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生不兮》 第1章 楔子 暮夕,耀眼的光芒笼罩了半边天,树影摇曳,随风飘拂,一阵大风卷起世间尘土。 日暮途远,在这浮华世间,有人活的肆意潇洒,有人如同尘埃,被风扬起后,归于平静,陷入地底。 她巧笑嫣然,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缓缓道:“先生,我好爱你啊。” 可惜,那人远去,并未回头。 她掩去了眼底失望的神色,开怀地笑了。 “也罢,愿我们,永不相见,各自安好。” 像是在对那人说,又像是在对这个世间说。 ———— “什么是…活着” 这是暮瑜兮经常思考的一个问题。 她的出生,她的出现,她的一切等等都像是这个世界的意外。可以说,这个世界没有人爱她,她只是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 她为了活着,抛下了自己的尊严、一切,但到头来,她忽然发现“活着”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 初冬,鹅毛细雪在空中飘摇。 暮瑜兮在自己18岁生日这天被赶出了家门,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哥哥赶出了家门,听起来多么讽刺!她走在大街上,双目无神,眼中满是他们讽刺的神情。 她忍着马上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吐出一口浊气。 “自己…做错了什么?” 暮瑜兮心里默念,双手拢了拢单薄的大衣,她的脸被冻得通红,唇色苍白到不像正常人,但是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身上只有五十块钱,能否度过这个冬天都是一个问题。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脑中突然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她多么希望有人可以给她一点温暖,哪怕是陌生人也好… 想着想着,暮瑜兮自嘲般地笑了笑。 十八年的生活啊!她得到了什么?是无数次的忍让,“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妹妹,你妹妹身体不好。” 还是无数次的骂声,“你看看你!连这点事情都干不好!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亦或者是,自己所爱之人无数次的误解自己? 还是…身体状况一天比天差,落得一身疾病。 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一个人去医院做体检,最后得来了医生的一句:“你最多还能活一个月。” 随着冷气不断向着喉间溢去,喉咙好像被针扎般的疼痛。 “咳…咳咳!” 暮瑜兮连忙捂住口,鲜血洒在双手上,鲜红的颜色极为刺眼。 暮眸色暗了暗,胃里是翻江倒海的痛,她用手按着腹部,好像这般就能减少几分她的痛苦。 “呃…” 暮瑜兮呻吟一声,面色更加苍白,不受控制的蹲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 恍惚间,耳边好像传来了小时候她哥哥对她说的话。 “等到我们兮兮十八岁的时候,哥哥给你一个隆重的生日宴。” 五岁以前,她的哥哥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她的身上有全家人的爱,那时,她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暮瑜兮眼眶酸酸胀胀的,随着身体上的疼痛加重,她走到一片森林后,她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她喘着气靠着粗糙的树木,眼中带着混沌和迷茫。 她轻声道:“怎么办呢…我没有家了,没人会再爱我了呢…” 时间慢慢推移,夜色笼罩大地,暮瑜兮头一次感觉北城的冬天如此冷。 她的意识渐渐混沌,大量的鲜血不受控制的被吐出,她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世界,但世界太大了,也太模糊了,却也无法包容她。 她累了,太累了,她想睡一觉,睡一个长长的觉。 良久,暮瑜兮凭着最后一点意识,轻声说:“也罢,这条错误的生命…也该还给你们了。” “其实,我也想走出黑暗,拥抱阳光啊!” 声音很轻很轻,小到几乎听不见。 ……… 末了,雪在下,血在流,雪还在下,血已凝固。 暮瑜兮死了,死在她曾经最盼望的十八岁。 那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当然,除了暮瑜兮。 ———— 三个月后,北城渐渐转暖,柳树又抽出了新的枝丫。 暮瑜兮的妹妹暮安醒来了,她经受了一场人为计划的车祸,或许是老天有眼,让她从一个植物人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但她失去了双腿。 “安安,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妈妈了!” 暮母在一旁眼眶红红的,几人脸上都是说不出的憔悴。 暮安虚弱的向暮母笑了笑,表示安心,她眼神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心下一慌,慌忙张着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安安?怎么了?你想要说什么?” 她的哥哥暮怀瑾首先发现不对,侧着身去听暮安的话。 只听,虚弱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姐姐呢?” 暮怀瑾神色暗了暗,传达了暮安的话。 暮父一脸恨铁不成钢,刚毅又带点岁月痕迹的脸上充满着愤怒。 “那个狼心狗肺的女儿?我们把她赶出去了!” 他的声音充斥着愤怒。 暮安救助的眼神望向暮怀瑾。 暮怀瑾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缓缓道:“我们得知,是瑜…瑜兮计划的车祸,就把她暂时赶出去,作为惩罚。” 暮安听后,心里一惊,她用刚刚恢复的仅存不多的力气对他们说:“不是姐姐!是宋薇!” “什么?!” 这些轮到了暮家几人震惊了,他们脸上充斥着不可置信。 暮母声音有些颤抖,“你说是宋薇?怎么会?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瑜兮啊!” 暮安听后,心中了然,她语速变快了些:“不是的!当时是姐姐救了我, 不然现在死的就是我!那些证据八成是她伪造的!” 暮怀瑾的双手有些颤抖,他忍了忍心中的情绪,强装镇定地对暮母暮父二人说:“爸,妈,我去找找有没有瑜兮的消息。” “好…好…快去。” 暮母神色有些发愣。 暮安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姐姐那张巧笑嫣然的脸。 姐姐笑起来一直很好看,她也很喜欢看姐姐笑。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姐姐很少再笑,也很少说话。哦,好像是她四岁那年,被确诊心脏病,姐姐便很少笑过了,经常一个人待着。 反观她这边,总是能得到父母和哥哥的关心和爱护,她也想和姐姐一起玩,但父母说她身体不好,不能太放纵地玩,因此,她和姐姐的关系愈发遥远。 她也曾想给姐姐温暖,却从未见到过她人,姐姐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很少出来。 第2章 世无后悔 暮怀瑾调动了所有关系去寻找暮瑜兮,但她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无声无息,哪里都没有她的痕迹。 暮怀瑾失魂落魄地往暮安的病房走,刚好听到一旁的护士在讨论一则新闻。 “这女孩真惨啊!才十八岁,年纪轻轻就不在了。” “就是说嘛,而且那血流的都快流干了,就连死了也没人给她收尸。” “啧…可怜啊…” 护士的声音愈远,声音越发轻,却好像是一把锤子重重砸在他心上一般。 “十八岁…”他喃喃道,随后自嘲的笑了笑:“怎么会是她啊,不会的,她身体很好…” 说着说着,他的话语一顿,脑海突然浮现出之前暮瑜兮说话的场景。 “哥,我生病了…我” 暮瑜兮欲言又止,但还未说出口便被打断。 “那就去医院。” 暮瑜兮沉默半晌,随后淡淡说了句:“好。” 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她意外的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 暮怀瑾面上一僵,双手有些颤抖,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良久,电话接通了。 “……淮遇,帮我个忙…” 暮怀瑾说,他的声音罕见地有些颤抖。 “什么忙?你说。”那边温和的声音传来。 “帮我查一下…暮瑜兮…”暮怀瑾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妹妹?她怎么了?她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 苏淮遇疑惑的问道。 暮怀瑾一愣,他忙问:“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那头的苏淮遇听着他焦急的声音,想了想,继续说:“就是2月20号那天,我有一篇研究要请教你妹妹,我问她她在哪。 她回答说:'我家人在为我庆祝十八岁生日,有什么事情下次见面说。'她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高兴,我就没多想。” “什么?”暮怀瑾身形有些不稳,他忽然想起来,那天的确是暮瑜兮的十八岁生日,而他们做了什么?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了她身上,将她赶出了家门。 在那个本应该盛大而灿烂的日子,抛弃了她,让她一个人面对着孤独与寒冷。 暮怀瑾声音颤了颤,强忍镇定对苏淮遇说:“那就麻烦你帮我查一下了。” 苏淮遇迟迟没有应答,从暮怀瑾惊讶的语气中,他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些事。良久,他对暮怀瑾说:“怀瑾,你还记得咱们三个小时候吗?” 暮怀瑾知道,他说的“咱们三个”是指他们两人和暮瑜兮,那时,他们整天在一起玩,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没等暮怀瑾回答,苏淮遇便自顾自的说着:“那时咱们很要好,瑜兮也算是被我们宠着长大的,你还记得,你在7岁时说过的话吗? 你那时说:'等到我们兮兮十八岁的时候,哥哥给你一个隆重的生日宴。'我记得很清楚,你脸上认真的表情。但是,你食言了,你从未对任何人食言过,除了瑜兮。” 苏淮遇轻叹一声,道:“其实,她也还只是个孩子,她只不过是…被迫长大罢了。怀瑾,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暮怀瑾沉默了,他很清楚苏淮遇说的是什么,但,只怕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弥补他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 苏淮遇轻笑一声,“瑜兮的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查,放心吧。”顿了顿,他补了一句:“不过,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暮怀瑾挂断了电话,良久无法回神,他靠在窗边,正准备点燃香烟,却突然想起来医院禁止吸烟,又默默地将手中的烟放下。 他怔怔地望向外面。 此时,刚安抚完暮安和暮母的暮父走出来了,看见暮怀瑾,略微迟疑后走了过去。 他拍了拍暮怀瑾的肩,问:“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暮父后悔不已,说白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如果不是他发很大脾气,甚至说了“要断绝关系”这样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暮怀瑾缓缓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似在看谁。 “爸,我们…做的太过了。”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暮父紧了紧拳,沉默不语,刚想抽出香烟就被暮怀瑾拦下。 “这里是医院。”暮怀瑾淡淡道。 暮父只好作罢,同暮怀瑾一般站在窗边,往日威严的脸庞上尽显颓废。 “如果,我没有说出那样的话,如果我可以仔细调查一下,事情应该就不会是这样了。”暮父望着天与地的交际之处。 暮怀瑾扭头看向暮父的侧脸,经历了这么多事,暮父的胡子已经有几天没刮了,更显颓废之气。 “爸,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这是您教我的,您教我做事也是如此,但,我们都只是空谈罢了。” 暮怀瑾说。 暮父单手捂住脸,靠着墙根,两人就这般待着,不言,不语。 ……… 暮瑜兮消失得很彻底,根本查不到任何消息。 待到暮安恢复得差不多,暮怀瑾身着白色大衣坐上了车。 “少爷,去哪?” 司机问。 暮怀瑾回答道:“常安寺。” 路程很长也很偏僻,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暮怀瑾才到达。 他俊美的脸上抱着期冀,大步向寺中走去。 他是不信佛的,但是,他不得不信,他希望自己的妹妹——暮瑜兮,能够平安的活着。 暮怀瑾点了香,非常虔诚的拜了拜,在佛像前长跪不起,求暮瑜兮平安。 过了很长时间,他仍然没有起来,此时,寺中的一位老师傅路过,看了看暮怀瑾,随后面露惋惜,叹了口气。 暮怀瑾缓缓睁眼,他循着叹息声望去,忙问老师傅:“请问,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师傅摇了摇头,摆摆手,便要走。 暮怀瑾慌了,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拦住老师傅的去路。 “请您告诉我吧!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老师傅摇摇头,对他说:“你醒悟的太迟了啊,花开花落自有时,你是如何也求不到,让一朵已经凋零的花再重新绽放啊。但愿,你们还能再相见吧。” 说罢,老师傅便悠哉悠哉地走了,独留下暮怀瑾一人在原地愣神。 他扯了扯干涩的嘴角,苦涩的笑了笑,这笑比哭还难看。 他想:应该不会吧…不是那样吧? 第3章 请进入,你们女儿长眠之地 他有些失神地跌跌撞撞走出常安寺,长期跪下导致他的膝盖疼痛充血,一时还无法走的那么流畅。 司机在门口等着,看着少爷那般样子,面露诧异。 什么时候少爷都是沉稳的,何时像这般失魂落魄过? 不过,司机很识趣地什么也没有提。 “少爷,去哪?” 司机问了一句。 暮怀瑾缓缓摇了摇头,他有些茫然,去哪呢?去哪可以洗清他一身的罪恶呢? 答案是没有任何地方可以。 司机也不知所措了,就这样站在暮怀瑾旁边。 此时,暮怀瑾的电话响了,他眼中慢慢燃起了希望,接通电话。 “喂?淮遇,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让暮怀瑾内心中的不安逐步扩大。 “淮遇?怎么了?你说话啊!” “…怀瑾,我找到瑜兮了,你来吧。市中心人民医院。” 苏淮遇的声音有些沙哑。 “好,我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暮怀瑾欣喜若狂,对着司机说:“快!市中心人民医院!” 司机不敢迟疑,立马动身前往。 路上,暮怀瑾坐立难安,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脑中想着该如何向暮瑜兮道歉。 这一路,似乎有些长。 等暮怀瑾到达了医院前台,果不其然看见了苏淮遇的助手在前台候着。 瞧见了暮怀瑾的到来,他立马上前去:“暮少,这边,我带您去。” 说着,他看着暮怀瑾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不过正处于激动的暮怀瑾并没有发现。 暮怀瑾跟着他走,越走越不对劲,他发现越走越偏僻,这里已经极少有人了。 “好了,到了。暮少,苏少在里面等你。” 苏淮遇的助手恭恭敬敬地对他说。 暮怀瑾抬头一看,瞳孔猛地一缩,反着绿色光下的字赫然是“太平间”。 这好似在暮怀瑾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三个字。 他自诩学识渊博,此时却好似幼儿园的孩子般,一瞬间就不认识那三个字了。 他双手颤抖地推开了太平间的门,里面修长的身影听到身后的动静,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 “来了,来看看她吧。” 语气平静,好似只是在说一件家常事。 暮怀瑾的步子有些混乱,短短的几步路,似乎要走一生。 当那张熟悉而又苍白的脸映入他的眼帘时,所有美好的幻想在这一刻被打破。 暮怀瑾怔怔地望着毫无生气的暮瑜兮,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淮遇抿了抿薄唇,看向暮怀瑾,说:“我说了,做最坏的打算,这便是,最坏的打算。”最后几个字,苏淮安加重了语气。 “瑜兮死的时候是带着笑的。”苏淮遇推了推眼镜,一字一句继续说:“说明这死,对她而言,未必是一种解脱。暮怀瑾,你知道吗?你知道尸检报告是怎样说的吗?” 苏淮安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急:“上面写啊,她是胃癌晚期,这事儿,你知道吗?”顿了顿,他嘲讽般的笑了笑:“也是,你也应该不知道,毕竟,在她死前最后一刻,都没得到任何人的关爱,她不过是在孤独中死去的一只可怜的麻雀罢了,又有谁会在意一只不起眼的麻雀呢,你说是吧?” 苏淮遇的话就像利刃一般,划开人虚伪的外表,直插入内心。 暮怀瑾没有反驳,只是听着他说。 他知道,苏淮遇没有一句是假话,那都是最残忍,最血淋淋的事实。 他捂着心口,呼吸有些急促。 苏淮安垂了垂眼眸继续说:“暮怀瑾,你摸着良心说说,她活着的时候是真的活着吗?” 这话像是在暮怀瑾耳边炸开一般。 活着…是真的活着吗? 好像不是,她没有了关爱,没有了尊严,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木偶。 只有被生活划得满身伤痕,才会在死亡时露出解脱的笑容吧? 暮怀瑾的泪水不知何时布满了一整张俊脸。 苏淮遇大步离开这里,在离开前他说了一句:“livingisnotjustliving.livingshouldbebrilliant.thereisnosuchthingasregretintheworld.(活着不只是活着,活着应该是灿烂的。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后悔)你知道的。” 暮怀瑾捂住脸,泪珠从指尖流泻而出,一声声低声抽泣自喉间溢出。 门外,暮父暮母以及坐着轮椅的暮安刚好赶到,也听到了苏淮遇的这句话。 他们不敢相信,那个曾经笑容明媚的人就已经不在了。 苏淮遇看了他们一眼:“暮父暮母,请进。” 请进入,你们女儿长眠之地。 他们匆匆忙忙进去,看到的便是暮怀瑾低声痛哭,以及毫无生气的暮瑜兮。 事实就在面前,欺骗自己也不顶用了。 暮母捂着嘴哭了出来,她的情感波动过大,再加上高血压,让她当场晕了过去。 “妈!你醒醒!”暮安在轮椅上很急,却没有什么办法。 暮怀瑾此时也从无限的痛苦与后悔中反应过来,忙喊医生过来,等到暮母被拉去救治,暮父和暮安都去照顾她后,冰冷的太平间又只剩了暮怀瑾和暮瑜兮。 暮怀瑾怔怔的看着她的面容,轻轻道:“我们来带你回家了。” 虽然,你再也听不到了。 暮母被及时抢救,没有什么大事,但暮瑜兮的死,无疑给这一家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火葬场。 暮怀瑾等人眼睁睁看着暮瑜兮被火化,熊熊烈火愈发热烈,如同当初的暮瑜兮那般,热烈。 葬礼上,从头到尾,暮母和暮安都泣不成声,眼眶都哭肿了,暮父眼眶红红的,落了几滴泪。 唯独暮怀瑾从头到尾都很沉默,也许,别人会以为他很绝情,但作为跟他从小玩到大的苏淮遇清楚的知道,他现在满腔的痛苦与悲伤。 “把她的骨灰撒向大海吧。” 暮怀瑾说。 他低垂着眸子:“她应该会更向往自由的活着。”,紧接着他道:“freedancersinthewind.(风中自由的舞者)” “好。”不出意外,他的看法得到了同意。 待着暮瑜兮的骨灰被一点点撒入大海,或许,在某种意义上,她也真正成为了…风中自由的舞者。 第4章 既是生日也是祭日 之后,暮怀瑾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他像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陷入了无止尽的工作中。他雷厉风行,打压了许多的公司,其中打压的最为厉害的便是宋氏集团以及章华集团。 其公司的总裁一个是宋薇的父亲,宋正明,另一个公司的总裁则是章子丘,宋薇的青梅竹马。 章父早年出车祸去世,后章子丘便接手了章华集团,但章子丘沉迷享乐,公司也捅出很大窟窿,就算暮怀瑾不打压它,它的灭亡也是既定的事实。 宋薇是那次车祸的幕后黑手,而章子丘作辅。 不出意外,不到一个月,他们的公司因逃税漏税而有了巨大的资金漏洞,他们几人也锒铛入狱,而暮怀瑾似局中人,又似局外人,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暮安失去了双腿,或许她是载着暮瑜兮的那一份信念活下去吧,她学习很努力,换一种说法就是:不要命。 她考上了全国顶尖学府,但她没有去,她毅然转行报考了美术专业,毕业后,在互联网上发一些自己的作品,赢得很多关注。 暮安其中一幅漫画中,她画中的主人公,站在全世界最大的舞台上翩翩起舞,在风中舞蹈。 另外,她写的一篇小说《悔活》,取得很大成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暮母和暮父则放弃了城市的生活,他们搬到乡下去和暮奶奶一起生活。 要说到暮奶奶,暮瑜兮在10岁左右的时候,被送到乡下和暮奶奶一起生活,三年以后才被接回去,和暮奶奶有深厚的感情。 当暮奶奶又在乡下熟悉的十字路口等待时,远远观望到了暮父和暮母,却不曾见,那时人。 “兮兮呢?”暮奶奶满眼希冀。 暮母心中一阵揪痛,她与暮父对视了一眼,缓缓道:“兮兮啊…她…” 还未等暮母说完,就被暮父慌忙打断,“兮兮很好,她现在学业很顺利,报考了她喜欢的医学专业。” 没有管暮母惊诧的眼神,暮父说着,却不敢对上暮奶奶的眼神。 “…哦,哦,是这样啊!没来算了啊。”暮奶奶说,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 待夫妻二人进去以后,暮奶奶并没有随上,她苍老的双眸远远注视着…注视着分叉的十字路口。 一滴泪水从眼眶滑下,没入土地。 …… “我们兮兮以后想做什么呀?” 暮奶奶笑着问小时的暮瑜兮。 她小脸红扑扑的,白净的脸上沾着些泥土。 “奶奶,我以后要做一名舞者!我要跳舞!” 她眼中热烈的光,是如此热烈,如此,热烈。充满希望,不含杂质的光。 “是啊,那我们兮兮一定会很优秀!” “嗯!” …… 暮奶奶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知道当时暮瑜兮跟暮父暮母所说的她想学医,不过是因为她想要救她的妹妹,但在暮安14岁那年,她的心脏病便有所缓解,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她也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又怎么会去学医呢? 暮奶奶在这场没有悬念的谎言中,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 屋内,暮父环视着屋子,屋子不大,挂满了奖状,上面的名字无一不是“暮瑜兮”。 暮母沉默了一会儿对暮父说:“志君,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暮父疑惑地望着暮母。 暮母道:“咱们签了两个重要的证明。 一个是瑜兮的出生证明,一个是她的死亡证明…” 空气似有些凝固,暮奶奶的进入打破了这个僵局。 “都别愣着了,来吃饭吧。”暮奶奶道,她步履蹒跚,行动缓慢,那佝偻的身躯曾经撑起一个家。 暮奶奶拿了三双筷子,手顿了顿,又拿了一双。 “妈…?” “倘若她还在,应该会喜欢吃红烧肉的吧。” 暮奶奶自顾自地说道。 “妈…您…”暮父声音有些颤抖。 “志君,安秧啊!你们知道吗,兮兮的梦想是当一名舞者。” 暮奶奶神色平静地吃着饭。 “…什么?可是…”未等暮父说完,暮奶奶再次出声打断:“她啊,是想以后治安安的病才那样对你们说的。” 为了安安… 这一次的饭似乎格外多,又似乎格外漫长,怎样也吃不完。 曾经是两个人,如今是三个人,却已物是人非,人去楼空。 ———— 苏淮遇很久都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长时间差点让人们逐渐忘却了这么一代天骄。 他在自己昏暗的房间中坐着,手中拿着他和暮瑜兮的合照,两人稚嫩的笑容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底。 照片的背面,用瘦金体工工整整地写着“6.13,我喜欢你,暮瑜兮。” 也仅仅只是写着。 他清楚地知道,他也曾误会过暮瑜兮。他也曾听信过流言蜚语,而误解她,说白了,其实他也没资格去说暮怀瑾。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们作为旁观者,却从未清清楚楚地了解、认知过她。 ———— 又是匆匆一年。 暮安经常会独自待在暮瑜兮的房间中。 她正画着画,将自己脑海中姐姐的样子描绘下来时,她偶然间发现姐姐的日记本。 她的日记本很简约,黑白相间,暮安的眼泪又开始泛滥。 第一页: 2009.4.28天气:晴 哥哥说以后等我成年了要给我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好期待啊!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淮遇哥哥啊! 翻开第二页,内容如下: 5.23天气:晴 真好啊!我有妹妹啦!她真的好可爱,那么小小的一只。我发誓,我一定要做一个好姐姐,一直保护她。 … 暮安微抿着唇,眼里是止不住的泪水和愧疚。 暮瑜兮是一个好姐姐,但她不是一个好妹妹。 第二三页之间的日期隔了似乎很久,第一页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纸张都泛黄了,相比来说,第三页就要好得多。 内容如下: 天气:阴 我的妹妹前几天被确诊为心脏病,妈妈问我长大以后想要做什么,我说我想做医生,我想要救妹妹,虽然还是很想自由地跳舞,但还是妹妹更重要。 日记本陆陆续续记了很多事情,基本每天略多略少都会有一些内容,直到6月13日这天,暮瑜兮没有写任何东西。 暮安知道,那天,是姐姐的生日,也是姐姐的祭日。 暮安放下日记本,任由窗外的大风撕刮她的脸庞,忽的,风拂过日记本,露出了记在日记本最后的内容。 “我好喜欢苏淮遇啊。” “先生下一世,但愿我们还能相见。” 她微微睁大眸子,拿着日记本,双手费力地推着轮椅向外走。 刚好,这时管家过来发现了她。 “小姐,怎么了?”管家问。 “管家爷爷,你知道淮遇哥在哪吗?” 暮安的语气有些急。 管家摇了摇头,对暮安说:“不太清楚,苏少可能会在自己家吧。小姐要去找苏少吗?” “嗯!”暮安应道。 “好的,我让人备车。” 第5章 后记(一世) 路上,暮安双手紧紧抱着笔记本,双眸直直地望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景物。 不久,就到达了苏宅。 还是一如既往地熟悉,以往都是姐姐带着她一起来这里,现在,只剩她了。 “先生,暮安小姐找您。” 管家敲了敲门在苏淮遇门外说。 听此,苏淮遇坐在书桌前的身体才有了点动静。 他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戴上金丝眼镜后便走了出去。 “怎么了?”苏淮遇开门,看着暮安问道。 暮安看见苏淮遇这个样子,内心先是惊了一下。 毕竟,自她见过苏淮遇以来,他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丝不苟、温文尔雅的,头一次见他如此颓废。 “淮遇哥,这是我姐姐的日记。”暮安说着,翻开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给他递了上去。 听及此,苏淮遇的手一顿,随后立刻拿过那薄薄的日记本。 他镜片后狭长的双眸微微睁大,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声音有些沙哑,还隐隐带点不可置信。 “这是…她的?” 暮安垂了垂眸,应道:“嗯,姐姐她,很喜欢你。” 要说这命运啊,还真是公平,让两个人互相喜欢,互相暗恋。 要说这命运啊,还真是不公,让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天人永隔。 苏淮遇很幸运,他喜欢暮瑜兮,暮瑜兮也很喜欢他。 他又很不幸,在暮瑜兮死后,他知道了,暮瑜兮喜欢他。 这终究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暗恋。 苏淮遇送走了暮安后,让所有的佣人全走了,只留他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客厅里,久久不动。 “暮瑜兮喜欢我…” 苏淮遇喃喃道,一滴泪水自眼角滑下。 “你真傻啊,我也喜欢你啊,笨蛋。” 他忽的笑了,只是那笑,悲催极了。 ———— 暮怀瑾在处理好一切后,又出发去了常安寺,直觉告诉他,他的妹妹,不可能就这样死去。 “老师傅!”暮怀瑾眼睛一亮,看着远处的身影。 闻之,老师傅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暮怀瑾。 “看来,你已经后悔了。” 老师傅看着他笑道。 暮怀瑾紧了紧拳,对老师傅说:“老师傅,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老师傅神色一变,笑容收敛了起来,对他说:“此乃天机,不可泄啊。” 暮怀瑾不信邪,他看着老师傅说:“那您为何之前还要告诉我那样一番话?” 老师傅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说:“因为,我曾经是另一个你啊…”随后,老师傅背着手,悠悠远去。 暮怀瑾看着,隐隐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散。 “他们”又是谁,不得而知。 —— 与此同时,一道光洒在了树林中,那是暮瑜兮死亡的地方。 那里常年照不到光,如今一道光却反常地洒在了地上。 照在那还未清理干净的血迹上,越来越刺眼,直至那么一刻照亮了整个森林。 随着光照隐隐约约出现一道白袍身影,似真似幻,不切实际,随后,一道红光迅速覆盖住耀眼的白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褪去。 自此,一个新世界开始了。 第6章 双生魂变三生?别吓我 异世。 浓郁的血腥味充满了地牢,死亡、恐惧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渗人的画卷。 “我喜欢你…”女孩一头秀发散落,身上的血迹还未干透,大大小小的疤痕显得极为显眼。她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喜欢?喜欢不能颠倒黑白。你引魔兽入国,你知道给国家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 男子声音平静,俊脸没有丝毫感情,像是在审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犯人。 “不是我做的!”女孩低声嘶吼着喊出这句话,有些迷茫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随后讽刺地笑了笑:“风易,你说喜欢不能颠倒黑白?那你为什么肯为了宋薇颠倒一切黑白,不顾众生?!” 女孩的眼神忽地变得凌厉,她双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饶是风易再冷淡,也被这般眼神惊了下。 女孩像是突然变了个人,目光锐利如箭直视人心。 “你不过是假装正义,可是那又如何?时光终究会将你的面具一层一层剥下来,直至鲜血淋漓!你又以为你虚假的面具可以戴多…噗!” 还没等她说完,冰冷的剑刺入她体内,鲜血不断从她身体中涌出。 她脸上仍带着笑,平静的眼眸直视着风易,一字一句,字字清晰道:“你以为,我真的和她那般傻吗?” 风易一顿,拧着眉看向她,问:“你不是她?” 女孩带着轻松的笑,说:“你猜咯?你猜一猜我是不是那个,傻傻的喜欢了你十年的小孩啊?” “不对,你不是她,她去哪了?你又是谁?” 风易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缝,凌冽的剑风扫向女孩。 一道深入骨的剑伤出现在女孩瘦小的胳膊上,她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一样,仍笑的那么开心。 “我不是她啊?风易哥…” 女孩笑着说完前半句话,清明的目光再次变得浑浊,那般熟悉的眼神刺痛了风易的眼。 可是一眨眼,女孩的眼神再次清明。 饶是风易再笨也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女孩:“你是…双生魂?” 女孩一挑眉,“还不算太笨,当然的话,你应该也知道了,你所砍得每一刀虽落在了我身上,疼的嘛,却是她。” 突然,就像戏剧变脸般,她的表情又哀伤起来:“啧…真为她感到不值,喜欢上一个从头到脚都带着虚伪面具的男人。不过嘛,也就她那个傻子才会喜欢上你了。” 风易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拿着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刺向她的脖子。 女孩眼神一顿,内心叹气, 这二货,要不说他二呢,杀人都不知道怎么杀。 女孩虽下半身被固定,但头可以转动,微微一转便躲过了刺来的剑。 她笑的人畜无害,刚想挣脱开束缚,把这个渣男狠狠揍一顿,心脏处便传来刺痛。 那痛,深入骨髓,她的脸几乎是在一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变得十分苍白。 “双生魂,一为善,二为恶,三未知。一魄入,三魂融,成一体。” 一道苍老的声音占据了她的脑海,她全程几乎是被这股恐怖的力量压制的,根本说不出任何话,只感到,似乎有一个灵魂似乎侵入了她的魂魄,力量十分恐怖,精神力远远强于她。 可女孩本就是双生魂,是违背天道而存在的一个物种,天道都压不住她,这一股神奇力量却轻而易举地侵入她的神识,说不好听了便是“占领”! “嘶…小傻子,咱们惹上什么人了?” 女孩在疼的死去活来时,也不忘了问另一个“她”。 “我…我也不知道。”她回答。 “切,小傻子就是小傻子,啥都不知道。”女孩表示不屑。 “你不是也不知道吗…?” “……大人的事儿,你别管。” “咱俩不是一样大吗…” “…闭嘴!” 她还挺听话,说闭嘴就闭嘴了。 但安静了不到一会儿,她又说:“那个…以后能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怎么了?” “那剑砍人不是一般疼。” “受着呗,让你喜欢他,又不是我。”女孩无所谓的说,她想反驳,却奈何于她句句都有理。 等到女孩再次睁眼,看到的就是风易惨死的画面。 她一皱眉,嫌弃的说:“咦~真恶心。死了也真是便宜他了。”不过略微思考后又对她说:“你别说,这精神力是真的强,风易这般人也直接被震死了。” 她乖巧回复:“嗯嗯。” “你说这精神力什么来源?”女孩紧皱眉头,无法判断这股力量的来源是好是坏。 “嗯嗯。” “…我在问你问题!” “嗯…我不知道!” 女孩当场无语白翻天。 但马上她就笑不出来了。 熟悉的疼痛再次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她难受的蜷缩着身子。她可以明显感受到她的神识在被一个崭新的力量所替换。 她想抵抗,显然没什么用。没一会儿,这精神力和神识便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 再次睁眼,暮瑜兮很懵。 她不是死了?一个人死在树林了? 然后呢?她又活了?搞什么鬼。 再观察了一下一旁的环境,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按理来说,她是第一次闻到这般浓重的血腥味,应该感到不适应或者膈应才对。但意外的是,她不反感这味道,就像是自己早已经历过很多次。 当她正想的出神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废话,你的魂魄都融入我们的魂魄了,自然我们所经历过的一切就像你所经过的,你也就感觉适应了。” 女孩淡淡的说,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听不到。仔细听还带点颤音。 女孩:没办法,神识被强行剥离身体太疼了! “她”:终于明白我被刺时候的感受了。 暮瑜兮仍有点懵,但在经过女孩的一顿说辞后她也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所以就是说,你们双生魂突然就横插了个我,双生魂变三生?你别吓我,我见识少。” 暮瑜兮大致捋了一下。 第7章 只是一个笨蛋老头而已 “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信不信由你。” 女孩说。 暮瑜兮扯了扯嘴角,“我不信都不行,事实就摆在这。”随后她看着这鲜血淋漓的场景,格外平静,问:“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你随便。”不愧是双生魂,异口同声。 暮瑜兮刚想说些什么,脑中便涌入大量的信息,明显这陌生的信息是属于双生魂的。 自然,她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观看了她们到目前为止的生活。 暮瑜兮自认为自己也算惨的了,死了都没人知道。但当她“经历”过她们的生活之后她才发现,比起她们来说,她算是幸运的了。 那种生不如死的感受充斥着她的整个心脏,心脏揪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上的伤似乎很疼,但却没什么感受了。 大概是被伤的多了,便不疼了。 暮瑜兮忍不住问她们:“你们怎么熬过来的?” 意外的沉默,就连比较开朗的女孩也没说话。 “算了,没事,都一样,不想说就不说了。” 暮瑜兮轻叹,叹什么呢?或许是叹人间疾苦。 “你们叫什么?”暮瑜兮问。 “什么?我们没叫啊。” 这智商,绝了。 “…我说名字。” 暮瑜兮无语了。 “我们有名字但又不完全有。” 暮瑜兮嘴角抽了抽:有点智商,但不多。 “我叫林风,是不是很像男的?但是她没名字,因为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们是双生魂。” 女孩道,语气虽是轻松的,但暮瑜兮还是从她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些失望。 “要不你帮她取个名吧?我们俩都未习过字。”女孩在同样接收了暮瑜兮的记忆后对她说。 暮瑜兮一愣,随后沉思半晌,很认真的说:“林禾,如何?” “哪个禾?” “怀瑾握瑜,风禾尽起的禾。” 她们听不懂,但直觉告诉她们这是一个好名字。 “如此甚好。” 暮瑜兮出这牢狱的路走得格外顺畅,一个看守都没有,这还多亏了风易的虚伪。 只不过最后一道门却又重兵把守,明明只差一步就能走出去了。暮瑜兮躲在暗处思索着办法,正面刚肯定刚不过,这得搞偷袭。 林风这时候说:“也许两个人我对付不了,但只要是只有一个人,我就可以杀了他。” 暮瑜兮看不出来,但她能看出来,这两个门卫实力都在高阶灵王以上,两个对付起来不是一般吃力,一不留神,跟他们对上,那赌的便是命了。 她虽然不能修炼,但她有信心能杀了其一。 暮瑜兮眸光一闪,“那好,一会儿按我说的做。”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中趣味只增不减,好似这般才是真实的她。 暮瑜兮屏息凝视着两个侍卫,拿起脚边的一块石头,有拳头般大小。 “快!”暮瑜兮将手中的石头精准的投射出去,好巧不巧砸到其中一个侍卫的太阳穴,当场死亡。 同时,在暮瑜兮出声的一瞬间,两人的灵魂几乎是毫无间隙的调换。 林风的眼神像淬了冰,身影快地只剩一般残影,悄无声息的抹了另一个侍卫的脖子。 两人死时眼睛睁的大大的,他们到死也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灵魂调换,暮瑜兮好整以暇地望着地上的惨像,对林风说:“可以哈。” 林风的声音吊儿郎当的,说:“你也不错,怎么做到的?只是扔了个石头?” 暮瑜兮想起了一些事情,眼神变得柔和:“啊,一个笨蛋老头…啊不,一个顽童拉着我玩扔石头啊。” “只是一个笨蛋老头而已…” “见不到笨蛋老头了啊…” 真是的,一个笨蛋老头,又菜又爱玩。 暮瑜兮望了望天,强忍住了眼中的酸涩,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了。 “想哭就哭吧。”林禾忍不住开口安慰她。 “可是啊…”暮瑜兮轻笑一声,“有时候这眼泪吧,不能掉。你需要足够坚强的内心来支撑你的强大。” 泪痕挂在脸上未被擦去,一阵风拂过,带走的是泪痕同时也是也是一个人软弱的内心。 …… “好啦!现在想想正事儿,接下来去哪?”暮瑜兮整理了下心情对她们说。 结果就是,她得到了一片寂静。 好家伙,都不知道。 “有意思。”极轻的声音夹带着几分戏谑闯入她的耳内。 暮瑜兮眼神冷了下来,直直的扫向一旁大树的树梢上,脚下略微发力,几颗石子如剑直冲那名白衣男子,他倒是没躲,任由石子划破他的脸颊。 一双漂亮的眸中的趣味更浓。 “还不错,是个好料子。”白衣男子轻笑一声,如泉水掠过耳畔。 他轻身跳下树梢,一步步靠近暮瑜兮。 暮瑜兮眯了眯眸子,带着浓浓的敌视和警觉,随之往后退。 她在脑中问林风:“你觉得他实力如何。” 林风良久才轻轻回答了一句:“横竖都是死。” 暮瑜兮当场吐血,这还怎么玩?开局就挂也是没谁了! 白衣男子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她,喃喃道:“人不大,倒是怪警觉。” “你是谁?”暮瑜兮冷声问,头脑飞速运转,该如何才能逃脱这不利的局面。 “小孩,做我徒弟怎么样?”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暮瑜兮有些懵。 这都哪跟哪啊! 随后,白衣男子所说确实打动了她。 “你这体质并非无法修炼,我可以帮助你,也能教给你很多东西,如何?我想聪明如你不会拒绝吧?” 虽说他这话有些不可信,但…“而且,我知道关于你们的一切。” 暮瑜兮脑袋一空,“你们”?代表了什么? 刚才风易和她们的对话是在地牢里说的,他没有机会听到,而他用“你们”,证明他是真的知道关于她们的事情。 并且,实力已经恐怖到一眼就能看穿她们的底细。 暮瑜兮直视着白衣男子的双眸,良久后,她道:“好。” 她知道,他解释这么多,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单方面的交易。她在那人眼中不过只是一个随意踩死的渺小存在。 反正到头来,不过横竖一死,赌一赌又何妨。 都说,死过一次的人更惜命,倒也是真的。 第8章 单膝为敬,双膝为尊 真有意思。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漂亮的眸子也因愉悦微微弯着,他缓缓道:“想答应就答应,不想答应便算了,我不会强迫你。” 暮瑜兮一惊,惊于他竟然能看透她的想法! 白衣男子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于是微微俯身,使得他可以平视暮瑜兮。 “你的所有想法都写在你的脸上,不想发现都难。” 暮瑜兮闻此,定定望着他,在确定他一分恶意都没有后,她坚定道:“我答应。” “好。”白衣男子笑着,白皙的大掌伸出,他温和道:“我带你走。” 没有一丝犹豫,她轻轻地将她的小手放在他掌上。 她的手很小,还沾满了血污,他的手指白皙修长,两个不同的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交汇了。 ……三年后…… 这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暮瑜兮出落的越发精致了,就是这身高…有点急人。 其实她也不算太低,但跟她师傅一比,似乎又有点低过头了。 “三年啊…”暮瑜兮身着白衣,吊儿郎当的坐在树上,却给人一种特殊的美观,与其说吊儿郎当,不如说洒脱。 她微阖眸,抵住刺眼的阳光,腰间挂着一把玉笛,那玉笛仔细看会发现它散发着淡淡的幽光,并非凡品。 “小徒儿。”白衣男子唤了一声。 暮瑜兮一听脑中警铃大作,下意识侧身躲开,落到地上,果不其然一片叶子从她耳边直划过,带起了一阵劲风。 她愤愤看了眼白衣男子,无奈道:“云渡秋,咱什么时候能换个打招呼方式?每次这样还挺…惊喜的。” 云渡秋淡笑着拿着扇子敲了下她光滑的额头,道:“叫师父。” 暮瑜兮撇了撇嘴,“你什么时候改,我什么时候叫。” 与以往不同的是,云渡秋这次没有对她进行一番思想理论教育。他冰蓝色的眸子望着她,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你该下山了。”他道。 暮瑜兮一愣,是了,三年了,她该下山了。 她扯了扯嘴角,实在没想到,三年时间,匆匆而过。 云渡秋眸色不着声色暗了暗,他丢给暮瑜兮一把轻薄的剑和一些货币,转过身对她说:“你下山吧,此后修剑,笛子少用。” 声音还是那般冷淡,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说完,他便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暮瑜兮看不清他的脸,她轻吐出一口浊气,用轻松的语气对云渡秋说:“好,那我便下山了。” 她站在那儿,话落,却未动。 站了许久,她双膝跪地,双手抱拳,语气铿锵:“多谢师父。徒儿这便下山。” 单膝为敬,双膝为尊。 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她如此尊敬之人,也同样是她永远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她强忍下眼中的涩意,带着笑往山下走。她知道,他正在看着她,她可不能在他面前哭,丢了面子。 云渡秋在暗处看着她的背影,冰蓝色的眸子终究是有了些触动。不是不想出,而是不敢出,他害怕这一出,就舍不得了。 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在这里。 他们两人的命运本就相似,命运多舛,一念生,一念死。他无法看清自己的命运,更是只有微乎其微的机会活下来,他不能自私,把她带入自己的劫难中。 ———— 暮瑜兮下了山,找了辆马车前往赤炎城——“她”出生的地方。 “你有什么打算吗?”林风问。 暮瑜兮感受着马车的颠簸,慵懒地靠着墙,对她说:“先帮你报仇。” “宋薇?”林禾道。 她忽地睁眼,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说:“何止?我要的是整个林家和宋家陪葬。” “相信我吗?”暮瑜兮问。 林风笑的开怀:“那是自然,你的话,一定可以。” 暮瑜兮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赤炎城。 暮瑜兮在街上随便逛了逛,无非都是在买一些糕点类的小玩意儿,提不起她的兴趣。 而且,虽然她穿的已经很简洁的,还是一身男装,但回头率却是百分之百!没办法,她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实在是令人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而本人却截然不知。 她忽然眸中有了些许起伏,显然是对什么有兴趣。 “那有个拍卖会!”暮瑜兮用神识对她们两人说。 “进去看看?”林风问。 “当然!”不光是暮瑜兮很激动,林禾也是,毕竟没见过,对新鲜事物还是很好奇。 “请问,阁下是来竞拍还是出售货物的?” 刚进去,一旁的黑衣男子毕恭毕敬道。 看来,他就相当于现代的服务员。 暮瑜兮暗暗想,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不对。 “出售。”暮瑜兮很轻松的换了个声线,再出口却是磁性的男音。 黑衣男子总觉得怪怪的,但他没多想,仍是那般恭敬的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阁下随我来。” 暮瑜兮随着他走到了二层的一间房,进之前她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确定安全后,放心进去。 “杜老,这位先生想要出售货物。” 被唤作“杜老”的老者头发已经花白,却仍旧挡不住他的威严,似乎只一眼便是无尽的威压。 男子收到杜老的指令在门外侯着。 杜老轻轻敲了敲桌子,周围的灯烛随之亮起。 暮瑜兮一挑眉,和现代的声控灯还挺像。 “请阁下出示。” 她从空间中拿出在山上捡的奇怪石头,听师傅说好像挺有用的,管他呢,试试呗,大不了再换一个更好的。 她将那散发着黑色幽光的石头放在老者面前。 杜老原本随意的神色在此时忽然变得严肃,他抬头看向暮瑜兮,问:“阁下确定?” “自然。”随后,暮瑜兮又从空间里拿出了四五个一模一样的石头放在他面前,“这几个也是。” 杜老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他赶忙大声唤:“阿紫!快叫…咳!快叫他来!” 门外的阿紫不敢耽搁,连忙叫人去了。 暮瑜兮有些疑惑,这就是默契吗?名字不说都知道是谁? 阿紫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他就带着另一个老者来了。 第9章 天才少年 暮瑜兮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着。 “怎么了?” 不出意外,又是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暮瑜兮忍不住向她们吐槽:“话说,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的么?” 两人有些懵:“什么?” 暮瑜兮看着刚进来的老者,进时满脸威严,还有些高傲。看完那几块破石头后,脸色就跟阳光彩虹小白马一样,五彩缤纷的。 她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原本心胸高傲,但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 林风闻言也笑了,道:“不是这样的人很少。” “阁下。”苍老的声音拉回了暮瑜兮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看着他。尽管刚才她的内心戏很丰富,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如何?” 杜老看着眼前的少年内心是有些怀疑的,但他隐藏地很好,对眼前的少年道:“我们愿以30紫金币为起拍价,不知阁下认为…?” 暮瑜兮在识海问林风:“30紫金币是多少?” 林风道:“一笔很大的金额,寻常人家支付不起。” 她说完后,林禾补充道:“这个价格应当足矣。这是在拍卖会,价格还会再往上提一提。够咱们近期内使用的。” 暮瑜兮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淡淡道:“可以。” 杜老神情忽地放松,苍老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对她说:“如此便好,请阁下随我来。” 说着,杜老走到房门口,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暮瑜兮忍不住对她们诽腹。 “说实话,感觉有点折我的寿。” 林风毫不留情,“得了吧,你现在算是半个死人。” 暮瑜兮撇撇嘴,不动声色地跟着杜老前去。杜老领着她进了三楼的一间包房内,室内装修富丽堂皇,金黄色的吊灯挂着,点点烛光摇曳。 “请阁下在此参与拍卖会。” 杜老恭恭敬敬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几个人拿着几碟小菜,以及一壶酒放在桌上,低着头退了出去。 “微薄东西,不成敬意。请阁下享用。”阿紫从杜老身后走上前去,双手作楫,对少年毕恭毕敬地说。 暮瑜兮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白皙的手指似有节奏般轻敲着桌子。她掀了掀眼皮,叫住了即将要退出去的阿紫。 “请帮我个忙。” 阿紫一愣,慌忙道:“阁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定会竭尽所能。” 有一句,阿紫没说也不敢说。 「杜老说了,您可是一个金大腿,可得抱紧。」 金大腿·暮瑜兮看着阿紫,缓缓道:“一个面具。” 阿紫应下后,连忙走了出去,生怕顶撞了这个“金大腿”。他们动作很快,不多时,一个银白色的面具便被送上来。暮瑜兮看着这个面具嘴角狠狠一抽。 好丑。 随后她手轻轻一扫,面具多了些金边花纹,她满意地点点头,看着下方的会场。 拍卖会已经开始,主持人说着固定的词,暮瑜兮感到无聊,想着待那几块石头拍卖完后就离开。但她没想到,这一等,便是最后一个。 “好了。我们最后一件拍卖品——黑影石。黑影石可以铸造天阶武器,将它炼化后还可以炼成七品灵丹,且它所含灵气浓郁,也有助于修炼。”主持人说着,揭开红布,上面正是放着五个黑影石。浓郁的灵气几乎要化成实体。 “每块起拍价,30紫金币!” 闻此,台下不少跃跃欲试的人当场放弃。原因其一是他们本来就不是那些大宗门,资金有限;原因其二则是,他们如果知道有这好东西,就不会拼死拼活地竞拍刚才那些“没用”的东西——自然是相对于黑影石来说。 “40紫金币。” “50紫金币!” “55紫金币。” 眼见没有人再加价,主持人道:“55紫金币一次。” “55紫金币两次!恭喜我们的5……”未等主持人的话说完,一道男声打断了他。 “100紫金币。” 主持人一愣,显然没想到直接加到了100紫金币! 暮瑜兮一挑眉,循着声源看去。她想看看是哪个冤大头让她坑。 那少年衣着华丽,虽有些稚嫩,个子却很高挑,冷峻的面容让在场不少的少女为之心动,他左手搭在佩剑上,右手放在一旁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 在场没人再报价了,他们都知道,这个少年是赤炎国第二家族——安家的嫡系,第一大宗门,风灵宗的内门大弟子——安漓言!他也被誉为天才少年。 只因他在5岁时便开始修炼,并且觉醒了变异雷灵根;10岁时已达到淬体五层;12岁达到筑基二层;如今15岁已经在筑基巅峰。马上就会成为赤炎国的第一少年,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神话”!现在就连赤炎王也对他抱有希望,极好的资源都给了他。(等级会在评论区展示,记不记得住都一样,图个乐呵,知道很强就对了。) 这五块黑影石更是成为了安漓言进阶到金丹的关键,就凭这些,谁敢跟他抢?除非不要命了。 主持人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冷汗,敲了敲锤,说道:“100紫金币一次!” “100紫金币两次!” “还有人加价吗?” 台下鸦雀无声。 “恭喜我们的12号…” 换汤不换药,暮瑜兮出声打断了主持人的话。 “120紫金币。” 众人皆惊,齐刷刷向楼上看去,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跟这位阎王抢东西。也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少年有这么大的财力。 林风不理解她的做法:“你为什么要参与竞拍?” 暮瑜兮戴着面具,淡淡的看着楼下,闻言勾起一抹笑:“有这么一个冤大头可要好好坑他一笔。” 两人了然,不禁为她的腹黑感到好笑。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继续加价?”林禾问。 “简单,首先越到后面,升级就越难,对于他来说,这几块黑影石是他能够快速进入到金丹的最好工具,他不会轻易放弃。其次,作为大宗门的内门大弟子和大家族的嫡系,他的财力又会弱到哪里去?所以,这几块黑影石,他势在必得。” 暮瑜兮条条是道地分析。 “120紫金币一次!” “120紫金币两次!” 眼见安漓言还不发声,林风有些急:“他真的会拍下来吗?” 暮瑜兮淡然:“安啦!” 她的话音刚落下,安漓言便出声。 “130紫金币!” 安漓言脸色有些难看,直勾勾地暮瑜兮所在之地望去。 暮瑜兮感受到了如此“炽热”的眼神,回望,同时附赠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安漓言不知道她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那个跟他抢东西的少年在讽刺他。想及此,安漓言的脸色便又难看了几分。 “130紫金币一次!” “130紫金币两次!” “恭喜我们的12号客官获得五块黑影石!稍后会命人给您送过去。” “本次竞拍到此结束!” 台上的红幕缓缓拉起,灯光也暗了下来,众人散去。 暮瑜兮坑了人,心情不是一般好,美滋滋地收下紫金币并放入空间里。 当她下楼准备离开时,一个不速之客挡住了她。 她抬眼一看。 原来是刚被她坑了的那个蠢家伙。 安漓言脸色黑得像锅底。竞拍刚结束他便去问了负责人,那个少年是谁。 虽然三楼的客人身份一般都很尊贵,不能随意透露客官的信息。但奈何,在赤炎国,安漓言的身份十分最尊贵,比起皇子来说,更加惹不起,只好如实回答。 自然他得到的答案便是——黑影石便是眼前这个少年提供的。 他提供的东西,又怎么会自己竞拍下来?!安漓言瞬间明白,这个少年是在坑他。 “你为什么要坑我?” 安漓言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字咬牙切齿。 暮瑜兮一耸肩,随意道:“因为你财大气粗呗。” 安漓言闻言,脾气再也忍不住,筑基巅峰的实力被如数放出。 周围一些实力较弱的人甚至抵不住这强大的威压,当场吐出血来。 暮瑜兮自然也感受到这威压,眉一拧,他的力量不太对。 “怎么不对?”林风问。 暮瑜兮神情认真起来,冷冷的看着安漓言,答到:“他的力量不只是纯粹的变异的雷元素。” 林风好像意识到什么,就听暮瑜兮继续说。 “他的力量带点血腥的杀气。按赤炎国的规矩来说,17岁前不可能接受杀意炼狱的考验。所以他绝对不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第10章 伤敌一千,自己毫发无伤! “这是一场硬仗。” 暮瑜兮暗暗想。 拍卖阁中的人又没一个人敢阻止安漓言,包括强者和弱者。 弱者完全是因为打不过,一会儿劝架给自己劝死了;而强者还是因为他的背景太强大,不敢打。再一个,在场的人都明显能感觉到,虽然他还是筑基巅峰,但他的实力绝对不止如此。 只怕,如果再一进阶,便是金丹二三层吧。 安漓言脸色还是很黑,操纵着雷元素,随着他力量的释放,碧蓝的天,立马乌云密布,不时有闷雷声响动。 忽地,安漓言竟如鬼魅般到了暮瑜兮身后!看着暮瑜兮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不禁更加恼火,手一挥,数把雷元素凝结成的雷刃悬于半空。雷刃中夹杂着强大的灵力,只一击,便足以将同样是筑基层的人毙命! 暮瑜兮忍不住笑了,嘴角上扬起一抹愉快的弧度。 安漓言拧着眉:“你笑我?!” 话落,雷刃猛地飞出,又突然消失!再一眨眼,却从四面八方涌来,数量更加庞大! 周围的人不忍心看一个傲骨凌凌的少年就这么消失,纷纷别过头去。 “我啊,在笑你的愚蠢。” 暮瑜兮笑容褪去,淡淡的说。话未落,一道刺眼的红光包裹住暮瑜兮。安漓言下意识心下一慌,却也什么都看不见。 整个拍卖阁都被红光笼罩。 “破!”暮瑜兮忽然怒喝一声,在众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时,就感觉头一阵眩晕,地面也震动起来。数十根藤蔓从门口涌进来,迅速困住安漓言,并将暮瑜兮拖起。雷刃早已在红光出现时消失,天空中的乌云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烈日炎炎。 几只血红色的影碟绕着暮瑜兮飞,更为她添上了几分妖异。 安漓言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让自己引以为傲的修为在她面前,撑不过一刻。 杜老望着上方的两个身影眉头紧皱,扭头对阿紫道:“这里的事,一五一十报告给总部。” 阿紫回道:“是。”随后便消失在原地。 杜老知道他是用传送卷轴走了,也不足为怪,只是那紧锁的眉头未曾放松。 “你打不过我,你要死,只不过在我抬手之间。”暮瑜兮说。 暮瑜兮眸色隐隐有些发红,她扯了扯嘴角,慵懒地靠在藤蔓上。 安漓言脸色一言难尽,却又不得不服气。他低声道:“我认输。” 话音刚落,藤蔓便迅速褪去,将他放在地上。安漓言稳了稳身形,却发现怎样都使不上力,他勉强存了些力,抬头看向暮瑜兮:“今日,我输给你,改日,我赢你。” 闻此,暮瑜兮环胸,眸含笑意看着他:“我待你赢我之时。” “喂!你叫什么!” 眼看暮瑜兮就要走了,他不免有些着急。 “云逸。”暮瑜兮不假思索,放声道。她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完全看不见,他才收回了视线。 “云,逸。云,逸…”他反复嚼着这两个字,随后他抬眼,满眼坚毅。 云逸,你等着,改日我必将赢你! 忽地,他又想起了什么,脸色跟吃了翔一样。方才,虽然她能召唤出藤蔓,应该属于木系元素,但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木元素和木灵根的力量。 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她已经强到可以隐藏自身的力量,二则是,她没有木灵根,但她有召唤藤蔓植物的法器。 安漓言想了想,迅速把第一个理由排除了,毕竟,那个少年看着比他还小上一些。 ——我是分割线—— 林风有些无奈:“你不是说这是场硬仗啊?这才一炷香不到啊。” 暮瑜兮耸耸肩,随口道:“我没说错啊,对于安漓言是一场硬仗,谁知道他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还想着他会坚持一会的。失算,失算啊。” “对身体伤害不会很大吗?”林禾忽地插一句。 暮瑜兮一愣,随后感受起了自己的身体,每一条经脉,已经灵力的流动。 “嗯,还好。我的身体告诉我,我现在刚揍完人,心情愉悦。” 林风无语,这人总是这样,有时没个正型,有时却又能霸气侧漏。 “现在你要去哪?”林风问。 “嗯…先去一趟安府,再去找个学院上。”暮瑜兮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去安府作甚?” 暮瑜兮嘿嘿一笑,“刚揍完安家主他儿子,去道个歉。” 林风、林禾:我信你个大头鬼。 暮瑜兮刚揍完人为避免显眼,从森林中乘着藤蔓前往。微风抚在脸上,别提有多惬意了。 藤蔓的速度也很快,不多时,便到达安府后的一片树林。 暮瑜兮刚下去,藤蔓却又把她围住,轻轻挨着暮瑜兮的手,讨好般地动了动。 她哑然失笑,亲切的摸了摸藤蔓:“你很棒。”藤蔓似是害羞了,从暮瑜兮手中挣脱后,立马缩了回去。 暮瑜兮想了想,右手微动,施了个小法术,恢复了女儿身。一头墨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桃花眸似天生有情,妖娆又绝色,细眉红唇恰到好处,再加上略显稚嫩的脸,嫣然一幅绝世少女图。 “站住,你是谁?”暮瑜兮刚走到安府大门前,侍卫便拦下了她,一脸凶相。 “我跟安家主有约。” 侍卫闻此,想了想安家主嘱咐的,似乎是有这样一件事。不过竟然是一个女的? 吃瓜属性人人皆有,侍卫吃瓜之心萌发出来。这么一个漂亮少女找安家主能有什么事呢?安家主似乎长得也还不错,当年也是有不少人追求的。虽然少女年龄是有些小,可能安家主有怪癖呢?说不定。 安家主坐在桌前打了个喷嚏,疑惑地想:难道是那个臭小子想我了?不可能啊… 侍卫注意到少女正疑惑地看着他,正了正神色,清了下嗓子对她说:“那你进去吧。” 少女一笑,皆是风情,侍卫不禁都有些看呆了,突然又想起安家主那严厉的目光,摇了摇头,赶忙收回目光。 笑话,家主的女人谁敢觊觎。 暮瑜兮不知道短短几分钟,侍卫已经脑补出一部连续剧,只是看着他不时感叹,不时严肃,以为这侍卫虽看着没什么事,但脑子有些问题。她不禁有些惋惜,多好一个小伙子,是个傻的。 暮瑜兮如愿进去了,她找了个角落,一抬手,再次变成少年形象。这府邸很大也很绕,作为路痴,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在林风的提醒下,轻轻跃上最豪华院落的树梢上,透过窗户一看,的确是安家主。 房内,安家主坐在桌前,桌上满满的好酒佳肴。 还真邀请了客人,怪不得那侍卫看她眼神那么奇怪。 暮瑜兮忍不住想。 随后,她操纵地上的几块石子迅速击碎他的窗纸,落在了房内。 “什么人?!”安家主怒吼一声,无他,那石子掉到了他最喜爱也是最珍藏的美酒里。往日,他最珍惜这壶酒,一直不舍得拿出来。今日是有尊贵的客人要来,才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酒。 暮瑜兮嫌弃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叫这么大声干啥… 安家主愤怒地走出来,环顾一圈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这呢,抬头。”暮瑜兮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闻言,安家主抬头向树上望去,脸上的愤怒恨不得当场把暮瑜兮杀了。 “还真是跟你儿子一样的脾气啊,不讨好。” 暮瑜兮皱着眉说。 安家主一愣,他儿子? 他顿时慌了神,也忘了他那酒的事,忙道:“小贼,你将我儿怎样了?!” 暮瑜兮悠哉悠哉地坐在树梢上,晃着腿,丢下一句:“我杀了他。” 碰! 安家主脑子像是炸开了一般,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我儿死了…”安家主嘴唇微微颤抖,有些发白,随后他冷着眼看向树上少年,身上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暮瑜兮笑了笑,没在意,这幅姿态在安家主眼中更像是讽刺。 “你…你!”安家主手颤抖的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子不才,在下是林家林七,欢迎来访。” 说完,迅速就跑,没有丝毫停留。 笑话,安漓言她还能打过,安家主生起气来,谁知道她会不会一命呜呼。目的达到就离开。 暮瑜兮边逃边笑,识海中的两人早已笑疯。 “太损了。”林风已经笑到有气无力。 “就是说…”林禾应和。 “我这招叫:伤敌十万,自己毫发无伤。” 暮瑜兮半开玩笑。 第11章 恶人终有恶报 暮瑜兮给安家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安家主知道那个少年杀了自己儿子的时候简直快疯了,不过他还有一丝理智,凭着那最后一丝的理智去找了他的父亲——安老爷子。 “父亲,林家那小贼把我儿杀了!”安家主满脸涨得通红,心底止不住地难受。 “什么?!” 安老爷子也不淡定了,他拍案而起,怒问:“林家哪个娃?” “林七!” “你且随我一起去,杀了那张狂的小娃。” 安老爷子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拳,对着安家主说完后,一甩袖便大步往出走。安家主也紧随其后。 刚走出门,安老爷子想了想对一旁的侍卫命令道:“发动所有人力,把小言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侍卫接了命令,忙招呼他人一起去。 而正在安家秘境努力修炼的安漓言,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满心只有一个想法:超过云逸。 ——分割线来临!—— “林七给我滚出来!”安家主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隐隐能听出几分怒气。 正沉迷于美色的林七猛地一震,向外看去,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林家的大少爷,谁敢拿他怎么样?想到这,林七宽了宽心,仰着头,像一只高傲的丑小鸭一般走了出去。 “诶呀~林少爷,怎么不陪人家玩了呀~” 女人眼看到手的金鸭子就要飞了,连忙拉住林七的衣袖。 “乖,一会儿回来陪你。”林七摸了摸女人的头,笑道,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在他出去后,女人恶心的“呸”了一声。 “要不是看他有点钱,谁愿意理他,死肥猪!”女人恶狠狠道,直接砸碎了手边的壶,内心才好受了些。 林七还未走出,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林家主,林家主满脸焦急,更是当场打了林七一巴掌。 “爹?”林七捂着被打的脸,有些不敢置信,往常纵容宠溺自己的父亲竟会打他。 “别叫我爹!爱认谁当爹,认谁当爹去!你他娘的这次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林家主冲林七怒吼,看着眼前这个不孝子就糟心。再想到,自己家族的百年基业可能毁于一旦时,他想直接杀死眼前这个不孝子! “爹,我什么也没干啊?”林七有些懵圈。 林家主手颤抖地指着林七,随后一甩袖,叹一口气,“算了,让安老爷子亲自惩罚你,看你知不知罪!” 林七听到“安老爷子”几个字,眼皮跳的更厉害了。在这里,谁不知道惹谁都不能惹安老爷子。安老爷子以前是将军,为国战,功勋无数,在修炼方面又有很大成就,深得皇帝之心。因此,安家仅用十年时间,跃居为第二大家族。 安老爷子的修为更是高,尽管已经老了,身体一如之前一般健朗。所以,根本没有人敢惹安老爷子甚至是安家那个天才! 林七有些委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平白打了一巴掌,还要去见安老爷子那个阎王。 “早跟你说,不要干这么多坏事,你还偏不听。现在林家也保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林家主也有些不忍心,毕竟是自己宠着、看着长大的儿子,自己的亲骨肉,怎么舍得他受什么伤害。 “林家小儿,你可知罪?!” 大厅上,安老爷子坐在林家家主之位,满脸怒气望着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 “安爷爷,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什么触犯了您…” 林七低着头,不敢与那两位阎王对视,生怕再次惹他们不高兴。 安家主有些怀疑,但没多想,毕竟那时那个少年是在树上。层层树叶挡着,他并没有看清他的脸。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七的双腿抖得更加厉害了。 什么杀了安漓言,怎么可能?!他就算有一万个胆都不敢这样使!再说,他一整天的不学无术,何德何能能把安漓言那个少年天才杀死? 林七欲哭无泪,奈何这两人就认定是他杀的。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如此坑他,一定要他好看!林七暗暗想。 “不承认啊?好办。” 安老爷子忽地轻飘飘说了一句,“毕竟是林家主的儿子,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林家主的薄面还是要给的。” 还未等两人高兴,安老爷子凛冽的掌风直冲林七而去。林七想躲,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命根子不见了。 “啊!!!啊!爹!我好疼!爹!救命!” 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林七大喊大叫着,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滚来滚去,血喷涌而出,沾满了地毯。 “安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林家主心揪疼,猛地站起身来冲安老爷子喊。 “什么意思?”安老爷子看着他,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林家主的身上。越来越重,越来越强…… “碰!”林家主猛地跪下。 “喀嚓!”骨裂的声音尤其明显,林家主面色发白,吞吞吐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是这个意思,垃圾。” 安老爷子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骂人,林家主也算是有福了,能成为安老爷子第一个骂的人。 安老爷子和安家主潇洒离去,留下满地“垃圾”。 ——分割线哦—— 暮瑜兮突然感觉心情格外愉悦,盘算盘算时间,大概是安老爷子把林家那两个不要脸的揍了一顿吧。 “不过,这人是真的多啊。” 暮瑜兮感叹一句,看着眼前密密麻麻望不到头的队伍,头一次生出了退缩之心。 她向来都怕麻烦,不管前世还是今世;不过前世为了能多得到点爱,她做了许多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想做的事情……自己都快忘了是什么了。 她叹了口气,但是还是要排啊。 她要就救那个男人就要强大起来,不然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又有什么用? 眼看着队伍慢慢缩短,马上就要到暮瑜兮。 “不过,你真的可以通过入学测试吗?”林风有些怀疑。 暮瑜兮嘴角抽了抽,对她说:“安啦!自信即巅峰。” “就是,越自信摔下来的时候也越疼。”林禾应和道。 “您是来捧哏的吧?”暮瑜兮无语。 “什么?” “没什么,夸你可爱。” 到暮瑜兮,做登记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姓名?”男子问。 “云逸。”暮瑜兮道。 闻此,男子神色有点奇异,他招呼一旁的人,低声对他说了几句,那人便匆匆跑走。 “年龄?” “12” 闻此,男子的神色更加奇怪了,他看着暮瑜兮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探究。 暮瑜兮看了看一旁的水晶球,刚准备把手放上去,就被男子拦住。 “稍等!那个,你的测试和别人不同,请随我来。” 男子对暮瑜兮说,同时叫一旁的同伴暂时管理登记。 “为什么?”暮瑜兮拧着眉,跟在男子身后。 “学院长老的命令。”男子并未多说,走到一扇大门前,转身对暮瑜兮拱了拱手。“请,祝你好运。测试结束会有人来接你。” 暮瑜兮只好走一步看一步。看着男子离开后,刚准备推那扇门,就发现这门坚硬笨重的很,根本推不动。 “用灵力?”暮瑜兮暗暗想,却发现这门还是纹丝不动。 暮瑜兮也逐渐失去了耐心,“那就暴力破拆吧。” 她默默说了句“不好意思。”,再抬眼,眸底一丝微不可见的红光闪过。 暮瑜兮不知道的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被一群长老看着。从大门开始,这便已经是一场测验了。 “这小娃娃要干什么?” 一个白袍老者全神贯注地盯着影幕,最终喃喃道。 她将手放在门前,随着手中的红光越来越强烈,逐渐包裹了她和大门。 “什么?!”一众长老待红光褪去后,无不震惊。 虽然这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当暮瑜兮轻轻一碰,大门立马碎成渣,这门真就被暴力破拆开了。 “后生可畏啊!哈哈!!”一个黑袍老者似癫狂般大笑,随后指着少年,对着其他说:“这个少年我要了!” “老吴,这可不厚道啊!我们可都想要人才!”一个老者反驳道。 老吴撇撇嘴,像耍孩子气般:“我不管!” “好了好了,继续看吧!”白衣老者无奈道,随后他满含期待说道:“说不定,这小娃娃能给咱们创造更多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