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开局签到厄难毒体》 第一章 星宿派,厄难毒体 月上柳梢,寒意如丝浸骨难消。 厚重的夜幕下,平日里生机盎然的山林湖泽也沉寂了下来,绵延的无垠黑暗中,仿佛潜藏着一头饥馑的凶兽,它的威严使得丛林夜间的猎食者们也下意识的放缓的脚步。 唯有山脚下,那成片建筑中透露出的点点星火,是这寂寥深夜中罕见的生机。 “呃,好疼……” 不起眼的偏房里,一个身穿粗布短衣的半大少年捂着肚子从噩梦中惊醒。 这少年看上去不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黄褐色的皮肤上隐隐泛着青灰,虽是舞象之年,却难掩病容。 陈扬猛的睁开眼,腹部的刺痛顿时感受得更加真切,才恍然发觉,原来所知所感并非是南柯一梦那么简单。 干瘦黝黑的手死死的抓着摞满补丁的被子,陈扬全身忍不住的颤抖,一颗颗的冷汗也从发丝间渗出,又在汇聚时滑落。 老破的地板、断了一条腿的凳子、油渍堆积的四脚桌…… 房间中的一切都被陈扬的余光扫尽,他发白的嘴唇勉强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贼老天,你玩我。” “穿越就算了,为什么要让我穿到一个将死的药奴身上,路人甲也不是这么算的吧,艸。” 陈扬心里满是苦涩,体内的毒素正从肠胃向五脏六腑大肆进军,每时每刻都仿佛能感受到一万根银针在肠胃中搅动的痛苦。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稳住思绪、冷静思考了,只能一个劲的咒骂贼老天的操蛋安排。 他本是现代都市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奋斗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爬上了公司的中层管理岗。 本来还在担心中年危机,被公司扫地出门,谁曾想,只是一觉的功夫竟然他梦到了一个奇丽诡谲的世界,一个毫无交集的另一个人。 在这个梦里,他是一个北宋边疆一户农户之子。 然而边疆之地向来不稳,加上北宋自立国以来重文轻武,中枢对军队的势力一压再压,以致北宋虽物华天宝、山河万里,边防之空虚却连一些小国都敢撩拨下虎须。 小儿持金过闹市,必遭人觊觎,更何况这是一国之财富,北宋又正好位于四战之地,被数个强国围的密不透风。 若不是周围的大国各个都心怀鬼胎,担心啃下北宋朝廷这块肥肉时,被他国螳螂捕蝉,中了算计,恐怕北宋早已亡国。 然而即便没有灭国之战,但边境上大大小小的摩擦掳掠却是少不了的。 陈扬所在的县城便是被辽国大军攻破,父母带着年幼的稚子匆忙出逃。 一路上缺水缺粮,半路还有山匪杀人越货,父母双亲先后在流亡路上逝世。 仅剩下陈扬一人,在活活饿了两天之后,实在难以为继,只得将自己卖给星宿派以求一口饭吃。 在陈扬的记忆中,他只知道这星宿派乃是西域地区一个武学大派,掌门乃是在西域都威震一方的武林高手。 整个星宿派上上下下共有数百人,由高到低等级森严,分别是掌门、亲传弟子、外门弟子、杂役弟子。 而陈扬却是连杂役弟子都不如的药奴,专门由门中采买来试药所用。 所谓试药,其实就是试毒,星宿派生存环境恶劣,千里无人烟,也没什么药材生长,却有诸多毒虫盘踞。 在这样的环境下,星宿派研究毒药可谓是顺理成章。 而陈扬这个倒霉的小子,便不幸的在白日里被星宿派大师兄摘星子试验了新制的奇毒,当场便疼晕了过去。 而后被人丢到这小偏房里自生自灭。 药奴的命运可以说是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的,就算能侥幸熬过一次,但不修武道的普通人又能在一次次的试毒中熬多久呢。 因此注定了药奴是这星宿派中地位最低下的存在。 陈扬本以为自己只是偶然梦到了这荒诞的一幕,毕竟梦境是人类还没有攻克的领域。 虽然梦中的种种跟他素日里的工作和生活都不相干,但是毕竟只是梦嘛,谁又在意梦中发生了什么呢? 陈扬本是这样想着,谁料那一阵剧痛,活生生的把他拉到了现实,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或者说不是简单的做梦,他刚才所见的一幕幕影像,正是这个与他同名同姓的十四岁少年的记忆。 只是这少年没有熬过毒药的侵蚀,已然在痛苦中魂归幽冥,却不知为何,让他在这个破败的身体中苏醒过来。 “不会这么倒霉吧,好不容易体验一回小说里的穿越情节,啥好处都没享受到,就要被原主身体里的余毒给一起带走了。” 我该不会达成穿越者最快死亡记录吧。 陈扬有些绝望的想着,毒素不断扩散,已经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瞳孔里的光正如开闸的水库,一点点的逝去。 “艸,不是说穿越者都有金手指的吗,我的金手指呢?淦恁娘的贼老天,我要投诉你!!” 在意识陷入沉寂的最后一刻,陈扬在心底破口大骂。 【叮,诸天签到系统已绑定。】 【您今日尚未签到,是否开启第一次签到。】 若有若无的声音,总算在陈扬彻底丧失意识前出现。 “签到~” 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他便再也扛不住,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闭眼前还想着,这狗系统再来晚点,就可以直接给他收尸。 【检测宿主在星宿派杂物房签到。】 【恭喜宿主获得天赋“百毒不侵”。】 【由于宿主第一次签到,促发万倍暴击奖励机制,恭喜宿主获得“无缺版厄难毒体”】 【厄难毒体:出自斗破世界,天生剧毒,异常少见,触之者死,需靠服毒维生,服毒一份,修为自涨,胜过终日苦修。】 伴随着系统的提示声,一道七彩光团骤然出现在陈扬的丹田之中,而后猛然炸裂开来,化作满天星辉洒遍他全身,从发梢直到指尖。 七彩的星辉带有难以想象的神力,毫无桎梏的融入陈扬的骨血细胞质中,演绎着这方世界前所未有的神迹,将一介凡体升华铸就成无缺的先天厄难毒体。 只是这一切,昏睡中的陈扬就无从得知了。 第二章 签到系统 随着厄难毒体的融合,陈扬体内原本肆虐的毒素,似乎感应到天敌降临一般,逐渐变得平和起来。 前一刻还像是烧杀劫掠的土匪,在五脏六腑之间漫无目的的搞破坏。 下一刻,却化作乖顺的绵羊,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引导着缓缓从四肢百骸中抽离出来,宛如涓滴溪流,缓缓汇入陈扬七彩的丹田中。 只可惜陈扬本身尚不会任何武功,否则这些积攒的毒素,对他而言,比任何灵丹妙药还要灵验,足以将他的武学修为更推上一层楼。 不知过去了多久,化去体内痛楚的陈扬终于再度睁开了双眼。 “我没死?” 他下意识的这般想到,他从未与死亡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以至于现在醒来,还有种恍若隔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感觉。 可随即,昏迷前的记忆翻卷出来,顿时让他眼前一亮。 常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句古话,似乎在他的身上应验了。 “系统。” “宿主,我在。” 随着陈扬的轻声呼唤,一道不夹杂感情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同时一道半透明的面板也在他的眼前浮现。 不及他进一步的追问,系统似乎早知道他想要询问什么,一大团繁琐的信息,骤然的在他大脑中爆炸开来。 陈扬赶忙对这些密密麻麻的信息进行梳理,半晌后,他终于对系统还有他目前所处的环境有了一个简单的认识。 他的金手指,名叫诸天签到系统。 顾名思义,便是可以随着他的签到,奖励他诸天万界中的诸多宝物。 系统分为日签、周签、月签、年签四种签到,累计时间越长,签到之处气运汇聚越是浓厚,所得到的奖励越是丰厚。 像是陈扬第一次签约,由于身处星宿派,虽然只是在星宿派的一间杂物房中,但是也给他带来了百毒不侵的天赋。 当然,这天赋自然比不上万倍暴击后出现的“无缺版厄难毒体”。 想到这里,陈扬的眼中不由得一阵火热。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恐怕要兴奋的仰天长啸。 厄难毒体,这可是斗破世界中一种极为可怕的体质,若不是其骇人听闻的弊端,这种毒体恐怕在诸天万界中都排得上名号。 服食毒药,便可无限制的提升修为,这是何等恐怖的概念。 可惜有利有弊,天生万物,有所长,必有所缺。 厄难毒体堪称修炼作弊器,只要有足够的毒药,就可以无视瓶颈,不断提升修为。 但同时,肉体凡胎终究有限,厄难毒体更像是一个储藏器,而不是一个转化器,它并不能百分之百的将毒素转化为宿主的修为。 在宿主吞噬毒药的过程中,仍然会有大量的余毒在体内残留。 直到有一天,残毒积蓄到厄难毒体难以遏制的地步,便会在宿主体内瞬间爆发,不仅拉着宿主同归于尽,留下的余毒也将会使方圆万里化作一片死地。 从此草木不生,鸟兽不落。 所以说,原本的厄难毒体就像个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样危险,如果陈扬获得的是它,那绝没有如今这般兴奋。 主要是因为,系统给他发放的,乃是无缺版的厄难毒体,以系统的伟力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种体质的后患,使之成为真正前途无量的神体。 最为关键的是,这种体质可以说是最适合他目前状况的了。 陈扬现在正待在星宿派这个大毒窟中,诺大的星宿派,最充足、最不缺的就是五花八门的毒物、毒药了。 对常人来说九死一生的龙潭虎穴,在有毒体加持下的陈扬面前,赫然是难得一遇的洞天福地。 只要他能得到一门武功,不用多么高深,哪怕是最为浅薄的入门武学,也可以让他咸鱼翻身、直上九霄。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所处的这片天地无比广袤,九州大地上,诸多王朝并列,无数英豪辈出。 既有大明武当张真人,一个甲子之前横扫武林,奠定一代不败神话,将武当派从一个初创的小门派一举抬到与少林并肩的武林巨擘。 又有大离王朝人屠徐潇,十岁从军杀人,麾下控股三十万北凉铁骑,傲视群雄,诸国也不敢轻视。 还有大秦王朝刚刚吞并六国,诸子百家暗流涌动,每一家都传承久远,不知隐藏着多少高手。 北域之中,王权跌落,群雄并起,既有剑圣坐镇无双城,雄踞一方,又有雄霸气吞山河,有席卷天下之势。 ...... 总之,这个世界是由多个武侠世界融合而成的庞大世界,其中藏龙卧虎,不仅有无数高手在明面上交相呼应,更有数之不尽的老怪物藏于暗中,悄悄落子,掀起血雨腥风。 不过,纵然是危险重重,但陈扬有系统傍身,也足以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 “稳住,先不要浪。” 陈扬按捺住激荡的心情,“现在我还缺一门武学。” “而且星宿派门人,不仅擅毒,亦修持武功,厄难毒体能保我不被毒药所害,但在武功高手面前也绝无还手之力。” 别说还手了,以他这虚弱的身体,怕是别人一掌都难捱。 所以说,还是要先低调一段时间,至少在武功有所成之前,还不是他出风头的时候。 【检测到今日尚未签到,请问宿主是否签到。】 系统的声音忽的响起,打断了陈扬飘散的思绪。 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午夜已过大半,已经是第二日了。 毫不犹豫的,他自然是选择了签到。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毒药“含笑半步癫”。】 听到签到的奖励不是他所期待的武功秘籍,陈扬第一时间也有些许的失望。 不过他也很快回过神来,含笑半步癫也不错,就算不拿来服食修炼,也可以用来防身,反正不算浪费。 而且今天不过是最普通的日签,能得到含笑半步癫这种奇毒,已经算是他欧气爆棚了。 来日方长,只要他坚持下去,签到武功秘籍,只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个麻烦要解决。 第三章 躲麻烦,刘管事 他的麻烦并不远,就在眼前。 他可没忘记,原主是在给星宿派大师兄摘星子试毒之后,才一命呜呼的。 而他若不是福大命大,及时得到了厄难毒体,恐怕此刻尸身也早凉了。 摘星子这星宿派大师兄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他不仅是星宿派中除掌门丁春秋之外,武功最高者,在制毒之道上也颇有建树。 星宿派远在环境恶劣的西域,沙匪横行,资源短缺,这里成长的人可没有中原大国的礼仪仁爱、亲亲和睦。 在这里,武力才是最大的道理。 摘星子为什么能成为星宿派的大师兄,那是因为挡在他前面的人都死了。 丁春秋早已是花甲之年,而摘星子才不过二十来岁,自然不可能是第一个拜师的人。 只是摘星子手段够狠,运气也足够好,才能坐上这大师兄的宝座。 陈扬清楚的知道,他活下来的消息必然会引发摘星子的注意。 毕竟那么多年来,能撑过摘星子试毒的药奴屈指可数,尤其是当他的制毒技艺愈发淳熟以后,能从他的手上逃得一命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就算以摘星子的地位,不会去注意一个小小药奴的生死。 但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他去给摘星子试毒的人也不止一两个。 他活下来的消息,迟早会摘星子的耳朵里的。 到时候,势必会引起他的注意。 届时,摘星子会作何反应,是放过他,还是对这个意外继续研究,谁也说不准。 这一点,陈扬心知肚明,而可惜的是,他对此毫无办法。 罢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多想无益,他现在只能期望着,此事越晚发生越好,好留给回旋的机会。 …… 旭日东升,天光乍明。 火热的太阳已经驱散了缠绵的阴霾,使得天地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陈扬在床上盘亘了一会儿,还是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他自然是想借着中毒后遗症,在房间里多歇几天。 一方面能偷偷懒,另一方面,也能躲过周围那些人,避免被周遭人看出什么破绽,毕竟这具身体已经换了芯子。 虽然他继承了原主人的记忆,但两人毕竟性格迥异,不能做到完全一样。 这之间的差别,一般人或许不会发现,但若是熟人就难说了。 而且星宿派可不是善堂的,星宿派中的杂役、药奴每日都要干活的,完成不了管事安排的活计,就没有饭吃。可谓生动的贯彻了不劳动者不得食的原则,他可不想穿越过来就饿肚子。 陈扬将衣服穿好,又从屋子的墙壁上刮下一层细细的白灰,一点点的涂抹在自己的脸上,扮出一份大病不治,气血两亏的模样。 厄难毒体效果太好,不经将他体内的所有毒素剥离,甚至将那些让人闻之色变的毒物转化为大补气血的药力。 陈扬自知,在这星宿派中人心复杂,人人都好像长了八百个心眼,恨不得把他人敲骨吸髓,从而奠定自己步步高升的踏脚石。 他今日若是气色如常的出去,恐怕不到半天消息就能传到摘星子的耳朵里。 毕竟摘星子是什么样的人,路人皆知,还从来没有人能毫发无损的从他的药房里走出来。 而他还不想这么早便引起对方的注意。 有系统傍身的他,只要让他熬过了最初的艰难时期,其后自然是一片坦途。 摘星子算什么,就算是丁春秋,放在这综武世界中也算不得什么人物。 他没必要以玉瓶碰瓦砾,在最脆弱的时候跟他们死磕。 说句不好听的,等他度过这一劫,区区星宿派他反手就能收拾,何必计较一时长短? 很快陈扬便收拾好了一切,跟随着杂役们去到管事们处领任务。 外门共有八位管事,陈扬随便找了个看着和气点的管事领了任务,便自顾自的干活去了。 得益于原主的记忆,否则他怕是连路都找不着。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的,陈扬早出晚归,日日夜夜都在上窜下跳的忙活着,仅仅为了一口饭吃。 而这,已经算是这混乱世道常人难以企及的福气了。 直到这一日,陈扬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刘叔,您看今天能不能给我安排个轻松点的活。” 陈扬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中的碎银悄悄塞进了面前中年人的袖袍之中。 这么多天的签到,他可没有一日断过,除了开始的含笑半步癫,后来的奖励各异。 什么大还丹的药渣啊、十两银子啊、卫生纸啊、阿紫姑娘的肚兜啊...... 他算是看明白了,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签到,得到的东西越往后越差。 系统这是倒逼着断了他的宅男梦想啊。 这中年人生的肥头大耳,满面油光,挺着高耸的肚腩,脸上的肥肉随着银子落袋,随即铺开,像是一尊活脱脱的弥勒佛一般。 能在这星宿派中,养的一身肥膘,这中年自不是一般人。 他正是整个星宿派仅有的八名外门管事之一。 说是管事,实际上星宿派的核心也就掌门丁春秋和那几个亲传弟子,其余人都不过是供其驱使的仆役。 外门管事,听起来威风,但也只是在外门有几分权利,在亲传弟子面前,还是一样的卑微。 这位刘姓管事,正是星宿派外门常驻的安排杂役任务的管事。 陈扬在熟悉了星宿派内部的环境后,便有意的对其奉承讨好了几番。 几天下来,这位刘管事对他的态度果然好了不少,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银钱开路。 须知,外门虽然只有八位管事,看似地位尊崇,但星宿派从来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不仅对外凶狠,对内也是层层盘剥,以至于即便是外门管事也没多少油水可捞。 而陈扬这些天虽然没孝敬多少,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银子再少,难道不是钱了吗。 “你这小子,跟你刘叔还搞这些名堂,拿你刘叔当外人了是不。” 刘管事嘴上责怪道,揣银子的手却不由得紧了紧。 陈扬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你但凡袖子不攥的那么紧,脸上的笑再收收,说不定我就信了。 这位刘管事出了名的视财如命,就是水沟里掉了一枚铜板,他都要进去抠出来,擦吧擦吧的放进口袋里。 有人送钱,怎么可能拒绝。 谁若真的信了他这番言辞,下次不送了,你再看他到时候是什么脸色,就知道什么是翻脸不认人了。 第四章 化功大法 “嗐,咱们爷俩这么客气作甚。” 陈扬说着,把刘管事佯装递出的手给推了回去,“再说这是小子给您的孝敬,您只管拿着,回去给婶子、弟弟买些东西,也算是小子的一份心意。” 刘管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把银子往内衬一兜,顿了顿说道。 “既然如此,那为叔就不客气了哈。” “说吧,你小子想去哪?” 陈扬眼中露出一抹精光,却更埋低了头,“小子是个惫懒的,就想偷个闲,您看打扫藏经楼的杂役,还有缺的吗。” 刘管事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小子专门给他送礼,是为了什么油水丰厚的位置呢。 但说实话,那些位置早被不少人给盯上了,而且各个背后关系缠综错杂,甚至站着门内亲传弟子的影子。 刘管事可不愿意为了陈扬这区区几两银子,费那么大的功夫。 好在这小子也知进退,没给他找麻烦。 藏经楼的打扫杂役虽然没什么油水,但确实清闲,而且独处一方,往来甚少,算是星宿派中难得一见的清净地界了。 “行,刚好有一个打扫藏经楼的杂役年老归家了,咱正想着去哪调一个补上去呢,既然你小子开口,那就你去吧,回头为叔给你入册即可。” 刘管事没有丝毫怀疑,藏经楼虽然放着不少武功秘籍,但那都是有专人看守的。 洒扫杂役只能在众目睽睽下清理,打扫完之后就要退出去,根本没有偷盗秘籍的可能。 所以说,向来没有多少杂役主动申请调往藏经楼,毕竟又捞不到什么油水,又没有上升通道。 来这的人,所求的大多都是平安而已。 ...... 隔日,陈扬一大早便提着家伙事踏进了藏经楼。 星宿派草创二十几年,这藏经楼与少林寺、龙虎山这些千年道统的藏经楼相比,自然是逊色不少。 但星宿派好歹也是西域武林的一方霸主,该有的牌面还是有的。 这藏经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是普通的儒释道三教典籍,以及一些奇闻异事、游记等杂书。 第二层放着星宿派多年以来,收集的各种外功,这些外功多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功法,也有些是被星宿派灭门后抢来的功法。 第三层放着的则是最为宝贵的内功心法。 老话说得好,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内功心法比外功更容易孕养内力,而且不会像外功,有人过中年,气血下滑,功力衰退的隐患,自然也更加珍贵。 而且内功心法,各有玄妙,有的能让人容颜不老、青春常驻,有的能混合阴阳、百毒不侵,甚至还有吸取他人内力化为己用的神功,比起单一有限的外功而言,确实更具有吸引力。 看着琳琅满目的藏书,陈扬的气息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幸好他及时警醒,小心的往四周瞥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到他,这才松了口气,拿起工具开始清扫。 “系统,给我签到。” 【检测到宿主在星宿派藏经楼签到,恭喜宿主获得星宿派武功“化功大法”。】 陈扬心头一喜,差点当场事态,此刻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他立马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好险。” 陈扬安抚住自己颤栗的心脏,那目光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扫视了一圈之后,又收了回去。 而陈扬不再多想什么,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负责的区域打扫干净,立刻提着工具开溜。 “吱呀!” 陈扬合拢了房门,大口喘着粗气,还未到下值的时候,陈扬这回打扫的速度又极快,因而附近还没什么人回来。 安静的环境下,陈扬的活跃的心跳也逐渐归于平静,此时他终于可以安心的检查这次的收获。 “化功大法,星宿派的最高武学,北冥神功的残篇所化,丁春秋仅凭此功独霸一方,让我看看你是否配得上传闻中的凶名。” 心里想着,陈扬打开了系统刚刚灌输进他脑海中的那团信息,里面正是化功大法的全篇,以及一些修炼心得。 陈扬的心绪沉了进去,玄奥的法诀好似黄河浪涛,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的理智。 化功大法虽脱生于北冥神功这一道家正统玄功,但由于丁春秋所得不全,又剑走偏锋融入毒功,使其完全与北冥立意背道而驰。 可以说,化功大法已经彻彻底底的属于魔功之流。 而修行这种功法,又急又险,一个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 幸好系统所奖励的功法,会自动将其推进到圆满境界,使得化功大法在陈扬手中比原主人丁春秋还要更熟练几分,自然不需要担心练功途中走火入魔。 化功大法与一般武学不同,纵然是熟知武学精意,亦还需要亦毒物为引,修炼时需以毒虫毒血涂满双手,吸入体内,与内力结合形成一种奇异的有毒内力。 这种内力不仅天然带毒,侵人心脉,更有腐蚀对手内力,败坏根基之效,尽显狠辣。 陈扬盘坐在床榻上,不做任何准备,化功大法已经自发运行起来。 他根本不担心毒血为引,要知道他之前被摘星子所下的毒可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厄难毒体全部汇聚到丹田中了。 此刻化功大法一声令下,沉积在丹田底部的余毒顿时像被惊动的蜂群一般,迅速出动,跟随化功大法的路线,在周身经脉之中流转。 一股无名的气势从陈扬身上扩散开来,随着他修为的加深,愈发沉重。 厄难毒体本身就是一捆潜力无限的薪材,在化功大法这一把火的刺激下,算是被彻底激活了。 于是肉眼可见的,陈扬的修为开始暴涨,从无到有,一路踏破九品、八品,直到跃入七品才算是停了下来。 当世武夫分为九品,九品最低,一品为尊,一品以上又有宗师、大宗师镇压一方。 宗师又可分为金刚境、指玄境宗师,功参照化、肉身已生神异,纵然生死,也可保肉身积年不腐。 大宗师又叫天象大宗师,武者练到这一境界,已非凡人,一举一动可调动天地之力,呼风唤雨不在话下。 世间武夫修行,都要依次修满金刚、指玄、天象三个境界。 不过儒释道三家传承久远,各有秘法,可在单一境界走的更深,乃至破入大宗师境界。 佛家称为大金刚、道家称为大指玄、儒家称为大天象。 星宿派掌门丁春秋就是一尊金刚境巅峰,有望破入指玄境的小宗师。 虽然武道漫漫,但陈扬能第一次修炼就连破三境,成为七品武夫,也算是古今罕见的奇迹了。 而且七品武夫也不算弱者了,在国力昌盛的大国,也能直授偏将,在一般县城之中,七品武夫已是最强者了。 即便是在星宿派中,七品武夫也算得上中上层。 就算是大师兄摘星子,此时也不过三品,其余亲传也是四品到六品不等。 陈扬一次修炼便胜过一般人几十年的苦修,已然算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第五章 六品武夫 从一个气血不足的十五岁少年,摇身一变成为武道七品的内功好手,陈扬并没有多少自傲之心。 如果是普通的小孩子,忽然遇到这种事,或许会失了理智。 但陈扬前世已经三十多岁了,在职场上打拼多年,见识的多了,便是遇见大事,也有稳坐钓鱼台的定力。 更何况,系统给他开了如此多的外挂,普通人的目标怎么能换在他的身上类比。 体内的毒素渐渐转化殆尽,这些毒素并不是消失了,只是通过化功大法的转化,彻底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从此以后,只要他愿意,内力一经转化,他身上的任何部位都能带上这种被他炼化过的毒药。 包括他的皮肤、气息、发丝…… 可以说,可以随着他的成长,日后陈扬这个人便是毋庸置疑的天下第一奇毒。 这便是厄难毒体的神妙,这种来自玄幻世界的超凡体质,放在武侠世界,完全是降维打击。 而且经过毒体转化过的化功大法,完全祛除了曾经的缺陷。 要知道,化功大法内力带毒、还兼具化解对手内力的神奇功效,这样的武学若是完美无瑕,虽比不上北冥神功,但却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神功了。 如何是丁春秋这个传承不全的逍遥派叛徒所能创造的。 原著中对于化功大法便有所注解,“修炼此功,经常要将毒蛇毒虫的毒质涂在手掌之上,吸入体内,若是七日不涂,不但功力减退,而且体内蕴积了数十年的毒质不得新毒克制,不免渐渐发作,为祸之烈,实是难以形容。” 当年丁春秋有一名得意弟子,得他传授,修习化功大法,颇有成就。 岂知后来自恃能耐,对丁春秋居然不甚恭顺。 丁春秋将他制住后,也不加以刀杖刑罚,只是将他因禁在一间石屋之中,令他无法捉虫豸加毒,结果体内毒素发作,难熬难当,忍不住将自己全身肌肉一片片的撕落,哀嚎呼叫,四十余日方死。 之所以有这般缺陷,归根到底还是由于被化功大法吸纳的毒素只是暂时被人体吸纳,而不是真的与武者融为一体。 这一点,即便是创法者丁春秋本人都没有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 偏偏无缺版的厄难毒体,最擅长的就是将毒物化为己用,因此化功大法在陈扬手中,反而没有任何害处,甚至比其余神功更胜几分。 “近几日签到,还剩下不少的毒药,正好可以将我的修为再增长一些。” 陈扬右手一翻,好几个瓷瓶从虚空中坠落,端的是奇妙。 这是系统附赠的一个小空间,里面容量无限,至少陈扬是看不到边界的。 可惜的是,这个空间只能放签到的奖励,外界的东西放不进去。 否则,单这空间,就算是一件至宝了。 逐个打开瓶塞,一股脑的将这些外界闻之色变的毒药倒入口中,陈扬的眉头微皱。 好苦,味道差评啊。 他颇为嫌弃这些毒药的味道,可他的丹田、五脏六腑却像是闻着腥的猫一样,骤然兴奋了起来。 原本平静的内力,陡然决堤,宛如泄洪一般汹涌起来。 迅速的将那些毒药卷起,沿着化功大法的路线下意识的开始转化。 陈扬的意识下沉,感受着内力一点点壮大,不由得心情大好。 “哄......” 没多久,武道六品的关卡也被冲破,一路长风破浪,气势滔滔,陈扬顺利晋升为六品武夫,一直到六品境巅峰方才逐渐停了下来。 “呼。” 长舒了一口气,等到周身气血渐渐平息下来,陈扬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就在睁眼的刹那,一道银光在室内一闪而过,仿若一道惊雷,在空中猝然而逝。 这是精气神饱满,武道有成的体现。 当然也有陈扬本身修为提升太快,自身精气不受抑制的溢出的原因。 抖了抖肩,陈扬从床榻上下来,感受着体内既汹涌又温顺的内力,以及四肢百骸中充斥的力量,他的脸上终于泛起满意的笑容。 武道六品巅峰,虽然距离摘星子这个隐患还有很大差距,但是总算不是全无反抗之力了。 就算逃出去,也能凭借一身武艺,成为诸多权贵、世家大族的座上宾。 当然,陈扬是不会就这样走了的。 他没有忘记刚穿越过来时那与死神亲密接触时的感受,那一刻他是真的好像感受到了鬼门关的寒风,吹得他骨髓都阵阵寒凉。 陈扬自认不是一个多大度的人,若是他无力报复就算了,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以他如今的条件,就算没有其他机遇,超过摘星子也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事。 有能力报仇还忍,把自己忍成忍者神龟吗,他可不受这种委屈。 “可惜现在是在星宿派中,药奴和杂役弟子没有管事手令,出不了星宿派半步。” “不然,也能试试六品武夫的实力究竟如何。” 陈扬喃喃自语道。 他前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都市白领,哪里见识过什么超凡脱俗的力量。 枪支弹药的威力固然可怕,但对男人的魅力又如何及得上伟力归于自身的奇妙。 哪个男孩小时候没做过侠客梦呢,武侠剧热播的那些年,一群小伙伴每日的游戏,都是假扮剧中的人物。 提三尺长剑,荡平世间不平之事。 这是多少人曾经的梦想,如今梦想成真,他还一举成为武道六品的高手,如何不跃跃欲试。 只是到底,星宿派中人太多,目标太大,要是被人发觉了,麻烦不小。 陈扬不喜欢麻烦,为了安稳的苟住,他也只能暂时歇了心思。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嘈杂声,声音越来越近,朝着房间靠近。 原来是下值了。 陈扬赶忙用内力拨开门栓,接着镇定的躺倒床上。 杂役自然不能享受一人一间屋子的好待遇,陈扬所住的这间屋子也放了四张床。 不过幸运的是,如今这里除了他以外,只住了一个人,也算个两人间。 第六章 夜幕下的黑影 跟陈扬同住的是一个名叫周柏的青年。 周柏比他大几岁,平日里沉默寡言,但也是好相处的个性。 两人住在一起,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也没起什么矛盾。 对此,陈扬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白云似流水,苍狗不可留。时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 陈扬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古代的大背景下,没有了手机和互联网,没有了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时间流逝顿时变得稀疏平常了起来。 这天夜里,陈扬脱下外套,正准备入睡。 突兀的一声异响在他的耳边飘过,那细微的声音,如果不是陈扬内力已有所成,绝察觉不了什么。 “怎么了。” 看着陈扬半倚着身子,恍然出神的样子,对面的周柏好奇的问了句。 陈扬顶着周柏的眼神,赶忙回了句,“没事,窗户外面刚才有只猫跑了过去。” 周柏闻言点了点头,他是个老实人,而且没有武功在身,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因此对陈扬的话没有半点怀疑。 “那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呢。” 周柏卷起被子,把自己裹得好像一条臃肿的大青虫,侧着身面向墙壁。 “好,你睡吧,我把油灯灭了。” 陈扬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彩,穿鞋下榻从周柏的床前经过,随身带起些许微风。 周柏刚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然而还不待他翻个身的功夫,骤然清风拂面,下一秒他便失去了意识。 缕缕内力经过转化,顿时化作上品的蒙汗药。 经过厄难毒体转化的蒙汗药,药力极为迅猛,即便是一头猛虎也能在几个呼吸之间迷晕,周柏一个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如何能扛得住这药劲。 “好好睡。”陈扬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随后一个踏步,脚下仿若生风,顿时从窗户彪射而出。 茫茫夜色是最好的保护,眨眼间便将他的身影掩盖。 陈扬这些天的签到并不是全无收获,除了一堆现在还看不出用途的杂物之外,他也得到了一门暗器和一门轻功。 分别是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冰魄银针和一门不出名的轻功——踏雪寻梅。 这两门武功在江湖上都不算绝顶,不过也称得上一流,短期内给陈扬使用是完全足够了。 虽然让他一个大男人玩针是有点怪异,可是他也只得到了这一门攻击武学,实在没什么挑三拣四的资格。 藏经楼几百米开外,一道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飞奔着。 夜色里的星宿派也并不平静,还是有诸多弟子站岗巡视。 偏偏这黑影轻功极高,飞檐走壁犹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而且他似乎很熟悉周围的环境,总能卡在巡视弟子的视觉盲区穿行而过。 “这么点人,想拦爷爷我,还是嫩了点。” 黑影看着懵然不知的巡视弟子,心里颇有几分自得。 他虽然武功不高,但这一身轻功,却是在江湖上都排得上名号的,躲过几个武道未成的普通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种种行动,都被他身后远远吊着一个身影收入眼中。 而这个身影,自然是刚刚追出来的陈扬。 他刚才在房中听到些许异响,心中已有了隐约的猜测,追出来一看,果真如他所猜测的一样。 大半夜踩着轻功在星宿派内部纵跃,如入无人之境,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当然,星宿派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也没资格指着别人持身不正。 不过陈扬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会在深更半夜的潜入星宿派,他偷偷摸摸的过来,是要偷什么东西,还是另有目的。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若放在以前,这种麻烦他自然是避之不及,不过经过这些天各种毒药的灌溉,以及持之以恒的修炼。 陈扬自信,即便不是对手,但至少脱身不是问题。 毕竟,出入星宿派还要偷偷摸摸的人,其硬实力有几分,也有待商榷。 两人一前一后,就仿佛两道鬼影一般,就这样跑出了星宿派的范围。 “停了?” 陈扬微微皱眉,只见前方被他死死跟着的那道黑影如同鸟雀投林一般,直线落到地面。 这本没什么奇怪的,关键是,那黑影落下的地方乃是一片荒地,周围荒草丛生,足有两米多高,能将一个壮年男子都淹没。 看这样子,半年都不一定有人能来。 费这么大功夫,就跑到这么个鬼地方? 陈扬还以为能跟着这黑影,寻到他的老巢呢。 正当陈扬在疑虑,是不是自己被发现了,才让黑影停下来时。 却见那黑影轻轻地放下背上的麻袋,那动作十分轻柔,仿佛里面装着易碎的珍宝。 “小美人儿,抓你还真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麻袋口一打开,顿时露出一张眉目似画、国色天香的少女脸庞。 竟是一个人?陈扬也愣了。 冒着风险夜闯星宿派,陈扬本以为这人是要窃取星宿派的宝物。 毕竟星宿派也算是西域鼎鼎大名的一流势力,门内金银珠宝数不胜数,灵药秘籍也不在话下。 更有星宿三宝,名身在外,无论是哪个都比一个小姑娘看上去更有价值啊。 “还以为是个梁上君子,没想到却是个采花贼。” 陈扬的脸刷的一下便黑了,夜盗让人瞧不起,而采花贼则是死有余辜。 在古代这种环境下,女子的名节比性命还重要,被采花贼玷污了的女子,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况且这人轻功如此之高,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他若是愿意,明媒正娶也好,纳妾过户也罢,就算是流连青楼酒肆,大不了也就说句风流。 可他偏偏要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坏了女子的清白。 就算是不爱管闲事的陈扬都不由得心头憋了股气,“真是丢了男人的脸。” 眼见着那黑影就要伸手解开女孩的领口,陈扬不再犹豫,屈指一弹,一根绣花针细如牛毛,此刻却宛如神兵出鞘,朝着那黑影激射而出。 “什么东西。” 那黑影本还沉浸在得手的兴奋中,可是突然间却猛绝后背一寒,于是下意识的便提起袖中滑出的匕首,转身格挡。 “噹”的一声,绣花针与匕首刀身相撞,一瞬间火花飞舞,黑影只感觉一股巨力袭来,纵然有匕首相阻,余力依然毫不留情的将他掀翻在地。 第七章 搏杀 “额,什么人?” 黑影闷哼一声,面上惊疑不定的向着四周张望。 周围还潜伏着一个人,而他对于此,竟然半点都没有发觉,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光是想想,都让他不由得后背发凉,冷汗连连。 幸好那人是在此时出手,让他还有反应的机会。 如果那人再狠心一点,等到他办那种事的时候,再猛地出招偷袭。 以刚才那一招所展现的实力,他的尸体怕是都要凉了吧。 浓密的黑云总算散去,高悬的明月,洒下皎洁的月光,为这无尽的黑暗带来唯一的光明。 虽然这月光并不强烈,只能隐约找出山川树木的轮廓,但却也给这漫漫长夜增色不少。 黑影的脸在月光下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张立方长脸,稀疏的眉毛,细长的小眼再加上不恰当的鹰钩鼻,整个人散发出阴翳的气场,让人看了心生不快。 “我?我叫红领巾。” 声音被狂风撕碎,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冰凉的月色下,那黑影的目光也越来越冷。 “哼,装神弄鬼。”黑影的脸上浮现一阵怒容,随即从前胸摸出一大把飞刀,也不特意瞄准,单手一放,便是天女散发似的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本是轻薄的柳叶小刀,在黑影强大内力的加持下,顿时恍如火山爆发一般的狂暴。 小小的刀身在空中滑出数道银光,犹如数天银龙,绝艳的美丽,却藏着致命的杀机。 轻而易举的将周围浓密的芦苇从中间一分为二,清出一大片空地。 黑影确实找不到陈扬的位置,但是他也是个老江湖,自然知道这种暗器手法虽然凌厉,可是却也桎梏了出手者,使其不能相隔太远。 于是他干脆以绝对的蛮力,将对方逼出来。 而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愿,浓密的草垛中,一个身影猛地跃起,他身材修长,但却充满了力量,好似草原上奔袭的猎豹。 他脚尖一点,刚好踏着飞刀借力腾空,随后一个扭身,两根绣花针同时弹出,毫不客气的向着黑影射去。 黑影此时已经做足了准备,自然不会像之前那般慌张。 不过面对陈扬毫不留手发出的冰魄银针,他也不敢有任何轻视。 他能感受到,这人的武功虽尚不及他,可是那一手醇熟的暗器功夫,一不小心却也足以让他在阴沟里翻船了。 他轻功绝顶,其他武艺也算不错,可是暗器方面,确实没什么造诣,方才洒出的飞刀也是最粗浅的手法罢了,全靠丰厚的内力才能有那般效果。 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哪能样样精通,那些全方面都强的六边形战士不是没有,但任何一个都是在江湖上绝顶风流的人物,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黑影从原地弹起,高超的轻功,使他轻松躲过了一根绣花针。 但同时,另一根绣花针也正疾射而来,此刻他身在半空中,在没有腾挪闪避的机会,只能提起匕首挡在那根夺命银针的面前。 “噹!” 金铁之声清脆高昂,黑影借助推力,在空中一个铁板桥倒转,稳稳地落到地上。 此时,陈扬的身影也彻底的暴露了出来,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单薄,却宛如一根苍松翠竹,自有其气度。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想学人家英雄救命,也不怕把命给搭上。” 黑影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一想到是这么点大的小屁孩,刚才害得他那般狼狈,他便压制不住心底升腾的火气。 这要是传出去,他还如何在江湖上行走,老二、老三还不笑话死他。 陈扬也半步不退,顶着黑影那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回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狂妄!!” 黑影被彻底激怒,一个健步,便朝陈扬贴身靠了上去。 同时化掌为爪,一个黑虎掏心,便向着陈扬的胸口抓了过去。 陈扬来不及思考,一个托掌将黑影的攻击打断,同时也毫不留情的一拳锤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眨眼间便交手了二十几招,陈扬内力远不入黑影,偏偏不时洒出的冰魄神针打断了对方的攻击套招。 黑影越打火气越大,眼前的小子本身并不是太强,只是那神出鬼没的暗器,每当他要一鼓作气拿下对方时,便将他的下一步动作打断。 他好几次内气回流,差点没气出内伤。 当然以对方的年龄来说,十几岁的六品武者已经不比那些大派弟子差了。 至少他这么大的时候,远远达不到对方的境界,甚至是连对方的尾巴都摸不到。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的杀意越盛,他的武学姿质不高,于是也就更嫉恨那些所谓的天骄。 凭什么他苦修多年,还比不上所谓的天骄几个闭关的功夫,踏进江湖纷争的武夫,哪个没有出人头地的梦想呢。 可惜他们的梦想,早早地便被现实破灭掉了。 “小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强出头吧。” 黑影喉咙里挤出嘶哑难听的几个字,后背的衣服猛然充气,黑影背手一抓,一对铁爪短杖便被他抓在手中。 “爷爷今天就送你归西,去了阎罗殿不要忘了给判官说,杀你之人乃云中鹤。” 短杖入手,黑影顿时多了几分凶性,两柄短杖左突右出,一时仿佛白鹤探抓要抓破他的心脏,一时又好像青蛇张口,要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原来你是四大恶人之一的云中鹤。” 陈扬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在云中鹤连绵不断的攻势下,他就好像风浪之中无处寄身的浮萍一样,眼看着形势越来越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身死当场。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也依旧是波澜不惊的从容,仿佛一切早已料到,胜券早已在握一样。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所谓天骄那不把一般人放在眼中的狂傲了,”云中鹤此刻仿佛刚才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凶相尽露。 “不过没关系,等你死了,我会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好好保存的。” 第八章 毒发,洗练 他的话音未落,两柄短杖骤然爆发,陈扬无可奈何,只能空手硬接一记,强大的力量冲击下,陈扬控制不住的倒飞了出去。 他在地上连踩了十几下,才终于将这股巨力给卸干净,停了下来。 抚着胸口,陈扬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击,他也受了些内伤,气血一阵起伏,一时之间连内力都运转不及。 云中鹤成名多年,虽然都是恶名,但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竟然没有被人打死,可见其武功还是不弱的。 事实上,虽然云中鹤以轻功闻名于世,但他的武道修为也已经踏足四品境,整个星宿派能稳胜他的人也不多, 陈扬手段再多,跨两个大境界,硬接对方一掌,也绝不可能毫发无伤。 “你想杀我?” 看着相隔不远的云中鹤,陈扬嘴角带血,但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云中鹤枯树皮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怎么,想求饶吗小子,可惜已经晚了。”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打趣,几分凶狠,好似猛兽对食物,在死亡前的戏耍。 陈扬看了眼对方脸上的那道小伤口,那是刚才两人交手的过程中,被他划出的小口子。 这道伤痕并不大,好像只是被树桠无意中刮了一下似的,甚至连血都没有流一滴。 可是陈扬见了,却露出了得意的笑。 “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直视着云中鹤的眼睛,陈扬一字一句的回道。 云中鹤张狂的面色突然一滞,“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 自寻死路。 心中冷哼一声,手上的短杖毫不犹豫的抬起,三步腾空,冲着张扬的胸口直直刺来。 眼见短杖尖端的寒芒越来越近,仿佛都能看到杖尖刺破皮肤,血肉横飞的场面了。 张扬的脸色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镇定,连眼皮都没有跳一下。 似乎看透了生死,又或是笃定云中鹤不可能成功一般。 这般成竹在胸的镇定,就连骤然爆发的云中鹤一时都拿不准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十几岁的小子,还真不怕死? “三,二,一,倒!” 就在短杖挑破张扬外面的粗布麻衣时,他口中一直默念的倒数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随着那个“倒”字,云中鹤的身形猛然一顿,那再上前一寸就能刺破张扬心脏的短杖,也终究停在了原处,一动不动。 “你,你......” 云中鹤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白处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尤为恐怖。 “哐当”一声,云中鹤双手一松,千锤百炼而成的奇门神兵落到地上。 云中鹤本人也紧随其后,像一条悲惨的流浪狗一样瘫倒在地,整个人好像忍受了巨大痛苦一般,首位相向,蜷缩成一团。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短短的一句话,此刻却说的如此艰难。 以至于连换了几口次,才终于赘述完,可见身体的痛苦,已经将他折磨到何等境地。 张扬好不容易将化功大法运转了几个周天,总算恢复了一点行动力。 看着怒目圆睁、睚眦欲裂的云中鹤,对方虽然忍受着剧痛的折磨,但是脸上的凶狠依旧在。 只是相比于先前,此刻的他多了一丝后悔和悲哀。 后悔什么,或许是后悔自己小瞧了对手吧。 他如果早有准备,陈扬就算暗中下毒,但以自己的修为,至少脱身不在话下。 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 甚至还跟着老大,混了个四大恶人到名号。 万万没想到,最后却折在了一个没成年的小娃子手上,传出去还不得被江湖中人笑话。 “你该死了。” 陈扬捡起地上的短杖,毫不犹豫的刺穿了云中鹤的喉咙。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也没有兴趣回答一个死人的问题。 反派死于话多,他可不会犯这样的错。 炙热的血色喷涌而出,陈扬从没见过这样妖冶的画面,赤色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也染红了他的眼。 “自作孽,不可活。” 地上的人渐渐没了动静,从开始的抽搐,到后来脸色都变得青灰,张扬冷眼看着。 他知道这是他必经的一课,自动附身到这具身体上,他便与前世永别了。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幸运的是,给他上这一课的人,是臭名昭著的恶人云中鹤。 他不想成为优柔寡断的书生,却也不想成为冷血无情的屠夫。 总之,学武为修身,武学是他逍遥自在的手段,但却不是操纵他的傀儡师。 要是因为追求武力,反而让自己深陷桎梏,不可自拔,那才是买椟还珠,因小失大。 瞥了眼远处,那个被云中鹤掳来的女子。 看上去身量娇小,想来比陈扬也大不了几岁。 眼见她呼吸正常,陈扬了便收回了目光。 他没有将对方唤醒的打算,毕竟对方跟他一样来自星宿派,而他现在的身份,可还见不得光。 真要见了面,反而麻烦。 反正对方身上没伤,估计只是云中鹤迷药下的重了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而已。 这荒郊野外,别说人,连个鬼影都没有,就让小姑娘多睡几个时辰也没什么大碍。 想到这里,张扬将手中的短杖一扔,脚下运劲如风,三两下便远离了此处。 “呼!!” 深夜里,冷风呼啸。 地上被麻袋套着的身影扭动了一下。 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睑,隐约看到一个身形消瘦、尚未长成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匆忙之间,她只能模糊的记住对方的麻布粗衣,似乎是星宿派中最普通常见的杂役服。 还有那一双眼睛,在月色下,既明亮又含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可惜,风浪如刀,将天地做砧板,巨大的风声下,女孩的细琐声被完美的掩盖。 陈扬也已然远去,故而没有发现地上的女孩已经苏醒。 奔袭了一段路程,陈扬绕道去了河边将身上的血污洗净。 直到确保身上没有半点血腥味之后,他才终于原路返回藏经楼,此刻夜已深,寒月高悬。 第九章 阿紫敲竹杠 归来后几日,陈扬过得十分平淡。 日复一日的清扫藏经楼、签到,还有就是恢复伤势。 是的,先前与云中鹤一战,陈扬虽然最终取胜,但这个胜果来的颇为不易,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毕竟是越境而战,对方怎么说也是四品武者。 要不是厄难毒体诡秘莫测,一呼一吸都能杀人于无形,死的人怕就是他了。 现在,只是受了些内伤,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反正,内伤未愈之前,练武也不方便,稍不注意反倒是让伤势加重,陈扬也终于如愿过上了咸鱼的生活。 如果没有摘星子那个后顾之忧,那就更好了,陈扬如是想到。 陈扬不知道的是,在他安心养伤的这段时间,星宿派内人心惶惶,差点闹翻了天。 “听说了吗,阿紫师姐前几天被贼人半夜掳走了,幸好师姐聪明绝顶,才从贼人的手上逃了回来。” “什么,阿紫师姐,那不是掌门最疼爱的师姐吗?” “可不是嘛,而且还就在派中被人掳走,掌门气的差点将负责统领巡防弟子的二师兄给拍死。” “什么贼人半夜掳人啊?莫不是,采花贼?” “啊,那阿紫师姐岂不是......” “嘘,这可不能乱说。” ...... 星宿派内四处都有人三两成团的议论着,人类对于八卦始终有着极高的热情,尤其是在这个娱乐活动极少的古代。 幸好那被掳的少女乃是江湖儿女,更是生活在星宿派这个邪派之中,对礼法本身并不看重。 如果换做是那些官家小姐,怕不是早就被逼得自尽了。 “哇,师父,人家不要活了,好端端的在房间练功,却被人抢了出去,要不是人家机灵,现在都见不到师父了。” 星宿派正殿。 一个身着紫色钗裙的少女正委屈的哭诉着,俏丽的脸上梨花带雨,倒是别样的风情,惹人恋爱。 大殿上除了她,还依次站着三四个身影,为首的乃是一个发须皆白、气质出众的老人,衣袂飘飘、乘奔御风,仿若神仙中人。 此人,正是星宿派到掌门人——丁春秋。 而这个泪眼婆娑的少女,则是他最为疼爱的小徒弟,阿紫。 丁春秋出身于神秘莫测的逍遥派,得逍遥派掌门无崖子悉心栽培,后来为偷学镇派功法——北冥神功,暗中偷袭将待自己恩重如山的师父打落山崖。 这种罔顾人伦的畜生,自然不能指望他对弟子有多少怜爱。 毕竟,他自己都是弑师叛教出身,现在收弟子了岂能不防着?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丁春秋难道不怕天道轮回,自己最终也步上自己老师的后途?怎么可能。 既然明知道丁春秋此人薄情寡恩,阿紫又为何还要在其面前扮可怜呢。 其一当然是为了讨一些补偿,所以她专门点出,自己实在房间中被掳走的事实,就是要把负责巡防值守的几位师兄牵扯进来。 再给自己的可怜添几分颜色。 至于说会不会得罪他们,那是毋庸置疑的,然而阿紫本身却并不在乎。 在星宿派这种门派中,根本谈不上什么师兄弟情谊,两个人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大概就会拔刀相向。 资源不足,厮杀成为成长的最便捷方式。 整个星宿派就好像是个大大的蛊瓮,众虫争凶,最终养出最后的蛊王。 其二则不堪言说,众人皆知,阿紫是丁春秋最疼爱的弟子,但丁春秋这种厚颜无耻之徒的疼爱其实无缘无故的? 命运馈赠的种种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阿紫也是如此,丁春秋之所以更疼爱她,不过是看中了她万里无一的绝色。 在丁春秋眼中,弟子都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至于阿紫,自然是价值更高的工具。 阿紫如今年纪尚小,已然展露出倾国倾城之姿,若是好好培养,将来未必不是貂蝉西施一般的绝色美人? 这样的女子,无论是拿来自己享用,还是送给别人换取利益,都是可观。 阿紫是何等冰雪聪明,能从最底层一步步的爬至显赫,丁春秋的算计,她岂能一点也觉察不到。 可是现在,她还必须攀住丁春秋这个大树,与狼共舞虽然危险,但在星宿派、西域武林这个虎狼窝,这已经是最好的去处了。 想要安然脱身,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到的事。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场闹剧,身为女子哪有不顾惜自身清白的。 然而她被人掳走之事根本瞒不住,门口那么多守门弟子,亲眼看着她狼狈的归来,那一刻她便知道,想要彻底隐瞒此事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闹大了,反而可以争取一些利益。 “看你们几个办的好事。” 丁春秋气势汹汹的向着面前几人诘问道。 而他的面前,一应亲传弟子都已经到齐,就连大师兄摘星子都来了。 丁春秋的口水,毫不留情的喷在几人脸上,当然,受灾最严重到就是负责防卫的二师兄狮吼子。 这次的事,必须要有一个当责,他这个第一责任人,自然是首当其冲,跑不掉的。 而其他几个师兄弟,也没讨的了好,原因无他,就仅仅因为阿紫受宠。 她既然打定主意要敲竹杠,岂能放过这几个冤大头。 别当她不知道,听到她被掳走的消息,这几个师兄弟各个都在背地里幸灾乐祸,就差去青楼里喝花酒庆祝一下了。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讲情面了,她遭了殃,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在丁春秋的炮轰下,师兄弟几个面面相觑,都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卒一样,不敢抬头。 一阵你来我往的小动作之后,还是摘星子这个资格最老的大师兄被推出来顶火。 “请师父恕罪,小师妹之事,确实是我们几个办事不力,竟让贼人跑到门中来掳人。” “我们安排不妥,让小师妹受累了,这就向小师妹赔罪。” 摘星子说着,连忙朝旁边的狮吼子打眼色,傻站着干嘛,快表示表示啊。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阿紫的打算他们猜不到全部,至少能蒙一半吧。 大张旗鼓的跑到师父这里来闹,不就是想敲竹杠吗,该出血的时候还是要出血啊。 第十章 各怀鬼胎,摧心掌力 就算看不上阿紫这个黄毛丫头,但师父的面子得给啊。 谁让这丫头抱住了大腿。 作为冤大头,狮吼子被阿紫气的肝都疼了。 可是无奈,丁春秋的态度,明显是站在对方那边。 在整个星宿派,丁春秋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他说自己有错,即便没错那也是有。 脑子里已经恨不得将阿紫这个鬼丫头千刀万剐,面上,狮吼子还是一副亲切和蔼的模样,好像真是一个一心关爱师弟师妹的好兄长一般。 “大师兄说的没错,阿紫师妹,都怪师兄没把下面群人管好,害得师妹受惊了。” 说着,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团白布,这白布普普通通,打开一看,里面竟包裹着一颗栩栩如生的人形山参。 人参向来有百草之王的名号,像这般几乎长成人形的野山参更是少见,放在市面上,少说也值几百两银子。 “这颗山参是前些日子,师兄从一个采参客手中收来的,正好送给师妹补补身子。” 狮吼子笑容可掬的将人参递到阿紫面前,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心疼。 这株山参可是他费了大力气才找到的啊,本来打算等到突破三品境时服用,毕其功于一役,届时他也能与大师兄摘星子一争高低了。 没想到年年岁岁压金线,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阿紫闻着浓郁的药香,毫不犹豫便将人参揣进了袖子里。 这可是好东西啊,对于武者而言,最珍贵的莫过于武功秘籍和灵药,这两者相辅相成,都是通往武道之巅不可缺少之物。 像这般成色,这般药龄的人参,放在外面也是有价无市。 想来她这位二师兄也是费了不小的功夫,才终于搜寻到手的。 只是现在,这颗人参可就是她阿紫的东西了。 “二师兄说的哪里的话,都是师兄妹,说什么怪不怪的,二师兄向来疼我,阿紫都知道的。” 得偿所愿,阿紫瞬间变了脸色,冲着狮吼子一副咱俩关系好的模样,可把狮吼子恶心坏了。 真要有这么要好,你倒是把人参还我啊。 偏偏他还得撑着笑脸,装出一副上下相得,兄妹情深的模样。 有狮吼子打头做了榜样,其余师兄弟也只得陆续送上礼物,给阿紫压惊。 即便是摘星子这个大师兄都从兜里摸出了一瓶毒药,递到阿紫面前。 这场闹剧,阿紫虽然丢了名声,但实际利益却是挣得满满当当。 “好了,既然如此,此事就到此为止了,阿紫你回去好生休养,你们几个,记得将防卫好生整顿一番,再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几个都给老夫去万毒窟养毒虫。” 眼见阿紫颇为满意,丁春秋也不想呆了,一锤定音将此事定下之后便潇洒的拂袖而去。 而在他走后,原本言笑晏晏,互相恭维的几人骤然一顿。 脸上的笑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收敛了下去。 显然,丁春秋不在,他们一点伪装的欲望都没有。 大师兄摘星子带头走出了大殿,其余师兄弟也是徐徐散去。 当然,也有一些心里有意见的师兄弟,在临走之前,还要宣泄一下自己的不满。 比如被坑的最惨的狮吼子。 “师妹可要好好修养啊,再被掳走,说不定就没有这次这么好的运气了。” 阿紫顺着声音望去,狮吼子正满脸阴沉的盯着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和气。 那一字一句,隐约间都能听到牙齿摩擦传出的刺耳声。 阿紫仿若不知,还是一脸纯真的回道,“怎么会呢?阿紫相信二师兄的能力,定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对不对。” “毕竟偌大的星宿派,任凭外人来去自如,这打的可是师父的脸呢。” 阿紫笑靥如花,让人根本想像不到,这张美丽的皮囊之下,藏着怎样扭曲疯狂的灵魂。 狮吼子被她气的直发抖,从脖颈到耳朵,都因怒气而变得绯红。 可是偏偏,他却拿阿紫这个罪魁祸首没有办法。 有丁春秋撑腰,谁能对她如何。 而且狮吼子清楚,阿紫说的全是真的,不掺半句假话。 于是,更气了。 大殿闹剧之后,几个掌权的亲传弟子将星宿派里里外外,好好地整顿了一番。 尤其是负责巡防布岗的狮吼子,满腹的怨气无处可撒,只有苦了在他手下干活的弟子们。 几天下去,整个星宿派都被弄得怨声载道。 不过幸运的是,藏经楼在整个星宿派中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 地处偏远不说,杂役弟子也就寥寥几个。 这牵连甚广的风波,最终也没有波及到陈扬等人的头上。 这里就像是一处被遗忘的世外桃源一般,只要完成的每日的活,基本上就没人来找你的麻烦了。 就在这样平淡的仿佛一眼能看到尽头的日子里,陈扬终于修复了自身的伤势,还有了个意外之喜。 他的武道修为在伤势恢复之后,竟然毫无阻碍的突破到了五品境。 与摘星子的距离进一步缩小。 而且,在静心修养的这段时间,他又签到了一门武功。 乃是九阴真经中的武学,摧心掌。 这门武学也算是补足了他近身不足的短板。 冰魄神针虽然威力惊人,但是毕竟只是暗器手法,被人贴近了,便处处受限,施展不开。 先前与云中鹤交手便是如此,本来他们还能勉强持平,然而一等对方拿出兵器,很快他便落入了下风。 若非厄难毒体手段隐秘,此时他尸体说不定都已经被野兽给吃了。 这其中固然有他修为不足的缘故,但没有近身武学,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所以,这回签到的摧心掌,刚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据九阴真经记载,摧心掌乃是一门阴毒外功,此掌法大成之后,运功之间,掌心暗藏一道内劲,与敌人交手之际,掌中内劲会悄无声息的穿透皮肤,击伤肺腑。 届时,表面上看,毫发无伤,但实际上五脏六腑早已碎成烂泥,就算是扁鹊、华佗重生,也是束手无策。 第十一章 怀疑 摧心掌本身已经算是上乘的掌法武学,跟武学圣地少林寺千年传承的波若掌、大慈大悲掌相比,也不相上下。 只是运功偏激,恃凶斗狠,隐隐有偏离正道的趋势。 但实际上,这么武学却是正统的道门玄功。 约莫百年前,大宋有一文官,名曰黄裳,受宋皇命编纂万寿道藏。 黄裳刻书时,已然是花甲之年,眼昏耳匮,因害怕这部大道藏刻错了字,皇帝发觉之后不免要治其死罪,所以就逐字逐句、极为细心地校读。不料想这么读得几年下来,他居然便精通天下道学,更因此而悟得了武功中的高深道理。 此后无师自通,从万千道藏中悟得无上神功,自己也一举跻身天下顶尖高手之列,成为大宋王朝底蕴之一。 时光荏苒,百年时光眨眼而过。 世间难得黄裳消息,也少有人知对方是否还在世,只有一部九阴真经作为至少是大宗师传承,每次出世都会引发武林动荡。 无数武林人士都为了争夺这一传说中的神功秘籍,而刀剑相向,家破人亡。 摧心掌便是九阴真经中记载的一门武学,路数虽然险恶,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道门传承。 据传,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便熟练此功,并随其行走江湖,闯下了不晓的威名。 虽然除了这摧心掌,其余签到的那些东西,都让陈扬看不上眼。 但有摧心掌这一样,便已经值了。 ....... 另一边,阿紫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唤来了手下的弟子。 所有亲传弟子都有属于自己的独门小院,这是亲传弟子的特权。 阿紫深受丁春秋宠爱,名下的院子在一众师兄弟中也算是名列前茅。 “你去帮我查查,三日前有哪些杂役弟子外出过?”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杂役弟子轻功练得极好的,去打听清楚了速来报我。” 阿紫轻声叮嘱道。 她心里是想查出那晚救她的人的,出于报恩也好,好奇也罢,总之想找出那晚上的人,如今确实是阿紫最大的愿望。 不过那晚迷迷蒙蒙,她只看到了对方的背影,除了一身杂役打扮,身量不高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 现在也唯有从门房那边排查一下,看当晚是否有人外出试试了。 总比蒙头乱找,大海捞针要强。 那名弟子退出去以后,阿紫想了一阵,又唤来了伺候的侍女。 阿紫喜怒无常,生性喜好作弄他人,但对自己院子里的人还算不错。 至少没受什么折磨,每月的月钱也是拿的鼓鼓囊囊的。 因而,在这院中伺候的弟子侍女还是对阿紫颇为忠心的。 幸福是对比出来的,和摘星子、狮吼子他们几个,院子里每月都要抬出几具尸体相比,在阿紫手底下做事,不要太幸福。 至少命是保住了不是? 所以说,阿紫平安归来,唯有他们是真心为她高兴。 “小姐有何吩咐。” 阿紫侧过头,缓缓道,“你替我去给藏经楼的管事传个话,就说我得了师父允许,过两天要上藏经楼第三层一趟。” 藏经楼第三层,存放着无比珍贵的内功心法,星宿派中任何人都只有在得了丁春秋的允许之后方才能进去。 虽然星宿派的镇派神功,化功大法并没有放在那里。 但是那里面的各种武功,依然是武林中人抢破头的存在。 阿紫也是因为出事,丁春秋出于补偿心理,才给了她一个名额。 两人后,藏经楼。 身着紫衣的女子准时出现在了门口,另一个早已等在门后的中年人赶忙迎了上去。 “阿紫小姐总算来了,快请快请。” 阿紫提着裙摆,缓缓走过藏经楼高筑的门槛。 “都安排好了吗,朱管事。” 朱管事殷勤的低下了头,小心的陪着笑脸,“阿紫小姐放心,掌门的号令早已传到,老奴早已给那几位打了招呼,小姐直接上去便是。” 朱管事口中的那几位,指的是负责镇守藏经楼的长老。 偌大的星宿派,放眼整个西域武林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自然不可能只有掌门丁春秋这一个拿得出手的高手。 只不过丁春秋名气太大,以至于显得其余人的名声都不怎么外露罢了。 阿紫点点头正要上去,然而目光扫过某处,却突然顿住。 朱管事也是惯会察言观色之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对方视线的焦点竟是落在一个洒扫的杂役身上。 “阿紫小姐,怎么了?” 阿紫被猛地警醒,脸上却是谁也窥不破的波澜不惊,似乎方才的一幕只是错觉一般。 “无事,走吧。” 随即便毫不犹豫的拾级而上,踏着哒哒的脚步声,径直走向三楼。 朱管事本有些神疑,但看阿紫走的飞快,也只能赶忙将之抛诸脑后,三两步跟着上去。 或许只是巧合的多看了两眼罢了,这大人物的事,他怎么猜得透,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 而在两人离去之后,一旁干活的杂役才缓缓抬起头来,不是别人,正是陈扬。 “难道她认出我了?” 陈扬略微有些疑惑,他武道有成,自然能感受到先前两道目光直直的落在他的背上。 虽然只是停顿了两秒便转开了,但是或许是厄难毒体的特殊,那微弱的情绪波动,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加上那人的身份,他不由得将事情往这方面想。 巧合?真强者从不相信巧合。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巧合,都不过是故意为之。 以对方的身份,平日里绝不会为他这种普通杂役停留,事出反常必有缘由。 陈阳不由得深思,自己是在哪里出了差错。 而此刻三楼之上,阿紫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阁楼之中,眼中的疑虑也终于不用再掩饰。 “是他吗?” “看背影倒是十分相似,只是到底没有确凿的证据。” 阿紫心中百转千回,脚下不由得来回踱步,半晌她猛地止住,面上的思索尽去,反而换上了狐狸般狡猾的神色。 “有趣,若真的是他,一个杂役是从何处偷学到如此高深的武功,他悄悄的藏在藏经楼又有何目的?” “事情真的越来越好玩了。” 阿紫的瞳孔,黝黑的直发亮,闪烁之间,不知道多少算计,在她那脑袋瓜力浮现。 第十二章 送上门的怪人 阿紫的出现以及异动,让陈扬心绪一时浮动不安,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会暴露了。 他本以为首尾已经打扫的很干净了。 然而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到现在为止,陈扬都没想到究竟是何处露出了马脚。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些后悔那天晚上的冲动了。 “罢了,多思无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陈扬昂起头,天上的太阳势头正盛,在其炽烈的光芒下,群星都只能隐退。 但陈扬知道,群星并非消失,只是在太阳的衬托下,星辰的光辉太过微弱罢了。 不过没关系,即便是遥远的星辰,也有生辉的时刻。 总有属于他的时代。 陈扬抚平了心绪,继续回归百年如一日的平静生活。 既然阿紫没有点破,那他也不会主动自找麻烦,多给他一些时间,待他武道修为更上一层楼,届时即便脱离星宿派,也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了。 阿紫此刻也没打算来找陈扬求证,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藏经楼开放的时间是有限的,丁春秋也只给了阿紫三天时间。 藏经楼的武功秘籍不能被带走,只能在楼中修习。 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人情味,藏经楼中除了藏书的主殿,还是有许多供人练功休息的房间的。 阿紫这几天便住在其中,饭菜饮水,都有人定时配送。 三日一过,就算阿紫一无所得,也会被守阁长老无情的赶出去。 反正已经找到了嫌疑人,等三日之后,他也跑不掉。阿紫自然不会浪费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虽然独成一楼,但三楼中的藏书却并不多。 因为内功心法在整个武林中都无比珍贵,是一个势力的底蕴所在。 星宿派虽然也颇有些威名,但是毕竟偏安一隅,只能在西域武林称王称霸,自然比不得少林武当那样的泰山北斗。 整个三层,总共也只摆放了九本内功心法。 而且其中绝大多数都只是三流内功,但即便如此,也是足以让外面的武林人士抢破头。 这天下武学,自然也有强弱之分,从低到高,依次可化分为几个层级。 分别是,三流、二流、一流、上乘、绝世、无上。 星宿派的镇派神功化功大法,硬要算也不过是一门上乘武学,它的原本北冥神功方能勉强跻身绝世之列。 最强的武学也不过是上乘,其余的功法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阿紫首先便把几门三流内功给排除了,她好不容易才能进来一次,自然不可能把时间耗费在三流内功这种水货身上。 除了三流内功之外,藏经楼中还放着一本一流内功,三本二流内功。 如果可以,阿紫自然想修炼最好的,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那门唯一的一流内功,乃是一本阳康之气甚重的武学,只适合男子修行。 女子若是强行修炼,运气好说不准只是变成膀大腰圆的魁梧大汉,运气不好,随时随地都可能走火入魔。 没办法,总不可能为了好武学连命都不要了吧。 兜兜转转,她还是选择了一门名叫碧水功的二流功法。 阿紫潜心修炼的同时,张扬这边也没有闲着。 毕竟他一直身处危险之中,生存的压力驱使他必须追山逐月,一个接一个攀登高峰。 在阿紫闭关的日子里,陈扬也是在无人的时候偷偷修行,甚至当身上的毒药用完之后,他还偷偷用银钱,再与人换了一些。 这星宿派中,最不缺的便是各种毒药了。 西域武林本就混乱不堪,杀人越货乃是常有之事,这里的人,五岁便敢杀人,毒药乃是最有效的利器。 星宿派更是制毒炼毒的翘楚,因为掌门人丁春秋本身便是此道高手。 单论炼毒的功夫,放眼整个西域武林,恐怕也只有白驼山庄的欧阳锋可堪匹敌。 不过白驼山庄更精通蛇毒,庄上好手家家户户都以养蛇为业,在其余毒药方面,反而没有星宿派钻研的深入。 幸运的是,相较于灵药,毒药要好找,并便宜的多。 也因此,陈扬也有了足够的资粮,供应他在武道之途上一路狂飙。 就在两人悄悄内卷之时,星宿派之外也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云莱楼,这是江海县最大的一家酒楼,据传其背后的庄家乃是威名赫赫的星宿派,故而少有人敢惹。 星宿派虽然只是个武林门派,但是江海县地处偏远,道路不通。 所谓皇权不下乡。 在江海县这样的边疆小县,中央的力量更是微弱到几乎可以忽视。 即便是知县这样的朝廷官员,面对掌握武力的地方豪强,也不得不低头。 而星宿派无疑就是这附近区域,最大的地头蛇。 有星宿派作为后盾,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上云莱楼闹事呢? 然而今天,这不怀好意的恶客还真的上门了。 风沙漫天,迷人眼睛,这几天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云莱楼的掌柜正悠闲的打着算盘,一页一页的核对着账本。 突然眼前一暗,好像乌云遮月,骤然无光一般。 他抬头一看,就见三个怪人站在面前。 一个头发花白、杵着双拐的老残废,一个则是穿的妖里妖气,不时地逗弄怀中婴儿的疯女人。 还有一个傻不愣登、又肥又壮的大高个。 这是什么怪异的组合啊,就算他老掌柜在江海县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几回这场面。 “几位客官,是准备打尖还是住店啊。” 老掌柜客气的问道,和气生财嘛,开酒楼的怎么会跟客人过不去呢。 即便是背后有人,但开门迎客又不是当强盗。 想要从客人手里挣银子,自然需要客气些。 老掌柜看了看有些憨傻的壮汉,这一群人中,也就他看上去正常些。 额,至少在说话前是这样的。 熟料开口回答他的,竟是一开始就被他忽略了的拄拐老汉。 “先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给我们上一道,再加两坛好酒。” 这老汉的声音,说实在的,有些难听...... 但是老掌柜却蓦地眼前一亮,声音算什么,他又不是招人听曲,关键是听对方的话,这可是个大客户啊。 云莱楼不是什么苍蝇饭馆,作为江海县最大的酒楼,平日里不乏权贵来往,自然是有些硬菜的。 瞧对方那豪横的语气,毫不犹豫的就要把招牌菜都上一桌。 虽然看对方的穿着,不像是身家巨富的人。 但这是哪里啊,西北边疆之地,来来往往的江湖人数不胜数。 作为星宿派门下,老掌柜可清楚,这些看似穿的破破烂烂的江湖人,背地里说不定多有钱呢。 第十三章 霸王餐 毕竟他们仗着武功高强,无论是去做护卫,还是当劫匪,总能赚到银子。 这银子来得快,便没有那么珍惜,花出去的时候自然也是豪横。 至于赖账,他没想过这种可能,谁敢在星宿派的地盘上吃霸王餐啊。 在江海县,星宿派便是不可动摇的无冕之王,就算是县太爷上了这云莱楼,都得客客气气的把饭钱给了。 “送上门的肥羊啊!!” 老掌柜山羊胡微颤,眼珠子一动,心里已经暗自盘算可以吃多少折扣了。 “哎哟,请各位客官上坐,你们要的酒菜,老夫这就去催后厨,保证加急给几位出锅。” “陈三,又去哪躲懒去了,还不快带几位贵客去楼上的雅间。” 老掌柜中气十足的朝店小二吼道,同时一脸殷勤的托手将几人引向二楼。 名叫陈三的店小二一颠一颠的过来,结果掌柜手里的活,便将三人往楼上带。 而脱身的老掌柜则是赶忙转身往后厨去了,难得来一回豪客,可得让掌勺的老李拿出点真本事来。 老掌柜自以为来了豪客,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全然没看见,那抱着孩子的妇人眼中的不屑。 “蠢货。” 她在心底嗤笑一句,旋即又将头埋了下去,继续哄着襁褓中的婴儿。 半晌之后,三人酒足饭饱,店小二很有眼色的走上前去。 “三位客官吃的怎么样。” 壮如蛮熊的岳老三满意的拍着肚皮,身形半躺,声如洪钟喊道,“不错不错,虽然地方偏了点,但你们店的味道还行。” 店小二笑咧了嘴,“几位客观满意就好,几位点了我们店十八道招牌菜,再加三坛陈年老酒,共计花费十两银子,您看......” 说罢,店小二期待的看向几人。 十两银子看上去不多,但实际上,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金银的价值可远比一般时候值钱多了。 一石米,一百多斤,也不过只需要七百文。 一两银子和兑换一贯铜钱,也就是一千文。 对于升斗小民而言,这十两银子都足以养活五口之家一整年了。 听到店小二的话,坐着的三人先是一静,紧接着,便是抱着孩子的叶二娘猛地一笑。 在她之后,其余二人也是不约而同的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就连坐在正上首,面上伤疤纵横,样貌狰狞的段延庆都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这情形,怪异的紧,倒是让一旁候着的店小二摸不着头脑。 他就是想收个饭钱,怎么就遇到这么一群稀奇古怪的人。 “这,几位客官,你们看这饭钱......” “......您几位谁给啊。” 虽然心里发毛,但为了不丢了饭碗,店小二还是只能壮着胆子询问。 这可是十两银子,比他一年的工钱还多,要是丢了,掌柜的怕是要把他腿给打折。 正上首的段延庆抬起头,宛如蜈蚣一般的伤疤,还有满脸的褶子,让他宛如一个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路边的孩童看一眼,说不定半夜都要做噩梦。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样貌丑陋、满手血腥的恶人,会是皇族贵胄,更曾身为大理国储君。 “老夫几人吃饭,从来不给银钱。” 段延庆淡定的抬起酒杯,残余的酒酿就这样顺着他的喉咙一饮而下。 辛辣的酒液好像刀子一样,收割着他的口腔。 但他浑然不在意。 酒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忘记很多烦恼痛苦,但他背负的太多,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反而是一种折磨。 他常喝酒,只是许多年未曾喝醉过了。 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他才能时刻铭刻亡国之仇。 店小二两眼一瞪,不敢置信的张开了嘴,吃霸王餐的见过,但是能吃的这么嚣张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几位,小店本小利薄,几位这样做,不好吧......” 店小二那张脸都要僵了,他也是没带镜子,不然就能看见自己此刻的脸色是有多难看。 他倒是想威胁一番,却见一边的岳老三不耐烦地举起自己的鳄嘴剪,往桌上一拍,实木的长桌都拍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说不给就不给,再废话,俺就把你的脑袋给摘了,看你还吵啥。” 岳老三凶光毕露,他是个纯粹的恶人,而且就喜欢摘人家脑袋。 段延庆作恶,是因为灭国之恨,使他从金尊玉贵的大理延庆太子,沦为一个双腿残废、样貌丑陋的乞丐。 叶二娘作恶,是因为亲生儿子还没满月便被人暗中盗走,她思念成狂,愈发偏执,反入魔道。 相较于这两人,岳老三可谓简单纯粹的多,他杀人没有理由,开心时杀人取乐,不开心时杀人泄愤。 表面憨傻只是他的伪装,手上的累累血案,可是半点不打折扣。 店小二被吓得直发抖,在云莱楼做事,他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 来来往往的江湖客,他见得多了,自然有几分见识。 也正因如此,他才清楚地知道,面前这胖子,是真的对他起了杀心。 店小二头皮发麻。 这不是神经病吗,他就催个账,这人就要他的命。 店小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生怕晚了半刻,房里的三人就暴起发难取了他的性命。 为了给店里收一份饭钱,还得把命给搭上,这种傻事他才不干呢。 大不了就是丢了差事嘛,虽然云莱楼油水丰厚,福利也好,但是再好也比不上小命重要啊。 他年纪轻轻,还不想这么快躺进棺材里。 “掌柜的,掌柜的......” 拼了命的狂奔,店小二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一路飞奔到老掌柜面前,气喘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慌慌张张的,大白天见鬼啦?” 老掌柜瞪了他一眼,胡子都气的翘起来。 “店里还有这么多客人呢,你就不能稳重点?扣你十天月钱。” 老掌柜大笔一挥,就从店小二的工钱上薅下一笔。 要是平日里,店小二早就变脸求饶了,但是现在,他却置若罔闻,脸上的惊惧没有消退半点。 第十四章 凶神恶煞 “有......有人吃.......霸王餐。” 店小二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终于把一句话完整的吐出来。 随即,脸色突变的就换成老掌柜了。 “谁,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云莱楼吃霸王餐。” “这是活够了,想早点去见阎王爷吗?” 老掌柜把算盘往桌上一拍,惊的眉毛都飘到额头了。 店小二赶忙往楼上雅间指了指,“就是之前那三个点了一桌子招牌菜的人,小的找他们要饭钱,他们却说他们吃饭从来不给钱。” 店小二的动静,早已引来了全场的注视。 当听到店小二嘴里所说的之后,场中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哪来的猛人,不知道这云莱楼是星宿派的场子吗?” “怕是个愣头青吧,以前不是也有些江湖人,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想在云莱楼吃白食,结果怎么着来着?” “哼,能怎么着,被星宿派打断了手脚,丢进万毒窟喂毒虫了呗。” ....... 店中客人们议论纷纷,来云莱楼潇洒的,多半是熟客,焉能不知道这家老店的底细? 而就在人群的议论声中,老掌柜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变紫,好似一块打翻的调色板一样,说不上的精彩。 “好啊,耍横耍到我云莱楼的头上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有多大的狗胆。” “张三儿,去后院叫人,剩下的,给我把大门堵了,别把人给我放跑了。” 各种吩咐下去,老掌柜还朝店中有些慌乱的客人们抱了抱拳,“抱歉了诸位,打扰了大家的雅兴,今日小店待客不周,待会儿每桌免费赠送一碟小菜,请诸位海涵,小老二先去处理些事,下次在与诸位赔罪。” 听到有免费的小菜送,虽然不值多少银钱,但单凭老掌柜做出的这个态度,场中食客大多都大度的表示理解。 甚至有不少人坐回了原位,眼睛一转不转的紧盯着楼上的雅间。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而云莱楼的热闹,能看到的机会可不多啊。 穿着灰袍的打手从后院鱼贯涌出,这一群人,一个个身材高大,宽大的衣服下,肌肉的影子若隐若现。 光看这些打手,都能一窥云莱楼的势力。 这年头,能养活人都不容易,能养这么一大批壮汉打手,那不得隔三差五的上一顿酒肉啊。 如此大的开销,一般人可负担不起。 老掌柜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冲上了二楼。 雅间的门被一脚踹开,十几人一窝蜂的挤了进去。 这雅间的空间本就不太大,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瞬间便显得拥挤了起来。 空气中充斥着不祥的气氛,好似沉睡的火山,虽然安静,但在地壳之下,却有熔岩滚动,一旦爆发,便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几位,小店待客可有不周之处?” 似乎是一群打手让老掌柜底气十足,看着面前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人,老掌柜态度强势的问道。 段延庆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腹语回答道,“还不错。” 老掌柜松树皮一般的老脸,猛地一黑,干瘪的嘴唇不停地抖动。 眼前三人,没有一个对他有个好脸的,这场景,仿佛他才是那个欠账的一样。 太嚣张,太猖狂了。 老掌柜勉强压制住胸中涌动的怒火,最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道,“既然几位觉得没问题,那便把饭钱给了如何?” 终究是开门做生意,如果不是到了最后一步,老掌柜也不想与人撕破脸皮。 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太多事,知道人不可貌相。 眼前三人他摸不清底细,而且对方始终气定神闲,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依仗。 老掌柜老人,小心活了大半辈子,实在不想冒险。 如果对方肯结账,他想也没必要结个仇家。 只是可惜,他想的虽好,但是对面三人,却完全不想接他这份好意。 “俺说了,再来聒噪,俺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却见一旁的岳老三已然坐不住了。 他本就是个鲁莽的性子,现在见老掌柜带了这么多打手上来威胁他,更是耐不住杀意。 笨重的鳄嘴剪被他猛地操起,只见鳄嘴开合之间,狰狞的锯齿寒光乍现,对准一个打手便绞杀了过去。 那打手本也是在道上混了好多年的老油子,但在凶狠的岳老三面前,却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面对着对方的杀招,他只能下意识的抬起手中的木棍,希望能将对方的攻击挡下。 然而只是一个短兵相交的功夫,却见木棍彷如泡沫一般的断裂,破碎的木屑纷飞。 只见寒光如流水掠过,那打手只觉天摇地晃,一时思绪迟钝。 就在他疑惑之际,却看到一具无头尸体直直的倒下,脖颈断裂处,还有刺眼的血浆喷涌而出。 原来,是他死了。 随着这最后一个念头,打手永远停止了思考。 “啊!!” 那打手就站在老掌柜的旁边,打手尸体倒下之际,喷发的鲜血径直将他半点脸都染红了。 这血腥的一幕,立马就将年老体弱的老掌柜吓得嘴唇发紫。 造孽啊,他到底遇到什么凶神了,一言不合就把别人脑袋给剪掉。 这比杀人还要恐怖的多啊。 “你、你、你们.......” 巨大的威慑下,老掌柜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他真的想当场晕过去,谁能想到,小心谨慎好不容易活了四五十年,眼看都要颐养天年的岁数了,却还碰到这种事。 “滚!!” 段延庆腹语闷哼,宛如惊雷,在房间中炸响,一群普通人被这一声震得双耳直鸣,隐约还有一股热流在耳道之中流淌。 对方一掌拍出,乃是江湖上流传甚广的劈空掌,属于但凡有几分内力,都能施展的烂大街武学。 但此刻从其手中施展而出,却完全脱胎换骨,一股蛮横的气劲爆发,半空似乎都要被压爆。 老掌柜以及一群打手,毫无抵抗之力的,便被这一掌拍飞了出去。 “轰隆!” 外面的食客本还想看看那三人是何下场,却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雅间中一阵喧哗,紧接着便是一群人撞破门板,生死不知的横飞出来。 第十五章 暗流涌动 “天啊,出来了出来了。” “我就说嘛,想吃霸王餐也不打听打听消息,这云莱楼岂是他们几个江湖散客惹得起的。” 看见一连串的人影被打了出来,酒楼中顿时热议起来,沸反盈天。 一个个都在嘲笑段延庆等人的胆大妄为。 星宿派在此地称王称霸多年,威势早已深入人心,因此一时间堂中食客竟是一边倒的对段延庆等人表示嘲讽。 但是,这么一大群人中,终究还是有明白人。 有少数几个人就有些疑惑,“不对啊,怎么飞出来这么多,吃霸王餐的不就只有三个人吗?” 这几人的话音调不高,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中,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然而随后,当段延庆等人的身影从房间中走出来之际,场中众人顿时像被捏住脖子的大鹅一般,鸦雀无声。 就算反应在迟钝、眼睛在瞎,也分得出这几人跟店家的区别啊。 “娘勒!!” 许多人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能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在江海县砸星宿派的场子。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还成功了。 场中一些略有见识之辈,已经可以预见此事传出去后将引发多大的风浪。 云莱楼可是星宿派的聚宝盆啊,星宿派虽是武林门派,但是人活在世上,哪能不吃饭穿衣呢? 更何况星宿派名下,还养着数百名门徒。 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难道不要钱吗? 更不用说,武者修行最耗资源,无论是灵丹妙药、神兵利器还是说武功秘籍,哪样不需要银钱,穷文富武,岂是说说的。 云莱楼被砸,不仅打了星宿派的脸,更动了星宿派的财源。 无论是为了立威,还是为了维护云莱楼这个摇钱树,都注定了星宿派不可能善罢甘休。 势必会不惜代价,取这几人的性命。 否者,星宿派何以在西域武林立足? “告诉丁春秋,老夫远道而来,自当登门拜访,明日午时必准时到场。” 沙哑沉闷的声音响彻整个云莱楼,整的一群人头晕脑胀、不知所措。 这是哪来的过江龙,挑了星宿派的场子不说,还要登门挑衅,莫不是星宿派过去的仇家? 一群人面面相觑,各自头脑风暴,转个不停。 江海县这般偏远小县,人口稀少、组成简单,星宿派一家独大,压得各方都不敢冒头,因此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般大事了。 而对方既然敢打上门来,想必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些江湖中人看似鲁莽,但实则各个都是人精,否则如何能从尔虞我诈、刀枪剑雨中活过来? 他们可不信这群人这般嚣张,就是来送死的。 要是,明日星宿派真的输了的话...... 我的老天爷啊!! 许多人心中巨震,这么多年来,星宿派就像是一个太上皇一样牢牢地压在江海县以及周边郡县所有势力的头上。 要是这个太上皇被挑下台? 那周围地域的一众势力,岂不是有了出头之日!!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场中众人顿时变了脸色,有人激动,也有人眉头紧蹙。 因为这必将是翻天覆地的大事,看似只是星宿派一家的事,但实则周围所有势力都难逃旋涡。 星宿派若败,必有野心家乘势而起,想对星宿派的地位发起冲击。 争端一起,无论谁胜谁负,江海县乃至周围的势力都难以置身事外。 毕竟两大势力若是真心相争,势必不会留其余人坐收渔翁之利,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必须要选一方站队。 关键是,站队站对了还好,若是站错了....... 一样是破家灭门的下场啊。 一些小势力中人顿时心中苦涩,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巨头相争,他们这些小毛毛虫只有当炮灰的份。 而且,他们还没有拒绝的权利。 段延庆说完,带着叶二娘、岳老三两人转身便向楼上客房走去。 虽然刚刚闹完,但反正已经把星宿派得罪了,何必还在乎得罪的更深一点呢? 虱子多了不愁,三人此时就是这个心态。 并且他们艺高人胆大,也不惧云莱楼的报复,武功他们更高,下毒暗器他们才是行家,他们怕什么? 再说了,有豪华的酒楼客房可以住,干嘛要自讨苦吃去露宿街头? 三人的心态可以说很好,安心的就在云莱楼住下了。 而云莱楼之事,也很快传回了星宿派。 “嘭!!” 星宿派正殿中,丁春秋满脸怒火,一掌便将手边的木桌拍成碎片。 “四大恶人,找死!” 丁春秋气的手直发抖,怒发冲冠,一时竟连平日里的世外高人的风范也不要了,可见是真的被气狠了。 在他的下方,一众弟子嘴都不敢张一下,生怕触了丁春秋的霉头,牵连到自己身上。 毕竟对方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以师父的意思,砸了云莱楼的那三个怪人,就是大宋武林臭名昭著的四大恶人其三?” 好半天,眼看丁春秋呼吸平缓了一些,终于有人接过了话。 丁春秋睨了他一眼,只见是个在一众弟子中不上不下的存在,随即便收回了视线,勉强点了点头。 “不是他们是谁,恶贯满盈段延庆、无恶不做叶二娘、凶神恶煞岳老三,三人的特征都对得上,尤其是那岳老三,使一柄鳄嘴剪,放眼天下也只此一人,想认错也不可能。” 闻言,一众弟子也是认同的点点头。 他们虽然远在西北塞外,但是四大恶人的凶名还是听过一些的,与师父所言确实无二。 但一想到这几人来者不善,一众弟子又不由得皱眉。 四大恶人的修为,可不弱啊....... “师父,那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也是老牌的金刚境宗师,咱们该如何应付啊?” 摘星子问道。 他们星宿派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声势地位,其根本原因,还不是因为有丁春秋这尊金刚境宗师坐镇。 武道宗师,放眼天下任何皇朝,都有开宗立派的资格,更何况衰落凋颓的西域武林,那更是少有人能与之争锋。 第十六章 鄙夷 而且,除了段延庆之外,其余几大恶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几大恶人的威名,那是在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远不是摘星子等生瓜蛋子能比的。 一旦丁春秋被段延庆拖住,他们可没几个是其余几大恶人的对手。 星宿派门人,各个都是自私自利之辈,他们眼中可没什么门派利益。 只知道对方有能力一巴掌把他们拍死,便不想再冲上去送死了。 丁春秋却丝毫不慌,反而不屑的哼了一声,“区区段延庆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一个半瘫的废人,即便侥幸修成金刚境,老夫杀之亦不过反手之事。” 丁春秋是何等骄傲之人,端看他让弟子们给自己吹嘘的口号就能想象。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如此高调的口号,就算武帝城王仙芝、魔帝向雨田、大汉武林神话无名等江湖扛鼎之辈都没敢喊出口,偏偏丁春秋就敢让手下弟子到处宣扬。 这样的人,能把段延庆放在眼里才有鬼了。 听得丁春秋的话,众弟子面面相觑,他们武功都不高,最强的摘星子也才刚踏足武道三品,境界限制了他们的眼界,也让他们无法判断,丁春秋的话是真是假。 武道一品一重天,众人只知宗师称霸一方,宗师之下皆为蝼蚁,但要让他们细说宗师伟力究竟怎样,他们也说不出来。 不过即便心存疑虑,但众人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围了上去,各种马屁像是开闸放水一般的丢到丁春秋的耳边。 “师父神功无敌,区区四大恶人只有在您面前跪地求饶的份。” “就是就是,什么狗屁恶人,师父扬名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块土里刨食呢,也配挑战师父。” “将他们打死之后,尸体直接丢到乱葬岗去喂狗,也让外人看看招惹我星宿派的下场。”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场面一时喧嚣,但丁春秋却好像吃了人参大补丸一样,面色红润,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来。 他最喜欢的,不就是这些溜须拍马的话吗,谁马屁功夫好,谁就能得丁春秋的青眼。 丁春秋这毛病,一众门人谁不知道,就算是马厩的马夫,都知道自家掌门是个爱听奉承话的。 有人到星宿派砸场子,这样的大新闻瞒是瞒不住的,云莱楼里,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张嘴,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便把消息传的整个江海县人尽皆知。 不止外界,就连星宿派内部,自己也是议论纷纷。 虽然说星宿派内部人心复杂,但是在大敌面前,还是自发地一致对外,星宿派倒了对他们也没啥好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的水向来都是浑浊的,那些名门正派内部也不可能风清气正、毫无算计。 还不是一样的明争暗斗,你方唱罢我登场,资源就那么多,位置就那么几个,你不争就只能落后于同辈,甚至是更小的弟子。 人都是有私心的,谁愿意成为人下人,被人骑在脖子上呢。 流言飞速传播,人们对八卦的热情,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 消息传播之广,就连深居简出的陈扬都被灌输了一耳朵。 陈扬:“……” 陈扬握紧了手中的扫帚,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四大恶人要上门踢馆的消息就这样被他听了个完全。 他不由得心头一凛。 别人不知,他心里可是清楚的很,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早已命丧他手。 这么多天过去了,尸体就算没被野兽叼走,只怕也已经臭了。 紧接着其余几大恶人就打上门来,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他们找到了什么线索,所以兴师问罪来了。 陈扬一时头大,困扰许久的摘星子还没有解决,又来了更难对付的三大恶人。 摘星子不过一个三品武夫就那么棘手,更莫说三大恶人各个实力都在摘星子之上,段延庆更是宗师一流的高手。 若说宗师以下九品武者,还曾听说有人以下克上,那武道宗师可没听说有被宗师之下的武者挑落过。 盖因武道宗师已经沟通天地,能借天地之力为己用,人力有时穷,天地之力无穷匮也。 想到自己很可能招惹上一个金刚境宗师的敌人,而且对方很可能已经知晓了他的存在,陈扬不由得头皮发麻。 小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对,冷静冷静!!” 陈扬拍了拍脸,强迫自己从慌乱中清醒过来。 “当时荒郊野外,根本没有目击者,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即便现场留下什么痕迹,也不可能被人认出来。” 陈扬喃喃自语道,他虽然与云中鹤交手了好一阵,但所用的武功,乃是赤练仙子李莫愁的成名绝技——冰魄神针。 这世上根本没人知道他会这种武功,就算三大恶人要找麻烦也找不到他的身上才是。 “如此说来,三大恶人此行应当与我无关。” 陈扬眼珠垂下眼帘,暗自思索着。 他也不是蠢人,只要理出了头绪,后面便是顺水推舟,很容易推知了。 “多半四大恶人本就是冲星宿派而来,先前的云中鹤提前潜入星宿派踩点,可是却被我撞上,如今云中鹤就别不归,其余三大恶人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想通这一点后,陈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不跟那几大恶人正面对上,自保想必还是无虞的。 鱼龙混杂之间,谁会管他这个小虾米。 星宿派门下,外门弟子、杂役弟子那么多,就算真有灭门之祸,三大恶人也没精力斩尽杀绝。 若真到了最坏的境地,大不了混入普通弟子之中,悄悄逃出去就是。 陈扬心中拿定了主意。 当然,星宿派若是安安稳稳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也用不着亡命天涯。 第十七章 打上门来 第二日正午。 整个星宿派上下似乎都已心知肚明,从门房到厨师都是严阵以待。 暑气正盛,烈日如火,就算是田中农户都要回家避暑,正常来说,往常这个时候,街道上也没什么行人。 可今天却不一样。 不知道多少青年壮汉,在星宿派门前佯装歇息。 实则不停将目光扫向星宿派的大门。 门房以及守门的弟子自然看出了这些人的来意,只是如今,却没有心情料理他们。 跟传闻中的四大恶人相比,江海县中的这些蝇营狗苟实在端不上台面,只要掌门腾出手来,轻松就能料理干净。 当然,若是掌门败了,那最大的威胁也不会是门外这些连面都不敢露的小人。 “来了,来了!!” 就在一群人都被太阳晒得有些心浮气躁之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波澜,随后,密密麻麻的人群也自觉的分出一条道来。 守门的弟子赶忙挺直了脊背,眼神锐利的看向喧闹处。 他并没有等多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见三个怪人从人群中迈出,一个双腿残废的乞丐、一个脸上有疤的女人以及一个凶蛮丑陋的胖子。 “快进去通报掌门及各位师兄。” 门房闻言,转身就向门内跑去,守门的弟子也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刀枪。 ....... “报!!掌门,那些人已到门口了!” 门房跑的有些踉跄,气喘吁吁地朝院子里的一众人喊道。 早知道今日有人要来砸场,丁春秋及一众亲传自然不可能还待在后院。 否则,恐怕人家都把门派打穿了,消息都还没送到众人的耳朵里。 “好,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咱们做主人的也不能避不见客啊。” 丁春秋的脸上神色诡异,似笑非笑,又像是对四大恶人的不屑。 “走吧,咱们去看看。” 言罢,丁春秋背着双手,带头朝门口走去。 在他身后,一众亲传弟子,以及几位供奉长老也紧随其后,朝大门疾步走去。 一群人都是武道好手,最差的都有六品境,在江海县这样的县城开间武馆都不成问题。 几位供奉中,更不乏一二品高手,昔日在江湖上都闯出过威名,后来被丁春秋收服,成为星宿派内部的隐藏力量。 众人皆有武艺在身,速度自然不慢,三两下便走到了大门处。 此时,段延庆等三人正堵在门口,守门弟子手持刀枪,一动也不敢动,毒辣的烈日下,汗水不断渗出打湿了内衬。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这三个怪人竟没有直接闯进去。 三人气定神闲,若不是有昨日云莱楼之事,众人怕还以为三人是来星宿派做客来的呢。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大声喊道,紧接着,星宿派内部口号声愈发高昂,星宿派弟子的眼神也越发狂热。 陈扬:“.......” 好羞耻,可是身边一群人都像疯了一样的大声呐喊,他若是不喊,就像是鹤立鸡群一样格格不入。 他有点后悔来凑这个热闹了,热闹还没看到,脸就先丢了。 他不由得有些怀疑,丁春秋该不是干传销起家的吧,否则一群人怎么能把这么羞耻的口号喊的如此热血沸腾。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今日的主角——丁春秋终于闪亮登场了。 只见他长须白眉,气色红润,面无褶皱,身穿红织罗纹衫,内套长袍,光看外表一副得道高人、慈祥随和模样,但是若是信了,那才是死到临头了。 “就是你们几个不知死活,不仅在云莱楼吃霸王餐,还要砸我星宿派的招牌。” 丁春秋蔑视几人,看似询问,嘴里吐出的却是一整条陈述句。 段延庆捏着铁杖,砖石铺就的地面,都被他戳出了几个洞。 眼见对方宛如开屏的花孔雀一样,到处招摇,段延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丁春秋好歹也是一派宗师,怎么一点脸面也不要。 这么张狂的口气,就算他还位正东宫的时候,都不敢用,区区一个邪门歪道起家的金刚境宗师竟然张口就来。 他就不怕路过的大宗师一个不爽,一巴掌把他拍死吗? 叶二娘也是无言以对,她以为岳老三已经够蠢了,现在才知道,在真正的蠢货面前,岳老三竟然也算的上聪明。 “丁春秋,我四弟前些日子在你们星宿派无故失踪了,此事你该给我们三大恶人一个交代吧。” 段延庆强忍着怒气开口道,他是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直接就开打了。 当然,打是要打的,但云中鹤的下落也很重要。 四人中,云中鹤虽然武功最差,又有贪花好色的毛病,但他的轻功却是天下少有,打探情报、溜门撬锁方面无往不利,而这些对他们这个小团队还是很重要的。 前些日子,云中鹤夜探星宿派,因为同样的事,云中鹤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从来没有失过手,他们便没有安排人接应。 谁知道从此人间蒸发、再没回来。 据段延庆猜测,多半是被星宿派给拿下了。 而一旦云中鹤暴露,想必对方也能猜到他们几人就在附近,毕竟四大恶人向来同进同出。 因此,他们也就没必要再潜首缩尾、隐藏踪迹了,干脆大大方方的登门拜访。 “穷凶极恶云中鹤?老夫何曾见过他,他失踪了关老夫何事?” 丁春秋听得是一头雾水,他这些天,一直在用神木王鼎闭关修炼毒功,连大门都迈出过几次,哪里见过什么云中鹤。 一旁的摘星子眼珠子一转,狗腿的凑到丁春秋耳边道,“师父,云中鹤失踪不过是他们一家之言,谁知道是真是假,依我看,就是他们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来挑衅咱们的。” 丁春秋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而且这个可能还不低。 以四大恶人的名声,他们做出什么事都在意料之内,一句托词罢了,跟摘星子说的一样,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又没多少成本。 想到这里,丁春秋更加气愤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恃强凌弱,什么时候被人打上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