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 第1章 别把我送人好不好 陆清欢到了酒店楼下还不死心，一只手死死地攥着孟彦臣的衣摆。 “还有一个月我们就订婚了，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我去陪人过夜？” “也不一定非要这个单子对不对？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别把我送人好不好？” 她从小学钢琴，一双手保护的尤为水嫩，十指纤纤，嫩如白玉，这会儿指尖用力到生出红痕，更像是红梅绽放在白雪，勾人的颓艳。 孟彦臣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温润如玉的面颊，神情依旧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一如很久很久以前某一天，他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出废墟，告诉她他会永远呵护她。 “别怕，欢欢，忍一忍就会过去的，我就在楼下等你，结束了就接你回家，然后带你去西街吃你最喜欢的那家夜宵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我不想吃夜宵，彦臣哥哥，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 陆清欢生的动人，清丽出尘的面容和身材都是恰到好处的无可挑剔，哪怕只穿着最普通的白裙，气质也宛如人间四月的栀子花。 慢声细语时，声音比夜莺还要清脆婉柔，这样的尤物，要是放在床上，绝对不会辜负了她的名字，的的确确人间一场清欢。 孟彦臣养了她十五年，护了她十五年，今天终于到了把她用到正处的时候，当然是无论她怎么求，都不可能心软的。 再美的女人，他一手带大，看了十五年也生出免疫了。 毫不留情地根根掰开女人的手指，他侧过了头，不去看她盛满泪光的眼睛，往她掌心里放了张卡。 “十二楼v705，欢欢，我就不陪你上去了，遇事随机应变。” 陆清欢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眼中霎时又凝聚出一汪泪雾，吸了吸鼻子，仰头含泪凝向人：“要是我坚持不去呢？彦臣哥哥，那个人肚子比怀孕七个月的嫂嫂还大，年纪又能当我爸爸，我害怕。” 孟彦臣微微一笑，望向她时的神色依旧是跟往日没有任何差别的温柔包容：“你不会的，欢欢，想想你妈。” 昔日陆家垮台，父亲从百丈高楼一跃而下，母亲失踪下落不明，陆清欢这么多年，从没放弃过寻找她。 “你找到我妈了？你真的找到她？” 孟彦臣一脸高深莫测，温柔地伸出手，捧着陆清欢的脸，擦了擦她沾着泪珠的眼眶：“等你下楼的时候，我自然会跟你说。” 陆清欢愣愣盯着他看了片刻，倏然闭眼，把所有还没流出的泪水再次逼回眼眶，伸手接过了那张房卡。 “等我下楼，我们的婚约就取消吧，彦臣哥哥，你这样好的人，我配不上。” 孟彦臣决定把陆清欢送人时没怎么犹豫过，这会儿听她这样讲话，目光却是顿了顿，审视的落在她的面颊。 不过很快，也就片刻，他垂下眼，遮住了眼底那点异动，看着陆清欢低垂的头顶，淡声说。 “儿时一句戏言而已，从没有人当过真的，本来就没有什么婚约。” 原来是这样啊，从没有人当过真的婚约，只有她一个人奉为至宝。 陆清欢心底忍不住嘲笑自己，怪不得，怪不得过去倪鲸落欺负她的时候，孟彦臣没一次护着她。 第2章 菟丝花的心思 陆清欢到十二楼的时候，脸上已经收起了悲伤的表情，她没急着直接去那个房间，而是先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重新整理了一遍外表。 她是豪门出身，从小就被人富养，家道中落后又被孟家收留，吃穿用度也没被亏待过。 实打实的，养在红丝绒盒子里的温室白玫瑰，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富贵花。 在音乐学院求学的时候，不少人偷拍她弹钢琴或跳舞时的照片追捧，称她为“小仙女”、“不食人间烟火”、“行走的白月光”。 可这样让人一眼惊艳的美貌，是要用钱养着的，陆清欢很有自知之明，她智商随她爸，她爸能生生把百亿公司干破产，她自然也不可能是赚钱那块料。 好在她性格随她妈，她妈出了名的擅长趋炎附势，能屈能伸，从她记事起，妈妈教给她的人生格言都是： 威武就得屈，贫贱可以移，富贵当然淫。 陆清欢有个这样的妈妈，性格自然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孟家收养她，让她做童养媳，她就听他们的话，乖乖地学琴棋书画，按照孟彦臣的喜好倒腾音乐、茶艺和插花。 可现在孟彦臣不喜欢她了，也不想娶她了，非要把她送人，那她自然要重新做打算。 陆清欢坚信，船到桥头自然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所以就算是巴结又老又肥的丑八怪，她也是要努力争取一次就笼络住他的。 既然能用七千万的生意单子跟孟彦臣做交易，那个老东西对她肯定不止是一点点的喜欢。 他都快六十了，听说前两个老婆死了后就一直没再续弦。 能让孟彦臣忌惮讨好的人，自然肯定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 老，说明他死得快，有地位，说明他有钱。 她要是能嫁给他，说不定熬几年，就能成为最年轻的俏寡妇和富婆。 到那时，还不是金银细软随便的花，奶狗狼狗随便的养？ 忍一时天高海阔，进一步海阔天空。 陆清欢催眠自己半天，满脑子想的都是男人死了后的幸福生活，终于成功地稳住了自己，往孟彦臣跟她说的那个房间走。 里面的人显然比她急，她才走到门边，还没用卡，门就自己开了。 门内没开灯，一切都是黑漆漆的，陆清欢只觉得手腕上多出一股大力，接着就被人给扯了进去。 男人很急，把她摁在墙上就想直入主题，她愣了下，下意识地做了个阻挠的动作。 “等一等。”陆清欢放柔了声音，抓着男人的手，以做小伏低的态度说：“李先生出手阔绰，又有男子气概，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很仰慕你了，今天这事儿，就算不跟利益挂钩，你主动跟我提，我也是愿意的。” 顿了顿，她又让自己的声音里多加几分羞涩：“我还是干净的，今天是仰慕你才愿意让你这样对我，李先生，你要了我，能不能就干脆把我收为己用，以后别让我再去陪别人了？” 她妈曾经说过，男人箭在弦上的时候是最好说话的，这会儿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也可以尽管提。 不过这会儿，男人却没给出她想要的反应，反而慢慢地，把手从她掌中一点点撤回去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忽的响起一道性感而又懒散的嗓音。 “李先生，是谁？” 第3章 爬错床了？ 灯光顿起，明亮刺目，不受控眯起的目光的同一刻。 陆清欢被人钳住下巴，被动地抬起了头，看清了男人那张棱角分明，风流不羁的面孔。 男人勾唇，桃花瓣一样的多情眼中，神色玩味：“爬错床了？” 陆清欢见到他的那一刻，即使脸上没显出来，心中却是止不住惊讶的，这人无论是卓绝的容色，还是一看就正当鼎盛的年纪，都比姓李的那个老头子强了太多。 男人看到她时，多情又散漫的眼中，却没有流露出半分奇怪或错愕，再联想到刚才灯都没开就要上垒的迫切，显然是已经习惯了房里会来陌生女人的。 陆清欢心中得出结论，这大概是一个风流不羁的花花大少。 得出结论的同时，她偏了偏头，避开了他捏着她的手，语气柔柔。 “的确是认错人了，我大概是走错房了，你等的人应该还没到。”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男人却在她身后开口。 “李胜江的v705，你找李先生，应该没走错。” 陆清欢步伐一顿，诧异地回过头。 男人在同一时间靠近，手揽在她腰肢，只稍稍一用力，便在她的惊呼声中把她抱到了怀中。 “李胜江有求于我，才把这间总统套房的使用权给了我，你跟他睡，和跟我睡是一样的。” 男人的肩膀很宽，手臂有力，胸膛滚烫，肌肉紧实，一张棱角分明，风流不羁的脸更是满足了女人对春闺梦里人的所有幻想。 陆清欢这会儿不能说是不心动，尤其是在看清楚他领口的衬衫扣子后，心脏更是砰砰跳了好一阵儿。 这个牌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设计师为了保持神秘感，每年只生产不到一百颗，孟彦臣不过拥有两枚，做了袖扣，只在正式的场合才会使用。 而这个男人，一件衬衫，他竟然就使用了一排，显然身价难以想象。 陆清欢望着人，心思辗转片刻，才一脸为难地开口：“不是我不想，但我哥哥不会同意的。” 男人这会儿在抱着她往房间走，闻言漫不经心地反问：“你哥哥是谁？” 陆清欢垂着眼睛，咬了咬唇，轻声道：“他叫孟彦臣，最近跟李先生有一笔七千万的生意。” 男人这会儿已经是懂了，懂了的同时，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点怜惜。 “他拿你去换生意？” 陆清欢沉默片刻，点点头。 男人盯紧了她的表情，慢条斯理道：“可我怎么听说，他那笔单子本来已经签完了，是倪鲸落出言不逊，得罪了李胜江，李胜江才宁肯付违约金，也要毁约？” 再完美的假面，也有龟裂的时候，陆清欢没克制住，从嘴里骂出了一句脏话。 “艹。” 男人把她往床上放的动作顿了顿；“什么？” 陆清欢发泄完才回过神，对着他浅浅一笑，月光似的清美面容上，依旧是一脸的清纯，仿佛刚刚那句是个错觉。 “一种植物。” 男人勾着她下巴，用露骨的目光，重新把她审视了一遍。 “原来还是只长了爪子的小野猫。” 陆清欢对视着他的眼睛，轻轻眨了眨眼。 心中却已经很难克制的，问候起了孟彦臣的全家。 她当是怎么回事，好好地，突然就说那单子不送她去陪人就签不下来了。 原来又是为了倪鲸落，又是那个倪鲸落，她得罪了人，他却要用她的身子做代价！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她虽然寄人篱下，可好歹十几年也是真心对他，真心讨好着他，为他的喜好量身改变着自己。 她对他百依百顺，言听必从，所以就活该被拿来给倪鲸落擦屁股，就活该被人这样轻贱吗？ 第4章 先生要女人吗 水汪汪的一双杏眼，这回不用掐大腿，自己就含上了一汪泪，怎么克制都止不住地要往外落。 她死死地掐着掌心里面的肉，让疼痛分散她的注意力，眼神忽又被一道光刺痛了一下，是那个男人的表。 刚才没留意，细看才发现，看似平平无奇的表盘，内里装满了钻石，在灯光的辉映下，该死的刺眼，又充满了迷人的味道！ 陆清欢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眨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人，语气放到最娇，她学过一段时间的播音主持，自然知道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声线。 “先生要女人不要？” 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唇边依旧勾着玩味的弧度。 “把某种植物挂在嘴边的那种么？” 陆清欢脸部表情僵了一瞬，又很快变成楚楚动人的讨好。 “吃得少，活还好，很好养活的那种。”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兴致。 “详细说说。” 陆清欢道：“我性格比较传统。” 男人语气遗憾：“我不喜欢太迂腐的。” 陆清欢羞涩地看了眼人，静静垂下睫毛，脸颊浮上两朵嫣红： “我赞同传统文化，认为女以夫为天，从小到大一直守身如玉，坚定地认为无论是谁，只要是他要了我的身子，无论他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死心塌地跟他一辈子。” 男人低笑了一声，风流多情的面上，浮现几许兴味，这会儿是真的对她有了兴趣了。 “还有没有其他优点？” 陆清欢想了又想，细声道：“我看过许多书。” 男人扬了扬眉：“书读的多，说明想法也多，我不喜欢心思太活络的。” 陆清欢更加羞涩：“《三言二拍》、《玉女心经》和《金瓶梅》，每一本都细细研究，认真研读，潜心琢磨，力求领悟其中精髓，并将其发扬光大。” 男人实在是没忍住，对着她笑出了声：“有没有《春宫图》？” 陆清欢又咬了咬唇，这才抬起头，羞怯地看着人道：“这个没找过，但书里有章节对应的插图，我也是仔细看过的。” 男人又问：“还有其他的优点吗？” 陆清欢又想了一阵，小声道：“钻研过外国文化。” 男人难得正色一回：“我比较爱国，不喜欢崇洋媚外。” 陆清欢羞答答看他一眼，只回了三个字：“雅蠛蝶。” …… 空气沉默了大概三秒，男人重新用手掐起了她的下巴，漫不经心道：“你可真够贱的。” 陆清欢眼睛亮了亮：“这是脏话talk吗，我也是喜欢的。” 她这回没再避开人，而是主动往他身上扑了扑，用自己挺俏的鼻尖，轻轻蹭了蹭他衬衫微敞的胸膛。 “要不要养我啊，先生，我真的会非常听话的。” 男人这会儿，动作却显得有几分克制了，明明已经烫的惊人，却在她主动要脱裙子时，摁住了她的手。 陆清欢微怔，难道失败了？心中不免气馁，难得遇见一个有钱还长得好看的，这次要是错过了，她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遗憾和后悔。 女人这会儿脸上的表情，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讨好了，而是明显的沮丧和失落，垂头耷脑的，却依旧外貌美观，像一株被暴风雨碾压过的白玫瑰。 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这会儿见到她，也是会心生怜爱的。 可男人这会儿不会，他的关注点，已经到了另一处雄风昂昂的地方去了，轻抚着女人浅粉的唇，他放慢了声调，像在蛊惑。 “光会用嘴说可不行，这种事，你得让人看看有没有真功夫。” 第5章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陆清欢微愣，看男人站起了身，她下意识地也想跟着起来，最后再留一次人。 他却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大掌落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她发丝，眼神俾睨，居高临下地给了个眼神。 陆清欢第一次还没明白，直到男人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平时吃糖的时候，喜欢草莓味的，还是甜橙？” 她愣了足足一秒，脸颊才后知后觉地发热，悄悄往他鼓起的那处看了一眼，小声道：“有没有葡萄？”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 …… 陆清欢第二天早上下楼的时候，孟彦臣依旧等在大厅，只是脸色非常难看，左手包着纱布，隐隐的竟然沾着血迹。 见她从电梯里走出来，抬了抬眼，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要动的意思，陆清欢咬了咬唇，自己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彦臣哥哥。” 换在以往，孟彦臣受伤，陆清欢是少不了要大惊小怪，问东问西，再心疼的掉几滴泪的，但这会儿她只叫了声人，就没话了。 无他，唯嘴酸矣。 那男人真不是人，说她技术不好，而后又说要帮她练习，一晚上差点让她把嘴皮子磨破。 这会儿，陆清欢连动一动嘴，都觉得酸的发疼，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孟彦臣沉默了阵儿，把受伤那只手抬起来，往她面前推了杯豆浆。 “李先生那边，你搞定了？” 乳白色的液体装在玻璃杯里，很难让这会儿的陆清欢生出胃口。 但她还是坐在了孟彦臣对面，乖乖地用手握住了杯子，摇了摇头。 “李先生没在房里。” 孟彦臣一顿，不确信地看了眼她，又皱了眉：“那你昨天晚上怎么没下来？” 陆清欢垂眼，不去看他明显失态的表情，轻声道：“我以为他会后到，所以一直在等，等着等着就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就天亮了。” 她按照那个男人教的，对他的存在，只字未提。 孟彦臣的眉头，先是不住地拧紧，可慢慢地，又情不自禁地浮上些喜色，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听到陆清欢这样说，是悄然松了一口气的。 “既然这样，那你待会儿直接回学校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陆清欢在他起身时把他叫住：“彦臣哥哥。” 孟彦臣动作顿住，垂眸淡淡看向她：“还有事？” 陆清欢咬唇问：“你之前说的我母亲的事……” 孟彦臣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又开始往外走： “只要你听话，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陆清欢表情僵住，心中划过一抹冷嘲，又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但凡她有一点抗拒的意思，孟家人都会拿她妈妈说事，最后又给她一场空欢喜。 只是这次，她却不想再信了。 纤长的睫毛静静垂落，遮住眼底，一片清冷之色。 孟彦臣走后约莫十五分钟，电梯再次开启，陆清欢望过去，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 这会儿他已经恢复了衣冠楚楚，见她一个人坐着，走到了她身边：“不是吃得少，怎么还点这么多早点？” 陆清欢把自己一口未动，只装模作样抿了下的那杯豆浆推给他。 “不是我点的，我哥哥点的。” 顿了下，又乖巧地看着人，轻声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早上出门时，涂了樱花色的唇蜜，这会儿杯子上留下个暧昧的唇印，男人非但没避开，反而就着那个唇印举杯把豆浆给喝了。 “不是说过了，下次见面就告诉你？” 第6章 你想把我变成她 陆清欢桌子下的腿，轻轻蹭了蹭他，眼神又乖又欲，声音娇怯：“现在不就是下次？” 男人把空杯放下，伸手揉了揉她绸缎似的黑发：“我不喜欢黑长直，看起来很绿茶，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长卷发。” 陆清欢愣了下，静静垂下了眼：“先生是不是有个喜欢又得不到的人呀，所以你想把我变成她。” 男人落在她发顶的手顿住，骤然下滑，滑到她肩膀，轻轻一提，就把她抱到了腿上，低头凶狠地吻了过去。 他的吻跟他的人一样，同样是风流不羁的，很会撩拨女人心跳，陆清欢面红耳赤，被动地承受着，生不出一点反感。 情不自禁地沉沦其中，逐渐渴望更多的时候，炙热的温度却又突然远离了，暧昧的唇，落在了她耳畔。 “但凡是我喜欢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我记住你了，陆清欢。” 陆清欢倏然一怔，眼中迷乱褪去，换成无法抑制的震惊。 他认识她？ 孟家养她这么多年，对外却从没公开过她的身份。 就连在学校，大家都只知道倪鲸落是孟彦臣的青梅竹马，而不知道她也住在孟家。 男人吊她胃口，不肯说出姓名，她也就娇嗔拿乔，没有直接暴露身份。 可眼下，他却竟然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陆清欢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的惊讶。 看他已经出了门，她犹豫了下，没追，而是拿出了手机。 微信联系人列表上，原本置顶孟彦臣的位置已经被取缔，换成了一个暗黄色基调的头像。 昏暗的路灯下，白裙卷发的女人在跳舞，轻盈的裙摆绽放，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蝶。 陆清欢目光在上面盯了片刻，又很快收回，手指敲击在屏幕上，快速打了几个字。 【先生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片刻后，手机传来震动，却不是回复，而是一笔五万块的转账。 备注：【拿去买口红】 陆清欢很怕对方觉得她不喜欢钱，所以一秒都没迟疑地收了。 又快速回： 【先生喜欢什么牌子？】 孟家给她的零花钱一个月才两万，这男人出手却这么大方。 不就是当人替身吗，她没什么不行的，只要钱能给到位，他就是要她去整容，她都认了！ 男人这会回的倒是很快。 【今早的就不错，甜甜的很好吃】 陆清欢第一反应是他挺会撩的，第二反应是，哦豁，她省下一笔。 在孟家毕竟是寄人篱下，她也倒腾了点副业，在某个短视频网站上，算个百万粉丝的小网红，不露脸只测评的那种。 今天的口红，是品牌方的公关包裹，她有所有的色号，没什么再买的必要了。 但她还是回了个乖巧点头的表情包。 班级全体都去演出了，只不过一个乐队里，弹钢琴的只需要一个，倪鲸落去了，陆清欢自然就没事做。 老师建议她给倪鲸落当替补，但陆清欢不愿意，当时闹得不太愉快，她索性就没跟乐团一起去。 这会儿整个班级只剩下她一个人，自然是不用上课的。 陆清欢在去琴房练琴，和回宿舍当咸鱼之间考虑半天，最后走进了校门口的一家理发店。 晚上八点，最容易躁动的时刻。 夜店，男男女女挤在卡座，被围在c位的男人屏幕亮了瞬。 修长的指节拿起手机，指尖轻轻拂动，他便看见了最新发来的那条消息。 图片氛围感很好，暖黄色的灯光中，静坐着一个穿白裙的少女，海藻一样茂密妖娆的卷发，自她肩头静静垂落。 她只烫了卷，没染色，故意只穿了吊带，露在外边的莹白肩膀在泼墨的发色下衬得像玉，质地最佳的白玉，清纯又透露着一股子欲。 第7章 跟他一起欺负你 只一眼，还不待放大细看，图片就变成了马赛克，男人把马赛克截图发了过去。 【？】 陆清欢从发了照片起就一直捧着手机等着，这会儿也是秒回。 【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让你细看】 她期待着男人能再说些什么，好继续让她聊下去。 然而等了许久，男人那边却没信了。 陆清欢不免有些失落，丧气地放下了手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机上却又多了笔两万块的转账。 【买一条好点的裙子，最近换季，天凉】 言外之意，却是说陆清欢的裙子布料少。 世界上有大男子主义，抨击女人穿着暴露的男人不在少数。 可男人这种“成熟体贴”的方式，可实在是让陆清欢爱到了心坎儿里。 迫不及待地回： 【既然裙子要换，那里面的那件，要不要换？】 顺带着，发了好几个羞涩的小表情。 男人应该很忙，直到她去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才把消息给她回过来。 【里面穿的什么？发过来让我看看再说。】 陆清欢一口面卡在嘴里，红着脸呛了半天。 旁边走过的两个女生翻了个白眼，声音清楚地传到她耳朵里。 “就这还好意思跟倪鲸落竞争校花？吃相难看的一批，一点仪态都没有。” “我怎么听说，当初选校花的时候，陆清欢没参加，好像是别人把她照片传上去的啊？” “肯定是她自己狡辩的，要不是她心机深沉，发了自己的精修照，倪鲸落那样的白富美，怎么可能被她给比下去？” “也对，我见过倪鲸落，那气质才真是当之无愧的校园女神，举手投足都特别优雅，要比她好太多了。” 陆清欢垂着眼，一口乌冬面狠狠在口中咬碎。 倪鲸落？女神？举手投足都优雅？ 那是她们没见过，倪鲸落扯着她头发，强行把她一头及腰长发剪成狗啃头时的狰狞面孔。 要不是孟家没有摄像头，就倪鲸落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一万个女神光环，都能被人给狠狠碾碎。 - 陆清欢不开心了，不开心的时候，她也有她自己的发泄渠道。 打开短视频，随便选了几张背影照，其中就有昨晚给那位大d先生拍的那张海藻图，配着伤感的音乐，配文发上去。 【要是发现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最后却过得比自己好，该怎么办啊？】 一分钟不到，她的榜一大哥出来秒评。 【那就努力活的比她更好，把她狠狠地比下去】 陆清欢点开私聊，十分悲伤的问： 【那要是敌我差距悬殊，我做不到呢？】 榜一大哥回： 【那就找个比她更强的人，让那人把她踩在脚底，你在一边旁观，也能凑合着爽一下】 陆清欢觉得有道理，于是又点开备注为‘大d先生’的聊天框。 【先生，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帮我打回去吗？】 又是一个渺无音信的下午，她吃晚饭的时候，那人才回。 【男人还是女人？】 陆清欢回： 【女人。】 【好男人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陆清欢苦了脸，想了想，又打字： 【那要是男人呢？】 男人又是过了很久，等她都要入睡了，他才回。 【那我就跟他一起欺负你。】 第8章 不要无理取闹 陆清欢捧着手机无语很久，才给他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我觉得我爱上了个渣男】 又发了个心碎的图片： 【这不是玻璃，这是我水晶一样晶莹剔透，但被渣男碾成碎片的心】 她发完这条就去睡觉了，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却看见男人昨晚又给她转了账。 【那就去买瓶胶水，或者找条绷带缠一缠】 一万块钱，能不能买胶水很难说，但治愈一个受伤的少女心灵真的足够了。 陆清欢发了个飞吻的表情包，顺带着加上一句。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发现我更爱你了】 对方这次倒是秒回了，又给她转了一万。 【嘴这么甜，要保持，拿去买糖吃】 原本今天是乐团返校的时间，陆清欢是心情不好的。 可等手机屏幕熄灭了她才发现，她真的心情不错，甚至脸上都在笑。 她的笑意在屏幕又亮起来后止住，目光在接听与拒接之间，游走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听。 “彦臣哥哥……” 男人的声音有些沉：“你在哪？” 陆清欢说：“我在学校呀。” “来医院这边，有急事找你。” 陆清欢人在宿舍，此时却说：“今天老师跟同学就回来了，学校会恢复上课，缺课要请假的，彦臣哥哥，我走不开。” 孟彦臣道：“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老师不会为难你。” 陆清欢一怔，请过假了？ “到底是什么事？” “演出有意外，鲸落的手受伤了，行动有些不方便，欢欢，你在她手好之前，过来照顾她几天。” 陆清欢拿着手机，沉默了许久，唇瓣都咬出了血，才低声道：“哥哥，你知道的，我跟倪鲸落关系不好的。” 孟彦臣这会儿却有些不耐烦了：“小时候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总记着做什么？欢欢，你是懂事的人，不要无理取闹。” 倪鲸落针对她，又何止小时候？ 陆清欢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坚定拒绝：“倪家那么有钱，不可能请不起护工的，就算倪家不管，你也可以找人照顾她，反正我不去。”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果断地忤逆孟彦臣的意思，以至于电话另一边的孟彦臣完全没想到，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接话。 陆清欢也就趁着他发愣的这阵儿，飞快地把电话给掐了。 下午去上课的时候，宋老师见到她一脸的惊讶。 “你哥哥不是说你生病，不能来上课了？” 陆清欢表情诚挚：“就算生了病，也不影响我上课的，我热爱学校。” 宋老师被她逗笑了，想了想，拿出一份宣传单。 “这是之前来咱们学校演奏过的那个国外乐团，今天他们乐团的上层人物来纳新，很多有天分的学生都会去试试，你也过去看看吧。” 陆清欢眼睛这会儿是真的放出了光：“就是那个经常拿奖项的顶级乐团吗？” 宋老师含笑点点头：“对，就是这个，你要是感兴趣，就过去看看吧。” 陆清欢当然感兴趣，她这人积极向上，做什么都是做一行爱一行，弹钢琴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加入顶级乐团。 这是公开考核，不止她们一个班级有消息，陆清欢到那的时候，场面说是人山人海都不为过。 她拿到的号码牌足足排到了三十几位，耗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听到有人叫她的号码。 陆清欢走进去，从容不迫地进行了演奏，虽然钢琴是为了孟彦臣的喜好学的，但她自己也是真的用了心，对自己的技巧有自信。 她选取了肖邦的第三号夜曲，当轻柔的乐音从她指尖溢出时，她满意地在评审席的眼中见到了惊艳的神色。 演奏完成后，对方还跟她聊了很久，其中一个金发的女艺术家，郑重的又问了一次她的名字。 然而等公布录取名单时，上面的名字却并没有陆清欢，陆清欢不理解，忍不住去问了宋老师。 宋老师也很惊讶：“不是你哥哥说，你没有去国外发展的打算，所以才婉拒了录取名额吗？” 第9章 先生，快救救我 孟彦臣，又是孟彦臣。 陆清欢从办公室走出来，没控制住情绪，当场给孟彦臣打了电话。 想问问他为什么，明知道她有多喜欢那个乐团，有多憧憬能加入，却还是要毁掉这一切。 然而接电话的却是倪鲸落，面对着她的质问，倪鲸落慢条斯理道：“原因还不简单吗？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许你有。” 倪鲸落是整个倪家唯一的独生女，上百亿的家产，和父母的疼爱，就是她肆意妄为的底气，陆清欢一个孤女却不行。 她被气得不轻，却也只能沉默着挂断了电话。 对方却不依不饶，非要得意洋洋地炫耀，再次打回来了。 陆清欢又挂，对方又打，就这么折腾了五个来回，她没耐心了，接听电话后冷冷开口。 “倪鲸落，你那副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嘴脸，很丑。” 对面传来的却是孟彦臣的声音：“欢欢，谁教的你这样跟人讲话？” 陆清欢听到他的声音后愣了一下，也就是一下，然后就委屈地回：“不然呢，她毁了我出国演出的机会，我还不能发发脾气？” 孟彦臣道：“你不要迁怒鲸落，不让你跟那个乐团走的人是我。” 陆清欢当然知道，她只是不能直白地表达不满，这会儿也只是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孟彦臣听到她的声音，以为她在哭，便放柔了语气：“欢欢，别无理取闹，孟家保护你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不希望你抛头露面。” 陆清欢眼睛里一片冷漠，但语气却是万分委屈：“可那是我的梦想啊。” 孟彦臣温柔道：“梦想可以再换。” 顿了下，他又说：“今晚李先生跟他的朋友会跟我一起吃饭，欢欢，你换件漂亮的裙子，好好准备下。” 陆清欢愣了愣，抿唇道：“今晚到场的，除了你和我，还会有其他人吗？” 孟彦臣沉吟片刻，才说：“鲸落也会去，她跟李先生之间有些误会，李先生又很喜欢你，到时候你一定要帮鲸落好好说说话。” 果然，他又是为了倪鲸落。 上一次把她送人没送成功，他竟然还想再送一次！ 陆清欢心中堵得发闷，语气却依旧乖巧：“那笔合同，现在还没签下来吗？” 孟彦臣嗯了一声：“所以你要好好准备，欢欢，你知道的，我刚接手公司，下面很多人不服我，这笔单子真的对我很重要。” 陆清欢差点直接骂出来，既然这么重要，被倪鲸落毁了，为什么不让倪鲸落陪老男人睡去？ 话到嘴边，理智又占了上风。 倪鲸落跟她怎么一样？人家是大小姐，千娇百贵，百亿资产撑腰。 就算她今天问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陆清欢静静地垂下眼睛，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却迫不及待地给置顶的消息框发了消息，卖惨卖得茶味十足。 【先生，快救救我，孟彦臣逼良为娼，他要让我和李胜江那个老男人睡觉】 这一次，男人回的倒是出乎意料的快，就是内容有些耐人寻味。 【你不是倾慕人家多时了？】 陆清欢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囧了一瞬，很快就捏着嗓子，发了个委屈的语音。 【那是遇见你之前的事了，先生，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 笑话，一个年轻力壮，跟公狐狸成精似的迷人男人，一个半条腿踏进棺材，肚子大到棺材板都有可能盖不上的老东西，傻子才会不知道怎么选。 女孩新发来的语音很夹，又软又娇，又带着点哭腔，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嗲得能把人骨头听酥。 李胜江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阅女无数，可光听了句声音就觉得心神一荡，脑子里不自觉开始想入非非还是头一回。 回过神来时，对面风流不羁的男人正探究地看着他，脸上依旧似笑非笑的，可眼底浮动的光却已经冷了，隐隐传递出的压迫，骇得他心脏一紧。 不敢再耽误，快速签完了所有的公司转让合同，擦了把额头紧张出的热汗，对着面前的男人讨好一笑。 “东西我都签完了，看样子贺先生接下来还有安排，我就不打扰了。” 第10章 欢欢，给鲸落道歉 陆清欢发出的第二条消息，算是石沉大海了，男人没再理会她。 很快就到了孟彦臣要接她的时间点，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孟彦臣说李先生会带着朋友一起，男人又说过李胜江有求于他，说不准李胜江的那个朋友就是他呢？ 出门之前，她精心装扮了一番，化了个看似随意，实际非常心机的白开水妆容。 孟彦臣在见到陆清欢时，目光有片刻的停顿。 女孩儿依旧是一身白裙，看似跟往日区别不大，只有一头绸缎似的黑发，此刻变换成了海藻似的波浪卷。 可气质就是不一样了，清亮如水的眼中，看上去就是莫名的有些缠绵悱恻，微微抬眼时，满目的欲语还休。 细细的两根肩带下，微低的衣领恰到好处的露出了蝶翼一样线条优美的锁骨，以及锁骨之下，若隐若现，欲遮还羞的丰盈白软。 如果说之前的陆清欢，看上去像一朵引人垂怜的白玫瑰，这会儿玫瑰花瓣上就是沾了露，清纯中又透露着一股子让人移不开眼的欲。 她走到近前，弯腰敲了敲车窗，对孟彦臣露出了一个微笑。 “哥哥。” 孟彦臣犹在恍神，直到后座的倪鲸落皱眉开口：“彦臣，还不让她上车么？” 他才像从梦里刚醒过来似的，眼底深埋一抹懊恼，开了副驾驶的锁。 “上车吧。” 倪鲸落在注意到他做了什么后，唇角往下抿了抿。 “之前学校乐团演出她没跟着去，后来你叫她来医院她也没来，算算时间我跟她也挺长没见面了，让她和我坐一起吧，路上也能说说话。” 孟彦臣对倪鲸落的要求向来是不拒绝的，立刻就改成了开后座的电子锁。 “既然这样，欢欢就去坐后面吧。” 陆清欢也没说什么，听话地弯腰从后面上了车。 打开车门时，她也看到了倪鲸落今天的打扮。 跟精心包装的她不一样，倪鲸落此刻却是穿的过分低调，甚至显得有些朴素了，朴素的甚至都不像是倪鲸落了。 很多人都说过，陆清欢是漂亮的，但也是同样的人，他们称赞倪鲸落的词汇是完美。 漂亮跟完美的区别在哪呢，在于漂亮的有很多，世界上永远不缺漂亮的东西，所以她可以轻易被舍弃，被人摆菜上桌。 完美就不一样了，完美比较难得，所以倪鲸落无论做了什么，都有人会对她维护，帮她料理后事。 那么完美的人，怎么会变得朴素呢？不过是为了凸显对比陆清欢这盘真正的菜罢了。 孟彦臣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当然知道如何恰到好处地送出陆清欢的同时，保护倪鲸落。 陆清欢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依旧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乖乖地上了车。 倪鲸落当着孟彦臣的面，还是要做做表面文章的，没直接为难陆清欢。 只是用轻慢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才慢条斯理地说了句：“怎么把头发烫成这个样子？刚才远远走过来，我差点以为是来了个私钟妹。” 她用言语挤兑陆清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陆清欢也没示弱，带着一脸乖巧的笑道： “倪姐姐今天也不差啊，头发盘的这么古板，我刚才眼花，还好奇哥哥怎么会让校门口卖豆腐花的寡妇坐车里呢。” 话音刚落，倪鲸落脸色就变了，冷冷凝视陆清欢片刻，陆清欢不躲不闪，微笑着跟她对视。 倪鲸落注视她神情半晌，倏然冷笑了一声：“彦臣，你家的这个好妹妹，还真是牙尖嘴利。” 孟彦臣刚收到李先生消息，说晚上吃饭得换个位置，心思全在跟人沟通上，完全没注意到后座两人发生了什么。 被倪鲸落叫到，头也不抬地熟练道：“欢欢，给鲸落道歉。” 第11章 香香软软 陆清欢之前对孟彦臣，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无论她受了多少委屈，只要孟彦臣开口，她就会去做。 可那也是很久之前了，那时她还很喜欢他。 还做着只要她乖巧听话，迟早有一天会嫁给孟彦臣的美梦。 现在梦醒了，陆清欢也清醒了。 面对孟彦臣的要求，她头一次这么硬气。 “是她先用话挤兑我的。” 孟彦臣有些不耐烦了：“欢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了？” 陆清欢咬唇沉默片刻，脸上倏然露出个笑，可一双眼睛，却又揉进了万千委屈似的，隔着后视镜，忧伤的跟前面的孟彦臣对视上。 “哥哥，孟家对我有恩，你说的话我不能不听。” “你要是一定要让我道歉，那我就道，不过道完歉我就下车，待会儿的饭局，我不跟你去了。” “你既然这么护着她，那她捅出的篓子，你就让她自己填吧。” 孟彦臣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变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开口：“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 陆清欢满意了，偏了偏头，对着倪鲸落微微一笑。 倪鲸落脸色难看：“孟彦臣，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孟彦臣温和道：“正事重要，鲸落，把李家的那单签下来，对倪家也有好处的。” 倪鲸落这才算是罢休，脸色缓和些许，对着陆清欢冷笑了一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附耳道： “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任人践踏的玩物罢了。” 陆清欢皱眉，捂住鼻子迅速远离她： “倪姐姐，你最近是不是上火啊，嘴巴怎么比学校里的粪坑还臭！” 倪鲸落再次黑了脸，一手高高举起来：“野丫头，你胡说什么？” 陆清欢早有防备，迅速攥住她手腕，她看着柔弱，手上力道却并不小，克制着倪鲸落的手让她分毫都不能造次。 声音再次变得委屈巴巴：“倪姐姐这是做什么？难道要打我吗？” 她吸了吸鼻子，表情可怜兮兮，声音却是不小：“我的脸被你打伤了倒是没什么，可要是你力道控制的不好，把我打丑了，到时候李先生见了不喜欢，那可就不好了。” 前面的孟彦臣也注意到了两人的互动，皱眉道：“鲸落，别闹。” 倪鲸落眼睛里的火气都快要喷出来，忽然喊了声停车。 孟彦臣原本是在主干道，听见她的声音后却是连问都没问，就直接硬生生把车变道停靠在了路边。 按照她的话把车停下后，才问了句：“怎么了鲸落？” 倪鲸落气冲冲下车，又走到副驾，开门坐上去，板着脸道： “不想和她坐一起了，一股子狐骚味，闻着难受。” 孟彦臣闻言，回头皱眉看了眼陆清欢，陆清欢第一时间举起细白的手腕，乖巧的递到他面前。 “哥哥你闻，我出门前特意喷过香水的，这款最近很火的，网上都说是斩男神器，欢欢才不臭，欢欢香香软软。” 纤细的手腕，又白又细，羊脂一样透着健康莹润的光。 浅紫色血管清晰可见，蜿蜒在霜雪一样的肌肤上，像开出了一朵紫色的花。 浅浅的甜美香气，也就顺着那朵花，扑面而来。 孟彦臣养了陆清欢十几年，自然比谁都清楚她是美的，可他从未为那份美动容过。 可今天却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那截霜雪一样的肌肤，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忽然感觉到了渴。 下一刻，一只腕上戴着钻石手链的手，啪地伸到他面前，狠狠地打了陆清欢的手一下。 细腻的手背上立时多出一大片红痕。 倪鲸落冷声道：“把你的爪子拿回去，别打扰彦臣开车。” 第12章 陆清欢，给鲸落道歉 陆清欢吃痛，却还是坚持把自己的手举着，而且还凑孟彦臣更近了几分。 让他把刚受的伤，看得更加清楚，更加直白。 “彦臣哥哥，你说句公道话啊，欢欢到底香不香？” 娇怯的女孩，这会儿眼里已经含了泪，孟彦臣隔着后视镜跟她对视，温润如玉的面孔表情难测。 女孩怯生生的看着他，脸上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期待与讨好。 孟彦臣定定看了她片刻，淡声开口：“香。” 一旁的倪鲸落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脸色极差。 陆清欢却比得了圣旨还高兴，欢欢喜喜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又小心翼翼地捧着放到唇边吹了吹。 “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彦臣哥哥记得吗，这个还是你教我的。” 这会儿她把手收回去了，倪鲸落也系好了安全带，按理来说孟彦臣该开车了。 可他却回头深深看了陆清欢一眼，而后突然打开车门，下了车。 倪鲸落不明所以，刚欲唤人，就看到了孟彦臣拿出手机，在跟什么人打起了电话。 她只能收回目光，冷冷看向后座的陆清欢：“别费心思了，孟彦臣是什么人，你配不上的，就算你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陆清欢眨着眼睛道：“我知道呀，彦臣哥哥喜欢倪夏嫂嫂嘛。” 从小到大，倪鲸落经常打她，经常，因为比起阴阳怪气，比起两面三刀，她在陆清欢面前，永远吵不赢，永远。 陆清欢是什么人呢，她没有道德，没有底线，她本身就是光脚的，孤儿一个无依无靠，所以她什么都豁得出去，什么都不在乎。 比如这会儿，她就能毫无顾忌地凝着倪鲸落的眼睛，笑着说。 “倪姐姐，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好可怜呀。” “你跟我一样喜欢彦臣哥哥，彦臣哥哥对我好，只单单因为我是陆清欢。” “你就不一样了，彦臣哥哥照顾你，却是因为倪夏嫂嫂嘱咐他照顾你。” “也许这就是有兄弟姐妹的好处吧，你一辈子，都要活在倪夏姐姐的阴影下。” 孟彦臣靠在车边正在打电话，忽然看到倪鲸落努力冲冲地摔门下车要往后座走。 她脸上的戾气太明显，让他直觉不对，下意识地伸手拦了把：“做什么？” 倪鲸落眼中喷火道：“那个贱人侮辱我！” 孟彦臣面色温和，可手却依旧拦在她身前，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鲸落，你跟欢欢也不是小孩子了，能别总像小时候一样，一见面就吵架吗？” 他很少对倪鲸落有出言批判的时候，这会儿虽然语气不重，但不赞同的意思也表露出来了。 倪鲸落咬着牙，不满地在原地跺脚：“我总不能让一个野丫头骑在头上撒野。” 孟彦臣便又敲了敲车窗，片刻后，车窗降下，露出陆清欢乖乖的脸庞：“彦臣哥哥？” 孟彦臣沉声道：“陆清欢，给鲸落道歉。” 看似没什么差别的话，这次他叫的却是陆清欢全名。 从小到大，孟彦臣叫陆清欢全名的次数不多，可但凡是叫了，那就是言出必行，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 陆清欢垂眸沉思片刻，咬了咬唇，慢慢地红了眼圈。 “倪姐姐，是我不好，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或者是说到你心里痛处了，你多担待。” 孟彦臣还在打着电话，也没听她说什么，只大概听了个开头和结尾，就拍了拍倪鲸落的肩膀。 “行了，她知道错了，你回去吧。” 第13章 不能全身而退 倪鲸落对这个结果依旧不是很满意，但孟彦臣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冷冷地瞪了陆清欢一眼，回到了车上。 片刻后，孟彦臣也上车了，再次启动车子后，却是换了条主干道。 倪鲸落对路线有些迷糊：“前面又修路吗？怎么又绕道。” 最近不知道从哪冒出个海外的贺家，刚回来就锋芒毕露，连包了好几条商业街，时不时地开始修路。 孟彦臣淡声道：“李先生要换场子，今晚不去酒店了，改去蓝光会所。” 名字一出，倪鲸落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刚才攒的那点火气，一下子全都消下去了。 “蓝光啊……” 她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后座的陆清欢一眼。 “李先生果然是多活了几十年，阅历丰富，竟然去那种地方，看来今晚是有好戏看了。” 陆清欢听到名字后，心里也微微吃了一惊，脸上浮现担忧。 “彦臣哥哥……” 她小声地，轻叫了前面的男人一声。 蓝光会所，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喜欢在那玩的人，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 在里面工作的女人，很少有一晚上过去，还能留下一块好肉的。 陆清欢光是听到会所名字，心里就已经开始打怵。 荣华富贵好是好，那也得有命消受。 蓝光会所那种地方，她这么娇弱一个人，真的消受不来，搞不好要把命搭上。 孟彦臣这会儿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听到陆清欢叫他的声音后，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眼底有片刻的松动，但又很快被冷静替代。 “别怕，欢欢，李先生我们都见过，他看上去很温和，也许今天就是想去那个地方聊聊天，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都到蓝光，还只是聊聊天？ 这番话，陆清欢一个字都不信。 孟彦臣的意思很明显，跟他把她骗去酒店那晚的意思一样，开弓没有回头箭。 陆清欢见他态度不松动，也就不再打他的主意，快速拿出手机，连着又给置顶的男人发了好几条求助的消息和定位。 接着不等他回复，又把手机拿出来，悄悄把报警电话设置为了快捷联系方式和定时自动拨号。 李先生的朋友到底是谁还未可知，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今天这七千万谁愿意赚谁赚吧，倪鲸落捅出来的篓子，还不值得她陆清欢把命搭上去替她还。 孟彦臣的车速开的并不快，他的眉心是皱着的，陆清欢偶尔悄悄观察他一眼，猜测他的内心也有些挣扎。 然而挣扎了一路，他却还是坚定地把车停在了蓝光会所门口。 陆清欢原本眼中还有些期冀的光，彻底的消失了。 垂着眼咬唇下了车，她低着头跟在孟彦臣身边往前走，再也没说过话。 蓝光会所的人很谨慎，在孟彦臣报出包厢号后，用金属探测器扫描了三个人一遍，而后彻底收走了他们的手机。 陆清欢刚才还勉强算是镇定的脸色，这会儿彻底白了。 倪鲸落漫不经心的把手机放到收纳袋里，看着她的表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陆清欢听到她的声音后，洁白的贝齿咬紧了唇瓣。 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运转，思考如果今天实在不能逃过一劫，该如何尽最大程度自保。 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至少不要落得一个半身不遂。 第14章 把她送出去 这是陆清欢第一次来蓝光会所，这里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纸醉金迷”。 无论是奢华的装修，还是价值不菲的摆件，都在处处彰显着它的气派。 更绝的是它的客户群，全私密会员制，一张只能作为入场券的会员卡，就要五百万。 眼下就算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舞池，里面晃动着的，都是大有来头叫得出名姓的富二代。 惯例检查结束，该收的东西都被收起来后，服务生才带着他们去找李先生给出的那个包厢号。 服务生带着他们一路往里走，中间路过特殊表演的场子。 陆清欢听着凌厉的鞭子声，以及女人说不清痛苦还是愉悦的尖叫，攥成拳头的手又紧了紧，指甲直接在白嫩的掌心留下了一个深红色的月牙。 孟彦臣恰在此时看了她一眼，就见女孩低着头，面色苍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摇摇欲坠的垂着，只是没有落出来。 把陆清欢送出去是他一早就做好的打算，虽然这会儿事情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他也没动过反悔的心思。 不过这一刻，看着女人明明恐惧到极点，却默默地选择自己消解，没再像之前那样，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兮兮地过去依附他，他心里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堵闷。 倪鲸落跟陆清欢的心态完全不同，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完全当领略新鲜事物，眼里全是兴致勃勃，偶尔还惊叹一声，晃动孟彦臣手臂。 “原来还可以这样吗，彦臣你快看，那个女人竟然被吊在空中。” 一会儿又道：“那个也好厉害，蜡烛好漂亮，滴出来的蜡油真的像一朵花似的呢。” 孟彦臣也没见过这些，虽然是拧着眉头，但注意力还是慢慢被分解过去了。 陆清欢就是趁着这会儿没人观察她的功夫，悄悄从路边随处可见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套，扣在了掌心。 喜欢在这种地方乱来的人，嗜虐只是其一，没准身上会有什么病。 她已经够倒霉了，今天就算逃不过去，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自己。 再漫长的路，也终究是有尽头，在倪鲸落的赞叹连连，意犹未尽中，李先生说的包厢，到了。 服务生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躬身离开。 孟彦臣看着眼前红金色的木门，沉吟片刻，示意陆清欢上前。 “欢欢，你去敲门。” 陆清欢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攥紧了掌心里的东西，手握成拳，刚落到门上，还没来得及用力，门就晃晃悠悠自己开了。 与此同时，她身后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恶狠狠推在她肩膀。 陆清欢防不胜防，顺着门开的方向就扑了进去，失重感太强，她甚至没有任何挣扎余地，就那么以脸先着地的方式趴在了地面。 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太严重，她本能地用掌心撑了下地面，掌心里藏了一路的东西就那么飞了出去。 地上铺着酒红色的长毛毯，陆清欢摔得倒是不疼，丢人也丢过了，她这时候脑子里最后的想法，反而是先把那个套给捡回来。 目光所及，就在手边不远处，她装着跌倒要起身的模样，刚欲不着痕迹地伸手去拿。 眼前突然多了只擦得纤尘不染的皮鞋，不偏不倚，擦着她伸出去的指尖，踩在了她的套上。 陆清欢顿了顿，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手撑在地面，轻咬着淡粉的唇瓣，仰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抬起了头。 第15章 贺先生 映入眼帘的，是笔直的西裤，布料和剪裁都是最好的意国手工，彰显着主人不凡的品味。 陆清欢观察完布料后，心中就有了数，抬眼的动作放的更加慢，想像电影慢画面一样，把自己最动人的一面，款款呈现在对方面前。 但她估错了两点，一个是她自己的身高，另一个则是男人的腿长。 含羞带怯抬起脸后，预想中的楚楚可怜跟人对视的画面没出现。 她鼻尖对上的，是男人腰部以下，腿部以上，某个不可细说的位置。 不得不说，很鼓，光是看着布料贴在对方身上时的形状，陆清欢都没克制住，当场吞了口口水。 房间里喧闹的音乐不知何时停了，但也没有人说话，包厢里像是没有活人一样，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直到头顶一声轻笑，率先打破所有的沉默。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陆清欢有意无意，几乎要隔着布料喷洒到他身上的鼻息。 陆清欢听着那声音，耳朵就已经红了，正咬着唇不知所措，眼前就多出了一只手。 手指修长，骨节清透，瓷白的肌肤，在会所斑斓的灯光下，称得像玉。 “这个小姑娘倒是客气，刚进门就行这么大的礼。” 男人玩味的调笑，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懒散：“还不起来吗？” 陆清欢这才红着脸抓住他的手，两只小手一起握住他手臂，顺着他的力道站起了身。 这回，她的身高终于能让她抬眼看清楚眼前的人了。 看清的同时，心中骤然一松，一直提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暧昧的灯光中，男人高大俊朗，五官深邃之中又透着几分邪肆。 正是前不久，还给她转了一笔红包，告诉她让她买瓶胶水去粘粘心的神秘先生。 他今天的穿着比上次还要更加随意，看似穿了西装，领口却开的极低。 小半片肌肉鼓囊囊的胸膛在外露着，一枚双眼用红宝石点缀的银蛇项链悬挂其上。 一闪一闪的，恰到好处的点缀了他的气质，勾的人几乎要移不开目光。 下身也大有文章，虽然是中规中矩的西裤，可腰间却不是普通的腰带。 而是一条垂坠感十足的金色锁链，结扣的位置，干脆就是一把造型复古的锁。 金色这种稍有不慎就会把人显得像土鳖和暴发户的颜色，却在他的身上把贵气演绎到了极致。 垂下去的一小节细细流苏，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满身的雄性荷尔蒙呼之欲出。 这是一个直接把不安分都写在了身上的男人。 陆清欢的前半生从没和这种类型的人接触过，可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人该死的着迷。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个孟彦臣，温润在绝对的野性面前不值一提。 握着他那只手的小手，始终没有放开。 直到孟彦臣不知说了什么，提到了她。 倪鲸落又皱着眉走过来推了她一把，她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又是做什么的。 孟彦臣发现陆清欢竟然看别的男人看失了神后，眸色沉了沉，但声音依旧温润。 “欢欢，跟贺先生道谢，刚才你不小心摔倒，多亏了贺先生把你扶起来。” 三人刚才在门外站的那么近，倪鲸落推她孟彦臣不可能看不到，这会儿却干脆一句“不小心”，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自己身上。 陆清欢心中嘲讽，可委屈的情绪反而不多，比起孟彦臣的偏颇，她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关注。 咬了咬唇，仰头抬眼轻轻看向面前的男人，乖乖巧巧地按照孟彦臣的话小声道谢后，又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贺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全名是什么？” 无人看到的暗处之中，陆清欢牵着男人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这会儿不安分的手指，已经在轻轻骚动他的掌心。 男人垂眼看着人，看着那张清纯无辜，楚楚可人的面孔，眼中掠过一抹暗光。 温柔却又不留余地的，把自己的手从女孩的紧握中一点点抽了出来。 微微上扬的性感男音，懒懒散散地算是答了她的话: “贺汀白，岸芷汀兰的汀，阳春白雪的白。” 第16章 别在我这犯贱 答完那句话，男人就像对这包厢的一切失去了兴致。 随手从一旁的矮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一根雪茄叼在口中，起身往外走。 陆清欢离他站的近，他离开时手臂几乎是蹭着她肩膀，可男人却没再低头看她哪怕一眼。 “这里太闷，我出去抽根烟。” 贺汀白，岸芷汀兰的汀，阳春白雪的白。 他的名字跟他的人一样，都是那么的让人惊艳。 陆清欢原本是走投无路，才选择了做低伏小，可这会儿却有点阴差阳错捡到宝的庆幸。 贺汀白走的毫不犹豫，她却不想就这么让他离开，捏着裙摆看向孟彦臣。 “刚才摔倒的时候，裙子被弄脏了，我出去处理下。” 说完，不等孟彦臣反应，就快速追出了门。 然而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男人却已经没了踪影。 陆清欢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迟疑了下，按照指示牌的提示，试探着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两步。 路过洗手台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贺汀白倚在墙边，嘴里叼着雪茄，姿态悠然惬意，明明是站在洗手间前，又有一种戛纳看展的坦然，十分让人移不开眼。 陆清欢眼前一亮，快步小跑了过去，不管不顾的，直接像头撞树的兔子一样，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第二次见面啦，先生，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狠心放着我不管的。” 女孩仰着张白皙清美的面孔，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着层浅浅的潋滟，眼神柔软又无辜，看着很纯。 当初学校评选校花，陆清欢的支援者就曾说过，她的模样是很容易就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类型，谁多看两眼都不可能做到没有任何波澜。 贺汀白眸光从她脸上扫到她身上，这会儿心里的确是有些起伏。 却没什么要保护她的心思，他反倒是有些想摧毁她。 想撕烂她那仅用两根细带挂在身上的裙子。 想揭下她那张对谁都是一样，懵懂无辜却又坏到了骨子里的虚伪假面。 想在她白的像玉石，干净而又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他专属的烙印，沾满他给予的污痕。 陆清欢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却能看到男人注视着她逐渐变得暗沉的眸色。 沉吟片刻，她眨了眨眼，悄悄观察了下他身后的卫生间，脸上染上浅浅红晕。 “先生不说话，是希望我像上次那样，先跟你这里打个招呼吗？” 她的小手，勾住了他腰间的金色锁链，开始轻轻地往下滑。 猫咪抓痒似的力度，明摆着是要开始撩火。 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她的手被人攥住了。 贺汀白唇边带着不紧不慢的笑意，深吸了口雪茄，而后低头，对着她的脸吹了一个烟圈。 不同于尼古丁的廉价，雪茄的味道一点也不呛，近似于咖啡味的浅浅香气扑面而来。 隔着这层浅浅的雾，男人的轮廓若隐若现，撩动着人的心弦。 陆清欢不受控的，夹了夹腿，想要更大胆些，男人却握着她的手，坚定地挪开了。 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薄情。 “回包厢去做你原本要做的事情，别在我这犯贱。” 陆清欢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又是庆幸。 庆幸雪茄的雾气呛到了眼睛，以至于这会儿她的泪水是那么的自然，直接就挂在了眼眶。 不安分的手，不管不顾再次牢牢抱住男人的腰肢。 她仰着头，把自己的脆弱和无助完完整整暴露于人前，势必要他看清楚她眼底的泪。 “我不回去，先生，我是被逼着来的，要不是因为孟彦臣跟我说李先生会领着朋友来，而我猜到那个朋友可能是你，我已经跳车死在半路上了。” “真的，来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我心里已经有了先生，就半分都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先生的事，如果没在包厢里见到先生，而其他人又对我图谋不轨，我今天是一定是会宁死不从的。” 贺汀白眉梢微挑，细看了一会儿她这时候的表情：“演的不错。” 陆清欢一愣，看见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指了指洗手台上摆放着的东西： “既然都想好了宁死不从，你还带着这个进去做什么？” 满满一罐子的套，仿佛是五颜六色的口香糖，就那样随意地摆在洗手液旁，安安静静蛰伏于男人指尖。 “该不会告诉我，是想把它搓成绳子，等到有人对你图谋不轨，你就把这个拿出来，挂在房梁上吊用？” 第17章 先生，你可以惩罚我 陆清欢咬唇看着人，半晌无话。 贺汀白轻笑，拍拍她的脸，语气十分温柔。 “陆清欢，你所谓的忠诚，一文不值。” 雪茄只燃了一半，贺汀白就没了再继续的兴趣，直接摁在水池熄了，把东西扔进垃圾桶。 陆清欢咬唇静静看了他一阵，见他直到要走也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她迅速往前跑了两步，不管不顾，再次冲进男人怀中，手死死地抱住男人腰身，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贺汀白没回答，落在她发丝上的手算得上温柔，轻轻抚摸了下。 “放手。” 陆清欢当然不可能放，她知道，这一放手代表的可不是今天让他走，而是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我不！”她吸着鼻子说：“先生，我说过要跟你一辈子，那就必须得是一辈子，少一天，一个时辰，一分一秒都不行。我不会背叛你，你也不许不要我。” 男人没什么反应，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她头发，看似温柔，实际上却也是不为所动。 陆清欢想了想，咬咬牙，一口咬破口中软肉，生生疼出了几滴泪，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的同时，她抬头看向人，仰着张楚楚可怜面孔。 “你觉得我做错事，可以惩罚我。” 她含泪凝着人，哀求中又有几分羞怯的说：“先生，你不开心可以惩罚我，没必要直接放弃我。” “而且……”女孩的耳垂上染了几分红晕，声音听起来更是多了缠绵悱恻的欲，轻轻握住他落在她头顶的那只大手：“你之前给我转的钱，已经被我买了衣服穿在身上了，你看都没看一眼，就这么赶我走，会很亏。” 她的白裙子是光明正大穿在外面的，随便是什么人都能一览无遗，这会儿嘴里说的衣服，自然就不可能是这个。 贺汀白始终没什么波澜的眼睛，终于重新又起了点兴致，淡淡往陆清欢身上放，从她的纤细的脖子，一路打量到裙摆下，白弱纤细的小腿。 “想好了？确定宁愿要我罚你，也不回那个包厢？” 这是可以商量的意思。 陆清欢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起头。 目之所及，男人唇角勾了勾，而后再次把手递到了她面前。 不需他再有其他的言语，陆清欢就主动地，乖乖把自己的小手递到了他手中。 心甘情愿的，温驯跟在他身后，随他手牵着手一起，进了厕所的隔间。 陆清欢是有点紧张的，她是嘴强王者，说什么都能说，真正见过的世面还是不多。 进了厕所后，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手直接就奔着贺汀白的下半身去。 男人却再次把她的手给握住了：“不急。” 他让她靠着墙壁站着，自己则是懒懒靠在她对面。 干净整洁找不出一丝污点的皮鞋头，轻抵着她白色的细跟小高跟鱼嘴尖。 除此之外，两人再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男人用一双放肆的眼睛，缓慢的，赤裸的，眼神在她身上巡逻着，扫视着。 陆清欢咬着下唇，手指捏紧了自己的裙子边，听见他说：“不是要给我看你新买的衣服？拿出来看看。” 唰—— 似是一道电流顺着鞋尖一路蔓延向上，陆清欢的腿，情不自禁地夹了一下。 而后便很听话的，乖巧的，羞怯的，咬着唇，瞧着人，缓缓地提起了自己的白色裙摆。 贺汀白饶有性质的盯着她看，然后便看到了……一排……奥特曼？ 陆清欢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人，语气期待。 “先生……你喜欢吗？这是我特意去一家专卖内衣的店订制的，他们跟我说男人都会特别喜欢，见到了就没有不兴奋的。” 第18章 乖女孩儿 贺汀白的表情很难形容，面具一样挂在他脸上的散漫笑意，不知何时悄然消失。 陆清欢沉吟了下，一把两边裙摆折在一起，用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去脱自己裙子的肩带。 “和上边的一起看，效果应该会更好一点。” 贺汀白往前走了一步，厕所隔间不大，两人抵足站着就已经是全部空间了。 现在他更进一步，两人的距离就变得更近，几乎是紧挨着。 陆清欢在他靠近时就主动地换了个姿势，手也不脱肩带了，乖乖地抱住他脖子，期待地看着人。 “先生要不要试试自己动手，这样一定会更有成就感。” 贺汀白果然伸出了手，女孩很轻，他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把她单手提了起来，放到了他腿上。 他膝盖抵着厕所隔间的墙，陆清欢几乎是拿着他的腿当椅子在坐。 女孩娇娇软软，凑近了甚至能闻到一股甜香，清纯无辜的眼睛里，闪动着不安分的光。 “先生？” 贺汀白低低应了一声，抵着墙面的膝盖，往上挪了挪，大掌顺着女孩后腰，缓缓地往下落。 “确定要我罚你？” 掌心炙热的温度，宛如一场烈火，一路顺着相贴的肌肤，燃烧进了陆清欢心里。 脸上又热了些，讲话的声音也柔到不可思议。 “罚我吧，先生。” 男人便把她的脸往自己胸口摁了摁：“别出声。” 陆清欢微怔，感受到他缓缓地掀开了她的裙子。 心中不免有淡淡的遗憾。 女孩子，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第一次，竟然是跟人在男厕所。 念头刚闪过，男人的大掌倏然落下，带起清脆的一声闷响。 陆清欢闷哼了一声，下意识要喊，又想起他之前的吩咐，嘴巴都张开了又生生吞回声音。 眼睛闪动着委屈的光，唇齿无措着，绷紧了孱弱的背脊。 接着，第二掌又毫不犹豫地落下了。 好，好疼。 陆清欢真的受不了，唇瓣都咬出了血，可还是想发声。 眼前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发光，她便毫不犹豫地张开嘴，死死咬了上去。 舌尖体会到清清凉凉的扎痛，才意识到咬住的是他的项链。 眼中，慢慢地因为疼，泛出了少许的泪光。 第三掌落下的时候，她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了，做好了忍痛的准备。 然后又是一愣，男人的力道似乎放柔了许多。 然后是第四、第五、第六…… 痛感褪去，慢慢地转化为了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陆清欢难耐地动了动身体，终于松开唇齿，仰着脸怯怯看了眼人。 “先生？” 男人掐了掐她下巴，这会儿眼里和脸上，都是毫不掩盖的愉悦了。 “叫我的名字。” 陆清欢便乖乖的，软软的，含羞带怯的，看着他轻轻开口：“贺汀白。” 男人先是说了声乖，而后又狠狠打了她一掌。 这一掌猝不及防，又用了十足的力，直接让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陆清欢叫出了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身体颤动了好一阵儿，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手指死死地扣着他肩膀，想把人推开，可脸却又难以自控地往他胸口贴。 晃动的项链，在她贴过去时在她脸上留下了许多水渍，那是她自己的口水。 迷迷糊糊中，陆清欢产生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贺汀白是大怪兽，只有大怪兽，才会喜欢打奥特曼。 而贺汀白，则是突然皱起眉头，把陆清欢抱起来，抱在臂弯，又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裤子。 “乖女孩儿，你得换下那些奥特曼了。” 他在陆清欢耳边，这样说。 第19章 又老又丑的 从隔间走出去时，陆清欢的走路步子小了许多。 每遇见一个人，她就紧张地捏一下裙子，生怕别人看出她裙下的不对。 她好怕，怪兽掠夺了她的奥特曼。 回到包厢后，一再地抚了好几次裙摆，才提着气推开那扇门。 门里，倪鲸落，孟彦臣，李胜江依次坐着，三个人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没人说话。 见她进门，齐刷刷投来了对她注视的目光。 陆清欢明知道裙子是安全的，还是紧张地并了并腿，而后语气乖巧的跟李胜江打了个招呼，往他所在的方向走。 “又见面了，李先生，您今天气色看起来真好。” 路过孟彦臣时，面色温润的男人却突然拦了她一下：“出去那么久，碰见贺先生没有？” 陆清欢顿时觉得，自己热辣辣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她抿着唇，顺着孟彦臣的意思坐到了他身侧。 “没有。” 贺汀白不许她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摆到明面上，她现在跟他又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这时候忤逆他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她感受到孟晚柠对李胜江的态度有些奇怪，悄声问他： “彦臣哥哥不是要我跟李先生讲两句好话吗，怎么又不让我过去了？” 孟彦臣刚欲说话，门突然再次被人推开，贺汀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同一时间，孟彦臣、李胜江、倪鲸落全都站起了身。 李胜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无奈地说：“我的公司已经被贺先生给收购了，合同的事，你们要谈就跟他说吧，既然贺先生回来了，今天我也还有些事，我就先走……” 话音刚落，贺汀白就笑了，完全无视一旁蠢蠢欲动的孟彦臣两人，勾着唇对李胜江云淡风轻道：“来是一起来，走自然是一起走，正好，我也有事要走，我们一起。” 距离孟家给孟彦臣拿下订单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礼拜，孟彦臣今天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拿下单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让他们离开。 往前一步，拦在了贺汀白面前：“贺先生，我想跟你聊一下关于安南那笔生意……” 贺汀白脸上依旧带着笑，懒懒散散的，眸光漫不经心扫过双腿并拢，乖乖巧巧坐在原地的陆清欢。 又仿佛只是随意瞥一眼一样，很快收回了眼神： “生意上的事，还是得拿到正规的场合谈，你看我今天这个打扮，哪有心思跟你谈这东西？” 满身的痞气，收放自如。 贺汀白索性脱了外面碍事的西装外套，单手提着甩在肩膀，露出里面狂野性感的露胸装。 “今天还有其他的局儿，孟先生要是喜欢玩，可以跟我们一起走，过去喝两杯。” “要是谈生意，那就打电话给我秘书，好好预约个时间，咱们坐在办公室里正正经经像招标一样的谈，别在这浪费时间。” 穿着最不正经的衣服，可嘴里头说出来的，却是再正经不过的话。 在贺汀白坦白的放荡下，孟彦臣的伪君子，就显得是那么的做作。 陆清欢忍不住对着人，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恰好贺汀白此时也在看她，对视上她的笑容后，顿了下，朝着她挑眉，陌生人一般的轻轻调笑。 “陆小姐要是有兴趣，一起去玩儿？” 陆清欢想了想，轻轻拽了下孟彦臣的袖子。 “彦臣哥哥？” 她倒是真想去，只要孟彦臣一句话，她立刻就能一头扎贺汀白怀里去了。 然而这会儿，孟彦臣却没了逼着她去陪李胜江时的迫切。 落在贺汀白身上的目光，眼底藏着几分莫测，显得十分谨慎。 “欢欢还是学生，不会适应那些声色犬马的场合。” 贺汀白点点头，也没强求，脸上依旧带着点笑，玩味道： “怪不得看着这么乖，原来是学生啊，来蓝光会所的女学生，有点意思。” 孟彦臣的脸色，在他轻慢的语气下，变了又变。 贺汀白忽的又看向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倪鲸落。 “那她呢？这个又老又丑的，总不会是学生了吧？” 第20章 提鞋的破落户 倪鲸落从小到大都是被倪家人宠成公主的，还是头一次被人用这么不客气的字眼来形容。 “又老又丑”？！ 倪鲸落的眼睛都快瞪出火来，想发作，又碍于贺汀白的身份，生生忍住。 倒是刚才还一脸温润之色的孟彦臣，这会儿当场皱了眉。 “鲸落是倪家的二小姐，跟欢欢又是同班同学，自然也是学生。” 虽然他后面补充的多，但明眼人也能分辨出来，他最主要想说的，还是那句倪家二小姐。 贺汀白果然没再发难，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倪家？” 陆清欢刚因为他毫不留情嘲弄倪鲸落的话生出几分欢喜，此时看他神色，心中却是又往下沉了沉。 该不会他也和那些人一样，一听说倪鲸落的身份，就转而对她高看一眼？ “倪氏皮革场是不是你家的？”贺汀白突然开口，再次把目光看向倪鲸落，漫不经心地笑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哪个倪家，就是那个靠给人提鞋发家的破落户对不对？” 陆清欢猛地咳了一声，她躬着腰，把脸埋在手臂，要不断地干咳，才能掩盖住自己几乎要冒出喉咙的笑声，肩膀克制不住的发抖，憋笑憋得脸都青了。 早期倪家创业，确实是靠卖鞋子发的家，贺汀白的形容也不能说不对，但就是绝了。 孟彦臣和倪鲸落两人的脸色，此刻也是一样肉眼可见的铁青，和忍笑的陆清欢不同，他们是气的。 “别以为把李氏收购了你就厉害了，贺汀白，真当我不知道你的名声？你不过是个除了花天酒地和乱搞，就什么都不会的富二代，我们自己出来谈生意赚钱，比你高贵的多，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倪鲸落本身就不是个能忍的性子，孟彦臣拽了她两次都没拽住，眼看着她像个炮仗似的冲上去，眉心皱成了个结。 “倪小姐说笑了，我怎么会看不起你？”贺汀白这会儿，反而把语气放缓和许多：“我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不喜欢低着头走路，就你这个身高，怎么都不可能出现在我眼里，既然我眼里都没你，又何谈看不看得上你？” 倪鲸其实算不上很矮，但在这个房间里，她确实是最娇小的那个。 就连陆清欢都要比她高半头，她要穿上高跟鞋才能勉强跟光着脚的陆清欢一个海拔。 她一直最恨别人拿她的身高说事，也没少因为这个事折磨过陆清欢，此时却被贺汀白这么毫不留情地戳中短处，脸都要气绿了。 “既然人家一点谈合作的意向都没有，我们还在这做什么？彦臣，我们走吧。” 气冲冲丢下一句，倪鲸落满脸怒火地迈开腿往前走，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得登登响。 孟彦臣顿了下，面色不虞地跟贺汀白说了声失陪，快步追在了她身后，都要出门了，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在贺汀白身边顿了顿：“欢欢，自己跟上。” 倪鲸落走得快，孟彦臣怕她在这种场合横冲直撞出事，追的也急。 两人转瞬就走出五六米，陆清欢再起身时，已经落后了他们一大截。 但她却不急，最先说要走的贺汀白，这会儿却还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跟李胜江聊着什么。 门很宽，陆清欢完全可以绕过他离开，可是她没有，她不仅没有绕，还在路过贺汀白时，毫不犹豫地踮起脚，用力啃了他一口。 吧嗒一声亲在他脸上，亲完一言不发，也没看剩下两人什么反应，转身就跑，朝着孟彦臣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她身后，李胜江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阵儿才手忙脚乱地拿了张餐巾纸，递给贺汀白。 “她怎么能这样，她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美人献吻，虽然有些突兀，但并不惹人反感。 李胜江这会儿，甚至隐隐有些说不出的羡慕。 贺汀白也没表现出半点不满，笑着接过他的餐巾纸，却没擦脸，只是捏在了手中，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的唇印，眼眸微挑，漫不经心的。 “亲的还挺好看，是不是？” 李胜江愣住半天，尴尬一笑：“贺先生长得好看，那自然是怎么都好看的。” 贺汀白把那张餐巾纸一扔：“既然你也觉得好看，那就不擦了，干脆留着吧，省得待会儿去二场，那边的女人看我脸上空着，又过来再亲一次。” 第21章 渣男的魅力 回去的路上，向来对倪鲸落温和包容的孟彦臣第一次沉了脸色，对着她说了几句重话。 生意场不是过家家，贺汀白一个空降的富户，脾气莫测，手里又握着那么一笔挟持着他们命脉的生意，怎么着对他们而言都是该小心应对的存在，而倪鲸落刚才的所作所为，却显然是得罪了他。 倪鲸落只是性格冲动，她不是真的蠢，刚才是被贺汀白三言两句激怒，这会儿冷静下来，已经意识到她把事情给搞砸了。 她也有些心虚，却仍旧拒不认错。 眼睛转了转，看着一边从出了会所后，就一直紧靠在车边，低头玩着手机的陆清欢，打起了她的主意： “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我看他对你这个野生的妹妹倒是挺喜欢的，刚才在包间的时候，就总往她身上看。” 倪鲸落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没反应的陆清欢，故意以十分轻蔑的口吻道： “不如你让她去跟那人谈生意试试，没准真能成呢？” 陆清欢听出来她这是要故技重施，让孟彦臣再把她送给贺汀白的意思。 她握着手机，不是很在意的眨了眨眼，如果是这样那最好不过，她求之不得呢。 孟彦臣这次却没像上次对于李胜江那事一样轻易松口，而是直接当着倪鲸落的面拒绝。 “欢欢一个学生，哪懂什么做生意。” 把陆清欢送人的事情他已经做过一次了，就算孟彦臣没把她当自己的女人看，当时他等在酒店那一晚的滋味也不好受。 起码……他是把陆清欢当自己妹妹看的。 现在既然事情有了转机，他便不准备再故技重施。 孟彦臣目光看向后视镜，想给陆清欢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不要担心。 目光扫到镜面，女孩低着头，目光全在手机上，似乎对倪鲸落与他的对话充耳不闻。 孟彦臣从未在陆清欢面前有被忽视的这样彻底的时候，神情微微顿住，眉心皱成一团。 陆清欢当然不是真的没听他们的对话，她甚至是竖着耳朵听完的。 她巴不得孟彦臣能像当初把她送李胜江一样，现在再次把她送到贺汀白身边，让她能光明正大抱上那条镶了钻的金大腿。 起码面对着贺汀白，她是真的心甘情愿多了，孟彦臣这次的迟疑犹豫，反倒让她觉得有些失望。 她并着腿，靠在凉凉的汽车门上，又在给贺汀白发消息： 【刚才忘了问，贺先生，我的卷发好不好看呀？】 贺汀白不知在忙什么，没理会她。 陆清欢看着半天没反应的聊天界面，又点进了贺汀白的朋友圈。 结果就在她发那条消息的后一分钟，贺汀白更新了一条微视频。 视频里，声色犬马的夜店舞池，男人置身其中，摇成最浪荡的一条野犬。 气人的是，脸上还带着个说不上哪个女人留下的唇印。 陆清欢抿紧了唇，不满地看着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在心中不开心的评价，骚东西。 她有预感，像贺汀白那样的男人一定不缺女人。 他看起来又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在外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说不定要有多少。 像她这样的女人，对他而言也许就是一时新鲜，放在万紫千红的小花园里根本就不够看。 正心中愤愤着，委屈巴巴地撅着小嘴，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一下，男人的消息随之传来。 【一般般】 很不走心的回复，隔着屏幕都是一股子渣男味儿。 但这会儿，陆清欢却是着实再次深深地体会到了渣男的魅力。 因为和消息一起过来的，还有一笔转账。 【头发还可以，衣服丑，把钱收了，再买一套】 陆清欢盯着那一连串的零，眼睛笑成了一弯月。 管他呢，管他渣不渣呢，她是爱他的钱，又不是爱他的人。 等着，她这就重整旗鼓，去买战袍。 她陆清欢决定了，就算是置身花园，她也要奋发向上，把自己变成他万紫千红的花园里，唯一能站着笑到最后的那朵钮祜禄大姓霸王花！ 她很快就打开购物软件，输入九块九包邮的关键词后选了几个款式，截掉价格，只留图片，一张张发给贺汀白看，又加了个害羞的小表情。 【我买衣服的眼光是不怎么样，先生喜欢什么，不如帮我选选？】 第22章 她开始不听话了 直到孟彦臣把车开回孟家，贺汀白也没再回她消息。 跟渣男在一起就是这样的，既然已经得到他的钱了，就不能再指望拥有他的时间。 陆清欢是个想的很明白的人，开导了自己一番，也没有太失落。 只是在下车后，发现孟彦臣把车开回了孟家，眉心微微皱成一团。 “彦臣哥哥，我明天还有早课，不能迟到的。” 家里长辈都去国外旅游了，她今晚要是住在这，孟家就只有她跟孟彦臣。 以前陆清欢觉得自己早晚会嫁给他，不觉得有什么。 但这会儿，她开始想要避嫌了。 孟彦臣是完全忘了还有个不说话的陆清欢在后座，在倪鲸落下车时才想起来还有她，他听懂了陆清欢话里的意思，却实在没兴趣再开车把她送回学校了。 “有课就早点起，司机会尽早送你过去，不会让你迟到。” 他的态度还算温和，下车后直接往孟家的别墅走，走出几步，发现陆清欢还站在原地没动。 月色下，女孩一身白裙，眼眸似水，微咬着唇瓣，楚楚动人。 “我怕我起不来，彦臣哥哥，要不你现在就把司机叫来，让他送我回学校吧。” 今晚的走向跟预期不一致，单子没谈成，孟彦臣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会儿不知为什么，看着执意要走的陆清欢，心情更差了。 皱眉道：“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司机早就休息了。早起有什么起不来的？只要你想，你就肯定能做到。欢欢，别因为你自己的问题，给别人添麻烦。” 陆清欢脸上的血色，因为他最后一句话，颜色尽失。 泪珠萦绕在眼眶，死死地打着转。 又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就因为她是寄人篱下的，就因为她是孤儿。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做出的事不如他们孟家人的意。 她就是不懂事，她就是在给别人添麻烦。 倪鲸落嫉妒她，剪了她的头发，她想让倪鲸落给她道歉，是在给孟家添麻烦。 孟彦臣的侄子听说她对榴莲过敏，好奇过敏是什么样子，硬是叫人把她摁住，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榴莲披萨，导致她几度休克，进了急救室。 她想报警，也是在给孟家添麻烦。 明明考上了全国最好的文科院校，却因为离孟家太远，孟夫人说看不见她会想她，让她改报本市的艺术大学，她试着据理力争，也是在给孟家添麻烦。 她就是这样，在孟家人的口中，始终就是个麻烦。 不过之前几次，陆清欢都妥协了。 但这一次，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 明明事情也不是很严重，远没有之前那几次过分和对她造成的影响大，但她偏偏就说什么都不想再妥协下去。 “既然你怕麻烦，那就不用你管我了，我自己想办法回学校。” 陆清欢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打开门走了进去的孟彦臣，咬唇说。 孟彦臣原本留着门等她跟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皱眉看了她一眼：“随便你。” 说着，他当着陆清欢的面，毫不留情地把门给关上了。 只剩下陆清欢，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孟家的院子里。 她凝视了那扇关上的大门片刻，而后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孟彦臣关上门后也没回房，他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皱着眉，眼睛盯着门的方向看。 这一片都是富人区，不好打车他是清楚的。 陆清欢就算想走，她也打不着车。 她是他养大的，他最清楚这女孩有多娇气，更何况她今天还穿了高跟鞋。 离学校那么远的路，她不可能走回去，迟早还是得回来跟他道歉认错。 孟彦臣就靠在沙发上，面色不虞的盯着门边看，他等着。 她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这次她再回来，他说什么都要好好地教育教育她。 第23章 对他没有期待了 晚上这个点本来就不好叫车，孟家所在的路段又偏。 陆清欢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叫到一辆网约车。 坐上车以后，感觉脚底板都是热辣辣的。 到寝室后脱下鞋子一看，果然，脚趾磨出了个水泡。 用手一碰，抽着丝的疼。 她咬着牙，忍着这疼，拿出来药膏给自己处理了。 正处理着，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也没看是谁，就顺手接通了。 孟彦臣的声音有些愠怒：“欢欢，你胡闹也要有点限度，这么晚还不回来，想让我出去找你？” 陆清欢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距离她离开孟家都快一个小时了，他这时候才想起来找她，要真有点什么事，这一个小时足够人家把她剁成碎片摆宴席了。 但知道找她，总比不闻不问强，陆清欢的态度还是挺好的，乖巧道：“我说过了，我回学校了呀。” 孟彦臣冷声道：“你回什么学校，这个点外面哪来的车。” 原来他是知道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的，只是不想管她。 陆清欢苦笑了下，庆幸自己早就对孟彦臣没了期待。 但即使是这样，她刚才那一瞬，心里也还是像被刀片割了那样，浅疼了一下。 曾几何时，握着她的手，说要保护她的人呀，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呢？ 为了让孟彦臣安心，她还是忍着不舒服，把手机切换到了视频模式，给他看自己附近的环境： “你看呀，彦臣哥哥，我真的已经到寝室了。” 寝室是双人寝，跟她住一起的另一个女孩已经睡了，陆清欢没敢开寝室灯影响她，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台灯，这会儿借着台灯微弱的光亮匆匆用手机照了下周围的环境，就收起了手机。 “不说了彦臣哥哥，今天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早课呢，我先睡了。” 说着，她不等孟彦臣回应，就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孟家，孟彦臣拿着手机，看着飞快从手机里消失的女孩莹白的面孔，眉心紧了紧。 从什么时候起，陆清欢开始主动挂他电话了？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会儿那种从心底往上冒的不舒服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 挂了孟彦臣的电话，陆清欢反而觉得心口有些空荡荡的。 抱着腿垂眼静坐半晌，想起了贺汀白。 片刻，她起身走进了浴室，伸出手，对着镜子将一个物件从领口扯了出来。 眼睛闪着红光的小蛇，静静躺在她手中。 陆清欢眨眨眼，看看镜子，而后脱掉了身上的裙子。 在男人身上时位置刚好在胸口的项链，戴在她身上却是偏下些的位置。 一排造型可爱的奥特曼，包裹着一抹丰润的莹白，和小蛇的红眼睛形成鲜明对比。 陆清欢拿着手机，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对着奥特曼和那条小蛇拍了张没露脸，但很有氛围感的照片，发给了贺汀白。 【这条项链，是不是我戴更好看？】 贺汀白是在她洗漱结束后才回的，答非所问的一个字，把陆清欢给气着了。 【小。】 她原本是闲着没事，想跟他聊骚的，看到他那个字以后彻底没了心思。 盯着那个照片，看了又看，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委屈地回： 【哪小了，放大了看还是挺大的。】 贺汀白很不客气的反问她：【你怎么不干脆建议我拿显微镜看？】 陆清欢悲愤了。 她虽说不至于倾国倾城，但也是让人眼前一亮，有辨识度的小美女。 她身材虽然不能跟那些特别夸张的女人比，但也算是凹凸有致，十分匀称。 每一块肉都长在了合适的地方上，该大的大，该细的细。 哪小了……究竟是哪小了…… 好歹也是b的最大杯呀……四舍五入不就是c？ 她发了个心碎的表情，不肯再说话了，勾搭人的积极性也被一盆冷水给彻底浇灭了。 向来不怎么主动搭理她的贺汀白，这次却难得主动跟她说话一回。 【你今年多大年纪？】 陆清欢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 【差三个月20岁。】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贺汀白的失望。 【那应该是没机会二次发育了】 陆清欢气的直接把手机给黑屏了。 说真的，要不是他有钱，这会儿绝对已经躺在了她的黑名单里。 还是拉黑之后又删除，永不再见的那种！ 贺汀白却在这时又发了一句： 【早点睡，明天我去学校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