我说的是刀、枪不入,可没说箭不入。” “你!”祝无恙一时气结,千算万算,她也是没算到系统还会跟她玩文字游戏。 “摊上你这么个系统,是我倒了八辈子霉。” “宿主,你可不一定有八辈子。” “你……!”祝无恙再次气结。 就在此时,板车上的门帘被人从外掀开,探进来一个男人头,一条黑色布条斜缠脸上,把男人的脸从左眼处分成了两半。 “你醒了?”缠着黑布的独眼男人问道。 尽管男人有意压低了嗓音,装扮上也有改变,但祝无恙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此人是谁。 “叶南眠,你没事装海寇干什么?” 正处于被系统激怒的祝无恙直接拆穿道。 男人露在外面的右眼闪过一丝惊讶,就这几秒还是被祝无恙捕捉到了。 开玩笑,她在末世前可是当红武打女明星,什么特效妆没见过!虽然看得出叶南眠也是用心装扮了,但在她面前就仿佛电视剧里的‘女扮男装’。 “平安,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同你阿姐说。”叶南眠扫了一眼板车上的小人儿。 祝平安应了一声,从板车上爬了出去。 男人顺势钻了进来,板车里面的位置到底狭窄,男人是身不能坐直,半靠着板车头躺着这才没脑袋戳到顶棚,半截大长腿也只能露在外面。 整个人显得滑稽又局促。 “你进来,谁在推板车?”祝无恙好奇道。 “丁副将。”叶南眠调整了下姿势,尽量与祝无恙保持距离,毕竟男女有别。 “哦。”祝无恙点了点头,清水牟光转了一圈道:“你要与我们一起逃荒,逃去上京?” “是。” 见她已经猜出来,叶南眠也不再隐瞒,干脆承认了。 “你就不怕祝家村那些人出卖你?” “喂毒了。” 男人言简意赅。 这下轮到祝无恙眼里闪过欣赏,这叫不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等下!”祝无恙忽然想到了什么,清水眸光顿时变成了利刃压着嗓子问道:“也喂了我弟弟,妹妹吗?” “小孩无。” “那我呢?” 祝无恙眼里露出杀意,但凡眼前这男人要是点头,她非得把他的头拧下来。 “你……”叶南眠迟疑了一下道“你不需要,你身上早就中毒了。” 叶南眠眼神看向女人的腰腹处。 祝无恙如遭雷击,心中又把祝幸运拉出来骂了一百遍! “这毒,毒吗?”祝无恙小心翼翼道。 “毒。” 这字一出,祝无恙心里已经浮现了一百种杀死祝幸运的方法,它是系统又如何!总有能治它的方法! “祝姑娘不用担心,你是为了救我才会中毒。到了上京我自会安排人给你解毒!”叶南眠宽慰道。 “可以解吗?”祝无恙向着男人靠近了几许,小鹿般的眼里闪烁着期待。 “可以。” 叶南眠双眸直视而来,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见他眼中坚定,祝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撤回了对视的目光。 “你还有什么话同我说吗?” 他把祝平安支走,应该不只是要说这些吧。 “祝姑娘,这一路上,你我将扮演夫妻,我是你的夫君祝有钱。丁副将扮演你的父亲,祝大发。祝平安与祝顺顺依旧是你的弟弟、妹妹。”叶南眠低声交待。 “丁副将多大啊?就能做我的父亲?” 祝无恙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黝黑的国字脸,配上两条向下拉扯的浓眉,这就活脱脱的一个‘囧’字。可祝无恙,祝顺顺,祝平安姐弟三人可是标标准准的瓜子脸,国字脸的爹怎么会有瓜子脸的子女。 “丁副将今年三十有六,他若结婚了定会有祝姑娘这般大的女儿。” “丁副将没结婚啊?他为啥没结婚?” 祝无恙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却听到板车外传来一阵不自然的轻咳声。祝无恙不好意思的砸砸舌,她咋忘了这在外推车的正是丁副将呢。 “哈……哈哈哈!不结婚也挺好!单身自由!”祝无恙尴尬的露出一排大白牙傻笑着。 叶南眠嘴角不自觉的随着女人的傻笑轻扯了一下,心中不知怎的多了一分戏谑的心,便有心道:“还有就是祝姑娘如今已经怀孕身孕,刚满两个月,胎像还不稳所以需要躺在板车里休息。” “哈?” 果然如叶南眠猜想的一样,女人脸上的傻笑瞬间凝结在了嘴角,一排大白牙傻傻的露在外面。 “你的腹部中箭了,需要换药包扎,暂时也不能多动。假装怀孕是最好的办法。”叶南眠解释道。 竟然把这忘记了!祝无恙对系统的埋怨再次攻上心头。 都怪那该死的系统,若不是相信了它的话,自己又怎么会去挡箭?又怎么会中毒?这会又怎么会喜当娘? 祝无恙是越想越激动,这一激动牵扯着她腹部的伤口越发的疼。 这一疼,额头竟冒出阵阵冷汗。 “很疼吗?” 男人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祝无恙的额间,她本能的向后一缩。 “小心。” 祝无恙只觉得鼻尖传来一阵细微的松柏的香味,后脑勺一软,一只手垫在了后面,她这才没撞到板车的栏板上。 四目相接,那一双灵动的眸子霎时间布满了惊讶,叶南眠迅速抽离了那只手。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退了出去。 昏暗的板车里,只留下祝无恙,她闻着板车上若有若无的松柏味,拍了拍胸口暗道:乖乖,这个时代的弟弟可真杀我!不枉费我救他一命。 救他一命? 对,救他一命一百积分,我可以抽奖十次! “祝幸运,我要抽奖!” 祝无恙心中呼喊,虽然此时此刻的她对这个系统已经持怀疑态度,但毕竟是自己拼了命赚来的积分,可不能浪费了。 “可以的宿主。只是我得提醒宿主,你没有空间存储奖品。若抽出大件,恐怕无处可藏哦。就比如宿主得到的那件奖励【刀枪不入金丝铠甲】,为了避免叶南眠换药时被发现,我只能把它销毁了。” 销毁?祝无恙扯了扯嘴角,我这个系统是不是过于智能了,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有自己思维的,且会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臭屁小孩! “宿主,还要抽奖吗?”祝幸运选择无视掉祝无恙的心声。 不管了,总得看看这不靠谱的系统都有些啥吧,试一试总是没错的。 祝无恙心一横道:“抽!” 随即脑海里出现一个十个,一字排开的扎着口的麻布袋,袋子上分别写着1到10,十个数字。 “宿主,只要选定一个数字说出就可。” “你倒还真是‘质朴’”祝无恙扯了扯嘴唇,调侃道。 “宿主,我说了,我们这个系统主打的就是朴实无华,简单易操作。若宿主觉得这个十个不行,也可以说换十个。”祝幸运解释道。 “就这十个吧。” “好的。宿主选几号?” 祝无恙略略想了下,选定了自己的幸运数字三号。正着急想着,万一开出什么大件得往哪里藏时,那边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了。 ‘叮咚’,系统提示:恭喜您,获得打火机一个。 打火机? 祝无恙看向掌心里多出的一个打火机,犹如雷劈,真是‘好大’的一件。 “宿主,还要继续抽奖吗?” “抽。除了三号,全都给我开开。”祝无恙咬着牙道。 “宿主,我友情提示您,如果开出大件,您没有空间可是很难藏的。”祝幸运再次提醒道。 祝无恙嘴角微抽,想了一下改口抽了,一号,七号,九号。 ‘叮咚’,系统提示:恭喜您,获得精美头绳一个。 ‘叮咚’,系统提示:恭喜您,获得筷子一双。 ‘叮咚’,系统提示:恭喜您,获得开瓶器一个。 看着手里多出的那几样物品,祝无恙只觉得自己是宛如白痴,大约只有白痴才会再一次相信这该死的系统。 什么【刀枪不入金丝铠甲】,什么大件奖品无处放?什么好心人幸运大奖系统? 这妥妥就是一个两元商店! 第七章 来路不明的女子 灰暗的天空上,漂浮着团团铅灰色的云朵,参差不齐,厚重压抑。 祝福来村一行人也从小路转到了官道行走,几十年罕见的低温早把官道变成了冰封之地,到处都是刀折矢尽的白骨。 官道上逃荒的人群大多以家庭为单位,三五成群地结伴而行。 很少有几十人的队伍,所以当祝福来村的三十来号的逃荒队伍出现在官道上时,还是吸引了周遭人的目光。 当这些人的目光看到他们队伍中间推着的五辆板车时,毫无生机的眼眸瞬间被点亮。 尽管这些板车上搭着半人高的棚子,又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 但他们仿佛能看见里面装的就是吃的喝的,各个面露贪婪,舔了舔嘴唇。 祝福来村的众人见状,也毫不含糊,把手里拿着的家伙事提了出来护在胸前,但凡有人敢过来,他们就动手! 逃荒的难民们,一见这阵仗也只能无奈叹口气继续埋头赶路,但依旧忍不住心中好奇,偷偷打量着祝福来村的队伍。 这个队伍领头的是个文质彬彬的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虽是在逃荒路上,但穿着一件蓝衫大袄,一头墨发用同样的蓝布条束成发髻,整个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紧跟着他站的另外一名男子,瞧着与他差不大,但却与他是两个极端。 穿着一件满是泥土的灰袄,邋里邋遢。长发用黑布一束,斜插着一根枯树枝。左眼上还缠着一道黑布,形如那画本上的在海上抢劫的海寇。 只见那像海寇的独眼男子同那领头的青年耳语了几句,领头的男子脸色微变抬头看了看天,随即挥手道:“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大家赶紧生火取暖,原地休息。” 听到这话,那群人便停在了官道旁,有组织的围成一个圈,把五辆板车围着最中间。 妇人们从从板车上掏出生火做饭的家伙事便开始忙碌起来。 男人也没闲着,除了今日轮到他们留守值班的以外,余下的全都去附近山林找木柴,寻吃的。 祝无恙在祝顺顺的搀扶下,从板车里钻了出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修整,她腹部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但她毕竟中毒了还是不能过多劳累,所以大部分时候她还是躺在板车上。 但毕竟没人知道她中毒,所以祝福来村的人对她成日躺在板车里还是心生不满。 这不她刚出来透口气,那边就传来了妇人们不满的议论声。 “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孕妇,你瞧她那样!” “就是!成天躺在板车里,一步路都不肯走。” “也不知道叶将军看上她啥!浑身没有二两肉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说话的正是当初也抢她衣服的胖大丫。 “胖儿!小点声,你不要命了啊!” 祝无恙还没开口,一个同款胖脸庞的大婶出声呵斥了胖大丫。 “娘!”胖大丫还想着同她娘辩几句,却被祝无恙一个转身吓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那些说闲话的妇人们,瞧着祝无恙腰间别着的杀猪刀也默契的闭上了嘴。 祝无恙满意的挑了挑眉,惬意的伸了伸胳膊,坐了一天的板车可把她的小腰坐累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来一段八段锦时,一个撕心裂肺的女人哭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铁蛋!铁蛋!你在哪啊?你别吓娘了,快出来好不好!” 众人寻声看去,是位三十来岁的妇人,头发梳成一个发髻没落下一缕碎发,穿着件枣红色的棉袄。除了神情上焦急不安以外,倒是让人瞧着他挺干净整洁的。 “大哥,你看到我家铁蛋了吗?” “大娘,你看见我家铁蛋了吗?” 妇人缝人就问,被她问道的人都摇了摇头,面露同情却又无可奈何。 这荒年丢了孩子,结局会是什么?大家自是都懂得。 女人的声音越问越近,果不其然来到了祝家村人休息的地方,大声喊着:“大娘,你们看到我家铁蛋了吗?” “闺女诶,别哭了!这可怜样诶。铁蛋是谁?你儿子吗?多大了?” 这女人问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之前与祝无恙有过节的牛婶。 之前遭乱箭射杀,祝福来村死伤过半,这女人居然没死!而且不仅她没死,她家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都没死。 什么叫祸害遗千年,祝无恙此刻是真的明白了。 “别哭了!闺女诶,别哭了。这可怜样诶,铁蛋可是你儿子?多大了?长啥样?” 一心想吃她的肉的牛婶,此时倒是化身为了知心大婶。 “大娘我叫荷香!林下村的媳妇,一家子逃难到这里,只剩下我和铁蛋了!……”那叫荷香的妇人哽咽道:“铁蛋是我儿子,今年刚刚十岁,很瘦皮肤黑黑的。” “个子刚到我这!” 荷香伸手在腰部上方比划道。 “唉哟,都十岁了!是个半大小子了,可惜了可惜了!”牛婶连连叹气。 “可不是吗?半个壮劳力呢!” “若没遇到这雪灾,再过四、五年可不就得说亲娶媳妇了!” 围坐在牛婶身旁的妇人们纷纷道。 这些女人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这时候不是应该关注铁蛋究竟在哪里吗?怎么就扯到孩子说亲了? 祝无恙低头看了眼身边乖巧站着的祝平安,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让他在十四、五岁就说亲。怎么也得过了华国的法定年龄。 “大娘。您能求求你们村的人帮着我找找孩子吗?” 荷香拉着牛婶的手,泪如雨下。 “大娘,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一家人逃荒,除了我跟孩子,其他人都死了!我实在是没法了!” 荷香见牛婶面露难色,当即跪在地上磕起头。 “求求您了,大娘一看您就是善心人!求求您嘞!” 她善心?那你是没看到她要吃人的样子。 祝无恙在心里吐槽道。 “快起来,快起来!这可使不得诶!” 牛婶连忙地扶起地上的妇人,祝无恙寻声看了过去,见那妇人的额头都磕破了皮,正顺着脸往下滴血。 可这叫荷香的妇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一双眼睛偷偷的瞟着停在原地的板车。 “可别什么人都往里面领,少了东西可怎么办?”祝无恙冷冷道。 “祝大丫!你个铁石心肠的!没看见这娘子额头都磕破了吗?” 牛婶是一见祝无恙就想起自己被打落的门牙,立刻呛声道。 我铁石心肠?祝无恙心中冷笑,她倒是忘记自己唆使别人吃自己肉时,是多么人面兽心了。 “牛婶,你同她废话什么!她又没孩子,哪懂得为人母的感觉!” “花大姐,你说啥呢!她不是怀着孩子了吗?三个月了!肯定有体会的!”脸大如满月的胖大丫话中带话的讽刺道。 见有人帮腔,牛婶顿时又来了底气,扶着那妇人就往圈中的篝火旁走去。 见状,祝无恙也不再多话,拉着祝顺顺的手走到了自己躺着的板车前坐了下来。 不多时,外出寻找物资的男人们纷纷回来。 牛婶一见那祝青泉,就拉着那丢孩子的妇人上前,眼泪鼻涕一把哭诉着。 “什么情况?” 独眼的叶南眠抱着一捆柴走到了祝无恙的身边,悄声道。 “这妇人丢了孩子,想求祝家村的人帮着找找。”祝无恙冷淡道。 “丢了孩子?”叶南眠淡淡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妇人,“她是有孩子的妇人吗?我瞧着她哭的样子,底气十足。” 祝无恙眼眉一挑,想不到他也看出来了。 逃荒路上,饥不择食,有孩子的妇人更是比没孩子的妇人要瘦,面色也更差。 因为有孩子的妇人,除了极个别冷漠心肠的,哪个不是有口吃食都留给孩子。 而这妇人头发梳得是严丝合缝,身上穿的衣裳也干净,面色虽不红润但也不差。 “公子……”二人身旁的丁副官话音还未落,就感到叶南眠射来的警告的目光,赶忙改口道:“贤婿啊!要不要提醒下村长?” 叶南眠和祝无恙二人皆是被这一声‘贤婿’惊得一哆嗦,祝无恙瞧了瞧四周见大家都在各顾各忙着,这才小声道:“老爹,你叫他有钱就行。不要叫贤婿。记住了,你叫祝大发是个屠夫,他叫祝有钱是你的女婿。” “知道了!”丁副官狠狠点了点头。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祝无恙也是看得出丁副官是个心善讲义气之人。 自从做了他们三人名义上的爹后,他也是对祝顺顺,祝平安颇多照顾。 轮到他拉板车时,他也会心疼祝顺顺,祝平安让他俩也坐上去。不轮到他拉时,他也会找机会就抗着姐弟二人。 村里那些经常欺负姐弟二人的小孩见有人护着他们,便也不敢再欺负他们了。 所以对于叫他一声老爹,祝无恙心里也没有不舒服的。 “女儿,女婿。那我们要不要提醒下村长呀?”祝大发神色焦急。 而他的‘女儿女婿’就看着轻松了许多,两人对视一眼,回板车躺着的躺着,生火的则继续生火。 有些人光口头劝说是没用的,必须得实打实吃了苦头才会长记性。 第八章 不管哪个朝代,人贩子必须死 祝青泉估摸着是被这个女子一口一个青天大老爷喊得迷了心智,竟真的带着一群人外出寻找铁蛋。 当白昼的最后一缕光落入云层后面,外出找人的队伍也回来了。 果然跟祝无恙料想的一样,没有找到那个叫铁蛋的孩子。 丢孩子的荷香哭得已经失了神,全靠旁人架着才回了来。 “村长,这人怎么办?”架着荷香的其中一人问道。 祝青泉眼睛溜了一圈,见没任何人搭话,心里也是犯了难。 虽说他们是一个村一起逃荒,但吃饭除了一同获得吃食外,都是各家解决各家的。 这突然间多了一个女人,就是多一张嘴啊!若再平时倒还好些,可如今是灾年又在逃荒路上,谁愿意平白无故地多出一张嘴啊。 就在他为难时,耳边传来牛婶的声音:“来!送我家来!荷香也是不容易,是个苦命的人啊!” 见有人接下了这烫手山芋,祝青泉也是一句客套话都没,立马就让人把荷香架到了牛婶家。 说是家,其实就是各家临时搭的简陋小棚子。 牛婶接过荷香,搀着她站在自家小棚子前,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大声道:“灾年,大家伙都不容易,互帮互助才是应该的!” 一听这话,荷香感动的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口一个活菩萨地喊着。 “快起来!快起来!莫跪坏了身子啊!可怜的人啊,你放心有大娘在,就有你一口吃的!” 牛婶虽嘴上嚷着‘快起来’,手却是一点也没扶,任由女人跪着。 “阿姐,喝水!姐夫刚烧好的!”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祝无恙,被祝顺顺递来的一碗热水拉回了神,她不经看向火堆旁正忙碌的三个男性,倒还真是像一家人。 “阿姐,我们去姐夫那烤火!” 这小孩,姐夫姐夫的叫得还真顺口。 祝无恙嘴角漾起一抹笑意,牵起了祝顺顺的手就往火堆旁走去。 密云遮月,暗夜无光。 寒风就像一匹饥饿的野狼,咆哮着发出尖锐的吼声,让人每一根毛发都为之震颤。 祝无恙隔着板车的黑布都能感觉到在外面的叶南眠的辗转反侧。 “最多也就是丢点东西,也不至于担心得一夜不睡吧。”为了缓解男人的紧张,祝无恙打趣道。 男人紧绷着的一张脸松了开来,他的确是有忧心的事,但绝对不是祝无恙想的那件。 他忧心的远比她想的要难以解决。 “这些人如果不吃点亏,是不会长记性的。” 明明说的是幸灾乐祸的话语,但少女的声音轻软,不急不躁地像那江南的晚风,让人感觉不出她的‘幸灾乐祸’。 叶南眠嘴角不自觉地扯上弧度,翻了一个身,脸冲向板车。 “你不也没睡?” 这女人还是真是嘴硬心软,明明自己也是担心得睡不着。 “我这就睡。” 祝无恙隔着黑布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好赖话听不出来。 “嗯,快睡吧。” 睡就睡!反正有你守着,想来他们这辆板车是不会丢什么的。祝无恙心一横还真的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闻道一阵奇怪的味道,突然就感觉有只手从黑布探了进来捂住了她的口鼻。 “嘘!是我,别说话,别呼吸。有迷烟。” 是叶南眠的声音,祝无恙落在腰间杀猪刀上的手才撤了回来。 迷烟? 祝无恙水杏般的大眼滴溜溜地转,比起男人的担心,她倒是有些期待呢! 一直以来她都是在电视里见过这玩意,这突然出现在现实中,她倒还真想观摩一下。 “拿去。罩在口鼻处。”叶南眠递进来一个长布条。 祝无恙接了过来,迅速蒙在口鼻处,忽然又想到前些日子自己抽奖得来的口罩,那玩意连新冠都能防得住,防个毒烟应该不在话下吧。 想到这,她从里衣里翻出口罩戴在脸上,又把黑布蒙在了外面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轻手轻脚地挪到板车尾处,掀了一个缝向外望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的长见识了。 原来这迷烟不是像电视剧那样用根细竹子吹进来,而是直接被丢进了火堆里,随着木柴的燃烧直接散发成了白烟,被风吹散,随着人的呼吸进入人体内。 而正往火堆里扔迷烟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白日里寻孩子的荷香。 看来这迷烟的威力不小,除了祝福来村的人外,停留在官道附近休息的难民也全都昏睡了过去。 只见一伙人,口鼻处蒙着布从官道旁的山上下来。 “怎么样了?”领头的是个精瘦的矮个男人,手里提着一柄长剑,看他拿剑的姿势倒不像是个练家子。 荷香眨巴眨巴露在白布外的一双大眼睛,嗔怪地瞪了一眼那精瘦男子,娇嗔道:“三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那叫三哥的精瘦男顺势抓住女人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搓着,脸上挂着猥琐的笑。 “香香办事,我当然放心了!来来!给三哥香一个,看看香香还香不香了!”说完男人的嘴就要往荷香的脸上凑。 “三哥!”荷香娇嗔道,手指杵在男人的肩头,隔开了距离撩拨道:“先办正事,回去再好好办我俩的事。” “好!好!回去再办咱俩的事。” 精瘦男‘嘿嘿’傻笑一通,松开了荷香的手。大手一挥,身后跟着的蒙面人们四散而开,各自去向一地。 不一会就传来了翻东西的声音。 就在祝无恙以为这群人不过是偷鸡摸狗的鼠辈之时,那些人却抱出了孩子和年轻女子。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眉眼迅速冷了下来。 看来这些人,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三哥,这趟是不是收获颇丰啊?”荷香指着地上一字排开的孩子与年轻女子。 “丰!这还不多亏了香香妹子!” 精瘦男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三哥回去可得给我说说好话呀!” “香香妹妹放心。”精瘦男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双小眼睛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荷香,搓摸着手就要往她身边靠。 荷香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快速转身指向祝无恙所在的板车。 “三哥,你快去!那个板车里还有个女的,还有俩孩子。” “哥哥我这就去!快点结束快点回去跟妹妹办正事!” 精瘦男快步走上前,拍了一下荷香的臀部,脸上的色欲之态更加明显。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祝无恙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快速同板车外的叶南眠说道:“等会不要动手,装迷晕,让他们把我带走。” “你要去救那些人?”叶南眠低语道。 “嗯。” 没错,她要深入人贩子窝,解救出那些被掳的孩童与女子。 不管在任何时代,穿越还是不穿越,架空还是真实存在,人贩子都……该……死! “以身犯险不是好主意。”叶南眠劝诫道。 “不是还有你吗?” 闻言,叶南眠目光幽幽地隔着黑布看去,他好像能看见女子说这句话时娇俏的神情。 板车上的祝无恙扯下脸上的口罩与黑布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伸手摸了摸躺在她身边早已昏迷的两个孩子,心中暗道:辛苦你们了,要陪阿姐一同去涉险。 不一会,板车的黑布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祝无恙紧抿着嘴唇静静等待着。 却见一个修长的身影凌空出现,一刀劈在了精瘦男的颅顶上,鲜血喷洒在黑布之上。 祝无恙吃了一惊,想都没想直接掀开染血黑布,从里面探出脑袋。 “你怎么把他杀了?不是说好让他们把我带走,然后找到他们的老巢吗?” “留一人带路即可,迷烟伤身,你身上已经有毒了,沾惹不得。”叶南眠解释道。 这是在关心我吗?他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诶,我对姐弟恋有抵触情绪的。祝无恙瞥了一眼人群中厮杀的男子,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这身段可真不错。 就在她连小孩子名字都想好时,传来了男人清冷的声音。 “回去,蒙住口鼻。” 糟糕!把迷烟这事给忘了。祝无恙连忙闭气钻回板车里,掏出原先的口罩和黑布罩在口鼻处,提着杀猪刀钻了出来想助叶南眠一臂之力。 眼神扫了一圈后,心头的那点燥热彻底收了回来,不过回去戴个口罩的功夫,这些人贩子就全部被叶南眠斩杀殆尽。 什么姐弟恋,什么孩子姓什么! 祝无恙当即心底发誓,她一辈子都不会招惹这个男人! “啊!”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宁静的黑夜也拉回了发誓中的祝无恙。 她冷眼看去,凉凉勾唇,快步走到那瘫软在地的女子身旁,冷声道:“不想死,就带我去你们的老巢。” “不想死!不想死!”荷香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认得路吗?”祝无恙直接把杀猪刀架在了荷香的脖颈处。 “认得!认得!”荷香点头如捣蒜,“翻……翻了这座山就能看到一条结冰的河,沿着河一直走就能看到一处山洞。他们……他们就在那!” “洞里还有多少人?” “还……还有……”荷香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战战兢兢道:“出来了约摸二十人,洞里……洞里还有五十多人。还关着十来人。” “都在逃荒,你们拐孩子和女子作甚?能卖的出去?” 灾年占山为王,难道不是绑男子更为靠谱。 “虎爷说,年轻女子可以供他们享乐。孩子……孩子的肉嫩,好吃。” “靠!”祝无恙抑制不住的冒了一句脏话,眼底的杀意毫不掩饰的倾巢而出。 当即提刀压着荷香就走。 叶南眠也不多言,背着长刀跟在后面。 “女儿,女婿!” 一听这称谓,刚还鬼泣森森,一脸悚然杀气的两人皆是不自在的一愣,停在了原地。 只见丁副官一手臂夹着一个昏迷的孩子,从板车那跑了过来。 “你……你们不准去!”丁副官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把剩下的话说完,“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生事端。” “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五十来号人想来也是被荒年逼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我可以解决的。” 祝无恙秒懂丁副官的意思,叶南眠是在躲避追杀,实在是不宜生事暴露行迹。 “五十多号人!无恙,你也不许去!你身上还中毒呢!” 丁副官大约是做了一段时间祝无恙的父亲,对她也是多了些真切的关心。 “不行!我必须去!如果我不去,那些被关押的孩子就会被做成肉汤,女子就会沦为泄欲的工具。我不能不去!” 祝无恙眼底勾起湿意,若憎恶的东西有排行,那么‘人贩子’就是祝无恙心中最为憎恶的存在,没有之一。 多少家庭因为‘人贩子’支离破碎!多少女子因为‘人贩子’毁了青春和人生! 华国没有明文处死‘人贩子’的法律,架空的这个时代有没有,祝无恙不知道。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以暴制暴在这里,行得通! “我陪你去。”叶南眠沉声道。 第九章 端了人贩子老巢! 隆冬的风本就凛冽,又逢极寒与深夜,落在人脸上就如同被不讲理的妇人接二连三地呼着嘴巴子。 无光的山道上,突然出现一个直立的四脚怪物,待那怪物走近这才看清,这哪是什么直立的四脚怪物,这分明是两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站在后面的女子正提着一把杀猪刀架在前面女子的脖颈处,两人就是靠这把杀猪刀连接在一起。 “叶南眠,刚我忘记交代老爹处理完那些尸体后,再去各家偷点东西。尤其是那牛婶家,就应该给她全偷光。” 祝无恙半扭着头冲身后说道。 “丁……你爹他很聪明的,你能想到的,他自是会想到。”叶南眠回道。 也是,祝无恙努了努嘴。 老爹要是不聪明,也不会在这人手下混到官职。 “姑……姑娘,到……到河面了。” 被杀猪刀架着脖子的荷香停了下来,战战兢兢地指着一处结冰的河面。 “走!” 祝无恙也不多废话,推了一把荷香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祝姑娘,我们这般进去会被发现的……”荷香欲言又止。 “走!” 就算是龙潭虎穴,祝无恙也是下定了决心要闯一闯,更何况后面还跟着个杀神。 三人沿着冰面走了好一会,一个阴森森的洞口就出现在三人面前。 洞口堆积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碎石,想来是有人特意搬过来,刻意挡住的。 荷香再次停了下来,犹犹豫豫道:“祝姑娘,就是这了。” “进去!”祝无恙冷声道。 “我……我……不进!姑娘,祝姑娘我求您了,放过我吧!我也带你们来了,就放过我吧!求您了,求您了!” 荷香似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也不顾脖子上架着的杀猪刀,俯身就冲祝无恙磕了好几个。 “祝姑娘,我也是被逼的!求求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做个好人!” 你以为你刘德华啊?说无间道的台词! 祝无恙蹲了下来一手禁锢着荷香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从洞中传来,祝无恙只感觉地面有些晃动,这是地震了?在抬头时,眼前就多了一堵厚重的‘墙’ “娘,是你回来了吗?”‘那堵墙’停在洞门口低着头寻找着。 “儿,娘在这!娘在这!” 刚还跪在地上求饶的荷香一下推开祝无恙,跳了起来。 “娘!”‘那堵墙’低头瞧见了地上蹦跶的荷香,开心地拍了拍手。 ‘啪啪啪!’ 巨掌相击,那声响,震得祝无恙仿佛看见了她太奶奶。 祝无恙一把提溜起荷香,连退数步,仰头看去,这才看清‘那堵墙’的全貌。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约有两尺高,站在洞里面能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肚子更是大得跟个小山丘一般,双目通红,嘴角处全是猩红水泡。 “这……是人还是怪物啊?”祝无恙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男人。 “人。” “男人还是女人?肚子怎么这么大?怀孕了?” “男人。不是怀孕,是吃了观音土。” 观音土! 祝无恙像被棒槌打愣的鸡,再次看向‘那堵墙’,在逃荒的路上她也是听人说过,有些人饿的不行就刨地上的土吃,观音土比平常的土壤要细,吃进肚子里跟窝窝头差不多,能暂时缓解饥饿。 但是吃多了,会积在肚子里消化不了也拉不出来,活活将人撑死! “儿啊!快救娘亲!娘亲捏窝窝头给你吃!” 被祝无恙拽着衣领的荷香拼命挣扎着,试图吸引‘那堵墙’的注意。 “他是铁蛋?是你喂他吃的观音土?” “救我!儿子救我!她要杀了娘,她要杀了娘!” 荷香感觉到了女人身上的杀气,哪里敢回答,只得拼劲全力挣扎着想逃出她的桎梏。 ‘呼’的一声,冷风掠过,凌冽大刀猝然划破女人的脖颈,殷红的血液顺着刀锋滴落。 “娘!” ‘那堵墙’发出一声惨痛的哀嚎,向着祝无恙就冲来。 “小心。” 叶南眠伸手抱着祝无恙的腰肢,向后跃起,落在了冰面上。 ‘那堵墙’也跟着二人冲出了山洞,来到冰面,丧母之痛支配着他再次冲向二人。 体型肥硕,肚子浑圆。 铁蛋跑起来就像是个不倒翁一般,跌跌撞撞。 “他好像心智有损。”叶南眠小声道。 “他才十岁。” “十岁!”叶南眠微簇着眉头,再次凝眸看向洞口跌跌撞撞跑来的孩子,寒潭般的眼眸涌上了复杂之色,十岁的孩童身高有约两尺,那就不只是吃观音土这般简单。 “他吃了【催力子】。” “那是什么?”祝无恙好奇道。 “一种激发人体体能的药丸,只长身材不长智力。长期服用会使五脏六腑会被身体的肉一点一点挤压,直至在体内爆开。” “一般吃【催力子】的人活不到成年。” 祝无恙心下猛然一颤,她想过荷香坏,但没想过她竟坏到这般田地,不仅让自己亲儿吃观音土,还让他吃这般恶毒的东西。 自己只是一刀割了她的脖子,倒是轻饶了她!这种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他要过来了。”叶南眠提醒道。 “欸。”祝无恙轻叹一声,抬手推开了叶南眠,助跑几步,单脚一点,身子腾空而起,落在了铁蛋的肩上。 “长痛不如短痛。”祝无恙贴着铁蛋的耳朵轻语道:“铁蛋,来世找个好妈妈。” 杀猪刀高高举起,重重割下,鲜血如破壳而出的小鸡仔,迫不及待地探出头。 无尽的黑暗中,巨人轰然倒下,砸碎了数尺后的寒冰。 “怎么了?谁呀?谁在外面!” 黑暗中,出现了光亮。 光亮下是点着火把的‘怪物’,除了身形正常外,各个都同铁蛋一样,肚大如球,双目猩红,嘴角边挂满了水泡。 “叶南眠,他们除了吃观音土还吃了什么,怎么双眼都是红色?” “人肉。” 淦! 祝无恙能说她想吐吗? “铁蛋!”那群吃人肉的‘怪物’发现了碎冰中逐渐下沉的铁蛋,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铁蛋身高可是有两尺,站起来就像一堵墙一般,居然就这么死了? 再看向冰面上站着的两人,多多少少有些惧怕。 其中一人连忙转身又跑进了山洞里。 没一会,一个满脸凶相的黄脸汉子大踏步从洞中走了出来,“都让开!让开!让爷好好看看是谁杀了本大爷的铁护法!” “虎爷!就是这两人杀了铁护法!还有香妹妹!”‘怪物’们指着冰面上站着的祝无恙和叶南眠道。 祝无恙应声看去,这叫虎爷的男子看着也就四十来岁,除了嘴角处有几个水泡外,体型倒是正常。 不对,确切来说,体型要比正常人还要好,肩宽腰窄,浑身腱子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两个小娃娃来大爷这里干什么?”虎爷面露凶光。 祝无恙目露鄙睨地睇了一眼,也不想与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废话,直截了当道:“我来,自然是要你们的狗命!” “哈哈哈!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虎爷一个眼神示意,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立马会意转身又进了洞里,没一会合力抬出一柄巨斧。 只见虎爷轻松的接过巨斧,上、中、下各劈了一板斧,刹那间阴风阵阵,飞沙走石。 “你们现在跑还来得及!”虎爷阴恻恻看向二人。 叶南眠一个闪身,上前半步挡在了祝无恙的身前。 却觉耳边一软,传来女人清脆的声音。 “喂,你是不是姓程,叫程咬金啊?”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看向那说话的少女,只见她从男人的身后探出个脑袋,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道,“不应该啊,程咬金不是应该在瓦岗寨吗?不是应该是隋末唐初吗?可这是上邶国啊!” “小丫头!死到临头了,莫要套近乎了!大爷我姓林,叫林老虎!你要是此时跪下来叫我三声‘虎爷’,再伺候好虎爷,虎爷就饶你一命。” 虎爷以为这小丫头被他三板斧吓破了胆,有意上来套近乎,眼底忍不住浮出了得意之色。 “林老虎?”祝无恙自叶南眠身后走了出来,眉心一皱。 “那我便打的你,老虎变病猫!” 话音未落,祝无恙已凌空跃起,凌厉刀影划破冰面,清霜笔直地破冰而去。 暗沉沉的夜,处处是刀光。 血水染红了破冰的河,包裹着巨人的身体一点点沉入河底。 当白昼的第一缕光,挣扎着刺破厚重的云层时,杀人的刀也回了鞘。 幽暗的山洞里,散发出阵阵恶臭,随处可见的人骨,洞中间的一口铁锅里还在‘咕噜’着一锅人肉汤。 “这些人怎么处置?” 叶南眠指着山洞里捆绑着的十来人,六个孩童,五个妙龄女子。 这些人,全都赤裸着身体,神情涣散,全身上下布满了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伤痕。 看到这一幕,祝无恙恨不得把那些刚杀的人,再拉起来千刀万剐。 “带回去。”女人本应清脆的声音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鼻音。 叶南眠从没见见过祝无恙这样愤怒的神情,手指根根攥紧,指节白中泛青,一如沾染了雪渍的苍竹的指节。 他默默退到了一边,背过身解开身上的衣服,直至剩下一件里衣。 “给她们穿上。” 叶南眠扔来了衣服,退到了洞口处,没一会又扔进了一些还算干净的外衣,应该是从那些‘畜生’身上扒下来的。 天天渐渐亮了起来,即使有厚重的云层压着,没有太阳,但天总会亮。 第十章 给他们加大毒药的剂量 官道旁,祝福来村营地。 “都是你!招惹了歹人来!现在好了,把我们全村都给偷了,你让大家如何活啊!” 一皮肤黝黑的妇人拉扯着牛婶破口大骂。 “这……这怎么好怪我啊!桂花。我哪知道那个贱人是个贼啊,我当初也是……也是好心啊!”牛婶一拍大腿坐在了地上,哭嚎道:“都被偷,你们有我家偷的惨,连个粉渣渣都没留啊!” “这个杀千刀的玩意,让我逮到,我非杀了她不可!” “村长!把牛婶家都赶走,全都怨她,我们才没了吃食。” 桂花可不管牛婶哭的多惨,她只知道若不是牛婶引狼入室,她家就不会被偷! “对!对!把他们赶走!” “一家子扫把星,坑苦我们了,这让我们如何能撑到上京啊!” 众人一下悲从心来,把矛头都对准了牛婶。 “你们!” 一见这架势,牛婶也是真害怕,若他们真是铁了心把他们一家赶出祝福来村,那等待他们一家的结果只有一个‘死’字。 连忙跪在了祝青泉面前,哭诉道:“村长!祝村长!可不能把我们赶出去,我们家可是有三个壮劳力,没少在逃荒时候出力啊!” “而且……而且收留那个贱人,村长你也是同意的啊!” 一听这话,祝青泉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个牛婶真是个十足的蠢货,当初也是因为她被祝无恙激怒说出了‘吃人’的事情,害得他到现在在叶将军面前都不得脸面。 叶将军? 祝青泉眼睛飘向祝无恙一家的板车,动静闹得这么大,可他们一家人为什么没有反应,甚至连面都没露? 莫非?祝青泉眼睛转了一圈,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牛婶,出言安抚道:“牛婶,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丢了东西,我们就把东西找回来便是。想来这些贼人也没有跑多远!” “可……可村长,我们怎么斗都过那些歹人!”人群中有人反驳道。 “斗不过也要斗!抢不回来,我们就都等死!”祝青泉神情激动,拍来拍牛婶的肩道:“婶子,你家祝大哥胳膊好些了吗?我记得祝大哥可是会些武功的,不知道能不能与我们一同去祝歹人?” 好端端的提我家大郎做什么?牛婶眉头微皱,忽然明白了祝青泉的意思。 当即道:“我可怜的大郎诶,那手都被祝大丫拧断了,筷子都握不住啊。” 祝大丫!祝无恙! 众人一听到这名字,顿时像被人点醒了一般,怎么把这号人物给忘记了?她可是天生神力,徒手就能暴打成年男子的! 而且她家还有两个会武功的将军。 思量到这,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祝无恙家休息的地方。 “村长,你去求求他们,他们可是会武功的。” “对对,我们帮了他,他也得帮我们啊!” 众人撺掇着。 祝青泉咬了咬牙,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做派,昂着头道:“为了大家伙,我就豁出去了,一定求了叶……祝无恙家人去帮忙追歹徒!” “祝兄,无恙。你们在吗?”祝青泉隔着黑布问道。 等了小一会,也没听到里面回答。 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一家人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他们全村人可都还中着毒呢,若他有事,岂不是全村都得死? 刚准备掀开板车上的黑布,一个小脑袋便从黑布里钻了出来。 揉了揉惺忪睡眼,道:“祝村长,何事?” “平安啊,没事没事。你姐,你姐夫在家吗?”祝青泉假意笑道。 “不在,他们去山上打野物了。”祝平安指着官道旁的山。 “那你爹呢?在家吗?” “不在,我爹去凿冰取水了。” 咋就这么巧,三个人同时不在?祝青泉眼底浮出怀疑之色,又对上祝平安忽闪的大眼睛,心一横伸手就要拉开板车上的黑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祝村长,一大早找我有事吗?” 祝青泉一惊,惯性回头正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叶……祝兄,你在这啊?这不我们村昨夜进了歹人,偷了不少东西。所以我特意来看看,祝兄家可丢了什么?” “没丢。还找回了不少。”叶南眠指了指身后。 山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行人,全都是妙龄的少女和孩童,各自手里捧着不少东西,正徐徐向他们走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力大无穷,徒手就能暴打成年男子的祝无恙。 “祝兄,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是谁?”祝青泉满眼疑问。 “昨夜,我娘子起夜时发现那荷香鬼鬼祟祟的往火堆里扔东西,便喊醒了我。我们这才发现荷香竟伙同一群山匪偷盗乡亲们的东西,我们便跟了上去,替乡亲们把东西抢回来了!” “那……那这些女子和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诶,这些都是路见不平的英雄好汉!我和娘子本想喊你们一起追的,可你们都中了迷烟昏迷了。没办法我们只好独自去了,在追的途中幸亏遇上这些女子和孩子,得了他们的帮助,我们才把东西都抢了回来。” 走近的祝无恙瞧着叶南眠说的一板一眼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明明他只要拿出身份来强压一下,这些村民便不敢有什么疑问。却偏要在这编谎话。 编就好好编一个吧,却非说一个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英雄好汉? 呵!要是真有人信这些女子和孩子是英雄好汉,她,祝无恙!直播吃屎! “多谢各位英雄相助!” 祝青泉抱拳道。 祝无恙嘴一抽,还好这个时代没有直播。 “那就有劳祝村长给他们安排一下,以后他们就同我们一起去逃荒。祝村长放心,到了上京后,我定会多多照顾祝村长以及祝福来村的乡邻们。” 得到了这叶南眠的这个允诺,祝青泉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连忙指挥众人安排了起来。 见大伙忙得热火朝天,累了一整晚的祝无恙钻回了板车里,一手搂着一个娃,有感而发道:“顺顺,平安。阿姐定会护你们周全!护你们这一辈子的周全!” “阿姐。”祝顺顺‘吧唧’一口亲在了祝无恙的脸颊上,热泪盈眶道:“我也会保护阿姐的!” “我家顺顺真是个好孩子。” 正当两人正双向奔赴的感动时,另一侧的祝平安幽幽道:“叶大哥说的谎话一点也不符合逻辑。” 祝无恙眼睛一亮,如寻到了知音,连忙点头道:“你也觉得吧,还英雄好汉?真是鬼扯。” “对呀,就多余说这些。直接给祝福来村的人加大毒药的剂量,他们便不会对外人说出这些人是从人牙子那救出来的。不对……”祝平安思索了一会道:“现如今叶大哥他们在躲避追杀,就应该直接给村人们说,这些人本就是祝福来村的人,你们也没去过什么山洞杀劫匪。” “平……平安啊,你真的只有五岁吗?” “阿姐,你好生休息。我去找叶大哥说一说,给祝福来村的人加大毒药剂量。” 说完,也不等祝无恙回话便一溜烟钻了出去。 此时的祝无恙只能在心里默默唱起:听我说,谢谢你。祝福来村的人,有你是福气。 ‘叮咚’,系统提示:宿主捣毁一个野生人贩子集团,解救出十一名被困的少女儿童,获得积分一千一百整,可抽奖一百一十次,请问宿主要抽奖吗? 滚! 祝无恙是想都没想,脑海中就浮现出这个字。 “宿主,真的不抽奖吗?这次你可以抽奖一百一十次,获得好物件的几率还是很大的?”祝幸运劝说道。 “你有什么好物件?筷子还是头绳!还是口罩?” 提到这个,祝无恙就一肚子恼火。 “宿主,头绳没有用吗?你就是因为用了头绳,你的辫子在打斗时才没有松散。还有口罩,你正是用了口罩,你才没有中了迷烟。” “呵呵。”祝无恙一声冷笑,讥讽道:“怎么你这次不劝我不要抽奖了,抽出大件可没空间放?是因为看清楚自己,就没有大物件吗?全都是两元商品吗?” “宿主,抽奖全凭运气。你运气不好,可怪不得我。” 显然,祝幸运也是个懂反讽的系统。 “你!”祝无恙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个系统气到没话反驳。 “宿主,所以你到底抽不抽?” “抽你大爷!” “好的,那就恭喜宿主能得偿所愿抽到一个大爷。” 祝幸运说完,祝无恙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十个一字排开的扎口麻袋。 “宿主,开始吧!选几个号?” “呵!”祝无恙嘴角一抽,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冷笑,这是强制抽奖的意思吗? “全开。” “宿主,说话要严谨哦,是这十个全开,还是一百一十个全开。在这里,我还是提醒下宿主,若一百一十个全开你可没空间储存。即使我是个两元商品店,东西太多也是不好存储的。” “你承认了吧!你就是个两元商品店!” 见他承认了,祝无恙忍不住道。 “我再次郑重重申一遍,我不是。宿主如果今日不想抽奖,就改日再见吧。” 说完,连同十个麻袋一同消失了。 “哈哈哈哈!” 祝无恙不禁笑出了声,忽然感觉有液体自鼻中流出,她伸手抹了一把,摊开一看,殷红一片。 第十一章 姐姐,你快要死了! “阿姐,你流鼻血了?” 祝顺顺也看到了祝无恙手里的殷红,顿时泪如雨下。 “顺顺。你不去演琼瑶剧真是可惜了。”祝无恙由衷道。 “阿姐。”祝顺顺眨巴着蕴着水汽的大眼睛,不解道:“什么穷摇,阿姐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发热了?” 说完,小手就探上了祝无恙的额头。 “没发烧,阿姐没事,你别哭了。可能是天气太干燥了!”祝无恙抓住了祝顺顺的小手,轻声安抚道,“顺顺,你去把你姐夫喊进来。” 小姑娘得到了指示,麻利地钻了出去。 “怎么了?” 黑布被人从外面半掀开,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 “我是不是要死了。”祝无恙轻声道。 叶南眠眉心一挑,钻了进来。 “只是流鼻血而已,不要自己吓自己。” “这也是自己吓自己吗?”祝无恙一口黑血自口中吐出,她刚刚就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似有什么东西一直往上顶,她怕吓着了祝顺顺,就一直硬忍着。 叶南眠露在外面的右眼闪过一丝疑惑,就这一下,还是被祝无恙捕捉到了。 她一下拉住叶南眠的衣襟拽到了跟前,责问道:“你不是说,我中的毒到上京才会发作吗?为何现在就发作了?叶南眠,你骗我?” “祝无恙,你信我。我定不会让你死。”叶南眠沉声道。 四目相对,祝无恙松开了男人的衣襟。 叶南眠退出板车,只听到他问了祝平安,你爹去哪了? 至于祝平安回了什么,祝无恙也是无心在意。 此时此刻的她,被一种‘不知生死’的恐惧感包围,人们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可当你真的面临‘生死’时,你才能真的感受到‘死亡’带来的压迫感。 就在伤感涌上心头时,祝无恙忽然想到她的系统,祝幸运! 末世无聊时,她可没少看书,哪个穿越女主的系统不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女主一命。 想到这,祝无恙的心里升腾起一点希望的光。 “祝幸运,你快出来!出来!”祝无恙在心中呼喊。 “宿主,是要抽奖了吗?” 祝无恙嘴角一抽,心中刚升腾起的一点希望又落了下去,她这个破系统除了叫人抽奖外好像还真没有点其他功能。 “宿主,我就是个抽奖系统。” “祝幸运,没事别老偷窥别人心里话。这都是隐私,懂吗?”祝无恙气不打一处来。 “宿主,你要不呼唤我,我是不会出来的,不会出来自然就不会听到你的心里话,不会听到你的心里话,自然就不会知道你的隐私。” 她这个系统的确是个懂得阴阳人的,祝无恙默默翻了个白眼。 但现在她有求于它,不得不软下语气,“祝幸运,你这个二元店……不!不!我是说,你这个奖品里有药品吗?” “有。” “搁几号麻袋呢?” “奖品都是随机的,全凭个人运气。”祝幸运本是机械的声音,却在‘个人运气’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我中毒快死了。你看这鼻血流的止不住啊!”祝无恙拿开堵着鼻子的帕子,瞬间,热热的鲜血就滚了出来。 “还有,我这胸口发闷。要不是我忍着,我能吐一盆血!你要不信,我给你吐一个?” 等了半天没等到祝幸运回话,祝无恙忍不住发了怒,“祝幸运,你也不想你的宿主这么快狗屁吧?我狗屁了,你可就不存在了。” 话音刚落,脑海里就一排开了十个麻袋,以及祝幸运冷冰冰的机械声。 “宿主,请开始你的抽奖。” 这是没听懂我话里话外的威胁吗?祝无恙正疑惑呢,机械声又道:“人类结婚时,宾客都会向新人说祝福语,据统计,他们最常说的一句就是,祝二位新人长长久久。” 祝无恙会心一笑,她这个系统虽说是嘴强王者,但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我抽九号。” ‘叮咚’:恭喜您获得‘九九九感冒灵’一盒。 看着手里多的一盒感冒冲剂,祝无恙的‘会心一笑’就这么凝结在嘴角,如果下次她再信这个系统,她就是棒槌。 “宿主,还要继续抽奖吗?” 祝无恙捂着鼻子,心里默念,气大伤身,气大伤身…… 再想抽奖时,脑海里的十个布袋子已经消失了。 论眼力见,她这个系统倒是也可以排第一。 天色大亮,官道上休憩的难民们也开始收拾,准备继续赶路。 只有祝福来村的人,还停留在原地,没有动身赶路也没有起锅做饭。 一群人等在原地,探头探脑地看着也不知在等谁。 倒是瞧着,他们村的人好像比之前多了些。 “祝无恙,祝大哥还没回来吗?” 看着探头来问的祝青泉,祝无恙也是无奈,她也再等叶南眠回来,可眼见就要过晌午了,他和丁副官都还没回来。 “那我们再等等?”祝青泉试探道。 祝无恙瞧着他焦急的样子,倒是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他应该也同自己一样,都在怕叶南眠跑了吧。 若那个男人真的跑了,那么自己和祝福来村的所有人都将会死在这里。 一想到这,祝无恙心里就烦躁,索性也不搭理祝青泉,站起身来四处晃荡。 “姐姐。” 一个怯怯的声音自祝无恙身后传来,她转身看去,这一看烦躁的心情瞬间得到了安抚。 这谁家小男孩啊?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虽瞧着瘦弱了点,但生的是唇红齿白,尤其是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睛,就像那夏日的黑葡萄般,清秀水灵。 “你是谁家的小孩啊?”祝无恙蹲下身子,询问道。 她可记不得祝福来村谁家有这般俊俏的男童。 “姐姐,我是那日晚上,你从洞中救出来的。” 经小男孩这么一提醒,祝无恙倒是对他有了映像,当日她救出了六个孩子,只有这个孩子当时没有哭,还很有礼貌的跟她说了一声,谢谢。 “小朋友,找我什么事?”祝无恙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问道。 “姐姐,你快要死了。” 这……这……祝无恙一时语塞,这个朝代的孩子说话都这么实诚的吗?一点也不顾及当事人感受啊。 “欸,这都被你看出来。”祝无恙无奈的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姐姐面色太惨白了?” “不是。你气色不惨白,反而比正常人还要红润。”小男孩背过手,一本正经道。 “这是因为你体内血气上涌,一起往上提的缘故。若得不到控制,你的血气会先从你的鼻中流出,在从口中,接着是耳朵,最后是眼睛。然后你就会七窍同时流血而死。” “这……这么恐怖吗?七窍流血?会不会很疼啊?” 原来中了这个毒会死的这么恐怖,怪不得叶南眠一直不同她明说。 “不会疼。”小男孩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因为姐姐不会死。” “嗯?”祝无恙一愣,再次看向眼前的小男孩,这横看竖看也顶多只有七岁,不像是世外高人的样子啊? “我娘亲经常同我说,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姐姐你救过我的命,我也定会救姐姐一命!” “你?” 真不是祝无恙‘狗眼看人低’,实在是因为这孩子说话奶声奶气的,只会让人想上前攒他的小脸,而不会让人相信他会解毒。 “恩人。” 正在祝无恙准备上手攒他脸时,一个面庞干净的女子上前冲她服了服身子,见了一礼。 “恩人,您请相信我家小公子,我家小公子的外家,是阳平的温家。” 温家? 祝无恙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鬼将军温宁。以及那个一人毒死一座城的温壶酒。 “温家,不是最擅长下毒吗?救人也拿手吗?” 咳咳,祝无恙在末世无聊时是真没少看小说啊。 “阳平温家,自是最擅长下毒。但是解毒也是天下第一。” 叶南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三人附近,小男孩见到他后,腼腆的冲他见了一礼,奶声奶气道:“那日多谢恩公哥哥和恩公姐姐相救,我叫纪淮澈,我的外公是平阳温修竹!” “你外公名号是不是很响?” 祝无恙凑上前,打趣道。 这小孩不介绍父母,倒是先介绍外公。 “嗯。”纪淮澈点了点头,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他外祖是上邶用毒第一人,人称上邶第一毒。” 上邶第一毒? 呵呵,这个朝代的人取名号倒是跟她的系统一样,挺质朴的。 “纪小公子,贱内这是中了什么毒?”叶南眠垂手恭敬道。 纪淮澈倒也不慌,朗声道:“姐姐是中了【血藤煞】,种了此毒的人活不过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自己已经活了十多天了啊。 祝无恙心里头刚对纪淮澈升起的小小期待,又埋了下去。 可能温家的确是解毒行家,但纪淮澈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姐姐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服用了【金月丹】。”纪淮澈像是看透了祝无恙的心思般,继续说道。 “可是【金月丹】只有上邶国的皇子们才会有,而且因为制作【金月丹】的工序复杂,需要的材料不仅多还很难得到。因此上邶的皇子们一人也就能分得三颗。” “姐姐,你怎么会有【金月丹】?” 纪淮澈小嘴一嘟,歪着小脑袋不解的看向祝无恙。 还好他身边一直站着的女子是个有眼力见的,瞟了一眼叶南眠,当即轻咳了一声,解围道:“公子,你只需帮恩人解毒便好。” “嗯。”纪淮澈点了点头,继续道:“姐姐,【金月丹】虽可以护着你心脉,拖延你毒发的时间,但昨夜你动了武,血气上涌……” “说重点,怎么解?”祝无恙打断了他的话,这话翻来覆去都说了好几遍了,就不能精简点直接说重点。 “我会先给姐姐行针,然后再寻找解毒的药材给姐姐配置解药。” “那还等什么,直接开始吧。”祝无恙抱起纪淮澈‘吧唧’了两口。 “姐姐,男女授受不亲。”纪淮澈小脸通红,推开了祝无恙,不好意思道:“但是我的银针丢了。” 第十二章 吃了狼还是被狼吃 “村长,我们为什么要晚上赶路啊?而且为什么不走官道啊,这山路的土冻的硬邦邦的,跟冰块一样。” 村民祝大宝出声抱怨道,这黑漆漆的山路是又硬又滑,这一路上他光脚滑就摔了好几次。 论起哄、抱怨这件事,祝福来村的人认第二,是没有村敢认第一的。 一听到有人带头出了声,他们像是生怕没占到这便宜一般,一声盖过一声,“是呀!大晚上赶路,比白日还要冷。冻死我了!” “这大人还能忍着,这小孩们可是都忍不住了,冻坏了可咋办?” “谁说不是呢!” 有孩子的妇人们瞬间成了抱怨的主体,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个没完没了。 吵的祝青泉头都大了,他这会只觉得自己的命是真的不好。 以他这样的气度、学识与样貌,怎么说也应该投身在簪缨世族,而不是在祝福来村与这些泥腿子蠢货混在一起。 不过好在这一切,等到上京就好了。 想到这,祝青泉眼珠一转心思便活络了起来,他定要在那个能助他改变命运的人面前好好表现。 “乡亲们!”祝青泉转身高举着手中火把,示意大家停下来。 “我们之所以赶路,是因为白天耽搁了些时间。” 走在队伍中间的祝无恙撇了撇嘴,这不纯纯的废话吗。 若搁到平时,她一定会出言气气他,可这次她却不能,因为这次连夜赶路的原因是为了救她! 温家的小毒医纪淮澈丢了能给她排毒的银针,所以他们必须去临近的淮阳县寻一副,否则她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今日我打听到,前面不远的淮阳县有富人搭棚施粥。” 祝青泉一句话,刚还怨声载道的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真的吗?” “村长,你说的是真的吗?淮阳县真有富人搭棚施粥吗?” “是的。”祝青泉点头继续道:“但是身处饥荒灾年,富人就算搭棚施粥也是有定额的。所以我们得连夜赶路,争取快人一步到达淮阳县,这样我们每个人就能喝上热乎香甜的米粥了!” 论睁眼说瞎话、画大饼这块,祝无恙是真服祝青泉,饥荒灾年,有什么比热乎香甜的米粥更吸引人。 祝福来村的人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也不嫌硬邦邦地滑,也不嫌黑漆漆地吓人,也不怕孩子冻到了……就怕去往了没有米粥了,脚程飞快。 行了大约一个时辰,赶路的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 “你们看!你们看!那是什么啊!” 众人齐齐停了下来冲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看个个吓得面色惨白,双腿直打哆嗦。 黑夜中,山道上,飘荡着一双双墨绿色的眼睛。 走在祝无恙身旁的高老太一拍大腿,“唉哟,我滴亲娘诶,这是狼啊!咱遇到狼群了!” “妈的!”祝无恙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叫命运多舛,她如今是体会到了。 灾年饥荒,人都饿死好几波了,她居然还能遇到狼群! 祝无恙无奈地看了一眼山道上,一道道绿光就像激光笔一样直射而来,当下小脸就垮了下来,这也太多了吧!怎么说也得有二四、五只,这就算搁在没中毒前,也是死路一条啊! “祝……祝兄,这可如何是好啊?” 祝青泉焦急跑到叶南眠身旁,此时此刻的他也不想要什么表现了,只想活着离开这。 叶南眠本就毫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更加的冷,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这些狼,瞧着比他们还要饿。 看到他们就跟看到送上门来的肉一样,各个嘴角挂着口水。 “祝兄,你倒是说话啊!”祝青泉脸色惨白,焦急地催促道。 叶南眠眉心一簇,转身冲众人道:“大家也都看到了,总共有二十五匹狼,打死了它们,我们在去上京的路上就不用愁没肉吃。” “那……那打不死呢?” “打不死?”叶南眠挑了挑眉,“那就它们把我们当肉吃!” 暗沉沉的天空,倾吐着烦闷的气息,若不是四周有呼吸声传来,祝无恙都觉得这些人被吓死了。 眼见狼群逼近,这些人还是犹犹豫豫,哆哆嗦嗦没有表态。 祝无恙眉眼里露出嫌弃,但若只靠叶南眠他们,怕也是…… 思量到这,祝无恙解开腰中别着的杀猪刀,高举过头。 “乡亲们,此时我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此刻我们不齐心,就等着亲眼看着家人,孩子以及自己成为饿狼的吃食吧。” “你少在这吓唬人,大爷我才不会上你当呢,那可是二十几匹狼啊,我不去,娘!我们走!我们快往回跑!” 被祝无恙拧断胳膊的祝大郎第一个反对。 “那你就走啊!”祝无恙呛声道,“狼都是成群活动,夜高风黑,祝大哥你们一家可小心点。” “大郎!大郎不要听她的!咱不走,不走!” 牛婶也是个聪明人,是知道一家人是万万不能离开祝福来村的。 可显然她的大儿子不如她,被祝无恙这一激,哪还能听进去他娘的劝告,掉头就往山下跑。 却见一道黑影从暗处窜出,把祝大郎扑倒在地,张着大血盆大口直接咬在男人的脸上,撕扯下了半张脸皮,叼着祝大郎的脖颈消失在了暗处。 “大郎!”牛婶惊呼一声就要冲过去,还好身后的小儿子眼疾手快拽住了她。 这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都被吓得立在了原地,除了牛婶的哭声外,是谁也不敢发出其他的声音。 “祝大丫,我愿意同你们一起杀狼,给我家老小拼出一条活路。”一个黑脸的汉子手持砍柴刀站了出来, “就算我死了也没事,十八年后,老子照样是条好汉!” “对!我也去!我要保护娘和妹妹!”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站了出来。 “我也去!我当家的铁柱死在了逃荒路上,我不能让铁柱没有根啊,我要保护好我们的儿子!” 铁柱媳妇的这番话勾起了不少妇人的痛点,她们中不少人的丈夫就是死在逃荒的路上,唯一支撑着她们继续活着的信念就是孩子,就是给夫家留下一条血脉! “无恙,你留在这里,看好孩子们。” 叶南眠一手提起一个孩子扔进了祝无恙的板车。 妇人们见状,也抱起孩子放在了祝无恙身后的板车上,泪眼汪汪地嘱咐道:“无恙啊,我家孩子就拜托你了。” 祝无恙明白,这是叶南眠在保护她,怕她冒然再动武会加速毒发。 同时,她也明白这是祝福来村的人第一次对她有了信任。 暗自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护的板车上这群孩子的安全。 ‘嗷呜’ 随着一声狼嚎,二十几匹狼就如同闪电般从山道上疾驰而来。 叶南眠提着墨刀率先冲了出去,丁副官紧随其后。 村人们虽还是怕,但此刻为了活,也都操起家伙事跟了上去。 刹那间,群狼与人交战在一起。 大约也是在这一刻,祝福来村的人第一次有了同心协力的感觉。 那边人与群狼正在交战,祝无恙这边也没有好过,板车上的孩子们哭声是一声盖过一声。 祝无恙无奈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忍不住耸搭下嘴角,这还不如让她去杀狼呢,顶多就是毒发得快点。 正当祝无恙焦躁时,耳边传来软绵绵的声音。 “姐姐,你不能着急,心境要保持平和。”纪淮澈一张软萌可爱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眨巴着大眼睛严肃道:“姐姐,你一定要保持心绪平和。” “好……好。”祝无恙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心里暗示自己,我要平静,我要平静,我是一片平静的海。 淦!这他娘的叫我怎么平静! 祝无恙看着暗处不知何时出现的六只绿油油的眼睛,心中刚平静的海瞬间宛如海啸爆发。 三匹! 这里居然还有三匹狼! 老天爷!凭什么别人穿越各种金手指,锦鲤体质!我却是动不动生死线上徘徊!祝无恙欲哭无泪。 板车上的那一群小孩,被这突然出现的三匹狼吓得哭得更加大声。 这让祝无恙怎么保持平静,此刻的她恨不得来个闪电劈死自己,一了百了得了。 “阿姐。”祝平安从板车中挤了出来,“叶哥哥那边估摸着是抽不出身来了,这里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平安,你真的只有五岁吗?” 祝无恙瞧着祝平安镇定的模样,再次问出了心中疑惑,她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也同她一样,身体里住了个异世灵魂。 “不是。” 祝无恙眼前一亮,不会吧,真被自己猜中了? “我虚岁七岁了!是个小大人了!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 祝平安扬起了小拳头,作势就要跳下马车,却被祝无恙一胳膊又撩了回来。 “你就呆在这里吧,区区三匹狼还轮不到你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收拾。” 祝无恙扫了一眼山道上正在拼死战斗的众人,眼眸一垂,再抬起时里面杀意肆虐,提着杀猪刀直指暗处,大喝道:“姑奶奶我今夜必须要吃上烤全狼!” 第十三章 要进城,先交钱! 清晨,浓雾。 高高的城墙下排着长长的队伍。 “看!淮阳,我们到淮阳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城墙下排队的人抬起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一行人穿过了厚重的晨雾,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不少人身上还用布条包扎着,隐隐约约能看见布条上渗出的血迹。 “村长,这是淮阳县吗?” 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拄着一根粗树枝问道。 被他问的年轻男子,虽然身上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但面容还算清秀。 他冲那半大小子点了点头,指着城门上的三个字,一字一字道:“淮……阳……县!” “阿奶!我们到淮阳县了!我们到了!” 少年郎高兴地跳着脚冲身后挥手。 “慢点,哎哟!长寿你慢点诶,别摔了,别摔了!” 高老太抹着眼泪双手合十连连拜道:“老天爷啊!谢谢老天爷保佑!我们可算平安到达淮阳县了!” 没错,一行人正是祝福来村的人,经过那一夜的鏖战,虽有受伤但除了祝大郎外,所有人都还活着。 “阿爷,这是排队进城吗?”祝长寿一瘸一拐地走向城门下的队伍,拉住最末端的老汉询问道。 老汉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少年瘸着腿,胳膊上缠着一圈布条,想来他也是好不容易才走到这,心里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冲祝长寿点了点头。 得到回答的祝长寿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了祝福来村的众人。 “村长,我们赶紧去排队!排队进城!” 一群人欢呼着,相互搀扶着,排在了队伍的末端。 辰时,城门的侧门打了开。 一群衙役打扮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分两侧一字排开。 领头的衙役向前迈了一步,朗声道:“开……城……门!” 随着这声喊,淮阳县厚重的城门徐徐打开。 一张长桌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一位师爷打扮的中年人端坐在桌后面的椅子上,身后站着四位满脸凶相的持刀大汉。 那师爷冲其中一个大汉使了下眼色,那大汉点了点头,向前迈了一步,大声道:“开始进!” 随着这声喊,城门下的队伍挪动了起来。 就在队伍井然有序地前进时,一声少女的哭嚎声自队伍前端传来。 “阿爷,阿爷!救我!救我!” 一个看着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不知为何被两侧的衙役抓住,架着往城门里拖。 “官老爷啊!求求你们了!放了二妮子吧!我们不进城了,不进了!” 一位身形佝偻的白发老汉,伸手拦在了几个衙役打扮的年轻男子面前。 “求求你们了,我们不进淮阳城了,求求你们放了二妮子吧。”老汉不住拱手哀求道。 “滚开!”架着少女的年轻衙役不耐烦地推开老汉。 “老天爷啊!你们可是官老爷啊!怎么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这还有王法吗?” “王法?!”年轻衙役冷哼一声,伸出手来,“你要进城总要付出点什么吧!空手套白狼可不行!” “天啊,老汉我活这么大,从不知道进城需要交银钱!”老汉摊开满是裂痕的手托过头顶,老泪纵横。 “这城我们不进了……不进了……” “不进?”年轻的小衙役一脚踢开老汉,面目狰狞道:“当我们淮阳县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不进就不进。今天你必须进!就用你这孙女换进城的令牌!” “不要啊!不要啊!”老汉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死命拽住了衙役的腿,苦苦哀求道:“官爷,求求您了,发发慈悲,我家二妮子才十二岁啊!她还只是个孩子!” 年轻衙役丝毫没有动容,一脚踩在老汉的脸上,凶相毕露。 “你干啥!干啥欺负老人,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人群后方冲出一身灰袄的少女,身无二两肉,仿佛大风一吹便能被吹走。 就这瘦弱的样子,腰间却别着一把杀猪刀。 没错,此人正是祝无恙。 她刚从板车里钻了出来透口气,就看到这一幕。 也顾不上纪淮澈叮嘱她的要保持平静,挺身而出。 “哟!你是谁家小娘子!腰间别把刀也不怕伤自己个。”年轻衙役一脚踢开老汉,面露挑衅。 祝无恙眼眸瞬间冷了下来,“我是你姑……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条强壮的手臂拦腰提了起来,双脚腾空抱了回去。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祝无恙扑腾着脚吼道,反正她也命不久矣,今天她不把这衙役打得满地找牙,她就不信祝! “各位官爷,我们是麟州县来的,祝福来村!” 眼见那年轻衙役面色薄怒,祝青泉赶忙上前抱拳道。 年轻衙役刚准备发难,就被身后的人拍了肩,小衙役回头看了眼没有做声。 “哟!是个大村!各位可是要进淮阳县?”拍小衙役肩的中年男人笑着问道。 “是的,官爷。我们正是要进淮阳县。”祝青泉拱手道。 皮肤黝黑的中年衙役眼皮一抬,满脸堆笑地冲着祝青泉摊开了双手。 “官爷,这是何意?” “这里的规矩,没人跟你们说吗?” “我们也是初到贵宝地,还劳烦官爷您受累,提点一二。”祝青泉拱了拱手鞠了一躬,很是懂礼谦卑。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皮肤黝黑的中年衙役很是受用的点了点头,转身冲那年轻衙役道:“瞧瞧,到底大村的村长说话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听着就让人舒服!阿飞你小子快来给这位祝村长说说,我们淮阳县都有些什么规矩。” “得嘞,师父!”名叫阿飞的年轻衙役笑着应了一声,上前一步道:“秀才老爷,我们淮阳县的规矩,就是要进淮阳县就必须购买进城令牌,一个牌子管一人。” 阿飞伸出两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一个牌子二百文。” “什么?!”祝青泉眼睛瞬间睁大,“在下从未听闻,上邶国有这条规定。” “上邶国没有,不代表我们淮阳县没有啊!这是我们淮阳县的规矩,我们淮阳县县太爷颁的,要进淮阳县就得有进城令牌。” “你们这是私设律法!”祝青泉脱口而出。 “祝村长,您可别乱说话,这是我们淮阳县的规矩,可不是律法。”小衙役瞪了一眼祝青泉道。 “这……”祝青泉嘴里话就跟被他吃进去了一般,着急忙慌地回头冲着祝无恙和叶南眠看。 祝无恙是一瞅他憋气的样,就来气! 亏你还是个秀才,你平时pua村人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到这就这么快败下阵来了。 “祝青泉!上邶国私设律法会如何!”祝无恙大声吼道。 “上邶国私设律法,论罪当诛。” 男人的声音不大,落入人耳却有灌耳之势。 “你是谁?” 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看热闹的师爷第一次开了口。 “不是谁,只是一个想进这座城的逃荒者。”叶南眠黑眸涌动。 师爷半眯着眼眸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讥讽,“想进淮阳县,就得有进城令!” “没有又怎样?” 叶南眠眼神微眯,冷冽的气息一下子散发出来。 “你个混小子!怎么跟官爷说话呢!还敢瞪官爷,我让你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丁副官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叶南眠扭头,冷眸似刀片。 “呀!岳丈都敢都瞪!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今天我非带你亲家好好教训你!” 说完,拖了鞋子就往叶南眠身上抽,边抽边拽着他往回走。 “臭小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啊!还敢跟官爷瞪眼了!能耐了吧!我看你是能耐了!” 影帝在身边! 祝无恙偷偷的背过身冲丁副官竖了一个大拇指,正好被他逮了个正着。 “臭丫头!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回来!要是得罪了官爷,我非扒了你的皮!” 祝无恙的戏瘾瞬间被点燃! 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哭嚎着冲了过去抱住了叶南眠,“爹啊!别打了!别打我男人了!打坏了,谁给你生大外孙啊!” 祝福来村的人相互看了一眼,默契的跟着他们一起退到人群后面。 “这淮阳我们还进不进啊?” “二百文一个人,我们哪有钱啊。” “我看,不进也行。反正我们得了这么些狼肉,够我们吃上一阵了!” 祝福来村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商讨的热闹。 前方又传来了女子的哭喊声,“阿爷!求求你们!放开我爷!放开我爷!” “都带走!什么玩意,敢打老子,都给我抓进去!” 祝无恙心里‘咯噔’一声,光顾着演戏了,倒是把刚见义勇为的事情给忘了。 刚准备冲进去,被丁副官一下拉住了手。 “闺女,听爹的,保持平静!你这身子可是要时刻保持平静!” 这不提‘平静’二字还好,一提祝无恙是打心眼里‘不平静’,昨夜杀了那三匹狼后她足足吐了半盆血,要不是纪淮澈指挥着叶南眠给她点了几处穴位,她怕会是第一个吐血而亡的穿越者。 为了避免这个笑死人死法,首要任务就是进着淮阳城,找到一副银针! 第十四章 官匪勾结 “爹,我们不进城怎么寻银针呢?找不到银针,我这心里就无法平静啊!!”祝无恙道。 “没事,晚上爹自有办法进城。”丁副官冲祝无恙眨了眨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你能有啥办法,这城门,就是鸟都要飞半宿!你是能飞得过鸟吗?” 祝无恙丝毫不顾及便宜爹的面子,无情地拆穿道。 “让她去。” 刚还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南眠突然发了声。 “贤婿啊!” “叫我大人。” 很明显,叶南眠真的生气了,脸黑得就跟墨汁般,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发颤。 要不是祝无恙托着,恐怕她那便宜老爹就要一秒跪下了。 “祝无恙,我同你一起去。” “你怎么去?我看他们只要女的?” “那我就打他们一顿!” 打他们一顿,然后被抓进去? 亏他能想得出来!不过这虽然不是个好办法,但胜在确实有效果啊! 那要不,就按照他说的办?我先假装跟他吵架,然后哭着冲出去,抓住小衙役的手,哭得我见犹怜求他带我进城。 这时候叶南眠在冲出来,大喝一声,放开那个女孩! 然后一拳挥在衙役的脸上。 两个男人为了争夺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扭打在一起! 祝无恙这边剧本刚构思成型,那边就传来阵阵马蹄声,抬头一看! 好家伙! 十几匹马从山道上疾驰而来,马背上清一色的持刀大汉! 这是马贼? 祝无恙有些发懵,朝叶南眠看去,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 “苍天啊!” 一声痛苦的哀嚎从祝无恙嘴里吼出,这哪是穿越重生啊!这简直就是再要她死一次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让她如何保持‘平静’? (小声吐槽:要不你直接把我写死得了,这个女主我不当了!一天天的咋那么多破事!) 她茫然回头,看见人群中同样茫然的牛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冲她大喊道:“牛婶,你抓我回去!你把我抓回去煮了吃了吧!” “祝大丫!你发什么神经!谁要吃你!你害了我儿,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莫要胡乱攀咬!” 牛婶捂着受伤的胳膊,疼的眉毛攒成了一团,祝无恙这个扫把星!果然跟着她准没好事! “别吵了,别吵了!你们是没看见山贼来了吗?赶紧逃啊!” 祝青泉站在人群中间着急地直抓头发,这要如何是好啊?昨夜刚打了狼,今天可实在没力气跟马贼斗了啊,他就是一个读书人啊! “马匪来了!大家快跑啊!快往城门下跑,那里有衙役!” 哄闹的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句。 乱糟糟的人群一下被点醒,撒开脚就往淮阳县城门下狂奔。 祝无恙一行人也被人群挤着向城门而去,刚到城门下,就见一队士兵抬着长长的路障跑了出来。 看来淮阳县还不算坏得彻底,还知道设路障,派出士兵来抵御马匪。 祝无恙对淮阳县的印象稍许改观,可很快,这稍许改观转变成了愤怒烈火!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路障!是为了拦住老百姓! 士兵手中的长矛全都对准了百姓! “各位,要进城是要进城令的!”师爷装扮的中年人自士兵后面走了出来,皮笑肉不笑道。 “官老爷!求求你了,让我们进去吧!求求你了!” 百姓苦苦哀求。 “没不让你们进啊?”中年师爷朝众人竖起了食指,“一两银子,一个进城令。” “一两银子!” 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之前两百文他们都拿不出,这一两银子更是不可能啊! “官老爷!我用丫头跟你换!我家丫十四了,可以伺候人了!” “我家丫头十三了!长得水灵!” “官老爷,丫头哪懂伺候人,我用我媳妇,我媳妇可会伺候人呢!” 中年师爷冷冷扫了一眼人群,摆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这会只要银钱,可不要丫头片子了!” 尖锐的口哨声自山上传来,惊得众人一哆嗦,集体跪在了地上,冲着淮阳县的城门不住磕头祈求。 “官老爷啊!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马贼来了!” “青天大老爷啊!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吧!”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放我们进去吧!” 老百姓们悲从心起,乱世之下,官不为民,兵不护民!民只有死! “祝兄,这可如何是好啊?” 眼见马匪越来越近,祝青泉挤在叶南眠身边,小声低语,“要不,咱们往昨日藏狼肉的地方跑?” 今日进淮阳县,他们也是留了心思,怕狼肉太多被人惦记上。 所以这次进城他们分了两波,除了祝无恙几个以及几个受伤的要进城看病的,其余的全都留下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看着狼肉和照料孩子。 “各位,马匪就要来了!这城你们是进还是不进啊?不进,我们可要关门了!你们可莫要怨我们淮阳县啊!”中年师爷眼里露出讥笑。 “狗官!我杀了你!”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男人的咆哮,就像天空滚过一声闷雷。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人群中窜出,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守在外面的士兵丝毫没有犹豫,一柄长矛直接刺入那人胸口,再猛然拔出! 血溅三尺! 众人惊骇! ‘嗖’ 一把杀猪刀,破空而出,钉在了厚重的城门之上。 “姑奶奶我还是头一次见,士兵手中的武器不是为了杀敌剿匪,而是为了杀百姓的!” 少女清脆的声音划破压抑的沉闷,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路,只见身着灰袄的清瘦少女,星眸如火,熊熊燃也! “大胆歹人!敢袭击官兵!” “你瞎啊!哪只眼看到我袭击官兵的,你是看不见我的刀在城门上吗?” “你!” 猛地被祝无恙一说,中年师爷气的一时语塞,小眼一眯,恶狠狠道:“敢砍城门,看来姑娘定是跟那马匪是一伙的!” 这就叫欲加之罪? 祝无恙凤眉一撇,“呸!你倒是挺会睁眼说瞎话!这马匪是跟你一伙还是跟我一伙?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第十五章 第一次感受到爽文女主的待遇 “叶……叶将军!饶命啊!饶命啊!”师爷哀求道,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说!是谁人指使你这么干的!”叶南眠手中的刀进了几分。 “是……是……” 男人的‘是’字还未说完,就见寒光一闪,一道利箭划破了叶南眠的手背,扎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城楼上响起男人苍老的呵斥声。 “大胆贼人!竟敢挟持本官的天师!还不赶紧放开莫天师!” 天师?这人不是个师爷居然是个天师。 祝无恙皱着眉头看向城楼,城楼上站着一位身着官袍的老者,留着花白的山羊胡,瘦骨嶙峋,整个人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滑稽又古怪。 他的身后则一字排站着手持弓箭的士兵。 又是弓箭! 祝无恙是一见到弓箭就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暗暗下了决心,这次可不能再中箭了,留疤可不好看。 “安县令!救我啊!救我啊!” 约是来了救兵的缘故,莫天师也一改刚才面如死灰的颓态,拼命扭转着身子挣扎着,“安县令,救我啊!这贼人居然敢冒充叶将军!朝廷命官!” “冒充谁?” 许是城楼太高,安县令没有听清,探头问道。 “叶……” ‘叶’字刚说完,莫天师就被飞来的匕首扎破了咽喉。 “莫天师!” 城楼上的安县令惊呼道。 却被身后一个戴着面具的瘦弱男子按住,俯在他的耳边小声耳语。 顷刻间,安县令身形一颤,差点跌坐在地上,还好身后的面具男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大胆贼人!居然敢冒充朝廷命官!今日定要将你绳之于法!”面具男道。 好家伙!又是一个会倒打一耙的主。 “你谁呀!睁眼说瞎话也不怕被闪了舌头!”祝无恙怒怼。 不等那面具男回答,站在他旁边的安县令开口道:“本官是淮阳县县令,安秉淮!” 怎么还出来个抢答的,祝无恙皱了皱眉,故作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个私设律法的淮阳县县令?” “无知妇孺!竟敢污蔑本官。” “污蔑?”祝无恙嗤笑一声,耸了耸肩,“我怎么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污蔑他人’可是您的强项!”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毛贼!今日本官定要你吃吃苦头!” “安县令,好大的官威。”叶南眠揉了揉指尖沾染的血渍,嫌弃地皱眉。 “是要连本将军一起教训吗?” 叶南眠掏出随身携带的令牌,高举过头。 “这是……这是!叶……叶……叶家军的虎头兵符!” 城门前的士兵惊呼一声! “休要胡言!你们不过是无名士卒,怎会认得叶家军的虎头兵符!” “大人不是的!这真是叶家军的虎头兵符!小人敢对天发誓!”士兵中冲出一个年轻小兵,仰面冲城楼焦急地喊道。 “你发誓!你一个无名小兵,你拿什么发誓!本官不愿在听你们胡扯,此人冒充朝廷命官,私自伪造兵符,罪该万死!本官命令你们,杀了他!”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是要跟着这贼人谋反吗?” 城楼上的安秉淮声嘶力竭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也是下了决心,不管城楼下这人是不是真的叶南眠,他都不能让此人活着离开这里! 城门前的士兵们各自对视了一眼,没有动。 如果说每个入军营的人心中都有个梦,那便是加入叶家军!叶家军的虎头标志更是深深刻在了每个当兵人脑海里,他们定不会认错! “好!好好!既然你们选择跟这个贼人为伍,那就休怪本官不顾及情面!” 安秉淮彻底被激怒,眼底凶光毕露! “放……箭!”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哀嚎一片。 “畜生!” 看着四周一瞬间沦为人间炼狱,祝无恙心中压抑的怒火一下冲到了天灵盖,两边的面颊涨得通红,仿佛一开口就能吐出一团火! “宿主,你不能如此动怒,你身体承受不了!” 消失了许久的祝幸运突然出现。 “我也知道啊!可是我控制不住!”祝无恙捂着胸口没好气道,她不想这么快就嗝屁啊! “宿主,你要抽奖吗?” 一听到这句话,祝无恙心里就像被浇了一瓢油,怒火直接烧到了天灵盖。 “祝幸运,你丫是不是有毛病!你的存在是为了气死宿主吧?” “据统计,人类在表达祝福时常说……’’ ‘嗖嗖嗖’ 利箭就跟长了眼一样,齐齐冲祝无恙而来,还好祝无恙反应迅速,这才没被利箭伤到。 “一号!八号!” 脑海中祝幸运机械声猛地拔高,直接吼了出来。 “一号,八号。”祝无恙也顾不上细想,跟着祝幸运重复道。 ‘叮咚’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获得【平心静气丸】。 祝无恙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嘴里多出了一粒圆鼓鼓东西,一溜烟就钻进了她的咽喉里。 顿时,丝丝凉意从脚底板升起,由下向上,所到之处就如同夏日里的17、8°的空调。 “你他妈想冻死我啊!”祝无恙浑身打了哆嗦,她怎么就摊上个这么傻缺的系统。 ‘叮咚’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获得【巨力神刀】。 “宿主,看城门!”祝幸运提醒道。 祝无恙立刻看向城门,只见那劈在城门上的杀猪刀闪过一缕微弱的薄光,随即恢复成了原状。 “祝幸运,这是……?” 祝无恙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和与杀猪刀之间出现的一种神秘牵扯。 她想要搞清楚,可脑海里的祝幸运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任她呼喊都没有呼应。 “无恙,可是哪里不舒服?” 丁副官一手挥剑,一手扶住发呆中的祝无恙。 “爹。” 这一声‘爹’唤得丁副官铁血男儿有了落泪的冲动,不知为何他就与眼前这个姑娘特别投缘,仿佛自己真的是她的爹。 “无恙呀!你不要动怒,爹会保护你的!” “都别煽情了!快往城门里跑!” 叶南眠总是能精准出现破坏气氛。 “叶将军,我们来助你!” “我们也来!” 城门下的士兵与山坡上的假马匪齐齐拥了过来。 “好!”叶南眠振臂高呼,“都是我上邶好男儿!” “祝无恙你带着他们几个,指挥百姓们,往城门里冲!” 叶南眠指着假马匪安排道。 见祝无恙点头,叶南眠继续道,“你们几个,随我一同攻上城楼!” 话音刚落,人已经提刀杀了出去。 “快!都往城门里跑!” 祝无恙也不耽搁,立刻高声呼喊道。 “都往城门里跑!快跑!快跑!” 假马匪们手中的长剑挥成了剑花,努力帮城门外的百姓挡住箭羽。 受惊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快速冲城门跑去! 就在此时,一道道银光飞来,刚跑进城内的百姓纷纷中箭倒地。 “淦!” 祝无恙低声咒骂,目光飞速地看向箭飞来的方向。 城门内出现了一排手持弓箭的射手,领头正是城门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擅闯淮阳县者,一律射杀!” 面具男挥刀,刀尖直指城门下的祝无恙。 “出去!”面具男冷声道。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祝无恙眉心猛地一沉,纵身一跃,伸手拔下钉在城门上的杀猪刀。 还是老招数,擒贼先擒王! 她双足一顿,身子破风而出。 “放箭!” 面具男一声高呼,箭雨袭来。 祝无恙迅速轮动右臂,手里的杀猪刀舞成了一道残影,挡在了身前。 飞来的箭羽撞击在上,发出‘铮铮’之声。 等人到跟前时,射箭众人这才发现,竟然没有一箭射中这个女子。 众人瞳孔瞬间放大,不可能!这么密的箭,怎么可能没有一箭射中! “你……你是人还是鬼!” 与祝无恙面对面的,手持弓箭的小兵,面色煞白,忍不住开口道。 “我是……”祝无恙顿了一下,朗声大笑道:“我是女主角啊!”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头一次感受到‘爽’意,忍不住感慨道,这特么才是爽文女主正确打开方式啊! 那小兵哪懂‘女主角’是何意,见祝无恙披头撒发笑的癫狂,就如同那地狱的修罗恶鬼。 “鬼啊!女……鬼!女鬼复仇啦!” 小兵惊呼一声,丢掉手中的弓箭转身就跑。 “想逃!没门!” 祝无恙杀意正甚,徒手丢刀,手里的杀猪刀就像长了眼般,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带着殷红血迹落在了女人手里。 “鬼!……鬼啊!”众人惊呼道。 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见到女人手中的杀猪刀就跟长了眼一般,顿时吓得四散而逃。 徒留下那个面具男。 “他……他们怎么都跑了?” 不是应该她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小朋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吗?她这女主光环还没感受彻底,这些人就都跑了? 被她这一问,面具男一言不发,但眼中露出的杀意如刀。 他猛地提起剑,一剑劈来。 祝无恙丝毫不虚,抬起手中的杀猪刀直接迎了上去。 ‘铮!’ 兵器相击发出清脆之声。 面具男只觉的握剑的手被震得发麻,差点就把手中的剑震落,立刻闪身退出数步。 而那与他对峙的女人却面色如常,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力道。 “你是谁?”面具男沉声道。 “不是谁,一个取你狗命的人。” 第十六章 你只会‘抹脖子\’这一招吗? “就凭你?” 面具男露在外面的眼睛,闪烁着最凶恶的憎恨的光,他忽然发力,手中的长剑如银蛇出洞,直冲女人的咽喉而去。 却见女人的身子一晃,陡然矮下一截。 强大的惯性拉着他从女子上方滑了过去。 “现在求饶是不是晚了点?”面具男讥笑道。 “嗨。”祝无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笑道:“也不知怎的就跪下了。” “太迟了!” 面具男不等祝无恙起身,掉转身形追上一剑。 祝无恙腰肢拧转,刀锋贴面而过,耳边响起‘簌簌’发丝斩断之声。 一击不中,又接上一击。 眼见避无可避,祝无恙干脆直接提刀接住。 ‘铮’的一声脆响。 面具男感觉虎口一麻,直接被震得向后退了数步。 可地上那女子却面色依旧,她的力气这般大? 不容他细想,只见地上的女子迅速弹起,杀猪刀在手中旋转成凌厉的刀花,飞速旋转而来。 ‘咔嚓’一声。 男人面上的面具瞬间碎成两半,掉落两旁。 面具男的真容也暴露在外,祝无恙收回杀猪刀,微微一愣,男人的脸上就像爬满了蜈蚣,横七竖八全是长长短短的疤痕。 就是电影特效妆也不敢这么画啊! 祝无恙赶紧收回眼神,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劈开的,都怪我这刀太锋利了!” 面具男显然被这突然来的道歉震愣了一下,垂着头低声道:“你是个有意思的女人,不过撕开我面具,看过我真容的人都得……” “都得娶你?”祝无恙抢答道,不会吧,这活脱脱一个男版‘木婉清’啊。 面具男再次震了一下,眼里流露出嫌弃,狰狞道:“都得死!” “还好,还好。”祝无恙拍了拍胸脯,还好不是必须娶他。 “拿命来!” 面具男彻底被祝无恙激怒,大喝一声,长剑挥来。 祝无恙轻轻跃起,足尖点在剑身,借力一番,稳稳落在男人肩上。 双腿猛然用力绞动,只听‘咔嚓’一下骨裂声响,面具男的脑袋一歪气断声绝。 “儿啊!” 城楼之上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嚎,接着一道人影直接从城楼上跃下。 “无恙,小心!” 叶南眠紧随其后跃了下来。 祝无恙能说她惊呆了吗,这城楼怎么说也有十米高,搁现代就是五层楼啊。 安秉淮看上去瘦得就如一缕烟,浑身上下流露出垂垂老矣的老态。 他居然能从这城楼一跃而下,而且气都不喘一口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君儿!”安秉淮抱起地上已经没了生息的面具男痛哭流涕。 他缓缓抬起头,一双阴沉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杀机,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宽大的袖袍下猛地伸出一双黑色铁爪,直冲祝无恙的咽喉。 “小心!” 紧随其后的叶南眠出刀截住。 这时,二人才看清,这铁爪居然是安秉怀的一双手!只见他不退反进,食指中指夹住叶南眠的刀锋,用劲一推,叶南眠竟真的被他推得向后退了半步。 “你到底是谁?” 一路上都是别人询问叶南眠的身份,这次终于轮到他发问了。 安秉淮冷笑一声,不作回答,手腕一转,一道寒光从袖中射出。 “小心。”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祝无恙手中的杀猪刀截住了飞驰的‘寒光’。 是一柄短箭,他的袖中有袖箭! 二人迅速对视一眼,有了共识。 就在此时,安秉怀再次抬袖。 叶南眠突然松开刀把,身形一闪来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提到了半空。 “说!你究竟是何人!” 安秉淮双目骤然一深,露出诡异的笑。 “我是仙人!天上的仙人!尔等凡人敢动我分毫!” 就在此时,祝无恙快速向他嘴里扔进一物。 叶南眠瞬间意会,提着男人上下晃了两下,扔在了地上。 “咳……咳!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安秉淮伸出手,想抠出咽喉里的东西。 “别抠了,我给你吃的是【含笑半步癫】” “这……这是什么毒?本官怎么从未听过!”安秉淮眼露怀疑。 “你当然没听过,这是阳平温家最新研制出的毒药!中毒的人但凡下地走上半步就会爆血管而亡!对了,还有……”祝无恙顿了一下,冲着安秉淮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大白牙,“还有不能笑,一笑就会经脉错乱,七窍流血而亡。” “休要诓我,世间哪有这种毒?” 祝无恙挑了挑眉,“不信,你可以试试啊?” 安秉淮咬了咬嘴唇,一张脸紧紧绷住,仿佛面上的皱纹都平了不少。 “来啊!你不是不信吗,你起来走两步!没事咱走两步!”祝无恙作势就要拉起还躺在地上的安秉怀。 急的安秉怀一边躲一边喊道:“你……你别碰我!别碰我!” 祝无恙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她就料定了他没这个胆量,人之所以修仙就是为了长生不老,他又怎敢用自己的性命当赌注。 “大胆凡人,还不快给仙人解毒!否则……” “否则啥?派天兵天将来捉拿我,那您快点,我可还没去过天宫,正好去参观参观。” “你……你……!” “别你啊你了!”祝无恙发实在是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干脆直接一掌劈在了他的后颈之上,安秉淮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将军!” 丁副官领着之前投诚的小兵走了过来。 “将军,城楼上的和城中的士兵除了死了的,都已经投诚。” “嗯。”叶南眠微微颔首。 “将军,这位小兄弟有话同你说。”丁副官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小兵。 此人正是那在城门下用性命为虎符发誓的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叶南眠问道。 “回将军,我叫王二狗。今年十八岁了,尚未娶妻,家里还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妹妹!” 王二狗肉眼可见的紧张,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头也不敢抬一下。 “你有什么同我说的吗?” “叶将军,此人不是我们淮阳县的县令,安秉淮!”王二狗指着地上昏过去的安秉淮道。 “嗯。”叶南眠像是预料到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那他是谁?” “他是淮阳县外,西面上仙寨的二当家,刘长仙。雪灾后,他们这群人冒充祈福的僧人来到淮阳县,骗取了县令大人的信任,住进了县令府。接着我们的县令就消失了,他就成了我们淮阳县的新县令。” “他这般胡作非为,你们不反他吗?你们县令消失,身为上邶的士兵,你们不追查吗?”叶南眠言语中带着薄怒,冷冽的气息一下子从身上散发出来。 王二狗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结舌道:“叶……叶将军,回将军,他找了城中富户,答应帮他们修得长生之法。条件则是富户需一周一次给百姓搭棚施粥。积雪成灾,家家户户都不能出去劳作,只得坐吃山空,若没了这个一周一次的粥,我们……我们就得死啊!” 乱世灾年,谁都想活!可活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身处底层的百姓,乱世浮萍,随波而已。 王二狗咬了咬牙,磕头道:“叶将军!小人虽罪该万死,但小人还是想斗胆求叶将军一事!”“” “何事?” “小人的妹妹前些日子被抓进了上仙山,不止小人的妹妹还有这城中以及进城的外乡人,凡是处子的少女全被抓进了上仙山!小人求将军,救出她们!” “又是拐卖少女!”一旁的祝无恙忍不住出声道。 “不是。他们是不是为了卖,而是为了修仙!他们说处子每月的葵水,能助修仙!” “什么?他们抓少女上山是为了喝……”祝无恙顿了一下才没把‘大姨妈’三字说出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葵水能修仙的,斟酌了一下道:“是为了喝葵水?” “是的。”王虎冲祝无恙点了点头,“我也是无意间听到,刘上仙同富户说,只需要每日饮处子的葵水,九九八十一天后再杀了一处子,取其心头血,便可踏入仙门!” 这!祝无恙只能说,没文化真可怕。 人啊,还是得多读书,多学点知识。 ************ 夜凉如水,孤寂清冷。 本该有的月色,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仿佛看不到头的乱世灾年。 “给!” 祝无恙冲着看天的男人扔了一壶酒,拉了一个椅子也坐下看天。 “明天什么时候去上仙山。”祝无恙仰头闷了一口酒,问道。 “祝无恙。”叶南眠低声道,“明日你就不要去上仙山了,就呆在城中,照顾好城中百姓。” “我不去?”祝无恙秀眉一挑,“那你手下可一个能打的都没了。” 叶南眠倏地凑近,清俊的面容瞬间被放大,难得好脾气地调侃道:“祝无恙,你杀人的招式是只会‘抹脖子’吗?” 祝无恙本能地往后一缩,眼神中的星光,‘忽’的一下就蒙上了乌云,嘴角勾着一抹无奈的笑,若你在末世生活过,你便会知道为何我只用‘抹脖子’。 第十七章 不告而别 祝无恙醒来时,窗棂半开着,远处清洌的蜡梅香气冲淡了满屋的药味。 床前一字排从低到高站着三个面色凝重的小毛孩,正是祝平安,纪淮澈与祝顺顺。 “祝姐姐,你醒啦!” 纪淮澈率先反应过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凑上前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指挥祝无恙张嘴伸舌,一番操作后皱着眉头跑了出去,祝顺顺叹了一口气跟着跑了出去。 祝无恙一见这架势,吓点有点发懵,“我……我发……发病了吗?快死了吗?” “阿姐,你只是喝醉了!” 站在床前的祝平安吸了吸鼻子,小嘴微微一扯。 “哈?”祝无恙如释重负,还好还好,只是喝醉不是要嗝屁。 “阿姐,不能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祝平安抱怨道。 祝无恙瞟了一眼床前的小人儿,“你懂啥,喝酒喝到醉,荣华又富贵。” 忽然一拍脑袋,着急道:“叶南眠呢?” “叶大哥一大早已经带人去上仙山了。” 祝无恙一骨碌坐了起来,“什么?已经去了吗?怎么不等我?” 床边站着的小小人儿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阿姐,叶大哥他们丑时就出门了,而那时你睡得就像咱家养的年猪一样,怎么也叫不醒。” 祝无恙嘴角僵硬地浮出一抹笑,这孩子是个会形容的。 “没事,我跑得特别快,我去追他们应该能赶上。” “赶不上。”祝平安摇了摇小脑袋,“现在已经末时了。” “末时?现在是末时!怎么可能呢,我不可能睡这么久的!”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祝平安一脸淡然,“叶大哥说他可以解决好上仙山的事情,让阿姐你不要担心。” “他如何解决?他身边只有一个丁副官,其他都是三脚猫的功夫。” 真不是祝无恙看不起昨日那些士兵和假马匪,实在是他们…… 好吧,实在是他们太小,太弱了。一看就是拉来凑数的,并不是那种常年在军营里锻炼出来的。 “阿姐。”祝平安像是看穿了祝无恙的心思般,吐槽道:“你先担心好你自己吧。叶大哥可是上邶的杀神,大将军。要是这区区一个山寨他都平不了,他就愧对他这个身份。” 祝无恙点了点头,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忽然她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一个念头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 “祝平安,你真的只有五岁吗?” 祝无恙定定的看向眼前的小萝卜头,长得都还没她腿长,心思想法却这般成熟,这不摆明了要么穿越,要么重生。 她是越看,心里这个想法越清晰,干脆一咬牙,两只手扯着祝平安的脸颊,大喊道:“现身吧!你到底是谁?” “哇!”祝平安直接哭出了声,甩开祝无恙的手,打开门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纪淮澈,纪淮澈你快来看看我阿姐,她好像变成……变成傻子了!” 屋内,一大三小。 祝无恙被三小只的六只眼睛盯得发毛,忍不住小声嘟囔,“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又不是妖怪。” “躺下!” 三小只异口同声。 “好好好。” 祝无恙选择妥协,乖巧地上了床。 “伸手,搭脉。”纪淮澈端起凳子坐到床边,冲祝无恙伸了伸手。 祝无恙哪敢不从,乖巧地伸出手。 搭脉的纪淮澈小小的眉头是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好一阵轮换。 “怎么样了?我阿姐是不是真疯了?”祝平安一脸‘我说的没错吧’的神态。 “祝姐姐,没有疯。只是她体内萦绕着一股寒气。” “是不是冻的?” “嗯?”纪淮澈迟疑道,“可能是。毕竟今年冬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寒凉,寒气入体也是有可能的。” 一听这话,祝顺顺急得眼泪珠直打转,“那这寒气要紧吗?要不我们把阿姐放在大锅里烧,把她体内的寒气逼出来。” 躺在床上的祝无恙嘴角一僵,真是我的好妹妹。 她心中自是了然,这股寒气应该是上次抽奖时,祝幸运塞到她嘴里的药丸造成的。 “不用。”纪淮澈摆了摆手,奶声奶气道,“祝姐姐体内的寒气不用逼,之前祝姐姐中毒体内不能燥热,正好这股寒气能保持她体内的冷静。” “那就一直让寒气在她体内,这样阿姐就不会死啦!”祝顺顺开心道 “那也不行,寒气在体内久了会伤了女子根本的,到时候祝姐姐就不能生孩子了。” “那可咋办啊?” 就在三小只为祝无恙生孩子的事情愁成一团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祝无恙你醒了吗?我有事同你说。” 一听是祝青泉的声音,刚还在屋内吹胡子瞪眼睛的四人,倒是有了默契,翻了同款白眼。 “进来吧。” 祝青泉刚推开门,就感觉到屋内四人气氛微妙,硬着头皮走上前。 “祝无恙,这是叶将军让交给你的。” 祝青泉递给祝无恙一封信,三个小萝卜立马凑了上来。 “叶大哥为什么要写信,我阿姐又不识字。”祝平安疑惑道。 “祝姐姐不认得字吗?我都认得。” 纪淮澈骄傲的挺起小胸脯。 “嗯。阿姐不认识,我们都不认识。”祝顺顺和祝平安一同点头。 祝无恙汗颜,这……这怎么还说出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需要我读吗?”祝青泉主动请缨。 “祝姐姐,我也可以读。”纪淮澈奶声奶气道。 “好。”祝无恙把信递到了纪淮澈手里,“就你读吧。” 纪淮澈开心的接过信,清了清嗓子,朗声读了起来。 “祝无恙:经过昨日一战,我与丁副官不能在与你们同行。 上仙寨的事,你无需担心,我身边能打的不止你一个。 有温家的人在你身边,你身体无忧。 祝家村的解药,前日已交托与你,解与不解,你拿主意。 君子一诺,重千金。青山绿水,自有相逢时。” “叶将军这……这是不回来了吗?”祝青泉脱口而出。 祝无恙心头没来由的烦闷,这人是就这么走了吗?她原想着叶南眠处理完上仙寨的事还会回来与他们一起上路的。 “他不说要提携我的吗?他还没提携我啊!怎么就走了!” 眼见美梦破碎,祝青泉是急的团团转。 “你能不能不要转了,转的我头都晕了。”祝无恙怒道。 “无恙啊,我也不想啊!我着急啊,你说我们祝福来村帮了他这么多忙,他怎么说走就走了,这么大的恩情就不还了吗?” “那你去找他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祝青泉愤然道:“对!我这就去找他!你也别睡了,我们一同去!必须要问个明白!” 说罢,就要动手拉祝无恙起床。 “村长!村长!剿匪的人回来啦!” 外面传来了喊声。 祝青泉赶紧跑了出去,剿匪的一群人真的回来了,还带来不少妙龄女子,和好几辆马车。 领头的正是王二狗。 “祝村长!”王二狗热情的冲祝青泉打招呼。 祝青泉拉着一张脸直接掠过他,绕着回来的人,来来回回看了几圈,关看人还不行又打开马车的门,探着脑袋看了个遍。 “祝村长,这次剿匪得的东西多吧?” 王二狗以为祝青泉是在清算物品,赶忙上前邀功道。 “叶将军人呢?”祝青泉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走啦。”王二狗一脸兴奋,“祝村长你是没看到叶将军的神勇,一刀一个,把那上仙寨的大当家吓得直接尿裤子了。” “神勇个屁!”祝青泉是真生气了,鼻翼一开一合,胸脯一起一伏。 不行!他必须去上京找叶南眠。 “祝村长,你去哪?叶将军让你把剿匪得的物件分一下!” “分个屁!” 王二狗见瞧着祝青泉的背影,挠了挠头,这读书人是怎么了?怎么气的都说脏话了? 算了算了!还是先把叶将军交待的事情办了吧。 此时,屋内的一大三小也是气氛焦灼。 “阿姐,我们不去上京吗?” “不去,天高海阔,上邶又不是只有上京。”祝无恙回答道。 就在此时,屋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祝姑娘,你在屋里吗?” 这声音倒是有些生,一时听不出是谁。 “在。”祝无恙应声道。 来人正是昨天见过的王二狗,王二狗一进屋就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珏,“祝姑娘,这是叶将军托我转交给您的。” 祝无恙瞅了一眼,没有接。 王二狗尴尬道:“叶将军说,祝姑娘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若以后姑娘有事要帮忙,可以拿着这块玉珏去上京叶家。” “不需要,我们不去上京。” “那你们去哪?”王二狗搭话道。 “去……”祝无恙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人,落在了纪淮澈的小脸上,“去温家。” 纪淮澈一愣,撇着嘴道:“不行啊,祝姐姐,我托了叶大哥给我父亲稍话,让他来接我。” “那不正好吗?我们一起走。” “可我家在上京啊。” 与此同时,气呼呼的祝青泉冲了进来,大声道:“祝无恙,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去上京!” 第十八章 入教,需要了解一下吗? “无恙啊,你别小气啊!给我两颗【含笑半步癫】啊,这样遇到歹人时,我也可以帮忙,你说是不是?” “给给给!”祝无恙捂着耳朵,连连点头。 这已经是这一路上,祝青泉第n次开口问她要这【含笑半步癫】了,一开始她还耐着脾气同他解释,这药就是为了制服假安秉淮胡乱编的。 但这祝青泉是铁了心不信,一路上跟唐僧一样在她耳边唠叨个没完。 祝无恙被逼得没办法,索性就答应了。 “哈哈哈!我就说你有吧!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啊,不要私藏。” 见祝无恙点头,祝青泉摆出一副我就知道你有的表情,瞻头看了眼四周,轻声道:“那什么时候给我?” “你去那边背过身等着。” 祝无恙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枯树,就不再与他多废话,直接钻进了马车里,压低了嗓子同马车里的三个小娃娃说,“你们去外面搓三个泥丸子给我,偷偷的啊,别被人看见,尤其是祝青泉。” 三个小娃娃连忙点头,从马车里钻了出去,没一会便回来,一人手心里藏着一个泥丸子。 祝无恙又在马车里翻出一块破布,扯下好的那块,将泥丸包了起来。 “祝青泉。”祝无恙唤道。 祝青泉也是一秒没耽搁,大步走了过来。 “给。”祝无恙将布包着的三颗泥丸递给祝青泉,神秘兮兮嘱咐道:“多给你一颗,这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可别给人下啊,实在是这药性太厉害了!” 祝青泉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布藏进了怀里。 “无恙啊,那能不能把叶将军给你的解药,也一同给我啊,就是我们村的那个解药。” “不能。” 没等祝青泉再开口,祝无恙直接钻回了马车,这人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而且就算她想给,她也没啊。 因为叶南眠根本没给过她什么解药,想来‘下毒’一事就是他为了吓唬祝福来村的人编造出来的。 至于信里写的什么,解药已经转交给她了,自然也是叶南眠胡编的,大概是为了保护祝无恙姐弟三人。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边祝无恙刚清净一会,那边祝青泉又来拍马车的窗户。 “无恙,无恙,你快出来看看。” “看什么啊?” 祝无恙探出头,没好气道。 “你看天,这天是不是要下雨了?”祝青泉神色焦急指了指天。 祝无恙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漫天的铅云不知何时变成了黑压压的乌云,厚重的云层挤压在一块,沉沉得仿佛要坠下。 这还真是要下雨,而且是要下大雨的感觉。 冬日严寒,若淋一场雨基本就是找死节奏。 祝无恙赶紧跳下马车,冲众人喊道:“要下大雨啦!大家赶紧停下,搭棚子避雨!老人,小孩都快进马车,能挤多少就多少,关好马车的门窗,莫让雨打进来!” 这一次他们从淮阳县出发,是要了三辆马车的,可马车里也堆满了一路上的吃食,着实也是塞不了多少人。 祝福来村的人这次倒也是自觉,各家只是把年幼的孩子塞进马车,老人和半大小子一个都没上,全都在帮忙搭棚子。 天越来越暗,天上的云层仿佛就要兜不住里面的雨水,一点点往下坠。 “快点,快点!都快点!” “老天爷啊,怎么就突然要下雨了。这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老婶子啊,别抱怨了,快把东西收拾收拾啊!” “收拾了放哪呢,马车是一丁点都塞不进去了啊?” 高阿奶一拍大腿,急得直掉眼泪。 就在此时,官道另一侧的棚子里走出来一群人,有男有女,不少人手里还拿着砍柴刀、镰刀、锄头…… 这是要来抢东西了? 祝福来村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了之前那几次经历,他们倒也没慌,警惕地拿出家伙式护在胸前,打定了主意,那些人要是敢抢,他们就直接动手送他们见阎王。 “你们需要帮忙吗?” 走过来的那些人中,走出一个中年人客气的冲祝福来村人抱拳问道。 他这一问,倒是把祝福来村的人问羞愧了,赶紧把提在手里的家伙式藏在了身后。 “那就有劳各位了。”祝青泉抱拳回道。 话音刚落,中年人就领着那群男人,帮忙搭起了棚子,忙得是热火朝天。 在这些人的帮助下,祝福来村的人总算赶在落雨前搭好了棚子,升起了火。 “今日真是多谢你们了!”祝青泉感激道。 “不用谢,我们都是老天爷的子女,就是异姓的兄弟姐妹,身在乱世应该互相帮助。”中年人憨笑道。 这话祝无恙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怎么那么像传教士说的,我们都是主的孩子。 “你们信教?”祝无恙问道。 中年男子眼露惊喜,“你也信教?” 祝无恙一愣,这个朝代虽说是架空的,但从原主的记忆里她也了解他们大多信佛,倒是没听过信教的。 “你信的什么教?”祝无恙有些疑惑。 只见那中年男子一听到这话,面上就变得严肃起来,双手交叉,手背向外往前一推,又翻转了一圈,手心向外往前一推。 这是什么意思?祝无恙直接看傻了眼,这是结界还是封印啊? “我们是【东日教】的教徒。我本名叫马强,是马家村逃难的人,入教后我便改名叫东方红,是教派的三袋长老。” 【东日教】?东方红?三袋长老? 祝无恙眉头的‘川’字写满了疑惑,这怎么听着那么像不入流的邪教混杂丐帮的感觉。 她像祝青泉投递了一个求解答的目光,却见他也是一脸茫然,倒是一旁的桂花婶子开了口,“我知道!我知道!这一路上我也听一些逃荒的人说过。” 桂花婶子的话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然后呢?不仅祝无恙想问,棚里的其他人也想问。 纷纷看向桂花婶,桂花婶有些局促地揉了揉衣角,“嗯,是个好教派!” 是让你解释啊,没让你直接给总结啊!祝无恙心中抓狂。 “看来这位婶子对我教倒是有一定了解。”东方红冲桂花婶点了点头,整得桂花婶倒是有点激动了,黑黢黢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嫣红。 “我们【东日教】取自‘日出东方’,寓意为,新生。” “那怎么加入教会吗?”桂花婶询问道。 东方红再次冲桂花婶点了下头,“这位婶子倒是与我教有缘,如果你想加入,我可以替你引渡。” “那进教后有什么……”桂花婶想问的是有什么‘好处’,话到嘴边又觉得‘好处’这两字显得自己俗了,会让高人小看的,便改口说道,“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进教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分你我。一家人哪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说完东方红闭眼掐指,嘴里叽里咕噜了半天,开口道,“我刚替婶子算了下,如果是别人引渡你进教,你会成为本教的十袋弟子。我与婶子投缘,由我引渡婶子就会直接成为八袋弟子,享有八袋弟子的待遇。婶子以后每引渡一人进教就会上升一袋,若婶子引荐入教的那人在引渡三人进教,那么嫂子又会再升一袋,我想过不了多久,嫂子就会跟我一样,成为三袋弟子。” “三袋弟子会咋样?”桂花婶有些心动。 “会享有老天爷更多的恩赐。” “什么?” 桂花婶面色微变,老天爷的恩赐这也说得太虚了吧,好歹说点实际的。 “入教后,大家都要把自己的凡尘里的俗物全部上交给老天爷,这些上交的俗物皆为大家所有。” 东方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棚内的众人,“俗物上交的越多,众人给你的祈福就越多,到了下一世,你和你的家人就会投户好人家,不必再受这忍痛挨饿的凡尘苦楚。” 好家伙!这哪是什么教派啊!这不就是传销组织加精神洗脑吗! 祝无恙扫了一圈棚里的人,倒还真有人被东方红说动了,尤其是一些带着孩子的妇人,个个眼角含泪。 “东方大师。”祝无恙客气道,“凡尘俗物指的是什么?” “自是凡尘里的物件,比如说盖的被子,牛马这些牲畜以及……” 东方红话还没说完,那些本眼含热泪的妇人们,齐齐抹了一把眼泪,该干啥干啥去了。 祝无恙挑了挑眉,祝福来村的人就是这般务实,愣属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那种俗人。 祝青泉也是个灵活的,听到这心里也是跟明镜一般,但表面不显,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东方红一群人。 前脚人刚走,后脚祝福来村的人就围成一团,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议论着。 “什么【东日教】就是个神棍子啊,想骗我们的吃食。” “就是!还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我这辈子都还没过明白呢!” “不过,他们会不会惦记上我们的东西了,我们要不要赶紧走啊?”有人提议道。 但很快就有人否决了这个提议,“这雨怕是要下一夜,我们不能冒雨赶路,若染了风寒那可是要死的。” 众人探头忘了一眼老天,叹了口气,气氛一下又冷了下来。 “我倒是有个提议,大家听听看。”一直在没说话的王二狗腼腆道,他本想着自己是外乡人不应该多话的,但考虑了再三还是开了口。 “我们可以成立一个护卫队,每个人都配一把武器,锄头啊,镰刀啊都行。然后分成三班,大家轮流值班!这样就算那边人偷袭,我们也可以立刻采取行动。”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当即祝福来村的人就表态通过了。 每户都得出一人加入,有成年壮丁的最好不过,没有的就让家里有力气的婆娘或者半大小子加入,祝无恙家自然是祝无恙加入。 护卫队又分为三小队,分别是祝青泉带领的一队,王二狗带领的二队,以及祝无恙带领的三队。 一切安排妥当,就等【东日教】入瓮。 第十九章 天降寡妇 祝无恙那组分的是,寅时到卯时。 寅时还没到,祝无恙就起身去接王二狗的班。 “祝姑娘,离换班的时间还早,你再去睡会。” 王二狗憨憨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牙。 他这次之所以会离开淮阳县,跟祝福来村人一同逃荒去上京,其实是叶将军交给他的任务,让他这一路上照顾好祝家三姐弟。 而且呢,他也有私心,他想拜祝无恙为师父! 自从那日在淮阳县瞧见了祝无恙刀砍面具人,他便有了这个心思。 “不用,你去睡吧。” 祝无恙直接婉拒,倒不是她不给王二狗面子,着实是睡不着。 祝福来村的窝棚搭得急,就搭了一个大的,男女老少全都挤在一个棚子里。 是雷声、雨声、棚里的呼噜声、磨牙声…… 各种声音互相辉映,吵得她脑壳都疼,与其闭眼假寐还不如换别人多休息会。 “那不行,还没到我们换班的点,我必须要坚守岗位。” 祝无恙笑了笑,也不多劝,这些天的相处,她也看得出王二狗是个认死理的,该他当值的时间,是几时几刻便是几时几刻,少一秒也不行。 棚外,雨势较之前倒是小了些,淅淅沥沥,如烟如云,倒有些江南春雨的朦胧柔美。 可祝无恙却无心欣赏,她深知这朦胧柔美的背后,是冻死在路边的逃荒者。 “祝姑娘,对面没有动静。” 王二狗见祝无恙一直盯着对面,以为她是关心敌情,便有心宽慰了一句。 可他这话音刚落,对面棚子就有了动静,最小的那个窝棚里走出了一位年轻男子。 白衣,白靴,无眉,无发。 面容清瘦,五官立体挺拔,肤白胜雪,嘴唇白得近乎透明,没有一丝血色。 整个人有种妖冶的美感。 白衣男子也注意到了祝无恙他们,隔着雨幕冲他们微微颔首,展颜一笑。 祝无恙回之一笑,昨日东方红同他们说过,他们是男女分开住,小一点的窝棚则是住着他们的教主,东方曜。 看来此人便是东方曜。 突然雨幕中出现一抹寒光。 “小心!” 祝无恙隔着雨幕高声提醒道,却见东方曜一挥袖,那抹寒光就‘叮当’落在了地上。 又是箭羽! 祝无恙眉眼冷了下来,她这辈子是跟箭有仇吗?怎么到哪都能碰到,虽然这次不是冲她而来的。 “怎么了?怎么了?” “是那邪教的人来了吗?” “邪教吃我一锄头!” 被她这一喊,祝福来村的窝棚里冲出不少人,却见自己的窝棚外除了祝无恙几个外,哪有什么其他人。 隔着官道一望,正巧与那边冲出来的【东日教】的众人眼神相对,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尤其是那提着锄头高喊邪教吃我一锄头的那位,逃也似的跑进了窝棚里。 “多谢姑娘提点。” 东方曜隔着雨幕微微行了一礼。 祝无恙目光如炬,再次快速扫视了一下东方曜,显然这个人的身手比她好,怕是跟叶南眠不分伯仲。 雨中的那一箭究竟是谁射的?为什么只射了一箭便没了? 而且显然对面的人也不想追究,不然凭借东方曜的身手,那射箭之人必死。 就在她疑惑时,东方曜的窝棚里走出一名白衣年轻女子。 “那……那不是……祝如意吗!” 牛婶的这一声喊,让刚跨进窝棚里的人又退了出来,一个个伸着脖子往那边看。 “诶,真是如意诶!”众人惊喜道。 “如意!祝如意!”牛婶兴奋地冲对面挥动着胳膊。 祝无恙怎么觉得牛婶对这个祝如意特别热情,难不成这祝如意是她家亲戚? 她试着从原主的记忆里拉出如意的信息,却发现一片空白。 不应该,如果说同在一个村,原主怎么会不认识如意。 官道对面的白衣女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只见她看了一眼这边便迅速垂下头,钻进了窝棚里。 “如意,诶,如意是牛婶啊!怎么回去了?”牛婶着急地连连喊着。 “牛婶,别喊了!”桂花婶拉了下牛婶的衣角,眼神嗔了一眼祝无恙,“你也不看看谁在这,如意怎么敢来?” 瞧这桂花婶看她的眼神,说话的语气,满满都是八卦的味道啊,而且祝无恙敢肯定,自己定是这八卦的核心人物。 祝无恙闭上眼,集中精神,尝试再次翻看原主的记忆,可依旧一无所获。 但直觉告诉她,自己与祝如意定有‘渊源’。 就在她准备回马车问问弟弟妹妹时,祝如意又从窝棚里出来了,打着一把油纸伞款款像他们走来。 烟雨美人,大概如此。 “牛婶,桂花婶。刚没有拿伞,怕淋湿。染了风寒就没过来了。”祝如意收起伞,款款像二人行了一礼。 牛婶和桂花婶手忙脚乱地回了一礼,“没事,没事。你说得对,这年头可不能染了风寒。” 棚里的其他人也都瞧见了祝如意,妇人姑娘们全都热情地迎了上来,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 “阿姐,你过来!” 祝平安不知何时来到了祝无恙身边,拉着她的手就要往他们休憩的马车去。 祝无恙也正好有话要问他,两人便一起回了马车。 他们这辆马车的孩子也全都醒了,都跑出去寻自家爹娘要吃的,就剩下祝顺顺,祝平安,纪淮澈以及纪淮澈的婢女,桃红。 “平安,祝如意是谁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怎么脑子里没有这号人?” 祝无恙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撞破了头失忆的梗,干脆就打了直球,反正这两个小毛孩也好糊弄。 “不是谁,阿姐记不住就记不住,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祝平安铁着一张小脸,‘砰’的一声关上了马车的窗户。 瞧祝平安的态度,祝无恙更加笃定原主与祝如意定有‘渊源’,她转头看向祝顺顺,比起祝平安,她家顺顺还是温柔听话的,最主要心眼子不多好糊弄。 “顺顺啊,你同姐姐讲讲?” 祝顺顺咬紧了嘴唇,看了一眼祝无恙又看了一眼祝平安,最终扭过头一言不发。 这两小屁孩,今天到还是真有默契。 祝无恙见他俩苦大仇深的样,也就不追问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该她知道的自然会有人来告诉她的。 果然如她所料,早食的时候,牛婶就巴巴的在大伙面前开腔道:“你们瞅见今天的祝如意没,那气度真不像是乡野丫头,倒是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谁说不是呢?那走路的姿势,说话也是慢慢的,文绉绉的。”桂花婶搭腔道。 “我问了如意姐了,如意姐说这些都是【东日教】里学的!” 胖大丫从人群后面钻了出来,角落里的祝无恙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她就说祝福来村she怎么会少人呢。 “娘,要不我们也去【东日教】,我也想学如意姐那样。”胖大丫扭着身子学着祝无恙走路的样子,忍得满堂哄笑。 “我也想去!我也想去。” 窝棚里一下热闹了起来,年轻小丫头全都拉着自家爹妈撒娇。 “胖丫,你没问问如意,魏南图去哪了吗?” 牛婶这句话一出,刚还闹哄哄的棚子里立马安静了下来,全都有意无意的瞟着角落的祝无恙。 我就说,我定是这八卦的主角! 祝无恙暗暗道,只是这魏南图又是谁,怎么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个人也是一片空白。 “如意姐说……” “胖丫!说什么胡话,赶紧过来!” 胖大丫话还没说,就被胖婶高声打断了拽着她就往人后拉,可胖大丫哪肯,这会她正觉得自己是人群中的焦点,用力甩开她娘的手,大声道:“如意姐说,魏南图死了!” “死了?”众人惊呼。 连原先在角落侃大山的汉子们也凑上前来,“什么!魏伢子死了?不可能啊,他身手那么好,怎么会死?” “就是,魏伢子可是我们村,不对!是我们整个县身手最好的猎户,不可能死的。” “就是,就是!” 看来这魏南图在汉子们的眼里是个不错的人。 就在此时,祝如意捧着一个黑色的包裹走进了棚里,众人的眼神又一下落在了她的身上。 祝如意倒是面色如常,水汪汪的大眼睛扫了一圈后,最终停在了角落那个瘦弱身影上。 “无恙。”祝如意柔声唤道。 吃瓜的祝无恙一愣,站起身来,咧嘴一笑,唇边两个小梨涡顺势也抬了上去,“哈?找我的?有事吗?” 祝如意走到祝无恙跟前,把手中捧着的包裹一推,眼泪顺势就流了出来,“这……这是……魏大哥的遗物。” 女子咬着唇,双肩微颤,发出低沉隐忍的哭咽声。 “魏大哥的遗物你给我姐做什么?”祝平安捏着小拳头挡在了两人中间。 听到这话,女子微颤的肩停了一下,垂下了眼眸,嘴里发出细碎的哭音,“你姐是……是魏大哥的……遗孀。魏大哥的遗物自然是交予她的。” 遗孀?原主嫁人了?而且夫君还死了?我是个寡妇! 祝无恙深吸一口气,这……这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 第二十章 陈年情事,暴揍白莲花。 “你胡说什么呢?我姐跟魏大哥都没成亲,怎么就是他遗孀了?” 祝如意微微低下头,柔弱的背脊弯了下去,眼梢微湿,声音低得只剩下气音,“可……可他们是有……有婚约的啊!” “你也知道他们有婚约呀?”祝平安绷着一张小脸反问道。 祝平安这一问,棚内看热闹的众人立马把眼神聚集在祝如意的脸上,当年魏南图与祝无恙退婚的原因也算于情于理,而且说起来跟这祝平安还有关系呢,但怎么听他这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善呢? “平安。” 祝如意蹲下身来,试图拉祝平安的小手,却被祝平安嫌弃地甩开。 女人的眼中瞬间浮现出失落,双手狠狠地握住胸口,“平安,你是忘记我是你的堂姐了吗?忘记小时候是谁给你缝的小衣服,是谁替你补的袜子,是谁跳进河里救你的吗?” 祝如意的一番话,激起众人对那桩陈年往事的回忆。 说起来祝如意还是祝无恙姐弟三人嫡亲的堂姐,是他们大伯家的女儿。 祝如意的生母去得早,后母又不待见她,所以她和祝无恙交好,时常住在她家。 有一天祝平安意外落水,祝如意是想的没想就跳进水里,恰巧就被路过魏南图撞见了。 魏南图也不可能见死不救,跟着也跳了进去。 孤男寡女的,在水里有了肌肤之亲。 虽说是为了救人,但还是免不了被人说闲话。 祝如意的后娘也不是省油的,天天不是打她就是追着魏南图要彩礼。 没多久,魏南图就带着祝如意偷偷离开了村子。 一直到今天,村里人才得了他俩的消息,可谁也没想到魏南图居然……居然死了! 而且听祝如意这口气,他们两人没有成婚。 “他忘了。” 祝无恙伸手搂过祝平安,护在怀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祝平安气成这样,双目猩红,明明无肉的脸颊却鼓成了两个鼓包,随着他厚重的喘息声一上一下。 “也是。”跌坐在地上的祝如意叹了一口气,“毕竟那时候他还小,还不记事。” “不!我记得!阿姐,我记得!”祝平安突然声嘶力竭地吼道,“阿姐,当年就是她推我进水塘的!我没有失足落水,是她推我的!” 在场的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祝平安落水是祝如意推的啊! “无恙,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气我抢走了魏大哥,可那时我也是为了救平安啊?他那时才三岁,走路走不稳才摔进了河里。算了……”祝如意叹了口气,微微拧眉,眉宇间的痛苦哀怨尽显,“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祝如意的话说完,众人的面色又变了起来,祝如意说得也对啊,当年祝平安才三岁,三岁的小孩哪能记得往事。 定是因为祝无恙记恨祝如意抢了她的情郎,故意指使祝平安撒谎的。 “真的是她推我的……推我的……”祝平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无助地趴在祝无恙的怀里无声的哭泣。 祝无恙看着他哭得一颠一颠的小小后背,鼻头一酸,忽然明白了祝平安为什么心智这般早熟,他内心背负的是对姐姐的愧疚与自责啊! “平安,我相信你。”祝无恙紧紧抱住怀里的小人儿,在心中默念,你姐姐也相信你。 虽然她没有原主的这段记忆,但她还是肯定原主是相信的。 “弟弟,我也相信你!”祝顺顺哭着钻到了祝无恙怀里。 “祝平安,我也信你!” 纪淮澈哭得鼻子通红,一下冲了过来。 祝无恙无奈的苦笑,这孩子倒是个爱凑热闹的。 哭也哭了,煽情也煽情了,热闹也给人看了。 那么接下来,祝无恙凤眼一冷,她可以不追究原主被退婚的事情,反正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况且狗还死了。 但是设计祝平安,害得她家小平安心里背负过重导致少年老成这个账,她必须算一算! 起身,把三个小孩子推到王二狗和桃红身边,转身,抬脚,飞踹,一气呵成。 柔弱的小白花,直接从棚子里飞到了棚子外。 “如意!” “圣女!” 棚里棚外同时响起惊呼,棚里的是胖大丫那几个同祝如意交好的几名妇人,棚外的则是【东日教】的人。 “阿……阿娘,你听到了,他们叫如意姐姐为圣女!”胖大丫结舌道,“圣……圣女……是不是很大的……很厉害的……” 胖大丫话还没说完,就被祝无恙飞来的眼神刀了回去。 “胖大丫,你要是想当圣女,我也可以封你一个!” “不……不……不!无恙啊,胖丫她不想,她说着玩呢。” 胖婶连忙上前拉了胖大丫回去,这个倒霉孩子,必须得好好打一顿,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诸位放心,人是我一人打的,我祝无恙一人做事一人当!定不会……” 祝无恙正说得豪迈,外头就响起男人沙哑的声音。 “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 东方曜! 祝无恙眉眼微皱,早上她可是亲眼看见东方曜击落箭羽,知道此人身手不凡。 她大步跨了出去,见那东方曜盘腿坐在一方巨石上,面上带着笑意,“那敢问,祝姑娘打了本教的圣女要怎么当?” “怎么当?”祝无恙退后半步,轻轻一笑,“你又不是【白莲教】要个白莲花当圣女,不如换我当呀?” “祝无恙!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就你也配和我争圣女!” “你都配和我争未婚夫婿,我为何不可以跟你争圣女?”祝无恙反唇相讥。 “你……!”祝如意气地咬紧了嘴唇,但碍于自己的形象还是没有再同祝无恙对骂,一瘸一拐的跑到东方曜的巨石边,跪了下来,期期艾艾求道,“教主,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东方曜缓缓起身,闭上眼,衣诀翻飞,口中幽幽道,“树叶沙沙响,必定有风来。” 【东日教】的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效仿他站立闭眼。 “村长,他们在干什么啊?” 祝福来村的人大多数都是泥腿子,自是听不懂那话的意思。 “树叶之所以会沙沙响,是因为有风吹过。他的意思是,万物都有因果,应该是想告诉祝如意今天无恙会打她,肯定是因为当年她做了什么事惹怒了无恙。” 众人一愣,这不就是说祝如意搅了祝无恙婚约的事情吗。 高人就是高人,说话就是与众不同。 而且不偏不倚,也没向着自己人。 是谁也没注意到,趴在巨石旁的祝如意面色苍白,紧紧攥着拳头,指尖长指甲已经陷入掌心。 大约是感受完风,东方曜睁开双眼,定定看向站在人群前面的祝无恙,开口说道,“祝姑娘,圣女已知错。为了表达歉意,本教给你透露一个天机。” “好。” 祝无恙也是借坡就下驴,若真打起来,她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要下大雨了。” 祝无恙抬头看了眼天,这算哪门子天机,这雨不是昨日就开始下了吗? 东方曜仿佛看穿了祝无恙的心思,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面色凝重道,“这场大雨会持续下好些时日,到时候冰雪随着雨水消融,祝姑娘你说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持续暴雨,冰雪消融,这是要……发洪水! 祝无恙心顿时一沉,洪水可比雪灾还要厉害!它所到之处必是摧毁万物,而且水患之后定会有瘟疫。 “敢问,这场雨要下到何时?”祝无恙恭敬问道。 东方曜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祝姑娘,做人不能太贪心。” ‘轰隆隆’一声惊雷在天际炸开! 大雨瞬间从天上倾盆而下,就像是一把大铁锤子敲打着海面,搅起了千层巨浪。 祝福来村的人一窝蜂跑进了窝棚里,伸着脖子向外看。 “我滴娘诶,还真是神了!那教主说得可真对,这雨下得真大!” “那他说的雨水什么冰什么雪是什么意思啊?”人群中不知谁问了一句。 祝无恙扫了一眼众人,面色沉重道,“水患。要发洪水了。” 棚内的众人皆是一愣,呆在了原处。 反应过来后,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他们的命怎么这般苦,眼见就要熬过雪灾了,没想到又要发洪水。 这是老天爷再要他们的命啊。 “娘!我们去对面,去找【东日教】,那人能知道天机,他肯定……肯定会庇护我们的!”胖大丫哭着道。 “对对!我们也加入【东日教】吧,我瞅那人就像天上的神仙!” 众人在牛婶与胖大丫的煽动下,还真有不少人起身收拾东西,就要往那边跑。 “这……这怎么办啊?”祝青泉看着收拾东西的人,急得直搓手。 能怎么办?祝无恙无心解释,领着祝平安几人也开始收拾东西。 “祝姑娘,你这是……这是也要加入【东日教】?”王二狗疑虑道。 “什么教,什么神,什么老天爷?你孤苦无依的时候,你的神,你的教,你的老天爷可来救过你!与其把生死寄托在老天爷身上,不如赶紧收拾东西往山上跑!寻个山洞躲起来!我就不信这雨能下一辈子!” 刚还求神拜佛,六神无主的一群人,立刻被祝无恙的一席话敲醒了。 对啊,赶紧往高处跑啊! 这雨又不可能下一辈子啊! 第二十一章 此人危险!一村子戏精 “这雨下得这么大,我们还走吗?” 众人应声齐齐看向窝棚的外面,天地之间仿佛垂着一张硕大无比的巨网,把世间万物都笼罩在里面。 “这雨……这雨要是出去,浑身都得淋透了,怕是要冻死啊!” “要不我们等雨小点再走。”有人提议道。 “这雨!我看是一时半会停不了啊!” 棚里年纪最大的祝老汉,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也是靠天吃饭的庄稼汉,虽说不能像【东日教】的教主一样预知天机,但一时半会的天气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祝无恙顺着祝老汉的眼神看向棚外,这不看还好,一看简直是心都快跳出来了! 东方曜就站在雨中! 当然她惊骇的不是东方曜这么大的雨还站在外面,她惊骇的是,他身上居然穿了件黑色雨衣! 她忽然想起初见叶南眠时,他曾问过自己‘贱人就是矫情’和‘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这两句话是谁说的,她当时就知道这个朝代不是只有她一个穿越者,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一个。 而且直觉告诉她,必须离这个人远点! 趁众人收拾东西的功夫,祝无恙走到祝青泉身边,小声说道:“等会,对面来喊我们一起走时,一定要拒绝。” “为何?”祝青泉错愕道,而且她怎么知道对面会喊我们一同走呢。 “他们不是好人。” “我瞧着不像啊,昨天还帮我们搭棚子,而且……”祝青泉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夜里也没来袭击我们啊!” “坏人脸上有字吗?你不是也看着人模狗样,其实一肚子坏水?” “祝无恙!你……!” “别你啊你了!”祝无恙一手打在指着她鼻子的手,意味深长道,“你忘了刚才,我们才戳穿祝如意……” 祝无恙像祝青泉投递了一个‘你懂了’的眼神。 “这事不是过去了吗?而且你不是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而且东方曜还告诉我们了水患的事情。” 祝无恙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这祝青泉真是该聪明时候蠢如猪,不该聪明时候智商又突然在线了。 眼珠转了一圈,随即悄声道,“我估计魏南图的死也不简单,他可是我们县数一数二的猎户,身手在我们县里也是排上号的,我们这群人能平安跑到这,他为什么会死了?而且早上我亲眼看见祝如意从东方曜窝棚里钻出来的,你品,你细品一下。” 经祝无恙这么一说,祝青泉也琢磨出味来了,瞬间脸色大变,这魏南图怕是被对面那对奸夫淫妇给……给杀了!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蓑衣的男子一下冲了进来,惊得靠着棚门口的妇人叫出声来。 “熊……妖……谁!东方红啊!” 妇人的声音在空中转了好几茬,最终看清了来人是昨日来帮忙搭棚子的东方红。 “祝村长,祝村长!” 东方红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睛直接越过众人搜寻着。 “红兄!”祝青泉应声迎了出来,“怎么了?” “你们东西可收拾好了?教主让你们同我们一起走,相互有个照应。” 祝青泉一愣,这还真的被祝无恙说中了,对面还真的来喊他们一起走了。 他余光扫了一眼角落里的祝无恙,眼底浮出一抹精光,拉着东方红走到外面,小声道,“那就有劳红兄了代为转达了,我们随后就到。” 没一会,棚里就又有人喊了一声,“你们看,对面的人出发了!” 众人应声看去,雨幕中,一行人,两人一排,井然有序地站着,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件蓑衣。 前八排看身型应该是正直壮年的男子,手里拿着镰刀,负责开路。 中间则是妇女带着儿童,跟在他们后面则又是手持锄头等家伙式的年轻小伙子,队伍的末端则是东方曜等几人,想来应该是教里有职位的长老。 “祝村长,你们好了吗?” 队伍末端的东方红,高声冲祝福来村的方向喊道。 “好……好了。” 祝青泉赶紧跑到棚外应声。 “那你们赶紧出来啊,跟上我们的队伍。” “诶,这就来。” 祝青泉转身回到窝棚里,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了祝无恙的身上,见她一张脸阴沉得厉害,犹豫了半天还是咬着后槽牙道,“大家伙快动身吧,跟着他们。” “你答应他了?” 祝无恙的声音很轻,却像雨下骤降的气温,冻得人浑身发寒。 “这不是……别人也是一片好心吗!而且我们跟着他们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说对吗?”祝青泉边说边讨好似地看向祝无恙,见她不搭话赶紧又把话递向了棚里的众人,“大家伙说对不对吗?” “对呀,一起走不就图个照应吗?他们人那么多,而且还知道天机,跟着他们不是挺好的。” 有些人出声响应着,有些人眼神在两人面色转了几圈,选择了沉默。 气氛一时僵在了原地。 “村长,我们也赶紧走吧!”响应祝青泉的人催促道。 祝青泉再次看向角落里的清瘦身影,委屈地苦笑道,“无恙啊,既然你不肯跟我们走,那便把大家伙的解药给我们吧。” 呵,祝无恙心中发出一声冷笑,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冲地上一扔,黑乎乎的小圆丸子就散了出来,这些都是她让祝顺顺他们三个偷偷搓的泥丸子。 “拿去吧。” 祝无恙话音刚落,棚里的众人就一哄而上。 “一个就拿一个!别多拿了!多拿了没用啊!” 被人群挤在外面的祝青泉,连忙焦急地喊道。 “是呀,不要抢。反正你们要不要这解药,都会死。” 抢药的众人一愣,抬头看向说话之人。 “祝无恙,你真是歹毒啊!这解药是不是假的,你快把真的拿出来!” 闻言,祝无恙抬眼冷冷地剐了一眼说话的人,“我祝无恙从不说假话,这药就是真的。”话锋一转又道,“就像我说你们有没有这解药,都会死一样。” 众人像是被女人的这句话冻在了原地般,愣愣地看向她。 “无恙啊,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跟无恙家还算交好的高老太,颤抖地站起身来问道。 “我问你们,我们现在有多少人?” “我们祝福来村有三十六人,加上山洞里加入的十一人,再加上淮阳县一起出来,一共正好五十人。”祝青泉回答道。 “五十人,我们有几件蓑衣?” “我们有十来件吧。”祝青泉扫了一眼棚里已经穿上蓑衣的人,心里过了下数字。 “有没有蓑衣都一样,这么大的雨,就算穿上蓑衣也不顶事的。” 原来是担心蓑衣啊,众人舒了一口气,虽说没蓑衣是有些不便,但这么大的雨就算有也会淋湿的啊,只要到了山洞后,赶紧生火取暖就好了。 可还是有人琢磨出祝无恙话里的意思,牛婶的三子,祝三郎面色突然大白,‘腾’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一下撞在了棚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惊得旁边的牛婶也跟着站起来,“老三啊,你个混小子,不知道自己个高啊!你站起来做什么?撞疼了吗?” 祝三郎一张脸煞白,指着窝棚外,嘴中喃喃道:“他……他……他们都有蓑衣!他们全都有蓑衣!” “他们有就他们有就是了,你这……” 牛婶的声音渐渐没了,脸色也随之转变,她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五十人也只有十来件蓑衣,而对面百来人的队伍却人手一件! 这些蓑衣总不能是他们逃荒时,每个人都从家里带来的吧! 那么这些个所以哪里来的呢? 牛婶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惊得她连忙拍了拍胸口,‘老天爷,老天爷’的喊着。 渐渐琢磨出意思的人越来越多,面色纷纷沉了下来。 眼见火候也差不多了,祝无恙又给他们添了一把。 “你们再细看,他们百来号的队伍里,可有一个老人?” 众人猛然醒悟,细细回想,好像对面那些人中间真的没有一个老人! 都是拖家带口逃荒的,谁家里没有个老人。 若对面真的是像他们口中所说,一心向善的教徒,怎么会那么多人中没有一个老人。 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冰点,寒的赛过了棚外的气温。 “祝村长,你们好了吗?” 外面又传来了东方红的问询声,祝青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求助的目光又落到了祝无恙的身上。 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我又不是你娘凭啥总要给你擦屁股。 祝无恙直接别过脸去。 “祝村长!祝村长!” 外面的喊声越来越近。 祝青泉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棚外就响起了祝青泉嘶哑的嗓音,“红兄,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们村里突然有老人突发恶疾,人就这么没了……” “人没了?”东方红面露不解,“人没了,耽误你们赶路吗?” “嗯。”祝青泉伸手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珠,“都是乡里乡亲的,实在不能放他们在这不顾……我们总得把他埋了吧。” “这么大的雨,就算你们把他埋了也会被雨水冲刷出来,何必费那事呢!” “本就是可怜人,我们总得让他入土为安诶,我们就……就在棚里埋了他,到时候把棚子留在这替他挡些雨!诶,我们也就能做到这一步了。” “埋棚子里?” 东方红刚准备进去看看,却听到棚里传来哭天喊地的哭嚎声,祝无恙嘴角一抽,论演技真的没人能比得过这村人,尤其是中间自觉躺下的祝老汉和高老太。 东方红嫌弃的皱了皱眉,“这……那……你们快些埋,我们再等等你们。” “那怎么好意思。”祝青泉推辞道,“已经耽误你们不少时候了。这样你们先行,我们将人埋好,随后便赶来。” 东方红面上露出一丝不快,转身跑了回去,与东方曜交谈了起来。 就在祝福来村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喘,生怕他们非要等自己时,那边的队伍动了起来。 “祝村长,我们教主让我同你们说,要去上京的话,就要一直往南走,而前方只有一座山头。” 第二十二章 同是天涯穿越人 闻言,众人刚刚缓和下来的呼吸又变得急促。 这叫不叫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祝无恙一脸哭笑不得,她怎么就这么倒霉,谁会想到这附近只有一座山?就是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拍吗? 满棚里气氛一下变得惴惴不安。 “他说得没错,从这里往上京走,附近真的就一个山。” 一个沉闷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棚内的沉默,祝无恙应声看去,说话的是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中等身材,络腮胡子,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 酒葫芦,邋里邋遢,看着充满沧桑的故事感? 祝无恙双眸一亮,这些关键词串起来,可不就是电视剧里常有的那种隐士高人吗? 她赶忙从原主记忆里拉出这个人的信息,祝德平,十四岁就离开了祝福来村,独自去外闯荡。 后来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回来,有的说他在大酒楼里当厨子,有的说他自己盘了酒楼…… 总而言之就是他在外面混的盆满钵满,很是风光。 可不知道为何,五年前他只身一人又回了村。 一开始村里的人还去他家打听打听回村原因,可他只是抱着酒葫芦喝酒,一句话也不同村里人说,渐渐的村里人也就不去打听了,只当他是个只知道整日饮酒的酒蒙子。 想不到这次逃荒,他居然没死,一直活到现在。 “德平哥,这附近除了那个山,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吗?地势高点的。” 按村里的宗族辈分,祝无恙是得喊他哥而不是喊他叔。 “你问他做什么,他就是个酒蒙子,整日里没个清醒的。”棚内有人道。 祝无恙蹙了蹙眉,有些人就爱没事给别人找不痛快。 “大家伙都出来逃荒这么久了,路上连树皮都给人扒干净了!还酒?你倒是找一壶给我看看!不对,你能找到一口来,我都喊你声老大!” “你……” 那多嘴的人被祝无恙怼得哑口无言。 “德平哥,你年轻时候走南闯北见识多。你想想看,这附近有没有地势高点的地方?” 少女的声音没了刚才的狠厉,又甜又脆,就像秋日里的果子。 祝德平僵硬地抬起头,正对上少女干净透彻的眼眸,缓缓道,“往西走,大概走上半日,有一个村。家家户户的房子都是竹子做的,遇到洪水时,这些房子可以漂浮在水中,像船一样。” 从男人的描述中,祝无恙已经大概猜到,他口中所说的应该是像傣族的竹楼。 傣族的竹楼属于‘干栏式’建筑,底层有长长的木桩支撑,上层住人。 遇到洪水时,就算底层的木桩被冲断,上层也可以漂浮在水面上。 “还有这种房子?” 除了祝无恙,棚里的众人都面露疑惑,遇水能像船一样漂着的房子,真是闻所未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不代表它不存在。” 祝无恙也不敢多做解释,毕竟魂穿的原主从出生就没出过祝福来村,贸然开口解释,怕他们又起了疑。 “我不去,我才不去!哪会有这种房子,娘,我们不去。” 胖大丫拽着她娘的袖子,哭着闹道。 “就是啊,这祝德平虽然这些时日没喝酒,但他之前天天喝,估计……”说话的那人指了指了自己的脑子摆了摆手。 “对呀,反正我是没听过能像船一样漂在水里的房子!” “你想呀,那房子多重,多大,怎么可能漂水上?就是朝河里扔个石子,都得沉下去啊!” “你没听德平说的是,那房子是竹子搭的!” 有人不信,有人相信。 你一言我一语地在棚内辩驳了起来。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映着棚外恍若白昼。 众人被惊得哪还有心思争吵,全都呆愣住。 不能再等了,祝无恙站起身来,冲呆愣住的众人说道,“你们愿意去的就跟着去,不愿意去的就自寻地方,反正解药已经给你们了,大家就此别过吧。” “祝无恙!你不能就这么丢下大家伙独自走了啊!” 祝青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拽住了祝无恙的衣袖。 咋?这还赖上了? 祝无恙眼底起了一层寒霜。 “松手。” “不……不松!”祝青泉咬着牙。 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祝青泉明明恨祝无恙恨得牙痒,心里更是巴不得她早点死了。 可真的当她要离开时,祝青泉又突然觉得害怕了,毕竟祝无恙很强。 若没了她的庇护,这一路上谁来护这一村子人的周全。 “无恙呀,你就带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相信你,我们跟你一起去。” 高老太在祝长寿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握住了祝无恙的手。 “是呀,无恙姐,我和阿奶同你一起去。”祝长寿附和道。 “祝姑娘,我也同你走!” 王二狗带着自家老娘和妹妹也走了过来。 “我也跟!” “我也跟你走,无恙妹妹!” 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从祝无恙的心底翻滚,虽然她曾警告过自己很多次,做人莫要圣母! 可当她看到这么多双把生死寄托在她身上的眼睛时,还是无法做到完全不顾。 她嘴角勾上一抹自嘲的淡笑,只是一刹那,便又归于了平静,昂着头冲众人道:“那就赶紧走吧,不能再磨蹭了。”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蹿出了窝棚,拼命地往前跑。 “胖丫!胖丫,你别跑啊!你要去哪啊?” 埋头苦跑的正是胖大丫,此刻她可顾不上胖婶的哭喊声,一心只想去找如意姐!她才不信什么房子能漂浮在水里呢?她得去找如意姐,成为像她一样的人,大户小姐一般的女人! “胖丫!胖丫!胖丫诶!” 胖婶一连喊了几声,渐渐雨中的背影越来越远,一咬牙一跺脚也追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胖大丫发什么神经,怎么就跑了? 还有就是要不要等她们娘俩啊! 正踌躇不定的时候,远处的雨里传来了胖婶撕心裂肺的哭声。 “胖丫!儿啊!娘的心肝啊!” 祝福来村的人瞬间成戒备状态,手拿武器护在了胸前。 祝无恙也手握杀猪刀从屋里走出,王二狗和祝德平也跟了出来,三人一动不动地盯着雨中看。 没一会,雨中出现了二个黑色身影,走在前面的黑色身影,身形较为消瘦,身上穿着奇怪的黑色衣服。 跟在他后面的则是穿着蓑衣的健硕男子,面上戴着奇怪的面具。 面具男一左一右的手里拖拽着什么东西。 “这……这是……人脸上戴的是什么面具,好奇怪啊?还有那人身上的衣服,你们瞧见没,雨落在上面会自动滑落诶!”王二狗忍不住紧张地问道。 祝无恙也是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有什么比在古代看到奥特曼的面具更让她震惊的! 王二狗口中奇怪的衣服自然是雨衣。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走在前面的人就是东方曜。 至于戴奥特曼面具的那位,她是真的猜不出。 难道也是穿越来的? “祝姑娘,你的人跑了。” 走在前面的黑衣人脱下黑色雨帽,无眉下的眼睛染着似笑非笑的味道。 “东方教主?”王二狗迟疑道。 东方曜冲他客气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身后的面具男立马丢下手里拖拽着的二人。 正是胖大丫和胖婶。 “无……无恙,救……救……胖丫。” 一口鲜血涌出,胖婶呜咽了一声没了声息。 祝无恙强压住心头的不安,试探道,“东方教主,怎么又回来了?” “久久不见祝姑娘来,怕出了什么意外,特意来寻你的。” 寻我?怕是来寻物资的吧。 “东方教主,那么多东西还不够吗?祝福来村就这么点家当还值得您冒雨再来一趟,小心莫受了风寒。” “祝姑娘过谦了,乱世之下,哪有嫌东西少的。何况你们还有三辆马车。” “原来东方教主是看上了我们的马车呀!”祝无恙故作恍然大悟道,“那东方教主直接拿去吧。” 确实是祝无恙怂了,她穿越过来是带了系统,她实在不知道东方曜穿越过来带的是什么,万一这人带来的是什么异能? 或者什么都有的空间呢? 还有那戴着奥特曼面具的神秘男子,瞧他的身形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算了算了,不如破财消灾,狗一条命吧。 “那就多谢祝姑娘慷慨了。”东方曜似笑非笑,目光如冰锥子般投向祝无恙,“但我还想要一样物件,不知祝姑娘给不给?” 祝无恙眉心一皱,他们祝福来村除了这三辆马车,着实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男人像是看透了祝无恙心思般,嘴角微微上扬,指了指祝无恙腰间别着的杀猪刀。 “在下想要祝姑娘腰间这把杀猪刀。” “不行。”祝无恙斩钉截铁拒绝道,“这可是我传家宝,不能转赠。” 开玩笑,这刀可是有神力的,我怎么可能给你。 转念一想,他为何会要我的杀猪刀?一股不安涌了上来。 “你为什么要我的刀?” 男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悠悠道,“难道祝姑娘不知道此刀的玄妙吗?” 此话一出,祝无恙如遭电击,他知道我也是穿越的! “祝姑娘,我们同为天涯穿越人。” 第二十三章 命悬一线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入祝无恙耳中,就像一道惊雷炸响,惊得她一时方寸大乱。 “祝姑娘,你没事吧?” 王二狗也觉察出来她的异样,在一旁小声问道。 “没事。” 祝无恙努力克制住心头的不安,保持声音的平静。 她跟东方曜算上这次,也不过才见第二面而已,他如何知道自己是穿越的呢? 还是说穿越者身上都有些什么特殊的记号? 她想问祝幸运,可自从淮阳县那次抽奖后,她就收到了系统提示信息,祝幸运因违反了时空管理局的规章制度被关了禁闭。 祝无恙赶紧用意念看了禁闭的倒计时,离祝幸运被放出来的时间还有一小时十一分。 无论如何她都要苟到祝幸运放出来! 可怎么样做才能拖延时间呢? 此时此刻祝无恙心中的烦闷,就像是用十除以三得出的结果一样,无穷无尽。 “祝姑娘无需这么烦躁,在下只想要你……” 不待东方曜说完,祝无恙双手护在胸前,“我可卖艺不卖身!东方教主请自重啊!虽然我们是半个老乡,但我们毕竟才认识不久,感情这件事……还是得培养的。” 东方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他可没时间看这个女人演戏, “祝姑娘多虑了,我只想要你的腰间的刀。” 说完朝祝无恙三人身后的窝棚投去一瞥,“那里面的一切,我都不要。” “欸,东方教主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祝无恙微微叹息,“万一你拿了我的刀后,杀了棚里的人,又抢走所有的东西。” 祝无恙小嘴嘟起,夹子音道,“那人家岂不是亏大了。” 看着眼前女子矫揉造作的样子,东方曜轻浅笑开,眸子里透出戏谑,“那依祝姑娘说,应该怎么办呢?” “让棚里的人先离开。我留在这,两个时辰后我便把刀给你。” “两个时辰?” 一丝阴冷的笑,在男人的嘴角一闪而逝。 祝无恙瞬间感觉到了危险,伸出一个手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咱也算半个老乡,给个面子行吧?” 东方曜摇了摇头。 “那……那就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总行了吧。” 东方曜抿了抿唇角,深不可见的瞳仁中露出嘲讽,“祝姑娘,半个时辰他们也跑不了多久。” “我尽力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造化了。” 东方曜垂眼盯着女人看,目光深邃锐利,半晌后,一抹清亮从眼中一闪而过,点头道,“那就依姑娘所说吧。” “二狗哥,你守在这。” 见男人同意,祝无恙立马转身同王二狗说道,又同一旁的祝德平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回到了棚内。 “无恙,外面什么情况?” 见二人回来,棚里的人立马凑上前询问道。 “胖婶和胖丫呢?” “死了。”祝无恙道。 “死了?” 满棚的人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恐惧感再次袭来,这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德平哥,你带着他们去之前你说的那地方。” 这会祝无恙也顾不上棚里人的情绪,小声对祝德平说道,“千万别去山洞。” 祝德平会意,点了点头。 “祝青泉,不想死的话就好生听德平哥的话,别让大家伙生事。” 祝青泉紧张的嗓子仿佛哑了般,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好。” “别磨蹭了,赶紧动身走吧。” 交代完最后一句,祝无恙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她也需要捋一捋心绪。 “阿姐,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二个小萝卜走到了祝无恙的身边,眼神里满是焦急与关心。 “顺顺,平安。”祝无恙拉起二人的手,柔声说道,“你们跟着大家伙先走,晚点阿姐就会来找你们的。” “不!我们要跟阿姐一起走!”姐弟两人眼神坚定。 “听话。你们在只会影响阿姐挥刀的速度。”祝无恙挨个揉了下小家伙的脸蛋,忽然想到好像少了个小萝卜。 “纪淮澈呢?”祝无恙问道。 “在那边。” 祝平安指着棚子门口处,祝无恙眉头一皱,这小萝卜胆子也太大了吧,竟一个人站在门口处,探个小脑袋往外看。 “纪淮澈。”祝无恙喊道。 纪淮澈正看得出神,被这一喊,差点吓得丢了魂。 “祝姐姐,你这一喊差点吓死我了!” “你看什么呢?”祝无恙上前拉着纪淮澈的小手问道。 “看外面的两个人啊。”纪淮澈小手一背,一本正经道,“他们两人一个是将死之人,一个是死人。” 祝无恙一惊,伸手捂住了纪淮澈的嘴,拖了进来,一直到窝棚最里面才松开手。 “纪淮澈,他俩谁是将死之人,谁是死人?” “那个脸上戴奇怪面具的是死人,那个无眉秃顶是将死之人。”纪淮澈回道。 祝无恙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如果真的像纪淮澈说的那样,那她就不用怕他们了啊。 “小纪老师,你展开说说呢?” “无眉无发的那个体内肾器与脏器已经大部分坏死,这才导致他毛发都变白了。” “可他没有头发和眉毛啊?” 东方曜全身就个脑袋露在外面,跟个白卤蛋一样,这孩子是怎么看的出他毛发是白色的? “那是因为他刮了。”纪淮澈胸有成竹道,“毛发虽能刮,但身上的肤色是改不了的。祝姐姐你看,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比女子的还要白,不仅白还很透,用不了多久,他身上的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祝无恙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如纪淮澈所言,东方曜的整张脸肤白胜雪,嘴巴更是白的近乎透明。 “戴面具那个就是个死人,活死人。应该是死之前吃了【回煞丸】,死后被人泡在特质的药水里七天七夜,变成了【药亡人】。”纪淮澈继续说道。 “【药亡人】?” “嗯。”纪淮澈点头继续道,“【药亡人】的指甲都是绛紫色的,身上的皮肤却是红粉色的。” 祝无恙的嘴角微抽,怎么自己穿的穿越这么与众不同呢? 不应该是像其他的逃荒小说一样,制服极品亲戚、邻居,灭个蝗虫,赈个灾吗? 怎么到我这,整日都是打打杀杀,身中剧毒! 咋?改武侠剧情了? ‘砰’ 一声巨响,祝福来村的窝棚顶直接被掀翻落地。 “啊!” 棚里正准备跑路的众人,立刻吓得抱成一团,满眼惊骇。 男人神色僵冷,满是戾气的眼眸缓缓扫视了全场,刚还惊叫连声的众人,立马鸦雀无声,可听落针。 祝无恙赶紧把三个小萝卜护在身后,眉心紧拧了三分,“东方教主,不是说好半个时辰的吗?” “本来是。”男人的眸光落在了祝无恙身后的三个小萝卜上,声音沉了几分,“但祝姑娘棚里的高人实在太多,就这么让你们走了,倒是可惜了。” “那东方教主想怎样?” “这个小孩我也要。”男人指着祝无恙身后的纪淮澈,语气冰冷,不容置喙。 “你要我也没用啊?”纪淮澈从祝无恙身后探出小脑袋,冲东方曜做了个鬼脸,“你的病已经入木三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救你的,你快……” ‘死’字还未说完,祝无恙就一把捂住纪淮澈的嘴,讪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东方教主莫怪啊!” 这倒霉孩子,怎么说话也不分状况,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童言无忌?”东方曜轻浅笑开,眼里却布满了冷酷的杀意,“既然他不能治好我,那留着也是无用。” 话音刚落,身后站着的面具男,就像离弦之箭一般直冲而来。 沙包大的拳头,一拳挥来,掀起一阵狂风。 “小心!” 祝无恙把怀中的纪淮澈扔给王二狗,一脚踢在了面具男的胸前。 ‘哐嘡’一声脆响! 祝无恙抱着脚一阵狂跳,这哪是人的胸,这就是一块钢板啊! “大哥,你这腹肌在哪里练得?” 面具男哪管她,一拳又挥来。 祝无恙也顾不得脚尖的疼痛,一个翻身落到了面具男的后面。 手中的杀猪刀顺势攻上,凌厉的刀影划破飞溅的雨水,直击面具男的侧腰。 ‘噗嗤’ 杀猪刀划破肉的沉闷声,面具男却像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痛一般,猛然扭身,左手犹如铁钳一般,牢牢抓住了祝无恙握刀的手,随即右手挥拳直击祝无恙的面部。 “淦!” 这是要交代在这了吗? 就在此时! 一根长棍横二人中间,一棍打在面具男的手腕上,祝无恙趁机跃起,两脚踹在面具男的身上,借力拔出杀猪刀。 面具男还欲追击祝无恙,又被长棍拦住。 “德平哥,他不知道疼!”祝无恙隔空道。 甩棍的正是酒蒙子祝德平! 祝德平微微点头,随即手腕一转,手中的长棍如出江长龙,棍棍落在面具男身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就如同鼓槌落在古钟之上。 祝无恙想上前帮忙,却见东方曜还孤身站在那,心中顿时警铃大响,快步来到了王二狗身边,护住三个小萝卜。 “祝姐姐,你不要担心,他不能用武力。”纪淮澈皱了下眉,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准确,又立马改口道,“他不敢贸然用武力。” 第二十四章 那个男人回来了! 闻言,东方曜冰冷的眼神飘来,嘴唇微张,祝无恙抢在男人开口前,赏了纪淮澈一个毛栗子。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话这般多?你知不知道反派都是死于话多。” 纪淮澈抱着小脑袋委屈巴巴地控诉道,“什么是反派?祝姐姐你为什么要打我?” “反派就是坏人的意思。” “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纪淮澈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小嘴撅得能挂油壶。 见状,东方曜轻蔑地笑了笑,“祝姑娘跟个孩子置什么气,想说我就直说,何须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嗨,这都被你听出来了。”祝无恙摆了摆手,“我以为我说得很隐晦呢!” 男人也不生气,依旧轻蔑地笑了笑,“祝姑娘这时逞口舌之快,不过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我能理解。” “你当然能理解,毕竟你也是将死之人。”祝无恙刻意加重了‘将死之人’四字。 “姑娘倒是个妙人。” 东方曜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这次不止笑容轻蔑,眼神里像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丝毫不善,“祝姑娘不如多把心思放在你那位拿棍的朋友身上,他好像……” 男人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轻蔑地瞥向前方。 祝无恙顺着男人的眼神看去, 雨中,两道身影打得正焦灼,你一拳我一棍。 但习武的人都能瞧出,拿棍的那一方落了下风。 只有守招,没有攻招。 反观面具男,虽手中没有武器,但一双拳挥得‘呼呼’作响。 以身体为盾,双手为器,招招攻势。 【药亡人】本就是死人,不会痛,更不会怕死。 可人不一样,他们会惧怕死亡。 “德平哥,砍了他的脖子。” 祝无恙拿过身旁王二狗的剑扔了过去。 管他什么【药亡人】,不就是无意识的死人,无意识的死人就等同于末世里的丧尸。 杀丧尸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砍脖子。 祝德平飞身接下刀,有了祝无恙的提醒,他顿时像有了主心骨,招招攻向面具男的上方。 面具男就算身手再敏捷,但毕竟没有思想。 一时间被祝德平砍得是血肉模糊,黑血混杂着雨水滴落。 “啧。” 东方曜轻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是不完美。” ‘咻咻’ 男人口中吹出一阵尖锐的口哨声,随着哨音落下,不远处的雨幕中又出现三个黑衣身影。 “诶,拿棍的。”东方曜突然冲雨中的祝德平喊道,“再帮我试试这三个如何?你若试得好,等你死后我也给你做一个,而且比他们几个都厉害!” 祝无恙心绪一沉,祝德平对上一个【药亡人】都稍显吃力,若再多上三个,怕是…… 那边快打不过,这边又不能离开。 祝无恙从没觉得这般焦躁不安,就像砧板上的鱼,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祝姑娘,你去帮德平大哥,这里我来。” 王二狗护在了三个小萝卜面前。 祝无恙知道他的好意,但凭他是不可能阻止东方曜杀人的。 王二狗也意会到了祝无恙的担忧,小声道,“纪小公子不是说了吗,他不敢贸然动武,会死的。” “祝姐姐,你去吧,我定会守好平安弟和顺顺妹妹的。” 手握砍柴刀的祝长寿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我也会保护他们!” “我也可以!” “无恙!你去帮德平!” ……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或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祝福来村的人忽然意识到,若祝无恙死了,那他们也活不成。 东方曜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底满是嘲讽,一群依附他人的蝼蚁,还妄想拯救他人。 “我虽不敢贸然动武,但杀你们还是可以的。” “巧了,我也是。”祝无恙手持杀猪刀,刀尖指向男人,“我也不能贸然动武,但杀了你,也是可以的。” “祝姑娘,凭你,是杀不了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一刻有多英雄主义,下一刻就有多狼狈! 当祝无恙看着东方曜从怀里掏出的黑色小东西,刚还英勇豪迈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如果不是怕丢人,当下她就想跪下来给东方曜磕一个。 这家伙掏出来的居然是把黑色手枪! 此时此刻的祝无恙欲哭无泪,怎么别人穿越带来的金手指这么厉害! 连枪都有!下一秒是不是就能掏出一个大炮来! 干脆让他统一上邶国吧。 不对,让他统一世界吧! 祝无恙绝望得像掉进没底儿的深潭,万念俱灰。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身后的三个小萝卜,和祝福来村的众人,无声地在心中告别,祝你们来世遇到个金手指厉害的穿越者。 “祝姑娘害怕了?” “你说呢?” 祝无恙面目表情,这不是纯纯的废话吗,你试试被枪指着,你怕不怕! “砰” 随着扳机的扣动,一团火从枪口处喷出。 打火机!祝无恙像棒槌打的鸡,愣在了原地。 “哈哈哈!” 东方曜朗声大笑,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得到了满足。 “你是不是有病啊!穿越时被时光隧道夹了了脑袋吗?”祝无恙捂住胸口,差一秒心就要跳出来了。 东方曜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泪珠,“我一直有病啊,那个小孩不是说了吗?我是个将死之人!” 祝无恙彻底被激怒,觉得自己再同他多说一句,就会变成他这样的心理变态之人。 面色一冷,提刀杀去。 东方曜的身手也不是吹的,当即身影如鬼魅,闪身飞出。 两人一前一后跃至官道上。 祝无恙轮动右臂,手中的杀猪刀向男人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狠。 刀锋凌厉,呼呼作响。 男人冷哼一声,长袖挥洒,卷起万千雨水,砸向女人。 祝无恙也不躲,一个俯身疾冲,迎面而来的雨珠,还未落地就被她斩断成碎片。 豁然刀气,直击男人的面门。 东方曜微微侧身,躲过女人的一刀。 双手连续舞动,宽大袖袍里的双手如穿花蝴蝶一般再次像祝无恙袭来。 两人连过数招,谁也没落得好处。 “慢着!”东方曜突然叫停,冲祝无恙眨了眨眼,指了指不远处纠缠在一起的三人,“祝姑娘,你朋友快不行了。” 祝无恙冷眼看去,眼眉微蹙,不远处的祝德平已经斩了两个【药亡人】,但显然也到了他的极限,用剑抵着地,大口喘着粗气。 “妈的。”祝无恙咒骂一声。 持刀飞身而去。 见女人离去,东方曜这才舒了一口气,他虽厉害,但一如那孩子所言,他不能贸然动武。 刚才与祝无恙一战,到此,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 若在苦战,他必死。 东方曜无端露出一丝苦笑,还好那个女人比他有人性,选择救朋友而不是杀他。 男人嘴角的苦笑瞬间凝结在嘴角,他最讨厌的就是人性! ‘咻咻’ 哨音再次响起,伴随着男人的口哨声,一群蓑衣,手拿武器的人出现在祝福来村众人身后的不远处。 这些人正是【东日教】的众人。 混杂在这些人中,还有七、八个戴着面具的【药亡人】 “淦!” 祝无恙回头向身后看去,想用她最擅长的那一招,擒贼先擒王。 可官道上哪还有东方曜的身影! 这龟孙跑得这么快! 祝无恙一惊,赶紧向四处看去。 这活生生的男人就这么消失了! 眼见【东日教】的人越来越近,祝无恙也顾不得那么多,手中杀猪刀甩成了刀花,当下斩断了与她纠缠的两名【药亡人】的脑袋。 也不顾不上想东方曜如何消失的,直接提刀冲进了祝福来村。 “无恙,这可怎么办啊?”祝青泉哆哆嗦嗦道。 “你怎么整天就会问,无恙,怎么办啊?无恙怎么办啊?你是狄仁杰,我是元芳啊!” 祝无恙把心里头的火一股脑全泼给了祝青泉。 “什么狄仁杰,什么元芳。” 祝青泉也听不懂祝无恙说什么,索性也不管她说什么,继续追问道,“无恙啊,怎么办啊?” “你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看看前方,跑在最前面那个,就是与你早上称兄道弟的那个东方红,你的红兄!看见了吗?”祝无恙拉着祝青泉的手,指给他看。 “看到了!看到了!无恙啊,你是让我求他吗?” 祝青泉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这会子求人是不是晚了点,况且他和东方红也不是很熟呀! “对!”祝无恙被气得一哆嗦,“你去求他能不能给你个全尸!” “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今日就跟那日我们打狼一样,不是他杀了我们,就是我们杀了他!”祝无恙高声道。 “好!” 祝福来村的人虽然害怕,但却不知为何又斗志满满。 “德平哥,二狗哥!你俩一人一个【药亡人】可以吗?” “可以!” “可以!” 祝德平和王二狗相对一眼,同时回答道。 “可……可那【药亡人】有八个啊!” “没事,剩下的交给我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祝无恙提刀杀去。 祝德平,王二狗见状跟了上去。 祝福来村的人刚准备跟上,远方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众人顺声望去,朦胧间,一匹黑色骏马,踩碎了颗颗雨珠,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快到众人跟前,端坐在马背上的男人,飞身而起。 手中的墨色大刀,带着斩断世间一切的气势,直劈而下。 “叶南眠!” “叶将军!” 第二十五章 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 “叶将军!真的是叶将军!” “乡亲们,真的是叶将军回来了!” 祝青泉激动得泪流满面。 顿时,祝福来村的人一拥而上,就像看到了在世活佛一样,把男人团团围住。 “叶将军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是啊!是啊!有救了!”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爷开眼了,开眼了!” …………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全然忘了前方手提杀猪刀,正准备率领他们上阵杀敌的少女。 “一群白眼狼。” 祝无恙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心中腹诽道,你们这些人是属金鱼的吗? 忘记了是谁,半路丢下你们独自走了吗? 忘记是谁,带领你们一路走到现在的吗? 是我!是我!是我! 就在祝无恙内心愤愤咆哮时,祝顺顺领着祝平安跑了过来,一下抱住了祝无恙的大腿,仰着小脸高兴地唤道,“阿姐!” 顿时一阵暖意从祝无恙的腿部开始上升,果然还是自家的小毛头关心她,总算没白疼他俩。 “阿姐在呢!”祝无恙蹲了下来一胳膊一个抱住两个小毛头,脸颊在两人的小脸上蹭了蹭。 “你们放心吧,阿姐不会被坏人伤到的!倒是你们等会记得躲远一点,不要让人伤到,否则阿姐会……” 祝无恙嘴中的‘心疼’二字还没吐出,一左一右的耳边就传来了孩童清脆的问询声。 “阿姐,阿爹回来了吗?” 瞬间,祝无恙刚奔流到心头的暖意立马又退回了腿部。 小丑竟是我自己! 原来两个小毛头关心的是,丁南山那个便宜老爹。 “祝无恙,我回来了。” 叶南眠走到了祝无恙跟前,薄薄的唇微启,音色低沉硬朗,给人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 “回来就回来呗。难道还要我摆个酒席,拉个大旗欢迎你啊!” 祝无恙站起身来,没好气道。 男人也不气,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这一笑,但祝无恙一时无从适应,赶紧转过身,冲身后祝福来村的人厉声说道,“还看什么看啊!他回来就不用打架了吗?” 少女弯弯的柳眉倒竖起来,明净清澈的眼眸了透出几分薄怒,指着前方道:“你们看看啊!【东日教】的人就要杀来了!” “是不是要等他们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你们才肯出手啊!” “祝无恙,叶将军回来了,我们就听叶将军指挥吧。” 祝青泉凑了过来,好声好气道。 祝无恙剜了他一眼,真是有求于我时,叫小名‘无恙’,没求于我时,连名带姓叫‘祝无恙’! “哼!” 祝无恙鼻息中发出一声冷哼,抬脚用力一踹。 瞬间,祝青泉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前飞了数米,一头栽在了泥地上。 “祝无恙!你!你!你踢我做什么!”祝青泉气得浑身哆嗦,抹干净了脸上的泥巴,一睁眼正对上一个熟悉的面庞。 东方红! 祝青泉一激灵,嘴巴就跟卡了壳一般,“东……东方……兄!是我……是……祝……” 显然,东方红不想跟他寒暄。 提刀就劈来。 眼见刀就要落下,祝青泉的七经六脉就像被高人瞬间打通了一般,手脚并用,倒着向后挪开。 ‘哐’ 刀落在了泥地上,砸出了深深的印子。 “祝无恙!你要害死我啊!叶将军救我!救我!”祝青泉高喊着。 瞧着男人的狼狈样,祝无恙眼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高兴,原来撕破脸这般让人心情愉悦! 祝无恙秀眉一挑,飞身上去,一脚踹飞了东方红,转身对祝青泉莞尔一笑,“祝青泉,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无……” 不待祝青泉‘恙’字说出口,就被祝无恙又一脚踢飞了出去。 “叶……叶将军……救我。” 飞在半空中的祝青泉,拼命扯着嗓子冲叶南眠喊道,期盼着他能伸手拽一下子,眼见就要撞上了,那男人却突然一个侧身。 ‘扑通’一声巨响。 祝青泉直接摔了个脸朝地,狗啃泥。 “村长,你没事吧?” 众人赶紧拉起祝青泉。 “呸!呸!呸!”祝青泉连声吐出嘴中的污泥。 “呀!流血了!村长你流血了!”众人惊呼道。 能不流血吗?! 祝青泉看着掌心里的牙齿欲哭无泪。 果然书中说得对,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 万不可得罪! 可是?祝青泉回过头,略带幽怨地横了一眼叶南眠,仿佛在说,同为男人,怎么就不知道搭把手呢? 叶南眠直接无视祝青泉的问询目光,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朝着人群中那瘦小的身影而去。 “祝无恙,我回来了。” 正在酣战的少女,一抬头正对上男人灿若星辰的双眸,眉心微皱。 这人有完没完了?一句话翻来覆去要说几遍。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这么高? 自己骑在【药亡人】的脖子上,还需要仰头才能与他平视。 祝无恙低头看了眼骑着的【药亡人】,眼里流露出嫌弃,肯定是你长得太矮了。 冷锋过颈,【药亡人】的头颅瞬间落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向一旁。 祝无恙顺势跳了下来。 还是这一套熟练的操作。 叶南眠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祝无恙,你还是只会抹脖子这一招吗?” “你管我用哪招,能杀人都是好招!” 祝无恙凶巴巴地瞪了男人一眼,背过身去。 这一瞪,把叶南眠瞪得立在了原地,差点就被冲过来的【东日教】的众人砍了一柴刀。 还好在刀锋快到跟前时,他回过了神来,一个翻身踩着众人的肩头飞到了祝无恙身旁的【药亡人】身上。 “诸位,还想活命的话,就放下手中的武器。”叶南眠挥动中手里的墨刀,横在【药亡人】的脖颈上,一字一句道,“否则就如他一般。” 男人的话音刚落,【药亡人】的头就与颈分了家。 ‘砰’的一声,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祝无恙,王二狗,祝德平三人也分别砍了一个【药亡人】。 【东日教】的众人见到局势反转,按理说应该萌生退意。 但他们只是微愣,微微地迟疑了片刻后,依旧拿着手中的武器冲向祝福来村的众人。 祝无恙四人立刻警觉向后方退去。 “嗨!”祝无恙侧头看向旁边的男人,“他们是不是也吃了什么药?” 事到如今,祝无恙是想明白了,她这个逃荒多多少少得带点武侠特色。 “没有。” 叶南眠沉声道。 “没有?”祝无恙不解道,“那为何他们不退反进,一副不怕死的感觉?” 男人喉结微动,宛若深潭般沉寂的眸底划过一丝波澜,“因为他们有要保护的人。” 祝无恙瞬间反应过来,这里没有女人和孩子! 他们应该还在山洞里! “在山洞里,他们的妻子孩子在山洞里。”祝无恙低声道。 “嗯。”叶南眠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祝无恙眉心一沉,眼底带过一丝诧异,沉声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去过。”叶南眠也不隐瞒,直截了当,意简言赅回答道,“大雨天,我们原以为你们会躲进山洞里,所以我们首先就去了山洞。” 我们? 祝无恙眉心一跳,追问道,“还有谁?” “你自己看!”叶南眠冲祝无恙使了个眼色。 祝无恙顺着男人眼神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在山洞方向的路面上,又出现一群身穿蓑衣的人,与之前那群人不一样,他们身形娇小瘦弱,手里也没有武器。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女子和孩童。 领着这群人的则是一匹白色骏马,骏马上端坐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之人。 看身型,应该也是个女子。 他们与她中间还有段距离,【东日教】的众人完全没朝身后看,挥刀就欲再战。 就在此时,端坐在白马上的女子,飞跃而起,几个起落间落到了【东日教】与祝无恙四人中间。 “住手!” 随着女子的暴喝声,一根长鞭自女人的腰间卸下,‘啪’的一声,横拍在地,黄泥地上瞬间留下深深的一道印记。 “你……你是谁?” 【东日教】走出一人,颤声道。 “救你们的人。”女子一甩长鞭,长鞭就犹如听话的灵蛇瞬间缠回女子腰间,女子纤手一指,幽幽道,“你们的妻子与孩子,已经从洞中出来了。” 闻言,众人回身看去,果然不远处正有一群人朝他们走了。 “可……可他们身上中毒了!” 男子悲从心来,若不是因为妻儿,他又怎么会到处烧杀抢掠,干尽丧尽天良之事。 “解了。” “解了?” “嗯。” 女人轻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亮在众人面前。 阳平,温从寒。 与此同时,那一群人也离他们不远。 “大郎!别打了!别打了!我们出来了!大娘子给我们解毒了!” “当家的!我在这,我和儿子在这!我们没毒了!” “爹!阿爹!别打了!我和阿弟好好的呢!” ………… 一声声来自亲人的呼唤从身后传来,【东日教】的众人,立刻愣在了原地,迟疑又纷纷转头看去,约是瞧见了人群中熟悉的身影。 持刀的汉子们瞬间奔了过去,一道道身影,穿过满是泥泞的黄土地,穿过冰寒刺骨的雨水,穿过白马…… 在祝无恙四人,在祝福来村众人前,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与此同时,头戴斗笠的女子也穿过众人,冲到了祝福来村的人群里,一把抱住一个小小的身影。 “澈儿!” “娘亲!” 第二十六章 别有洞天,内有乾坤 大雨瓢泼倾盆,漫天摇坠。 朔风卷起雨水疯狂地拍打着世间万物。 本就冰寒的气温又骤降了不少,天地万物就像掉进了千年冰窖,寒意沁骨,处处透露着死气。 与外面的阴冷潮湿不同,洞内火光摇曳,气候干燥。 祝无恙本以为一百来号人挤在一个封闭的洞中,会挤得人挨着人,各种气味混杂。 可没想到的是,狭窄的洞口后面却别有一番乾坤。 洞内的空间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有一个巨型烧火盆。 除了这个巨型火盆外,洞的角落里也摆放了八个火盆,几个火盆里的火都还没有灭,喷洒着阵阵热气。 “我滴娘!他们怎么有这么多木柴?” “是呀!你看那火盆还烧着呢!” “真暖和呀!还有被褥啊!” “对啊,你瞧那里还堆着粮食袋子呢!还有锅!” 第一次进洞的祝福来村人,宛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边走一边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待惊奇劲过了后,便是扑面而来的后怕。 这洞里的布置与陈设,哪里是才有人住啊,这一看就是早已住人了! 什么连日下大雨,会有水患,都只是为了骗他们来这个洞里罢了! 倘若他们没听祝无恙的话,真的来了,那…… 祝福来村的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往深了想。 众人再看向前方的祝无恙时,眼里倒是多了几分真挚的谢意。 此刻的祝无恙可没心情理会,刚在进洞的时候,她便听到脑海里系统的提示,祝幸运的禁闭已经结束了。 她实在是有太多问题想问祝幸运,这个时代到底有几个穿越者?为什么东方曜就跟变魔术一样在她眼前消失?其他穿越者都带什么金手指? 可无奈身边跟着的人太多,尤其是叶南眠一直走在她的旁边。 一心又不会二用的她,实在没有机会跟祝幸运交谈。 这会进了洞里,淋了半天雨的众人也都三三两两分散开,围绕着火盆烤火。 祝无恙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领着祝顺顺,祝平安走了过去。 王二狗与祝德平也跟了过去,他们本有话同祝无恙说,但见她面色憔悴,便也没开口了。 祝无恙闭着眼刚准备寻祝幸运,耳边就响起了纪淮澈的声音。 “娘亲,这位就是救我的祝姐姐。” 祝无恙应声睁开眼,此时那位头戴斗笠的女子已经退出了斗笠。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顾盼生姿的美目,接着是小巧的鼻子,玲珑的嘴。 这五官真是多一分是累赘,少一分是缺陷。 美得让人有点挪不开眼了。 “多谢祝姑娘,救了小儿。” 美妇人说罢就要行礼,祝无恙哪能让美人受累,连忙伸手扶住。 却不料美妇人反手扼住了祝无恙的手腕。 “嘿嘿嘿。”祝无恙咧嘴傻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纪夫人,她体内的毒如何?” 清冷的男声一下把花痴状态中的祝无恙拉回了神。 温从寒松开手,没有回答叶南眠的询问,倒是看向了自家的儿子,柔声问道,“澈儿,你看出了什么了吗?” “娘亲。你又考我!” 纪淮澈挺起了小胸脯,胸有成竹道,“祝姐姐种的【血藤煞】,种了此毒的人活不过三个时辰。但是祝姐姐服了【金月丹】护住了心脉所以没有三个时辰就死。而且身中此毒的人不能动怒,生气,要时刻保持心境的平和。” “那为何你的祝姐姐还活着呢?娘亲瞧着她也不像是心境平和的样子。” 美人懂我! “因为她体内多了一股寒气,这股寒气降低了她体内的温度。但我不知道这股寒气是从何而来的,娘亲知道吗?”纪淮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温从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了纪淮澈另外一个问题,“那你可知道【血藤煞】要如何解呢?” “要解【血藤煞】需要集齐,兽皇宝牙、菩提蛊根、白鹤翎羽、碎骨鬼油、千年人参、豹兽胎丸和黑金蛇鳞。其他六味虽也难寻,但都能寻得到。只有黑金蛇鳞难寻,因为传说黑金蛇灭绝了。” ‘灭绝’二字一出,坐在祝无恙旁边的祝顺顺立马啕嚎大哭起来,她的阿姐怎么命那么惨! 纪淮澈赶忙上前,好声好气劝慰道,“顺顺姐,你别哭。那蛇没灭绝!我外祖家有好多呢!小时候,我舅舅常常带我去捉来烤着吃,滋啦一口,全是油,可香了!” “真的吗?”小姑娘抬起头,泪眼婆娑。 “嗯,真的。”纪淮澈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你能别吃了吗,留着给我姐姐治病。” “好,我不吃了。”纪淮澈拍着胸脯保证。 围着的几人立刻被两个孩子的对话逗笑,尤其是纪淮澈,不过七岁的小儿,却在谈‘小时候’ 温从寒抱起纪淮澈,稀罕地窝在怀里,亲了又亲。 “我家澈儿就是聪明。” “娘亲。”纪淮澈挣扎着从温从寒的怀里钻了出来,“那祝姐姐体内的多出的寒气是什么?” “你祝姐姐身上的寒气,娘亲也没瞧出来。不过娘亲可以肯定的是,这寒气能保命。” “我知道啊,要不是这寒气,祝姐姐动了这么多次武,怕是早就死了。可寒气再好也得除呀,要不然会伤了祝姐姐的女子根本!” 纪淮澈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的说道,他可不想祝姐姐以后没有子女承欢膝下。 “可以除去的,你爹帮人去除过。” “我爹?”纪淮澈歪着小脑袋,“帮谁呀?谁身上也有过这寒气?” 温从寒的眼神从祝无恙的身上跳到了叶南眠的身上,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 见状,祝德平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旁的王二狗。 王二狗正听得聚精会神,就等着揭秘呢,忽然被人一戳,忍不住皱眉不满道,“德平哥,你捅我干什么!” 这个不识趣的! 祝德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里太热,热得我心口闷得难受,你陪我出去走走!” 说完也不等王二狗回答,硬生生拽着他的胳膊拉着往外走。 “德平哥,你是不是生病了?你也去给纪夫人把把脉,这么冷的天跟我说热!” “王二狗你这娃一辈子当不了大官!” 祝德平恨铁不成钢,一脚踹在了王二狗的屁股上,把他踹了出去, “无恙,你带着他们三个也出去透口气。”温从寒把怀里的纪淮澈推到了祝无恙的身边。 得,原来这话我也听不得啊!祝无恙心中恍然道,算了算了,反正她也想找祝幸运。 待这几人走后,叶南眠朝火盆里扔了一根木柴,盆中火焰‘倏’的一下拔高。 “那人是我姐姐吧。”男人的声音晦涩。 “嗯。” 温从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年你姐姐的住所,秋山苑突遭大火。除了你姐姐,其他的奴婢全都烧死了。你姐姐之所以活了下来,一是因为她聪明泡在了澡盆里,二就是因为她体内有跟祝姑娘一样的寒气,护住了她心脉,使她呼吸畅通,没有让浓烟侵入肺里。” 叶南眠抬起头看向温从寒,一时不明白她说这句的意思,当年纪太医就已经把她姐姐为什么能在大火中保全性命的原因告知了父亲。 当时他也在场。 温从寒没有解释男人的疑惑,目光悠然地看向火堆,像是陷入了无边的回忆里。 “你也知道的,当年我嫁到上京后,都城里的女眷欺我是蛮夷之地来的,又会使毒爱养毒物,都不肯与我亲近。只有你姐姐,与她们不同,时常找我聊天,带我去上京四处玩耍。那段时日可真开心。” 女人的眼里映照着火焰,“那时她常与我说,想像我一样,寻一个一生只娶一人的男子。她说她不想,也不愿与其他人共享夫君的爱意。” “诶。”女人垂下眸,眼里的火焰灭了去,“可她现在是上邶国的皇后了。” 男人猛地看向说话的女人,眼中巨浪翻腾。 另一边,三个小萝卜正挤在一起说得热闹。 “纪淮澈,那真是你娘亲啊?” 祝顺顺指了指火堆旁的紫衣女人,一脸羡慕,“你娘亲,好漂亮啊!” “嘿嘿,顺顺姐姐也漂亮,祝姐姐也漂亮。” 站在一旁的祝无恙冲纪淮澈点了点头,小伙子前途无量啊,小小年纪就是端水大师。 不仅水端得好,还会睁眼说瞎话。 若放在穿越前,她的美貌与身材的确能和纪淮澈的娘亲一较高下。 可穿越后,虽说祝无恙长得也算清秀佳人,但跟美艳的温从寒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 “祝大……祝无恙。”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名字,祝无恙应声回头,正对上牛婶一双满是皱纹的老脸。 “什么事?” 祝无恙拧着眉,冷冷问道。 “那个……那个……那个” 牛婶‘那个那个’了半天也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祝无恙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结巴了?平时你泼我脏水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祝家三郎一下挡在了牛婶面前,厉声道,“祝大丫,你别这么说我娘!我娘是想说,祝如意不见了,她不在洞里。她怕祝如意以后找你茬。” 哟!这牛婶这是转性了吗?居然关心我? 祝无恙撇了撇嘴,没有呛声。 毕竟好赖话,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她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好像人群里确实没有祝如意的身影。 “真不在,祝如意真不在这里,我刚同我娘寻了半天了。”祝三郎说道。 祝无恙眉心微皱,东方曜就跟变戏法一样,突然在她面前消失。 如今祝如意也不在了? 第二十七章 活人炼药 “无恙,叶将军!纪夫人!你们快过来!” 王二狗站在洞口处,冲几人摇着手。 被叫到名字的几人各自从心思里回过神来,略带茫然地看了过去。 “你们发什么愣啊!赶紧来呀!”王二狗焦急道。 几人隔空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朝着王二狗走去。 “二狗哥,德平哥呢?” 祝无恙扫了一眼,疑惑道,这两人不是一起出的山洞吗? “嘿嘿!”王二狗冲着几人咧嘴一笑,指了指洞外面,“你们跟我来!” 祝无恙,叶南眠,温从寒三人在王二狗的带领下绕着山洞外走了一圈,来到了山洞的背面,指着一块凸起的石块示意几人看。 “这有什么玄机吗?” 看着王二狗神秘兮兮的样子,祝无恙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武侠电视剧里常有的经典桥段,山壁上定有机关,机关后面定有密室。 果然,随着王二狗一掌拍在凸起的石块上。 ‘砰’一声闷响。 洞壁居然缓缓抬起,露出一个新的洞口。 祝无恙哑然,我就知道,我的穿越不是简单的逃荒,必须带点武侠! “叶将军,你们看!”祝德平迎了上来,指着洞中的陈设,“这好像是沐浴泡澡的,又好像是个……是个刑房。” “你见过刑房?”叶南眠黑眸微眯,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祝德平嘴角添了一缕苦笑,极力收敛着话声中的情绪,“年轻时也曾干过几年见不得光的买卖。” 叶南眠收回了探究的目光,没有再追问。 这处山洞与之前的相比,只有它的四分之一大。 里面摆放了十个泡澡用的木桶,除了木桶外里面还立着一个一人高的木桩,木桩上挂满了铁链,除此之外,岩壁上还悬挂着两条铁链。 温从寒走上前,取下头上的发簪伸进了木桶里搅和了一下,再拿出时,银簪已然变色。 见状,温从寒又把变色的银簪放在鼻下闻了闻。 “美……温姐姐小心,有毒。”祝无恙好心提醒道。 “纪夫人从小就是在各种毒中泡大的,能伤得了她的毒,恐怕还没有。” 叶南眠替温从寒解释道。 温从寒笑了笑,“小将军谬赞了,能伤到我的毒,世间多的是。只是这里的毒还伤不到。” “请问纪夫人,这里是何种毒?” 温从寒将银簪重新插回发髻上,没有回答叶南眠的问题,美目一瞥,似是带了些不满。 “小叶将军,别整天纪夫人,纪夫人的唤着,当年你可是跟无恙一样,整日都是叫我温姐姐的。” 扑面而来的八卦的味道啊!祝无恙瞬间眼眸一亮,难道是姐弟恋? “咳……咳……”叶南眠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温姐姐,这木桶里是……?” “炼制【药亡人】的药液。” 温从寒满意地扬了扬眉,继续说道,“【药亡人】还有个别名叫【思亡者】,是神医木林森所创。” “木林森虽为神医,但却治不了他的夫人。他因接受不了这件事,所以研制出了【回煞丹】,让他的夫人在气数将尽时服下,又泡在特制的药水里七天七夜。” “七天七夜后,他的夫人就跟活人一样,但其实已经死了。两人为此隐居在山里,直到木林森过世。后来有人在木林森的居所找到了他的医术,【药亡人】这才流传出来。” “不过……”温从寒话锋一转又道,“但世间还是鲜少有人炼制【药亡人】,一是因为有违天道伦常,二是【药亡人】行动迟缓僵硬,并不能给人过多的助益,并且炼制【回煞丹】的药材又极其稀有贵重,所以慢慢就无人炼了。” “不对呀!纪夫人,我与【药亡人】交过手,他们行动灵活,反应敏捷,并不像夫人所说的,行动迟缓僵硬!”与【药亡人】正面交锋过的祝德平不解道。 的确如祝德平所说,同样与【药亡人】交手过的祝无恙附和道,“我也同【药亡人】交过手,他们确实行动敏捷。” “唔……”温从寒眉心一挑,像是料到他们会这般说一样,小巧的下巴微抬,施施然道,“这就是炼制这批【药亡人】的高明处,他炼制【药亡人】的药液与普通人的不同。但这不是他最恐怖的地方,最恐怖的是……” 温从寒停了下来,纤手指着崖壁,几人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崖壁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划痕,一看就是指甲留下的痕迹。 “有人用活人炼制【药亡人】?”叶南眠瞳孔微微一震。 “是的。”温从寒点了点头,神情沉重,“而且这个人快要成功了。” 活人炼制!东方曜是穿越来的! 这两种关联在一起,惊得祝无恙蓦愣在了原地。 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如果……我是说如果,【药亡人】咬了正常人,那么被咬的正常人会变成新的【药亡人】吗?” “无恙,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叶南眠的这一问,问出了在场人的心声。 正常人被【药亡人】咬一口就会变成新的【药亡人】,这个想法着实有点匪夷所思。 这【药亡人】是炼制而成,难不成还会像瘟疫一样通过接触而传染? 祝无恙没有回答,迫切的目光停留在温从寒的身上,“有……有这个可能吗?” 温从寒迟疑了一下,就她的这一下迟疑,让在场的几人背脊发凉,如果真的有这个可能,那么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外面是不是还有‘活’着的【药亡人】?”温从寒沉声问道。 “没了,都杀了。”叶南眠回道。 “尸体在哪?” “应该还在山脚下!” 祝德平与王二狗对视一眼回答道,本来他们还想着要将这些死人埋了,但实在是雨势太大,气温太低。 他们便没有管这些死人了。 “我这就喊几人把他们拉上来。” 二人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大约两柱香后,九个【药亡人】就整齐地躺在地上。 温从寒借了祝无恙的杀猪刀,一阵操作后,神色微变。 第二十八章 做宿主莫要狗眼看人低! 温从寒眼神快速扫了一圈,快步走到了祝德平面前,扯下他腰间的葫芦,伸进木桶里灌了一葫芦。 “我得回一趟温家,澈儿就交给了小叶将军。你定要亲手把他交到我夫君手中。” “好。”叶南眠应了下来。 “温姐姐,是被我说中了吗?”祝无恙心猛然一提,差点跳出嗓子眼。 “不是。” 听到这两字,祝无恙到嗓子眼的心退了回去。 “不过,如果真的给这人用活人炼制成功,那后果也不堪设想。”温从寒面色凝重,她必须尽快将这件事告诉温家,尽快研制出解药。 “温姐姐,我陪你一起去。”祝无恙提议道。 “不行。”温从寒直接拒绝,“你身上虽有寒气虽现在无大碍,但还是得尽快去除,还有你身上的毒也必须解。你放心吧,我在上京的宅院也养了黑金蛇。” “可你一个人可以吗?” 祝无恙眼含关切,逃荒的一路上,她们这么多人,还九死一生呢! 温姐姐可就一个人! “我陪纪夫人去吧。”祝德平适时站了出来,他的武功虽不如祝无恙,但只要不遇到高手也是能打的。 “我也去!”王二狗附和道。 反正有叶将军在,这群人也不会有危险,他不如去和德平哥做个伴,也好为一家人挣个前程。而且若这个事办得好,说不定能给自己挣个好前程。 “好。那就有劳二位陪温姐姐跑一趟。”叶南眠一语置地。 三人也不再含糊,温从寒更是都没和亲儿道别,直接就骑马走了。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祝无恙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她急需找祝幸运解惑。 “无恙,你没事吧?” 叶南眠也注意到祝无恙眼神迸射出来的不安。 “没事。”祝无恙垂下了眼睑,“有些累了,想睡觉。” “那你去睡吧,我守在这里。” 祝无恙转身进了洞,寻了个相对人少的地方躺了下来。 “祝幸运,你在吗?”祝无恙闭眼在心中唤道。 “宿主,我在。” “我穿越的这个朝代,到底有几个穿越者?”祝无恙也顾不上关心刚放出来的祝幸运,直接开门见山。 “三个。”祝幸运如实回答道。 “都跟我一样带有系统吗?” “不是。时空穿越者只能携带一样【特殊性物质】” “【特殊性物质】?”闭眼中的祝无恙眉头打成了结,忍不住心中吐槽道,“祝幸运,你能别像个算盘珠子吗?我拨一下你动一下。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宿主,我这个系统很尊重你的个人隐私,你不问,我是绝对不会窥视你的隐私的!” 得!还是那个原汁原味懂阴阳的系统。 “【特殊性物质】指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三个穿越者?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穿越者能干坏事吗?”祝无恙把目前脑海中能想到的问题一骨碌问了出来。 “‘特殊性物质’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金手指’。三个穿越者,分别会携带空间、系统和异能。宿主你携带的就是系统,而你遇见的东方曜携带的就是空间。” “至于你们之间的关系则是不可控的,有的朝代的时空穿越者,直到三人死了也没见到面。而有的一穿越就彼此认识。 “这些都是随机的或者感性的说,是你们命中的机缘。你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陌生人,也可以是敌人。” “穿越者能不能干坏事?这个时空管理局也没有特别的规定,没有说你们一定要,要求你们成为好人,当然我们也不鼓励你们成为坏人。不过这些都是宿主自己的选择。” 听到这,祝无恙没有继续提问,她需要时间在心里消化一下这些信息,这个朝代的三个穿越者,应该是她、东方曜以及叶南眠口中那同她说过一样台词之人。 自己带的‘金手指’是【系统】,东方曜带的是【空间】,怪不得东方曜能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应该是躲到自己空间里了。 那剩下的那位就是【异能】。 消化完这些,祝无恙继续问道,“东方曜携带的空间,他能在里面呆多长时间?他在空间里时,能看到或者听到外面的情况吗?还有空间里的东西是现代存储物吗?” “宿主能在空间里停留的时间,基础设置是十五分钟。” “但若宿主今天没有进空间,那么今天的空间时间就会累计到明天,也就是说明天,宿主可以在空间呆三十分钟。” “宿主在空间时,是无法看到和听到外面的情况的。而且宿主从哪里进的空间也会从哪里出来,并不能空间转移。” “我们时空管理局的空间都是宿主原来的家。” “宿主原来家里有什么,空间里就会有什么。而且宿主在这个朝代得到的东西也可以存储空间。并且原来宿主家里的东西会无限供给,但只限死物。” “打个比方,如果宿主今天吃了空间里一个苹果,明天那个苹果还会在。但如果宿主吃了空间了一个活鱼,那么这鱼就是真没了,不会再生。” “呵!”祝无恙不由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怎么别人穿越带的‘金手指’这么强! “宿主如果看不上我,也可以通过杀了另外一个穿越者,从而夺取到他的【特殊性物质】” 说完,祝幸运又官方了加了一句,“不过我们时空管理局可不鼓吹也不支持宿主之间通过这种方式抢夺!希望大家秉承着爱与和平。” 爱与和平?祝无恙默默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你当你是说唱歌手啊! “祝幸运,那带异能的穿越者,都有哪些异能?” “每个携带异能的穿越者都不一样,有的是【听到别人心声】、有的是【操控草木系植物】、有的是【操控动物】……” “好了!”祝无恙直接打断。 事实再次证明,她!祝无恙!穿越携带的‘金手指’是最弱的! “宿主,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就在祝无恙愤愤不平时,祝幸运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做宿主莫要狗眼看人低!” 第二十九章 死而复生? 祝无恙一时语塞,低声嘀咕道,“祝幸运,我知道我嘴笨说不过你!但现在,咱能别贫了吗?唠点正事行吗?” “一直可以啊!那宿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祝无恙沉思片刻后,猛然想到东方曜那句同是‘天涯穿越人’,后背一凉,赶忙问道,“穿越者身上可是有标志或者印记什么的?能让人看出来的!” “没有。” “没有?”祝无恙双眉一挑,不信道,“可东方曜一眼就认出了我是穿越者啊?” “啊?”祝幸运机械的声音有了疑惑上调音。 片刻后,他恍然道,“应该是宿主身上的杀猪刀。他应该是看出了这把杀猪刀身上带了神力。” 原来如此!经祝幸运这么一说,祝无恙也回想起,一开始东方曜要的确实只是她身上的这把刀! “宿主,你找块布把这把刀包着吧,别太招摇了。” “好。”祝无恙应声道,“等有钱了,我给它配个刀包。” “宿主还有其他问题吗?” 祝无恙想了想,脑海里没有暂时没有其他的想问地,便回答道,“没了。” “那宿主要抽奖吗?” 祝无恙嘴角轻扯,果然是逃不出抽奖! 果断假装没有听到,闭眼睡觉。 这一假装还真是困意来袭,这些日子连日奔波早已身心俱疲,不由得就真的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走了过来,接着身上一暖,一股似曾相识的松柏味暗暗袭来。 应该是叶南眠,祝无恙卸下防备,扯了下男人盖在她身上的衣服,翻了个身。 不管了,先睡为敬。 “叶大哥,我娘亲呢?” 纪淮澈领着祝平安,祝顺顺围住了叶南眠。 “嘘!”男人冲了三个小萝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三个小萝卜也看到了熟睡的祝无恙,懂事的点了点头,随着叶南眠走远了些。 “叶大哥,我娘亲呢?” 虽然几人离祝无恙有了一段距离,但纪淮澈还是刻意压低了嗓音。 “你娘亲去找阳平找你外祖了。” 叶南眠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哦。” 听到这个消息,纪淮澈倒是很淡定,一脸坦然的接受了。 倒是一旁的祝顺顺有些焦急,担心地询问道,“她一个人走的吗?要是路上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有你德平哥和二狗哥陪着。”叶南眠刮了下小姑娘的小鼻子,柔声解释道,“而且纪淮澈的娘亲,武功很好还会用毒,一般人可不敢招惹她。” “叶大哥,你怎么对我娘亲这么了解?” 这下轮到纪淮澈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了,难不成叶大哥与娘亲是认识? “我像她这么大时就认识你娘亲了。”叶南眠指了指一旁的祝顺顺,继续说道,“那时你娘亲刚嫁给你爹,刚到上京。” 男人顿了一下,像是陷入了回忆中,“我姐姐同你娘亲很是要好,经常邀请她来府里玩耍。” “你姐姐?”纪淮澈皱起了小眉头,他再怎么小,但也知道叶南眠的姐姐是当今的皇后。 他可从来没听母亲说过,与宫里的皇后娘娘交好。 忽然,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指着自己道,“那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还在回忆中的男人,嘴角浮出一丝苦笑,“你还没出生,我就去宁江鹿城了。” “宁江鹿城?”纪淮澈双眸一亮,那可是上邶国与辽鹿族交界处的边关之城,常年干旱缺水,风沙也大。 最关键的是,辽鹿族的人喜战好杀,经常侵犯上邶国的边界。 不过他也听外祖说,这两年辽鹿族倒是安逸了,因为有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镇守在那。 想不到外祖口里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就是眼前的叶哥哥啊! 纪淮澈再看向男人的眼里多了崇拜,有模有样地对叶南眠行了一礼,“辽鹿族好战,幸得叶将军镇守。” “哈哈哈!” 瞧着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叶南眠直接被逗乐出了声。 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光,多了几分畅意舒爽。 虽然去宁江鹿城是几年前他赌气所为,但总算保了一方百姓,也算有所得了。 就在此时,祝青泉搀着受伤的东方红走了过来。 “叶将军,这位是东方红,他曾是【东日教】的三袋长老。” 叶南眠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了过去,漆黑如墨的眼里,射出一阵阵寒光。 东方红立马一哆嗦,要不是祝青泉扶着,差点就要瘫坐在地上。 “叶……叶将军,小……小人也是……一时被东方曜……那个歹人蛊惑……这才加入【东日教】的。”东方红结舌道。 男人扫了一眼他,拍了拍纪淮澈的小脑袋,柔声道,“你们三个去找祝姐姐,但莫要吵醒她。” “好。”三个小家伙懂事地点点头。 待三个小家伙走了后,男人的脸又瞬间转为阴沉,厉声问道,“东方曜是哪里人?” “回叶将军,东方教主,不对!”东方红慌乱地摆手,“东方曜那个歹人是木下村的人,与我家老娘们是一个村的,他原名叫木乐山。” 木下村?叶南眠薄唇轻抿,那正是神医木林森的家乡。 “他懂医术?”叶南眠继续问道。 东方红一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他本来不懂,后来突然就懂了。” 大约意识到自己说得不清不楚,又赶忙解释道,“听我夫人说,木乐山生下来就是个傻子,父母在他七岁时候就走了。村里人看他可怜,就经常这家给口粥,那家给个馍……他就是这么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但后来,有一天他去水塘摸鱼吃,被水里的水杂碎拽进水里。等村里人发现时,他都已经浮在水面上了。” “淹死了?”祝青泉忍不住问道,人都浮起来那岂不是淹死好多天了。 “对。人被救上岸时早就没气了。” “啊?”祝青泉被这话惊得双眼顿时睁大了,“那……那……怎么活了?” “我也不知道。”东方红摸了摸头,继续道,“就在村里人想把他同他爹妈埋在一起时,他突然就活了。村里的老人都说……都说……” 东方红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才继续说道,“都说他是水里的水仙上身。也是从那之后,他突然就不傻了,整个就跟变了一个一人一样,既认识字,又会做【药亡人】,而且他做的【药亡人】行动敏捷,很是厉害!” 这……这不跟祝无恙一样吗! 祝青泉赫然一惊,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熟睡的身影。 明明死了却又活了,而且活了后,行为举止与之前判若两人! 难道她也被水仙上身了? 祝青泉舔了舔自己缺失的大门牙的牙床,决定把这个猜想烂在肚子里。 可他不知的是,在场的三人还有一人,也是心头蓦然一紧。 一个不愿细想的念头正在叶南眠的脑里乱撞。 他的姐姐,也是这样! 死而复生,判若两人! “你能找到东方曜吗?”男人脸色不善,原本近乎冷酷的面孔上,渐渐泛出一抹掩饰不住的杀意。 “我……我……”东方红被男人盯得发麻,直接跪了下来,忐忑道,“我不能!东方教主神通广大,他会……他会突然消失!” “突然消失?” “是……是的。每次这样时,他说这是水中仙人找他回去说话。” 忽然,东方红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赶忙又说道,“圣女应该能找到他。” “圣女?”叶南眠眼神冷厉,透着强行压制的怒气。 “就是祝如意,说起来是圣女,其实就是……”东方红顿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她夜夜都与东方曜一起,就在另一处山洞。” “你也知道另一处山洞?” “我们大家伙都知道啊!那是东方曜住的地方,也是他炼制【药亡人】的地方,不过那里经常会传来男人的叫声。” 说到这,东方红瞥了一眼叶南眠,心想这叫声你们还不懂吗? 见男人的面色如寒冰一般,赶忙转移话锋说道,“那祝如意说起来还是祝福来村的人呢!前日早上还被祝姑娘打了一顿!” 一听这话,祝青泉赶忙解释道,“祝如意的确是我们村的,但很早她就离开了村。我们也是在昨日刚遇到的。” “不过,她好像也消失了,并不在这洞里。” 也消失了?叶南眠的眼神骤然一冷,岂不是这个线索也断了。 “她应该跑不了多远,她没和东方曜一起。我们下山时,她还在洞里呢!我问了我家老娘们,她说下山时她看见祝如意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祝顺顺焦急的声音。 “阿姐!阿姐!纪淮澈你快来看看,我阿姐身上好烫呀!” 叶南原本阴沉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慌乱,也不继续追问东方红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怎么了?” “叶大哥,阿姐!阿姐她身上好热啊!我怎么叫她都叫不醒!” 叶南眠盯着女人脸上细密的汗珠,眉头微蹙,不是说她体内有寒气护体吗?怎么会发热? 第三十章 消失的白莲花又回来了 熟睡中的少女就像被噩梦惊到了一般,呼吸都变得急促。 脸上、脖子上全是细密的汗珠,额间的碎发湿漉漉地贴成一团。 叶南眠看在眼里,眉心皱得有棱有角,眼里满是担心,清寒的手指忍不住覆在了女人的额头上,一阵滚烫顿时爬上了他的指尖。 “无恙,祝无恙,祝无恙!”叶南眠轻声唤道。 “嗯……”祝无恙试图从嗓子发出声音,一阵灼热的疼痛感瞬间涌了上来,仿佛有小刀子在划她的嗓子。 这感觉,怎么跟新冠一样? 祝无恙一惊,不会吧,人都穿越了还会得新冠吗? 此时的她只觉得脑袋不是脑袋而是旋转的地球。 皮肤里就像有水被烧开一般,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可体内的器官却是另一番感觉,五脏六腑如同被关进了冰箱的冷冻层,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让她无从适应。 “阿姐,阿姐……” “无恙,祝无恙……” 她意识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可嗓子发不出声音。 上下眼皮更像被谁用针线缝住了,任她百般努力,也无法睁开。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只小手附在了她的手腕上,接着这只小手攀附在她的额间。 她意识到这是纪淮澈在给她把脉,索性就由着他。 “纪淮澈,她到底怎么了?她身上不是有寒气吗?怎么会浑身发烫?是不是她体内的寒气没有了?还是说她身上的毒发作了?” 男人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纪淮澈小小的人儿问紧张了,他再怎么天资聪颖也不过只是个七岁的孩童,况且他自幼就被送到阳平外祖家,学的都是下毒解毒。 小小的人儿急得眼泪在眼里打转,哽咽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男人的声音克制不住的瞬间拔高。 ‘哇’的一声,纪淮澈情绪不受控的直接哭出声,委屈道,“我只会解毒,我不会看病!祝姐姐不是毒发,不是毒发啊!” 他这一哭,带动着祝顺顺,祝平安一起哭了出来。 紧接着,洞里年纪小的孩子们像是说好了一般,齐齐哭出声来,一时间山洞里就像养了几百只鸭子的鸭子塘一般,到处乱哄哄的。 叶南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该对一个只有七岁孩子发火。 他扶住纪淮澈哭得一颤一颤的小肩膀,克制住了情绪态度诚恳道,“纪淮澈,对不起。哥哥的声音大了些,吓到你了。” “没……没……没关系。”纪淮澈哽咽道,“我知道,叶哥哥也是关心祝姐姐。” 关心则乱,他虽然年纪小,但道理还是懂得。 “纪淮澈你爸爸是上京最好的太医院判,我相信你定能看得出你祝姐姐是怎么了?如果连你都看不出,那你的祝姐姐要怎么办?你忘记你曾经答应过她要保她不死的吗?” 男人的声音暗哑,句句入到祝无恙的耳里。 她原本紧皱的眉头又深了几寸,这朝代的人怎么都会pua,连个七岁的孩子也要pua! “叶……”祝无恙试图张开口,顿时一阵咽喉处一阵疼痛,如小刀拉嗓子般,她赶紧闭上了嘴,随便吧,爱咋咋滴。 纪淮澈被叶南眠说得心潮澎湃,深吸一口气,小手再次握在了祝无恙的手腕处。 小小的眉头是皱了又平,平了又皱,几番轮换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祝姐姐脉象虽弱并无大碍,并不是体内的毒发作,应该是淋雨受了寒,染了温病。” 温病?叶南眠皱成一团的眉头稍许舒展,目光停留在少女满是汗珠的脸颊上,得想办法给她去热。 可怎样才能给她去热呢? 他镇守边关时也得过温病,那时身边也没大夫,他就脱光了衣服一头扎进了雪堆里…… 想到这,男人的眼光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她这身体瘦得跟一缕烟一样,怕是经受不住这样的降温方法吧。 就在叶南眠一筹莫展时,山洞的一角,聚集着的一群人,也正不时的看向这边,仔细观察这边的动态。 看了两眼后又低头窃窃私语,像是在商讨着什么。 大约是商讨的事情有了结果,一位用蓝布包裹着头发的中年妇人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个碗朝这边走来。 叶南眠冷眼看了过去,眼神中带着冷厉的警告。 端碗的妇人被他盯得紧张,离了好大一段距离,局促道,“这位姑娘应该是淋雨受寒,得了温病。” “你懂医?”他盯着她,神情中多了打量。 妇人没有直接回答叶南眠的问题,而是小声说道,“我是木下村的,叫木春花。我曾在木神医的学医堂里打杂。” 木下村神医的故乡,据传神医在村里设有学堂,每三天就会在学医堂亲自教学一个时辰,村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来听。 所以上邶国流传着一句话,木下村人人皆医者。 叶南眠的眼神看向妇人来的方向,那里有大约三十来号人,人群里还有个熟悉的身影——东方红! 东方红也意识到男人的眼神停在了自己身上,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赶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道,“叶将军,她的确跟我娘们一个村,是木下村的。她也确实曾在木神医的医堂做过事。” 叶南眠收回了目光,“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 “是酒,酒能散热。”妇人小心回答道。 “酒?”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疑惑,酒不是越喝浑身越热吗?什么时候能散热了? “你让开!让这位大嫂给我擦身子!”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叶南眠身后传来,他猛的回头看去,原本还奄奄一息的女子不知何时坐了起来。 “阿姐,你醒啦!” “祝姐姐,你醒啦!” 看着哭成一团的三个小萝卜,祝无恙想笑却又笑不出声,不过是淋雨导致了感冒发烧,被这三个小家伙硬生生哭出了一种她马上就要死的感觉。 还有那个男人! 祝无恙眼神无力的漂了过去,她真怕自己晚出声一秒,这个男的就会上演偶像剧里无脑的剧情,冲进雨中,淋湿全身,然后在跑回来抱住她。 “祝无恙,你醒了?” “嗯。” 她不是醒,是叫‘垂死病中惊坐起’,她怕但凡晚一秒这男人就会耽搁别人治疗她一秒。 “有劳这位婶子,为我擦身了。” 祝无恙苍白的脸上露出真挚感激,身为现代穿越来的,她自然是知道妇人口中所说的用酒散热的原理,物理降温吗! “不……不辛苦,姑娘对我们村人有恩。”妇人冲祝无恙见了一礼,继续道:“所以我们不能看姑娘被……被耽搁了。” 眼神又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如黑面神一般的男子,一时不敢有动作。 “叶南眠,你是馋我身子吗?” 这女人问的是什么话!什么叫馋她身子? 男人原本阴沉着的脸顿时一红,隐隐还浮上了一层薄怒。 “你馋我身子,你还不转过身去!你这么一直盯着,这位婶子怎么给我擦身!” 叶南眠瞬间转过身,想了想关转身还不行,立刻迈开大长腿就要走。 “等等!”祝无恙喊道。 叶南眠一顿,保持着背身没有回头,声音没来由的一哑,“还有什么事?” “你抱我去马车里,总不能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擦身子吧。” 山洞的入口虽不大,但还是能容马车进来。 “男女授受不亲,我喊个婶子来扶你。” 男人丢下这一句,便走开了。 祝无恙看着叶南眠找来的妇人,不由的嘴角向下一扯。 这个男的不仅是个记仇的还是个懂得呕心人的,山洞里那么多妇人不找,他找了牛婶!那我只能祝他以后找跟牛婶一样的媳妇! “阿嚏!” 靠在洞门口的男人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 叶南眠伸手摸了摸鼻子,心中疑惑道,我这是被那女人传染了,也要得温病了吗? 不由的紧紧了衣领,刚想回洞里。 却见雨中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穿着蓑衣,身形娇小,看她走路的姿态应该是个女子。 另一个则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面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 在这般严寒又下雨的天气里,不仅没有穿蓑衣,就是连上衣也没穿,裸露在外的肌肤尽是红色的,浑身上下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谁?”叶南眠的声音满是警告。 穿着蓑衣的那位,看了一眼身旁的面具男,咬了咬唇,缓步走了进来。 “谁!” 叶南眠直接拔出了墨刀,刀锋指向二人。 “祝如意。”女子停在了刀锋的正前面,抬起了下巴,露出一张苍白的俊脸。 闻言,叶南眠淡淡的扫了一眼,祝如意?就是东方红口中的圣女。 正愁怎么去找她,想不到她却自己找来了。 叶南眠犀利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几次,最后落在了女人身后的面具男身上。 “他不是东方曜。”祝如意下意识的向前半步挡在面具男身前。 “死人,晦气。” 祝如意微微一怔,眼梢微红,垂下了眼眸。 “他还不是死人,不过快了。死之前,他想见下他未过门的妻子,祝无恙。” 雨势渐渐小了起来,同时天色也沉了下来,。 抬眼看去,无光,无月。 仿佛是把浓墨重重地涂抹在了天上,厚重又压抑。 第三十一章 ‘婊子与狗\’都没死? ‘咕咕咕’ 刚收拾完的祝无恙,腹中发出一阵饥饿的叫声。 “祝姐姐你饿了吗?我也饿了!” 纪淮澈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刚哭完的痕迹。 “哈哈。”祝无恙笑出了声,伸手抹去了小家伙脸上的泪痕,挪喻道,“瞧把我们纪小公子委屈的,哭成了大花猫!” 祝顺顺懂事地站起身来,“阿姐,我这就去做饭。” “等等。”祝无恙叫住了小姑娘,她注意到虽然到了晚食的时间,洞内的粮食也不缺,但却无一人在做饭。 “你们不饿吗?” 祝无恙问向身边的妇人,正是刚帮她擦身的那位。 刚擦身的时候,两人也聊了一会,从妇人的言语中,祝无恙也知道了她叫木春花,今年三十五了,是个寡妇。 夫君倒不是死在逃荒路上,而是两人新婚不久后,她的夫君在一次上山采药时一脚踏空摔死了。 婆家人怨她克夫,就把她赶出来了。娘家的嫂子又嫌她被休丢人,不肯让她进门。 木神医看她可怜,便让她去医学堂里做做杂事,她这点医术也就是那时旁听学来的。 “【东日教】的吃食都是圣女在隔壁山洞做好了,然后再给我们分发。”木春花回答道。 原来如此,祝无恙点了点头,忽而眼中闪过轻微的诧色,“你们也知道隔壁有山洞?” “知道啊。大家伙都知道,木乐山和圣女就住在那里。”说到这,妇人黝黑的皮肤上多了层红晕,“晚上的时候,经常……经常听到有男人叫唤。” 男人的叫唤?祝无恙心中了然,那叫唤应该是用来炼制【药亡人】的活人发出的,但显然木春花会错了意。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祝如意倒是挺受东方曜重视的,祝无恙还想再问一些,洞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祝无恙顺势看了过去,一眼就撞上了叶南眠隐隐透着寒霜的凤眸,里面似乎有冰剑射出。 又有谁得罪他了吗?真吓人!祝无恙缩了缩脖子,别过了脸。 “祝无恙。”叶南眠直接喊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祝无恙转过脸来,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叶将军有什么指教吗?” 叶南眠眉峰微敛,侧身指着身后的两人,语调低沉道,“你的友人来找你了。” 友人?祝无恙面上露出疑惑,视线飘了过去。 这不是消失的祝如意吗? “我跟她可不算朋友。”祝无恙收回视线,神情淡漠。 “你不认我这个堂姐,我能理解。那他呢?” 祝如意拽着身后的男人,走到了祝无恙的面前。 祝无恙抬眼看去,怎么又是一个戴奥特曼面具的【药亡人】? 至于他是谁,祝无恙是没认出来。但唯一肯定的是,东方曜二次元迷弟,怎么家里有这么多奥特曼面具。 “你不认识他了吗?” 一滴剔透的泪,挂在祝如意苍白的脸颊上。 “祝如意,我这双眼睛只是长得好看,不是有透视功能!他戴着面具我怎么能看得出他是谁?”祝无恙指着自己的眼睛呛声道,“而且你说话就说话,哭什么?哭戏加钱还是显得你能了?” 祝如意被说得面色一僵,狠狠剜了一眼说话的祝无恙,继而转过身纤手一挥,一阵细微的粉末从她的手里挥出,面具男身体随之晃动了一下。 “把面具摘了吧。” 闻言,面具男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庞。 这张脸虽然不是标准的花美男,但五官立体,粗眉大眼,再配上男人满满荷尔蒙的身材,倒也算得上出众。 只是男人的脸上就像被泥塑雕成的石雕一般,面容呆滞,只有两只眼睛偶尔转动一下。 “魏……魏伢子!” “魏大哥!” “魏南图!” 洞中祝福来村的众人失声唤出了男人的名字。 魏南图!祝无恙眸光一寒,就是那个抛弃原主的负心汉?不是说他死了吗? “上次你送来他的遗物,这次怎么直接把死人拉来了?”祝无恙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做你的情郎可真累,死了都不让人入土为安。” “他没有死!”祝如意的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没死,你摸摸他的胸口,他的心还跳着!” 没死?还活着? 难道他就是东方曜炼制【药亡人】的活人? 祝无恙低头看了一眼纪淮澈,小家伙立马会意,迈开小短腿跑到了魏南图的身边,一手托腮看了半天。 “叶大哥,你过来。”纪淮澈冲人群中冷眼看热闹的叶南眠招了招小手。 叶南眠板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弯下身抱起来纪淮澈。 有了叶南眠的帮助,纪淮澈这才够得到魏南图,一双小手在他身上摸了个遍,又是捶胸,又是摸额头,又是翻男人眼睛…… 一番操作后才朗声道,“叶大哥你放我下来吧,我瞧清楚了。” “祝姐姐,他确实是活人。”小家伙歪着小脑袋,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也快死了,他体内的毒虽然还未到五脏六腑,但体内毒素的含量有点多,而且品种也很多。” “诶。”祝无恙幽幽叹了一口气,很是惋惜道,“那得找个地方,好生把他埋了。” “你……!” 祝如意抬起头,猛然看来,眼底触目可见的恨意。 “你跟他可是有婚约的!为何能说出这般无情无义的话?” “为何?”祝无恙歪头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的脸,似笑非笑道,“他都能无情无义的抛下我,与你私奔,与你双宿双飞,与你逍遥快活。我为何不能无情无义呢?” 祝如意被少女的三个‘与你’说的脸色‘唰’的一下红了,一直红到了耳后根。 “无恙,我知道你怨我们,可我们……” “你既然知道我怨你们,干嘛非要一直出现在我面呢?”不等祝如意说完,祝无恙直接反讽道。 祝如意原本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就落了下来,“若不是当初……” “别若不是了,我可没心情在这听你俩的恩爱缠绵的爱情故事。”祝无恙再一次截住了女人的话头,不耐烦道,“留着给你们的后人说,兴许他们爱听。” “不过……”祝无恙扫了两眼魏南图,惋惜道,“你们能不能有后人,我就不知道了。” “你……!”祝如意被祝无恙怼得没了声音,只有眼泪,扑朔扑朔地落个没完。 “无……无……恙。” 一直面无表情的魏南图突然开了口,像是用劲了浑身力气才挤出了几个字。 第三十二章 他的命哪有我的重要 听到男人的这声叫唤,祝无恙的脑袋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身子不受控地向前倾。 “阿姐!” “祝姐姐!” “唉哟,要摔了!” 在众人的惊呼中,祝无恙跌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她茫然抬头,正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你没事吧?”叶南眠眼露关切。 祝无恙缓了下心神,回道,“没事。” 就在刚刚,原主那段被封存的记忆一下子出现在了祝无恙脑海里。 原来曾经魏南图也是原主灰暗的人生里的一束光亮,也曾温暖和照亮过原主。 如果没有祝如意横插一脚,也许他与原主还真的在一起了。 你想救他是吗?祝无恙伸手附在了自己的心脏处,感受到了心脏‘砰’的用力跳了一下。 好。祝无恙心中默念,就当完成你的夙愿。 “纪淮澈,你能救他吗?” 女人的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神色均是微变。 “祝姐姐,你……你要救他?”纪淮澈首先表达了他的疑惑,他可记得清楚上次窝棚里发生的事情,这个叫祝如意的就是个坏女人,推了平安弟弟落水,还抢了祝姐姐的亲事。 “嗯。”祝无恙抬头看向魏南图,心中喃喃道,你也是真心对她好过,这次就算帮她还了你的恩情。 “你有办法救他吗?”祝无恙再次问道。 纪淮澈小嘴撅得高高的,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了祝无恙。 “喏,这是我娘交给我的,是温家的【清灵露】,可以解世间半数毒。我娘说,如果你因为什么事导致了毒发,我们又没有到上京找到爹爹,就给你服这个,虽然不能解你的毒,但能保你的命。” 一瞬间,满山洞安静了下来,大家齐刷刷的看向祝无恙,眼里或多或少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心态,大约是在说,看你怎么选,救他还是留着救自己。 这么尴尬的吗? 打脸来得这么快的吗? 祝无恙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我可刚刚才言辞凿凿的说要替原主了结心愿,还了他曾经的恩情啊! 可他的命哪有自己重要! 祝无恙的犹豫只有一瞬,一瞬后立马接过纪淮澈的小瓷瓶塞进了自己怀里。 一旁的叶南眠挑着眉看到女人的动作,怔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 “祝无恙,你不救魏大哥了吗?”祝如意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出尔反尔。 祝无恙勾头狠狠瞪了一眼她,然后低下头对纪淮澈露出讨好的笑脸,“纪淮澈,姐姐的好弟弟,你娘亲还有没有给你别的什么解毒的灵药?” “没了,他娘亲就给他这一瓶。” 看热闹的人群后方传来一个女子熟悉的声音,众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去。 头戴斗笠,身穿蓑衣。 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装扮的男子,一个身上背着剑,一个则是背着长棍。 这不正是半日前刚走掉的温从寒,王二狗,祝德平三人吗! “娘亲!”纪淮澈欢呼一声冲了过去,一下抱住了温从寒的大腿,“娘亲,娘亲,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舍不得澈儿。” 温从寒脱下斗笠递给了王二狗,蹲下身子抱住了纪淮澈,亲了又亲。 “你个小滑头,娘亲什么时候说过【清灵露】能保你祝姐姐的命?” “嘿嘿嘿。”纪淮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趴在温从寒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就是不想祝姐姐救他,他们欺负过平安弟弟。” “温姐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祝无恙有些尴尬的上前,瞪了一眼纪淮澈,这个人小鬼大的小滑头,竟敢戏弄我。 温从寒将怀里的纪淮澈放下,眼神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忧心道,“我们下了山到了官道上,刚走了半日,就发现前面全是流民,恐怕有千人。” “这么多?”众人愕然。 叶南眠与祝无恙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彼此会意,逃荒官道上有流民是正常的,但是一下有千人就不正常了。 “他们看见你们吗?”叶南眠问道。 “没有。”温从寒摇了摇头。 “没有?”男人的声音里夹杂着疑惑,三个人,三匹马走在官道上没被发现? 站在温从寒身后的王二狗赶紧上前一步,解释道,“德平哥半路肚子疼,总不能让他憋死吧,我们就拐到了小路上。他又怕有蛇咬他屁股蛋子,就喊我给他盯梢。那我总不能光站在他身后闻味道吧!” 说到这王二狗把手放在鼻子下摇了摇,不顾祝德平的脸色继续说道。 “我就爬到旁边一个歪脖子树上,你们说巧不巧,嘿!就被我发现了远方黑压压有一群人!我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你们想,乌泱泱的一群人!不比【东日教】还恐怖!” “你搁这说书呢!”祝德平一巴掌拍在王二狗的屁股上。 转脸面色严肃同叶南眠汇报道,“我们发现那群人后,立刻就骑马往回走。怕被他们发现,我们还特意往另一边跑了一段,确定无人跟着后,我们才跑回了山里。” 叶南眠点了点,眼里表露出欣赏,赞许道,“做得好。” 祝德平眉头紧皱了一下,继续追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得走。”祝无恙直截了当道,“必须赶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离开这里。” 虽然他们没被发现,但外面正下着大雨,若为了躲雨,他们也会寻到这个山洞。 就算不为了躲雨,他们如果是去上京的话,也会路过这个山洞。 “走?”山洞里【东日教】的人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要走啊?外面雨这么大,天又黑,你是想我们冻死还是摔死!” “而且他们也不一定是坏人啊?” “不一定?”祝无恙秀眉一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话说开了,“你们【东日教】不过百人的队伍,烧杀抢掠的事你们干少了吗?死在你们手底下的人少了吗?” 【东日教】的人面色顿时被她说的发白,虽然说当时他们是被迫,但确实死在他们手里的人不在少数。 “祝姑娘,你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他们想在这里等死就让他们等吧,我们赶紧走!”王二狗挥动了手里长剑,横在了胸前,摆出一副谁敢上前一步就要他血溅三尺的架势。 “就是,我们赶紧走吧!管这个邪教干什么!” “就是!就是!” 祝福来村的人一拥而上。 祝无恙短暂的皱了下眉,随即无奈的笑了笑,这突如其来的祝福来村的团魂呀! “无恙,你们想好去哪了吗?”一直在一旁未说话的叶南眠开口问道。 祝无恙吐了一口气,看向祝德平,“德平哥,就去你上次说的那个地方,水中的屋子。” “好。那你们赶紧出发吧!”叶南眠沉声道。 闻言,祝无恙双眸直直看向了过去,“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第三十三章 说服男人 面对女人的提问,叶南眠不知为何心底浮上了一丝心虚,微微侧目躲避了她的眼神,低声道,“嗯。” 祝无恙眼皮一跳,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 “你过来!” 祝无恙冲男人眨巴着眼睛,透露出一种天真可爱的神态。 叶南眠一愣,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我靠近些吗? “愣着干什么,过来啦?” 这真是要我靠近?叶南眠虽有迟疑,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低一点。”祝无恙伸手示意,这人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叶南眠不明所以,但还是不受控地弯下了腰。 少女的双手轻柔地覆在了男人脑袋瓜的两侧,开始…… 开始左右摇摆! 洞中的人直接看傻了眼,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们虽然好奇,但又苦于二人身上自带的压迫感,不敢发问。 “你做什么?”男人眼里涌上薄怒。 祝无恙拍了拍收回的手,冲一旁的祝平安抬了下下巴,“祝平安,你告诉他,我这是在干什么!” “好的,阿姐。”收到指示的祝平安乖巧地走到了叶南眠的面前,大声说道:“叶大哥,我阿姐晃动你的脑袋瓜,是想听听里面有没有水声!” 男童清脆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洞里。 有没有水声? “扑哧!” 洞中有人反应过来了祝平安的意思,这不就是在暗指,叶将军脑子里进水了吗! “祝无恙你……!”叶南眠两道浓眉气的好像立了起来。 “生气啦?”祝无恙也不惧,反而凑上前拽着男人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到了一侧。 洞里【东日教】好事的人还想偷听,却被祝青泉安排的祝福来村的人立马隔了开。 开玩笑,多一人就多分一杯羹。 这个大人物可是属于他们祝福来村的,可不能再让外人沾手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一个人去那千人队伍打探吧?你是怀疑他们不是普通的流民吗?” 见男人眼底微微泛起的诧异,祝无恙知道自己猜对了,挑眉又道,“你怀疑他们是要发动暴乱?还是怀疑他们是其他国家混进来的奸细啊?” 女人的话音刚落,男人眼里微微的诧异变成了震惊,她所说的正是他所怀疑和担心的。 “大哥,拜托!他们可是有千人!我就算你能一个打十个,不对不对!” 祝无恙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竖起一个手指,“你一个打一百个!可他们是有千人啊!你这不是纯纯送人头吗。” “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我可还把你的命当回事呢!” 孤身站立的男人听到少女这句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正好撞上少女盛满细碎星光的双眸,胸腔左侧的那个位置的脏器好像突然用力跳了一下。 “你不愿我去?”叶南眠轻声问道。 “是的。”祝无恙回答得干脆利落。 她不愿他去,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在她这就是不明智,知道有危险,当然是……是躲开啦! 而且他们逃荒的路上也是未知的事重重,叶南眠这么好的身手,当然是得留在自己身边啦。 不是有句话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叶南眠当然不知道祝无恙此时心里的小九九,他只觉得少女清脆的声音就像一阵春风,吹散了压在他胸口的阴霾。 “好!”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郑重道,“我不去了!我同你们一起走。” 什么流民不流民,暴乱不暴乱,奸细不奸细…… 上邶国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将军! 而且……男人抬头看向上京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刀,有些人安逸久了是该让他们动动筋骨,活动活动了! “叶将军,祝无恙。你们……你们谈好了吗?”祝青泉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 这一声‘好’也不知道是祝无恙回答祝青泉,还是给叶南眠反应。 她冲叶南眠调皮地眨了眨眼,转身走了出去。 “都收拾好了吗?”祝无恙问道。 “嗯,我们都收拾好了。” 祝青泉话里的‘我们’指的是祝福来村的人,不包括洞里【东日教】的。 祝无恙抬头看向洞里的众人,亮晶晶的眸子一闪一闪地,朗声道,“虽然不远处有一群来路不明的人,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而且此时洞外还在下着瓢泼大雨……” 说到这,祝无恙停了一下,语气沉了下来,“走与不走都存在‘死亡’的可能,所以我也不劝大家伙,愿意走的就一起走,不愿意的就留下吧。” “洞里的物资,我们也只会带一部分,不会全部带走。” 女人的话说完,山洞内顿时没有了声音,安静得能听到众人呼气声。 “祝姑娘,我愿意跟你走。”木春花站了出来。 有了她开头,陆陆续续也有几人站了起来,清一色的都是妇人,应该是往日在村里同木春花交好的。 祝无恙倒也不意外,冲木春花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过来。 “我也去,我们也跟着叶将军和祝……祝姑娘走!” 东方红拉着他家老娘们,还有一儿一女站了起来。 “红长老……你……” 【东日教】见东方红站起来,有人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你什么你!什么红长老,我叫马强!” 东方红,哦不对,马强狠狠瞪了一眼喊他的那人。 有了马强表明了态度,后面又陆续站起来一些人,但还是有些人选择留在洞内。 祝无恙也不强求,让祝青泉清点下人数,这一数才发现,祝福来村原来五十几人的队伍,变成了一百一十二人。 真是人多,任务重啊! 祝无恙叹了口气,冲众人说道,“就算你们选择与我们一同走,但我们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你不能保证我们的生死?” 祝无恙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截住了话头。 还未容她开口回怼,一直在侧的叶南眠站到了她的面前,男人那劲瘦的身形几乎将祝无恙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身后。 “你们又不是她儿,又不唤她一声娘,她凭什么要管你们死活?” 第三十四章 再次启程 男人身上的衣衫早不是初见时那般整洁,反而沾着尘土泥巴,他就像一座难以翻越的孤山守在女人面前,眉峰微敛,凤目冷厉。 众人瞧这架势,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人间活阎王吗!哪还敢在多言。 祝无恙满意地从男人如山的后背探出小脑袋,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她就知道说服他留下是明智的! 不仅能让自己少废唇舌,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澈儿。”一直在旁观望的温从寒,笑着推了下自己亲儿子,催促道,“你快去给你祝姐姐磕个响头,再唤一声干娘!我们娘俩可指望她保命呢!” “温姐姐!”祝无恙从男人身后钻了出来,难得摆出了一副小女子的做派,娇嗔道。 温从寒哪管她,继续打趣道,“哦对了,给你叶大哥也磕一个,再喊他干爹。这样我们娘俩性命就肯定无忧啦!” “我不要!” 祝无恙与叶南眠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尴尬,这纪淮澈是真不给他俩面子,还没等他们开口,就毫不留情的把他俩拒绝了。 “为何?”温从寒有意逗道。 “我要是喊祝姐姐为干娘了,那我岂不是得叫小平安干叔叔了!我可比他大五岁,五岁呢!” 纪淮澈伸出五个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生怕别人看不见一般。 “哈哈哈哈!” 众人被小家伙逗趣的模样笑出了声,洞里面原本僵住的气氛一下又缓和了。 可有的人就是很会处处找存在,干些煞风景的事情,譬如祝如意。 “无恙,你不管我的死活没关系,但你得……得”祝如意咬了咬嘴唇,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上前道,“你得管魏大哥!” 看着她摆出的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祝无恙心头没来由的心中犯呕心,“你能不要说话了吗?你一说话我就犯呕心”。 “祝无恙你!”祝如意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道冷若冰霜的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她吓得立马噤了声。 “还有人有什么话要说吗?”叶南眠冷冷地看向众人,不等人开口立马又道,“没有,就动身吧。” 扩充后的一行人再次踏上了逃荒的路。 “无恙,你们要去哪?”叶南眠低头询问道。 “不是你们,是我们。”祝无恙抬起头,首先纠正了叶南眠话中的错误,然后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下身来。 又来这招? 叶南眠明显一怔,略显慌乱道,“别闹,我脑中……无水。” 听到男人的话,祝无恙直接‘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唇角边两个小梨涡顺势扬了上去。 “你笑什么?”叶南眠不解道。 “笑你可爱啊!” 叶淮澈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子,窘得轻咳了两声,‘咳咳!’ 瞧着他窘迫的样子,祝无恙有意逗他道,“叶南眠,你太高了,你不弯腰我同你说不了悄悄话。” “咳咳咳。” 男人刚平息下来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 一个小脑袋从他们身后的马车里钻了出来,大声道,“叶哥哥,你怎么总是咳嗽,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快过来,我给你把……” ‘脉’字还没说完,就被马车里伸出的一只手捂在了嘴上,用力拉了回去。 接着,温从寒带着笑意的训斥声从马车里飘了出来,“你这小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你叶哥哥壮得跟牛一样怎么会生病呢?” “可是他咳嗽了,‘咳咳咳’,他这样咳了好几声呢!” 马车里传来了,纪淮澈学叶南眠刚刚咳嗽的声音。 “哈哈哈!”温从寒的笑声明显大了一些,“你叶哥哥那是尴尬,不对!是害羞呢!” “他为什么要害羞啊?” “你自己问他啊!”温从寒笑道。 这下马车里不再只钻出了纪淮澈,还钻出了祝顺顺和祝平安。 三个小家伙齐声问道,“叶哥哥,你为什么害羞啊?” 这下不止只有温从寒笑出了声,一直跟在身后的王二狗和祝德平以及后面一点的祝青泉都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你们这么爱笑的吗?” 叶南眠转过身,眼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刚还笑得开怀祝德平三人立刻噤了声,心里同时慌得打起了鼓。 坏了,怎么忘记他是上邶杀神了!他们怎么敢笑上邶杀神的! 祝无恙想起了正事,转身招呼道,“德平哥,你过来下,你同他说说我们要去哪。” “好。”祝德平快步走了上去。 三人并肩小声说了起来。 “叶将军,前面往西走,有一处村落,我们可以去那避雨。”祝德平道。 往西?叶南眠俊眉忽尔一蹙,他说的是那里吗? “你们是要去竹溪楼?” 祝德平一怔,倏然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叶将军,你也知道那里?” “竹影销金窝,动掷千万镒。”叶南眠缓声念道。 “叶将军你放心,那里自从……”祝德平看了一眼祝无恙后,沉声道,“就没人了,只留下了竹屋。前年,我特意去看了一眼,已经荒芜。”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啊?那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神秘的?它不就是个竹子盖的村子吗?” 祝无恙瞧着二人面上的神情,忍不住好奇问道。 “没什么。”叶南眠眼眉微抬,“那里确实是适合避雨,别说避雨了就是遇到水患也不用担心,那里的房子能漂在水中。” “你也知道啊!”祝无恙附和道,眼里笑意盈盈,邀功道,“你就说是不是好地方吧!” “对!是个好地方!” 叶南眠难得地扯出一抹笑意,想不到这个女人这么好糊弄,刚还怕她继续追问呢! 可他不知的是,此时他口中好糊弄的女人,也正在心中暗道,还好还好!管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电视剧一大忌讳,千万别有好奇心!多少配角就是死在好奇心上。 二人各怀心思彼此相视一笑。 倒是把祝德平笑蒙住了,这又是唱哪出啊! 他也不敢问,也不敢多想,赶忙刻意慢下脚步,落在了他们后面。 “德平哥,叶将军和祝姑娘同你说了什么?他们笑的好开心啊!”王二狗赶了上来,眼里满是羡慕。 与王二狗一样羡慕他们的,还有队伍中的祝如意。 她默默地看着队伍前并肩走着的男女,眼里满是愤恨,若不是有雨遮住,怕是周围的人都能发现。 “魏南图,你好好瞧瞧,前面那个与别的男人打情骂俏的,就是你心心念念未过门的妻子,祝无恙。”祝如意紧紧攥住身旁男人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 没一会她感受到了握住的手紧了几分,不由的抬起头看向男人的侧脸,自嘲地笑了笑。 魏大哥,你果然还是更在意她。 祝如意幽幽叹了口气,一下抽出了男人握住的手,眼底恨意翻滚。 第三十五章 那条缝不会叫‘一线天\’吧 一行人摸黑在雨中艰难而行,大约三个时辰后,队伍前段总算停了下来。 这是到了吗? 早已精疲力竭的众人心中抑制不住涌上一层欣喜,可当他们抬头看去时,欣喜的心顿时跌进了谷底。 面前哪有什么村落,有的只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 这停下来是因为走错路了吗?众人面面相觑。 同样错愕的祝无恙,侧目看向身边的祝德平,犹豫道,“德平哥,你是不是记错路了?这……这是一条死路啊!” 祝德平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走上前,伸出手抚摸在山壁之上。 瞧着他的动作,祝无恙顿时反应过来,这不会又有机关吧?她赶紧用手撑起了眼皮,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了什么精妙绝伦的机关。 “你在做什么?” 叶南眠看到身旁女人的动作,表达出了疑惑。 “我在看这么大的山壁怎么设置机关。”祝无恙回答道。 “机关?”叶南眠一头雾水,“进竹溪寨没有机关。” “没有机关?”祝无恙转过身,茫然指着山壁,绝望道,“那……那我们是真走错路了吗?” 看着女人脸上的失望,叶南眠忍不住嘴角轻微上扬,温声道,“没有,穿过这个山壁就到了。” “穿过这个山壁?”祝无恙轻挑眉头,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她又不会穿墙术,怎么穿过山壁。 “这个山壁叫日月崖。之所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的中间有一条缝,将它分割成了两半,一半称为日崖,一半称为月崖。”叶南眠解释道。 “那条缝不会叫‘一线天’吧?”祝无恙脱口而出。 “一线天……”叶南眠沉吟了一下,赞许道,“倒是个好名字。不过那条缝没有名字,它就是个山缝,是通往竹溪寨唯一的途径。” “叶将军,无恙。”祝德平站在山壁前,冲二人挥手招呼道,“在这,从这边走。” 祝无恙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到了山壁跟前,她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叹,大自然的雕刻真是鬼斧神工啊! 赞叹归赞叹!祝无恙皱起了眉头,只是这条缝未免也太窄了些吧!别说马车了,就是人长得胖点都过不去啊! 这亏好是遇到了天荒,人们都饿成了竹竿。 “这缝这么窄,马和马车过不去啊?”祝无恙伸手比画道。 “竹溪寨有规定是不允许进马车和马的。”祝德平主动说明。 “德平哥,这恐怕不是竹溪寨的规定吧。”祝无恙双手一摊,叹气道,“这是事实情况不容许啊,就算竹溪寨没这个规定,马和马车也是过去的啊。” 祝德平一怔,他也没细想过这些,不过好像确实如祝无恙所说。 “这马和马车怎么办?”祝无恙指着队伍里的马匹和马车。 她们这次从山洞走还是只带了从淮阳县带来的三辆马车,这三辆马车倒还好办,直接拆了,拉车的马要么放了,要么杀了当做口粮。 可叶南眠和温从寒的两匹马怎么办?就算她不懂马,也能看得出他俩的马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应该挺值钱的。 “我和纪夫人的马,你不用担心,它们会自己回家。”叶南眠笑着道。 自己回家?祝无恙愣在了原地,满脑子都是,它怎么自己回家?它是马不是鸽子啊!还是它身上有装gps导航? 她虽然不解,但属实也不敢问。 一是怕暴露身份引起叶南眠的怀疑,二是怕…… 好吧,二是怕显得自己很笨。 “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叶南眠伸出手在祝无恙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祝无恙收回了心神,抬头冲叶南眠爽朗一笑,指着山缝道,“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一群人又分成了两波,一波人先进去探路,一波人在外面拆马车和处理拉车的马。 祝无恙一行人自然是先行,待他们穿过细长窄小的山缝时,祝无恙的双眼瞬间瞪大了,此时此刻她总算理解了,什么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山壁后面,也太宽敞了吧!放眼望去,满目皆是广阔无垠的竹林。 竹子的根系发达,扎土极深,所以它比一般的植物要耐寒,最低耐寒温度可以到零下十度,甚至有些的地方的竹子可以在零下二十度的地方存活。 上邶国北方遭受了雪灾,气候严寒,也最多不过零下十度左右。 他们一行人一路向南,行到这里,虽然气温还是冷,但比北方还是要暖和了许多。 所以这一片竹林生长得还算茂盛。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祝无恙情不自禁轻声念道。 好一个任尔东西南北风! 叶南眠嘴角轻微上扬,眼神中透露着一份欣赏。忽然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问题。 “你读过书?”叶南眠的目光定在了祝无恙的身上。 祝无恙眼神微闪,脑子迅速转了一圈,讪笑道,“我哪读过书,我听祝青泉经常念道,他还常说什么,竹是什么君子。” 闻言,叶南眠嘴唇微动,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沉默的收回了停在女人身上的目光。 祝无恙不由的心中捏了一把冷汗,等会一定要逮住祝青泉,好生‘招呼’他帮助自己套词。 此刻正在外面指挥众人拆马车的祝青泉没来由的心底一哆嗦,心中暗道,这天也太冷了吧! “德平哥!竹溪寨在哪呀?”祝无恙赶紧转移话题,大声向祝德平问道。 “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我都迫不及待了呢!” 说完,祝无恙就拽着祝德平赶紧往前走。 这片竹林不大,不过半盏茶,众人就穿了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栋五层的竹楼,祝无恙抬起头看去,再一次在心中赞扬了古人的智慧。 他们是怎么做到,在没有任何机器的协助下,造出一个五层的竹楼,而且这竹楼看着大气恢弘,一点也不输现代建筑。 在这个竹楼的后面,则是分两边排着一栋栋二层竹楼,说是二层,其实最底下就是四根柱子,没有任何遮挡,上面才是住人的地方。 倒是真和傣族的竹楼一模一样。 “我滴娘诶,这楼也太高了吧!我们镇上最高的酒楼不过才二层,这楼居然有五层!” “不仅高,还大啊!这也太大了吧!不知道宫里有没有这么气派啊?” “这就是我们全住里面,也能住的下啊!” “你们瞧,这房子后面还有房子呢!” “乖乖,都是两层的!这都怎么造的啊?” ………… 在场众人就像是红楼梦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稀奇,连连发出惊叹。 第三十六章 一觉睡了二十四小时 等外面拆马车的那波人到齐后,众人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就集体住在这个五层竹楼里了。 女人带着孩子睡在三层,男人则睡在二层。 决定好后,又分成了两拨人,上下稍微打扫收拾了一遍。 就是这稍微收拾,也是一直折腾到了天已大亮。 一行人是又累又困,勉强吃了点干粮后,直接就挨着火盆睡了了过去。 祝无恙这一睡,简直是睡得天昏地暗,是她穿越来后,睡得最踏实,最暖和,最舒爽得一觉! 可她这舒爽还没维持一刻,就瞧见祝青泉与叶南眠正并排站在三楼的走廊上,指着外面的一片竹林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糟糕!祝无恙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昨天实在是太累了,都忘记要跟祝青泉串词这件事了,也不知道暴露没暴露啊! 她有些心虚的偷偷看了过去。 好死不死,叶南眠就像提前预判了她会看过去一般,转身看了过来。 二人的目光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相遇在半空中。 不要慌!不要慌! 祝无恙抿了下嘴唇,极力克制住自己心头的不安,冲看过来的叶南眠,挤出了一抹微笑,“早上好啊!” “早上好?”听到声音的祝青泉转过身来,嘲讽道,“这确实是早上,不过是隔天的早上!我真的是没见过你这么能睡的女子!” 祝无恙微微一怔,隔天早上,她这一觉是睡了二十四小时吗? 她探着头向外看,果然外面天还蒙蒙亮,她好像记得她入睡前也是差不多这种天气。 这还真是睡了二十四小时! “我瞧着这外面的天好像比昨日亮堂了不少。”祝无恙尴尬的转移话题。 “哼。”祝青泉从鼻子处挤出一声,阴阳怪气道,“确实亮堂了不少,外面的雨也停了。” “雨停了?”祝无恙错愕道。 “对呀!雨停了!”祝青泉横了她一眼,指着外面的天,“就在你睡觉的时候,外面的雨停了。要不你再继续睡,说不定能把太阳睡出来。” “祝青泉!” 祝无恙刚准备发难,一直站在一旁未出声的叶南眠开了口,“你们俩慢慢聊,我先下去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开口,直接下了楼。 祝青泉一脸茫然的看向祝无恙,眼皮一跳,脱口道,“他不会是误会我们俩了吧?” 祝无恙可管不了那么多,见叶南眠下了楼,立马蹿了起来,一把薅过还在愣神的祝青泉,沉声问道,“他有没有问你,关于我的事?” “没啊,他没问你的事。”祝青泉不明所以。 “一句都没问?” 女人的眉头轻轻皱起,似乎对对方说的话存在怀疑。 “半句都没问。”祝青泉斩钉截铁回答道。 “奇怪。”祝无恙小声嘟囔道,“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祝青泉瞥了一眼碎碎念女人,忍不住在心中鄙夷道,可不就是你自作多情吗,也不瞅瞅自己长什么样,还妄想叶将军会跟我打听你的事情! 就在二人僵持时,祝顺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看到祝无恙后,眼睛一亮,“阿姐,你醒了啊!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你饿不饿?” “给,我特意给你留的!” 这……?祝无恙看了一眼手里被塞进来的半块玉米馍馍,不得不接受了,她确实睡了一天一夜。 “你们姐俩聊吧,我得下去了。”祝青泉不知何时退到了楼梯处,站在楼梯上往下看,皱眉道,“底下乱糟糟的,没我可真不行。” “站住!”祝无恙轻声道,祝青泉刚迈下台阶的腿,立马钉在了原地。 “顺顺,你先下去。我有话同村长说。”祝无恙柔声道。 祝顺顺向来乖顺,也没多问,直接点了点头,跑开了。 “过来。”祝无恙冲楼梯处的祝青泉勾手道。 祝青泉瞬间傻眼,心中暗道,这个女人不会是意识到自己攀不上叶将军后,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了吧! 思量到这,祝青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可不要这个母老虎。 祝无恙哪里知道此时祝青泉的思量,只想着赶紧把要嘱咐他的话,快些说完。 也顾不得祝青泉脸上的神色,一把拽了过来,附在他耳畔,把要嘱咐的事情一口气说完。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祝青泉忍不住轻声念了一遍,赞叹道,“这可真是句好诗啊!” 废话!祝无恙白了一眼祝青泉,郑板桥的诗能不好吗! “无恙啊,这句的全诗是什么?”祝青泉追问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祝无恙轻声背诵。 “这究竟是何人写的?我可不可以拜他为老师?” 敢情我给他说的他都没记住,只惦念着这诗句了?祝无恙白了一眼祝青泉,没好气道,“你写的。” 一听这话,祝青泉连忙摆手,“我可写不出这样的好诗句。” 得,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 “我说是你写的就是你写的!如果叶南眠也是问你,你就这么回答!”祝无恙也不想在与他多废话,干脆直言道。 “为什么啊?他为什么会问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反正他要是问,你就这么回答!” 祝青泉瞧着女人紧张的样子,突然眼珠一转,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凑上前,“这首诗是不是你写的?” 祝无恙心中瞬间闪过危险的信号,一把拽住祝青泉衣襟,“我怎么写,我又不认识字。” “你是不是跟东方曜一样,被什么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祝青泉目光微闭,嘴角玩味的微翘,神秘兮兮道,“你上次摔死,可是我亲手给你叹的鼻息,我敢肯定,你那会肯定是没气了。而且你死而复生后,我发现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前的你只是空有一身蛮力,而你现在不仅会武功,还非常的聪明!” “祝无恙,你就承认了吧,你定是跟那东方曜一样,被什么精怪上了身!” 祝无恙深吸了一口气,冷眼瞧了过去,这男人怎么突然智商在线了? “祝无恙,你若不想被别人,尤其是叶将军发现你是占了别人身子的精怪的话……” 祝青泉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意味深长的看向祝无恙。 “怎样?”祝无恙垂下头,轻声问道。 “就得听我的话!帮助我在叶将军面前站住脚!” “呵。”祝无恙从鼻子里挤出一声,抬起头注视眼前一脸得意的男子,“祝青泉,我发现你这个人,虽然长得丑,但想的倒是挺美的!” “你……!你不答应帮我,我现在就去告诉叶将军!”祝青泉梗着脖子道。 “就凭你?”祝无恙一双手快如闪电,迅速扣在了男人的咽喉处,眼里满是讥讽,“你如果不想活了,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第三十七章 实实在在吃一顿 “你……你不敢!” “我不敢?”祝无恙错愕道,“是什么给了你这个错觉?” 祝青泉被女人的这句反问,惊得牙齿直打哆嗦,从牙缝中硬挤出一句,“要是……我……死了,你……你怎么跟……大家和……他解释!” “要解释吗?”祝无恙歪着脑袋,唇角露出讥讽,“还有你口中的‘他’是谁,叶南眠吗?” 不等男人回答,祝无恙直接冷冷道,“做人呢,贵在有自知。你是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就是死上一百个你,叶南眠也不会问一句。” 被女人这么一说,祝青泉的脸色‘唰’地一下涨得通红,两只眼睛愤恨地盯着她,似乎想要用这目光,在女人身上剜出两个洞。 “怎么不服气吗?”祝无恙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祝青泉意识到了不对劲,拼命摆动着身子想摆脱女人的桎梏,可她的五指就像铁爪一般,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祝青泉瞬间感觉呼吸一窒,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渗出层层冷汗。 “我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蝼蚁。就算叶南眠在,也阻止不了我。”祝无恙眼神凌厉,凛然带着剑出鞘的寒芒。 “无……无恙,求……你……饶……饶命。”祝青泉的脸色涨得绯红,每吐一字都仿佛丢了半条命。 世上就是有种人,你同他好好说话时,他一句都听不见去。非要死到临头时才知道害怕和后悔。 见他生不如死的怂样,祝无恙噗嗤一笑,清冷的眉目也跟着舒展了开来,“现在求我,不觉得晚了点吗?” 女人的手越箍越紧,就在祝青泉感到绝望时,楼下传来了纪淮澈清脆的童音。 “祝姐姐,顺顺姐说你醒了,我来看你了!” 紧接着楼梯上响起了,‘噔’‘噔’‘噔’……鞋子踩踏楼梯的声音。 祝无恙下巴微抬,侧目看向楼梯处,“祝青泉,你运气挺好的。我还不想破坏我在孩子眼里的形象。” 闻言,祝青泉的眼底顿时浮起了一团希望,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就在他觉得自己的眼珠快从眼眶里溢出来时,楼梯口终于出现了纪淮澈的黑色头顶。 祝无恙冲他笑了笑,松开了手。 他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虚白的额头和鼻翼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祝姐姐,你真醒啦!” 纪淮澈抱着药箱,一步三跳地跑到祝无恙的面前,殷勤地凑上前来,“我娘亲让我来给你行针。” “你娘亲呢?她怎么没来?”祝无恙蹲下身子,伸手刮了纪淮澈一个小鼻子。 纪淮澈以为祝无恙是嫌弃他,笑脸顿时一垮,委屈道,“我娘亲说了,我可以给你施针的。” 祝无恙意识到自己伤了小男孩的心,赶忙柔声解释道,“你误会姐姐啦,姐姐只是想问下你娘亲现在在哪,有些想她了。” 原来如此,他就知道祝姐姐定不会嫌弃他的。 纪淮澈垮下去的小脸,瞬间飞扬了起来,“我娘亲在楼下同婶子们一起做饭呢!” “你娘亲还会做饭?” 祝无恙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美人在厨房煎牛排的画面。 “会呀。”纪淮澈得意道,“而且我娘亲做的饭可好吃了。” 那还等什么? 祝无恙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穿来这些天,每天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早已忘记‘美食’是什么味道了。 “那我们快下去吃你娘亲做的饭啊!可别给人吃光了。” “可我还没给你施针啊,而且吃食还没做好呢!”纪淮澈赶忙劝阻道。 这时,他也注意到了瘫坐在地上的祝青泉,有些困惑地摸了摸脑袋,“祝村长你怎么躺在这里?” 他可记得,当初分配住时,三楼是女子休憩的地方。二楼才是男子的。 而且他还因为被他娘亲用‘男女授受不亲’为由,安排了叶大哥带他和平安睡在楼下。 “在你来之前,祝村长想来喊我下去吃饭的,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祝无恙勾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眼里满是歉意,“瞧我这脑子,光顾着跟淮澈说话,都忘记扶你了。” 说罢就要上前扶祝青泉,祝青泉哪敢让她靠近,下意识的捂住脖子,连声道,“无妨,无妨。不用扶,不用扶!只是摔了一下而已。” 闻言,纪淮澈小眉头微皱,“那你没事吧?” 祝青泉眼一热,觉得眼前的纪淮澈简直是观音坐下的童子,不仅救了他一命,还知道关心他。 他赶忙感激道,“多谢纪小公子关心,我没……” ‘事’字还未吐出,他心中的观音坐下童子就冲他不耐烦地扬了扬手,“没事你就快下去吧,别耽误我给祝姐姐施针!” 祝青泉狠狠咬牙,气得手都哆嗦,现在是连一个孩子都敢欺辱他了吗? 见状,祝无恙轻笑一声,牵起了纪淮澈的小手,“淮澈,就让祝村长在这多休息一会吧,我想下去看下你娘亲做了什么好吃。” “好吧。”纪淮澈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应了下来。 祝无恙扫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淡淡道,“祝村长,天气寒冷,一定要保护好脖子,可莫要受了寒。” “受了寒,也是会死的。对吗?小淮澈。” “对!”纪淮澈仰着小脸,脆生生地回答道。 虽然他心里是觉得祝姐姐说的有点严重,但他还是盲目的点了点头,谁让她是祝姐姐呢! 祝无恙领着纪淮澈在楼下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温从寒。 “纪淮澈,你不是说你娘在楼下做饭的吗?”祝无恙扫了一眼妇人做饭的地方,哪有温从寒的身影。 纪淮澈也面露疑惑,他上楼之前,他娘亲确实在这里做的饭的啊!怎么上个楼,他娘亲就不见了。 “祝大丫,你是不是在找纪夫人啊!” 正在烧火的牛婶探出头来问道。 “是呀。”祝无恙撇了撇嘴,“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嘿!”牛婶不知为何发出一声怪笑,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指着屋子外面说道,“纪夫人被祝德平喊走了,说是去给魏南图看病去了。” “在哪看?”祝无恙沉声问道。 没等牛婶开口,纪淮澈抢先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说罢,拽着祝无恙就往外跑。 “慢一点,慢一点。”祝无恙一把拽住往前跑的小人儿,询问道,“你娘亲在哪给魏南图看病?” “在德平叔的家里。”纪淮澈道。 “德平叔的家?”祝无恙满脸的不解,自己只是睡了一天一夜,怎么祝德平就在这里有家了。 “对!就是德平叔的家。” 纪淮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两人沿着两边的二层竹楼一直向前走,一直走到了最后一栋二层竹楼面前,停了下来。 “到了,这就是德平叔的家!” 祝无恙将信将疑地跟着纪淮澈爬到了二楼,一推开门,就和叶南眠撞了个满怀。 “小心。”叶南眠一把搂过了女人的腰肢,祝无恙的手也顺势勾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四目相对,又默契地撤回了目光,两人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迅速分了开。 祝德平赶忙迎了上来,热情招呼道:“无恙,你睡醒啦!赶紧进来,暖和暖和。” “德平叔,我娘亲呢?”纪淮澈仰着头问道。 祝德平指着里面一间屋子说道:“你娘亲在里面,你进去吧。” 纪淮澈也顾不上祝无恙了,一溜烟跑了进去。 “德平哥,这什么情况呀?纪淮澈跟我说,这是你的家?” 祝无恙越过叶南眠寻了一个靠火盆的位置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倒不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嘿嘿。”祝德平憨笑摸了摸了头,应声道,“确实是我家。” “你的家不是在祝福来村吗?”祝无恙追问道。 祝德平苦笑了一下,扫了一眼一旁的叶南眠,摆手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以后再说吧。” “好。”祝无恙也不为难,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无恙,你是来看魏大哥的吗?”祝如意端着一盆热水从里屋走了出来。 “哦。”祝无恙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烤火。 “你不进去看看吗?”祝如意试探道。 祝无恙头也没抬,直接回道,“我又不会解毒,我进去看什么。” 闻言,祝如意神色微变,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无恙,我知道你怨我,但你不应该怨魏大哥!他对你……” 说到这,祝如意双眼泛红,垂下了头,眼泪一颗一颗落在了手中的水盆里。 她等了又等,也没等到祝无恙开口接话,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向祝无恙坐着的方向,却恰巧撞上女人笑意盈盈的双眸。 猛地震了一下,赶紧又埋下了头,凄声道,“魏大哥,一直把你……把你当做是他的妻子!” ‘妻子’二字刚落,祝如意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涌而出。 不愧是祝福来村出来的,各个都是好演技啊! 第三十八章 浅浅秀一下厨艺 见厨房里的女人都同意了,祝无恙挽起衣袖准备给开干。 可当看到桌子上摆放的材料时,不由得皱了皱眉,这……这也太空了吧! 除了先前丽云嫂子切的两团咸菜,几个表皮皱皱巴巴的土豆,就什么都没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祝无恙刚还激情澎湃的心,瞬间跌到谷底。 “牛婶。”祝无恙转身看向一旁的牛婶,“我们村之前打的狼肉呢?” “在马车里。”牛婶也没过脑直接回答道。 “那你去拿一些过来。”祝无恙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多拿一点,拿一整袋!不不不!拿两袋!” “两袋?!”牛婶喊出了声,这祝大丫真是个败家娘们! 当初他们村人豁出了命才杀了二十几匹狼,为了携带方便,都收拾好了,用袋子装着。 这一袋就是一只啊,她可倒好,开口就是拿两袋,也不怕吃撑死了! “对,就是两袋!你快去吧。扛不动的话,就多喊一个人帮你!”祝无恙催促道。 “祝大丫,你真的要做饭?” 牛婶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突然凑到祝无恙的眼前,口中的气味直冲她的脑门,赶忙闭气退后道,“牛婶,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 牛婶可不管祝无恙脸上的嫌弃,依旧追上去问道,“你真的要在这做饭?” “你是眼瞎还是耳聋,听不见我们说话还是看不到我们做事?我就是要在这做饭!” 祝无恙嫌弃地捂着鼻子,这牛婶就跟祝青泉是一类人,好好同她说话不行,非逼她口出恶言。 “不是……,我的意思是……” 牛婶被祝无恙的眼神震慑住,猛地想起眼前的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啊,赶忙退后了一大段。 可又不死心,强压心头的恐惧嗫喏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去看……看魏伢子吗?” 祝无恙眼眉一挑,支支吾吾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说句话啊。 “看他干什么,我又不会解毒。” “你是不会解毒,但是你不应该去看看他吗?他毕竟是你的……” 见祝无恙眼里有凶光,牛婶赶紧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打岔道,“我这就去取狼肉,取狼肉。” 就在牛婶取狼肉的时候,祝无恙也开始疯狂头脑风暴狼肉的做法。 说实话她活了两世,确实也没吃过狼肉。 末世前狼是二级保护动物,吃狼肉可是犯法的。末世后…… 末世后狼比她还凶!她没被变异狼吃掉,就已经是谢天谢地谢菩萨了!哪还敢研究怎么吃狼肉。 没一会,祝家三子就扛了两个布袋子走了进来。 待他解开布袋时,厨房里的妇人们狐疑道,“这……这真的是狼吗?” 确实也不怨她们怀疑,当初杀了这些狼后,祝福来村的人就顺势把它们的头、尾斩断,皮也扒拉了,开膛破肚收拾了内脏。 如今这狼瞧着就跟剥了皮的羊一样。 羊!祝无恙瞬间眼眸一亮,那就给大家伙来一个烤全‘羊’! 说行动就行动,祝无恙立马解下了腰间用布包着的杀猪刀,‘哗哗哗’在狼身上划了几刀。 幸亏她这杀猪刀有神力,不然真切不动这冻得邦邦硬的狼肉。 做好这些后,她直起腰又扫视了一圈厨房,想寻些调味料,可看了半天是什么也没找到,不由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虽说逃荒,也不至于这么穷吧? “祝姑娘,你在找什么?”之前切咸菜的妇人注意到了祝无恙的眼神。 “丽云嫂子,你们这除了咸菜疙瘩,还有什么调味的东西吗?” 丽云嫂子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有的,我包袱里还有些晒干的辣椒。” 辣椒!这可是个好东西! 祝无恙眼睛一亮,“太好了,丽云嫂子你可以给我拿些吗?” “可以,可以。”丽云应声点头,转身就走。 “祝姑娘,我那还有白糖。我这就给你拿去。”木春花说道。 有了丽云和木春花的带头,屋里的女人们为了给自家男人和孩子也都纷纷开口道。 “祝姑娘,我那里还有一小坛子腌的酸梅。” “我那也有一小坛白糖。” “我有盐巴!” “我有晒干的的菌菇!” “我有猪油!” “我有芝麻!” ………… 祝无恙看着她们,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地高声夸赞。 “姐姐们可真棒!果然妇女能顶半边天,离了妇女没吃穿。” 屋里的女人被祝无恙夸得笑出了声,可这‘离了妇女没吃穿’,她们能理解。 但这‘妇女能顶半边天’是什么意思呢? “祝姑娘,这‘妇女能顶半边天’是什么意思啊?” 祝无恙莞尔一笑,大声道,“就是夸你们很棒!很能干!” 说到这,祝无恙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简直就是又漂亮,又大方,又能干!我可得称你们‘仙女姐姐’” “哈哈哈!” 被祝无恙一顿彩虹屁的输出,屋里的女人们笑得开怀,更加不藏私了,瓶瓶罐罐、林林总总,掏出了好些好东西。 原本空荡荡的桌面瞬间摆满了瓶瓶罐罐,祝无恙忍不住笑开了花,有了这些东西何愁做不出美食,今天必须大展身手! 不对,是大展厨艺! 祝无恙从妇人们提供的调味料中,挑出了干辣椒、猪油、盐巴、白糖还有一大把晒干的白芝麻。 首先她把干辣椒剁碎,然后又舀了一大勺猪油放进锅里。 待猪油完全融化后,又将剁碎的干辣椒、盐巴、白糖和白芝麻迅速倒进热油里快速搅拌。 顿时满屋里飘起了香香辣辣的味道。 祝无恙满意地点了点头,有点夏日烧烤的味了。 趁热赶紧把这调好的调料,均匀地抹在了处理好的两匹狼肚子里。 顾及到狼实在有点大,不太好烤熟。祝无恙又用杀猪刀分别将两匹狼分成了几大块。 在等待狼腌制入味的时间里,祝无恙又差了王二狗去砍了几根竹子来,让他把竹子片好,插在火堆旁。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把腌制好的狼肉绑在竹子上。 做完这些后,又把之前调好的料汁端了过去,嘱咐王二狗每隔一炷香就要给狼肉抹上调料,并且给狼肉翻个面。 交代完了后就转身回到了厨房,拿出了腌制之前砍下来的狼肋排,剁成了块,放进了大锅中加上水一起煮。 待水烧开后,又把锅里的狼排骨捞了出来,洗干净。 重新加了水一起放在锅里,等第二次加的水开后,又把先前放在水里泡的干菌菇,连水带菇一起倒进了锅里。 “春花婶,待锅中水开了后,你就撤点柴火,用小火慢慢煮。”祝无恙同烧火的木春花柔声交代道。 木春花笑着应道,“好的,祝姑娘,你放心吧。” 祝无恙笑了笑,又拿出腌制前割下来的一块狼肉,切成了片同之前切好的咸菜放在一起备用。 心里想着,等烤狼肉差不多时,就来个大火快炒,到时候可不得香哭了隔壁家的小孩。 做完这一切后,祝无恙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剩下来的就交给时间吧。 “姐姐们,婶婶们,我知道你们厉害,厨艺了得。可咱们也不能一顿把东西都吃了吧!留着点,留着点。”祝无恙笑着劝道。 最后经过女人的商讨,一致决定再做个清炒土豆。 “阿姐,好香啊!这烤肉好香啊!” 祝无恙看到跑进来的小姑娘,眼睛笑成了小月牙,俯下身问道,“顺顺,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纪淮澈和小弟呢?” 这出去寻他的人没回来,反而被寻的人回来了。 “小弟和淮澈弟弟被温姨留下在了德平叔的家里。”小姑娘说完就要往外面跑,实在是烤肉太香了。 “哦。”祝无恙点了点头,应该是温姐姐想留他们在旁学习,只是为什么平安也被留下了,难道平安有学毒的潜质? 一想到平安那句,‘我要同叶大哥说,得给他们多加点毒药剂量’,祝无恙就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忽然眼眉一转,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赶紧扯着祝顺顺的小辫子拉了回来,“你刚说什么?他们在德平叔的家里?” “对呀,他们就在德平叔的家里啊。”祝顺顺扭过头,认真地点点头。 这下祝无恙是真的困惑了,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啊?不是说就睡了一天一夜吗?怎么祝德平都在这里有家了? “你领我去看看。” 说完,祝无恙牵着祝顺顺的小手就往外走,她倒要瞧瞧祝德平的家是啥样! 两人出了竹楼,沿着两边的二层竹楼一直向前走,一直走到了最后一栋二层竹楼面前,停了下来。 “阿姐到了,这就是德平叔的家!” 祝无恙将信将疑地跟着祝顺顺爬到了二楼,一推开门,就和叶南眠撞了个满怀。 “小心。”叶南眠一把搂过了她的腰肢,祝无恙的手也顺势勾在了他的脖子上。 四目相对,又默契地撤回了目光,两人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迅速分了开。 “咳,咳!”祝德平一阵尴尬的空咳,赶忙迎了上来,热情招呼道:“无恙,你睡醒啦!赶紧进来,暖和暖和。” “德平哥,这什么情况呀?顺顺跟我说,这是你的家?” 祝无恙越过叶南眠寻了一个靠火盆的位置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倒不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嘿嘿。”祝德平憨笑摸了摸了头,应声道,“确实是我家。” “你的家不是在祝福来村吗?”祝无恙追问道。 祝德平苦笑了一下,扫了一眼关着门的里屋,摆手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以后再说吧。” “好。”祝无恙也不为难,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无恙,你是来看魏大哥的吗?”祝如意端着一盆热水从里屋走了出来。 祝无恙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冲身旁的祝德平说道,“德平叔,今天我负责掌勺,你早些来吃啊!” “哈哈哈!那敢情好呀。”祝德平憨笑一声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祝无恙站起身来,牵着祝顺顺就往外走。 “你不进去看看吗?”祝如意挡在了两人身前。 祝无恙淡淡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牵着祝顺顺的手,绕到了窗户边,同站在那的叶南眠说道,“你也早些回来。回来晚了,我可保证不了还有剩的。” “毕竟我做的东西可太香了!” 第三十九章 我挑男人的眼光是不是顶顶好 祝无恙将信将疑地跟着祝顺顺爬上了二楼,一推开门就看到窗户边站着的叶南眠。 听到响动的男人也扭头看向她,四目相对,祝无恙露出唇边两个小梨涡,刚想同他打招呼。男人的目光就迅速地撤了回去,继续看向窗外。 祝无恙心头没来由的一慌,她好像从叶南眠的眼里看到一丝……怒气? 奇怪,自己又是哪得罪他了。 就在祝无恙摸不着头脑时,祝德平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她, “无恙,可算睡醒了!你这一觉都睡了二十多时辰!快过来,你快过来!别站在门口,屋里有火盆暖和。” 祝无恙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窗前的男人,见他依旧背着身,赶忙快步从他身后走了过去。 “德平哥,你这是什么情况?顺顺同我说,你在这里都有家了?” “嘿嘿,顺顺说得没错。”祝德平憨笑一声,上下扫了一圈屋里,眼圈微红,“这里确实是我的家。” “你家不是在祝福来村吗?”祝无恙好奇道,“怎么在这也有家了?” 祝德平苦笑了一下,指了指一扇关紧的房门,冲祝无恙摇了摇头,“无恙啊,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以后再说吧。” 祝无恙瞬间意会,点点头应道,“好,那就以后再说。” 眼见想问的也暂时得不到回答,屋里的气氛又难以形容,祝无恙干脆起身准备给祝德平说道,“德平哥,那你们先忙。我们先走了。” 话音刚落,里面一直关着的房门‘吱拉’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白衣女人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见到祝无恙时,杏眼里先是微愣继而闪过转瞬的鄙夷。 “无恙,你来啦!我就知道你定会来看魏大哥的!”祝如意满眼惊喜。 祝无恙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心中鄙夷道,真是变脸如翻书。 转身冲身旁的祝德平说道,“德平哥,今天的午饭是我做的,烤狼肉,香得很呢!你早些来吃。” “好!等这边结束,我就过去。”祝德平也不客气,直接应承了下来,以前在祝福来村就知道祝无恙擅长做肉菜,一直也没机会尝尝,今天他非得好好吃上一顿。 “好。那就说定了。” 祝无恙微微一笑,起身牵着祝顺顺往外走。 “你不进去看看吗?”祝如意赶忙上前挡在了两人身前。 祝无恙淡淡扫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直接选择绕过她。 路过窗边时,停了一下,缓声道,“叶南眠,你也早点来呀。” 听到女人这话,叶南眠侧过脸来,神情平淡的点了点头。 “温姐姐,你们也早点来。我做的饭可是很香的,来迟了,我可留不住!”祝无恙冲着开着门的里屋喊道。 见该说的说完,该喊的人也喊到了。 祝无恙也不愿停留,转身就要走。 “无恙,你真的不进去看看魏大哥吗?” 祝如意再次跟了上来,这次她没挡在祝无恙的面前,而是挡在了门口处。 真是块难缠的狗皮膏药。 祝无恙眼眉一挑,眼里尽是嫌弃,“祝如意,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好狗不挡道。”祝无恙的眼底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祝如意的脸瞬间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泛起了红晕,默默垂下了头,“无恙,我知道你怨我,但你不应该怨魏大哥!他对你……” 说到这祝如意哽咽地停了下来,眼泪一颗一颗落在了手中的水盆中。 “啧。”祝无恙心中发出一声惊叹,不愧是祝福来村出来的,真是个个都是演技派啊! 不过她此刻没心情同祝如意飙戏,更没心情看她演戏。 直接伸手一把挥开祝如意,谁知祝如意竟一下摔在了地上,手里端着的一盆水直接冲祝无恙泼了过来。 祝无恙赶紧俯下身来护住祝顺顺。 伴随着一声‘哗’的泼水声,想象中要被浇成落汤鸡的画面却没来。 祝无恙转身看去,原本站在窗前的叶南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们的身前,替她们挡住了这盆水。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道。 “你没事吧?” “谢谢!” 跌坐在地上的祝如意看到眼前的一幕,心里没来由涌上一阵苦涩,为什么!为什么!祝无恙每次都能遇到这样的男人! 先是魏南图,后是叶南眠! 为什么世上的好男儿都偏爱祝无恙! 明明自己哪都比她好! ‘嫉妒’一口一口痛咬她的心,然后又穿过她的骨骼,钻进她的血管,弥漫到她全身上下。 “哈哈哈!”祝如意一边笑,一边落泪,指着祝无恙怒声道,“祝无恙,我原先还奇怪,为什么以前你明明爱魏南图,现在却对他的生死漠不关心。” “现在我不奇怪了!原来你又攀上新男人了啊!” “啧啧啧!到底还是你有手段,选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好!” 闻言,站在二人中间的叶南眠眼睛一眯,冰冷寒意瞬间覆上,刚欲出手教训,就被一只小巧的手拍在了肩上。 “女人的事,女人解决。男人站一旁。” 祝无恙把祝顺顺塞进了叶南眠的怀里,走到了祝如意的跟前。 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掐着祝如意的脖子,把她提了上来。 祝青泉,祝如意…… 一个个的,偏偏都要挑同一天找她不痛快。 “你要干什么!你是要杀了我吗?”祝如意的眼里瞬间布满惊骇,“你杀了我,你怎么同魏南图解释!” 解释!解释!又是解释! 同一个村出来的‘废物’就会说同样的话。 “祝如意,我本不想杀你,可你偏偏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逼着我杀你!”祝无恙冷声道。 “我逼你?”祝如意闻言黯然又轻嘲地一笑,“你难道不是无时无刻想杀我吗?” “你忘了当年魏南图为什么会带我离开村吗?” 祝无恙一怔,她还真忘了。原来原主封存的记忆不止一段? “看来你是真忘了,那我今天就好好帮你回忆回忆。”一丝阴冷的笑容从祝如意的嘴角一闪而逝,她看向叶南眠的方向发出一声冷哼,“正好给你的新男人,瞧一瞧你的真面目!” 第四十章 白莲花的后背真适合拔罐 看到这一幕的祝如意,就像被无数根尖针戳中了心,心理防线瞬间破防。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祝无恙每次都能遇到这样的男人! 先是魏南图,后是叶南眠! 这世上的男人都是瞎了眼吗! 明明自己哪里都比她好! 可为何偏偏她就那么好命! 一个叫‘嫉妒’的怪物,正一口一口痛咬祝如意的心,然后又穿过她的骨骼,钻进她的血管,弥漫到她全身上下。 祝如意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嘶吼道,“祝无恙你明明有婚约还到处勾搭别的男人!你这样的女人是要被浸猪笼沉塘的!” “你说什么?你忘了吗?我与魏南图已经退了婚,原因则是因为你勾引有了婚约的他。” 祝无恙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却更像是在嘲弄,“你刚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得回去跟祝青泉说下,得给你找个猪笼。”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勾引!我是因为救平安才与他有肌肤之亲的!” 祝如意急的眼神四处寻找,在看到祝德平时定了下来,像是要得到他的支持与肯定般,指着他问道,“德平叔,你应该也知道的,村里人都知道!祝无恙和魏南图退婚的原因!而我确实因为救落水的祝平安!” 被点到名的祝德平抿了抿嘴,他可是在窝棚里瞧见小平安哭的委屈,不由地幽幽来了一句,“那平安落水不就是被你推的!” “你!”祝如意气结,“我没有,你们莫要听了她的话冤枉我!祝平安那时候才三岁,他记得什么呀!” “嘘!”祝无恙冲祝如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再说。 祝平安这会就在屋里,她可不愿祝平安再因为这事陷入自责中。 祝如意这会正被嫉妒心蒙蔽了心智,本就不聪明,这会更是智商无下限,以为是祝无恙怕了她,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祝无恙,你是怕被人听见吗?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三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定是你指使他冤枉……” 女人口中的‘我’字还未吐出,祝无恙的手就瞬间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猛地用力收紧。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出门没看黄历吗,先是祝青泉后是祝如意,一个个的,偏要挑同一天找她不痛快。 “你要干什么!你是要杀了我吗?”祝如意也是不惧,心中笃定了祝无恙不敢杀她。 “是。” 这声‘是’就像是祝无恙从鼻子里使劲哼出来的,带着淡淡的不屑。 “你杀了我,你怎么同魏南图解释!” 解释!解释!又是解释! 果然是同一个村出来的‘废物’就会说同样的话。 祝无恙歪着头斜睨着她,目露讥讽,“我需要同他解释什么,难道我还会怕一个半死的废人吗?” 似是感受到了女人的杀意,祝如意的瞳孔骤然一缩,极力克制住心头的恐惧,讪笑道,“也是。你也不是第一次要杀我了。” “不是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祝无恙小脸一垮。 是真的垮! 这句话可真不是她故意说出来气人的! 祝无恙开始认真反思自己演技是不是退步了,早想杀了祝如意的心是怎么就被她看出来的? “你是忘了,当年魏南图为什么会带我离开村吗?”见祝无恙直接承认了,祝如意的脸色变得阴沉 祝无恙一怔,下意识地松开了禁锢女人的手,怎么原主还有记忆被封存。 “咳……咳……”祝如意捂着脖子咳了几声,“看来你是真忘了,那正好,我今天就帮你回忆回忆。” 一抹阴冷的笑容从祝如意的嘴角一闪而逝,她看向叶南眠的方向发出一声冷哼,“正好给你的新男人,瞧一瞧你的真面目!” 说完,她解开自己的衣裳,退到了腰间,露出了后背。 一道长长的粉红色的伤疤,就如同长了百年的蜈蚣一样,趴在女人光洁的后背上。 祝无恙再次一怔,看着伤疤的走向,应该是被人从身后从肩膀处劈下所致。 难道是原主劈的? 不过原主定是没下死手,否则以她的天生神力,这祝如意早成了两半了。 “可惜了。”祝无恙砸了砸嘴。 “可惜?”祝如意转身质问道,“你在可惜什么?可惜当年没杀死我吗?” 瞧着女人脸上想杀了她的目光,祝无恙赶紧摆手道,“不是,我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后背,用来拔罐多好,你说是吧?” 拔罐?! 这女人是在侮辱她吗?侮辱她的后背有条疤!可这不都是拜她所赐吗? 就在祝如意控制不住情绪想把过去的事情全盘说出时,屋里传出了女人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温从寒一手牵着一个小男孩,从里屋中走了出来,虽然面上挂着笑意,但脸色却比平日苍白了些,想来是为了救魏南图导致的。 手里牵着的小男孩,正是纪淮澈与祝平安。 两个小家伙倒是不疲惫,只是两双眼里就跟藏着刀子一样,恶狠狠的盯着祝如意看。 注意到二人眼神的祝无恙,赶忙挡在了两个的面前。 “欸欸欸,祝如意你赶紧把衣服穿好,没看到孩子们出来了吗?” “阿姐!” “姐姐!” 闻言,两个小家伙同时开口喊道,愤恨的瞪了一眼祝无恙,他俩才不是想看这个坏女人呢! “我是怕你们看多了长鸡眼。” “哈哈哈哈!无恙妹妹你说话真是有趣。” 温从寒再次笑出了声,看到脏东西才会长鸡眼,这姑娘可真是有意思。 “温姐姐!”祝无恙春娇情不自禁弯起,赶忙上前扶住了温从寒,讨好道,“温姐姐你要是喜欢,以后每日我都说给你听。” “好。”温从寒也跟着祝无恙眉眼笑弯了起来,余光扫了一眼站在窗前的叶南眠,眉宇间涌上了一点狡黠的幸灾乐祸。 有了这姑娘在你身边,看你怎么还做冷面杀神! “无恙,你刚才说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忙了这些会倒是真饿了。”温从寒道。 “那还等什么呢!我们赶紧去吧!” 祝无恙搀着温从寒就走,却又被祝如意拦在了前面。 第四十一章 别说话,别说话,我在等头疼 “如意姑娘,这是何意?” 温从寒声音轻柔,面上也带着笑意,可不知为何却让人心生寒意。 祝如意不由地向旁挪了半分,嘴中嗫嚅道,“我只是……只是想问下纪夫人,魏大哥现在如何了? “哦原来如此啊!”温从寒冲祝如意眨了眨眼,像是意会了般点了她一下眉心,“如意姑娘这是关心情郎啊!我差点以为是哪得罪了姑娘呢,拦着不让我吃饭!” 祝如意被她这么一说,脸起了红晕,小声道,“不是我的情郎,他是我……我……” ‘咚’ 刚娇羞脸红说话的人,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祝无恙睁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什么情况啊! 碰瓷吗?怎么说倒就倒了! “娘亲。”一旁的纪淮澈拉着温从寒的袖子,无奈道,“你又下毒。你忘了爹爹怎么跟你说的吗?” “嘿嘿嘿。”温从寒尴尬地笑了笑,抱起纪淮澈讨好道,“她话太多了!要是给她这么一直拦着我们,我们何时才能吃到上你家姐姐做的饭菜啊!” 这倒也是! 纪淮澈眼珠一转,立马认同了他娘亲的做法。 “娘亲,那我们赶紧去吧!” 温从寒喜上眉梢,赶紧叮嘱道,“那你别告诉你爹爹哦。” “好!” 看着眼前的这对‘毒’母子,祝无恙下定了主意,以后不仅不要得罪他们,还要抱紧他们的大腿! “温姐姐说得对!我们赶紧回去吧!”祝无恙赶紧上前挽起温从寒的胳膊。 谁知,温从寒又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掰了开。 “温姐姐?”祝无恙腆着一张脸,又凑了上来。 “你留下。里面那个人醒了,他有话同你说。”温从寒指着里屋道。 “可我没话同他说啊!”祝无恙直接道。 “可他……” 不等温从寒再说,叶南眠直接截住了她的话头,冷冷道,“既然无恙同他没话说,就不要说了。” ………… 上京,月都皇城。 皇贵妃萧氏从春日殿急匆匆地出来,到正阳殿时已是午后,大雨正倾盆。 她一眼就看到跪在台阶前的四皇子,她的亲儿月天阔。 只见他未穿狐裘大鳌,只着了件玄色衣袍,平日风流俊朗的一张脸早已冻得发紫。 萧氏满眼心疼,止不住的身体向后一颤。 幸亏侍奉在身后的桂嬷嬷瞧出了她的不适,上前一把扶住了。 “娘娘,莫要自己乱了阵脚。”桂嬷嬷悄声提醒道,“左不过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儿女事,只要贵妃娘娘您求情,皇上定会……” 萧氏冲她微微颔首,调节好了心绪。 就在此时,跪在地上的月天阔也瞧见了她,赶忙冲她哀求道,“母妃!母妃!救救儿臣!求您了救救儿臣!” 萧氏走到他跟前,很是气恼地嗔了他一眼,小声道:“你才多大,就着急娶亲!而且你娶谁不好,你非要娶宰相的嫡女!” 月天阔一愣,抬头看向伞下的萧氏,她在说什么啊?什么娶亲不娶亲? “母妃!”月天阔刚欲开口询问。 一直跟在萧氏身后的桂嬷嬷上前附在萧氏耳畔悄声说道,“贵妃娘娘,咱们得抓紧时间。晚了皇后可要拜完佛了。” 一听这话,萧氏也顾不上月天阔,扶着桂嬷嬷的手立在了廊下。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皇上近身伺候的苏公公上前给萧氏行礼。 萧氏颔首,着急询问道:“皇上在里面吗?” “皇上龙颜大怒,皇贵妃娘娘这会进去,怕是……” 萧氏摆摆手没有听下去,她伴圣驾几十年又怎不知月苍炎喜怒无常,盛怒下的威严。 但雪地上,雨幕下。 只着薄衣跪着的是她的亲儿!母亲对儿子的心,即便这背后是万丈深渊也会跳下去。 萧氏刚踏进正殿,一个茶盏就迎面飞来,亏得了身后的宫人眼疾手快上前挡了一下,这个茶盏才没伤到她。 “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氏心中虽惊,但面上不显,端庄行礼。 “没伤到吧?”皇上月苍炎看奏折的眼都未抬一下,指了指身旁的软塌道。 萧氏盈盈起身开口说道:“皇上您瞧臣妾,穿得像不像个臃肿的胖冬瓜?” 说完转了个圈。萧氏是胡人,胡人本就善舞,她这一转,流光飞舞,婀娜多姿。 月苍炎抬眼瞧了一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怎穿的这么多,也不嫌累赘。” “臣妾不怕累赘,臣妾怕冷,今年的冬天不知道怎么了,这般冻人。”萧氏瞧见他笑,心中这才感觉到松快一些,端起桌上的茶盏递了上去。 “臣妾刚见到四殿下只穿了件薄衣跪在台阶上,这外面天又冷,雨也大的骇人。” 胡人五官立体深邃,尤其是一双眼睛,凤眉明眸,顾盼流转间皆是勾魂摄魄。 按理说萧氏也是有些年岁,但好像岁月特别眷顾美人,不仅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处处透出成熟的风韵。 霹雳一声,轰雷又响起。 惊的萧氏一哆嗦,借机往月苍炎怀里钻去,眉梢眼角尽是小女子的温柔缱绻。 “皇上,阔儿身子本就弱,若是冻坏了,臣妾心里心疼的慌。” 外面大雨噼里啪啦,寒风呼啸着卷起门帘倒灌而入,外殿伺候的小宫女赶紧上前抚平好门帘,斗胆朝着正阳殿的内室看了一眼,见里面没有响动,这才安下心来,想了想又把大门捎带关上了。 小宫女的心还未安静多久,便听到身后传来‘咣当’一声玉盘摔碎的声音,随着‘咣当’声而出的是一身雄厚的男声。 “他身子弱!他怕冻坏!那北方那些地方的百姓就不怕冷,不怕冻了吗!” 小宫女吓得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拽着门上的门帘不敢妄动。 “皇上息怒!”萧氏惊的一身冷汗,赶紧下跪,皇上这时提北方的百姓干什么?来人不是报说,四皇子强求宰相府嫡女不成,推了宰相一下吗? 就在萧氏疑惑时,门外传来了通传声。 “皇后娘娘驾到!” 萧氏骇然一惊,手心出了一层汗,今日怕是…… 第四十二章 皇后叶孤月 上京,楚都皇城。 皇贵妃萧怜云去簪珥珠饰,长发披散,浑身上下只着了件白色素服。 “娘娘,你真的要去吗?皇上可……正是……”打萧怜云进宫就一直伺候在她身旁的桂嬷嬷上前一步小声道,“正是盛怒啊!娘娘此刻去……” 萧怜云冲桂嬷嬷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往下说了。 她又怎会不知皇上盛怒下是何样。 可事到如今,她也是别无选择! 她十五岁就进了楚南王府,二十岁又随南王如今的皇上入了宫,如今她已经三十有四了,算起来伴君侧已经十九年!芳华早已不在,赌的不过是往日旧情。 萧怜云幽幽叹了口气,起身出了春日殿,等她一路走到正阳殿时,鞋袜早已全湿,浑身更是冻得瑟瑟发抖。 她一眼就瞧见了跪在白玉台阶上的四皇子——楚天阔。 “母妃!母妃您终于来了!母妃您快去求求父皇!求求父皇饶了我吧!”楚天阔也瞧见了萧怜云,连忙跪着向她挪动。 天寒地冻,楚天阔的身上也只穿了件玄色衣袍,平日风流俊朗的一张脸早已冻得发紫。 萧怜云满眼心疼,咬了咬牙,跪在了廊前。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上近身伺候的苏公公上前给萧氏行礼。 萧怜云微微颔首,语气谦卑绵软道:“皇上在里面吗?” “皇上龙颜大怒,皇贵妃娘娘这会进去,怕是……” 萧怜云听出了苏公公话里的规劝,感激的冲苏公公点了点头。 可事到如今她也是不得不为,严寒中,台阶上,只着薄衣跪着的是她的亲儿!是这个冷漠的皇宫里唯一与她有血缘的至亲! “有劳苏公公代为通传。” 见萧怜云眼底坚决,苏公公也不好再规劝什么,转身向屋里走去。 一炷香后,苏公公出来请了萧怜云进去。 冻得浑身冰冷的萧怜云在桂嬷嬷的搀扶下,稍稍整理仪容,踏进了正殿,刚进去,一个茶盏就迎面飞来,亏得了身后的宫人眼疾手快上前挡了一下,这个茶盏才没伤到她。 “臣妾给皇上请安。” 萧怜云心中虽惊,但面上不显,端庄行礼。 “没伤到吧?”皇上楚苍炎看奏折的眼都未抬一下,指了指身旁的软塌道。 萧怜云盈盈起身开口说道:“臣妾知道皇上的准头,定不会伤到臣妾的。” 楚苍炎抬眼瞧了一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么冷的天,穿得这般少做什么,连枝朱钗都未有是朕平时苛待你了吗?” 闻言,萧怜云刚站直的身子又跪了下去,“皇上从未苛待过臣妾,只是臣妾不配戴!北方正受天灾困扰,臣妾愿把所有珍藏换些银两,送去北方。” “皇贵妃的珍藏?那可不少,皇贵妃可舍得?” 萧怜云心中自是明白,当年若不是因为她是上京富商的独女,身为楚南王的楚苍炎也不会选她做侧福晋。 只是她这份明白晚了十年,若不是那个人进了宫,估计她至死也不会想明白。 “皇上说笑了,臣妾自然舍得!只要能为皇上,能帮百姓!就算我自此之后再不簪一支钗,都是愿意的的。”萧怜云抬起头,含情脉脉。 按理说萧氏也是有些年岁,但好像岁月特别眷顾美人,不仅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处处透出成熟的风韵。 “起来吧。”楚苍炎淡淡道。 “谢皇上。” 霹雳一声,轰雷又响起。 惊的萧怜云一哆嗦,借机往楚苍炎怀里钻去,眉梢眼角尽是小女子的温柔缱绻。 “皇上,阔儿身子本就弱,若是冻坏了,臣妾心里心疼的慌。” 外面大雨噼里啪啦,寒风呼啸着卷起门帘倒灌而入,外殿伺候的小宫女赶紧上前抚平好门帘,斗胆朝着正阳殿的内室看了一眼,见里面没有响动,这才安下心来,想了想又把大门捎带关上了。 小宫女的心还未安静多久,便听到身后传来‘咣当’一声玉盘摔碎的声音,随着‘咣当’声而出的是一身雄厚的男声。 “他身子弱!他怕冻坏!那北方那些地方的百姓就不怕冷,不怕冻了吗!” 小宫女吓得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拽着门上的门帘不敢妄动。 “皇上息怒!”萧怜云惊的一身冷汗,赶紧又跪下,暗骂自己还是着急了! 萧怜云还没想好对策,外面就传来苏公公的通传声。 “皇后娘娘驾到!” 跪在地上的萧怜云骇然一惊,手心出了一层汗。 “你素来惧寒,这么冷的天,就不要出门了。”楚苍炎将皇后叶孤月的手握于掌心之中。 叶孤月一脸憔悴,即使是脸上细细的扑了一层蜜粉还是看得出眼下乌青,眼窝深陷,一瞧就是几日没休息好,可即便这样也难掩她倾国倾城之色。 “臣妾听钦天监上言,今年是百年难见的极寒。心中忧虑皇上,特意像太医寻了暖身的药膳方子,特意熬好了给皇上送来。”叶孤月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苏公公赶忙上前接过叶孤月身后嬷嬷的托盘,到了侧殿去准备了起来。 “你也知这天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严寒,你让奴才们送来就行了,何必自己跑一趟了。”楚苍炎拉着贺氏的手,走到了软塌前。 叶孤月落座,瞧见地上还跪着的萧怜云,眼里闪过转瞬即逝的讥笑。 “皇上,刚臣妾过来时,见四殿下跪在台阶上,这么冷的天,臣妾怕他伤了身子。便喊他进来给您请个安?” 楚苍炎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上,略略顿了下,又端起茶盏浮了浮杯中的翠绿茶叶。 “请什么劳什子安,他配给朕请安吗!让他派人护送赈灾的银款,他倒好!监守自盗!” 跪在地上的萧怜云不由的浑身一抖,赶忙伏在地上哀求道,“皇上,四皇子定不会这般做的,他不缺钱也没这个胆啊!” 闻言,叶孤月低垂的眼眸里飘过一丝讥讽,萧怜云平日里还算机敏,可一旦碰到她那不成气候的儿子,仅有的一点脑子就像被人捣成了浆糊,竟然敢在楚苍炎面前说他不缺钱,这是在暗示他们萧家富可敌国吗? 第四十三章 女人就应该雄起搞事业啊 很快,萧怜云也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跪伏在地上颤声哀求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臣妾失言了!” 楚苍炎鼻息里冷哼一声,眼底仿佛蒙上一层淡淡的迷雾,透出若有所思之意。 “贵妃是个慷慨懂事的,可老四却怎么没随了贵妃的性子。赈灾的银钱都敢染指!” “皇上!四皇子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他素日里就胆小,怎么会……怎敢动赈灾的银钱啊!” 萧怜云恍然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月苍炎,深邃的眼眸含着一份盈盈恳求。 “他不敢?”楚苍炎目光幽幽地看去,“他不敢可也沾手了。” “皇上!阔儿定是被人诬陷!” “萧贵妃!慎言!”一直端坐一旁未说话的叶孤月怒声斥责道,“后宫不得干政!萧贵妃是忘了吗?” 若在以前,萧怜云定会选择委曲求全不敢开罪叶孤月,可如今为了她唯一的孩子,她不得不争上一句,一咬牙哽咽道。 “臣妾不是在干政,臣妾只是垂怜亲儿!儿女的事对于父母来说只是家事!” 闻言,楚苍炎端起桌上的茶盏,半阖着眼细细地品了一口,“怜云,你跟了朕十来年了吧,你一向温顺,倒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伶牙俐齿,都敢顶撞皇后了。” “皇上。”萧怜云哀声道,“我十五岁便嫁入楚南府了,如今差一年就满二十年了。” 楚苍炎眼眉微微一挑,一丝惆怅一闪而过。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他记得他是二十岁时娶了萧怜云,二十五岁登基称帝,如今都十四年,自己已经快四十岁了。 “怜云,你回去吧。朕答应你,在不调查清楚前,绝不下决断。来人,送萧贵妃回宫,无诏不得出宫。” 萧怜云浑身一软瘫坐在地,本还想说一句,终还是落寞谢恩起身。 她走后,正阳殿内一下安静了,能听见雪水融化滴落敲击窗棱的声音。 叶孤月平静地坐在软塌上,心中除了得胜的冷笑竟还有一缕怅惘。 一朝入了帝王家,哪还有儿女情长。 女人就应该雄起搞事业啊! “叶南眠回来吗?” “还不曾。臣妾已经派人去寻了。” 案上的暖炉里散着浅浅的袅烟漫在叶孤月的周身,映衬得她宛如画本里的仙子。 楚苍炎放下手中书卷偏着头,注视着她,平静如深潭的眼中落进两簇火苗,“朕倒是有些好奇,他为何回来又走?” 正阳殿的地笼明明烧得火热,叶孤月却觉得四处都窜着寒风,吹得她骨骨节节的冷。 “皇上,这次南眠一路上遭了不少歹人的追杀,带出去几十人,只有他和丁副官回来。两人即便回来,也满身都是伤痕。” 说到这,叶孤月停了下来,拂了下眼角的泪珠,“我听丁副官说,其中一次,这些歹人甚至用了毒箭!箭头上染的可是【血藤刹】” 叶孤月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打湿在了绣有牡丹的裘衣上,洇开一点湿意。 “幸亏遇到一群逃荒的灾民,在他们的帮助下,南眠才逃过一劫!他自小就是个知恩图报的,把调查到的证据亲自送回来后,便又折回去帮助那群灾民了。” 楚苍炎从软塌上起身,缓缓伸出指尖轻轻拂去了叶孤月面颊上挂着的泪珠,柔声劝慰道,“南眠是个好孩子,懂得知恩图报。你们姐弟俩,甚好!” 叶孤月在听到‘姐弟’二字时,目光微微一颤,黯淡的眼神垂下了头。 “叶家人全都心系圣上,能为皇上排忧是我们叶家的福分。” “皇后,有心了。”楚苍炎的声音如殿外融化的雪水,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叶孤月心中发出一声嗤笑,能坐上帝位的人,果然都不会被三言两语所打发。 “皇上,臣妾已经派人去快马加鞭去寻南眠回来了,等他回来后,定要他好生来给您请罪。” “哈哈!皇后可舍得?那朕到时可要好好训训这小子!” “皇上!”叶孤月嗔了一眼楚苍炎,假意生气道,“您是他的姐夫,姐夫教训小舅子,您看着办吧。” “哈哈哈哈!”楚苍炎朗声笑道,用力捏了一下叶孤月的手,柔情道,“那朕的爱妻,请先回去吧。朕好好想想如何教训小舅子。” “那臣妾退下了。皇上记得喝臣妾亲手熬的暖身汤。” 临走,叶孤月也不忘回头嗔了一眼楚苍炎。 见叶孤月出了宫门,苏公公端着盛好的药膳从偏殿走出,抬起头看向乌压压的云层幽幽叹了口气。 “这天怕是要变了。” “师父,您不必多虑。这是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公公转过身看向身后说话的小徒弟,这孩子自幼就跟在他身边,多少也比旁人亲近些。 便压着声音警醒道:“到了殿内机敏点,不该听的话不听。不该说的话不说。好生在外候着。” 小太监微微一愣,不过是去送碗药膳,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但见师父表情凝重,还是很认真地应道。 “是,徒弟谨记师父教诲。” 苏公公见他听话,这才领着他进了内殿。 “陛下,皇后娘娘临走时特意嘱咐老奴伺候您服下。” “苏景心!朕竟不知道你主子是皇后了?” 瓷白的茶盏砸在了苏景心脚边,惊得他一声冷汗,赶紧跪在了地上。 “老奴自幼就跟着圣上,老奴的主子只有圣上。” 楚苍炎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苏公公这才谢礼从地上站了起来,冲身后端盘的小太监摆了摆手,小太监也机灵,端着药膳退了出去。 “苏景心,你同朕说说,朕是不是老了?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动作。” “哪能呀!圣上正是壮年,春秋鼎盛。”苏公公弯腰拾起茶盏的碎片,捧在手心的白帕中。 “春秋鼎盛?”楚苍炎眸底暗色变得浓稠,嗓音无故地低沉了下来,苦涩道:“连一向胆小的老四都敢有动作了。” 苏景心捧着茶盏的碎片立在了原地,他自幼跟在皇上身边,哪能不知道圣上这时的心思,但圣心又岂是他一个奴才能猜测出的。 “那逆子如今在哪?” “回皇上,大皇子传了话来,人已经在路上了。” 楚苍炎本就狭长的双眸垂了下来,更是看不见他眼中的心思,他摆了摆手对苏景心交代道:“传朕的旨意,让那逆子务必尽快调查出赈灾款的去向。否则朕就当他是主谋。” 苏景心领命就要出去,却被身后皇上的咳嗽声,又跪在了原地。 “让影卫赶在皇后前找到叶南眠。” 第四十四章 这不就是怡红院吗! 雨越下越大,仿佛天上的河流决了堤,落入了人间。 原本还有些微亮的天,瞬间失了所有的光亮如同坠入暗夜。 宫中人人都知,当今皇后怕黑。 所以各处早已点上了宫灯,尤其是凤栖殿一片灯火通明。 叶孤月半倚在窗前软塌上,一双美目正盯着窗外的雨出神。 “彩霞,怎么也不知道把窗户关上,这么大的风卷了雨进来,伤了皇后娘娘凤体,你怎么担当的起!” 殿中传来一个老妪的呵斥声,声虽不大,但还是把走神中的叶孤月拉回了神,眼底露出一抹厌弃,又是这聒噪的老不死! 若不是怕她突然暴毙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自己早就杀了她。 “魏嬷嬷,没事的。是本宫让彩霞不要关窗的。”叶孤月转过身来,眼里尽是小女孩娇娇神态,哪还有之前的半点狠厉。 魏嬷嬷剜了一眼跪在地上请罪的彩霞,上前边关窗边碎碎念道,“皇后娘娘您就惯着她吧!再这样非宠得她没大没小!” “皇后娘娘您也是,也不看看这外头风多大,雨多大,就这么开着窗!小心凤体啊!” 叶孤月娇俏地吐了吐舌头,靠在魏嬷嬷的身上,撒娇道,“魏嬷嬷,屋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看着靠在身上的女人,魏嬷嬷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得意,凤栖殿中大概只有她敢这般说皇后,谁让皇后是吃她的奶长大的呢! 殊不知她面上的得意也被叶孤月尽收眼底,本想留她一命的叶孤月,此刻也动了杀心。 “魏嬷嬷,你说南眠那也下雨了吗?”叶孤月轻声道。 “娘娘这是想小将军了吗?”魏嬷嬷笑道,这两姐弟都是她一手带大的,自是知晓他们姐弟俩的感情。 叶孤月低眉一笑,是‘想’,只是她的‘想’又与众人口中的‘想’不太一样。 “将军府刚派人递了消息进来,丁副官已经出去寻小将军了。”魏嬷嬷附在叶孤月耳边小声道。 闻言,叶孤月立刻坐着了身子,略有疑惑,“丁南山身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吗?” “娘娘您都派了太医院的纪院判住在了将军府,丁副官哪能不好。” 叶孤月微微颔首,自叶南眠回来又走后,将军府也派了不少人出去寻他,可至今没有回音。 如今有丁南山去寻他,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嬷嬷,本宫突然想吃你做的牛乳糕了。”叶孤月眼波一转撒娇道。 “娘娘想吃,老奴这便去做。” 等魏嬷嬷走后,叶孤月冲伺候在一旁的彩霞使了个眼色,彩霞立马上前。 “传本宫的话,让跟着丁南山的人好生跟着。务必在皇上找到少将军前找到他。” 与此同时,竹溪寨的众人正吃得开心。 “给!”祝无恙朝竹楼外的叶南眠扔了一块烤好的狼肉,嘴角挂着笑意,“快尝一尝我的手艺。” 叶南眠接过狼肉,放在鼻下闻了起来。 “是不是很香?”祝无恙走到男人的身旁,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叶南眠嘴角微微上扬,肯定的回答道,“香。” “同我说一说这竹溪寨?”祝无恙转身扫了一圈身后的竹楼,目光回到了男人的身上。 叶南眠的眼神微闪,沉静道,“‘竹影销金窝,动掷千万镒’,曾经这里是上邶国最大的春宵楼。” “春宵……”说到这,祝无恙像大喘气般吐出一个,‘楼’字。 她本想说的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有了之前‘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教训,她又硬生生自截住了自己话头。 “嗯。春宵楼。”叶南眠素来冰冷寡淡的眼底,掠过丝尴尬,局促念道,“春宵花月值千金,玉璧曲作珊瑚枕。” 什么春宵楼,这不就是怡红院吗! 祝无恙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一句话,‘大爷,大爷,进来玩呀!’ 不知不觉中嘴角微微上扬。 “你在笑什么?”叶南眠不解道,她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祝无恙吞了下口水,“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说。” “这里无意间被一个上京富户发现,觉得它入口神秘,别人难寻。所以他便命人在这建了春宵楼,原本它只是一栋赌坊。” “后来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就慢慢又盖了竹楼,形成了一个寨子。也不再只做赌坊的生意,而是发展成了一个供人风花雪月之地。” 说到这,祝无恙悄悄白了一眼,这不就是现代的娱乐城吗。 “你为什么不问,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吗?”叶南眠眼里跃上好奇。 这还用问嘛?祝无恙心中吐槽道,电视剧里早已演了八百遍了! 风月场所多是情报信息的聚集地,肯定是这里掌握的‘黑色’信息太多了,威胁到了朝廷或者江湖,或是两个一起威胁到了,所以这里被端了。 “不了不了。我要知道那么多干吗!”祝无恙连忙摆手,她心里可是铭记着‘好奇害死猫’。 见男人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祝无恙连忙又多加了一句,“我只是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屋子。冬暖夏凉,又不怕发洪涝!要是能,真的想在这里住下来。” “你想住在这里吗?” 祝无恙看向远方,眼里流露出疲惫与渴望,诚恳到,“说实话,飘了这么久,真的有些累了。倒是真想停下来,得一处安生地。一日三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闻言,叶南眠侧目看向女人消瘦的侧脸,她的鼻子原来这般小巧娇俏,只是脸颊瘦得有些凹陷,如果能吃胖点,应该也是个娇俏可人的女子。 “想在这安家也不是不可以。” 看向远方的女人,立马侧目对上了男人的眼睛,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束。 男人仿佛也感受到了,嘴角微微上扬,“竹溪寨之所以吸引人,不过是因为它神秘。如果这份神秘不在了,只是个寻常的村落,又有多少人会关注,会慕名前来呢?” 对呀!祝无恙瞳孔瞬间一亮,人们之所以好奇,就是因为竹溪寨神秘。 那揭开它这层神秘面纱不就好了吗? 可怎么揭开呢?祝无恙犯了难,首先就得解决入口的问题,这时代打架都是用刀剑,不像是有火炮的样子。 “人定胜天。”叶南眠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抚在女人眉间的‘川’字上。 祝无恙眉间的‘川’字顿时舒展了开,古有‘愚公移山’,今有她祝无恙,不对!有他们这么一群人凿山壁通路! “你们也可以先住在这,回来前我也问了钦天监,天灾就要停了。到那时你们在开始动工,我也会带人来助你开山凿路。” “好!”祝无恙眼睛里亮晶晶,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脱口而出,“你又要不告而别?” 第四十五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是在怨我上次的不告而别吗?叶南眠一贯淡漠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慌张,连忙开口解释道:“上次走时,我原本是想同你告别的。可瞧你睡得实在香甜,便没忍心叫醒你。”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祝无恙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祝平安当时对她的形容,‘阿姐,你睡得就像咱家养的年猪一样。’ 瞬间脸颊微微发烫。 “你的脸怎么突然红成这样?”叶南眠也注意到了女人脸上的变化,关切的问道。 祝无恙赶忙伸手捂在了脸颊上,讪笑道,“可能是吃撑了,突然火气就涌上来了。” “火气上涌?”男人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戏谑笑意。 祝无恙嘴角下意识地往下耸拉,我总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想到自己被形容是年猪窘迫的吧。 为了阻止他继续追问,她赶忙打岔道:“这次要走是因为那群流民吗?” 叶南眠错愕转过脸,正巧与撞上祝无恙亮晶晶的眼眸。 “被我猜中了吧?”祝无恙得意地冲男人眨了下眼,语气狡黠道,“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才不会放着那些流民不管。” 闻言,叶南眠不由脱口道,“我是什么性子?” “你呀……咳……”祝无恙故意轻轻咳了一下,学着男人的音色沉着嗓子道,“看着冷若冰霜不近人情,一副生人莫近的高冷样子,其实呀!……” 祝无恙故意卖了个关子,见男人的脸上浮上些焦急,这才莞尔道,“其实呀,你关心朋友,在意百姓,是个热血少年郎也!” 热血少年郎? 叶南眠微微一怔,已经好多年,没人说过他是少年郎了。 他微微侧目凝视着她,唇角勾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快扶我,我快晕了!这男人笑起来怎么这般迷人! 祝无恙双手覆在了自己心窝处,体会到了‘小鹿乱撞’是什么感觉! 为了防止自己被心里头的‘小鹿’撞死,祝无恙赶忙撇开了眼神,询问道,“你说他们是准备发动暴乱的流民,还是别国混进来的奸细啊?” 叶南眠沉思了片刻,回答道,“都有可能。” “那你准备如何打探?采取什么方案?有没有外援?”祝无恙追问道。 “方案?外援?”叶南眠在口中默念,他总觉得眼前的女人总会蹦出些奇奇怪怪的词,就跟那个人一样。 思量到这,叶南眠本带笑意的眼瞬间冷了下来。 正陷入思考漩涡的祝无恙是一点没察觉到男人眼中的变化,继续说道,“要不我们假装逃荒灾民,混进他们的队伍里,然后暗中打探。” “我们?”这下叶南眠不是默念,而是跟着重复道。 “对呀!”祝无恙冲他点了点头,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笑意,“这次你身边可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连丁副官都没。” 只这一句,叶南眠脸上的神色变了几番,一方面他为刚才对女人的怀疑有些羞愧,另一方面他打心里不愿带她一起去冒险。 可听到女人口中那句‘我们’时,他又觉得心头涌上一阵狂喜,好像在同他说,想与她一起。 “那……那他们怎么办?” 最终,叶南眠选择了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他们就呆在这啊!这里这么安全,而且有温姐姐,德平哥,二狗哥他们守在这,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祝无恙冲他粲然一笑,眉眼弯弯,梨涡尽现,“而且以我俩的实力,我相信用不了几日,我们便会调查清楚。到时候我想你的援兵应该也到了吧!” 这女人,连他有援兵都算到了! 叶南眠低头抿唇一笑,算算时日,不出几日,丁南山也应该要到了。 想到这,他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眸里再次覆上一层薄雾,丁南山到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就都到了。 这也好,到时候不用自己飞鸽传书,他们自会有消息回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 祝无恙冲男人伸出一个小手指,叶南眠不明所以地看了过去,仿佛在说,这是什么意思? 糟糕,这里的人居然不懂勾小手指的意思! “哈哈哈哈!”祝无恙发出一阵爽朗又尴尬的笑声,收回手指,站起身来,用力拍了下男人的肩膀,大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们就出发!” 说完便转身进了竹楼,刚踏进去,又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明天几点出发啊?” 闻言,柔腻的笑一圈圈在叶南眠眼底如波荡开,憋着笑意回道,“隅时。” 这个点,她应该够睡了吧。 寒冷的夜风呼啸而过,吹动着屋外的竹林发出阵阵‘飒飒’之声。 “无恙,你同叶南眠那小子在屋外说了什么?谈了那么长时间。” 祝无恙刚踏上三楼,温从寒就笑着凑了上来。 果然八卦是女人的爱好,这一点穿越到哪里都改变不了。 祝无恙也不想藏着,直接拉着温从寒的手寻了无人的角落,把和叶南眠商议的事情,捡了关键地同她说了一遍。 “你要跟叶南眠一起去?” 温从寒一双美目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果然被我猜中了’、又混杂了点‘意味不明的开心’。 她就知道叶南眠定不会放任那群身份不明的难民不管,能在上溪寨呆了三天已然是他的极限了。 但没想到的是,祝无恙也会跟叶南眠一起去,这妮子是啥时候对那小子动了心? 更加没想到的就是,叶南眠会同意祝无恙一起去! “对!温姐姐,我同叶南眠一起去。”祝无恙是一点没觉察到女人眼中八卦的小火苗。 “好!好好!你们一同去,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温从寒笑开了花。 “温姐姐,我们是假扮夫妻。我们这应该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温从寒哪管祝无恙的解释,只恨自己不能同他们一起去,时刻观察两人的爱情火苗,灵机一转,“你们带着纪淮澈一起去,让他装你们的儿子!这样你们一家三口就不会被怀疑了!” 见祝无恙不搭话,赶忙又推销道,“你放心,我儿子身上‘五毒俱全’,而且他脑子又灵光,肯定能帮到你们的!” “温姐姐!”祝无恙无奈道,“你是忘了,我是怎么认识你儿子的吗?” 祝无恙言下之意就是,你儿子要是聪明灵光,怎么会被人贩子绑了呢! 温从寒自是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美目一转又道,“那正好,这次在带上他!给他好生历练下!看他下次还被坏人抓了。” 第四十六章 生活不易,无恙叹气 翌日,清晨。 “阿姐,阿姐。” “祝姐姐,祝姐姐!” 睡得迷迷糊糊中,祝无恙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下意识地从嘴里挤出了一声,“嗯。” 翻了个身便又睡了过去,忽然间,一个念头冲进了她的脑海。 淦! 不会又睡成年猪,错过出发的时间吧! 祝无恙顿时睡意全无,猛地睁开了眼,三双!六只!瞪得溜圆的眼睛瞬间映入她的眼帘,吓得她刚睁开的眼睛差点就永久闭上了! “我……我……又睡过了吗?你们叶大哥又……又走了?”祝无恙结结巴巴道。 “没有,没有睡过头,叶大哥也没有走啊。”六只溜圆的大眼睛齐齐冲她眨了眨。 那就好!祝无恙拍了拍胸脯,安抚了下自己差点被吓得跳出来的小心脏。 “你们三个这么早在这干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呀!” “阿姐。”祝顺顺唤了一声,嘴角向下一撇,豆大的金豆子就落了下来。 “顺顺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哭了啊?”祝无恙爬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抹去小姑娘的泪珠,一边自责刚不该声音那么大的。 哭泣中的小姑娘一把抱住祝无恙,哽咽道,“阿姐,你是要同叶大哥走了吗?为什么不带我和小弟?” 祝顺顺是越说越伤心,刚抹去的泪珠又从眼底涌了出来,“阿姐,我和小弟会很乖的!你不要……不要……丢下我和小弟!” 瞧着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祝无恙是打心眼里心疼。 赶忙柔声解释道:“阿姐才不会丢下顺顺和平安呢!阿姐可是要一辈子都跟你俩在一起的。” “那……那纪淮澈说,你要跟叶大哥走了。而且只带他,不带我和小弟!”小姑娘扬起小脸满是委屈。 原来罪魁祸首是纪淮澈那小子!祝无恙的眼睛瞬间飘了过去,纪淮澈哪敢跟她直视,直接扭过头佯装没看到。 “好了顺顺,咱们不哭了。”祝无恙温柔地抹去小姑娘脸颊上的泪珠,再次温柔解释道,“我和你叶大哥是有正经事要去办。阿姐发誓,处理完事情,我立刻就会回来。” 听到这话,祝顺顺乖巧地擦掉眼泪,点头道,“好。那我和小弟在这里等阿姐。” “那你们多久能处理完?”一直在旁未出声的祝平安,突然开口问道。 真是生活不易,无恙叹气。 好不容易安抚好小姑娘,又来个心思远超年龄的祝平安。 见祝无恙不回答,祝平安又着急道,“是不是很危险的事?所以你不想带着我和二姐?你怕我们受伤吗?” 听着祝平安的一连三问,祝无恙本不想叹出声的一口气,还是叹了出来,“欸!” “祝平安啊,你懂什么叫快乐童年吗?” 祝平安摇了摇头,紧皱的眉头更皱了。 见状,祝无恙一把揪住小家伙,手指轻轻抚在了他的眉心上。 “祝平安你是五岁,不是五十岁!你瞧你这眉头皱得,就跟个小老头一样!” “等你成年后,步入了社会,遭受了社会的毒打,多的是让你皱眉的事情。这会你就安安心心当个小孩子,不行吗?” 什么社会?什么毒打? 祝平安挣扎着逃开祝无恙的手,跑到了一旁看热闹的纪淮澈身边,支吾道,“纪淮澈,我阿姐……是不是又疯了?” 纪淮澈尚未回答,祝无恙就抢先发出一声,‘呵!’ 这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台词! “纪淮澈,你过来!”祝无恙冲罪魁祸首勾了勾手指。 纪淮澈犹豫一下,慢步跺了过来,小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 “嘿嘿!祝姐姐,这都是我娘亲告诉我!那我和平安是好兄弟,我当然得告诉他一声!而且我这也是为了让他放心,我定会保护好祝姐姐的!” “去!找你娘亲去!谁说我答应带你去的!”祝无恙哭笑不得地拍了下纪淮澈的屁股。 “叶哥哥答应的呀!”纪淮澈说完,牵着祝平安就跑了出去。 见纪淮澈离开,祝无恙拉过祝平安和祝顺顺到跟前,认真交代道,“这次出去的确会有危险,但凭阿姐和叶大哥的身手自是不在话下。可若带你们在身边,会影响阿姐拔刀的速度的!你们俩安心呆在这里,有事你们就去找德平和二狗哥,他俩若解决不了就去找温姨!知道了吗?”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认真地点了点头。 隅时,竹溪寨入口前。 “无恙,你真的不带纪淮澈去吗?” 见叶南眠还在与祝德平、王二狗、祝青泉交代事情,温从寒拉过祝无恙的手走到了一旁。 “不带!”祝无恙肯定回答。 “为什么呀?”温从寒有些失望,如果不带上纪淮澈,她后面可如何得知两人的爱情故事啊。 “我把平安和顺顺托付给温姐姐,完全是出自信任!若我带着姐姐的孩子在身边,倒显得他像个人质了。” 温从寒一愣,她也没想到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想的竟这般深。 可偏偏祝无恙又说的坦荡,反而让她越发觉得这姑娘真不错。 “瞧你说的什么话,什么人质不人质的!我就是想让澈儿跟着你俩多历练,多学习。” 反正不管怎样,温从寒都不会说出,她之所安排儿子跟着,是为了方便她日后听叶南眠与祝无恙的爱情故事。 “别了,温姐姐!” 祝无恙瞅了一眼四周,见三个小萝卜只顾围着叶南眠,才压低声音道,“这次还有危险的。有孩子在,我们还得分出心思照顾。” 见她说的有理,温从寒点了点头没在坚持。 “对了,温姐姐。你还是得提防祝如意与魏南图。”祝无恙提点道。 “我晓得,放心吧!在你们回来之前,我是不会让他全好的!”温从寒冲祝无恙眨了眨眼,露出了然的笑意。 告别了众人,祝无恙同叶南眠迅速出了‘一线天’。 他们在竹溪寨满打满算也没到四日,这四日虽雨量减弱,但也是日日下雨。 千人的逃荒队,定不会走远! 第四十七章 离奇消失的洞中人 两人冒雨行了两个时辰,路上不说千人的队伍,就是过百人的都没有。 到了上次搭棚子的地方时,祝无恙提出去东方曜之前的山洞里看一看。 若那些人为了避雨,极有可能会去那个山洞。 两人都是实干派,说走就走。 踏着黑夜即将来临的朦朦胧胧,披着冷冽的寒风,祝无恙与叶南眠终于赶到了山洞入口前。 虽说洞口离里面还有一段距离,但这也太安静了吧!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回答。 千人的逃荒队不在这里,而且不仅他们不在,原先在这里的人好像也不在。 “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叶南眠说完就闪身进了山洞。 没一会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来,是祝无恙身上的味道,叶南眠不由地皱起眉头,小声不悦道,“不是让你在洞外等着吗?” “我们是一个两人小组,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人冒险?” 祝无恙不笨,自然知道他这样做决定是因为怕里面有危险,所以尽管男人的语气有些微怒,她也没放在心上。 叶南眠眼底闪过微光,没有再回话,用身子挡住了大半个女人,走在了前面。 越往里走,越没有光。 记忆中,洞内是有不少火盆的,看来这洞里的人确实是离开这里了。 两人全凭之前的记忆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向前行。 “没人了。”祝无恙贴着男人的后背下了决断。 全然没注意到叶南眠的后背一僵。 “嗯。没人。”叶南眠的声音哑了半分,快步走到了洞中。 一下撞在了中间的火盆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没事吧?” 祝无恙上前轻声问道,叶南眠不是莽撞的人,这是怎么了? “没事。” 叶南眠平息心情,伸手摸了下眼前的火盆,盆身冻得就像寒冰一样,显然已经没用好些天了。 “奇怪,这些人都去哪里了?”祝无恙好奇道。 也怪不得她好奇,之前这些人选择留在这里,一是因为相信东方曜说的会有洪涝,二是怕淋雨受了寒! 虽说水涝没来,但外面的雨却从没停过。 按理说,这些人不会在雨停前离开啊! 难道是跟着那千人的队伍一起走了? 很快祝无恙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洞里那群人也不是什么心思纯良的人,怎么会跟他们走! 还在沉浸在头脑风暴中时,叶南眠自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瞬间洞内有了微弱的光亮。 两人借助这点微光,迅速仔细打量了一圈四周。 洞里除了中央的大火盆外,已经被搬空了。 地面上还有马车车轮的痕迹,除此之外就是散落的一些烧光的枯枝。 种种迹象,都好像再告诉他们,之前留在洞里的人,是自己离开的。 可有些事就是因为太‘有迹可循’,反而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 此时此刻,祝无恙就是这种感觉! 就在这时,叶南眠指着火盆的盆身,沉声道, “有打斗的痕迹。” 祝无恙立马走上前,举着火折子仔细看着男人手指的地方,一处划痕,入了这大铁盆三分。 “应该是刀或者斧头砍的。” 叶南眠的眉头皱了一下,不管是持刀还是持斧,这人定是个练家子,且武力还不错。 “【药亡人】!” 洞内的两人异口同声,他们只顾着进这个大的山洞,倒是忘记了另一面还有一个小的山洞!那个东方曜用来炼制【药亡人】的山洞! “我们快……” 祝无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南眠捂住了嘴。 “有人。” 叶南眠轻声道,说完迅速吹了火折子,揽着祝无恙的腰肢闪身躲进了角落里巨石后面。 果然,没多久,洞口处就传了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的,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那么多人,就留我们几个守在这里。” “可不是吗?”很快就又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应道,“抢来的东西一口没吃到就算了!最可气的是,一个娘们也没睡到!” “这等我们回去,那些老娘们都不知道成啥样了!” “诶!我们怎么命这般苦!” 这个惦记睡女人的男人,声音明显比之前那个,更尖更细,仿佛电视剧里的内侍公公。 反正怎么听,怎么让人不舒服。 藏在男人里的祝无恙,忍不住挪了挪身子。 瞬间叶南眠的眼神就垂了下来,可惜洞里实在太暗,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 “你们俩在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进去!”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同于前面两个,这个听着有些岁数。 “不说了,不说了!说了都糟心,我们赶紧进去吧!那边的洞指定不能再住了,都挤满了!” 很快,洞里就响起了男人们的脚步声。 祝无恙细细听了一下,眉头皱成结,她明明听到说话的是三人,可这脚步声听着却不止三人。 显然,叶南眠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女人面前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人! 祝无恙秀眉一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只听出了四个人的脚步声! 那一个她听不出声音的,定是武力高于她。 很快,五人就来到了洞里。 “老五,你去把柴放进火盆里,赶紧点了!冻死我了!”之前那骂骂咧咧的男人开口道。 “好!” 这声‘好’又是个新的声音,听着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少年郎。 ‘咣当’几声,木柴倒进火盆里。 接着,黑暗的洞里亮起微弱的光,微光越来越大。 庆幸的是,山洞也大,即使火盆里的火燃了起来,也不足以照亮整个山洞。 躲在角落的祝无恙与叶南眠还算安全。 “大哥,山洞里那些人究竟要怎么处理啊?”声音尖细的男人问道,“到底是埋了还是烧了?还是就放在洞里啊!” 洞里一片安静,也没人回答尖细男的问题。 却又听见尖细男说道,“好,那就按大哥说的!明早我们就拖了他们下山,扔进河里。” 祝无恙秀眉微拧,那第五人是个哑巴?还有就是为什么要把死人扔河里? 她一时弄不清楚。 就在这时,那五人又开始有新动作。 第四十八章 反派都这么降智的吗? 本在说话的几人,不知为何突然集体噤了声。 瞬间洞里安静的仿佛时间停滞了一样,只听见几人的呼吸声和柴火燃烧时发出‘噼啪’声。 这是什么情况? 躲在巨石后的祝无恙心里不由得打起鼓,不会被发现了吧? 之前躲得时候也没注意好站位,这会她背对着叶南眠,叶南眠背对着石头 两人无论是谁,只要转身就必定会在安静的洞里发出声响。 正在焦躁不安时,垂着的指尖突然被一双大手轻轻勾住。 祝无恙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好像意会到了男人想表达的意思。 是呀!有这尊杀神在,就算被发现又怎样!他们肯定打不过他啊! 想到这,祝无恙焦躁的心,安静了下来。 两人又等了一小会,洞里那几人总算有了响动。 “大哥,怎么了?是有人来了吗?” 之前那第一个出声,声音粗犷的男子开口问道。 又是一阵简短的沉默,应该是哑巴男给与他回应,声音粗犷男又道,“我出去看看。” “二哥,我同你一起去!”这次是少年郎的声音。 还未等两人向外走,洞口处就先传来了声响。 ‘嗷呜!’ 狼的声音! 巨石后面的祝无恙眉眼一跳,这声音她熟啊!她可是亲手斩杀过六只。 “唉哟,正愁没肉吃呢!这还有送上门的肉。”那被少年郎唤做二哥的男人,笑出了声。 余下的几人也跟着发出了笑声。 没一会,洞里就出现另外一个呼吸。 祝无恙皱了皱眉,狼的呼吸她也不是没听过,可这匹狼的呼吸明显听着比之前遇到的那些要更加急促和沉重。 难道是受了伤?祝无恙撇了撇嘴,这下还真是‘羊’如虎口,便宜了这五人。 听着狼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祝无恙倒是有点怕了。 她怕等会这些烤狼肉时,她那不争气的肚子会叫出声! “哟,瞧见没!还是个怀崽的!瞧它这样,应该是快生了吧?” “那不正好吗!吃过烤乳猪,烤羊崽子,就是还没吃过烤乳狼!” “三哥,烤狼崽的肉是不是也跟猪呀,羊呀一样,特别嫩啊?” “五伢子,瞧你这谗样,还不快把口水擦擦!” “二哥!” …… 洞中那能说话的四人很快就议论了开。 只有祝无恙注意到了,当他们说那匹狼怀崽快生时,勾着她指尖的大手突然用力握紧了。 叶南眠向来冷静,对什么事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之前他们去杀人贩子时也没见他这般激动。 怎么这会听到这些人要吃烤狼崽,反应这般大呢? 虽然说杀动物幼崽确实是可恶,但祝无恙也不得不承认,烤乳猪是真的香啊! “那我们快上啊!还等什么呢?” 就在祝无恙困惑时,洞中的几人明显有了动作。 “嗷呜!嗷呜!” 母狼似乎感觉到这些人的恶意,发出了阵阵尖锐的叫声,仿佛在警告那些人离远一点。 “这狼……这狼可真凶啊!”少年郎的声音。 “为母则刚啊!你这会不仅仅是要杀了它,更是要吃了它腹中的孩子!它能不对你凶吗?”声音尖细的男子说道。 “老三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说话就是有道理!” “都他妈快别废话了!没看这狼要跑了!” “快快!围住它!” 伴随着粗犷男一声暴呵,母狼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显然它被粗犷男伤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祝无恙只感觉后背一松,转身相看时,男人已经跃出了巨石。 两个起跃间就来到洞中间,立在了母狼的身边。 而那匹受伤的母狼此时,正被四个男子团团围住。 “你……你谁呀!你从哪里出来的啊?” “我去!长得也太丑了吧!你这脸上的毒疮会不会传染啊?” 声音粗犷男在看清了叶南眠的长相后,也不管他的身份了,嫌弃地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半步。 也不怨他们嫌弃,祝无恙与叶南眠出竹溪寨时,温从寒特意调制了能改变容貌的‘毒药’给二人服下。 此时此刻站在他们几人中的叶南眠,早已不复曾经的俊美容颜,只是个满脸‘暗疮’的丑男子。 “问你话呢?你到底谁呀?躲在这洞里多久了?”声音粗犷男再次问道。 叶南眠冷着一张脸,站在四人中间也不说话,厚重的刘海披散开来,差不多遮住了男人的眼睛。 围着的四人大约感到了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也不再过多言,各自把武器亮在了胸前。 叶南眠也不慌,掏出了腰间别着的…… 木棍! 没错,就是木棍! 出竹溪寨时,他怕暴露身份,所以留下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墨刀,选择了一根木棍。 当初他还劝祝无恙不要带杀猪刀,可以带别的什么刀。 说什么,只要身手在,用什么武器都是一样的效果。 不用说!祝无恙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知道个屁!她的杀猪刀是有神力的,能跟其他的武器一样吗? 就是他的墨刀,都不一定强过她的杀猪刀! 不过,有了上次东方曜的教训后,祝无恙还是央了春花嫂子给她缝了一个装刀的包。 “哈哈哈!哪来的疯子!拿根木棍就想逞英雄,不过话说回来,你救人也就算了,你救只狼干什么?”声音粗犷的男人再次对叶南眠起了兴趣。 一拍脑门,明白了! “你是想吃狼肉吧!” “这样等大爷杀了狼后,分你点骨头吃!毕竟野狗都是啃骨头的!” “哈哈哈!” 围着叶南眠的四人笑出了声。 敢形容叶南眠是狗!还是个野狗! 站在石头后的祝无恙,默默给声音粗犷男道了声‘节哀’! 果然如她所料想的一般,男人的粗犷的笑声还未停,叶南眠已经飞身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接着一记闷棍当头砸下。 ‘砰’ 一声响。 声音粗犷的男子应声跪在了地上。 “该!”趴在巨石后面的祝无恙探出了头,心中默默嘲讽道,“怎么反派都跟电视剧里一样,这么降智!打之前不应该是想想,他是怎么躲在洞里没被发现?又是怎么两个起跃就来到他们中间的!” 眼见男子被砸得半跪在地上,另外三人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杀意。 就是没一点怕的意思。 第四十九章 是我误会反派实力了! “二哥,你是被丑八怪打懵了吗?咋还跪在地上了?” “就是呀!二哥,你平时不是挺抗打的吗?” “老二!没事吧!” 祝无恙被三人的谈话声吸引,目光看了过去。 之前叶南眠突然跳出来,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他的身上,倒是真没仔细看过洞里的五人。 “啧!” 猛地一看,不由地发出了一声轻啧声。 真不是她不礼貌,实在是这五人长得…… 长得很有记忆点! 让她想起了金庸先生笔下的江南七怪。 声音像少年郎的那位,脸和声音都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可个头看着最多一米四,如同刚上小学四、五年级的小学生,暂且就叫他小学鸡吧。 对不起,是小学鸡!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被叶南眠一棍打得跪在地地,就是说话声音很粗犷的那位。 长相和个头都没什么奇葩的地方,就是这肤色,黑得宛如黑炭。 要不是洞里有火光,真怕找不到他人。 小学鸡和另外两人一直喊他二哥,就先叫他二黑子吧。 站在二黑子对面的那位,跟他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化底妆的方法,整张脸白的就像刷了一层厚厚的白腻子。 祝无恙都怕打他一巴掌,会不会跟电视剧里拍的一样,‘簌簌’掉粉。 这位就是那位说话尖细如太监的男子,排行老三,就叫他三德子吧。 另外一个,身形正常,肤色正常,也不爱化妆。 只是长得着急了点,满脸的皱纹,头发也较其他人白了许多。 之前从他们对话中得知他排行老四,如果是按年纪排的的话,他这个样貌倒是真的长得超前了。 姑且称他为白发男吧。 至于那哑巴老大,就直接叫哑老大吧。 此时正站在火盆旁,旁若无人的烤着火。 仿佛一点也不关心洞里发生的事情。 就当祝无恙眼神再次看过去时,他就像感知到了一般,也看了过来。 这一看,祝无恙再次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语气词。 原来此人不仅仅是个哑巴,还是个…… 盲人? 祝无恙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因为他的盲不同于其他正常的盲人,他的‘盲’是两只眼睛处直接是两个黑洞。 如果没猜错,男人的眼睛是被挖走了。 “怎么还有人啊?你又是谁?” 祝无恙两次语气词换来了几人的关注,小学鸡率先对她发问。 “呀!还是个女的!”满脸是粉的三德子也看了过来,细细打量了一会,嫌弃道,“长得可真丑啊!身子也干巴。” 你说我身子干巴,我承认! 但你说我丑!我肯定是不承认的! 祝无恙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早已忘记了,她出竹溪寨时服了温从寒特制的‘毒药’,此时满脸都是小疙瘩,像是月球表面。 直接从巨石后面快步走了出来,双手一叉腰,大声骂道,“你才丑!你全家都丑!丑得跟桩冤案一样!” 大约是没想到一个丑村妇不仅没被吓住,反而大声回击了。 口出恶言的几人都是一愣,嘴巴微张却没声音发出。 “哈哈哈!” “哈哈哈!” 站在四人中间的叶南眠和火盆旁的哑老大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丑得跟桩冤案一样?这女人的形容真的挺特别的。 “不许笑!都不许笑!” 反应过来的三德子,脸颊气得一鼓一鼓的,脸上抹的白粉果然‘簌簌’往下落。 “诶,你脸上的白粉掉了。”祝无恙指着他的脚边说道。 “你!”三德子气地捂着胸口,大约是怕脸上的白粉再次落下,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任何表情。 “对!对!对!就保持这样,脸可不能动,一动就掉粉!” 祝无恙朝三德子挑了挑眉。 这下真是把三德子彻底激怒,脸上的白粉就跟下雪一般‘簌簌’直落,右手在腰间一摸,随即一柄银白色的软剑就握在他的手中。 剑如白蛇吐信,直冲祝无恙而来。 ‘咔嚓’一声。 三德子手中的软剑被叶南眠手中的木棍拦住,直接砍掉了木棍的一截。 “就凭一根木棍也敢拦我?”三德子讥讽道。 “嗯。” 叶南眠死死盯着他看,就如毒蛇看着猎物一般。 几乎同时,两人同时出手。 三德子仗着自己手中是剑,无视男人手中拿着的木棍,招招破棍而出,不出意外,叶南眠手中的长木棍被砍得还剩下半截。 “现在,还敢拦我吗?”三德子稳下身形,目光里全是讥嘲。 见叶南眠沉默不语,三德子更加得意,傲慢道,“你现在跪下来给大爷磕三个响头,喊大爷一声三爷爷,爷爷我今天就饶了你!” “我爷爷……早死了。” 话音刚落,叶南眠的身形如电,手中的半截木棍如同尖刀一般,破风而出。 一股冷冽可怖的杀气随之喷洒而出,逼得三德子连连往后退。 直至被逼到山壁,三德子见避无可避,直接把软剑立在身前。 叶南眠冷笑一声,毫不退缩地迎了上去,快至剑尖时,身形微侧滑到了三德子一侧,无棍的左手瞬间如利爪一样伸向他的脖子。 “三哥!” 随着小学鸡一声叫唤,身形也迅速从原地弹起。 祝无恙能说她惊呆了,这孩子看着不高,弹跳力是真的好啊,就跟上了发条一样。 整个人瞬间冲向叶南眠,还好叶南眠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一击,同时还给了小学鸡一个狠狠的半圆弧拳。 鲜红的血液瞬间从小学鸡的鼻子处喷出,他用手捂住口鼻,试图阻止鲜血再次喷出。 就在这时,祝无恙也注意到了原本跪在地上的二黑子站了起来,同一旁的白发男,交汇了下眼神,同时朝着叶南眠三人的方向缓步走去。 洞内的战斗的气氛越来越激烈,血液和汗水混杂在一起,弥漫在空中。 祝无恙刚欲帮忙,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消瘦的男人身影,正是那哑老大。 明明他的双眼早被人挖走,只留下两个黑洞,可不知为何祝无恙还是感觉到了里面喷涌而来的杀意。 第五十章 都不问我意见的吗? 祝无恙与哑老大两人‘相视’的许久,愣是谁也没先出手。 难道这就是高手的作风?先从气氛上搞起。 与祝无恙这边的诡异的气氛不同,叶南眠那边几人搏杀得正酣。 毕竟对方有四人,又持有长剑。 叶南眠一边打一边向洞口处去,二黑子四人也不疑,穷追不舍。 却忽略了洞口处的地形,狭窄幽长,四人又都使长剑,到了狭窄的过道自是施展不开。 叶南眠也不容他们有喘息,丢掉了手中被砍的只剩下半截的木棍,赤手空拳攻上。 他出拳迅速,疾如闪电,打出一道道残影,发出呼呼响声,拳拳都落在实处。 没一会,二黑子四人就被逼到了角落,口中大口喘着粗气。 约是从几人的呼吸声中觉察到了不对,一直与祝无恙‘对视’的哑老大,也不在故作高深,率先发了难。 没想到的是,他同叶南眠一样都是用拳。 哑老大的拳头犹如钢铁一般,裹挟着阵阵劲风,猛然轰向祝无恙。 祝无恙大惊,这哪是眼盲之人打出来的啊,简直就是照着她的命门打来的。 这精准度! 你说他不是瞎子! 不不不!说他是三只眼的二郎神,祝无恙都相信! 还好她虽然心中惊骇,但在实战中锻炼出来的超强反应力也不是吹的。 身形如燕子般灵巧一晃,闪身躲过了哑老大这致命一拳。 不知道是不是祝无恙心理作用,她忽然觉得哑老大无眼的双目好像变大了,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躲过他的一击。 “狗眼看人低。”祝无恙轻啐了一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不满。 哑老大听到了动静,立刻冲着祝无恙的方向再次出拳。 这一拳势如风雷,拳力未到,拳风已极威猛。 祝无恙迅速向旁侧身,仗着原主天生神力,右手紧紧握在男人的手腕上,男人沙包大的拳头赫然停在了空中。 原以为他被制衡住,不想哑老大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抬腿横扫,一击又一击直击祝无恙的下半身。 迫不得已,祝无恙松开手,连连往后退。 避无可避时,才幡然明白,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原本她还顾忌着眼前的人是个残障人士,没有用杀猪刀。 这会才意识到,这哪是残疾人士,简直是杀手中的战斗机啊! 容不得她多追悔,哑老大身形一闪又攻了上来。 祝无恙当机立断掏出了斜背在身上的杀猪刀。 左砍右劈,上挡下拦地舞动起来。 一刹间,眼前刀光闪闪,满洞风声嚯嚯。 颇有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 哑巴男被逼得节节后退,按理说他应该心生恐惧,可不知为何,面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更加没有惧色,反而嘴角处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与此同时,叶南眠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心中的担忧油然而生,看着眼前的四人,也没了纠缠下去的心思,招招都带着必杀的心。 没一会,二黑子四人又被从狭窄洞口处打回了洞内。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四人身上都带着伤。 相互对视了一眼,迅速撤回到了哑老大身边,叶南眠也迅速挡在了祝无恙的身前。 “你没事吧?”叶南眠虽未回头,但还是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关心。 “没事。” 祝无恙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还是有余悸。 穿越过来这些日子,她也没少与别人交过手。 除了东方曜外,只有眼前的这个又哑又盲的男人,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怕意。 而且眼前的男人明显比东方曜武力更高。 “大哥,男的是个高手,很棘手!”二黑子捂着胸口,皱眉道。 哑老大闻言,点了点头,抬起头‘看’向叶南眠,明明没有眼,却能感受得到他死死‘盯’’着。 叶南眠也不惧,回眸相看去,两个男人就这样无声的对视,气氛属实有些许诡异。 很快,哑老大嘴角露出笑,收回了‘目光’,侧身同站在一旁的几人张嘴说话。 显然没有声音发出,只有嘴巴在动。 唇语? 祝无恙从叶南眠身后探出脑袋,好奇道,“这是唇语吗?” “他在夸你,也是个高手。” “哈?你连唇语也会?” 这该死的男人,究竟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不等叶南眠回答,对面的二黑子就验证了叶南眠确实会唇语。 “这……丑女人……也是高手?” 尼玛! 问就问,非得加丑女人干什么! 祝无恙面露不满,探着头生气道,“你不服气,咱俩比比呀!丑黑驴!” 二黑子瞬间被激怒,操起手中的长剑,骂骂咧咧就要过来。 “你个丑八怪,你说谁丑黑驴呢?” “谁搭话就说谁!”祝无恙挑衅道。 “好!本大爷今天就会会你,非得打得你满地找牙!” 二黑子提剑就欲来,却被哑老大伸手拦在了身前。 “老大!”二黑子焦躁唤道,言下之意就是,你拦我干什么? 哑老大冲他张开了嘴。 这次要交代的事情应该挺多,祝无恙看着男人张了合,合了张的嘴下了结论。 瞅了一眼挡在她身前的男人的后背,决定收起好奇心,不要为难叶南眠了。 反正,对面肯定会有人告诉她的。 哑老大的话总算是说完,祝无恙期待的眼神看了过去,希望能有一人同她解释下。 谁料,遇上了二黑子恶狠狠的眼神,祝无恙当然不能输,立马回敬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 “哼!” 二黑子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哑老大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一旁的三德子的肩膀,三德子立马上前拱手道,“我们老大想问问你们,是不是逃荒的难民?想不想加入我们的【仁义会】?” 【仁义会】?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组织?不会又是跟东方曜一样打着虚无的‘神明’,控制人心的邪教组织吧? 而且邀请人这么直接的吗?都不解释解释吗? 正在祝无恙疑惑时,挡在她面前的叶南眠向前一步,拱手回道,“好。我们加入。” 第五十一章 这是畸形的爱啊! 还未容祝无恙表达意见,触发了这场大战的‘女一号’—母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洞内的几人,立马把目光集中在了它的身上。 只见它后腿已经支撑不住,半跪在了地上,呼吸较之前更为沉重,粉色的舌头不停哈气。 “它要生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发男开口道。 “那还等什么呢?咱们赶紧动手吧!”三德子舔了舔嘴唇,更显得猥琐。 见状,叶南眠冷哼一声,再次挡在了母狼的面前。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画面,祝无恙有那么一阵恍惚。 咋?谁用了月光宝盒吗? 时间倒退,又得重新打一遍? 她可不想再领教一下哑老大的身手。 赶忙上前,叉着腰指着三德子骂道,“你有没有人性啊!你都知道它要生孩子了,你居然要在它临盆时杀了它?” “要是你娘生你时,有人要杀了你娘,你难受不难受?” “难受。”三德子脱口道,忽然反应了过来哪里不对,学着祝无恙的样子叉着腰指着她骂道,“你个丑八怪,敢拿我跟畜生比?” “对不住!不对住!莫生气哈!”祝无恙一改刚才的凶相,连声道歉。 就在三德子的面色稍显缓和时,祝无恙转身同母狼说道,“不该拿他跟你比的,他算什么东西,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怎么能跟你比。” “你!”三德子气得蹦了老高,脸上的白面粉掉了一地。 祝无恙嫌弃地挥了挥手,假装咳嗽道,“咳!咳!注意点,注意点,脸上的白粉掉了一地的。” 论阴阳人,她可没输过人。 除了祝幸运,不过祝幸运是个系统。 三德子哪受过这气,当下就亮了手中的剑就要冲来。 被身旁的哑老大伸手拦了住,摇了摇头。 “老大!”三德子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山上又不缺高手,有没有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哑老大瞎了的双眼看向母狼的方向,又转到了叶南眠与祝无恙的方向,张嘴‘说道’。 当然只是嘴动,没有声音发出。 “他说什么?”祝无恙杵了下身旁的叶南眠。 “他说,万物皆有灵,爱子心无尽。” “啊?”祝无恙双眼瞪得溜圆,她是真不信哑巴男的嘴型是说了句诗。 哑老大冲叶南眠微微颔首,手搭在了三德子肩膀上。 原本满脸怒气的男人,立马垮下了脸,瞪了一眼祝无恙搀着哑巴男朝洞口走。 二黑子与小学鸡见状也跟了上去,只留下了白发男。 就在祝无恙疑惑时,叶南眠冲白发男行了一礼,客气说道,“有劳。” 白发男长得略显着急的脸上,露出一抹与其长相不符的憨笑。 “没事!没事!我在村里给猪接过生。” 得!敢情他是个赤脚兽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上京,凤栖殿寝宫。 叶孤月在宫女的侍奉下摘了发饰,洗掉了胭脂,换上了水红色与白绫纱的襦裙。 寝殿中暖色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更衬得她的雪肤娇嫩如新剥的荔枝。 “启禀皇后娘娘,敬事房来人传了话,皇上今夜宿在了吟秋阁。” 来通传的小宫女低垂着头,心中惴惴不安,生怕皇后娘娘一个不高兴,自己遭了牵连。 叶孤月抬了抬手,身旁伺候的彩霞立马意会,上前宣道,“下去吧。” 听到这句,前来通传的小宫女心中提顶着的一口气这才松了下来。 可就这细微的松懈恰好被垂眸的叶孤月看在了眼里,“你在怕什么?” 刚松了一口气的小宫女,立马跪在地上,结舌道,“奴才……奴才,没有……没有怕。” 叶孤月瞧着女子战战兢兢的样子,脑海里浮现出当年自己做社畜时面对领导的卑微样。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 叶孤月懊恼地挥了挥手,像是要挥掉脑海里不快的影子,缓了好一会,开口道,“你们也都下去吧,就让彩霞留这伺候。”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早已吓得手脚冰凉,一听到这句,如蒙天恩,连忙同寝殿中伺候的宫女们一同谢了恩,退出了寝殿。 见人都退了后,叶孤月走到了一扇窗户前,推了开,半撑着手肘趴在窗前。 窗外,大雨如注,落在青石地上,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皇后娘娘,小心着了寒。”彩霞拿了一件狐裘披风,披在了叶孤月的身上。 叶孤月凭窗而望,目中满是清愁,口中情不自禁的喃喃道,“他那的雨也下得这般大吗?” “皇后娘娘宽心,不管皇上宿在哪,他都心都在您这。” 听着彩霞轻柔的劝慰声,叶孤月的眸光微暗,眼底染上抹自嘲。 她知道彩霞会错了意,她口中说的那人当然不是彩霞口中的皇上。 可她无法解释,这个‘无法解释’与她身在封建古代没关系。 即便她没有穿越,还是生活在现代,她对那个人的爱,也不会被世俗接纳。 “诶。”叶孤月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对自己穿越的这个身份有了怨念,为何偏偏穿成那个人的血亲。 听到女人的这声叹息,彩霞以为她还在为皇上今夜宿在了别处伤神,斟酌了下柔声道,“皇后娘娘,外面风大,小心风卷了雨水进来。奴婢伺候您就寝吧。” 叶孤月站起身来,扶着彩霞的手缓步走到了床榻前。 “魏嬷嬷又出了宫了吗?” “是的,去了将军府,见了老将军。”彩霞如实回复道。 “嗯。”叶孤月鼻息里发出一声冷哼。 她魂穿来时,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原主的爹爹—叶大将军,对原主是极好的。 可就是因为她信了这份‘好’,所以才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可不想,他虽疼爱女儿,但骨子依旧满是恶臭的封建思想。 不仅严词反对,更派了人时时刻刻盯着她,生怕她在宫中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 想到这,叶孤月的眼眸里闪过厉色,“跟着丁南山的人可有信?” “暂时未有回信,想来是丁副将纵马一路没有休息,他们也不得空递消息回来。” 叶孤月摆了摆手,转而问道,“魏嬷嬷的大儿子现如今还在她的老家吗?” 第五十二章 本宫的话何时需要说两遍了 “是的,还在魏嬷嬷的老家,徐阳县。” 彩霞低垂着眼眉立在一旁,继续说道:“果然如娘娘猜测的一样,魏嬷嬷根本不像外人说的那般,是个不喜欢儿子只喜欢女儿的怪人。” 叶孤月挑了挑了眉,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将军府的下人们都说魏嬷嬷是个怪人,明明育有一儿一女。 可她却不同于其他的妇人只爱儿子,反而是恰好相反,只爱女儿。 不仅只把女儿带在身边,还把唯一的儿子送回了徐阳老家,那个偏僻地方。 只有叶孤月知道这不过是表象,魏嬷嬷真正喜欢的只有她这个儿子。 之所以把儿子留在徐阳,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处理她这些年,赚来的不能见光的银钱。 “是时候该把他接到上京了,让他们母子团聚了。” 翌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雨总算停了下来。 “唉哟,老奴的皇后娘娘诶!不是老奴说您,虽说这雨停了,但花园里还是寒凉,沾着水汽!您怎么就……就这么站在院中啊!” “彩霞,彩霞!快把皇后娘娘的狐裘拿来!” “不用了,本宫只是站一会,这就回殿中了。” 叶孤月转过身,冲魏嬷嬷伸了伸手,魏嬷嬷立马会意屈着身子上前,扶着叶孤月进了寝殿。 一边走一边嘴里还闲不住的念叨着,“皇后娘娘下次可不能这么任性了,得顾惜着自己的身体,早日得个皇子,老将军还等着您的好消息呢!” “魏嬷嬷这是又回将军府了吗?父亲大人身体可还好?” 女人看似平常的一句问候,惊得魏嬷嬷心‘突突’跳了两下,暗自责怪自己嘴快了。 只是这‘又’是何意? 魏嬷嬷按捺住内心的惊慌,赶忙说道, “宫中进出规矩多,老奴就是再想回去也不敢啊。要是因这事让皇后娘娘落了他人话柄,老奴……老奴……” 说到这,魏嬷嬷顿了下,原以为叶孤月会跟以前一样,出声制止她发毒誓。 可一连说了几个‘老奴’,也没听见女人的声音。 不由微微抬头,谁知,叶孤月的眼神就像是等在那一样迎了上来。 “魏嬷嬷,怎么不继续说了?”叶孤月丹唇勾起一抹冷笑。 魏嬷嬷一惊,低头道,“老奴罪该万死!” 霹雳一声,惊雷炸响。 这雷倒是来得应景。 “噗嗤。”叶孤月笑出了声。 就在魏嬷嬷一身冷汗倒流时,前殿伺候的宫女通传道。 “皇后娘娘,各宫主子们都在正殿了。” 叶孤月收回扶着魏嬷嬷的手,径直走进了寝殿内。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宫人的通报,正殿内坐着的妃嫔们赶紧起身,待叶孤月踏进来时行了跪拜大礼。 “让各位姐妹久等了,昨夜雨大,本宫没怎么睡好,今早雨停了反而睡着了,这一睡竟多睡了会。” 见叶孤月这么说,跪在地上的妃嫔哪敢有意见,纷纷顺着她的话,怪罪起昨日的雨扰人清梦。 瞧着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叶孤月也是头疼,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 “都起来吧。” “臣妾叩谢皇后娘娘。” 各宫妃嫔们谢了恩,落了座。 “皇后娘娘今日打扮的甚是好看,这头面真是华贵,瞧着让人挪不开眼呢。” 叶孤月身子一歪倚靠在软榻上,抬眼看向说话的人,正是昨夜承恩的莺贵人,一头如锦缎般的乌黑墨发仅簪一支红玉珊瑚。 虽打扮得朴素,但难掩姿容。 叶孤月心中幽幽叹了口气,上邶国的水土还真是养人,个顶个的风姿美人。 只是可惜了,这顶顶好的美人今日就要没了。 叶孤月垂下了眼神,今日的她头上斜插着赤金宝钗凤凰花细,鬓下垂着的嵌着红宝石流苏的金步摇,算不上多华贵。 在座的各位妃嫔都是人精,自是听出了莺贵人话中的意思。 北方各地遭了天灾,皇上很是忧心。 侍奉多年的萧贵妃也因此事遭了责罚,拿出了不少私藏的宝贝出来赈灾。 但仍没挽回圣心。 今日莺贵人看着夸赞皇后,其实就是在控诉皇后逾越。 思量到这,各宫的妃嫔各自怀了心思,有的等着看叶孤月笑话,更多的是等着刚得恩宠的莺贵人怎么个死法。 叶孤月纤纤玉指随手摘下桌上花瓶中插着的一朵花,轻轻捻在手里,缓缓开口道:“来人,把她的绣鞋给本宫脱了。” 此言一出,即使是久居深宫的人精们,也是一片哗然。 这女子怎能在大庭广众下脱掉,何况她还是个贵人。 就在众人惊愕时,叶孤月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小口,凌厉的目光向一把锋利的剑一样看向莺贵人。 “莺贵人这绣鞋,是素水进贡的蜀锦所制。传闻要二十个绣娘不眠不休,数月后才能得一匹。” “既然莺贵人说本宫逾越,那你一个区区贵人是如何配穿上这蜀锦的绣鞋。” 闻言,莺贵人面色一慌,着急的想用裙摆盖住绣鞋。 可是她今日打扮的素净,就想着突出鞋子,所以穿的衣裙特意减了半寸,恰好能把这蜀锦制的鞋面给露出来。 叶孤月看了一眼身旁的彩霞,彩霞一下意会了她的意思,快步走到了莺贵人的面前。 “莺贵人,奴婢……” 彩云的话音未落,莺贵人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惊住了殿内众人的耳朵,大气都不敢喘。 “你可知这个鞋子是谁赐给本宫的?”莺贵人梗着脖子,大声斥责道。 莺贵人表面问的是彩云,其实就是问的叶孤月。 殿内的众嫔妃虽大气不敢出,但耳朵都竖的高高,‘八卦’到哪都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冷漠寂寥的深宫。 “是谁呢?”叶孤月揉了揉光洁的脑门,美人们就不能好好当个花瓶吗?非要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是皇上,皇上赐给我的!” 叶孤月的目光在莺贵人的身上寻了一圈,面色平静,嘴边也噙着笑,可眸光中却无半点温度。 “彩云!”原本面色平和的叶孤月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厉声道:“本宫的旨意何时变得需要说两遍了?” 第五十三章 闪电专劈渣男 “莺贵人,奴婢得罪了。” 看着走近的彩云,莺贵人眼里露出惊慌,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身后出现的宫人按住了身。 “这可是皇上赐给本宫的!你一个贱婢也配碰御赐之物?”莺贵人挣扎着扭动身体。 听见莺贵人搬出了皇上,叶孤月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面部,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人只有在极度害怕时,才会搬出个厉害的人做威胁。 叶孤月扶了扶光洁的额头,冲殿中的人挥了挥手,彩霞立马会意,自怀中掏出一个绢帕塞进了莺贵人的口里。 “吵得本宫头疼得很。”叶孤月抬眼扫了一眼殿中各宫嫔妃面上的神色。 心中生了一丝怨念,要与这么多人分享夫君,还真是累。 还好,她爱的不是皇上,否则每天得活得多累。 “本宫今日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殿中的嫔妃们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谢了恩退了出去。 待众人散了后,叶孤月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处,抬眸看向空中,乌云已然散了大半,似乎有东西正要破晓而出。 “你那里天也要晴了吗?”叶孤月心中呢喃道。 约是老天爷也不看不惯叶孤月畸形的爱恋,她心中所慕之人便没有跟她生活在一样的气候下。 洞口处,一名灰袄少女抱膝正坐在这裂口处,眯着一双眼向天空望去。 一道道银蛇般的闪电掠过厚重的灰黑色云团,将大地照得一片雪亮 “真美。”少女口中呢喃。 “你……你别呆在那,会被……被……雷劈的。” 闻言,祝无恙扭头看向说话之人,正是那脸长的比年龄着急的白发男。 哦,不对!他叫宋自强,排行老四,也唤宋老四。 他与洞中另外四人是同一个村的家族兄弟,哑老大叫宋自民,二黑子叫宋自天,三德子叫宋自钱,小学鸡则是叫宋自发。 一大早四人就带着叶南眠去他们的营地拜老大了。 本来祝无恙也要跟去的,但叶南眠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她留下来照顾洞中的刚出生的狼崽子和母狼。 就这么宋老四也被宋氏五兄弟安排,留下来陪祝无恙一同照顾。 “放心吧!老天爷只会劈渣男,不会劈我一个心地纯良的少女的。” 大约是同是靠‘猪’谋生活的缘故,祝无恙对宋老四倒是没有太多敌意。 “什么……什么是……渣男啊?”宋老四苦恼地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她究竟在说什么呀! 虽然眼前的男人长得像三十好几,但其实不过才十六岁。 对!就是十六岁! 昨夜在叶南眠与哑老大聊天中,祝无恙得知后也是一脸震惊! 瞧着男人窘迫又好奇的样子,祝无恙决定给他来一个情感课程,避免他以后跟三德子一样成为一个渣男。 “就是对女子不负责任,欺骗和玩弄女子的感情。那样的男人,老天爷就会天降正义,劈死他们的!”祝无恙加了些夸张手法。 不出意外,宋老四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慌,大哥,二哥都好说,就是三哥!不就是女人口中说的渣男吗? 等三哥回来,他一定要让大哥,二哥好好劝劝三哥,不要欺骗女子的感情了! ………… 说来也怪,自那日后,雨就停了。 宋老四每天都喜滋滋的,他觉得定是他的三哥改好了。 祝无恙也开心,雨停意味着天灾将要结束,大家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了。 只是叶南眠为何还没回来,这已经是几人走后的第三天了。 “你……你……不要担心,去我们那,脚程快的话,也得走上两日。他们……他们应该后天,就会回来了。” 经过这三日的相处,宋老四对祝无恙也不再感觉到陌生,可以说些长句子了。 “嗯。”祝无恙点了点头,冲洞内吹了一声口哨,很快洞中就蹿出一个灰色身影。 “灰太狼,今天的速度快了好多啊?是身体恢复差不多了吗?” 灰太狼是祝无恙给母狼取的名字。 “嗷呜,嗷呜!”母狼冲祝无恙叫着,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一样。 祝无恙笑眼眯成了一道月牙,拍了拍它的脑袋。 “嗷呜!” 灰太狼很有灵性,立刻意会了女人的意思。 两道灰影子立刻狂奔而去,像离弦的箭,狂野的风,肆意洒脱。 一阵狂奔后,祝无恙停在一个大树之下,麻利地爬了上去,极目远眺。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在山间奔跑。 人? 来不及细想,她赶紧从树上一跃而下,朝着黑影的方向极速奔跑,灰太狼也紧跟在她的身后。 这一追就是半日,山路上除了空气就是风,哪有什么像人的黑影? 许是自己看错了。 祝无恙心中无来由地一阵烦躁,纵身跃上了一棵大树,横躺在枝丫上小憩起来。 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细碎的摩擦声,紧接着一滴水珠落在了她的头发上,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祝无恙心中顿感不妙。 瞬间抬头向上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倒是真的把她吓得差点从树上跌下,头顶的树枝上赫然缠绕着一个比她身子还要粗的巨蟒! 一双黑豆般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口中吐露着殷红的信子。 豆大的汗珠顺着祝无恙的脸颊往下落,此刻她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不自觉地弓起了后背。 她不怕丧尸,不怕杀手,不怕天不怕地!就唯独怕蛇! 对于蛇她是那种从心理上到生理上的恐惧。 “嗷呜,嗷呜!” 树下的灰太狼也感觉到了危险,高昂着头冲树上疯狂嚎叫。 这不叫还好,一叫那巨蟒就像被威胁到般,一个俯身冲着树枝上的少女而去,祝无恙吓了一跳竟翻身从树上滚落。 祝无恙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末世没有死于丧尸之口,穿越没有死于逃荒路上,这会倒是要成了巨蟒的餐食。 ‘咔嚓’ 伴随着骨头裂开的声音,一阵钻心的痛瞬间从她的左脚底涌上。 可还容不得她多停留,巨蟒也从树上落了下来,重重砸在了地上。 一道灰影扑来,一口咬在了巨蟒身上。 巨蟒吃痛,蛇尾一下卷起那道白影,重重扔在了地上。 不待灰太狼爬起,蛇尾又瞬间拍下,如巨浪拍石。 “灰太狼!” 危急关头,一道黑影飞身而出,扑在了白玉灰太狼身上。 第五十四章 消失的假老爹后来了! 红太狼一个没注意,被黑衣男扑来的力道,推着向旁滚了好几圈。 待它从地上爬起来后,注意力也不在巨蟒身上了,反而冲着推它的黑衣人龇牙发出愤怒低吼声。 仿佛在质问男人,“你为什么推我!” “红太狼过来!” 祝无恙冲愤怒中的红太狼唤道,红太狼不明白,但她可是看得真切。 要不是黑衣人推了一把,红太狼就要被巨蟒的深渊巨口吞了。 “嗷呜!”红太狼发出一声吼,向着一瘸一拐的祝无恙快速跑来。 一人一狼的目光集中在巨蟒与黑衣人身上。 此时,一人一蛇正交战在一起。 祝无恙想上去帮忙,刚起身,脚踝处就传来阵阵剧痛,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向后跌去,幸亏红太狼用身子挡在了她的后面,这才没摔个屁股开花。 “谢谢啊,红太狼!”祝无恙揉着红太狼的脑袋,眼睛再次看向了黑衣男。 还好,黑衣男的身手不错,几个回合下来就打的巨蟒缩回了树上,盘成了一团,只敢探着脑袋往地上的男人吐着信子。 见巨蟒不在纠缠,黑衣男也没有赶尽杀绝,把剑护在胸前,慢慢倒退着走向祝无恙。 “姑娘,趁现在赶紧走!” 黑衣男沉声道,就在他转过脸的那一刻,祝无恙脱口而出,喊道,“爹!” 你说巧不巧,黑衣男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很久的丁南山! 祝无恙姐弟三人的假老爹! 丁南山明显被这一声‘爹’惊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差点落在了地上。 “姑娘……你……你别乱叫,我可……可……尚未婚配!” “爹,是我啊!是我啊!你的大女儿啊!”祝无恙指着自己的脸急切的说道。 “姑娘!你别胡乱攀扯,我没有娶妻怎么会有大女儿!” 瞧着男人结结巴巴一脸窘迫的样子,要不是顾虑到巨蟒还在附近,祝无恙真想再逗一逗丁南山。 “我是祝无恙!” “无恙?” 丁南山原本面上只有窘迫,现在又多了疑惑甚至还有些愤怒。 虽然他家无恙不是第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美人,但好歹也算是个清秀佳人。 远比眼前这个满脸是肉疙瘩的姑娘长得俊秀啊! “姑娘,你不要乱说。你怎么可能是无恙?” “我真的是无恙,祝无恙。你叫丁南山,又叫祝大发!”祝无恙想了想,掏出了布包里的杀猪刀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一瞅女人手中的杀猪刀,丁南山立马认了出来,“无恙啊,真是你呀!你怎么变丑……” ‘丑’字刚说完,丁南山就后悔了,赶紧把嘴巴抿紧了,他怎么能说一个姑娘长得丑呢! 祝无恙是一点没注意到男人的懊恼,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刚想开口说话,就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人在附近。 一旁的红太狼也感觉到了动静,双耳立马竖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 就在红太狼快要冲过去时,丁南山冲祝无恙不动声色的眼神摆了摆手。 祝无恙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俯下身子抱着了红太狼,揉搓着它的脑袋,小声说道,“红太狼,我们回去看小灰灰吧。” 小灰灰就是红太狼的孩子。 请原谅祝无恙照搬了【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取名方式。 红太狼像是听懂了女人的话一样,昂首挺胸走在两人前面。 丁南山看了一眼祝无恙的脚踝,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无恙,上来!” 祝无恙心头一暖,觉得这个便宜老爹真的没白认。 就这样,山道上出现了奇怪的组合。 领头的是一匹雄赳赳气昂昂的灰狼,身后则是跟着一名身形魁梧的黑衣壮汉,汉子的背后则是背着一名身形消瘦的少女。 还好山道上没有人,要不然定要吓坏不少人。 “爹,你是来找他的吗?” 趴在丁南山后背上的祝无恙小声问道。 “嗯。”丁南山点了点头,低声道,“他跟你在一起吗?” 祝无恙摇了摇头,“他去别的地方了,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会回来。” 丁南山微愣,但没有继续追问,埋头继续跟在灰狼的身后。 “爹,跟在后面的是什么人?需要解决吗?” 见男人没有继续问,祝无恙索性反问道。 “不用。他们不会对我们怎样。”丁南山道。 “也是来寻他的吗?” 丁南山点了点头,两人同时缄默,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去哪?”丁南山换了话题问道。 “跟在它后面就行,它会带我们去的。” ………… 红日渐渐垂至半空。 宋老四怀里抱着一个灰团子般的狼崽站立在洞口处,眼睛一直看向远方。 都走了半日了,怎么还不回来? 随着太阳日益下沉,宋老四张望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了起来。 可不论他看几次,山道上依旧没有出现两个灰色交叠奔跑的身影。 入夜后气温骤降,那姑娘是不会呆在外面直到晚上的。 况且红太狼还需要给狼崽喂奶,更不可能到日落到入夜都不回。 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宋老四的眉头不禁皱成了一个‘川’字,抚摸了下怀中的狼崽,转身走入了洞内。 在洞里来来回回走了半天,也没找到能藏小狼崽的地方,急得团团转。 一方面他急着出去寻祝无恙,一方面他怕把小狼崽独自放在洞中会有危险。 看着嗷嗷待哺的小狼崽,索性把它往怀里一塞,出声安慰道,“小狼啊!小狼,我这就带你出去寻你娘亲!” “嗷呜。”藏在胸口的小狼,眼睛都没睁得完全,发出奶呼呼的叫声。 就在这时,宋老四听到洞口处有人走路的脚步声。 来不及细想,赶忙迎了上去,口中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啊!小狼都在等着喂奶呢!” 待看清来人后,不由面色一惊,进来的并不是祝无恙! 而是一个一身白衣的清瘦男子,无眉无发,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奇怪的是,白衣男身上的气息明明很弱,但宋老四还是感觉到了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不由地抱着小狼崽往后退了数步。 警惕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