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逃命开始》 第一章,仙门,仙门! 燕赵交界处。 长河落日,大漠孤烟。 “仙门,仙门!只有拜入燕国仙门我才能逃过此劫,才能为祝家上下三十七口报仇。” “砰!” 祝无伤一拳砸在马鞍上,身上的皮甲已经破烂不堪,伏在马背上,转过头看了看身后。 背后不远处一道长烟飘起,一队执枪挎刀的兵士同样骑着马匹,紧紧追赶着祝无伤。 这都是专程从京城调过来的禁军,在镇北王府外藏了几个月,为的就是灭了号称一杆铁枪打赵国半座江山的镇北王府,祝家。 祝家三代为赵国皇室打边境,守边境。没想到新帝刚登基,就落得个满门皆死尽的下场。 赵国新帝登基,镇北王祝江海进京面见新帝,被狗皇帝设计杀死。镇北王一死,新帝没了顾忌,赵国仙门之人千里一剑,从京都杀到北境王府。 仙人一剑刚到,埋伏在镇北王府外几个月的京城禁军就一起杀进了镇北王府。 “镇北王无诏进京,意图谋反,奉王命,灭祝家满门。” 祝无伤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的头颅被仙人随意的仍在地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祝家上下拼死厮杀,才让镇北王唯一的世子逃了出来。不过祝无伤也被禁军死死咬住,这已经是追杀逃亡的第三天,胯下日行千里的良马也已经力竭。 “少将军,这肯定是赵国皇室与仙门勾结想灭我们镇北王府。你逃出去后去拜入燕国仙门,燕国和赵国自古不合,只有拜入燕国仙门才能为我们报仇……” “王伯……” “嗖!” 利箭射来,打破了祝无伤的回忆,划过耳边,在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杀逆贼。” 背后追杀的马队传来一阵阵大喊。 祝无伤随着马儿的不断奔腾起伏,冷静的回头,右手摸向箭壶里仅剩的一支箭,伺机找出刚才的箭手,结果他。 祝无伤自幼随军,十几岁就上阵打仗,自然知道一个精准的箭手意味着什么。 突然,一道青色的锐气从马蹄扬起的黄烟中升起。 黄烟轻浮,随风飘动,青色锐气直插在黄烟之中,巍然不动,十分显眼。 “仙人?仙人不是被王伯拼死了,怎么还活着?” 祝无伤手中稳稳握着缰绳,看到了被簇拥在马队中间的仙人。 一身白色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色,捂着胸口,面目拧到了一起,时不时捂着口鼻咳血。 没死?重伤?! 连飞行都做不到了,只能骑马,看来他离死不远了。 祝无伤看着在马背上颠簸的仙人,眼中闪过寒芒,这仙人明显伤到了肺腑,再经过马匹的一颠,一身实力十不存一。 双腿夹住马肚子,祝无伤从马上站了起来。 青色的锐气朝着祝无伤激射而来,穿透漫漫的黄烟,势不可挡。 祝无伤早已准备好,站在马背上转身,扭腰,钢枪闪着寒芒冲着青色锐气对去。 “砰!” 青色锐气散尽,钢枪斜斜的插入黄沙中。 “嗯?” 祝无伤眼中闪过喜色,仙人重伤,连我这一枪都破不了。 原本准备继续逃命的祝无伤,伸手摸向了背后箭壶。 “追云。” 胯下的马儿察觉到祝无伤的心意,调转方向,斜着调转马头,朝仙人侧面跑去。 祝无伤搭箭,翻身藏在马背一侧,透过不断奔腾的马腿紧紧盯着仙人。 看到祝无伤改变方向,追杀的马队也分成两队朝着祝无伤包过来。 “就是现在!” 两队人马分开,原本被围在中间的仙人暴露出来,祝无伤张弓,箭头对准正捂着口鼻咳血的仙人。 弓弦轻微震动,祝无伤看也不看,驱使追云马朝钢枪掉落的地方跑去。 祝无伤在北境边军中号称弓枪双绝,一箭既出,不需再看,必中! 预想中的护体金光并没有出现,箭支正中仙人胸脯,本来就看不出本色的白衫立刻被鲜血染红,从马背上掉落下来。 祝无伤低身,拽出钢枪,朝着刚才那个箭手冲去。 仙人身死,分成两队的骑兵都发了疯般的朝祝无伤冲去,仙人死了,如果不能把祝无伤的头颅带回去,恐怕他们也都活不成。 两队夹击,祝无伤催快马速,迎上一队,挥舞钢枪把射来的箭支打落。 顷刻间,就已经冲到近前,钢枪端起,交错的一刹那,朝着那名箭手戳出,稳准狠。 直接将箭手捅穿。 长枪架着箭手离开马背,祝无伤与骑兵错开,身上多了几道伤痕。 两处骑兵合二为一,再次朝着祝无伤冲来。 祝无伤甩掉钢枪上的箭手,朝着骑兵冲去。 再次交错而过,又有一个骑兵被捅穿,祝无伤身上又换来了几道伤口。 不断交错,骑兵越来越少,祝无伤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地上都是被祝无伤杀死的追兵,每个人胸口上都有一个大洞,汨汨的流着血水。 “呼哧,呼哧。” 祝无伤大口呼吸着,这么长时间的厮杀,无论是他还是胯下的追云马都已经到了极限。 对面也只剩寥寥几个人,他们也同样已经到了极限。 祝无伤大口咽下唾沫,疲倦的催动追云马,追云马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但仍是小跑着向前。 “哒,哒,哒。” 几骑交锋,祝无伤长枪横扫,将并肩而来的几骑扫落马下。 “扑通。” 祝无伤也力竭的被沉重的长枪带下马。 从腰间摸出刀,趁着掉下马的骑兵还没反应过来,一刀戳进喉咙。 血液喷涌,几名骑兵无力的倒下。 “呼哧,呼哧。” 祝无伤瘫坐在地上,看着红色的落日逐渐隐没,荒凉的大漠很快被黑暗笼罩。 追云通人性的来到祝无伤身边,用滴着血水的头颅轻轻拱着主人。 突然,一阵呼喊声传来,火光排成长龙朝着这里行进,在火光长龙上面还有几道赤红色的身影不断徘徊。 追兵?仙人? 下有追兵搜寻,上有仙人临空,再加上仙人那些个奇异的仙法,稍不小心就要结果在这里。 祝无伤瞳孔一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亲昵的抚着追云的脖子。 “马儿,这次我们恐怕不能一起了,你自己逃命去吧。” 从地上捡具尸体,驼在追云背上,祝无伤轻轻拍了拍马臀,追云懂事的朝着远方跑去。 祝无伤捡起长枪、腰刀,深深的看了火龙一眼,在黑暗中朝着燕国边界走去。 这些仙人来自赵国仙门,如果想为镇北王府报仇,就只能拜入和赵国不合的燕国仙门。 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第二章,燕京 燕国京城。 祝无伤混在一队准备进城的百姓中,等着城门的开启。 一路上风尘仆仆,为了掩人耳目,从燕国边境,一路走了大半个燕国,才在七月七开仙门这一天来到了燕国京城。 祝无伤衣衫破烂,头发长到胸口,不离身的钢枪、腰刀也被拿去换了食物。 浑身上下只有肮脏的看不出样式的皮甲,散发着恶臭的气息。 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远离祝无伤,但为了进城又不得不排队,停在他身边。 祝无伤浑不在意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他能领一境边军,心智自然坚韧,不会被世俗干扰。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人群中一阵拥挤,缓缓的朝着里面挤去。 守城的士兵抱着长枪靠在一边打盹,今天是仙门大开收徒的日子,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那能获得仙人青睐的幸运儿,要是想往常一样卡扣,万一被记恨在心里,不值当。 祝无伤混在人群里,一步一步的向里挨,穿着破烂的衣服,犹如乞丐,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燕国京城,天子脚下,繁华程度自然不是边境上的重镇所能比的。祝无伤跟在一辆马车身后,余光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马车上做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和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不是有说笑声从马车上传来。 “仙人。”收徒。” 祝无伤隐隐听见这样的字眼,知道这几人和他一样,也是来拜入仙门的。 街上人头攒动,马车在人群中行的很慢,也亏得这样,祝无伤才能跟住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来到一座巨大的广场上。 广场上早已站满了人,只有中间空出一块空地。 祝无伤低头,来到广场边上,在众人中悄悄打量着周围。 他在赵国统率边军,数次力挫燕国,少年虎将的名头早已传开,这燕国京城鱼龙混杂,说不定就有在边境上历练过的,能认出他的样貌。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数道长芒划空而来,长芒拖出绚烂的尾迹,闪电般就到了头顶。 “是仙门里的仙人,仙人来了。” 嘈杂的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无论权贵富少还是寒门子弟都脸色一凝,眼神火热的盯着广场中间的三人。 “仙门。” 祝无双精神一震,猛地抬起头,打量着三人。 长芒落在广场中间的空地上,显出几个身形。 一名身材高瘦的胡须老者,站在最前,脸上刻着深刻的皱纹,不怒自威,背着一柄古朴的道剑, 一名长相艳丽,穿着明艳的衣物,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浑然不像仙门之人的貌美女修,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一名身穿蓝袍的普通男子,身材普通,长相普通,手里提着一把无鞘的长剑,剑锋上还滴着血,昭示着这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普通。 “这就是仙人吗?好美。” ”恐怕皇宫里的公主也比不上。” “若是能和她春宵一度,只怕死了也愿意。” …… 女子刚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人群中交头接耳,引起阵阵骚动。 祝无伤盯着那柄滴血的长剑,目不转睛,对那女子没有丝毫关注。 如果不是那狗皇帝,我现在也应该快大婚了。 眼神从长剑上收回,扫过艳丽的女子,祝无伤心头一紧。 祝江海进京不只是为了面见新帝,还为他在京城说了一门亲事,听说是朝堂上离皇帝很近的一位大员的独女,长的很是好看。 落地之后,女子好奇的看着四周,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感慨,“几年之前,我也和他们一样,没想到这么快,我就成了我当初最羡慕的人。” 老者捋着胡须,微微笑道,“这次轮到我们这一峰在京城收徒,京城人数众多,只要能多出几个良材美玉,就没有白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蓝袍男子拭去长剑上的血液,闷声说道,“各峰之间的冲突越来越激烈,这次竟然驱赶鸟禽阻拦我们,虽然并不危险,可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只怕他们已经把资质好的都挑走了。” 老者闻言,捋着胡须的手一僵。 女子白了一眼,上前劝慰,“京城人口众多,这一城就比我们整个仙门的人还多,就算挑,他们也是挑的那些有权有势的权贵人家子弟,那些寒门子弟他们肯定不会一个一个探查。 我们修仙讲究的是资质,不是凡间的金银,几个豪门纨绔不要也罢。” 老者微微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 蓝袍男子一声不吭,没有反驳,走上前,大手一挥。 一座石桌凭空出现,上方悬着一面不断放出光彩的镜子。 老者抬脚踏步,半浮在空中,声音不大,但却十分清晰,传到广场上每一个人耳边。 “修仙,首重资质。凡有资质者皆可入我仙门。” 众人被这话撩拨的内心火热,只要有资质就能当仙人。 祝无伤握了握拳,修仙只讲究资质,自己虽然领兵打仗,但是对自己有没有资质却并不清楚。 “从你开始,排队,一个一个去照鉴灵镜。” 老者随手一指,指向和祝无伤相反方向的一人,正是那辆马车上两个公子哥中的一个。 众人被仙人震住,排在那人身后,一个接一个,几乎绕了广场一圈。 祝无伤跟着人流挪动脚步,排在了最后一个。 一身华服的公子哥大胆的走上前,站在石桌前,鉴灵镜发出一阵光芒,扫过他的身体。 鉴灵镜微微一震,发出一团红光。 老者脸上出现一丝笑意,“中品火灵根,开门红啊,不错,不错。去后边站好。” 公子哥眼睛一亮,露出喜色,轻快的走到三人背后站好。 鉴灵镜扫过第二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资质。” 和公子哥一块的这人仿佛遭到了重击,一步一回头,不舍的走了下去。 “下品水灵根,后边站好。” “没有资质。” “没有资质。” …… 排队的人群不断前进,短短片刻就已经走过了大半。 后边也只是出现了五六个下品灵根,两个中品灵根,一个上品灵根。 看着剩下不长的队伍,老者眉头皱起。 虽然能出这些有资质的人已经很不错,但是和他付出的巨大代价相比还是相差甚远。本以为能在京城找出几个资质上佳的弟子,没想到白费一场。 这时,一名身材精瘦,皮肤黝黑的半大孩童走到鉴灵镜前。 “刷!” 鉴灵镜扫过他,镜身震动,爆发出一阵夺目刺眼的光华,几乎刺的人不能直视。 所有人都微微低下头,避过刺眼的金光。 “极品金灵根!” 老者声音有些失态,显露出极大的震惊与惊喜。 光这一个极品金灵根就足以弥补他所付出的巨大代价,能收到两三个上品灵根他就已经满足了,没想到柳暗花明,送来一个极品单灵根。 只要能培养好这一个极品单灵根,最差也是一个可以假丹境界的大修,稍有些机缘,金丹也能探手取得。 开派祖师也不过是一个极品双灵根,这一峰沉落了数十年终于有机会崛起了,几十年之后,恐怕那宗主之位也能争上一争。 老者喜不自胜,“你叫什么?” “尤大虎。“ 尤大虎不卑不亢,沉着的回答。 “好,好,好。“ 老者眸子中精光闪烁,看着尤大虎越看越喜欢,不骄不躁,资质上佳,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立在背后的艳丽女子,看到尤大虎眼神也变得喜悦起来。 “极品灵根!” 众人一阵惊叹,虽然不懂这极品灵根是什么东西,但是看这仙人失态的样子,能够让他露出笑脸,自然是极好的东西。 祝无伤也随着众人的惊叹一起抬头,看了眼忧大虎,眼中没有艳羡。 战场厮杀,你死我活,不看别的,只看实力,生死关头就连一点好运气都比所谓的资质有用。 只要能进入仙门,祝无伤自问,不会输于任何人,哪怕他是所谓的极品灵根。 第三章,此人是赵将祝无伤 “你到我身后站好。” 老者冲着尤大虎招手。 尤大虎没有和其他人站在一块,而是和蓝袍男子和艳丽女子站在一起,显然已经是内定的弟子了。 尤大虎没有任何情绪,稳步走到老者身后,朝着蓝袍男子和艳丽女子恭谨的点头致敬。 这样的反应更是让老者不断点头,对尤大虎的喜爱更上一层。 排队的人群从鉴灵镜前不断走过,再也没有出一个有灵根的修士,老者没有任何失落,能有一个极品单灵根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很快,只剩下祝无伤和前面一个人。 鉴灵镜照过此人,并没有放出光芒。 “没……” 老者摇了摇头,准备张嘴。 “噗通。“ 没等老者说完,此人一下跪在地上。 “小的金铁,家中世代从军,用军功从左丞相处换来升仙令一枚,请仙人查验。” 金铁双手高高的捧起一枚巴掌大的令牌,举过头顶。 “哼。” 老者被打断说话,脸色有些难看,隔空摄过令牌。 “左丞相?姓左,难不成是宗主的后人?那就卖宗主一个面子收了这人,日后若是有事也可以用这令牌找宗主。” 老者端详着掌中的令牌,思绪闪过。 翻手收起令牌,不带有一丝感情,“你到后面站好。“ ”是。” 金铁从地上站起,低着头穿过,来到后边站好。 祝无伤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走到鉴灵镜面前。 鉴灵镜发出光芒扫过,然后镜身一颤,依次放出五种光芒。 五种光芒先后出现,然后结成一个圆,在镜面中流转。 祝无伤心头一喜,松了一口气,有灵根,看来能进入仙门了。 老者却并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让他站在身后,反而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回事?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祝无伤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如果不能拜入仙门,恐怕自己这一路就白来了,为祝家报仇的事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艳丽女子看在眼里,上前走了一步。 “师父,这人虽然是五行俱全的下品灵根,但是看他心神坚毅,向道之心坚定,不如就收下他。如果有上一些机缘,也能成就一番。” 老者似乎有些意动,嘴唇微张。 “祝无伤?!” 一道不善的声音从后面站着的几人中传出来。 “不能收他。“ 金铁语气激动,从几人中走出来,指着祝无伤。 老者搭眼扫过金铁,眼中有几丝不悦,这个人多次打断自己说话,不懂礼数。 金铁看到老者眼中的不悦,猛地惊醒,一下拜倒在地上。 “仙长,这人是赵国边军,镇北王世子,祝无伤。” 听到金铁的话,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什么?赵国人?” “赵国人怎么跑到燕国京城来了?” “他既是镇北王世子,怎么这副模样。” …… “你继续说。” 老者脸上露出好奇。 “他在赵国边境领军,令我燕国将士死伤无数。我祖父和父亲就是被此人率领的赵军杀死的。小的死里逃生,奉着家父的遗愿,不再战场厮杀,这才用家中攒了三代的军功从左相那里换来的升仙令。 祝无伤,你还记得漠海一战你杀的燕军吗?被你第一箭射死的将军就是我爹!” 金铁从地上站起,手指着祝无伤,怒目而视,从嘴里一字一字的蹦出。 “杀的人太多,忘了。” 被当众说出了来历,祝无伤已经不抱有希望,自己镇北王世子的身份被说出来,恐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更别说进入仙门。 祝无伤直起身,常年领兵熬出来的将气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仿佛面对的不是仙人,而是几个犯了军规的士兵。 金铁的眼睛迅速变红,呼吸粗重,朝着祝无伤扑去。 “祝无伤,我誓杀你。” “大吵大嚷,成何体统。” 老者冷哼一声,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金铁耳边。 金铁听到这话,冷静下来,朝着老者伏身。 “你既然是赵国边将,为何不去拜太和门,反而来燕国京城拜我玄一门。” 一直没说话的蓝袍男子突然问道。 “赵国新帝登基,祝家全家被杀,赵国仙门一剑杀了我祝家数十人。我与赵国、赵国仙门不共戴天。” 祝无伤语气含恨,没拜入仙门找那狗皇帝报仇,反而被识破了身份,恐怕要和他们地下相聚了。 “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蓝袍男子对祝无伤有极大兴趣,继续问道。 “我自幼随军,熟读兵书,领兵打仗,弓马刀箭,无一不精。” 祝无伤像是在回答蓝袍男子的问题,又像是将死之人回顾自己的一生。 “师父。” 蓝袍男子朝着老者躬身,没有多说,但意思已然明了。 “师父。” 艳丽女子也上前一步,“这位师弟道心坚定,您就算不想收他,不如收他进玄一门,看他自己的机缘。“ 金铁听到这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死死盯着祝无伤。 老者轻轻拂了拂胡须,微微点头,轻轻说道。 “修仙之人重心性,你杀气太重,收一收。” 这是?收我了? 柳暗花明。 祝无伤猛地抬头,从伤感中挣出,朝蓝袍男子与艳丽女子露出感激的目光,如果没有他们恐怕自己不说拜入仙门,就连性命也保不住。 “给你们半炷香时间,半炷香之后带你们离开。” 老者说完,闭眼养神,立在原地。 蓝袍男子与艳丽女子也是闭眼立在原地。 “半炷香时间?” 站在广场上的弟子闻言,有得立刻跑出去,有得站在原地张望。 祝无伤盘腿坐下,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几乎没停过脚,他要趁着这半炷香好好休息。 金铁看了祝无伤一眼,悄悄的退走。 片刻后,金铁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站在边上,眼神中有一丝快意。 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跑回来,一个个大喘着气。 尤大虎面色红润,胸前鼓鼓囊囊,和其他人一样跑回来。 “时辰已到。” 老者睁开眼,扫了众人一眼,看见众人都在,冷声说道。 翻手拿出一架核桃大小的木舟,催动灵力,变得巨大,老者带着众人,光芒一闪出现在木舟上。 “哗哗,哗哗,哗哗。”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祝无伤心中一紧,这是急速行军中盔甲碰撞的声音。 木舟角落处的金铁,听到声音后露出畅快的笑意 “拿下敌将。” “敌将何在?” 广场四周突然出现身穿黑甲手持长矛的士兵,将木舟围在正中间。 “赵将祝无伤何在?速来领死。” 所有黑甲士兵整齐的用手中长矛顿地,发出震天的响声。 第四章,玄一门 金铁收束脸上的笑意,强板起脸,缩入角落里。 “玄甲军?!” 祝无伤站在木舟边上,一手按住木舟边缘,望向下方整齐威严的军阵。 “这这这,这是皇城的禁军,他们怎么来了?” “他们把这里围住了,我们还能走吗?” “他们在找祝无伤,要不把他交出去?” …… 众人听到玄甲军的声音,摄于他们多年的威势,议论纷纷,言语中带着恐惧。 “哼!” 沈清远听着众人的话,冷哼一声,尽是不屑。 “你们从踏上这座飞舟开始,就已经算是半个修仙之人,何须对凡夫俗子让步。” 祝无伤听到沈清远的冷哼,明白了沈清远的态度。 虽然说是燕国仙门,但这仙凡之间的差距,怕是这些年燕赵两国拼杀死的人加一块都填不上。 “本将在此,尔等莫送。” 祝无伤注视着下方的军士,像一位检阅三军的主将,头发脏乱,衣衫破旧也不掩大将气度。 “什么,他竟然敢如此!” 众人都被祝无伤说出的话震惊,他竟然敢在燕国京城挑衅燕国禁军! “不错,这才是仙门风范,没有堕了仙门的气度。” 沈清远暗暗点头,眼里流出赞赏。 “放肆!” 玄甲军中,长枪枪尖交叠,一名盔戴红缨的偏将立在交叠的长枪上。 持枪的士兵一起使力,红缨偏将借势飞起,手中长枪寒芒闪闪,刺向祝无伤。 “砰!” 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砸在偏将身上,而后光芒一闪,悬在祝无伤身前。 偏将重重的落下,身上沉重的盔甲砸碎了广场上的青石板。 一袭蓝袍出现在祝无伤眼前,伸手握住长剑。 “仙凡有别,小惩大戒。念尔初犯,饶尔性命。” 施安凭空出现,眼神冷漠,声音传遍广场。 木舟泛起淡黄的光芒,微微颤动,离地悬浮。 施安一个闪身,出现在沈清远背后,对着祝无伤微微的点头。 “砰。” 祝无伤右手轻轻的砸在左胸上,对施安行了一个军礼。 他不但帮助自己说情进入仙门,还帮自己摆平了这些禁军的围困,大仇不可忘,大恩同样也不可忘。 “嗖!” 飞舟猛地起飞,像是一支利箭,直插云天。 祝无伤转身看向下方,快意大笑,孤身一人入敌国京城,挑衅禁军全身而退,几百年来恐怕也就我一个了。 “本将先走一步,诸位莫送。哈哈哈哈哈。” 金铁瞳孔一缩,挪动脚步,躲在其他人身后,不让祝无伤注意到自己。 “这都能让他逃掉?!他日定要手刃此贼。” 飞舟极速的飞行,后方是变得越来越小的燕国京城,下方是平整的土地。 燕国沃土三千里,物产丰饶,仓廪充实,这也是为什么燕国即使失败也能屡次对赵国开战。 只要这三千里沃土不绝,燕国就无粮草后患。 飞舟穿过云海,掠过大漠,连续几日不断的飞行。 这几日,众人每天吃一枚沈清远发下的丹丸,可保一天不饿。 祝无伤在飞舟上无人敢惹,吃完那枚丹丸就躺下睡觉,将身体的疲乏完全恢复过来。 此时,飞舟正飞在一片山脉上空。 下方地势纵横交错,河流穿插其间,宛如一幅雄伟壮丽的水墨山河图。 祝无伤俯瞰下方,豪情顿生,只恨自己平日里只读兵书,没看过诗文。 “这是苍山,玄一门就隐在这苍山之中。” 朱姝款款而来,明艳的衣服让这几日枯燥赶路的众人眼前一亮,开始给众人讲解。 “玄一门共分五峰,青云、重霄、长天、流丹、妙行,我们是妙行峰。师傅是妙行峰峰主,我与施恩是妙行峰坐下弟子,你们都会拜在妙行峰门下。” 朱姝微微一笑,“师傅教授弟子在整个玄一门内可是一绝,就算是门主都赞不绝口,你们可是有福了……” 众人听到这话,一阵激动,互相看着这几日相熟的,溢于言表。 祝无伤默默听着,这些与仙门有关的东西正是他渴求的。 飞舟势头一顿,速度慢了下来,像是正在挤进什么东西里一样,众人也感觉到了一股无言的压力。 仅仅度过短短的几息,就如年一般。 下一刻,飞舟终于挤了进来,祝无伤肩上的压力一松。 放眼看去,五座巨大的山峰伫立在天地之间,高低各有不同,围成半圆,每一座山峰上半截都笼罩着不同的物事,白云、赤霞、青气、流风、迷雾。 没有被笼罩的部分也不尽相同,高耸的古木、赤裸的岩石、陡峭的崖壁…… 众人都被震惊的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朱姝看到众人无言张嘴,微微一笑,想当初自己刚来时,也是这副模样。 五座山峰交相辉映,争奇斗艳。 只有山峰围成的半圆,鸟语花香,一派祥和的景象。 “这应该就是青云、重霄、长天、流丹、妙行五峰了,只是不知道各自对应的是什么。“ 祝无伤初看时,也被震惊住,很快就从震撼中回过神。 如此神仙异景,他当然没见过,但是数十万大军对阵厮杀的场景他已经司空见惯,这仙景对他的冲击,自然就没有这么大。 祝无伤收回眼神,将目光从山峰上那些奇异的景色里转向近处,仔细观察周围。 沈清远看在眼中,对祝无伤的喜爱又多了一分,此子虽然资质不足,但是这份心性可是常人都比不了的。 “唳。” 悠长尖锐的鹤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声音还没有消散,就看见八九只仙鹤排成一队,每只仙鹤背上都载着三五个人,朝着木舟快速的接近。 沈清远看到仙鹤,眼神一凝,抬步将刚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尤大虎挡在身后。 极品灵根少见,极品单灵根更加少见,如果被这平日里不对付的对头看见了,将消息传出去,恐怕麻烦不会少。 鹤唳刚刚消散,一排仙鹤就已经到达了木舟近前,与木舟齐飞。 当头上那只仙鹤背上站着三人,为首的穿一身灰色的袍子,背着一把红柄的弯刀,身材削瘦,双眼狭长。 “沈师兄,多日不见,你红光满面,想必是收到资质极佳的弟子了吧?” 陶寿无脸色诚恳,语带讥讽,京城的人已经被他搜刮一遍了,就在他后面的仙鹤上。 他与沈清远不合,能坑他一把自然乐意为之,可惜要是把他提前在京城搜人的谋划说出来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然,杀人诛心,看这姓沈的道心到底有没有传言的那么坚固。 “修仙求道,首重心性,资质只不过是扰心之物,陶师弟,你着相了。” 沈清远古井无波,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呵呵呵,沈师兄还是这么会说,希望等三年之后,考较新入门弟子的时候,你也能这么嘴硬。” 陶寿无发出冷笑,别有深意的朝着沈清远背后看了一眼,然后向后招呼,“走。“ 悠长尖锐的鹤唳响起,一排仙鹤整齐的振翅,朝着中间那座白雾弥漫的山峰极速飞去。 顷刻间,隐在了白雾里。 “师父,陶师叔好像看见了尤师弟。” 朱姝上前一步,略有些迟疑。 “无妨,管他娘的看见看不见。” 沈清远说出一句和自己身份极为不符的话,“就算看见了又能怎的,日后有这溜骨髓好看。” 有了尤大虎这个极品灵根的仙苗,沈清远对陶寿无的嘲讽没有放在心上,只要能把尤大虎培养好,就算在弟子考较时落在最尾又能怎的,反正年年都是妙行峰最差,也不在乎这一次。 几十年之后,等尤大虎成了金丹,再争上宗主的位子,输赢一目了然。 木舟缓缓飞行,朝着最末处,那座被流风环绕的山峰飞去。 似缓实疾,木舟几个呼吸就已经落在了妙行峰上。 妙行峰上屋宇相接,数座房屋聚在一起,构成一个屋群,数个屋群散落在山峰各处。 屋群与屋群之间用粗糙的石板铺成道路相连。 虽然屋宇样式不尽相同,古朴、大气、简单、精巧……但是都是由木石建成,在高处放眼,与山峰融为一体。 沈清远领着尤大虎,一马当先,进入面前这座没有窗的木石屋,朱姝紧随其后,施安落在最后。 祝无伤跟在朱姝后面,金铁隐在人群里,都一起涌入了木石屋里。 屋内只在正中摆了一个白色的棉麻蒲团,众人一起进来,立刻就将屋内挤的满满当当。 沈清远盘膝坐在蒲团上,众人互相对视,不敢说话,学着朱姝的样子,安静的立在原地。 “吱呀。” 施安最后进来,关上木门,屋内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沈清远一挥手,墙壁上、青石砖地上亮起繁复的灵纹,照亮屋内。 “大虎是极品灵根的事,谁也不准泄露出去。” 沈清远一脸威严,不容拒绝。 “我会用这地上的灵纹暂时封住你们的记忆,让你们忘记从燕京到玄一门所有的事,只会记得自己是来修仙的。” “啊?”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无言的嘴形暴露了他们的真实想法,不断的看向其他人,希望其他人能率先出头。 “敢问仙师,这封禁记忆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让我们变得痴傻。” 祝无伤上前行礼,问道。 他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来,如果因此变得痴傻,忘记了灭族之仇,自然不会乐意。 其他人听到祝无伤的话,送了一口气,他们想的就是这个。 “不会。” 沈清远微微点头,“你们被封禁的记忆会随着你们实力的不断提升而逐渐显现,等你们修炼到炼气六层时就会完全失效。” “等你们修炼到炼气六层,以大虎的资质离筑基也就是临门一脚,自然不用再隐藏。” 沈清远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眼中有了笑意。 “为了弥补你们,我会亲自为你们挑选最适合的功法,助力你们的修行。” “谢仙师。” 众人互相扭头,左右对视,一起下拜叩谢。 第五章,灵圃 “你是水火双下品灵根,这有一卷调和水火的法诀,你拿去修炼。” “你是中品火灵根,这烈火诀最适合你。” “你是上品土木水金三灵根,土木强,水金弱,土生木,就炼这门青木诀吧。” …… 沈清远信守承诺,在给众人一个一个封禁记忆后,开始给众人挑选最适合的修炼法诀。 “谢峰主。” “谢峰主。” 拿到法诀的人木然的拜谢,然后走到一边。 他们都是没有修为在身的凡人,刚刚结束的封禁的影响还在影响他们,要好几天他们才能从影响中完全恢复。 “大虎,你天资好,这卷庚金剑诀最适合你。” “谢峰主。“ 尤大虎同样木然,但是眼神里多了一丝灵动。 沈清远抚着胡须,十分欣慰。 “以后你就跟着我修炼,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你施师兄。” “峰主。” 金铁走到沈清远座前,拜倒。 “嗯?” 沈清远对金铁神智如此清醒有些意外,轻微颔首,疆场厮杀过的,心智强些也正常。 “你虽然没有灵根,但也有取巧之法。曾经有一种不需要灵根就能修行的法门,修炼这种法门的人大多数都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体修。 炼到高深处也能同大修一样,追星拿月,只是随着世代变迁,这种法门逐渐失传,我这里有一残卷,记载了体修之法,能供你炼气期的修炼,只是需要承受巨大痛苦……“ “砰!“ 金铁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将地上那块石砖上的灵纹震的闪烁不定,低声喝道。 “谢仙师赐法,弟子感激不尽,愿为仙人执鞭坠镫。“ 沈清远被金铁这么大力的叩头微微惊了一下,“你军伍出身,心智坚韧,仙路上能有你一个,但是你性子太过急躁,如果不能改,恐怕会对你有阻碍。“ “砰!“ 又是一声。 “谢仙师教导,弟子谨遵仙人教诲。“ 金铁额头贴在石砖上,低声说道。 “还有。“ 沈清远叫住拿着半片布卷走到一边的金铁。 “砰!“ 金铁转身,双腿一曲,跪在地上。 沈清远扶额,有些无奈,“你既已入了仙门,就不要再行这些凡俗的礼节。“ “是。“ 金铁站起,躬身。 “大安,你先领着师弟们去住处歇脚,一路奔波,明日再教他们修行。“ 施安沉默不言,对着沈清远行李后,带着众人离去。 屋内只剩下朱姝与祝无伤。 “你…” 沈清远斟酌着开口。 祝无伤没有丝毫犹豫,作势要跪。 金铁一个没有灵根的,跪了那么几下就得到了这些好处,只要能在仙路上走的远,走的稳,跪一下又能怎样,他祝无伤可没有那么矫情。 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都他妈扯淡,除了生死,就没有什么重要的。 战场上只有一条,活下去,活下去之后也只有一条,活得更好! “等等等等,打住。” 沈清远的阻拦并没有效果,祝无伤没有丝毫停顿,‘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比金铁还响。 “你们这些边军出身的怎么都一个鸟样!” 沈清远手掌拍在额头上,有些懊恼。 “起来,起来。” 沈清远手臂轻挥,俯下身的祝无伤不受控制,身体自动站了起来。 “你五行俱全,灵根驳杂,好在心智坚韧,心性稳重,求仙问道资质虽然重要,但心性才是根本。” 沈清远抚着胡须,“你杀性太重,于修炼无益,先去磨磨性子,将仇恨暂时放下。” 祝无伤身体一顿。 “当然,不是让你不再报仇,灭族之仇自然要报,只是太和门势大,未至筑基之前,你的希望不大。带着仇恨修行,反而会心魔缠身,仙路崩断,暂且放下,待筑基之后再拾起来。” 沈清远语重心长,解释道。 祝无伤眼色一暗,深仇大恨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以这什么鸟五行俱全的资质,到那劳什子筑基,鬼知道得多少年,那狗皇帝作恶多端,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 祝无伤双腿一弯,“是。“ “又来。“ 沈清远叹气,双手掐诀施法,指向祝无伤,“定。“ 祝无伤的身体僵住,不能动弹。 “我记得流丹峰峰主那里有一卷五行诀,大姝,你先把你无伤师弟送到后山灵圃,然后去流丹峰把五行诀取来。“ 沈清远快速的说完,一挥袍袖,祝无伤和朱姝飞出屋外,屋门自动关闭。 “呼。” 沈清远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低声自语,“他一个凡人,和他说话怎么让我感觉跟以前犯错后,师傅训斥我们一样,难道领兵打仗,统帅一军真的这么厉害,能让我一个筑基的上人都感到压力...” “哈哈哈哈……” 屋外,朱姝娇笑,前仰后合,“好久没看到师父这么失态了,上一次还是施师兄入门的时候。” “砰!” 祝无伤推金山,倒玉柱,跪在屋外,纳头便拜。 朱姝见状,笑得更加开怀。 …… “这五座山峰之后连接着深山,异虫猛兽,珍稀灵药,五峰弟子可自行去山中猎兽、采药。 前谷,中峰,后山,构成了我们玄一门。“ 朱姝御剑带着祝无伤,飞向妙行峰与后山之间的平地,一路上不断讲解。 “后山有十几亩灵圃,听说是师傅的师傅的一位师弟,入门之前是农家子弟,喜好耕种,于是在这开了一片灵圃,自从那位师叔祖消失之后,已经荒废了好些年。 师傅让你修炼五行诀,正好可以种植灵谷,一来能让你的五行灵根发挥最大的作用,加速修行,二来,门内没有灵农,灵谷在宗内广受欢迎,可以换取不少修炼的用度。“ 一股股清风流过祝无伤身边,飞剑不断跨越,脚下景物更替,最终落在荒芜的平地上。 两三间破落的房屋挨在一起,荒草茂密,被灵气浸染的荒草长得十分高大,几乎有半墙高。勉强算得上是院墙的栅栏,腐朽不堪,轻轻一碰,就‘簌簌’地往下落。 外面是荒芜的土地,可以勉强辨认出耕种过的痕迹,远处接着一座巍峨的大山。 “呃……“ 朱姝有些尴尬,“荒凉是荒凉了些,但是我们修仙之人不讲究这些,能有一席之地打坐修炼即可。” 捂住嘴,咳嗽了几下,朱姝脸色有些发红。 “我来帮你收拾收拾。” 说完,祭出飞剑,在荒草间不断穿梭。 祝无伤没有不乐,行军打仗,风餐露宿的时候多的是,如今能有间房屋遮风挡雨相比于那些时候,已经非常不错。 “师姐。“ 祝无伤止住朱姝,“师弟我带兵打仗,连树都睡过,这已经很好了。让我来收拾,您快去帮我取五行诀,师弟我有些急不可耐。“ “啊,好。那师弟你稍等片刻。“ 朱姝愣住,然后反应过来,笑着御剑,一道长虹向那座被赤霞笼罩的山峰划去。 祝无伤推开一扇半闭着的门,灰尘不断的从上方落下。 “咳咳。” 捂住口鼻,巡视着屋内。 一张窄床,一把木椅,一张方桌,都布满灰尘,显得灰白。 方桌上凌乱的放着两本书。 “寻阳杂记?耕种精要?” “看来这位师叔祖真的是热爱耕种,连种地都写了本书专门记载,等着我也要写一本行军精要” 祝无伤拿起两本书,拍打灰尘,翻开看了起来。 “北地三国,皆出自千年前之仙朝,武。三国分武,而后再各立三宗,为赵国太和门,燕国玄一门,魏国灵飞门……“ 祝无伤第一次知道三国立国之前的事,如饥似渴的看了起来。 赵国虽然也有史书记载,但是只记载赵国立国之后,对于赵之前绝口不提,偶有一两本,也都是歌颂赵国立国太祖的功绩。 再加上他只好读兵书,对其他种类的书籍并不感兴趣,这些有趣的秘闻轶事立刻吸引了祝无伤。 不知不觉,翻书声不断,祝无伤就这样站着,一直看到了天黑。 合上最后一页。 “刷。” 屋外传来声音。 祝无伤被异响惊醒,顺着窗户朝外看去,朱姝的身影随着飞剑一同出现。 第六章,睡虎功 “无伤师弟,流丹峰峰主这几日开炉炼丹,一直闭关不出,你的五行诀恐怕得过几日才能拿到了。” 朱姝挂在腰间的一块传讯的玉符不断震动闪烁。 “师傅急召我,我得赶紧过去,这是一袋辟谷丸,你先拿着,等我忙完师傅的事再来找你。” 朱姝隔着窗户扔进来一个小袋子,然后急匆匆的御剑朝着妙行峰飞去。 打开小袋子,数十粒黄豆大小的白色丹丸,圆滚玉润,正是在飞舟上时吃的那种。 连带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张轻飘飘的符箓,一块和袋子飞进来。 余音从飞远的剑光上传出,“这是一把防身的匕首,一张传讯灵符,你还没开始修行,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找我,把那张符撕了就行。“ “笃。” 匕首轻颤着钉在桌子上,激起一阵灰尘。 破败的院子很快只剩祝无伤一个人。 祝无伤收起灵符,揣进怀里,把匕首插进靴囊里,往嘴里扔了一颗辟谷丹。 开始研读耕种要诀。 他已经被带来这灵圃,修行五行诀,既然耕种能对修行有好处,那当然要潜心研究。 要诀上记载了不同种灵谷的种植方法,和所需要的步骤和主意事项,如何开垦,几月播种,什么时候浇水,不同灵水对灵谷成熟的影响,怎么保持灵田的肥力…… 最后几页还记载了成熟灵谷的用途,酿酒、灵食、炼制灵液… 如果让别人来看着一本枯燥的耕种要诀,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看不完。 祝无伤精读古今兵书,再过晦涩难懂的语言文字都能研究透彻,再加上镇北王祝江海在王府里开了两亩地,他闲暇时也帮着耕种过。 这一本用白话记载的不算太厚的册子,借着三分月光,很快就翻完。 把传讯符夹在书里,再将两本书揣在怀里,祝无伤推开门,出去查看剩下的几间屋子。 一间放着耕种所需的农具,一间架着一口地锅,大锅旁挂着各种炊具,一间小屋里有一口水井。 “本以为仙人都是无欲无求,清淡寡薄,没想到也有师叔祖这样返璞归真的人。” 祝无伤看着仿佛农家小院的几间屋子,憋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 “哼哧,哼哧。” 沉闷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呼吸,还有一两声低吼突然传来。 “野兽?!” 祝无伤当即俯下身,藏在荒草间,透过缝隙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砰!” 腐朽的栅栏被冲碎,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撞进院子里。 锋利的獠牙高高翘起,背后坚硬的鬃毛好像钢刺,身上还带着已经凝结的泥土,四足点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哼声,敲在祝无伤心上。 “嘶!“ 祝无伤倒吸一口凉气,一头半人高,一人长的野猪! 野猪冲进院子后,没有离去,不断低头拱着土地,在院子里徘徊,离祝无伤越来越近。 祝无伤悄悄的挪动脚步,鸭子一般,朝着那间小一些的井房走去。 他这几天每天只吃一粒辟谷丸,虽然能保证不饿,但是并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对付这头野猪。 况且这头野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浸染了灵气,身躯庞大,獠牙尖锐,就算他全盛时,披甲执枪,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祝无伤在井房里冷眼看着,等待这头野猪自己离开。 野猪用嘴拱着地,犁起泥土,朝那间卧房走去。 “砰!” 野猪不知发什么疯,突然加快速度,狠狠的撞在卧房墙壁上。 卧房轰然倒塌,激起一阵烟雾,几乎将野猪淹没。 祝无伤瞳孔一缩,悄悄挪动脚步,靠着墙角蹲了下来,这样等井房倒塌的时候他能少受一点伤害。 至于靴子里的那把匕首,他更是想都没想,这头野猪只要加快速度朝他一撞,他刀还没举起来,人就没了。 野猪从灰尘中走出来,走到院子中间的荒草上,卧了下来。 祝无伤打了一个哈欠,强忍者没有睡着,这野猪要是突然进来,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只能不断回想以前,让自己保持清醒。 镇北王府、边军、祝家、军器、长枪、军中杀法、睡虎功…… “嗯?!睡虎功!” 祝无伤保持警觉,盘起双腿,开始运转睡虎功。 这是祝家家传的功法,祝无伤从八岁开始每天修炼,从不间断,内炼功法,外辅以击打横练,再加上每日药浴,让他体质超乎常人,曾经孤身一人剿了一窝山贼,自从逃亡开始就再没有练过,现在正好练上一练。 祝家三代单传,三代都习练睡虎功,个个都是食量巨大,臂力惊人,勇冠三军。 “呼!” 刚开始运转,祝无伤就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天地灵气朝着自己涌来,自己好像一个漩涡,不断运转。 庞大的灵气浩浩荡荡的涌进祝无伤身体窍穴经脉之中,先是周身无数窍穴发出点点刺痛,然后是贯穿全身的经脉好像被钢钎穿过,疼的让他无法呼吸。 “咯吱,咯吱。” 祝无伤盘坐的身体微微的起伏,骨骼发出响声。 疼痛越来越强烈,祝无伤咬紧嘴唇,他现在疼的动不了,如果发出声响,将野猪引进来,恐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浩荡的灵气洗过祝无伤全身,一遍又一遍的冲刷体内的暗伤和经脉血肉的淤堵。 经脉窍穴的疼痛消失,祝无伤吐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下一刻全身的骨头都传来更加渗人的疼痛。 “又来!” 祝无伤嘴唇被自己咬破,鲜血缓缓渗出。 终于,疼痛缓缓消失。 祝无伤一身汗水,好像在做梦一样,睁开双眼。 “什么!!!” 尖锐的獠牙明晃晃的出现在祝无伤眼前,野猪已经将大半个身躯挤进了井房。 看到祝无伤睁开眼,野猪也动了起来。 身体剧烈的扭动,将井房的房门撑坏,四足踩在井房里,朝着祝无伤冲来,尖锐的獠牙似乎要将祝无伤开膛破肚。 祝无伤来不及反多想,‘噌’的站起身,‘刷’的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匆忙闪避到一旁。 “嗯?” 祝无伤惊奇的发现,自己的速度变快了,虽然距离野猪仅有几步距离,但是却擦着野猪獠牙闪了过去。 蹦跳了两下,身体确实更加轻盈。 拿着匕首的手臂上有一层黑乎乎的东西,散发着恶臭。 来不及仔细研究,野猪已经转过头,再次冲了过来。 祝无伤握紧匕首,跃跃欲试,他感觉现在自己应该可以宰了这头畜生。 险而又险的避过野猪,将匕首捅进鬃毛覆盖的脖子,匕首轻而易举的全部没进。 感觉到疼痛,野猪变得疯狂,更快的撞向祝无伤。 再一次轻盈的闪过去,顺手将匕首拔出来。 “砰!” 野猪撞在墙壁上,将井房震的颤抖,脖子上的伤口喷出一股血柱。 鲜血刺激得野猪更加疯癫,不管不顾,猛冲向祝无伤。 祝无伤这次没有闪躲,将匕首重新插进靴囊中,看着冲过来的野猪。 瞅准时机,双手稳稳的抓住獠牙,借着野猪冲撞的势头,将它扭身,狠狠砸在地上。 “噗!” 野猪脖子上的伤口不断扩大,整个头颅都被祝无伤扭了下来。 “呕!” 来不及高兴自己的战绩,手臂上的黑泥蹭在祝无伤口鼻上,强烈的恶臭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顾不得许多,祝无伤麻利的脱光衣服,一把揭开水井上的盖子,将绳子系在木桶上,打上来一桶水。 “哗!” 冰凉的井水从头浇下,身体上的黑色泥垢顺着清冽的井水一块流到地上,和野猪的鲜血混在一起。 享受着井水的冲刷,祝无伤陷入深思。 “这是怎么回事?运转卧虎功为什么会这样,以前为什么不会这样。” 祝无伤眉头紧锁,又打上来一桶井水,‘’哗‘的倒在头上。 “灵气,是灵气!” 祝无伤突然想通,“寻阳杂记上说,自从千年以前,世间的灵气越来越稀薄,仙门为了能有足够的灵气保证自己的修行,就布下了巨大的聚灵阵,将灵气都聚集到各自的仙门,从此凡间灵气都被仙门夺走。 以前没有灵气,所以运转睡虎功效果不大,如今到了仙门,灵气充足,我运转了十几年的底子一下爆发,吸取了大量的灵气,不但治愈了打仗时留下的暗伤,而且更进一步。 我现在应该是寻阳杂记上说的炼气一层。” 祝无伤握紧双拳,青筋暴露,骨峰凸出,看着自己好似蕴含无尽力量的双拳。 “至于睡虎功,应该是白天峰主说的炼体功法,所以我才感觉身体比以前更强。” 祝无伤想通之后,脑子也更加灵活,“只是我这睡虎功不需要承受痛苦,品阶应该比金铁的那卷更高。” 想到这里,祝无伤嘴角勾起笑容。 “咕咕咕…” 肚子传来一阵叫喊。 祝无伤这才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眼神泛光的看着那头尸首分离的野猪。 第七章,元凶 “簇。” 明黄的火焰腾的升起,祝无伤用匕首把野猪分尸,然后用从厨屋中找到的打火石升起一堆火。 被灵气浸染过的荒草虽然坚韧但还是不耐烧,不得已,祝无伤从那间倒塌的卧房里抽了根大梁,一点一点的烧起来。 “滋滋。” 火堆上架着的一条野猪肉,血水滋滋的响着。 闻着肉香味,祝无伤再也忍不住,洗净双手,直接上手拿了起来。 还没完全烤熟的猪肉混带着血水,被祝无伤完全吞咽下去。 顷刻间,大半头野猪都被祝无伤吃完。 热! 好热! 一股无法忍受的奔腾燥热从身体中传出。 祝无伤一下从地上跳起,站定后,一招一式演练军中拳脚。 “呼,呼,呼。” 呜呜的破空声接连不断,辗转腾挪间拳腿愈发犀利。 他只感觉身体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将自己撑爆,迫切的想要发泄出来。 行完几趟拳脚,体内的燥热不减反增,祝无伤红着双眼,一把抱起地上燃到一半的大梁,将它当作一把长枪,不停的演练。 “砰。” 大梁时不时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如果现在再来一头野猪,恐怕会被这大梁砸成肉泥。 一夜过去,天色微明。 “砰!” 大梁脱手而出,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疯癫了一夜的祝无伤终于感觉到力竭,体内的燥热完全的消褪,身体脱力,仰躺在杂草间。 渐渐地,呼吸逐渐轻微,陷入沉睡。 良久,祝无伤从沉睡中醒来,睁开双眼,身体稍一用力,从地上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噼噼啪啪。” 双手举过头顶,用力的伸懒腰,抻筋拔骨,身体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难道这才是睡虎功真正的练法,吃含有灵气的血肉,然后把体内能量宣泄出去。” 祝无伤转头看向远处那座与天相接的巍峨大山,眼神火热。 “什么修道求仙,只要能变得更强,都不重要。” 脚尖挑起还有火星燃烧的大梁,双手接住,试了试重量。 这大梁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制成的,虽然已经燃了一夜,但是仅仅只燃了一半,余下的部分比祝无伤还要高上一些。 “嗯,重量刚好。” 他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将大梁削成碗口粗细,再将一头削尖。 随意的舞了两下,使了几个招式,虽然不如钢枪顺手,但也还算不错。 提起长枪,大踏步向后山奔去。 时不我待啊! 提升实力迫在眉睫,谁知道那狗皇帝能不能多活几年,不早点去杀他,万一他被别人抢了怎么办?! 踏入炼气一层的祝无伤,实力大幅度进步,行进之间,宛若奔马,速度奇快,威势惊人。 望山跑死马,看看日头,差不多是正午,祝无伤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一路奔腾,祝无伤不但没感觉到疲累,而且在行进中会有道道暖流,流进身体,按寻阳杂记上说,这应该是还没有被炼化的灵力在被炼化。 放到祝无伤身上,就是昨晚那些含有灵力的野猪肉被自己完全消化,化作暖流,补充自身。 经过一路的奔波,祝无伤舔了舔嘴唇,他又饿了! 山林茂密,怪石奇绝,古木参天,崖壁陡峭,苍藤翠松古柏,大蛇灵猿白鹿。 “喀嚓。” 祝无伤跃上一颗高耸的古木,摘下一颗果子。 进来之后也有一会了,也没看见有什么野兽,只有偶尔跳过一两只松鼠。 “杂记上说,被灵气浸染后的野兽往往感觉更加敏锐,难不成是我刚刚突破炼气一重,杀气太盛,所以他们都被我吓走了。” 祝无伤啃着鲜甜的果子,暗自思忖。 咬完最后一口,将果核随手一扔,然后跳上一颗大树,藏入树冠里,屏住气息,保持不动,与树冠融为一体。 踏入炼气一层后,祝无伤气息悠长,五官敏锐,能闭息半个时辰,即使闭着眼,也能察觉到周围的动静,如果有人想要杀害他,对他产生恶意,更是能直接感应到。 合上双目,闭目养神,祝无伤进入一个半睡半醒之间的状态,看样子像是在睡觉,周围如果发生什么异动,马上能反应过来,却又能起到和睡觉一样的效果。 “曹松山,你做的事越界了,快去向门主自首!” 突然,一道刻意低声的愤怒声音传入祝无伤耳朵。 他耳朵微动,声音听的更加清楚,依旧闭目。 现在,除了能让他提升实力,尽快为祝家复仇的事,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 “放心,玉山,这事我是暗中隐藏身份作成的,没有人知道。” 这道声音的主人明显更加漫不经心,懒洋洋的说道。 “仙道浩渺,多少奇异术法,隐士高人,只要有心,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三家一向同气连枝,如果被他们知道你做的事,肯定生出间隙。” 华玉山语气急切,夹杂着愤怒。 曹松山浑不在意的说道。 “我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凡人,就算他是什么镇北王,也只是个凡人,对我们造不成影响,大不了我向太和门赔礼道歉。 我跟你说,我装成一个炼气五层的修士,最后被那个什么世子一箭射中,为了装死,没用灵力护身,脸都磕破了。” “什么?!” 祝无伤猛地睁开眼,屏住的气息险些泄露。 “太和门,镇北王,他是那个仙人?!他是装死,祝家就是被他杀死的!!” 心中的怒火猛的升起,焰腾腾的按捺不住,握紧手中长矛,就要跳下去将他刺死。 “曹松山!” 华玉山的声音猛地升高,惊奇一阵飞鸟。 “你一个筑基期的上人,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三家宗门为了和气,凡是涉及到大量的修行资源都是凭借凡间的战斗决定的。 那祝家这些年为太和门赢得了多少灵石矿,多少座灵地,你杀了他们,让太和门知道,不就是对他们赤裸裸的挑衅,你想让两宗开战吗?!” “筑基?!” 祝无伤听到华玉山的话,在动作之前险而又险的停了下来,他只不过是炼气一层,筑基境界的修士抬手可灭。 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祝无伤继续听下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我们祝家竟然只是一枚用来争夺利益的棋子?仙门为了之间的和气用凡间的战斗决定输赢?这么些年两国边军死伤的无数将士,竟然只是为了他们仙人间的和气?多少人惨死!多少家妻离子散!” 祝无伤心中的怒火更加炽烈,仿佛要透体而出。 “那你要我怎么办?找门主自首?门主凡人出身,本来就偏好凡人,知道这件事后,你觉得我还能在这仙路上走下去吗?” 曹松山依旧是玩世不恭,浑不在意。 “我前两日专程去赵国看过,没有找到那个世子的尸体,我又卜了一卦,那个世子还活着,而且就在玄一门内。 如果他向人说出这件事,又会如何?你会死的!与其如此,不如你自己去说,还能留条命。” 曹松山眼神闪烁,闪过杀意,“在门内又怎样,我是筑基长老,没有人会信他的,只要把他找出来杀了就行。” 华玉山咬紧牙齿,恨铁不成钢。 “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你去不去说?你不去,我替你去。” 曹松山眼神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平淡。 “你去了,我仙路断绝,就不能再帮我一次?” “不能!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 “那…你就去死吧!” 曹松山凭空抽出一把剑,贯穿华玉山的喉咙。 “你…你…“ 华玉山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玩伴,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出手,说不出话来,嘴角流出血迹,眼神逐渐涣散。 曹松山耸了耸肩,“别怪我,是你逼我的,从小你就骑在我头上,如今让你帮我一次,你都不肯,你活该!” 曹松山语气逐渐疯狂,一寸一寸的推进长剑,将华玉山的头颅割下来。 祝无伤看着下方的变故,心念急转。 “怎么办?向别人说出去?不行,我只是个刚入门的弟子,而且还是出自敌国,没有人会信我的。 我带兵打败燕国那么多次,这玄一门内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杀我,他们肯定会很乐意给我安上一个诬陷长老的帽子? 看来还是得靠我自己!” 前后想了一辙,祝无伤愈加坚定了变强的念头。 曹松山一挥手,华玉山的尸体被收进储物袋,左右看了一眼,朝着深处而去。 又在树上等到黄昏,曹松山没有再回来,祝无伤才敢从树上下来。 天色已晚,祝无伤提着长枪朝屋子赶去。 赶在天完全黑之前,他回到了这里。 “施师兄!” 破败的院子大变样,不但重新立起围墙,而且还建了一座门楼,朱红色的木门虽然不大,但却非常显眼。 推开朱红色木门,施恩正挽着袖子在忙活。 院内的杂草已经不见,昨晚被大梁砸出的坑洼地面变得平整,墙边立着一个架子,还没吃完的野猪挂在上面。 倒塌的卧房不见踪影,在那个位置重新伫立着一间青木小屋,其他三间倒是还保持着原样。 “无伤师弟。” 施安循声看着推门进来的祝无伤。 “既然要在这里修行还是要好好收拾一番,不然容易影响心境,滋生心魔,还有...” 施安祭出飞剑,朝着祝无伤射来,在他的头颅周围轻巧的飞转,肮脏蓬杂的头发纷纷落下。 没有蓬乱的头发遮挡,祝无伤脸庞完全露出来。 充满英气的脸庞,眼神刚毅,鼻梁高挺,两颊生棱,虽然脸上有些灰土,但是仍然掩不住英俊,如果换上一身干净整齐的衣服,相必能迷倒不少女子。 “修炼之事不能急于一时,师傅让你来这里磨性子自有用意,你本就是五行俱全的杂灵根,如果求快,反而会多出岔子,绊住你的脚步。 这是五行诀,我已经帮你取过来了。” 施安递给祝无伤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解释道,“这是配发给新弟子的储物袋,里面有一面令牌,两身弟子服,你回头自己换上。 师傅本意是让你修炼五行诀,修行之余耕种灵田,既能体悟五行轮转加快修行,又能产出灵谷,交换资源,辅助修行,等你踏入炼气六层再修行争斗杀法之法。 我想着你可能有些不甘,就在储物袋里给你放了一卷五行遁术,既有益于你日后与人争斗,又没有违了师傅的意。” “谢过师兄。” 祝无伤双手接过,发自内心的感谢。 “不用谢,日后我也需要你支以援手。” 施安拜拜手,“五行诀和五行遁术我都给你做好了注释,你既然熟读兵书,理解应该不难,过几日,师傅会来考较你的进度。” “师兄但有所言,我必全力以助。“ 祝无伤再次弯腰行礼。 “没有那么夸张,举手之劳而已。” 施安转向一旁的半具野猪尸体,“我看你手提长矛,是出去打猎了?这些野兽长年受灵气浸染,血肉中也含有灵气,你还没有开始修行,不能过多食用,就算有了修为在身,如果没有炼化之法,吃多了也会伤身。 可惜体修法门已经消散,不然学了他们的炼化灵食之术就能放开享受这些野味了。” “师弟谨记。” 祝无伤心底没有任何波澜,祝家有睡虎功这门完整的炼体之术,可仍是落得个在世俗中的下场,虽然凭借着这功法当了个将军公侯,可最后不还落得个灭族的下场。 这功法不知道有什么利害,最好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 “听师兄说什么炼化灵食之术,看来这睡虎功只是一篇主要功法,其他的辅助功法没有传下来。” “还有一件事,三年之后,五峰新入门弟子考较,这是整个玄一门五峰一起举办,师傅无法偏袒你,你多上心,争取能跨入炼气一层,别让师傅难办。 只要你能跨入炼气一层,再加上你能种植灵田,产出灵谷,师傅就能让你留下来。” 施安突然说道。 “炼气一层?我现在就是了。” 祝无伤暗自思忖,“是,师兄,师弟一定尽力,不让师傅难办。” “嗯。” 施安点点头,“咱们师傅虽然潜心修炼不通世事,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好了,不说了,走了。” 施安腰间的传讯玉符突然亮起,祭出飞剑,人剑合一,划空而去。 第八章,五行诀 “五行相生,轮回不息;五行相克,湮灭不止;生生灭灭,正逆五行……” 祝无伤从配发的储物袋中取出五行诀,开头一篇引论,旁边写着施安的注释,蝇头小楷,十分工整,内容详细。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洒在祝无伤身上,他在青木屋里那张木塌上盘膝坐下,按照五行诀上记载的方法,放空自身,身体松静,感受灵气…… “呼…噜…” 不一会儿,祝无伤陷入酣睡,发出呼声。 他不但没有感受到灵气,而且还睡着了! 头颅慢慢下垂,身体缓缓前倾,一个激灵,祝无伤在要马上跌下的一刹那,清醒过来,身躯扭动,在空中舒展,重新落在木塌上。 “呃,我这资质是不太好哈…” 祝无伤挠挠头,放弃五行诀,开始转成睡虎功。 灵气涌动,宛如一条江流,连绵不绝,从头顶百会进入祝无伤的身体,不断冲刷他的肉身,虽然没有第一次运转时那么恐怖,但也十分可观,而且没有给祝无伤带来肉体上的疼痛。 一呼一吸间,两道白柱从鼻中喷出二三丈,缓缓不散。 满月逐渐推向西,沉入地平线下。 天地间陷入月降日未升起那种朦胧的状态。 祝无伤缓缓张开双眼,经过一夜的运转,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坚实,实力也有进步。 拿起倚在门边的长矛,将昨天剩下的最后一块生猪肉收进储物袋,再将储物袋挂在腰上,拽开门,大踏步向后山走去。 这一块生肉虽然不大,但是隐隐散发着血气,能引来觅食的饥饿野兽。 虽然还是暑月,但是山里清晨的寒冷仍然刺骨,即使穿着这件崭新的弟子服也有些抵挡不住。 昨日,他听从施安的话,在井房里好好清洗了一遍自身,彻底洗去了身上积攒多日的污垢。 换上一身贴合的弟子服,高大的身材配上一袭青衫,立在原地好像一柄钢枪,坚韧不拔,行走之间,虎虎生风,威势十足,英俊刚毅的脸庞不怒自威,一双坚毅的眸子好像能看穿他人内心,震慑宵小。 祝无伤心念一动,血气自动运转,将寒冷抵在身体之外。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一次很快就跑到了山前。 生肉被抛在一块空地上,祝无伤再次跃上一棵古木,隐在树冠中。 经过一路的奔腾,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一头独眼的的灰皮老狼,垂着尾,用鼻子嗅着气味,走到空地生肉前。 祝无伤早就听到了老狼的脚步,在树上持着长矛候着它的到来。 看见它慢慢地踱进空地,肚子虽然已经瘪了,但还是谨慎的没有直接张口,而是围着生肉不断抽动鼻子。 祝无伤拨开挡着视线的树枝,踩着两根粗些的枝干站起,转胯,扭腰,手中木矛朝着老狼飞去。 木矛自上而下,再加上祝无伤突破炼气一层后的巨力,轻松的捅穿老狼的身体,将它牢牢钉在后方不远处的地上。 “砰。” 祝无伤从树冠上跳下来,朝着老狼走去。 老狼伏在地上不断呜咽,好像马上就要断气。 一脚踩着老狼的身体,把木矛从地上拔起来。 原本奄奄一息的老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祝无伤的脚踝。 收脚,飞踢! 祝无伤重重的踢在老狼头颅上。 “咔嚓。” 老狼头颅发出碎裂的声音,带着整个狼躯被踢的在地上转了个方向。 “畜生。” 祝无伤拔出木矛,将老狼头颅一击抽碎,这大梁不知是由那种树木制成,除了朱姝给的那把匕首,就连野猪锋利的獠牙都留不下印记,八成是某种灵木。 老狼彻底死亡,只有被木矛贯穿的血洞不断往外留着血水。 在老狼干枯的皮毛上擦拭完木矛上的血迹,祝无伤拿着木矛,再次跃上树冠。 这头老狼皮毛干枯,身形不大,有一只眼睛还被抓瞎,很可能是狼群里的老狼王,被新狼王打败,撵了出来。 它已经年老体衰,体内灵气大大不足,肉质也变得松散干硬,与其吃了它,不如用它来引诱更多的野兽。 片刻后,一头野猪循着气味拱了过来。 “笃。” 长矛从树冠上激射而下,贯穿野猪的脖子,插在地上,尾部还在不断的轻颤。 拔出木矛,擦干血迹,再次藏进树冠,守株待兔。 阳光越来越炽烈,山林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祝无伤抬起头,看着太阳的方位,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正午。 短短一个上午,已经收获了一大两小三只野猪,两头獐子,再加上最开始那头老狼,一共六只野兽。 祝无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六只野兽挂在木矛两头,朝着小院奔去。 虽然有储物袋,但是储物袋内狭小,放些书籍绳子之类的小物还行,要放这些野兽,就显得不够用了。 回到院子,祝无伤将六只野兽处理烹制好,一下子吃了一半,他的食量也随着修炼在不断的增长,然后便是舞动长矛,宣泄着体内的燥意。 等到天黑,体内的燥意差不多宣泄完,再吃一些,留下一些明日用来引诱野兽,而后呼呼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熬制一些肉粥,吃完后带着仅剩的一点生肉继续向后山进发。 如此持续了半个月,祝无伤只觉得自己的实力突飞猛进,隐隐有进入炼体二层的迹象,也越来越深入山林。 傍晚,残阳如火,祝无伤背着一头棕熊,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小院。 “刷!” 院子里的沈清远,看到一头巨大的棕熊挤开门,探了进来,一手抓起背后的道剑,一手掐起剑诀。 “哎,峰主,是我。” 祝无伤的声音从棕熊身下传出。 “哦,是无伤啊。” 沈清远看向被棕熊身体淹没的的祝无伤,从脚下那片青色的弟子衫认出了他。 “是我,峰主。” ”砰!” 祝无伤将棕熊扔在地上,这是这几天他猎杀的最强的一头野兽,已经有炼气一层的实力,如果不是在紧要关头突破到炼体二层,他恐怕不会毫发无损的拿下这头畜生,起码也得受点小伤,添几道爪痕。 看到沈清远疑惑的眼神,祝无伤赶紧解释。 “弟子恰巧遇见这头熊跌下山崖,捡了个便宜。” 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是炼体一层,自己可不好解释,睡虎功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有自己知道。 沈清远收起道剑,身体飘了过来。 “无伤你既然能被动这么重的熊,恐怕也已经有修为在身了,让我来为你探查探查。” 祝无伤根本来不及反应,手腕被抓住,两根手指把住脉门。 “不好,要被发现了!” 祝无伤内心惊呼。 “无伤,你体内为何一丝灵力都没有?就算你是五行俱全的杂灵根,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吸纳了一丝灵力,你是嫌弃我替你选的灵诀不好,所以没有修炼?” 沈清远眉头一皱看向祝无伤,同时内心自语,“古怪,刚刚我的灵觉明明察觉到有一股蛮横的气息对着我,倒是我多疑了,怎么可能是他。” 祝无伤内心一喜,“他没有发现我是炼体二层的事?对!他探查的是体内经脉,而我炼体灵气都进入了筋骨血肉之中。” 发现自己没有暴露的祝无伤送了一口气,只要炼体没有暴露,其他的都好说。 听到沈清远的话,祝无伤又头疼起来,这一个应对不好,恐怕自己以后都不好了。 “不是,不是,这几日总是有野兽来侵袭,弟子不得安宁,无法安心修炼,所以就多次绞杀前来的野兽。” 祝无伤赶紧低头行礼,同时,指着院内晾晒的兽皮和熊解释,“弟子在凡间领兵一方,有些武艺在身,所以能对付这些没有开化的野兽。” 祝无伤张口就来,反正说的都是真话,总不能跟你说我资质太差所以就没修炼五行诀,光修炼家传的炼体功法去了。 沈清远抚着胡子,面容有些尴尬,微微点头,“这确实是我的疏忽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说完,身体飞起,悬在院子上空,手中出现几枚各色的阵旗。 十指连动,掐动法诀,阵旗激射,没入院墙之中。 “我已经为你布下了一道阵法,以后不会再有野兽再来影响你修炼,你拿着这面令旗,可以不受阵法的影响,自由出入。” 沈清远从空中缓缓落下,“这是流丹峰峰主刚炼制的五行丹,蕴含五行轮转之力,你好好参悟,有益于你修炼五行诀。 修炼之余,别忘了开垦灵田,同样有益于修行。你师兄给你带五行遁术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放下心好好修炼,修到深处,也不失为一门好手段。 一个月之后,我再来考较你修行进度、灵田开垦、五行遁术三样。” 说完,还没等着祝无伤行礼拜谢,袍袖一挥,消失不见。 “乖乖,不得了,不得了,他光盯着我,我都感觉跟犯错了一样,这严师不好当啊!” 沈清远踩在飞剑上,揉了揉胡子,想到自己说还要来考较他,有点懊悔,多说这一句干嘛。 “谢峰主赐丹。” 祝无伤朝着虚空行礼。 “嘶。” 沈清远走后,祝无伤有些难办了,修行、灵田、五行遁术,这三样哪样都得耗费时间,肯定会扯下睡虎功的进度。 修行可以说自己天资太差,五行遁术可以说没有修为无法练习,这灵田就难办了,不开上两亩地说不过去啊! “师兄诶,峰主啊,知道你们是好心,可对我来说着实是有点不合用了啊!” 祝无伤挠挠头,咋办?种地吧!睡虎功的事反正是肯定不能往外说。 第九章,虽是金刚须拱手,便是菩萨亦低眉 燥热!疼痛!酸麻!鼓胀! 数种不适的感觉一起袭向睡梦中的祝无伤。 “啊!” 半睡半醒之间,祝无伤难受的睁开眼,血红的眼丝在眼眶中快速弥漫,沙哑的声音好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在无力的嚎叫。 庞大驳杂的灵力在他体内肆意妄为,破坏着脆弱的经脉和血肉。 酸疼麻胀热,交替攻击着祝无伤。 “啪嗒!” 他猝然摔倒在地上,本想起来挥舞演练长矛宣泄燥热,刚站起身,燥热就变成酸麻,双腿无力的倒下,失去知觉,好像这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 “怎么回事?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 祝无伤一阵慌乱,心中无神,“我才刚开始找到修炼之路,为什么会这样? 爹教我的睡虎功不会有错的,他不可能害我,难道是睡虎功本身就有误?” 祝无伤思绪轮转,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我不能死,我死了谁去杀那狗皇帝,怎么办?怎么办?!” 无数道大大小小的灵力横冲直撞,酸麻已经从双腿扩张到了整个胸膛。 “灵力,灵力,五行诀!正好五行诀需要灵力运转!” 眼看着酸麻的感觉蔓延向双臂,祝无伤死马当活马医,手肘撑地,还能动弹的双手把双腿搬起来盘上,倚靠着木塌盘膝。 “五行轮转……” 这次不再放开自身,感应灵气。 直接控制引导着体内杂乱的灵气,按照五行诀的灵力运转路线,一路先经五脏,再行经脉,流过周身窍穴,最后归于腹下丹田。 勉强引着一丝较小的灵力运转一遍,这丝灵力在丹田中变得温顺驯服。 看到方法有效,祝无伤精神一振,一点一点引导着体内杂乱的灵力行遍周身。 慢慢地,虽然驳杂无章的灵力还是存在,但身上的不适已经基本消失,只留下针扎似的刺痛。 金乌升起,天地间迅速变得燥热。 “呼。” 祝无伤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道浊气,扶着木塌坐上去,盘膝坐了一夜,饶是他已经迈入炼气二层,双腿也麻了。 体内的杂乱灵力堪堪引入丹田一小半,还有大半灵力游荡在体内,虽然平时不会让他的身体感到太过疼痛,但如果与人对战,外界灵气激荡之下,这些灵力就会出来作乱。 灵力都是前些日子吃那些野兽存在体内的,积少成多,让祝无伤险些命陨。 幸好这些野兽都在后山较浅处,没有深入进去,虽然种类数量繁多,但也脱不了五行之中,正好符合五行诀运转所需五行灵力,如果是再深一些,多些雷电风霜之类的异种,恐怕祝无伤就不会这么简单的度过此关了。 “这就是施师兄所说的会出岔子?” 祝无伤突然想起施安说过的话,“难道炼化灵食之术就是炼化这些体内的异种灵力,如果能学到手的话,没有了顾虑,我实力肯定能进步的更快。” 双腿的酸软完全消散,拍拍屁股站起来。 有这些异种灵力的存在,恐怕这几天都不能再打猎修炼睡虎功了,幸好五行诀凭借它们入了门,成功踏入了炼气一层,这几天正好再开两亩灵田,好应对峰主的考较。 “等完全炼化这些异种灵力,应该就能跨入炼气二层。” 祝无伤舔舔嘴唇,“我好像找到了一个炼气炼体结合的修炼方法,平时吃灵肉炼体,等体内异种灵力攒够了,再炼化炼气...” …… “砰!” 锄头高高落下,锄进灵田中。 如今是暑月,虽说种不了灵谷,但也能种些瓜果蔬菜,就是这种子不好找。 锄头落进灵田里,只锄起薄薄的一层浮土。 灵田荒废日久,土壤早已板结,变得十分坚硬。 寻阳师叔祖修为高深,返璞归真,只准备了普通的农具,到了祝无伤手里,翻起土来,收效甚微! 锄头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在祝无伤手中反震颤抖,挖开了一小块几乎硬成石块的土壤。 一起一落间,祝无伤感觉体内异种灵力的微微刺痛有些减少。 双臂内的灵力好像被反震的消散了些,祝无伤精神一振,抡起锄头,一下又一下的在板结的灵地上辛勤的劳作。 “刺啦!” 高举的锄头落在灵田里,发出刺耳的声音,本就不堪重负的锄头在这声刺啦声里断为两截。 “嗯?!” 祝无伤眉头皱起,这锄头虽然不好用,但一能松土,二能震散灵力,没了它,又凭空生出事端。 手掌拂去浮土,把锄头落下处的物件拿出来。 一面薄薄的青石板,有两三个手掌宽,质地坚硬,祝无伤即使全力也掰不下一角。 正面刻着几个粗糙的人形,反面十分光滑。 “金…刚…拱…手…” 祝无伤费力的辨认着上面模糊的古篆字,这种字体他只在父亲祝江河最古老的一卷兵书中见过,为了能看懂那卷兵书他下了不少功夫。 “便是金刚须拱手,虽是菩萨亦低眉。” 他终于辨认出了青石板上的古字。 “这是一门古体术。” 祝无伤内心狂喜,这面青石板记载了一门体术,那些粗糙的人形则是这门体术的练习之法。 他如今是炼体二层,空有肉身,却没有攻杀手段,只能凭借蛮力和军阵武艺对敌,这门金刚拱手来的正是时候。 正好这两亩灵田已经开完,祝无伤沉浸在青石板中走回小院。 “呜,呜。” 夜已深了,残月半挂。 祝无伤在小院里演练着这门新得的体修秘术,青石板上的内容已经被他熟记于心。 那块青石板被他嵌在了井房,他第一次运转睡虎功的角落里,正面朝下,反面朝上。 像这种威力巨大,世俗罕见的秘术,希望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手脚动作之间,似缓实急,虽然只有简单两三式,但是却有种囊括寰宇,包吞海内的无匹气势。 一声巨大的音爆声响起,祝无伤欣喜的收回拳脚。 有了这门体术,再遇见那头黑熊,他能一拳打死。 回想曹松山装成炼气五层时的实力,祝无伤估摸着自己就算不能打死他,逃跑还是没有问题的。 残月朗照,一阵紧急感涌上心头。 他毕竟不是炼气五层,而是筑基期,又是门中长老,门内诸多资源加身,进境肯定神速,按这样下去,不知道几时才能杀败他。 “呼。” 祝无伤吐出一口气,回房,炼气! “师姐,师傅令我开垦灵田,现在是暑月,还不是种植灵谷的季节,我想知道那里可以买些果蔬的灵种。” 第二天一早,祝无伤撕破传讯灵符,召唤朱姝。 几息以后,他就看见,远处一道遥遥的灵剑,拖着长尾,在空中留下痕迹,划向小院。 朱姝自言自语,好看的眉头皱起。 “果蔬灵种?流丹峰炼丹,妙行峰阵法,长天峰炼器,重霄峰符箓,只有青云峰驳杂,丹符器阵、旁门左道都有涉猎。” “还请师姐…” “走!” 祝无伤礼还没行完就被抓住肩膀,带上飞剑,风风火火的朝着青云峰赶去。 青气笼罩,从外面无法看清青云峰内部情况。 下半截没有被青气笼罩的地方则是平整的山道,从山脚下一直延向山顶那。 飞剑陷入青气,祝无伤终于看见,青云峰顶不是高耸的山尖,而是一块巨大平顶,许多穿着青衣的弟子在上面来回走动,仿若凡人集市一般。 朱姝指着热闹的集市解释。 “五峰虽然自理,但是不禁弟子间相互走动,那是一处易物台,修炼之余可以前去。 灵种应该在青云峰的令堂,我有急事在身,你拿着这些令自己去换。” 朱姝从储物袋里抓出一把大小不一的令,塞在祝无伤手里,又给他递了一只纸鸢。 “这只纸鸢可以载人,我看你眼神中灵意闪烁,应该已经修出灵力了,只要向这只纸鸢里输入一丝灵力就可以使用。” 朱姝向纸鸢中输入灵力,将祝无伤移到纸鸢上,然后再将纸鸢的方向对准半山腰一间辉煌的建筑。 做完这些,御使飞剑,急匆匆的离开。 “她怎么能看出我修出灵力了?灵意闪烁?难道修出灵力后,眼睛会变得不同?” 祝无伤内心剧震,炼气一层的修为能轻而易举的被看出,炼体二层未免就一定能躲过别人的观察。 他心事重重的驱使纸鸢,纸鸢缓缓扇动翅膀,朝半山腰飘去。 “这些丹药质量太差,几乎每一枚里都有丹毒,还怎么进行修炼?” 祝无伤抬手搭在门上,准备推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愤怒的暴喝。 他在那座恢弘的令堂里问了五六个人,才知道灵种要来这角落里的小屋来换。 “那你就别要啊,有钱去流丹峰换啊,我这丹比流丹峰便宜就有便宜的理由,难不成十成十的好丹,卖你这个价?” 尖锐的嗓音透过门缝传出,祝无伤推开门,一个身材猥琐的身影趾高气扬,对着面前魁梧的大汉指手画脚,旁边立着的几人脸上愤愤不平。 “哎呦喂,不知道这位师兄想买些什么。” 崔尉看到祝无伤推开门进来,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小跑着迎了过来。 第十章,一合之敌 “这位师兄,我来买些果蔬的灵种。” 祝无伤恭敬的行礼,脸上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屑或者厌恶。 这种谗佞小人,胜如己者妒之,不如己者弄之,往往会在背后搞小动作,带来大麻烦。 当初漠海与金铁父亲统领的燕军一战,按照行军计划,应该是将燕军引入陷阱,就是因为有小人作祟,才让他们与燕军狭路相逢,不得不短兵相接。 如果不是有杀死的必要,还是不要得罪他们。 崔尉热烈的势头一顿,停在两三步外。 “灵种?要那种东西作甚,难不成你要喂兽?” 祝无伤直起身,扫过崔尉的眼睛,双眼之中果然有一丝微亮的灵点闪烁。 “回师兄,峰主令我开垦灵田,耕种灵种。” 崔尉语气变得平淡,“你是…新弟子?” “是。” “哦,排队。” 崔尉扭头就走,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要了他的命。 开垦灵田? 这显然是要走灵农的路子,除了五行俱全的杂灵根,现在还有谁会苦哈哈的种地,想必他也是机缘巧合被带上山。 不然,一个五行灵根的废物,就算能成了罕见的灵农又能怎样,一辈子也破不了炼气六层,种个几十年地就得死,还不一定能伺候活娇贵的灵谷,没有展露热情的必要。 旁边的其他人早已习惯,崔尉仗着有个是青云峰大弟子的哥哥,对普通弟子可没有过好脸色。 “媚上欺下!” 祝无伤暗啐一口,不动声色的走到旁边几人身后。 行走间,扫过其他人的眼睛,也有灵点闪烁,只是要比崔尉的暗淡上不少。 “不知道我眼中的灵点相比这小人如何?” “量是不差!” 祝无伤心中自问自答,刚才他看这个小人,脚步虚浮,面色蜡黄,手脚无力,想是也实力一般。 崔尉重新走回到柜台前,“喂,蠢猪,你还换不换,不换赶紧滚,没看见后面那么多人等着呢。” 魁梧大汉脖子兀的变红,迅速蔓延到耳根。 崔尉看着敢怒不敢言的大汉,打了个哈欠,“哟,你还会变脸呢?再变一个给我看看。” 其他人同样没有反应,崔尉的刁难几乎每来一次就得经历一遍,一会他们也要过一遍流程。 没钱没势没资质没背景,自然只能没脸皮。 形势比人强,魁梧大汉压下心中怒气,闷声道,“换,换三枚,还请师兄见谅。” 说着,手中递出四枚小令。 崔尉抬头看天,鼻孔看人,眼睛往下一瞥,“不够,一枚中令。” “呼哧,呼哧。” 陈石头呼吸一下变得粗重,气息从口鼻中呼出,强扯出笑容。 “怎么会师兄,这丹一小令换一枚,一枚中令都能换五枚小令了,我这是四枚小令。” 说着,陈石头举起手中四枚小令,让崔尉看清楚。 崔尉仿佛没有看见一般,语气中带着讥讽,“一枚中令,拿枚小令糊弄谁呢,没有就滚下山,回家种你的地,守好你老娘的坟,别半夜被哪家不长眼的外道挖出来炼尸…” “砰!” 陈石头听到这人侮辱自己老母,忍无可忍,一拳砸在柜台上,拳头落下处,蔓延出无数裂缝。 “姓崔的,你欺人太甚!” 崔尉脸色一黑,掐动法诀,一道无形的风刃飞向陈石头。 “敢来我这里拍桌子,你怕是不知道老子姓什么?” 旁边其他人在陈石头一拳砸在柜台上时,就悄悄挪动脚步往外走,宗门禁止私斗,万一被牵连上就是件耽误修行的大事。 陈石头黑硬的拳头上泛起土黄色的光芒,挡在眼前。 “砰!” 风刃打在拳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陈石头面红耳赤,将右拳从眼前移开,垫步上前,扭腰转身,重重的轰向崔尉。 “轰!” 一拳打中崔尉嘴角,将他身体轰飞到后方几步远的墙上。 “哇!” 一口鲜血带着几颗牙齿吐在地上。 崔尉在众人面前被往日三锤打不出个屁的窝囊废一拳打飞,恼羞成怒,朝着挪动脚步的众人大喊。 “都不准走,陈石头攻杀令堂弟子,我迫不得已自卫杀了他,你们都是见证,谁走谁就是不给我哥面子。” 几人听到这话,脚步一僵,崔尉的哥哥崔瑰是青云峰大弟子,他们隶属青云峰,如果被崔瑰知道了,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该死!” 几人脚步一僵,乖乖的回到原地,内心不断咒骂。 “你自己想死别拉上我们。” “既想要便宜的丹药,还不肯多出钱,你怎么不去死。” “当初是谁招你入门的,真是瞎了眼。” …… 祝无伤脚步不动,冷眼旁观。 崔尉手指一并,一柄遍体通蓝的灵剑从腰间储物袋中飞出,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下品灵器?!” 不得不观战的几人惊呼,没想到他竟然有一柄下品灵器,陈石头只怕是死定了。 “哧!” 冰剑刺破空气,直取陈石头咽喉。 陈石头见状,双手不断掐诀,在身前布下一面又一面土黄色的法术盾牌,粗大的双手上下翻飞,竟然有一种蝴蝶穿花的灵巧感觉。 平日里肯定是勤于修炼,才能将术法用的如此娴熟! 法盾虽然多,但是仍然阻挡不住冰剑,冰剑犹如针扎气囊,轻而易举的刺破盾牌,在陈石头脖前几指处吞吐冰冷的气息。 “完了,他要死了!” “这傻大个终于要死了,以后再也拖累不了我们了。” “他一死,崔尉的哥哥肯定会把事情压下来,就没有我们的事了。” …… 立在一旁的几人心思各异,幸灾乐祸。 “这位师兄,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未免欺人太甚了些。” 祝无伤一步窜上前,把住崔尉的胳膊,五指暗中用力。 “啪嗒!” 崔尉的胳膊上麻筋被祝无伤用力一捏,顿时赶到麻软,手中剑诀再也坚持不住,即将刺破陈石头咽喉的长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祝无伤行伍出身,最看不得恃强凌弱,欺凌弱小,再加上辱人生母,再也忍不住,上前出手。 一口恶气要是在自己身上,尚且能忍,但要是在弱小者身上,那是万万忍不住的,不出了这口恶气,心气不顺,还怎么修仙炼道! 崔尉脸色愤怒,想要挣开祝无伤,但是却被牢牢的把住,动弹不得,只能干瞪眼。 “完了完了完了,这刚要结束,怎么又出来一个煞星。” “你说你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好好修炼就行了,逞什么英雄?” “好好的你又跳出来干什么?” 几人脸色一黑,心中暗骂祝无伤,本来这事就要完了,祝无伤一出手,他们又得跟着受罪。 祝无伤看崔尉不断挣扎,看似劝解,实则威胁。 “师兄,师弟在凡间领兵一方,颇有些武艺在身,这么近的距离,你掐不起诀,唤不起剑,还是收了神通吧!让这位师兄给你赔罪。” 陈石头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飞剑一惊,从愤怒中惊醒,听到祝无伤的话,赶忙向崔尉行礼。 “师兄,我一时气急,还望师兄宽恕。” “哼!” 崔尉挣扎不出,冷哼一声,将三枚丹药扔到陈石头脚下,“丹药给你,滚吧!” 陈石头捡起丹药,将四枚小令覆在柜台裂缝上,“是!” “师兄!” 看见陈石头走出门,祝无伤松开五指,“师弟无礼,师兄莫怪。” “哼。”崔尉眼色阴暗,没有说话,冰蓝的长剑就扔在地上。 “你们都要换什么,赶紧来换。” 众人被阴狠尖锐的声音一惊,仿若破胆的鹌鹑,一个接一个排在祝无伤后面开始交换。 崔尉仿佛第一次看到祝无伤,声音奸细,“你要换什么?” “果蔬灵种。“祝无伤躬身。 “弟子令牌拿来。“ “你是妙行峰弟子?“ 祝无伤不卑不亢,“是。” 崔尉带着浓浓的恶意,“你一个妙行峰的新入门弟子,来我青云峰令堂易物?” “可有令?” 祝无伤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大小不一的令,朱姝仓促中塞给他,他还没来得及整理,就一股脑放入了储物袋中。 崔尉看到祝无伤手中一大把令,眼中闪过贪婪,“你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哪来的这么多令?说,是不是偷盗了峰中师兄的令,不敢在妙行峰显露,所以才来我青云峰?” 话音未落,手指一勾,祝无伤背后地面上的剑转了个方向,朝他背后刺来。 他就是要让祝无伤来不及辩解,给祝无伤扣上一个帽子,然后不犯规矩的拿下祝无伤,就算祝无伤的令来路正当,拿下之后还不是由他捏扁搓圆。 感受到背后呼啸的剑音,和寒冷的气息,祝无伤翻身滚地,堪堪避过。 崔尉双手掐诀,冰剑在身前化出缭乱的虚影,挡住祝无伤近身的可能,“你偷盗他人令牌,玄一门内容不得你这种人。” 祝无伤脸色一黑,他这是要铁了心置自己于死地。 “看来今天肯定是要死人了,刚才陈石头没死成,现在换成他了。” 旁边的几人噤若寒蝉,今天真是到了大霉。 崔尉手上剑诀一变,在身前留下数道凝而不散的寒剑虚影,冰剑剑尖一划,斩向祝无伤。 一道五色流彩的遁光突然出现,白驹过隙一般穿过冰剑下方的空隙到达寒剑虚影前。 五行遁术! 将体内异种灵力转化成五行灵力后,祝无伤在练习金刚拱手之余,彻夜研究这门遁术。 没想到他虽然修炼资质不足,但是在法术上却很有悟性,几天时间就将这门遁术修到初成。 看到祝无伤突然化作五色流光,来到虚影前。 崔尉脸色慌乱,他虽然有着用丹药堆起来的修为,但是没有对敌经验,平常遇到人,光祭出这柄飞剑就已经足够,实在不行再搬出哥哥崔瑰的名号,哪里与人生死搏杀过。 崔尉慌乱的变动法诀,御使寒剑虚影斩向祝无伤。 “轰!” 寒剑虚影破碎,崔尉的身体被强大的冲力带着倒飞,破碎的虚影在他脸上留下划痕。 金刚拱手! 祝无伤信手拈来,用出了这几日一直修炼的金刚拱手。 没想到金刚拱手的威力这么强,仅仅只是简单的一拳,就轰破了下品灵气长剑留下的虚影。 “嘶,这这这是什么情况?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把炼气二重打败了!” “那那那五彩流光是什么,他不是才刚入门吗?怎么会这么高深的术法?” “他为什么能打败崔尉?他刚才说自己在凡间时是个将领,一定是因为这个!崔尉虽然是练气二重,但是他沉迷酒色,身子骨早就被掏空了,而他又是久经沙场,凡间武艺肯定已经练至巅峰,对!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旁边几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闪过不同的想法。 祝无伤看着毫发无损的拳头,有些意外,是对手太弱,还是我太强? “对,我还得找他换灵种,把他打飞了,他使绊子,不给我换怎么办?” 祝无伤想到这里,立刻放低姿态,上前就要把崔尉扶起来。 “师兄饶命,师兄饶命!” 崔尉看到祝无伤捏紧拳头冲过来,立刻高呼,声音凄惨,外表可怜。 “师兄,我一时糊涂,见财起意,现在经过师兄的教导,悔悟了!还望师兄宽恕我的无礼,给我个改过的机会。” “嗯?” 祝无伤明白过来,这人作恶多端,肯定也做过这种事,所以以为我会和他一样杀人灭口。 “灵种呢?” 祝无伤沉着脸开口。 崔尉立刻举起手,“在这,在这,这不但有地果灵种,而且还有灵种的耕种之术。” 祝无伤眼睛闪过一丝防备,小人之所以称为小人,就是因为足够不要脸,表面服软,背地里下黑手。 崔尉把手中的小袋子塞进祝无伤手里,露出谄媚的笑容,“师兄,给你,给你,拿走。” 掂量掂量手中布袋的分量,打开看一眼,红色皮表,拇指大小的种子。 “什么地果,名字叫的挺好,这不就是凡间的落花生吗?” 收起袋子,祝无伤转身就走,这是别峰地盘,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冒出来一个人找他麻烦。 至于那令,他不要我不给,反正已经得罪他了。 掐动法诀,感应到灵种袋子里那枚追踪灵符还存在,崔尉眼中闪过狠辣。 敢打我,还不给令就拿我的东西,小爷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不让你加倍吐出来,我跟你姓! 崔尉一脸阴沉,“今天的事,谁说出去,谁死!” 众人连连承诺。 第十一章,孔方 “师兄请留步。” 祝无伤走下山道,来到一处空地上,从储物袋中掏出纸鸢,注入灵力。 纸鸢迎风见长,从手掌中飘起来。 身后山道上,一个身影快速地移动。 同样的弟子青衫,只是这人身子骨单薄,显得有些肥大 “呼,呼,呼。” 孔方喘着气,跑到祝无伤面前,“师兄留步,师弟有事相商。” 祝无伤看着这个弯腰扶着膝盖喘气的褐袍弟子,浓眉大眼,口鼻方正,一派富家公子哥的模样,收起纸鸢。 陈石头一拳砸在柜台上时,就是他率先往外走,当时半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可惜又重新被崔尉叫了回来。 “这位师兄,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一个看对方实力强,刚入门就能打败炼气二层的崔尉,所以叫师兄,一个是看对方资历老,心明手亮,所以叫师兄。 孔方咽口唾沫,“这位师兄,我看你购买灵种,想必是要开垦灵田,感悟五行轮转,走那灵农的路子。” 祝无伤微微点头,沈清远确实多次说让他种植灵谷,体悟五行。 孔方越说越快,“灵田和凡间普通的耕田不同,蕴含灵力,无论是土壤还是灵田里的害虫、杂草,都需要灵器才能除尽。 灵器珍贵,更何况是不用来争斗护道,而是用来耕种灵田的灵器,更加稀少。” 祝无伤点点头,确实如此,如果有灵器锄头,开田恐怕会更容易一些。 孔方稍一停顿,暴露了真实想法,“我这有一卷锻器之法,这和长天峰的炼器之法不同,更相似与凡间打铁铸器之法,是曾经体修用来锻造兵器的,锻成的器虽然没有刻画灵纹,不是灵器,但是却是个极好的灵器胚子,远胜于普通凡器。” “体修?!” 祝无伤听到这两个字,心中一动,自己修炼睡虎功,正是体修,那杆木矛虽然坚韧但是被那头黑熊一掌拍断,正缺少趁手的兵器,如果有兵器在手,底气会更足。 “我虽然有令,但那是峰内以为师姐暂时寄存在我这的,这锻器之法这么珍贵……” 孔方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这卷锻器之法我无偿赠送给师兄,只求师兄若是灵谷收获,想要往外售卖,只卖给我。” “哦!” 祝无伤不断思忖,用还没收获的灵谷换一卷锻器之法? 灵谷和兵器,显然祝无伤更倾向于一杆可以征战杀伐的趁手兵器,况且就算收获了灵谷,也不一定要全部卖出去,只划出去一部分卖给他,也算偿还了他的恩惠。 “好。” “哈哈哈哈。” 孔方抚掌大笑,“还没告诉师兄,在下孔方,世代经商,家里老爹说商人行商,走遍世间,就让我来着修仙界卖东西来了。” 祝无伤回道,“在下祝无伤,凡间一个小将领。” 孔方热络的拉住祝无伤的手,“祝兄谦虚了,就你刚才那一手,光凭借凡间武艺就将练气二重的崔尉打败,在凡间不说是独步天下,那也是万人敌啊” “凡间武艺?” 祝无伤眼神一缩,看来他们都没看出来那是炼体功法,也对,峰主说炼体功法失传已久,估计没几个人能认出来。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五行遁术,孔方认为那是祝无伤压低保命的东西,祝无伤觉得是一门才刚刚入门的术法。 “祝兄啊…” 孔方把住祝无伤的手,两人一起走下山道,“听我名字你也知道,我是一名商人,咱们在商言商,你新入门,肯定是身无长物,我再给你几块灵铁,你把灵田产出最少三成卖给我,怎么样?” 三成? 祝无伤毫不在意,他压根就没把种植灵田的事放在心上,随便种上两亩,应对过沈清远的检查,然后暗中修炼睡虎功,好早日提升修为。 “好!“ 祝无伤一口应下,“如果灵谷没有长成,或者是收获不佳,你可不能怪我。“ “哈哈哈哈,怎么会。” 孔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卷石简,和两块人头大小的银色灵铁,“我是一个商人,如果我看中的东西没有成功,那就只能算我看走眼了,眼力不济,活该损失。” “祝兄,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回去种田。” 孔方朝祝无伤拜别,“小弟我比你早来三年,根据我的观察,这灵谷在玄一门内稀少珍贵,如果你真能种出来,咱哥俩就发了。 到时候要灵石有灵石,要灵器有灵器,资质不够,咱拿钱来凑,堆也给咱俩堆上筑基。” 孔方兴冲冲地沿着山道下山,一路上手舞足蹈,十分兴奋。 “嗡!” 灵力输入纸鸢,几条灵纹在纸鸢身上亮起。 “诶,等等。” 孔方从山道下匆忙地奔上来。 祝无伤再次收起纸鸢,看向孔方,“孔兄,还有什么事?” “我突然想起来,这锻器之法需要一把锤子,锤砸灵铁,我这有一把当初得到这卷锻器之法时的试手之作。” 孔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半人高的紫铜八角重锤,交给祝无伤后,晃着身子,再次走下山道。 “谢过孔兄了!” 祝无伤对着背影高喊,孔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灵力再次输入,纸鸢迎风见长,刚好能让祝无伤盘膝坐下。 祝无伤高高跃起,稳稳地落在纸鸢背上,纸鸢兀地向下一沉,然后停住,悬在空中。 “祝兄,祝兄,再等等,再等等。” 祝无伤无奈地跳下来,纸鸢浮在一旁,“孔兄你还有什么事?“ “忘了最重要的事了啊,祝兄!” 孔方猛拍大腿,“咱俩还没交换传讯灵符呢,以后怎么交流?“ 孔方手指夹着一张半掌宽的符纸递给祝无伤。 “我刚入门还没有灵符,孔兄你要是找我,就去妙行峰和后山之间的荒地,那有个小院子,红门青瓦,阵法笼罩,就是我的住处了。” 孔方晃荡着身子,转回山道,“好,晓得了!” “孔兄当真没有其他事了?” 祝无伤试探着问道。 孔方摸着略有些凸起的肚子,有些尴尬,“没了,没了,这次真没了。” 说完,又走上向下的山道。 祝无伤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孔方确实没有再上来。 跳上纸鸢,架着纸鸢离去。 第十二章,麻烦上门 祝无伤匆匆回到小院。 刚在纸鸢之上,他已经将这卷锻器之术看了个大概,大体步骤和凡间打铁相似,将凡炉、凡火、凡铁等都换成灵炉、灵火、灵铁,再用上面记载的锤锻之术捶打,而后淬火、浸冷水,水火相激。 从库房里挑出用具,向那两亩刚翻好土的灵田走去。 这些灵田虽然荒废日久,但是那两块灵田之下有不少好土,黏性十足,又带灵气,是铸造火炉的不二之选。 在墙角下和好泥土,祝无伤开始起炉。 大军开拔,随行的少不得工匠,修缮军器,建造营栅,打造攻城云梯……祝无伤十六岁上阵之前,一直在工匠营里厮混。 能被选中随军的工匠,手艺自然是没话说,祝无伤又是主将独子,营内的工匠对他都是倾囊相授,就连压箱底的手艺都交给了他,没几年就出于蓝胜于蓝。 祝无伤将体内的五行灵力缓缓附着在已经成形的炉子之上,将还带着湿意的炉子慢慢焙干。 旁边架着一具刚打好的风箱。 灵力散尽,炉子上还没有干透,仍残存着些许湿意。 瞅了一眼阴云汇集的天空,祝无伤来不及坐下恢复灵力,从库房里拿出旧卧房倒塌时留下的木材,靠着墙根搭了个棚子,遮住炉子。 “灵炉、灵铁有了,去哪里找灵火,普通火种引起的火恐怕不能烧化这两块人头大的灵铁。” 阴暗的天空开始飘起丝雨。祝无伤蹲在炉子旁边暗暗思忖。 “施、朱两位师兄师姐云里来雾里去,天天不见踪影,总不能去找峰主,他老人家天天让我修炼,若是看我这么不干正事…嘶!” 祝无伤头疼起来。 七八月间的雨说下就下,仙门也不例外,‘哗’的一声,飘着的丝丝细雨立刻倾盆,豆大的雨滴砸在青石砖地上,发出好听的声音。 “有了!” 祝无伤托着腮,一拍大腿,“火虽然是凡火,我若是用含有灵气的火材引火,虽然不会变成真正的灵火,但也是半灵火,烧这灵铁够了。” 前几日打猎剃肉剩下的骨头,旧卧房倒塌后余下的木材,甚至是刚刚交换来的灵种,都可以用! 打一把趁手器械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耕种?留下一半灵种撒个种子应付一下就行。 祝无伤站起身,冒着雨冲进库房。 库房是这几间房屋中最大的一间,一面靠墙整齐地倚着耕种用的农具,一面杂七杂八地堆放着杂物。 祝无伤把旧卧房余下的木材,野兽皮毛、爪牙,和剃完肉剩下的骨头都堆在这里。 铺开那张巨大的熊皮,把木材、白骨都堆在上面,然后四角一包,张开双臂抱起熊皮,用脚尖踢上门。 临出去之前,又把那件换下的破烂衣裳带着引火。 “嚓!” 火石碰撞,擦起火花。 微小的火花靠近那件破烂的衣衫,将它点燃。 祝无伤先是将一块小点的灵木块扔进燃烧的破衣中,破衣包裹着巴掌大的灵木块不断燃烧,终于在快要燃尽的时候,点燃了灵木块。 然后再拿一块小木块靠近的燃烧的灵木块,火苗摇曳,将另一块也点燃。 两块灵木放进炉子里,在炉子间塞上助火的杂物,添两分火势。 炉子早在搭建棚子的时候就被残余的五行灵力焙干。 接着将剩下的木块、白骨陆续塞进炉子里,火势慢慢起来,拉动风箱,火借风势,猛地涨高。 热气遇到弥漫的水雾,形成蒸腾的白气,发出滋滋的响声。 “当当当…” 祝无伤挥起紫铜八角锤,重重落在烧红的灵铁上,溅出几点火星。 本来打铁需要两个人,一人拿着小锤和铁钳,一人挥舞大锤。 但是祝无伤踏入炼体二层后,不惧火焰灼烧,这火虽然是半灵火,但始终还是没有踏出凡火的范围,以手作钳,对烧红的灵铁进行调整。 再加上他技艺精湛,所打的东西也十分简单,不需要小锤,一人挥舞大锤足以。 “铛,铛,铛,铛…” 敲击声夹杂着雨声,混合着热气,再加上时不时溅出的火星,很是好看。 “崔师弟,你留下的灵力印记准确吗?哪有新弟子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荒地上,崔尉领着一个身穿褐袍,头戴纶巾的方脸弟子,手中不断掐诀感应着自己在灵种袋内留下的灵力印记。 褐袍弟子施法挡着雨,体内灵力不断消耗,心中有些不耐,回去打坐恢复灵力的功夫,今天的修炼就又拉下了。 两人本是御剑而行,以蒋振山炼气四层的修为,御使崔尉的下品灵剑,虽然灵力消耗快,但是顷刻间就能到达,没想到天降大雨,以他的修为还做不到雨中御剑,只能落下来步行。 崔尉停下手中的诀,小心地回头应承,“蒋师兄,您放心,跟着这灵力印记,马上就能找到那小子,那小子偷了别人的令,不敢在主峰上多待。 事成之后,我灵石奉上,我哥哥那边也少不了师兄您的好处。 再说,那小子行偷盗之事,坏了门内规矩,您这也是为了宗门不是,上面要是知道了,肯定也少不了您的好处,指不定您这仙路就大进了。” 蒋振山听到崔尉的话,按下心中的烦躁,继续跟在崔尉后边,谁让人家有个好哥哥,自己如果不听他的话,被他哥哥知道了,本来就难走的崎岖仙路,不得再转上几个大弯。 崔尉心里暗骂,这妙行峰的弟子不但害得他在这种大雨天出来行路,还让他不得不对别人低声下气,平日里只有别人对他叩头作揖,哪有他伏低做小的份。 想到这里,心中冤气更加重了几分,恨不得将祝无伤扒筋拆骨。 “蒋师兄,就在前面。” 瓢泼大雨挡住视线,蒋振山顺着崔尉的手指看去,除了密得看不见的雨什么也没有。 无奈之下,运转一丝灵力到双眼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间青瓦红门的院墙。 “你回去之后有灵石恢复灵力,倒害得我跟着你赔上几日修炼的光景。” 蒋振山心中暗骂,脸上却不得不露出笑容,“果然,这人住得如此偏僻,恐怕确实做了亏心事。” “就算做了亏心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仙路难行,大家各自攀登,这位师弟,对不住了。” 蒋振山心底自语。 “滋滋滋。” 已经锻好的器具扔进水桶,发出滋滋声响,水桶上方升起一阵白雾。 井房里的水井不知道是何缘故,打出来的水充满冷冽的寒意,用来给锻好的器具退火再好不过。 祝无伤伸手,从冷冽的水桶中拿出打好的器具,一把锄头的前头部分。 锄头边缘锋利,前薄后厚,紧后边还有一个环。 “滋滋。” 祝无伤提起水桶,泼在立在身后的铁棍上,蒸腾白气从铁棍上下透出。 铁棍和祝无伤齐高,通体呈黑色,沉甸甸的重量十分顺手,抡起铁棍,在雨中演练几个非死即残的致命招式,祝无伤十分满意。 这棍单论重量比以前惯用的那杆点钢枪还要重上几分。 把锄头上的环拷在铁棍一端,一把完整的锄头就这样完成了。 祝无伤看着自己这把可攻可耕的铁棍,连连点头。 “轰!” 巨大的声响传来。 “有人在轰击阵法?!” 祝无伤卸下锄头,提起长棍,露出笑容,“正愁没有人试试这根棍。” 揣起令旗,走了出去。 “蒋师兄,这阵法坚固,你来。” 崔尉把手中冰剑递给蒋振山。 刚才两人一个御使飞剑,一个掐诀施法,轰在护院阵法之上,都没有任何作用。 蒋振山内心苦笑,“完了,这下没有半个月,消耗的灵力是补不回来了。” “刷!“ 飞剑祭起,在空中灵活地挽了个剑花,震开一片雨滴。 相比于崔尉只会僵拙地驱使飞剑刺击劈砍,蒋振山用起来就更加灵动,冰剑仿佛活过来一般。 “咱就为啥没那好命,摊上一个哥哥。” 蒋振山暗叹一声,飞剑对准朱红色大门的门缝,轻轻一提。 “吱呀。” 飞剑侵入门缝一指,朱红色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蒋振山只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身穿青衫弟子服的大汉,手中提着一根漆黑如墨的浑圆长棍。 还没看清面貌,只见长棍轻轻一转,击在剑身上,将冰剑打得落在地上。 “吭。” “噗。” 蒋振山面色一白,闷哼一声,挡雨的灵力罩维持不住,当即消散,大雨当头降下,淋湿褐袍。 崔尉弯下腰,‘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冰剑是崔尉性命交修的道器,又因为是蒋振山在使用,与他心神相连,所以两人都受到了伤害。 崔尉直起身,眼神阴冷,手指着祝无伤,“蒋师兄就是他,快杀了他!” 第十三章,再锻一把腰刀 “杀了他?” 蒋振山笑容苦涩,这人不知道是什么路子,举手投足之间就破了这柄下品灵剑,看他轻松写意的样子,只怕两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这位师兄,事不得已,得罪了。” 蒋振山深吸一口气,屏蔽崔尉的叫喊,右手剑指望前一挥。 冰剑摇摇晃晃地飞起,以剑柄为心,不断旋转,荡开周围雨幕,宛如孔雀开屏。 这时如果不尽力,恐怕回去之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炼气三层?” 祝无伤感应出此人的境界,见猎心喜,猛提铁棍,高呼一声,“来的好。” 声音穿透雨帘,远远地传开。 擎起手中铁棍,对着剑柄就是试探性的一点。 铁棍是灵铁铸成,势大力沉,如果被点中,就算是灵器也不能全然无损。 崔尉怨毒地站在一旁,双眼好像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祝无伤,要将他毒死。 蒋振山察觉到铁棍的凶猛,手中剑诀随之变动,“收。” 圆列的剑影,一个一个与冰剑实体重合,剑影合在剑身上,发出的气息愈发冷冽,稍微动作便有数道锋锐剑影相随,就连落下的雨滴也有些迟滞。 冰剑在前,剑影在后,剑尖吞吐寒芒,剑身上交织着数道灵纹,散发冷冽寒意,朝着祝无伤快速刺来。 “嗯?” 异变突生,祝无伤收回铁棍,大步向着侧前方跨去,避过冰剑锋芒,双手换把,滚尾扫向蒋振山脚踝。 吞吐冰气刺向祝无伤的冰剑,被蒋振山急忙变动法诀召回,挡在脚踝侧方。 祝无伤棍势再变,轻轻一棍点向蒋振山胸前。 “哇!” 蒋振山法诀变动不及,立在胸前掐诀的手被棍头擦中,十指连心,一股巨大的疼痛让他僵在原地,一棍正中在胸前,喷出一口鲜血。 祝无伤见好就收,收回长棍,侧转身体,抡向一旁的崔尉。 棍势凶猛,棍头带起呜呜的风声。 “铛!” 一口近乎实质的金色虚影大钟罩住崔尉周身,钟口朝下,金钟栩栩如生,细节清晰可见,随着祝无伤的击打,浮现出一圈震荡的梵文。 铁棍打在铜钟上,钟声荡开大雨,悠悠地在四野传开,最后消弭在无边大雨之中。 “咔嚓!” 又是一棍,铜钟上出现了裂缝。 铜钟内的崔尉慌乱起来,两人不是正在争斗吗?怎么电光火石之间就分出胜负了? 大哥给我的上品金钟符怎么裂了,不是说能抵挡炼气六层全力一击吗? 容不得崔尉多想,祝无伤又是一棍砸在金钟之上,裂缝越来越大,只差一线就能完全打碎。 崔尉慌忙举起储物袋,一手慌乱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东西,符箓、灵石…显示着自己买命钱,“师兄别杀我,饶我一命,我必有后报。” “咔嚓!” 铁棍猛地捅进金钟裂缝中,金钟虚影化作无数金色碎片消散。 在金钟消散的一刹那,崔尉身上闪过一道白光,带着他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把灵石,和一把符箓,被大雨打湿。 蒋振山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我这是惹了个什么煞星? 不用符箓,不用法术,不用飞剑,就用一根黑乎乎的烧火棍就打碎了上品金钟符。 就算是筑基上人也得掐个诀,施道法吧?! 崔尉有靠山,有背景见势不对跑了,我不就成送死的了? 蒋振山打了一个激灵,仙道未成,我不能死。 祝无伤好像忘记了蒋振山,自顾自地捡起地上的灵石,在身上擦擦,揣在怀里,又一张一张捡起被雨水打湿的符箓,低语,“哎哟喂,败家玩意儿,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扔在地上糟践了。” 最后捡起储物袋系在腰上,转身看向蒋振山。 “砰!” 男子汉,大丈夫,当跪就跪。 蒋振山跪在雨中,“师兄,崔尉蒙骗我来对付师兄,他哥哥是青云峰弟子,我若是不来,往后仙路断绝,崎岖难行,望师兄饶我一命。” 说着,把手中的冰剑和自己的储物袋一起举过头顶。 祝无伤眉头一皱,这人怎么轻而易举就下跪,没有一点男子气概,丝毫没有想起自己在妙行峰上的作为,“起来,不准跪!” 蒋振山茫然地抬起头,“啊?!” 看到祝无伤漆黑的眸子,威严的面庞,心中一紧,赶紧垂下头颅,“请师兄宽恕。” 祝无伤一脚踢的灵剑在空中反转,而后伸出手,握住剑柄,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行了,宽恕你了,你走吧!” 蒋振山不敢多说一句,爬起来抬腿就走,“谢师兄!” “这剑倒是好剑,就是轻了点,用着不合适,正好把它炼进这杆棍里。” 刚才交锋之时,铁棍与冰剑虚影相触,出现了一个大豁口,一条长裂缝。 冰剑是崔瑰特意为弟弟选的护道之器,除了剑身上的灵纹特异,铸剑的材料也是少见,虽然只是一柄下品灵剑,但是随着崔尉实力的提升,灵剑的品阶也会不断升高。 未曾想便宜了祝无伤。 祝无伤推开朱门,走进门楼。 心念一动,血气滚滚而行,身体上的水汽被迅速蒸干,连带着湿透的青衫弟子服也变得干爽。 “刷!” 崔尉的身影出现在一个幽深狭隘仅容一人通过的山洞前。 “哥,我被人欺负了!” 崔尉一身湿淋淋的雨水,好像锅里的落毛凤凰,朝着山洞内哭喊。 山洞幽深狭远,过了几息,才有一道含着怒意的冰冷气息传来。 “谁?” “妙行峰一个新弟子,他在凡间当过将领,不但把我打了,还把炼气三层的蒋振山打了,那个废物,早知道不带着他去丢人了…” 崔尉眼中闪过十分怨毒,切齿带恨。 良久,山洞里才传来声音,“我脱不开身,你不要太过招摇,回去闭关修炼,等我出关再说。” 山洞里传出来一个储物袋。 崔尉接过储物袋,打开看了一眼,喜上眉梢,这些东西够他挥霍上一段时间了。 “是,哥,我先回去了,你赶紧出关,别忘了给我报仇。” 崔尉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崔尉下山后,山洞里传来声音,“唉,弟弟越来越不争气了,一个刚入门的新弟子能做出什么事来得罪他,他平日借着我的名头作威作福,青云峰上多少人都怕他…” 崔瑰长叹一声,继续修炼。 “灵石、符箓、灵铁、灵力印记……” 祝无伤回到炉边,翻出崔尉的储物袋,一件一件地查看。 “灵力印记术?” 他摊开一卷纸,看着上面的术法,“灵力凝结成一枚印记,依附在物体之上,可以凭此进行追踪探查。” 祝无伤认真学习起这门法术,虽然他现在是炼气一层,但是只会一门五行遁术,用一次就要消耗全部的灵力,除了在青云峰令堂教训崔尉之外,他就再也没用过。 以他灵根资质之差,灵力恢复起来太难了,没有个三五天根本不能完全恢复。 这门灵力印记术,是崔尉专门找来的,不但简单易学,隐蔽方便,消耗的灵力也少,他平日里嚣张跋扈,难免遇到刺头铁板,他自己实力不够,每当这时,他就在那人身上种下灵力印记,事后再带着人找回场子。 一枚灵力印记在指尖上悄然凝成。 祝无伤咧嘴一笑,左右看了一眼,将这枚灵力印记放在了手边长棍之上。 “嗯?!” 祝无伤突然皱起眉头,刚才在施放灵力印记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另一枚异种灵力印记标在自己身上。 再次凝结灵力印记,感应着那枚异种灵力印记的位置。 “找到了!原来就是通过你才找到我的。” 祝无伤随手抹除灵种袋上的灵力印记。 崔尉的储物袋已经完全检查完,有三十块下品灵石,十张下品攻防符箓,一块五斤重的赤铜。 祝无伤搓搓手,盘膝坐在青石砖地上,双手各握一枚灵石,微闭双目,运转五行灵诀恢复起丹田内的灵力。 棚子外,大雨依旧,棚子内,锤炼铁锄的余热仍在,没有那么寒冷。 蒋振山回到住所,擦干身上的潮湿,换身干净衣服,他没有灵石恢复灵力,每一丝灵力对他来说都十分珍贵,擦干后闭目盘坐在榻上,恢复空荡的丹田。 崔尉抛接着一枚灵石,来到一处不显眼的竹林中。 竹林外的法阵自动开启,一个丰腴的女修热情地拉住崔尉手臂,双峰在他胳膊上摩擦,娇声艳语,“崔师兄,你可来了,想死我了。” 不像个求仙问道的修士,倒像凡间青楼的老鸨。 玄一门清修求道修仙地,禁止这种事情发生,但是只要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青云峰又是玄一门中底层修士最多的地方,这种仙妓道娼自然是屡禁不止。 两块灵石化为齑粉。 祝无伤张开双眼,“灵石恢复起来果然快,灵气吸收速度比往常快了数倍,不过杂记上说,炼气一层半块灵石就已经够了,我这怎么用了两块还差一线。” 想起以后炼气需要的海量灵石,祝无伤暗自庆幸,幸亏还有睡虎功可以炼体,不然就凭这炼气速度和灵石消耗,恐怕等狗皇帝老死都不能筑基。 眼神扫过冰剑和灵铁,祝无伤兴冲冲的站起来,拉风箱,烧炉! 这次他准备再锻一把腰刀! 抡起紫金八角锤,“铛,铛,铛......” 韵律的打铁声再次在雨中传开。 第十四章,修仙界不外如是 “刷!” 腰刀出鞘,祝无伤借着三分月光,打量着这柄颤鸣的赤红腰刀。 刀身厚,刀尖薄,柄缠麻绳,刀身铮鸣,一抹弧线亮寒光。 “哧。” 祝无伤跃入院子中间,尽情舞动起来,刀锋划破空气,一团红线泼墨不进。 “嚓。” 腰刀入鞘,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停顿。 拿过铁棍,同样细细端详,棍身传出丝丝凉意。 那柄下品灵器长剑被祝无伤烧了三个时辰才烧化,然后一点点的融进了这根铁棍里。 冰剑上的符文并没有在锻砸的过程中被烧砸断,反而融入铁棍里,让铁棍浑身散发着一股凉意。 祝无伤兴致大起,趁着月色正好,挎刀提棍,拽开脚步,朝着后山奔去。 身体中的异种灵力在锻打铁棍和腰刀时被不断震散,仅余下一点,完全不影响与人争斗。 呼呼风声从耳边响起,凉风拂面。 “嗷呜!” 后山中传来一声透彻山林的狼叫,紧接着,在山林各处都响起狼吼,应和着狼王。 祝无伤循着第一声狼吼出现的方向,径直冲撞过去,遇树木枝干拦路则一刀斩断,遇怪石当道就一棍点碎。 终于,一头皮毛如水缎的纯银苍狼,几乎有第一次在小院遇到的那头野猪那般大,站在山崖顶凸出的一块岩石上,对着皎洁的月光,张开一嘴尖牙,吞入月华。 “好畜生!” 祝无伤战意勃起,大吼一声,如惊雷一般,向着那头苍狼狂奔而去。 正在吸取月华的苍狼被打断,眼中闪过人性化的愤怒,张开大嘴,腥臭凛冽的厉风喷向祝无伤。 腥臭的风中好像藏着刀子,吹得祝无伤脸颊生疼。 “好!” 祝无伤不怒反喜,手肘掩住口鼻,左右两手正反相握,将铁棍贴在身体一侧,冒着腥风,快速靠近巨狼。 巨狼口中狂风不止,越靠近越凌厉,腥臭味也越发重。 祝无伤如果运转五行遁术,顷刻间就能到达巨狼身前,一棍挥下,势大力沉,结果了它的性命。 可是他一时兴起,非得要和这头巨狼硬碰硬,试出个深浅高低,炼体二重的肉身强忍着刀风,不断靠近。 到达近前,身子一矮一翻,铁棍自下而上撩向巨狼。 积蓄的棍势不容抵挡,在岩石上留下一道圆形刻痕。 巨狼呲牙咧嘴,不闪不避,垂首低头,用头颅硬生生接下棍势。 “铛!” 狼是铜头铁尾麻杆腰,即使染了灵气,成了精,也是一样! 头颅正是苍狼最坚硬的地方,和锻入下品冰剑的长棍狠狠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巨狼眼中闪过巨大的疼痛,而后转为愤怒,头尾一甩,一道风刃几乎有它半个身躯大的无形风刃斩向祝无伤。 距离如此之近,祝无伤闪不了,也不愿闪,双手握住铁棍,横在身前,准备硬接苍狼一击。 苍狼不闪不避,接了他一棍,这时候他闪了不就是说明他连一头畜生都比不上?! 风刃转瞬即至,无声无息地在铁棍上留下一道半环形印记。 巨大的冲击力让祝无伤不得不后退两步,缓解冲力。 “好!” 祝无伤酣畅淋漓,这头畜生起码有了炼气四重的修为,如果不是铁棍挡下这一击,他恐怕得添一道见骨的伤痕。 双目中燃起战火,只有强大的对手才能让他感觉到畅快,强者挥刀向更强者,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与强者斗,其乐无穷! 祝无伤抽动铁棍,破出呜鸣的风声,直取苍狼铜额。 苍狼头颅受了祝无伤一击,知道了他的厉害,左避右闪,在山崖上的卧牛之地腾挪。 祝无伤铁棍舞动,生生打在苍狼身躯上。 “这畜生明知道我棍重,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古怪,有古怪。” “呼,呼,呼…” 苍狼伏地,呲出利齿,大口地喘息。 铁棍在山崖石地上擦出火花,撩向苍狼下阴。 愤怒出现在苍狼眼中,它弯曲双腿,高高一跳,从头顶,跃到祝无伤背后空地上。 怨恨地看了一眼祝无伤,转头跑向密林。 “咚!” 铁棍顿在地上,祝无伤一手持棍,豪气顿生,哈哈大笑。 自从十八岁以后,他睡虎功有成后就没有这么痛快的战过,阵战遇到的对手,三招就能刺于马下,如今和这苍狼一战,只觉得身心舒泰,浑身通透。 山崖下方,垂直峭壁上,挑出一枝半丈长短的枯树。 枯树上结着两三个通红的果子,婴儿拳头大小,一根老藤紧紧缠绕在枯树上,根部连在一起,有焦黑的雷击痕迹。 祝无伤拽下一个熟透的果子,胡乱在胸前衣服上擦擦,塞进嘴里,牙齿咬破表皮,瞬间满嘴馨香,汁液流进肚里,从咽喉到丹田,一条热线久久不散,对周围天地灵气的感应也更加敏感。 想起寻阳杂记上的记载,祝无伤喜上眉梢,”这是我的灵根资质被改善了?!我现在应该距离中品五行灵根不远了。” “怪不得这畜生不愿意走,雷击老树,枯藤结果,杂记里说这是夺天地造化的好东西,食之可返先天。” 留下两个果子,扯下一株嫩芽,准备回去种在灵圃里。 寻阳杂记上说,灵物不可取尽,你给灵物留有‘余地‘,天地会在你仙路断绝时,露出一线生机。 “嗷呜…” 苍狼悠远的叫声远远传开。 密林里影影丛丛,无数身影在奔跑跃动。 逃走的苍狼王从灌木丛中挤出来,眼神中有着人性化的怨恨和嘲讽,你不是能打嘛,来,你来打啊! 身后,无数条苍狼缓缓显出身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围成半圆将祝无伤包围。 除了苍狼王这一个炼气四重外,还有几个炼气一二重的,余下的都是普通的凡狼。 狼王不会允许有和它实力接近的狼留在狼群,实力一到,要么两狼分出胜负生死,要么就离开狼群。 吃下赤果的祝无伤,身体冒着热气,一股热意不断的在身体内酝酿,虽不如吃完灵肉后的燥热那么强劲,也让他想大动一番。 “好,再来过!” 祝无伤双眼圆睁,透出兴奋,振起铁棍,迎向狼群。 “砰!” 苍狼利爪与铁棍交击,擦除火星。 祝无伤不管不顾,闷头往前冲,群狼一个接一个扑上来。 长棍点崩砸扫抡,擦之伤筋断骨,碰之血肉迸溅。 扑上来的苍狼被祝无伤打得倒飞,撞在林间树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祝无伤抡着长棍在狼群中直直地撞出一条路,把拦住的苍狼打得血肉飞溅,铁棍上血迹顺着下流。 水牛大小的苍狼王跃上山崖,探头看向那株雷击结果枯树,三个果子,只少了一个,还有两个挂在藤上,随着山风微微晃动。 “嗷呜!” 苍狼仰头嚎叫,示意群狼散开,不再上去送死。 “哈哈哈哈哈。” 祝无伤打出狼群,听到苍狼嚎叫,见群狼缓缓退去,拽开步向灵圃院子走去。 明月高悬,清风吹拂,肚内丹田点点微热,祝无伤脚步越来越快,顷刻间就看见小院。 “阵法呢?” 笼罩在小院上的一层薄薄流风消失,祝无伤从储物袋中拿出灵气,没有一点反应。 “峰主来考较我修炼进展了?!” 他迅速反应过来,修为已经踏入炼气一层,五行遁术勉强学会,就剩下那袋落花生的种子还没种了。 祝无伤一拍脑袋,这两天只顾着锻器,把落花生的事给忘了。 还好,还好,开出的两亩灵田就在院墙外,祝无伤把腰刀收进储物袋,拿出灵种和锄头,把锄头拷在铁棍上,抓起落花生种子均匀地撒在已经翻好土的灵田上。 铁棍上还有血迹顺着往下流,抓起一把灵土,把血迹擦去。 “吱呀。” 朱红木门打开,祝无伤扛着锄头走进来,弟子青衫下摆塞进腰里,赤着脚,好像一个农人。 沈清远正站在庭院中间,抬着头赏月,看到祝无伤扛着锄头进来。 祝无伤放下锄头,慌忙行礼,“峰主。” “没事,没事,今天好月光,我心中意动,来考较你的修炼进度。” 沈清远扶着胡须,他才不会承认,是因为一直修炼,刚刚想起自己还有个在灵圃种地的弟子,所以才慌忙前来。 “是,峰主。” 祝无伤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弟子在后山遇到两狼相争一株结果的雷击老树,铤而走险,把那枚红果抢了下来,服用之后,侥幸踏入炼气一重。“ 沈清远双目瞪大,不可置信。 “什么,你踏入炼气一重了。” 想当初就算他踏入炼气一层也用了半年时间,就算是极品单灵根的尤大虎,也才堪堪踏入炼气一层。 世上事最难的不是从一到百,而是从零到一,无中生有。 修仙最难的不是炼气、筑基、金丹…而是从无到有,从凡到仙的那个过程。 而踏入炼气一重,就表明着走出了最难的一步,可以真正的踏上仙路,追寻那个大自在。 祝无伤有些奇怪,不就踏入了炼气一重,我资质低是低,可也不用这么惊讶吧。 “啊,对。弟子静极思动,打了一把锄头,想着去后山挖些药草,恰巧看到一株抽出新芽的雷击老木,结了个异果。 两狼相争,弟子黄雀在后,渔翁得利,服下后感觉丹田中暖意涌动,不自觉的运转五行诀,就突破到炼气一重了。” 祝无伤指着墙角的棚子解释道。 沈清远这才注意到,墙角黑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个棚子,棚子低下有个凡间铁匠铺的炉子。 “就突破到炼气一重了?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清远吹起胡子,“你给我详细描述描述那株老树的样子。” 祝无伤把山崖上那株老藤缠身的雷击枯树详细描述了一遍,就是把留给苍狼的两个果子隐瞒了。 “你真是福缘深厚啊,老藤枯树,都是不结果的属类,又都是将死之物,雷电至刚至阳,虽然能摧毁一切,但同时又蕴含无尽生机。 雷击死树,不但让它获得了新生,还让它得结异果。” 沈清远幽幽解释,话语里掩饰不住的羡慕,如果让他得到了这枚异果,金丹有望啊! “后山深处都是脱离了凡体的妖兽,以后你不要太过深入,免得遭了横祸,瞎了这桩机缘。” 祝无伤从储物袋中拿出那枝嫩芽,“峰主,我还扯下一株嫩芽,献给您,以报您的点化之恩。” 沈清远有些欣慰,“心意我领了,这嫩芽你收回去吧,天地异种只能存在一株,是不允许生灵延续的,那株雷击木被你摘了果子也会化为飞灰。 你可以把它插在灵田中,看它能不能活,如果天地准许,说不定能活下来。 以后不要对外人说,你曾经服过一枚异果,外道中有恶人能炼人丹,若是知道了,说不得会把你抓去,炼出你体内残余的药性。“ 沈清远语气幽长,“你虽然踏入炼气一重,但是五行资质修炼缓慢,戒骄戒躁,炼气六重之前潜心修炼,练好一门逃命的五行遁术就行,等到了炼气六层再学争斗之法,外出抢夺机缘,更进一步。” “是,弟子晓得。“祝无伤恭敬行礼,双眼一紧,炼人丹!?以凡人性命作赌也就罢了,竟然以人炼丹! 什么求自在逍遥,我看尽都是些肮脏龌龊的东西! 第十五章,两年之后 “你五行遁法修炼得怎么样了?” 沈清远没有忘记自己此次的目的。 祝无伤没有回话,运转灵力,化作一团溢彩的五色流光。一步迈到墙角。 “回峰主,弟子虽然资质低下,但是在术法上还有些天赋,已经能勉强施展,就是因为体内灵力不足,行过三五丈,就已经是极限。” 沈清远眼皮狂跳,他今天一天受到的打击比以往一年都多,机缘深厚两个月踏上仙路也就罢了,术法也能这么有天赋悟性?! 你知不知道五行遁术只能给五行灵根俱全的人修炼? 你知不知道普通人没个几年光景根本摸不到五行遁术的边? 你又知不知道让你修炼这门术法其实是为了磨你的性子,你资质低,修为增长慢,等修到炼气六层,正好能把这门遁术练成,性子也稳了,再学争杀之术才算稳妥? 沈清远不着痕迹地吸入一口气,没事,我招的弟子嘛,随我,异于常人也是应该的,比别人多那么一点天赋而已,不足为虑! “灵田开垦得怎么样?” 祝无伤拱手,怎么突然之间峰主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如今已是中秋,按寻常来说,应该是收获之季,但仙门中与凡间不同,弟子得了些地灵果的种子,想试试看能不能种出来。” 沈清远脸上露出笑容,终于能指导你了,“生灵习性随四季更替而变化,不论仙凡皆是如此,恐怕是不能种出来的。” 哦?祝无伤脸色一喜,这样说,那开春之前我就可以用这些时间修炼睡虎功了? “不过。” 沈清远话音一转。 “为师精通阵法,在灵田之上布下一道春来阵,可以仿出春之生发气,助你耕种灵田。” 祝无伤脸色一僵,迅速低头掩住,“那就多谢峰主了。” “不用谢,不用谢,我是妙行峰主,身为一峰之主,这都是应该做的。” 沈清远抚着胡子,脸上露出得色。 身体升空,悬在院子上空,周围几道各色阵旗不停旋转,选好八卦方位后,沈清远手指掐诀。 “嗖嗖嗖。” 阵旗落下,将两亩灵田和小院都覆盖在内。 院子内瞬间充满春天生机之气,清冷被一扫而空。 这弟子这么省心,修炼不用多问,术法天赋异禀,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展现严师风范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住。 要是所有弟子都这么让人省心就好喽! 沈清远身体缓缓落下。 “谢峰主布阵。” “嗯!” 静! 寂静! 祝无伤行完礼后,两人一前一后尴尬站立着,沈清远站在庭院正中赏月,祝无伤立在一旁。 寂静持续了一会儿,也许只是短短两三息。 “听你朱师姐说你在找灵种,这是一袋灵谷种,好好修炼,我会再来。” 沈清远话音未落,就已经消失不见。 祝无伤站在下方行礼。 “恭送峰主。” 飞剑之上,沈清远轻拍脸颊,“说什么?说什么?平常师傅给我们指点完修炼,都和我们说些什么? 对!聊一聊凡间过往,可是他家被赵国皇帝抄了,说这些不等于往他肺管子上来上一剑,不行,不行……” 飞剑在沈清远的自言自语中极速远去。 祝无伤回到青木屋,盘在木榻上。 体内的异种灵力已经完全消失,可以开始修炼睡虎功,有些可惜的是,若是耗上时间把那些异种灵力全部炼化,应该可以跨入炼气二层。 为了能快点修炼睡虎功,祝无伤已经将那些异种灵力全部震散。 睡虎功,五行诀,金刚拱手,五行遁术。 祝无伤开始规律的修炼生活,朝修睡虎,夜炼五行,勤修不辄。 山中无甲子,修炼不知年。 两年时间转瞬即过。 “啊呸!” 祝无伤吐出口中的野猪肉,“当初怎么没觉得这野猪这么难吃?” 手里的野猪肉散发着强烈的腥臊味,从口鼻直冲脑门,根本难以下口。 经过两年的修炼他已经踏入了炼体三层,自从知道异种灵力可能会爆体之后,他就不再频繁的食用灵肉,没有炼化灵食之术,异种灵力积攒下来,一个爆体,人死道消,炼体进度就慢了下来。 只是时不时去后山猎头妖兽,加快一下炼体进度,或者和山里的妖兽痛快战上一场。 手里的野猪肉,是一头不长眼的野猪,冲进了灵田,祝无伤一拳打死,驾火上,回味当初的滋味。 不能炼化异种灵力,祝无伤也终于对自己的五行灵根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虽然已经距离中品灵根不远,但两年时间只晋升了一重。 其他灵根只需要吸收一份或者两三份与自身灵根相属的灵气,而他则要吸收五份五行灵气,不过好在五行灵力醇厚,五行轮转生生不息,单论灵力质量与炼气五层也相差不远。 “祝兄,祝兄!” 孔方推开门,大踏步走进来。 “你在偷吃什么好东西,大白天还关着门。” 孔方走到火堆前,一把夺过祝无伤手里的野猪肉,大口咬了下去。 “呕,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吃。” 孔方干呕一声,塞回祝无伤手里,“要是让五峰弟子知道,玄一门内唯一一位灵农竟然吃这种难以下咽的东西,不得争先抢后地把手里的好东西献给你。” 孔方一屁股坐在躺椅上,闭上双目。 “找我来什么事?” 祝无伤笑眯眯地站起来。 “呐。” 一个储物袋被孔方扔给祝无伤,“这是这次的卖出灵谷的灵石,给你送来了。” 祝无伤接过储物袋,看也不看,挂在腰间。 这两年,两人可是在玄一门内大出风头,筑基以下的弟子几乎都知道,玄一门出了一位灵农,产出的灵谷不但饱满圆润,更是灵气十足,是辅助修炼的好玩意。 这位灵农十分神秘,谁也不知道他是哪峰弟子,修为如何,只知道每次灵谷收获,都会让青云峰弟子孔方售卖。 两年前,祝无伤种地落花生结果,灵符传讯,叫来孔方,孔方说灵果娇贵,不能使用灵力,于是两人就用手在灵田里撅着屁股挖了半天,挖出一储物袋的地灵果。 孔方手中灵石不足,两人五五分账,卖出的灵石一人一半。 第一次种出的地灵果个头不大,灵气也不足,本以为没人会要,没想到几天时间孔方就全数卖出,两人收获了一大笔灵石。 “走,浇水去。” 祝无伤把水桶递给孔方。 孔方结果水桶,井房打水,“我说祝兄啊,随便施个云雨术就能成的事,你搞这么麻烦做什么?” “云雨术是施展灵力聚集云水之气,降的只是凡雨,于灵谷无益,井房里那口井的水不知道从何而来,清洌而又蕴含灵气,是浇种灵谷的上品。 再说,世间之道,有舍有得,你对灵种上心,灵种才能结出好谷,你敷衍它,它自然敷衍你。” 祝无伤正色道。 这都是耕种要诀中记载的,寻阳师叔祖不但修为高深,对耕种之道的见解更是鞭辟入里。 “嘿,耕种的事我不懂,你是灵农听你的。” 孔方仰起脖子,咽下一口井水,“这水确实好啊,清甜!” 两人各提着水桶,顶着炎日,一瓢一瓢地浇在略有泛黄的灵谷上。 现在又是暑夏,即使是灵谷如果不浇水,也顶不住烈阳灼烧。 “砰!” 一柄飞剑歪歪斜斜地砸进院子里,祝无伤灵觉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把手中的水桶交给孔方。 “我有些急事,你把这些浇完之后,自己离开,桶就给我放墙根就行。” 说完,跨进门里,朱红色的大门紧紧的闭上。 “神神秘秘。” 孔方撇撇嘴,咱都这么些个灵石的交情了,还对我这么遮遮掩掩。 “施师兄!” 祝无伤看到施安,赶忙上前。 施安跌在院子里,蓝衣上鲜血尘土交杂,口中还不断吐着血,古朴的飞剑上都是缺口。 第十六章,斗兵 施安扶着祝无伤站起来,拭去嘴角的血液。 “没事,这血大多数是别人的,我就接了一记法术,回峰的路上体内伤势突然发作,借你这地方恢复一下伤势。” 祝无伤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小瓶,递给施恩。 这是根据耕种要诀记载,用灵谷炼制的灵液,恢复灵力、平复伤势比灵石还要胜上一筹。 只在祝无伤和孔方手里有存货,玄一门弟子千金难求。 施恩接过白玉瓶,从怀中储物袋中掏出一册破旧的书卷,放在祝无伤手里,“你看看。” “啐。” 吐出一口血沫,仰头将玉瓶中的灵谷液一饮而尽。 “这是?” 祝无伤好奇地翻开书册,扉页上写着两个篆体古字,“斗兵。” 这是一卷斗兵炼制之法,将灵豆以自身灵力日夜蕴养,等灵豆中有了一丝灵性,再以指尖血一滴在正午时分日日浸润,满百日后,再以特殊的炼制之法,将它炼为斗兵。 施安从地上站起,他打坐调息,借助灵谷液短暂地压下伤势,问道,“有什么想法?“ “听说古时修者有三十六大术,七十二小术,学成之后天下术法皆通,其中有一门大术名为撒豆成兵,随手洒出灵豆就能化为道兵,这门斗兵炼制之法,与那门大术倒是有些相似。” 这两年祝无伤凭借种植灵谷,囊中日益充盈,淘了不少轶闻秘录来看,见识远超一般人。 “不错。” 施恩缓缓点头,“这门术法就是一位前辈在三十六大术失散后,自行推衍出来的。” “可惜没有灵豆种,不然我倒是能种出来一些。”祝无伤把手中书册递给施安。 “记住了?” “嗯,记住了。” 这两年他每次收获了灵谷都会给沈清远、朱姝还有施安三人送去,三人也都会回赠,一来一往间,交情日益深厚。 “好。“施安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缕狠色,“这次那狗崽子暗中偷袭我,让我不得不御剑逃了千里,反倒是让我得了机缘。” 一粒黄澄澄圆滚滚的豆粒出现在祝无伤手中。 “你看这是不是灵豆?我对这些玩意不认识。” 寻阳杂记上记载寻阳师叔祖曾经在海外一处仙山上见识撒豆成兵之术,指肚大小的黄色豆粒遮蔽天空,无数道兵显化,金丹真人见了也望风而逃。 耕种要诀也提过灵豆,其性至坚,侧有结疤。 祝无伤拈起豆粒,仔细观看,与两本书上所说都符合,而且与凡间的黄豆也相似。 “应该就是灵豆。”祝无伤把豆粒放回施安手中,谨慎地说道。 施安眼中精光一闪,咬着牙齿,“好,这次倒要多谢那狗崽子了,这斗兵炼制之法我得了数年,终于能派上用场了,门内虽然有傀儡之术,但是远不如这斗兵。 我在一处野地得了三枚灵豆,这两枚给你,一枚你用来炼制斗兵,一枚看能不能种出来一些。 对了,你入门马上就满三年,弟子考较将近,这次考较是在一处千年前的遗址里,你刚入门的时候,流丹峰弟子采药之时发现一处散修聚集地偶有异光耀世。 为了掩人耳目,门内暗中召集人手平了拿出散修地,耗了两年才在遗留阵法上开出个口子,遗址凶险,你多加小心。 那狗崽子我当初放了他一命,没想到他不知图报,反而找我寻仇来了。“ 施安越说越气,话语中怒火冲天,说完之后,祭剑就走,带着怒气冲天而起,“我先回去试炼一枚斗兵。” 祝无伤拿出两瓶灵谷液,扔给施安。 “师兄,等等,伤势重要,还是先恢复伤势。” 剑光一扫,两瓶白玉灵液消失不见,施安的声音从剑光中传出。 “多谢师弟关心,你尽快将灵豆种出来,弟子考较将近,你若有斗兵傍身,我也会更放心一些。” 两枚黄澄澄的灵豆在手掌中来回滚动,漫天道兵蔽日?祝无伤双眸一缩,陷入深思。 他一直把寻阳杂记当做趣闻,没想到竟然有斗兵炼制之法,如果灵豆足够,那岂不是就相当于随身带了无数大军,而且无需消耗粮草,士兵不会炸营,不知疲倦,实力强大。 祝无伤呼吸粗重,身为一名领兵多年的将军,他再清楚不过斗兵大军的意义,给他三千斗兵,他能横扫筑基之下,如果斗兵数量足够,排成军阵,恐怕连仙门都能攻下! 手掌收起,将两枚灵豆覆住,祝无伤内心火热,三百斗兵,他就能堂而皇之地进入赵国宫殿,取走狗皇帝头颅。 这灵豆,必须种出来! 掏出灵符,输入一丝灵力。 没多久,孔方急急火火地闯进门。 “祝兄,有什么要紧事,我才刚在铺子里坐下。” 自从开始售卖灵谷,孔方就在青云峰顶的易物台开了间铺子,美其名曰,继承老爹的志向,让孔氏商行的名声在修仙界远扬。 祝无伤递给孔方一张纸,“我需要这些东西,你那有没有,如果没有,就放出风去,用灵谷换。” 纸上的东西是祝无伤翻遍耕种要诀再加上自己这两年的耕种经验,列出的能加快灵种生存发芽的灵物。 “行,瞧好吧!三天之内给你送来。”孔方打开看了一眼,虽然东西珍贵,但是如果听到可以交换灵谷,恐怕不用三天就能集齐。 说完,推开门疾走出去。 孔方走后,祝无伤取出纸鸢,开启笼罩小院和灵圃的阵法,朝着妙行峰遥遥飞去。 他要去找朱姝布置阵法,凡间大豆种在早春,现在是暑夏,要想种出灵豆,还得用阵法仿出早春的生机初显和寒气未消。 朱姝尽得沈清远阵法真传,两年来常帮祝无伤布置阵法,模仿四季更替。 “祝师弟,这次又需要布下什么阵法。” 朱姝一身水蓝的衣裙,给炎夏添了一丝凉意,坐在庭院廊柱下,秀手翻飞,刻画着一面阵盘,看到纸鸢落下,头也不抬地问道。 祝无伤灵力控制着两瓶灵谷液缓缓飞向朱姝,“早春。” 一开始朱姝拒绝祝无伤每次都给她灵谷或者灵液,祝无伤坚持之下才勉强收起,次次找人帮忙,别人又不是你爹娘,如果不给予一定的回报,只会越来越淡。 “早春?” 朱姝抬起头,自言自语,“隆冬寒气残余,生机隐而不发,应该加上一道雷雨阵,惊蛰和清明的时令都在早春,最好再布一道虫鸣阵…” 祝无伤静静立在原地,等待朱姝思考完毕。 “好,那我们走吧!”朱姝回过神,起身。 “不。”祝无伤微微摇头,“这次不布在灵圃上,布在这里。” 手掌中出现一个一掌方圆的泥铸花盆,下窄上宽,正好能托在手掌中。 “好。”朱姝没有多问,接过花盆,十指连点,数个极为微小的三角阵旗落进花盆壁中。 片刻后,阵法布好,祝无伤接过花盆。 花盆中隐隐有雷声响起,在雷声之下还有一些微弱的虫鸣鸟叫,浠沥沥的细小雨滴滴在花盆底部内壁上,手掌托着盆底,一股寒冬才有的微弱冷意传来,冷意之中又藏着一丝竞自由的生气。 “师姐你的阵法越来越精湛了。”祝无伤发自内心的赞叹。 朱姝闻言,笑了起来,打趣道,“还不是你天天来刁难我,上次师傅来考较我都说,我的四季更替时令转换阵法,比他都不遑多让。” 祝无伤也咧嘴笑了起来,“多谢师姐,师弟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等等。”朱姝叫住祝无伤,“三年已过,弟子考较将至,你已经踏入炼气一重,又能耕种灵谷,肯定能留在门内,往昔考较都会有弟子身死,这枚阵盘你拿着,能带你进行挪移,带你逃出险境。” 幽蓝色的阵盘飞向祝无伤,正是刚才朱姝正在刻画的那枚。 “多谢师姐挂念,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师弟我还等着回赵国找那狗皇帝的麻烦呢。” 祝无伤嘴角带笑,平淡的说出,仿佛已经完全放下,找那狗皇帝也只是了却心中执念。 “去,说什么胡话,天道俯察世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为你带来因果,平常不要妄言。” 朱姝轻轻训斥。 “是,师姐,师弟遵教诲。” 纸鸢飞起,载着祝无伤悠悠离开庭院。 第十七章,青云峰顶易物台 “砰!” 小院当中,祝无伤和一个黄色的身影一触即分。 黄色身影面容和施安有五分相似,身形也与施安一样,披着一身黄甲,头上带着一顶无缨的明黄头盔,胸前纹理交织,成一个‘斗’字。 施安一招手,斗兵变成一粒灵豆悬在空中,“不错,不错,这斗兵单论力量和武艺能和你不分上下,若是再使用灵力和法术,恐怕炼气三重也有一战之力。 你拿着这枚灵豆,过两日的弟子考较我也放心一些。” ”是。”祝无伤没有推辞,接下这枚灵豆。 “这是灵豆种子结出来的豆荚,拢共有二十个,一个豆荚里有三枚灵豆。灵豆放在豆荚里可以保证灵气不失。” 储物袋中飞出十个豆荚,在两人中间一上一下地沉浮。 “哈哈哈,好。多炼些斗兵,日后与人争斗也是一个好帮手。” 施安同样没有矫情,收下十枚豆荚。 “这枚灵豆是我炼出的,上面有我的印记,你使唤他不顺手,离弟子考较还有五七日,你把他炼化,为兄不打扰你,先走一步。” 祝无伤行礼拜送,“送师兄。” 半年时间,终于从布下阵法的花盆中结出了灵豆,祝无伤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分下的十枚豆荚,他一枚没有炼化,统统种进了灵田里,如今正是初春,等他弟子考较回来,刚好能收获灵豆。 指尖揉搓着灵豆,五行灵力缓缓渗入,将斗兵缓缓炼化。 虽然修为仍是炼气二重,但是灵力质量却远胜他人,三五日才能炼化的印记,顷刻间就炼化完成。 “吱呀!” 朱红大门关上,弟子考较在即,他要做些准备。 青云峰顶,易物台。 祝无伤仍是坐在纸鸢之上,纸鸢早就不能使用,经过多次修缮,勉强载着祝无伤飞行,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巨大的平台被两横两纵,四条大路分成‘井’字,‘井’字九块部分中又各自分出‘井’字,直到分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摊位,无数弟子在‘井’字不同的部分穿梭,多是穿青衫和褐袍的弟子。 玄一门规定,入门三年穿青衫,入门六年穿褐袍,入门九年穿蓝衣。 弟子考较将近,五峰的新弟子都出来走动,想在考较前换些灵石、符箓,增加实力。 纸鸢在易物台边缘上缓缓落下,入门三年,他还是第一次来这易物台。 “玄影草,炼制元息丹的主料之一,一块灵石一株,一块灵石一株啊!” “你这枚下品灵器不但有残缺,而且上面的灵纹不显,十五块下品灵石太贵,我出一块中品灵石,卖不卖?” “符箓,符箓便宜了啊,下品符箓,一块灵石一张。” …… 人流来往,交头接耳。 喧闹的声音一下冲入耳朵,场面堪比凡人赶大集时的场景。 祝无伤收起纸鸢,朝着甲字三十一号走去。 这是孔方在这开的铺子的牌号,他马上要去弟子考较,不知道要在那处遗址里多久,托他照顾灵圃。 不能总是麻烦朱姝和施安,他们二人资质也只是中等,时时闭关修行。 灵圃上虽然有阵法笼罩,但是仙道浩渺,没人看守,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奇兽异物闯进去。 甲字区域在井字最中央,没有简易的小摊,林立着一个个商铺。 祝无伤一眼就看到了孔方的铺子,一个铜钱立在招牌之上,外圆内方,围绕方孔,写着‘和气生财’四个大字。 孔方的铺子因为售卖灵谷,已经是易物台上最受欢迎的一家,进出的青衫褐袍络绎不绝,甚至偶尔还有一个蓝衣弟子仗剑匆匆地进出。 “恐怕不行啊,祝兄。“孔方听到祝无伤的请求,笑容苦涩,”我最近得到消息,这次弟子考较不光有新入门的弟子,只要是炼气六层以下的修士,不论入门多长时间,都得进那遗址里。“ “嗯,是嘛?”祝无伤眉头微皱。 “请几个相熟的弟子在阵法外看护,用灵谷酬谢。”孔方建议道。 “这件事我自有计较,孔兄你放心好了。”祝无伤微微点头,“我去外面转转,看能不能买些合用的东西。” “好,铺子里的人多,我就不陪祝兄了,如果外面找不到合用的,就来我这,咱这自家铺子,看上啥拿啥。” 孔方笑语盈盈,这可是自己的财神爷,自从遇见了祝无伤,自己的运道就噌噌噌往上涨。 …… 祝无伤混在人群里,穿着弟子青衫,腰间挂着储物袋,虽然穿着打扮和其他人一般无二,但是身上散发着一股英气,再加上刚毅英俊的脸庞,引起不少人关注。 “这位师兄,看看我的灵药,都是根须不差的好药。” 师兄,我这具傀儡精于探查,探险寻宝再适合不过,只要一枚下品灵石。” ”这些符箓都是我亲手绘出来的,符文不断,灵气充溢,像这下品金钟符,能挡住炼气四重的法术冲击。” …… 祝无伤耳朵微动,捕捉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金钟符? 当初崔尉带着人来找自己麻烦,就是用一张极品金钟符挡住了他全力两棍,虽然最后让崔尉逃走,但是他对金钟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褐袍半开的泼辣女子,露出里衣,头上歪歪斜斜地插着金簪,双腿交合坐在摊前招揽。 “这位师兄,想买那种符箓,小女子这里应有尽有。” 吕凤萍看到一个气质不凡的青衫看向自己,热情地招呼。 “我不买符,买你制符的手艺。”祝无伤信步走过去,目光炯炯。 他现在财大气粗,种出的灵谷三分之一交给孔方售卖,屡次积累下来的灵石都快填满储物袋了,说这话时,自然很有底气。 “买我制符的手艺?师兄准备怎么买,是把我买回去,还是只买我这双手?” 吕凤萍放荡大笑,丝毫不顾仪态,看向两边摊位相熟的同门。 “三斤灵谷换你制符的书和灵笔墨。”祝无伤直接开门见山,他没有心情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扯皮。 吕凤萍被祝无伤说的话惊住,眉头拧起,沉吟了几息,看祝无伤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认真的开口,“十斤,十斤灵谷。” “五斤,成就成,不成我换别家。” 祝无伤做出拔腿就走的态势。 吕凤萍眉目中闪过一丝喜色,伸手虚拦,当即高声叫道,“成,成交!” 一本残破不全的兽皮卷,一块勉强可以称得上是砚台的漆黑石墨板和一杆快秃了的狼毫笔出现。 吕凤萍把这三样塞进祝无伤怀里,几乎是抢过了他递过来的灵谷袋。 祝无伤倒是没有任何反应,接过东西就走。 “哈哈哈哈。” 祝无伤走远后,一阵大笑从吕凤萍周围的摊位爆发。 “吕三姐,你那半吊子制符的手艺,没想到还有人买你的家伙什,五斤灵谷,这冤大头可真够大方的!” 吕凤萍双手掐腰,眉眼舞动,破口大骂,尽显泼辣本色,“笑什么,笑什么,我这家传的制符手艺怎么了,凭着它老娘不知道从多少生死危机里逃出来,要不是最近手头紧,别说五斤,五十斤老娘也不卖。” 说到这里,吕凤萍眼里闪过一丝哀伤,仙路难行,身不由己,爹,你别怪我。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从周围摊位里传出来。 “诸位什么事,怎么这么高兴,说出来与我同乐。” 一个褐袍青年从人群中游出来,身材瘦小,獐头鼠目,走路八字脚外拐腿,看起来十分可笑。 径直走向吕凤萍的摊位。 “没什么。”吕凤萍一脸不耐烦。 旁边的摊主热情的开口,“你姐啊,遇到一个冤大头,把你爹那本制符的破书卖了五斤灵谷。” “五斤灵谷?”吕圆双目瞪大,呼吸粗重,热切的看向吕凤萍,“姐,爹留下的东西我也有份,我不多要,你给我一斤就行。” “不可能,这是爹留给我的东西,你想都别想。”吕凤萍厉声喝道。 旁边的摊主看热闹不嫌事大,“驴圆,你爹给没给你留什么好东西,你也去找那个冤大头,说不定也能的五斤灵谷,你看,就是前面那个穿青衫的那个。” “青衫。”吕圆眼睛一亮,顺着摊主的手指看去,祝无伤挺拔的个头本就显眼,一身拔俗的气质更是抢眼。 吕凤萍狠狠看向自己这个不成器的败家弟弟,“吕圆我警告你,门内禁止私斗,你别想那些歪的,好好修炼才是正道。” “诶,好好。”吕圆的紧紧盯着祝无伤,心思早就不在这,随意的敷衍着吕凤萍。 祝无伤自从进到玄一门,几乎没出去过,只在灵圃和后山潜心修炼。 今天第一次来易物台,被摊位上的灵物花了眼,丹药、灵器、符箓、灵铁、术法、书籍、阵盘…… 囊中充盈,又都是没见过的奇异灵物,祝无伤看到感兴趣的就挥手买下,连价钱也不讲,被易物台上的黑心商家狠狠宰了一笔。 吕圆紧紧跟在祝无伤身后,看到他挥金如土,灵石哗哗的往外流,愈发眼红起来,藏在人流后,一路尾随。 “两百灵石,两百灵石。”吕圆替祝无伤算着花费,内心在不断的低吼,“整整两百灵石还有余,做了这一笔,我就再也不用担心灵石的问题了,就算天天去竹林,起码也能去上十年。” 吕圆舔舔嘴唇,露出残缺的牙齿,暗下决心,豁出这条命,也得把他拿下! “咯吱咯吱。” 纸鸢发出不堪重负的叫声,驮着祝无伤缓缓飞起。 吕圆从储物袋中陶出一柄松纹古铜剑,咬破食指,血液滴在上面,他修为不够,想御剑就只能耗损精血。 松纹古剑带着吕圆摇摇晃晃的飞起,堪堪吊在纸鸢背后。 一股不适的感觉不断侵扰着祝无伤的后背,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猛地回头,一把飞剑歪歪斜斜,剑尖对着自己,剑身上站着一个獐头鼠目的褐袍青年。 祝无伤盘坐在纸鸢上行礼。 “这位师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吕圆勉强露出笑容,控制飞剑让他无法分心,“这,这,这位师弟,我有事相商,还请师弟落地一叙。” 第十八章,断头台 “师兄有何指教?” 青云峰与后山之间是一座猛恶的松林,吕圆摇晃着飞剑,落在林子深处。 赤松怪石,虬枝错落,怪影参差遮蔽天日,在林子中投出一片暗阴,赤红松冠好像鲜血泼洒,朱砂铺就。 祝无伤双眼一眯,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语气淡了下来。 吕圆率先落下,身子藏在树荫里,看不清面容,声音好像鸭子怪叫,“仙路难行,为兄有一场大富贵送给你,与其拼死争活,不如在软香丛中做一夜真神仙。” “师兄在说什么,师弟听不懂。”祝无伤手指暗暗拈起一张刚买的符箓,炼体的修为能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得尽量隐藏。 “灵石是阻碍修为精进的碍物,师兄我最是乐善好施,帮你搬去这座大阻碍,把腰间储物袋扔过来,不然…”吕圆怪模怪样地举起剑,露出一嘴豁牙。 祝无伤饶有兴致,“不然怎样,跪下来求我把储物袋给你?“ 他在凡间也遇到过拦路抢劫的贼人,没曾想到仙门中人更加大胆,连隐藏都不知道隐藏一下,就大咧咧的出来,倒要看看修仙求道之人与凡间的蠢夫愚子有什么不一样,如今看来相差无几啊! “噌。“ 听到祝无伤口里的揶揄,吕圆恼羞成怒,抬起剑就刺向他。 一把湛然的松纹古铜道剑,被吕圆使得像一把烧火棍,剑尖不正,剑身歪斜,全然不像个修仙的,倒像是市井中卖弄杂技换笑的流子。 “可惜了一把好剑,落在你手里,糟蹋了!“祝无伤不闪不避,语气淡然,他也想试试自己的炼气战力如何,单凭炼体已经能和炼气六层的妖兽不分上下,但是这炼气修为还没曾与人对战过。 考较在即,炼体修为不能动用,他得对自己的实力有个数! 吕圆听到这话,再生两分羞恼,嘴里不断怪叫,拼着精血大损也得杀了面前这人,别人嘲笑我也就罢了,你一个新入门的青衫,炼气一二重的修为也敢对我说这种话?! “刷!“ 铜剑飞起,刺破空气,宛如一道流光,斩向祝无伤。 修仙的毕竟是修仙的,只要有灵力,样子再难看,也不是凡夫俗子能比的了。 “铛!“ 祝无伤早有准备,站在原地,指尖的符箓悄然输入灵力,一座古铜色的大钟倒扣,将他罩在内。 松纹剑与大钟相撞,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在这座怪林里消散。 古铜大钟不但颜色比不上崔尉使用的那枚金刚符明黄,钟身上的纹路细节也暗淡不清。 “毕竟是一枚下品灵石换来的下品金钟符,比不上崔尉那枚极品符也在情理之中。“ 祝无伤暗暗点头。 吕圆两只手放在嘴边,一个一个咬破食指,掩住半张脸,活像一个吃完糖舔手指头的稚子。 十指各出现一条血线,连向松纹剑的剑柄。 “小子今天你必死。”吕圆大声叫嚷,丑陋的脸上勉强能看出一丝癫狂的喜色。 松纹剑两面剑身上各出现一条血线,从剑柄贯穿到剑尖,原本湛然的道剑立刻变得鲜艳妖异,杀性猛增,散发着对鲜血的贪婪。 “咔嚓!” 只一下就把倒扣的古铜大钟虚影斩得粉碎。 祝无伤不慌不忙,随手掐一个诀,化成一道溢彩五色流光,擦着剑身飞过,清晰地感受到了剑身上散发的凛冽气息。 他如今的五行遁术已经略有小成,一息可以掠行十丈,再加上五行灵力醇厚且轮转不息,三五丈距离的掠行已经没有太大的消耗。 “呼!” 手中符箓化为风刃,斩向与吕圆十指相连的血线,这血线是松纹剑威力突增的关键,断了这条血线,松纹剑不足为虑。 吕圆看到风刃斩来,脸上明显慌乱,张惶的不知所措,十指生疏的变动。 本想要调转剑身,迎向风刃,却笨拙地转了个弧线,刺向斜前,歪打正着避开了风刃的斩击。 “你不但糟蹋了这剑,你还糟蹋了这御剑之术。”祝无伤真诚的开口,直刺吕圆内心。 他已经看出来,吕圆空有炼气四层的修为,法术不通,剑术不精,丹田灵气空虚,身子筋骨松弛,空有炼气四重的架子,充其量也就有个炼气三重的实力。 全靠着这柄不知品阶的松纹古剑和以血祭剑的御剑之术。 吕圆脸色一白,而后气得发红,闪现出狠戾之色,十指上的血口再大了一分,凝成的血线也粗了一线。 剑身上的血色更加浓重,周转回环愈发随心。 “剑乃小枪,有击刺格洗四式母剑,点崩搅压劈等十三式变招,其最锐一点在剑尖,逢敌当多用点刺,飞剑犹是如此,直冲之势借灵纹之力压在剑尖一点……“ 五色溢彩流光在赤红松林内擦着飞剑转换身形,每次都是只差一线,可这一线却犹如天堑,无论如何都跨越不过。 看到吕圆笨拙的御使飞剑,祝无伤忍不住说了起来,每次边军里来新兵,都是他亲自教导,从新入营的青皮小子,到刀枪林里谈笑如常的老兵油子,不知道带出多少征战沙场的兵将。 飞剑之法他从未修习过,但舞剑轮刀,刺枪使棍,沙场纵横的练出的眼力尚在,一眼就看出了吕圆驱剑的纰漏。 被一个新入门的青衫弟子说教,吕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愧得说不出话,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能勉强知道,要多飞刺,少劈砍。 连接着剑柄的血线又涨了些许,松纹剑在赤松林间留下纵横不断的犀利剑气。 剑气擦过赤松,留下道道深长的剑痕,红色汁液从剑痕中流出,松木好像在流血。 “嗯,不错,不错。“祝无伤点头,这人的悟性在他以往带过的新兵里算不得上等,但也勉强能算个中人之姿。 “你这飞剑纵横之间劲头太过,既消耗本身灵力,回还之时又多僵拙,私下演练还可,临阵对敌就显得略有不足了。“ “噗!“ 吕圆一口鲜血喷在飞剑上,脸色难看,大声说道,“我上品灵根,三月褪去凡胎,踏上仙路,五峰长老哪个不知我青云峰吕圆,个个赞我为玄一门潜龙,轮得到你一个入门不满三年的青衫弟子来教我?“ “又是一个荒废天资的仲永吗?“祝无伤喃喃,他无论是曾经在凡俗还是如今在仙门,天资最多算得上中等,能有今日修为,全凭一个‘勤’字,秉烛读兵书,日夜晓修行。 “骄狂害人啊!” “哐当!” 松纹剑一下落在松林内怪岩之上,吕圆双目睁大,身体僵直,一手前指,脸面朝地,直直地摔在地上。 他精血耗尽,死了! 祝无伤眨眨眼,不知道他这是在诈自己过去,然后一剑结果自己,还是真的身死。 “哧” 符箓燃烧,一股凝而不散的气缠在指尖上,如臂驱使,一气符! 祝无伤控制着一气符,将吕圆身体翻过来,正面朝上。 睡虎功不但能磨炼血肉气血,五官神魂也能一道炼,隔着几丈远的距离,清楚地看见苍白的面孔没有丝毫血色,口鼻中气息慢慢消散,扒开眼皮,也已经翻白。 勾动吕圆腰间储物袋,在一气符作用消散前一刻,祝无伤拿到了储物袋。 “这是真死了?拿他储物袋都没有反应,既然你死了,这尸首也留不得,徒增祸患。” 一脚踏住松纹剑,五指间夹着几张燃烧的符箓。 “嗡嗡嗡。” 松纹剑一阵颤动,想要升起,祝无伤暗中使用炼体修为,牢牢踏住,铜剑动不了分毫。 “等等,师兄饶命!” 吕圆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脸上仍是没有血色的死人模样。 “哟,又活了?!” 祝无伤呵呵笑道,脚下飞剑仍在徒劳的颤动,指间的四张符箓已经烧到了一半。 他本想装死,等祝无伤过来,暗中御使飞剑,从背后取了性命,没想到祝无伤不上当,远远地隔着几丈,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飞剑被踩住后竟然动弹不得。 眼看符箓将至,他精血确实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体内灵力枯竭,留下最后一道驱使飞剑的灵力徒劳无功,若是符箓临身肯定是活不成了,只能爬起来求饶。 “砰砰砰…“ 吕圆止不住地磕头,一边磕一边说,“师兄饶命,我用这次考较弟子的秘闻换我一条狗命…“ 也不管祝无伤的反应,仍是边磕边说,“以往屡次考较新弟子,都是前谷中的宗主和诸位太上出题,这次新发现了一座古朝遗址,门内为了隐藏风声,独吞好处,几年时间才把那座遗址破开,此次考较就在那遗址之中。“ 祝无伤有些不耐,挤了挤眉毛,五指间的符箓仅剩下被夹住的一点,“这些都知道,来点新鲜的。” “这个遗址是千年前仙朝,武朝的皇宫遗址,有传言,赵燕魏三国开国之君都是武朝的大吏,趁着武朝衰弱,下手瓜分武朝,更有传闻说,武朝实力强大,朝堂之上,武官炼体,文官炼气,三家仙门的修炼之法就是从武朝文官的残余中推衍出来的,那遗址中更有武朝残存的炼体之法,如果能得到,炼气可斩筑基,筑基可战金丹。” 吕圆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把在竹林与相好温存时偷听到的秘闻一股脑地说出来。 “哦,是吗?” 祝无伤毫不在乎,他已经有家传睡虎功在身,现在除了灵食炼化之法没有什么能吸引他,那武朝能被自家奴才分了,也强不到哪去,顶多算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 一座千年前的宫殿?嘿,别说什么炼体功法了,恐怕除了破砖烂瓦连个活物都没有! “是的,是的。”吕圆看祝无伤手中的符箓没有激发,松了一口气,“师兄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说,我消息灵通,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祝无伤上下打量了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刚才是怎么装死的,为什么一点痕迹也没有现露出来。” 听到叹气声,吕圆心再次提起来,“那是家传的一道符箓,是师兄您买的破烂符书记载的三种符箓中的一种。” “我买的破烂符书?”祝无伤眉头皱了起来。 “对对,那个卖给师兄您符书的是家姐,家父亡故后,把几张保命的符箓和您脚下的飞剑留给了我,把残破符书留给了家姐,最后一张符箓我已经用完了,但是您可以学那破烂符书上的制符之法自己绘制。” 吕圆低着头,声音颤抖,生怕惹得祝无伤不高兴。 “好,最后一个问题。”祝无伤收起几张符箓仅剩的一角,声音有些轻快。 吕圆暗中送了一口气,“师兄您讲?” “这离青云峰不远,你来杀我,就不怕被人发现?” “这处赤松林十分怪异,活物不存,既没有奇珍异草,也没有珍稀灵兽,各峰弟子忙于修行,平日里不会落于此处。 另外,我偶然间发现,只要把死物扔在这一夜,赤松林的根就会把它覆盖,如果我要是得手后,只要过了一夜,您就离奇消失,找不到我头上……”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去死吧!” “欻!” 祝无伤一脚踢在剑柄上,飞剑直接穿进吕圆心口。 吕圆瞪大双眼,口中流出鲜血,无力的指向祝无伤,“你..你..“ “你什么你,我可没说留你一命。”祝无伤混不吝的摊摊手,军营里可是有不少滑不溜秋的兵油子,能对付他们,祝无伤可不是什么古板的顽固。 吕圆无礼的垂下头。 “好,好,好。“一阵清脆地鼓掌声从头顶传来。 赤松血色松冠之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弟子,脸上一道刀疤,险险的在眼下穿过,背着一柄门板般的阔剑。 “出手狠辣,惩奸除恶,粗中有细,行事周全,这位师弟,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断头台啊。“ 祝无伤双眼一紧,终于出来了! 从落进这片松林开始,他就有一种如芒在背,被窥视的感觉。 和吕圆周旋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他出来! 第十九章,纵跃术 “断头台?” 祝无伤拳头一紧,“这位师兄,我是玄一门弟子,恐怕不能去断头台,此地虽然人迹罕至,但是玄一五峰就在近前,师兄还是赶紧走的好。” 客气的话语里暗含着威胁。 “哈哈哈哈哈。” 戚长天仰头笑了起来,估计又是一个进门之后埋头苦修的新弟子,好好好,断头台要的就是一心修行的癫子。 “断头台是门内弟子给的混称,本叫做执事台,内监察全门,不告而杀,外争斗杀敌,护玄一威名,因为杀性太大,门内弟子个个恐惧,所以才叫断头台。” 戚长天耐心解释,这么有意思的新人可不能放过,一定得拉进来。 “执事台在五峰之外,就藏在这片赤松林里,只不过台里的执事除了潜心修炼,就是外出历练,少在人前显露,一般弟子不知道罢了。 从你们落进这片林子,我就注意到了,你杀的这个人我知道。 他叫吕圆,上品水灵根,当初进门时着实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五峰争着抢他,按他的资质过个几年进入执事台情理之中。 只是没想到荒废资质,终日在竹林里和那些仙道娼妓寻欢作乐,如今又想截杀同门师弟,被你杀了也是罪有应得,我不追究你。” “仙道娼妓?”祝无伤眉头拧起,团结在一块,这修仙的和凡俗也没什么两样,青楼娼妓、剪径山贼。 “不错。”戚长天解释道,“这偌大个玄一门,自然都不是心向大道的,免不得有些杂碎,资质差背景深,抑或者资质好又迷于财色。 所以先将道心不稳地剔除,然后在把心性邪恶的斩掉,留下真正一心向道的,哪怕资质差,宗门一样供给修行。 我知道你,玄一门唯一的灵农嘛!” 说道这里,戚长天笑了起来,牙齿里透出些许恨意,“为了找到你,兄弟们可没少吃苦头,跟着那个穿褐袍的弟子,跟了三四个月才摸到你这。” 祝无伤不置可否,早就有准备,自己耕种灵田,出售灵谷,顶多就瞒一瞒普通弟子,只要稍微有心就能找到自己。 “那个行脚的货商简直不当人子,在门内跟在贼窝一样。 他为了不让别人知道灵农是你,好让自己一人独掌灵谷售卖,每次出门都至少用三张分影符掩人耳目,门内禁止同门私斗不能直接动手试探真假,他把兄弟们来回耍了三个月。” 戚长天牙齿咯咯作响,对孔方充满怨言。 哦?怪不得每次叫孔方到灵圃来,他都要过上半个时辰,以他的实力,御剑顶多也就片刻之间,原来是做这些去了。 祝无伤想起每次孔方来时都气喘吁吁,瞬间明白过来。 “师兄,我五行灵根,修炼缓慢,恐怕难以担此重责。”祝无伤微微躬身回道。 “无妨。”戚长天摆摆手,“资质那玩意有就行,不用管好坏,只要能修炼,一心向道,在我们看来都是骄子。 况且,我看你那一手五行遁术炉火纯青,可不是一般弟子能用出来的,五行遁术修炼奇难,你是这些年来门内唯一一个修成的,单凭这一条你有资格。 观你气息,应是炼气二重,杀炼气四重如剪草,不错,即便吕圆只有炼气三重的实力也非常不错了。 等你能一剑杀掉一个炼气七重的,砍下他的头颅,拿着这枚令牌,到林子里来找我。“ “欻!“ 戚长天身影消失不见,空空的血红松冠上空无一人。 “锵!“ 一枚黑色的玄铁令牌紧紧地嵌进祝无伤脚尖前的怪石里。 祝无伤收起松纹剑,拔出令牌,唤出纸鸢,‘吱呀吱呀’地向灵圃飞去。 在纸鸢上,祝无伤翻看了吕圆的储物袋,空空如也,他全身上下也只有这一把松纹道剑还没有当出去,其他的都卖了换灵石,去竹林中寻潇洒去了。 “没有御剑之术?” 祝无伤眼睛眯起,“估计那门祭剑驱剑的法门也被他卖了。” 败家子啊! “哗!” 一张纸从袋口中掉落,摇摇晃晃落在青石砖地上,迅速和青石砖化为一个颜色,就连两块青石砖之间的缝隙都一般无二。 “咦?” 轻轻捡起,纸质坚韧,轻轻撕扯,不像纸张,倒像布匹绸缎。 纸张迅速变换颜色,放在手掌上,与手掌同色,几乎辨认不出来。 祝无伤福至心灵,两手各拈起一角,对着太阳观看,阳光下,密密麻麻的小字显现,同样是古篆文。 “纵跃术。” 开头三个字,写出了这张纸记载的东西。 “虎扑。”“猿攀。”“鹿奔。”“熊行。“ 祝无伤眼睛一亮,这是一门炼体秘术,载有四种奔腾潜行之法。他现在炼体三重,一身巨力无算,皮肤韧如白玉,铁棍腰刀在手,攻防不虞,可就是差一门追踪潜行的法门。 妖兽跨入炼气,已经有了些许灵智,一旦看出祝无伤实力强大,就夺命而逃,妖兽本就善于奔行,祝无伤追撵不上,跑了不少妖兽。 吕圆也不知道自己的储物袋中有这门秘术,他为了竹林快活,把自己储物袋五十块灵石当了出去,后来发了一笔小财,又重新赎了回来。 可他的储物袋早就被调包了,这储物袋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东西,袋中阵法不稳,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吕圆身上仅剩一把飞剑,也没有仔细检查过储物袋内,自然没有发现这门秘法。 “砰!“ 祝无伤正自欣喜,手中突然传来一声响。 储物袋中阵法崩溃,砰然炸裂,把坚韧的手掌炸得血肉模糊。 “嘶!“ 祝无伤倒吸一口凉气,真疼啊!多久没这么疼过了? 储物袋早就临近崩溃,全凭这张奇异的纸张镇压,才堪堪维持住,纸张掉落,储物袋中阵法没了压制,自然崩溃炸裂了。 血肉模糊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眨眼间,就恢复如初。 睡虎功炼体给他带来了强大的恢复力。 祝无伤收起秘术,弟子考较临近,他再心热也不能修炼,还是学学画符稳妥些。 翻开那本破烂的符书,一边把玩着几乎秃毛的朱红色符笔,一边翻看。 从见到这杆符笔第一眼开始,他就心生喜爱,符书中只记载了三种符,金钟符,隐气符,择一符,其他的都是些符笔、符纸、符墨的挑选制作之法。 隐气符可以遮蔽自身气息,让人看不出修为深浅。 择一符就有些扯淡了,当你面临抉择之时,使用这张符,可以帮你做出选择。 祝无伤有些无语,照着符书中记载,把积攒多年的兽皮裁成符纸大小,代替符纸,从井房中打些水,淋在光板砚台上磨墨,照着金刚符开始画了起来。 库房中堆积的兽皮几乎成了小山,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刷刷刷。“ 祝无伤笔走龙蛇,一张金刚符顷刻间完成,显示出他在符箓之道上的天赋。 输入灵力,兽皮符箓纹丝不动,上面的符文宛如孩童涂鸦。 “咳咳。“ 祝无伤摸摸鼻子,天赋不够,数量来凑,反正兽皮多的是,一手摸出了一沓裁好的兽皮符纸。 第二十章,妙行峰顶 “无伤啊,不是我说你,你在符箓上的天赋比耕种和术法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沈清远扶着胡子,站在祝无伤身后,看他一气呵成地浪费了一张兽皮符纸。 时隔多日,沈清远再一次在闭关修炼的朦胧中想起了自己在后山灵圃里,还有个弟子,匆忙御剑来到这里,嗯,考较弟子修为进度。 几年间,灵谷成熟祝无伤都会给沈清远送去,沈清远本不想受弟子的东西,奈何自己也对灵谷好奇,就赐赠祝无伤些小玩意。 两者一来一往,再加上沈清远从不摆峰主的架子,对人尽心尽力,时常又向祝无伤请教灵谷种植的问题,两人虽然修为、辈份差距尚在,可也算是亦师亦友。 甫一落地,沈清远就看见,庭院当中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四周堆着无数兽皮符纸,这都是祝无伤画符的废品。 符书上说,金钟符乃是阳刚之符,在太阳底下绘制,不但能增加制符成功的可能,而且会让符纸的威力再上一层。 沈清远悄无声息地落在背后,被祝无伤制符的天赋深深震惊,这比他的修炼资质可差多了。 “吭吭。” 祝无伤五官敏锐,察觉到了沈清远在背后,没有理会,直到沈清远出声,他才回头,“拜见峰主。“ 沈清远手中拂尘一挥,“弟子考较将近,你怎么想起画符来了。” 在考较祝无伤几次之后,他突然想起自己师傅手里拿着一把拂尘,每次要问他们什么话前都要挥动拂尘。 简单的深思熟虑之后,沈清远决定向自己师傅看齐,做一个深得弟子喜爱的峰主,于是手里就多了这把拂尘。 “回峰主,考较将近,弟子无心修炼,前日去易物台换些合用的东西,正好看到有人叫卖符箓,于是买了本符书。” “嗯。” 沈清远微微点头,“你刚踏上仙路,弟子考较前紧张也正常,毕竟若是通不过就得赶下山,以后只能在凡间无灵之地做个守财奴,见识过仙门气度之后,不愿如此也正常。” 祝无伤立在一旁不说,几年的接触他已经摸清了这位峰主的脾性,沉迷修炼,心慈博爱,只要有中肯贴切的理由,他自己就会为你想好理由,解释清楚。 “不过,无伤啊,你不要多虑。” 沈清远话锋一转,“这几年你服食灵谷勤修苦练,我都看在眼里,你已经踏入炼气二重,又能耕种灵田,留在门内是肯定的。 所以这次弟子考较你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能全乎着回来就行。 你是领兵出身,脾性大,好管不平,可你浸心修行,只修了一门遁术,没有修习其他争杀厮斗之术,遇事千万要冷静啊! 如今其他弟子都学了一两手犀利的法术,今时不同往日,你可千万要忍住…” “是,峰主。”祝无伤放下手中符笔,认真听着沈清远的唠叨。 “唉,老了,老了,一不留神唠叨这么多。” 沈清远扶着胡须回过神来,自嘲道,“既然你修行无虞,我就放心了,你继续画符吧,我走了。” “等等。”祝无伤叫住,“峰主,弟子去参加试炼后,不知几日才能回,朱师姐和施师兄近几日都不在门内,恳求峰主帮弟子照看灵圃。” 沈清远摸着胡须,“你朱师姐访友去了,施师兄最近闭关不出,在炼什么道兵。 我受了你那么多灵谷,看个灵圃而已,莫得问题!” 沈清远大手一挥,“等你走了我就来帮你看,走了走了,你继续画符吧。” “符箓之道驳杂,当个乐子消遣就好,你在此道上没有天赋,万万不要沉迷,还是静心修行,等你修到炼气六层,以你的术法天赋,学些杀力强大的术法轻而易举,到时再说其他。” 刚走出两步,沈清远又退回来,忍不住叮嘱。 祝无伤没有丝毫不耐,恭敬地说道,“是,弟子知晓轻重。” “诶,又说多了,走了走了。” 沈清远拂尘一挥,背后护身道剑自起,剑光亮起,冲天而去,“哦,别忘了,明日清晨去妙行峰。” “是。“祝无伤在院子里,对着飞远的剑光拱手行礼。 大日初升。 今天的五峰格外热闹,不时就有一道剑光从某处山头冲天而起,顷刻间就又落下。 “吱呀吱呀。” 纸鸢仍旧晃晃悠悠发出声响,载着祝无伤朝妙行峰飞去。 三年来,这是第一次去妙行峰,除了刚进门那一次,他连妙行峰的地界都没踏进去过。 妙行峰山巅处的木石小屋十分显眼,一座小屋伫立在山巅,周围空地上没有任何树木。 纸鸢朝着小屋缓缓飞去。 小屋紧闭,门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隐隐分成两大派,左右对峙。 左边一堆为首的是当初祝无伤跟在马车后,马车上的富家公子。 右边一堆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青衫的弟子,尤大虎。三年过去,他又长高不少,面貌看起来也变得成熟,虽然谈不上英俊但是也让人感觉踏实可靠,可以依赖。 祝无伤的纸鸢落在两堆人中间,‘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气氛中十分刺耳。 收起纸鸢,左右扫一眼,祝无伤没有任何表示,拄着松纹铜剑站在原地。 这柄剑的品阶,祝无伤分辨不出,料想也不低,为了掩人耳目,他做了把剑鞘。 尤大虎上前一步,拱手,“这位师兄,不知是哪峰弟子?找师傅有何事?” 他入门之时就被沈清远收为了弟子。 谢成道上前一步,针锋相对,语带嘲讽,“哟,难道尤师弟不知道吗?这位可是赵国边军虎将,祝无伤,当初和咱一块入门,尤师弟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本不叫谢成道,自从进了玄一门开始修行,就改名为此,意味他谢成道必成大道。 尤大虎无视谢成道的讥讽,“原来是祝师兄,数年前我尚且年幼,记忆不清,还请师兄见谅。” 祝无伤英气不凡,拄着一柄道剑,自有风度在身,尤大虎客气地称了一声师兄。 “不敢,仙路难行,达者为先,尤师兄客气了。” 祝无伤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应对自如。 尤大虎虽然极力收敛气息,但是他眼中灵点闪烁,几乎遮掩不住,少说也是炼气四重的修为。 “那可不,尤师弟深得师傅喜爱,阵法之道得师傅真传,修为更是压我们一头。”谢成道仗着自己年纪大,称尤大虎为师弟。 听出他话语里的怪味,祝无伤眉头微皱,无视。 金铁藏在谢道成背后的人群里,看到祝无伤,阴戾的眼中闪过精芒,他日夜苦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此贼。 玄一门内禁止私斗,祝无伤自入门之后也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次弟子考较就是他最大的机会。 “吱呀!” “都进来。” 紧闭的屋门打开,沈清远的声音从中传出,打断正要开口的尤大虎。 尤大虎闭嘴,领着人率先走去。 谢道成不甘示弱,横插一脚,带着身后一堆人斜插到尤大虎前,抢先进入。 祝无伤落在最后,等所有人都进去,才提着剑踏进门槛。 屋内宽敞了不少,即使所有人都进来也都绰绰有余,还有不少空出来的地方。 沈清远扶着胡子微微点头,心中自喜,自己这三年也没有白过,三年前堪堪挤下这群弟子,如今已经能毫不费力的将他们全部容纳进来,自己的阵法造诣又上一层啊! “这是法阵?!” 祝无伤明悟过来。 “无伤,你上前来。” 沈清远突然挥动拂尘,让众人让开道路。 “嗯?”听到突然叫自己,祝无伤有些疑惑。 其他人虽然都不复三年前的青涩,可也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沈清远什么意思。 “这是你们祝无伤,祝师兄。” 沈清远拂尘轻挥。 “师兄?” 余下的人陡然听到沈清远的话,有些不满,这人一个杂灵根,入门消失三年,如今突然出现就成了我们师兄? 看他修为不过炼气二层,凭什么让我们喊一声师兄? 三年的仙路攀登,众人也都有了一丝傲性。 “嘿。” 沈清远看到众人的神态,有些好笑,淡淡的说道,“你们这三年的灵谷都是你们祝师兄种出来的。“ “什么?” 众人有些震惊,互相对视,窥视其他人的想法。 “见过祝师兄!” 尤大虎率先躬身行礼。 其他人见状,也都俯身,“见过祝师兄。” 灵谷可是裨益修行的大好之物,一位灵农足以当得起他们一声师兄。 若是惹得他心中不快,没有了灵谷,修行进度可就被别人拉下,修仙求道不进则退,这一退,恐怕就是一辈子。 谢道成眼中闪烁,跟着一起行礼。 金铁眼神怨毒,俯下身,张开嘴,但是却没有声音发出。 “诸位师弟请起。” 祝无伤轻轻开口,为将者,统领三军,这不过是小场面而已。 “弟子考较在即,有些话你们当知。” 沈清远挥动拂尘,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此次只为考较弟子修炼,进入之后,取得五件灵物即为通过,不论是灵草,灵丹还是灵器。 通过者留下,不过者离开,峰内得灵物最多者,我另有一套中品困阵奖赏。” “中品困阵?” 众人一片哗然,这几年他们已经知道了沈清远的阵法造诣了得,他手里出来的中品困阵恐怕能有上品之威。 “但是,修仙求道免不了争杀,事不可为,性命为重,就算不能留在宗内,也可以寻一灵地做个散修,万万不能将父母给予的性命丢了。” 说着,每个人面前都悬浮起一面阵旗,“这是一杆阵旗,不入品,但是功能强大,只有一个作用,能在争杀关头,挡住至死一击。” “这次考较不但有青衫弟子,门内只要是炼气六层以下的都会进入,你们以大虎为首,互相照应。”沈清远拂尘点向尤大虎。 “是,师傅。” “好了,交代完了,你们自己商议如何行事,我稍后带你们去前谷传送阵。” 白光刷过,沈清远消失不见。 屋内一片寂静,这些人本就不对付,当然上演不了什么师兄弟惺惺相惜的戏码。 “多谢祝师兄灵谷助我修行。” 一人开头,其他人也都跟上。 “多谢祝师兄灵谷助我修行。” “多谢祝师兄灵谷助我修行。” 安静了一会儿,众人开始向祝无伤行礼拜谢,毕竟如果能和一位灵农打好关系,灵谷可就不缺了,以后修炼也能更有助力。 “不用谢我,灵谷不是给你们的,是我孝敬峰主的,峰主给你们是峰主的事,你们自去谢峰主。” 祝无伤语气淡漠,这些人见好处就上,没便宜可占就远离,着实可恶,让人欢喜不起来。 众人拱起来的手僵立,收也不是,举也不是。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祝师兄。” 尤大虎停顿以下,继续弯腰行礼。 祝无伤看了尤大虎一眼,这人不错,“嗯,大虎师弟不必多礼。” 片刻后,白光闪过,沈清远的身影再现。 “走,带你们去前谷传送阵上。” “刷!” 整个房间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第二十一章,杨伊 “刷!” 众人的身影出现在一座草地前。 草地绿意盎然,灵气充沛,一直延伸到一座鸟语花香的山谷之中,山谷里奇花异草,蜂飞蝶舞,一派祥和。 山谷前的草地上站满了人,青衫多,褐袍少,有几个蓝衣在青衫褐袍之间,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周围没有人敢靠近。 这些蓝衣都是看在炼气六层的弟子,多年不得存进一步,终日闭关,身上散发着清冷阴郁的气息。 虽然他们多年没有突破炼气六层,但是实力却不可小觑,在这一境界浸淫多年,手段层出不穷,对自身灵力损耗的把握能精准到一丝一厘,能以最少的灵力杀掉对手。 “刷!”“刷!” 前后两道光芒闪过,妙行峰的位置上出现一群身穿青衫的和一群身穿褐袍的。 在五峰之中,妙行峰实力最弱,反而没有蓝衣,其他四峰或多或少都有几个蓝衣,尤以长天峰最多,整整有七人。 妙行峰众弟子间的氛围显然要好很多,前后一青一褐,互相打着招呼,除了祝无伤,其他人三年都在妙行峰上,或多或少都认识了一两位褐袍弟子。 祝无伤无事可干,扫视着其他峰的弟子。 “嗯?!” 流丹峰中都只有女弟子,一群莺莺燕燕,一个身穿蓝袍的女子顾盼生辉,也在不断打量着其他峰。 她独站在一座高石之上,合身的蓝衣贴合身躯,露出好看的曲线,纤腰袅娜,肌肤似玉,鹅蛋脸上带有一丝婴儿肥,温柔中不失可爱,浓淡适宜的远山眉衬的一双美目十分灵动。 眼睛中神意盎然,垂目时令人生怜,抬眼时,眼神清亮干净。 高扎起马尾,利落中尽现飒爽,臻首转动之间又显出活泼。 “青云峰太杂,虽然有几个出众的弟子,但是不上不下的普通弟子太多,长天峰太乱,好的太好,差的太差。 妙行峰虽然年年排在最末,但是峰内弟子间和睦,首席的几个弟子虽然天资普通,但行事稳重,反倒比其他两峰好上不少,沈师兄还是可以的……” 杨伊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各峰弟子,评判着各峰长短优劣,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直直的盯着自己看。 顺着感觉望去,妙行峰一个青衫弟子双目黏在自己身上,即使看到自己转身,也仍不改变。 杨伊对着祝无伤轻轻点头,祝无伤回以颔首。 “会不会是被发现了?不应该啊,一个青衫弟子不能发现我的伪装……” 杨伊内心猛跳,跃下高石,藏在众女子间。 “这位师弟,想必就是祝师弟吧?” 余光中,一个穿褐袍的弟子对着自己,面皮白净,身材欣长,举止风度,虽然口中说的是师弟,但是却率先行礼。 看到祝无伤看向自己后,喻允文说道,“在下也是妙行峰弟子,长师弟几岁,早入门几年,惶称一声师兄。“ 祝无伤回礼,“不知师兄有何事?” 喻允文笑了起来,姿态低了一分,“听说师弟种植灵谷,师兄我突破在即,想要讨些灵谷,只要师弟能拿出来,我给出的东西必不会让师弟吃亏。” “那易物台上的铺子委实贵了些,贵就贵吧,那铺主还天天只卖一点,都被别人抢去了,实是可恶,师兄我不得已才求到师弟头上。” 喻允文低声说道。 “啊,小事小事,等考较结束后,师兄尽管去灵圃中找我就可。” 祝无伤心思不在这,随口应道。 喻允文听罢,神色一下兴起,“那就多谢师弟了,师弟若是在考较中有担忧,可以跟着我,我保师弟度过考较……” “吭吭。” 两人背后的孔方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头,他本来是看到祝无伤,想给他送几件灵器符箓,没想到却听到了对自己的评价。 “诶,孔兄?” 祝无伤听着声音知道了身后是谁。 “祝兄。” 孔方先是和祝无伤打了招呼,然后转向喻允文,拱手说道,“这位师兄,我就是那铺主,您需要灵谷尽管跟我说,待考较结束后,我在易物台铺子里备好等您。” 喻允文嘴巴不自觉的抽动,暗中叫苦,谁能想到第一次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就被事主听到了,“孔师兄,我刚才的话纯属戏言,还请不要放到心上。” “不打紧,不打紧,我们行商的人都能理解…” 两个人开始恭维起来。 祝无伤看到杨伊跳下高石,即将隐入人群,醒过来,招呼两人。 “你们两个看流丹峰弟子里,那个穿蓝衣的女弟子,认不认识她?知不知道她是谁?有没有她的传讯灵符?” 此时,杨伊已经背对众人,走进中女弟子间,只有一个即将隐没的背影。 “她已经走了,但凭一个背影实在不好认。” “确实,不知她长相如何,蓝衣弟子又常年闭关,属实是不好认。” 祝无伤听到两人的话皱起眉头,看这两人的意思,有长相就能确认了,不如,我画一张? 行军打仗最终要的就是看地图、看沙盘,祝无伤自问,自己的画技虽然比不上国手,画个女子还是不难。 “不过祝兄不要担心,每峰的蓝衣弟子不多,等考较结束后,好好打听一下,想找出来不难。” “不错不错,蓝衣弟子,炼气六层一下,我有相识在流丹峰,待考较结束后就去问询,相信定能帮祝师弟找到他。” 两人看到祝无伤皱起眉头,意识到不对,争先恐后的补救,这可是玄一门内唯一的灵农,自己能不能在仙路上顺畅一些,可就看这位爷的心情了。 “那就多谢孔兄,喻师兄了,若能真的找到,祝某定有厚报。” 祝无伤朝两人拱起手。 两人眼前一亮,这还等什么考较结束啊?现在就去! 一位灵农的厚报能有什么,灵谷啊! 这可是增益修行的首选,比那是药三分毒的丹药好上数倍,运气不好买了个丹毒多些的丹药,修为不进反退,灵谷可就没有这等忧患。 “祝兄你等着,我这就去。”孔方转身就走。 喻允文咬咬牙,一个遗址而已,不去也罢,“祝师弟稍后,我去去就来。” 说完,直接祭剑朝流丹峰的方向直接赶去。 “嗡。” 一阵嗡鸣传来,草地前瞬间安静,所有人都齐齐望向嗡鸣响处。 左向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衣,面似少年,一步一步从鸟语花香的谷内走出来。 蜂环蝶绕,几只鸟儿在他上下鸣叫。 玄一门门主,金丹真人,左向。 “诸位弟子。” 左向一步一步踏空而起,升到半空中,众人面前,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可见,温和的嗓音充满力量。 “玄一门三年一收徒,三年一考较,只有通过这次考较,才能真正的成为玄一门徒,每月从门内领取修行所需。 这一次,门中将在一古时遗址中进行考较,且不仅仅考较新弟子,所有炼气六层以下的弟子,都会进入此遗址,只要未能收齐五件灵物,无论修行高低,一律逐出门。” 左向强大的力量压制众人,不论是炼气弟子还是筑基长老和峰主,都不能做出反应。 “罚后奖前,从遗址中取出灵物最多者,赏进宗门书楼选册一卷,器楼选器一件,丹楼选丹一粒,阵楼选阵一套,符楼选符一张……” 左向一连串说了一大堆。 众人虽然被左向强大的气息压制,无法语言动作,但是内心都激动无比,眼中透露出狂热。 想起沈清远那句‘你此行不要多做举动,只求全乎着回来就好’,祝无伤没有把左向的话放在心上,好东西再多,与我无关,眼神再次飘向流丹峰,想找出那个蓝袍女弟子。 “…灵谷千斤…” “噗!” 要不是左向气息压制,他差点没吐出来,什么东西? 灵谷千斤? 我现在都没有那么多灵谷! “玄一门毕竟是屹立数百年的仙门,有些底蕴也是正常的,不一定会扯到我身上。“ 祝无伤无力地安慰自己。 “每位弟子一枚传送灵符,七日后,考较结束,传送符会将你们带回来。” “好,诸位弟子稍等,传送法阵片刻后开启。” 左向缓缓落下,压在众人身上的气息消失。 谷内顿时变得嘈杂起来,所有人都交头接耳,清幽静谧的山谷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左向并没有任何不满,点着头,面带笑容的走回山谷内,转身之前,似有似无的瞥了祝无伤一眼。 “应该不是在看我吧?!” 祝无伤五官敏锐,灵觉惊人,捕捉到了左向的眼神。 “刷!” 沈清远祭剑而起,飞到半空之中。 其他各峰弟子中也都飞起一道身影,有男有女,气息不同。 五人聚集在半空。 “沈师兄,这就是你妙行峰收到的良材美玉,我看也不怎么样啊!” 陶寿无看到沈清远,随意的往下一瞥,语带讥讽。 沈清远一手拿拂尘,一手拂胡须,并不接口。 妙行峰上,有施安朱姝这样稳重周全的师兄师姐,修为进步虽然不快,但也都是稳中有进,有尤大虎这样的极品灵根天才,数年之后就能跻身筑基,到时候就是玄一门最年轻的长老,有炼体修士金铁,更有一位灵农! 数年之后,妙行峰弟子个个都可压你长天峰,老夫不与你争辩,且看你到时难堪。 沈清远抚着胡须,不接话,眼神越过陶寿无看向远方。 陶寿无也不尴尬,自己嘿笑两声,转向一名身穿浅紫仙裙的美貌妇人,“杨峰主为何未到啊?!” 语气之间颐指气使,像在面对晚辈一般。 妇人落落大方,滴水不漏的应付,“杨峰主开炉炼丹,近几日出不得关。” “哦…”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开始吧。”一名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粗鲁的打断陶寿无。 陶寿无悻悻的转过头,没有开口,闭上嘴。 “诸位弟子,大阵将开,小心应对。” 一直没有开口的黑矮壮汉,开口提醒众人,声音响彻山谷,震得山壁微微颤抖。 “欻!“ 一道巨大的法阵覆盖山谷,射出光芒,将众人全部覆盖。 一息之后,光芒一闪,众人消失不见。 第二十二章,何故流泪 一处残破的世界。 太阳虽然挂在天上,发出与外界一般无二刺眼的阳光,但就是让人感觉到死寂,没有生气,好像一幅画挂在天上,只有其形。 落眼处是一片残破的金黄色宫殿群,断壁残垣,满目疮痍,没有一座完好的宫殿,全都倒塌,金黄色砖瓦撒了一地,好一片凄惨悲凉的景象。 在破乱砖石的缝隙中竟然旺盛的长出来些青绿的嫩草,除此之外整个天地间都是暗淡的黄色。 宫殿群不知多大,一眼望不到尽头,最中央立着一座宏伟的巨大宫殿,虽然也已损毁,但从踏仅剩的骨架,也能想象出它完好无损时恢弘壮丽的样子。 “欻!” 阵法光芒闪过,五峰人马突兀的出现在这片残破宫殿群中,青衫褐袍,和这片天地极为不符。 “这就是古朝遗址吗?好壮观!” “想必这古朝定是十分强大,一定遗留有不少的灵物。” “我一定要借此突破境界。” …… 五峰弟子看到恢弘的残破宫殿群,不停的张望,发出惊奇的叫声。 没过多久,其他四峰中分别出现了一个领头的蓝衣弟子,分成四个方向,带着自家的人缓缓移动。 这片地方虽然大,但还是要先分好地盘,免得伤了五峰间本就不多的和气。 “诸位师弟,我们先行一步了。” 妙行峰的褐袍弟子朝着新入门的几人拱手,也缓缓离去,方向正是其他四峰空出来的那一个。 他们没有蓝衣弟子,青山褐袍中没有一个能令其他人完全信服的的,只能分成两拨。 “祝诸位师兄凯旋得宝。” 尤大虎领头回礼。 原地只剩下妙行峰的一众青衫弟子。 “祝师兄,你怎么了?”尤大虎本想招呼众人也向前进,没想到扫视之下反而看到了祝无伤的异状,于是谨慎的问道。 祝无伤默默拭去脸颊的留下的泪水,刚才他进入到这片天地,看到这番残破的景象,心底不只为何泛起无尽哀伤,泪水也不知不觉的自己流下来。 “无事,风沙大,迷了眼。”他也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怎么会无故的流泪。 “呃…” 众弟子对祝无伤的解释显然不信,此地如此寂静,连个虫鸣鸟叫都没有,哪来的风沙? 碍于祝无伤的身份,也没有人出声。 “呵,我看是祝师兄看到此景,不禁想起自己家的王府,自家三代人为了那皇帝的位子在边境上吹了几十年风沙,谁曾想被那赵国皇帝一把火烧为白地,心中哀伤,所以不自觉的就哭了。” 充满讽刺的声音从人群众传来。 众人震惊不已,而今祝无伤是香饽饽,他一个不乐,断了灵谷,谁能受得了。 循声望去,一个人青衫内身缠白布的,就连裸露在外的手臂,脸颊也都没有幸免,浑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是金铁那个疯子! 金铁故意出言嘲讽,此地没有玄一门规,又好不容易碰上祝无伤,只要能先激怒他先出手,自己就算把他杀了也无人指摘。 自己日夜承受钻心折磨,修炼那残破的炼体功法,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就是为了今天! “刷!” 祝无伤拭去眼泪,也不多言,拔出松纹铜剑,身体化作五色流光,直接斩向金铁。 自从进到妙行峰,金铁的眼神就在自己身上没离开过,后背被一双阴戾的眼睛一直刺着,还敢出言提及祝家,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前日防贼,留他不得! 金铁舔了舔嘴唇,内心激动,来了,来了,等的就是你,挥手迎向流光。 “砰!” 松纹剑狠狠斩在金铁身上,留下一道白印。 金铁身上的青衫白布寸断,露出结满血痂的皮肤,杂乱的伤痕遍布全身,新伤叠旧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肤。 祝无伤丝毫不惊,剑势再变,脚步不停,五色流光围绕着金铁不停。 “铛铛铛…” 金铁伸手护住眼睛咽喉下阴的要害处,任凭祝无伤手中长剑点刺劈砍在自己身上。 每当他想出拳踢腿击向祝无伤时,五色流光就会提前远离,让金铁落一个空。 金铁虽然炼体有成,但是不通炼体攻伐秘术,又没有趁手的兵刃,只是依仗身体坚硬使用军阵武艺,祝无伤与燕军厮杀多年,对他们的招式拳脚再熟悉不过,每次都能提前洞察,躲开他的拳脚。 他的拳脚对自己造不成伤害,可是众人围观,若被他们发现自己一个炼气二重受了炼体三重拳脚竟然无事,恐怕就要起疑心了。 “几年不见,祝师兄怎么变得娘们起来了,打一下就跑,我记得祝师兄当初在战场上可是锐不可挡,所向披靡。 难不成从赵国皇帝手里逃命的时候让人割去了卵蛋,变成娘们了?” 金铁试图激怒祝无伤,让他露出破绽。 “呵。” 祝无伤冷笑一声,手中动作不停,“你爹死的时候可没说这么多废话,被我一箭射中眉心,你乖乖受死,我送你父子团圆。” “哼。”金铁瞬间脸色变得难看,专心抵挡祝无伤攻击,伺机找出破绽。 “两位师兄,门内禁止争斗,师傅来之前叮嘱我,要带好众人,你们还是不要打了。” 两团金光出现在尤大虎手中,而后分化到十指之上,指尖连点,顷刻间,就以灵力布好了两座阵,指尖轻弹,朝着两人射去。 尤大虎虽然尊称两人为师兄,但实力最高,足有炼气五重,又尽得沈清远阵法真传,自然能轻而易举的分开两人。 两发散发炽烈热意的火红弹子拦住尤大虎布成的阵法。 “轰!” 一金一火,在空中相遇,炸裂,迸溅出好看的流光。 谢道成上前一步,摇着手中的折扇,不急不缓,“尤师弟,两位师兄乃是旧友,多日不见,互相切磋,乃是好事,你这样做的可就不对了,做师兄的得批评你。“ 尤大虎脸色一黑,“谢师兄,师傅让我带领众人,你最好不要阻拦。” “若是我偏要阻拦又能怎的?” 谢道成折扇一收,身后的其他人向前一步。 尤大虎身后的人也向前一步,与之对峙。 场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一边不停对战,一边也即将爆发。 两人出身不同,一个权贵人家,一个穷家子弟,两人背后的人也一样。 出身好的跟着谢道成,出身差的在尤大虎身后,这种世俗间的烙印即使在仙门之中也难以剔除。 尤大虎背在身后的手不断抖动,一座精密的灵力阵法悄然成形,以他炼气五重的实力,突然发难,拿下炼气四重的谢道成只在瞬息之间,而后再分开正在争斗的两人。 “呼呼呼。” 强烈的风裹着不知从那里来的黄沙突然遮蔽天日,打在众人身上。 两三息之间,就从微风演变成了让人睁不开眼的狂风。 对峙的两队人被风沙吹的东倒西歪,严肃压抑的气氛瞬间消失不见。 “走,快走。” 尤大虎在障目的黄沙大风中不断招呼,让其他人赶紧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铛铛铛。” 祝无伤身化五色流光,在风沙中不受影响,松纹剑上五色交织,破开风沙,剑剑指向金铁要害。 虽然风不在五行之内,但是风中裹起的扬沙却属土类,五色流光覆在体表,不断转动,土黄色的光芒愈发浓重,遮掩住其他几种颜色,祝无伤踩在一粒粒随风的扬沙上,借着风势,反而更加轻灵了几分。 其他人早已被风吹散,只留下两人在睁不开眼中的风沙中不停的对战。 金铁一手挡在眼前防住扬沙,一手上下应对祝无伤手中松纹剑,左支右绌,十分狼狈。 风沙愈发猛烈,连体内灵气运转都被阻碍,沙砾不停的打在脸上。 金铁再也挡不住更加猛烈的风,突然被风吹起,随着风里的扬沙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祝无伤同样收剑,五行遁术灵力消耗大,虽然他体内灵力轮转不息,可饶是如此他也已经耗了半数灵力。 风沙飞扬中,祝无伤看到一隅,两面残墙挡住风沙,运转灵力,土黄色的灵芒包裹全身,朝着那一隅掠去。 第二十三章,炼化灵食之术 风沙呼啸不停。 祝无伤缩在两墙之间的夹角,手中握着一块灵石,缓缓地恢复灵力。 两面金黄的墙壁不知是什么铸成,虽然已经残破,但是却将风沙完全挡住。 五行诀不断运转,体内灵力逐渐充盈。 风沙逐渐变小,又是一两息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祝无伤感知到风沙已停,睁开双眼,站起身,环顾四周。 仍旧是刚进来时那副模样,太阳没有生机地挂在半空,金黄的宫殿群一如既往地残破不堪,地上除了破砖烂瓦没有任何东西,连一粒沙子都没有遗落在地上。 祝无伤拽开步,在这片遗址中晃荡起来。 沈清远告诫他,要不生事,不惹事,全乎着回来变好,既然能留在门内祝无伤也不想多生事端,绕开那些残破宫观楼阁,提着剑在这片遗址中观赏起来。 脚步落下,两旁都是倒塌破落的房屋,即是如此,也能从中一窥这古朝曾经的辉煌,布局精妙,建造手段高超,几乎每一块金砖上都有阵法的痕迹。 在屋宇中还有一些小物件的东西存在,设计精巧,灵气尽失,祝无伤随手捡起几个放进储物袋内。 “我不该啊!”祝无伤突然自省,“这遗址有阵法守护,千年间运转不歇护持此地,让此处风貌和千年前被毁时一样。 我虽已经踏入仙门,但却仍是世俗凡人的想法,要不得啊!“ 屈膝弯腿,脚下微微发力,一跃而起,落在一处残破屋宇的顶上,双目环视,尽收眼底。 “师兄,我二人身上真的没有任何灵物,还请师兄放我二人一马……” 隐约间,一道低声下气的恳求声传进祝无伤耳朵,话语里充满软弱。 耳朵微动,绕过两处残墙,循到声音的来源。 蒋振山、陈石头两人被三个褐袍弟子围住。 时隔三年陈石头已经突破到了炼气三层,而蒋振山仍是炼气四层,三个褐袍弟子都是炼气四重的弟子。 蒋振山略在前半步,弯腰低头,朝同修为的三人行礼作揖。 陈石头落后半步,满面通红,拳头捏紧,想要上前与人争辩,却牢牢地被蒋振山把住。 他们三人在青云峰作威作福,背后有靠山,你如今逞一时之快,出去之后,我们怎么办? 蒋振山向陈石头使个眼色,继续向三人陪着脸色。 中间那人眉间有一个大痦子,“你说没有就没有,把储物袋拿出来让我们检查检查。” “师兄,储物袋里放的都是师弟我从外面带来的东西,没有这遗址里的哪怕一块砖。“ 蒋振山脸上笑容扯得更大,腰也弯得更低,一手捂住腰间储物袋,挡住取自己储物袋的手。 “让你拿你就拿,废什么话。“ 右边胖子一脚揣在蒋振山身上。 蒋振山没用灵力阻挡,生受了一脚,身体倒向一旁。 “拿,拿,拿。“ 蒋振山迅速爬起来,摘下腰间储物袋,躬腰,双手举过头顶。 陈石头脸上羞红得仿佛要滴血,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还有他的呢!“ 左边的矮子努努嘴,示意陈石头。 “诶,诶。“ 蒋振山哈着要应承,按住他的手,就要去取下他腰间的储物袋。 “犯不着,犯不着,忍一时才能成大器,冲撞了他们,以后在青云峰可就不好混了,修为就再也就上不去了。“ 祝无伤额头青筋暴跳,拽开剑鞘,再也忍不住,一团流光冲向最中间那个痦子。 陈石头也忍不了,大吼一声,捏着泛起土黄色沉重光芒的重拳,冲向那个要他储物袋的矮子。 三人都是炼气四重,以祝无伤的炼体修为,想要收拾掉他们只需要多费一番手脚,在这秘境之中炼体修为不好动用,炼气二重对付三人就有些不可取。 管他可取不可取,先做过再说! 一粒黄澄澄的灵豆扔出祝无伤指尖,在半空中化作一个手拿赤红腰刀的斗兵,胸前的天然纹理交织成一个大大的‘斗’字。 矮子没想到懦弱的陈石头会突然冲上来,还是这种凡人间的拼斗招式,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陈石头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抓下他腰间的储物袋。 储物袋被抓,他一身实力都在储物袋里的飞剑和符箓上,没了这些,只能生疏地掐几个法诀,很快就落入下风。 胖子反应过来,一拍腰间储物袋,冲出一把飞剑。 斗兵手持赤红腰刀,泼风而上,将飞剑挡下,逐渐落入下风。 痦子的修为高出其他两人一线,灵觉察觉到有一道流光散发着凌冽气息冲向自己,一个转身,错开要害。 必杀一剑没有得手,只在他肩膀上斩了一道,废了他的一条臂膀。 “你是谁?敢对我们…“痦子气急败坏。 祝无伤并不理会,流光再转,松纹剑发出淡淡灵气,刺向痦子心口。 “砰!“ 又被挡住了! 祝无伤感觉到自己攻击手段的不足,虽然五行遁术速度奇快,但是只凭一把长剑还是难以杀敌。 “幸好我不依仗炼气,炼气只是掩盖。“ 祝无伤想到此处,心头大痒,五行遁术迅速接近,身上血气运转。 五指抓在痦子另一条肩膀上,用力一扯,这条完好的臂膀被扯了下来。 “噗!“ 满天血雨从臂膀断口出喷出。 接着,迅速一剑,五行灵力附着剑上,在生撕出来的伤口上填一道剑伤。 “啊…“ 痦子臂膀被撕,仰头痛喊大叫。 “哧!“ 祝无伤瞅准时机,一剑刺入咽喉。 蒋振山呆呆地看着突然杀向痦子的祝无伤和冲上去的陈石头,没想到平日里闷声闷气的好友会突然爆发。 斗兵虽然悍不畏死,但是经祝无伤炼化后,实力从炼气三重降到了未入炼气,即使用着一把赤铜腰刀也逐渐不敌,胸口处有一道贯穿前后的剑痕。 如果不是‘斗’字阻挡,恐怕已经显出灵豆本相。 蒋振山心中一狠,十指掐诀,速度飞快,眨眼间就已完成,比陈石头还快上两分。 “去!“ 粗大的木刺飞向胖子。 胖子飞剑被斗兵缠住,心神也系在飞剑之上,被木刺一下击中。 蒋振山仍是不停,怕胖子没有死透,手中动作不停,一根根木刺连成一线刺向胖子,将他的尸体凿烂,肚肠从血洞中往外流。 陈石头也一拳砸在矮子天灵盖上,将他砸死。 祝无伤从痦子口中收回松纹剑,心中怒气未减,一脚踹向上来行礼的蒋振山。 蒋振山被踹了一个趔趄,退了一步才站稳。 “犯不着,犯不着,什么叫犯不着,你把你的身家性命给交出去就是犯得着了? 怪不得你三年了修为没涨一点,天天想着日后,眼前的关你都过不去,你哪来的以后啊这位师兄!“ 蒋振山这才认出祝无伤就是当初崔尉带自己去找麻烦的新人。 “多谢这位师兄出手相助。“ 蒋振山低姿态摆多了,即使对青衫称师兄也没有丝毫犹豫。 “三个人,三个储物袋,谁杀的归谁。“ 祝无伤也感觉到自己一个外人,还是资历修为都低的青衫弟子,说这些话确实不合适,岔开话题。 两人收起储物袋,犹豫着开口,“师兄,刚才这三人找我们要灵物我们确实没有,不过我们在一处大殿中看到了炼体之法。 长天峰人多,把那围住了,我们自知实力不够就退了出来。“ “炼体之法?”祝无伤念叨一遍,自己已经有了睡虎功,就不去掺那个热闹了,睡虎功虽然不知道什么品阶,但绝对不低,光从能让自己一下踏入炼体一层就能看出。 炼体功法再好,也得有命拿才行。 陈石头闷声闷气地出声,“以自身血气为引,炼化体内灵力,可食万兽而无乱体之患。我就记得这一句,其他的记不住了。” “食万兽而无乱体之患?”难道是炼化灵食之法,祝无伤心头一跳。 “你们在哪看到的?” “哪儿。” 陈石头手指向远处一座宏伟的残破宫殿。 “好,多谢两位了!”祝无伤行礼道谢。 蒋振山也回礼,“师兄客气了。” “不好,崔尉带人过来了。”蒋振山突然惊呼一声。 看到祝无伤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蒋振山飞快的解释,“我在来路上留下了探查术法,感应到他们现在已经离这很近了。“ “虽然他修为不强,但是法术掌握倒是熟练,看刚才掐诀的速度,没少费工夫。“ 祝无伤暗暗点头,“你们两人先走吧,我拦住他。“ “这…“ 蒋振山有些迟疑。 “行了,别给我添麻烦,赶紧走。“祝无伤不耐的挥挥手。 想起当初祝无伤一棍打碎极品金钟符,蒋振山释然,“多谢师兄,我二人先走一步,如能报答师兄,我二人必肝脑涂地。“ 说完,掐个诀,拉着陈石头飞快的离去,比不上飞剑,但也相差不远。 “黄师兄,你帮我杀了他,我找到的灵物都归你。“ 崔尉带着一人出现,看见祝无伤的瞬间,高声尖叫。 第二十四章,火阵 祝无伤瞳孔一紧,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个蓝衣弟子,身上的气息没有任何掩藏,全部释放出来,眼中灵点闪烁,炼气五重! 这已经是遗址中最高的修为了,自己肯定不敌。 想到这里,祝无伤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悄然出现一个计划。 “崔师弟此言当真?”蓝衣弟子并没有急着动手,气机锁定祝无伤,转头问向崔尉。 崔尉咬牙切齿,“当真,不但我收获的灵物都给你,而且我还让我哥亲自指点你,让你早日破入炼气六重。” 蓝衣弟子得到满意的回答,露出微笑,一步一步走向祝无伤。 “这位师弟,你乖乖领死,有什么遗言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完成,毕竟大家同为玄一门弟子,若不是你得罪了崔师弟,我也不想对你动手。” 在他眼里祝无伤只不过是一个炼气二重的新入门青衫,就算资质不差,也顶多会上两三个法术,以他在多年的积累,顷刻间就能拿下。 话音未落,祝无伤脚下变成一个不断向下吞噬的流沙,缚住他的双脚,把他向下拉。 “在流沙吞到你嘴巴之前你都可以说,” 蓝衣弟子笑盈盈地看向祝无伤,这可是自己的福星,初一见面就给自己带来了破境的机缘。 祝无伤脸色不变,眼睛掠过他,看向站着的崔尉。 “你不是厉害吗?还敢打我,今天让你知道知道你崔爷爷的厉害。” 崔尉叫嚣着上前,手里挥舞着一条黑色的倒刺蛇鞭。 “啪!“ 崔尉手中蛇鞭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阴毒的扫向祝无伤双眼,发出‘呜呜‘的破空声,鞭尾上的尖刺闪着幽黑的光芒。 “就凭你这句话,日后我不杀你。”祝无伤看向蓝衣弟子,语气平淡,先是在陈述一件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此时他已经被吞到膝盖,身体正在迅速的下陷。 蓝衣弟子闻言也不恼,仍旧保持着原样。 “砰!” 血气悄然运转,埋住双脚的流沙砰然炸开,祝无伤一跃而起,化作溢彩五色流光,抽出松纹剑,直直地刺向近在咫尺的崔尉。 蓝衣弟子不亏是在炼气五重多年,瞬刻反应过来,手上时刻准备的法诀掐起,一面灵木盾出现在崔尉面前,挡住吞吐五行灵力的剑尖。 接着,一根长满枝叶的青绿撞木狠狠撞向他。 “噗!” 两道术法在瞬息之间同时完成,青木盾牌挡住松纹铜剑之后,巨大的撞木已经撞上了祝无伤。 祝无伤侧面受敌,来不及反应,被撞得倒飞了出去,喷出一口鲜血。 要不是炼体已经三重,只这一击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崔尉的狞笑还凝固在脸上,一切都已经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还想来杀我,死到临头还蹦跶。” 青木盾收起,崔尉一惊,抻动手中的蛇鞭,往前走去。 “崔师弟小心。”蓝衣伸手拦住崔尉,一步跨前,护在身后,”他不简单,还有一战之力。“ 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祝无伤盯着两人。 这些蓝衣弟子果然都不是易于之辈,随便冒出来一个就有这样的手段,无论是术法的施放,灵力的控制,时机的把握还是危机之前的反应能力,都不能小觑。 伸开手脚厮杀一番,他以炼体三重,炼气二重再加上储物袋内的符箓、灵石、铁棍腰刀,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但是如今,只能先走一步了。 蓝衣弟子迅速掐诀,撞木再次成形,间不容发地撞向祝无伤。 灵力流转,五行遁术再次施展,青绿色光芒旺盛,堪堪避过撞击。 悄然拈起一张裁成符纸大小的兽皮,指尖金色光华大闪。 “嗡!” 一座铜钟倒扣在崔尉头上,将他笼罩在内。 铜钟虚影不凝,钟身上细节不清,下品符箓,金钟符。 耗费了一夜,祝无伤仍没有完全学会如何绘符,瞎猫碰上死耗子,倒是机缘巧合成了一张。 崔尉在铜钟内拍打钟壁,不停地大叫。 声音无法传出钟外,看起来十分滑稽。 “今天的事祝某记下了,来日必报。” 祝无伤留下一道声音,五行流光掠过破屋残宇,飞快地朝那座陈石头指认的宫殿飞去。 蓝衣弟子看着祝无伤的身影没有追赶,一道撞木直直地撞向铜钟。 符箓一经释放,除了本人谁也无法撤消,若是想打破这口铜钟,只能凭借外力打碎。 祝无伤掠行之中转过头,露出笑容,“先收你一点利息,崔尉?名字我记下了。” 撞木即将接触铜钟的一刹那,铜钟虚影凭空消失。 蓝衣弟子反应不及,撞木前冲之势沛然,狠狠地撞在崔尉身上。 “噗!” 崔尉在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破布麻袋一般,摔在地上。 甩去手指间残留的灵力,祝无伤体内灵力运转,流光快速掠过一片废墟,消失在残破宫殿间。 “崔师弟!崔师弟!” 蓝衣弟子懊悔不已,窜上前呼唤崔尉。 把住脉门,灵力输入,残破的身体受到撞击,筋骨断折,胸前的血肉几乎成泥,体内生机缓缓逸散。 死了! 蓝衣心中一凉,崔瑰的弟弟被自己打死了!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 不对,不是我,是那个青衫,崔尉的弟弟被那个青衫一击打死,我来不及反应,现在我要为崔师弟报仇! 蓝衣站起身,拿过崔尉的储物袋,从中取出一柄水蓝色的飞剑,眼中闪过恨意,御剑朝流光消失的方位追去。 修仙求道可以买不起飞剑,但不能不会一手御剑之术,万一哪天捡到一把飞剑,不就咸鱼翻身了。 飞剑虽然昂贵,御剑术却很常见,一门没了飞剑就无法施展的术法,能有多罕见?几块灵石就能买一本。 五色流光飞快地飞行,逐渐接近那座宏伟的残缺大殿。 “这位师弟,这一片区域的妖兽都被师姐我驱除了,你才能这么安然无恙,师姐这么辛苦,你多少得给师姐我一点好处吧?” 一座阵法亮起,将祝无伤困在里面。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遗址里除了人连一个活物都没有,哪来的妖兽? 祝无伤脸色变得难看,长天峰的人已经把那座大殿围住了,如果让他们得去了炼化灵食之术,恐怕就再难到手了。 “锵。” 松纹剑出鞘,擎在手中。 吕凤萍从一旁废弃屋宇中缓缓走出,手上悬着一面赤红阵盘。 “哟,原来是这位师兄啊!”吕凤萍认出祝无伤,“既然如此,我也不要你把那制符的家伙事还回来了。 你出手阔绰,身家丰盈,多少给我几斤灵谷就行。” “炼气五重!” 祝无伤心中一凛,从吕凤萍没有丝毫遮掩的气息里感知出了她都修为,知道她是在告诉自己别耍花样。 吕凤萍上下打量着祝无伤,脸庞上笑容突然一收,眼神凝向祝无伤手中所持的飞剑。 “你把吕圆杀了?” “嗯?” 祝无伤顺着她都眼神看向自己手中的松纹古铜剑,脸上释然,“你弟弟和你一样,打劫都这么多废话。” 答非所问,可真实情况已经昭然若揭。 “吕圆是我亲弟弟,性格乖张顽劣,空有一身好天赋,不喜修行,沉迷酒色。 吕凤萍目光望向远处,语气沉重,“这些年他变卖爹爹的遗物,日夜消磨在竹林几个婊子那,还多次找我要灵石,不给他就自己抢。 好不容易我的修为上来了,每次才能不让他把我的灵石抢走。” “确实是一个悲惨而又励志的故事。”祝无伤点点头。 谁人身上没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不过...” 吕凤萍话音一转,眼神变得犀利,牢牢钉住祝无伤,“爹爹临死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他,我照顾不了他,就只能帮他报仇了。” “呼!” 阵法内无端吹起一阵风,不大,只能微微吹拂起祝无伤的衣袂。 风止,火起。 仅能困住一人的阵法突然升起一缕火苗。 火苗不大,但是一股炽烈的热意却透体而入,不得不运转灵力阻隔火气的侵入。 瞬息之间,火苗窜起,阵法内火阵大了起来。 炎热持续炙烤,祝无伤犹如火上的羊羔。 “嗡!” 五行灵力运转,先是爆发出一阵五色光芒,然后迅速变得赤红,将炎炎的火意大大消弥。 吕凤萍脸色冰冷,没有丝毫表情,手中掐诀不停,动作不停,一个个灵力符文没入手上悬着的赤红阵盘。 “轰!” 阵法内燃起熊熊烈火,四面八方烘烤祝无伤。 “砰!” 祝无伤没有坐以待毙,挥起铜剑,有力地击在阵法内壁之上。 阵法发出沉闷的声响,将祝无伤的攻击消弭与五行。 炎炎火意烘烤肉身,血气比往日更活跃,自动运转,遍及全身。 祝无伤心随身动,蓄力一拳轰击向阵法。 “咚!” 火阵一阵摇晃,似乎要被这一拳击打得幻灭。 吕凤萍手中飞快的飞出灵符,没入阵盘,稳住火阵,看见火阵重新回复平稳才松了一口气。 热! 热! 热! 祝无伤运转灵力缓解热意,可是体内涌动的气血却无法平息,一拳拳击向阵法。 “咚,咚,咚...” 阵法中传出不息的拳击阵法声,在残破屋宇中传开。 水蓝色光芒在空中极速飞行,沿着祝无伤走过的路不断寻找。 声响传进蓝衣耳中。 “小子,你该死!” 即使有熊熊烈焰阻挡,蓝衣也一眼认出了在火阵中舞拳的祝无伤。 “哧!” 顾不得其他,蓝衣大量消耗体内灵力,飞剑恍若白驹过隙,眨眼间从远处进到阵法前。 “刺啦!” 同为练气五重,蓝衣不惜灵力驱使飞剑,从高处冲下,借万钧之势,轻而易举地刺破吕凤萍的火阵。 难听刺耳的声音让祝无伤恢复理智,赤红流光带起飞炎,迎着飞剑从缺口处冲出。 “多谢师兄相救,师弟感激不尽。” 两个对头都在这,祝无伤留下一句扰乱二人的话,飞速遁离。 “师兄?” 吕凤萍愤怒地看向蓝衣,手中掐诀一挥,熊熊火光蔓延,将他包裹在内。 第二十五章,我是你祖宗! 五色溢彩流光掠过座座倒塌废弃的屋宇,朝那座恢宏大殿迅速赶去。 “噫?这个气,这是他们家的人?奇了!怪了!绝了!这都没绝后?!!” 一堆散乱堆起的金黄破烂砖瓦中,一个奇怪的声音自言自语,听起来像是孩童那般青涩和干净,却又莫名地带着一股苍老的意味。 “兀那小子,你站住!” 祝无伤猛地一惊,落在地上,伏下身,警惕地环顾着四周,身上的五行灵气凝而不散,包裹周身,稍有异动就能立刻反应。 一手按在储物袋上,随时能取出其中的腰刀和铁棍。 这道声音突然出现在自己耳中,可又察觉不到一点气息,肯定是个修为远超自己的高人,如果他真的要对自己动手,那就顾不得什么隐藏不隐藏了,先活命再说。 “谁?” 祝无伤厉声喝问,双眼环视,身子缓慢地转动,不断扫过。 “我是你祖宗。” 声音突然响起,没有任何征兆,即使祝无伤全力探查也没找到发出声音的方位。 崔尉带着蓝衣出现和吕凤萍出现时,自己虽然没有提前察觉到,可是在他们动作的前一刻自己心中都会有所察觉,再不济也会有莫大的危机感。 偏偏这道声音,没有气息,没有察觉,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耳边。 “我是你祖宗!” 祝无伤提高声音,回道,既然一下找不到,那就激他,让他自己暴露自己的位置。 “嘿,你小子还别不信,我问你,你是不是姓祝?“带有苍老意味的古怪童声又一次响起。 祝无伤眯起双眼,没有作声,仍是在不断地搜寻,“自己的姓名不是什么隐秘,只要有心肯定能知道,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灵农的身份?是来变着法要灵谷的? 不对,他的修为肯定远超炼气五重,可能是别家仙门派来的细作,不知道怎么混进来,难道要屠杀五峰弟子?” 祝无伤心中一紧,炼气五重以下的弟子都在这座古朝遗址里,如果把他们全部杀死,玄一门青黄不接,很有可能就此断代,以这人的实力很有可能做到。 “好狠的心啊!” 祝无伤脸色不变,左手一拍储物袋,取出赤红腰刀。 左手持刀,右手擎剑,体内血气涌动,身上五行灵力不断吞吐,灵力加持的双目一寸一寸地扫视着每一片砖瓦。 “小子,你身上血气涌动方式很独特,是不是修炼的睡虎功啊?”声音里充满了爽快与高兴,他已经拿捏住了祝无伤。 祝无伤脸色‘刷‘地沉了下来,变得很难看。 就算他要杀尽玄一门弟子,只要自己能逃过就无大碍,大不了隐忍几十年再来报仇,可是他竟然认出来睡虎功,这是自己最大的底牌,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他和祝家有渊源?是仇家还是亲友? “哈哈哈哈哈,小子别藏了,我认出你来了,跟你说实话,我不是你祖宗,我是你祖宗种的花。” 祝无伤一言不发,沉默以对,管他说什么,只要把他找出来,今天要么他死,要么自己死,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你看你还不信是不?”声音有些无奈,”这样,你看,在你左脚前五寸处有一株小草,那就是我。” 祝无伤不知道这人什么癖好,说了这么多废话,伸出脚踏在青草上,碾成碎泥。 “欸欸欸,你这小子什么意思,我都跟你坦诚相待了,你怎么还一脚把我碾死了。” 青草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不是说你是我祖宗养的一朵花,怎么变成草了?我都把你碾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祝无伤神色没有起伏,一寸寸扫视完一圈后,仍是没有发现它的踪迹,心中发狠,双眸上凝聚灵力,再次开始一寸寸的搜查。 “不想当灵花的青草不是好灵药,咋,当不了癞蛤蟆我还不能吃天鹅肉了?”青草吹胡子瞪眼。 “至于我为什么还活着,这些青草都是我的分身,只要有一株还活着,我就死不了。” 祝无伤双眼微眯,继续和他说话,只有让他不断地说话,找到他的概率才更大。 “这么说,你在这遗址里待了上千年?” 青草一下子唏嘘起来,“是啊!自从你祖宗死了之后,这里就彻底与外界隔绝了,还活着的人和灵物都死了,只有我苟延残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愁啊! 亏得我只是一株草,我要是个人,早就疯了!” “他们都死了你怎么还活着,你也赶紧去死吧!”祝无伤冷淡的挑衅,想激他出来,这人一口一个祖宗,着实令人厌恶。 “嘿你小子,真是和你祖宗一个尿性,活该你祝家落得个今天的下场。”青草丝毫不恼,自顾自地往下说,“来这世间走一遭,不活白不活,平白无故我为嘛要寻死。 这遗址里三天起一次巽风,巽风带戊土,除了我,其他灵草灵花灵药都被风土摧折了,知道我为嘛还活着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哈哈哈哈哈。”灵草自问自答,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 “行了,小子,别找了。” 眼看祝无伤还是一脸戒备的在搜寻,青草忍不住了,“刚才已经告诉你了,我本体是一株凡间青草,受了灵气才能活这么久,这里的东西,凡是带点绿的都是我的分身。 只要这片遗址里还有一丝绿色,我就死不了,但是因为我没有修炼,所以无法化形,能和你说话,也是因为千年来积攒的强大神魂之力。” 祝无伤半信半疑,直起身子,刀剑仍然擎在手中。 “你姓祝,这片宫殿没变成遗址之前,住它的人也姓祝,他是你祖宗。 当初你祖宗太跳,让人家合伙给干了,数不清的强修大士把你祖宗家围了个遍,你祖宗为了讨女人的欢心种了满院子的花,我借着满院的花把那些人看了个遍。 最后你祖宗没干过人家,让人家弄死了,临死之前把这座残缺宫殿给封了,顺带着把我们这些花花草草也给封了,到最后一院子的花草就留下我一个。 你不知道是你祖宗哪个儿子逃出去留下的种,跟你祖宗倒有几分像,不然我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你。” 落眼之处的青草整齐的摆动。 祝无伤不断的点头,思索着这道声音传出来的信息,心中已经信了七分。 “睡虎功是那你们祝家的炼体功法,几乎所有姓祝的都修炼这门功法,那时候你们祝家可以说是肉身强绝,不借外物就能越阶而战,像你这个年纪的祝家炼气子弟,可以拳杀筑基,要不然你祖宗也不能这么跳。” “若是自己生在有灵之地,从幼时开始修炼,只怕此时已经修到炼气顶峰了,拳杀筑基也不是不可能。” 祝无伤心绪流动,暗暗思考,对他的话信了九分,手中刀剑垂下,五行灵力也慢慢熄灭下来。 “看你的路子,走的是炼体炼气双修,嗯,不错,和你祖宗一个路子,不过你实力太弱,别想你祖宗那么跳,让人家联手弄死了。”青草齐齐摇摆。 “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祖宗,我祖宗叫什么,你就不能叫他的名字?”祝无伤眼皮一跳。 “你祖宗叫祝武。“青草稚童般的声音出现在祝无伤手中,”你祖宗当初没少给我浇水,既然他不在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替他指点指点你的修行。” 祝无伤迟疑了一下,自己修炼睡虎功不敢向外透露,独自摸索难免出现错误,能有人指点当然是好的。 “那就多谢…草祖了。” 祝无伤躬身答谢,想了一下瞬才有一个合适的称呼,它是自己祖上养的花草,时经千年,称它一声‘祖‘也不过分。 “我观你周身五行灵力涌动,是五行灵根吧!” “是。“祝无伤没有任何羞愧,五行灵根又怎的,只要能修炼就是好灵根。 “嗯,不错。“草祖对祝无伤的态度很是满意,”不骄不馁,不傲不愧,比你祖宗强多了。 先炼体再以五行灵根炼气,对你们祝家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五行灵根吸收灵气缓慢,质量却胜上一筹,初时炼体强于炼气,等破入筑基后,炼气强于炼体,两者互相增益,成就金丹时,炼体炼气一发突破,引动九天雷霆降劫,炼体亦炼气,到时才可称‘强绝‘二字。” 祝无伤听得一头糊涂,什么体气?什么金丹雷劫? “草祖。”祝无伤打断青草。 “啊,怎么?” “我爹是一国边军统帅,我自小修炼睡虎功,强于常人,皇帝惧我父子二人功高盖主,设恶计将我祝家上下杀尽,我侥幸逃脱,拜入仙门,待修行有成后杀皇帝,为我父报仇。 仙门布聚灵阵,引世间灵气于山,凡间红尘万丈,只有污秽浊气,没有灵气,我开始真正引灵气修炼睡虎功不过三年。” “哦,我懂了。”青草恍然大悟,“你是说而今的世道变了,凡间灵气尽失?古怪!不过你仅仅修炼三年就有次修为已经非常好了,强过千年前的祝家子弟了。 诶,不对! 表面上你是在说而今的世道如何,其实你真正想说的是,祝家经过千年已经沦为凡人,对修行之事一窍不通,你又拜入一家仙门,不敢暴露睡虎功,对我所说不解,想让我为你解答。“ 祝无伤无言,躬身行礼。 “好小子!“青草话语里透露出侥幸,幸亏及时反应过来,要是没想通这一层,不让小辈看笑话了, ”你可比你那个整天只知道刺枪使棒,舞剑轮刀的莽夫祖宗强多了!” 第二十六章,炼气十二 “好,那我就从最基础的入手。“青草无风自动,”你多久没睡过觉了?“ “啊?“ 青草没头没尾的问题让祝无伤有些措手不及,稍微思考一下,答道,“有近三年了。“ 自从沈清远告诉他运转五行诀可以代替睡觉后,他就再也没睡过,每夜都在木榻之上打坐度过。 “胡闹!“青草这次传出的声音有些震耳,”睡虎功,睡虎功,不睡怎么能修炼,你想想你修为增长最快的之时是不是刚开始修炼,还没炼那劳什子五行诀,每夜入睡的时候。“ 祝无伤陷入回忆,自己在那艘木舟之上连睡了数日,而后就是进妙行峰后山的灵圃,第一夜因为躲避一头染了灵气的野猪运转五行诀,一刻之间踏上仙路,从凡人变成了修仙求道的。 本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攒了十几年的睡虎功底子,没想到却是因为自己睡了数日,怪不得这两年不但修为增长慢了,就连偶尔吃头妖兽体内异种灵力的炼化也慢了,原因竟是在这! “睡虎功在睡梦中鼓荡灵气,震动自身,炼体之时也会自发炼气,推动五行诀的运转。“ 青草殷殷嘱托,“以后切不可再如此!“ “是,无伤受教。“祝无伤双手拱起,弯腰俯下。 “昔时,祝家五行资质的子弟,先以睡虎功炼体,等踏入炼体三重后开始炼气,五行资质炼气缓慢,炼体修为高于炼体,夜间睡虎功鼓荡灵力,以炼体修为带动炼气,以此数年到炼气十二,一鼓作气,破入筑基,在此之间炼体修为会一直高于炼气修为…“ “炼气十二?“祝无伤嘴里咀嚼,不觉间喃喃。 “怎么?有问题?“青草强大的神魂捕捉到了祝无伤嘴里咀嚼的话语。 “我那仙门里的座师讲说,炼气至九,服下筑基丹,方可入筑基之境,称上人。“祝无伤皱着眉头,把沈清远的话一句句说出来。 “有些弟子不知为何,资质不低但却困在炼气九重多年,服下筑基丹也不会突破,若是侥幸突破,就是筑基上人里数得着的杀力高。“ “炼气九…“青草陷入沉思,”哼,自作孽不可活…天道残缺…看你们怎么补…“ “草祖您说什么?“祝无伤隐约听见些没头没脑的话。 “这些话对你来说有些好高骛远,等你金丹之时再来问我。“青草一阵摆动从自言自语的状态中恢复出来。 “你不要管他们,筑基丹你不要吃,留着就好,有睡虎功在你自会踏入炼气十二。 那些困在炼气九重的弟子运道太好,吃了筑基丹不但没筑基,还在炼气上比其他人多走了一步,多半是迈入炼气十重了,炼气时多走一步,在以后的境界中就会多强上几分。 千年前的修者不到万不得已都是在九重以上破入筑基的,十层居多,十一少些,十二就更少了,只有大势力的核心弟子才行,也只有你们祝家太过妖异,虽然人不多,但个个都是炼气十二入筑基。“ 青草恢复状态继续说道,“破入筑基之后,睡虎功改换蜇龙诀,此时,炼体修为会大大的拉下,被五行资质的炼气修为超过。 在这个境界也是你们祝家人耗时最长的境界,少者数十年,多者数百年,但是只要调和龙虎,补全阴阳,凝成金丹,就会引来只有元婴境界才能引来的九天雷霆劫,而不是普通金丹劫。 因为在筑基期耗费十数百年,所以一身实力恐怖无匹,可跨境搏杀金丹,这劫虽然厉害,大多数也都能度过,凝成金丹后,实力强绝,镇守一方,元婴无惧。 “蜇龙诀…”祝无伤低声呢喃。 “难不成又有什么变故?”青草已经预料到了 “不错。”祝无伤点点头,“蜇龙诀是什么?祝家到了我这一代手里只有一门睡虎功。” “嘶!这可难办了,没有蜇龙诀,又修了睡虎功,顶多修到筑基,结不了丹啊!“ 青草倒吸一口凉气,问道,“祝家到你这里只传了睡虎功?没有先辈留下的天书遗物之类的物品?“ 祝无伤摇摇头,王府里的大事小事他都清楚,祝江河也不会瞒着他,确实只有一门睡虎功。 “只有睡虎功,我将才掠过这里就是听闻那座大殿里有炼化灵食之术。 三年前,我吃下太多妖兽,体内异种灵力聚集,侥幸未死未废,不敢再多吃妖兽,炼化灵食之术正好可以解决此患。“ 祝无伤一五一十的道来。 “那你还不赶紧去,和我在这扯什么淡,晚了一步,术法被人抢走,修为可就慢下来了。“青草突然变得急躁,“我不死不灭,有得是时间在这耗,。” “啊?!” 祝无伤惊诧,没想到会是这种反应,运转五行诀,朝残破宫殿赶去。 “等等,不差这一会儿了,还有两句话让我念叨完。”青草神魂震荡,叫住祝无伤。 “您讲。”祝无伤落下,熄灭流光。 “你身上带着传送灵符,不断汲取灵力,我看最多七日就会满灵而后将你传送出去, 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见到你小子,你取到炼化灵食术后,去最中间的那座大殿,那里可能还残存着你祖宗的衣甲,会对你有用。 最重要的是,在大殿四个角落里的金色地砖上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异常之处,你祖宗不会藏东西,有好东西都刻在地砖上,反面朝下,他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看在眼里了。“ 青草最后两句颇为自得。 “呃…“祝无伤有些尴尬,回去就把嵌在井房的青石板换个地方藏。 “行了,赶紧去吧,仙道争行,晚一时,晚一世,如果没在大殿里找到,那就等以后炼体炼气皆十二的时候,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直走,混入当地最古老的势力当弟子,有事没事就去他们藏经阁,书库里翻翻,有可能找到。 要是再没有,那你的炼体修为就止步于筑基初期,往后就只能炼气喽。“ 青草语气越说越淡,仿佛一切已经无所谓。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没说。”再一次叫住腾空而起的祝无伤,“东南西北四个大势力里应该有感应祝家血脉的物件,毕竟是几千年来攻伐最强的一家,有一个漏网之鱼就能搅得他们四家鸡犬不宁。 你三年前踏入炼体一重的时候,他们就感应到了,算算时间,以后你小心点,别让人给弄死。“ 青草语气真挚,“你要是死了,祝家可就真绝后了。” 祝无伤灵力一滞,流光灭了一息,差点掉下来,“谢过草祖,无伤先走一步,如果我不死,再来给您老人家上坟。” 说完,流光匆匆掠起,直奔大殿。 “嘿你小子,这张嘴真是传了你祖宗了,是他的种,错不了!” 遗址内的青草一起微微摇晃。 宫殿外,长天峰弟子围绕而坐,青衫在外,褐袍在内,最里面是几个蓝衣。 “诶,你说咱们坐在这干嘛?” 最外层的几个青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潘师兄不是说了,这殿里有古朝残留的炼体之术,只要能得到就修为就会大大提高。” “可是潘师兄他们得到了也不会给我们,最多他们几个蓝衣弟子修炼,就连这些褐袍师兄都没份。” “峰主让我们听师兄的,跟着师兄就对了。” “如果我们没拿到五件灵物怎么办?会不会被赶下山门?” 绕殿而坐的青衫褐袍众人早就不耐,别峰的蓝衣都带着自家师弟找灵物,只有他们长天峰,不但不让弟子找,还要帮蓝衣弟子做事,耽误他们自己的仙路。 听到这些话,全都议论起来。 “是啊!要是我们找不齐五件灵物会不会被逐出山门。” “蓝衣师兄修为在身,肯定能找到灵物,我们就不一样了,肯定会被赶出山门的。” “不行,不能在这干坐着了,就算是蓝衣师兄也不能断我们的仙路。” …… 殿外盘坐的人群顿时引起一片骚动,议论声也大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大殿内走出几个蓝衣,走在最前头的蓝衣大声训斥着。 “师兄,我们干坐在这里消磨时间,如果找不齐灵物会被逐出山门的,望师兄打开恩德令我们自行去寻找灵物,待找齐灵物之后,再来看守。” 一名青衫弟子壮着胆走出来,朝蓝衣弟子行礼。 “你…”当头的蓝衣弟子一怒,手指向这名青衫。 “风桥。”侧后方的一位蓝衣拉住章风桥,“这位师弟说得也在理。” 李修晏上前一步,“诸位师弟,这事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有顾及到诸位师弟给感受,这样,我们几人亲自去给诸位师弟寻找灵物,一人五件,保证诸位师弟都能留在门内,诸位师弟只需要在这里守好这座大殿。” “李师兄所言为真?” “李师兄果然很好,不但细心指点我们修炼,还帮我们找灵物。” “都听李师兄的,为李师兄赴死。” …… 一时间,青衫褐袍都议论起来。 李修晏满意地点了点头,朝其他蓝衣望去。 其他蓝衣显然不敢违背李修晏的意思,或是祭出飞剑,或是掐动法诀,御空飞去。 李修晏也跟在众人之后,腾空起身,“潘师弟,这里交给你,殿内不要随意乱动,等我们回来再说。” 第二十七章,得手 诸多蓝衣腾空而起,只留下潘风桥一人。 潘风桥原地坐下,守在大殿门前阴恻恻地看向那个壮着胆子出来说话的青衫弟子,神情阴翳。 祝无伤伏在大殿不远处的废墟后,看着诸多蓝衣腾空飞走。 “只有一个炼气四重,其他的褐袍青衫都在炼气一二三。”祝无伤扫过众人眼睛,从他们双眸中闪烁的灵点判断出了他们的修为。 “但以炼气修为恐怕不能成事,还得多做一番准备。” 祝无伤双眼一眯,身上的骨骼一阵抖动,身形缩小了数分,这是他扫荡边境贼寇时,攻破一处沙寨获得的缩骨之术。 肉身经过睡虎功的炼体,运用起缩骨功更加得心应手,顷刻间就与金铁有了数分相似。 再从杀死痦子得到的储物袋中扯出一匹白布,包裹全身,只留下一双眼睛。 那痦子储物袋内除了一把飞剑,数块灵石和些许符箓就是颜色各异的匹匹绸缎布卷。 学着金铁的样子,一瘸一瘸地走出去。 “此地属于长天峰,这位师兄,你赶紧绕行。” 一名褐袍弟子站出来,一手挡在祝无伤身前。 “有要事与这位蓝衣师兄相商。”声音沙哑,仿佛无数沙砾在摩擦。 “有什么事?”潘风桥分开众人一脸不悦地踏出来。 “此事重大,还请师兄屏退众人。”祝无伤躬身,沙哑的声音响起。 潘风桥一脸不悦地挥挥手,身后的青衫褐袍立刻会意,向后挪动了些许。 “赶紧说,再不说就赶紧滚,没工夫陪你在这耍。” “哎,是,是。”祝无伤弯腰应承,白布遮掩下似乎露出了一末笑容,“这事就是…” “请你去死!”笑容骤然一收。 咚! 金刚拱手! 祝无伤借着俯身之势,一击金刚拱手狠狠打在潘风桥身上。 “砰!” 一面刻着龟背纹理的黑色玄盾突然浮现在潘风桥身前,挡住一击。 金刚拱手力大势沉,黑色玄盾带着潘风桥一起向后倒飞,摔在中弟子中间。 “啊?这是怎么回事。” 众弟子看到潘风桥突然飞来,慌乱地爬起,避过。 “你…” 潘风桥收起玄盾,怒视眼前这人,他竟然敢出手残杀同门弟子,该死! 祝无伤一言不发,抽出赤红腰刀,一步奔进,朝着潘风桥当头劈下。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玄盾再次出现,挡住祝无伤一击。 一种青衫褐袍慌乱地躲开,藏在大殿外的废墟后,远远地观望,这人太过威猛,自己等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殃及池鱼。 “小子,我这可是中品灵器,想击破他,你还不行。” 潘风桥继续将盾牌悬在身前,手中法诀不断掐动,一股莫名的波动出现,让祝无伤感到危险。 咚! 又是一式金刚拱手打在玄盾上。 潘风桥法诀掐动熟稔但不快速,祝无伤双拳猛力击打在黑色玄盾上,玄盾再次倒飞,打断他的施法。 潘风桥连带着玄盾一同砸进大殿里。 祝无伤反手扬起,赤红腰刀激射而出,狠狠地钉在玄盾之上,而后膝盖微曲,猛地冲进大殿,手上微微溢出五色流光。 “当啷!” 大殿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赤红腰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黑色玄盾依旧悬浮。 “你怎么可能单凭拳脚就能打退我的黑水玄盾,难道你是炼体,不是炼气?” 潘风桥惊问道,峰内的师兄和长辈多次提及体修炼体的霸道,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守在这座大殿外,就为了这里的炼体之术。 潘风桥再次开始掐诀,空气中令人心悸的气息再次出现。 “哧!” 一柄松纹古铜剑划出弧形,从侧方直取潘风桥脖颈。 松纹剑柄末端有一条灵力凝结成的五色光绳,光绳一端连接在祝无伤手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摸索,他自己悟出一点御使飞剑的门道,用灵力幻化长绳将松纹剑连住,对它进行简单的控制。 比不上御剑之术便捷,胜在简单。 “哧!“ 潘风桥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是体修的同门竟然还能御使飞剑,“上…上品…灵器…” 话还没说完,头一歪,身子软倒,悬着的黑水玄盾也‘当啷‘一声掉落下来。 祝无伤扬手一抖,五行光绳带着松纹剑飞出,潘风桥的脖子处出现一个大洞,向外喷出血液。 “上品灵器?是说这柄剑么?” 祝无伤微微皱眉,看来是我浅薄了,连一件上品灵器都分辨不出。 “谢谢你告诉我这柄剑的品阶。”对着怒睁双眼的死尸,祝无伤十分真挚。 捡起地上的黑色玄盾,再从潘风桥腰间掏出储物袋,祝无伤向殿外看去,那些弟子识趣地没有上来。 “这倒是省去了我一番杀孽。” 祝无伤这才得空仔细打量着四周。 残破的宫殿,上方天顶只有一半砖瓦,殿中左右各立着四根将倒未倒的金黄大柱,支撑着这座殿宇。 大殿最中央有一张银色的纸张悬浮,纸张周围笼罩着阵法。 阵法外是飞剑法术轰击留下的痕迹。 从焦黑的地砖和深长的剑痕能推断出这座阵法的稳固。 祝无伤围绕着阵法,思索着破阵之法,脑海里闪过沈清远和朱姝布阵时说过的话,凡阵法,阵眼为重,阵眼在,阵法在,阵眼破,阵法破。 走了一圈又一圈,祝无伤只恨自己放着个精通阵法的大师,没学些阵法之道。 “不论如何,这炼化灵食之术一定要得到。” 祝无伤捏紧拳头,眼中闪过精芒。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李师兄,刚才有人打进来了…” “潘师兄被那人打死了…” …… 嘈杂的声音从店外传进来。 祝无伤猛地一惊,一拍储物袋,从中拿出浑圆铁棍,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隐藏了。 耳边已经能听到诸多蓝衣落地的脚步声,祝无伤后退两步,卯足力气,抡起铁棍。 “呜呜…” 棍头破开空气,一道半圆形的气痕出现,朝着阵法狠恶地打去。 预想中的坚硬阵法并没有出现,棍头没有发出声响,棍身之上也没有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 整个阵法就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浑圆铁棍轻易的没入,祝无伤的身体被用到全力的铁棍带入阵法。 “嗯?!” 祝无伤心中震惊,手却不慢,一把抓过浮在上方的银色纸张,随着铁棍摔打在地上。 “炼化灵食之术,到手了!” 祝无伤顾不得疼痛,心中狂喜。 有了这门法术自己就能炼化妖兽肉,加快炼体修为增长,再反推炼气,等到炼气六层就能得到沈清远的允许,学些术法,然后出山争机缘。 杀那狗皇帝指日可待,只要自己能出山,那狗皇帝便是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先杀了这皇帝泄一口恶气,再继续修炼,寻机会杀那曹松山。 祝无伤心中畅快,全然没有注意到阵法的变化。 坚固的守护阵法,阵纹不断变动,慢慢地泛起白色光芒。 “踏踏踏。” 数道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逆着阳光,祝无伤眯起双眼才看清一身蓝衣。 “大不了打出去,拼着受一身伤。” 抡起铁棍,祝无伤翻身而起,心中畅快,做不得畏首畏尾之事,与强敌做上一场正合此时心境。 “刷!” 一道始料未及的白光在祝无伤眼前出现,刺得祝无伤紧闭双眼。 李修晏带着一众蓝衣,匆匆踏进殿门,就看到自己等人拼尽全力也没打破的阵法,亮起白色光芒。 白光之下,似乎还有一道白色的身影。 白光一闪,人影消失,阵法同样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第二十八章,收金砖 阵法发出的白色亮光刺痛双眼,祝无双紧闭,感觉身子不断下坠,手中紧持齐眉铁棍,防范可能出现的危险。 “刷!” 几息之后,眼皮外传来的疼刺感消失,脚下也传来踏实的感觉,心中紧悬的心放下,将手中齐眉浑圆铁棍顿在地上。 “师叔,没想到你竟然进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服用丹药压制了修为…” 祝无双来不及好好瞧瞧周遭环境,耳朵微动,一阵交谈声顺着微风传来。 睁开双眼,入眼之处又是金黄色的砖瓦废墟,收起铁棍,悄然挪动身躯,使用缩骨术,钻进一个砖瓦构成的小洞口。 在砖瓦缝隙中,仔细打量来人。 “是她?” 祝无双瞳孔一缩,感到意外。 为首的身穿蓝衣,脑后发簪高高扎起,行走之间脚不沾地,宛如一朵不染尘埃的蓝莲花,优雅的天鹅高颈,透出文雅自然,正是杨伊! 吕凤萍落后半个身位,微躬着身子,小心地陪话,一身泼辣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凤萍称她为师叔,难道她是筑基上人?” 祝无双内心心绪杂乱,漆黑的眸子随着两人转动,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师叔修为高深,踏入筑基只怕在朝夕之间。”吕凤萍看向杨伊脚下,带着深深的艳羡。 杨伊缓缓开口,尽显温柔,没有摆出师叔的架子, “你修炼勤奋,天资又不差,肯定也能踏入筑基,炼气九层时可以来找我,我帮你炼一炉筑基丹,我这流丹峰峰主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 杨伊笑着打趣道。 “谢师叔!”闻言,吕凤萍身子再躬一分,满含感激。 “流丹峰峰主?”祝无双眉头锁紧。 “各峰峰主都是筑基期修为,她只不过是炼气九重怎么能当上流丹峰峰主?” “我进来的事只有你知道不要乱说出去,左师兄他们几个如果知道我这么乱来又得说我。”杨伊嘟着嘴,像是大家族里受尽百般宠爱的独女。 这种姿容,祝无双只在幼时随父进京面圣时,在皇帝最宠爱的那个公主身上见过。 “师叔救我性命,对我恩重如山,我定不会泄露半分。”吕凤萍信誓旦旦。 “左师兄?玄一门门主好像就姓左。”祝无双双眼一转,心里明白了几分,辈分高,能炼一手好丹,又受宠爱,当一峰之主也不难。 至于她只有炼气九重的修为,怕是因为年龄小,况且她跨入筑基只在朝夕之间,只怕修炼资质也不低。 杨伊带着吕凤萍渐行渐远,传来的声音也变得微弱,“好了,我有一门术法可以感应花草之气,在最中央那座主殿后方有浓郁的花草之气,我要去哪,恐怕不能带着你。” “弟子还需要去寻找灵物,不能跟随师叔,师叔保重。”吕凤萍赶紧低头行礼。 说话间,两人身影逐渐消失。 祝无双拨开砖瓦,一跃而起,顺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远眺,一座大殿高高伫立在天地之间,有一半已经倾颓,剩下的一半像是一把利剑直插半空。 杨伊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吕凤萍也变成一个小点朝另一个方向行进。 祝无双运转五行遁术,朝着主殿快速掠去。 那里还有一副衣甲披挂和筑基后转修的蜇龙诀在等着他。 望山跑死马,祝无双朝着主殿的方向全速行了半日,中间手握灵石盘膝恢复灵力两次,才堪堪接近。 杨伊的身影一直都没有看见,她一个炼气九重,自然比炼气二重速度更快,想必已经到达主殿之后那个花草气浓郁的地方了。 高广的大殿孤独地伫立,主殿周围都是空地,没有任何屋宇建筑。 大殿已经倾颓了的一半倒在地上,金黄色的砖瓦落得满地都是。 祝无双左右看了一眼,仍旧没有寻到杨伊的身影,闪身进了主殿。 主殿的格局布置与那座藏有炼化灵食之术的大殿相似,只是更高广更大,支撑的殿柱更多,耗用的金色砖瓦也更多。 化作五行流光在殿内飞快的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衣甲,只有空旷的大殿,和大殿里立着的几根静默无声的巨大殿柱。 祝无双沿着脚下一块一块地翻看金砖,衣甲虽然没有,蜇龙诀却不一定。 他藏东西时也不一定非得藏在四角,随便选一块地砖藏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祝无伤推己及人,谨慎地没有全信青草的话,毕竟自己的祖宗,自己最像,自己又最了解自己。 翻找了半晌,已经在高广的大殿里走出了一段距离,仍没有找到任何有异常的金砖。 “你们的灵物我已经为你们找到,你们安心跟着我,等时间一到,要传送出去时我自会把灵物发给你们…” 李修晏的声音遥遥的传来。 祝无伤忽地转身,凝神望向大殿之外,“他怎么来了?!” 半日之前,李修晏带着一众蓝衣匆匆跨进大殿。 “师兄,潘师弟他死了,储物袋也不见。” 李修晏身后一名蓝衣上前探查,说道。 “废物!”李修晏神情不定,阴翳的盯着阵法消失的地方,轻声吐出两个字。 “李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修晏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神色难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的一众青衫褐袍看到李修晏来了,也敢涌上前,在大殿门口不断扫视着殿内。 李修晏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露出笑容。 “诸位师弟,这座殿里的东西已经被贼人拿了去,潘师弟也被贼人杀害,大家有无看清贼人样貌。“ “是一个浑身裹着白布的人。“ “走路一瘸一拐。“ “声音沙哑,说话特别难听。” ...... 众人七嘴八舌,积极回答李修晏的问题。 李修晏脑海中不断闪过各峰实力强劲的蓝衣弟子,有谁符合这些标准。 众人看李修晏陷入沉思,一起望向他,他可还许给自己等人灵物。 李修晏从沉思中回过神,五峰之中没有符合这些标准的蓝衣,难道是故意改变了衣饰? 扯动脸颊,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诸位师弟,既然此地宝物已经被抢走,那我们就重新再找,灵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跟着我,肯定能让诸位都通过这次弟子考较。” 众人将信将疑,不敢站出来反驳。 “师兄,接下来我们去哪?”还是那个青衫弟子,壮着胆子站出来问道。 “去那!“李修晏抬起手指,透过残破大殿的空隙,指向最中央那座宏伟的宫殿。 “看,前方这座大殿,这次不用诸位师弟守在殿外了,大家一起进去搜寻,找到的东西都归你们。“李修晏大手一挥,带着众人走向大殿。 众人碍于李修晏的实力和威势,只能不情不愿地拖沓着跟上。 祝无伤停止搜查,一闪身,躲到殿柱背后,暗暗看着这些人朝大殿走来。 “砰!“ 一层金光笼罩主殿,内外不可相视。 “李师兄,这座大殿有阵法,我们进不去。“一众弟子叫道。 主殿虽然毁损,但是还有残余的阵法护持,让人不可接近。 “阵法?!” 祝无伤皱起眉头,我刚才进来时为什么没有阵法? “还有,在那座大殿也是,那座笼罩银色纸张的阵法外明明有法术轰击的痕迹,为什么我用铁棍打去就没有受到阻隔,而且我还被传送了出来,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金光遮挡住视线,祝无伤从殿柱后走了出来,直面殿门。 “难道是因为祝家血脉?”心中突然有了几分猜测,“我有祝家血脉在身,这座遗址里的阵法都不会阻拦我。”越想可能性越大。 “有阵法?那就破阵!”李修晏声音一下变得冰冷,手中‘刷’地出现一把环状灵器。 “诸位师弟,仙路争渡,不进则退,谁要是退了,就别怪为兄心狠手辣。” 众人听出来李修晏话语里明晃晃的威胁,打不开这座阵法众人都得死! “是,师兄。” 李修晏身后的蓝衣上前一步,率先开始掐动法诀,轰击阵法,众人也都反应过来,对着阵法施展自己会的法术。 李修晏双手各持一环,眼神冰冷的看着。 阵法本就残破,众人修为不高,但掌握术法五花八门,轰击在金光之上,一阵摇晃。 祝无伤心中一紧,这阵法撑不了太长时间。 环视宽广的大殿,还有大半金砖没有搜寻过。 屹立不倒的残缺墙壁上也有金色砖瓦闪烁。 祝无伤眯起双眼,从怀中逃出数个储物袋,将其中的东西都倒进一个里,而后,拿着其他的储物袋开始装起大殿内的金色砖瓦。 入门时分发了一个,崔尉带着蒋振山上门时打败他们得到了一个,孔方为了装灵谷在易物台为他买了一个,杀死围住蒋振山陈石头二人的痦子得了一个,杀死蓝衣潘风桥时又得了一个。 拢共四个储物袋,将这座宏伟残破大殿里的地砖装了个遍。 原本主殿虽然半颓,但是铺在地上的金砖尚存,祝无伤将他们扒去,只留下一片白地,显得更加荒凉。 金色阵法不停地摇动,岌岌可危,但就是没有被打破。 祝无伤估量着还得再一会儿,这些人才能进来,拿出余下的那个装着其余五只储物袋中物品的储物袋,将已经搜寻过的地砖也装了进去。 “轰!“ 阵法破灭,金光消失不见。 祝无伤将五只储物袋系牢在腰间,扯出白布披在身上,挡住运转五行遁术时激发而出的流光,朝着殿后极速奔去。 “师兄,有人!” 一名弟子指着祝无伤消失的白色背影叫到。 “不用管,仔细搜寻殿内…” 李修晏看清主殿内的情形,声音戛然而止。 殿内几乎成了一片白地,入眼处可以说是一片荒芜,就连金色的地砖都没有了,若不是这些金色殿柱太过巨大,只怕那人连这几根殿柱都带走了。 “师兄,咱们还找吗?” 后方的人小心翼翼地探头问道。 李修晏咬牙,愤恨说道,“找!你们在这殿里找,我去追那人!” 说完,朝着祝无伤消失的方位激射而去。 “砰!” 李修晏倒飞回来。 阵法!又是阵法!怎么哪里都有阵法?哪人为什么没有受到阵法的阻拦?! 李修晏从地上爬起来,内心狂怒,转视向其他人。 其他人看着充满怒气的李修晏不敢与他对视,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寻找并不存在的灵物。 “不让我们寻找灵物,活该他出丑。” 无言的对视,众弟子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笑意,隐晦地表达自己的幸灾乐祸。 第二十九章,阵变 转出两个回廊,豁然开朗。 李修晏没有追上来,想来是被阵法拦住了脚步,祝无伤回头望一眼,沿着边角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祝无伤就看到一个蓝色身影被困在一座阵法中,狼狈的应对阵法发出的杀机。 “是她?” 她不是去大殿后方的花草浓郁之地,怎么在这里,还被阵法困住? 杨伊专心应对阵法的攻击,没有注意到祝无伤就站在阵法外观望。 “这座阵法已经时隔千年岁月,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的威势,连我即将筑基的修为都不能在这阵中多行一步,怎么才能破出这座阵法?” 杨伊皱起眉头,轻咬嘴唇,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贪玩看这座宫殿了,这下完了,只能等到七天之后传送灵符带我出去,那座花草气息浓郁的地方也不能去。” “哧!” 一道无形无影的剑光划过,险而又险地擦过大腿,在蓝衣上留下一道口子,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 “啊!”杨伊惊呼一声,心中侥幸,幸亏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阵法中杀机重重,杨伊顾不得想其他,整顿心神,专注着阵法的攻击。 剑光擦过杨伊身躯,祝无伤在阵法外看得心头一跳,直到看懂杨伊没有任何事,只是被划破了衣衫,才舒出一口气。 他已经确定,宫殿中的阵法不会阻拦他,不知道这座杀阵会不会像其他阵法一样,不对他起作用。 扯下披在背后的白布,卷成一团,朝阵法内扔去。 这匹白布已经沾染了祝无伤气息,不知会不会被阵法攻击。 白色布匹缓缓落地,覆盖住地上的尘埃,阵法完全无视。 “好。”祝无伤嘴角扯动,露出笑容,抬起脚,跨进阵法之中。 下一刻,杨伊的身影立刻在眼中变得更遥远,并且出现些许迷雾,遮掩住她的身躯。 “嗯?”祝无伤眉头紧皱。 这座杀阵不只是一步一杀的普通杀阵,而是集困阵、迷阵、杀阵为一的绝阵。 若不是因为历经千年时光,杀阵残缺,威势不再,不说炼气筑基,就是金丹在这阵中,一个不慎,也是个身死的下场。 杀阵不会对祝无伤起作用,但是困阵和迷阵却因为杨伊的存在而自动运转,波及到了祝无伤,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即刻拉远。 祝无伤拧起双眉,他不懂阵法,在这阵中唯一的优势是不受杀阵攻击,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一路莽过去! 祝无伤运转五行诀,体内灵力蒸腾而起,五色流光包裹覆盖全身,朝着杨伊的方向快速掠去。 杨伊的身影依然遥远,并且迷雾也越来越多。 祝无伤不断运转灵力,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杀阵不过十丈方圆,杨伊站在阵中全神贯注的应对着四面八方传来的重重杀机,一道青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余光中。 青色身影周身流转五色灵力,在阵内最外圈不断地绕着自己奔跑,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连成一道五彩的闪电。 杨伊心中一惊,这是门内的弟子,也和自己一样误入这座阵法。 他不通晓阵法,不知道这是座杀阵,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竟然在阵中这么鲁莽。 “喂,那个青衫。“杨伊分出一缕心神,传音。 “嗯?是她在与我传音。“祝无伤耳中听到杨伊传音,声音与自己所想的一样温柔好听。 祝无伤停下脚步,慢慢熄灭五行灵力,遥遥看去被迷雾遮挡住的窈窕身影。 “这是一座困绝杀阵,阵中杀机莫测,你行事太过鲁莽,幸好还没有触动阵内杀机,现在你听我的,我让你往哪走,你就往哪走。” 杨伊声音继续传来,指挥着祝无伤不断行动。 “左侧方跨两步,后退半步,转身,向右侧踏一步,原地走……” 在杨伊眼中,祝无伤正在听从自己的指挥,在杀阵中歪歪折折地向自己走来。 “这座杀阵越向里走,杀机越重,以这个青衫的修为,只怕在最外围出的杀气也承受不住,在我身边,虽然更危险,但我还能勉强护住他的性命。” 杨伊握紧手中轻巧秀气的单剑,压力陡增,“自己一人都已是困难,只希望能快点熬过这七天,让传送灵符赶紧将我们传送出去。” “多谢师姐。” 祝无伤歪歪折折的来到阵法最中,杨伊身前,眼神炯炯地看向杨伊,口中称谢。 “不必客气,你我乃是同门,你修为弱,这杀阵之中自然需要我来帮扶。”杨伊眼神警惕扫视阵法,一把拉过祝无伤,护在自己身后。 “这阵里凶险,你不要乱走动,待在我身后,等七天一到,传送灵符会将我们带出去。” “是,师姐。” 杨伊脑后高扎的发髻扫过祝无伤鼻尖,一股好闻的气息扑入。 “嗡。” 两人动作触动阵法,杀阵微微颤抖,像是酝酿着巨大的杀机。 杨伊挡在祝无伤身前,手握长剑,警惕的看向前方。 两道无形锋锐剑气左右浮现,交叉斩向杨伊。 杨伊掐动法诀,精致秀气的长剑朝着左方剑气激射而去。 长剑、剑气相撞,剑气消于无形,长剑剑势用老,破开剑气远远射出,回环不及,另一道剑气凌厉的气息已经可以清晰的感知。 杨伊挡在祝无伤身前,紧紧闭住眼睛,她身为一峰之主要在危难时护住门下弟子,这个青衫弟子修为不高,被剑气斩中,怕是仙路断绝。 自己是炼气顶峰,又有无数丹药灵物供应,即使受伤,也能很快恢复。 剑气眨眼即近,犀利的气息割裂的杨伊皮肤发疼。 “就算断了一臂,过几日破筑基后也能续回来。“ 杨伊依然站在祝无伤身前,牙齿紧咬,没有丝毫移动。 “啊!“杨伊惊呼一声。 一股强大的拉扯感,从自己身后传来,身子向后倒去,然后靠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好像是一堵墙壁。 剑气即将斩落,祝无伤上前一步,将杨伊拉在自己怀里,背对那道锋锐的剑气。 锋锐的剑气碰到祝无伤宽阔的后背化作一缕微风,消弭于无形,微微吹过祝无伤后背。 祝家血脉! “这是…他…“杨伊反应过来自己被祝无伤搂在怀里。 杨伊气息紊乱,不知如何是好,她自幼修行,接触的几个男子不是师傅就是师兄,都对她如同兄长一般,还从未与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过。 杨伊微微扭动身躯,想要挣脱祝无伤怀抱,却被祝无伤双臂紧紧搂住。 “杀机?!“杨伊猛地抬头,看向阵法。 原本杀机凛冽的阵法寂静无声,既没有剑气,也没有迷雾。 祝无伤带着杨伊朝着阵外缓缓走去,杀机依然没有出现,杀阵好像已经消失,就连困阵迷阵也同样如此。 “他这是…“杨伊任由祝无伤搂抱着自己,带自己缓缓向外走动。 “他不知怎样能不受阵法攻击,他是…进来救我的?“杨伊脸上升起两团红晕。 从怀中抬起头,瞧向祝无伤,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脸庞刚毅,两颊生棱,刚毅的脸庞混杂着英俊,漆黑的眸子中带有威严,刚好与自己对上。 杨伊认出这个弟子是在山谷中,眼神黏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青衫,脸上的红晕更深,头深深的埋下。 嗅着祝无伤身上传来的自己从未闻到过的男子气息,杨伊微不可察的将臻首靠在祝无伤胸膛上,鼻子微微抽动。 祝无伤带着杨伊慢慢挪动,阵法不过笼罩十丈方圆,片刻间就已来到了阵法边缘,即将跨出阵法。 “抢了我的东西,你还想跑?!”声音突兀的传来。 李修晏看到祝无伤的背影,顾不得身上闯阵时留下的伤势,扬手一挥,两环击向祝无伤。 青红两环喷薄着灵力,互相应和,在阵法中疾行。 李修晏也紧随其后,奔入阵法。 “轰!“ 阵法被完全李修晏完全触动。 阵中法阵完全变化,杀机隐去,地上的泥土不断向下吞噬,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粘稠。 下一刻,眼前一黑,身周传来巨大的压力,口鼻中也是一滞。 四周的空气竟然都变成了泥土! 不!是阵法触动,天地翻覆,他们被压在了低下。 杨伊猛然惊醒,知道发生了什么 鼓起体内仅剩的灵力,撑在两人身外。 两人越陷越深,如果不用灵力阻隔,只怕会被地下泥土压成肉泥,永远留在地下。 祝无伤察觉到四周空气逐渐凝滞,顾不得回头看李修晏如何动作,深吸入一口气。 以他现在炼体三重的修为,一口气能轻易闭息三刻。 下一刻,两人陷入泥土,祝无伤紧紧搂抱住杨伊。 这不知道是什么阵法,有什么危机变化,他不受杀阵攻袭,抱住杨伊也能让她免于攻杀。 两人在泥土中缓缓下沉,逐渐停了下来。 杨伊伏在祝无伤胸口上,脸色涨红。 她应对杀阵灵力就已经消耗了半数,又撑起灵力护在两人周身,灵力即将耗尽,气息也已经用完,在令人窒息的泥土中憋得脸色涨红。 祝无伤察觉到杨伊变化,扶住发簪,五行灵力并胸中气息一道儿渡了过去。 第三十章,一步功 “唔…”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和强烈的雄性气息。 杨伊本能地想要将祝无伤推开,奈何灵力耗尽,气息不足,反倒是撒娇般推搡了祝无伤的胸脯。 下一刻。 淳厚的五行灵力夹杂着雄浑的男子气息涌入嘴里。 杨伊灵力干涸,气息用尽,犹如天降甘霖,如鱼得水,不断汲取灵力与气息。 五行灵力生生不息,互相转化,源源不断地供给杨伊。 借助这股灵力,杨伊运转法诀调息,顷刻间恢复正常,从储物袋中取出灵石,握在手里汲取。 两人分离,各自手握灵石,不断恢复灵力。 杨伊修为高,又是上品的火木灵根,灵力恢复速度远强于祝无伤。 “抱紧我,我先带你出去。”强装镇定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羞涩。 祝无伤两手一捏,手中灵石化为齑粉,拥住杨伊。 “腾!” 土以生木。 两人上下散发青色光芒,犹如一粒不断向上萌发的茁壮种子,在土壤中快速钻行。 “这是…”祝无伤运起五行遁术,将其融入杨伊的灵力光芒之中,两人在土壤中钻行的速度快上两分,行进也更加如意。 “沈师兄的五行诀和五行遁术是为他讨的…”杨伊眉目流转,看向身旁。 祝无伤察觉两人术法相同,圆融如意,与杨伊对视,微微点头。 包裹两人的灵力流转愈发快起来。 “哧!” 一道剑光从土壤中出现,挤压泥土,斩在杨伊身上。 杨伊修为高,灵力运转招摇触动了杀阵。 “噗!” 杨伊始料未及,一口鲜血喷在祝无伤胸口上。 “师姐!”五行灵力光芒迅速覆住杨伊裹挟二人的青木流光,两人灵力交织缠绵,土壤中蠢蠢欲动的杀机剑阵缓缓退了下去。 “没事!”杨伊提起灵力,与祝无伤五行灵力相交,“先出去再说。” 土壤不断涌动,像是泥土喷泉一样向外涌出泥土。 涌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下一刻,两人的身影破土而出。 仍是在距离阵法边缘一步之遥的位置。 背后空旷无人,不见李修晏的身影。 “师姐你怎么样?” 杨伊软软伏在地面上,气息紊乱,伤口鲜血汨汨而流。 抓住手腕,体内仅余的五行灵力缓缓度过去。 “这小女娃没事,她体内有一团精纯的灵力像是刚被打开封印,正在不断给她输送灵力,你那点灵力还是省省吧!”青祖苍老怪异的孩童声音响在祝无伤耳边。 祝无伤猛然听到,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手握灵石盘膝恢复灵力。 “倒是你小子,不再在殿里找蜇龙诀,跑这儿干嘛来了。” 心分二用,一边缓慢汲取灵石恢复体内灵力,一边慢慢开口回复青祖的问题。 “大殿中没有衣甲,搜寻那金色地砖时,突然有人闯进来,我趁着殿内残余阵法阻拦,把所有金砖都卷了……” 青祖讷讷无言,好一会儿才继续出声。 “你小子真…真…绝了。”青祖啧啧赞叹,“要是你祖宗在这,那个莽夫只会喊叫着什么,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抡着棍冲上去。” “青祖谬赞。”祝无伤一脸泰然,端坐着恢复灵力。 “衣甲或许是在征战中被人毁了或是拿去了,没了便没了吧。”青祖声音还是苍老顽童般的怪异,语气却变得沧桑悠远起来。 “我想起一门功法,名为‘一步功‘,是武朝兵士的修炼功法,这门功法直通大道,但是修炼缓慢。 若说睡虎功是在仙路上奔行,那这门功法就是蜗牛般的慢行,若是找不到蜇龙诀,修习这门功法也能让你结丹,只是要晚上百年光阴,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青祖诵起一段口诀,祝无伤放下手中灵石,仔细默记在心间。 “谢青祖!”祝无伤欲要起身拱手。 “不必谢我,谢你自己。”一股神魂上的沛然大力压在祝无伤身上,身体上虽然没有阻碍,但是好像有座大山压住自己,让自己无法起身。 “轰!” 阵法空地之中,李修晏双手各持圆环,蓝衣上沾满泥土,从土壤中跃起。 看到祝无伤,分外眼红,挥舞着手中青红二环当即就要冲上来。 李修晏脚下的泥土陡然张开嘴,将他吞了进去。 “我神魂大损,马上要陷入沉睡,困不住这人太久,你赶紧离开。“青祖的声音变得虚弱无力。 “这里的灵花药草都已经腐烂,还剩下些种子,你都拿去吧。” 泥土翻滚,结成一团的种子混着土壤,从泥土里翻涌出来。 “谢青祖。”祝无伤也不嫌泥土肮脏,一把将种子混着泥土抓进储物袋,“小子告退。” “嘿小子。”青祖的声音重新变成原来的味道,语气里的沧桑消失不见,从背后传来。 “修为没到筑基顶峰之前不能破元阳,于修炼无益,不破元阳,阴阳不全,凝不成金丹。“ 祝无伤脸上一红,脚下一顿,几乎绊倒,运起五行遁术,背着杨伊飞速掠去。 “哈哈哈哈…啊!莽夫你打我作甚,没有我你早消散了。”青祖独自痛呼。 沧桑悠远的声音响起,“在我后人面前说我坏话,一口一个莽夫,早就想揍你了。” “莽夫…”遗址内的青草微微摇动。 …… 祝无伤背着杨伊远离中央主殿,在远处寻到一个还算完整,没有完全坍塌的小屋宇。 先用储物袋中的布匹绸缎简单铺下,将杨伊轻柔的放在上面。 一层薄薄的五行灵力罩住杨伊,既能隔绝外界的声音,又能让她醒来时轻而易举的戳破。 檐牙高卓,钩心斗角,虽然只是一座小屋宇,各种雕饰却一应俱全。 除了有些砖瓦破碎外,这座小屋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坏,堆积的金色砖瓦也是其他大殿倒塌时迸溅而来。 四周几座大殿坍塌,堆起高高的废址,远高过这座屋宇,一条小路在废址中蜿蜒,通向外面。 祝无伤舔了舔嘴唇,开始收拾这座小屋。 金色的砖瓦一块块捡起垒在一旁,被砸烂的屋顶修补好,清扫出一片干净的空地充当院子。 最后在屋宇里铺上一床干净温软的整洁床铺。 杨伊悠悠醒来,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疼痛感也仅有些残余。 “幸亏我提前吞服了一颗元灵丹,在身体受伤之时可以自动散发灵气。”杨伊直呼侥幸,“什么味道?好香。” 一股香气传来,闻着味道,体内的灵力竟然也在微微的恢复。 缓缓睁开双眼,一只纯白的瓷碗出现在眼前,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师姐。”祝无伤用白色汤匙不断舀动散发浓郁热气的灵谷粥。 汤匙送到唇边,喷鼻的热香气令她不自觉地咽下唾沫,杨伊挣扎着想要坐起。 “师姐,你伤势刚好,不能乱动。” 祝无伤按住杨伊肩头。 杨伊脸色‘蹭‘地一下变红,宛如醉颜,不敢抬头,双眼直盯身上盖着的柔软绸缎,耳根发烫,微微张开双唇,任由白色汤匙将灵谷送进嘴里。 祝无伤将汤匙凑在嘴边,左右轻吹,送进杨伊嘴里。 “多谢这位师弟。”杨伊微不可察地道谢,脸上红得发烫。 “师姐,我叫祝无伤,不知师姐姓名?”祝无伤手中动作不断,一勺又一勺地舀起白瓷碗里的浓稠的灵谷粥。 “我叫杨伊。”杨伊红着脸抬起头,看向祝无伤,“无伤?好奇怪的名字。” “我未入仙门之前是世俗中边境上领兵的将军,终日领兵沙场厮杀,娘亲终日担忧我会受伤,只想让我快点完婚,好能牵住我的心思,不上沙场,所以我叫无伤。” 祝无伤嘴角扯动,思念中隐藏着哀伤。 “杨伊?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师姐的名字真好听。” 听到夸赞杨伊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舌尖扫过汤匙上的灵谷,心波荡漾,“怪不得我有时候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原来是做过将军。“ “师弟怎么又入仙门?伯母在家还好吗?” 祝无伤脸色平淡,动作不停,语气低沉,“家里三代为将,镇守边境,功高盖主,新帝登基信不过祝家,设毒计杀了我全家,只逃出来我一个,为了活命,上山求仙来了。 那皇帝身后有仙门庇佑,待修为有成后,再去拿他的头颅祭奠家里人。” 汤匙停在杨伊唇边。 ”师弟莫哀。“杨伊眼神轻柔,看向祝无伤双眼,轻声安慰,”我即将筑基,届时带你讨一个公道。” “多谢师姐。”祝无伤手里的汤匙向前轻递,碰了碰杨伊红唇,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我还是想亲手宰了他。” 杨伊心领神会,将汤匙一扫而空,“不知师弟是何灵根,我为师弟炼些合用的丹药。” “五行俱全,中品灵根。”祝无伤没有丝毫羞愧,平淡的说出。 吃了那枚苍狼守护的赤红异果后,他的灵根资质距离中品仅差一线,在心爱的女子面前这一线当然能省则省。 “原来如此,沈师兄果然是为他讨的五行诀和五行遁术。” 杨伊心底思绪闪过,“五行灵根也能修成大道,无伤师弟莫要气馁...” “当然。” 祝无伤扯动嘴角,霸道的自信从刚毅英俊的脸庞上透发出来,“我祝无伤生平不弱于人。” 杨伊双目转动,灵动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仿佛在发光的祝无伤,心中微动。 门里的同门、长辈、弟子,不论心底如何自傲,面上终究会装出一副谦逊的样子,从未见过如此豪气,不遮掩内心的人物。 第三十一章,储物袋中所获 夜凉如水。 此处也有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半空,散发的月光冰冷空寂,撒在庭阶前。 祝无伤看着好月色,白纸般的月光别有一番滋味,心中兴起,抽出腰刀,在打扫干净的空地中舞动。 杨伊半躺在干软的床铺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刀剑舞动声,轻轻下床,走到门口,倚在门槛上看祝无伤在庭院里使一柄赤红腰刀。 “呼,呼,呼…” 血气运转蒸腾热气从头顶散发出来,赤红腰刀越来越快,看不见影子。 “哧。” 一道刀痕隔空出现在几丈之外,连斩数块金砖。 “难道这是剑气一般的东西,炼气有术法、飞剑,体修应该同样也有才对。”祝无伤心中暗暗思量,炼体之道失传已久,他独自摸索实在是有些艰难。 “彩。”杨伊隐藏在黑暗里,拍手娇声喝道。 “师姐。”祝无伤收起腰刀,大步一跨,窜到杨伊身前。 “师弟的刀舞得真好。”杨伊拈起衣袖,轻轻擦拭着祝无伤额头的汗珠。 祝无伤双目有神,咧嘴笑了起来,“都是凡间的军阵武艺,上不得台面,作来耍还可以,真要与人争斗还是要看术法飞剑。” 杨伊收回衣袖,轻声说道, “古时求仙修道不止有炼气之术,还有脱胎于凡人武艺的炼体之术,奈何已经失传,不然,定合师弟心意。” 祝无伤心中一动,欲言又止,“已经失传的东西管他作甚,师姐还是先回去,你伤势刚好,外面清冷…” “呵呵呵,我又不是凡夫俗子,惧寒畏冷的...。”杨伊轻声笑道,转身走回屋里。 “不知师弟睡于何处?” 祝无伤轻轻一笑,“我天资不足,打坐修行,以图来日修行有成。“ …… 次日,毫无生气的日光照进来。 背后传来柔软的感觉,祝无伤悠悠睁开双眼,鼻中还留有尚未散尽的余香。 他昨日先是打坐恢复了五行灵力,而后又想起青祖的话,立在庭阶之前闭目,分明是在屋外,怎么如今躺在屋内。 “我睡在床上,那师姐她…” 祝无伤懊恼地捶着侧额撑起身子。 “无伤师弟你醒了。”杨伊身着蓝衣,手中捧着一只青花小碗,看到祝无伤醒来,眉眼皆笑。 “来,昨日是你服侍师姐,今日师姐来服侍你,你不要动。” 杨伊按住祝无伤肩头,一只秀气的粉色汤匙递到祝无伤嘴边。 “听说门内出了一位灵农,不知道是哪峰的弟子,师姐也在青云峰易物台上换了些来,你尝尝比你做得如何。” 祝无伤正要开口,余光瞟到了一抹白嫩。 合身的蓝衣上被剑气裂开一个大口子,杨伊行走之间浑圆如白玉般的大腿若隐若现,晃动人的心神。 “师姐,你的衣服破了,先换上我这身。”祝无伤从储物袋中掏出一袭青衫,接过杨伊手里的青花小碗和秀气的汤匙,”我去外面吃。” 手指不经意间触到柔荑,两人耳根同时微微涨红。 “嗯。”杨伊低着脸轻声应道。 祝无伤握惯刀剑棍棒的双手,小心捧着精致秀气的碗匙,背过身,匆匆走出屋宇。 听着背后传来的衣衫脱落声,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灌灵谷,耳根的烫红逐渐蔓延到脸上。 “换好了,无伤师弟你来看。” 片刻后,杨伊温柔似水的声音在屋宇中响起。 祝无伤马上厮杀,张弓拉箭,练得一身腰细膀阔的好肉体,杨伊身材略有些丰腴,穿上祝无伤的衣服更加凸显,浑圆如柱的双腿,俏丽的面容,即使青衫将她的身躯紧紧包裹住,也难掩迷人的风韵娇媚 张开双臂,在祝无伤面前转了一圈,好似一朵亭亭玉立的青莲。 祝无伤呆住,捧着碗,嘴唇微张,一口灵谷粥停在舌尖,几乎忘了咽下去,久久不能言。 “我好看吗?呆子!”杨伊笑嘻嘻地贴近祝无伤,身上的香味扑鼻。 “好看。“祝无伤慌忙咽下灵谷粥,讷讷说道。 “嘻嘻。“杨伊巧笑着接过他手里的碗匙,伸手掐诀,一洼清水落在青瓷小碗里转动。 “我去修炼。” 意识到自己的无礼,祝无伤匆忙转身,盘坐在庭阶上。 人虽定下,心却不能静。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这一句不知从哪得来的这句话,反复咀嚼,渐渐明了那些写思念女子的诗文。 “寻机会找本诗文来看看。”祝无伤心中不定,心神不凝,无法修行,解开腰间储物袋,清查起里面的东西。 这些储物袋,他只收缴时略略扫过一眼,还从未仔细清点过。 “无伤师弟,你在干嘛?”杨伊轻灵的声音出现在背后。 祝无伤心中高兴,拍了拍身旁,示意她坐下。 “这是三年前刚入门时分发下来的,这是一位青云峰的弟子寻我麻烦被我打跑后留下来的,这是买来的。“祝无伤解下腰间五个储物袋,一个个指着给杨伊讲解来历。 “这个是我遇到三个褐袍围杀两位青云峰褐袍师兄,将他们三人打杀后,三人储物袋我们均分,这个是一个长天峰的蓝衣弟子的。“ 杨伊眼中闪过担忧,没有在意一位蓝衣的储物袋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手上,“师弟,门内禁止私斗,你这两个储物袋的来历不要随意泄露出去,会引来门规责罚。” “此事只我与师姐二人知道。“掂起一个储物袋,轻轻摇晃,”储物袋内有何物件我还没有查看过,师姐要不要一起来看。“ “好。“杨伊眼睛笑得眯起来,月牙一般,鬓角的发丝随风舞动,随着一起笑了起来。 储物袋中放着修者的身家性命,是最私密之物,能一起查看储物袋,自然不是一般的交情。 两人相对盘坐,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储物袋放在中间,轮换着一人取一件,放在庭阶上。 “下品符箓一张。” “下品灵石三颗。” “呀,师弟好福运,这是一把下品飞剑。” …… “诶,无伤师弟,这是什么?” 杨伊捻着一颗黄澄澄的圆润豆子,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这是一位师兄送我的。”祝无伤从她手中接过灵豆,指尖不经意间相碰。 掐动法诀,将灵豆抛在空中。 下一刻,一个与祝无伤一般身形,样貌也相似的斗兵立在杨伊身侧。 “呀,另一个无伤师弟。” 祝无伤看着杨伊讶异的眼神,含笑解释,“这是斗兵,妙行峰一位师兄得了一门炼制斗兵之术,便赠了我一枚。” 斗兵走到杨伊背后,轻轻敲打揉捏着后背。 “这斗兵祝无伤就送予师姐,若是师弟我一时惹得师姐生气,就拿他来泄愤。” 斗兵重新变回一枚灵豆,飘到杨伊身前。 “我可不舍得拿无伤师弟来泄愤…”杨伊声音越来越小,两颊渲起红晕,珍重地收起灵豆。 “咦,无伤师弟,你怎么直接用手抓这污秽之物,快放下,我与你冲洗。” 杨伊掐诀,掌心中出现一团涌动的清波。 “师姐,你不是来寻花草气息浓郁之地?你看。“ 祝无伤从黑乎乎的泥土中拔出一粒种子,拭去上面的泥土,露出天然的纹路,“你不要动,有些脏,等我为你清洗好你再碰。” 低头一粒粒的从泥土中扒出种子。 杨伊嫣然一笑,也伸手向那团黑乎乎的黏湿泥土,两人手指再次相触。 “师姐你…” 杨伊对上祝无伤眼睛,没有丝毫躲避,笑得更加灿烂。 …… “好啦好啦,点好啦。” 杨伊舞动着双手,脸上堆满笑容,“算上无伤师弟你原先自己储物袋里的东西,拢共有二百三十八枚灵石,一百余张各式符箓,一面中品灵器黑水玄盾,一柄下品灵器,数块灵铁,三十斤灵谷,好多好多金砖…… 再加上你自己的刀棍剑,哇师弟你好富有,师姐都没有这么多灵谷。” 原先储物袋内有二三百斤灵谷,被他腾出空间,放在了灵圃小院的库房里。 “师姐你要嘛,都给你。”祝无伤被杨伊感染,也是笑容满面。 “我才不要,你修行不易,拿了你的灵谷你还怎么修行。”杨伊吐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我只要你这一粒种子。” 那团黑乎乎泥土中的花草灵药种子都被两人寻出来,整有六十枚,合甲子之数,两人各三十。 杨伊手指立起,食中二指交替划过手掌,好像在走路一般,拿起祝无伤掌中一粒种子。 “好。” 祝无伤伸出手掌不动,任她施为。 “嘻嘻嘻。” 杨伊娇笑,眉眼颤动,“白受你这些好处,不能让你吃亏,喏。” 解下腰间储物袋,放在祝无伤掌心。 “师姐,这是你的储物袋,我不能要…”祝无伤收起手掌急忙推辞。 “呆子,我又不傻,你都有好多储物袋,我能就有一个嘛?”杨伊含着笑,轻轻拍打祝无伤。 解开青衫脖下的纽扣,拽出一个白玉吊坠来,身体前倾,“看,这才是我真正放东西的地方,储物袋只是掩人耳目,你要不要看?” 说着,就把还带有温香的白玉坠凑到祝无伤手里。 解开的青衫露出一抹弧状的白嫩,两人相对而坐,祝无伤尽收眼底,耳根涨红,猛地转开头。 “不看?不看我可收起来了,你要是想看就再来找我。”杨伊丝毫没有察觉到祝无伤的异样,将白玉吊坠重新放回两抹白嫩之中,系紧青衫。 “这各储物袋虽然是我用来掩人耳目所用,但是也比你的五个加起来大上许多,里面还有我平时炼制的丹药。” 杨伊走到祝无伤身旁,帮他将储物袋系在腰间,口鼻中呼出的热气喷在祝无伤脖子上,柔声说道,“我是水木灵根,自小就炼制丹药,炼出的丹没有丹毒,你放心服用。” “嗯,师姐我去修炼。” 祝无伤声若蚊蝇,爬起来,拱着身子,逃也似的飞快离去。 第三十二章,救孔方 旭日东升。 “师姐,你跨入炼气九重多长时间了?” 庭阶前紧挨着两团白色蒲团,杨伊与祝无伤盘膝而坐,膝尖相连。 结束体内灵力的运转,祝无伤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杨伊问道。 “有八九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事,接连服了两次筑基丹都没有凝成道基,跨入筑基期。” 杨伊托着腮,有些郁闷,“我的天资也不差,每次服用完一枚筑基丹,体内修为都感觉再上了一步,可就是没有凝成筑基。” “两次?八九年?想必师姐已经是炼气十一层了。”祝无伤暗暗思忖。 “师姐你不必多虑,安心修行,修为突破也是好事,筑基不过早晚。” “你怎么和门中的太…长老们一样,语气一样,说的话也一样。“杨伊眼睛眯成月牙,手指点在祝无伤额头上,温柔的教训道, “你呀,顾好你自己的修行,不要好高骛远,师姐修行的年头比你长,修为也比你高,你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师姐的修行不用你担心。” 杨伊嘴巴鼓起,煞是可爱。 祝无伤意识到不妥,自己只不过是炼气二重,在杨伊这个已经炼气十一的修者面前,显然是班门弄斧,稚子轮刀。 “是,师姐,我知错了。” 杨伊白净的手掌轻抚在祝无伤头顶,“知道错了就好,赶紧修行,你资质差就更要占住一个‘勤‘字。” 祝无伤摸摸鼻子,略有些尴尬,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不够勤勉,双手掐诀,重新开始修炼,“嗯,好的。” 庭阶前再次陷入一片安静,祝无伤盘膝闭目,杨伊看着祝无伤刚毅英俊的面庞不觉有些失神,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初时虽然觉得别有一股英气,但远没有如今仔细端详起来迷人,怎么越看越好看了? 杨伊捧着臻首,出神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祝无伤。 “这位师兄,我们虽然不在同峰,但都是玄一门内弟子,门内禁止厮杀,你触犯门规,滥杀我等,想去那断头台上走上一遭不成?“ 恐慌中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声,遥遥传来。 祝无伤眼帘微动,睁开眼,就看到杨伊带着笑的眼睛看着自己,“师姐,这是…” “可能是门内弟子在厮杀...”杨伊有些犹豫,以她流丹峰峰主的身份遇到这种事情,自然要阻止,可一来又暴露了自己身份,二来这别峰弟子间的争斗她要是插手,难免会被诟病。 “什么仙路,什么攀登,凭什么我枯坐百年也不过炼气五层,尔等不过毛头小子就能与我同等,杀杀杀,我的仙路走不过,你们也别想好活。” 正在杨伊犹豫之间,疯癫狠戾的声音离两人越来越近。 “老东西,你就算杀了我,你这辈子也破不了炼气六层,炼气寿元不过百又一甲子,你寿元将近,等着老死吧!” 祝无伤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当即起身,“师姐,这人与我有交,我去救他一救。” “你修为低,我去帮你救下来。”杨伊慌忙起身。 祝无伤转身止住杨伊,“师姐,好教你知道,我虽是炼气二重,却也不是一无是处,另有手段在身,左右不过一炼气五重,且看师弟拿他下来安你心。” 话音刚落,灵力蒸腾,自脚下起至周身,拔地而起。 杨伊心中放心不下,悄然运起灵力跟在后面。 “嗖!” 王岳手持一柄黑红强弓,张弓搭箭,一枝通体幽黑的箭矢射出。 孔方手中翻出一张符箓,灵力点燃,身形凭空快上一分,堪堪躲过要害,被一箭射中脚踝。 灵力耗尽,陡然摔倒在地上,拖着被射中脚踝的腿不断后退。 五官扭在一起,孔方强忍疼痛看着王岳血红弥漫的双眼。 王岳双眼赤红,漠视一切,无情的俯视孔方,从后背抽出箭矢,双臂机械的拉开弓箭。 “哧!”弓弦微动,箭矢激发。 一根上下漆黑,浑圆齐眉的铁棍从孔方头上刺下,将箭矢打落,而后深深插进王岳与孔方间的空地之中。 孔方惊中带喜,转头看向后方,心立时又凉了半截,“祝兄,你快走,这蓝衣是青云峰弟子,他心魔入体,已经失心了,我拦住他你快走,等你修为有成,别忘了照拂我爹娘。” 祝无伤血气涌动,察觉到背后一道温柔的视线落在自己背后,知道杨伊在注释着自己,有心要施展手段,让她安心。 身上蒸腾起的五行灵力再涨一分,化作溢彩流光,瞬息之间来到铁棍落下处。 “轰。” 金刚拱手! 五行遁术前冲之势加上猛力而出的金刚拱手,祝无伤合身撞上王岳。 王岳洞中枯坐百年,形体老朽,此时又入心魔,理智不再,只知道凭着感觉杀戮行事,被祝无伤合身撞上,直直地朝后倒飞出去,口中吐出鲜血,撞在金黄的砖瓦堆上。 弥生死志的孔方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王岳的身形从砖瓦堆中升起,既已入魔,不知疼痛,不畏生死,只要一息尚存就杀戮不止。 祝无伤要展露本领,轻轻拔出浑圆铁棍,双臂一振,拨开射来的箭只,迎上持弓而来的王岳。 举火烧天、拨草寻蛇、黄龙卧道、乌龙掠地… 五行灵焰蒸腾,掩住周身,藏住炼体修为动用时的异状,一式式拿手的招式在王岳身上用出来。 王岳年已老迈,争斗厮杀也亦落下,心魔入体后又只知蛮力,遇上炼体初成的祝无伤自然比不过,被一棍棍打得身残体破。 杨伊眉目流转,心中惊诧,“这蓝衣虽然老迈,到底还是炼气五重,高出无伤师弟三重,无伤师弟竟然能如此轻易的败他。 在五行灵光之下好像另有异动?罢了,这是无伤师弟自己的机缘,他既然不说,我也不必多问。” 杨伊炼气十一,修为远高于孔方,自然能看出祝无伤灵力之下的遮掩,不过这灵力遮掩本来就是用来挡住孔方,能被杨伊发觉也在祝无伤算计之中。 自己表面一个炼气二重,和炼气十一放在一起犹如莹虫与皓月,炼体之事不能透露,只好表现出些许不凡,以证自己并不是个躺在井底妄想吃天鹅的蛙子。 “师兄,师弟送你上路。”背后视线消失,祝无伤一棍击碎王岳头颅,白红夹杂溅在孔方身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祝兄你不是一般人,你不过炼气二重就能败杀炼气五重的蓝衣,你这身军阵厮杀的武艺当真是惊为天人。” 孔方摸了一把脸,把涕泪并着迸溅的红白之物一齐抹去,拖着腿站起来。 祝无伤咧嘴一笑。收起齐眉铁棍和跌落在地的黑红硬弓并箭壶,拾起沾满灰尘鲜血的储物袋,扶住孔方,向庭院屋宇走去。 “诶,孔兄,说书的都说,锤棍之将不可力敌,难不成你就是此类?” “不是。”祝无伤轻轻摇头。 “那我看你使一根黑乎乎的铁棍,水泼不进。” “我惯使一杆钢枪,峰主说我杀性太重,让我好好磨磨性子,我去枪尖留棍身,平时套上锄头翻地用。” “呃…” 孔方拖着腿,一瘸一拐,倚着祝无伤走路,有些无语,“你管这叫磨性子?一棍把活生生的人脑袋给敲碎!” “师姐,我回来了。”祝无伤回道庭院,杨伊背身立着。 有外人在,杨伊恢复了平日对人的冷峻,微微转身,点头,“嗯,回来就好,这位是?” “这位是青云峰的孔方,孔师兄。” 孔方看着身着青衫的背影有些眼熟,好像就是祝无伤要找的那个流丹峰蓝衣,问讯的眼神望向祝无伤。 祝无伤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祝兄,厉害!”孔方当即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被搀扶着的手臂翘起了大拇指。 转过视线,低头看着自家脚尖,朋友妻不可欺,行商之人最重诚信! “祝师弟啊,师兄我受了伤,要静养几日,你帮我在就近寻一僻静之处,我有灵谷以报。” 孔方打着眼色,喜笑颜开。 “嗯,既然这位师弟需要静养,无伤你去帮他寻个地方,不要被我二人扰了清净。” 杨伊头也不回轻声说道。 孔方闻言,当即抢说道,“正是此理,多谢这位师姐了,无伤快去帮我,师兄实在是疼痛难忍啊!” 说完,也不管祝无伤,拽着他的衣袖就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祝兄,佩服,实在是佩服。” 随意找了一处还能容身的屋宇,孔方朝着祝无伤拱手,“祝兄你不但武艺高超,耕种灵谷了得,这男女之事你也是令我钦佩不已啊,这么快就拿下了这位师姐。” “两情相悦之事,怎么能用如此粗鄙的言语。”祝无伤脸色平常,放下孔方,转身欲走。 “哎唷,怪我,怪我。”孔方满脸悔过之意,手掌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庞,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都忍不住。 “祝兄你别走啊,给我留点灵谷丹药,那老贼杀了我一路,我除了这条命啥都没了。” 祝无伤扔出一袋灵谷,“只有灵谷,没有丹药。” “怎么会没有丹药,流丹峰的师姐最善炼丹。”孔方有些疑惑。 祝无伤双眼一瞪,“丹药是杨师姐留给我的!” “哎呦哎呦,还杨师姐,叫得这么亲切,只怕早就忘了我这一起赚灵石的苦兄弟了。”孔方一脸的酸意。 祝无伤作势要打。 “诶,别别别,祝兄我错了,你那拳头我可禁受不住,饶过小弟吧。”孔方把脸藏在灵谷袋后,笑着讨饶。 祝无伤再次扔下一袋灵谷,遁起五色流光掠去,“要灵谷还有,要丹药?没门!” 第三十三章,试炼结束 “师姐,我又得了一个储物袋,要不要一起来看?” 流光落地,祝无伤提了提手中从王岳身上得来的储物袋。 “好。” 杨伊嫣然一笑,笑容明亮。 “这里有一把弓,一壶箭。” “师姐,我在凡间领兵之时,号称弓枪镇边军,给你看看我的弓艺。” 祝无伤抽箭搭弓,转身对准远处金砖堆。 坚韧的牛筋弓弦被拉成满月。 手指轻轻撒放。 “哧!” 箭矢犹如流星,正中金砖,将其射断,余势未了,没入金砖废墟。 “彩。”杨伊轻拍着手掌,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祝无伤转过身,张嘴欲言。 “轰!” 金砖堆中轰然炸裂,堆积起的金砖四散而飞。 “这…” 祝无伤迟疑地看向手中弓箭。 “这弓是一把中品灵器,箭矢上更刻有灵纹,不同于凡间的普通箭矢,同境中有莫测的威能。”杨伊手掌灵光泛起,放在祝无伤耳后,挡住一块迸射来的金砖。 “中品灵器?” 祝无伤看向掌中的黑红大弓,舔了舔嘴唇,“自己弓箭娴熟,如今得了这把弓,若是用得好,出其不意能发挥出莫大的作用。” 卸下黑红硬弓的弓弦,并一壶灵纹箭收进储物袋中。 “师弟得了这把弓,定是如虎添翼。”杨伊笑语盈盈,无伤师弟如此喜爱武艺,沈师兄那有一卷残缺的炼体之法,他向我讨了五行诀,我去把那卷炼体术为师弟讨来。 看着祝无伤郑重地收起弓箭,杨伊眼中笑意更盛,师弟定会钟意。 “给,师姐。” 祝无伤将储物袋递给杨伊,话语间有些萧索,“这位蓝衣师兄入门少说也有十年,一心修行,枯坐洞中,除了这弓箭再无他物。 唉,不知我是否也会如此?终其一生困在这炼气之境不得存进。” “幸好我炼体在身,炼气只不过遮人眼目。“心中暗忖,闪过一丝侥幸。 杨伊接过储物袋,轻声安慰,“师弟莫要如此,修仙路上首重道心,再重心性,而后是明师益友,再后是修炼功法,又接着灵谷丹药类的辅助之物,最后才是资质。 有我在,你只差资质,其他不足为虑,安心修炼,大道有望。” “谢过师姐。“祝无伤直视杨伊眸子,两人视线相交,杨伊略有些羞涩,微垂眼帘。 “师弟你看,这有封书信。”杨伊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封信件。 “信件?”祝无伤疑惑地接过,打开读起来,“二弟安好,近来太和门绞杀我等愈发凶烈,寨内兄弟众人损伤甚重。 为兄被太和门葛通一记灼炎打中,亟需丹药,望弟速速送来,另若有太和门对我等绞灭诛杀之事相关,亦可一同送来。 此劫难过,寨中上下一心,怎奈何大势倾颓,各寨形如散沙,各有异心,仅凭我等实在难以为事,弟之计较,恐将贻误,望弟勿怪。 兄在寨中日夜盼望,弟见信即来,否则兄命不久矣。 愚兄彭闯拜上。“ 这封书信似乎是门内有人与不知何处势力勾结,要他送去丹药,最后写‘愚兄拜上’恐怕此人在门内地位不低。 祝无伤念完,放下手中纸张,等待杨伊的解惑, 杨伊深深皱起眉头,接过祝无伤手中纸张,又仔细看了一遍,眉头拧成的结更大。 祝无伤心中一动,分出两指,抚平杨伊皱起的眉头,“什么事让你这么忧心,能不能让我知道?” 亲昵的动作令杨伊扯出笑容,轻轻点头,“嗯!我从头开始,详细讲给你听。” “玄一门所在的这处地方,名为中境,境内有三国,燕、赵、魏,成鼎立之势。” 杨伊葱白般的纤细手指在地上虚画。 “燕国有玄一门,赵国有太和门,魏国有灵飞门,其中太和门实力最强,玄一门与灵飞门相差无几。 三家仙门在中境最中,分别占据了三处灵气最浓的山脉。 在这之外还有无数旁门左道、邪魔外道、小门小派、散修弟子……这些人结成寨子,占据零散灵地,劫掠四方,就像凡间的草寇,时刻觊觎着我们三家的门庭。 仙道浩渺不乏惊才艳艳之辈,即使灵气没有我等山门处浓郁同样也能修成大修。 三家仙门为了抵御这些寨子,在三国之外以各自边境最突出一点相连,又依托地势天险,立了三道漫长的阵法,将汝等挡在阵法之外。“ 杨伊手指轻划,一座三角般的阵法出现,阵法内是三家仙门及各自属国和城池百姓,阵法外是一处处林立的山头。 “彼等贼心不死,时刻妄图冲进阵法,是以三家弟子炼气六层以上修为者都要轮值边阵,我因为能炼一手不含丹毒的好丹,没有轮值过,等我筑基之后,恐怕也要走上一遭。 近日,阵法外的恶贼盗寇越发猖獗,有要联手攻阵之势,三家仙门暗中派出细作,瓦解彼等的谋划,而后联手清剿。 葛通是太和门近些年来炼气期最强的几人之一,灼炎是他的拿手术法。 至于这彭闯,他自称为兄,应该是某个寨子的寨主,我还未曾去过,亦不清楚此人。” 杨伊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没想到门内竟然有人与贼寇勾结,这可是件大事。” “愁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们出去之后就将这封信交予门主,让他愁去吧,我们安心修炼。”祝无伤重又抚平杨伊皱起的眉头。 “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现,那我们就掌握了先机,快敌一手,将计就计,趁机扩大胜势。” “师弟不愧是将军,能这么清晰地看破,一句话就挑明了事实。”杨伊听了祝无伤的话,脸上的愁绪消散不少,也有些明白, “怪不得这位蓝衣师侄..师兄会有心魔入体,炼气弟子就算再出岔子也不会有这么严重,想来是修炼了邪法魔功。” “邪法魔功?”祝无伤心生好奇,伸手拿向储物袋。 “不要。”杨伊捂紧储物袋,语气中略有些紧张,防范的盯着祝无伤,“你不要看! 若是你看了这些外道的东西,悄然记在心里,不甘心缓慢修炼,练了这些歪术,不走大道,岂不是会像这位师兄一样,心魔入体,死不瞑目,早早的断了仙路。“ 祝无伤展颜一笑,“好,师姐不让我看,我便不看,若是以后我独自一人遇到这些邪术也不看,一心修炼大道。” “嗯。”杨伊素手轻抚,触过祝无伤脸颊,语气认真,“你好好修炼,若是修为进境缓慢也不需急躁,说与我听,一切有我。“ “好!“祝无伤坚定地吐出一个字,两人对视。 …… “祝兄,七日将过,传送灵符闪烁,我们要走了。” 孔方远远地站在庭阶之外,朝屋宇里吆喝,脚上的伤势已经恢复完全。 “来了。”祝无伤一袭青衫,腰间系着储物袋,稳步从屋宇中跨出来。 杨伊身着一身蓝衣,紧随其后,蓝衣上破开处缝了密密的针脚,又绣了一只鸳鸯,遮住针脚。 这自然是祝无伤的手笔,出征在外,不许女子跟随,军营之中虽个个都是糙汉,但都有一手拿得出的针线活。 “师姐。”孔方低头躬身。 “嗯,孔师弟有礼了。“杨伊一脸冷峻,微微点头。 孔方抬起头,使了一个眼色,祝无伤直接无视。 “师姐,我们走吧。”祝无伤看向杨伊漆黑的双眸。 “好!” 下一刻,三道白色的光芒出现在三人身上。 ‘刷’的一声,三人消失不见。 “哎呀,都走喽,真没意思。”遗址中响起苍老顽童意味的声音, “又剩咱俩了,看着你我就来气,天天睡睡睡,连个话也不说一句,好容易来个自家人还不让我和他多说说话,你看咱家重重重重….重孙媳妇长得多俊。” “嗯,不愧是我的后人,这点像我,眼光好,女人缘好,长得还好看。” 另一个沧桑威严的声音响起。 “啊呸,你就自恋吧,人家自己找到的好女子,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第三十四章,长脸 山谷前,数不清的白光“刷‘地闪过,所有弟子一同出现,混杂站立。 有的弟子满身污垢,有的弟子衣衫破碎,有点弟子惊慌的看向四周。 “我们这是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呜呜呜,那地方没吃没喝,门内也不提醒我们带点吃食。” …… 祝无伤三人一同出现,干净整洁在众人中显得另类。 杨伊挪动脚步,朝祝无伤使了个眼色,两人对视一眼,悄悄离开,回到流丹峰众多女子中间。 “师叔,我们在遗址里怎么没碰见你,你去哪了?” 一名知情的弟子附在杨伊耳边,悄悄问道。 杨伊避而不答,“秀仪,这身蓝衣我穿走了,你再去找你师傅寻一件。” “哎…“苗秀仪来不及多说,杨伊已经在人群中移动脚步,悄悄远去,”奇怪,那件蓝衣上怎么绣了对鸳鸯,我记得我没往上绣啊。” 苗秀仪瞧见蓝衣下摆上那对交颈而戏鸳鸯,有些疑惑,“峰主什么时候会做女工了?她不是一心炼丹吗?” 叽叽喳喳的女人堆里,一个穿着褐袍的男子特别显眼。 喻允文脸上堆满笑意,接着四周众女弟子的话,没有生疏冷落一人。 干净整洁的褐袍上左一块,右一块布着污渍。 喻允文不断在人群中搜寻,看到祝无伤,眼睛一亮,下一刻,看见祝无伤旁边的孔方,心中危机感骤起,“难不成他已经找到流丹峰那位蓝衣师姐了?” 拱着腰从众女弟子间挤出去,向四周莺莺燕燕的女弟子告罪,“师姐请容小弟过去,师妹,师兄有事在身,先走一步,莫怪莫怪…” “呼,终于出来了。”喻允文吐出一口气,十分疲惫,眼眶红了起来,“这七日当真是难捱啊!” “祝师弟…”喻允文掩住满脸疲惫。 孔方看到喻允文从异种女弟子间挤出来,呲牙咧嘴,后槽牙都咬碎了,这可是号称玄一门一峰花的流丹峰,这小子竟然能这么如鱼得水,他真该死啊! “祝师弟,幸不辱命。“喻允文拱手,察觉到孔方传来的视线,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孔方内心狂笑,神清气爽,”让你小子这么受女人欢迎,这下白玩了吧,祝兄他自己已经找到那蓝衣师姐,用不着你。” “啪。”喻允文双指夹着一张黄表纸绘制的灵符,灵符上有一气呵成,一笔落下不断画成的繁复灵纹,“这是那位蓝衣师姐的传讯灵符,为兄我拿到手了,给!” 孔方嘴角抑制不住地笑起来,“他们二人已经同处一室,还能没有传讯灵?,就看着你小子白费劲,到时候要灵谷,还得求到我头上!” “传讯灵符?”祝无伤反应过来,心中懊恼,“忘了问杨师姐要传讯灵符,日后该怎么与她传讯,幸亏幸亏!” “多谢师兄。”祝无伤接过传讯灵符,收进储物袋内,从中取出半袋灵谷,约有六七斤,”这里有些灵谷,聊表心意,师兄不要嫌弃。” “怎么会,怎么会。“喻允文双手接过灵谷袋,小心地收进储物袋,眼眶更红了几分,”这一趟,值了!不枉我当牛做马,伏低做小,端茶倒水地伺候那帮祖宗。” 孔方脸上的笑容僵住,“这小子拿来的这么好运气,这就跟祝兄搭上关系了?当初我是冒着打水漂的风险,又送术法,又送灵物,才能有今天,他在女人堆里转了几天就行了?!” “祝兄也是…”孔方的眼神变得幽怨,“你都跟人家师姐睡一间房了,还不要人家师姐的传讯灵符,师姐得多伤心啊!” 孔方眼神含义莫名的盯着,喻允文浑身的不自在,那不成这开铺子的黑心店主好龙阳。 喻允文一阵恶心,“祝师弟,师兄我不陪你了,先去一旁调息。” “师兄慢走。”祝无伤回礼。 孔方直到看不见喻允文的身影才把视线收回来。 莺莺燕燕的女弟子把头凑到一起。 “我们把峰主的传讯灵符给他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咱流丹峰蓝衣少说也有双指之数,谁知道他说的哪个?”一位褐袍女弟子以手作扇,仰头叉腰,话语间毫不讲理。 “他到底被咱们使唤了好几日,如此作弄他是不是太过了些。” “师妹们,我跟你们说,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就算是修了仙也一样!他用一次,知道这是咱们峰主的传讯灵符后,就不敢用了。 师姐我没上山前混迹男人之间,他们的小心思我一猜就着,放心吧!” 祝无伤微微转身,挡住孔方的视线,掏出传讯灵符,输入一点灵力,传讯灵符微微震动,见此,露出一抹笑容,又立即收回去。 山谷之中,左向与两位白胡白须白发的清瘦老者相对而坐。 “弟子们虽然个个狼狈,但是精完神足,想来在里面得了不少好东西。”左向嗓音温和,如沐春风。 “嗯,不错。”左边的老者微睁双眼,轻轻点头。 “如此下去,待清远将阵法完全参透,门中就可进驻彼界,一则为门中多一福地洞天,二则若是能寻到‘武’时的功法奇珍,门中实力定会大大上升。”右边的老者显然是个急性子,咧开嘴,说了一大通。 “快去,快去,让我们这两个老东西看看都带出什么好东西。”右边老者催促道。 “好。”左向站起身,一步步向外走去。 “嗡!” 莫大的威势重又覆盖山谷,众弟子都被压的动弹不得,山谷中重新恢复宁静。 “众位弟子…”左向踏空而来,”按先前所说,得五件灵物可留于山中,继续修行,首位则可有诸般好处,现在开始由我亲自清点,那就…先从你开始!” 左向手指指向祝无伤,同时压盖众人的气势一消。 “什么?我!”祝无伤一惊。 沈清远也暗中叫苦,“完了完了,临行前我吩咐他只要全乎着回来就行,以他的性子,大可能随便找个偏僻的地方修行,怎么可能费尽心思去找灵物…往常都是各峰长辈自行清点,此次左师兄怎么亲自来了?” 沈清远叹息一声,只希望这小子看那遗址未曾见过,四处走了走,见到了些东西,要真是一件也没有,就不好办了啊! 长天峰的弟子感觉到身上的威势消去,齐齐转头看向李修晏,李师兄曾说为我等准备好了灵物。 李修晏头皮一麻,顶着众人的目光,亲手给长天峰弟子储物袋中塞进了自己为他们准备的灵物。 用宽大的袍袖掩着手中的东西,迅速塞进众弟子储物袋,而后飞快的走向下一个。 众弟子见李修晏真有灵物准备,心中也送了下来,没有查看具体是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让别的峰弟子瞧见了,自家连自家的灵物是什么都不知道,让人笑话。 “你,对,就是你!”左向一手负后,轻飘飘的来到祝无伤身前,“本座看你气宇轩昂,英俊潇洒,鹤立鸡群,想必得了不少好东西吧? 放心拿出来,门内不会占你便宜,会按高出你所获灵物的市价购买三成,其他的你都可以自己留着。” 祝无伤脸色僵硬,脑中不断盘算自己从遗址中带出了什么东西,如果不小心拿出储物袋中的东西,被发现属于其他弟子,那自己在玄一门的日子可就没有了。 “怎么?东西太好了,不舍得拿出来。”左向袍袖轻挥,打趣道,“你越是这副模样,本座越是好奇,本座乃是金丹真人,不会抢你灵物的。“ “弟子所得灵物在这。”祝无伤牙一咬,从已经搜查过没有异状的金砖中随手抓了五块,捧在手上。 陶寿无迈着步子在沈清远身旁打转,看到祝无伤拿出的东西,嘴角扯起,摇着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沈师兄,你这弟子实在是不争气啊!竟然拿这种东西来糊弄师长,要是我门下弟子敢拿出这种东西,我非得打断他的腿。” 沈清远心中轻吐一口气,“好,能拿出东西就好,管他是不是灵物,只要能拿出来,这事就好办多了。” 陶寿无故意大声,引得四周之人纷纷看来。 李修晏听到自家师傅的言语,心中一凉,自己只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修仙求道,机缘自来,强求不得,你又怎知这小小金砖中未曾隐藏着成道的机缘?陶师弟,昔时我等同在师傅门下,师傅说的话你是一点不听啊!” 沈清远同样是恨铁不成钢的言语行为,仿佛一位师兄在淳淳教诲顽劣的师弟,“对门下弟子如此苛刻,怎能当好这一峰之主啊!” “哼!” 陶寿无脸色一黑,变得十分难看,“这要是什么灵物我就把它吃下去。” “陶师弟你已有近两百岁了,怎么还说这种鲁莽粗野之言,与凡夫俗子何异啊,这百年修行真真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沈清远拿着拂尘的手微微颤抖。 陶寿无本就难看的脸色再黑上几分,闭上嘴,不善的盯着祝无伤。 “这是…”左向没有理会两人的斗嘴,拿起一块金砖,仔细端详。 “峰主说了会保我,就随他去吧!”祝无伤低着头,有颗汗珠滴落。 “这金砖质地坚韧,其内通透,又隐隐有灵气逸散,是不可多得的灵物,无论是炼器,还是刻画阵纹充当阵眼都是极好,甚至也能当作符纸使用,在其上刻画灵纹。 不错,不错,我说你怎么这么犹豫,原来是得了这么好的东西,哈哈哈…“左向拿着金砖的手不动声色的负后,笑了两声。 “嗯,什么?”祝无伤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哈…”沈清远抚着胡须大笑,笑声中蕴含灵力,远远传开,“陶师弟,师傅曾经言,修仙求道之人要立足于一个‘信’字,就算是气话也要履行啊。” “哼!”陶寿无一甩大袖,甩开沈清远搭过来的手,脸黑沉的像是刷锅水。 最开心的莫属于李修晏,“这金砖竟然如此有用,看来我不用受师傅责罚了。” 不过仅仅两个念头,欣喜就转为懊悔,“那遗址中遍地都是金砖,我怎么没多带几块出来。” “你可还有其他收获。”左向笑眯眯的问道。 祝无伤迟疑了一下,又拿出五块金砖。 “嗯,不错,竟然有十块,我正好知道一门用九块阵器的法阵,届时将它奖赏与你。”左向眼中笑意不见。 祝无伤又拿出五块金砖。 左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弟子福缘如此深厚,也罢,届时帮你炼一套十二块阵器的。” “啪!” 又是五块金砖垒上。 左向有些迟疑,张嘴欲言,‘啪’又是五块金砖。 “啪。”“啪。”“啪。”…… 一时间场内的声音不绝于耳,金砖越垒越高。 “等等,这位弟子,你有多少,一起拿出来吧。”左向抖着手制止祝无伤。 “哗啦啦啦…” 祝无伤一抖储物袋,近百块金砖堆在地上,烨烨生辉,这些也仅是搜查过的金砖数的一半。 “嘶!” 其余弟子一同倒吸凉气。 这么多金砖!若真按门主所说如此珍贵,只怕他连踏入筑基的修行灵物都不愁了吧! 只有李修晏哭丧着一张脸。 “你从哪得来这么多?”左向惊疑不定,这弟子不会被遗址中残存的什么东西夺舍了吧?不然怎么能一下拿出这么多少见的灵物。 “回门主,遗址内的建筑都是此种金砖铸成,宫殿塌损,屋宇残破,这金砖在其中堆积如山,弟子见它有些特异,带了些出来…” “啪!” “唉…” 祝无伤还没说完,场内就充满众弟子的拳掌交击声,掌拍大腿声,唉声叹气声…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光去费劲心思寻那些灵物,若是带一储物袋出来,只怕筑基不愁啊! 悔啊!!! “不亏是号称‘杀力冠绝前后五百载‘的武,竟用这种灵物来建造宫殿!听这弟子所说,宫殿塌损,当年那一战果然惨烈!”左向心中一惊,闪过诸般念头,燃起干劲, “门内这一步算是走对了,最少能将玄一门推上百年光阴。” “既是如此,你先将这些收起,自己留下五成,剩余交予你峰峰主,待事毕之后再议如何分拨。” “是。” 祝无伤看向沈清远,示意请他来收起这些金砖。 沈清远精神大振,神清气爽,上前收起半数,“今日不但狠狠的出了陶寿无那老东西一口恶气,更是在五峰前大大出了一番风头,这弟子,长脸,长脸啊!” 祝无伤一拍储物袋手下剩下半数,若是不收,怕是又让人起疑。 第三十五章,清点 “好,接下来的弟子继续一个一个到我面前来,我亲自为你们清查。”左向微转身,面向众人。 “咳咳。”沈清远捂着嘴咳了两声,皱纹被笑容挤在脸上。 “左师兄,我这峰内弟子得了百块金砖,就算还未查这些弟子也应是第一。” “不错。”左向微微点头。 “那你前日所说的诸般东西…”沈清远留下话头。 “待我为众弟子清点完,自会令人带他去门中挑选。”左向背负双手。 “不。”沈清远微微摇头,“我是说那千斤灵谷。” “咳咳咳咳…”沈清远话还没说出来,左向一手握拳抵在嘴上,猛烈地咳嗽起来。 “师兄乃是金丹期修为,怎么会如此,莫不是行功出了岔子?”沈清远上前扶住,满是关心,贴切地问道, “师兄切不可为门中操劳太多,依我看,将这千斤灵谷给了我这弟子就回谷中修炼吧。 不然,看到师兄为门中如此殚精竭虑,我实在是心疼啊!“ “无碍,无碍。”左向不着痕迹地剜了沈清远一眼,你竟然如此对我,难道忘了昔时你小子下山吃酒吃肉,为兄啥也没捞着,反倒替你顶了个黑锅。 “为兄只是修行急切了些。” “修行可急切不得啊!”沈清远抚着胡子,嘴角忍不住的笑,“师傅说过,仙路漫漫,行则将至,急则生变。 师兄将千斤灵谷交予我这峰内弟子,就快去修炼吧!” “急则生变,你还让我快去修行,师弟,师兄记住你了,别让师兄找到机会坑你。”左向放下手,重回高人模样,拿捏起金丹真人的派势。 “这位弟子姓甚名甚,说与我听。” “弟子姓祝,双名无伤。”祝无伤听到问话,躬身行礼。 “祝无伤?好名字!”左向负着手。 一道阴厉狠毒的目光陡然凝在祝无伤身上。 不适的感觉传来,好像在被择人而噬的妖兽盯着,祝无伤心血来潮,顺着目光,朝左向身后青云峰的方向看去。 “是他!” 一张略有些英俊的脸,病态的白,眼窝深陷,狭长阴骘的双目一动不动的盯着祝无伤。 “曹松山!”一个名字陡然出现在祝无伤心里,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祝家被灭的元凶,杀死同门的仇人,青云峰筑基长老,曹松山。 即使从未见过,但是这张脸出现在自己眼中的一瞬间,自己就已知道。 曹松山内心震惊,这个名字自己暗中找了数年,没想到今日来此走一遭,竟然发现了。 必须要在他知道真相之前杀了他,不然自己定会暴露! 曹松山心中杀机骤起,表面温和地对着祝无伤点点头。 对视一眼,祝无伤赶紧垂下头,还不能让这人知道,自己已经知道真相,敌在明,自己在暗,这是他唯一的优势。 “谢门主夸奖。”祝无伤低头,掩住脸上的不自然。 “我近日听门下弟子说,门内出了一位祝姓的灵农,祝姓少见,难不成这灵农就是你?”左向明知故问,装作糊涂。 “正是弟子!”祝无伤低头应道。 “什么?他就是门内的那位灵农?” “原来这位灵农师兄是妙行峰,往后可要和妙行峰的众位师兄弟打好关系。” “果真是真人不露相,这位师兄如此英俊,不是剑修竟是灵农。” …… 谷内弟子一片哗然。 “诶,完了完了。”孔方听到祝无伤灵农身份暴露,内心叫苦。 祝无伤是门内灵农的消息若不泄露出去,最大的受益者是他,除了妙行峰峰主与祝无伤两位师兄姐,其他人若是想要购买灵谷只能从他这。 祝无伤身份一暴露,只怕都会直接找到他,自己的铺子只怕少说也要掉三成利润。 金铁隐在一众人里,眼神闪烁恶毒,在遗址里没曾杀了他,往后只怕更难了。 如今他的灵农身份曝光,求他的人会越来越多,得到的好处也越来越多,修为恐怕也会增长上来。 “灵农?” 杨伊换了一身素净的衣物,隐去容貌身形,重又站在一处高石上,听到左向的话,眉目流转,带着笑意看着祝无伤。 “他就是左师兄一直念叨的那个灵农?若真是如此,他会种植灵谷药草,我会炼丹,我们两个也算…般配…” 杨伊脸上浮现一丝红晕,羞赧地垂下头。 “不对,他瞒着我没跟我说,害我为他的修行资物费心,不行,不能轻易地饶过他。” 杨伊气鼓鼓地挥起粉嫩的拳头,涂朱般的双唇紧在一起,煞是可爱喜人。 “灵农稀少,无伤你即为门内百年来唯一的灵农,理应为门内做出贡献,千斤灵谷对你来说也只是寻常。”左向感觉脸皮上烧得慌,微微运转灵力,压下不适。 “啊?”祝无伤抬起头,不知所措,始料未及。 左向自顾自的说道, “但是念你修为尚低,这千斤灵谷就免去了,你对门内的赤诚之心,门内已然知晓,这是些门中搜集的奇花异草,果蔬灵种,就赐予你,望你能将其耕种,为门内弟子再添一大助力。” 左向越说越顺,脸上感觉不到丝毫异样。 “是,谢过门主。”祝无伤接过,行礼道谢。 “师兄,你修为涨得快,这脸皮怎么也越发坚韧了。”沈清远暗中传音,“难不成你把脸皮当成护道之器给炼了?” 左向传音,大吐苦水,“师弟啊,你是不知道,这门主难当啊,门内一应大小事物都得为兄来,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祝无伤倒转身子,退回妙行峰众人之中。 沈清远也一甩袍袖,留给左向一个背影,摇摆着回到了妙行峰众人前。 “好,接下来继续由本作亲自为你们清点。”左向面向众人,脸上露出笑容。 …… “你长天峰弟子为何人手五块金砖,谁能给本座一个解释?” 接连数个长天峰弟子,几乎每人都拿出五块金砖,不多不少。 其余的长天峰弟子听到左向的问讯,急忙翻出储物袋中,李修晏亲手塞进去的灵物。 每人都是五块金砖! 长天峰弟子又惊又喜又怒,还带着侥幸,齐刷刷地看向李修晏。 你说为我们准备的灵物就是这些?! 若不是妙行峰的祝师兄也带出这些金砖,只怕我们都成了四峰的笑话。 若是这金砖没有如此妙用,我们这些人岂不都被逐出山门?! 长天峰所有弟子盯着李修晏,李修晏内心懊悔,几欲想死。 “这位弟子,你来给本座解释一二!” 左向的话不容拒绝。 “砰!” 李修晏承受不住众人和金丹真人的压力,一下跪倒在地上,“弟子知罪,请掌门责罚。” 而后便是‘怦怦怦‘的磕头。 “谁能给本座解释清楚发生了什么?“ 左向环视众人,金丹真人的威势散发,令人不敢直视。 “李师兄答应我们每人五件灵物,令我们帮他围守大殿。”仍旧是那个青衫弟子,壮着胆子,再次颤颤巍巍地站出来,抖着声音说道。 左向双眼一凝,看向青衫。 这位青衫双腿沾沾,抖动得愈发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青…青云峰…奚…奚永。”奚永嘴巴不听使唤,结巴起来。 “从今日起你为青云峰青衫弟子首席。”左向的话语威严不容亵渎,转向‘砰砰’磕头的李修晏,“破坏考较,以他人之事满足私欲,念你修炼不易,罚你执事台中枯坐三年。“ “是,谢掌门开恩。”李修晏抬起红肿的额头。 奚永双腿逐渐稳下来,惊得说不出话,“我我我…” “陶师弟。”左向冲着奚永点头。 “在。”陶寿无站出来,向着左向行礼,“师兄。” “这个弟子的修行资物都按照首席分拨。”左向扬了扬头,示意道。 “是。”陶寿无应道。 …… 左向继续在山谷中为众人清点收获。 众弟子一个接一个,左向的眉头越来越皱紧。 最后一个弟子清点完,左向猛地拔高,俯视着众弟子。 “少了三十人。”左向降下来,冷峻地说道。 谷内一下降到了零点,所有弟子都感到寒冷,不敢多说话,生怕引起关注。 说罢,看向众弟子。 “三十,我的传送灵符和你们实际人数差了三十人,也就是说,有三十人死在了你们自己手上。” 左向冷冷的环视,痛心疾首,“没想到啊,我真的没想到啊,门内弟子竟然都已经相争到了如此地步。” 祝无伤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不知道,死于他手上的都有三人。 “陶师弟。” 左向冷眼叫出陶寿无。 “在。”陶寿无感觉到不安,犹豫了一下,上前拱手应道。 “三十人里有半数是你青云峰的弟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左向语气冰冷。 “我…”陶寿无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咬牙说道,“师兄,仙路崎岖,死人是常有的,那遗址中不知有什么凶险之处,有弟子时运不济,死于其中,再正常不过。” “我们青云峰一位蓝衣师兄心魔入体,杀了不少弟子。”奚永弱弱的说道,声音虽然小,但以左向和陶寿无两人的修为自然轻易听到。 陶寿无脸上霎时流下冷汗。 “峰下弟子以权谋私,违禁门规,更有炼气弟子心魔入体,陶师弟你还有什么说的?” 左向脸沉了下来,不带一丝感情。 “没,没有。”陶寿无脸上的冷汗不断。 “既然没有,那你这峰主不要做了,燕赵间的阵关还缺人镇守,你去守上十年再回来。” “是…是…” 第三十六章,修行资物 “青云峰峰主之位由本座暂任,日后若门内弟子若有自相残杀、私斗者,逐出山门。” 左向忽地升空,威严地声音响彻整座山谷, “另,为了促进五峰弟子间的融洽,自此次考较开始,五峰弟子在通过弟子考较后,需另择一峰,在其中修行三年,再回己峰。” 众弟子又是一片哗然,左右张望,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各峰筑基期的长老都感到意外。 曹松山心中一动,狠戾的眸子闪过精芒。 “祝无伤你是本次弟子考较首名,就由你先来挑选。” 左向没有给众人留出惊讶的时间,直接点名。 “什么?任选一峰?”祝无伤心中一喜。 “我初见这位弟子就倍感亲切,掌门不如就让他来我青云峰,我亲自教导他修行。” 阴冷的声音陡然响起,曹松山站起身,拱手道。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祝无伤。 他竟然能得到一位筑基长老的青睐。 不过,他是灵农,被另眼相看也在情理之中。 充足的灵谷再加上筑基长老的亲自指导,只怕他很快就会和我们拉开差距。 想到这里,众人眼睛都红了起来。 “嗯,在青云峰本座也可时时教导你。”左向轻轻点头,看向祝无伤,“你意下如何。” “他必是要对我动手!”祝无伤心头一凛,看破曹松山的谋划,心头冷笑,“哼,可惜我实力不够,若是再晚上数年,便是应了你又何妨。” “弟子于炼丹之道有心,愿入流丹峰。”祝无伤强挤出一个笑容,冲着曹松山行礼。 他竟然拒绝一位筑基长老的善意? 就算他是门内唯一的灵农,可也未免太托大了吧! “流丹峰?”左向沉吟了一会儿,他的话已经说出口,要让祝无伤自己选择,自然不能再变。 “既然你选择了流丹峰,那就去吧,流丹峰皆是女弟子,你不便去峰内居住,会派遣一位流丹峰炼气顶峰弟子或是筑基长老去你住处教导。” “谢掌门。”祝无伤心中一喜,赶忙拜谢。 “我与你一见如故,可惜你选择了流丹峰,不然我们也可成一段师徒缘分。”曹松山哑着嗓子,声音非常难听。 “师徒情分未成,我也有一物相送,这是我随身玉佩,可聚拢灵力,赠于你,望你能早日突破。” 曹松山摘下腰间玉佩,隔空递给祝无伤。 “大庭广众之下,更有各峰长辈和门主在此,谅他也不敢施什么手段。”祝无伤眯起双眼心中暗道,“顶了天在这玉佩上留下追踪印记,日后我不带便是。” “谢师叔。”祝无伤伸手接过,恭敬地行礼。 杨伊隐在一旁,看着场中发生的事情,心中一动,从储物袋中抽出准备等左向清点完再给他的信件,传音给左向,“师兄,我门下弟子发现门中有人与外界寨子相通,你快来看…” 左向心中一动,脸上不动声色,笑容依旧,“各位师弟将弟子们带回,择峰一事在三日内完成。” 说完,左向身形闪了两下,未见任何动作,凭空消失不见。 人群中一个身穿蓝衣的弟子,怨毒地看向祝无伤的后背,你杀死崔尉,又设计将我引入阵中,此仇必报,便是惹得另崔瑰发怒,我也要去他面前告你一状。 祝无伤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异样目光,回头扫视,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怪了,我几乎从未出过灵圃小院,哪来的这么多仇家?”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祝无伤并未放在心上。 青云峰,某处洞窟。 狭深的洞口前,窦匪‘扑通’一声跪下。 “青云峰弟子窦匪求见崔瑰师兄。” 窦匪的声音顺着狭深的洞口传进去。 洞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窦匪求见崔师兄,崔尉师弟被人杀害,师弟看护不力,特来求罚。” 良久,仍然是没有任何声音,窦匪提高嗓门,音量高了几分。 下一刻,崔瑰略有些急切的话传了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崔尉死了?!谁杀的?” 窦匪心中一喜,旋即转为狠烈,我不好过,你们也都别想好过。 “禀师兄,是妙行峰一位叫做祝无伤的青衫弟子,和流丹峰一位褐袍弟子。我看护不力,致使崔尉师弟被两人杀害,请师兄责罚。” “好,好,好。”崔瑰的声音中没有丧弟之痛,反而有着欣喜和如释重负。 “请师兄责罚。” 窦匪听出不对,高声提醒道。 “窦师弟啊,仙道茫茫,生死有命,多少人求仙问道连门槛都没迈过,崔尉既然身死,这是他的命数,怨不得别人。 我那弟弟自小娇惯,你恐怕受气不少吧? 来,这是些修行用得上的资物,你拿去,日后若是修行上有何难处也可来问我。” 一只储物袋伴着崔瑰的话语飘出洞中。 “啊?”窦匪有些迷惑。 峰中传言,崔瑰对这位弟弟最是上心,怎么会如此? 亲弟身死竟然没有丝毫动作! 窦匪迷茫的伸手接住飘在身前的储物袋。 “窦师弟快快回去用心修炼,求仙不进则退啊!你才炼气五重的修为,师兄我看了很是心痛啊,我青云峰弟子出去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崔瑰催促道。 “诶,是。”窦匪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本想来将两人拉下水,没想到不但得了修行所需,崔师兄还答应解答修行之惑! 原本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结果远远比自己想的更好。 “多谢师兄。” 已经往山路下走的窦匪回过神来,转身行礼。 “不谢,不谢。”崔瑰轻快的声音从山洞里传出来。 窦匪转身走下山路。 “哈哈哈哈哈……” 窦匪走后,山洞中爆发出一阵大笑。 一个身穿褐袍的身影从山洞中缓缓走出,面貌清秀,身形匀称,眼中闪烁着光芒。 “在这山洞中躲了这么些年,终于不用躲了,自从进入山门,除了最初几年,其他时候不是在阵关轮值,就是在这山洞躲着我那同父异母的好兄弟,如今总算是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崔尉自言自语,发泄着心底的不满。“这次他时运不济,被人杀死,就算是父亲也说我不得,那贱人天天在父亲前吹枕边风,让我牺牲自己的修行,去帮他,这次倒看你怎么办?” 崔尉迈开步子走下山道,心底舒畅,脸上露出笑容。 …… 妙行峰,后山灵圃。 沈清远的身影从天而降。 “无伤,你要的御剑术我给你带来了,其他东西都是按你所说,我自行帮你挑选,适合你的资物。” 沈清远捻着胡子,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这次可算是太畅快了,妙行峰次次垫底,这次可算是风光了一回。 “峰主。” 祝无伤匆忙从青木屋里走出来,行礼,他正在研看炼化灵食之术,和从吕圆储物袋中得到的炼体攻伐秘术,纵跃术。 左向说的一系列物品,祝无伤拜托沈清远帮自己去挑选,他修为高,眼力高,能看中的自然不一般。 “哈哈哈,好。”沈清远拍着祝无伤肩头,放声大笑。 “我也有东西给你。” 说着,掏出一面原型阵盘,阵盘上悬着五面眼色各异的小旗。 “中品灵阵,五行困阵,五行各演化山川、湖泊、沿江、密林以及剑冢,以你现在的修为可困炼气七层之下修士,五人。” 沈清远一脸自豪,这套阵法虽然仅是中品灵阵,但却是他的得意之作,在他心中的地位丝毫不逊色与那些筑基期才能用的法阵。 “那半数金砖我也已经帮你换成了修行用的资物,都在这储物袋里,连着这储物袋一发送你了。“ “谢峰主。”祝无伤眼睛一亮,收下灵阵和储物袋中的其他物事。 “无伤啊,我还要多句嘴。”沈清远意重深长。 祝无伤赶忙躬身,做出谨听教诲的模样。 “你有耕种灵谷之能,现又多出这诸般物事,修行所需不用过多担心。 原按你下品五行灵根的资质,会在炼气六层停滞不前,我的意思是,炼气六层前你一心修炼,不管其他,炼气六层时再学争斗厮杀之术,外出争抢寻夺机缘。 可你福缘深厚,如今筑基之前的修行所需都不需过多担心。 可你资质决定了你修行缓慢,你切不可在其他物事上废太多心血,像这飞剑争斗、炼丹制符,待你破入炼气六层再做打算,较为稳妥些。“ “是,弟子谨遵教诲。“祝无伤没有把沈清远的话放在心上。 “你行事,我放心,安心修炼。”沈清远化成剑光,拔地而起。 祝无伤将储物袋随手系在腰间,大步走进屋内,摊开银色纸张,细细研读炼化灵食之法,这决定了他的修炼能不能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第三十七章,残破炼体之术 “师妹,你即将破入筑基,这时候浪费时间去教导一个炼气二重的新弟子,未免…” 流丹峰上,一名身穿浅紫色仙裙的妇人,微微摇头。 “虞师姐,我刚出关,修行之道,一张一弛,修为涨在张弛之间,这可是师傅他老人家亲口说的。” 杨伊搂着虞琼的手臂,轻轻摇晃,“况且,左师兄已经答应了。” “真不知道左师兄怎么会答应你这么无理的要求,堂堂一峰之主去教导一个青衫。”虞琼有些无奈。 “这峰主还不是你们不想当,欺负我当时年纪小,强塞给我的。”杨伊气鼓鼓地说道。 虞琼脸上一红,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既然左师兄答应你了,你去便是。” 话音未落,左向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两人旁。 “师妹,这次你做得不错。”左向脸上有着笑意,夸赞杨伊,“给门内拔出了一大毒瘤。” “哦?”虞琼疑惑地看向左向。 “流丹峰门下弟子在武朝遗址中发现了一封与门中相通的阵外书信。”左向解释道,“我已着执事台弟子,数日内就会查出结果。“ “哦?此事甚重,师妹这是立了一大功,我说师兄你怎会同意她这么无理的要求,看来她是持功要挟啊。”虞琼同样赞道,眼里却闪过一丝怀疑, “师妹刚出关,怎么就有弟子上交书信,况且平时峰中事物都是我在打理,师妹不问俗事,一心炼丹,怎会有弟子直接将书信交给她…” 虞琼不断猜测,没有找出直接的疑点,将此事放在了一旁。 “师妹,走吧,我带你去那弟子的住处,沈师弟说他独自居住在峰外灵圃中。“ 左向散发气息,裹挟住杨伊。 “等等,师兄。”杨伊举手拦住说道,“我才炼气九重的修为,若是让这弟子知道我是流丹峰峰主岂不是很丢人,你得对那弟子说我是峰内的大师姐。” “好。”左向应道,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砰!” 祝无伤揉着额头从墙根下爬起来。 他正在习练纵跃之术,虎扑。 若不是这青瓦砖墙又沈清远的阵法阻挡,恐怕一下就会被撞塌。 “这门秘术不好掌握,明日还是去后山里练习,在那可以敞开手脚。”祝无伤手上灵力逸散,额头上的红肿不断消失。 “正好再去猎杀些妖兽,试一试这嚼铁之术。” 祝无伤舔舔嘴唇,心里满是期待,银色纸张上记载的炼化灵食之术名为嚼铁,号称只要练到深处,就算是灵铁也一样能炼化。 “不过,在去之前还需做些准备。” 从储物袋中拿出在秘境中获得的灵器,祝无伤径直走向墙角锻铁的棚子。 “哗。” 左向从天而降,落在祝无伤身前,沈清远布下的阵法没有起到一点拦截作用。 “拜见峰主…”祝无伤慌忙行礼。 杨伊站在左向背后,无声地露出笑容,朝祝无伤轻轻眨了下眼。 “这位是…” 领会到杨伊的意思,祝无伤装作不知,故意问到。 “这是流丹峰炼气弟子中第一人,杨伊,门内特令她来教导你的修行。”左向侧开身子,让出背后的杨伊, “她是炼气顶峰的修为,踏入筑基只在朝夕之间,指点你却是够了,修行上有何不明之处,皆可问她。” “是。”祝无伤先是拱手应道,而后转向杨伊,嘴角扯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拜见杨伊师姐。” 杨伊绷住脸,沉声说道,“师弟请起,无须多礼。” 左向在院子中转视,点头说道, “你此处倒是宽敞,不用杨伊在两峰之间奔波,有无空处,收拾一间,可为你师姐暂作住处,若是指点修行过晚,不及回流丹峰时,可以在此歇脚。” “是。”祝无伤当即应下,“弟子此处宽敞,若是师姐愿意,就算住在此处也可。” “那可不行。”左向当即回道,“你师姐筑基在即,需时时修行,住在此处,怕是误了他的修行。” “嗯,多谢门主挂念弟子。”杨伊压着嗓子,扮作成熟的模样。 左向微微点头,“门中有诸多事物,杨伊你可先指导无伤修行,日后可每月过来一次。” 说完,腾地升空,消失不见。 “是,门主。” 杨伊对着升空的左向行礼。 “咳咳。”杨伊握拳抵在嘴上,“师弟你近日修行可有疑惑,一一说来,本师姐为你解惑。” “禀师姐,师弟有三处不明。”祝无伤认真地行礼,配合杨伊。 “哦?细细说来。”杨伊回想着左向平时的做派,拿捏姿态。 “师姐芳龄几何?家住何方?可有婚配?”祝无伤认真地说出。 杨伊脸上羞赧一闪而过,“本座如今二十有六,自小生长在玄一门中,不知父母,门中师长,诸位师兄皆为本座亲眷,潜心修炼,一心炼丹,未曾有过婚配...” “哈哈哈哈…”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这就是师弟的住处吗?干净整洁,不错不错。”杨伊背负双手,转看着小院,祝无伤一脸笑意地紧跟在身后。 “这棚子中的诸般物事有何用?”杨伊指着棚子问道。 “师姐,这是凡间用来打铁铸器的东西,我从孔方师兄那里得来一卷古时体修的锻器之术,闲暇时,用它打些农具和趁手的东西,我那刀棍都是用它打的。” 祝无伤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卷锻器术。 “我这有一卷手写的炼丹之术,师弟你要看嘛?”杨伊接过,同样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卷。 “峰主说我天资不足,炼气六层之前最好专心修炼,不要涉及炼丹制符之类,我学不了炼丹,但是我想拿着这卷师姐亲自手写的炼丹之术,不知可否?” 祝无伤直视杨伊的眼睛。 杨伊脸色微红,“当然可以,那这锻器之术…“ “我早已烂熟于心。”祝无伤笑着将炼丹术卷收进储物袋。 …… “这是我的灵田,有峰内精通阵法的师姐布下的四季更替之阵,待一季之后,灵谷就可以收获。“ 祝无伤领着杨伊,介绍自己的小院。 “这是库房,都是些杂物,这是井房,这口水井不知通向何方,井水甘甜清冽,蕴含灵气,用它浇出来的灵谷,灵气充溢,颗粒饱满,这是我的卧房…” 祝无伤还没说完,杨伊已经一下扑在了木榻上,“好了,以后这就是我的卧房。” 杨伊头埋在床头一床叠好的干软床铺上,眼中闪着光芒看向祝无伤。 这床铺是他新做出来的,以前用打坐代替睡觉,从未躺下睡过,青祖说睡虎功要在睡梦中修行,他新做了一床铺,用以睡觉。 “门主说,师姐你筑基在即,要回流丹峰修行…”祝无伤略有些迟疑。 杨伊俏脸一红,佯怒道,“我说的是每次来指点你修行时,我要睡在这里,你在想什么?谁要和你这个臭男人天天在一块。” “嘿嘿嘿。“祝无伤挠着头,知道杨伊没有真正的生气。 “好了,开始修行。”杨伊盘坐在木榻之上,示意祝无伤坐在身旁。“有何疑问,快来问我,我来为你解惑。” “好…等等。”祝无伤突然想起,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本书籍。 “师姐,这是我刚来到此处时,发现的两本书册,一本叫做寻阳杂记,一本叫做耕种要诀,我的耕种之术就是学自这本要诀。” “寻阳杂记?”杨伊没有在意耕种要诀,反而拿起那本寻阳杂记,仔细地看起来,轻声自言自语,“我记得门内倒是有一位叫寻阳的师叔,也是一位灵农,百年前不知踪影,难不成是他?” 片刻后,杨伊合上书。 “师傅…门主的师傅有一位师弟叫做寻阳,精通耕种之术,修为也是高深,百年前不见踪影,这应该是他留下的游历见闻。”杨伊认真的说道,“这本寻阳杂记师弟你借我看两日,我去问一问峰内师长。 至于这本耕种之术,师弟你好好收起,不要让外人瞧见,你资质不足,全靠灵谷才能不断进阶,若是让别人瞧见了,动起杀心,又或争了你的机缘。” “杂记我已经烂熟于心,师姐尽管拿去。”祝无伤将两本书一块放在杨伊手内。 “这耕种之术你好生收起,不要外传。”杨伊将耕种要诀重新放回祝无伤手里。 祝无伤不说话,含笑看着杨伊的眼睛,重又将耕种要诀按在她手里。 “… 好,我收下了,这件事只你我二人知,再不要告诉其他人。“杨伊见祝无伤态度坚决,只得收下。 …… “沈师兄…” 离了灵圃小院,杨伊直接赶往妙行峰。 “杨师妹?”沈清远抚着胡子笑道,”何时出地关,怎么有空到妙行峰来?” “沈师兄,你那不是有卷炼体之术?小妹特来讨要。”杨伊开门见山。 沈清远皱起眉,“炼体之术?师妹这炼体之术残缺不全,习练此术需要每日药浴,如果没有大量修行资物,更是每日需承受万蚁攒心之痛。你天资上佳,不需习练这费时费事的残缺体术。” “药浴?修行资物?”正中杨伊下怀。 祝无伤灵谷珍贵少见,她自己更是有一手冠绝玄一门的炼丹之术,就算筑基期的师姐都比不上她,修行资物不需担心。 “我近来对此道好奇,看上一看,不会修炼此术。”杨伊认真说道。 “哦,既是如此,师妹尽管拿去。”沈清远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卷,“秘术本卷我已经赐给峰中一位弟子,这里只有为兄手抄卷,你尽管拿去,为兄还有一份。” “谢师兄。”杨伊眼睛一亮,一把从沈清远手中抢过来,匆匆离去。 第三十八章,兴致起时 “铛,铛,铛…” 金铁交击的声音不断向外传开。 祝无伤将手中的紫铜八角大锤倚在墙边,将手中的黑色玄盾浸入清洌的井水里。 “滋滋滋…” 霎时间响起了声音,白色雾气飘起。 “哗。” 将黑色玄盾从井水中拿出,水流顺着盾牌弧面向下汇聚流淌在地面上。 “好盾。”祝无伤左手持盾,上下挥击。 “当!” 盾牌脱手而出,旋转着嵌进朱红色的木门里。 祝无伤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烧红火炉,将储物袋中的灵铁、下品灵剑都锻入漆黑如墨浸染的铁棍和赤红腰刀之中。 “铛铛铛…” 金铁交鸣的声音继续响起。 次日,祝无伤将刀盾和铁棍带好,打开门朝后山走去。 青砖墙外的几亩灵谷长势正好,新开的灵田里的灵豆也迎风飘扬。 拽开脚步,脚下暗行纵跃术中记载的虎扑、猿攀、鹿奔、熊行四种法门,跌跌撞撞,疾缓不定地朝后山奔去。 脚下的纵跃之法越用越熟,步伐也越来越快,不多时就到达了后山,时间比起以往快了少说也有三成。 “嗷呜!” 刚走进林子,熟悉的狼嚎声就传来。 祝无伤脸上流出笑容,顺着声音摸了过去。 这两年一人一兽经常战做一团,苍狼虽然是炼气四重的妖兽,但是生活在这后山之中,仅凭血脉中的本能行事,不懂厮杀之法,祝无伤又惯于争斗厮杀,再加上炼体三重强悍的肉身,经常斗个不相上下。 祝无伤左臂上出现黑色的玄盾,随着奔走,护住身体一侧。 黑色的玄盾坚硬沉实,即使浑圆铁棍一棍砸在上面也留不下痕迹,反倒令盾牌下方的砖石塌陷。 “嗷呜!” 苍狼的嚎叫声变得短促,他已经问到了祝无伤的气味。 这个人族的气味已经被这片山林中的灵智初开的妖兽记住,只要他来妖兽们都会互相通报,弱的避开,强的准备和这个人族厮杀上一番。 “呜呜!” 祝无伤出现在苍狼身前,舔了舔嘴唇,见猎心喜。 苍狼四肢伏低,头颅几乎挨在地上,呲出流着涎水的牙齿,绿幽幽的狼眼不善地盯着祝无伤。 “畜生,某近日得了一面趁手的家伙,那你来开光。” 祝无伤虎扑而上。 苍狼张开腥臭的狼嘴,吐出一道带着腥臭气味的无形风刃,同样扑向祝无伤。 “砰!” 祝无伤举盾在身前,挡住风刃,虎扑之势转为熊行,身子藏在盾牌后,撞上苍狼。 风刃在玄盾之上留下印痕,而后印痕快速恢复,这面中品的灵盾被重锻之后,自身的特性并没有消失。 “轰!” 苍狼身体倒飞出去,压倒一片草木,最后撞在一株足有两人合抱粗的大木上。 苍狼眼睛里的凶狠立刻转变为了恐慌,这个人族怎么变得这么强?仅仅一下就将自己的妖兽之躯撞飞了出去。 祝无伤咧开嘴看了一眼盾牌,甚是满意,再次虎扑而上。 苍狼眼中恐慌多了几分,张开利齿,吐出两道旋转地风刃,阻向祝无伤,而后,高高地跳起,逃进密林深处。 “畜生,别跑!”祝无伤挥舞玄盾,轻易地接下两道风刃,脚下虎扑鹿行,朝着苍狼追去。 往日,自己就吃了追不上的大亏,让这些畜生逃走了多少次,这次追上它,好好出口气。 遇沟石则跳,遇平地则行,祝无伤紧紧追在苍狼身后,几次要拽住它的狼尾,都被它猛地跳开躲了过去。 “这人族怎么回事?实力突然强了这么多,我而今已经完全炼化了那枚天地异果,竟也比不上他。”苍狼仓促中回头看了眼紧紧缀在身后的祝无伤,眼中的恐惧更深,丝毫没有恋战之心,夺路而逃。 密林两侧影影绰绰,不断有狼影跃过。 苍狼王猛地一跳,跳上一株高木上的粗大枝条。 “苍狼上树?”祝无伤算是见识了,以往只听过母猪上树,这苍狼上树倒还是第一次见。 “嗷呜!”狼嚎远远传来,林子两旁的狼蠢蠢欲动。 苍蓝眼中闪过屈辱,自己一个血脉传承的苍狼王竟然被一个人族逼得上树。 四周密林中的苍狼一发跃出来,无数双狼眼散发着幽幽的绿光,伏身呲牙,对着祝无伤。 祝无伤心中兴致高涨数分,“好畜生,来。” 从储物袋中取出腰刀,刀身碰击盾牌,发出‘砰砰‘的声音。 四周苍狼跃起,尖锐的狼牙咬向祝无伤。 祝无伤挥盾轮刀,脚下步伐不停,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四式纵跃之术越发纯熟,在方寸间不断变化。 身子藏在盾后,借助身体转换之势撞飞一头又一头扑上的苍狼,手中赤红腰刀化作一条血线,在苍狼皮毛上留下到到见骨的深痕。 “砰。” “哧。” …… 密林中的苍狼不是被沉重坚实的圆盾撞得骨断筋折倒飞出去,就是被血红腰刀取走性命。 片刻间,四周已是一片哀嚎的狼躯。 葱郁的密林也被狼血溅上,青红两色相交。 苍狼王站在高处,看着下方不断死亡的苍狼,悲凉的嚎叫一声,一下跳到祝无伤对面。 还留有性命的苍狼听到狼王的命令,缓缓向后方的林子里退去。 苍狼王伏低身子,呲牙咧嘴,尖锐的牙齿露出来,却古怪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祝无伤感到一股莫大的威胁,收起刀盾,将新锻入数块灵铁的墨染长棍取出,持在手里,戒备的看着苍狼。 “呼。” 平地刮起一阵风,初时如微风拂面,而后一阵酸软无力从双脚双手上传来。 “毒?狼毒?!这畜生不知道什么血脉,竟然能在风里藏毒。” 祝无伤内心震惊,“不过…哼!“ 体内血气涌动,将从体表侵入的狼毒一扫而空,酸软无力的虚弱状态立时消失。 “畜生,你不行。”祝无伤振起墨染长棍,顿在地上。 遮遮掩掩非大丈夫所为,他不屑于假装虚弱骗杀这头畜生。 一头畜生而已,还不值得让他废这些心思。 “呜。” 墨染铁棍带起烈风,砸向苍狼头颅。 苍狼双眼赤红,凶性大起,不躲不避,仰起头和铁棍结实地撞在一起。 “铛!” 这狼的头颅竟真如铜额一般,发出金铁交鸣的撞击声。 “嗬嗬,嗬嗬。” 即使硬如铜铁,一棍之下也在狼头上砸出裂隙,血液不断从中伸出,染红水缎般的顺滑狼皮。 疼痛更加激发了苍狼的凶性,赤红双眼恶狠狠的咬着祝无伤的身影,四肢发力,‘腾’地跳起,扑向祝无伤。 四足下各拖着一团风,围绕着祝无伤盘旋,头颅甩动,道道风刃斩向祝无伤。 祝无伤进,这畜生就拖着风团向半空中退,祝无伤挡,就转动风团,袭向侧方。 “好畜生,竟然有如此灵智。”祝无伤挥动墨染棍,将风刃打散。 苍狼眼中闪烁着戏谑,嘴角向后扯,露出锋锐的狼牙。 祝无伤收起墨染铁棍,取出黑红大弓,搭上一枝灵纹箭,“亏得是遇上我,不然倒是让你成了气候。” “吱!” 弓弦拉紧,形如满月,发出一阵声音。 苍狼王感觉到危险,足下四团风转动,带着狼躯退向半空中。 “嗖!” 箭头瞄准,手指轻轻撒放,箭矢恍若流星,划破天空,射向苍狼王。 箭矢离弓的一瞬,苍狼心中的危机感兀地暴涨,狼首左右甩动,数道风刃浮现在空中。 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箭矢离弓的一刻就是苍狼中箭的一刻。 风刃还未成形,灵纹箭就已经到达眼前。 苍狼眼中闪过不可思议,这人类族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 箭杆上灵纹亮起,轻而易举的钻破苍狼额头正中,长棍砸下的裂隙中。 四足下的风团缓缓消散,苍狼的身体坠落。 “人妖相异,弱死强活。” 祝无伤收起大弓和墨染长棍,抓起苍狼王,放进一只储物袋内。 地上四处散落的狼尸也没有放过,拣了半数,一同收进储物袋,其他的都留在这片林子里。 无论是被其他妖兽叼走,还是在此腐烂都与他没有关系了。 兴致消退,祝无伤辨认出林子里的方位,脚下交替行着纵跃术中的四种秘术,或是一扑,扑出数丈远,或是攀上一颗高木,在古树间悠荡,或是双腿交替,行在林中,或是缓行,带起一阵威势。 “师姐?” 青瓦朱门外,阵法笼罩,一个身穿蓝衣的窈窕身影站在灵田边,俯首看着灵田的长势。 祝无伤远远瞧见,认出杨伊的身影,脚下升起五行灵力,蒸腾遍布全身,整个人化作一团流光掠去。 “师姐。” 片刻后,祝无伤出现在杨伊面前,“昨日才来过,近日是不是想师弟了?” 祝无伤满面含笑,看向杨伊灵动的眸子。 “呸,谁想你了。”杨伊轻啐一声,脸上闪过微红,“我有正事,你不好好修炼,哪里去了?” “嘿嘿。”祝无伤从储物袋中取出苍狼身躯,“方才兴致大起,去后山寻这头畜生麻烦,等再过一季,我用这畜生的皮毛给师姐做件过冬的大氅。” “我有修为在身,不惧世俗寒冷。”虽是这样说,杨伊的手掌还是拂过苍狼水缎般的皮毛。 “嘿嘿嘿,师姐请进,这是控制阵法的阵旗,给你一只。”祝无伤从储物袋中取出两面蓝色小旗子,分出一面递给杨伊。 第三十九章,有缘无分 祝无伤掐动法诀,打开朱门外的阵法。 杨伊眉目闪烁,“师弟果然有秘密,这头苍狼有炼气五重的修为,他竟然能完成的将这头狼猎杀,没有损己一点皮毛。 看这狼的伤口,只在额头正中,是一击杀死,师弟杀力竟如此不可度量,以炼气二重杀死五重的蓝衣还能归结为那蓝衣形体老迈,寿元将至,腐朽在即,可这正在壮年的妖兽竟也被师弟如此轻易拿下… 师弟不与我说,自有考量,师弟将耕种要诀和住处阵旗都已给我,对我毫不设防,隐瞒我定是有缘由,我还是装作不知,免得坏了我俩情分…“ “师姐,进。”祝无伤呲开牙,侧身站在朱门一旁。 “好。”杨伊轻轻一笑,抬腿迈进门槛。 …… “将你的储物袋拿来。”杨伊盘坐在木榻之上,霸道地说道。 “好。”祝无伤当即解下腰间储物袋,放在杨伊伸出的白嫩手掌中。 杨伊从脖项间的玉坠,将其中的东西送入祝无伤储物袋。 “给。”杨伊将一卷书册贴在祝无伤胸膛上,趁着祝无伤翻看储物袋的功夫,帮他将储物袋系在腰间。 “焰身诀。” 三个笔力虬劲的大字印在书册扉页,入木三分。 “这是…”祝无伤匆匆翻看完,抬头问道, 杨伊一边帮他整理因搏杀苍狼而凌乱起皱的衣领,一边温柔地解释道, “这是沈…师伯的一卷炼体之术,我让峰主帮我讨来送与师弟,我见你常常舞刀使棍,定合你心意。” 杨伊微微仰头看向祝无伤眼睛。 “谢谢师姐。”祝无伤迎向杨伊抬上来的双目。 “方才储物袋中是诸般药物,修行此法,需得每日药浴,这一月间的用度我已为你带来,师弟暂且先用着,下月的师姐到时一道给你带来。” 祝无伤心神探入储物袋中,原本有些空荡的储物袋已经被各式奇花异草塞得满满当当。 “师姐,这门炼体之法修行所需实在太过了些,刀棍是师弟在凡间的立身之本,如今已经用它不得,兴致起时行上一两躺即可,实在不用如此…“ 杨伊伸出带有丹香味的净指,竖按在祝无伤嘴上,“师弟你炼气资质不足,这门炼体之术不讲资质,只讲一个‘勤’字,对你有莫大好处。 师姐炼丹多年,有些积蓄在身,师弟只管每日炼气后勤修此术,其他不要师弟上心,师姐自会操持。” 闻言,祝无伤拉住杨伊柔荑,推开门径直来到库房。 “师弟这是要作甚…”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杨伊面红耳赤,心中直跳,不由自主地跟着祝无伤。 祝无伤掐动法诀,库房一角显现成堆的灵谷。 “这是什么术法?”杨伊惊得捂住嘴。 “师姐回去后有没有仔细看那耕种要诀?这是在最后附上的几门法术,可保灵谷灵气不散,长久存放。” 祝无伤似笑非笑,看向杨伊。 “我…”杨伊垂下头,声音讷讷,“我怕看了会忍不住向师弟讨灵谷种子来种,到时再抢了师弟灵石。” “这下不怕了,师姐要是不种,师弟可就没有灵石可供修行了。”祝无伤笑道,不断掐动法诀,另有两堆灵谷出现接连出现。 “师弟真厉害,这门法术若是用来隐藏身形,收敛气息恐怕同阶之中无人能查。”杨伊点头赞道,冲祝无伤竖起好看的拇指。 “嗯。“祝无伤恍然大悟,这一门存放灵谷的术法竟然有如此妙用,那其他法诀是不是也用其他用处?得闲时要好好钻研上一二。 “师姐还愣着干嘛?” “啊?”杨伊茫然的抬头。 “为了这储物袋中的东西,师姐怕是已经囊中羞涩了吧?”祝无伤看向杨伊,“师弟我虽然对炼丹药草之道不懂,耕种之术还算精熟。 师姐给我的灵药灵草,灵气浓郁,比金秋初收灵谷还胜上一分,耗费肯定不少吧?“ 杨伊心思被看破,低着头应道,“嗯。” “既是为了我的修行,怎么能让师姐一人耗费,师姐你不收这些灵谷,我怎么炼得下去。”祝无伤寻着杨伊游离的眼神,紧紧抓住不放。 “好。”杨伊无处可躲,从蓝衣中拽出玉坠,收起库房中灵谷。 几息之后,杨伊收完灵谷,走出库房,“还剩数十斤灵谷留与你修炼,流丹峰内也有通晓阵法的长老,布下阵法,令四季更替快上数分,两三月就能收获一季。 下月我来时,再给你带来诸多用度。” “送师姐。”祝无伤笑着行礼。 杨伊身形飘飘升空,渐渐远去。 祝无伤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厨屋,外有滔天之恨,内有贤人相助,还不速速修行,时时勤勉,更待何时?!! 取出朱姝赠送的那柄切金断玉的锋锐匕首,将苍狼王的皮毛完整地取下,洗净、硝过、晾在一旁。 撕下一条前腿,一番处理、准备,放进锅里烹熟。 充溢的灵气几乎掩盖住了狼肉的香味,祝无伤大口连骨咬下,细细咀嚼,体内鼓起血气,运行嚼铁术。 苍狼王血肉内蕴含的灵力被一点点炼化,散至全身各处,蕴养骨骼筋膜血肉皮囊。 点点温热从周身窍穴、经络中传来,不想先前那般含有狂热的燥意,十分温和,宛如泡在温热水中一般。 祝无伤一口口嚼下,连着锅中热汤一口都没有放过,线条明显的腹部变成浑圆的肚皮。 星月初现,祝无伤慢步在灵圃小院中,手上脚下缓缓地演练金刚拱手和纵跃之术。 朗月不断推西,停下脚步,走回青木房中,卧在木榻之上,睡觉! 鼾声渐起,随着声音的不断起伏,祝无伤的身体轻微抖动,体内灵力也在肉身的不断抖动之下运转了起来,与之相合。 过了一夜,榻上鼾声渐止。 阳光洒落,祝无伤睁开眼,翻身而起,骨骼中‘劈里啪啦’一阵响声,体内灵力也随着缓缓溢出。 “炼体四重。” 体内传来畅快通泰感,祝无伤抢出屋门,感觉身体的轻盈,惊喜的发现。 “果然,往日我都修炼错了,睡虎功要在睡梦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呼。” 溢出的灵力从口鼻间散发。 “炼气三重。” 祝无伤闭上双目,感知到丹田内充盈的灵力,心中又是一喜,停滞不前的境界竟然同时突破,睡虎功不亏是千年前祝家子弟同修的功法。 挣开拳脚,脱去上衣,手中各持赤红腰刀、松纹古剑,刀剑交错,炼体修为驱使腰刀,炼气修为驱使古剑。 刀剑交错,迸射出锋锐的气息,割裂小院内的空间。 而后,祝无伤随性而至,将刀盾、剑棍、遁术、拳脚不断施展,熟悉自己同时增长的修为。 停下手上的动作,祝无伤气喘吁吁,热切地看向剩下的狼肉。 这些狼肉足够让他炼体炼气各自再上一重。 “不行,修行忌急,刚刚突破修为,不能操之过急,还是要巩固两天。” 套上青衫,祝无伤提着一桶净水,走到灵田中,侍弄灵谷灵豆。 修炼再次步入正轨。 清晨紫气东升,打坐修炼,而后侍弄灵谷,午后习练诸多秘术,金刚拱手、纵跃术、五行遁术、耕种要诀中记载的术法,黄昏研看诸多书册,而后食些狼肉灵谷,运转嚼铁术炼化后,大睡一场。 兴致起时,背剑挎刀提棍,脚下或是蒸腾五色灵力,或是运转纵跃四形,奔到后山,大闹一场。 一月眨眼即过。 杨伊身形飘飘,再次出现在灵圃小院之中。 “祝师弟,这炼体之术如何,快来让师姐看看成果。” “坏了!” 看到杨伊的刹那,祝无伤心中咯噔一跳,“这些时日将那卷焰身诀抛掷脑后,忘了这回事。” “我又给你带来些炼体所需。”杨伊伸手轻轻抓向祝无伤腰间储物袋。 祝无伤伸手轻轻拨开,化作一团五行流光,围绕杨伊翻飞,“师姐,师弟这几日在五行遁术上颇有所得,师姐来与我较上一二。” 杨伊轻轻一笑,素手轻起,正撞上祝无伤掠过身旁,随意地摘下他腰间的储物袋。 “师姐距离筑基一步之遥,与你较量不是欺负你吗?” 祝无伤暗暗叫苦,“若是让师姐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 果不其然,杨伊心神探入储物袋中,看到纹丝未动的灵药,笑容僵住,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轻快,眼神幽怨地看向祝无伤, “师弟是嫌师姐为你寻的炼体之术不好?” 祝无伤连忙摇头。 “那时嫌师姐了?”杨伊眼神愈发沉了下去,语气也更加不自然。 “不是,不是。”祝无伤走到杨伊身前,抬起手,不知所措。 舔了舔嘴唇,还是没有将睡虎功的事情说出来。 “这门炼体法耗资甚巨,我种植出的灵谷供应炼气有余,若是再加上这炼体远远不够,所以我……” 杨伊抬起双眼,眼神幽幽,带着神伤,“我对师弟说安心修炼,所用资物不需你来上心,一切尽在我身,师弟难不成没有听到?还是你并不想让我为你上心你的修行,觉得我碍事?” “师姐筑基在即,我不愿师姐为了我耽误自己的修行。“祝无伤一咬牙。 “我修为远超于你,踏上仙路的年头也长与你,难不成我不知晓轻重?“杨伊臻首垂下,语气低落,”说到底,师弟还是没有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祝无伤心中一块大石重重砸落,震动心田。 杨伊衣袂缓缓飘动,脚下离地,身子慢慢腾空。 祝无伤心中一激,脚下虎扑而出,先抢入库房去了一个大桶,再撞进井房,打了满满一桶水,诸多灵药混着清冽净水倒进厨屋中大锅。 井水与地锅撞击,溅出的水打湿地面和青衫。 “师弟不通术法,还请师姐为我生起灵火。“ 扔下水桶,在地上打转,整个人一下跨出屋,到院子中间。 院子中早已没有杨伊的身影。 祝无伤脚下腾起五行灵气,掠在空中,四处张望,空无一人。 “师姐。” 恍若虎吼,震动这片荒野,仍是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复。 祝无伤失落的落在院子中,内心苦涩。 “唉…” 叹息一声,家仇未报,怎能因儿女情长黯然神伤,有缘无份只能擦肩而过。 第四十章,一同修行 “药已练好了,师弟快来药浴吧。” 杨伊悄无声息,从厨屋中显出身影,脸色木然的说道。 “师姐?” 祝无伤心中胜似绝境逢生,瞳孔张开,不自觉的说道。 “嗯。”杨伊应了一声,重新走进去。 “师姐不亏是炼气顶峰的丹师,短短几息就能炼好如此药液。”祝无伤小心瞧着杨伊的脸色,奉承道。 “未曾筑基,入不了祝师弟的眼。”杨伊俏丽白皙的精致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无害,嘴上锋利起来也毫不让人,“药性此时最强,祝师弟快泡药浴吧。” 祝无伤自知理亏,讪讪的笑了两声,取出储物袋中杨伊贴心放进的巨大木桶,将赤红药液倾倒进去。 “师姐,我…”祝无伤示意自己需要脱衣,暗示杨伊回避。 “怎么?祝将军征战沙场,难不成还怕人看不成?”杨伊仍是不动,双目没有神采的看向祝无伤。 祝无伤无可奈何,背过身,脱下身上青衫,露出伤疤纵横的后背。 杨伊嘴唇轻动,手指微抬,像是要触摸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手臂一扬,青衫遮住杨伊双眼,祝无伤迅雷不及掩耳,坐进药液之中,只留出一个带着笑容的脸庞。 溅出两滴药液,落在还未落地的青衫上,杨伊伸出手臂,接住青衫。 “师姐。”祝无伤呲开牙。 “嗯。”杨伊脸上缓和不少。 “睡虎功是内炼血肉骨骼,焰身诀是外炼肤体,两者应该不会冲突,若是两门功法互相不容…”祝无伤浸在药液中,不断闪过思绪。 “药液中炼体,最终肤体可得火力,举手投足似有火焰相随,与人争斗则有烈焰生于周身……” 不断回想焰身诀,心中的猜测愈发确定,祝无伤轻轻吐一口气,对着杨伊小心的笑起。 “师姐,吸收药力炼肤体的诀我没记住,你能不能念来我听?” 杨伊上前一步,手掌贴在木桶之上,掌中灵力不断输送,药液逐渐沸腾,“药力随身,遍及肤体……” 祝无伤闭上眼睛,耳中听着杨伊好听的声音,运转焰身诀中记载的行功之法。 躁动的药力从体表缓缓渗进,好像跃动的火焰,不受控制。 “嗯?”祝无伤眉头皱起,“这些药力中蕴含难以控制的火属灵力,扰乱焰身诀的运转,如果能将这些火灵力炼化,不但焰身诀更容易行功,睡虎功也会再进一步。“ 运起嚼铁术中的内炼部分,归拢药力中跃动的火灵力,好似吃肉一般,将他们一口一口的炼化。 睡虎功缓缓运转,火灵力淬炼骨骼血肉,焰身诀运转也更加如意,肤体不断吸收药力。 “师弟对炼体之道果然有天赋,这么快就能运转自如,可惜这门炼体之法残缺不全,只能供你修至筑基,筑基之后就再也无用了。”杨伊也惊讶与祝无伤如此之快的吸收药力。 祝无伤听到,睁开眼,笑道,“以我的炼气资质筑基不知道要多少年,能到筑基就已经很不错了。” 杨伊嘴角立刻收起,毫不留情,“筑基就已很不错?筑基寿三百,金丹寿八百,你想让我三百年后去你坟上给你拔草?” 祝无伤炯炯地看向杨伊的眼睛,脸色郑重道,“师姐,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你资质上佳,是炼气顶峰的修为,筑基也是必然,我炼气三重,中品五行灵根,能得师姐青睐已是天幸,我不该自以为是,凭空臆测你的意图。 此后我不会再如此。” 祝无伤平淡的说道,好像不是在承诺,而是在陈述事实。 “知道错了就好。”杨伊在祝无伤真诚的眼神下软化下来,“我也不该如此对你,不该用言语刺你。 日后只要你听话,一心修行就好,我修为比你高,一心只想让你好,不会害你的,其他的事不要你上心,一切有我。” “但是…”杨伊话音一转,“若是你再如此,将我说的话置于脑后,我们俩的情分也就到这里了。 杨伊也迎向祝无伤双眼,语气柔弱,“我不想与无伤师弟情分散尽,无伤师弟你不要让我伤心。“ “是,师姐。”祝无伤重重点头。 杨伊重新恢复温柔的笑容,“天色黑了,药力也被吸尽,无伤师弟你快换上这身新洗的衣物,这是师姐用香草丸亲自手洗的,上面有香味哦。” “谢谢师姐。”祝无伤接过杨伊手中的青衫,手掌在衣物下与其相触,两人都没有任何躲避。 杨伊背过身,催促祝无伤快换。 “已经天黑了么?没想到紧紧只是坐下运转了一小会,就耗费了如此长的时间,幸好睡虎功可以和这焰身诀一同运转,不然,这修炼进度只怕又落下了。” 祝无伤换上青衫,心中思量。 “好了。” 杨伊转回身,贴近祝无伤,鼻子贴在胸前,嗅着香味,两人好像抱在一起。 “师弟变香了。”两人对视,一同默契的笑起来。 “等等。”杨伊突然说话,“师弟你方才是不是说你是炼气三重?” “嗯。”祝无伤咧开嘴,“这几日我勤勉修行,终于突破炼气三重。” 杨伊垂下头,言语中有些自责,声音愈发低落,“我见你没有修炼我送你的的炼体之法,以为你每日玩乐,怠于修行,所以才那样对你,对不起…” 祝无伤看着杨伊楚楚可怜,不断自责的柔弱样子,心中激荡,张开双臂,想将她抱入怀中。 终究还是没有将想法付诸于行动,“师姐不用如此,你一心为我,是我没有与你讲清楚,我也有错,日后我会改正的。” “嗯。”杨伊微微抬头,看着祝无伤胸前,伸出手整理他有些褶皱的衣领,“师弟是五行灵根,修行速度却丝毫不慢,想必是有机缘在身。 你守好自家机缘,不要说与任何人,包括我,天道有察,若是说出去,只怕也是机缘离身之时。 若是我让你做的事与你的机缘相冲,你只需朝我眨两下眼,或是轻拍我两下,我就会明了,“ “是,师姐。”祝无伤一把捉住杨伊秀气的双手,双目灼烈的直视,“师姐,有你就是我最大的机缘,我不会说与任何人知…” 杨伊娇俏的脸上闪过羞赧,接住祝无伤炽烈的眼神,羞涩的说道,“仙路难成,等你凝成金丹,不,筑基,我就…“ 祝无伤附在杨伊耳边,吐出的热气喷在羞红的耳根上,轻声说道,“我的机缘让我在筑基顶峰,将凝金丹时再破元阳之身。” 杨伊脸上的红晕愈发惑人,声若蚊蝇,“届时我应已结丹,即使…也于修行上无阻碍。 炼体之法运转了半日,你快去歇息吧,明日好早早起来修行。” 杨伊轻推在祝无伤胸膛上,倒像是在抚摸。 “是,师姐。”祝无伤离开杨伊耳边,“今日天色完了,师姐不如歇在此处,我在库房中将就一晚。” “好……” 库房中鼾声渐起。 杨伊盘坐在木榻之上,心中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打量着自己无伤师弟平时的起居之所,见床头整齐的叠着被子,侧身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上。 耳中听到轻微的鼾声,嗅着带有祝无伤气味的被子进入梦中。 次日一早,木榻上已经没了杨伊的身影,想是已经离去。 祝无伤盘坐在木榻之上,鼻中问道了一丝残余的丹香,盘膝闭目,运转五行灵诀,缓缓吸收灵气。 吸纳完最后一缕灵力,祝无伤缓缓睁开双眼,猛地一惊。 杨伊正盘膝坐在他面前,与他一同闭目修行,听到他震惊的声音,也睁开双眼。 “师姐,你…” “你小家子气,若是每日洗炼药浴不放充足的药浴,从今天开始,我与你一同修行,每日监视你修行。”杨伊皱起好看的琼鼻。 “这床榻归我了,你自去库房住。” “是。”祝无伤笑着一口应下。 第四十一章,坐守燕境 日月似梭,光阴流过。 “师弟,你仅仅一年就又突破了境界,如此速度就算是与师姐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小院中,祝无伤吸纳完最后一缕东方紫气,睁开双眼。 杨伊感知到祝无伤身上散发的灵气波韵,赞叹道,她如今距离筑基也已经临门一脚,随时都可突破。 “还是师姐教导的好。”祝无伤平和的脸上露出笑意,心中暗自思量,“炼体早已突破五重,此时炼气才堪堪破至四重,睡虎功虽然可以推动炼气,但也始终慢于炼体修为。” “贫嘴。”杨伊柔柔的翻了一个白眼,翻手取出一枚令牌。 “门中规定,凡是炼气三重的弟子每月可以领一枚中令,同时也需要完成令堂中的事务令。 你的名册已经转入流丹峰下,令每月我都有帮你领下,但是任务却推脱不得,流丹峰的虞琼副峰主亲自拨下事务,令你去燕国边境中坐镇三年,此事简便易行,只是凡界中毫无灵力,是以诸多弟子避之不及,没想到落在了你头上。” “燕国边境?”祝无伤心中一惊,而后双目逐渐危险,”是燕赵间的边境?还是燕魏间的边境? 若是燕赵边境,哼哼,该是那狗皇帝人头落地了。” 杨伊轻皱鼻头,想起虞琼说的话,“这祝无伤虽然是你在教导,门规却不可费,他已经整一年未曾行过事务令,平白领了一年的令,此次燕赵两国边境的看守弟子轮值,就由他去吧。” “师姐,凡俗之中没有丝毫灵气,他刚晋入炼气三重,这不是为难他的修行吗?”杨伊据理力争。 “这么多弟子都值守凡俗之中,难不成只影响他一人不成,他平白领了我流丹峰十二枚中令,这看守两国边境三年,有三十六枚大令,又不是让他干白工,算便宜他了。”虞琼端起茶碗,轻轻吹动茶水上的浮沫,语气平淡。 “还记得我上次与你说的三国阵法一事吗?外有诸寇窥视,三家仙门若是不能一心,则皆亡。 但是修行之道与天合,与人争,怎么会不起冲突? 于是三家决定,每遇争斗,就令燕赵魏三国战上一场,以彼等之输赢,定仙门之输赢,你此去只需在两国争斗之时,在暗中观察,以定输赢。” 杨伊自幼潜心修炼,一心炼丹,不知道这简单的话语里蕴含了多少悲怨。 祝无伤听完心头一凛,古来沙场征战几人得回,可就是为了三家仙门间所谓的一团和气,若是想保住和气,用什么法子不行,非得用凡间将士的命作赌,难道他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难道他们就是天生该死?! 难道他们就该为了所谓的仙门和气自相残杀? …… 杨伊解下储物袋系在祝无伤腰间,心疼地说道,“凡俗中没有灵气,若是想修炼就要服食丹药或是借助灵石,我为你准备了些,你不要小家子气舍不得用。 焰身诀已经初成,你又善于厮杀,不担心你会遇到什么危险,只怕你不舍得用这些东西,我筑基在即,要你句话安我的心,别让我突破时心神不宁为你担心。” 杨伊抬起头,看向祝无伤的眼睛。 “在这三年中,我会每日服食灵丹,使用灵石,不让师姐为我的修行担心。”祝无伤转换心绪,将不忿压在心底,脉脉直视杨伊,语气温和而坚定。 随后又补了一句,“大丈夫一言既出,绝不食言!” “我信你。“杨伊轻轻靠在祝无伤胸膛上。 …… 妙行峰顶,沈清远那座木石小屋中。 祝无伤推开虚掩的木门,发现屋内的空间又广阔了不少,看来沈清远的阵法造诣愈发深不可测。 沈清远盘坐在正中,施安坐在侧首。 “峰主,施师兄。”祝无伤行礼。 “无伤今日怎么有空来妙行峰,往常你可是在你那灵圃小院里不出一步的。”沈清远捻着胡子,笑容满面,自从知道杨伊隐瞒身份去教导祝无伤修行后,他就再也没有去灵圃中考较过祝无伤修行。 除了每季灵谷收获时,祝无伤来送灵谷能见上一面,其他时候几乎从未见过。 施安也看向祝无伤,自己这位师弟沉迷修行,比自己还要疯癫,什么事能让他耗费修行时间走出来。 “流丹峰中给弟子下拨了令堂事务,须去燕国边境坐守三年,弟子来辞行。”祝无伤拱手说道。 “啊呀!”沈清远手掌拍着额头,“疏忽了疏忽了,忘了与流丹峰说这件事。 原本我是想待你炼气六重之后,再给你派发令堂事务,反正你有耕种灵谷之能,不需令去换取修行所需。 我一时大意,忘了将这事告知流丹峰。 你资质本就不佳,外界又没有灵力,此一去怕是修为不进反退啊。” 沈清远拍着额头,懊悔不已。 “杨伊师姐为我准备了诸多丹药灵石,修行所需倒是不用太过担心。”祝无伤拱手说道。 沈清远袍袖一挥,一小堆灵石堆在祝无伤身前,“这些灵石你拿着用,凡俗之中不毛之地,灵力消耗只能凭借灵石来恢复,越多些越好。” “不错,师傅所言极是。”施安也一挥手,在灵石堆上添了些许。 “谢峰主、师兄。”祝无伤毫不客气,将两人的心意收下。 “师傅,我也想去凡俗之中历练一阵,您方才所说的事,我找朱师妹去办,如何?”施安转头问向沈清远。 “你自有主见,一切随你,万事小心。”沈清远抚着胡子。 “是,谢师傅。”施安谢道,而后问向祝无伤,“祝师弟,不知你何时动身,为兄与你同去。” “即刻便行。” 祝无伤已经收拾准备妥当,杨伊也回流丹峰中闭关筑基。 “好,你在灵圃中稍等为兄片刻,为兄去趟朱师妹处。”施安立刻站起身。 “好,峰主,无伤告退。”祝无伤踏出门,流光掠起。 “大安,等等。”沈清远暗中传音,叫下祭剑而起的施安,“无伤他本就是赵国边将,此去必会寻那赵国皇帝麻烦,你暗中看好,不要走漏了风声。” “是,师傅。”施安当即明白过来,祝无伤此次下山,必定会去赵国皇宫中杀那皇帝,赵国边境有太和门修士坐守,皇宫之中同样常年有修士坐镇。 无伤师弟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暗中守着,必要时替他铲除那些麻烦。 灵圃小院,朱门前。 喻允文与孔方敲着门,等在外面。 “猪头,若不是你非得拉着我去流丹峰看女弟子,也不会见不到祝师弟。” 喻允文一掌拍在孔方头上。 “嘿,你敢打我,别忘了你修行用的灵谷是从哪里来的,没有我你能这么快的晋入炼气七重?” 孔方撸起袖子,两人像是凡间泼妇打斗一般,拽头发、插鼻孔、指甲抓脸。 “我能晋入炼气七重当然是我日夜苦修练出来的,再说,你的灵谷我是不是花灵石买的?我那白花花的灵石啊,你连个对折价都不肯给我,奸商!” “没有灵谷你能晋入炼气六重都是祖坟冒青烟,灵谷我收别人十成满,只要你六成你还不知足…” 两人扯在一起,难舍难分。 “吭吭。”祝无伤流光掠下,出声提醒两人。 两人一同选择了重霄峰,关系也不断熟络起来。 祝无伤给两人发了传讯灵符,说要去燕国坐守,两人特地从重霄峰下来送行。 “祝师弟?见笑见笑,这猪头着实无礼了些。”喻允文率先松开手,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祝兄。”孔方随意的一拱手,看向喻允文,咬着牙道,“祝兄今日别拦我,我要和这小白脸分个生死。” 两人又扯到了一起。 “刷!” 一道剑光落下。 “祝师弟,走吧,我带你一程。”施安身形出现。 “师兄。”“师兄。” 孔方、喻允文二人看清施安的样子,连忙停下扯斗,行礼。 妙行峰虽然在五峰之中垫底,但是施安的名头可是传遍五峰。 资质中下、杀力高强、一柄剑压门内诸多炼气高手,名传三门…… “你们二人难道也要下山。”施安认出了这两人,与祝无伤交好。 “我二人听闻祝兄要下山,特来相送。”孔方连忙开口。 喻允文在一旁连连点头。 “嗯。”施安微微点头,“可还有话与祝师弟相谈?” “没了,没了。”两人齐齐摇头。 “好,那就尽快回去吧,我带祝师弟一同下山。” “孔兄、喻师兄,祝某去了。”祝无伤向施安行礼,剑光乍起,带着两人划破天空。 “啧啧啧,仗剑天地间,潇洒啊,太潇洒了。”孔方啧啧赞叹,戳了一旁喻允文一下,“小白脸,你什么时候能有施师兄的修为,带我一块下山。” 喻允文难得的没有和孔方斗嘴,“施师兄带人而行,如此迅速,只怕已经是炼气九重的修为了,猪头你赶紧多给我些灵谷,等我到炼气九重也能如此了。” “好,亲兄弟明算账,以后的灵谷我只收你五成价。”孔方说道。 喻允文一脸惊讶,伸手放在孔方额头上,“咋,你这奸商也能做这好事?” “啪。” 孔方脸色一黑,打掉喻允文的手掌, “滚。” 第四十二章,老朋友 “祝师弟,你斗兵炼得如何?” 飞剑快速掠过下方山川大地,河流旷野。 施安站在剑尖处,回首问道。 灵田中的灵豆已经收了两三季,两人各分了约有千余枚。 “修炼之余我炼了约有百余枚斗兵。”祝无伤回道。 “百余枚?”施安轻轻点头,“嗯,你修为不高,首重修行,次重这些杂术,也是应该的。 为兄已经炼了千枚斗兵,使唤之时力不从心,此次下山准备去凡俗中做两年将军,学习排兵布阵之法,不知师弟可有指教?” “凡间做将?”祝无伤眼中闪过精芒,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卷书册,“师兄这是我闲暇之时写的行兵要诀,与你应该有用。 做将应先做兵,为将者,领兵征战,古来所有名将皆是从兵卒做起,师弟我也是隐去身份从兵卒做起。” 施安接过祝无伤手中的书册,“受教,谢师弟指点。” “师兄客气。”祝无伤摇头回道。 飞剑上只载了两人,施安的修为想必与当时又大有长进,是以速度快了当时乘木舟来数倍。 “师兄,适才不知峰主在与你商议何事。” 一阵尴尬的冷场过后,祝无伤拾起话头。 “门中各峰三年一开山门,我妙行峰已经拖延了多时未曾下山,峰主吩咐我下山收徒。 看到师弟,想起师弟曾在凡间为将,是以忽然动了下山去世俗之中为将的心思,就将这事交给了朱师妹。” “哦,原来如此。”祝无伤点头说道,”燕赵魏三国,不知师兄想去哪一国?” 施安思索着说道。 “你坐守燕国,我不好为你添麻烦,赵国与你有仇,我更去不得,我是幼时师傅从魏国带上山的,此行就去魏国。 师傅说你此行必要去赵国寻那皇帝麻烦,用到我时,别忘了用符唤我。 我只有一剑,无符箓、阵法类的身外之物,也给不了你什么防身的东西,你自己小心些。” “是,师兄。”被看穿心中所想,祝无伤并不感到惊惧,行礼说道。 “我先送你去燕国边城,那座城叫什么?” “越城。”祝无伤抬头,吐出两个字,目光凛凛,他曾多次带兵打到这里,没想到第一次进这城竟然是为了坐守这里。 “好。” 飞剑速度再快上数分,刺破长空,流星一样,坠向燕赵边境。 …… 飞剑落在越城数里外的茫茫大漠之中,施安毫不顾忌地散发自身气息。 “师兄这是炼气九重的修为?”祝无伤问道。 施安自嘲一笑,“不是炼气九重,是炼气十重。” “嗯?”祝无伤心中一凛,难道施师兄也知道炼气十二之事? 看着祝无伤疑惑的眼神,施安解释道,“我与朱姝两人都是炼气九重,多次服用筑基丹都没能突破修为筑基成功,我们二人戏称自己是炼气十重。” “原来如此。”祝无伤暗自思量,“那施、朱两位师兄师姐应该也都在炼气九重以上,不知是和杨师姐一样的炼气十一,还是炼气十? 如今突破炼气九重的人这么多吗?” “师兄天赋异禀,醉心修行,定会筑基成功。”祝无伤说道。 “哈哈哈,借师弟吉言。”施安笑道,“不过师弟恐怕是要失算了,我与你朱师姐两人困在这炼气之顶,筑基之下不知多少年了,峰中门内和我二人同穿蓝衣的都筑基成功。 只有我二人,近乎成了门内笑柄,不然我也不会费心弄些什么炼制斗兵,修为、剑术都已不得寸进,只能从这些左道上增添些杀力了……” 说话间,两道身影从越城中飘转而来,落在两人身前。 “炼气五重,炼气六重。” 祝无伤估摸着两人的实力。 两人都身穿褐袍,一个高瘦,一个矮胖。 “施师兄。” 施安的名头果然传遍五峰,两人当即认出,行礼。 “我这位师弟前来轮值越城,不知是替那位师弟?”施安淡淡问道。 “我,我。”高瘦的弟子走出一步。 卢魁激动地说道,“我已坐守满三年,修为即将突破,需即刻回山,若是再不能吸纳灵气,我可能终身就要困于炼气五重。” “这位师兄,这是我的事务令,烦请您交接。”祝无伤掏出半个手掌大小的令牌。 卢魁一股脑地塞给祝无伤一摞东西,“不用,不用,这是战事簿,上面记载了我值守这三年的大小战事,其他的韦师兄会告诉你。” “这位师弟如此急切,不如我送你一程。”施安沉吟道。 卢魁眼神欣喜,“真的?多谢师兄。” “自然是真的。”施安一手抓住卢魁肩头,剑光拔地而起。 “我叫韦昌,不知师弟姓名?”矮胖的炼气六重弟子抬头看着剑光,眼里满是羡慕,“师弟犯了什么事?被发配到这里,师兄我是接了令堂事务,而后藏起来修炼。 本来没什么,结果运气不好,被断头台的人发现了,唉,时运不济啊!” “回师兄,我叫祝无伤。”祝无伤回道,“因为每月只领中令不接事务整一年,副峰主令我来坐守此处。” “一年?”韦昌惊叫一声,“我只不过一次,就被拨到这里,你整整一年,平白领了十二枚中令,竟然才和我一样。” “运气好,运气好。”祝无伤堪堪回道。 “不管怎样,反正是来到这破地方了,你随我来,我为你好生讲述。”韦昌飘飘而起。 祝无伤跟在身后,来到了城内一家青楼对面的二层小屋中歇脚。 韦昌端起一杯茶,不像修仙求道之人,倒像是个富家翁。 “这鬼地方灵气全无,修行不得,好在我们只需在两国战事起时稍耗些灵力观上一二。 这凡俗之中除了没有灵气,其他倒也还好,若是不想修行,也能在这凡俗中享受一二,可既入了仙门,踏了仙路,又有几个能甘心就此的。” 韦昌放下手中的茶水,“前些日子刚打完一场,最近是打不得了,你的房间在楼下,若是觉得枯坐不甘,可以出去看看。 红尘万丈也是炼心之所,若是运道好,碰上个游戏人间的前辈,也是一场机缘。 以后没有战事时,我俩交替看守此处,另一人可以随意外出,我与卢师弟也是如此分配。” “是,师兄。”祝无伤行礼,下楼,来到自己房间,翻开那本战事簿。 “元历九月初九,赵国边将赵勇率兵一万,燕国边将石阔率军一万,战于大漠,赵败,死伤无算…“ “元历七月十五,赵国边将马开良率兵八千强袭越城,幸得康城援军至,免于破城…” “元历五月中旬,燕国边将石阔率兵两万,赵国边将赵勇率军两万五,战于大漠,赵败,死伤无算…” “元历二月,大雪,赵国边将袁铁间率兵五千,燕国边将石阔率兵八千,战于大漠,燕败,仅余主将一人被我等救出…” “哼!“祝无伤一掌拍在桌子上,“狗皇帝敢拿我的人送死?!“ 桌子承受不住,当即倒塌。 “簿子上所记,赵勇应当是赵国皇室,此人无勇无谋,屡败屡战,不足为虑。 可恨的是他竟然令开良、铁间等人以不足万数,攻打城池,定是要置我手下兵将于死地。 我逃出后,为了安抚边军,他不敢直接处置众人,只能令亲近之人担任主帅,再慢慢消磨我的亲信,当真该死! 当初我领兵时,十战不能有一败,到了这赵勇领兵,竟胜不过半数,太和门怪罪下来,你这皇位怕是也不好坐。” 祝无伤阴沉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时不时地眯起,“不如,就在此刻,先杀赵勇,再去赵京杀那狗皇帝。” 轻轻摩挲着手指,祝无伤下定决心,忽地站起。 “韦师兄,我欲四处走转,几日内便回。”当即走上楼,告知韦昌。 “诶,祝师弟,你来得正好,按理说你初到此地应和此处主将见上一面。”韦昌拉住祝无伤的胳膊, “仙门之事也只有此地主将才知道,让他见见你,日后我们也好行事。” 祝无伤皱起眉头,当初自己领兵,不仅未曾见过赵国仙门的弟子,就连仙门之事也未曾听闻过。 “难道是爹不想让我掺和这些事?” “一切都听师兄的。” “好,就喜欢祝师弟的畅快劲。”韦昌大喜,拉着祝无伤胳膊来到楼下,叫了一辆马车。 马儿脖上的铃铛轻轻响起,穿过越城,径直赶向将军府中。 “不知追云现在如何?”听着马铃声,祝无伤想起了自己昔日的坐骑。 马铃声不断,最终停在一处寻常的门楼前。 “这便是将军府了。”韦昌介绍道,“别看此处寻常,这将军可非同常人,就连为兄也敬他三分,可惜他身无灵根,若是能跨上仙路,定会震惊门中。” “石府。”看着匾额上的两个大字,祝无伤内心波动,“他当然非同常人,若不是他自己早就将此城攻破。 仅凭一人,挡我祝家父子数十年,没想到今日在此相见,倒要看看你会如此反应?” 祝无伤想着这位从未谋面的老朋友,随着韦昌迈入府中。 府中早有人通报韦昌到来,石阔屏退众人,自己亲自接待二人。 高大的身影立在院子正中,威严的中年人形象,浓密的胡须垂到胸脯,正在一手拂须,一手举着一卷兵书研读。 “石将军。”韦昌出声,率先拱手。 “韦仙长,稀客稀客。”石阔放下手中兵书,热切的迎了上去。 若不是此人耗费自身为自己疗伤,征战多年的留下的暗伤一齐发作,他能不能站起还是两说。 “这位是门中派来替卢师弟轮守的师弟,特地带他来见将军。”韦昌没有修仙者在凡人面前的高傲,反倒像是在同一老友说话。 “哦,见过这位仙长。”石阔看向祝无伤,眼神突然一凛,杀意弥漫,高声喝道。 “来人,拿下。” 话音刚落,四处墙头上出现一排手持机驽的玄甲兵士,一队持枪的兵卒也从影壁之后出现。 韦昌脸色一沉,“石将军,你我虽仙凡有别,我一向敬重你,这是何意?” 第四十三章,二猴 石阔一言不发,紧紧盯着祝无伤,杀机凌冽。 “韦仙长可知道此人是谁?”石阔眼神越过韦昌,盯住祝无伤。 “这是我门中师弟,来替卢师弟坐守越城。”韦昌上前一步,拦住石阔的视线。 石阔脸上肌肉抖动,显出莫大的仇恨,“他叫祝无伤,是赵国边境镇北王世子,生性狠辣,曾坑杀我燕军数万。 数年前,赵国新帝登基,灭镇北王府,此人侥幸逃出,不知去向,不知今日怎么摇身一变,倒变成了我燕国仙门的弟子? 韦仙长可仔细确认过此人身份?别被此人骗了。” 韦昌惊诧的回头看向祝无伤,没想到这位师弟竟然还有如此一段往事。 祝无伤不置可否,冲着韦昌轻轻点头示意。 “他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是门中师兄亲自送来此处。”韦昌诧异过后,看向石阔,说道,“祝师弟已入仙门,凡俗之中一切已与他无关,石将军不用太过担心,门中既然让他来自有考虑。” “难道被他率兵杀死的那些燕军也与他无关?”石阔牙齿紧咬,双眉剔竖,怪目圆睁,“我边境上的十万儿郎的滔天恨意难道也已与他无关?” 石阔举起手,四周响起机括上弦声,众兵卒纷纷持枪举弩。 韦昌声音沉下来,“石将军,我也只不过是门中一小卒,一切都是门中意思,我等皆是蝼蚁,想要活下去,只能依仗门中这颗大树。” 石阔举起的手顿住,随后重重叹息一声,手指轻挥,围困的兵卒齐齐退下。 “我总算明白你这小小城池为什么能阻住我祝家父子数十年了。”祝无伤带有赞叹意味的开口, “论领兵打仗,你不如我,更不如我父,论兵卒武艺,你燕国比不过我赵国,但是论这上下一心,你们却强国赵国不知多少。” “呵,本将还要谢谢你祝将军的夸奖了。”石阔脸色僵硬。 “哎呦,师弟,你就少说两句吧。”韦昌止住祝无伤,“你毕竟做过赵国将军,还和石将军撕杀过,而今你为燕国效力,还是莫提旧事。” “石将军你也是,祝师弟毕竟是门中派下的,日后若是赵将再攻过来,还要仰仗祝师弟与我一同出手,暗中相助你。” 石阔冷冷开口,“如今赵军中尽是祝将军旧部,只要祝将军一句话,赵军中没有一人敢越雷池。 反正赵国皇室作孽在前,祝将军不如下令,赵国边军与我燕国边军合为一处,直取赵京,为祝老爷子雪恨,也可证祝将军归顺燕国之心。“ 石阔缓缓吐出诛心之言。 祝无伤面无表情,“祝府之仇我自会报,不劳石将军费心,至于燕赵合兵,石将军却是异想天开了。 不过,只要石将军愿意,我可以下令,以后燕赵间秋毫不犯,开互市,共攘边境。” 石阔本是想讽上两句,没想到祝无伤竟出此言。 “赵国军力本就强于燕国,祝无伤走后,燕国才得喘息之机,但也快撑不下去了,这几年虽然能在征战中胜负各半,可消耗的都是燕国边军底蕴。 燕京只知催战、催胜,毫不体恤边军难处,将士们已经早有不满。 若是能停下征战,边境军民就如卸下一担巨石,更遑论说开互市,这件事只要两方串通好未必不可。 据我所知,不只是燕国,赵魏两国边军也都怨气鼎沸,贪污克扣粮饷,蔑视边军,自己在外征战,自家妻女老母却被乡里欺压…” 石阔眼中闪烁,“祝将军所言为实?” “本将从不食言。”祝无伤像换了一个人,鹰视狼顾,遮掩已久的将气散发出来。 “好。”石阔一咬牙,“只要你能让两国边军停战,军民得以修养生息,我不计较你过往做的那些事情。” 韦昌在一旁傻眼的看着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突然间转变成了志同道合的友人。 虽然不十分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只要两人能和睦相处就是好事,“两位一笑泯恩仇,好事,当真是大好事啊。”韦昌笑道。 “韦师兄。”祝无伤拱手说道,“我去趟赵营中,先杀赵勇,再令帐下众人停战。” 后面这一句却是冲石阔说的。 “你快些去看看吧。”石阔有些迟疑,“祝家被灭之后,你帐下诸将过得却是不太如意。” 闻言,祝无伤心中一跳,石阔与祝家对阵,巴不得祝家被灭,连他都说不太如意,可想而知,祝家帐下诸将的处境。 “我心似火烧,片刻不愿多等,告罪,告退。”祝无伤退后说道,而后脚下生起五行灵气,整个人飞掠向赵境。 “韦仙长,这就是你们仙人的手段吗?”石阔看着祝无伤化成的流光消失在半空中,感叹道,只怕以后自己再也没有资格当他的对手了。 飞天掠地,拔山摇海,震天撼地…这位年龄足以当自己儿子的‘老朋友‘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不是我们,是他的手段,门中没有几个炼气修士能做到这般飞掠,几乎比得上御使飞剑。”韦昌笑容苦涩。 自己看的分明,这位师弟也就是炼气四重的修为,怎么飞掠之术比自己这炼气六重还要快上不少。 这五彩罩身的术法他刚好有耳闻,是那号称飞遁第一,同境无对的五行遁术。 “先是在凡间领兵,谈笑间杀死数万将士,而后又练成五行遁术,这不是我这普通人能比的。”韦昌搓搓脸,搓去心底的挫败。 “韦仙长。” “嗯?石将军有何事。” “没有灵根当真不能修行吗?” “不能。”韦昌摇摇头,“除非有早已失传的炼体之术,可以让没有灵根的凡人有炼体之力,只是有境界,有实力,却没有寿元,虽然实力强大,但是也仅能活百年。” “若真能如此,能活百年也足够了。”石阔叹道,眼神望着祝无伤消失的方向,久久不移。 …… 祝无伤掠出越城,直传大漠,沿着最短的距离,赶向赵国边城,祝城。 这座城因为祝家世代镇守边境,先皇赏无可赏,改此处城池名为‘祝‘,并在城外立下一碑,详述祝家功绩。 掠至大漠后,祝无伤熄灭周身五行灵力,落在茫茫大漠之上,运起纵跃四形。 以炼体五重的修为催动纵跃四形,自然要比炼气四重催动五行遁术要快上不少。 茫茫大漠又无山川丘陵阻拦,虎扑鹿行,祝无伤很快赶到了祝城之外。 “赵城?” 城门外原本刻着‘祝城’两字的地方,已经变‘祝’为‘赵’,立在城门外的大碑也消失不见。 祝无伤深深看了一眼,化用耕种要诀中的储存灵谷之术,收敛气息,隐去身形,走进兵丁把守的大门。 沿着熟悉的,可令六马并行的石板路,向城中的城主府走去。 脚步轻盈,一步可跨数丈远。 祝城同样有太和门修士坐守,不能运转灵力,若是被他发现,难免引起两门争斗,倒是再令两国边军战上一场,他一番作为白费。 “掌柜的,我只赎一贴药医治我家哥哥,今日不曾带钱,他日必定还你。” 一旁药铺中突然传来声声哀求,一个身穿破烂甲胄的干瘦军士被赶了出来。 “滚滚滚,没有钱你来什么药铺。”一个伙计挥手赶人,背后站着一个富态的老者。 “我等征战沙场,没有我们你们怎能在这经营,怎么能保全一家老小性命,如今只是赊你一贴药,竟然如此对我。”干瘦军士说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没有钱,怎样都不好使。”伙计扬着手,语气蛮横。 “掌柜的,看我家可怜,你就将就我一贴药吧。”干瘦军士的语气不得不软下来。 “军爷,不是我不想给你,这城中谁不知道祝将军大名,可是这刚来的赵将军有令,谁若是给你开药,就让我们人头落地,军爷你可怜可怜我,上别家去吧…” 伙计背后站着的富态中老者走上前,将干瘦军士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暗中塞给他一块银锭。 祝无伤心中火气焰腾腾的按捺不住,额头上青筋暴跳,显出身形。 “二猴,怎么了?谁要死了?” 二猴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少…少将…” 一旁的掌柜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是我,我没死,你为什么赎药,谁病了。”祝无伤语气寒冷,祝家被灭也就罢了,这跟着自己的一众边军竟也没有好下场。 二猴一下哭了出来,泣不成声,“开良哥…铁间哥他们都病了…只有我没事,我们每月的饷银都被那姓赵的给扣了…没钱吃喝…更没钱买药…” 祝无伤脸色顿时阴沉,挟住二猴,拽开脚步,“走,边走边说。” “将此物化在水中,分与家中老小,祛病延年,治愈顽疾。”临走前,祝无伤将一枚丹药弹到那富态老者怀中。 这丹药是杨伊闲暇时教他炼丹,炼出的养元丹,对修士无大用,对凡人却是至宝。 “谢…谢…谢少将军。”富态老者激动的说不出话,匆忙拜谢。 挟着二猴,一路上虎扑鹿行,不断用五行灵力为他蕴养身体。 二猴哭泣渐止,说起缘由来,“自从老将军去京城之后,我们按往常您定下的规章自行操练军队。 忽一日传来将军府被灭,兄弟们只当是笑谈,没想到几日之后,忽然从京城来了一个拿着虎符的人,说祝家意图谋反被抄家,少将军您潜逃在外。 兄弟们不信,可是却找不到您,祝府也变成了一片废墟,兄弟们只能暂时听那人的,一面暗中寻找您。 那赵勇初来时还好,对兄弟们尊重有加,时候一长就暴露出来,不但克扣军饷,暗中下黑手,还下令让兄弟们带着几十人冲燕军千人大阵。 幸好兄弟们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侥幸冲散了燕军。 前些日子,他又寻了缘由,将兄弟们一顿打,又克扣我们的粮饷,在我们的饭食里下毒,只有我没事,其他兄弟都快不行了。” 二猴抹去眼角的泪水。 祝无伤停在一处偏僻的院子前,推门而入。 “兄弟们,少将军没死,少将军回来了。”二猴带有哭音的叫道。 小院中躺满了人,没有一人应声,都在若有若无的呻吟,神志不清,耳目不明。 “你们放心去吧,有少将军在,我一定跟着少将军杀了赵勇那厮给你们报仇。”二猴‘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泪眼朦胧。 祝无伤压下心中怒火,取出杨伊炼出的水木灵丹,碾碎放在小碗中,而后冲入储物袋中存好的清冽井水。 “二猴,你给每人喂一小勺,不要多喂,会虚不受补。” 祝无伤扶起二猴,递给他碗匙。 “这是…”二猴擦去泪水。 “我这些年求仙去了,这是仙门中的灵丹。”祝无伤说道。 “灵丹?!”二猴精神一振,兄弟们有救了! “这有些粮食,等喂完他们之后,你把这些做成稀汤喂给他们,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祝无伤取出一小袋灵谷放在地上,“记住,多放水,这些都是灵谷,他们大病未愈,不能多吃。” “是。”二猴端着碗匙,回头看向祝无伤,“少将军,你去哪?” “我去摘了那姓赵的狗头。”祝无伤阴沉着脸,走出院子。 伸手在储物袋中抓了一把灵豆,大手一扬。 无数与祝无伤身影相貌相似的斗兵显现,将院子围住。 “守好此处,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是。”斗兵整齐划一,齐齐拱手行礼。 “轰!” 祝无伤满含怒气的一脚跺在地上,身体猛地窜出去,似流星如飞箭,下一刻已经出现在远处,两三个眨眼,人已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龟裂的圆形裂隙。 第四十四章,真相 城主府外,朱门绮户,兵丁持枪把守。 祝无伤阴沉着脸,径直走向府门。 “诶,你是谁?城主府重地,赶紧滚。”一名兵丁横起长枪对准祝无伤,驱赶道。 “嚓。” 手起枪断,上前的兵丁倒飞出去,撞击在府门上。 祝无伤缓缓收回手,冷冷的吐出,“挡我者死,避我者生。” 所有兵丁一起围了上来,手中长枪指对祝无伤,缓缓推进。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城主府前放肆?” 祝无伤不闪不避,虎扑上前,身形快出幻影,所有兵丁长枪脱手,倒飞出去。 随手拾起一杆长枪,抬手一扬,“轰。” 沉重的城主府门被长枪穿过,轰然炸裂。 祝无伤踏进城主府,灵识散开,寻找赵勇的位置。 “谁?谁?谁竟然敢闯城主府?”城主府里的家丁、仆人、看家的军卒手拿棍棒刀枪,将他团团围住。 祝无伤脸上肌肉抽动,心中戾气滋生,猛地上前,一拳打在一名悍仆胸前。 青筋显露的铁拳穿胸而过,悍仆的身子无力的挂在祝无伤臂膊之上。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种狐假虎威的下人,身为一条狗,没有一点自知自明,借着主人的名头乱咬人,欺凌弱者,最是该死! 杀戒已开,祝无伤夺过他手中的军刀,身形一闪,杀向众人。 有一个杀一个,无论男女尊卑,血液迸溅,流溢到城主府各处。 将为兵之魂,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 赵勇此人已是如此,底下的人想必比他还要更甚,宁杀错,不放过! 祝无伤没有运转五行灵力,暗中微微鼓荡血气,看上去就像是江湖侠客打抱不平。 他从靠近城主府时就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目光,隐隐刺在自己身上,令自己如坐针毡,这人应该是太和门的坐守修士。 他的实力远胜于自己,若是运转灵力,定会被他发现,不但杀不了这赵勇,就连玄一门也会交恶。 但暗中鼓荡血气就大大不同了,劈砍撩抹,点刺崩拨,都是凡间武艺,任谁都挑不出毛病,会认为这是凡间的义士来打抱不平,替天行道。 手中钢刀早已卷刃,祝无伤飞刀扬起,杀死最后一个人,随手捡过一把刀,逼近躲在桌下瑟瑟发抖的赵勇。 “你是谁?本将是皇亲国戚,当今国舅,杀了本将赵国再无容你之地。”赵勇强装镇定,“不知何处得罪了足下,饶我一命,金银财宝,美女佳人,你要什么有什么。” “咕嘟。” 赵勇看着祝无伤不断临近的双脚,咽下一口唾沫。 “我只要你赵家的人命。”祝无伤眼神冷冽,话语之中杀机毕露。 一转钢刀,割向赵勇人头。 “铛。” 一声悠悠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一只铁笔挡在祝无伤刀前,险险的隔开。 刀锋冰冷的杀机距离赵勇仅有一毫,赵勇双腿一软,一股尿骚味从两腿之间传开。 “阁下杀的人已经够多了,留这人一命吧,我也好交差。” 任东终于忍不住,出手拦住祝无伤,摇头说道,自己虽然也对这草包国舅厌恶,可到底也是皇家的人,就这样被人杀死在自己眼前,门中问罪下来,自己也担待不起。 “杀了这么多人,你心中怨气也该消了,给我任某人一个面子,他日有事找到我,我定全力帮你。” 原本若隐若现的窥视,此时完全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人就是太和门坐守修士,他没认出我修士的身份,所以也同样隐藏身份,以凡人武艺挡住我的攻击。” 祝无伤心中冷笑一声,抬头看向此人,这赵勇自己是杀定了,绝不可能留下他。 “是你!” “少将军?!” 任东看清祝无伤的样貌忍不住惊呼。 下一刻,掩住脸,不发一言,转身便走。 迷雾突生,挡住祝无伤视线,任东身形飘转,竟是丝毫不顾忌身份暴露,使用法术脱身。 “别走!”祝无伤暴喝一声,猛地踏了出去,冲出迷雾,紧紧咬住任东的身影 赵勇颤颤巍巍的扶着桌子站起,地上留下一滩水迹。 祝无伤猛地回头,恶狠狠的盯着赵勇,手腕一甩,钢刀飞出,正中赵勇胸膛,将他牢牢的钉死在地上。 赵勇不断挣扎,血液流出也越来越快,染红了身上锦衣,手脚逐渐无力,双目无神的望着上方。 祝无伤鼻子抽动,辨认出任东逃跑的方位,虎扑而去,紧紧跟上。 “炼气六重。” 一瞥之间,祝无伤已经确认了任东的修为境界。 谁能想到自己随手救下的一个仆人,竟然是炼气六重的修士,这人藏在自己家中这么多年,祝家被灭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祝无伤抿着唇,放轻脚步,缀在任东身后,“他慌忙逃窜,不敢见我,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祝无伤跟在任东背后,一路来到昔日的将军府。 将军府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乱石堆瓦,荒草长满。 “老将军,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身家性命都在皇帝手中,稍有不从,我父母妻儿都尽死于他手,少将军侥幸逃脱性命,我会隐瞒此事……”任东跪在废墟之中,忏悔的说道。 “你要保你妻儿老小,就灭了我祝家满门。“祝无伤从侧方转出,阴沉的问道。 任东猛地一惊,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祝无伤侧方虎扑而过,翻身挡在他的身前。 任东再次转身,祝无伤再拦。 数次之后,任东直面祝无伤,“少将军,你别逼我,我不愿与你动手,留你条性命,你快走吧。” “逼你又如何?”祝无伤脸上寒冷。 “那就不要怪老奴无情了。”任东脸色一变,伸手掏入怀中一扬。 两枚墨绿色的铁钉散发着毒气,射向祝无伤双眼。 “叮,叮。” 祝无伤抽出松纹古剑,轻而易举的将两枚毒钉格开。 任东脸上一惊,屡试不爽的手段竟然没有生效,双手在胸前舞动,口中念念不停,掐诀念咒。 祝无伤上前一步,五行灵力从足下升起,延至剑身。 “嗤。” 流光显化,祝无伤站在任东侧方,手中剑尖指着脖项,不断吞吐灵力。 “别动,再动就死,不信你看是我手中剑快,还是你掐诀施法的速度快。” 任东僵住,放下双手,脸上显出认命的神色。 “没想到,少将军你竟然也踏上了仙门,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资质,但你不过炼气四重的修为,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我,不亏是祝家虎将。” 任东也反应过来,祝无伤所使的也是仙家手段,手中更是有一把灵器长剑。 “说!你为什么害我祝家?怎么害的祝家?”剑上吞吐的灵力涨上一分,将任东脖子刺得凹陷。 “少将军你既然也踏上仙路,只怕也听说过一句话吧。”任东缓缓开口,“死道友不死贫道。” “祝家功高盖主,先皇怕新帝压不住你们,早早布下先手,令我隐藏身份埋入祝家,只要新帝登基就暗中灭了祝家。 祝家对我很好,丝毫没有把我当成奴仆,老将军把我当成兄弟,你把我当成叔伯长辈。 可我若是不动手,家中老母、妻儿都会被皇帝杀死。” 任东惨笑一声,“我在暗中告诉过老将军这一切,可他不愿相信和他一同在军中摸爬滚打的皇帝能做出这种事。 新帝登基,召老将军进京面帝,我劝阻老将军,只要他能带边军造反,暗中救下我妻儿老小,不但他能免于一死,我也能保全家小。” 祝无伤脸色寒冷,手中松纹剑没有丝毫放松。 “你们祝家都是一样的犟种。”任东看了祝无伤一眼。 “赵氏坐皇位这么些年,手中自有仙家手段。老将军独自进京,令我暗中对祝家下手。 我假装没有收到新帝手令,暗中命人进京救我妻儿老小,我随着祝家这些年,也攒下了些家底人马,可谁知道……” 任东突然变得惊疑不定,“在我派出人马的次日,就有一个白衣修士提着老将军的头颅杀进祝府,四周还有京中人马一起杀入。 迫不得已,我只能出手杀了府中家眷。” 祝无伤脸色一寒,手中松纹剑几乎忍不住要捅进任东脖颈。 “少将军,你别怪我。”任东脖上被吞吐不定的五行灵力刺破留下鲜血,“朝中对抄家的家眷有什么处置你也应该有所听闻,杀男留女,配成军妓。 也就是老将军带军严明,边军中才没有军妓,其他军中,哪个军营里没有几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军妓。 况且当时还有从京城来的禁军,若是被府中家眷被他们抓到,下场可想而知。” 任东一脸坦然,“我自认虽然对不起老将军和夫人,但是起码给了他们一个痛快,没有让他们受到痛苦凌辱。” 祝无伤双目赤红,怒目圆睁,握剑的手不断颤抖,口鼻中气息散乱,剑上的灵力也变得不稳。 第四十五章,食心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祝无伤沙哑着声音,稳住手中松纹铜剑。 任东自知死期已到,脸上流露出死志,“我家中妻儿老小还在京城,少将军他日修为有成,替我照看一二,我在九幽之下感激不尽。” “你为了保全你的家小,杀了我祝家满门,还要让我替你照看他们?”祝无伤拧着脖子,神色狰狞,脸上尽显疯狂之色。 “我…”任东噎住,说不出话来。 “欻!” 剑身上五行灵力震荡,松纹剑被祝无伤高高举起,带着锋锐之气,落在任东身上。 …… 偏僻小院外。 一伙军汉敞着怀,衣冠不整,手里各提着一罐子酒水,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朝着小院走来。 一伙人走着醉步,嘴里胡乱的说些听不清的醉话,假痴不癫,眼神碰撞之间,显出两三分精明的算计,醉醺醺的走到小院外。 “此处禁止走动。”与祝无伤身形样貌相似的斗兵突兀的出现,胸前大大的‘斗‘字,几乎贴在为首之人的脸上。 “你是谁?大爷在京城之中也没人敢这般拦我,赶紧给我滚开。”赵厚说完,酒罐子就砸向斗兵都上。 “啪!” 酒罐子碎在地上,酒水四溢,斗兵张开铁钎般的手指,捏住赵厚喉管。 赵厚酒劲醒了一半,不能动弹,咽喉处传来致命的痛感。 其他人看到赵厚被掐住脖子,嘴里念叨着不三不四的混话,也都纷纷抡起手中酒罐子。 “啪!”“啪!”“啪!”… 数声清脆的响声,每个人面前都凭空出现一个斗兵,如法炮制,学着第一个斗兵的样子,捏住他们的喉管。 “滚。” 赵厚的身子倒在不远处墙壁上,而后软软的滑落,其余斗兵也都纷纷效仿,扔出手中军汉。 这些在赵京骄纵惯了的禁军们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喝得都是上等的好酒。 酒液从碎裂的罐子中流出来,酒香四溢,在碰到斗兵赤裸的双脚时,被缓缓吸收。 不一会儿,所有酒液都被斗兵缓缓吸收,而吸收过酒液的斗兵眼中也闪过一丝灵动。 “吱呀。” 二猴手提一杆长矛,从院子中抢出来。 他在院子中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自从兄弟们病了以后,这伙京城来的禁军就时不时来寻晦气,每次都要作弄一番才肯离开。 往日他要照顾众位哥哥,不敢与他们撕破脸皮,如今少将军回来,再也不用顾忌太多。 “你们这些人难道真的一条活路也不给…留…” 二猴张开嘴,看着眼前数个遍体通黄的祝无伤,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掐住赵厚的那个斗兵,率先吸收完地上的酒液,学着祝无伤的样子抱拳,张开闭死的双嘴,磕磕绊绊的说道, “我..我们…是…主人…的斗兵…奉…奉命…守卫…此处。” 二猴反应过来,这是少将军的仙法。 墙壁下的一堆人,七分酒意都被吓得消散,悄摸地爬起身,躬着身子快速离开。 “他…他们…跑…”二猴指着逃跑的众人说道。 斗兵间心意相通,众位一体,为首的斗兵已经通过其他斗兵的眼睛看到了赵厚等人逃跑的景象。 “勿虑,此处有我等。”斗兵说的越发流利,指着二猴手中长矛问道,“可有此等兵刃,借与我等。” “有。” 二猴忙不迭的点头,而后回到院子里,抱出兄弟们平时惯用的长矛、大刀、狼牙棍… “请回,我等守护。”看到众多兵刃的斗兵似乎都去了一丝身上的僵硬,上前取走最合手的军器。 祝无伤一把扬了三十六枚灵豆,有九枚灵豆吸收了逸散在地上的酒液,变得灵动。 这九枚斗兵,手中各持军器兵刃,身后分别站着四个赤手空拳的的斗兵,分列在小院之外。 小院中响起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二猴顾不上这些斗兵,返回小院。 “哗哗,哗哗。” 一堆约有数十人的披甲队列,迈着紧密的步伐朝小院赶来。 “兄弟们,就是这里,给我平了这座院子,里面的人一个不留。”赵厚披坚执锐,站在最前方。 “哗哗,哗哗,哗哗…” 脚步不断加快,宛如一堵铁墙快速的撞来。 斗兵沉默无声,四枚斗兵拱卫一枚斗兵,分成九团,先后迎上这堵铁墙。 炼制斗兵之时滴入了祝无伤的血液,斗兵不但有祝无伤的相貌,对军阵厮杀也精熟。 九团斗兵,宛如九枚钉子,狠狠的楔入铁墙中,将铁墙凿穿。 “这…这是什么怪物,怎么都长的一样?” “刀看在他们身上为什么砍不动?” “快跑,这是妖法。” …… 三十六枚斗兵来回穿凿,挥舞手中兵刃,取走军士性命,手中没有兵器的斗兵则是狠狠撞上,将排列好的阵型撞散。 死的人越来越多,军心逐渐涣散。 军心一散,恐慌的情绪不断蔓延,这些京城中未曾疆场厮杀过的骄兵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撒开步子逃走。 二猴在院子中听到外面厮打的声音,内心急躁,照顾好咳嗽的众人,手上拿一把轻弩,抓几枝小箭,冲出门。 正好望见禁军落荒而逃。 三十六枚斗兵身上刀枪剑痕遍布,立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兵刃,或是空拳,陷入沉思。 万物有灵,这三十六枚斗兵,吸收过一坛好酒,又经过一场军阵间的厮杀争斗,愚木般蠢笨的身躯内也慢慢滋生出一点灵意。 就连那些没有吸收过酒液的斗兵,也都陷入玄妙的灵思之中。 …… “欻!” 松纹古剑落下。 任东左臂齐肩而落。 “啊!” 任东捂着肩膀断口,半跪在地上,额头上疼出细密的汗珠。 “你也只不过是一把随手可以丢弃的刀而已,断你一臂,泄我心头之恨。”祝无伤在臂弯中擦拭血迹,收回松纹剑。 “谢少将军。”任东不顾疼痛,行了一个军礼。 “说说你怎么成为修士?”祝无伤转过头不看任东。 任东盘坐在地上,在肩膀处连点几下,用灵力封住窍穴,“我自小被先皇选入宫中,后来被赵皇用尽人情送进太和门,我资质好,很快就踏入了炼气六重。 赵皇知道后,怕我脱离控制,以我家中父母要挟我,让我尽快回到宫中。 我故意犯错,赵皇的一位叔祖在太和门中掌刑律,将我配发看守皇宫。 回到皇宫后,赵皇又令我娶妻生子,好牢牢掌控住我。 又过了数年,赵皇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命我暗中潜入祝府,只要他一驾崩,我就杀了祝家,而后我就可以带着我家小离开此处。 老将军头颅被那修士带来,我不得不杀了府中家眷,但是新帝却联合太和门中掌刑律的叔祖,令我终身坐守边境,不得离开半步,否则家中老小尽皆丧命。” 任东苦笑一声,“我资质虽然上佳,但是这凡间之地没有灵气,修为不得存进。皇宫中又有炼气八重坐镇,时刻看守我一家,无奈只能坐守在此处。” “少将军你恐怕少不得要去赵京之中走上一遭。”任东看向祝无伤,“听我一句劝,别去。 老将军武艺超群,臻至化境,比少将军你还要高上数筹,就连我这炼气六重的修为都不是老将军的对手。 皇宫之中虽然有炼气八重,决不能如此轻易的割下老将军头颅。 暗中定有高人坐镇,少将军你生而不凡,此时暂避锋芒,待筑基之后再来吧!” 祝无伤眼中悲怆,“是玄一门筑基修士,他暗中勾结赵皇杀了我父。” “玄一门?!”任东眼中满是惊诧。 祝无伤双目垂下,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三家仙门为了不撕破脸面,保住和气,凡有争斗必以三国间的战场厮杀输赢为准,我们祝家镇压边境数十年,燕国屡战屡败,此人暗中勾结赵皇,要灭我赵家。 我逃出去后,拜入玄一门,偶然间得知此事。” 任东听到如此秘辛,心中震惊,看向祝无伤。 祝无伤将仇恨压在心底,微眯双眼,“此事我另有计较,这还有件事要你相助。” “少将军请讲,属下万死不辞。”任东单膝跪地,低眉垂首。 “玄一门派我坐守越城,我不想看见两国将士厮杀,两国边军从此停战,若是有赵京派来催战的人马,你帮着开良他们遮掩一二。”祝无伤语气漠然。 “是。” 祝无伤脚下腾起五行灵力,掠向城主府,“赵勇的命我要了,这些灵石你拿着吧。” 任东面前碎砖烂瓦上出现了一小堆,约有十数块灵石。 任东呼吸急促,自从离了太和门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灵石,有了这些灵石,自己早就停滞已久的修为终于能突破了。 “谢少将军。” … 城主府。 赵勇被钉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血液已经流满整个房间。 “救…救我…” 看到祝无伤驾着五色流光而来,赵勇双目中显出一丝光彩。 “救你?当然,我会救你的。” 祝无伤沉着脸,拔出刀,仿佛他不是那个杀死一府数十人的杀星。 双指带着灵力点在赵勇胸膛伤口周围,血液当即止住。 掰开嘴,喂进一枚养元丹,手掌贴在后背之上,帮赵勇炼化。 顷刻间,药力发挥作用,赵勇惨白的脸上出现一丝血色。 “多谢足下留我一条性命,若有所求,阁下尽管开口。”赵勇抱拳说道。 祝无伤不理,将储物袋中存放的冰凉井水泼洒在赵勇胸腹处。 冰凉的净水冷得赵勇呲牙。 “阁下,这是何意?若是想为我清洗,还请换些热水来,这水忒凉了些。” 祝无伤右手并成剑指,一缕火纹显现,缠在剑指之上。 “哧。” 焰身诀运转,剑指如同烧红的刀子,轻而易举的刺破赵勇的心口。 “你这一身热血,不给你泼点冷水,凉凉你这血,我怎么好取出你这心肺下酒。”祝无伤露出狰狞癫狂的笑容。 五指插入胸膛,摸到心脏,一把拽出来,放在嘴边生啖下去。 “想杀我兄弟?我食你血肉!“ 鲜血染红祝无伤唇周,洁白的牙齿沾着血迹扯出恐怖的笑容。 “你不是要救我,你要吃…吃我!”赵勇惊恐的看着祝无伤啃食自己的心,仅剩的一点力气在惊惧之中耗光。 “不给你治好怎么能吃到你这颗热心,不泼些凉水,只怕鲜血喷溅,坏了我的食欲。”祝无伤吃完整颗心,舔舐五指上残留的血迹。 赵勇双眼瞪大,双目无神,最后听到了祝无伤恐怖如恶魔一般的话语。 “你先死,随后我就让那狗皇帝去陪你,到时再尝尝他那颗心怎么样。” 第四十六章,杀尽世间仙人 “轰!” 城主府中,冲天的火焰燃起。 祝无伤一手提着赵勇的头颅,背转身离去。 任东右手拿着自己断臂,匆匆赶来,冷眼看着这场大火,敬畏地看向祝无伤的背影,有些人注定要搅起风浪,无论是在小小池塘,还是广阔大海,他们都不会甘于人下。 “赵勇在边境行事跋扈,欺男霸女,横行四方,有义士打抱不平,潜进赵勇府中,杀了府中上下数十人,而后放火烧了城主府。 我体内灵气耗尽,又无灵石补充,仅凭凡间武艺抵挡此人不住,请皇上勿怪。 若有灵石为我补充体内灵力,我可在三日之内将此人头颅送至京中。 我曾在祝家帐下为将,于军中多有威信,此时军中大小事宜暂由我代管。 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将,我不擅军事,乞请皇上速派主将。” 任东冷笑着写下一封密信,塞进信鸽腿上的小筒里,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放飞手中信鸽。 小院外。 三十六枚斗兵显出本体,变作黄澄澄的灵豆落在地上,只是原本光润的表面变得坑坑洼洼,满是刀枪剑痕。 “少将军!” 二猴看到祝无伤出现,迎上去。 祝无伤挥手收起地上散落的斗兵,将手中的赵勇头颅递给二猴。 看到这地上的弃甲,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军队的冲阵而已,自己血液炼出的斗兵,不仅有炼气一重的实力,更有炼体一重的战力,二者相加,就算是来上几个百人阵也能护住这座院子。 “赵勇。”二猴惊叫道,从祝无伤手中接过,狠狠地踩在脚下,一脚踢到弃甲之中。 “兄弟们都怎么样了?”祝无伤走向小院,二猴落后一步,紧跟在身后。 二猴脸上露出喜色,“服了少将军的仙丹已经好多了,我又喂大家吃了些少将军给的灵谷,现在都已经睡着了,估计等再过两日就能完全恢复。” “少将军。”“少将军。”… 祝无伤推开门,小院里躺着的众人都转过头纷纷惊喜地叫道。 全然不复初来时的模样,大都已经好转,甚至还有两人站了起来,在院中缓缓地行走。 “你们不是睡了?“二猴惊诧地问道。 “哈哈哈哈…” 小院里的众将士哈哈大笑,“少将军来时我们虽然神志不清,但也有所察觉,你给我们喂下那匙药后就已经见好了。 不过,你小子战场上杀敌可以,服侍人也不差,大家串通好,让你小子好好服侍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老子为了你们劳心费力,跑前跑后,你们就这么对老子…”二猴看到众人无事,也高兴起来,嘴上谴责着众人不义的行为。 祝无伤站在一旁,脸上扯出笑容。 “少将军。” “少将军。” 站着的两人走向祝无伤,齐齐行礼。 一个国字脸,眉粗嘴大,声若洪钟。 一个浑身精肉,赤裸着上身,身上缠着白布,在脖子上吊着右臂。 “开良,铁间。” 看到自己最得力的两个部下无事,祝无伤上前搂住两人。 “少将军,大家都以为你死了。”怀里两个铁打的汉子泣不成声,万军丛中厮杀他们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粗糙的大手揩过两人脸上的泪水,祝无伤在两人胸膛上各捶了一拳, “什么死不死的,老子求仙去了,现在是仙人,以后你们都得跟着老子享福。” 祝无伤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当初在军营中与众人摸爬滚打的日子。 …… “好了,大概就是这些了。” 众将士将祝无伤围在最中,听着祝无伤讲述这几年在仙门中的事情。 祝无伤隐去睡虎功和武朝、青祖,将其他事情一一道来。 “这么说,杨伊嫂子现在十有八九已经是筑基期修士,少将军你现在才是炼气四重,就算加上你隐着没说的炼体修为也才炼体五重。” 二猴在人群中起哄,“少将军,你这不行啊,你连嫂子都比不过,日后怎么能让嫂子倾心于你。” “去。”马开良踹了二猴一脚,笑骂道,“你连婆姨都没有,你懂什么,别来瞎起哄。” “哈哈哈哈。”众将士一起笑了起来。 二猴红着脸坐下,嘴里不断嘟囔,“现在没有婆姨,以后会有的......” “少将军,仙门众人当真如此险恶,竟以我们的性命作赌。”马开良脸色沉重。 袁铁间脸色也变得肃穆,“那我们这些年死的兄弟不都是白死了?什么舍家为国,维护江山社稷,都是为了那些仙人的一己之私。” 小院内的气氛一下低沉起来,所有人都阴沉着脸,这些年厮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片大漠上少说埋了也有十万之数的尸骸,都是昔日的袍泽兄弟。 “仙门中人看似清高,实则贪婪之极。”祝无伤缓缓说道,“只要触及到他们的修行,他们会不顾一切代价地毁灭一切。 我在杂记上曾看到过,在三国护卫阵法之外的无数寨子中,有一种修士,他们杀亲证道,为了所谓的修行,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儿老小。” “该死。”马开良恨恨地一拳砸在地上,“此种修士该死,仙门中人当灭! 若使我等有仙人之力,定要率领大军踏平仙门,犁庭扫穴,将那些灵地一个个尽都毁灭。” “不错。”袁铁间也坚毅道,“杀仙留凡,杀尽世间仙人,令凡人安居乐业,好生休养。” 祝无伤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得力干将,“好,不错,你们所想与我不谋而合。 世间人踏上仙路之后,多视自己不再是凡人,而是高凡人一等的仙人,完全忘记了自己凡人的出身。 没有凡,何来的仙? 他们对凡人动辄打杀,名为仙人、修士,实则为祸世间,要想平定这些祸患,还得靠我们自己。” 祝无伤正色道,“这有一卷炼体功法,你们听好,日后勤勉修行,随我杀尽世间仙人,还世间一个太平。” “是,少将军。”众人一起大喝道。 祝无伤将青祖所传一步功,详细讲给众人。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祝无伤站起身,“每人五块灵石,借助其中灵气炼体,完整的炼体功法就算是在仙门中也异常珍贵,你们自家修行,不要告诉别人。 炼体之法不长寿元,你们暂且先炼体,等我为你们寻来炼气之法,到时有灵根资质的同修炼气之法。” “遵少将军令!” 院子中共七十二名将士一齐站起身。 “我要回越城坐守,赵勇已死,军中都是我们的人,你们去约束各自队伍,不得与燕军对战。 开互市之事燕军会派人来,此事由开良、铁间二人自行决断。” 说完,祝无伤足下升起五行灵辉,流光掠去。 “送少将军。”七十二人冲着祝无伤远去的背影整齐的喝道。 “开良哥,你听了少将军说的这劳什子炼体之法后有什么感觉?”二猴问向一旁的国字脸,挠挠头,“我怎么感觉肚子里暖烘烘的,是不是要窜稀?” “我也是感觉肚子里热热的。”袁铁间皱眉说道,“难道这就是少将军说的炼体一重?” 马开良摇摇头,“我肚子里也有些感觉,可是少将军说,这炼体之法在仙门之中也是少见,我们肯定不能这么容易的修成,难不成是二猴喂我们吃的灵谷还在起作用? 你们肚子发热吗?” 马开良问向其他人。 其他人纷纷摇头。 “嘿,怪了。”二猴捂着肚子,躬身向茅房走去,“不管你们了,我先去茅房蹲着。” ………… 第四十七章,袭杀 祝无伤身化流光,落在越城石阔院子中。 此时已近傍晚,天色逐渐昏黄下来,韦昌与石阔对坐,下棋品茗。 “祝师弟。”韦昌坐在原地,冲祝无伤拱手。 “韦师兄,石将军。”祝无伤冲两人说道, “两国停战之事已成,开互市之事可以派人前往祝城中商议。” “什么?!这就成了。”石阔猛地站起身,带得茶水撒溢出来。 “嗯,成了!”祝无伤淡淡点头,“不过此事需瞒过两国皇室,还需要石将军多多费心。” “小菜一碟,不费事,不费事。”石阔抚着胡子笑了起来,边境上军民积攒多年的怨气他已经快压不住了,此事正好被解决。 “韦师兄。” “嗯?”悠哉游哉喝茶的韦昌一惊。 “战事簿上还请韦师兄多费心,祝城坐守的太和门修士与我有旧,可以和他共同商议如何在战事簿上造假。” “噗!”韦昌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连太和门的人你都认识?我在这待了三年连他面都没见上一次。 还将在战事簿上造假说得这么轻易! “好,祝师弟,正好我也去拜访拜访这位太和门的师兄。”韦昌擦拭嘴角的水渍,说道。 “韦师兄,边军停战,我想出去转转,想告假几天不知可否?”祝无伤看向韦昌问道。 “去去去,随便去,几天都行。”韦昌露出笑容,两军停战对他自然也是好事,且不说不用再耗费灵力小心翼翼的躲在暗中观察,就是自己这老友,哪次交战不需要自己出手相救。 如果不是自己暗中策应,恐怕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两位,祝某告退。”祝无伤略微躬腰,向后退去。 “祝将军这就走?天色将晚,不如歇息一夜。”石阔突然开口挽留。 “不了,天晚正好可以隐藏踪迹。”祝无伤婉拒道。 韦昌暗中拉住自己的老友,对祝无伤笑道,“祝师弟尽管去,这里一切有我。” 祝无伤点点头,脚下升腾起五色灵光,身体化作五色溢彩流光,挂向天边。 “按你跟我说的那些,他全家被赵国皇帝杀了,这小子多半是去赵国京城杀那狗皇帝去了,自然是天色越晚越好。”韦昌拉下石阔继续下棋,说道。 石阔皱眉,“赵国京城距离此地边境少说也有几千里,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到。” “老石,你看你,又把我们当成普通凡人了。”韦昌抿了一口茶,“我等有修为在身,只要体内灵力不绝,千里路程自然不在话下。 祝师弟又会这号称同境极速无对的五行遁术,飞掠的速度几乎可与飞剑比拟,他全力赶路,几个时辰刚好能到赵京。 趁着天晚…” 韦昌呲着牙,伸出手掌在脖子上来回抹了一下。 “我怎从未见你施展过此等法术?”石阔狐疑道。 “老石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韦昌嚷道,“凡间没有灵力,用了术法空耗灵力,无处恢复啊! 这些年我省吃俭用,已经消耗了大半灵力,如果将体内灵力全部耗完,又不能及时恢复,这修为会不进反退。“ “那祝将军他…”石阔指着祝无伤远离的方向。 韦昌叹气道,“他呀?他不是一般人,肯定得门内长老峰主的赏识,储物袋里带着充足的灵石,即使灵力耗尽也能立刻恢复。 我全身上下也就能凑出两块灵石,这是关键时候保命用的,不能用。”韦昌摇头。 石阔点点头,不再多问,拈起一颗白字下在棋盘上。 祝无伤化作流光,不断飞掠,辨认赵京的方向,融入黑暗中的茫茫大漠。 突然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 祝无伤翻身一转,避过一道凌厉的白色剑光。 “小子,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嘶哑难听的声音在剑光落下处传来。 “曹松山!”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祝无伤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他怎么能找到我,我明明将那块玉佩藏在了妙行峰顶上,就算在玉佩上有追踪术法,也应该找不到我。” 祝无伤惊疑不定,装作不知,环顾四周。 “我与阁下素未谋面,阁下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错,找的就是你,镇北王府余孽祝无伤。”曹松山丝毫不遮掩身份,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曹师叔?”祝无伤惊讶的叫道,“曹师叔在此处有何贵干?” “小子天天这么装,累不累啊?”曹松山呵呵冷笑,怀中抱着一柄剑。 “别以为你耍的小花样能救下你,把我给你的玉佩放在妙行峰? 哼!只要你接触过我的东西,身上有了我的气味,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祝无伤脸色阴沉下来,不再伪装,从储物袋中抽出松纹铜剑,五行灵力腾起。 “上品灵器?不过炼气四重竟然能有上品灵器,你机缘不浅啊!”曹松山略有一丝惊讶, “乖乖交出来,我留你个全尸,送你去见你爹。” 祝无伤脸上肌肉抽动,语气寒冷,半是推测,半是陈述,“你筑基修为要想杀我一剑就能解决,方才你偷袭之下,反倒没有伤到我一根毫毛。 面前这具身体是法术分身之属,找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为了找我,你耗费了不少灵力,散出不知多少分身。 实力严重不足,连偷袭都伤不了我。 你知道这具身体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才说这么多话拖延时间,真身正在急速赶来。” 曹松山脸色也沉下来,缓缓说道,“行,小子,不亏是虎将…” 话音未了,祝无伤手中长剑突然飞出,刺向曹松山。 而后,取出墨染的浑圆铁棍,棍头狠狠的抽向他的身体正中。 曹松山这具身体确实是分身。 祝无伤身上虽然有淡淡的玉佩气息,这大漠上风沙漫天,将他的气息全部遮掩,不好寻找。 为了找到祝无伤,他放出数十道分身,以他筑基期的修为,放出这么多分身,每个分身只能维持炼气三重的修为。 一击偷袭不中,本想拖延时间等待本体到来,没想到竟然被这小子识破。 “分身又怎样?杀你一个练气四重的青头小子够了。”曹松山避开松纹剑的锋芒,手中道剑出鞘,刺向祝无伤软肋。 “砰!” 曹松山刚避过松纹铜剑,墨染长棍就接着而来。 曹松山没有料到这一手,躲闪不及,被狠狠的打飞出去,坠落在地上,动弹不得。 祝无伤唤回松纹剑,再次刺向地上的曹松山。 他的御剑术也已经熟练掌握,方寸间的转圜厮杀得心应手。 哧! 松纹剑没入胸膛,发出刀斧斫木之声。 “傀儡?”祝无伤落下检查。 突然,天边亮起一道白色的剑光,急速赶向这里,一息之间已经跨越了近半的距离。 强烈的危机感占据祝无伤心头。 “曹松山!” 祝无伤十分确定,这个就是曹松山的本体。 顾不得太多,祝无伤收起铜剑长棍,化用存放灵谷之法遮掩住自身气息,暗中运转纵跃四形。 一个虎扑,没入无边黑暗之中。 前脚刚离开,后脚曹松山就已经赶到。 剑光落下,锋锐无匹的剑气随之落地,撕破一切,连黑夜也被切碎。 “祝无伤!“曹松山看到地上那具傀儡被打破,环顾四周。 祝无伤心中稍轻的危机感突然加大。 掏入储物袋中,扬手挥出一把灵豆,黄澄澄的光滑灵豆化成斗兵,朝不同的方向奔去。 斗兵显化流露出的微小灵力波动被曹松山敏锐的察觉。 曹松山身随剑起,斩向一枚斗兵。 剑光所到,斗兵被锋锐剑气撕裂切割,断为数块,重新化成碎开的灵豆,落在沙上。 感知到灵豆被剑气撕裂,祝无伤心中一凛,若是自己被追上只怕也是这样的下场。 屏住呼吸,脚下的步伐也轻了起来,转虎扑为鹿行,无声的逃向远方。 曹松山剑光不停,辗转向其他方位的斗兵,一个个撕裂。 “噗!” 祝无伤嘴角溢出鲜血,这些斗兵与他心神相连,一个两个被撕裂还好,一下这么多斗兵都被杀,他也受到伤害,嘴角流出血来。 曹松山杀净所有灵豆后,仍旧没能杀死祝无伤。 剑光落下,阴骘的身形出现在傀儡处。 “啊!” 曹松山深吸一口气,在黑夜中大声的喊叫起来。 含有灵力的巨大声音穿破黑夜,遥遥的传开。 祝无伤此时已经逃远,也隐隐听到了曹松山的叫喊声。 “无能怒吼?“祝无伤听见叫喊声后,想道。 下一刻,祝无伤身上突然一痛,肌肤上凭空出现数条细小的裂隙。 “不对,这喊声中含有剑意。”祝无伤服下一颗丹药,”好锋锐的剑意,竟然能穿透我炼体五重的肉身,伤害到体内丹田。” 焰身诀自动运转,在肤体上出现的伤口处蔓延火纹,将其不断愈合。 浓浓黑夜中,一点红色的亮光十分显眼,哪怕离得远,以曹松山筑基期的修为也轻易的发现。 “不好!他发现我了。”祝无伤暗叫。 幸好焰身诀迅速修复了肤体上的细小伤口,赤红的火纹消失不见。 虽是如此,曹松山也锁定了大致的方位,祭出飞剑赶来。 祝无伤再次洒出一把浑圆光滑的灵豆,扰乱曹松山的判断,自身换了一个方向,重新敛息屏气,悄然前行。 第四十八章,寻阳洞府 天大明,祝无伤埋身在黄沙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上方不时腾空而过的傀儡身影。 昨夜祝无伤险险躲过曹松山追击,曹松山没有寻到祝无伤,于是放出数百傀儡,在这片大漠之上巡视。 傀儡实力并不高,仅仅有炼气一层,可是胜在灵觉敏锐,稍有点异动,曹松山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落下一道剑光。 稍有不慎,祝无伤就会被发现。 露出嘴,轻轻换一口气,祝无伤暗中使力,整个身子继续向沙下沉去,直到整个面目都被覆盖。 双手中各持着一块灵石,缓缓吸纳其中灵力。 大日照射黄沙,祝无伤只感觉沙中的热意不断烘烤自己。 “呼。” 悄然运转五行诀,五行灵力覆在身上,将燥热挡在外。 突然,身下传来一股失空感,原本背靠黄沙,被沙子覆盖的厚实感消失,反而变得好像正在从高处落下。 心中一阵惊慌,难不成曹松山发现了自己,暗使手段,要杀死自己? 祝无伤振起双臂,身上五行灵力猛然涨起,翻转身体。 曹松山在大漠之上寻了一夜,此刻正御剑经过上空,发觉到不对,根本没有分辨,直接人随剑落,厚重的剑光落在祝无伤身处。 剑光结实地落在祝无伤后背上,祝无伤急取出黑色玄盾垫在自己背后。 “嚓!” 黑色玄盾挡住剑光,寸寸断裂开。 “噗!”饶是如此,体内也好似被大锤撞击,吐出一大口鲜血,喷洒在黄沙之上。 身上传来的失空感并没有消失,仍在拉着祝无伤不断下坠。 下一刻,祝无伤身影凭空消失不见。 “修为不高,把戏不少。”曹松山冷笑道。 五指一抓,沾染着祝无伤鲜血的沙砾就被他摄在手中,“管你跑到哪,也逃不了一个死字。” 曹松山翻手取出一个铜盘托在手上,将带有血液的沙砾放在铜盘上。 铜盘上刻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最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银色指针。 在铜盘侧角刻有一行小字,云山赠曹兄筑基贺礼。 曹松山看着侧角的一排小字,神色冷峻,伸出手指一抹,小字被抹平,消失不见。 沙砾上的血液被铜盘吸收,而后铜盘正中的银色指针胡乱地晃动,没有任何规律。 曹松山静静地看着指针晃动。 片刻后,银色指针仍在不停地晃动,曹松山嘴角抽动,冷哼一声,“你送的东西和你一样没用。“ “咔嚓!” 曹松山手上耀起金色锋锐之气,将铜盘湮灭。 …… 祝无伤躬着腰,踉跄地倒在地上。 眼前是一座碧蓝色的洞府,约能容下数十人。 洞府外水波荡漾,游鱼水草随波而动,刺眼的阳光透过水层变得柔和。 好像有一层无形的障碍将水挡在外面,洞府内灵气充溢,没有一人,正中一座玉床上盘膝坐着一具白骨。 “呵。”祝无伤艰难地调整身躯,忍住疼痛,盘膝坐下,低声自语,“这便是所谓的机缘了? 因祸得福?呵,我倒希望没有这么多波折,能让我安稳地修行。” 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把储物袋中杨伊炼制的丹药一一拿出来,摆在身前。 “骨断筋折、脏腑受创、丹田不稳、灵力侵蚀…” 将自己身上的伤势一一自语说出,对应着服下相应的丹药。 “师姐,我自恃有炼体修为在身,狂妄地以为他人皆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你给我准备这些丹药时心中还多有不屑。 未曾想到,人狂自有天收,今日若不是你贴心准备,我可能要命丧于此了。” 祝无伤心中自嘲,任凭嘴角流出血迹,不去管它,手握灵石,缓缓运转五行灵诀。 睡虎功虽然是门强悍的炼体秘术,但是却只能炼体,不能恢复体内伤势。 武朝能镇压一时,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可惜千年流转,那些辅助功法早已失传,只留下一门睡虎功。 祝无伤收束心绪,心神沉浸其中。 刚才他打量这座水府,只有灵气却空无一人,想是玉床上那人的闭关之地,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若是真有什么危险,以他强弩之末的状态也应付不来,这时随便来一头凡间的野兽他都没有反抗之力。 曹松山不亏是筑基期的大修,仅仅一剑就将他打到了鬼门关前。 若不是那黑水玄盾挡了一下,自己定然身死。 “若是让娘知道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得愁得几天吃不下饭。” 祝无伤想起祝家满门被灭,心生悲恨,脸上不自觉地拧起,抿住双唇,忍下体内的疼痛,灵力一点点修复体内的伤势。 …… 曹松山脚踩飞剑,近地疾行,在黄沙上犁出道道深广的沟壑。 “啊。” 蕴含杀机的剑意随着叫喊声远远传开,惊杀天边一队征雁。 “曹长老。”施安御剑而行,自后方追赶上曹松山,速度竟是丝毫不弱于他,甚至隐隐间还快上两分。 “门主召你镇守边关,遍寻你不到,怎么有功夫在此处耍?”施安脸色冷峻,语气冷淡,沉着脸说道。 青云峰与妙行峰从来不睦,自己与此人同进门中,更是争斗不断,如今他已经筑基成功,怎能让施安甘心俯首。 “施师兄。”曹松山收起脸上的怒气,心中一惊,内心思量,”以我筑基期的灵觉竟然没有察觉到他靠近,难道他早就筑基成功,隐瞒自身修为?” “不敢担曹长老一声师兄,仙路难行,行于前者皆为我师。”施安仍旧一副冷淡的样子,“门主寻曹长老寻得急,曹长老早回山门。” 说完,施安催动脚下飞剑就要离开。 “等等,门主可是派施师兄专程来寻我?”曹松山双眼眯起,观察着施安的反应。 自己在轮守阵关时,为了寻找灵物,隐瞒身份进入了一处外道的寨子。 前两年听闻有人献了一封自外面寨子来的信,这两年执事台那些野狗到处咬,结果没发现一点痕迹。 “难不成门中怀疑到我头上了?”曹松山心中咯噔一跳,而后又平复下来,“不能,我从未在外面显露过样貌,就连名字也是假名,就算外面的人要给我来信,也不能带上我的名字。” “我另有要事在身,恰巧在此遇见曹长老。”施安头也不回,御剑远去。 此话的言下之意是,我还没有闲到专门为了你耽误自己的修行。 见他的话不似作伪,曹松山放心地笑了起来,“多谢施师兄,我先回山。” 施安只当没听见,御剑向魏国的方向飞去。 笑容一收,曹松山脸上阴晴不定,沉着脸看着脚下的黄沙。 “哼!” 重重地一挥袍袖,曹松山头也不回地踏上飞剑。 “轰!” 袍袖落下,一道金色术法落在黄沙之上,留下一道圆形的大坑。 四周的傀儡纷纷回到曹松山袖中,只留下一个傀儡抱着一把剑,闭眼坐在大坑正中。” ……. 水府之中,祝无伤仿若一尊雕塑,盘坐在地上,混然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 “噗!” 祝无伤吐出一口黑色的瘀血,脸上显出轻快的神色。 “终于恢复了。”祝无伤拧着手腕,而后轻轻拍打全身各处。 盘坐了不知多久,身体已经不够自如。 轻轻捶打着大腿,祝无伤拧着脖子看向外面。 大小的鱼儿从头顶游过,水草就长在咫尺之外,水蓝色的洞府中恬然安静,若不是正中玉床上那具白骨,定会让人以为来到了仙境。 “不知外面如何,曹松山离开没有?越祝两城的互市开了没有? 我刚才捶打全身,感觉像是生锈了一般,以我炼体五重的修为竟然能让肉身如此,难道我在此枯坐了数年? 杨伊师姐没有我的音信,定会着急!” 祝无伤心中焦躁,顾不得欣赏眼前的景色,拖着还有些酸麻的双腿,在水府之中转看,找寻离开之法。 “这位前辈,小子误入此地,只想离开,别无他想,若有冒犯,还请勿怪。”祝无伤对着白骨拱手。 能在水底之中开辟出这么一方洞府的修士,修为定然惊人,面对生死大劫谁知道这些高人会留下什么手段。 若是个性格怪异的,自己行为不恭,说不得就会被他留下的后手斩杀。 祝无伤取出一粒灵豆,化成斗兵,上前试探。 斗兵走到白骨身前,从白骨膝上拿下一匹白绢,白绢上有着红色字迹。 令斗兵远远地展开白绢,自己凝神入目,看向上面的小字。 “寻阳真人坐化于此。” “寻阳真人?难道是门中的寻阳真人,若真是如此,我学了这位前辈的耕种之法,也算是这位前辈的再传弟子,想必不会为难我。”祝无伤心中一喜,心中戒备放下一分。 “吾乃燕国玄一门金丹真人,寻阳,修为久滞不前,大限将至,更遭强敌偷袭,生死只在一刻之间,逃至此处,留下一身传承……” 一处山脚下的小村。 一个头戴顶笠的老农似有所感,停下手中的耕作,杵着锄头,抬起头望向天空。 “我特意留下的洞府被人发现了。”老农满脸皱纹挤出笑容,自言自语, “快哉,世间又将多一农人。 后来人,好好种地!老夫不会亏待你的,洞府中的东西足够保你修到金丹。” 第四十九章,缘分 “余出生农家,一生所爱者,耕种也。春种夏耕,秋收冬藏,四季轮转中蕴藏天地至理。是以,余为下品灵根,借耕种感悟天地,得以结成金丹。 大限将至,所惜者唯有耕植之术未曾传下。来此后辈,必是与我有缘,望你好生修习老夫所留耕种之术,藉此以登仙路。 我右手大指上有一枚须弥戒,内有十亩灵田,炼化之后,可借阵法控制四季轮转,你以身入戒,在其中耕种。 待你能收获一季灵植,自会掌控此座水府,便能走出去,若是你不能耕种成功,就准备老死在这里吧。” 祝无伤凝神看完白绢上的细小红字,心中了然。 “怪不得寻阳真人在门中毫无音讯,原来是早已坐化在此。 这座水府不知是在何处?我竟然能在顷刻之间从大漠中来到此处。 不过…” 祝无伤收起白绢,令斗兵走到白骨前,取下右手大指上的一枚刻画着古纹的铜扳指。 “我本就能种植灵谷,想必很快就能炼化这枚须弥戒,从这里出去了。 灵农唯一限制的一点就是灵田,寻阳真人竟然能将灵田炼入这枚戒指中,果然非同小可。 看他的意思我能本身进入这枚须弥戒中,无论是门中分发的储物袋还是杨伊师姐赠我的储物袋都不能存放活物,这枚须弥戒竟然可以,难道寻阳真人的实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祝无伤心神探入戒指中,运转灵力微微炼化,在戒指中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天地。 约有十亩灵田,灵田旁还有几座草屋,草屋的布局与妙行峰后的灵圃小院一致,卧房、库房、厨屋、井房。 祝无伤捻着一枚斗兵,令斗兵进入须弥戒中。 斗兵随着祝无伤的心神,推开最中间的房门,仍是一张桌子,一条木榻。 桌子上放着一本薄薄的书册和一个小袋子。 打开小袋子,里面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灵种,足有半袋。 薄薄的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灵桃耕种。 “这是…”祝无伤眯起双眼,一手掐诀,令斗兵带着两件物品出来,“灵桃种和灵桃种植之法。” 翻开手中薄薄的书册,祝无伤看起来。 “灵圃小院中有一本耕种要诀和寻阳杂记,难道那是寻阳真人最后一次外出游历留下的,而这是他在游历中遭受重创,支撑不到回到宗门,所以才将传承仓促的布在这里?“ 祝无伤心中猜测一番,将这些想法抛掷脑后,“想这些都没有用,想办法种出灵桃才是首要之事,自己只种植过灵谷、灵豆和一季落花生,这灵桃娇气,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种出来?” “真人,晚辈是玄一门妙行峰弟子,在后山灵圃中偶得前辈衣钵,今次又得前辈传承,弟子定好生安顿前辈遗骨,令前辈魂归玄一。?” 祝无伤收起手中东西,朝着面前的白骨大拜。 正在挥舞锄头的寻阳突有所感,耳中传出了祝无伤的声音。 “哦,还是玄一门弟子,连我放在后山灵圃间的耕种要诀都得到了,这小子和我缘分不浅呐。” 寻阳摸着短茬扎人的花白钢针胡子,“那地方在一片荒野中,门中弟子都御剑掠过,这小子竟然能发现,听这小子的意思,他还学会了耕种之术。 不行,多少年没碰到这么有意思的小子了,我得再给他点好东西。” 说完,寻阳握着锄头的粗糙手指轻轻一动,一卷两指长宽的青绿竹简从从白骨紧闭的口中掉出。 上前亲手收起白骨的祝无伤虽然放下了一分戒心,但是他天生谨慎,仍保留着最后一分小心。 白骨口张开的一刹那,猛地后跳,脚还没有落在地上,就已经升起了五行灵力,带着他掠起。 不少杂记游志中都有记载,某些死期将至的大修不甘就此消亡,用秘法或是灵器保住自己一点灵识不散,专门布下陷阱引诱那些自以为机缘临身的蠢笨修士,寻找机会夺舍,再活上一世。 祝无伤可不想成为那些蠢货中的一员。 “啪塔。” 青绿竹简落在白骨膝弯里。 祝无伤手中持着墨染长棍戒备了几息,看着没有任何一场出现,才稍稍了松了一口气。 两粒灵豆落地,化成斗兵走向白骨。 “嘿,小子还挺谨慎,就不看着你小子了,老夫等着看你见到老夫时吃惊的样子。”寻阳笑了起来,拉了拉头上的斗笠,心意一动,白骨傀儡化成飞灰。 斗兵还未临近,白骨就化为飞灰,只留下那卷青绿竹简。 祝无伤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继续控制着两枚斗兵上前,拿起那卷青绿竹简。 两枚斗兵身体僵硬,粗重的手指翻不开细小的竹简。 祝无伤小心的令斗兵捧着竹简走到自己面前。 身上血气涌荡,五行灵力蒸腾,包裹全身,稍有不对就立刻远离。 小心翼翼地控制剑尖,揭开竹简,将竹简摊开在斗兵手掌中。 “嗯?” 凝神入目,竹简上空无一物,只能看到一片碧绿。 祝无伤皱起眉头,想起了在寻阳杂记上曾经看到的一片记载。 松纹剑上的五行灵力吞吐蔓延,包裹住青绿竹简。 青绿竹简逐渐变换颜色,由青绿色转为五彩。 “果然。”祝无伤暗道,“寻阳前辈是木属灵根,这灵玉简经过他的炼化显青绿色,我是五行灵根,这玉简被我炼化过就显五彩之色。” 五行灵力包裹缠绕玉简,玉简不断吸收五行灵力,在其上交织出比蚊蝇还要小的篆字。 经过自己灵力的炼化,祝无伤已经确定这玉简中没有陷阱,放心地拿过来,仔细研看。 “纳灵诀。” 祝无伤略略看完五彩玉简上的内容,这是一篇炼气之法,不用测灵根资质,只要自身有灵根,就能通过这篇炼气之法吸纳与自己相属的灵力。 “我已经有五行灵诀,倒是用不上这篇法诀,不过开良、铁间他们正好需要炼气之法,可以让他们修习这篇术法。” 祝无伤收起五彩玉简,朝着白骨化成的飞灰躬身行礼。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方布匹,包起飞灰,待日后回山再葬在灵圃之中,也算是落叶归根。 祝无伤意念一动,出现在须弥戒中。 上方笼罩着灰蒙蒙的雾气,十亩灵田也尽都荒废板结,如果想开垦好,又得耗上不少时间。 打开库房一看,里面都是些凡人的所用的农具,仍与灵圃小院中一般无二。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墨染长棍,套上锄头,扛着向灵田走去。 在进入须弥戒后他就隐隐知道,只有开垦好这些土地,上方灰色的雾气才能消失,他也才能初步掌握这里的四季轮转法阵。 “寻阳真人还真是…返璞归真…连住处都布置得一模一样。” 祝无伤落下自己手中运用锻器之法锻出的灵锄,深深地翻开一大块板结的土壤。 “等等,不对。” 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像抓住了什么。“布局一样,卧房,库房,厨屋,那井房呢? 总不能也一样吧?” 祝无伤当即倒拽铁锄,向井房走去。 “吱呀。” 井房的门被打开,里面的布置仍与灵圃中相同。 打起一桶水,清洌干净,入口清甜,蕴有一丝灵气。 取出储物袋中存放的井水,两者竟别无二致。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卧房、库房、厨屋一样都能解释,这怎么连水井里打出的水都一样?”祝无伤眉头皱起,看着眼前两桶井水,陷入沉思。 手中不断轻捻一粒灵豆,双目眯起,看着漆黑的井下。 “干想也想不出什么,干脆先下去看看。” 手指轻轻一弹,灵豆落进水井,没有激起一粒水花。 祝无伤盘膝坐下,心神浸入灵豆,控制着斗兵。 斗兵游向水井底部,不断前进。 水井竟像是无底一般,控制着斗兵不停地向下游,游了不知多长时间,斗兵通黄的体表都被泡得有些发胀。 越来越黑,越来越黑,井水也由清凉转为了寒冷。 刺骨的寒意直刺祝无伤寄托在斗兵中的心神,为了抵御寒冷,不得不鼓荡气血,蒸腾五行灵力。 终于一点微微的亮光出现,祝无伤精神一振,操纵着斗兵奋力划去。 亮光越来越大,变得也有些刺眼。 “哗。” 斗兵一头扎进灵光之中。 “砰!” 祝无伤只感觉斗兵额头上挨了一下,震得自己的心神震荡,而后斗兵就被什么东西束缚住,越来越紧,丝毫动弹不得。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藏在这水井之中有何意图?”一道声音娇喝道。 祝无伤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一下一动起来,控制着斗兵左右摇晃,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还不老实?” 又是砰的一下,打在斗兵额头上,祝无伤不顾心神震荡,更加激烈地摇晃起来。 “无伤师弟。”杨伊熟悉且震惊的声音传过来,她终于看清了自己俘获的这人的模样,正是祝无伤模样的斗兵。 祝无伤控制着斗兵不断的点头,激起一阵水花。 “无伤师弟,你怎么这般模样。”杨伊掐诀,松开斗兵身上的束缚术法,伸手一招,斗兵从水中升起,惊喜的问道。 “师姐,我……”祝无伤控制着斗兵开口,却发现斗兵嘴唇闭死,无法张开。 第五十章,贪图美色 “唔唔唔。”祝无伤发出呜呜的声音,一手在空中写来写去。 “这是你炼化的斗兵,不能出言,你要笔墨?”杨伊笑着从储物袋中取出笔墨 “师姐,你筑基了?”斗兵写完这句话,扭头看向杨伊。 “嗯。”杨伊笑道,露出促狭的意味,“我以水木灵根筑道基,而今是筑基初期的大修,以后你在外人面前就不能叫我师姐了,要叫师叔。” 即使是不能言语,面容固定的斗兵之躯,也能感受到感受到祝无伤溢出的喜悦之情。 “快叫师叔,不然本上人就治你个逾矩犯上之罪。”这是一具斗兵之躯,杨伊不再有所顾忌,伸出胳膊,搂住祝无伤的脖颈。 祝无伤拍拍杨伊肩膀,杨伊心领神会,松开祝无伤。 而后,祝无伤后退一步,正儿八经地朝杨伊行了一礼,写出几个字,弟子祝无伤参见师叔。 “哈哈哈哈。”杨伊温柔地轻笑,擦去斗兵身上还残留的水迹。 “你不是去坐守魏国,怎么会控制着斗兵从井底出来?不会是专门在井底藏着一枚斗兵,怕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被我发现,暗中窥视我?” 杨伊露出笑容,故意猜错。 斗兵立刻摇头,头身上的水迹飞溅到杨伊身上。 “别甩了,别甩了,我是在与你玩笑。”杨伊娇笑着躲开。 “误入,洞府,寻阳,坐化,得宝…” 事情曲折,为免杨伊担心,祝无伤隐去曹松山追杀,拣着紧要的事写出来。 斗兵五指僵硬,以笔墨书写,显然书写不畅,祝无伤干脆走到院子里,蹲下来,伸出一个手指,在地上写画。 杨伊蹲在斗兵身旁,拖着腮,一点点念出来。 “我知道了。”斗兵写完最后一个字,杨伊取出帕子,擦净斗兵手上的泥土。 “你机缘到了,误进了一个洞府,是寻阳师叔祖的坐化之地,从中得到了一枚内含灵田的须弥戒,灵田旁也有几座房屋,布局与咱们这座小院一般无二,甚至井房里的水井也一样,于是你驱使一枚斗兵下井查看,没想到竟然直通到这?” 斗兵点头,从杨伊手中收回手,转头看向杨伊手中的带有香味的手帕。 “啊呀,手帕脏了就脏了嘛,师姐还有好多呢。”杨伊不容拒绝地再次拉过斗兵手臂抱在怀里,一点一点擦拭斗兵手指上泥痕。 “难道这水井能连通两地不成?可是一处是须弥戒中,一处是这大千世界,寻阳师叔祖不过金丹境界,哪来的这等手段?”杨伊一边擦,一边自语。 “哎呀不管了,反正是师叔祖的传承,你又是门中弟子,得到了他的传承也不会害你。” 杨伊终于擦干净斗兵上的泥痕,“师叔祖已经消失了上百年,门内都没有他的消息,原来是坐化了,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门主。” 突然,祝无伤想起一件事,再次拿出纸笔,艰难地往下写。 “啊呀,你这样写的话,就在地上写嘛,手指脏了我再给你擦。”杨伊抓住斗兵手指,摁在地上,再次沾染上了泥土,祝无伤根本来不及反应。 感受到祝无伤传达出的震惊的情绪,杨伊假装严肃,“现在知道师姐的厉害了吧,你要是再不听我的话,我就打你。” 挥舞着粉嫩的拳头,杨伊假装生气,冲祝无伤皱了皱鼻子。 斗兵头颅低下,在杨伊的肩膀上轻轻拱动,像一只讨主人欢喜的小猫。 “师姐不会打你的,师弟真可爱。”杨伊捧住斗兵坚硬的两颊,来回摩弄,将平时羞于表达的心意畅快地表达出来。 “两国,边军,停战,互市…” “我闭关之时,你下山,从我闭关至现在也不过半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杨伊拨拉着白净的手指算起来。 “半年?!” 水府中的祝无伤听到这句话,心中一下担忧起来,“没想到竟然在这水府中枯坐了半年之久,半年时间自己没有出现,不知道会生出些什么事端,若是两军未曾停战,又要死上不少人…” 杨伊与祝无伤两情相悦,相处日久,是以心意相通,感应到了祝无伤内心的急切,轻声说道,“师弟莫急,你在水府中安心修行,我给门主禀报后就下山走一遭,替你看视一番。” “嗯。”祝无伤站起身,轻轻搂抱住杨伊。 杨伊脸一下红了起来,虽然是一具斗兵之躯,可是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自己。 数息过后,斗兵松手转身,向井房走去。 “师弟你去干嘛?“杨伊看着祝无伤有些疑惑。 斗兵指着井房,摆出个游泳的姿势。 “傻子。”杨伊轻轻打在祝无伤头上,”左右不过是一个斗兵,你身边带着无数,还回去干嘛,就再这陪着我,闲暇时陪着我解闷。” 祝无伤挠挠头。 突然,杨伊脸色一变,轻挥素手,地上的字痕消失不见。 下一刻,一个身穿灰袍的身影从天而降,眼神阴骘,身形削痩。 看清此人样貌,祝无伤收敛心神,藏在斗兵体内,斗兵身上散发的灵机也消散,变得如同死木一般。 “杨师妹,祝无伤未曾回来过吗?”曹松山落在地上,紧紧盯着杨伊,眼中闪过贪欲。 杨伊脸色一沉,走到斗兵身后,挡住身形,避开曹松山的视线,冷淡的质问,“我孤身住在此地,你不打一声招呼就闯进来? 论辈分,你要叫我一声师叔,何故以下犯上,唤我师叔?” “坏了!”杨伊说出口后,心中突然一跳,“自己与曹松山同为筑基,无伤师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若他知道我是流丹峰峰主,骗了他,他会不会生气?” 杨伊一下变得忧心忡忡。 “仙路之上,达者为尊,我先于师妹筑基,唤你一声师妹也是应该的。”曹松山脸庞挂上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反倒显得更是令人作呕,黑瘦无肉的脸庞像是皱着皮的核桃, “再说,我与师妹私交甚好,想必师妹不会介意为兄来此处。” “谁与你私交甚好?”杨伊心中愤怒,本就害怕无伤师弟生气,这人又来说这种话,若是真令无伤师弟不快,不理自己,该如何是好。 “你最好说清楚,不然就上青云峰找宗主一辩。” “师妹不要闹,为兄知道你是在作笑。”曹松山声音更温和了几分,“为兄此次来是有正事,祝无伤未曾回来过吗? 他贪图师妹的美色,竟然没回来过?师妹无时不要对这弟子太过上心,免得耽误了自己的修行。” “奇怪,燕赵边境处的大漠和城池我都搜寻了一遍,都没有祝无伤的身影,他又不曾回来,能藏哪去?”曹松山内心不断思量,久久想不到祝无伤能藏在那里。 看着藏在祝无伤模样斗兵身后的杨伊,心中又闪过烦闷,“杨师妹又跟我闹脾气,定是因为我忘了陪她,还要抽出时间来安慰杨师妹…” “谁与你作笑?”杨伊的声音再次冷上两分,“我不过看着同门的情谊,帮你炼了一炉丹,你便缠上我了,我何时与你有过私交?曹师侄,你不要自己想太多!” 听着杨伊生分的话语,曹松山心中烦闷的戾气上涨,压住烦躁不耐的内心,“师妹既然生气,等为兄寻些稀奇的物件来哄师妹。” 说完,身体腾空,“这祝无伤实在是不晓事,走了都不忘留下一具自己样貌的傀儡令师妹心烦,师妹教导此人不便出手,我替师妹出一口气,若是他回来,师妹将这些推在我身上。” “轰!” 一道金团从曹松山袖中飞出。 杨伊一惊,手中放出一片碧蓝光幕,挡在斗兵身前。 杨伊初入筑基,又是仓促间出手,虽然卸下金团大部分威力,可仍有小部分轰击在斗兵身上。 斗兵被金团击中,歪歪斜斜的倒飞出去,灵气逸散,马上就要碎灭。 “你…” 曹松山已经飞远,杨伊抽出飞剑就要赶上去。 斗兵伸出手拉住杨伊。 “无伤师弟,你不要听那个恶贼瞎说,我和他从未有过私交,只帮他炼过一次丹,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瓜葛……”虽然只是一具斗兵分身,可杨伊半跪在一旁,急得快要哭出来。 斗兵伸出手指竖在杨伊唇前。 艰难地拿过一旁的纸笔,歪歪扭扭的写下几字,我就是贪图你的美色。 杨伊看到这几个字立刻破涕为笑,明白祝无伤没有生气怪罪自己。 “此具斗兵之身将要幻灭,回山时再见。”继续写下了歪歪扭扭的字 “好!我立刻动身去燕赵边境。”杨伊珍重的收起纸张。 斗兵轻轻点头,化成一团飞灰,飞灰散尽,在原地留下一枚碎成小块的灵豆。 杨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小心的捡起灵豆碎块,在小院角落里挖个小坑埋起来。 又在埋着灵豆碎块的小土包前,竖了一块小小的长条木板,写着几个字。 无伤师弟斗兵分身之墓,妻杨伊立。 杨伊看着小木板傻笑了一阵,又将最后四个字抹去。 哼,谁是他的妻,三书六礼,凤冠霞帔,一个都没有,我才不是他的妻呢! 第五十一章,祝斗一 “哼,曹松山。” 祝无伤收回心神,冷冷哼了一声。 燕赵边境上自有杨伊替他看护,祝无伤身入须弥戒中,继续开垦十亩灵田。 ”不对。”祝无伤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手中的活计,“凡俗中有桃三李四之说,这灵种想必更难结果,若是想种出桃子不知要多少年?” 想到这里,祝无伤撂下手中灵锄,撒一把灵豆,令斗兵继续开垦种植,自己出了须弥戒,来到水府之中。 “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运转四季轮转之阵,耗些时间也不算什么,也就当报答寻阳真人传法之恩,可这几年时间,不知又能发生多少变故。” 水府中‘腾’地升起一团火焰,从储物袋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妖兽肉,用匕首割成小条,放在火上炙烤。 祝无伤扭头看着水府之外,鱼儿自得的景象,心中暗语,“在茫茫大漠之下竟然有这么秀丽的地方?” 日光透过层层水波,将水府四周照得幽蓝碧绿。 “若真是在大漠之下,哪里来的日光?”祝无伤摇摇头,往嘴里塞了一块炙烤好的妖兽肉,运转嚼铁之术,将其炼化。 身体表面浮现玄奥的火纹,焰身诀自动运转,分走睡虎功一半的灵力。 嚼铁术炼化妖兽肉产生的灵力不但能供给睡虎功,连焰身诀也能使用。 数十斤妖兽肉顷刻下肚,祝无伤走到玉床前,躺下就睡。 鼾声渐起,血气缓缓涌动,五行灵力同样鼓动,白玉床上亮起微微的光芒,漫进祝无伤体内。 水府内的灵力近乎形成实质,在祝无伤一呼一吸之间,从口鼻中进入。 ”呼…” 血气、灵力、白光,随着有节奏的微鼾声不断在体内流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体内的血肉骨骼、经络窍穴和眉心泥丸处的神魂识海。 不知过了多久,祝无伤从沉睡中醒来,抻腰拔背,吐气开声。 浓郁的灵力气息和骨骼中‘噼啪’的响声一起出现。 祝无伤只感觉身体轻健,灵气充溢,即使不用灵力凝神入目也能看清远处的东西。 水府外一丛水草不断摆动身躯,水草中还藏着一条鱼,鱼鳃处不断开合,一只虾米钻入沙中扬起一蓬沙子。 ”我这是…炼体六重,炼气五重。” 感应着体内血气的涌动和丹田内灵力的充溢,祝无伤嘴角扯起笑容。 炼体六重的修为足以对付炼气八重,等出去后就赶往赵京杀了狗皇帝。 ”不知灵桃种得如何了?”祝无伤摩挲右手上刻着繁奥花纹的铜扳指,心念一动,出现在须弥戒中。 灰蒙蒙的雾气完全消失,灵田里绿意盎然,最终一棵繁茂的桃树上缀着由绿转红的果实,其余地方也种植着不同种的灵花灵药,数个黄色的身影穿梭在其中,小心打理。 ”主人。” 祝无伤正在惊讶间,一个黄色的斗兵走上前,身上有些浅浅的刀剑伤痕,样貌与他全然不像,身形比他矮上两分。 躬下身子,恭敬地行礼。 ”你…“祝无伤皱起眉头,“能出言?” “属下守护院子时,吸收了一坛子酒,不知不但开了灵智,还能开口说话。”黄色斗兵恭敬地说道。 祝无伤想起了自己在祝城时曾抛出一把灵豆,令斗兵护卫二猴的那个院子。 “怪不得当时会有酒味。”祝无伤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 “为什么会有酒?哪里来的酒?为什么斗兵吸收了酒就能说话? 当时角落里有酒罐子的碎片,可能是先有人来挑衅被斗兵赶走,他们手中拿的酒坛子碎裂,被斗兵吸收,而后再叫人来围攻斗兵,结果被斗兵打败。” 祝无伤心念急转,稍一思索,就解答了自己的问题,“等等,还是不对。 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么清楚?但能详细地想起当时的环境,就连忽略的细节都能想起来。 为什么我感觉思维比平时更加敏捷,想事情也更快?” 祝无伤眉头重新皱起,心中再次有了答案,“玉床,是那个玉床,玉床有古怪!” 斗兵看着祝无伤沉默不已,脸上表情不断变换,自顾自地开口, “主人将我等撒在此处侍弄灵种,我等起初按着主人所教,精心侍弄灵桃,不知为何,属下在这时想得越来越多,不但能看懂主人房内的书册,而且似乎还能掌握此处的阵法。 属下自作主张,将主人储物袋中的灵种一一种下。” 祝无伤这才想起,自己将腰间的储物袋中剩余的灵种与灵桃种一起交给了斗兵。 “这时,属下有了问题,我是谁?我不断思考这个问题,想向主人询问这个问题,可主人一直未到。 我觉得应该给自己起个名字,就叫自己作‘斗一’,再取了主人的姓,祝。 当我叫自己祝斗一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是谁,我是祝斗一,一粒灵豆,一枚斗兵,一个有灵智的斗兵。” 祝斗一自顾自的说下去,语气表情不断起伏,“我又觉得自己不是主人,不应该和主人一个样貌,所以改变了自己的样子,不能高过主人,所以改变了自己的身形。” 祝无伤轻轻点头,他弄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简而言之,一句话,这枚斗兵吸收了酒液,开灵智,成精了! “这些斗兵都和你一样吗?” “不!”祝斗一轻轻摇头,“当初主人一把扬起三十六粒灵豆,只有九枚灵豆吸收酒液,开了灵智,这九斗兵中,只有属下一人真正的诞生了自己的意志。” 祝无伤打量其他斗兵,果然辱他所讲,只有八个斗兵行动间不见僵拙,其他斗兵都宛如傀儡动作僵硬缓慢, “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志,不用叫我为主人。” “不。”祝斗一仍是轻轻摇头,认真的说道,“虽然我想明白了我是谁的问题,但我本体还是主人炼制的一枚斗兵,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的。” “随你。”祝无伤示意最中间的那颗桃树,“这株桃树还要多就才能成熟?” “顷刻之间。”祝斗一轻轻挥手,“属下已经掌握了此处的阵法,能控制这座小天地中的四季轮转。” 桃树上的果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灵田中其他灵植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个斗兵手脚麻利的爬上树,摘下一颗桃子,捧着跑过来,行走跳跃间甚是流畅。 “主人即为我等之主,自应能掌控此处阵法变化。”祝斗一双手捧着桃子敬上。 祝无伤用心感应,果然能控制须弥戒中四季轮转的阵法,只是不如祝斗一那么细微。 “多谢斗一。”祝无伤结果灵桃,放在鼻子下闻着香味。 “为主人,万死不辞。”听到祝无伤说出‘斗一’二字,祝斗一似乎很喜悦,一下半跪在地上。 “起来,起来。”拉起斗一,祝无伤擦擦灵桃上的桃毛,一口咬下。 汁水饱满,顺着喉咙流下,其中更是蕴含灵力,让祝无伤感觉自己的修为涨了一丝。 运转嚼铁术,没有任何反应。 “嚼铁术不能炼化灵植药草,那食用这些灵果只能增长炼气修为,于炼体无益。”略加思索,立刻得出结论,“看来这灵果我倒是不能多吃,青祖说,炼气修为在筑基之前不能超过炼体修为,若是吃的多了,恐怕对修炼睡虎功无益处。” “好。” 祝无伤啃着灵桃,走在灵药灵草之间。 这些灵种有当初考较之时门主左向赠予的,有从武朝遗址之中带出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不知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他一心修炼,没有那么多心思侍弄这些娇气的东西,放在储物袋中连看都没看过,只种植了灵谷,如今有祝斗一在,倒是排上了用场。 “这是?” 俯身看向一枝嫩芽,嫩芽颜色碧青,无风自动,“这是当初苍狼守护的拿住雷击枯木上长出的嫩芽!” 祝无伤神情激动,自己服了一枚其上长出的赤果,就从下品灵根变得距中品灵根仅一线,若是能再多服食几枚,岂不是能变成上品灵根。 青祖说,筑基之后,炼体修为就会缓慢增长,连五行灵根的炼气修为增长都比不上。 炼气反哺炼体,若是灵根资质上涨,岂不是能大大加快修炼速度。 “这是主人储物袋中的一枝绿芽,属下看他快要枯死,就拿来种在此处。”祝斗一见在祝无伤神色有异,解释道。 “好,好。”祝无伤连连点头,心中思索,“峰主说,天地异种不容留后,为什么这株绿芽能活过来?” “这须弥戒中自成天地,乃是一处小世界,不同于大千世界,大千世界中天道不允,这小世界小到没有天道,只有阵法,只要掌握阵法之人愿意,自然能种出来。” 仅仅只是两三息,祝无伤心中又有了答案。 “为什么会这样?那玉床有什么非凡之处?”祝无伤心中又冒出了问题,不过这一次过了数息仍旧没有答案出现。 “主人,属下有一事相求。”祝斗一突然说道,“属下似乎能修行,想向主人求修行之法和主人平常所看杂记游志。” 第五十二章,外道 星月在天,三分月光照亮漆黑大漠。 祝无伤身形突兀的出现在黄沙之上。 “终于出来了。” 手中不断抛接着一个硕大的灵桃,祝无伤看着四周长舒一口气。 将成熟的灵桃带出须弥戒出现在水府中后,在水府墙壁上凭空出现了几行字,记载了炼化水府之法。 水府中有传送法阵,只要是在大漠范围内,都能来去自如。 玉床不仅能令人神思敏捷,而且还是水府阵法中枢。 祝无伤坐在玉床之上,很快就掌握了炼化之法,五行灵力渗入玉床之上炼化了水府中枢,耗用数块灵石,将自己从水府中传送出来。 提起体内五行灵力,祝无伤辨认出方向,朝着越城赶去,虽然有杨伊师姐帮忙看护,但自己走了这么长时间,仍是不免担心。 突然在正西方一前一后出现几道强大的气息,不断接近祝无伤。 “曹松山。”祝无伤心中一惊,曹松山竟然还在这守着自己。 “不对,不是曹松山,这几道气息虽然强横,但是远没有筑基期强大。”祝无伤落在地上,小心戒备。 几道强大的气息很快来到祝无伤近前。 三道略弱些的气息在前逃亡,一道强于三道气息的在后追赶。 “外道,我好心收留你们,你们竟然敢用我寨子里的凡人炼丹,就算你们逃到三家仙门山下,我也要不惜此命杀了你们。”那道强大的气息,愤然喝道,一道耀眼的赤红刀芒斩向三人。 ”轰!” 最中间那个修为高于其他两人的带兜帽修士身前出现一面血色盾牌,挡住赤红刀芒。 ”不就吃了你寨子里的几个凡人,陈池瑜你可真够拼的,竟然追着我们三人逃进了阵法内,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被三家仙门发现,咱们可都活不了。” 最中间的修士声音尖锐,散发气势与陈池瑜对抗。 ”炼气九重,炼气八重,两个炼气七重。” 祝无伤静静的站在下方,仰头看着上方四人,感应出了四人的修为。 最后面那个挥出赤红刀芒的修士是炼气九重,最中间这个带兜帽的是炼气八重,左右两个是炼气七重。 “血阴你以凡人炼丹,不说你杀了我寨子中的凡人,就算是平常碰到你,我也必杀你。”陈池瑜怒吼一声,脚下出现两轮火芒,踏在漆黑的夜空中,留下赤红的足迹。 快速杀向三人。 “嘿嘿,既然你这么想死,就陪你玩玩。”血阴掀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没有血肉,只有白骨的脸,向左右示意。 左右两人散开,站在陈池瑜两侧,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将陈池瑜包围。 “呼。” 陈池瑜手上宽阔的大刀骤然腾起火焰,附着在刀刃之上,斩向血阴。 血阴身形恍若虚影,轻微扭曲,陈池瑜手中的火刃穿过,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嘿嘿。”血阴再次出现。 三人围绕着陈池瑜不断转动,无论陈池瑜如何行动,三人始终将他包围在正中。 三人手上浮现血红的光芒,不停掐动法术,轰击向陈池瑜。 祝无伤听到以人炼丹四字,心中怒火猛地升起,焰腾腾地按捺不住。 从储物袋中取出黑红大弓,搭上一枝灵纹箭矢,对准两个炼气七重中的一个。 “陈池瑜,你体内灵力不足半数,连个法术都不舍得用,以为就凭着这些东西就能杀我。” 血阴身形捉摸不定,出现在陈池瑜背后,手中一道血刃斩向他的后背。 陈池瑜躲闪不及,被血刃打中肩膀,手中大刀脱手坠落。 “哧!” 弦放箭发,箭头破开黑夜,命中一炼气七重的心脏。 箭矢上刻画的灵纹闪烁,爆裂开,将这炼气七重的身体炸成两半,无力的掉下去。 ”老七!”血阴怒吼一声,看向箭矢发来的方向。 “吼!” 血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吼叫,双目瞬间变得通红,一炼气八重,一炼气七重,朝着祝无伤扑去。 陈池瑜一个闪身,出现在血阴身前,拦住他,“你这么想见识我的术法,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未见他如何动作,阵阵火鸦从环抱的掌中飞出,只有麻雀大小,可个个快如利剑,‘嘎嘎’地叫着,撞向血阴。 “朋友,我体内灵力不足,你先撑一会儿,等我杀了他就来帮你。”陈池瑜头也不回,专心控制火鸦。 剩下的炼气七重四足着地,踏在空中,装作疯魔地扑向祝无伤。 “哼,邪魔妖物,当杀!”祝无伤不闪不避,擎起手中墨染长棍,虎扑向前,棍头破开风声,抽向此人。 这人虽然双目赤红,状若野兽,可还是能察觉到危险,猛地翻身,从空中落在地上,凶恶地看向祝无伤。 祝无伤看着此人赤红的双眸,心中又生起几分怒气,这畜生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才变成这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当真该死。 怒气在身,收起棍落,棍头挡住扑击,棍尾自下而上,撩向此人下颌。 强烈的棍势直接打碎此人下颌,祝无伤踏步上前,一棍砸向咽喉。 红白飞溅,脑浆迸出,结果了此人性命。 陈池瑜一手提着一具带有烧焦痕迹的骷髅,一手拈着大刀,落在祝无伤面前。 身材高大,头发蓬杂,一看就许久未曾清洗过,五官虽不十分好看,但是眉宇间流露出一股侠义之气。 “哈哈哈,这位兄弟好手段。”陈池瑜双手抱拳,全然一副江湖侠客的做派,丝毫不像求仙问道的修士。 祝无伤咧嘴笑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好!”听到祝无伤的话,陈池瑜仿佛遇见了知音,“如此外道,杀凡人,炼人丹,上不合天道,下不合人伦,见之则杀。” 两人虽然是初见,但是相谈之间却正和脾气。 “在下北风寨陈池瑜,多谢兄弟相救之恩,兄弟是哪一个寨子的? 怎么从未听过兄弟的名号?”陈池瑜豪爽地问道。 “我叫祝无伤,是玄一门妙行峰的弟子,陈兄弟你难道是来自三国之外的寨子吗?”祝无伤看向陈池瑜问道。 ”玄一门?”陈池瑜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怎么?有何不妥?” 陈池瑜斟酌着开口,“兄弟,我看你不过炼气五重,想必还不太知道门中诸多事宜,我等寨子与你们仙门向来有争斗…” “我知道。”祝无伤无所谓地挥挥手,“我与陈兄如此对脾气,不用管这些什么。” “好。”陈池瑜眼睛一亮,“祝兄如此,虽然在仙门之中,但与仙门想来也是不合,他日祝兄若是与仙门缘尽,可来北风寨找我,北风寨虽小,也能让祝兄有一落脚之处。” “好。”祝无伤重重点头。 “祝兄这三人身上并无他物,只有一卷功法,祝兄若不弃就拿去吧。”陈池瑜将骷髅骨架举起。 在骷髅肋间两侧的骨上刻着些小字。 “我曾答应过门中师姐,不看邪魔外道的修炼之法,陈兄此举是在害我。”祝无伤连忙转过头去。 “既如此,他日祝兄来我北风寨中,在盛情款待。”陈池瑜闻言,收起骷髅,抱拳道,“祝兄,此地我不宜久留,我们改日再见。” 说完,陈池瑜脚下升起一团清风,腾入空中。 仅仅两息,陈池瑜又从黑暗中仓忙落下,“祝兄,快救我一救。” “陈兄,这是?”祝无伤上前走两步迎了上去。 “我追杀这三人来到此处,被人发现了,现在正有人来追拿我,祝兄是仙门弟子,还望祝兄为我遮掩一二。”陈池瑜面色焦急。 此时远处已经有数道气息传了过来,恍若黑夜中的烛火,没有丝毫遮掩。 “陈兄,你收敛气息,待在此处不要动。” 说完,祝无伤脚下升起五行灵光,朝那数道气息迎上。 “祝师弟?”惊讶的声音响起。 “朱师姐。”祝无伤来到近前认出了来人是谁,朱姝。 朱姝侧后紧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衫修士。 ”祝师兄。”尤大虎上前行礼说道。 “尤师弟。”祝无伤回道。 ”炼气八重!“祝无伤心头一震,不愧是极品金灵根资质的修士,竟然已经修炼到了炼气八重,距离炼气九重也仅一步之遥。 自己就算有睡虎功带动五行诀炼气,也不过才炼气五重,这就是灵根间的差距吗。 “祝师弟,你怎么在此处。”朱姝看向祝无伤。 “回师姐,我在此坐守越城,今晚月色好,信步闲逛,没想到在此地碰到了师姐。”祝无伤岔开话题,示意朱姝背后数人,“不知师姐这是?” “有贼人在燕境内逃窜,门中令我等追拿缉杀,师弟可曾看到一手提大刀的修士,打扮像是江湖侠客?”朱姝手中灵气交织,化出陈池瑜的身形样貌。 祝无伤随手指了一个方向,“方才遇着这人,自称是太和门修士,往那个方向去了。” “此人体内灵力不足,又无灵石补充,想必也逃不远,速去。”朱姝一挥手,雷厉风行地赶了过去,“祝师弟,要事在身,回山之后再谢师弟。” 说完,一行人各施手段,疾速追去。 数息之后,陈池瑜从后方黑暗中走出,“多谢祝兄相救,在下囊中羞涩,实在是无以为报,只望祝兄能日后来北风寨中一叙,在下定摆宴相待。” “陈兄客气了。”祝无伤拱拱手,“我虽与陈兄相见不过一刻,话不过两三,也能感觉到陈兄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陈池瑜苦笑道, “祝兄的师姐实在是个厉害人物,若不是运道好碰到祝兄,只怕早已被她拿去,我不敢在这多待,祝兄来日方长,有缘再见。” 第五十三章,奇法 漆黑大漠中。 陈池瑜半跪在黄沙之上,口中咳血,手上那把鬼头大刀已经被击断为两半。 身下一个圆内有方的阵法将他笼罩,令他动弹不得。 朱姝站在阵法之外,神色淡漠,“你们北风寨虽然与我三家仙门作对,但从未做过杀害凡人性命的事。 再加上祝师弟袒护于你,我便放你一马,日后若再闯入我燕国境内,必收你性命。” 话音一落,笼罩陈池瑜的阵法也收起亮光。 身上压力骤减,陈池瑜从地上站起来,看向朱姝,脸上甚是不甘,“同为炼气九重,差距何这么大,我几乎无还手之力?” “服过筑基丹没?”朱姝神色虽然冷淡,却仍接着陈池瑜的话。 “没。”陈池瑜苦涩地摇摇头,“能修炼到炼气九重我已经算是撞了大运,别说筑基丹,外面的零散灵地这些年越发枯竭,不然也不会这么激烈地想打入阵内,都想抢了你们三家的灵地。 为了能让寨子中的娃娃们修炼,我已经许久未曾吸纳过灵力了。” 朱姝神色终于有了一点缓和,“我服过两枚筑基丹,都未曾突破筑基,但是修为却每次都有所增长,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陈池瑜舔舔嘴唇,点头,“知道了,多谢姑娘。” 说完捡起断为两截的大刀,迈步走开。 “等等。”朱姝突然叫住陈池瑜。 陈池瑜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一手拿着断刀柄,一手持着断刀刃,眼神闪烁,缓缓开口。 “姑娘难道想反悔,留下陈某性命? 某虽战不过姑娘,可还有一拼之力,姑娘若是真想留下某的性命,可没有那么容易。” 陈池瑜见朱姝不开口,只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个什么物件,心猛地往下一沉。 “姑娘既然执意不放过某,那便来做上一场,某即便身死也决不让姑娘好过。” 朱姝一言不发,手中扬起,一道物事朝着陈池瑜飞去。 “刷!” 陈池瑜后撤一步借力,脚下生风,身上带火,风火相助,手中断刃将飞来的东西击落在半空。 物事断为两半掉落,从中散出一些灵石,同样散在黄沙之上。 “这…”陈池瑜收住前冲之势,风火为之一顿,“这是灵石?” 陈池瑜迟疑地问道,他只听过这东西,从未见过。 朱姝幽幽地开口,“我本想赠与你些灵石,既然你这么瞧不上这些东西,那就别要了。” 朱姝轻挥衣袖,作势要收起地上散落的灵石。 ”别别别。“陈池瑜激动的丢掉手中断刀,蹲下捡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灵石,仔细放在眼前打量,“是我陈池瑜不识好坏,狗眼看人低,误解了姑娘的好意,姑娘莫怪,姑娘莫怪。” 陈池瑜跪走在灵石之间,一块一块地捡起,口中奉承不断,“外面那些寨子里的人,一个个为了修炼连良心都不要了,哪见过姑娘这等美貌天资才学善良俱全的人物。 我以自己小人之心度姑娘君子之腹,姑娘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免得堕了姑娘的气度。 姑娘如此气度,不凝成金丹都是天道嫉妒姑娘的美貌才学…” 陈池瑜方才视死如归的气势不见,立刻转变得像是一个阿谀谗佞的小人。 朱姝被陈池瑜的俏皮话逗出了一丝笑容,而后笑容一收,内心感慨,这么一个汉子竟然能为了几块灵石卑躬屈膝。 “外面寨子当真这么…难过吗?” 朱姝心事重重的开口,这人也是阵法之外的‘恶贼’,并不像师长所说的那样。 陈池瑜脱下上衣,露出一身黝黑的肌肉,将灵石包起系在腰间。 “哪有。” 手里有灵石的陈池瑜底气特别足,“外面的寨子个个建在奇险绝处,景色那是没的说。 除了没有灵气修炼哪里都好,像姑娘这般人物若是进了我们寨子,我就把寨主之位让给姑娘。” “我好心赠与你灵石,你却想拉我下水?”朱姝藏住脸上的笑容。 “呃…”陈池瑜尴尬地摸了摸脸,“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姓名。” “朱姝。” “多谢朱姑娘相赠,山不转水转,他日若是能帮上姑娘,北风寨定全力以赴。”陈池瑜抱拳行礼。 “哦,我为何需要你们相助,难不成门中将我逐出,我需得投靠你北风寨落脚。”朱姝故意刁难。 陈池瑜正色道,“外面大小灵地的各处寨子歃血为盟,天地为誓,同心打破阵法阻隔,抢夺三家灵地。 若真有那一天,朱姑娘可和祝兄带着亲近之人到我北风寨,寨子虽小,起码是个能安心落脚的地方。” “天色将明,某告辞了。”天边已经翻出一抹鱼肚白,陈池瑜抱拳行礼。脚下升起两团无形无质的清风,拖着他快速离开。 朱姝皱起眉头,想着陈池瑜所说的话,身体腾空,向玄一门行去。 金乌升起。 祝无伤落在祝城的偏僻院子中。 “少将军?!”二猴端着一只海碗,蹲在门槛上,看到祝无伤落下,一口面条喷了出来。 ”少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二猴抹了抹嘴上的油渍,跑到祝无伤身边,“前些日子嫂子来了一趟,给兄弟们送了些灵石。” 马开良听到二猴的话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少将军。” “你们这些日子修炼得怎么样,其他人呢?”祝无伤走进屋内。 “铁间带着其他人去练兵了。”马开良跟在后面,“自从少将军走后,大伙每日炼气没停过,可是只有我与铁间二猴三人吸收了一枚灵石,其他人都只吸收了小半枚灵石。” 祝无伤点点头,“你们三人资质上佳,适宜这炼体之法,其他人虽然资质不足,但是只要每日勤修不辍,早晚会成功。” “对了,少将军。”马开良突然说道,“上次杨伊嫂子来了一趟,给弟兄们每人送了一枚丹药,少将军没说话,弟兄们没敢吃。” 二猴突然从背后冒出头,”杨伊嫂子真好看。” “去。”马开良一脚揣在二猴身上,“没个正形。” 二猴一个趔趄,灵活的后退一步,这些日子每日炼体的成果显现。 “给你们的丹药,你们吃了便是。”祝无伤微微一笑,自己看上的人自然不差。 从储物袋中取出数个灵桃,“这东西你等大家回来分了吃。” “是!”马开良收起灵桃。 二猴问道灵桃散发出的诱人香味,小心地摸到马开良身后,准备伸手偷拿一个,没想到又挨了一脚。 “两军战事如何?互市开了吗?”祝无伤坐在椅子上,问道。 马开良略有迟疑,“自从少将军上次说过此事后,两军已经停战。 可是两国边境军民积怨甚深,互市之事没有开成。 我和石阔都曾派人维护互市,可到最后都打了起来。” “嗯。”祝无伤轻轻点头,沉吟道,“两边打了几十年,想一下子办成此事确实有些难度,将此事置d后吧,等着时间推移,两边不断接触,互市之事自然就成了。” “是。” “你们继续按照往日修炼,如果有事就撕破这张符箓。”祝无伤站起身,取出一张兽皮符箓交给马开良。 数年里祝无伤闲暇之时也练习符箓,终于完整学会了一种符箓,传讯灵符。 “是。” 二猴又从角落里冒出来,“少将军这就走了?” “嗯。”祝无伤脚下蒸腾起灵光,“你等勤勉修行,我走了。” “送少将军。”马开良抱拳说道。 五行流光蒸腾而起,向空中掠去。 “开良哥,那桃子你给我吃一个。”二猴凑到马开良身旁。 “少将军说了,等大家回来一块分了吃。”马开良不为所动。 “我提前吃我那份,就不等兄弟们回来了。”二猴满脸笑容。 马开良丝毫不近人情,“不行。” 二猴脸一下垮下来,在马开良背后舞着拳头。 … 突破炼气五重后,祝无伤御使五行遁术愈发由心,速度也快上不少。 五色溢彩流光快速掠过大漠,来到越城,循着韦昌的气息,落在二层小楼上。 二层小楼里空无一人,只有震天的鼾声不断响起/ 韦昌躺倒在床上,肚子不断起伏。 祝无伤微微放出一点灵力。 “谁?谁?”韦昌感应到气息,从睡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摸向腰间储物袋。 “韦师兄,是我。” 韦昌反应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放下戒备,“哦,原来是祝师弟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到。”祝无伤回答道。 “师兄自从你走后,一觉睡到现在,祝师弟,现在是什么日子。”韦昌重新坐下,看向祝无伤。 “睡到现在?”祝无伤震惊,就算自己在白玉床上都没有睡这么久。 “祝师弟别这么震惊。”韦昌摆摆手,“我下山之前从令堂换了一门奇术,可以终日睡觉,保住体内灵力不散。 平常就算是再怎么珍惜自己体内灵力,总有不慎泄出些许的时候,这凡间灵力珍贵,所以平常我就躺在床上睡觉。 你又让两国停战,我不须在耗费灵力,为了保住体内灵力,我终日运转此秘法。” 第五十四章,皇宫 “祝师弟来此有何事?”韦昌百无聊赖地坐起来。 这凡俗之中没得灵气,无法修炼,还得时刻注意着紧守体内灵力,实在无趣。 还有好几年,这可怎么熬啊! “无事,就是来看望师兄。”祝无伤胳膊搭在一旁的桌子上。 “师弟若是没事就自去凡俗中转转,石将军说两军已经停战,打不起来了。”韦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他自会来叫我,师弟放心去人间游历。” 祝无伤‘腾‘地站起来,“既然如此,小弟就告辞了,不打扰师兄清梦。” “走吧,走吧。”韦昌挥着手,一头倒在了床上。 五行流光自脚下升起,从窗子中掠出。 韦昌看着流光远去,合上眼,“啧啧,羡慕啊!” 流光划破长空,向着赵京的方向掠去。 “狗皇帝,你时候到了。”祝无伤紧绷着脸,一心运转五行遁术,向赵国腹地飞掠而去。 脚下城池原野不断掠过,凡人如蚁,看着上方一道白日流光,拍手惊叹叫好。 一些隐藏在山野之间知道些仙门秘闻的散修,神情激动。 数个时辰后,祝无伤落脚在赵京城外。 赵京中有炼气八重的太和门修士坐镇,自己虽然不惧他,但若让他发现自己的行踪,认出自己玄一门的身份,恐怕再生事端。 扮成凡人模样,换一身粗布麻衣。 步行走向皇宫,皇宫外戒备虽严,但是祝无伤暗中藏形匿气,堂而皇之地跟在一队巡视禁军的后面进入宫门。 “怎么会没有?”祝无伤皱起眉头,暗暗思索,自己已经将大殿、行宫、书房、御花园等地都搜寻了一番,可仍然没有寻到赵戈的身影。 “难不成这皇帝昏庸无度,白日宣淫?”祝无伤起身向后宫走去,“他既然能做出杀我祝家全族之事,也不是个什么明君。 说不得正在后宫中与那些妃子取乐。” 他小心收敛气息,拣偏僻处走,那名炼气八重的太和门修士还不知藏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在这?快跟我来。”突然,一个柔弱的声音从侧后方传出,而后一只娇软的手掌抓向祝无伤手臂。 祝无伤一个惊惧,自己为了不被发现,收敛灵力灵觉,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挣开那人无力的手掌,猛地转身,手掌盖在那人脸上。 “啊!”董娉一声惊叫,吓得不敢动弹,僵在原地,任由一只宽大的手掌罩住自己的脸。 祝无伤这才发现身后是一个身着宫装,高扎云鬓,头插步摇的貌美女子。 “我既然没有察觉到危险,想必此人对我不怀歹心。”祝无伤心中思忖,缓缓收起手掌,看着董娉, “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脸上的手掌落下,董娉才反应过来,眼角吓得流下两滴眼泪,带着哭腔,“无伤哥哥,不认识我了,我是娉娉啊!” “娉娉?”祝无伤皱眉,自己从小长在边疆,怎么会认识她? 董娉抽了抽鼻子,“你不记得我了?当初你和祝伯伯进京,就住在我家,我还领你在京城中游玩,结果碰见了一个皇家子弟要欺负我,无伤哥哥打了他一顿。” 祝无伤眉头舒展,记起了这人是谁。 自己年幼时随父亲进京面见先帝,住在父亲老友家里,董娉就是父亲那老友的独女。 “娉娉,你怎么在这?”祝无伤重又皱起眉头。 听到这话,董娉神色暗淡,低下头,“先皇驾崩,新皇登基。 新皇就是你当初在街上教训的那个皇家子弟,他对你怀恨在心,就下令对祝家下手。 这时,祝伯伯已经和我父亲商议,将我许配给你。” 董娉神色上带有一丝惨淡的羞红,“祝家被灭后,赵戈又想对我家下手,为了能保住董家,爹让我进宫给赵戈做妃子。 赵戈对我…恩宠有加。” 董娉颤抖着说出最后四个字,“我家也幸免于难。 我方才支开身边的婢女,一个人在这透气,正好看见无伤哥哥你竟然在这,把我吓得不轻。 你是来杀赵戈的吧?你快走吧,宫中戒备森严,你会死的。” 董娉焦急的说道。 祝无伤坚定的摇摇头,“娉娉,我意已决,此行不取了他的头颅不休。” 董聘听到祝无伤坚定的话语,着急地原地打转。 正在这时,传来几声轻轻的呼喊,“娘娘,娘娘。“ 董娉扯住祝无伤的衣袖,哀求道, “无伤哥哥,底下的婢女也要来寻我了,你先躲起来,等我再来找你,我一定帮你,你不要鲁莽行事。” “好。”祝无伤点点头,手上掐诀,整个人凭空消失不见。 “无伤哥哥?“ 董娉震惊地试探问道。 “我已入了仙门,你不需担心我,我会跟在你身边。” 祝无伤的声音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董聘还来不及回应,背后拐角处就冒出了两个婢女。 “娘娘,可寻着您了。” 两个婢女自觉地站到董聘身后。 “皇帝有些日子没来我这了,你们知道他去哪了吗?“董聘知道祝无伤就在身边看着自己,比平时也更有不同。 几个婢女在身后互换了一个眼色,“平时不见娘娘主动问起皇上,今日怎么主动打听起皇上的动向。” “回娘娘的话,婢子不知,娘娘可去正德殿中自寻皇上,皇上若见了娘娘定然欢喜。”左侧一个婢女小心地回道。 “带路。”董聘摆出姿态,吐出两个字。 “是。” 婢女上前,走在董聘的侧前方。 祝无伤屏气凝神,放慢脚步,跟在董聘身后不远处,贴墙而走。 婢女领着董聘左右拐了几个弯,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大殿外。 一个身穿蓝色圆领窄袖袍衫的年老宦官坐在庭阶上晒着太阳。 面白无须,微闭双目,虽然看着年老,但是脸上并没有深刻的皱纹,身姿造作,身材肥大。 看他惬意的样子不像是个深宫伺候皇帝的没把太监,倒像是个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的老者。 “德公公,我家娘娘近来想念皇帝,特来探望。”婢女小心地上前,躬身说道。 赵德晃悠悠地睁开双眼,“哟,原来是董娘娘,恕老奴身体不适,起不了身行不了礼。” 嘴上虽然说着老奴,可是并没有奴才的样子,反倒是傲气凌人。 “不打紧。”董聘行礼说道,“不知皇上在何处,这几日日夜想着皇上,思之成疾。” “哈哈哈哈。”赵德阴柔地笑了起来,一手拈着兰花指,“现在知道男人的好了吧?想当初刚进宫时宁死不从。” 董聘紧咬牙唇,低头应道,“公公教训的是。” “皇上前些日子外出巡视去了,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已经到北边边境了。”赵德重又恢复矫揉造作的样子。 “北境?难不成他知道了赵勇身死,要去边境对开良他们下手。”祝无伤心中一动,身上敛着的气息泄了一丝。 “谁?”老太监一改阴柔,双眼锐利地看向董娉背后,祝无伤藏身之地。 董娉被赵德阴狠的眼神一掠,心中不自觉地害怕,猛地一缩身子。 “被发现了?那太和门修士竟然是他。”祝无伤内心冷笑一声,显出身形,挡在董娉前,接住阴狠的眼神,“堂堂炼气八重竟然甘心做个太监!” 赵德置若罔闻,阴冷的双眼紧盯着祝无伤,浑身散发着阴气,认出了他的身份,“祝家的小崽子? 你运道倒是好,不但没死,还踏上了仙路。 听说这董家的小妮子进宫之前和你是相好的,是她和你勾结,带你来这的吧?“ 赵德拿捏不定祝无伤隐藏起来的修为,阴恻恻地令两个婢女出手试探。 两个婢女手上各泛起灵光,以手作刀,看向祝无伤上下,这两人也都有炼气一重的修为。 “扑通。”“扑通。” 两个婢女不见如何动作,就倒飞了出去。 祝无伤上前一步,将董聘挡在身后,踹飞二人。 董娉全程低头闭眼,娇弱的身子倚着祝无伤,不停地颤抖。 两个婢女倒撞在墙上,气息全无。 两人言语行动间显出对董娉的不耐,早就看出不对,提防着二人。 “老东西,浑身尿骚味,说话也不干净。”祝无伤手中擎出墨染长棍,同时暗中对董娉说道,“你原地蹲下,等我杀了这老东西带你走。” “嗯。”董娉听话地蹲下身子。 “铛!”一座铜钟虚影出现,重重的顿在地上,将董娉罩住。 如今祝无伤画金钟符的成功率已经有了五成,储物袋里也放了不少手臂符箓。 “铛!”“铛!” 又是两声响声,三层金钟罩在董娉身上。 赵德虽然没有看出祝无伤的下底细,但也不会任由祝无伤动作。 从腰间解下一串鞭子,扬手打向祝无伤。 金黄的鞭子笼罩着锋锐的灵气光芒,鞭梢处更是如同一柄锋利的刀刃,划向祝无伤双眼。 祝无伤后退一步,鞭梢险而又险地从眼前划过。 “这鞭子是平常上朝时用来噤声的净鞭,这老东西不知道当了多少年太监,鞭子用得倒是出神如化。” 祝无伤脚起,踢在铁棍之上,铁棍呼啸着旋转在空中,虎扑而上,顺手接住墨染铁棍,砸向赵德。 第五十五章,杀赵德 赵德拈着兰花指,轻甩净鞭,缠向墨染长棍,散发的灵力光芒,形成漩涡状。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棍头被缠住的部分传来。 赵德后撤一步,双手向后拉净鞭,扭着头发出像女人一样的声音,“杂家修行了近百年,还收拾不了你一个毛头小子。” 祝无伤突然放手,任由长棍被赵德的长鞭拉去,后退一步,手中出现黑红大弓,抽出一枝灵纹箭搭上。 “不男不女的东西,说话都带着一股骚味。” 赵德没有料到祝无伤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手中灵器,一个踉跄,后退两步,近乎倒在地上。 难道他不知道?修士争斗灵器最重,失了灵器就失了先手! 赵德手上泛起金色光芒,向下虚按,撑住自己的身体,身子还没有调整过来,就看到祝无伤手中搭箭张弓,对准自己。 “哧!” 箭矢破风而来,在眼前不断放大。 赵德心中一惊,养尊处优了几十年,身老心残,他已经没有了与人争斗的心气与能力,不然他也不会当一辈子太监。 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灵力从手掌中输入。 一块方形的金色幕布虚影出现,终于将箭矢挡在了体表一寸之外。 “轰!” 箭杆上灵纹闪烁,箭矢爆炸,将金色幕布虚影炸得粉碎。 赵德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撞倒在庭阶之上,顺着庭阶‘骨碌’地往下掉。 “好,好,你这小杂种,竟然还有这种手段。”赵德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蓝色的窄领袍衫上沾满灰尘,皱得不成样子。 “杂家今天让你条侥幸逃走的野狗给咬了。” 赵德喘着粗气,两手扶着膝盖,他太老了,光是从庭阶上滚下来就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眼睛中血腥的红色不断扩大弥漫,占据整个双目,漆黑的双眸变得血红。 一股渗人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祝无伤心中一惊,感觉这种气息似曾相识,像是在哪儿见过,再度拉起大弓,对准赵德。 下一刻,赵德浑身战栗,倒伏在地上,四肢着地,口中流着涎水,直愣愣地盯着祝无伤。 “啊!”董娉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即使隔着三重金钟,也被赵德的模样吓得坐倒在了地上。 祝无伤眯起双眼,他想起在哪见过这似曾相识的气息了,就在遇见陈池瑜时,那三个外道邪修身上。 “你吃过人?”祝无伤感应着赵德身上散发出的渗人气息,盯着他血腥的双眸。 “呲。” 赵德呲出变得尖锐的牙齿,转向一旁金钟里的董娉,四肢着地,留着涎水扑去,十指在地上留下浅浅的凹坑。 “你该死!”祝无伤撒放手指,箭矢从侧面飞向赵德。 而后,手中出现一把血红色的腰刀,身躯化作一道闪电,紧跟在箭矢后面,杀向赵德。 赵德头上花白相间的头发疯涨,无风自起,缠住飞射而来的箭矢。 瞬息之间,将箭矢层层包裹住。 “轰!” 箭矢上灵纹闪烁,爆裂开来,将包裹住的黑白头发炸得粉碎。 被炸碎的头发再度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螺旋形状的尖锐物体,像是一柄由头发编成的短矛,刺向祝无伤。 在短矛周围还有些零散的头发,也是根根直立,与地面平行,发梢处尖锐若钢针,游弋在发矛四周。 红色刀芒挥舞,刀刃砍向发矛侧面。 发矛坚韧,妖刀看在上面没有任何效用。 “嗖!“”嗖!“”嗖!” 游弋的散发钢针像是毒蛇,破开空气,咬向祝无伤。 祝无伤挥手抽刀,发矛解开缠住腰刀,并不断向刀柄蔓延。 “哧!” 数根钢针散发近在眼前,祝无伤只得弃刀,脚尖一点,身子向后退去。 一击不中,赵德头上的头发收回,散乱地从头上垂下。 赤红腰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先杀了你这相好的,再好好品尝你的血肉。”赵德含混不清的话语从喉咙间发出,涎水一同滴落。 转身再度扑向金钟虚影,任由口中不断的涎水拖拽在地上。 “咚!” 只一撞,两层金钟虚影就化为碎片缓缓消逝,最后一层金钟虚影也岌岌可危。 董娉埋头在双膝之间,捂住头,背靠即将破碎的金钟虚影,抖动得更加厉害。 祝无伤牙呲欲裂,合身扑上去。 一脚踢在刀柄之上,腰刀刺向赵德后背。 赵德头也不回,头发疯长,覆住全身,看似柔软,腰刀飞击在上面却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咔嚓!” 最后一层金钟虚影破碎,赵德口中涎水流下,四肢发力,身体向前,咬向董娉。 下一刻,面前香甜可口的香人不见,咬到一嘴沙子。 祝无伤轻轻吐出一口气,终于在最后关头把这五行困阵用出来了。 五行困阵演化大漠,上有烈日高悬,下有黄沙遍地,祝无伤与赵德两人相对而立。 背后的金钟虚影破碎,董娉没了依靠,后背倒在地上,突然来的变化令她惊叫一声,蜷缩在地上。 半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耳中也变得寂静,董娉害怕的睁开眼,赵德那吓人的东西已经消失,祝无伤的身影也随之不见。 只有一根墨染似的漆黑长棍,和一把赤红的腰刀掉落在地上。 董娉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向墙边那两个气息全无的宫女走去。 这两人在暗地里监视自己,还有一些不寻常的手段,有时能偷听到她们二人说一些修行、炼气之类的话语。 想必他们也和无伤哥哥一样,是仙人。 董娉颤抖着双手,摸向两人,在气息全无的尸体上不断摸索,从两人胸前两峰之间各摸出一个锦袋。 颤抖着打开,里面有几张折叠的纸张和几粒圆形的丹丸。 “有了它们,我也能像无伤哥哥一样修仙,成为仙人了。”董娉收起锦袋,藏进怀里。 将两人的尸首拖到角落花草处,跑着去捡起赤红腰刀,费力地掘出一个大坑,将两人的尸首埋进去。 “你竟然还有阵法。”赵德直起身,佝偻着身子,口中涎水不受控制的流下,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祝无伤不说话,虎扑熊撞,金刚拱手,结实地撞在了赵德胸前。 “噗!” 赵德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落在滚烫的黄沙上。 然后没事人一样从爬起来,口中血液涎水交杂着落下。 “你…” 赵德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含混不清,花白相间的头发升起,尖锐的发梢对着祝无伤闪烁金色的锐利光芒。 “哧!” 未见赵德有何动作,只是抬眼看向祝无伤,数根锐发突然脱落,拽着长长的痕迹刺向祝无伤,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被赵德的眼神看着,祝无伤像是整个人被放慢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数条拉直的黑白长发刺向自己身体,却怎么都躲闪不了。 长发刺穿祝无伤身体,落在身后的黄沙上,再度变得柔软,几个细小的血洞出现,身体前后都流出点点血迹。 血气涌动,炼气六重的强大肉身不断修补长发刺穿的血洞。 赵德再度四肢着地,状若野兽的扑向祝无伤。 祝无伤身体一轻,恢复过来,那种迟滞的感觉消失不见,身上的血洞也被完全修补。 脚步一踏,撞向赵德。 论肉身,他还没有怕过谁。 “砰!” 拳爪相交。 一拳轰在弯曲成爪的手掌上。 “咔嚓。” 清脆的骨断声响起,赵德的手掌直接弯曲变形,向后折去。 他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般,骨断的手掌仍然抓向祝无伤脸上。 祝无伤举手遮住脸,指上尖锐的指甲在宽大的手掌上留下几道抓痕血迹。 “哈。”赵德张嘴吐出一口血色中夹杂墨绿的肮脏口气。 熏人的腥臭口气从祝无伤指缝间渗入。 “有毒!”祝无伤身子一软,几乎要倒地。 他没有修炼过睡虎功配套的辅助功法,能修补肉身上细小的血洞,已经是极限。 一枚散发着馨香的粉白丹丸出现在掌中,服下,身体里的酸软无力立刻消失。 “师姐,你又救了我一命。” 祝无伤心中闪过念头,脚尖一点,再度后撤,十指间各夹着一张符箓。 “老东西,不知道吃了多少人,今天就算是把命搭在这,我也得弄死你!” 话音未落,十张符箓全部激发。 火光、水柱、金刺、荆棘、流沙…一起攻向赵德。 赵德头发散下,笼罩全身,将所有符箓法术挡在外。 这头发也不知道术法炼成还是灵器炼成,无数符箓打在上面竟然只是让它微微凹陷。 祝无伤手中符箓不断,往日购买积攒的符箓不断的出现在手中。 黑白相间的头发微微晃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祝无伤鼻子一抽,一张紫色的符箓出现在手中,这时沈清远帮它他在符楼中挑选的那张极品符箓。 “呼!” 一股紫色的焰火从中喷出,赵德覆盖在外的头发燃烧起来。 一股难闻的气味从中散发。 火焰不断蔓延,赵德被全身被紫火包围。 “啊呜!” 赵德惨叫一声,头发脱落,露出一个光头。 没了赵德体内灵力的供应,散落的头发很快被紫火燃尽。 赵德血色眸子怨恨的盯着祝无伤,还没见如何动作,一柄五彩流转的松纹铜剑从天而落,刺穿脖颈将他顶在地上。 “畜生就是畜生。”祝无伤神色淡漠,冷冷的看着赵德眼中的血色不断涣散,伸手一招,松纹剑割下赵德的头颅。 第五十六章,董家 “噗通!” 一具无头尸体落在眼前。 手持赤红腰刀的董娉吓了一跳,双手紧握腰刀,缩起脖子。 熟悉的蓝色窄领袍衫,光看身形也能认出这人是赵德,只是少了项上人头。 过了几息,无头尸体仍是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董娉壮着胆子,探到无头尸体前,伸出手摸向流出鲜血的尸体。 “娉娉。”祝无伤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董娉缩着身子站起来,转身看向祝无伤,双目带泪,含着恐惧,“无伤哥哥。” 祝无伤安慰道,“没事,他已经被我杀了,这就带你走,等你回家,我再去杀了赵戈,你就自由了。” “嗯。”董娉扔下手中的赤红腰刀,缩向祝无伤怀里。 把手里的头颅扔到尸首旁,伸手招来赤刀墨棍,指尖出现一张火符。 灵力灌入,火符中喷出赤红的火焰,将赵德的身体覆盖。 董娉低头看向手里巴掌大小的蓝色袋子,悄悄收进怀里。 扬手一挥,火符燃向四周,点燃了整个正德殿。 “走,一会儿就来人了。”祝无伤挟起董娉,脚下腾起五色流光,掠向半空中。 “娉娉,你家在哪?我已经十几年没来过这里了。”祝无伤问道。 董娉像是只小猫一样靠在祝无伤身上,“我进宫以前,家里就搬到了城外的庄子,进攻以后,我再也没出去过,我也不知道爹娘现在是不是在城外的庄子里。” 董娉话语中多了些悲伤。 “那就先去城外庄子里看看。”脚下五色流光激增,拖出长长的尾痕。 不大的厅堂里,一个略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一言不发,坐在主位之上,散发着威严。 一个有些憔悴的妇人,手中帕子捂在脸上,不停地啜泣。 “爹,娘。” 董娉突然出现在厅堂上,激动地看向二人。 “娉娉?”憔悴的妇人有些不可思议。 “娘,是我。”董娉带着哭音就要去抱憔悴妇人。 “哼,不管你是江湖上哪家的贼子还是朝堂上谁家的门客,竟然敢扮成老夫独女的样子过来行骗。”董云舒站起身,拦在董娉面前,冷声喝道,“这里没有祝家的家传功法,你们找错地方了,赶紧滚。 老夫虽然恶了皇帝,在朝堂之上不受待见,可到底还是有宰相官位在身,若是你等再扮成老夫女儿来此行骗,老夫不要了这张脸面,也去找你家主子问个清楚。” 憔悴妇人听到董云舒的话也清醒过来,半掩在自家老爷身后,呆呆看着董娉,她虽然是扮成娉娉模样来行骗的,可能借着这张脸看看娉娉也好。 自从进了宫,这些年就再也没见过一面,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想着想着,憔悴妇人脸上又落下了泪珠。 “爹,你说什么啊?我是娉娉啊,不是来骗你们的,无伤哥哥把我从皇宫中救出来了。”董娉一边说着,仍是想要靠近二人。 董云舒面色不改,仍是冷冷的看着董娉。 “爹,你们怎么了?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们的娉娉啊!”董娉泪如雨下,自己日夜想念的爹娘,竟然这样对自己,难道他们把自己忘了吗? “董伯父。”祝无伤上前一步。 董云舒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 “怎么?软得不行想给老夫来硬得。“董云舒眼神横过去,庙堂多年练就的过人胆识令他没有丝毫畏惧。 “我是祝无伤,十岁那年跟着我爹进京,当时就住在董府。”祝无伤解释道,“我去皇宫里杀赵戈,遇到了娉娉就把她带了出来。“ 董云舒神色有了些变化,“你既然说你是祝无伤,你娘身边有三个侍女,最高的那个叫什么?” “我娘身边只有一个侍女,叫元宵。”祝无伤看向半掩在董云舒背后不断抹泪的憔悴妇人,开口说道,”听我娘说,元宵是北境人,跟着她爹进京行商。 结果亏了本钱,她爹又染了风寒,为了活命,把她送进董府当下人。 董夫人知道后,见元宵生得秀气,做事又灵巧,就将她送给了我娘,寻常时也可回家照看老母。” 憔悴妇人一听这话,激动起来,“老爷,对,对,他说得对,他就是无伤,这真的是娉娉。” 董云舒伸手安抚背后的妇人,看向祝无伤,“你若是祝无伤,那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这几年又去了何处?” “当初府内众人拼死挣杀,我侥幸逃脱,这些年拜入了燕国仙门,修习仙法,此来就是要杀了赵戈,慰我祝家亡灵。”祝无伤满是恨意的说道。 董云舒信了九分,拦住憔悴妇人的手臂松下来。 憔悴夫人冲上前,抱住董娉,哭起来,“娉娉。” “娘!”董娉伏在怀里也哭起来。 董云舒嘴唇嗫嚅两下,眼角也泛起泪花。 “贤侄可曾杀了赵戈。“董云舒收起内心情感,转头问道。 祝无伤摇摇头,“不曾,赵戈外出私访,未曾寻到他。” “未曾杀了赵戈就带出娉娉,皇宫之中有仙人坐镇,贤侄你还是趁着事情未曾败露,将娉娉送回去吧。”董云舒长叹一声, “不然,只怕会给董家带来灭门之祸。” “老爷,你说什么?” “爹,我不回去!” 憔悴妇人和董娉一起看向董云舒。 “听闻朝堂上众人说,赵戈对娉娉很是上心,若是让他知道娉娉被人带回董家,只怕董家也要步入祝家后尘。”董云舒长叹一口气,亲手将自己老来得的独女送入深宫,他自然也是不忍。 “董伯父勿忧,皇宫中的太和门修士已被我杀了。”祝无伤眼中精光闪烁,“赵戈此时正在北境,我即刻起身,赵戈活不过今日。” 董云舒听到这话,眼中同样闪过精芒,“若是如此,我便可提前扶植傀儡上位,定可保我董家周全。” 祝无伤转身就走,“我即刻便行。” “等等。”董云舒叫住祝无伤,“当初你父亲来到京城后,察觉到不对,在我这给你留下一封家书,让我转交与你,这些年寻你不得,也就一直放在我这。 不知道谁放出风声说,你祝家能镇守边境全靠一门家传的秘术,而这门秘术就在我这,所以不少人屡屡来打那封家书的注意。 如今你来了,正好也把那封家书交给你,也了了我一桩心事。” “家书?”祝无伤心中荡漾,自从当年离了祝家,孤身漂在玄一门中,多少年未曾听过家这个名字。 “家书我放在了他处,一时半会取不来,恐怕要等上一晚才行。”董云舒看出祝无伤的异样,说道, “你安心在此等候,我让人去取,再暗中布下先手,这样赵戈死讯从北境传来,我便可下手助其他皇室嫡亲夺了皇位。” “是,伯父,我已经等了数年,不差这一会儿。”祝无伤应道,“若是有何阻拦,我可帮伯父铲除麻烦。” 董云舒摇摇头,“庙堂之争靠的是权谋心计,动刀杀人落了下成,我居于庙堂之上数十年,自有手段。 你爹当初与我商议,将娉娉许配给你,你好好陪娉娉说说话。” 祝无伤听出董云舒话中的深义,“董伯父放心,娉娉与我兄妹之情,我定好生安抚娉娉。” 为官多年,董云舒自然明白祝无伤的心思,什么话也没说,走到院外,叫来一名老仆,“你去告诉老荣,我想吃鱼,让他自己带两尾十斤重的金色鲤鱼来府上。” “是,老爷。”老仆躬身后退。 夜深。 祝无伤站在厅堂外的院子中,静静看着圆月高悬,洒下如水月光。 “无伤哥哥,你怎么站在这里?”董娉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从身后走来,要挽住祝无伤手臂。 祝无伤轻移脚步,不懂声色的闪开,“在仙门里修炼惯了,睡不着。” “在这里就不能修炼吗?我还从没见过修炼是什么样子呢。”董娉柔柔的抬起双眼,眸中情意似水流动。 “仙门之外,凡俗之中,没有灵气聚集,修炼不得。”祝无伤避过,劝说道,“夜深了,你身子骨弱,还是回房吧。” “等爹把家书给你取回来,你是不是就要走?”董娉仍旧寻向祝无伤双眼。 “是。” “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董娉的话里带了一丝异样。 “嗯。” “无伤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董娉一下扑到祝无伤怀里,紧紧抱住不松手,“我知道自己是残花败柳配不上你,只要你能带着我,你就算让我当妾我也愿意。” 祝无伤抽动身体,想要挣脱出来,轻声说道,“娉娉,你放心,哥哥会回来看你的,等你再嫁人的时候我会再回来的。” “我不要你当我的哥哥,我要你当我的夫君。”董娉紧紧抱住,整个身子贴上祝无伤,“当初祝伯伯与我爹已经说好了,将我许配给你,你娶我也是祝伯伯的意思。” 祝无伤微微用力,挣开董娉的手掌,转过身去,“我已经踏入了仙门,不愿留恋世俗中的儿女情长。“ “你是不是在仙门中遇到了更好的女子,所以才不要我?”董娉冲着祝无伤的背影,泫然欲泣。 第五十七章,家书 “你定是在那什么仙门之中遇到了好过我百倍千倍的女子。” 董娉黯然神伤双目中垂下泪珠,“我是个凡人,自然比不上仙人女子生得好看,又成了残花败柳,你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 祝无伤停住脚步,无奈地转头,“我已经踏上了仙路,孤身一人,无亲友在世,无心与凡间的世俗相瓜葛,只想在这仙路上多走一些,看看从未看过的风景。” 董娉像是抓住了什么,含着泪看向祝无伤,“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也成了仙人,你就要我了?” 祝无伤舔舔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董娉热烈地抓住祝无伤双眼,紧紧不放。 “我在仙门之中遇到了一位师姐,他生得没你好看,但是颇对我的胃口,又对我多有相助,我已对她许下了,非她不娶。”祝无伤叹了一口气,心底默默告罪。 师姐,你比她好看得多,我这么说只是断了她的念想,你别怪我,等我回去给你请罪。 “你还是遇到了比我好百倍千倍的女子。”董娉双目中的水汽多了起来,溢满眼眶。 “不,她生得普通,没你长得好,我只是比你先遇到她而已,若是我先遇到你,说不得便娶你了。“祝无伤见董娉眼中的泪珠又要往下掉,忙开口说道。 “缘分一事,最是不可捉摸,我出身边境,见惯了生死,不在乎女子是不是处子,只要找和我真心相对的,我与你终究是有缘无分。 祝家已灭,我爹已死,他许下的话就散了吧。” 董娉紧紧咬住嘴唇,几乎咬住血痕,带着泪看向祝无伤。 祝无伤侧过身,避开她的注视,“我从来不对自家人说谎,你是我的妹子,我没骗你。 这是一张符箓,若是你有难,撕破它,我自会感知到前来救你。” 一张黄色的符箓飘向董娉。 祝无伤转身向外走去,避开董娉。 “等等。”董娉抬起手,用衣袖抹去脸颊上流下来的泪珠,郑重地将符箓收进怀里,没事人一样的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无伤哥哥的心意,不缠着无伤哥哥了,只是爹娘这几年愈发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我也想修习仙法,好给爹娘调养身体,无伤哥哥能不能教我?” 祝无伤诧异地转回身看向董娉,她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 “好。”没有看出任何异样,祝无伤点头应道,手中正好有一卷从寻阳真人洞府中得到的纳灵诀可以教给她。 将自己刚进门时的储物袋解下递给董娉,又往储物袋里放了诸多物事。 “这是我手抄的一卷纳灵诀,不属于任何仙门,是我自己得到的机缘,你可以放心修炼。 这是灵石,凡俗中没有灵气,若是想修炼必须借助此物。 这一本是我这些年炼气的心得和一些见闻,你可以熟读。” 祝无伤将两卷书册、一把灵石和储物袋交给董娉,“你若是有灵根能够修炼成功,就能打开这储物袋,储物袋里我也为你放了些符箓灵石丹药灵药之物。 若是你不怀灵根…” 祝无伤停下说道,“若是你的后人中有人身怀灵根,也可打开储物袋籍此修炼。” “嗯,谢谢无伤哥哥,如果我能修炼成功,爹娘也能长命百岁。”董娉捧着一堆东西,冲祝无伤笑道,脸上不见泪痕,好像刚才那个满脸泪痕的人不是她一样。 祝无伤迟疑了一下,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卷丹经,“这是一卷炼丹之法,若是你能炼气,也能学些炼丹,炼些凡人合用的丹药。” 董娉好奇地打开丹卷,惊呼道,“好娟秀的字迹,这是无伤哥哥的心上人写的吗?长得必定不差。” 祝无伤一愣,将丹经从董娉手中夺过来,急说道,“这丹经我先帮你放进储物袋,待你炼气成功,再自行拿出来研读。” “哈哈哈好,谢谢无伤哥哥。”董娉仰起头天真的笑道,好像没有看出祝无伤的不对。 忽然,外面灯火亮了几分,传来一阵喧闹。 “老爷在哪?我把老爷要的两尾金鲤鱼带过来了。” 祝无伤耳朵微动,听到了一声低语。 “娉娉,董伯父取来的家书到了,我去看。”祝无伤抬腿向外走去。 “嗯,好的,无伤哥哥。”董娉脸上扬起甜美的笑容。 几息之后,祝无伤的身影拐过一角,消失不见。 董娉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眼帘慢慢垂下,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脸色,低声喃喃自语,“你可真好骗啊无伤哥哥。 深宫之中尔虞我诈,我早就不是那个跟在你身后喊着要嫁你的女童了。 你的董伯父可是当朝宰相,早就让人来看过我的灵根资质…” 董娉脸上更阴沉了一分,“若是我有灵根资质早就去太和门修行了,还用得着你这些东西。 不过…” 想起自己在皇宫中偷听到的一些话,董娉的脸上勾起一抹带有疯狂意味的笑容。 “我今天又吃了一个人,修为精进了不少,像是快跨入炼气一重了,你呢?” “我守这姓董的贱人守了一天,跟着她去宫里各娘娘贵妃处让人厌弃,一点修为没长进。” “诶,谁让咱们没有灵根呢,只能修行这邪法,你以后别说这种话,要是让公公听见,不但不能再修行,说不定连命也丢了,她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明天我来替你,你去修行。” “我也就是咱们姐妹之间发发牢骚,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说…” 董娉脸上的笑容愈加疯狂,抱起祝无伤给予的众多物事贴在脸上,双目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土地, “就是她把我的无伤哥哥抢走了,把她杀了无伤哥哥肯定就会回到我身边。 她死了无伤哥哥一定会很伤心吧,无伤哥哥别哭,娉娉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董娉轻轻摇晃着怀里捧着的诸多物事,像是在摇晃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手上不停地轻轻拍打。 祝无伤迈过拐角,和董云舒迎面撞上。 “贤侄,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寻你,你随我来。”董云舒一手提着两位金色的大鲤鱼,一手抓住祝无伤的手腕。 任由董云舒拉着走,祝无伤心中闪过异样,“这董伯父手上劲道竟然能令我感到些许紧迫,看来董伯父也不是常人。 董云舒拉着祝无伤,三转五转,进入一间密室。 密室不大,四面墙壁上各点着一只油蜡,中间放着一张四方桌,桌子四边各摆着一条齐桌宽的长条凳,桌上放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尖刀, 两人坐在四方桌相邻的的侧边。 “哧!” 董云舒拿起桌上的尖刀,稳稳地插进鱼腹之中。 两手上沾满鲜血,董云舒撕开鱼腹从中取出一个竹筒,竹筒中倒出一个铜柱。 如法炮制,又从令一只金色鲤鱼腹中取出一个竹筒,从中倒出一只金色的钥匙。 将金色钥匙插入铜柱边上的锁孔中,轻轻一拧,“咔哒‘一声,铜钟从中裂开,显出一张折成圆筒的书信。 董云舒将钥匙、铜柱放在桌上,提起两尾鲤鱼,“贤侄,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我与你父亲八拜之交,今日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说完,提着两尾鲤鱼出去,只留下祝无双一人在密室之中坐着。 四面墙壁上的蜡烛被密室门开关引起的风吹得一阵摇晃,祝无双的影子也随之扭曲变行。 密室之内寂静无声,祝无双看着桌子上的信,没有任何动作。 都说近乡情怯,这一封信中虽然不是乡,却有着浓郁的乡思。 “唉。” 也许是良久,也许是一瞬,祝无双铺开信,借着稳定下来的烛光看起来。 “无伤吾儿: 你若见到这封信,想必为父已是在九泉之下,你董伯父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虽然你与他接触不多,但你可以想信任为父一样信任他。 我与你董伯父,你娘与董伯母都是莫逆之交,娉娉是你娘和我都看好的儿媳妇,若是我与你娘都不在了,他们二人就是你的爹娘。 接下来的事,你记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娘,这件事只有祝家的男丁才知道,我也是在你爷爷临死之前才被告知,虽然这件事情很扯淡,但是为父不得不遵循你爷爷的意思,想必你爷爷也是和为父一样的想法。 祝家上溯千年,乃是当时一仙朝,武朝。武朝开国之君名为祝武,乃是我祝家先祖。想必你也对三国仙门之事有所耳闻,武朝也可以看作仙门,只不过远比三国仙门都要强大许多,甚至就连三国仙门也是从我武朝的一部分中分割而出。 你从小修习的睡虎功乃是一门仙法,只要有灵气就能产生不可思议的效用,这点为父倒是可以证实,你董伯父偶然得了几块灵石,为父运转睡虎功后,吸纳灵气,洗净伐髓,身子比年轻时还强上了几分,可惜灵石已经被我吸收完,不然倒是可以给你小子试试。 不扯那么些了,说回正事,武朝当时风头过盛,被人妒嫉,被四家最强大的仙门围攻,燕赵魏三国在背后作梗,武朝大败,只有咱们这一支的老祖宗,祝武的三子祝元逃了出来,为了躲避三国的追杀,隐入凡间。 跟你说这么些,不是让你小子梗着头皮去找人家报仇,就咱家这样,在凡间当个王侯都有灭族的风险,按你爷爷跟我说的是记住祝家的历史,不要忘了根本。 行了,就跟你小子扯这些吧,你小子从小跟着我在军伍里厮混,肯定不傻,知道该怎么做。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娘让我跟你说,快点娶媳妇,她想抱孙子。 还有最后一件事,也是你爷爷告诉我的,也不知道真假。 他说,这世上有轮回,人死之后就会魂入地府,论一生功绩,赏善罚恶。 我琢磨着就我和你娘,一个带兵镇守一方,保境安民,一个妙手仁心,治病救人,要真有这啥子轮回,怎么着也得轮个好胎。 你爹我早就看出来你小子得干大事,等你小子能修上仙,成了大仙,别忘了在轮回中找找你老子和你娘,把大孙子给我们俩瞧瞧,就算记不起来你是谁,我俩也高兴。 行了,这次真没了,就写这么多,老子走了!” 祝无双看完信件,哭笑不得,眼泪不听话得掉下来,打湿了信纸。 都知道镇北王英勇一世,威不可挡,镇守北境几十年,打得燕国不敢南下半步,可谁知道他只是一个想安安稳稳种一辈子地的老人。 “知道了,爹,儿媳妇已经给你找着了,早晚有让您二老看孙子的那一天。” 祝无双嘶哑着开口,泣不成声。 第五十八章,魔修 祝无伤收起信件,打开密室大门走了出去。 董娉守在外面,怀里抱着一只不知哪儿来的白猫,见到祝无伤,眼中闪烁起光芒,甜甜地笑起来,像是在开玩笑,“无伤哥哥,祝伯伯的信上有说让无伤哥哥娶我吗?” 说完这句话,董娉双目中升起神采,好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祝无伤沉默,无言以对。 “娉娉,董伯父呢?”几息之后,祝无伤打破沉默,问道。 “爹他在厅堂等无伤哥哥呢。”董娉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我去找董伯父。”祝无伤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从董娉身边穿过。 “嗯。”董娉乖巧地应了一声。 “无伤哥哥他不想要我呢,小乖。”祝无伤背影消失,董娉眼中的神采完全消失,素手轻轻地抚过怀中的白猫,语气轻柔。 “没事,等她死了,无伤哥哥自然就会要我了。” 白猫尾脊上的毛炸起,身子缩成一团,发出呜咽的叫声。 厅堂上,董云舒独自坐着,不定的烛火照得他的脸看不清。 “贤侄。”看到祝无伤从外面跨进来,董云舒轻轻点头。 祝无伤躬身,“董伯父,皇帝脚下终究是是非之地,稍有不慎就落个家毁人亡的下场,不如收拾家中细软,与我一同去祝城,我可保董家无虞。“ 董云舒轻轻摇了摇头,叹道,“贤侄的心意我明白,在朝中官位再高,也只不过是赵氏的臣子,若是惹得赵氏不快,一句话就立刻让这府院化为白地。 祝城天高皇帝远,你手里又有兵权,只要不离了北境,就无性命之忧,能安心的做个富家翁。 可是我董家世代居住在此地,我也老了,不想再搬去一个新地方。” 祝无伤轻轻点头,眉头微微皱起,还是有些担心。 董云舒站起来,一手负后,一手置前,“我在朝中做了这么些年官,底蕴还是有些的,世侄不用为我忧心,放心地去仙路上走一遭吧,也替我和你爹看看从未见过的景色。” 祝无伤迟疑道,“是,董伯父。” 董云舒看出祝无伤仍是有些忧心,笑了一声,说道,“这朝中做官的人呢,就像是一只猫,无论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都能四脚着地。 朝堂之上虽说是风云诡谲,可都得在暗地里,明面上还要保持一个和气的样子,谁要想掀开这个盖子,让暗地里的争斗暴露在明面上,就得被所有人抹杀。 若真是事有未逮,我自能激流勇退。” 祝无伤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小瓶,放在桌上,“小侄明白,爹让我尊伯母伯父为父母,小侄斗胆称一声义父。 祝家被灭之事不只是赵皇所为,其后还有玄一门长老作祟,其中瓜葛牵连甚广,孩儿在仙门中与此人相斗,必然会牵连凡俗。 孩儿此去后,必不再来,以免为董家招来灭门之祸,这有些仙门中灵丹,可为义父义母调理身体,祛除顽疾。” 祝无伤又拿出一张符箓压在玉瓶底下,“这是一张符箓,若是董家遭遇殃灾,撕破此符,孩儿定来解救。” 董云舒望向厅堂外的深夜,双目中意义深远,缓缓道,“没想到赵皇背后竟然还有燕国仙门中人,想来不过也是因为贪图些什么东西,祝家才有此一劫。 我虽在朝中居高位,可对仙门中事却一无所知,无伤你已身在仙门之中,我便不为你添乱,你放心自去,娉娉不会扰乱你的。” “是,义父。”祝无伤躬身抱拳,”孩儿这便去北境之上杀赵戈,为义父除去大患。 夜已深,不便面见义母,请义父为孩儿带好。” “嗯。”董云舒点头,眼神复杂。 祝无伤转身后撤,脚下蒸腾起五色流光,掠向空中,在黑夜中十分耀眼。 面带憔悴的妇人从一旁拐出来,走到董云舒身旁,挽住手臂,看向祝无伤化成的亮眼光芒越来越远,“他这一走,只怕再也见不上了,姐姐只有这一个儿子,说好了给娉娉当夫君,如今…” 说着,又掏出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滴。 董云舒长叹一声,轻拍妇人手掌,“他们不在,我们就是这孩子的父母,如今他心在仙道,自然不能阻拦他。” 黑暗角落中,董娉看着祝无伤远去的光芒,久久不语,眼角泪水挂住,欲落不落,怀中白猫趁机一蹬,跳出怀抱,顺着墙根隐进黑夜。 日前,天色未晚,祝无伤正在城外院子中等着家书的到来。 北境,大漠。 远处突然出现几个小点。 慢慢地小点越来越多,将近有数百人。 不过片刻,小点就越来越大,一个个都是身穿破衣烂裳,蓬头垢面的野人,手中或提或握或扛着残缺的兵刃,煞气腾腾。 其中既有炼气的修士,也有一身凡骨的俗人,混杂在一起,全然不像仙门一样,分出高低贵贱。 都赤着脚,指缝脚缝里都是黑色的泥垢,一身衣衫破烂且不合身,或长或短,或松或窄。 脸上亦都是狰狞面目,鹰钩鼻、倒吊眉、三角眼、满脸横肉、獐头鼠目… 最中间一个高出他人一半多的头目,凸着肚子,敞胸露怀,手粗脚大,一身顽皮赖骨,臂弯上缠着哗哗作响的粗大铁链,铁链直垂到地上,拖着一个人头大的铁球,铁球上满是尖锐锋利的尖刺,拖行在黄沙之上。 “小的们。”拖着铁链的头目张开嘴大喝一声,喷出一股腥臭味,牙缝里塞着红色的血丝,叽喳喧闹的众人一下安静下来,“咱们的时运到了。 外面多少大寨的人都想进来,从来没成过,如今却让咱这一个小寨子的人进来了,这是为什么?” “二当家,二当家。”一众喽啰举着手中残缺的兵刃,杂乱地喊叫道。 “不错,二当家。”罗喉满意的点头,“就是因为二当家的,咱们才有这福分。 进了这阵关之内,凡人管够,到时候大家的修为再进一步,没吃过人的也能吃人修炼,踏上仙路,咱们一起长生不死。” “吃人,吃人,吃人。”喽啰们眼睛红了起来,举着兵器整齐的大喊。 “人当然要吃,但是咱们不能忘记二当家吩咐的事。”罗喉手伸进破烂脏乱的衣裳里,掏出一沓沾着黑迹的纸,撒在地上,看一众喽啰弯下腰争抢。 “哼,等你们都吃了人,我再吃了你们,就能踏入筑基,寿元平添三百年。“罗喉眼中血色闪过,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油腻的嘴唇。 “记住这个人,二当家的吩咐要他的人头,谁杀了他我就给谁吃我的肉。“罗喉抢过面前一个喽啰手里的纸张。 纸张上惟妙惟肖的画着祝无伤样子,笔迹浑圆,章法不乱,怎么看也不是这群糙人能画出来的。 说完,罗喉把腰间塞着的一把无鞘弯刀拔出来,在臂膀上割下一条肉,提在手里摇晃给众人看。 血淋淋的肉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罗喉像是没有感觉到臂膀上的疼痛一般,仰头将自己的肉吃了下去。 “杀,杀,杀。”看到罗喉将肉一口吞下,一群喽啰眼中的血色更浓,沸腾癫狂起来。 罗喉转身继续走去。 小喽啰簇拥在罗喉身旁,一个个浑身战栗,眼中的血腥红色不消。 “将军,你看,那是什么?” 一座大城之上,城门楼出站着数人,一个身背弓箭的兵卒指着远处突然出现的数个黑点,向最中间威严的中年人数道。 魏涸看向兵卒手指所指。 黑点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两息就变得很大。 衣衫褴褛,发足狂奔的野人,手中挥舞着残破的兵刃,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喊叫。 “阵外魔修!”站在魏涸身侧的施安感应到了污浊混杂的气息,看向那些黑点,内心狂震,怎么能有这么多魔修越过阵关? “施安,你认识这些人吗?”魏涸看到自己钟爱的副将失态的样子,拈着胡须问道。 施安禀道,“将军,我幼时曾遇到一仙人,他向我传授了望气之法,适才我望到这些人头顶之气污浊不堪,黑色煞气中混杂着血气,隐隐有成形之势,这些人应是作恶的魔修。” 魏涸脸色一正,眯着双眼看向越来越近的野人,也发觉到不对。 “发响箭,唤城中仙师来相助。”魏涸大手一挥,“弓手准备。” 话音刚落,魏涸背后一人抬手,一枝响箭升空,发出嘹亮刺耳的声音。 接着从城下登上一队背箭握弓的兵卒,有序的列在城头上,搭弓拉箭,对准不断靠近的野人。 “不必惊慌,城中有仙师坐镇,不过是些许逃窜的外道修士。”魏涸看向自己的爱将,点头道,“我虽不怀灵根无法修行,可是与城中仙师也多有走动,这些人多是一些炼气一二重的魔修,仅凭弓弩就能将其杀死。 往日我也曾领军与这些人厮杀,不必惊慌,你日后统领大军,少不得也要与他们杀上一杀。” “若是数个魔修也就罢了,可这么多魔修怎么可能越过阵关,到达魏国边城?”施安内心不安,俯身推辞,“将军,我不才卑贱之身,怎敢妄谈统率一军,能领一千人队就已知足。” “你平日的作为本帅都看在眼里,领千人队实在是有些屈才,日后我这位置你也能坐上一坐。”魏涸拈着胡须,笑道。 “我…” “你不要推辞了。”魏涸突然起身,看着冲到城前,运转灵力即将腾起的魔修野人,发布号令,“放箭!” 第五十九章,魔修攻城 “放箭!” 魏涸看着腾身离地的外道魔修,吐出两个字。 霎时间,箭如雨下,弓弦撒放声不绝于耳。 罗喉大吼一声,冲在最前,抡起臂弯上缠着的粗大铁链,流行刺锤被快速舞动,形成一个银色的圆面,将箭雨打折挡住。 衣不蔽体的外道野人中只有踏入炼气境界的修士才反应过来,在漫天箭雨下狼狈的避开。 其余凡人身上或多或少的中了两三箭。 一中喽啰眼中的血色因为疼痛的刺激更加浓郁,不知疼痛的冲到城墙前,开始攀爬。 “咚!” 罗喉挥动链锤,重重地砸在城墙之上。 城墙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坑,向外延伸缝隙。 “不好。”魏涸手掌一紧,抓在城头垛子上,“这人是炼气高重的魔修,单单挥舞手中链锤就能摧毁城墙。” 罗喉看向魏涸,呲开嘴,露出牙缝里和唾液相互混合的血丝,手中一动,链锤飞起,砸向魏涸。 “何仙师,还请相助。”魏涸对着半空中喊道。 “铛!” 一面金属方形牌盾出现在半空中,挡住链锤,发出巨大的声响。 何方从方牌后展开身子,方牌转到脚下,支撑着何方立在半空中。 “炼气七重。”罗喉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星,“你也赶来我面前送死。” 何方垂首低眉,“炼气九重又如何,外道邪魔,丹田内灵力早已不足,杀你,在我梁上再挂一颗人头。” “吃了你,灵力就足了。” 话音未落,罗喉拽出铁链,砸向何方。 何方脚下盾牌疾行,避过闪烁寒芒的尖刺圆锤,迅速靠近罗喉。 远处,一具傀儡冷眼看着罗喉等人攻城。 “蠢货。”曹松山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观看了一阵,取出一张符箓,一拳打向自己的胸膛,“我…我是曹松山…阵外魔修破关…我拦截不住,已经有数百魔修杀向了魏国…快…快来人…” 哧! 傀儡和符箓自燃,落进黄沙里,不见踪影。 “擂木,炮石,金汁,灰瓶。” 魏涸站在正中,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兵卒向下攻拦在城墙上爬的野人魔修。 突然,异变突生。 攀在城墙上的野人中,突然有数人一跃而起,落在城头上。 城头上的兵卒被突然出现的几人吓得后退倒在地上,慌乱地举起手中枪矛。 他们虽然是百战老兵,但还从未近距离的看到过这么丑陋凶残的野人。 “炼气五重,炼气六重,炼气七重。”施安看着跃上来的几人,手中一翻,出现了一把黄澄澄的豆子。 “这么多人,吃个痛快。” “吃了他们,我也能成筑基大修了。” “吃,吃,吃…” …… 数人旁若无人的扫视城头上的兵卒,像是在看案板上的肉。 “杀!” 魏涸劈手夺过一把长枪,刺向最中间的那人。 其他人看到主将如此,也生起一分勇气,端着手中长枪钢矛,齐齐刺向城头上蹲立的魔修。 魔修跳进枪林,两手抓住刺来的枪矛,正要发力。 施安手掌抬起,手中灵豆飞出,击在魔修身上。 “砰。“”砰。“”砰。” 接触魔修的一瞬间,灵豆化成斗兵,将魔修撞下城池。 其余人看到凶恶的邪魔这么轻易的就被自己等人刺下城头,精神大震,越发勇猛起来。 “这些魔修中应当就一个炼气九重和这些炼气高重,其他的都是炼气一二三和普通凡人,以城池上这些百战老兵足以将他们杀死。”施安内心思量,下定决心。 只要刚才那几个炼气高重死了,这些魔修就造不成大乱。 “各位同袍,且看我诛杀魔修。”施安抽出腰间伪装成凡器的灵剑,跳下城头。 城下,两三个斗兵各围住一个魔修。 斗兵的修为高不过炼气五重,低不过炼气二重,在精妙的配合下,将灵力耗竭的炼气高重魔修拖住。 “看来这几年在凡俗中为将确实有用,这些斗兵的合击之术越发精熟了。”施安心中一喜,手中灵剑上出现一层淡不可察的灵光,击向最近的一个魔修。 “嗤。” 如刀切豆腐,汤浇白雪,魔修心口出插进一柄古朴无华的长剑。 “你…你…”魔修不可思议的看向施安,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杀死自己,就算有暗中隐藏的修士祭出的斗兵围攻自己,自己也不应该被一个凡人杀死。 施安面无表情的收回长剑,召回斗兵,走向下一个魔修。 “嗤!” “嗤!” 顷刻间又结果了两头魔修的性命,正待走向最后一个。 城墙之上突然传来喊杀声。 兵卒腰上缠一根绳索,从城头之上吊下来,杀向攀墙的外道野人。 施安不由得苦笑,自己下来是因为要杀了这几个炼气高重的魔修,他们下来算怎么回事? 收回与魔修缠斗的斗兵,手中剑上的灵光也消散,单凭着普通的剑招杀向最后一个魔修。 斗兵突然消失,左支右绌的魔修松了一口气,恰巧看到施安手中擎着长剑杀向自己,眼中血芒闪烁。 一个凡人也敢对我拔剑? 踏步迎了上去。 “嗯?不对!”仅仅接招的一瞬,魔修就察觉出了不对。 “为什么他能躲开我的攻击?为什么这一剑明明不快,可我就是躲不开?为什么这凡人一点也不害怕…“ 魔修没有杀死施安,身上反倒多出了数道剑痕,后背流下冷汗,“这个凡人有古怪,不行,我得逃,不然我会和他们一样死在这!” 交战的间隙,魔修看到了其他人的尸体。 退意一生,魔修拔腿就跑。 施安,抬起右手,就要掐剑诀,催动飞剑取他性命。 “咚。“”咚。” 两声重物落地声,从城墙根下跑来两人,一执双斧,一持双锤。 “施先锋,我们来帮你。” 施安停下手中剑诀,转身笑道,“这人已经跑了,劳烦二位了。“ 城墙上攀爬的野人见兵卒勇猛的杀下来,也早就跳墙跑了,他们可没有什么义气、军令一说,顺势如火烧,逆势如山倒。 “砰!” 正与何方在远处激斗的罗喉,看到手下的喽啰都远远的跑开,冷哼一声,猛甩手中链锤,击退何方,拖拽着铁链,快速离去。 魏涸从城中策马走出,“施安,干得不错,这主将之位迟早是你的。” 施安一阵苦笑,自己早晚要回玄一门,怎么可能当这主将,抬手推辞,“我…” “驾。” 魏涸直接无视施安的推辞,轻驱坐下乌骓,到了何方面前,翻身下马,“何仙师,为何不赶尽杀绝,这些魔修不死,迟早会再来骚扰城池,若是被他们混进城里,只要暗地里不停地吃人,恐怕这座城都得遭殃。“ 何方轻轻摇摇头,收起牌盾,身子一软,倒在魏涸怀里,“炼气九重的魔修就算体内灵力不足,也不是我能抗衡的,能吓住他已经是极限。 我已经传讯回了门内,你快令人去告知临近城池,小心防范,若真是让着些人混进城池,只怕三国都要死上无数。” 魏涸心中一紧,抱起何方,喊道,“施安何在?” “末将在。”施安一路小跑,单膝跪在魏涸身前。 “魔修之事事关重大,你骑我这匹马,火速报与燕国越城、赵国祝城知晓此事。” “是,末将领命。”施安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等远离城池之后,施安直接从马身上腾空而起,一指灵力点晕坐下良驹。 “哧!” 腰间灵剑布满杀气灵光,自行来到施安脚下,划破长空,顶风而行。 他已经在那炼气七重的魔修身上流下了印记,只要没有离了这座大漠,就能找到他。 “混账,你们都是些废物,连一个凡人城池都拿不下。” 远处的黄沙之上。 罗喉臂弯上缠着铁链,大声地怒吼。 面容狰狞的喽啰脸上丝毫看不出害怕,一刀看向旁边的同伴,血盆大口咬下,将还在挣扎的同伴一点点活吃进肚子里。 片刻间,原本就折损近半的野人魔修又少了一半。 吃下同伴后的野人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眼中的血色也减轻不少,逐渐恢复了清明。 听到罗喉的怒吼,也显出了害怕。 “哧!” 一柄飞剑自天而降,瞬息之间取走所有喽啰的性命,剑尖抵在罗喉咽喉之上。 罗喉的声音随之一停,下颌微微翘起,让出古朴飞剑。 施安无声地落在罗喉身后,语含杀气,“说,你是怎么进到阵内的,别拿那些偶然寻到了阵法残缺破陋处的瞎话糊弄我,直接说是哪家仙门的谁和你们勾结?” 罗喉脸上肌肉微微抽动,“这位道友声音很耳熟啊,不知道你是三尊杀星里的哪一位?回答了你的问题能不能让我活?” “是谁?”施安冷声问道,罗喉咽喉处的飞剑前进了一寸,剑尖刺进粗大的脖子里。 “呵。”罗喉没有丝毫害怕,笑了起来,“确实是有仙门中人与我等相通,在阵法隐蔽处开了一个口子。 这口子本来等我们兄弟进来就会关闭,可是我怕那人想杀我,就在口子那留了后手,并将这消息告诉了相好的寨子,这会儿恐怕已经进来千八百人了。 你放过我,我不但把人告诉你,还把口子在哪儿说出来。” “哧!” 飞剑洞穿咽喉,割下罗喉的头颅。 “不说就不说,废这么多话。”施安擦拭剑上的血迹,踏剑朝越城方向飞去。 罗喉的头颅滚落在地上,双眼圆睁,显然没有料到施安会这么果决。 第六十章,将战 黄昏,天色渐晚。 越城,石阔居住的院子中。 “禀将军,兄弟们抓了个对面的探子。”一个身披玄甲的军卒躬身抱拳,向石阔禀告道。 虽然两军已经停战,但多年积攒下的恩怨,不是一时能消弭的,燕军中仍是对赵军将士心怀怒气。 石阔放下手中的兵书,眼中瞬息间闪过思绪,淡淡道,“押进来吧。” “是。”兵卒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押上来一个身穿麻衣,鼻青脸肿的干瘦汉子。 “祝无伤已经与我说好,两军停战,你为何要来打探我城中军情?”石阔不怒自威,两眉微竖,自有一股气势压向二猴。 二猴嘿笑,一句话也不说。 石阔端详着二猴的脸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祝无伤手下的偏将,叫侯二。 你堂堂一个偏将,怎么干起来了细作的勾当,也不怕失了身份。” “嘿,石老将军还知道我的名字,真是惭愧惭愧啊!”二猴轻易地挣开身上的麻绳,从地上站起来。 “你…”两边身披玄甲的军卒双眼圆睁,就要上来拿二猴。 二猴神色一正,“我此番冒着性命之危,来解你燕国灾厄,这就是你们对待恩人的做法?嗯!?” “等等,退下。”石阔止住军卒的动作,喝令二人退下。 “将军,赵军与我等厮杀数十年,切不可信此人鬼话。”玄甲士卒‘咚’的一声跪在地下。 “退下。”石阔声音再高上一分,“本将自有决断。” “是。”两名玄甲士卒不甘地退下。 “嘿,石将军的治下之法…”二猴摇摇头,“令行禁止乃是根本,瞧这两人模样,石将军难道在燕国并不如意,不如来我赵军。” “本将如何治下就不劳候将军费心了。”石阔重又坐下,捧起兵书挡在眼前,“不知候将军所来何事?要如何救我燕国?” 二猴反倒没有急着说,自己坐到石阔的对面,岔开话头,“石将军的兵虽然不听军令,但有一点却是我们比不了的,无战事之时日夜全身着甲,要是放在赵军中,当即就得炸营。” 二猴佩服地点着头,竖起大拇指。 石阔脸上肌肉抽动,开口道,“那是因为你们赵军太强,时不时就要来攻城,我手下这些兵仓促间应付不来,只能日夜着甲以待。” “噗!”二猴正对着茶壶嘴喝水,闻言一口茶水喷在石阔的胡须和兵书上。 石阔面无表情地放下兵书,捋下胡须上的水渍。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石老将军见谅见谅。”二猴拱手,而后正色道, “燕军大难临头,石将军早做准备。” 石阔脸色凝重起来,身子前倾,“愿闻其详。” 二猴从怀里取出半枚兵符,“少将军兵符在此,我所言无半点虚假。 昨日,从营外来了一人,身穿明黄色袍子,上绣五爪金龙,自称是我赵国当今皇帝,赵戈,并拿出虎符,要号令我营中全军。 马、袁二将军自然不信,且不说他不是赵戈,就算他是赵戈,兄弟们都恨不得拆骨断筋,为老将军血恨。 于是便下令要拿下此人,毙于营前。 可是此人竟然单凭一手就将数十士卒打死,我等众人已受少将军传授,一身武艺比往日高上数筹,可仍是被此人一掌击退。 在军营之中,就算他有再高武力,战阵之下也只能饮恨,可是营外终日有从京城来的禁军盘桓,见到此人后,跪下行礼高呼圣上。 兵士们心中虽然有疑虑,但是都是我祝家的兵,仍尊我等意思,结阵要将禁军同赵戈性命一同结果。 我等还未动手,就有一人从天而降,自称是什么燕赵边境坐守修士,要将赵戈拿下。” 说到这里,二猴眼中闪过后怕,“谁知道那赵戈身上竟然生出黑烟,黑烟中又化出鬼脸,一口咬在那人身上,就这一下,那人就不行了,从天上掉下来。 兄弟们这才看清那人是以前老将军的亲卫,任东。 赵戈又说什么,念你坐守边境多年,无过既是有功,饶你一命,从任东身上抽出一缕黑烟,任东才恢复过来。 然后他下令,令我等集结兵马,要在明日天色破晓之时攻打越城,破城之后,城内见人则杀,鸡犬不留。 马、袁二位哥...将军念少将军与石老将军共议停战之事,特令我来禀告。” 二猴收起兵符,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任东又写了一封书信令我交给燕国坐守修士,我不知这坐守修士是谁,还望老将军转交。” 石阔心事重重地接过书信,不知在想些什么。 “侯将军回到军中,若被发现,定要被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不如先在我这安歇下来。”石阔捏住书信,抬头说道。 二猴咧嘴一笑,“不了,我是赵将,跟燕国打了大大小小几十仗,留在你这算怎么个事?城里的兄弟们还等着我回信。 石老将军,告辞了。” 二猴抱拳行礼,转身便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石阔捏着书信,心事重重,定定地盯着眼下,不停地思索着。 “将军,为何不拿下此人?放他离去,日后战事再起,又要杀害我军中士卒。”身着玄甲的士卒愤愤地踏进来。 面甲中露出一双圆睁的怪眼,语气之中竟然有着质问。 “备马。”石阔一手紧捏信封,忽地站起,大步向庭外走去,“传令全军,备战迎敌,出城十里扎下营寨,三更造饭,五更起兵。” “是。”玄甲兵卒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军令以下,不得不遵守。 石阔大步走到马厩,不等披上鞍鞯,直接抢上马,朝韦昌居住的二层小楼赶去。 “韦仙师,赵军杀来,仙师快醒。” 韦昌翻着肚子躺在床榻之上,鼾声震天。 石阔毫不客气,直接上手将他推醒。 韦昌微闭双眼,朦胧之中,熟练地掐着法诀。 “什么?祝师弟已经下令两军停战,赵军怎么会来攻城?攻到何处了?若是城池将破,石将军我先带你离开。” 身子还未从床上完全爬起,手上的法诀已然成形。 “祝将军不在此处,赵皇令赵军明日攻城,这有祝城坐守仙师的一封书信,韦仙师快拆来看。” 石阔递出手上紧捏着的信封,手指上渗出的汗液在信封上留下印迹。 “唔。” 赵军还未攻来,韦昌手上法诀一散,即将喷薄而出的灵力重新回到体内丹田,灵力珍贵,还是珍惜点好啊。 慢慢地伸出双手,接过信件。“老石你真是扰人清梦,明日才攻城,开战之时再来唤我就可。” 石阔不说话,静静地看着韦昌拆开信件。 韦昌眼神扫过书信,一下变得犀利起来,一改不醒的样子,直起身子,将信件捧在眼前。 “怎么说?”石阔急切看向韦昌。 韦昌凝重地摇摇头,“赵皇修炼邪法,吃人修行,如今已经迈入了炼气五重。 按太和门此人所说,他虽然修为高上赵皇一重,但是在赵皇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 赵皇身居赵国京城腹地,皇城内又有炼气八重修士坐镇,他竟然能接触到邪法,想必已经借助身份之便吃了不少人。 皇城内坐镇的修士是赵国先皇的大伴,自小看着赵皇长大,赵皇既然修邪法,此人定然也逃不了。 他令赵军不宣而战,破城之后定是鸡犬不留,以我城中凡人性命,修习邪法。 以我城中数十万人,足以令他踏入筑基,再用凡人血骨炼一身灵器。 届时,就算三家仙门发现他,他也已经和阵关外的外道魔修串通好,远走高飞。“ “嘶!”石阔倒吸一口凉气,他一生领兵也大小征战,杀的人也不过数万,赵皇竟然谋算一城数十万百姓。 “如今应该…”石阔皱起眉头,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任东在凡间的家小掌握在赵皇手里,不便向太和门传讯。”韦昌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一张传讯灵符,“我要先向门中传讯,而后在门中执事台来人之前,帮你们挡住赵皇。” 传讯灵符上纹路亮起,从最中间燃起火星。 石阔双眼眯起,“这场战事全在赵皇一人,两方将领兵卒坐守仙师皆不愿战,人和在我,不如韦仙师你暗中潜入祝城,联手坐守修士,以二斗一,杀了此人,危机自解。” 韦昌听罢,自语道,“不错,只要杀了赵皇一切皆休,他是炼气五重的魔修,我与任东两个炼气六重,在暗中下手,定能取了此人性命。 若是成了此事,门中论功行赏,我不但能回山门中修行,筑基前修行所用也不需担心。” “好,就这样办了!”韦昌咬咬牙,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晶莹剔透,圆润饱满的灵石,盘膝而坐,两手各握一块灵石置于膝上。 “赌上性命搏上一搏,成了从此仙路畅通。 老石你仍旧回去准备迎战,我恢复丹田灵力后就去潜入祝城,暗中动手,若是我不成,一切就得看你了。” “好。”石阔雷厉风行,转身从二楼小窗上跳下去,稳稳地落在地上,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第六十一章,卸磨杀驴 夜半。 韦昌一身褐袍,隐在祝城之外。 祝城城门打开,不断有成队的赤甲兵卒从中走出,马军在前,步军在后。 城楼上高高挂着一个人,绳子绑缚双手吊在空中,身上鲜血淋漓,鞭痕遍布,无力地垂在半空中,脚下还在不断地滴着血。 “是他。”韦昌感应到熟悉的气息,那封信上有此人的气息,是他送的信! “难道他被发现了?”韦昌往黑暗里挪动肥胖的身躯,感觉有些棘手。 若是没被发现,自己暗中潜入城,找到任东,两人联手对赵皇暗下杀手,如今已经有了防备,再想这样动手恐怕就难了。 “灵石都已经用了,不能半途而废,直接找到赵皇下手,我修为比他高,我在暗他在明,此事大有可为。”韦昌掐动法诀,给自己施了一个遮掩气息的术法。 “哗哗,哗哗。” 赤甲军整齐地行军,朝着越城的方向前进。 韦昌脚步轻盈的来到一处偏僻城墙前,翻手出现一张符,贴在城墙上,手指上亮起一点灵力,朝着城墙撞去。 城墙仿佛虚幻,韦昌穿墙而过。 “侯二通敌叛国,按律当斩,念其在军中多年,立功无数,免其一死。”一道堂皇中带有丝丝奸邪意味的声音传来。 韦昌神色一震,没想到这城墙之后竟然就是那赵皇,这人当真是没有领兵的经验,就连自己一个半吊子都知道中军大帐要如何布置,他竟然就这么随意的在这! 不过这倒是对我有好处,韦昌指尖出现一张符箓,循着声音的方向摸过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挂在城上,若是想要放他下来,只有攻破燕国城池。 越城破则此人活,越城存则此人死。” “是,陛下。”稀稀拉拉带有怨气的声音应道。 赵戈仿佛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继续说道,“燕军既然已经有了防备,那就提前出军,趁着天晚夜深,攻下越城…” “嗤嗤。” 话音未落,数张符从帐外击向赵戈。 一股黑色烟雾弥漫赵戈全身,符箓没入其中,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哼!早就等着你了。” 不见赵戈有何动作,黑色烟雾凝成一条鞭索,挥向韦昌。 韦昌见符箓无效,心中虽然惊讶,但也早有准备,脚下出现一团灵光,肥胖的身躯灵活地横移,避过黑雾鞭索的横击。 手上动作不停,凝着土黄色光芒的双手掐诀虚按,以韦昌脚下为心,方圆数丈都被一波光圈扫过,而后坚实的土地不断下陷,恍若流沙一样,吞噬众人。 韦昌一手伸入储物袋中,拈出一枚青绿色的种子,扬手扔到赵戈脚下。 霎时,一株巨大的荆棘从赵戈脚下长出,将他牢牢缠绕,整个人包裹在内,荆棘上的巨大倒刺也扎向赵戈体内。 马开良、袁铁间众人看着瞬息间突然出现的变故,不知道如何是好。 韦昌伸手一点,他们脚下的流沙停止吞噬,将他们半埋在黄土之中。 “呼!”韦昌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一松,自己好歹也是轮值过阵关的修士,对付一个炼气五重的魔修还是不说手到擒来,也是手拿把掐。 韦昌脸上扬起笑意,正要开口,突然看见被半埋的众人中有一人,不停地对自己使眼色,口中不断无声地张合。 “滋滋…” 韦昌还未细看,包裹成团的荆棘丛中渗出淡薄的黑气。 “轰!” 荆棘从中传来一声震响,韦昌面色一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荆棘丛。 荆棘被一双黑气缠绕的双手缓缓撕开,一个黑气笼罩的年轻人从中走了出来,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袍子,袍子上用金线挑绣着一条狰狞的五爪金龙。 五爪金龙两眼中各有一点凝实的黑色,令它看起来十分妖异。 韦昌突然明白那人在说什么,“快走!” 没有丝毫犹豫,韦昌转身撞向贴着符纸的墙壁,手中看也不看向后甩出几张符箓。 黑气炸裂,赵戈从流沙陷泥之中抽出双腿,走向韦昌。 符箓炸裂,仍然悄无声息地没入黑色烟雾之中。 “来都来了。就别想着走了。”赵戈叉开五指,黑色烟雾凝聚在手臂上,化成一只凝实的大手,抓向韦昌。 韦昌心头狂跳,顾不得脸面,矮身打滚,滚出城墙,伸出手指取下贴在城墙之上的穿墙符。 脚下亮起土黄色的光芒,朝着远处发足狂奔,引得正在行军的赤甲军驻足观看。 他们都是祝家亲信,才有资格穿上这身赤甲,今夜为了突袭越城,只有他们这些人行军,本就不愿为赵戈效命,看到有人脚踩灵光从城墙中窜出,也都乐意停下来看着消磨时间。 “轰!” 赵戈身上的黑气直接打破雄厚的城墙,砖石乱飞。 “拦住他。”赵戈对赤甲军下令。 赤甲军听到这话,懒懒散散地动起来,装模作样地拉开弓向韦昌射了几箭。 韦昌心中狂跳,慌不择路,发足狂奔,没想到他一个炼气五重竟然这么厉害,连阵关外的魔修都比不过。 这人仗着自己皇帝的身份,肯定没少吃人,不吃个百八十个根本不可能有这么恐怖的实力。 冷汗从韦昌的额头上流了下来,自己这是发什么癫,不说就他自己,就算再加上任东两人也都不是赵戈的对手。 对自己挤眉弄眼打暗号的那人应该就是太和门坐守修士任东了。 “任兄,多谢了,初次见面就先救我一命,此恩在下记住了。”韦昌将一张符拍在自己腿上,速度在此激增一分,”若是此次事败,我必帮你救出赵京中的老小。“ 赵戈见众人只是零零散散地射出几枝无力的箭矢,额头一皱,从头顶天灵上再生出一柱黑烟。 黑烟垫在赵戈脚下,赵戈屈膝蹲下,高高跳起,脚下黑烟如同弹簧一般,将他高高弹起。 “砰!” 赵戈落在韦昌身前的黄沙里,砸出一个大坑,飞扬起来的黄沙溅到韦昌脸上。 “跑啊,你倒是再跑啊!”赵戈缓缓转过身,明黄色袍子上的五爪金龙仿佛活过来一般,眼中两点黑色凝实烟气,有神地盯着韦昌。 “朕倒是第一次见玄一门的修士,难道玄一门的修士都只知道逃跑吗?” 韦昌心中惊惧,不断思索应对之法,“战,战不过!降,免不得一个被吃的下场!逃,近在眼前,怎么逃啊?!” 赵戈眼中黑色的烟雾遮掩住双眸里的血腥,说话之间,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散出来,黑气不断起伏舞动着。 赵戈不断向前,身上散发出的黑色烟雾逐渐靠近韦昌。 韦昌感觉到窒息,心中一横,咬破舌尖,“拼了,死了也必当他的血食强。” 舌尖上的一点精血含在唇齿之间,剑指按在唇上,沾出精血。 剑指上亮起红黄二色交杂的光芒,下一刻,食中二指齐根而断,仿若两柄飞剑,刺向近在咫尺的赵戈。 两根手指带着血痕和土黄色灵光,刺破黑色雾气,杀向赵戈。 赵戈身上那袭明黄色袍子上的五爪金龙突然亮起光芒,将两根手指挡住。 “嗡!” 金光大震,挡住了韦昌两根手指,也驱散了些许赵戈体表的黑色烟雾。 就连五爪金龙中的两点凝实的黑色烟气也消失不见。 韦昌顾不得疼痛,黑色雾气一淡,压在身上的窒息也减轻,毫不顾惜体内灵力,飞身远离赵戈。 赵戈脸上出现一缕痛苦之色。 “那身龙袍定然是赵戈祖上传下的,在危急关头能挡下一击,我的双指唤醒了隐藏在龙袍五爪金龙内的一点意识,将黑色雾气和双指都挡住驱散。” 韦昌是炼气六重的老油条,见多识广,当即就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那黑气与赵戈性命交修,黑气受到了驱散,他自然也受到了伤害。” 韦昌抓住机会,符箓法术一起施展出来,速度不断激增,体内灵力快速流失,顷刻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啊!” 赵戈从迷惘痛苦中恢复清醒,看到身周的黑色雾气惨淡,怒喝一声,残余的黑气抓向邻近的赤甲军。 黑气钻入赤色铁甲之内,痛苦的哀嚎从甲内传来。 赤甲军终日一起打熬筋骨,磨练武艺,同袍之情深厚,听到哀嚎,举刀端枪拉弓,一个个都对准赵戈。 “让你们杀敌没有力气,对着朕倒是挺有精神。”赵戈舔舔舌头,身周黑色雾气又重新粘稠不少。 “你们是我赵家的兵,吃的是皇粮,敢对朕拔刀,想死吗?“ 一身黑气罩体的赵戈凶神恶煞,配上一身在黑雾外看起来暗淡的明黄色龙袍更有几分威势。 赤甲军被赵戈两句话唬住,立在当场不动。 “禁军何在?” 几十个身穿银甲的兵卒从军阵中跑出来,跪到赵戈身前,整齐地喊道,“末将在。” 赵戈身上黑气分出来十几缕,缠在禁军刀刃之上,“朕亲率军队攻城,你们守住此地,谁敢放城头上那人下来,就斩了头颅,杀一儆百。” “是。”赵厚低下头,激动地应道,面甲下的双眼闪过一丝阴毒。 赵戈转头,阴沉沉地道, “马将军、袁将军,你们二人还在看什么,你们才是一军主将,朕还需你等相助,只要能攻下越城,朕就放下你们这位袍泽兄弟。” “好狠,想预先留下后手,卸磨杀驴!”马开良、袁铁间二人当即一抖,当即高声道,“此人乃是军中叛逆,陛下广开天恩,留此人性命,我等二人定全力攻城。” 第六十二章,两军对阵 枪刀流水急,人马搓风行。 人衔枚,马噤声,在赵戈随意找了个由头,杀了两人后,赤甲军心中凛凛,向着越城的方向急速行军。 “陛下,三十里外就是越城,应该扎下营寨,派出探子,待黎明人困马乏之时趁机进攻。”马开良一身如火赤甲,手中提着一杆偃月刀,拱手说道。 “不用。”赵戈身周的黑色雾气已经消散,只有双眼双耳和口鼻处仍萦绕着缕缕黑烟。 “直接杀过去!” 马开良再次弯腰拱手,“急行了半宿,让将士们歇息一时半刻为好。” 赵戈眸中的黑烟盛了两分,凝神看向马开良,“你是皇帝?我是皇帝?” 一股莫名的威势压在马开良身上。 “是,末将这就下令攻城。”马开良弯下腰,眸子一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咚咚咚!” 赤甲军中响起震天的擂鼓声。 赵戈听到鼓声,猛地起身,黑气生出,一下跃到擂鼓的兵卒处,掐住脖子,将其提离地面。 “你在干什么?难不成通敌,告知敌军我等要攻!” “这…这…”黑气不断侵染兵卒的身体,脸色逐渐惨白,说不出话。 马开良跳下马,禀道,“陛下,这是军中击鼓进军的军令,军马人数众多,全靠此才能统率全军,令行禁止,才能在厮杀中进退有余。” “你是在说我不懂兵事?”赵戈手上的劲道又重了几分,擂鼓兵卒的双腿逐渐无力,停止挣扎。 “不敢!乞请陛下饶恕此人性命,阵前杀将实是行军大忌啊!恐会引起兵士不满,先挫我等锐气。”马开良再次垂下头颅,遮掩中眼中的愤怒。 “哼!”赵戈收回手掌,声音森然,伏在马开良耳边,“不要发出声音,直接攻城,见人就杀,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马开良低声应道。 赵戈转身离开。 袁铁间在远处马上,一手紧按腰中长刀。 马开良沉着脸,无声地摇摇头,制止了他的行为。 赤甲隐在黑夜之中,继续行军。 突然,远处天边飞来一阵火星。 “弓箭飞袭。”马开良当即辨认出这是一阵箭头浇油燃火的箭雨,高声喊道,“盾阵!” 赵戈身周黑气环生,笼罩己身。 飞箭落在前军阵脚,当先的马匹都‘希律律’地叫了起来。 火箭过后,前方亮起丛丛火把,照亮半边黑夜。 火把中间涌出来了一队身着黑甲的骑马兵卒,个个手执长枪大戟,就连坐下的马匹也都披着甲,只露出四只马蹄和一双马眼。 石阔稳坐当中,手里仍是捧着一卷兵书,老神在在,“马将军,深夜犯我燕国边境,所为何事啊?” 他是一军主将,即使知道韦昌不敌赵戈仓忙逃出命来,也不能在兵卒前堕了威势,将是兵之魂,主将露出惧象,兵战必定惨败。 “燕赵自古不合,如今我皇亲临,御驾亲征,讨伐尔等,识相的,下马受降,可于奴隶营中苟且活命。”马开良拖着刀,骤马上前。 话音未落,燕军中已经沸腾起来,即使明知不是赵军对手也要上前死战。 两人心知肚明,做戏给两边兵卒和赵戈看。 石阔轻转手中兵书,缓缓地开口,“马将军好大的口气,往日两军对阵也不见马将军竟然说出这种大话。 本将不才,帐下尚有几员大将…” 话音未落,身旁一个肩扛大斧的骑马偏将策马冲上阵,“我愿首战,赵军中可有人与我一战。” 听话音,正是厅堂之上拿住二猴的那个玄甲士卒。 石阔脸色一黑,自己话还没说完,他竟然就擅自上前,本意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仙门中仙师到来,他这么以来,若是真的引起赵军兵卒兴起,杀向本阵,不等仙师到来,越城恐怕就破了。 想到这里,石阔脸色更加难堪,无言的怒气透体而发。 为那玄甲士卒高呼助战的兵士感觉到石阔的怒意,一个个都收起声音,静静地立在远处。 马开良侧首望向袁铁间,微微点头,使了个眼色。 袁铁间心领神会,轻驱坐下良驹,斜横铁槊,迎上当头劈来的宣化斧。 袁铁间武艺本就高强,又得了祝无伤炼气之法和数枚灵石,武艺更是再上数层,即使与万军从中也是来去自如。 对上这人,装作一副势均力敌的样子,一来一往,消磨时间。 石阔轻吐一口气,看来赵军并不想赶尽杀绝。 两人斧来槊往,在两阵中间缠斗起来。 赵戈在后方看到两人如此争斗,消磨时间,不满的哼了一声。 “哼!”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清清楚楚地响在马开良耳边。 马开良抬起手隐晦地做了握拳再放开的动作,袁铁间一直留神,看到马开良如此动作,铁槊一挡一格,将大斧打落。 而后将他挟扔下马。 “你不行,还是再回老娘肚子里吃两年奶再来吧!”袁铁间提着铁槊,策马回到后军中。 “你明明能杀了他,为何要将他放走?”赵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旁,阴恻恻地说道。 “禀陛下。”马开良在马上躬身,抢道,“这是攻心之法,生擒敌将再将其放回,可以大大打消燕军士气,若是能再来上两阵,燕军不攻自破。” 赵戈并不满意,“哼,太慢了,下令直接冲阵,将燕军冲杀,我在最前。” 马开良略有些迟疑,“陛下,您贵为一国之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恐怕有些不妥…” “马将军,你再废话,信不信我先杀了你祭旗。”赵戈斜睨。 “是,陛下。”马开良不再废话拖延时间,自己等人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呜!” 画角声起,身着赤甲的军卒转换阵型。 石阔听到声音,连忙下令改换阵型,与赵军作战多年,他知道这是赵军冲阵前的号令。 一黑一红,两边兵马各自运转动作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天边突然出现一点彩芒,眨眼之间就已经落在了两军正中。 熟悉的厮杀阵型,熟悉的画角擂鼓声,熟悉的红黑二色甲。 祝无伤双眉一皱,脸上显出不耐,转身面向赤红甲军,“怎么回事?把我说的话当放屁?谁下令让你们攻城的? 开良呢?铁间呢?让他们出来见我!” “坏了!”马开良看到祝无伤面容的一刻,心中一沉,赵戈下令灭了祝府,两人见面,少将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赵戈如今不知从哪儿修得一身邪法,不知道少将军是不是对手? 马开良心念急转,看向袁铁间。 袁铁间微微点头,向一旁祝家心腹轻挥了几下手指。 赤甲军仍是不停地变化阵型,隐隐将赵戈围了起来。 石阔看到祝无伤,心中无喜无悲,不生波澜,连韦昌都不是赵戈对手,他就算来了也没有用,燕军继续变换阵型,将主帅围在正中。 藏在暗处的韦昌看到祝无伤降下,心中也焦急起来,“祝师弟虽然五行遁术高超,但这邪修一身邪气,恐怕不是对手啊!” 摸遍全身,也没有从储物袋中找到祝无伤的传讯灵符。 “忘了和祝师弟交换传讯灵符,不然这时给他传一道讯,以他的遁术肯定能逃脱出去。”韦昌叹气一声,摸出一柄中品灵剑,剑上灵纹残缺不全,“终究是自家师弟,如果真出了事,能救还是救一救。” “你就是祝无伤?” 马开良正要驱马上前,一道阴戾的声音传来。 赵戈脚下悬着黑气,缓缓升起,“你既是赵将,踏了仙路也是赵人,助我杀贼破城,朕允你死后可入皇陵陪祀。” “赵戈!” 祝无伤看到赵戈,双目中五行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动,在眼角凝成灵纹,怒气蓦地升起,心头三千无名业火猛涨,二话不说,脚下五行溢彩流光全力激发而出,手中掣出墨染长棍,飞身砸向赵戈。 “赵戈!” 状若魔神,又似猛虎下山,身周蒸出的零散灵力隐隐成一头猛虎之形。 奔走之间有风雷之声,口中说话之间有微微的虎吼声传来。 “赵戈!” 身后斑斓虎形与祝无伤身形一同前扑,探出虎爪,与墨染长棍重合在一起,狠狠砸向赵戈。 祝无伤舌绽惊雷,声音响彻大漠,震动黑红两甲修士不得不捂住耳朵,难受地张开嘴,才能缓解。 “哧!” 墨染长棍同虎爪一同落下,一道带有彩芒锐气的松纹古铜剑从腰间储物袋飞出,环绕着,从后侧方斩向赵戈。 赵戈感受到沉重的压力和祝无伤身上冲天的杀意,脸色凝重,黑气流动,身子不断后退。 “咚!” 铁棍落空,同虎爪一起在地上砸出一个龟裂的圆形扇面。 赵戈身周的黑气被铁棍虎爪呼啸带起的风浪吹散些许。 杀气遍野的松纹古剑上,彩芒涌动,五行灵力生转不息,神出鬼没。 “哧!” 飞剑建功,刺破黑色雾气,斩下赵戈一臂。 马开良脸上一喜,戒备地看着赵戈,他人头未落地之前,容不得半分懈怠。 石阔也是一惊,“没想到他如今竟真能震地摇天,当初若没有韦仙师阻拦,只怕我那座府院也被他打平了。” “祝师弟,没想到你不但五行遁术高明,这攻杀争斗之术竟然也如此强劲。”韦昌喜滋滋地收起手中残缺灵剑,感慨道,“又是个隐藏境界跌落修为的杀星啊,这妙行峰怎么这么多狠人?“ 第六十三章,魔修再临 赵戈手臂被斩,黑气聚拢在肩膀伤口之上,发出‘滋滋’烤焦声,伤口上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赵戈五官扭曲,仅剩的一条臂膀抓住自己的断臂往嘴里送,大口吞咽,顷刻之间就将血肉全部吞咽下去,只留下一条白骨手臂。 祝无伤棍势再起,从地上弹起,戳向赵戈心口,身后隐隐的灵力虎形蓄势跟随祝无伤一同扑过去。 松纹古铜剑环绕飞行,不离墨染长棍左右。 赵戈避无可避,举起自己的白骨手臂挡在身前。 “咔嚓!” 墨染长棍击碎白骨,冲向赵戈。 “噗!” 赵戈口中还未咽下的血肉混合着体内涌出的鲜血一同喷出。 “赵将祝无伤谋反弑上,快拿下此人!”赵戈喷出鲜血,指着祝无伤大叫道。 四周赤甲军早就散开,巍然立在远处,马开良高坐马上,面甲之下的双眼无情地看着赵戈。 松纹剑再次一闪而过,带走赵戈一根手指。 “好,好。”赵戈眼神狠辣,“乱臣贼子,朕今日就将你们都杀了。” 说完,一拍头顶,天灵上喷出一阵紫黑色的烟气,融入周身黑色雾气之中,更粘稠浓郁了数分。 紫黑色的雾气仿着龙袍之上狰狞的五爪金龙,凝成一个巨大的龙头,浮现在赵戈身后,黑鳞黑须黑角黑齿,只有一双拳头大的双眼中有紫色的瘆人眸子。 龙齿张合咬住疾飞而过的松纹剑,浓黑发紫的黑色烟雾侵蚀剑上五行灵光。 松纹剑上灵力散尽,笼罩着一层郁气,摇摇无力地下坠。 祝无双狰狞双目,手中墨染长棍激射而出,贯穿一只龙眼。 “吼!” 口中发出阵阵虎吼,祝无双虎扑而上,双手如虎爪紧紧扣住赵戈身体,要将他撕为两半。 赵戈脸上也扭曲起来,仅余的单臂抓住祝无双一只手臂,黑气‘滋滋’地侵入祝无双体表。 五色灵力凝成的溢彩猛虎一扑而上,狠狠咬在赵戈背后虚幻的龙头之上,一只虎爪按住残眼,蹬在唇齿之间,张开嘴,金属灵力凝成的利齿如同灵剑,镶入龙头之中。 “啊!” 赵戈感觉到疼痛,忍不住大叫起来。 祝无双脸色冷峻,一只手掏入赵戈心口,‘刺啦’一声,抓住鲜活的心脏,放在嘴边啃了起来。 鲜血从伤口处喷溅出来,将青衫染成半红。 赵戈脸色一白,身上的黑气迅速涌入心口处,填补心脏的缺失,眼睁睁地看着祝无双将自己的心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紫黑龙头更加虚幻,几不可见。 “你们赵家人的心真难吃。”祝无双将最后一口心吃下去,伸出舌头舔去嘴唇上的血迹。 燕军中一阵哗然,人马皆惊,止不住地后退,被祝无伤生吃人心的恐怖模样吓得两股战战。 “凶残,太凶残了。”韦昌目瞪口呆,干咽了口唾沫,“到底谁是外道魔修啊?!要不是施师兄亲自送你来,我都得上报宗门拿下你。” 赤甲军立在远处眼神漠然,对付敌人就要啖肉饮血,这人下令杀了老将军,凡是身披赤甲的,谁不想生吃此人。 即使有黑色邪气不断弥补心脏的缺失,赵戈仍是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冷汗,抓在祝无双手腕上侵蚀体表的手也松了不少,身体微微颤抖。 “我是大赵天子,你不能杀我,你家三代忠臣,你不能杀我,你爷爷和我爷爷交情莫逆,你爹和我爹君臣相宜,我们两人应该交好才对,你不能杀我…” 赵戈眼神慌乱,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全身都如筛子,惊恐地看着祝无伤的眼睛。 祝无伤双眸之中,涌出一点红色,逐渐扩大,占据双眼,令人生畏。 “杀我祝家满门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这些?!” 心中怒气犹如火上浇油,莫名地窜上数丈高,祝无伤俯身低头,牢牢抓住赵戈,一口咬在脖子上。 “他…他…他把人给活吃了…他不是人…” 燕军中突然传出一个惊恐害怕的声音,恐惧瞬间笼罩燕军,就连披着皮甲的马匹也不安地踏着蹄子,士卒颤抖,手中兵刃不断地磕碰着地面、甲胄和其他人手中抖动的兵刃。 “杀了我…赵国完了…原…只杀燕国人…现…没有约束…都死…“赵戈嘴中涌出血,说出的话含糊不清,断断续续。 祝无伤皱着眉,细细咀嚼赵戈脖项上的槽头肉,双目中腥红的血点越来越大,啐出一口血沫。 “你先死,曹松山的心我也会好好品尝,届时送你二人在九幽之下。” 赵戈听到‘曹松山’三个字,涣散的眼神里闪出一抹光彩,斜过祝无伤看向远处大漠天边,而后无力地垂下头。 半条脖子连接着头颅,耷拉在胸前。 “咚!” 祝无伤一脚朝天蹬,赵戈残缺的身体想破麻袋一样,高高抛起,重重地落在黄沙之上。 “整军,回营!”伸手一招,坠落在地的墨染长棍回到手中,灵气尽失的松纹剑也摇摇晃晃地飞过来。 赤甲军刀入鞘,枪林立,踩着整齐的步伐,列阵在祝无伤身前。 天边已经亮出了一抹霞光,驱散了大半黑暗。 “石将军,今夜多有叨扰,改日再来谢罪。”祝无伤躬身抱拳,“两军停战之事不可废,祝某回去后定好生约束部下。” “祝将军客气,两国边境厮杀征战已久,自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嫌隙的。”石阔端坐马上,沉着应对。 胸有激雷而面若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石阔身为燕国上将,边军主将,一生戎马,心中虽有万重波涛,可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敌袭,迎战!” 马开良突然一声暴喝,拨转马头,紧握手中长刀。 赤甲军听到预警,跟随马开良变换阵形,斜枪抽刀握弓搭箭,防备不知在何处的敌人。 玄甲军则是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赤甲动作。 祝无伤眉头一皱,脚下流光激增,来到马开良身前。 “少将军,你看。” 顺着手指看去,一排黑线,逆着阳光出现在大漠尽头,掀起烟尘,朝两军杀来。 “变阵!” 石阔看到飞速奔来的黑线,高声下令。 玄甲军军心已被祝无伤震散,听到军令后,手忙脚乱地变化阵形,和赤甲军并排而立。 石阔驱马来到马开良一侧。 “这是?”祝无伤凝神看去,眼角的五行五彩灵纹还未完全散去。 “魔修?!” 两道流光从二色甲中飞出,立在祝无伤身边。 “是魔修!” 韦昌面色沉重,手中提着那柄灵纹残缺的中品飞剑。 任东点点头,表示同意。 方才他被祝无伤的凶残吓得躲在赤甲军中不敢出来,如果一时兴起,再把自己这条命收走… “赵戈令我等攻城就是想以两军将士和城中百姓为修行资粮,他身居深宫,能修行邪法定是有外道魔修渗入。 他想同这些人里应外合,吃了一城人后,逃出去!”任东将自己的推测缓缓说出。 “阵关上百里一筑基,千里一金丹,能有这么多魔修杀进来,肯定有轮值筑基修士暗中勾结,想不到三门之中,竟然有筑基修士自甘堕落,坠入魔道。”韦昌额头上冒出冷汗。 这一排黑线少说也有数百人,其中至少有半数是炼气低重,一成是炼气高重,说不定还有筑基修士隐匿其中。 而他们只有三名炼气修士,祝师弟杀力再强也只是炼气而已。 就算赤甲军以一挡十,能杀死那些未曾吃过人的普通凡人,可一名筑基修士就足以让他们全军覆灭。 “石将军。”祝无伤突然开口。 “嗯?”石阔坐在马上,看向祝无伤。 “你的兵,我能不能用?”祝无伤舔了舔嘴唇。 韦昌和任东诧异地看向祝无伤,难道他想用这些凡人士卒对抗这些魔修不成?! 石阔当即拨马回身,来到一种玄甲军前,高声喝道,“大敌当前,当放下两军嫌隙,见祝将军如见我。” “喏!”玄甲军手中长枪齐齐顿地,整齐回应,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出。 玄赤二甲军都是燕赵边军中最精锐的一支,方才竟然在赤甲军面前军心涣散,阵形大乱,如今调整过来,玄甲军都想在赤甲军面前挣回面子。 “杀!杀!杀!” 赤甲军不甘示弱,刀盾、拳甲相碰,凝成一股杀气。 “好,士气可用!”祝无伤脚下流光溢出,跨上一匹空马,着上挂在马上的赤甲,将墨染长棍挂在了事环上,手握松纹剑,五行灵力喷薄而出,重新祭炼这柄灵剑。 “弓手,出!” 立在两军前,紧密连接如同铁墙一样的方盾侧开,从中走出两队弓手。 “距敌五百步放箭。”五行灵力如蚕食一般,不断吞噬松纹剑上的紫黑邪气。 任东和韦昌对视一眼,尽是苦涩和无奈,魔修临城,两人身为坐守仙师,就算临阵逃脱门中也不会责罚。 蝼蚁凡人尚且死战,我等修仙求道,怎能行此鼠辈之举! “道友,要灵石吗?少将军给了我些。”任东一只空袖在肃穆中随风轻舞,残臂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灵石,摊在手掌中,递给韦昌。 “好,多谢道友。”韦昌略一迟疑,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灵剑,“道友若是不弃,就拿着用吧。” “下品灵器?”任东接过灵剑。 祝无伤耳朵微动,听到两人交谈。 拂手一挥,两人面前个出现一只瓷玉小瓶。 “丹药。” 祝无伤言简意赅。 “多谢祝师弟。” “多谢少将军。” 两人毫不客气地收下小瓶,毕竟能多服一枚丹药就多一线生机,就能多挣扎一会儿,也更有希望盼到门中修士到援。 第六十四章,金丹女修 “开良。” “在!”马开良驱马上前,落在祝无伤身后。 祝无伤抽出了事环上的墨染长棍,“我看你修为最高,这根棍是我用炼体士的锻器之法锻出的,你拿着用。” “少将军,我不善使棍,您还是自己留着用,您多未曾上阵厮杀了,手里没有趁手的家伙…” 马开良说道。 “滚蛋!”祝无伤笑骂一声,“我记得你入军之前可是一方豪强,号称棍棒无对,怎么到了我这就不擅长使棍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手里有灵剑。” “是,少将军。”马开良将偃月刀换给一旁的士卒,手中接过祝无伤递过来的长棍,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当初不是年轻气盛,年少无知,年少轻狂嘛,嘿嘿嘿...” “这棍…”马开良眼睛一亮,抚摸着墨染棍身,好像在抚摸心爱女子一样。 祝无伤会心一笑,战场厮杀的,谁不爱好兵刃。 袁铁间听到马开良的话,轻驱马,并排而立,双眼放光地看着他手中的墨染长棍,低声催促,“老马,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呵,给你看?给你看完还能回到我手里吗?”马开良推开袁铁间迫不及待伸出的手,“老婆与兵器,概不外借。” “老马,咱们可是生死袍泽弟兄,我可还救过你,你看我手上这刀疤,这可是为你挡了一刀…” 说着,袁铁间就要去掀臂甲。 “停停停,打住!”马开良按住袁铁间手臂,“咱哥俩就别说这些了,都给对方挡过刀。” 祝无伤赤红面甲之下扯出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种和生死袍泽们阵前闹笑的感觉真好,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别争了。”祝无伤将一卷书册扔给两人,“这就是那卷锻器之术,你们回去自己看着打,想打什么样的打什么样的。” 马开良眼疾手快,一把抢过。 “老马,你…”袁铁间义愤填膺。 马开良吹胡子瞪眼,毫不讲理,“我是主将,我先看。” 掀开还没看两眼,递给了袁铁间。 袁铁间疑惑地接过,这老马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 “哈哈哈哈。”袁铁间翻开看了一眼,发出一阵大笑,“当初少将军叫你看兵书,你不看,嫌学这些鬼画符字难,仗着资历比我老,非得逼着我去学,这下报应来了吧! 来,叫两声袁将军,本将就为你解读一二。” 祝无伤招附双手,打断两人,让两人附耳过来,“还记得,有一次在漠海与燕军相战吗?” “嗯,那次从京城来的使者故意害我等,兄弟们折了一半,忘不了!”马开良咬牙低声说道。 “那次战后,清点弟兄们尸首的时候,二猴发现了一块拳头大的赤铁,回去让工匠炼了三月才把那块铁炼开,给老将军打了一把佩刀。”袁铁间也回想起来,说道。 “不错,就是那块铁。”祝无伤眼睛一亮,”我去了仙门之后才知道,那块铁是灵铁,用锻器之法将他断进兵器,打出来的都是好兵刃。 那漠海四周一定有铁矿,你们回去之后,好好探查,不要声张,随用随取。” “是。”两人精神一震。 “还有。”祝无伤掏出两张符箓,两只储物袋递给两人,“这符是能让未曾修炼,体内没有灵力的人使用灵力的蓄灵符,你们滴血之后就能用,符内灵力用完了可以将灵石放在上面,会自动补充。 这是储物袋,里面给你们准备了灵石、丹药、符箓、炼气功法还有一些杂七杂八你们能用到的东西。” “是,少将军。”两人双手接过。 他们二人是祝家的亲信家将,忠于祝家,对于祝无伤给予的东西自然拿得心安理得。 一阵弓弦撒放声响起。 弓手不停地搭箭张弓,将一壶箭全都射了出去。 马开良、袁铁间二人合上掀开的面甲,回到各自原先的位置。 “隆隆隆…” 魔修越来越近,一个个奇形怪状,衣衫破烂,散发着肮脏的气味,即使隔着远远的距离也能闻到。 箭雨落下,魔修中并没有修士出手阻拦,而是各施手段,护住自身。 魔修之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能不给他人下绊子、递刀子都已经是少见的大好人,怎么可能会顾忌他人。 连绵不绝的箭雨落下,未有修为在身的野人,身上单薄破旧的衣衫和手中残缺的兵器根本不能挡住利箭,一个个如同刺猬一般。 箭雨停下,弓手回到阵中。 任东和韦昌两人提剑拈符,脚下踩着灵力光芒冲上去。 魔修中立时出来两个修为相当的缠斗在一块。 “准备,冲阵。” 红黑二甲阵,勒马端枪,双腿紧夹马肚。 祝无伤双手连挥,将手中所有的灵豆都挥洒出去,斗兵显化阵前,冲向那几个炼气高重的修士。 只要能拦住他们一阵,两阵马蹄足以踏死剩余魔修。 祝无伤亮出手中还未完全祭炼好的松纹剑,“杀!” “隆隆隆…” 沉默无声地冲锋,黑红二色如同潮水一般向前涌去,只有凝聚在枪尖的杀气格外显眼。 不管敌人是谁,不管敌人强弱,主将剑锋所指,我等马蹄所向! 祝斗一手上亮出青绿色光芒,十指连点,在魔修脚下长出快速攀援的藤蔓,紧紧缠住脚踝,而后领着其余斗兵缠住魔修。 “杀!” 祝无伤舞动手中松纹古铜剑,冲在最前,就像箭矢的尖,黑红色潮水跟在身后左右,自动避开斗兵,宛如一柄剑插入散乱魔修之中。 突然,一个隐藏修为,装作死尸的魔修从地上跃起,贴脸跳向祝无伤。 “炼气八重!” 祝无伤看出此人修为,直接从马上跃起,身后隐隐一头猛虎显现,合身撞向魔修。 “噗!” 跟随肩膀一同撞向魔修的还有藏在手中的松纹灵剑,虽然剑身遭受侵蚀,但剑身本身的锋利还在,借着马蹄奔腾之势,插入魔修体内,透体而出。 魔修喷出一口鲜血,体内五脏俱碎,手上凝起的血色光芒还未完全亮起就已经消散。 祝无伤稳稳落在马鞍上,继续领头向前冲。 魔修中惨叫声连连响起。 他们只不过是炼气低重的修士,连术法都未曾学过,只能粗浅的使用体内吃人得来的血色灵力,在沉重的马蹄之下恍若一堆杂草,被活活踏死。 偶尔有一个学的些一两门术法的,喷出一口鲜血,化成血箭,打在铁甲上也没有任何用,稍微抵抗一下后,就在黑红潮水中被淹没。 ‘轰隆’声音渐渐远离,两队甲军远远冲出去。 缠住炼气高重魔修的斗兵被一个个击杀,祝斗一见马军已经远离,伸手一招,还活着的斗兵化为灵豆飞向他的手掌。 而后,祝斗一似风飘落叶,悠然远离。 “呼..呼..呼..” 祝无伤大口喘着气,服下一枚杨伊亲手炼制的丹药,恢复体内枯竭的灵力,后背上的汗浸湿了甲衣。 不是为何他不但体力接近枯竭,就连丹田灵力也不断被消耗。 “难道这就是‘势’?”祝无伤心中暗暗想到。 寻阳杂记上记载,山有山势,水有水势,草木有草木之势,滚石有滚石之势,修士若能感悟自身,便能借势而为,化不可能为可能。 “难道我刚才借了军队冲杀,万马奔腾的兵势?”祝无伤心中暗喜,轻转马头,绕一个大大的弧线,带领众人回去。 “这就是修士?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爽,这辈子有这么一遭,值了!” “看起来怪吓人,原来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两军中爆发出一阵畅意的大笑,互相之间的怨恨嫌隙消去不少。 临近任东韦昌二人的士卒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已经暗暗传遍了两军。 没想到他们口中的魔修,如此不堪一击! “借势只需要消耗我的灵力,对他们而言,这不过只是一次普通的冲杀。“祝无伤心中又升起一丝明悟。 任东一剑将与韦昌缠斗的魔修击杀,两人抽身而退。 场中只留下数个炼气高重的魔修孤立。 祝无伤舔舔嘴唇,举起松纹剑,舌下含着一枚灵丹,准备借势冲一次,感悟其中玄妙。 “哄!” 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息镇压而下。 原本流畅的兵势为之一顿,就像是疾速奔跑的人突然撞上了一堵墙。 “噗!” 祝无伤一口鲜血喷出,舌尖下含着的丹药也随之喷出。 他就是那堵墙,只不过撞上他的不是一个疾速奔跑的人而是披坚执锐的千军万马。 “好好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凡间将领如此恐怖,只不过炼气五重就能借势而行。” 一个在马蹄下撞死的魔修站起来,穿着辨认不出颜色的肮脏补丁袍子,手上轻拍。 “金…金丹!” 韦昌双腿止不住的战栗,撑着任东的肩膀才勉强没有跌倒。 “魔修果然不可理喻,堂堂金丹竟然一点脸面不要的装死戏耍。”任东苦笑一声,反正也是死,不如先过过嘴瘾。 “你不错,我喜欢你,做我的丈夫如何?”金丹修士沙哑的声音响起。 “什么?” 所有人心中都震惊疑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任东和韦昌不可思议的对视,早就听说魔修中有人好龙阳,可这算怎么回事? 第六十五章,炼体七重 还立在场中的炼气魔修也惊得说不出话,他们已经认出了这人是谁,号称金丹真人中最不要脸的那位,行事不可捉摸,随性而为。 说得好听叫赤子之心,可要是说得难听点,就是性格乖张,行事怪厉。 几位魔修没有任何交流,直接躺下装死,祈祷这位没有看见他们这几个蚂蚁。 “这是女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沙哑的声音中分辨出一点女声。 这是一个声音比男人还难听的女修! 场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祝无伤。 祝无伤服下一粒丹药,沉默不语。 “如何?”金丹女修再次问道,语气中带有不耐,“行,我就带你走,不行,我就杀了你! 不,杀了你们所有人!” 韦昌声音随着身子一起颤抖,“祝…祝师弟,这位好歹是一位金丹真人,能看上咱是咱的福分,要不,你就应了吧。 咱玄一门门主也不过金丹期修为,你跟了这位…姐姐,不说我们都能活,你日后在仙路上也是如有神助,畅通无阻!” 金丹女修赞许地看了韦昌一眼,韦昌勉强扯出笑容应上。 祝无伤沉默不言,又吞下一颗丹药。 静,寂静,死静。 众人不敢看金丹女修,又不能一直盯着祝无伤,只能看向出来说话的韦昌。 “呵…呵…嗬嗬…” 韦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退回到任东身后,躲开众人视线。 “到底行不行?给个痛快话。”金丹女修身上的恐怖气息猛地爆发,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祝无伤运转灵力炼化灵丹,平淡地声音从赤色面甲之下传出,“你太凶,我不喜欢。” “嘶!” 韦昌忍不住吸进一口冷气,瞳孔放大。 “我家少将军,真乃神人也!”任东破罐子破摔。 躺在地上装死的几个魔修,手脚不自觉地动作,内心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你怎么敢的啊兄弟?阵关里的人都像你这么猛的吗?” “那是不是只要我不凶,你就喜欢我了?”金丹女修的声音一下柔了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就连眸子也从厉气充溢变得水波荡漾。 “我家少将军,牌面!看到没有!”任东拍着胸脯,竖起大拇指,对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韦昌说道。 韦昌抿抿唇,‘咕嘟’一声咽下快流出嘴的唾沫,“你家少将军,不,咱家少将军手底下还缺人不?我想去!” 躺着的魔修忍不住抬起上半身,看向金丹女修,“这真的是那个令各大寨都不敢招惹的‘霍闪婆’吗?!” “我心中已有心上人,姑娘还是另则他人吧!”祝无伤不咸不淡,手中五行灵力漫上松纹剑,将最后一点邪气噬尽。 “你是在耍我玩吗?!” 狂暴的气息如同一柄巨锤,锤在每一个人胸膛上,天色骤变,乌云几欲压顶。 黑红二甲兵卒都一口血喷在面甲里,从马上跌落下来。 祝无伤同样坠下马,单膝跪地,手中松纹剑杵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任兄,下辈子,我一定得在咱少将军手底下鞍前马后。”韦昌运起体内仅剩的灵力,附在任东耳边大声喊。 突然,场内狂暴的金丹威压一收,天色重又复明。 金丹女修绞着衣角,低声自语,“可是他叫我姑娘诶!” “叫姑娘又怎么了,他不喜欢我,还耍我!”金丹女修声音重又一变,威压再次镇下。 躺着的魔修被搞得生死不如,他们只是炼气修为,能扛住金丹威压就已经是极限,这强横狂暴的气息一闪一灭,他们躺在地上又不能躬身全力抵抗,当真是生不如死。 几个魔修怨恨地看向祝无伤,都是你小子,有金丹真人看上你,你赶紧点头啊,非得来一个为了心上人宁死不屈。 那可是金丹真人啊! 别说是金丹期的女修,就是筑基期掉牙烂眼满身疮的糟老头子,只要看上了我们几个中的一个,谁不是屁颠屁颠地穿着开裆裤去找他。 几个魔修心中又恨又妒,一点一点地捱着。 “霍云鸾!”一道浩大的声音出现,振聋发聩,“你是怎么进来的?说!” “门主,是门主。”韦昌脸上一喜,拍打着任东,”任兄,我不用下辈子了,这辈子我就能在咱少将军底下端茶倒水了。” “疼疼疼!”任东按住韦昌双手。 “你是那个姓右的?你曾经帮过我,你好啊!”霍云鸾招着手,笑着说道。 “说!你是怎么进入阵关之内的?”左向凭空出现在半空中,气息锁定霍云鸾,语气寒冷。 着甲的将士不过凡人,挡不住两位金丹修士的气息,被压在地上不能动弹。 祝无伤感悟着体内残留的兵势,默默运转灵力,将他们身上承受的气息威压转移到自己身上。 “嘎吱嘎吱!” 骨骼传出不敢重负的声音,睡虎功自动运转,祝无伤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生妖兽腿,运转嚼铁之术,一口一口的炼化起来。 在两大金丹修士的气息镇压之下,睡虎功快速运转。 “你凶我,我讨厌你!”霍青鸾像是一个生气的小女孩,身上‘噼啪’闪过两道电光,整个人化成一道闪电冲向左向。 左向顾忌在场众人,引着霍青鸾远离。 两大金丹气息消失,祝无伤撑着剑,缓缓站立起来,身上散发着一股沛然的气势。 炼体七重! 在两大金丹的气息威压之下,睡虎功自动运转,踏入了炼体七重。 任东和韦昌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感慨生命的美好。 劫后余生,黑红二色甲士间也融洽起来,说笑着给对方心口甲来上一拳,表示亲近。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吧!” 数个魔修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阴狠地盯着众人。 “炼气九重,炼气八重,炼气七重,炼气六重!” 一个炼气九重,一个炼气八重,两个炼气七重,三个炼气六重。 “不好!”韦昌、任东脸色沉重地从地上爬起来,金丹威压之下,竟然忘了还有这些魔修。 祝无伤神色不变,除了那个炼气九重,其他不足为虑,只是他们人有些多,若是分出几人,只怕身后这些将士毫无还手之力。 “高兴早了又怎样!”一道大喝猛然传来。 “砰!” 一道身影落下,砸下一个大坑。 “无伤兄弟,我在路上听说有人要杀你,就赶来告知你一声,没想到一来就看到霍云鸾现身,只能藏身一旁。 兄弟你当真是非常人,竟然这样对霍云鸾,我是佩服得紧呐!” 陈池瑜挑出大拇指。 “有人要杀我?”祝无伤眉头皱起。 “陈池瑜?!”场中魔修惊呼道。 “不错,是你老子我!”陈池瑜咧嘴一笑,肩上扛着一柄断刀。 几位魔修聚在一起,隐隐以炼气九重为首。 最中间的炼气九重咬牙说道,“是你又怎样,你不过一个炼气九重,我们定能杀你。” “不不不。”陈驰瑜摇晃着食指,“应该是我和我无伤兄弟杀你们。” “什么你和你无伤兄弟,修为低难道就不是人!”韦昌、任东二人看出陈池瑜这个突然出现的炼气九重是自己人,心中底气大盛。 陈池瑜嘴咧得更大,“现在是我们四个杀你们!” “到底如何,还要做过一场!”炼气九重魔修阴狠一笑。 一群聚在一起的魔修突然散开,抓住四周其他魔修的尸体,一口咬下。 “不要让他们吃到人肉,不然他们灵力就会恢复。”陈池瑜握住断刀,一冲而上,斩向炼气九重魔修。 祝无伤双膝微蹲,身体像炮弹一样撞向那个炼气八重。 韦昌、任东二人也各自冲向一个炼气六重。 “刺啦!” 祝无伤背后显出虎形,双手与虎爪重合,探向心窝,两臂分开一拽,将他撕成两半,漫天血雨当头浇下。 炼气八重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头颅随着半边身子斜斜坠下。 “嘶!” 正在与炼气九重激战的陈池瑜直搓牙花子,知道我无伤兄弟强,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强! “不亏是我陈池瑜交的兄弟。”陈池瑜手中断刀挥出残影,带起厉风当头劈下。 “陈池瑜,大家都是外面寨子的修士,在这阵关之内,理应互相扶持,饶我一命,日后我必有所报!”炼气九重魔修体内灵力早已不足,没想到陈池瑜竟然毫不顾忌地激发灵力,顿时手忙脚乱,堪堪避过。 “好啊!等你死了再说!“陈池瑜手上蔓出火焰,风火相交。 魔修脸上一喜,而后又垮了下来,“既然你不放我,那大家就都别好过!“ “呃…你…” 话音未落,就捂着脖子,瞪大双眼,说不出话来。 脖子上出现一圈血迹,整个头颅开始慢慢地错位,从脖颈上缓缓滑落。 陈池瑜云淡风轻的收回断刃。 “真当我跟你一样,我这境界可是实打实的修炼出来的,要不是平常珍惜体内灵力,谁还跟你斗着玩?” 第六十六章,坚壁清野 “喀嚓!” 祝无伤捏碎最后一个炼气六重魔修的喉管。 魔修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瞳孔中尽是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被一个炼气五重捏死了! “池瑜兄,方才你说有人要杀我?”祝无伤皱着眉头问道。 陈池瑜收起炼气九重身上的储物袋,正色说道,“我寻找阵关上的残缺,准备趁着轮值修士不备,借机冲出去。 可是没想到,在寻找缺漏之时竟然看到一处阵法缺口,外面外道寨子里的人大摇大摆地进来,没有一个修士看守。 我暗中抓住一人逼供,他说,水落寨与三家仙门中轮值的筑基修士勾结,那筑基修士给他们呢在阵关上开了个口子,要借他们的手去杀阵关内的一个人。 水落寨是外道魔修之一,他们吃人修行,炼气一重吃一个人,二重就得吃十个人,此后每进一重都要多吃十人,知道吃到百人,就可凝成道基,没有任何修炼屏障。 水落寨的人怕其中有诈,就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现在少说也有近千人从那缺口处进来了。 我知道后赶忙来此告知你小心防范,不想他们的速度竟然比我还快。“ “嘶!“韦昌双眼瞪大。 近千外道魔修! 魔修千人,若是让他们混入城池之中,以他们所修的邪法,只怕实力会暴涨,炼气进筑基,筑基进金丹,四处流窜,恐怕会给三国带来灭顶之灾! 突然一道犀利剑光从远处破空而来。 施安落在地上,握剑在手。 “魔修已经攻到这里了吗?”施安皱起眉头。 “施师兄。”祝无伤掀开面甲,上前拱手行礼说道。 韦昌也同样上前。 陈池瑜不着痕迹地轻轻背过身,挪动脚步,假装没有看到施安。 “嗯。”施安轻轻点头,“祝师弟,魏国洪城遭到了魔修攻城,我特来告知,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魔修。” “锃!” 施安说着话,手上动作也不慢,剑尖抵住陈池瑜后心,“转过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陈池瑜慢慢转过身,脸上挤出笑容,“施道友,我可不是那些吃人的魔修,咱是个水磨功夫勤勉修行的好人。” “师兄,他是来帮我们剿灭魔修的。”祝无伤说道。 “对对对。”陈池瑜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你看这个炼气九重就是我杀的,我要是不来我无伤兄弟手底下的人得死不少。” 施安收回手中长剑,“既然是祝师弟的朋友,那就多有得罪了…” “轰!” 头顶高空之上,一道无匹的血腥邪气掠过,接着一道大日焰火追上邪气,站在一起。 即使隔着距离,众人也感觉到邪异瘆人和炎热逼人。 “金丹!又是两个!”韦昌失声叫了出来。 两尊金丹在众人头顶正上方,毫不顾忌地展开手脚大战,阵阵威势不断波及。 黑红甲士逐渐有人承受不住威压爆成血雾。 祝无伤见势,飞身来到甲阵之前,感悟兵势,试图再次凝聚起兵势抵挡住金丹大战的威压。 施安手握飞剑,当空而立,剑光纷杂,灵力涌出,击散一波威压。 施安、韦昌、任东三人也立在甲阵周侧,帮助抵挡住些许。 体内参与到兵势就像手中握住的流沙,不断消失,怎么也抓不住。 祝无伤干脆,脱下甲衣,血气涌动,灵力蒸腾,一头五色带血的猛虎虚影伏在黑红甲兵上方。 有了抵挡,甲卒慢慢缓缓过气来。 燥热逼人的炎气猛地一涨一收,将血腥邪气烧尽,天地重新恢复,摄人的威势消失不见。 一个红脸老者,从高空上缓缓降下来,身穿一袭红如炭火的赤袍。 老者性情刚烈,声如雷震, “老夫太和门烈火真人,三家仙门中有叛逆勾结外敌,如今有阵关外外道潜入,三家仙门山门被围。 外道易除,只是他们在三家山门之外布下了弥天困阵,就连门内老祖一时半会儿也参透不出。 老夫要去阵关之中坐守巡视,弥补阵关缺失。 只是已经有不少外道邪魔混入阵关之内,就在大漠中潜伏,尔等立刻深入大漠,绞杀魔修。” 烈火真人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起身飞走,赤袍飞舞,宛如一团火焰。 “围困仙门?!”韦昌只觉得自己受到的冲击有点大。 有人勾结外道?还放进邪魔围困三家仙门? 任东看着烈火真人远去的方向,眼中闪过艳羡,“烈火真人。” 陈池瑜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就是金丹真人吗?当真可怕! 施安紧绷着脸,缓缓落下,“诸位师弟有何见解?” “听师兄的,跟随师兄杀魔。”韦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任东回过身,沉吟道,“虽然外道邪魔潜入,但想必仍旧是在大漠之中,魏国边城洪城离阵关最近,以洪城为心,不断搜寻。 以师兄的实力应该能将潜伏其中的炼气魔修诛杀殆尽,只是筑基期就有些难办了,以我们的实力恐怕遇上就是一个死。” 施安轻轻点头,淡淡地说道,“筑基魔修也不需担心,我也能杀!” 陈池瑜心中一阵惊惧,不愧是恶名贯耳的杀星,竟然能以炼气顶峰杀筑基。 “不!”祝无伤缓缓摇头,眼中闪过精芒,说道”若是这样终究会有零星残余魔修,放走一个就足以引起大患。 应该调动三国边军,坚壁清野,一寸一寸地清查,不放过大漠任何一处。” 三人都被祝无伤说的话一震,“坚壁清野!” 此时石阔已经脱下衣甲走了过来,静静听着几人商讨。 “石将军,你也是边军主将,不知有何见解?”韦昌开口,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石阔。 石阔没有任何变化,躬身说道,“祝将军用兵如神,若是能让他统率三国边军,再加上诸位仙师相助,虽不知那魔修实力如何,定能剿除干净!” 施安缓缓点头,“不错,言之有理,我这就回洪城传信魏军,你们带着两国边军,与洪城相见。” “是,师兄。” 剑光拔地而起,一息就消失在天边。 “开良,铁间,你们带着人回祝城,稍作休整后,带领所有边军赶往洪城。”祝无伤发布号令。 “是!” “石将军,这里离越城最近,你也快回城中,带领人马行动。” “好!”石阔微微捻须,有些激动,能统率人马围剿魔修可比两军平白无故地交战好得多。 “任东,韦师兄,麻烦你们二人随军,这有些丹药符箓,丹药化于水中,既能充饥,又能治愈病痛,符箓可加快行军速度,两军轻装疾行,不必带太多累赘。”祝无伤一挥手,两座小山一样的丹药符箓堆在一起,悬浮在两人面前。 两人瞪大眼睛,这么多丹药!这么多符箓!只怕是筑基大修也不能随身带这么多吧! 祝师弟,少将军果真是神秘莫测啊! 黑红二甲军分开,向不同方向驶去 任东、韦昌分别跟随其中。 “斗一。” “属下在,主人有何吩咐。” 祝斗一显化在祝无伤身旁,俯首行礼。 “两城通往洪城的路上恐怕会遇到魔修,我们二人分别先走一遭。”祝无伤缓缓说道,“你认得路吗?” 祝斗一点点自己脑子,“我的斗兵之躯由主人血液炼制而成,只要主人想要我知道,我就能知道,不但如此。” “好,这柄剑给你,你是木灵之躯,能借助天地木势,加上这柄剑,只要不是遇到筑基都能全身而退。”祝无伤将手中松纹古铜剑递了过去。 “是,主人。” “陈兄,你呢?” 陈池瑜将刀抗在肩膀上,“我要先回北风寨,出来有段时间了,要是再不回去,寨子里该担心了。” “好,陈兄,他日再回!”祝无伤抱拳。 “再回!”陈池瑜点头说道,转身下向来路走去。 茫茫大漠,无垠黄沙。 祝无伤环绕五行灵光,低低地飞掠在黄沙之上,炼气灵觉与炼体强大的感知能力完全放开,搜寻着魔修的踪影。 突然针刺的感觉出现在身上,转头看去,一片黄沙,黄沙上空空,什么东西也没有。 祝无伤直直地盯着,没有转移视线。 黄沙似乎移动了一下。 “在这!”祝无伤眉毛一挑,”这些魔修虽然修为低下,可是善于隐藏厮杀,可能与他们终日所处的环境有关,一个个都是阴险之辈。“ 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掠去。 黄沙像是一块被子,被人一下掀开。 两个魔修从中跃起,分别抱向祝无伤两只脚。 “砰!”“砰!” 双脚转换踢动,踢中两魔修心窝,两人像是破布麻袋一样,向后飞倒。 软软的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没有修为?” 祝无伤眉头一皱,“魔修当真与普通凡人不同,没有丝毫修为在身竟然敢对能飞掠的修士动手。 他们这样恐怕不是自找死路,只怕真的有无修为的魔人杀死炼气魔修的情况。“ 脚下五行灵光不停蒸腾而出,自脚下生向头顶百会,又从头顶百会落到脚下涌泉,生生不息。 一路上,祝无伤再也没有看到其他外道魔修。 那些魔修只怕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从阵关中越过洪城直接来到越城。 前方一座巍峨大城隐隐可见。 “杀!” 一阵喊杀声传来。 祝无伤脚下流光激增,向喊杀声赶去。 第六十七章,城中魔修 施安骑在一头乌黑的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队同样骑马的铜甲士兵,围绕着几个魔修不停地转圈,口中发出唿哨声。 魔修都是炼气一层,与凡人没有太大的差别,在这些百战精兵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背靠背,惊恐地看着铜甲骑兵不断此处手中长枪,取走自己同伴的性命。 “施师…”祝无伤脚下流光激增,来到近前,就要开口。 施安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眼神飘向一旁的骑兵。 隐藏身份! 祝无伤心领神会,闭上嘴。 “仙师。” “仙师。” … 铜甲骑兵一个个笑着向祝无伤挥手,同时刺出手中长枪,取走魔修性命。 “仙师可是来援助我等的。”一个铜甲骑兵驱着马走向前,在马上坐着抱拳。 祝无伤脚下五行灵力撤去些许,降到与马头同高的位置,“我是燕国越城坐守修士,玄一门祝无伤,特来拜访灵飞门道友。” “祝无伤?”骑兵听着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耳熟,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而后突然惊醒。 “仙师莫怪,我不是有意说出仙师真名,只是这名字实在有些耳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就跟着念了一遍。” “无妨。”祝无伤淡淡道,“灵飞门道友现在何处?魏国边军主将又在何处?我要见上一见。” 骑兵勒着坐下马,“何仙师身受重伤,此时正在城中别院中疗伤,一时半会恐怕是见不得了。 我们将军现在正在府中,我来给仙师带路,仙师请随我来。” 骑兵冲后方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示意自己要先离去,策马向城里跑去。 祝无伤脚下五行灵力微动,跟在身后,皱起眉头, “洪城之中能行马?” “策马?哈哈哈哈不行!”骑兵极为畅快,“平时若是在城中随意驱马,少说也得挨上三十军棍,不过嘛…” 话音一转,“将军有令,凡是涉及到仙师的事务都可例外,丝毫不能耽搁,沾了您的面子我才能在这城内放肆一回。” 马行得越来越快,亏得天色将晚,街上没有行人。 “吁!” 兵士勒住马,身披皮甲的骏马高高扬起前蹄,“祝仙师,这里就是我们将军的府邸了,您自行进去即可,天色将晚,营中即将清点人马,若是少了我,那群眼红我能在城里纵马的弟兄手底下可不留情。 走了,仙师再会。” “踏踏踏…” 马蹄铁踏着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越走越远。 府门前的马蹄声早就引起院内的注意,一个门房从朱红色大门里探出来,“仙师可是来寻我家将军的,里面请。” 祝无伤跟在身后,穿过回廊,拐过影壁,在厅堂上看见一个独自拈子对弈的威严中年人。 比祝无伤矮上一头,又胖上一些,如果年轻,恐怕也是个少年得志的将军。 “祝将军。”魏涸笑着抬头,拱了拱手,示意祝无伤坐在自己对面。 “久闻祝将军大名,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施安已经将事情对我说过了,燕赵两军若想抵达此处,就算是有仙法妙符也得明日了,祝将军先来与我对弈一局。” 祝无伤回身行礼,坐在魏涸对面。 “祝将军行军领兵我自愧不如,只是这棋弈之道不知祝将军如何?”魏涸笑着拈起一粒黑子,下在棋盘正中天元处。 “以正合,以奇胜。”祝无伤伸出食指,灵力粘住一枚白子,说出魏涸落子天元的用意。 “啪!” 白子落在棋盘之外。 “因势利导,顺势而为,借势而行,我已身在仙路之上,自然不能再按照往日的路子行事。” 魏涸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祝将军真是年少有为。” “哪里,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和魏将军你比起来我还差得远。”祝无伤微微点头,自如地应道。 “可惜你已经是仙师了,不然能与你交手也算一大快事。”魏涸说道,“当初输给你爹,不知道你得了你爹几分?” 祝无伤脸色不变,“惭愧,祝家虎父犬子,我还未得老父真传,就横遭变故。” “祝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天降横祸啊!”魏涸感叹道,”我已经老了,领兵自认输于你爹,也比不上你,我这边上十万魏军,你拿去用吧。 只要能挡住魔修,护住百姓就好。“ “多谢魏将军。”祝无伤食指隔空一挑,将棋盘之外的白子挑回木盒之中。 魏涸眼里满满的艳羡,“仙人手段,当真令人羡慕。” “不过是御使灵力的小把戏,有什么好羡慕的,魏将军若是投入我寨中,我保你比这个玄一门的修士要强上万倍。“ 一个阴恻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庭院中传出。 祝无伤眯起双眼,看向外面的黑暗,没有丝毫慌乱。 “谁?”魏涸猛地一惊,自己这将军府戒备森严,竟然有人能无声无息地进来。 “谁?自然是能让你成仙人的人。”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身材矮小,浑身枯瘦,挂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走起路罗圈腿八字步,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猴子。 “外道邪魔!”祝无伤盯着此人缓缓吐出四个字,语中暗含灵力,清神震混魂,提醒魏涸不要被迷惑。 “哼!”候罗扫过祝无伤冷哼一声,而后看向魏涸,“只要魏将军拜入我门下,我就能让魏将军立刻拥有仙人手段,届时凭虚御风,来去自如,好不潇洒呐!” 魏涸不为所动,斜眼撇过,言语中尽是不屑,“你行事如此鬼祟,长得更是如猴子一般,自己尚且困在囹圄之中,如何让我潇洒?” 侯罗也不恼,嘿然笑道,“魏将军与我不同,我身无长物,能有今天,全靠用命一点一点挣回来,魏将军手中可是有着让我想想都发疯的修行资粮。” 侯罗眼中血腥红色不断扩大,浑身抖如筛罗。 “邪魔外道,以人为食,当真该杀!”魏涸猛然喝道,“祝将军你还等什么!” 祝无伤脚下显出流光,冲向侯罗。 “就凭他这个炼气五重可杀不了我。”侯罗像是没看见一般,语气轻蔑,任由祝无伤接近。 “炼气九重。”在侯罗出来的那一刻,祝无伤就感知出了他的修为,“以我炼体七重的修为杀炼气八重容易,杀炼气九重就要费一番手脚。 如果和他斗起来,恐怕会波及到城中百姓。 必须示敌以弱,一击拿下他!” 祝无伤距离侯罗仅剩一步之地,侯罗伸出手掌,指尖掐动,血红灵力开始凝成术法。 “吼!” 祝无伤口中发出一声震天虎吼,身上五行灵力流转至身后,形成一头吊睛白额,张开大口,发出巨大吼声。 “虎扑!” “金刚拱手!” 祝无伤两手上下交合似虎口咬下,紧紧抓住侯罗伸出的单臂,拽向自己,同时合身撞上干瘦单薄的胸膛。 “砰!” 一股沛然大力撞在身上,手臂又被紧紧拽住不能,身体不能移动,侯罗胸膛被祝无伤撞得粉碎。 “你…” 侯罗双目瞪圆,不可置信地看向祝无伤,他竟然能重伤自己! 祝无伤得理不饶人,一手捏拳击向腹部丹田,一手成爪捏住脖项喉管。 丹田被暗含五行灵力的一拳打破,略有些凸起的腹部像是撒气的皮球,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你…你…”侯罗咽喉被捏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魏涸从座位上站起来,将有些微微颤抖的双手负在身后,走到侯罗面前,“你刚才说什么?本将年纪大了,听不清。” “祝将军,这人就交由你处理吧!本将乏了,先歇息了。”魏涸负着双手,缓缓没进黑暗。 “说,你们有多少人进来?其他人现在在哪?”祝无伤来回搓动手指,捻动喉管。 “嗬嗬…嗬…”侯罗的脸色更加难看,说不出话来,只能疯狂地转动眼球,示意祝无伤放自己下来。 “你不过是一个炼气五重,刚才是怎么做到的。”侯罗粉碎的胸膛缓缓恢复,气若游丝。 “砰!” 祝无伤抬脚踏在还未完全恢复的胸膛之上,“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噗!” 侯罗喷出一口鲜血,浇得自己脸红透。 “一共有五人,都是炼气九重修为,我们知道早晚会有三家仙门的人来清查,所以准备先隐藏身份,藏在城中,等这件事过后,我们就可偷偷地出来吃人修行,这城中人多,一天少上几个也不会被察觉。 我看到将军府,起了贪念,想蛊惑这个将军,只要能将他拉下水,从此再也不愁修行资粮,金丹可成。” 祝无伤有些诧异,自己还没用刑,这人就全部说出来。 侯罗看出祝无伤脸色有变,继续说道,“其他四人藏匿的位置我都知道,你肯定还得用我,先说出这些,换我一条命。” “嗯!”祝无伤微微点头,不亏是在尔虞我诈的魔修中混出来的人精,轻而易举的就猜出了他的想法。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不需要!”祝无伤一脚踏下,将他头颅跺得粉碎,脑浆迸溅,眼球凸出。 第六十八章,杀魔修 “你…” 即使头颅粉碎,侯罗仍保留着最后一点力气,几乎快要崩挤出来的眼珠子转动,白多黑少的瞳孔看向祝无伤。 头颅粉碎,脑浆迸溅,红白交加,一双死鱼似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 “血气?”祝无伤心中一动,体内血气缓缓流动,感应到了问题出在何处。 侯罗修炼的魔功邪术看似炼气,可在炼气之外还炼血气,即便头颅粉碎,可心脏还在运作,一时半会死不了。 “外道魔修,果然邪异,竟然能以炼气之法炼体。”祝无伤脚尖骤起,踢在侯罗心口处。 一脚直接踢穿身体,脚尖从后心处钻出。 收回脚,侯罗凸起的死鱼眼珠中神采消失,身子软软倒下,化成一滩脓血。 “哼!” 祝无伤一跺脚,身子斜飞出去,他在进城时就感觉到了城内有五道异样的气息,本以为是灵飞门修士在城中布下的后手,没想到竟然是混入城中的魔修。 “砰!” 重重落在一处小院中,脚下溅起泥土。 “灵气?”祝无伤皱眉,“这是聚灵阵? 这里应该就是灵飞门修士的住处,没想到他竟然能布聚灵阵。 “不对! 祝无伤猛地抬起头颅,看向屋宇之内,“我落在院中造成这么大的动静,就算他身受重伤,也应该有所察觉才是。 那道异样的气息也在这!”祝无伤眉头皱起,脚下炸开,整个人化作一道闪电,冲入正中屋宇之内。 布有防御阵法的门炸裂开,直接抢了进去。 屋内,何方被血色灵力绑缚,吊起在房内大梁上,双腿垂下,正好踩落在桌上,一条腿上鲜血淋漓,骨肉分离,露出白骨。 一个穿着肮脏袍衫的魔修一手持着一柄小刀,一手端着盘子,盘子内有两三片从大腿上割下来的肉。 袍衫上腌臜不堪,都是油腻污垢和已经凝结了的血痕,可以透过油污泥垢看到袍衫下精致的做工,和用金丝银线挑绣着的腾龙舞凤。 何方虽然神智清醒,但是被血色灵力禁锢,只能生生地忍受疼痛。 祝无伤破门而入时,魔修正用刀扎起一条肉送进嘴里。 “呜呜,呜呜。”看到紧闭的大门被破开,何方神色激动,挣扎着发出声音。 魔修放下手中刀盘,不知从哪儿抽出来一条黑乎乎的手巾,叠起来轻擦自己嘴边残留的血迹,娘里娘气,“又来一个,今天可有得吃了。” “外道魔修,该杀!”祝无伤直接虎扑上前,一拳轰向魔修心口。 “呵呵呵,就凭你一个炼气五重的小家伙还想杀我,你家长辈没教过你,见到魔修赶紧跑…” 魔修轻笑着闪开,身子扭捏,不男不女。 “哧!” 赤红色腰刀闪烁着锋芒,斜斩魔修肩头,斩到心脏后,刀身转动,将魔修心脏搅烂。 “你…”魔修震惊的看向祝无伤,说不出一句话。 祝无伤收起拳脚,站在两三步之外,冷眼看着赤红腰刀在魔修心口处钻出一个大洞。 炼气九重的魔修若是一心想逃,他还真抓不住,只能用些手段,一明一暗,将他杀死。 腰刀虽然并无灵纹,但是以御剑之术御刀,锋锐也丝毫不逊色于松纹剑。 赤红腰刀飞回储物袋内,伸手再招出一张符箓,一道火焰喷在魔修身上,化为灰烬。 魔修身死,何方身上的禁锢自解。 “多谢道友相助。”何方拖着一条被削成骨架的右腿,忍着疼痛,虚弱的向祝无伤拱手。 祝无伤回礼,“在下玄一门祝无伤,听太和门烈火真人之令,来此绞杀魔修。” 何方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凄惨的笑了声,“我一条残腿,体内灵力也尽失,恐怕不能襄助道友,望道友见谅。 道友隐藏修为之术甚是高明,我虽看不出道友修为,想来也比那吃了我的腿才巩固炼气九重境界修为的魔修高上不少,无以为报,这是一枚筑基丹,权且报答道友救命之恩并酬谢道友来援。” 祝无伤接过漂浮过来的木盒,一枚浑圆玉润的丹药,散发玄奥的气息,心中思量,睡虎功能让我到炼气十二,但是青祖却没有说能否自行筑基。 “谢道友赠丹,道友安心养伤,城内事务交予我。” 何方点点头,“也只有如此了。“ 祝无伤脚下亮起五色流光,斜掠出院子,向最近的一道魔修气息赶去。 何方一挥手,一座阵法笼罩院子,从外看去,院子处空空荡荡。 流光熄灭,祝无伤落在一处高大宅院里,面前是一座马厩。 三匹马挤在槽子前吃着养马小厮半夜添的草料。 祝无伤脸色淡然,看着这三头骏马,皮毛顺滑,膘肥体壮。 突破炼体七重后异常强大的直觉告诉他,魔修就藏在眼前这座马厩之中。 上前跨一步,瞅向马槽,霍,鸡蛋、大豆、精致饲料,吃得比人都好。 中间的骏马突然打了一个响鼻,祝无伤伸出手轻轻抚摸,而后一拳突起,刮起厉风,狠狠打在右侧马额上。 赤红腰刀从储物袋中冲出,一缕红线划破夜空,斩向马腹。 骏马从中间断为两截,从划破的马肚皮中滚出一个人,浑身粘液奄奄一息。 “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魔修不甘的看向祝无伤,虚弱的张开口,自己苦心钻研的形化之术竟然被此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识破! 祝无伤神色仍旧不变,手上安抚着受惊的马儿,赤红腰刀先斩心脏,再刺入天灵,这魔修实在太诡异,竟然能藏进马肚子里,还能自如地控制马,不能不防。 “你没养过马,不知道应该怎么扮一匹马。” 魔修强抬起的脖子倒下,听到祝无伤的话后合上双眼。 符箓激发,一道火焰燃起。 “嗯?这是…”祝无伤安抚着受惊的两匹马,余光看到火焰中一个黑色的物体。 飞剑轻轻挑起。 “储物袋?”祝无伤看清了那物是什么,“那两个炼气九重的魔修身上都没有储物袋,他身上竟然有,必定不寻常,说不定就有隐藏在马肚子之中的术法。” 祝无伤一阵心动,那门术法虽然对自己并无用处,可是如此稀奇的法门当真令人好奇。 “罢了,师姐不让我看魔修功法,若是一门邪术,又违了师姐的意。” 手指一招,松纹剑上喷出灵力,将储物袋包裹在内。 五行循转,将储物袋炼为灰烬。 收回飞剑,转身欲走。 “不对。”祝无伤脚步一顿,“刚才自己手下这匹马看到魔修不杀散发出来的情绪不是惊惧,是恐惧! 马槽内也只有一匹马的夜食量。 最边上那匹马虽然也在吃槽内的草料,但只敢在角上吃些残料。“ 祝无伤无声狞笑,稍一撤步,转身扭拳,拳硬如钢,拳骨似峰,轰击向刚才手下那匹马儿。 看到祝无伤转身,马眼中流露出一丝侥幸,低下头,大口吃着槽内的大豆、鸡蛋。 “轰!“ 意想不到的一拳轰来,打在马额正中。 马身侧倒,整个马头都被一拳打碎。 马脖子出出现一个空腔,可以一眼看到马腹,一双红色的眼睛在其中闪烁。 “哧!“ 一缕鲜艳的赤红再起,刺在两眼正中,而后从马后钻出。 “响鼻打得很好,不过你们连马的草料都抢,看来这阵关外的魔修处境艰难啊,好事!” 祝无伤脚下升起灵光,掠向空中。 …… 城脚一处宅院。 阴暗的瓦房内堆积十数具白骨,白骨上每一寸都有啃噬舔咬的痕迹,没有一点血肉。 血水从紧闭的门缝中渗出,令人作呕的气味透过房子,冲向四周。 祝无伤抽动鼻子,眼神突然变得狠辣,这么腥臭的血味,不知道这只魔修吃了多少人。 “砰!” 浑健的身体直接从房顶砸进。 边角处堆积白骨,最中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约莫有十一二岁,双手捂住耳朵,头埋在双膝之间瑟瑟发抖。 一个魔修四肢着地,血色的涎水从哈出的舌头上流下,正在缓缓靠近女娃。 巨大的声响吸引魔修,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色从眼中扫向祝无伤。 “孽畜!”祝无伤抬手,赤红腰刀划破屋内阴暗从胁下飞出,击向魔修,手中一座五行困阵同样套向他。 这头魔修本来就是炼气九重修为,又吃了这么多人,恐怕离筑基也不远了,如果让他跑了,这座城的人都得死! 灵光一闪,阴暗的小屋变成了广阔无垠的黄沙。 祝无伤轻吐一口气,看来这畜生修为虽然更进一步,灵智丧失了不少,面对阵法飞剑竟然不闪不避。 轻舔嘴唇,赤红腰刀环绕,“狗东西,今天弄死你!” 魔修感觉不安,躁动地在原地瞪踏四肢,一股浓郁的腥臭黑气从嘴里喷出,持续不断向外散发,将两人都包裹在内。 “有毒!” 黑色雾气不但腥臭无比,更是让体表感觉到隐隐的刺痛。 祝无伤屏住呼吸,掐动法诀,霎时间,斗转星移,两人所处的位置从茫茫大漠变成了一处静湖。 湖边长着参天巨木,古藤老柏,郁郁葱葱。 两人落在湖中,魔修口中不断喷出的腥臭黑气为之一顿。 祝无伤瞅准时机,赤红腰刀落入水中,劈波断水,斩开间隔的湖水,击向魔修心口。 第六十九章,一字长蛇 祝无伤脚下一踏,形成一个坚实的水盾,身子借力紧随在赤红腰刀之后,一手成爪,捏向魔修喉管。 “叮!” 魔修手上十指,指甲变得尖长锋锐,好像十柄长在手上的短剑。 指甲轻轻点在赤红腰刀刀身之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叮声。 赤红腰刀被顿住。 这魔修实力竟然如此恐怖,祝无伤面无表情,化爪为拿,握上刀柄,顺势分波斩向魔修。 魔修身上快速涌出血红灵力,周身湖水染红,而后十指轻挥,血红湖水旋转凝结,拧在一起,像是一个螺旋的钻尖,钻尖旋转迎上腰刀。 腰刀脱手而出,在湖水中旋转飞去。 “这魔修不愧是从凡人就开始一路厮杀上来的,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能想到应对控制之法,我虽然也在战场之上厮杀,可到底还是统军布阵,刀枪相见多些,这种捉对厮杀确实比他不上。”祝无伤双手被震得颤抖发麻,看着魔修涌出灵力控制湖水,同样如此施为。 五行灵力从身表涌出,弥漫湖中,迅速将深蓝的湖水染成五彩之色。 魔修仍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身周的湖水上的红色越发浓郁,将他的身形隐隐遮挡住,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四肢着地的身影。 “哗啦啦啦!” 五行灵根吸收五属灵力,进阶虽然缓慢,但是灵力却比寻常要多出数筹,再加上五行循转不息,很快就将大半湖水都染成五彩之色。 湖水凝成一匹奔腾的烈马,身上披着一层波纹形成的皮甲,脚下四蹄纤毫毕现,交替踏着,携带着重势撞向魔修。 魔修仍是将血色湖水旋转拧起,螺旋迎上。 “轰!” 湖水形成的烈马被血红湖水凝成的钻尖撞散,余势不绝,击向祝无伤。 祝无伤眯起双眼,团身闪过螺旋钻尖,“为什么我凝成的马会这么轻易地被他击碎?他的水好像比我的水…重!” 烈马被击碎散成无数水波,其中仍残余着五行灵力,有些许的五彩之色在微微闪耀。 “他快要踏入筑基了!”突然想起寻阳杂记的记载,破炼气如筑基之时,常常会根据灵根不同而凝成不同的道基,有不同的威能。 木属灵根可以草木凝成道基,筑基之后根据修士感悟不同,领悟生发之气或毁灭之机,亦或者其他。 火属灵根可以烈火凝成道基,领悟希望之火、毁灭之火、天火、地火等等。 水属道基可以江河湖泊之水凝道基,至于所领悟的,看这魔修的样子应该是重水之法,将有灵之水炼成重水。 “怪不得方才他没有和我争抢炼化湖水,原来是要将已经掌控的血色湖水炼化成重水。 还未踏入筑基就领悟了炼制重水之法。 若是给他几日时间,静坐修炼,以重水凝成道基,恐怕就算是筑基修士也奈何不了他。”祝无伤挥手一招,湖泊瞬间变为一片火海。 水火相克,重水在火海中天然被压制一分。 “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出去。”祝无伤脸色冷峻,伸手一招,赤红腰刀出现在手中。 火势熊熊,他体内的血气在这火海之中也变得沸腾起来,迫切地想和这魔修战上一场。 魔修双眸血红,控制已经炼化到一半的重水将自己包围,阻拦炙热火意的侵袭。 祝无伤一手持刀,一手掐诀,火势将血红重水包围。 有重水包裹他的身体,和他近身相搏占不到便宜,先用烈火将他的重水烧干再说。 魔修虽然理智被侵蚀大半,可对危险的直觉感应反而提高数倍,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任由火势将自己凝成道基的重水烧干。 “吼!” 低吼一声,血红重水化成一道水柱直直地撞向祝无伤。 手中掐诀一变,身影出现在魔修后方,在四面立起四道火墙,将两人围在内。 经过熟悉,祝无伤对这五行困阵愈发熟悉,掌控也更加由心。四面火墙厚度不断增加,几乎整片火海中的火焰都被凝在火墙之上增加厚度。 血红重水被挡在火墙之外,若是想突破火墙,少说也要损耗一半。 “哧!” 祝无伤手中赤红腰刀落下,写斩向魔修后心。 魔修反转身子,迎向祝无伤,张开四肢抱住劈砍而下的赤红腰刀。 腰刀狠狠劈在魔修身上,嵌入肉里。 魔修紧紧抱住,被劈开的骨肉上流溢出血红的灵力,和腰刀融为一体,几乎是长在了他的身上。 瞬息之间,赤红腰刀斩出的伤口就完全融合,完全镶在了身上。 祝无伤抬起腿,踹向魔修,两手握住刀柄拉扯,想将腰刀从他的身体之中分离出来。 魔修食指弹起,刺向祝无伤双目,指甲被特意留出一个尖,血红灵力在尖上闪烁,像是一把利剑。 祝无伤心头大作,自己若是被这枚指甲刺中,后果不堪设想。 松开刀柄,偏头转过,身体侧跨一步,两手上下交合固住伸出的手臂。 “金刚拱手!” “刺啦!” 身子猛地一转,将魔修手臂生生扯下。 手臂被生撕,但是在两处断口之间仍有血红灵力相连,想将手臂拽回。 祝无伤脚尖一点,身子后撤,退在火墙前,掌上五行灵力溢出,将拉扯断臂的血红灵力斩断,而后将其扔进火墙之中。 一股焦臭味道瞬间升起。 魔修嘶吼一声,脸色狰狞难看,疼痛让他恢复了理智,眸子里的血红消退不少,直起身子,将镶嵌在身体里的腰刀分离出来。 血肉模糊的伤口缓慢恢复,腰刀之上沾满血肉。 “你…死…”魔修舔舔着腰刀之上的血迹,声音沙哑含糊,像是刚学会说话一般。 “哧!” 一柄闪烁着五行灵力的剑尖突然从魔修心口出现。 魔修低头看向心口,大怒,抬起手掌,同时向后转去,要看看是谁在偷袭自己。 五色剑尖旋转着透体而过,刺破魔修刚抬起的手掌,来到祝无伤身前。 祝斗一飘然后退,火墙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道路,他是由祝无伤血液炼制的斗兵,在五行困阵之中自然也是来去自如。 祝无伤抬手接过松纹剑,手掌一拂,五行灵力大盛,将其上的残余血肉拂去。 “主人,幸不辱命。”祝斗一从祝无伤身后的火墙中出来,拱手说道。 “好!” 祝无伤轻轻点头,伸手一招,祝斗一进入须弥戒之中。 “你!死!”魔修好像只会说这两个字,咆哮着冲向祝无伤,手中腰刀已经完全被炼成了一团血红的铁水,包裹在他的单臂之上,形成一个粗糙的臂甲,捶向祝无伤。 祝无伤手持松纹剑,迎上魔修,脚下五行灵光腾起,围绕着魔修辗转腾挪,灵巧地避开轰击。 瞅准时机,一张颜色暗淡的紫色符箓悄然贴在剑尖上。 “哧!” 剑尖刺入魔修软胁中,紫色符箓悄然喷发,一股远超火海中火焰数倍的紫火从中喷发出来,将魔修的身体融化。 魔修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烧成一团灰烬。 “不过如此!” 祝无伤收起松纹剑,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筑基之下,自己横行。 魔修死去,团浮在火墙之外的血红重水落地,掐动指诀,火海再次转换成湖泊,血红重水落在湖泊之中。 “这也算是一件实物,若是集齐分属五行的实物,这五行困阵就能化为五行杀阵,也能从中品灵器晋为极品灵器“想到沈清远当初赠与自己五行困阵时说的话,祝无伤心中微喜,虽然自己不擅用这些东西,只好刀剑厮杀,但是能增强自己的实力也是好的。 五行困阵寸寸消逝,祝无伤重新出现在阴暗的木屋之中,外面已经大明,光亮从门窗缝隙中透出来。 正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蜷缩着侧倒,好像已经在恐惧中睡着。 “这是灵力?” 祝无伤走近女娃,将他轻轻抱起,发现她身上不断向外散发着微弱的灵力。 “这难道是什么特殊的体质或者灵根?” 轻轻摇头,寻阳杂记中并没有记载过这种东西,“既然她身有神异,又只剩下她一人在世,那就把她带回门内,峰主若是见到她,肯定高兴,妙行峰上又多一良才。” 祝无伤眼神扫过堆积在墙角的十几具白骨,心中了然,“这魔修肯定也发现了她身上的神异,想在筑基之时将她吃下,所以先吃其他人提高自己的修为,将这女娃流到了最后。” 一张火符出现,将一堆白骨烧尽。 戴着须弥戒的拇指轻转,触碰女娃,女娃出现在了灵田桃树之下。 正在树下打坐的祝斗一心中升起念头,知道了这个女娃的来头,轻轻抱在怀中。 脚下五行灵光腾起,直直从头顶掠出。 城外黑红两条线不断靠近洪城,在洪城外扎营。 祝无伤落在洪城城门之外,魏涸早就在城外等候。 “踏踏,踏踏。” 两匹马并驾上前。 “少将军,魏将军。” “祝将军,魏将军。” 马开良和石阔翻身下马,先后向祝无伤和魏涸抱拳。 “两位远道而来襄助,魏某不胜感激。”魏涸躬身弯腰行礼。 两道身影迅速接近,一褐一白。 施安站在魏涸之后,向两人使着眼色,让两人不要暴露自己。 一番客套之后。 “刻不容缓。”祝无伤轻轻张口,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却自有一股威势散发出来。 “三军都摆长蛇阵,肩手相触,两人相距不可超过一臂,贯穿整个大漠,而后坚壁清野,一寸寸搜寻整个大漠。” 石阔和魏涸听到后神情震惊,将所有将士都撒在大漠里,先不论吃喝拉撒,若是遇到沙暴只怕折损严重。 “其他所有不用担心,一切由我解决。”祝无伤轻捻手指,威势摄人。 “他如今已经拜入仙门!”两人转念一想,心中释怀。 “是!”马开良想也未想,抱拳应道。 “都听祝将军的” “一切由祝将军做主。” 两人乃是各自边军主将,论身份和祝无伤对等,自然不能像马开良一样行下属之礼。 第七十章,围杀 “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什长两日将一枚丹丸化在水囊中。” 茫茫大漠,一条黑线排开,每隔十人就有一人走出一步,站在黑线之外,什长间交替传着丹丸。 这丹丸是寻阳真人耕种精要中记载,用灵谷炼制,每斤灵谷可炼制一枚,服之有益于修行,但若仅仅用来给凡人充饥之用,一斤灵谷则可出百枚,祝无伤储物袋中积攒的灵谷少说也有数百斤。 灵谷炼制的丹丸不但一枚可充饥两日,而且都是灵谷之精炼化而来,不需要排泄。 “任兄,祝师弟哪来的这么多丹丸啊,我刚才吃了一枚,比宗门发放的辟谷丹好多了,不但饥乏全消,而且就连灵力都有隐隐的恢复。” 韦昌两人飞掠在黑线上空。 “不知道。”任东摇摇头,他已经完全麻木了,少将军不但战力超群,能以炼气五重杀炼气高重,底蕴也是深不可测啊,不亏是老将军的儿子。 “这大漠有多长,难不成我们真的要将所有人都撒在大漠里。”韦昌一想到这就头皮发麻,这茫茫大漠,以两人的实力就算要飞渡,也要耗上一两天,这些普通凡人如果真的想如祝无伤所说的那样,一寸一寸的搜遍整个大漠,未免太过幻想了。 “不知道。”任东仍是摇摇头,要一寸寸搜遍大漠确实太过不切实际,可看少将军的样子怎么也不想假,况且已经在石阔魏涸两人面前说了出来,总不能是在诓骗二人。 石阔、魏涸两人未曾踏上仙路,以为他们这些修士能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若是一个人想飞渡这片大漠还有可能,可是要令没有凡人的修士排进大漠,确实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也不知道祝师弟在想些什么,就算是我们几人一点一点搜,都比这法子来得靠谱。”韦昌悄悄摸出一个克扣下来的谷精丹丸,塞进嘴里。 “不知道。”任东摇头。 “你除了说不知道能不能说点别的?”韦昌被任东连着三个不知道说的发昏。 …… 水府之中。 祝无伤盘坐在玉床之上。 “师兄,我偶然间进到这座水府,发现这座水府是一座大阵的阵眼中枢,而这座大阵覆盖这片大漠。”祝无伤一挥手,整座大漠的缩影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这些就是魔修,我已经控制大阵,将他们困在了这一片区域之内,只要用兵将他们围住,就不怕他们随时逃脱。“ 施安身披铠甲,坐在玉凳之上,微微点头,脸上显出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只是用兵将这一块区域围住而已。 我还以为你失心疯了,要将这么多军士都扔在大漠里。” “我也是才刚领悟到这一层,先前我虽然隐隐知道,但并不能直接的看懂这图,从越城一路飞掠到洪城,我才确定了这幅图的分率、准望和道里,才能完全地看懂这幅图。” 祝无伤盘坐玉床之上,脑中念头越发清晰,对自己坚壁清野的计划也补充得更详细。 “这是师弟的机缘,此事祝师弟还是勿要外传,仅自己知道的好,若是有心之人知晓了,恐会生出是非来。”施安淡淡说道。 “是,师兄。”祝无伤点头,“师兄,在这处水府之中,可任意传送至大漠任何一处。 虽然我提前动用阵法将魔修都困在此处,可此处区域少说也有百里宽广,其中魔修隐藏,师兄实力高强,待发现魔修之后,我会将师兄直接传送过去,而后就看师兄手段。” “好。”施安稳坐,应道。 “少将军有令,改向。” 任东掏出一枚闪烁的传讯符,朝下方最前的马开良喊道。 “得令。”马开良,轻轻驱动马匹,转变方向。 “祝师弟不是说要坚壁清野吗?如今这怎么又变成兜圈子了?”韦昌和任东齐肩,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 韦昌抓狂,“难不成祝师弟把你那一臂斩去的时候也把你脑子给摘走了?“ 他已经知道任东这一臂是被祝无伤断掉的。 …… 大日高悬,一片阴云正好挡在日头下,将炎燥的阳光挡住,在下方投下阴影,水府中的大阵覆盖整座大漠,能控制这座大漠范围内的一切,太阳高悬天空,无法阻拦,但是控制阵内出现几片云朵,遮住毒热的阳光还是轻而易举。 黄昏,天色渐黑,三国边军首尾相接,在大漠之中圈出一片巨大的圆形。 上方明月高悬,甲胄在月光照耀之下,明晃晃。 “举火把!” 马开良一声悠远的大喝传开,紧接着远处也响起声声地‘举火把’,每一伍中间的第三人举起一支明亮的松油火把,围成一个火圈。 “化水,服药。” 声音又是一声接一声的响起,什长从腰间取出去一粒散发着馨香的纯白丹丸,放进牛角水囊中,一阵摇晃,而后将水囊中的水分给十人,又取出一枚化入水囊中分给坐下的马匹。 困乏饥饿一扫而空,灵谷之精迅速发挥作用。 “进!” 马开良轻轻驱马,稳稳地前进。 明亮的火把、行军时甲胄兵械相碰的声音在黑暗寂静的深夜中尤为显眼刺耳。 “师兄,有一伙魔修暴露行踪,人数不少,其中恐怕有炼气高重的修士,麻烦你跑一趟。”祝无伤突然从玉床之上睁开双眼。 “好。”施安也结束闭目养神,缓缓睁开眼。 祝无伤掐诀,水蓝色光芒覆盖施安身表,轻微闪烁,而后施安身影消失不见。 …… “大当家的,你看那亮着的地方,是不是人?”一个躬着腰的矮小佝偻魔修,指着火把连成的火线,口中流下涎水。 “是。”一个只在身上披了件麻布的独眼修士,只有一只眼,另一只眼是空洞洞的眼眶。 “你一直叫嚷着吃人修行,现在机会来了,赶紧去吧。” 独眼修士残留的左眼中闪过阴毒,“你吃人,我吃你,等你们都到了炼气一重,我再吃了你们就能突破筑基。” “兄弟们,大家一起上啊…” 矮小佝偻修士嗓音无力,话还没说完,身后一群在黑暗中的野蛮魔修就已经嚎叫着冲了出去。 白色剑光突然从一种魔修喽啰脖项间闪过,血液喷射,头颅掉落。 “什么?有高手!”独眼魔修心中一惊,后怕地挪动脚步,隐入黑暗,幸亏自己没冲在最前,不然也要和这些肉人一样,被剑光斩落头颅。 “能悄无声息地将这些人头颅在一息之间斩落,这人少说也是和我一样的炼气九重。 我为了能让这些人都成为炼气修士,已经数日没吃过人,体内灵力已不足半数,若是碰到这人,也逃不了被杀。”独眼魔修心中思忖,脚步轻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退向后方。 “不能和此人照面,必须快走…” “去地下陪他们吧。”施安的声音从背后黑暗中传来。 独眼魔修心中惊惧,体内仅余的灵力透体而出,一阵黑色烟雾从七窍之中喷出。 “刷!” 施安剑光闪过,独眼魔修同样人头落地。 水蓝色光芒微闪,施安再次出现在水府之中。 “劳烦师兄了。” “无碍。” …… “禀将军,这有十几具奇形怪状的尸体。” “尸体?”马开良皱起眉头,朝上方拱拱手。 任东心领神会,落在前方,韦昌同样随之落下。 “这是魔修尸首。”韦昌踢了踢尸体头颅。 任东轻轻点点头,“看这尸首分离处的剑伤,应该是玄一门的那位师兄做的,这位师兄不愧杀星之称,一把剑使得出神入化。 看这伤口之上,并无灵力残留,恐怕这位师兄只是平常的挥剑就已经将这些魔修全杀。” 韦昌翻了个白眼,“那是,我玄一门剑杀的名声三门之中谁不知道,就算是三家的金丹长老都有所耳闻。” 任东毫不客气地打击,“施师兄虽然厉害,可是还是炼气而已,未曾凝成道基,我太和门的术杀和灵飞门的符杀早就凝成道基,突破筑基期。” “切!”韦昌又是一个大白眼,“就是这样才体现出了我们玄一门的厉害,仅仅只是炼气就能媲美你二门的筑基,假以时日,待我施师兄突破筑基,岂不是连你二门的金丹都比拟不上。” “呵!”任东无言反驳,抽动嘴角,扯出了个没有感情的‘呵’字。 …… “又有魔修出来了,再劳烦师兄一趟。”祝无伤话音未了,手中法诀依然掐动。 “无碍。”水蓝色一闪而过。 “不对,还有一伙魔修。”祝无伤皱起眉头,“自己需要在水府中时刻看守,离开不得,看来只能让他们二人去了,幸好这伙魔修不强,最高只有炼气五重,只是带着的人多了,竟然有近百人。” “两位,闭眼。” 祝无伤控制阵法,直接传音在二人耳旁。 两人先是一惊,而后听从祝无伤的指示,闭上眼。 水蓝色光芒在二人身上一闪而过,两人再睁开眼时,面前已经多了一堆密密麻麻的魔修。 “祝师弟,为兄平时是懒散了些,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请见谅,可是不用弄这么多魔修过来为难师兄吧?”韦昌声音里几乎带着哭音。 任东嘴角也是一抽一抽,心中自语,难不成少将军还是想杀我,又不想自己动手,所以借魔修之手? “这些魔修中只有一个炼气五重,其他大都是凡人,威胁不到两位。” 祝无伤的平淡的声音再次在两人耳边响起。 “呼,那还好,还好。”韦昌心中一阵轻松,吐出一口气,自己看到这么多魔修时太过紧张,没有仔细观察魔修境界。 任东脸色也和缓了些。 “弟兄们,杀了这两个人,大家分肉吃啊!” 炼气五重魔修一跃而起,大喊道。 其他人纷纷冲上前,叫喊着杀向两人,炼气五重魔修不动声色的后退,落在最后边,准备逃走。 两个炼气六重?开玩笑,就算是一个炼气六重他都跑,更别说俩,他能活这么长时间全靠聚集一群人危机时刻替自己顶死。 第七十一章,推进 “哧!” “铮!” 一剑飘忽赶来,挡在韦昌身后,将一团身扑上来的魔修挡下。 任东虽然只剩一臂,但是用剑之术却更加刁钻鬼魅,未曾学过御剑之法,只是使用在军中习得的杀敌剑术,单臂手持长剑,反而比韦昌还要强上一分。 “任兄,多谢了。”韦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背后是一具具堆叠的尸体,血液不断交叉汇流,蜿蜒流淌下去。 “客气。”任东将长剑收回背后的剑鞘中,独臂握着一块灵石,缓缓恢复灵力。 数重云彩将毒辣的阳光遮挡,在大漠上投下大大的阴影,远处手持长矛大刀的三国边军缓缓向前推进。 突然,不远处又出现了几道邪异的气息,紧接着在沙丘之下,转出了几个黑点。 “这里到底藏着多少魔修魔人啊!”韦昌哀嚎。 这里的魔修一个个悍不畏死,就算是未曾修炼的魔人都敢向他们冲上来,更可怕的是,这些魔人不知道都藏着什么手段,稍有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着了他们的道,必须得时刻打起精神对待。 从昨日夜里到现在,两人不知已经杀了多少普通魔修了,对祝无伤让他们瞬息传送已经麻木了。 “不对,有炼气七重修士。”任东手中灵石耗尽,轻轻一捏,化成齑粉,‘噌‘地抽出韦昌赠予的下品灵剑,这柄灵剑与他相合,用起来甚是趁手。 韦昌一骨碌爬起来,一手持剑,一手拈符,“以咱俩的实力若是只单单对付这个炼气七重胜算有六成,可还有几个炼气四五重的。 你能不能挡住那个炼气七重的数刻?我把那几个炼气四五杀了,再与你合手杀了这个。” “挡不住。“任东轻轻摇头,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去挡那个炼气七重的,我去杀那些炼气四五,等我杀了他们,去帮你杀炼气七重。” “因为我也挡不住。”韦昌瘫在黄沙上,合上眼睛,懒懒地说道,“那就等着施师兄来吧,祝师弟。” 片刻后,魔修近在眼前。 韦昌舔了舔嘴唇,爬起来,“施师兄怎么还没来,不会真要靠我们俩对付他们这些人吧?” “施师兄正在和一筑基期的魔修激战,暂时腾不出手,这里我来,你们去另一处。”水蓝色光华一闪,祝无伤身影出现。 祝斗一盘坐水府玉床之上,总览大阵,传送几人。 “呼,有劳祝师弟了。” “谢少将军。” 两人话音未了,水蓝色光华出现在两人体表,瞬息之后,消失不见。 祝无伤纵身一跃,脚下轻微发力,黄沙炸开,已经来到了魔修身前。 魔修生性谨慎,这个魔修更是要在谨慎上再谨慎两分,看到祝无伤重落在自己身前,扬起一簇黄沙。 二话不说,两手各抓向身周紧围着的几个炼气四五重,五指抓透天灵,血红色灵力从掌中透出,瞬息之后,魔修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丹田内灵力不但更加充沛,而且隐隐有突破炼气八重之势。 未被抓住的两个魔修远远地躲开,但并没有逃走,也没有惊慌,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他们就是高修为魔修的灵石,平时他们寄托在高修为魔修身旁,苟且生命,在遇到危险时,高修为魔修毫不顾惜的取走他们的性命。 若是侥幸突破境界,也成为了炼气高重魔修,那他们也可以将别的魔修当作灵石圈养在身边,遇到危险时用,心情不好时用,修为突破时用。 “轰!” 金刚拱手! 祝无伤没有丝毫的神情波动,直愣愣地递出一拳。 拳势摄人,在拳峰挤出巨大的压力,落在魔修心口之上。 拳头穿胸而出,魔修身体挂在祝无伤臂膀之上,眼神中的血腥红色带着震惊缓缓消散。 远处的两个魔修一愣,而后转身就走。 炼气七重的魔修竟然就这么简单的一拳杀死了。 魔修之中没有情谊,只有利益交换,炼气七重的魔修既然身死,那他们肯定也活不下来。 两个魔修在逃跑之时互相下手,都想让对方慢下来替自己死。 “哧!” 松纹剑闪烁五行灵光,将并肩而逃,互下黑手的两人一同斩杀。 祝无伤面无表情地招手,松纹剑划个欢快的旋,落进储物袋中,体表水蓝色闪过,消失不见。 “禀将军,前方又有魔修尸体。” 兵卒对这些突然出现在前方的魔修尸体已经见怪不怪。 “焚烧,就地掩埋。” “是。” 火石相互撞击,火花出现,将魔修身上破烂的衣服点燃,而后留下两个士兵,等着尸体焚烧完后,用黄沙掩盖,其余人继续稳步向前。 “斗一,先让施师兄和韦师兄、任东他们回撤军中,传令开良他们,两百步一射,随着范围的缩小,魔修也越来越多,若是但凭着我们几人不足以完全应付。” 祝无伤的声音通过玉床传出来。 “是。”祝斗一操纵着阵法,在祝无伤耳边回道,而后嗓音变换,发出的声音与祝无伤一般无二。 施安以身试险,卖出破绽,而后一剑穿过筑基魔修咽喉,割下头颅后又绞碎心脏,收回古朴的道剑,胸口微微起伏,额角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筑基魔修果然还是难杀,竟然耗费了我半数灵力。” 施安收起剑,手中握着灵石,耳边突然响起祝无伤的声音。 “施师兄,我先将你传送回军阵之中,如今魔修太多,还是先令兵卒放箭杀死未曾吃人修行的凡人。” “好。”施安汲取着灵石中的灵力,微微点头。 水蓝色光华微闪。 韦昌手掐法诀,剑光穿过最后一位魔修心口,瘫在地上,胸口不断起伏,大口呼吸,任东单膝跪地,倚着剑,额头上汗珠不断下落。 “老任啊,我跟你说,我感觉我越来越厉害了,竟然能一剑就将一个炼气五重的魔修杀死。这要是在阵关上,被门里的长辈看见,怎么着也得说我一声门中栋梁,不可限量才是。 可惜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不到同门的艳羡,听不见吹捧,等我坐守的年限到了,怎么着也得去阵关上显摆显摆。” 韦昌摆着手,喘着粗气,虚弱的说道。 任东一扔,两枚灵石落在韦昌胸脯上,“你还是少说点赶紧恢复灵力吧,谁知道还有多少魔修等着你呢。” “两位,魔修太多,我先将你二人传回军阵之中,令兵卒放箭清扫未曾修行的魔人。“ 祝无伤的声音响起。 “祝师弟,你简直是我见过想得最周到的修士了。“韦昌由衷赞叹,”阵关上那些坐守的筑基金丹大修若是把修炼的心思稍微放上一放,多关注些咱这底下的弟子,魔修绝对过不来。” 水蓝色光芒从两人身上亮起,一闪,消失不见。 “开良,传令下去,两百步一射。” “是,少将军。“马开良坐在马上,对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见怪不怪。 “都有,举弓。” 马开良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传开。 “嘎吱,嘎吱,嘎吱…” 弓弦拉开的声音拉开的声音不断响起。 弓手手中的长弓拉满,拽上一只箭矢。 “放!” “咻咻咻咻咻……” 圆形的箭雨出现,阵阵落下。 气力不足的射得近些,气力大的射得远些。 连绵不绝的箭矢落下,潜藏在黄沙之下,等待军卒临近的魔修魔人被扎成刺猬,血液从黄沙之下流出。 随着不断推进,魔修也越来越多,藏在黄沙之下,根本看不出差别。 马开良心中一惊,竟然有这么多魔修藏在地下,若是被他们呢近身,恐怕会引起骚乱。 “再放!”手掌高举。 弓手听到号令,再从箭壶中抽出箭矢,搭在硬弓之上,将弓弦拽成满月。 手掌猛地落下,箭矢落如飞蝗。 “再放!” 又是一阵箭雨。 看到不再有血液从地下渗出,马开良轻驱座下马,“进!” 军卒重装前进,整齐地在黄沙之上。 每日一枚灵谷精丸,扫除饥乏,令他们充满精力,即使日夜着甲也不在话下。 坐下的马匹更是因为服用精丸,眼中多出了一丝灵性,更通人性。 “收箭!焚尸!” 马开良一声令下,从军阵中走出弓手,收回插在地上的箭矢,而后跟在后方的军卒将藏在地下的魔修魔人扒出,打上火石,烧成灰烬。 弓手将箭插回箭壶,退回军阵中,只有焚烧尸体的军卒仍在军阵之外。 突然,两只干枯见骨的手抓向两个躬腰打点火石的军卒脖项。 “呃啊…” 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手指就已经抓透脖项。 有魔修以其他人的尸体盖在自己身上,挡住了箭矢。 魔修凑近将死的兵卒,一口啃上脖子,吞咽血液。 军阵中一阵惊慌。 “放箭!” 马开良也是一阵心悸,抢过一张弓,搭箭拽弓,一箭射向魔修眼珠。 “咻咻咻…”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张弓放箭。 都是百战老兵,准头自然没话说,即使有两个兵卒的身体遮挡,也将魔修射成了刺猬。 “厚葬这两人。” 马开良驱马上前,看着两个同样被扎成刺猬的兵卒,挥了挥手。 第七十二章,阵中魔修死绝 两日后,军阵不断推进,足以望见另一头的兵卒。 仅剩的魔修也已经知道自己被围困,抱团在最中央的位置。 “可惜我还未曾完全炼化这座天地大阵,不然掐个法诀就足以让他们覆灭。” 水府之中,祝无伤盘膝坐在玉床之上,对着的是施安。 魔修自从知道自己被围,就全都缩在最中,只有偶尔几个不信邪,妄想冲出去,要么被韦昌任东二人杀死,要么被乱箭射成刺猬。 “祝师弟,不可贪心。”施安缓缓说道,“能有此机遇已经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若是再贪心便是乐极生悲,由福生祸。” 祝无伤点头,“是,我也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未曾修炼的魔人和修为低的魔修已经被啃噬殆尽,现在残存的魔修少说也是炼气七重,最高的更是有一位筑基中期。 这些将士在这里已经不顶用了,让他们撤回吧!”施安擦拭手中古朴道剑,酝酿着一股剑意。 “是,师兄!” 祝无伤掐诀,声音凭空出现在所有兵卒耳旁,“剩余魔修修为境界高深,你等自回,由我来解决。” 听到祝无伤的话语,都是如释重负,虽然魔修未曾完全解决,但是以仙师的手段肯定都能斩杀殆尽,自己这些凡人,面对魔修实在是不敢松懈,时刻绷着一根弦。 “哗哗,哗哗,哗哗。” 转身时甲胄兵械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 “韦师兄,任…道友,你们也请回吧。” 声音传到浮在上空的二人。 “少将军,我二人修为虽然不高,但也能杀一二魔修…” “残余魔修皆是炼气六重以上,以你二人确是不敌。” 韦昌拉着任东衣袖往下飘,打断任东张开的口,“听到没,最少的都是炼气七重,就咱俩这实力,加起来都不是个,你就别添乱了。” 任东被韦昌强拉着走了下去。 “师弟,你也回吧,杀得兴起时我可能顾不上你。”施安横剑在膝头,闭目说道。 祝无伤咧嘴一笑,“师兄,我炼化水府,在这大阵之中有阵力相持,筑基之下,我立于不败之地,说不得,师兄还得我来相助一二。” “炼体之事还是不能暴露,我只是炼气,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引火上身,施安师兄虽然不会向外传,但这种事还是只我自己知晓为好,将这归到大阵加持之上倒也说得过去。“祝无伤心中念头闪过。 施安缓睁双眼,“如此甚好。” “我要养胸中剑之杀气,未曾杀敌之前不能言语动作,待兵卒都远离后,你将我直接传送到魔修之中。” 施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宛若蚊蝇。 “好。”祝无伤掐指,控制大阵,缩小范围,将魔修困拘在一地。 看到围困的士兵退去,仙门修士也不见踪影,拢在一起的魔修活跃起来。 其中一个魔修形销骨立,就像是在骨头架子上套了一层人皮,咬破食指,点在身旁一具被啃噬干净的骨架眉心之上。 白骨摇晃着站起来,向着前方走去,一开始踉跄地慢走,而后慢慢地越走越快,开始奔跑起来,撞在面前看不见的气墙之上。 下一刻,白骨并没有散架,反而是从背后冲出,撞在了那个枯瘦魔修身上。 “阵法。”枯瘦魔修嘶哑着声音,“四十九寨中只有你们星落寨通晓阵法,卖屁眼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阵?能不能破?” “我只是星落寨外围的炼气修士,怎么可能懂他们只传自家人的秘传阵法。”一个略显白净的魔修站起,“还有…” 白净魔修话音一转,恶狠狠地抓住枯瘦魔修的衣领,“你要是再说我是卖屁眼的,我就把你的头塞进你的屁眼里!” “哼!”枯瘦魔修冷哼一声,不搭话,同样狠狠地顶上去,“你本来就是干这个起家的,怎么,还不让人说……” “行了,如今身处险地,若是再像在外面一样,争斗不休,只怕离死也不远了。”正中一个盘坐的臃肿老者开口,脸上都是深刻的褐色皱纹,身上破旧衣衫掩盖,一层层的老皮耷拉下来,不知在其中藏了多少泥垢。 “若是谁再相斗,老朽就先吃了他。” 两人悻悻地分开,狠毒地看向对方,这老东西是这里唯一的一个筑基修士,若是他真想杀死二人,二人也无法逃离。 “这里被布了阵法,我们逃脱不出,三家仙门被四十九家大寨联手围了,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人手,只有外面那几个炼气的小苍蝇,等他们忍不住了,拍死他们,阵法自解。” 筑基魔修脸上的皱纹随着言语不断抖动,从中掉下几个蚊虫尸体,“先恢复灵力吧,谁修为最低先吃谁。” 众人目光闪着绿光看向枯瘦魔修,一阵阵恶意袭来。 “我…我能控制骷髅,逃脱之时能用骷髅带上众位气息,扰乱仙门中人追杀。”枯瘦魔修打个激灵,指着地上散乱的已经被吃完的白骨快速说道。 其他魔修眼中的绿光闪烁,针对他的而恶意消失。 枯瘦魔修心放了下来,自己不但不用死了,恐怕还会被这些人护着免遭仙门毒手。 “啊!” 筑基魔修随意地伸出手,摄来一个离得近的炼气七重魔修,挖出心脏,一口吞咽下去,血迹从嘴角皱纹沟壑中流下来。 “分着吃吧,各取所需。” 筑基魔修手扬起,炼气七重魔修的身体软趴趴地落在身后地上。 其余魔修碍于威势,一个个上前,吸血、吃肉、吞脑、五脏、肺腑…最后剩下一具白净的骨架落在枯瘦魔修身前。 三国边军士卒的身影消失,天色逐渐转黄。 “师兄,动手吧!”祝无伤手中掐诀,水蓝色光芒在二人身上亮起。 施安微不可察地点头。 下一刻,水府中两人消失不见,出现在中魔修之中。 “铮!” 施安横在膝头的道剑出鞘,剑身恍若一汪秋水,摇动满天杀气,遍野被剑身上的杀气布满,还未完全显露就已经让人感到了肌肤割裂之痛。 施安腾身,剑身上的杀气宛如银河倒挂,倾流向盘坐的筑基魔修。 剑光落下,一道细不可察的剑伤割断魔修脖颈。 突然出现的两人令众魔修猝不及防,各施手段攻向二人。 施安剑斩魔修,祝无伤身周五行灵力蒸腾而出,背后五彩猛虎仰头无声怒吼,脚下虎扑,好像猛虎如羊群。 指爪变化,拳腿相连,身上五行灵光和水蓝色光芒不断,借助五行遁术和阵法传送,在魔修之间来去由心,神出鬼没。 筑基魔修头颅缓缓移位,在脖颈处深藏的褶皱中突然飞出一只小虫,透明双翅,六足,眼红腹绿,没入整齐的断口。 绿色的光芒闪过,筑基魔修缓缓抬起头,好像全然没有受到伤害。 “玄一门杀星,施安。”筑基魔修绿色的眸子看向施安,“传闻说你能以炼气斩筑基,以我看,也不过如此而已,今日就为四十九寨除一大敌。” 筑基魔修全身的褶皱、皱纹中飞出数不尽的小虫,扑扇着翅膀飞向施安。 “大罗寨放出风声,用千条生民性命换头,你可值不少钱。” 施安倾斜剑光之后就呆立在原地不动,胸中杀气尽出,对他也有不小的损害,没想到这魔修竟然还有后手。 “筑基修士当真不可小觑。”施安虽然无法动弹,但是古朴道剑自行护卫周身,散出淋漓剑气将扑来的飞虫杀尽。 筑基魔修盘坐不动,身上泛起红绿二色交杂的光芒,皮肤褶皱之下不断地飞出小虫,他生怕施安在示敌以弱,故意引诱他上前,好一剑杀他。 祝无伤在魔修之间辗转腾挪,仅仅将几个炼气八重魔修杀死。 “这些炼气九重的魔修只要能有充足的灵力,随时都能凝成道基,步入筑基。”祝无伤眉头皱起,顿感棘手,抽出腰刀挡住一杆大戟的压杀。 魔修功法确实邪异,不但能以炼气之法炼体,而且生命极强,极难杀死,面前这个使一杆大戟的魔修,祝无伤已经两次以金刚拱手轰在他的心口之上,可他竟然只是抬起手臂吃了口自己的血肉就伤势痊愈。 大戟再度杀来,祝无伤眼中闪烁光芒,“这人不会使戟,只是单纯的凭借蛮力挥舞。 这大戟来历也绝不简单,若是能有这杆大戟在手,这些人逃不出被我杀灭的下场。” 祝无伤故意慢了一毫,令大戟压下,而后脚下一炸,冲身而入,两手紧握朱红色的戟杆,拧身躲过,夺过大戟,借势横扫。 一位魔修闪躲不及被大戟上的小枝划中咽喉,睁着双眼倒下。 “这戟果然不凡。”祝无伤双眼一亮,游身闪过两团红芒,掂量着手中大戟。 “轰!” 突然一股强大的威势穿透阵法压下。 “金丹!”筑基魔修惊惧,仰头看上去,“三家仙门都被绝阵困住,怎么还有金丹出没,难不成阵破了!” 一个巨大的手指碾下,毫不费力的将筑基魔修碾成粉末。 “参见掌门。“祝无伤一闪身,来到施安身旁。 和从伤势中恢复过来的施安一起行礼。 “嗯,你们很不错。“左向落下,头也不回,抬手一压,一群炼气高重的魔修被拍扁,嵌进黄沙。 第七十三章,看戏 祝无伤额头冷汗滴落,“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左向到来,金丹期视这座大阵为无物? 寻阳真人也是金丹真人,他布下的阵法理应对金丹也应有作用才是。” 汗珠滑至下颌,落在脚前的黄沙上。 左向意味深长地看了祝无伤一眼,“我将霍云鸾赶出阵关,太和门的烈火真人已经向我告知了此处魔修之事。 没想到你二人竟然能将此地魔修肃清至此,实属不易,我会记上你二人一功,待回山后再行赏赐。” 施安沉声说道,“禀掌门,此事多赖坐守越城的祝师弟、韦昌师弟和太和门任东师弟相助,若仅我一人,也无法如此。” 左向微微点头,“既然如此,就免去祝、韦二人坐守职役,即刻便可返回山门。 我这里有一枚流丹峰峰主新炼出的筑基丹予你,望你能早日凝成道基,为我玄一门再添一筑基上人。 太和门弟子名叫任东?名字我记下了,遇到太和门同道时自会向其讲述任东功绩。” “是,谢掌门。”二人再躬腰称谢。 “掌门乃是金丹真人,定已察觉出了此地阵势,竟然没有点破?”祝无伤心中掀起的波澜慢慢歇下。 “寻阳真人也是门中前辈,此地离门中不过数千里,以金丹的修为片刻间即可往返,说不得寻阳真人在临死之前传讯宗门,在此地留下传承,等候后来者,有缘人。 门主掌管一门,对此应该也有所知晓,所以未曾点破我。” 心中悬起的大石慢慢落地。 “你二人回越城告知韦昌,而后同回宗门,交割一应事物。”左向轻道,身上淡淡渲出了灵力。 “掌门,我在红尘之中历练,收获颇丰,已窥得破入筑基之机,欲在凡俗中多历练几年。”施安收起从左向处漂浮而来的古檀木盒,恭敬说道。 “哦?”左向有些讶异,偏转头看向施安,“返璞归真,化繁为简,于凡中窥仙,是我都未曾达到的境界,没想到你竟然能有此感悟。” “弟子惭愧,两度服用筑基丹,都未曾凝成道基,只能寻些旁门技法,没想到倒是寻到了凝成道基的机缘。”施安躬腰再拜。 “你的机缘,外人不便干预,你自去寻机缘破道去。” 左向身上灵力越发浓郁未见如何动作,就已经拔地而起,腾空而去,声音从半空中遥遥传来。 “恭送掌门。”二人对着半空行礼。 “怪了!”左向行在云间,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寻阳师叔留下的灵谷种植之术我也学过,不但什么都没种出来,反倒还空耗了数年时间。 这小子不但能种出堪比寻阳师叔种植处的灵谷,怎么连寻阳师叔藏起来的阵法中枢也找到了? 当初我们几个可是把这大漠翻了个底掉,都没找到。 难道这小子真和寻阳师叔有缘?” “嘶!”左向吸了一口气,“先前我一直认为,什么福缘机遇都是假的,修为还是要靠实打实的修炼和手上的争斗抢修行所需,难道我错了? 我修炼至今也没得什么奇遇,难道是我福缘不足,机缘不深?“ “娘老子的!”左向使劲挠了挠头,“这小子让我看得眼红,不行,回去得好好从他那敲诈些灵谷出来。 不过…” 左向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冷峻下来,“几年前从门中揪出了几个和外人相通的叛逆,没想到竟然还有残余。 这次回去后得好好整治整治! 魔修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执事台那些眼高于顶的骄悍修士竟然没有一点察觉,看来对他们呢还是太松了。” 转瞬之间,左向已经临近苍山。 玄一门山门处,烟横雾锁,一片迷茫,里外不通。 “外道魔修,不过如此。”左向脸上轻蔑一笑,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破!” 两股罡风凭空生出,直直地下垂,灌向潜藏在山林里手持阵盘的两个魔修天灵。 罡风入脑,两人顷刻而亡。 罡风从天灵灌入,从涌泉钻出,缠向掉落的两个阵盘,强大的风劲将阵盘摧毁。 阵盘一毁,笼罩在玄一门山门处的横烟锁雾顿时如大日照雪般消散。 残留的烟雾化作一个头戴纶巾的黑衣羽士虚像,轻挥手中羽扇样式的紫麻蒲扇,声音清远。 “本座忽有所感,夜观天象,有一大星在苍山玄一门处分野,你玄一门恐有变故横生。 本想向你告知此事,怎奈何有阵关相阻拦,只好费这一番波折。 左道友,本座之心天地可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黑衣羽士语气真挚,双眼脉脉地看着左向。 左向脸色冷峻,嘴角止不住地抽动,两股绞碎阵盘的罡风陡然而起,冲向虚像。 “左道友,本座这一番只为你一人,难道你真得如此狠心…” 黑衣羽士用手中紫麻蒲扇阻隔两股罡风,语气加快。 左向手指一挥,两股罡风一左一右,分开绞杀向黑衣虚像。 “罢了,吾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照,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黑衣羽士放弃抵抗,任由罡风将自己的虚影绞碎。 左向收回两股罡风,身子一晃,晃到了山谷之中。 “两位师伯,外道魔修潜入阵中,围困我玄一门,如此大辱,为何不出手破阵杀敌?” 左向扫看两人,语气不善。 左边的白发白须老者双目合上,巍然不动,好似一直沉浸在修炼中。 “咳咳。”右边的老者来不及闭眼装死,心里暗骂,“这老不死的,明明他是主谋,怂恿我看戏,偏偏让我顶缸。” “门主啊…”老者讪讪的露出笑容,“这不是门中安然太久,弟子们大多都失了一分机警之心,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想让门内弟子都打起一分精神,免得日后真有魔修攻上门,来不及反应动作。” 左边微垂双目的老者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你搁这装什么装,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右边老者心里暗骂。 左向显然不信二人的鬼话,奈何两人是自己师傅的师兄,只能拱拱手,一股清风环绕,转瞬离去。 “老家伙,说得比谁都好听,什么一同考验门内后辈,啊!出了事让我顶缸。”右边老者一跃而起,卡住左边老者脖子,不停地摇晃。 左边老者不甘示弱,一把拽住垂下来的胡子,“你看戏的时候可是比谁都起劲,自己看入迷了,你怪谁?” “老东西,快松手,我胡子被你拽断了。” “不松,要松你先松。” “三二一,大家一块松。” “好。” “三,二,一…” “啊!” “老不死的你诓我!” “你不也没松!” …… 左向听着传到耳里的声音,指尖一动,一股旋风生出,裹起山谷,隔绝声音,“两位师伯都是赤子心性,行事之间自有一分...呃...童趣,若是被门内弟子听到,着实不雅,着实不雅啊!实在是有损门内威严。” …… “师兄,我曾是赵国边军主将,如今又在越城中坐守,不忍看到两军相斗,已经促成两军停战。 我与韦师兄回到门内,门中定另派他人来此地坐守,你替我照拂一二,不要让两国边军再起争执,互造杀孽。” 祝无伤心事重重,门中派来的修士若是个愣头青,不懂变通,恐怕两军停战之事化为泡影,再横生战事,又要不知多少将士身死。 “师弟放心,我会提点新来坐守的门中师弟,闲暇时也会去时时照拂。”施安缓道。 “如此,多谢师兄了。”祝无伤轻拍腰间储物袋。 “师兄,你在此修炼,虽有灵石但也不可长久,我这有百斤灵谷,你筑基在即,食用之后也有益处。” 施安稍微犹豫了一下,接过,“为兄确实需要灵谷辅助修行,就不和师弟客气了。” “师兄若是不收,反倒是生分了。”祝无伤笑道,而后拱手正色道, “师弟先回越城,祝师兄早凝道基。” “借师弟吉言。”施安笑道。 脚下涌出五色灵光,遍布周身,轻微一顿,化作一道彩光掠向空中。 …… “真的?” 韦昌瘫在二层小楼床上,昏沉欲睡,听到祝无伤话,猛地跳起。 “哎呦喂,祝师弟,你可真是个大福星啊!” 肥胖的身躯从床上跌下来,落在祝无伤脚边。 韦昌就势抱住祝无伤的腿,涕泪抹在青衫上,“祝师弟,师兄我在这过得哭啊,修为没有寸进不说,每天看着对面窗外的这些莺莺翠翠,还不敢动一点心思,生怕坏了道心,误了修行,我苦啊!” 韦昌干嚎道,“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祝无伤不为所动,“嗯,苦是苦,但天天看着对面青楼迎来送往的,说不得还能在苦里生出几分甜来。” “韦师兄,我先去石将军府上和祝城中交待些事情,稍后我二人一起动身。” “不!”韦昌一骨碌爬起身,“为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你帮我和石将军打声招呼,说我日后再来看他,为兄先走一步了。” 说完,一拍储物袋,剑光乍起,韦昌肥胖的身子泛出灵光,轻巧的落在窄薄的剑刃上。 “祝师弟,为兄先走一步,门中再会。” 飞剑载着韦昌肥胖的身子快速划过,消失不见。 第七十四章,上天赐给我的男人 “石将军,我与韦师兄二人诛杀魔修有功,门内下令我二人可返回山门,韦师兄已回山门,我来替他向石将军辞别,并带话,他日自会来看望石将军。” 祝无伤站在庭院之中,缓缓说道。 石阔仍是将一卷兵书捧在脸前,闻言,手中一顿,语气有些异样,“你二人都走了,若是再派来坐守修士,京中催战当如何是好?” “门中有一位师兄体悟红尘在此,他会时时照拂,石将军只管与开良他们商议如何假战避过燕京耳目就好,赵皇已被我杀死,如今赵京动荡,朝堂之上都在争抢皇位,无暇顾及此地。” 祝无伤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只玉瓶。 “这里有数颗丹药,益寿延年,除病驱疾,赠与石将军。” 石阔放下手中兵书,接过丹药,淡然道,“多谢祝将军赠药,两军停战之事,祝将军不必担心,我自会与马将军相商。 且去仙路上闯荡一番,好让众人知晓,我等军伍中人亦有不凡之辈。” “石将军,再会!” 祝无伤拱手抱拳,化成五色溢彩流光,顷刻间远去。 “再会...”仰头看着祝无伤消失不见的身影,石阔喃喃道。 流光溢彩,紧朝祝城赶去。 “少将军。” “少将军。” 流光熄灭,祝无伤身影落在院中,马开良和任东迎了上来。 “其余兄弟都回营中歇息了,这几日虽有少将军仙丹灵药,可大伙也都累得不轻。” 祝无伤微微点头。 “我诛杀外道魔修有功,被允准可即刻返回门中,此来向你二人交代些事情,而后返回宗门。” 祝无伤走入堂中,坐在主位上。 “越城的坐守修士已经先返玄一门,门中会再派下修士坐守,此事不用担心,门中有师兄会提点一二。”祝无伤开口说道。 “任道友,玄一门中长辈已知晓你相助我等杀外道魔修,会像太和门中长老提起此事,你稍候一二,也可回门。” 任东苦涩地摇摇头,“我已经有了妻儿老小,一身牵挂,恐怕再难在仙路上前行,我会上禀门中,终身守在祝城。 赵皇即死,我在赵京中的一家也能接回来了,请少将军准许我即刻离开此处,去京中接一家老小。” “好。”祝无伤挥手,数枚灵石悬浮在任东身前,“不要顾惜灵力,速去速回。” “是。”任东收起灵石,运转灵力,转出庭院。 祝无伤心中一动,心神控制大阵,在水府与庭院间开了一条细窄的小缝,当即就有丝丝灵气从中渗出。 在庭院上下四周设下屏障,将灵气拘束在庭院之中,无法逸散。 “少将军,这是?” 马开良已经快突破炼气一重,感觉到空中似乎与以往有了不同。 “灵气。 日后这座小院中的灵力会缓缓增加,你与大家可在这院子中交替修炼,切记,要留人守好院子,不要让外人进来,发现此地的异常。” “是。”马开良应道。 祝无伤环首左右看去,并没有其他要说的事情,起身欲走。 “对了。”突然转身,马开良差点撞上,“等任东回来后,他也可以在此修炼。“ “是,少将军。”马开良在此应道,对祝无伤交代的事,他无有不应。 “行了,没事了,我走了。” 祝无伤脚下灵力蒸腾,划空而去。 “送少将军。“马开良右拳砸在左胸之上,行军礼。 … 五色彩光划空,飞向苍山中隐藏的玄一门山门。 困! 突然一股浓郁的困意涌来,双眼几乎睁不开,脚下的灵力也差点中断。 祝无伤好像困意组成的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下一息就会被打翻淹没。 收起灵力,朝下落去,距离地上还有数丈距离,滔天困意一下将他全部淹没。 闭上双眼,陷入沉睡,直直地朝下坠落。 “砰!” 炼体七重淬炼出的强大肉身砸破一座快要建成的草屋。 “爹,咱家房子被什么东西砸穿啦!”一个身穿碎花衣裙的女子扯着嗓子大喊,头上扎着一个冲天髻,腰似水桶,双手肥大,脸上白花花的肥肉挤作一团,细密的汗津在白色的肥肉上十分显眼。 “什么东西?吓着我如花似玉的乖女儿没?”一个浑身黑胖肥肉的大汉从另一处草屋冲出来,叫嚷道。 “呀,好像是个人。”林玉探头看进草屋。 “人?”林魁眉头皱起,手脚紧收,难道是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他们追上来了? “这个人从天上掉下来,被砸晕了!”林玉一步步走进屋内,朝外面叫喊。 “晕了?”林魁眉头展开,八成是个学艺不精的小子,才刚学会纵风就冒冒失失,结果摔下来了。 林玉惊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还是个男人,长得还怪俊嘞!” 林魁心中骤然升起危机感,我这如花似玉的乖女儿难不成要被勾走了? 大步走进被砸破的草屋内。 祝无伤闭上双眼,胸口起伏,微微的鼾声从口鼻间响起。 “爹,我昨天晚上睡着之前许愿说想要个男人,结果今天就掉下个男人。”林玉肥胖的脸上挤出欢快的褶子。 “我如花似玉的乖女儿就要被这不知来历的给拐走了?!”林魁心中对祝无伤的印象加重,喝道,“这人来路不明,从天上掉下来,还把我刚修好的屋子砸破。 不行,不能掉以轻心!去,你去找个绳子来,把他给绑住。” “哎呀,爹,这是老天赐给我的男人。”林玉不情不愿的起身。 “什么男人?这小子连纵风都能掉下来,配不上你。”林魁瞪起眼。 “哗啦!” 祝无伤被扔进草屋外不远处的河里,绳子一头拴在祝无伤腰间,一头系在河岸旁的一颗老槐树上。 林玉顿在岸边,仔细看着在河中沉浮的祝无伤。 “小玉,别看了,快来帮我把房子修好,不然今晚又得看着星星睡觉。”林魁在草屋前喊道。 “诶,来了,爹。”林玉起身应道。 林玉走后,祝无伤身上悄无声息地溢出灵力,一群鱼儿聚集在祝无伤身旁,徘徊不去。 哗哗的流水声遮掩住祝无伤渐渐打起来的鼾声。 日落月升,蟾宫散发亮光,河水在月光下影映。 一股凉意从四面八方涌向祝无伤。 体内血气自动流转,将凉意挡在体表。 鼾声突止,祝无伤从沉睡中醒来。 一股沛然的灵力充满周身,流向四肢百骇。 “炼气六重。”祝无伤心中一喜,没想到自己竟然突破了炼气六重,看来以后每日都需要睡上一些时候,不然若是在争斗中突然被困意袭身,只怕不能保全性命。 “咕…咳咳…” 一口河水灌进嘴里,祝无伤猝不及防,咳嗽起来。 “这是在…水里!”咳嗽之余打量周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被人捆绑着扔进了河里!” 血气运转,想要挣断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 麻绳上微微闪现金光,不但没有挣开,放到是更紧了几分。 “嗯?”祝无伤皱眉,灵力、血气一发涌动,想要撑开麻绳。 麻绳上依旧闪过金光,再紧上一分,灵力如泥入大海,被散发金光的麻绳全部吸走。 “有古怪!”灵力被吸走,无法运转,血气流动,不断挣扎,金光麻绳越来越紧。 祝无伤炼气七重的肉体几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不行,不能再动了,再动恐怕就被这绳子活活勒死了,估计是我掉下来的时候不知道坏了哪位高人的兴致,他对我施以小惩。 这在阵关之内,魔修已被门主肃杀殆尽,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还是等天明这位高人来了再说。” 祝无伤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 天明,阳光透进河里,驱散河水中的冷意。 祝无伤缓缓睁开双眼,心中自嘲哂笑,“没想到自己竟还能睡着。” “爹,我男人醒了!” 祝无伤睁开眼,透过清澈的河水,看到一个胖成水桶的…姑娘立在河边,指着自己喊…男人。 “你男人?”祝无伤意识到这是在喊自己,将头抬出水面,要问个究竟。 还未开口。 “男人,男人,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文雅,这小子不知道从哪掉下来的野种,怎么能配得上你!”林魁从草屋里冲出来,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自家闺女。 祝无伤脸色突然变得冷峻,森然开口,“前辈,我修为不精,学艺不到家,从天上掉下来,扰了前辈的兴致,是我不对。 可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虽有错在先,但若前辈不对此有个说法,辩输赢、分高下、论生死,即便死也要像前辈讨教一二。” “不是,不是,咱爹不是这个意思。”林玉肥胖的双手摆在身前,言语之间,仿佛真的将祝无伤当成了一家人,急忙辩解道,“男人你别在意,咱爹他这个人就这样,说话没有章法,他不是有意辱你家门的” 祝无伤听出林玉口中的歉意,略微缓和,无视林魁,此人修为境界太高,他日再来向讨这一债。 “我自有生身之母,另有心上意中人,姑娘,我不是你男人,你若能救我,我感激不尽。” 林玉继续摆动着手,认真的说道,“不不不,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男人。” 第七十五章,成婚大事 “谁给你说的,他是上天赐给你的男人?”林魁气的胸膛就要炸了,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还没来得及谈婚论嫁,就自己往外泼。 “他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男人,昨天夜里我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笑着跟我说,这是和我天作之合的男人。”林玉大声争辩。 “还天作之合。“林魁气的牙齿咯咯作响,大手一挥,祝无伤身上的绳索自行脱落。 “小子,你赶紧滚,趁着我还没动手。” 祝无伤知道眼前两人有古怪,光一根灵索就足以令自己无可奈何,当下抱拳拱手,礼数周全。 ‘哗啦’水声响起,祝无伤脚下灵光蒸腾,身子拔出水面,顺带着将湿漉漉的河水焙干。 “你不准走!”林玉伸出右手,五指岔开,抓向祝无伤。 肥胖的手臂拉得有两三丈长,变得匀称,一把抓住祝无伤脚踝,而后两三丈长的匀称手臂收回,重新变得肥胖。 祝无伤心中惊骇,仅仅这一抓,脚骨好像就被捏碎了一样,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不对,这父女二人都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道是哪一门的前辈高人?竟然从未听说过。 林玉收回手掌,祝无伤被倒提在地上,脚踝处疼痛难忍。 不能运转血气,这两人神秘莫测,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说不得就能认出自己的炼体修为境界。 脚骨受伤,周身百骸的血气开始向脚下缓缓流动,开始缓慢修复近乎被捏碎的骨头。 不行,这两人不知是何来头,血气流动若是再快一些,一定会被发现异常的。 不等血气完全开始动起来,脚心涌泉处已经腾出五行灵光,将被拿捏的一条大腿包裹。 “这小子还是五行灵根,能有现在的修为不是走了大运,就是家里的公子哥吃丹药吃出来的。” 林魁指着祝无伤脚上笼罩的五行灵光,痛心疾首。 “大运之后必有大祸,丹药中难免有三分丹毒,这小子配不上你啊!” 林玉毫不在意,执拗地说道, “我不管,反正他就是上天看我可怜,长这么大都没人要,赐给我的男人,我就要他。 有大祸我给他挡祸,有丹毒我替他炼毒。” “你你你…”林魁干指着林玉说不出话来,自己的闺女不能动,只能把矛头转向这个不知道哪的混小子了。 林魁锐利的目光看向自己,祝无伤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不怀好意。 “两位前辈,此处乃是燕国,近玄一门地界,在下是玄一门妙行峰弟子祝无伤,不知两位前辈是否为我门中长辈? 弟子唐突一问。” 祝无伤腰背发力,自下而上拱手问道。 “我们不是劳什子玄一门的,也不想知道你叫什么…”林魁毫不客气。 “祝无伤,男人你的名字真好听。”林玉同样毫不客气打断自己爹。 林魁对祝无伤的脸色更难看了。 祝无伤舔舔嘴唇,“那两位可是太和门、灵飞门中前辈长老,三门同气连枝,我家掌门在门中急唤我归山,还望两位前辈,能容在下先行回山复命。” “我才二十五,男人,我叫林玉,你可以叫我小玉…”林玉只能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对其他的话权当听不到。 玄一门掌门?那个姓左的小白脸?林魁眼中闪过厉色,漠然开口,“你一个炼气六重的弟子,玄一门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们掌门一个金丹真人,专等你? 小子,你好大脸!哄人都不会。” 心中突然一动,察觉到林魁眼中的杀意,难不成他想杀我?祝无伤心中叫苦,“我虽只是门中青衫弟子,但精通灵谷耕种之术,门中也只有我一人通晓此道,是故掌门对我青睐有加。” 生死难料,只能先抛出自己最大的价值,希望这两人能留自己一命。 “哇,灵谷耕种,我在阵外…外面从来没吃过,男人我也想吃灵谷。”林玉低头看向祝无伤,嘴中说道。 阵外?! 祝无伤敏锐地察觉到林玉的说出的话。 他们是阵外的魔修!想不到竟然混进两尊大魔,这两人修为难测,必能搅得三国不得安宁,无数百姓身死! 不对,我落在他们手里,性命难保,自己的命都还逃不出去,担心其他人作甚。 强扯出一个笑容,掩住眼中的震惊,“这位姑娘,你若是能让我及时回山门复命,我定有灵谷相报。” “灵谷…”林魁嘟囔一声,眼中不善转为思索。 “呵,不行。”林玉脸上笑容一收,“男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祝无伤不断思索,看这两人架势,自己性命之忧是没了,只是这两人修为莫测,想要逃出去也非易事,师姐还在门内等着我,若是真被这女子…… 看着林玉的体型,祝无伤心中一颤,她若是用强,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门中诸位长辈正等着我赶回去,若是久候我不到,定会起疑,届时两位前辈恐怕难逃。 不如两位前辈,放我回山,我守口如瓶,绝不说出半字。” “呵,小子,你打的好算盘,空口白牙就想让我放了你,你既然是灵农,倒也配得上我闺女。” 林魁上下打量着祝无伤,露出满意的神色。 “我已心属门中师姐,再盛不下他人,这位前辈,你还是另择良人。”祝无伤开口,心中仍不停思索脱身之法。 “某一生不失信于人,言必行,信必诺,听说世间有一发天地大誓之法,前辈可以此教我,我立下誓言,若是说出一星半点,必教仙路断绝,横死荒野。” “我说了,我叫小玉,不叫前辈。”林玉晃动手掌,祝无伤身子跟着晃动。 “哼,小子我今天就断了你的念想,让你跟我闺女好生成婚。” 林魁猛吸一口气,身子突然变得高大,身上的肥肉被撑起,双足好像两根大柱,立在大地之上,头顶戳破云彩。 直变得有数十丈高,原本身上堆积的肥肉也变得匀称贴合,看不出一点臃肿。 一只巨大的黑灰赤脚就在眼前,指缝中都是黑色的泥垢,闻着散发出来的恶臭气息,比魔修口中的腥臭味还要浓上一分。 一只长有鳞片的巨大蝰蛇虚影盘旋在林魁身后。 “左道友。” 林魁大喝一声,掀起一阵狂风,压倒树木草丛,即使耳边有灵力罩护,祝无伤仍然感觉一股大音带着强风灌进,震得生疼。 声音震响在天地之间,悠悠传开。 左向盘坐在执事台中,训斥着几个垂首站立的黑灰衣弟子,耳中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大喝。 “林魁!” 左向猛地一惊,顾不得追究林魁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身如狂风,逆着浩大声音刮起的狂风赶去。 盘坐在山谷之中的两位老者,对视一眼,两团赤火绕身,紧随在左向之后。 “小子,为了你,我可是把隐居的念头都放弃了,你好生跟我闺女,我亏待不了你。” 林魁垂下头,即使刻意低声,也震得祝无伤发懵。 “林魁你为何在此?” 左向瞬息即至,阵阵大风将不断环绕围旋,此地围住。 两团赤火穿过风势,成犄角之势,将林魁围在中间。 “左道友,你我二人今日有缘皆为亲家,我这小女看上了你玄一门弟子,从此你玄一门与我就是一家人了,十年前你打我的那一掌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林魁声如雷震,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道礼。 虚空中不断凝出凌冽的罡风,回旋盘绕。 “你是怎么进到阵关中的?”左向眼神凌厉,语气中充满寒意,“还有,放了我的弟子,我让你父女二人离开,不然即便打得此地陆沉,我也不放过你二人。” 林魁像是没有听到左向的威胁,自顾自地说道,“亲家啊,咱玄一门里有人和外面一个小寨子勾结,在那漠关开了个口子,放进来一寨子吃人的腌臜玩意,星落寨里有人算出了天机,暗中派人混进来。 你也知道我这人无根浮萍,居无定所,刚好前些日子藏在星落寨安身,这不偷听到消息,就一块混进来。” 林魁一副不得已的模样, “我原是想在这里好好的住上几十年,结果我这女子偏巧碰上了你门里的弟子,他们二人一见倾心。 你这弟子好啊,非得说什么自己是玄一门人,成婚大事必须要告知门内长辈,我这不就把左兄给叫来了。“ 林魁身后蝰蛇虚影吐着信子,两手手背手心相交,,甚是苦口婆心。 “掌门救我!” 林玉戒备的看着两个身缠火焰的门中老者,祝无伤悄悄挣脱不得,高声呼喊,引起左向的注意。 林玉听到祝无伤的喊声,抬脚一踢,踢在额角上,晕了过去。 “放开我的弟子。”左向在空中被声音吸引,俯首看到林玉一脚踢晕祝无伤。 “诶,左兄,两个娃子两情相悦,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要成人之美啊。” 林魁背后蝰蛇虚影动作,身子射向左向,拦住他向下救祝无伤。 “左道友,十年前你一掌令我重伤,我都未曾向你计较此事,怎么你度量反倒是如此狭小,连门中弟子的婚事都要掺和一手。” 林魁两脚宛若两根戳在地上的立柱,动也不动,只有上半身动作,巨掌抓握,笼盖左向。 风势之外,玄一门其他人听到林魁震荡的声音,也已经赶到。 “祝师弟!” 一声娇喝传来。 第七十六章,择婿 杨伊身为流丹峰峰主,即使不擅厮杀,也要为门中弟子做表率,一同赶了过来。 看到林玉踢晕祝无伤,惊叫起来。 其余各峰观看林魁左向二人相斗的峰主也都随着杨伊的声音,一起看向祝无伤。 “无伤。”沈清远伸手一拂,数座阵盘散发各色光芒,滴溜溜地在空中转动。 “沈师兄,不可。” 虞琼拦住沈清远,“有左师兄的风势阻隔此地,你若是贸然布阵,定会引得风势大乱,左师兄与大魔争斗时的气息外泄,足以压杀数百里外的凡人。” 沈清远僵持住,叹息一声,不得不收回身前悬浮的阵盘。 杨伊心中焦急,左右看着众师兄师姐都只关心左向与那大魔的争斗,全然不顾祝无伤生死,心中焦急。 慢慢后退身子,退出众人,换个方向,悄悄进入风势之中。 “你就是我男人他师姐?”林玉转过身,看着杨伊。 “不错,是我。”杨伊手持一柄软剑,舌尖下含着一枚丹药,说话有些含混,面色有些微红。 林玉倒提着祝无伤脚踝的手背在身后,“我男人已经不喜欢你了,看在我男人面子上,你赶紧走,不然我爹看到你,你长这么好看,就得给我男人当娘了。” 杨伊从未听过这么粗俗的话,胸脯起伏,长剑一划,击向林玉。 “铛!” 林玉手中出现一把短柄八棱银锤,轻飘飘地荡开杨伊手中软剑。 杨伊一手拈符,一手舞剑,不依不饶。 “都跟你说了,赶紧走,他已经是我男人了,你再不走,就得给我男人当小娘!”林玉手中的银锤随意的舞动,脚下慢走,杨伊的攻击全部落空。 上方两个老者注意到脚下,互换了个眼神,一人继续掠阵,一人身形向下。 一簇火焰从指间喷出,烧向林玉。 林玉仍是将祝无伤倒提在身后,两腿猛地拔高一截,轻轻一跃,避开烈火。 “师伯。”杨伊眼眶有些微红,她自小受尽宠爱,还未曾听过这些风话。 老者竖起十指在嘴上,向上指了指,示意她不要引起林魁的注意。 “嗯。”杨伊娇弱地站在一旁,看着老者与林玉相斗。 手中不断摩挲着剑柄,“我还是太差了,虽然是凝成了道基,但只会炼丹不会与人争斗,如今无伤师弟深陷险地,我却无能为力…” 杨伊眼眶更红了一分,内心自责,泪雾凝集。 “老东西,你一个金丹竟然舍得下脸斗我一个筑基。”林玉脸上讥讽。 “你不敢用金丹境界,将自己压到筑基,怕引起我爹注意。 哼,今天老娘也用筑基斩金丹。” “年轻人,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传音?连说话都不敢,还欺负我境界低!” 林玉突然仰头大喊,“爹,有人欺负我!” 老者突然脸色一变,身形如火,抢向林玉手中的祝无伤。 林魁一直矗立的脚抬起,仿若一座大山拔根而起,天地一阵摇晃,风势不稳。 老者一心系在祝无伤身上,不防被突起的一脚踢飞。 杨伊见状,咬着牙,提着剑,再次击向林玉。 好看的脸紧绷绷的,双唇紧紧地抿着。 林玉手臂伸长,“你既然不走,那我就杀了你,好让我男人以后别惦记你,安心跟我过日子!” 八棱银锤轻而易举地撞开软剑,砸向杨伊臻首。 祝无伤眯着双眼,两脚一挣,脚踝挣出林玉手腕,顺势一脚蹬在后背。 林玉身体向前倒去,手中砸向杨伊的银锤也偏离方向。 他已经有炼体七重的修为,林玉只看出他炼气六重的修为,踢他时自然收力,生怕踢伤。 祝无伤装作昏迷,伺机从林玉手中逃脱。 看到杨伊和林玉相斗,几次想要动作,都生生忍住,如果不能一下功成,两人都得搭在这。 “喀嚓喀嚓!” 落地之后,被祝无伤刻意压制的血气涌至脚踝,几乎被捏碎的踝骨顷刻痊愈。 五行灵力从脚底蒸腾而起,祝无伤绕过林玉倒下的身子,划向杨伊。 “呼!” 林玉倒下之后,余光看到祝无伤从侧面划过,抛出手中八棱银锤,砸向杨伊。 八棱锤恍若一头银色蛟龙,撞向杨伊。 杨伊看到祝无伤一脚踹倒林玉后,心中一松,握剑之手也松懈下来,迎向祝无伤。 全然没有注意到八棱锤。 祝无伤眼睁睁看到林玉抛出银锤,脚下一踏,背后五彩金睛猛地出现一瞬。 虎扑! 落在杨伊身前,抱住杨伊,用后背挡住八棱锤化成的蛟龙。 “噗!” 怀中抱着杨伊,一口鲜血喷吐出去。 “无伤师弟!” 杨伊听到耳边祝无伤喷吐鲜血之声,惊呼。 “师姐,我没事。” 祝无伤虚弱地说了一句,脚下五行灵光将两人笼罩,抱着杨伊掠向风势之外的众人。 “小师妹!” “无伤!” 风势之外的众人看到两人,同样也是惊呼。 沈清远大袖一挥,早就准备好的阵盘旋转着钻入风势之中,护着二人从中出来。 祝无伤感觉体内一股股不绝地疼意,嗯,有点疼,但是有灵力和炼体修为相护,和以前领兵时受的伤也差不多疼,不过,为什么感觉这么困。 祝无伤怀抱着杨伊扑到在地上。 “师弟,你怎么了?你不要死。”杨伊捧着祝无伤头颅,看着嘴角上残留的血迹,声泪俱下,手忙脚乱地从脖颈间的玉坠里取出一粒粒华光溢彩的丹药,塞进祝无伤嘴里。 祝无伤牙关闭紧,丹药只在唇齿之间停留。 杨伊见状哭得更凶,“都是我没用,除了炼丹什么也不会…” “师姐,我只是有点困,睡一会就好了。”祝无伤听到杨伊的哭声,强忍着困意,睁开眼说了一句,而后再次陷入沉睡。 杨伊眼中泪水半信半疑的停滞。 各峰的峰主长老早就围到了杨伊身前,护住她。 这可是年纪最小,最受大家宠爱的小师妹,更是炼得一手不含丹毒的好丹,门里谁不把她捧着。 沈清远手指打住祝无伤脉门,灵力探入,轻舒一口气,“他没有大碍,只是被那魔修一锤砸中了后背,受了些筋骨伤,断了几根骨头。” “骨头都断了还叫没事?那得多疼啊!”杨伊闻言,眼中的泪水又开始凝聚。 “小师妹,这骨断筋折对凡人来说是一件大事,但对我等来说只要运转灵力,顷刻之间就能连骨愈筋。” 沈清远耐心解释道,“无伤他体内丹田无损,灵力尚存,待醒来之后,稍运灵力就可顷刻间痊愈。” 杨伊声泪渐止,将祝无伤头颅枕在自己腿上,仔细擦拭着嘴角残留的血迹。 “小师妹,此地离左师兄的风势太近,你不若离远一些。”虞琼上前说道。 “哦。”杨伊灵力轻柔地托起祝无伤,缓缓朝远处一颗古木树下走去。 “哎。”虞琼一把拉住沈清远,声音有些清冷,“那是你峰中的弟子?” “是。”沈清远捋着胡须,略有自得,“对,是我门下弟子,怎么了,虞师妹难不成看中了,恐怕不行啊,我这弟子一心在我妙行峰,怕是去不了你流丹峰。” “哼!”虞琼冷哼一声,“你不妨看看小师妹是如何看那弟子的,沈师兄!” 最后‘师兄’两字咬的极重。 沈清远抬头看去。 杨伊垂目看着昏睡的祝无伤,环臂抱着枕在自己盘起的腿上的祝无伤的头,嘴角挂着一抹不自觉的微笑,手上轻柔的擦着脸颊上的污痕和血迹。 “这是?” 沈清远有些拿捏不准。 “哼!” 虞琼再度冷笑一声,一言不发。 其他人也都围在两人身边,看向沉迷其中的杨伊。 “小师妹和这个弟子…”众人都已经看出了端倪。 虞琼斜眼看向沈清远,“你门下的弟子,沈师兄,你说怎么办?” 沈清远咬牙,“我会让这弟子从此远离小师妹,不过…” 沈清远看向其他人,“也应给小师妹择一良婿,断了两人念想。” “不错。”虞琼脸上略有缓和,“我平时疏于此事,疏忽了小师妹婚嫁之事。我等脱出凡俗,婚嫁之事自然也应不同。 你们帮着我想想,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小师妹。” “资质不差,灵根须得是上品,且不得过杂。” “小师妹精通丹道,此人也应有一专精技艺。” “小师妹未曾接触过男子,所寻之人不得招蜂引蝶。” …… 众人一一说道,只有沈清远没有响应。 “沈师兄,你以为如何?”虞琼看向沈清远。 “我峰中出了如此…悖逆人伦之事,弟子竟与师门长辈互生情愫,无颜多言。”沈清远冷声说道。 “轰!”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姓左的,我好心与你联姻,不计较你令我重伤,你竟然如此对我。”林魁背后的蝰蛇虚影缩入体内。 “这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日后在阵关之外,再与你分个生死输赢。” 林魁身形急剧缩小,重新恢复成臃肿肥胖的模样,携着林玉临空蛇行,向远方逃去。 “门主,我们两个老家伙许久未动了,去动弹动弹筋骨。” 两团赤火,交叉追赶。 风势消失,左向脚下悬着两团清风,缓缓落下。 “这是怎么回事?” 一眼便看到树下,痴痴看着祝无伤的杨伊。 第七十七章,劝解 玄一门。 妙行峰与后山间的灵圃中。 “左师兄,小师妹一直待在房里从未出来,不若你先去处理门中事务,我等在此守候,待小师妹一出来,当即将他带回流丹峰。” 小院中,左向、虞琼、沈清远三人并排立着,看向青木屋紧闭的大门。 左向一脸阴沉,看不出表情,站在最中。 虞琼察觉到左向的无言散发出来的怒气,小心的说道。 左向一言不发,腾身而起,脚下一块青砖寸寸断裂,“回去之后,禁足流丹峰,未得我令之前,不得擅自离峰。” 冷峻的声音遥遥传来。 “是!”虞琼、左向两人应道。 两人一左一右,立在院子正中,目光不离紧闭的木门,耳朵中充盈灵力,捕捉屋内的声音,生怕杨伊做出什么不对的举动来。 片刻后。 “吱呀!” 杨伊轻悄悄地推开门,转身,小心地关上门。 “小师妹。”两人见到杨伊出来,心中舒了一口气,拉出笑容,不让杨伊看出端倪。 “沈师兄,虞师姐。”杨伊乖巧地行礼,“祝师弟这里有我照看就好,两位师兄师姐事务繁忙,还是回峰处理事务吧。” 两人脸上笑容一僵。 沈清远率先反应过来,以手拂须,掩住唇角的不自然,“此次魔修潜入,事有蹊跷,听闻杨师妹曾在数年前向掌门师兄进献了一封门内弟子与外道魔修勾结的信笺。 掌门师兄正在流丹峰中等候杨师妹,想要问些事宜。” “对,对。”虞琼接着沈清远的话,“左师兄嘱托我二人,待你出来后,要即刻带你去见他,魔修之事,事关门中存亡,马虎不得。 此地自有沈师兄照应,你还是快去见掌门师兄。” “这…”杨伊支吾着。 “杨师妹不必挂怀,无伤是我峰内弟子,我对他甚为看重,自然会好生照看。”沈清远瞧出的杨伊的犹豫,说道。 “那…就有劳沈师兄了,这有枚我新炼出的丹药,还请沈师兄代我转交祝师弟。”杨伊略一迟疑,取出枚看似普通的丹药,交给沈清远。 沈清远眼神落向手中丹药。 既无馨香,也无华光溢彩,就像是凡俗医堂中的普通丹丸,只有仔细看去,才能在丹上看到繁奥精美的细微花纹。 这是灵品宝丹! 虞琼、沈清远心中震惊,相看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神物自秽,宝丹乃是灵品丹中之最,自然也会收敛光华,不显分毫。 小师妹竟然能炼出宝丹,虽然只是灵品,但也足以说明她在丹道上的不凡。 两人各自藏好眼中的震惊,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祝无伤一介青衫弟子坏了杨伊仙路。 “小师妹,还是快走吧,掌门师兄已在流丹峰中等急了。”虞琼上前跨出一步,牢牢抓住杨伊手腕,生怕她跑了一样。 杨伊本还想交代些什么,结果被虞琼拖拽着掠向空中,来不及再和沈清远说话。 “师妹且放心去,这里一切有我。”沈清远强笑着挥手,说道。 两人临空而去,独留沈清远一人在院中踱步,口中念念有辞,手里也不断拈着那枚丹药。 “小师妹不但灵根资质不凡,在炼丹一道上更是独有惊才,在仙路上定能走到尽头。 小子,不是我厌弃你,实在是你太过…” 沈清远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一个弟子,怎能和门中长辈…更何况你远远不及小师妹,定会拖累小师妹…” 沈清远来回踱步,最终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心情激荡,下手之时自然也重了三分。 木门推开时的声响惊醒祝无伤。 “峰主!” 祝无伤睁开眼,看到沈清远走来,起身应道。 一睡之后,体内灵力血气自发涌动运转,所受伤势也已好转,更是感觉身子更轻了一分,体内灵力也更淳厚绵长。 沈清远伸手按住祝无伤肩膀,示意他躺下,“你体内伤势未愈,还是躺下修养的好。” 祝无伤正纳闷,沈清远怎么变得如此客气,却见沈清远递出一枚丹药,“这是杨…师侄托我转交给你的丹药。” 祝无伤接过丹药,看也不看,一口吞服下去。 “你不察看丹药,再问问我这是什么丹药?”沈清远讶异地问道。 “师姐自不会害我。”祝无伤察觉到不妥,随即补了一句,“峰主也不会害我。” 沈清远脸色一顿,斟酌着开口,“你与杨师侄…” 祝无伤缓缓运转灵力,炼化体内宝丹药力,“杨师姐教我修行,待我不薄。” “不!”沈清远摇头,“我是说,你与杨师侄两人举止甚为…亲密…” 祝无伤看出沈清远说得艰难,接过沈清远的话,“杨师姐与我互相钟意,确有结为道侣之意。” 沈清远轻吐一口气,这话终于挑明了,让自己来说实在太费劲了。 “你与杨师侄不行。”沈清远摇着头,“你二人不能结为道侣,不但如此,从此以后,你不能再见她。” 闻言,祝无伤脸色也僵住,“我与杨师姐互相钟意,男不婚,女不嫁,不知峰主此言何意?” 沈清远张口欲言,想到祝无伤并不知道杨伊身份,又闭上嘴,“杨师侄在门中虽说是你师姐,但在我与各峰峰主及掌门看来却是师妹一般,看似是你师姐,实则是你师叔。 此举实在不妥!” 沈清远重重说道。 祝无伤缓缓点头,“峰主与我再造之恩,若无峰主,则无今日之我,峰主之言我应当听从。” 沈清远心中微喜,没曾想竟然这么容易,还以为要费一番波折。 “可是此事我却听不得峰主。”祝无伤摇头沉吟。 “我与杨伊师姐年龄相仿,有情有意,为何不能结为道侣?” 沈清远脸上喜色一顿,沉声说道,“你与杨师侄之事门中长辈皆不同意。” “男女之事在于二人,与门中又有何干系?” “你…”沈清远见祝无伤油盐不进,不知应当如何,重重跺脚,身随剑起,撞破头顶瓦片,祭剑离去。 流丹峰。 虞琼拽着杨伊甫一落地,就看到左向阴沉着脸,坐在八仙桌旁。 “左师兄。”杨伊没有注意到左向难看的脸色,往常一样,随意坐到一旁,双臂趴在桌上。 虞琼悄一挥手,无形之气笼罩此地。 “不知左师兄要问些什么?” 左向脸色略有缓和,转开话头,“师妹如今多大了?” “二十六了。”杨伊嘟着嘴。 “二十六。”左向缓缓点头,“放在凡俗之中,以师妹的年纪也应是为人母了。 我等虽脱离世俗,可也不应强避人伦大事。” “师兄到底要问什么?”杨伊隐隐察觉到左向似有所指,脸上微红。 “师妹可有看得上的男子?也好了却为兄心中一桩大事。”左向拿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 杨伊脸上更红,懦声道,“有。” “哦,谁家男儿如此好福气,竟然能得到我家师妹的青睐。”左向轻轻放下手中茶盏。 杨伊低头,两个手指绞着锦衣衣角,嘴角勾勒羞赧的浅笑,不敢抬头看,“是妙行峰的无伤师弟,就是刚才重伤晕倒的那个。” “不行!”左向冷冷道。 “啊!”杨伊听到左向冷语,怀疑自己听错,直到抬头看到了左向沉下来的脸,才确信。 杨伊一改往日,鼓着勇气,抬起头,迎上左向冷峻的眼神,“为什么不行?” 左向没有任何变化。 “你是门中峰主,祝无伤不过一青衫弟子,相差甚远。”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杨伊脸色一松,甜甜笑道,“祝师弟已经得了寻阳师叔的传承,应当算作我等师弟,师兄,你多虑了。” “寻阳师叔消失百年,早已不见踪影,就算得了传承又如何,又未曾拜师,说到底,还是门中一青衫。” “祝师弟精通灵谷耕植,种出的灵谷不在寻阳师叔之下,与我炼丹相配,正是相得益彰。”杨伊从储物袋中拈出一粒饱满灵谷,晃在眼前。 左向语气更加僵硬,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种植灵谷又如何,终生凝不成道基,你天资卓绝,前途无量,他不行。” 杨伊也听出了左向话语里的不对劲,低头不语。 左向继续说道。 “那祝无伤一个炼气六重,五行灵根的下品资质,怎么能配得上你?” “无伤师弟行事稳重,举止有礼,怎么配不上我,还有,他不是下品灵根,是中品。杨伊声音虽然轻且低,但却带着倔强。 “沈师弟亲自测出的下品资质,他是在骗你。”左向声音高了一成。 “就算是下品资质又如何,道心稳固,亦能成大道,这话是你说得。”杨伊声音也跟着拔高。 左向激动地站起身,高声道。 “五行下品灵根怎么成大道?这些话都是激励门内杂灵根弟子的,杂灵根能成大道者,古来稀少。 你是上品水木灵根,等你金丹之时,他还在炼气,你风华正茂,他已经垂垂老矣了,你要和一个老东西过一辈子,然后看着他老死却无可奈何吗?” 杨伊同样站起身反驳,丝毫不见往日乖巧轻柔的模样。 “我认定无伤师弟,非他不可。我不要他成不成什么大道,能与我一起仙路共行即可。” 左向察觉到自己太过激动,语气缓和下来,耐心劝解。 “你一心修炼,从未接触过同龄修者,这是我们做师兄的疏忽,以后你多接触些天资修为高的人,就能知道他祝无伤不过是一个一辈子在炼气上爬的蝼蚁,而你是腾于九天的鸾凤。” “我不是鸾凤,无伤师弟也不是蝼蚁,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杨伊想到祝无伤,态度坚决。 “无论如何,你二人成不了!” 左向霍地转身,像是在盖棺定论。 第七十八章,逐出 杨伊冲着左向背影大喊。 “你又不是我爹爹,我爹爹早已死了,轮不到你管我。” “你……”左向一噎,重重拂袖,身周生出清风。 “虞师妹,你看好她,不准出流丹峰一步,更不准她去见那个青衫弟子。” “是,师兄。”虞琼应道。 左向踩风而起,倏忽不见。 “师姐,你让我走吧,让我去见见他,左师兄这一去说不定就是要将他撵出去。” 左向一走,杨伊扑上去抱住虞琼的手臂,不断摇晃,撒娇撒痴。 虞琼轻轻摇头,“掌门师兄吩咐的事,我可不敢违背,再说,一个青衫而已,确实配不上你,师姐已经在给你物色人选了,保证选一个比那青衫弟子好上无数的。” 杨伊继续抱着虞琼不放,“我不要别人,我就要祝师弟,师姐,往日你待我最好,我待你也好,你就让我跟着左师兄去看看他。” 虞琼脸色温和,话语确实冰冷,“不行。” 看虞琼坚决,话语冰冷,毫无往日的亲切,杨伊趴在桌子上,不言不语不动。 眼泪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虞琼坐到杨伊身旁,柔声说道,“掌门师兄不是阻拦你,其中另有缘由。 杨伊带着泪痕看向虞琼。 “掌门师兄初入门时,也有一个一同的女子,两人如你与那青衫一样,互相钟意。”虞琼说出知情者都不约而同掠略过的记忆。 “只是掌门师兄天资上佳,进境神速,不过数年就已是炼气顶峰,那女子是中品的四杂灵根,在炼气六层动弹不得,即使有掌门师兄寻来的灵药灵丹也无丝毫用处。 筑基寿三百,炼气寿不过百又一甲子,掌门师兄决心破入筑基后,给那女子灌注修为,强破境界。 修行不知年岁,一次闭关之后,掌门师兄破筑基,凝成风台道基,出关之时正是风华正茂,可那女子已是满头华发,强吊着一口气,想要见你师兄最后一面。 掌门师兄虽已凝成上品道基,但在生死前仍是渺小如沙,不敌天数,只能悲痛地看着那女子在自己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虞琼缓缓道来,“掌门师兄不想让你也经历此番情劫,受剜心之苦。” “就算如此,我也愿意。“杨伊脸上泪痕渐消,愈发坚定。 虞琼没想到,自己本想说服杨伊,反倒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无可奈何,幽幽叹了一口气,紫袖一甩,独留杨伊在此处。 …… 一股强风撕破灵圃小院上的护卫阵法,强势地刮起厉风。 祝无伤抬起手肘,挡住厉风,抬眼看向阵中。 “掌门!” 风势渐消,看清了正中站立的人影。 左向身如鬼魅,飘忽来到祝无伤身前,威势压人。 “我且问你,你与杨伊如今到了何种境地。” 左向脚下托着两团风,身子临空前倾,几乎快要贴在祝无伤身上,周遭凌厉的罡风不断呼啸,随时都能将他撕裂。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情谊虽重,不敢僭越。”祝无伤不卑不亢。 “好。”左向阴沉的脸上缓和一分,“你幸亏未曾做出什么事来,不然今日你怕是走不出这里了。” “掌门何出此言,弟子从未触犯门规,一心修行,何来如此大罪?”祝无伤虽是恭谨行礼,语气上却是中正平和,毫无惶恐之象。 他已经摸清了,玄一门内门规最重,只要未曾触犯门规,就算对门中诸峰峰主长老略有些不敬,也无可指摘。 左向平视祝无伤双眼,眼神漠然,像是在发布命令,“你去对杨伊说,与她只是逢场作戏,骗取他手中丹药,并不半点情分。” “妄想!”祝无伤眸子一缩。 “你说什么?!” 围绕祝无伤旋转的罡风猛然加快,发出惨烈的呼啸声。 “掌门恕罪,弟子不敬。”祝无伤赶忙低头行礼,“杨伊师姐与我有恩,若是如此说,定会令杨伊师姐神伤。” “神伤就神伤吧,本座自有计较。”左向抬头看向远处,略有些惆怅与烦闷。 “门主您管的未免过了些,仙路难行,弟子自寻一道侣,你虽是门主,我未犯门规,不干你事。” 祝无伤梗起脖子。 “我与师姐两相情悦,死不相离,绝不如此说。” “你再说一遍。”左向浑身威势宛如一座山岳,压在祝无伤身上。 祝无伤咬牙,挺直脊背,“我与杨伊师姐,两厢情愿,即便死也绝不对她说出如此违背本心之话。” “好,好,好,你好得狠呐!”左向点着头,”莫不是你以为得了寻阳师叔一座水府,就能与我相抗,和我同起同坐了?” 果然,此事根本瞒不过他,祝无伤心中了然,“弟子从未如此想过,能得寻阳真人水府传承是弟子偶有机缘,从未将其放在心上。 与杨伊师姐之事无半点关系。” “哼!” 左向冷哼一声,强大的气劲从脚下迸散开,祝无伤被横击,倒飞撞在墙垣上。 下一刻,左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灵圃上空。 “妙行峰弟子祝无伤不合天道,悖逆人伦!现告知全门上下,不可与其往来,免污道心。” 浩大的声音携着冲耳的狂风,洗刷冲荡在玄一门上下。 所有门中弟子都听到了左向含着怒气的声音。 祝无伤抬头看着左向消失的身影自语。 “掌门修为不低,心胸忒窄,管得太多。” 这对他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与压力,他征战厮杀近百场,在死生之地晃过了不知多少会,自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区区一句话而已,随他去吧,只要对自己造不成影响就好。 “无伤师弟你怎么样?”杨伊温软急切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她正化成虚影从墙垣里钻出。 虚影逐渐凝实,半蹲在祝无伤身旁,表情急切。 祝无伤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师姐,你…” “他们将我困在流丹峰不让我出来,不过我早有准备,以前打着闭关的旗号偷偷出去玩的时候留下了后手。” 杨伊吐了吐舌头,煞是可爱。 “师姐真厉害!”祝无伤笑嘻嘻地弹出一个大拇指。 杨伊脸色突然一收,装作严肃的样子,“我有话要问你,你不准骗我!” “绝不骗师姐!”祝无伤凝视着杨伊似水的双眸,两泓秋水在眉目间流动。 杨伊避开祝无伤的视线,看着眼前青衫,忐忑地开口,生怕听到一个令自己怀疑的答案。 “无伤师弟,你告诉我,当初在秘境中你怎么知道我要寻找花草浓郁之地?还有你是五行灵根下品资质,为什么要哄骗我说自己是中品资质?” “师姐你还记得那次你在灵圃中等我,我从后山带着一头皮毛如水缎的苍狼回来,说要给你做一件大氅。”祝无伤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银白色的大衣,披在杨伊身上。 “当初沉溺修行,几乎忘了此事。” 杨伊缩起单薄的手臂,“无伤师弟,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 祝无伤咧嘴一笑,“我就是在这头苍狼口下夺了一枚雷击枯树长出的夺天的造化异果,服下后,不知为何对这天地间的灵气愈发亲和,灵根距中品仅差一线,在你面前不想堕了面子,所以谎称中品。” “这样啊!”杨伊听到后,开心了不少,抚摸着披在身上的光滑水缎,轻轻晃动身体。 “对,这事可以问我们妙行峰的峰主,他知晓此事。” “那第一件事呢?”杨伊嘟嘴问道。 “师姐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祝无伤挠着后脑,脸上有些…羞赧。 “若是合情我自然不生气,可你若是骗我,我饶不了你!”杨伊在祝无伤面前挥舞着粉嫩的拳头。 祝无伤弯下身子,附在杨伊耳边,口中热气喷在她的耳根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当初进入遗址前,我就瞧上你了,只是不知你的姓名,而后又偷听到你与吕凤萍同行时的谈话,知道了你是流丹峰峰主。 我若叫破你的身份,你定会被身份所拘束,视我为一普通青衫弟子,是以我故意不认,称你为师姐,以期与你能…” 祝无伤停下话语,默默凝视杨伊双目。 “好啊你!原来你是个如此奸诈之徒,竟对我使出如此计谋。”杨伊轻轻捶打在祝无伤胸膛之上,嗔道。 “兵者,诡道也!我熟读兵书自然要有所用。”祝无伤笑道,“师姐,不知我的计谋成了没有?” “成了。”杨伊轻轻靠在祝无伤胸膛上,声音细小,宛若蚊蝇。 “刷!” 院圃中的阵法散开,一道剑光落下。 “你你…你们…” 沈清远看着两人拥在一起,手指颤抖地指着两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连胡须都在抖动。 “你们这是悖逆人伦!” “峰主。”祝无伤松开杨伊,整理衣衫,躬身行礼。 杨伊垂手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脚尖。 沈清远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镇静下来,冷道,“杨师妹,左师兄还在流丹峰中等你,你快些去,别让他等急了。” 杨伊从未见沈清远如此生气,低声应道,“哦,好。” “祝师弟,我走了,改些日子再来看你。” “送师姐。”祝无伤笑道。 杨伊化光而去,只剩两人。 “峰主。” “杨伊乃是我与门主之师妹,你之师叔。”沈清远皱着眉头道,“你与师叔…实在是悖逆人伦,此事万万不可。” “我已知杨伊师姐实为流丹峰峰主,可我二人年龄相仿,又不在五服之内,何来悖逆人伦之说。”祝无伤恭谨的微躬身子。 “你…你…”沈清远一甩袍袖,“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我就将你逐…” “哼!”沈清远化剑而起,终究没有说出逐出妙行峰几个字。 第七十九章,情义 “师兄,我错了。” 杨伊落在流丹峰上,看到左向阴沉的侧身坐着,仿若一尊雕像,怯生生地开口。 “错了?错在何处?”雕像僵硬的开口。 杨伊垂手站着,“我不该对你说那种话,我自小没了爹娘,是师傅和诸位师兄师姐看着我长大,你虽然不是我的爹爹,但却像我哥哥一样。 师兄,我错了,你别生气。“ 杨伊偷偷抬起大眼睛,看向左向。 左向强绷着脸,可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雕塑瞬间崩解。 “师兄,你不生我气啦?“杨伊看到了左向没藏起来的那抹微笑,小心问道,嘴角已经开始了笑的前奏。 “嗯,师兄没有生你气,只要你与那青衫弟子不再望来即可。”左向轻微一笑,如春风拂面。 杨伊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左向,“师兄,我不对是我不对,你就算生气我也向你认错,但你若是想分开我与无伤师弟那是万万不可。” “那祝无伤到底有什么好?” 软的不起作用,硬的又不能来,左向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祝师弟就是好,哪里都好,就算灵根资质不足,他也肯定能凝成道基!”杨伊倔强地说道。 “而且,祝师弟没骗我,他初时确实是下品资质,但他有大福缘在身,不但获得了寻阳师叔的留下的传承,而且还得了一枚异果,服下之后,灵根资质距中品仅差一线,他只是不想在我面前堕了面子,才这么说的。” 杨伊眼中闪烁着光芒,迎着左向一句一句地说出来。 “你久在山门中,不晓世事,那祝无伤是凡俗中统军将领出身,若是想骗你,犹如骗一稚子。”左向垂首扶额,苦口婆心。 “祝师弟从未骗过我,他说了,将者首重一个‘信‘字,信于上下才能统领一军,兵者诡道乃是对敌。” “你…” 左向又是一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虽修为高深,治理门中事务也是井井有条,但对这种事却是怎么也说不清。 “这件事众位师弟都不同意,还是等师傅出关再做决断。 在此之前,你就呆在这好好反省,若是师傅同意此事,为兄再向你赔罪。 你暗中布下的阵法我已经破了,别想着再出去了,没想到你在阵法一道上也颇有天赋,只凭一枚阵法阔述的玉简就能布下两仪阵…” 左向摇摇头,也不知自己所做是对是错,腾风而起。 …… “逐出妙行峰..” 灵圃小院中,祝无伤看着沈清远飞离的背影,口中喃喃。 “看来这里是呆不下去了。” 能让沈清远说出这种话,看来他心中确实对此气愤。 “祝兄!” “祝师弟!” 小院外传来两声呼喊声。 灵圃中的阵法已经毁坏,祝无伤过去打开朱红色木门。 “孔兄,喻师兄。” 孔方和喻允文站在门外,脸色有些凝重。 “方才我二人听到掌门…” “等等!” 孔方伸出手,打断喻允文,拉着他就往门里挤,“走,进去说。” “对,进去说!” 喻允文同样反应过来,两人一同跨向门槛。 “好,两位,请进。” 祝无伤明了二人的心思,侧到一旁,让二人进来。 “等等,等等,祝师兄!” 匆忙的声音从即将要关紧的门缝中传来。 “不要嫌我二人实力低微,让我二人也进去。” “蒋振山?陈石头?”祝无伤看清了两人面目。 “是我二人,祝师兄。” 蒋振山背着一柄灵剑,散发着一股冲劲,和数年前相见时垂垂老矣的样子完全不同。 眼中灵点闪烁,身上有意鼓荡出的气息,炼气六重! 侧后一步,陈石头同样背着一柄粗重的硬剑,憨厚的笑着,也是炼气六重! “祝师兄在遗址中救下我二人,一番话语令我彻夜难眠,本心明悟,道心更坚,如今已经跨进了炼气六重。” “俺也一样。”陈石头挠着后脑勺。 “恭喜两位,日后仙路长行不断。”祝无伤真诚地替二人感到欢喜,拱手道谢。 “哎呀,还站在外面做什么,两位师弟快快进来。” 喻允文和孔方一人拉着一个,熟稔地在库房中找到五把祝无伤闲暇时做的木椅木凳。 五把椅凳围成圆形,五人不分主次环绕而坐。 “我与杨伊师姐之事,掌门不同意,劝说我未果,所以怒出此言。” 祝无伤从须弥戒中取出五枚祝斗一种植出的灵桃,一人一颗,啃着灵桃听祝无伤讲述。 “杨师姐是?” 蒋振山疑惑问道。 “传送进遗址前,祝兄在那片山谷之中看上一位流丹峰的师姐,姓杨。”孔方吸溜一口快要流下的灵桃汁水,解释道。 “她叫杨伊,是流丹峰峰主,门主及诸峰峰主的师妹。”祝无伤把玩着手中灵桃,平淡的开口。 静! 四人几乎忘记咀嚼嘴里的桃肉,转头直愣愣地看着祝无伤,灵气夹杂着桃汁从嘴角流出也置之惘然。 “什…什么?!” 四人手忙脚乱的擦着嘴角。 “杨伊是流丹峰峰主,门主师妹,筑基上人,丹道卓绝,能练无丹毒之丹。”祝无伤再次开口,手里不停把玩灵桃。 “流丹峰峰主?” “门主师妹?” “筑基上人?” “不含丹毒?” 四人一人一句,震惊地重复,极其怀疑自己是不是修炼时不慎被心魔入体。 “那个,祝兄,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如今是何修为?”孔方嘴里的桃肉都忘了咽下去,含糊的问道,“首先说嗷,我俩如今一个炼气八重,一个炼气七重。” 两人气息稍稍泄出,眼中特意隐藏起来的灵点一闪。 喻允文是炼气八重,孔方是炼气七重。 “炼气六重!”祝无伤淡淡说道,炼气修为而已,还不值得隐瞒,五彩花光在身上一闪而过。 “嘶!” 四人齐齐倒吸凉气。 “祝兄真…神人也!”喻允文说道。 “神人!” “神人!” “神人!” 四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能以炼气六重得筑基大修的青睐,这不是神人是什么?!这不是神人谁还是神人?! “莫说什么神人不神人,这玄一门我恐怕都待不下去了。”祝无伤苦笑一声,抬手,‘喀嚓‘啃了一口灵桃,充溢的灵气混合清香和满口的汁液流入腹中。 “门内门规最重,祝师兄未曾触犯门规,即使掌门对你不满,也不应驱你出门。”蒋振山曾经低三下四,为了能合理的驳上两句,对门规研究的最为透彻。 祝无伤摇摇头,“我妙行峰沈峰主,亦是杨伊师姐师兄,说我悖逆人伦,与长辈生情意,几乎要说出逐我。 虽未说要逐我出妙行峰还是玄一门,但那逐字已经在气愤之下说出口了。” “虽是如此,沈峰主也也只是气怒之下,愤而出此言,定没有真的逐祝师弟之意,祝师弟不如就待在此处。”喻允文沉吟道。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如此苟且,看人脸色。“祝无伤缓缓摇头。 “去意已决!我已到炼气六重,正要去令堂中领一事务令,轮守阵关,待筑基之后再回门中。” “好,祝兄先去,我等稍后也到。”孔方一口将灵桃核吞进肚子里。 其余三人同时点头。 “当以自身修行为重。”祝无伤各取出百斤灵谷,分给四人。 “谢祝师兄。” “谢祝兄” “谢祝师弟。” 三人没有丝毫犹豫,手下祝无伤的馈赠,仙路上的情谊岂是百斤灵谷能比的,不收反而坏了情义。 “蒋师兄,陈师兄,我看你二人背着灵剑,储物袋难道在争斗中坏去了?我这有闲余。” 两人虽然都称祝无伤为师兄,但两人入门时间都长于祝无伤,所以祝无伤也称呼一声师兄。 蒋振山摇摇头,而后示意陈石头,“石头!” 陈石头取出一块木板,不断刻画,传给三人看。 “蕴灵法,长佩所用道器于身,可育器中灵意……” 这是一门孕育灵器的法门! 传到祝无伤手中,祝无伤观看了一遍。 在木板最后一行写着几字,此法不合天数,不可口耳相传,不可隐晦提及,不可示于众人。 抬头看去,孔方和喻允文已经各自拿出灵剑,学着蒋振山两人样子,背在身上。 祝无伤同样取出松纹古铜剑,横在膝头。 三人无声的向蒋振山、陈石头拱手致谢。 两人露出笑容,拱手还礼。 “啪塔!” 一只木雀从上空落下,掉在五人中间。 “祝师弟,我已犯数次门规,这次门主对你下禁令,我不敢违背,不然怕是再去凡俗无灵之地坐守数年,祝师弟若是有所需,可暗中传信与我,大事为兄无可奈何,小事门中为兄还有些门路。” 木然的声音从木雀一张一合的尖喙中传出,说完后,木雀自焚,化成一团灰烬。 “这是?” “这是我在燕国坐守时相识的一位师兄,名叫韦昌。” 祝无伤取出半袋灵谷,“我这灵谷不多了,止有这二三十斤,劳烦喻师兄帮我送给这位师兄。” “小事。”喻允文接过灵谷 “我要去峰中令堂领轮守之令,就不送四位了。” 四人相继告辞,出门而去。 第八十章,东边的大势力 祝无伤沿着曲折迤逦的山道,徒步走上妙行峰,树木葱郁,藤柏相依,茂林修竹,花繁草绿。 “祝师兄,不知你所来何事?”尤大虎的身影从一旁闪出,正正挡在祝无伤面前,眼色有些怪异。 “我来找朱姝师姐。”祝无伤漠然回道,没有任何起伏,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去去去,你惹得掌门震怒,若是因你迁怒妙行峰,你罪无可恕,赶紧滚!” 谢道成视尤大虎为平生劲敌,寻常不离他左右。 “赶紧滚,不然我就替峰主师傅执行门规,将你打下山…”谢道成挥舞着纸扇,厌弃的看着祝无伤。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谢道成脸颊上出现一个红肿的手掌印。 尤大虎心头震跳,谢道成是炼气七重的修为,虽然比不上我,但我若是想轻易的败他绝无可能,刚才我竟然没看清祝师兄是如何动作。 “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乱吠。”祝无伤拽开青衫前的袍子,飞起一脚,点在谢道成身上。 谢道成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被踹飞出去。 “祝师兄,师姐正在峰中考较弟子,我带您去。”尤大虎恭谨了不少,拦在两人之间。 “不用了,你把他收走,我自己去。“ 祝无伤转身,声音平淡。 鼻子抽动,朱姝身上特有的麝香味传来,嗅着香气,转过山道,来到一片宽阔的场地中。 朱姝面前林立着数十个少男少女,脸上都是雀跃的表情。 “祝师弟。”朱姝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的祝无伤,令众人散去。 “师弟,掌门所言你不必放在心上,想必他只是怒极,并不想如何你。”朱姝转向祝无伤,宽慰道。 祝无伤摇摇头,岔开话头,“朱师姐,我此番下山有机缘加身,已突破炼气六重,正要去阵关上留守一遭,特来向你告行。” “哦。”朱姝眸子里闪过讶异,她可是知道祝无伤是五行灵根资质,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至炼气六重,当真不简单。 “师姐,还有一事。”祝无伤取下肩膀上背着的竹筐,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昏昏睡在里面,呼吸之间从口鼻中散发微弱灵气。 “她全家被杀,独留她一人,我见她一呼一吸之间有灵气从口鼻中散出,想是也非常,特来将她托付给师姐。” “好。”朱姝轻轻接过竹筐,看向里面沉睡的女娃。 手指放在鼻下,拈出一缕灵力。 “这灵力竟然如此纯绵,这娃娃绝不简单。”朱姝仔细端详着指肚上的乳白灵气。 “不简单就好,我还怕带来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徒给师姐增忧。”祝无伤笑道。 “师弟说笑了。“朱姝将竹筐放在脚下。 祝无伤突然察觉到一股视线,来回在自己身上扫视。 “师姐,那人是谁?”祝无伤努努嘴,示意一个站在角落里的亭亭玉立的女修。 看到这人,祝无伤没来由地想起了青祖说过的那句话。 那四个毁灭武朝的大势力里各有感应祝家血脉的器,踏入炼气一重的那一刻就已经感应到了他身上的祝家血脉。 祝无伤确信,这人就是那四个大势力派来的。 “哦,那是上次开山门,我带上来的弟子,叫姚英,资质上佳,天资聪慧,机巧灵敏,峰中诸人都对她喜爱。” 朱姝顺着祝无伤的眼神看到了名为姚英的女修。 姚英看到二人目光,低头别过身。 “这妮子自从知道了你能种植灵谷,就对你颇感兴趣,时常向我询问你。”朱姝嘴角笑着打趣,“少女思慕,祝师弟你人长得英俊,又精通种植灵谷,若是有意,可以与这妮子接触一二。” “师姐,门主就是因为我与流丹峰峰主杨伊相好,劝我不得,才说出那番话。”祝无伤淡淡开口。 “什么?!”朱姝同样不可置信,瞳孔放大,嘴唇微张,震惊地看着祝无伤。 “我去和她聊一聊,熄了她的心思。”祝无伤踏步上前,留下目瞪口呆的朱姝呆在原地。 姚英听到祝无伤靠近的脚步声,心中慌乱,低头紧走向一旁。 “这位师妹,你要去哪儿?不若祝某送你一程如何。”祝无伤脚下五行灵力蒸腾,拽着五色灵光掠到姚英面前,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 “这位师兄,我要回去修行。”姚英脸上微红,语气轻轻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抑或者是见到思慕的人而害羞。 祝无伤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说道,“祝某送你黄泉一行,如何?” 姚英紧低着头,身子恐惧地微微颤抖,“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从哪边来的?东边还是西边?南边还是北边?”祝无伤横跨一步,挡住姚英瑟瑟发抖的身躯,令朱姝无法看到。 姚英仍是将头贴在胸脯上,像是没有听到祝无伤的声音,转身想要寻求朱姝的帮助。 “别装!”祝无伤指尖上渗出一缕五彩华光,“莫不是把我当傻子。” 五彩华光吞吐寒芒杀气,侵入姚英细腻的肌肤。 “我…我从东边来的。”姚英的声音几乎快要哭出来。 “师兄你别杀我,这是你们的恩怨,不干我事,我只是个侍人,在那边受人欺负,才来这里。” 祝无伤眼神微微眯起,“你让我如何信你?三息之内,给我个相信你的理由,不然我这就送你上黄泉路。” 五彩华芒如同一根尖刺,缓慢而坚定地刺入姚英心口。 姚英手忙脚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铜铃,一面令牌。 令牌正面铁画银钩,刻着一道自右向左的深刻剑痕,反面写着许多小字。 “我在那边终日被他们欺负,在这里朱师姐和大家对我都好,我不想回去。”姚英毫不避讳,一把扯开衣服,露出胸前的白皙。 大大小小的淤青血痕遍布,破坏了白嫩的美感,虽然已经渐消,但猛地看去仍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那边给的令牌和寻师兄您的铃,只要靠近您自会响动,我从未启用过。” 祝无伤猛地闭眼转头,这要是被杨伊师姐知道自己竟然让一个女修如此,还差点看了人家身子,怕是饶不了自己。 谁能想到她这么大胆,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合上衣服。” “师兄,我不想死,这里的师兄师姐们都很好,从来不打我,还教我修行,只要您能放过我,要我怎样都行。”姚英一咬牙,身上的白皙露出来更多。 祝无伤直接伸手挡住眼睛,“你个蠢娘们,赶紧把衣服穿上,我不杀你,刚才就是吓唬你。” “真的?谢谢师兄。”姚英眼里噙满泪水。 “赶紧,赶紧,快他娘的把衣服穿上,别让别人看见。”祝无伤直接骂娘。 “哦,好。”姚英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 祝无伤见她穿戴整齐,返回身,仔细观看铜铃和铁牌。 “姚英,姚家第一百五十代独女,奴…” 祝无伤抬起眼打量着姚英,谁知道这姚英是不是施展计谋在害他,若真是如此,那这姚英绝留不得。 “你和我说说东边的事以及你的来历。”血气缓缓流动,只要她有所谎语,自己当即就能有所感应。 姚英怯生生的开口,“我是那边的家生子,从一生下来就在一座院子里服侍他们,他们若是稍有不满,就对我们这些下面的奴婢拳打脚踢,我爹娘就是这样被他们打死的。 我只偶然间听到过些杂乱的酒后胡话,那边这些年过得好像不太好,祖上的余荫用尽,被外人诸般欺凌。 有一日,突然所有人都很肃穆,听他们的交谈,好像是祖上招惹的大敌和对头出现了。 有两拨人在互相争吵,一人说不需要在意这些,其他三家自会出手,一人说若是其他三家都这样想,就是在放任大敌,他日大敌成了气候,定会来寻仇。 我那时刚好被叫去奉茶,因为前一天被打得太疼,走路一瘸一拐,惹得一位大人不高兴,就让我来,说什么杀了让铃铛响的那个人,如果我不去就杀了我。” 姚英说得越来越快,“他们给了我一张符箓,贴在我身上,说是能让别人瞧不见我,然后我就被偷偷送上了一艘大船,在船舱里捱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被人发现了。 那人把我赶下船,一下船我就遇到朱姝师姐。” 姚英说完,巴巴地看向祝无伤,多年的奴仆经验,让她能察言观色。 祝无伤缓缓点头,心中并没有生出感应,姚英没有说谎。 但还是不能松懈! 收起令牌与铃铛,轻拍姚英肩膀,“好,以后你就跟着朱姝师姐好好修行,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我从来没有说过,他们都以为我是乞丐。”姚英点头说道。 “很好。”祝无伤夸赞一句,转头走向朱姝。 朱姝问询的眼神望来。 “没办法,师弟我实在太招人喜欢,可惜我已心有所属,这位师妹只能另择良人了。”祝无伤无奈地摇头,语气甚是自恋。 朱姝轻笑,“往日我怎未发现,你竟如此不要脸。” “哈哈哈哈,师姐威严太深,小弟不敢如此。”祝无伤笑道。 第八十一章,阵关 两人笑容收起,陷入一片沉静。 “你…”朱姝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说些什么。 “师姐,我还有一事相求。”祝无伤突然郑重的拱手说道。 “你说。”朱姝轻声开口。 “门内诸位长辈对我与杨伊师姐之事,皆不赞同,已将杨伊师姐软禁起来,请师姐为我带话与杨伊师姐。”祝无双上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朱姝。 “对了,不要告诉杨伊师姐我去了阵关轮守,免得她担心。” “好。”朱姝接过信笺,应道。 “朱师姐,就此别过,他日再会。”祝无伤抱拳躬身行礼,脚下掠起流光,沿曲折蜿蜒的山路划下妙行峰。 五色流光不疾不徐,低低掠在空中。 “祝师弟,稍等!“ 身后,一道剑光疾驰而来,朱姝的声音刚落入祝无伤耳朵,剑光就已落在了祝无伤身前。 “师姐?你有何事?”祝无伤有些诧异。 朱姝一拍腰间储物袋,取出一沓用麻绳困扎起来的宽厚牛皮纸,“师傅知道你要下山,急让我将这些东西送于你。 并让我嘱咐你,你境界虽然已够,但还未学过术法,与人起了争执不要莽撞,能退则退,能忍则忍,万不可由着性子鲁莽行事。” 祝无伤双手接过,最上面一页写着几个清瘦的大字,笔墨未干,五行术法通览。 “师姐,替我谢过峰主。”郑重地收起五行术法通览,祝无伤躬身行礼,语气诚恳,态度真诚。 “峰主恩德,无伤铭感五内,谨记在心。” “好,祝师弟一路好行,机缘加身,早日成就大道,好迎娶心上人。”朱姝一笑。 “借师姐吉言,祝师姐早日凝成道基。” 剑光拔地而起,朱姝化入剑光。 祝无伤悠悠腾起五行灵力,向着山脚下缓缓掠去,心中不断思量。 峰主虽然几乎说出要将我逐出的话来,但还想着我,专程令朱姝师姐为我送来此书。 这书中记载的术法繁多,笔墨又是未干,应当是刚写出来,要给我习练术法,知道我要轮守阵关,急忙送来。 大恩不可忘啊! 嗯,我与师姐大婚之日,就让峰主来给我二人主婚。 我二人都无高堂,峰主既是杨伊师姐师兄,又与我有恩。 祝无伤暗暗点头,觉得这个想法简直是极妙。 门主、峰主,两人一金丹一筑基,但对我一个炼气的青衫弟子却毫不用境界地位说话,反而处处遵守门规,玄一门当真不错。 赵国已是如此,见微知著,太和门应当好不到哪去,我来玄一门是来对了! 苍山脚下。 山随平野阔,江入大荒流。 祝无伤脚下五行灵力骤增,身形提快,向着阵关掠去。 他已经知道需要轮守的阵关在何处,就在大漠尽头。 他在大漠上生活数十年还从未横跨过大漠,如今正好借此走上一遭。 突然,飞掠的身形,猛然停下,脚下五行灵力缓缓减弱,降落在旷野之上。 前方一个人背身虚立在半空中,一身灰袍,双手负后,无声无息。 祝无伤眯着双眼,没来由地感到一股熟悉。 “你要去轮守阵关。“灰衣人缓缓回头,说道。 “门主?”看清了灰衣人的面庞,祝无伤一惊,低头行礼。 他怎么知道?我此事只告诉了几人,从未外传过,看他的样子,像是专程在这里等我,难不成想对我下手。 祝无伤呼吸一顿,一个金丹要想对自己下手,自己只能乖乖等死,求他给个痛快。 左向仍立在虚空中,瞥了眼祝无伤,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 “本座乃是掌门,门中大小事务自然需要报知我。 我正好要去阵关走一遭,便带你一路,省却你一番波折。” “谢门主恩典。”祝无伤诚惶诚恐,心头仍是放心不下。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要是真想谢我,就按我说的做,断了杨伊的念想。”左向嘴角一扯,冷哼道。 祝无伤仿若没听见,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不动。 左向一把抓住祝无伤肩膀,一团劲风托起身子,在高空之上奔行。 疼疼疼! 祝无伤感觉左向五指好像五把铁钎,扎进自己肉里,虽然未曾见血,但却痛入骨髓。 “呼!” 深吸一口气,忍住疼痛,面容平静,左右回首打量着四下的云景,只有眉毛时不时跳动一下,表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悠闲。 哟,还挺能忍!左向侧头瞟了一眼,略有讶异。 既然这么能忍,那就让你多忍一忍。 手指轻动,笼罩在面部的劲风消失,疾速奔行的狂风呼啸而来,拍打在祝无伤脸颊上,大风吹进嘴里,将脸颊吹得鼓起变形。 果然,修为不低,心眼不大。祝无伤紧紧绷住嘴,心中不断‘脏化‘左向。 打不过我还不能过两句嘴瘾了! 茫茫大漠在脚下宛如黄色的绸缎,轻柔地铺在大地上。 祝无伤闭上眼,绷住嘴,口鼻双耳都有五行灵力闪烁,护住七窍,挡住狂风。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一刻,也许一天,左向的速度慢了下来。 祝无伤缓缓睁眼。 天边一轮红日坠地,散发昏黄的光芒。 脚下不远处,大漠尽头,垂直的陡崖峭壁突兀地和大漠上的黄沙断开,仿佛被一柄剑截断一般,左右不断延伸,一眼望不到头。 每隔上一段距离,就有一堆人聚集在一起,仿佛抱在一起的蚂蚁。 直崖下方,仍是不变的黄色,不过数里,黄色戛然而止,仅仅隔着一条线,黄色的那段就是无限苍翠的绿色,浓郁的生机勃发,绿色再向远处不断蔓延,矮丛、古木、茂林、重重叠叠,错乱的大山。 “你不过五行灵根,即使吃过天地异果,也才有中品灵根,即使得到了寻阳师叔的水府传承,能耕植出不逊色于他的灵谷又如何? 筑基对你来说就已经是千难万难,更何谈凝丹、金丹之上。“ 两人停在半空中,看着红日下令人震惊的景象,左向缓缓开口。 “杨伊是水木上品灵根,与炼丹之道上更是非凡,三家仙门几百年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金丹之上对她来说也只是寻常。 届时,她容颜不老,青春常驻,而你至多不过筑基,寿三百,三百年之后,垂垂老矣,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 你想让她看到这副模样而后伤心欲绝,几欲心死吗? 生死那是天数,金丹之上也无力更改。” 左向回转身,逼迫的看向祝无伤,“杨伊赤子心性,就算你按我说得做,顶多数年,她就会将你完全忘掉,不会有太多困扰。 若真的为她好,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祝无伤沉默以对,微垂双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你能如此做,我保你筑基,筑基前的一应用度,都在我身上,如何?”左向似乎觉得祝无伤听了一番话,心中有所改变,继续开口,趁热打铁。 “掌门对我一炼气青衫如此,属实是仁至义尽。”祝无伤点着头,“我若不听掌门之言,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左向心中一喜,脸上露出笑容,“什么不知好歹,无伤你言重了,咱们玄一门中,门规最大,门规中未有此条,你也未犯门规,就算你不听我言,我也无计可施啊。” 意识到话中有纰漏,左向紧跟着补上一句,“不过,无伤你深明大义,能如此做,却是本座未曾预料到的。 无伤你为了杨伊一人仙路,散了你二人情分,本座也是心有戚戚。 放心,本座一定助你凝成道基,若是你再得机缘,得晋金丹,本座这掌门之位非你莫属。” “门规中未有此条,掌门您无计可施?”祝无伤微挑眉毛,怪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什么意思?”左向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掌门,我与你说实话,天地可分,时光可逝,我与杨伊师姐之情,不可断。”祝无伤面容坚定。 左向脸色突然一下垮了下来,感情我刚才跟你说那么多都白说了。 “掌门稍等。” 感知到周围围绕的劲风剧烈的抖动,祝无伤赶忙开口,“容我详说。” “嗯?”左向阴沉的脸上闪过异色。 “你与我掏心掏肺,那我自不能对你再有所隐瞒。”祝无伤点着头,一脸真诚。 “其实…我真的挺有前途的,我的仙路也挺宽广的。” “呵,你就跟本座说这个?”左向鼻翼旁的肌肉抽动。 “具体的我不能多说,但是掌门你去查查最近几次开山门收上来的弟子,最少有三人来历可疑,其他的再说我就不能说了。” 左向一凝,双眼微眯,执事台确实查出了几个可疑的新弟子,他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真的有什么? 一阵风突然吹起,将祝无伤吹下,五行灵光护身,掉落在黄沙之上,滚了两三圈,滚到下方一处人堆聚集之处。 “哼,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没到筑基之前,不准再见杨伊。”左向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大师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这小子是来轮守阵关的,别让他太轻快。” 一道微风带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储物袋,送入崖壁上开的峭洞中。 洞中盘坐着一个闭目的男子,伸出手,接住微风送来的储物袋,对着还未散尽的微风轻语。 “好,看看这个有意思的小家伙能在这待几天。” 第八十二章,金丹师伯 “呸,呸。” 即使有五行灵力罩护,左向有意作怪之下,口中也卷进不少沙砾。 祝无伤吐出口中烫嘴的沙子,拍打身上沾染的黄沙。 “祝无伤!” 一个阴森且带着耳熟的诧异声音传来。 曹松山! 祝无伤脸色骤沉,低下头,绷着脸,仅凭声音他就听出了此人是谁。 “曹师叔。” 祝无伤抬头,满面笑脸,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曹师叔,真是无伤之幸啊!” “是啊,是啊,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曹松山仓促的笑容里有着一丝不易发觉的尴尬。 “祝师侄,你怎么来这里了?门内弟子不到炼气六重,可不允来此,难不成你做下了什么触犯门规的大罪?门中罚你来此。” “弟子近日突破炼气六重,自愿来此。”祝无伤微微放出身上的灵力气息,五彩光芒一闪而过。 嗯?曹松山双眼眯起,打量着祝无伤,记得他是五杂灵根的资质,怎么能这么快就修到炼气六重?我放进去人杀他,他竟然还活着! “祝师侄修行进境如此神速,难不成有什么机缘?“曹松山眼角挤出皱纹,脸上换成假笑。 “没有,没有,全凭弟子一心向道,日夜修行,才有了如今的道行。”祝无伤情真意切,丝毫看不出假来。 “呵呵呵…”曹松山笑得更僵硬,“祝师弟不必多疑,我是门中长辈,自然不会谋划你的机缘,你放心说来便是。” “弟子一介俗子,何来机缘加身?师叔若是看觑弟子一二,便是弟子最大的机缘。”祝无伤抱着手,一副死不要脸,打蛇随棍上的样子。 “哈哈哈哈,曹道友当真是丝毫不要脸面啊,竟然想要抢夺炼气弟子机缘。” 粗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余光中,一个满身横肉的黑矮胖子走过来。 人未到,声已至。 “堂堂一介筑基,连点脸面都不要,想抢夺机缘,断送门下仙路,曹道友,你这仙路当真是越走越宽啊。”黑矮胖子斜着眼,讥笑道。 “徐洪涛,你不在自家地盘带着,来此处作甚,凭白在我门中弟子前辱我清名,他日定要与你见个输赢。”曹松山面色难看。 徐洪涛脸上反倒是一喜,“好啊!我看也别他日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吧。” “咚!” 徐洪涛手中出现一杆长柄铜锤,重重地顿在地上。 “辱你清名?你这‘道友皆死我独活‘的名声大家可都知道,还用得着我来辱? 小子,以后可得离你这位好师叔远一些,莫要平白替人做了嫁衣。” 徐洪涛越过曹松山,看向祝无伤。 “多谢这位前辈提点,弟子谨记。” 听到背后传来的话,曹松山脸上更僵,转过身,僵硬的脸上扯动一下,漏出半白不黄的牙齿。 “无伤师侄莫要听此人妄言,他是灵飞门中人,与我玄一门不是一路。” 徐洪涛将铜锤抗在肩上,“我虽看你不过眼,可终究是你我二人的事,你若是如此说,就是有意挑拨两门和气,告到你玄一门坐守此处的金丹师叔面前,我可就有的说道了。” “哼!” 曹松山背着身冷哼一声,置徐洪涛不顾。 “不过…”徐洪涛话音一转,眼中精彩地看向祝无伤,“你名叫无伤,不知姓不姓祝?” “是又怎的,你要对我门中弟子下手吗?”曹松山找到抨击的借口,重又回转身。 “诶呦呦,真是唐突啊,莽撞了,莽撞了,在祝师弟面前莽撞了。”徐洪涛撇下手中的铜锤,一肩膀撞开曹松山,手搭在祝无伤肩膀上,大拇指竖起,一脸的倾佩。 “祝师弟,你的事迹我老徐已经听闻了,当真是…当真是…当真是令我等景仰啊!”徐洪涛转着头,半想出一个词。 “什么事迹?”曹松山僵硬的脸上扯动。 “你不知道?”徐洪涛一脸诧异。 “也对,你这个样子在门中恐怕也没有什么朋辈友人,唯一的一个知己好友还替你去送死了,门中出了什么事,也没人给你传讯。”徐洪涛一脸叹惋。 祝无伤脸一黑,恐怕是他与杨伊的事情传开了,此事只有寥寥几人知晓,怎么会人尽皆知。 “也罢,今日大爷我见到祝师弟,心情好,就勉为其难地给你讲述一二。” 徐洪涛大拇指向着祝无伤,一脸牛气,“我这位祝师弟,虽然只是一介青衫,至今不过,不过…” 徐洪涛眼中光华一闪,祝无伤感觉体内被人看透一般。 “不过炼气六重。”徐洪涛接着说道,“但是却得了筑基期的衷心,不是别人,就是你们玄一门流丹峰上开得最艳的那朵花,也是你曹松山梦寐以求的心上人…” “等等!”祝无伤出言阻止,若是被曹松山知道,就有理由名正言顺地对他暗中做手脚。 徐洪涛突然愣住,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啪!” “我这张臭嘴,姓曹的心胸狭窄,若是知道了自己心上人衷心与你,岂不是要对你下绊子,你不过炼气六重修为…” 徐洪涛后悔莫及,又是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曹师叔莫要听此人妄言,他是灵飞门人,与我玄一门不是一路,定是来挑拨你我二人,我与杨伊师姐清清白白。”祝无伤看向曹松山,言语中带着令人不能置信的真诚。 “啪!对对对,啪!我是灵飞门的,啪!你们是玄一门的,不能信我的,啪!”徐洪涛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脸上甩巴掌。 你这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说,祝无伤看着曹松山,“师叔…” “无事,男女情事最是不可捉摸,杨师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你我二人看谁能争得杨师妹青睐。”曹松山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像是一具傀儡在说话。 “曹道友说得好,这是我听过的曹道友说得最像人话的一句话了。“徐洪涛点头,”不过那位杨师姐貌似已经与祝师弟情意相投,你…” 徐洪涛突然感到身旁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啪!”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掌声清脆,“让你他娘的又多嘴。” 赏完自己一巴掌,粗大的双手指缝间捏着一张灵符暗中递给祝无伤,传音道。 “祝师弟,这姓曹的八成要对你暗下杀手,师兄我对不住你,这是我的传讯灵符,遇到不对师兄我立马过来。” 说完,一肩膀撞开曹松山,拖着自己的铜锤远去。 “祝师侄初来此处,我身为此处师叔,当替祝师侄介绍一番,祝师侄且随我来。”曹松山脸庞僵着,双目微垂,语气平直没有起伏,机械地转身。 “此处叫做漠关,那是三家仙门防范外部左道魔修的三座阵关之一,三门修士混杂此处,十里一炼气,百里一筑基,千里一金丹。 此处正是我玄一门金丹师伯坐镇之地,宋师伯就在那出凹陷崖壁之下的洞中,我等修士都与峭壁之上开凿洞窟,以作容身之地…” 祝无伤耳边听着曹松山没有感情的话语,心里不断想着计策。 他本来就要杀我,如今我与杨伊师姐之事被他知晓,他更好下手,就算我告到金丹师伯处,也可以因情生恨掩过。 我虽然还有炼体七重的境界,可对上炼体还行,对上他一个筑基就远不如,必须想个法子离开此地,和他远离。 徐洪涛临走给了灵符,但他又不能终日守在我身旁,还是不妥。 陈池瑜临走前,极力邀我去他寨中,不如就找个由头脱身,投奔他,在他寨中修行到筑基再回此地。 祝无伤眼中闪过光芒,定下决断。 “祝师侄为何作此态?难不成是我讲得不好,师侄另有高见。”曹松山阴沉着脸看向祝无伤。 “没有,没有,师叔讲解通俗易懂,深入浅出,鞭辟入里,我惊于此处美景,失了神,师叔雅量勿怪。”祝无伤低头行礼,口中溢美之词连出。 曹松山微微一愣,没想到祝无伤竟然说出这些,难不成杨师妹喜欢这种调子? “祝无伤来我处。” 朴实的声音传入两人耳朵。 祝无伤一愣。 “宋师伯?” 曹松山连忙朝着虚空行礼,“是,宋师伯,我这就带祝师侄去见您。” 祝无伤还未曾反应,曹松山已经牢牢拽着手臂御空而起。 手臂紧紧扎进祝无伤肉中,恨不得将他扎个通透。 “宋师伯是我门中坐守此地的金丹师伯,亦是门主师兄,定是知晓了你与杨师妹之事,要问罪你。”曹松山话语里多了一丝幸灾乐祸,手上五指紧了紧。 “待会儿无论宋师伯说什么,你都要应下,万不可惹得宋师伯恼怒。” “是,曹师叔。” 曹松山紧拽祝无伤,拉着他跳下崖壁。 剑落脚下,正停在崖壁上一个圆形平滑洞口前。 曹松山粗鲁的拉着祝无伤,抢先进入洞窟中。 “宋师伯,弟子将祝师弟给您带来。” “带来了,好,那你就走吧。”宋师伯闭着眼,开口说道。 “啊?”曹松山一呆,赶忙解释,“祝师弟初来此处,请我为他讲解,我若贸然离去,怕是不好。” 说完,看向宋师伯,征询他的意见。 宋焰仍是闭着眼,不理曹松山。 第八十三章,细作 曹松山躬身默立,偷眼打量着宋焰,见他闭目盘坐不语,也就悄悄地后退两步,贴着洞窟站立。 祝无伤同样贴在一侧,转动眼珠,打量着这处洞窟。 圆形洞窟并不大,深也就几丈而已,宽刚好能容下三人并肩而立,祝无伤需要稍微矮着头,才能不碰到洞顶。 没有一点潮湿阴暗的感觉,反而有些干爽。 宋焰闭目盘坐,背靠墙,面向洞口,散发着莫名的道韵,只是离得近些,就感觉修行上多了诸多体悟。 不怪乎曹松山厚着脸皮也不想走。 “你就是祝无伤?“ 宋焰话语中带着朴实平淡,不急不缓,也丝毫没有威势压人。令人忍不住凝神聆听。 “是,弟子妙行峰祝无伤。”祝无伤上前一步,侧转身子,躬身行礼。 “嗯,不错。”宋焰微微点头,像是在分辨什么,“正气、英气、豪气、杀气、英雄气……难怪小师妹会看上你。” 曹松山呼吸一顿,阴险的眼神剜向祝无伤。 祝无伤泰然自若,不否也不肯,模棱两可的回答,“您老说笑,弟子愚驽。” “掌门送你来我这,临走前说别让你太轻快,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有几个差事,你自己选个吧。 别找太轻快的,否则我会难做。” 一卷半开的卷轴飞到祝无伤手上。 一头被他接住,一头散开垂在地上,直滑到曹松山脚边。 祝无伤低头看着卷轴上的内容,都是些军阵中的熟悉字眼,斥候、先锋、冲阵… 曹松山低头看着脚边卷轴上的两个字,细作。 双眼微微一抬,精光闪过,而后重新陷入微垂的状态。 “吭…” 带着提醒意味的眼神‘敲打’在祝无双身上。 曹松山努努嘴,示意自己脚下。 细作! 看清两个字的瞬间,祝无伤就明白的曹松山想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曹松山难听的声音当即响起。 “宋师伯,祝师侄想要选‘细作’。” 宋焰眉头微皱,露出不喜,曹松山太过聒噪! 曹松山看到宋焰拧在一起的眉毛,也顾不下许多,一咬牙,上前一步。 “这细作的勾当非祝师弟不能担任,他是凡俗中领兵将军出身,定能随机应变,况且他修为不高,不会被外道中人察觉。” 宋焰眉结拧的更大。 曹松山心一横,“上次本应是我当这细作,我贪生不敢前去,华师弟替我混入了魔修外道之中,至今不知消息,无有音讯。 我愿赎罪,与祝师侄一同去外道中走一遭,寻回华师弟。” “华云山…”宋焰嘴中轻轻咀嚼,重新恢复成了面无表情。 华云山?祝无伤心中一动,他在后山中被曹松山给杀了,怎么变成去做细作了? 怪不得一个筑基修士身死本内这么些年却没有一点波动,祝无伤冷笑。 八成是曹松山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蒙骗了众人,让众人以为华云山去当了细作,实则早已被他杀害。 “祝无伤,你选好了没有?” “祝师侄,跟我一同去寻找华师弟,我保你无事,平安归来。”曹松山隐隐带着威胁意味。 “好了,师伯。”祝无伤答道,想以此害我,不想正中我下怀。 “哦,什么?不要被他人左右,你选什么就是什么!”宋焰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曹松山狠狠地盯着祝无伤,好像要用眼神控制他选择细作。 “弟子愿去做这细作。”祝无伤不急不缓的卷起卷轴,双手奉上。 曹松山心中一松,脸上露出笑意,干巴巴的开口,“祝师侄放心,我一定会保你平安无事。” “你确定?”宋焰眼皮微抬,有要睁开的趋势。 “弟子不过炼气六重,若说这争斗厮杀定然不敌魔修,可这细作的勾当不需与人相杀,只需随机应变,正和弟子。”祝无伤行礼说道。 曹松山嘴角笑容抑制不住的勾起。 蠢货! 祝无伤弯着身子侧看一眼,修道修的脑子都没了,能活到今天真是老天开眼,让你这个瞎猫都能拣着屎吃。 “既然你意已决,就随你去吧。”卷轴自动飞起,消失不见。 “混入外道中,见机而作,勿要保全自己性命,若是得了什么消息,即可返回。” “是,弟子谨记。” 宋焰暗中提点,只要得了消息就能返回,可没说什么消息,哪怕是没有消息都是个消息。 “宋师伯,我这就与祝师侄一同收拾,明日即去。” 曹松山有意要在宋焰面前表现,“哎呀,祝师侄你还不知道要收拾些什么吧? 师叔我来给你说,这阵关之外,各种物事匮乏,我等人手一只的储物袋在阵外算是罕有之物,寻常魔修根本拥有不了此物,所以要将储物袋放在洞中,不能携带储物袋。” 曹松山夸张的笑起来,干瘪僵硬的脸庞挤得非常难看。 “祝师侄你初来此处,还未曾在峭壁上开凿洞府,就将储物袋放在我洞中即可。 师叔替你妥善保管,待你回来,一发给你。” 哼!还想谋算我储物袋,果真是个蠢货,外无金玉,内皆败絮,能有今日估计全凭那华云山劳心劳力,你还将他杀死,当真是投蠢猪。 祝无伤内心嗤笑,点头奉承,应和着曹松山。 宋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又有些微皱。 “等明日金乌未升,天地皆暗之时,我二人悄悄落下崖壁,选一僻静的地方,走到对面,万不可运转灵力,少不得会被对面发现。” 曹松山滔滔不绝,脸上喜色更甚,今日当真大好,不但要绝后患,更是和宋师伯说上了话,放在往日,就算是其他两门的金丹想和宋师伯搭上话都费劲,如今我却与宋师伯说了这么多,他定是对我多有赏识,日后青眼相加,仙路可期啊! “在那黄绿交界这处,是一重警阵,自里向外走不会发出任何动静,可若是想从外面进来,必得要手持令牌,不然这大阵就会运作,百里之内都会有动静…” “唉…” 宋焰好似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曹松山全然不觉,继续喷着唾沫星子。 “无伤储物袋放在此处,你二人去准备吧。” “啊!”曹松山一愣。 “是。”祝无伤解下腰间储物袋,轻放在宋焰侧方不远,还有意地放在曹松山这边,放之前还特意掂量了两下。 不轻的分量令曹松山立时眼红。 “弟子告退。” 曹松山匆匆行礼,狠抓着祝无伤肩头,两三步走出峭洞,祭剑而起。 “唉…”宋焰又发出一声叹息,“资质虽可,心性实差,不及这祝无伤半分,难怪小师妹会看上他。” 说完,身上散发一种莫名的意味,不动如山,与整座崖壁融为一体。 “还请师叔继续为弟子讲解,弟子初来此处,不知都要准备些什么?” 站在飞剑之上,祝无伤无视肩头的疼痛,趁着还未远离宋焰,有意大声问道。 “你自去,莫要来问我。”曹松山态度转变,毫不掩饰眼中的厌弃。 “这莫不就是师叔所言令牌。”祝无伤像是没有听到曹松山的话语,一把拽过曹松山腰间系着的铜牌。 “你…”曹松山忌惮此处离宋焰不远,生怕他听到,突然改口,“对,这就是我所言令牌。” “弟子从未见过此物,有心把玩一番,师叔不会介意吧?” “不会。”曹松山硬挤笑意,“不过,祝师侄你也有令牌,待我为你领来。” 说着,就要抢走祝无伤手中令牌。 “既然曹师叔不介意,那弟子就先借师叔令牌瞻仰一番。”祝无伤毫无痕迹的避开手掌,负在身后。 “呵,好,好。”曹松山没有感情的声音传来。 剑光一收,两人落在崖壁上。 “此处五十里外有一处众同道集聚之地,我在哪儿等你。”曹松山手一指,而后剑光再起,飞去。 呵! 祝无伤面无表情,将腰间令牌结下,随手扔下崖壁,立时消失不见,五行灵力洗荡周身,将令牌上的气息冲刷干净。 手掌一翻,一张传讯灵符出现在手中,五行灵力微闪。 … 深夜,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曹松山立在崖壁边,焦急地左右张望,脸上显出急不可耐。 “啊…” 徐洪涛肩扛大锤,一手捂嘴打着哈欠,从黑暗中走来。 曹松山手中持剑,一言不发,警惕地看着。 “是不是等我祝师弟呢?”徐洪涛哈气不断,缓缓走进曹松山。 “别等了,我祝师弟让我给你带个话,他先走一步,你的令牌他给你放在崖壁下了,自己去取。“ 徐洪涛脚下不停。 曹松山脸色难看,一手掐诀控制飞剑环绕周身,一手掐诀感应自己的令牌。 果然,令牌就在崖壁下某处。 曹松山脸色更加难看,阴沉了几分。 “嘿嘿,想害我祝师弟?”徐洪涛嬉笑着停下,距离曹松山刚好一锤可以砸到。 “对了,祝师弟请我帮个忙,打断你的腿!“ 徐洪涛脸上笑意一收,肩扛的大锤猛然落下。 “你...” 飞剑迎上。 “铛!” 势重力猛,飞剑被大锤击飞。 “咚!” 曹松山话语未落,躲闪不及,大锤重重落下,砸在脚面上。 “啊!” 尖叫还未出口,徐洪涛手心贴着一张符,捂在曹松山嘴上。 “早就看你不过眼了,今天正好借着由头撒撒火。“ 第八十四章,草鞋 乱山叠翠,树木苍郁。 隐约可辨的小路被杂草侵蚀,蜿蜒没入山道深处。 天色正黑,祝无伤稳步行走在草木之间,时不时带起一根被树叶压低的枝条。 虽然他请徐洪涛拦住曹松山,但曹松山到底还是个筑基期修士,徐洪涛也不能对他下重手,顶多阻拦他一段时间。 等徐洪涛走了,曹松山再度追上来,自己就插翅难逃了。 两眼眸子深处隐隐泛起五行灵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拣着山道一路前行。 一路前行,不用顾忌,脚下虎扑鹿行,攀葛揽藤,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拽着一条垂下的老藤攀上一座巨石。 五行灵力流光溢彩,在这黑夜中太过显眼。 刚在巨石上站定,一道冰凉挨着自己脖子。 祝无伤丝毫不慌,在攀上这座巨石前,他就已经听到了巨石上粗重的呼吸声。 换句话说,就是因为这两人,他才选择攀上这块巨石。 茫茫大山,他从未来过,怎么找到北风寨在哪? 俗话说得好,出门在外靠朋友,朋友多了路不愁。 遇到麻烦当然要找这些朋友帮助了。 什么?你问怎么报答朋友?那就让这朋友早死,提前去黄泉路上占一个好胎! “梁子,横在哪座山,吃得谁家饭,红没红过身子?” 黑暗中,一道声音从持刀的人身上传出,尖细且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水。 祝无伤心中一凛。 一地有一地的乡谈,各行有各行的市语,这应该就是外道魔修的市语,通俗来讲也叫黑话。 “唔唔唔…” 祝无伤闭着嘴,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是个哑巴,放他走吧,估计是活不下去了,从哪个寨子里跑出来的。”旁边又传出来一道声音,同样的沙哑,但却没有那么尖锐。 “别放了,已经放走好几个了,咱们也快活不下去了,反正他去了别的地方也是死,不如让咱俩吃了。” 一阵沉默。 “我还是不想吃人。”沙哑中带有一丝苦涩。 “那就把他献上去,能给咱哥俩一条活路,大王今夜饮酒醉了,有了他正好能做一碗醒酒汤,说不定一高兴,咱哥俩就能活。” “好…” 一声叹息,祝无伤被粗暴地拽进黑暗。 “唔唔…”祝无伤装模作样的发出几句抗议。 “哑巴,你也别怪俺哥俩,这狗屁世道就是这样,谁弱吃谁,几百年了。 你去哪也是个死,不如成全俺们哥俩,保证给你个痛快。” 雷江尖锐沙哑是嗓音不停,絮絮叨叨,用麻绳将祝无伤捆成粽子。 “老雷别说了,省点力气,这哑巴估计是哪个寨子养的肉人,一身肉。 想把他抬上山可不容易,咱俩趁着天黑人少,别吭声,一口气把他送到大王眼前,别让人抢了功。”贺田压着嗓子,像是一个破败的风箱。 “放心吧老贺,关键时候咱绝不掉链子。”雷江最后在祝无伤背后系了个死结。 “走!” 一根木杠穿过祝无伤手脚,两人一前一后,抬着祝无伤往上走。 眼眸微微闪过五行灵力,祝无伤这才看清,那抹凉意根本不是什么刀,而是一块边缘被磨得锋利的石头,约有小臂那么长,只有最前大约一掌长和其他部位比勉强算得上锋利。 一路颠簸,两人喘息声越来越大,行进的速度也慢了起来。 “老贺,我累了,要不放点血给我喝喝吧。”走在后面的雷江虚弱的说道。 “好。”贺田听了,伸出手腕凑在自己嘴边。 “诶诶诶,别。” 此时天边已经初亮,接着勉强的亮光,雷江看到了贺田的动作,急忙制止。 “怎么了?”贺田有些奇怪。 “你傻啊!”雷江指着祝无伤,“这不有现成的,你还害自己干嘛? 在这哑巴脚心上开条口子,到时候他跪在地上,大王也看不见。” “噢。”贺田挠挠头,确实没想到。 两人放下木杠,解下腰间的石刀就要去抓祝无伤的脚。 “嘿,没想到这哑巴竟然还穿着鞋,看来跑出来之前还动了点手脚。”一想到马上就能喝到血,雷江有些激动,话也密了起来。 “不对,不止穿着鞋,还穿着衣服。”雷江一摸,从祝无伤大腿顺到小腿。 “啧啧啧,真厉害,一个哑巴竟然能把衣服偷出来,真是不简单。” 雷江感叹道,“可惜我们哥俩也得活,不然一定放你走。” 雷江抱着祝无伤的腿,在祝无伤脚上开始钻。 “老雷,你那样不行,得把鞋脱了再钻,不然钻得是鞋,不是肉,不但钻不开,还把鞋钻坏了。”贺田拍拍雷江的肩膀。 “咱把鞋和衣服脱下来,留着以后献出去,说不定能再救咱们一次。” “我…我不会脱。“雷江挠挠脸,应当是红了,”我也只在大王脚上见过鞋,从来没见大王脱过。“ 贺田和雷江一人抱一条腿,“我也没穿过鞋,不过我有一次趴在地上偷偷往那边看,看见过一个穿灰色衣服的人脱鞋,应该是这样脱。” 贺田两手按住鞋往下拽。 “老贺你不要命啦?竟然敢去看那边,万一被看见了就是死,你真是太胆大了。”雷江停下手中对鞋子的研究,震惊的转首看着贺田。 “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你上次,有个人用一条胳膊换命,你吃的肉,我喝的血,你吃完睡着了,我一个人就往那边走了走。”贺田全然不在意,继续摆弄祝无伤脚上的鞋。 “反正早晚也是死,死哪不一样,死之前能见识见识那些人飞来飞去,还发着光,多好玩!” “诶,我把鞋脱下来了,我知道怎么脱鞋了!”贺田开心的挥着手里的鞋子,高兴的像个孩子。 “怎么脱?怎么脱?”雷江把头挤过来,两个人靠在祝无伤脚前。 祝无伤都能感觉到两人喷出的鼻息。 “就是这样,先往下一拽,再往下一推。”贺田把鞋套上祝无伤脚,又重新演示了一遍。 “诶,我也会了,我也会了。”雷江也把另一只脚上的鞋脱了下来。 “快,老贺,咱俩试试穿鞋是什么味儿?” 两人一人穿上一只。 “真软。”雷江单脚蹦了几下,“就像…就像…” “就像踩在屎上一样。”贺田也同样起来蹦了几下。 “对,对,对,就像踩在屎上一样,但是不臭,还不黏脚。”雷江点着头,开心的说道。 “穿鞋真好啊!要是咱俩能一直有鞋穿该多好。” “快,把他衣服再扒下来,咱俩也试试穿衣服什么味儿。”贺田抽开竹杠开始在祝无伤身上胡乱扒扯。 “对,穿衣服。”雷江眼睛一亮,也开始跪在祝无伤身边开始扒衣服。 祝无伤忍不住了,要是光扒鞋还好说,自己还会编草鞋,大不了再编一双,可要是把衣服扒了,自己可就得光着腚去找陈池瑜了。 “咳咳,我说两位,扒鞋可以,扒衣服就属实不妥了啊!” 轻轻挣开手脚上捆束的麻绳,站了起来。 “你…你会说话?” 雷江被吓得身子后仰,坐在地上,手足并用不断后退。 “不,我不会说话。”祝无伤把手上散乱的麻绳拿开。 “那…那你这是再干嘛。”雷江仍是惶恐的后退。 贺田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左右打着自己巴掌,“大王,我们该死,饶我们一命,我们二人抓人给你吃。” 雷江听了贺田的话,也跪走过来,一言不发,往自己脸上甩巴掌。 “这是您的鞋。”两人各脱下脚上一只鞋,定在头顶上。 “这鞋本来想送你们的,可惜我只有一双,只能夺你二人所爱了。”祝无伤轻笑着拿过两人头上的鞋。 “起来吧,别跪着,我又不杀你们。” “谢大王,谢大王。”两人砰砰地在地上磕头。 “快起来,有事问你们。”祝无伤看着两人磕头,莫名的想起自己幼时随父进京,在那金銮殿上朝着皇帝磕头的景象。 两旁站着文武大臣,金色大殿上寒气逼人,额头磕在地上比大漠的刀枪还冷,皇帝远远地坐在龙椅上,一身黄袍,头上戴着平天冠,看不清样貌,只记得自己不停地在地上磕着,一边磕一边喊万岁。 磕了几下来着,九还是十?应当是九,九五至尊嘛,吉利! “不知大王想问我二人什么?一定都说出来。”两人站起弯腰低头。 “你们二人刚才说的,‘横在哪个山头,吃的谁家饭,红没红过身子’什么意思?”祝无伤对诸路乡谈,百行市语都颇感兴趣。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两人借着光,偷眼看向祝无伤。 一身青衫,脸白身正,头发不乱,簪在脑后,背上还斜背着一柄剑。 “扑通!” 两人一下跪了下来,脸色惨白,抖如筛糠,额头上的汗不住的往下流。 看样子竟然是比刚才还害怕。 “又跪什么?说了不杀你们,就是不你们!”祝无伤眉头皱起。 “你是那边的人?”贺田手指向阵关的方向,颤抖的问道。 “不错。”祝无伤点头。 听到这个回答,两人反而没有那么抖了,站起身,昂起头,“反正都是个死,死也不会告诉你!” 两人态度一致,闭上眼,双腿颤抖等死。 祝无伤悠哉游哉,扯过一旁的杂草,手上不断动作,“我会编草鞋,能用杂草编鞋,你们想不想学?” 两人一直紧闭着眼等死,听到祝无伤的话,忍不住睁开眼。 一只草鞋在祝无伤手中不断成形。 “怎么样,想不想学?”祝无伤用手托着草鞋,放在两人眼前。 两人咽口唾沫,看向对方,眼中都是震惊与火热。 第八十五章,大桌寨 “此处有大大小小说不上多少座山,其中有大寨四十九座,小寨一百零八,横在哪座山头就是问,是哪座寨子的?” “重七之数是四十九,天罡地煞百零八,所以若是大寨就说‘七重天’,小寨就说‘天地间’。” “这大小寨子中,有的占据好灵地,修行不用吃人,有的在无灵之地,吃人才能修行,有的灵气不足,既要吃人又吸收灵气。 所以,不吃人的要讲‘天老爷赏饭吃’,吃人的要讲在‘人老爷身上扒口食’。“ “红没红过身子就是问吃没吃过人。” 贺田雷江二人一人一句,嘴中虽然在说,但眼睛却一直随着祝无伤手上那只草鞋而动。 “哦,那不知两位横在哪座山?吃的谁家饭?红没红过身子。”祝无伤将草鞋置于身后,凝眸看向两人。 “此处名叫大桌山,寨子名叫大桌寨,是百零八小寨之一。”贺田苦笑一声,“吃人修行之法只有大王和二寨主会,除了他们二人寨子里都没人会修行。” 俺哥俩虽然吃过人肉,喝过人血,但从来没害死过人,都是留下一只胳膊就让人走了。”雷江生怕祝无伤杀死二人,补充道。 “哦,如此说来,你们还是好人了。”祝无伤手一抛,草鞋扔到二人身上。 两人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凑在眼前看。 “仔细看好啊!”祝无伤扯过一堆草,随性地坐在地上,两手上下翻飞。 两人顾不得什么恐惧害怕,一左一右坐在祝无伤两边,全神贯注地盯着。 顷刻间,一只草鞋出现在手中。 “看会了吗?” 两人摇头,拨浪鼓一般。 “不急,再好好看。”祝无伤将新编出的草鞋扔给雷江,凑成一对,再次扯出一堆杂草。 片刻后,又是一只草鞋编完。 看着二人呆愣的眼神,祝无伤知道,二人肯定仍是没有看会。 “这次你俩跟着我一块编,我编一步,你们编一步。” 两人急切地扯过一堆杂草,学着祝无伤的架势,上下交叠在一起。 片时后。 两人各捧着一只自己编好的草鞋,几乎要贴上去,身子不住地颤抖,各自不语,忘却了身边还有人。 祝无伤轻笑一声,双手不停,一只草鞋再次出现在手中。 “好了,一人一双,你们二人也算学会了。”祝无伤脱下脚上的鞋,扔给二人,换上草鞋。 “这个就送你们了。” 两人惊醒,各自对视一眼,跪在祝无伤身前。 “怎么还跪?”祝无伤侧身避开。 “俺哥俩啥也不会,只有一条贱命,以后就是您的了。”贺田开始磕头。 雷江听见声音也开始磕。 祝无伤一阵沉默,“那就带我去你们寨子里。” “是,大王。” 两人从地上站起来,领着头向前走。 “大王,俺们寨子里大寨主和二寨主都有炼气七重的修为,您一个人要想剿灭恐怕凶多吉少,不如先回去叫人,俺二人在这里候着。”雷江回过头,恭敬说道。 “不用。”祝无伤脚下不停,“我一人足矣。” 两人不再说什么,沉默地往前走。 “给你们编的鞋怎么不穿?”祝无伤突然发现,两人仍是赤着脚坐在山地上。 “嘿嘿嘿。”两人把想把鞋揣进怀里,但是赤身裸体,身上不着片缕,只在腰间系了些草。 “不舍得穿。”贺田抚着手中草鞋。 突然,雷江腿一软,翻倒在地上,面色发白,不省人事。 贺田像是经常见到雷江这样,坐在地上,让雷江靠着自己腿。 伸出手腕凑在嘴边,张开嘴就要咬破。 手腕上密密麻麻,都是交叠的齿痕,新伤叠旧伤。 “等等,你这是?”祝无伤抓住贺田手腕。 贺田一笑,解释道,“大王,他虽然看起来比我壮,但是不经饿,一饿就晕,快三天没吃过东西了,我给他喝点血就好了。” “别喝血了,喝这个。”祝无伤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枚灵桃。 “这是?”贺田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比手掌还大的东西,散发着馥郁的馨香,想要上去咬一口。 “桃!” “桃?”贺田接过灵桃,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像这样。”祝无伤伸出一根手指,手指上环绕五行灵力,在灵桃上轻轻一划,一块果肉划了下来。 捏住果肉两端,放在雷江嘴边一挤,饱含灵气的汁液流入雷江嘴里。 “咕…”贺田也许久未曾进食,闻道香味,肚子响了起来。 “桃汁挤完后,桃肉你便吃了吧。”祝无伤手掌在灵桃上一覆,灵桃分成数份。 “谢大王恩典。”贺田接过祝无伤递过来的桃肉,塞进嘴里。 香的、甜的、脆的,还有水,比人血还好喝! 吃完后,两手颤抖地捏起一块分好的灵桃,挤在雷江嘴边。 雷江悠悠醒来,“老贺,我是不是死了,你常说我们活着是为了赎上辈子造下的孽罪,所以一辈子都得苦着过去。 刚才我怎么觉着嘴里有些甜,我的罪孽是不是赎完了?可以开始享福了?” 啪! 贺田一巴掌扇在雷江嘴上,笑骂道,“享福?你想得真好,留下我一个在这受苦,自己去享福。 是大王,大王赏赐的桃子。” “桃子?”雷江疑惑地喃喃,突然急切道,“时不时上次咱们跟着寨主去星落寨,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小孩吃的那个? 快,还有没有,再给我吃一块。” 两块塞进雷江嘴里,一块自己细细咀嚼。 “真好吃。”雷江闭着眼倚在贺田腿上,一脸享受,“大寨主肯定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你们平时都吃些什么?怎么能三天都没吃过饭?”祝无伤走过来问道。 雷江一骨碌爬起来,“回大王的话,寨子里养着些肉人,他们都吃肉人,老贺不愿意吃人,我也就跟着不吃。 平时就挖点野菜野草充饥,运气好了能抓着只老死的兔子或者掘开个蚂蚁窝烤着吃。 实在饿极了,就少吃两口人肉,喝两口人血。” “那些肉人都吃什么?”祝无伤察觉到不对,他们都已经没得吃了,那些肉人又该怎么养? “呃…这…”雷江支吾着不敢说。 “吃粪。”贺田看着祝无伤眉头逐渐拧起,急忙上前一步说道。 “是…是…”雷江连连点头。 “什么?!!” 一股冲天怒火从祝无伤心头升起,忿气自脚底冲上头顶。 “俺们哥俩因为吃野果野菜,肉比那些肉人干净,所以寨子里的人都想吃俺们哥俩。”贺田挠着头,“俺们哥俩就从寨子里跑出来了。” “对...对...”雷江点头。 不但吃人,他们还把人当畜生养! 该杀!该杀!该杀! 纵使剐成碎片也难消我心头大恨! “走,现在就带我去。”祝无伤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是,是。” 两人分吃了一个灵桃,腹中饥渴已被驱除,股股暖流从腹中升起,浑身也更加有劲,快步走在祝无伤之前。 烈日照射,纵使有山林遮挡,炎热也难以消除,反而更加闷热。 两人领着走在荒芜的山道上。 “哟,你们二人想清楚了?想来给我吃了?”一个浑身赤条条的身影从一旁草丛里跳出来,干瘦枯削,肋骨根根分明,手里拿着一把布满缺口和裂缝的长刀。 黑黄的牙齿没剩几颗,眼中有深深的猩红血色。 “早知道这样你们还跑什么啊?洗干净了给我们吃多好,我们绝对让你们临死前吃个饱。” 雷江上前一步,把贺田护在身后,手里的石刀举起,死死盯着此人。 “砰!” 祝无伤一步跨出,一拳捶在天灵之上,自上而下,势大力沉。 此人脑壳崩碎,眼珠突出,斜斜倒在地上。 “不用管他们,继续走。”祝无伤漠然道。 “是,大王。” 两人没有一点惊慌,想来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惯,寨子里的大王动不动剥个人吃,场面比这要惨烈得多。 雷江捡起长刀,把石刀递给贺田,继续向前走。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从草丛中跳出来。 祝无伤耳中已经听见这些人在草丛中的呼吸声,脚下点动,身子左右飘移,一拳锤碎一人。 “大王,到了。” 登上一块大石,面前一片开朗,一块平整的的山地,没有一丝起伏,就像是一面桌子样。 巨大的石头在桌子正中心搭成一个洞窟样式,石头上晃着大片大片的血污,无法忍受的臊臭味并着血腥味从中散发出来。 “轰!” 祝无伤一言不发,抽出大戟,飞身而起,对着这座洞窟横击而去。 洞窟被大戟抽开,巨石散落,烟尘罩起,从中四散出一群魔人。 “谁?谁敢来俺家洞府闹事?”烟尘中一点红光亮起,怪异的尖叫。 大戟飞身而出,贯穿此人胸膛,牢牢钉在地上。 雷江、贺田二人背靠背站着,举起手中刀,戒备地看着冲出来的魔人。 “哧!” 背后松纹剑飞起,带着五彩华光,不断在魔人间穿梭,穿过一个又一个魔人的咽喉。 未被抽飞的洞窟中,出现一个红色的漩涡,不断吞噬四周的鲜血,身上散发的气势节节攀登。 炼气七重,炼气八重,炼气九重… 最终停在炼气九重不动,四周血液仍是不停地凝聚,像是在凝成一个台子。 血道基?凝成道基,要入筑基? 祝无伤虎扑上前,拔出大戟,起身砸向血色漩涡中央。 凝道基又怎样,今天就算你是筑基,你也得给我倒在这! “轰!” 大戟正中漩涡上方的血台中间。 第八十六章,一气功 “轰!” 大戟落下。 尚未成形的血色台子被轰得粉碎。 大戟上闪耀纹路,血液被吸收殆尽,顺着大戟上的纹刻卷入其中,瞬息间消失不见。 “你…你…” 灰尘下,一个模糊的身影艰难地开口。 祝无伤直接无视,身子一转,拧腰,转身,手中大戟飞出,正中人影正中,透体而过。 松纹古铜剑带着五彩花光在‘桌面’上穿插翻飞。 四散的魔修被屠杀殆尽。 贺田、雷江二人背靠背,手中紧握刀看着这一切,眼中都是兴奋,这一群想要吃他们的魔人终于死了。 松纹剑归鞘。 突然从灰尘笼罩的废墟中传过来一阵诡异的叫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像是在叫喊可发出的声音又不像人声。 肉人! 祝无伤想起来贺田所说的肉人,抬脚寻声向着声音处走去。 “大王。”两人从一地的尸首中小心地跨出来,来到祝无伤身边。 “大王别去。”贺田摇摇头。 祝无伤带着疑惑看向两人。 “里面很…恶心…”雷江拧着头想半天才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两人自小生活在这里,以两人来看都很恶心,其中的境况自然不用多想。 “肉人都被原来的大寨主戳破了喉咙,又用灵力侵蚀了灵智,除了脸长得像人,其他的连畜生都不如,只知道吃和配,不分人伦。” 贺田指着被大戟穿身而过的身形说道,语气里也都是厌恶。 “他们已经活不成了,最好的下场就是痛快的死。 大王从那边过来,这种场面从来没见过,应付不来,还是俺哥俩去吧。” 说着,两人就地上捡了柄刀向里走去。 地上的刀也都是缺口和裂隙,只是少些罢了,看样子估计在石头上磕一下都会碎裂。 怪异中带着恐慌的非人叫声歇斯底里地从里面传出来。 时间不断流逝,叫声也越来越稀少。 最后一声难听的叫声消失,两人从废墟里走出来。 “大王,刀顿了,不好杀。”两人带着一股屎尿臭味靠近祝无伤,双手奉上来一个书籍样式的东西。 “大王,这是最值钱的东西,修炼功法。” 祝无伤转过头,不看,“我曾经给人许诺,不看吃人修行的魔道功法,你们自己处理了吧!” “嘿嘿,大王此言差矣。”贺田嘿嘿一笑,摇头晃脑。 “小时候寨子里有个老头子教我认过几个字,还给我讲过几个故事。 这功法并不是魔修功法,而是正儿八经的修行功法。 左道中的魔修有两种,一种是修行吃人邪术,无论有没有灵气,只要能吃人就能修行,一种是,原本修行正经功法,只是因为灵气日渐衰微,不能供给修行,所以多修了一门血法,能以人血转化为血灵力,再通过血灵力来修行正经仙法。” 贺田说得头头是道,双手仍是捧在祝无伤身前。 “这本功法是正经的修行功法,名叫一气功,直通大道。” 一气功! 祝无伤耳朵微动,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伸手拿过。 扉页上就是三个大字,字体浑圆雄健,似曾相识。 一气功,一步功。 祝无伤眼中闪过一丝明了,这一气功三个大字和一步功三个字如出一辙,尤其是‘一’和‘功’两个字,不说是一模一样,也是毫无二致。 一步功是武朝时兵卒的炼体法门,那这一气应当就是炼气法门,只是不知为何遗失到此处。 书册不厚,只有短短几页,片刻之后就已经全部翻完。 将内容都记住之后,重新放在贺田手里。 “你二人吃过灵桃后,体内尚有灵气残余,正好可以修行这门功法。” “这…这…这给我们。”贺田不但手有些颤抖,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在颤抖。 “嗯,给你们了,好生保管,不要让别人知道,不然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扑通!”“扑通!” 贺田、雷江二人齐齐跪在地上,额头触地,“谢大王恩赏!” “怎么又跪。”祝无伤叹气一声,“起来,不准跪,以后不准叫我大王。” “那不知应当如何称呼大王。“两人听从祝无伤的话,从地上爬起来。 “叫…少将军!”祝无伤略一沉吟。 “是,少将军!“两人齐齐低头 “呼!”一张火符拈在手中,四散的火星飞向四周。 “知道北风寨怎么走吗?” “知道,往东走十座山就到了。”贺田伸手一指。 “十座山…”祝无伤沉吟。 “少将军,这十座山都是荒山,没有寨子,除了路不好走,其他都好。”雷江用手指蘸着血迹,在地上画了一幅潦草的地图。 “大王有一次在洞里偷偷画,画完就擦了,不过被俺偷偷看见记下了。” “我要去北风寨,你们…”祝无伤回首看着两人。 “少将军去哪我就去哪!“贺田坚定的说道。 “对,少将军去哪俺就去哪!”雷江‘腾’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 “好,我先行一步,在北风寨等着你二人。”祝无伤手指在须弥戒上一抹,两枚灵桃出现在两人面前。 “吃了灵桃之后,可以借助一气功修行,就算没有灵根无法修行,也能止住饥渴。” “是,谢少将军。” 五行灵光从脚下升起,环结周身,掠空离去。 两人看着祝无伤一团五彩环身,腾空而起,惊讶得张不开嘴。 久久回过神来,各自看着手中的灵桃,相视一眼,两手捧住灵桃就往嘴里塞。 片刻后,两人连桃核都吞了下去。 “哎呦。”雷江突然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老贺,我肚子怎么这么疼啊!” 贺田同样捂着肚子蹲了下来,额头上汗珠不断往下落,”可能是咱们吃得太快了,少将军不是说能修炼这门功法吗,咱们赶紧快炼。” 两人学着平日里见到大寨主、二寨主的样子,盘膝坐下,贺田一句一句读出来,慢慢地两人身上散发一团灵光,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愈来愈平和。 五行灵光绕身,祝无伤掠在半空,凝视脚下苍郁的大山。 一,二,三,四… 数着脚下的山,祝无伤落在一座同样苍郁的山前。 这座山与其他人并无不同,一样的树木,一样的山形,可就是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像是更加有…人味。 祝无伤整整衣冠,抬脚向山上走去。 登上一截崎岖的环山小道,眼前是一处比较平坦的半山腰。 “嘻嘻哈哈哈…” 一阵孩童嬉笑声传来,夹杂着吵闹声。 祝无伤寻声而去,一群孩童出现在眼前。 身上穿得虽然破旧,甚至还有拳头大小的洞,可都还整齐地穿着衣服,没有赤身裸体。 脸上虽然脏,但眉眼之间没有那种吃人的邪气,尽都是孩童的童真。 脚上没穿鞋,都包着一层兽皮。 脚下…那是…人头! 祝无伤瞳孔一缩,这群看似天真的孩童,竟然踢着一个人头骷髅! 踢动之间还发出笑声,竟是觉得十分好玩! 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深陷进去,在兽皮包着的脚下不断滚动。 本以为来了一处好地方,没想到还是一处魔窟! 祝无伤心中怒火升起,五行灵力蒸腾,在眼角勾勒出极好看的五色彩纹,背后五色金睛的虚影若隐若现。 这里不是北风寨!这是哪儿? 或者,这里原本是北风寨,但被魔修侵占了! “铮!” 大戟出现,握在手中,戟刃上五彩与血色交织,吞吐寒芒,遍生杀气。 一群孩童中看到浑身杀气的祝无伤,紧缩成一团,脸上没有恐慌都是仇恨和警惕。 其中一个最大的站出来,护在众人身前,极力掩饰心底的一丝恐惧,“这位道友横在哪座山?这里是北风寨,寨中一位天老爷赏饭的二道碟子。” 瘦高的孩童约有十五六岁,身上披着宽大的衣衫,手上娴熟的抱拳行礼,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知道友吃得谁家饭?来这儿是挑梁子还是结梁子?” 祝无伤横着大戟,双眸中闪着五彩,紧紧盯着他背后一个矮小孩童的手上。 人头骷髅被他拿在手里,手指扣进骷髅的两个眼眶,紧紧的抱在胸前,对骷髅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是对祝无伤更加戒备一些。 “外道邪魔!敢来此处撒野。”祝无伤一步跨前,大戟横击,五行灵力在空中留下五彩的痕迹,狠狠斩向这些魔童。 “啊啊啊啊啊!” 所有魔童一起闭上眼,抬头大叫起来,不像是恐惧,倒像是在呼唤什么人! 一根碧蓝的系带突兀的缠在大戟上,牢牢拉住,不让大戟寸进一步。 碧蓝系带仿佛波浪般涌动,晃得祝无伤手中大戟不稳。 顺着系带看去,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狠狠盯着祝无伤。 炼气八重! 那群魔童没有言语,无声地分开逃走。 “哼!” 祝无伤冷哼一声,背后松纹剑划起五色彩芒,斩向一众魔童,自己手持大戟,朝那披头散发的人影冲去。 系带松开大戟,晃着圈,形成漩涡一般的纹路,缠向松纹铜剑,同时在地上一滚,避开大戟的砸击。 “外道魔物,不过如此!” 祝无伤已经摸清了魔物的实力,转腰扭胯,大戟直飞而去,同时脚下一跨。 虎扑! 金刚拱手! 紧随在大戟之后。 “祝兄手下留情!”山林上,一道熟悉的声音焦急的传下来。 第八十七章,项老 “祝兄留手!” 下一刻,陈池瑜从上方瞬息而下。 “嗡!” 大戟堪堪停在倪英眼前,带起的厉风吹开她披散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额头上的汗珠止不住地往下流。 “祝兄,是我,自己人,自己人。”陈池瑜落到倪英与戟刃之间,小心地挪开大戟。 “锃!” 松纹剑划着五彩灵痕落回背后剑鞘内,大戟也收回,顿在脚边。 “误会,误会。“陈池瑜压着手。 “陈兄,此地没有被魔物侵占。”祝无伤手中的大戟仍旧没有丝毫松懈。 “魔物侵占?”陈池瑜一愣,“没有,北风寨里有一位筑基的老寨主坐镇,金丹之下来此地就是自寻死路,怎么会被魔物侵占。” 逃走的孩童,重新聚集到倪英背后,谨慎地盯着祝无伤。 “哦?那我倒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戟尖直指一个孩童手中的人头骷髅。 看到祝无伤大戟指着自己,那个孩童将怀中的骷髅抱得更紧,藏在人群里。 陈池瑜顺着大戟看去,“什么怎么回事?” “啊,祝兄弟你说这个呀!“看到那个孩童紧扣在手里的骷髅,陈池瑜恍然大悟。 “这是真的误会了! 祝兄且随我一同回到寨中,容我向你细细解释。” 陈池瑜上前,亲切的拉着祝无伤的手,向山上走去。 血气仍是缓缓流动,心中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警觉,祝无伤收起大戟,将信将疑地随着陈池瑜上走。 “英子,带着他们回去,告诉老寨主,就说我兄弟来了,让王大婶准备点好的。” 倪英沉默的点头,收回系带,缠在腰间。 系带从腰间垂下来,长长的拖在地上,倪英又用垂下来的系带挽起了头发,苍白的脸庞完全显示出来。 病态的白中带有隽秀的书卷气,行走间悄无声响。 一群孩童见没有了危险,又打闹着离去,只有那个手拿骷髅头的小孩看到祝无伤一直盯着自己。 紧紧抱着骷髅,一溜烟地跑在最前。 “祝兄能来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陈池瑜竭力模仿着自己曾经看到的老寨主的说辞,力求不堕了脸面。 “我修为已经到了炼气六重,按门规要在阵关轮守,阵关上有一个门内筑基修士想要杀我,为了活命,接了个当细作的差事,借着由头特来投奔陈兄。” 祝无伤简略地说出。 陈池瑜听后,而后扯出一丝笑容,“无伤兄弟当真不把我当外人,连当细作的事情的不隐瞒。 好,无伤兄弟能来,我们自然欢迎。” 转过一处山弯,面前出现一座寨子。 寨子不大,都是用木构筑而成,更像是隐藏在山间的村落。 寨栅上立着一具人形的物事,应当是傀儡之类,用来警戒。 那人形物事…是人骨! 祝无伤目光闪动,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储物袋。 几乎每处寨栅上都有一具白森森的人骨骷髅,都残缺不全,或是断骨,或是无头,或是残臂。 陈池瑜察觉到异样,“祝兄,寨中有一小截灵脉,可以供给修行,这些骷髅都是寨中曾经的前辈,大限死后,血肉消逝,可骨头因为灵气的淬炼而含一丝灵性。 寨中灵物稀少,只能用前辈们的遗骨来做阵器,布阵阻拦灵气逸散,毕竟那截灵脉太小,若是灵气逸散出去,恐怕会变得稀薄。” 陈池瑜突然叹了一声,“待我死后,尸骨也会挂在此处。“ 如此说来,倒也说得过去,祝无伤轻轻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靠近了寨栅。 祝无伤看着离得近的几具骷髅,确实闪烁着些许灵意,摆放的位置也暗合阵道。 “少寨主回来了,这就是少寨主的兄弟?好,好,欢迎,欢迎。” 守门的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汉,佝偻着身子,倚着长戈打瞌睡,手里的长戈充满古意,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身上披着残破的皮甲。 看到两人靠近,咧着嘴笑,嘴里的牙齿已经掉完。 “诶,是项老,这是我在外边新交的兄弟,救过我的命,来投奔咱来了,姓祝,叫祝无伤。”陈池瑜话语里满是尊重。 “项老。”祝无伤也跟着陈池瑜一起叫道。 听到前半句时,项老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瞌睡模样,直到听到‘祝‘这个字眼,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开,爆发出一阵夺目的精光,好像要将祝无伤整个人看透。 摄人的眼神停在祝无伤身上。 “项老,无伤兄弟有什么不对吗?”陈池瑜也从未见过项老这副模样,硬着头皮问道。 项老是寨子里资历最老的老人,比筑基的老寨主还要年长,虽然平时就守着大门,但在寨子里地位超然,自上到下,无论老少都得叫一声项老。 “没有,没有。”项老眼中的精芒消散,重又恢复成浑浊的状态,“娃子莫怪,人老了,认识的人都已不在,听到熟悉的名字有些激动,还以为你是我那位老友的后人。” 项老两手抱在一起,微微地点头,说话的声音让人以为活不了多长时间。 “老丈多礼,小子不敢。”祝无伤同样拱手。 “项老,既然祝兄弟没有什么不对,那我就带着他进去了。”陈池瑜小心地问道。 “噢,去吧,去吧。”项老虚弱地扇着手。 两人微一躬身,相跟着离开。 “项老年岁大了,祝兄的姓又少见,估计年轻时有和祝兄同姓的友人,祝兄勿怪。” “无碍,老人家嘛,总是念旧。” 背后,项老看着祝无伤的背影,浑浊的双目中闪过思索之色,手中不断摩挲着长戈的杆。 “姓祝,会不会是…” 项老嘴唇微微有些颤抖,而后叹了一口气,“这么些年了,是与不是又能怎样,随他去吧!若是个良才,不管是与不是,反正姓祝,我这把老骨头都再动一动,若是个绣花枕头…” 项伯倚着长戈,继续打起瞌睡,长戈手心握处,隐隐显出一个字,祝! 祝无伤脚下突然一顿,神思一恍惚。 “祝兄,祝兄。”陈池瑜伸出手在祝无伤眼前晃动。 “噢,无事,无事。”祝无伤露出笑容,掩住不自然,“适才看到这位老丈,想起家里一位老仆,若是尚在人世,怕是和这位老丈差不多大。” 刚才这个项老身上披着的残破皮甲,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是用人的头发相连! 截发为绳穿断甲,扯旗作带裹金疮。 腹饥惯把人心食,口渴曾将虏血偿。 祝无伤神思恍惚,仿佛回到了在沙场上率军厮杀之时。 两军相冲之后,赵军残胜。 甲断了,割下头发,编起来,穿在两片断甲之间。 刀枪伤口,撒上疮药,用斩下的敌旗裹上。 饿了吃敌心,渴了喝敌血。 他一个白发白胡的老头子,发白且稀疏松软。可他不但会疆场厮杀截发穿甲那一套,所用的头发更是乌黑浓密坚韧。 就算他活得再久,也只是个修仙求道的人,怎么会如此娴熟,用发穿的甲看似松垮,实则既合身,又不影响举动。 魔! 祝无伤脑中蹦出一个字。 是只有他一个,混在北风寨里,还是这整个北风寨都是魔,在骗我! 陈池瑜转头看来,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心中并无警示,也没有那种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感觉。 先看看再说! 祝无伤提起警觉,转首扫视之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老仆?”陈池瑜惊讶道,笑道,“看来祝兄来历不简单啊。” “哪里,踏上仙路之前,我在凡俗中率领边军,家里老父也从过军。”祝无伤微笑着应付。 “看不出来,祝兄还是个将军啊,哈哈哈。”陈池瑜笑声里多了些畅意。 “将军?”项老耳朵微动,垂下的眼皮开阖,而后重又闭上。 “只可惜,如今只剩下我一个。”祝无伤轻叹一声。 陈池瑜笑声一顿,“祝兄节哀。” “无事。”祝无伤淡然一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已经穿过一片空地,走到了一处大堂前。 “祝兄,不瞒你说,我们这位老寨主灵根稀少,是隐灵根,除了他老人家我从未见过其他人有这灵根,还是他老人家告诉我,才知道世上还有隐灵根这种灵根。 陈池瑜附在祝无伤耳边,小声说道,丝毫没有将他当外人。 “因为隐灵根在身,所以老寨主不能见日光,平时就在这座大堂里…” “臭小子,又说我坏话呢吧!” 一只粗木拐杖从厅堂中的黑暗飞出,敲在陈池瑜头上。 声音随着一同传出,中气十足。 “诶哟!” 陈池瑜捂着头,蹲下身子,捡起掉在地上的过头拐杖,朝着黑暗里喊,“把我打死了,你可再也没有我这么好的徒弟了。” “你死了我倒清净!” “老寨主也是我师傅,教我修行。”陈池瑜侧首对祝无伤说道。 祝无伤微微点头,随着陈池瑜一同进入黑暗,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戒备提起。 进入厅堂中,眼前一暗,什么也看不清。 祝无伤一手悄悄掐剑诀,一手随时要摸向储物袋,戒心提到最高。 一两息后,两侧各亮起几盏盈盈灯火。 第八十八章,误会 借着明灭不定的微弱灯光,祝无伤四下打量着。 当中一座卧榻,铺着斑斓的虎皮,一个红脸老者坐在上面,手里抓着一只不知什么动物的腿,大口撕咬,唇边都是油光。 两侧也都各摆着几张宽大的椅子,铺着各式的兽皮,每两张椅子间都有一张四方的桌子。 椅子上也都坐着人,有男有女,年龄也都相差甚大,甚至还有一个半大高的孩子坐在上面,正是那个拦在其他孩童身前,向祝无伤问话的那个。 每个人身上都有白色的骨器,骨头打磨成的簪子、大棒、拐杖… 细一看去,桌子上也都摆放着酒器,酒器形状怪异,通体白色,不像陶器瓷器,反倒是像人头天灵骨! 祝无伤鼻翼旁的肌肉不自觉地抖动,没想到今日竟然来到了魔窟! 这陈池瑜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同样也是个吃人的外道。 两侧大椅后挂在黑乎乎墙上的油蜡突然发出‘毕剥’的声音,引起了祝无伤的注意。 这是…人油! 蜡烛往下滴着黄色的油脂,发出怪异难闻的气味。 祝无伤冷哼一声,两手微动,确保背后松纹铜剑和储物袋内的大戟能立时响应。 吃肉喝血,人脂人膏,人骨人发,连人头都不放过,人这一身倒是被你们用尽了,难不成你们还用人皮蒙鼓? “咚咚咚!” 坐在上方主榻上的红脸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啃完手里的肉,随意在胸前抹了抹,从厚厚的虎皮褥子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拨浪鼓,摇了起来。 拨浪鼓好像小孩子的玩具,被红脸老者握在手里十分不协调,两个小小的椭圆形鼓槌垂下来。 祝无伤几乎不能遏制心底的杀意,刚想你们可能用人皮作鼓,这就掏出来一个人皮做成的拨浪鼓。 不,不止人皮,那两个鼓槌是幼儿指骨最前端的部分,连接鼓槌和鼓身的部分是人的筋! 祝无伤掩住眼底杀意,这些人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们,敌明我暗,这是唯一的优势,必须先出其不意废了这个筑基,不然我肯定走不脱。 没想到为了躲曹松山,反而来到一处魔窟,外道果不能信,当初就不应该藏下陈池瑜,应直接禀告朱师姐,将外道魔物一同杀死。 坐在两侧大椅上的几人眼睛看向主位。 “今天是我这个蠢笨徒弟第一次带朋友来咱们北风寨,大家都是咱们北风寨的重要人物,这傻货这么些年总算是有朋友了,以后等咱们这些老家伙都死了,也算有个帮衬。 大家一块欢迎欢迎。”红脸老者一手握着拨浪鼓,鼓掌。 坐在大椅上的众人一同鼓掌。 陈池瑜面露尴尬,“祝兄,你别介意,寨子里就是这样,大家没有恶意。” “嗯!”祝无伤面色冷峻的应了一声,他方才寻找机会,竟然没有在那红脸老者身周找到破绽。 红脸老者示意祝无伤,“这位朋友,你…” “轰!” 不等说完,祝无伤抽出大戟,砸在地上,借力而退,身后松纹剑带着五行灵光护绕身后。 “祝兄,你…”陈池瑜带着不解。 其余众人也都惊惶交杂愤怒,自己等人礼待他,他竟然如此不要脸面。 祝无伤手中捏着一张符,他找不到那红脸老者的破绽,寻不到下手的机会。 一个筑基足以让他身死,他准备退了。 “哼,戏演得还挺全,鳖都入瓮了还在这演。”祝无伤脚下五行灵力勃发,沿着双手,渗入大戟上的纹路。 背后五彩金睛猛虎的虚影将凝未凝。 “想吃我,可不是演个戏就够了,就算你们有筑基在,也得留下点东西。” 众人闻言一愣,而后主榻上的老者和两侧大椅上座的众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红脸老者用拨浪鼓指着祝无伤,“我这傻徒弟的朋友把我们当那些吃人的东西啦。” 闻言,众人的笑声更大上一分。 “哼!” 祝无伤冷笑一声,不为所动,外道魔物,不可以常理喻。 “祝兄,北风寨中都是未曾吃过人的,我们有灵脉在此,就算修行也不需以人血化灵力。”陈池瑜焦急地解释道。 祝无伤双眼盯着红脸老者手中的拨浪鼓,他感觉这支小小的拨浪鼓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若不谨慎对待,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呵,灵脉,我进入此地时已经感应过,此地灵脉别说给筑基期修炼,就算你这样的炼气九重都不能用,离那灵脉近些,呼吸吞吐之间都能将灵散发的灵气吞噬。” 祝无伤看也不看陈池瑜,仍是戒备地盯着红脸老者手中的拨浪鼓。 “那灵脉衰竭的恐怕只能给还未踏入仙路的凡人用,你们辛辛苦苦修来的境界修为,难道就甘心放弃? 此处鬼蜮森森,我看你等也非好人,必是吃人魔物无疑!” “灵脉衰竭?” “灵气不足?” “无法修行?” …… 听到祝无伤的话,坐在两侧的众人都看向陈池瑜师徒二人。 “哎呀,祝兄!”陈池瑜急得直拍大腿。 嗯?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神情不似作伪,都是凡人也骗不过我,难道另有隐情?祝无伤心中顿了一下。 “老寨主,少寨主,你们解释解释吧!” 坐在两侧大椅上的众人,脸色寒冷,仿佛他们才是寨主,而陈池瑜师徒二人是犯了错的寨众。 “诶,那个,那个,这不是不想让大家担心,我们师徒俩就隐瞒了此事…”红脸老者讷道,全然没有筑基大修的威严,反倒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祝兄,寨内灵脉衰竭之时只有我们师徒二人知道,没有告知其他人,若是让其他人知道,只怕会引起寨内人心惶惶。” 祝无伤没有感觉到警示,任由陈池瑜冲过来,在自己耳边低声说道。 陈池瑜也注意到祝无伤一直在盯着红脸老者手中的拨浪鼓看。 “祝兄,老寨主手中的波浪鼓是人皮人骨做的不假,可不是我们杀的,都是寨中以前的先辈们的遗骨做的,寨内灵气衰微,体内灵力用一点少一点。 平时只用这些灵骨器再加上先辈人骨布成的阵法抵御外敌,只有在不得已时才动用体内灵力。 不然上次祝兄帮我杀的魔修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潜入北风寨中。” 陈池瑜低声解释道,“寨内不似阵中三国,百业兴安,这些日用之物都没处去寻,只能从人身上来,平时我们也不点蜡,已经习惯了摸黑。 而且这蜡虽是人油人脂制成,可也是杀了潜入我北风寨中的恶人,从未杀过良善。” 祝无伤心中一道霹雳闪过,僵在原地,他知道陈池瑜说的都是真的。 他也曾剿杀过沙匪,那些沙匪东躲西藏,躲避追杀,所用的日用之物也都是从人身上来的,毕竟漫漫大漠之中,除了黄沙也只有人,不从人身上来,还能从哪里来。 祝无伤僵在原地,心中悔恨,一时大意之下,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自己来投奔人家,人家以礼相待,自己竟然拔剑舞戟。 想到这里,祝无伤赶紧收起大戟,松纹剑熄灭灵光,插入鞘内,脸上红了起来。 幸亏除了陈池瑜其他人都在争论,没有看向自己,不然自己恐怕连站在这的勇气都没有。 “你连如此重要的事情都隐瞒我们,简直没有将我们当自己人。” “灵气已经枯竭,为什么还要逼迫我们修炼,虽然我们年纪小但我们一样可以做事。” “你身为一寨之主,竟然丝毫不将我们放在心上,我建议召集寨中所有人,一同决定如何处置。” …… 坐在椅子上的老少众人对着红脸老者激扬的指责,就连那个半大的孩子都能说上两句,可红脸老者乖乖坐着,低下头,没有一丝愤怒不说,还在颤抖,难道是在怕这些未曾修行过的凡人?! 祝无伤面红耳赤,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只想着该如何言语动作才能弥补自己刚才所做。 “少寨主,项老说寨子外面来人了,还不少,都是红过身子在人老爷身上扒食吃的。” 大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 厅内众人突然一静,各自做回身后的位置上。 红脸老者抬起头,没有了刚才窝囊的样子,对着陈池瑜说道,“傻货,你去看看,不行了再叫我。” “是。”陈池瑜转身就走。 祝无伤突然伸手,搭在陈池瑜肩膀上,拉住他。 “嗯?祝兄?”陈池瑜脸带疑惑。 “我去!” 祝无伤长出一口气,这伙人来得正是时候,自己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他们就来了,简直就是自己的救星。 若不是他们吃过人了,自己绝对要放他们一马。 “祝兄,你是客人,怎么能…”陈池瑜笑道。 祝无伤摆摆手,不容拒绝,转身就像寨子外面走去。 寨栅之外,一伙人纷纷扰扰地拥过来,约有二三十人,每个人都是同样的破衣烂衫,眼中都闪着灵点和血色。 竟然都是炼气的修士,为首的更是一名炼气八重。 “陈池瑜,把灵脉交出来,不然今日就血洗北风寨…” 一名炼气六重从人群中挤出来,拔高身子,立在当先。 “哧!” 话还没说完,一支箭矢激射而来,闪避不及,穿喉而过。 在寨门前倚着长戈打瞌睡的项老看到这一箭,沉重的眼皮抬起,闪过惊讶,现在竟然还有人用弓?准头也好,不错。 项老转着身子,看向射箭的地方。 “咻咻咻!” 又是数支箭矢激射,每一支都穿过一人咽喉,在人群中轰然炸开。 项老眼中的讶色更浓。 祝无伤一口气射完须弥戒中三十六支箭矢遗留的剩余箭矢,抽出那杆大戟,跨越而上。 这…这是…这杆戟… 项老突然浑身激抖起来。 第八十九章,投名状 祝无伤手舞大戟冲入一众魔修,五行灵力绚烂围绕周身,遮掩住血气涌动时的异象。 松纹铜剑在人群外围回旋,阻拦住想要逃离的魔修。 “哧!” “铮!” “锃!” 猛虎啖群羊,皂雕追紫燕。 一众魔修早已被祝无伤一箭穿一喉吓破了胆,又被他上来一戟戳透了为首炼气八重的心口,惊慌四散而逃,全然不顾身后,饮恨于祝无伤剑戟之下。 项老倚着寨门,浑浊的老眼中似乎溢了一层水雾,撼人的精光即使透过水雾也足以夺目。 手中不断摩挲着长戈上的‘祝‘字,眼睛紧随着祝无伤不断舞动的大戟。 “吼!” 祝无伤杀得兴起,剑归鞘,戟拄立在地上,口中隐隐发出一声雷鸣虎吼,赤手前冲,双手成爪,活生生卸下两条臂膀。 血雨浇头,最后一个魔修吓得腿软,倒在地上,一股尿骚味从双腿间传来。 “呼!” 祝无伤长出一口气,伸手一招,大戟回到储物袋中。 走到被剑戟杀死的尸体前,两手放在头左右,轻轻一拧,像从藤蔓上摘西瓜一般,取下一颗颗头颅。 二三十颗头颅头发凝成一条绳,被祝无伤攥住,向那个腿软不能动的活口走去。 “大…大…大王…别杀我…我…” 魔修恐惧的看着祝无伤手中还滴着鲜血的一堆人头,眼中闪过莫大的恐惧。 双腿无力的在地上瞪踏,向后一点一点的挪动。 嗯,这样应该够了,祝无伤暗自点头,从魔修脑后扼住脖子,像提一只猫狗一样提起。 脚下五行灵光乍起,腾空而掠,掠向厅堂。 灵力熄灭,步入黑暗。 几十颗人头骨碌碌的滚在厅堂众人脚下,魔修也惨叫着倒在地上。 还在争吵的众人突然停下,不知是恐惧还是震惊,看向祝无伤。 “祝兄,这是…?”一旁立着的陈池瑜迟疑问道。 “投名状!”祝无伤吐出三个字。 “啊?” 陈池瑜似乎没有听到祝无伤在说什么。 “投名状!” 祝无伤再此重复了一遍。 “哦呵呵呵…“红脸老者从卧榻上站起来,”傻货,你带这位小友先在寨内找个住处,我去审审这个活口。” 红脸老者手中波浪鼓对着魔修活口一指,转身就要走。 厅堂内闪过一丝奇异的波动,魔修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堂的人头滚落在地上。 “走?寨主,我们的事情恐怕还没有完吧?” 右侧大椅上,一个同样一幅老态的老者说道。 红脸老者讪讪一笑,重又做回卧榻之上,“我这不是想去审审那个魔修嘛!” “审问魔修之事可以置后,最主要的还是寨主之事。”一个宽肥腰身的妇人点头说道。 “少寨主先安顿好客人,等寨主的问题解决后,明日再设宴款待这位远来的客人,诸位以为如何?“ 妇人虽然是一幅村妇的样子,手指粗糙肥大,穿着破麻的衣服,脚下甚至还赤着脚,说话却迥然不同。 “善!” 一个教书先生样的人,捋着嘴唇下两三根稀疏的髭须,点头说道。 “既然逢先生已经发话了,那就按逢先生说的来。”妇人不容拒绝。 “那好吧。”红脸老者坐在卧榻之上,一脸的无奈。 “是,婶娘,我先带无伤兄弟歇下。”陈池瑜转身拉着祝无伤就走,没有一丝停顿。 红脸老者看着怔怔地自己的爱徒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去,独留自己被寨内其他人讨伐。 陈池瑜拽着祝无伤的衣袖,脚步越来越快,直到远离了那座厅堂才停下来。 祝无伤明显感觉陈池瑜似乎松了一口气。 “祝兄,多亏了你,不然我今天怕是也跑不了。”陈池瑜侥幸的回头瞅了一眼。 “要不是我太过莽撞,也不会如此。”祝无伤摇头说道,微微自责。 “哪里哪里。”陈池瑜摆摆手,“这事瞒不住,迟早要暴露,寨内那群孩子们已经有了察觉,只留下资质好的几人修炼,其他的这几日都寻个由头出去。 不然,你也不会碰到他们。” “哦,对,祝兄。”陈池瑜突然说道。 “你是不是看他们踢骷髅玩,将他们当成杀人不眨眼的魔童了? 哈哈哈哈哈。” 祝无伤还没回答,陈池瑜先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畅意。 “不瞒祝兄,我初见他们不知从哪摸出个骷髅时,也以为他们被哪位魔修夺舍了。” 陈池瑜突然有些唏嘘,“说来也有些丢人,这些孩子前些日子察觉到寨内灵气不足后,说什么也不肯修炼。 我还以为他们是厌倦了修炼枯燥,直到祝兄今日说出来,我才幡然意识到,原来他们早就察觉到寨内灵脉逸散的灵气不足。 平日寨内管教甚严,即使不修炼,也需跟着先生读书识字,只有在空闲时才寻着机会玩上一会。 他们听先生说,古时有个游戏叫做蹴鞠,是一群人踢一个圆形的球。 这不,不知从哪儿拣了个骷髅,平时当成宝,下了学堂之后踢上两脚。” 祝无伤微微点头,责怪自己实在太过鲁莽,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先生?” “对!”陈池瑜点头说道,“寨内有一位教书先生,年轻时也是名动一方的修士,孤身出去闯荡,几十年后再回来,一身修为不存。 凭着在外闯荡的见识,在寨内教这些孩子。 我也想出去闯荡,哪怕修为尽失也好,可惜我不能去,寨子里灵气越来越少,我若走了,恐怕就会被魔修拔寨。” 陈池瑜苦笑一声。 祝无伤闻言,也是轻轻点头,男儿正当时,确实应该出去闯荡一番,见些从没见过的东西。 “祝兄,你也知道了,寨内灵气不足,恐怕不能供给你修炼所用,若是你有意,我可以引荐你去一处大寨。”陈池瑜正色道。 “那处大寨欠我们北风寨情分,以祝兄你的手段,定能在那里立稳脚跟。” 祝无伤微微摇头,缓缓说道,“这里很好,我很喜欢,如若寨内众人不弃,我愿在此处落脚。” 陈池瑜面带迟疑,“祝兄若来,我等当然欢迎,只是此处灵气不足,若在此处,祝兄修为恐怕不得寸进。” “修炼之事,陈兄无需多虑,我自有决断。”听到肯定的回答,祝无伤脸上带上笑意。 “既然如此,陈兄就安心住在此处。”陈池瑜也朗声笑道。 “对了,陈兄,我有一事不解。”祝无伤斟酌着说道,不知该不该问。 “祝兄但讲无妨。” “我看老寨主那是筑基修为,而坐在老寨主下手两侧的几人都是无修为在身的凡人,怎么反而能对老寨主如此呵斥?” 祝无伤说出自己的疑问。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个。”陈池瑜笑道。 “寨子里一直传下来的规矩,对自己人不论地位、修为、年龄,只论对错,坐在厅堂之上的众人都是寨内的重要人物,别说他们,就算是个三岁稚童,只要犯了错,也能指着鼻子说你一通。” “哦!”祝无伤眼中掠过精芒,露出一丝好奇。 这听起来如此怪异,出乎意料,细细想来,怎么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那个看起来和老寨主一样老的老者,是寨内管耕田的李老爷子,嘴上有些胡须的就是教书的卫先生。 那个有些肥胖的婶子,是管领寨内女眷的何婶娘,半大的孩子是平时照看寨内孩童的董小子。 还有个王大叔,领着寨里的男丁打猎去了。” 陈池瑜掰着手指,一个一个说道。 说着,两人已经靠近一处房屋聚集所在。 房屋有序的排列在土道两旁,简陋但是干净,每座屋子都有一处小院,院子里都栽着树,杨柳槐柏,各不相同。 不像一处山寨,倒像是一处村落。 陈池瑜好像猜到了祝无伤在想什么,“我生下来就是这样,和外面打打杀杀吃人喝血的寨子不同,这里说是一处寨子,其实更像一处村子。 虽然大家姓氏不同,但祖辈都住在一起,邻里间也都相处的好些。” 陈池瑜领着祝无伤在房屋间的土路上行着,最终停在一处小院前。 “这是寨内空闲许久的一处院子,祝兄你就住在此处吧。” 房门半掩,里面一间屋子,一棵杨树,虽是空闲许久,但却干净整洁,没有一处杂草。 “祝兄一路远来,先在此歇脚,我得回去看看老寨主,他老人家被大家说了一通,我去打个圆场。” 陈池瑜拱拱手,转身出去。 祝无伤一步步丈量着院子,打量着自己在以后不断一段时间内的住处。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声嘻哈的声音,祝无伤耳朵微动,辨认出,这些声音和那些将骷髅当作蹴鞠的孩童一样。 围绕的院墙并不高,祝无伤轻轻一跃,坐在墙头上,朝下看去。 一堆孩童挤在门缝间,朝里看,一个一个从下叠到上。 那个怀抱骷髅的孩子也在其中,即使和其他人挤来挤去,手里的人头骷髅也好不松手。 “嘿!” 祝无伤扬着头,轻轻喊了一声。 争先挤在门缝里的孩童转头看了过来,一言不发,争抢嬉闹声消失,看了祝无伤一眼,转头就跑。 第九十章,桃 “我这有真的蹴鞠,你们要是跑了就再也见不到。”祝无伤不急不慌,轻轻说道。 一窝蜂往外跑的孩童听到祝无伤的话,突地停下脚步,慢慢回转身,向祝无伤走来。 “你要怎样才能给我们?”怀中紧抱着骷髅的孩童,忽闪着大眼睛,眼中满是渴望。 其他人也以同样的眼神看向祝无伤。 “把你怀里的那个给我,我就教你们蹴鞠。”祝无伤努努嘴,示意那个孩童怀里的人头骷髅。 听了祝无伤的话,孩童抱得更紧,朝人堆里缩了缩身子。 “你不给我的话,我就不教你们。”祝无伤悠哉游哉。 “那是小叶爷爷的头,能不能换个东西,我把我的花送给你。”一个高些的女娃怯生生的说着,攥紧的拳头伸出来,一朵白色的骨花静静的躺在手掌心中。 “什么?” 祝无伤心中一顿,几乎不能呼吸,眉头皱起,看着人头骷髅。 感觉到祝无伤眼神,名叫小叶的孩童更往人群里钻了一些。 “那个真不能给你,你要是不换,我们也不要了。”女娃挡住祝无伤的视线,手往上凑了凑。 看祝无伤仍没有反应,转身要走,其他人也都失落的转身。 “等等。”祝无伤叫住一众孩童。 “怎么你想换了?”女娃脸上露出喜色,其他人眼里也燃起希冀。 “换!但是你们要回答我几个问题。”祝无伤跳下墙头,平视一众孩童。 “好,只要能说的我们都说,不能说的就算你给我们换,我们也不说。”女娃沉着的应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青兰。”青兰十分爽快的回答。 “你们都今年多大?”祝无伤看向站在一起高矮不平的孩子。 “我最大,十五岁,小叶最小,十一岁,他们都是十二、十三、十四。”青兰指着身后一众孩子。 “好,最后一个问题。”祝无伤竖起一根手指,“小叶为什么要用他爷爷的头当蹴鞠踢,人死了不应该埋在土里吗?” 青兰看了小叶一眼,才继续说道。 “小叶的爷爷是个修者,尸骨没埋在土里,挂在外面。” 祝无伤想起了,进来时确有一具无头尸体挂在寨栅上。 “小叶爷爷死之前经常陪我们玩,死了之后能和我们一起玩也会开心的。”青兰继续说道。 死这个被忌讳的字眼,此刻被青兰如此轻快的说出来,没有一丝负担,也没有一点沉重,就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 祝无伤沉默了两息,“我突然又有了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我,我不但教你们蹴鞠,还请你们吃桃。 就算不回答,我也教你们蹴鞠。” “桃?” 青兰身后的一众孩子叫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桃,但单只一个吃字也足令他们向往。 “是不是卫先生说的那种桃,三年才能结出来,先种种子,再长出树,最后从树上结果子。” 小叶从人群里探出头,小声说道。 小叶说完,一阵咽口水声响起。 他们都听卫先生讲过桃,说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吃了之后让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青兰也想起了卫先生说过的话,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 祝无伤一笑,手指在须弥戒中一抹,一个硕大的灵桃出现在手中。 熟透的灵桃呈红粉色,鲜艳欲滴,即使隔着几步远,也能问到灵桃散发出来的馨香气味,馨香中更是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灵气,让人垂涎欲滴。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卫先生说得是不是这种桃。”祝无伤将灵桃托在手掌心中,笑着问道。 一众孩童的眼光几乎粘在灵桃上面,嘴唇微张,口水马上就要流出来。 “卫先生说,桃只有拳头大,没有这个大。” “卫先生说,桃有粉的和红的,和这个一样。” “卫先生说…” … 青兰抿着嘴唇,视线从灵桃上移开,“你有什么问题先说,能说的我就说,不能说的,你就算把它给我我也不说。” 其他孩童听到青兰的话,也回过神,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低下头,不去看祝无伤手中的灵桃。 “好。”祝无伤手中不动,继续托着灵桃。 “我想问,你这么轻易的说‘死‘,你知道死是什么吗?你怕它吗?” 祝无伤说完,青兰微不可察的吐出一口气。 问得这些问题并不涉及寨中隐秘,只要能回答他,就能吃到卫先生说的桃。 定定神,青兰迎上祝无伤的目光。 “卫先生说,人死了就会去另一个地方,会在另一个地方看着我们,死之前越苦,在那个地方就越不哭,活得就越好,能顿顿吃饱饭,修炼不用担心灵气够不够。 还不用提心吊胆被人杀死。” 佛理?祝无伤眼睛微眯,看来这个卫先生还是个沙门中人。 “我说完了,你能教我们蹴鞠吗?”青兰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看向祝无伤的手。 她认为桃这么贵重的东西,是肯定不会给他们的。 祝无伤回过神,手掌向前一伸,笑道,“好啊!” “铛,铛,铛…” 一阵钟声响起,从远处传来。 听到钟声的孩童拔腿就跑,朝着钟声的来处奔去。 “这是怎么了?”祝无伤拉住青兰的胳膊,难不成有人来犯?这钟声是示警! “卫先生要开始给我们讲学了,得赶紧过去。”青兰试图挣开祝无伤的手掌。 “哦,这样啊!”祝无伤提起的心落了下来。 “桃给你,等听完卫先生讲学我再教你们蹴鞠。” 祝无伤把桃塞进青兰怀里。 青兰诧异的看了祝无伤一眼,他真的把桃给我们了。 来不及多想,青兰抱着桃,向众人离去的方向跑去,几息之后消失不见。 祝无伤看着青兰消失的背影,眼中闪过思索,这里有古怪啊,灵气消失也就罢了,怎么连桃这种果子都没有。 而且看他们脚上,都是赤着脚,就连厅堂上众人也是,祝无伤想起厅堂上坐着的几人,就连主榻上的红脸筑基老者也是赤着脚,自入寨以来,就陈池瑜一人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麻鞋,不,还有门口那个神秘的项老,他脚上好像穿着一双脏得看不出颜色样式和料子的鞋子。 身上的衣衫虽然破旧,但好歹也算整洁,怎么连双鞋也没有。 祝无伤皱眉,不解。 “祝兄。”陈池瑜笑着出现在祝无伤身后,轻松的叹了口气。 “可算是帮老寨主把场子圆回来了,当初我就劝他,不要隐瞒寨中众人,对他们讲出实情,他非得逞强,说能找出法子,如今好了,不用逞强了,哈哈哈哈。” 祝无伤笑着点头,不经意间撇向陈池瑜脚下,确是一双久经风霜的麻鞋。 “陈兄,我有一事不明。” “哦?祝兄但讲无妨!”陈池瑜大手一挥。 从祝无伤不惜灵力将一众魔修杀死开始,他就讲祝无伤当成了自己人。 祝无伤轻轻开口,“我在大桌寨杀了一伙魔修,他们赤身裸体,身上也就系些野草。 我以为是因为他们吃人修行,早已丧失了人的本性,与野兽无异,未曾吃过人的寨子应当与他们不同,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陈池瑜轻轻点头,赞同祝无伤所说。 “来寨子之后,寨中人虽然都穿着整齐,但是脚上怎么都未穿鞋。”祝无伤说道。 陈池瑜低头看了看两人脚上,祝无伤脚上蹬一双靴子,自己穿着一双脏得看不出样子的麻鞋,仰头笑了起来,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祝兄不愧是领兵之人,细致入微。” 陈池瑜赞道。 “陈兄谬赞了。”祝无伤轻轻点头。 陈池瑜收起笑声,正色道。 “祝兄,本来我也未发现什么不对,但是此次追杀那几个魔修进入阵关后,在凡人城池中混迹了两天,发现了一些东西。” 陈池瑜蹲下来,招呼祝无伤同样蹲下。 两人蹲在地上,陈池瑜伸出手指在地上划着。 “不仅仅是衣鞋上不对,在城池中有凡人百业,打铁、织衣、陶瓷、木匠...... 可在阵关之外,什么也没有!” 陈池瑜顿了一下,“就像,就像,就像那些城池比我们这些寨子早了几百年一样,不,不是早了。” 陈池瑜摇了摇头。 “不是城池早了,是寨子晚了。 我在一些细微处发现,两处并无不同,只是寨子里好想凭空就少了这些东西一样。” 陈池瑜皱着眉,语气里都是不解。 祝无伤听了陈池瑜的话,也陷入深思,“难道是那三家仙门所为?” “不是。”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祝无伤和陈池瑜回头看去,白发白须,双目浑浊。 “项老。”两人站起,微微躬身。 项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身后,悄无声息。 他果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深藏不漏!祝无伤没有察觉到一点气息,心中暗语。 “不是那三家,那三家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项老摆摆手,缓缓说道。 “在阵关出现之前,内外如一,灵气也都同样盎然,即使凡间也有些许灵气,不过后来遭了祸事,那三家为了自保就成了如今这样。” 项老说的很含糊,只是简单的说了说。 “里面保住了,外面没保住,所以哪些口口相传的东西和记在书上的东西都没了,只留下修行的功法,谁知道,灵气开始逸散,白留下这么些功夫,没什么卵用!” 第九十一章,五行术法通览 “没什么卵用!” 项老没头没尾地说了一通,倏忽消失不见。 “这…” 留下祝无伤和陈池瑜两人看着对方,不知所措。 最终还是陈池瑜打破沉默,“呃…项老年纪有点大了,糊涂些也正常。” “祝兄,这是些灵石,你用来补充体内灵力。”陈池瑜摊开手掌,三五块灵石静静地躺在掌中。 祝无伤摇摇头,推起陈池瑜手掌,“灵力之事陈兄不用担心,灵石我也有些。” “呵呵呵,倒是忘了祝兄身份,祝兄绝非常人,从阵关中来肯定做好了准备。”陈池瑜收起灵石,笑道。 “既如此,就不打扰祝兄了,明日寨子里为祝兄洗尘接风,我再来找祝兄。” “洗尘接风…”祝无双迟疑道,“是否太过铺张些?” “不会。”陈池瑜笑着摇摇手,“每过一段日子,寨子里都会举行这样的宴席,犒赏大家,正好祝兄来了,不过提前两日罢了。” “好。”祝无伤点点头,心神沉入须弥戒中。 “斗一,还有多少颗灵桃?” 须弥戒内,祝斗一倚在桃树下,捧着书津津有味地看着,听到祝无伤的话,站起身,掐着手指算了起来。 “当初一共结了一百零八枚,合天罡地煞之数,用去八十一枚,如今还剩二十七。” “二十七?” 祝无伤低声自语,这寨子内少说也有数百人,二十七枚灵桃远远不够。 “能否控制此处阵法,加快四季转换再结出一轮?” 祝斗一摇摇头,“能是能,但此举会消耗灵桃树本源,无异于竭泽而渔,只怕结出一轮后这颗桃树就会枯萎。 若是不用阵法,下一季还得等上数年光景。” 祝无伤眉头皱了起来。 “主人,五亩灵谷已熟了两季,存有数百斤,除此之外,其他些果蔬也都有结余,落花生有百斤,落苏有数十斤,甘荀也有近百斤…” 祝斗一说出一大通,如数家常。 “哦,对了,我从主人杂物处翻出些酒浆来,醉酿了些落花生。”祝斗一伸手一招,一个面色与祝无伤不同的斗兵捧着一个大罐子走来。 “斗一平时需使唤这些斗兵道友们,觉得他们若是顶着主人的脸有些不妥,便擅自为他们换了换。” 祝斗一接过罐子打开,解释道。 一股醉人的酒香从罐子里散发出来,一粒粒圆澄澄的红色果仁浸润着透明的酒浆,好看喜人又激发食欲。 “陈兄稍等。” 祝无伤叫住转身欲走的陈池瑜,手指在须弥戒上一抹,一把带着醉人酒香的落花生出现在手里。 “尝尝!” 分半把给陈池瑜。 “嗯!”陈池瑜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醉人的酒香带着氤氲灵气从口鼻间逸散。 “我去给老寨主尝尝。”陈池瑜用手掌挡在嘴前,拦住随着声音从口鼻中喷出的酒香灵气,捧着半把还带着酒香的落花生,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扔一颗进嘴里,确实好吃,祝无伤挑起眉毛,既有果香,也有酒香,还夹杂着精纯的灵气。 “斗一,这…” “主人,只有这一坛。”祝斗一似乎猜到了祝无伤在想什么。 “若是主人能给我些酒浆来,还能再酿一些。” “好。”祝无伤点点头,“给我准备两百斤灵谷,我要用。” “是,主人。”祝斗一应下。 “哦,对,这坛子落花生也分出一半来。” “是!” 祝无伤盘膝依靠在杨树下,借助落花生中微微的精纯灵气恢复体内灵力,落花生带着粘稠透亮的酒浆进入嘴里。 牙齿轻轻一咬,酒香立刻迸发出来,浓厚酒香之下,精纯的灵气被五行灵诀引导运转,归于丹田之中。 缓缓咀嚼,半把落花生吃完,体内灵力也恢复了大半。 灵气轻轻涌出,手掌上残留的黏湿酒浆消散。 …… 一株老树下,等人高的架子上挂着一口铜钟,卫先生摇晃着铜钟下的绳铃,钟声焦急地响起。 老树上枝冠繁茂,投下阴凉的树荫,两三个大汉合抱才能将大树围住。 赤着脚的一众孩童喘着气来到树荫下,凑在一起,盘膝而坐。 “青兰呢?”卫先生看着陆续跑来的孩童,不见青兰踪影,问道。 “我们去看寨子里新来的那个人了,青兰在后面呢!”小叶怀里抱着骷髅头,说道。 “来了,来了。”青兰怀里鼓鼓囊囊,坐在最前方。 “寨子里的客人远道而来,你们不要去搅扰人家,日后相见的机会多的是。”卫先生捋着嘴下稀疏的胡须,脸带微笑。 这些孩子虽然都是村童,但论机敏好学,一点不弱于他人,就算那座城里的显贵人家子弟也能一比。 资质上更是不凡,几乎个个都有灵根,若不是寨子里灵脉衰竭,只怕会大盛啊! 想到这里,卫先生脸上出现一丝落寞,自己成了废人,而今寨子里灵气日渐衰竭,只有老寨主、陈池瑜、倪英三个修士,再加上那两个正在修行的稚童,也才五人,稍有灾祸恐怕就过不去了。 “他说,他会蹴鞠,要教我们蹴鞠,让我们下了学后去找他。”小叶弱弱的说道,怀里的骷髅又紧抱了一分。 其他人听了也乱乱的应道。 卫先生压压手,止住躁乱。 “卫先生。”一直正襟危坐的青兰,突然举起手。 卫先生看向她,“噢?青兰你有何事?” “卫先生,他还给我们桃。”青兰把怀里鼓鼓囊囊的东西逃出来,硕大的灵桃散发着香气,扑入鼻中。 一众孩童看到青兰手中的桃子都不说话,紧紧的盯着,口水又要流出来。 卫先生接过青兰手中的灵桃,细细端详。 这非但比我在那城主府吃得打上一番,而且隐隐间还有灵气逸散,难道是枚灵桃,卫先生凑上去嗅了嗅,微弱的灵气从鼻孔中游了进来。 两三根桃毛也钻进鼻孔里。 “咳咳咳…” 卫先生躬下腰身,使劲咳嗽,“既然是他送你们的,那你们就分着吃吧。” “是,卫先生。”青兰接过灵桃,身旁一下涌上来一众孩童,眼巴巴的看着。 “等等!” 卫先生突然想起什么,接过青兰手里苍白的骨刃和灵桃,剜了指甲盖大小一块。 “你们看我脸色有什么变化吗?”吃下去两三息后,卫先生问向看着自己的一众孩童。 “没有。”都摇头。 “嘴唇上变色了吗?” “没有?”又是摇头。 咂咂舌,舌尖上仍有有灵气和香味回旋,当初若有此物,如今也不至于此,卫先生暗自摇头。 “分了吃吧,这灵桃中含有灵力,吃完后就盘膝修行,今日就不讲学了。” 原本还激动着的一众孩童,听到卫先生这番话,又都垂着头各自走回自己位子,重新盘膝坐下。 青兰也收起骨刃,将灵桃放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卫先生也有些傻眼,刚才还都争着要吃,如今怎么都不吃了? “还是给雨姐姐和晏哥哥吃吧,他们吃了一定能早日突破。”青兰乖巧的说道。 他们虽然年幼,但早已清楚,只有寨内的修士越强,才能不会被人杀死。 寨子内灵气越来越不够,他们早就知道了,偷偷商量着让灵根资质最好的两人修行,其他人把灵气让出来,若是都一块修行,恐怕一群人连个炼气三重都出不了。 少寨主为了把灵气让给他们,从来不在寨内吞吐灵气,恢复体内灵力,老寨主也是为了不多耗灵力,躲在那个黑乎乎的大堂里,不走出来一步。 这些事情没人告诉他们,但是寨内有诸多书册,他们都翻看了一遍,一群人得出了这个结果。 他们还没有踏上仙路,感觉不到灵气,只觉得这个桃子好吃,没想到竟然还含有灵气。 卫先生脸上笑容一滞,“桃上的灵气微弱,对他们二人而言犹如沧海中一粟。” 青兰仍是摇摇头,“那就给倪英姐姐或者少寨主,一点灵气也是灵气,杀敌时多了一点灵气说不能就活了下来。” 无论卫先生如何劝解,青兰为首,一众孩童就是不听。 “唉!”卫先生叹了一口气,拿起灵桃,起身,“青兰,你带着他们温习昨日功课,我去去就会。” “是,卫先生。” …… 五行术法通览。 翻开沈清远托朱姝赠送的书册,细细研读。 “世间术法无论玄妙至何种境界,其本都在初时最差、最小、最细微的一道术法上……” 沈清远写的很通俗,生怕祝无伤看不明白,五行术法无论有多繁杂,最本质的都是五道最简单的术法,通过这五种术法衍生蜕变出繁杂玄妙的术法。 祝无伤看着五行术法通览,伸开手掌,灵力涌而不发,积在掌心之下,微微转动。 “蓬!” 一簇火苗跳跃在掌心中,只有小指大小,却有着强大和澎湃的活力,充满激情的跳动着。 火苗跳跃着,突地变成了一粒细小的尘埃,若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到手掌上竟然悬浮着一粒沙砾大小的尘埃,火生土! 尘埃在手掌上悬浮,不停的旋转,旋转速度逐渐加快,最终变成了一粒金色的光滑圆粒,一股锋锐的气息从尘埃大小的金色光滑圆粒上散发出来,土生金! 金色圆粒上下腾浮,越来越软,颜色逐渐变得透明,金色消失不见,上下拉得也越来越长,变成一粒浑圆透明清澈的水滴,水滴中折射出光芒,金生水! 水滴中出现一点绿色,绿色逐渐扩大,变成了一株嫩绿的小草,轻轻呼出口气都能让它倒伏,土生木。 火苗、尘埃、金粒、水滴、小草,不断转换,明灭不定。 祝无伤饶有兴致的控制着手中五行灵力不断转换,感悟五行生转。 第九十二章,姻缘 念头一动,积在手掌之下的五行灵力微微喷薄,那簇细小的火苗猛然涨大,扩张占满整个手掌。 五指微动,火苗好像五条细蛇,分化缠绕在五根手指之上,血气涌动,与五指上的火焰相应。 金刚拱手! 五指成爪,在面前的空中轻轻划过,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立时传来。 能杀炼气九重! 祝无伤感受指尖上的威势,露出笑意,不用动用大戟灵剑,如今也能徒手杀炼气九重如剪草。 手指上的火焰凝在一起,化成一只烈焰火马,火焰做的皮毛、四蹄上的焰火蹄铁、马背上火焰化成的鞍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火马在祝无伤念头下,四蹄踏起,围绕祝无伤奔跑,在空中留下一圈火焰痕迹。 另一只手也是轻微一转,水滴先是出现在手中,而后变成一个个波光粼粼的水球,从水球中跑出一只透明的水马,在空中留下水渍痕迹,与火马交错而过。 “咚咚咚!” 突然传来敲门声。 “我是寨子里教书的卫先生,特来拜见。”声音接着传来。 祝无伤一分神,两匹马撞在一起。 “砰!” “滋滋滋。” 水火相交,势均力敌,一阵蒸腾的热雾瞬间弥漫整个院子。 祝无伤手一挥,五行灵力扫过,蒸腾热雾消失不见。 “吱呀。” 大门大开,卫先生笑着站在外面。 “卫道友。” 祝无伤拱手。 “我已是废人,修为尽失,仙路已断,当不得一声道友。”卫先生苦涩地摇摇头。 “道友莫要妄自菲薄,仙道浩渺,气运机缘一说最是捉摸不定,如今只是时运未至,时运到时,只怕道友便是三年不鸣之鸟,一飞冲天。” 卫先生微微一愣,而后笑道,“借道友吉言。 我此来还有一事。” 卫先生抬起手中的灵桃,“虽是归赵,但未完璧,我一时贪嘴,道友勿怪。” “这?”祝无伤看着灵桃和上面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口子,不解。 “孩子们说这是祝道友所送,说是桃,我见此物与我年轻时所吃桃相异,一则有所怀疑,二则起了贪念,剜了一块以解口腹之欲。 确定此物乃是灵桃后,他们倒是不吃了,觉着此物珍贵,我也不好再说,只能厚着脸皮来请罪了。” 卫先生打趣着自己,拱手告罪。 “哈哈哈哈,卫道友言重了,你若真是为了口腹之欲,暗自扣下吃了,也没人能发现。”祝无伤笑道,“这是我送给他们的,岂有再收回之理,烦请卫道友再帮我转送回去。” 卫先生对祝无伤前半句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两人都是聪明人,一个突然来到的外人,拿出一枚罕见的灵桃,就算是少寨主领来的,可谁知道会不会藏有他意,心坏歹意,起疑是再正常不过了,剜一块试毒也无可厚非。 “我已劝说过了,他们皆都不食,我也不好强求。”卫先生仍是抬着手里的灵桃。 “听他们说,祝道友要教他们蹴鞠,不如届时亲自劝说他们。 他们虽是稚童,可脾气却是传了北风寨先辈,一顶一的倔。” 祝无伤沉吟道,“他们如此推却,不过是认为此物含灵气,稀少珍重,卫道友可转告他们,这对我只是寻常,不必吝惜。 推推让让之事,不爽利,我不喜欢。” 卫先生脸上带上疑色,“祝道友,你…“ “我会些耕植之术。”祝无伤点头说道,神色淡然。 “如此说来,北风寨有了位灵农啊!”卫先生脸上的惊异变成笑意,拱手道,”既如此,就不扰道友了,告退。” “道友慢走!” …… 老树古钟旁。 卫先生单手托着灵桃,“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这桃是送给你们的,也只给你们吃,不给别人,只能你们吃!” 一众孩童左右转头,相望对视。 “青兰,你给大家分一下,今日不讲学了。” “是,卫先生。” 青兰从腰间摸出白色骨刃,接过灵桃。 其他人早都忍不住了,将青兰团团围住,既然这灵桃只给自己这些人吃,那就不用再压抑内心了。 卫先生看着众人团在一起,眼中闪过叹息,这些孩子个顶个得好,若是天地间灵气不消散,定能有一番大成就。 …… 祝无伤刚在杨树下倚坐,又响起了敲门声。 “倪英姑娘,不知有何事?” 门外,倪英苍白的脸庞不见任何表情,蓝色的系带拴住腰间宽大的麻衣和头上繁盛乌黑头发。 祝无伤已经从陈池瑜那里知道了她的名字。 “少寨主让我来问,祝道友可需床褥之类?”倪英收缩在宽大的袖子里,攒成拳。 “不需要。”祝无伤摇摇头。 “噢,好。”倪英木然地开口,转身要走。 “等等!倪道友慢走。” 倪英袖子里已经松开的拳又重新攥了起来,疑惑地看向祝无伤。 “敢问倪道友,二道碟子是什么意思?”祝无伤想起了那个姓董的小子在山腰上说的话。 “炼气分九重,从一至九,筑基分三重,从前至后。”倪英竭力控制着自己不产生言语波动。 “炼气一重为一刻盏,二重为二刻盏,三重为三刻盏,我是八刻盏。”倪英没有直接说二道碟子是什么意思,反倒说起了自己。 “筑基是碟子,一道碟子是筑基前期,二道碟子是筑基中期,三道碟子是筑基后期。” “噢!原来如此。”祝无伤拱手,“多谢倪道友解惑。” 倪英点点头,继续接着往下说,“金丹是罐子,空罐子是未成实丹前的假丹境界,半罐子是金丹中期,满罐子是金丹后期。” 祝无伤连连点头,“市语乡谈,果真有趣,以凡物拟境界。” “那挑梁子,结梁子是?” “挑梁子是登门做客,结梁子是上门杀人。”倪英顿了顿,“北风寨少与外通,一般都是失了神的魔修上门结梁子,挑梁子的少些。” “可还有疑问?”倪英语气寒冷,似有不耐。 “没了,没了,多谢道友解惑。”祝无伤连忙说道。 倪英嘴唇张了张,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送道友。”祝无伤对着背影拱手行礼。 倪英一言不发,脚步越来愈快,宽袖里攥紧的拳头摊开,掌心里全是津湿的汗液。 “英子,你这是去祝兄那里了?”陈池瑜迎面走来,“祝兄有事?” “噢。”倪英抬起头,应道,“祝道友找我问询些事情。” “问你?怎么不来问我?”陈池瑜有些困惑。 “许是你有事在身,怕扰了你。”倪英脚步不停,从陈池瑜身旁走过。 “哦,嗯?”陈池瑜转身看着倪英的背影,“英子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好几句?” “是。”倪英越走越远,声音缓缓飘来。 平日里几乎不说话,今日怎么一连说了这么多?陈池瑜看着倪英背影,虽然只是平常走路,但看起来为何会觉得…雀跃。 陈池瑜摇摇头,收回目光。 黑暗的厅堂内,红脸老者手里紧攥着陈池瑜给的半把醉酿落花生,嘴里轻轻咀嚼,慢慢回味着,醉人的酒香,手里的波浪鼓饶有兴致地拨动。 缓缓站起身,朝厅堂外走去。 寨门旁,项老仍是在倚着长戈打瞌睡。 察觉到有人靠近,轻轻抬了抬眼皮,看到一张通红的脸颊。 “呦,小子,今天怎么舍得从你那老鼠洞里出来了?”项老对红脸老者一点不客气,继续合上眼皮。 “这么大的阳光,不怕晒去你一丝半丝的灵力?胆子变大了啊!” “项老,您这话说的,还不是当初您教我的,积跬步至千里,积小流成江海。”红脸老者在项老面前仿若一个后辈。 “一点半点的灵力也不少啦,万一哪天来了个不长眼的我还能教训教训。” “我教你当老鼠啦?”项老眼皮抬起。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赶紧去你那老鼠洞里待着去。” 红脸老者伸出手,摊开手掌,半把带着透明粘稠酒浆的落花生躺在手里,“那个傻货孝敬我的,尝尝。” 项老伸出手指拈起一个,放在嘴里,“嗯!” 神色有了变化。 “我说你怎么舍得出来了,这玩意里含的灵气足以抵消你出来这两步被这阳光晒走的灵力了。” 项老又拈起两个,放在嘴里缓缓咀嚼。 “行了,剩下的你拿去吃吧。 这玩意儿带酒,吃多了怕把我的酒兴激发出来,到时候没有酒喝,难受的紧!” 红脸老者感觉到刚才嘴里咀嚼的一颗落花生带来的灵气,吸收后被日光慢慢晒散。 将波浪鼓夹在胳下,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一个放在嘴里。 “项老,您就别体谅我了,这是那傻货带来的那个人给的,看样子他还有不少,日后都是咱北风寨的人了。 咱对他好,他对咱好,还怕没有的吃?” “祝无伤?”项老挑起眼。 “对,是叫这个名。”红脸老者点头应道,“长得是一表人才,和小英子正配。” “别想了。”项老打断红脸老者的话。 “咋了?难不成这小子没看起来那么老实。” “我看过他了,姻缘和英子不配,无缘无分,只能是让英子徒伤心,你让英子离他远点,情字最是伤人心,别伤了那妮子道心。” 第九十三章,心意 杨柳树荫下,轻微的鼾声响起。 祝无伤倚靠在杨树下,血气随着鼾声缓缓涌动,仿佛铅汞一般沉凝。 五行灵力在吐气时被喷出,吸气时又被吸回。 灵气逸散,就连祝无伤背后依靠的杨树都更加昂扬了几分。 “砰!” 黑暗的厅堂内,一声巨大的声音传出。 “这都几天了?就为了等那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小子,一连推了三天,今天他要是还不醒,我就带人去他耳边敲锣打鼓。” 一个身材雄大的身影重重的捶在面前的木桌上。 黑乎乎的厅堂两边挂上了一排蜡烛,亮着火花。 厅堂中间摆着一只长长的木桌,桌子上都是刀劈斧剁的刻痕,中间也摆着一排油蜡。 两边宽大的椅子向前拉,紧挨着木桌。 厅堂外,阳光下的空地上,几乎所有寨子里的男女妇幼都分桌而坐,听到黑暗中传出的声音,也生出些许不满。 “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疲乏些也正常。”郝安常轻轻摇晃手里的拨浪鼓,压下声音。 “池瑜,你去看一看。” “是。”陈池瑜从桌子侧首起身。 “少寨主,不用对那小子客气,咱们也不是什么人拿捏的软柿子,谁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要晾着我们。”粗犷的汉子睁圆怒目。 陈池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应了一下就往外走。 …… “吱呀!” 陈池瑜一阵敲门叫喊之后,见无人应答,轻轻推开门。 “祝兄,祝兄。”在祝无伤远处轻轻呼唤。 祝无伤已经睡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也来看了数次,几乎每次都是如此一副酣睡的样子。 陈池瑜无奈,招着手上前靠近,“祝兄,寨内众人已等你多时了。” “呼!” 祝无伤猛地睁眼,一只手掌摊开袭向自己,原本涣散的灵力血气一凝,凝在掌指间,迎上手掌。 陈池瑜看到祝无伤的反应,心生警觉,脚下旋起一团风,向后退去。 “陈兄?”祝无伤看清陈池瑜的面貌,心下一松,掌指上的血气散去,灵力重归丹田。 “陈兄有事?” 陈池瑜无奈道,“祝兄,你已经睡了三天,寨子里的人都等着你开宴呢。” “哦,如此,快走。”祝无伤抬腿就向外走,“陈兄见谅,一时贪睡,误了此事。” “无妨!”陈池瑜一把拽住祝无伤。 “只是陈兄,寨子里一位邬大叔脾性大些,去山里忙了些日子,三日前方回,本应他一回就开宴,结果等了数日,说话可能有些难听,祝兄莫要放在心上。” “陈兄放心,此事错在我,我定不相争。”祝无伤点头应道。 “不!”陈池瑜摇头,又紧拽祝无伤衣袖。 “邬大叔一家天赋异禀,好与人斗,单凭凡身就能杀炼气五重,若是他激怒你,想与祝兄斗上一场,祝兄千万别留手。 邬大叔人虽好,说话忒难听,祝兄若与他斗,不要为了好看故意输与他,直接一息分胜负,只要小心些别伤到他就行。” “如此,是否不妥。”祝无伤斟酌着。 “不会,北风寨中都是直爽之辈,简单些反而更好。”陈池瑜笑道。 …… 祝无伤随在陈池瑜之后,快步走向那间寨子正中的厅堂。 刚走到近前,一群孩童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说好了教我们蹴鞠,你什么时候教?” 青兰鼓起勇气,仰起脖子,看着祝无伤。 “青兰,祝兄他还有事,等稍后再来。”陈池瑜轻轻呵斥。 一群孩童散开。 “呃…”祝无伤尴尬地挠挠脸,叫住青兰,拿出一只灵桃,“此事我食言了,先向你们赔罪。” 看到灵桃的一刻,已经散开的孩童瞬间走不动道,怔怔地站在原地,盯着祝无伤手中的灵桃。 他们都已经吃过一次,自然知道桃不但好吃,而且还有灵气,能让他们修炼。 青兰同样看着灵桃舔了舔嘴唇,掏出一只白色的骨花放在祝无伤掌心,“我拿这个跟你换。” “行!”祝无伤乐呵呵地收下骨花,将灵桃塞给青兰。 “祝兄,这…”陈池瑜看到灵桃的一瞬间,就从上感受到了浓郁的灵气。 “诶,高兴嘛!”祝无伤拦住陈池瑜话头,推着他往前走。 青兰接过灵桃回到位子上,其余孩童同样回到位子上,眼巴巴地看着青兰从怀里拿出骨刃小刀一点点切分。 眼中都是渴望,口水已经滴到了胸前的衣服上,但是并没有一窝蜂的哄抢,他们知道青兰会分给每一个人。 祝无伤一进来,就感觉一股刺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没有恶意,但是就明晃晃地刺人。 “小子无礼,有劳诸位多等,恕罪!恕罪!”祝无伤拱手行礼,口中告罪。 “无妨,无妨。”郝安常很是高兴,“你随着池瑜一同上山,就与他坐在一处。” 郝安常一指,陈池瑜位子旁立时凭空多出一只宽椅,正对面就是那个目光刺人的昂藏汉子。 祝无伤歉意地点点头。 “哼!” 邬刚冷哼一声,别过头。 长木桌两侧坐着的人与上次祝无伤初来时并无不同,只是多了两个位子,一个是目光刺人的昂藏汉子邬刚,一个是脸色苍白的倪英。 “人都到齐了,邬刚你讲讲这次去山里的事。”郝安常脸上不知为何,总是通红。 邬刚毫不避讳,直接看向祝无伤,意思很明显。 “无伤已经入了寨子,与池瑜更是生死之交,你不必多疑,他是自己人。” 郝安常看向祝无伤,两人轻轻点头。 邬刚撇了祝无伤一眼,无视。 “我们做完事后都回来了,只留雨妮子和晏小子在那边。” 邬刚又是有意无意地看了祝无伤一眼,“他们两人说,那里有灵气,比寨子里的还浓郁些,留在那边修炼……” 陈池瑜悄悄附在祝无伤耳边,“雨妮子叫尹雨,晏小子叫晏修,是寨子里天资最高的两个人,虽然年幼,但一个炼气四重、一个炼气五重,心思缜密,机敏灵巧,就算比不上祝兄你,也只比你差上一线。” 年幼,炼气四重,炼气五重,这资质怕是比我好上无数,祝无伤脸庞肌肉抽动,不自觉的抹了抹鼻子。 “董小子和青兰领着他们嬉戏时,在山林里发现了一个地缝,老寨主令我去探过,里面宽广非常,还有一口暗湖,湖里有些鱼。 前几日,老寨主命邬大叔带着寨子里男丁去那处地缝中布置一番,为以后留条后路,并捕些鱼回来,没想到那里竟然还有灵气,我当时太过匆忙,未曾细细察看。” 陈池瑜继续低语,“哦,对了,董小子叫董行,取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之意。” 祝无伤轻轻点头。 “我此次与寨子里众人共捕了百十斤鱼,已经交给王大婶了…” 邬刚瓮声瓮气的说完,刺人的目光继续看着祝无伤。 “好,事已讲完,那就先吃饭吧!”郝安常脸上笑了起来,抹了抹胡子,手中拨浪鼓一挥,每个人面前都出现两只瓷碗,一双木著。 瓷碗基本上都有残破,不是有缺痕,就是有裂隙。 一碗糙米饭,一碗里盛着只巴掌大的鱼。 厅堂外阳光下众人突然爆发一阵欢呼,坐在长桌上的众人也都端起碗吃了起来。 陈池瑜带着歉意,“祝兄,此处不比阵关之内,你…” 祝无伤直接伸出手挡住陈池瑜的话,“陈兄这是何意,我往常带兵时,餐风饮露,能有一口热饭已是求之不得,如今正中我怀啊!” “只是这是何意?”祝无伤指着面前桌上的三只碗。 三只碗中,一碗糙米饭,一碗盛着鱼,一碗则是有几个烤焦的燕雀。 “无伤,你初来此地,算是为你接风。”郝安常替陈池瑜说道。 桌上众人都在听着两人对话,听见郝安常的话也没有多言,就连邬刚也没多说什么。 “老寨主还是未将我当自己人,如此对我,不就将我与众位分开来,我初来此地,寸功未立,却在吃食上优于众人,极为不妥。”祝无伤摇头说道,推开那只碗。 “祝兄,你远来此地,这是我等一番心意。”陈池瑜将碗重新推回去,“你若不吃,我们也是寒心啊!” 陈池瑜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对付这位祝兄的方法,只要晓以大义,他就不会反驳。 果不其然! 祝无伤迟疑地点点头,“也罢,那就多谢寨中众人好意了。” 陈池瑜露出笑容,拿起自己面前的竹著。 五色彩光闪耀,即使有蜡烛照着也尤为夺目。 灵力波动消散,两袋灵谷出现在桌子上。 “些许心意,莫要推辞!”祝无伤一笑,将灵谷推给陈池瑜,从有着缺口的碗里拿出只烤焦的麻雀,剥开吃了起来。 “这是…”陈池瑜站起身,疑惑的打开袋子,倾倒些在长桌上。 “灵谷!” “灵谷?” 听到陈池瑜的惊叫,其他人也都站起身看向陈池瑜面前一小堆灵谷。 郝安常一摇拨浪鼓,一撮灵谷出现在手掌中。 陈池瑜轻轻拈起一些放在嘴里,牙齿轻咬,灵气从中散发出来。 “确是灵谷!”郝安常脸上出现喜色,“有了这些灵谷,池瑜进境筑基就不愁了。” “祝兄,你这是?”陈池瑜转头问道,神色震惊且不解。 “哦。”祝无伤放下手中烤焦的燕雀,神色淡然,“区区不才,会些耕种之术。” 第九十四章,李种 “祝兄…你是灵农?”陈池瑜惊疑地问道。 祝无伤神色淡然,“虽说只会耕种灵谷,但若要论起的话,倒也应该算得上。” “哈哈哈哈哈。”郝安常放声大笑,“没想到无伤你还有如此本领在身,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老寨主谬赞了!”祝无伤微微颔首。 “可惜无酒啊!不然当浮一大白。”郝安常摸着红刚刚的脸,咂摸着嘴。 “傻货,你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一半自用,一半给王大婶,下次酬劳寨中众人时用上。” “是。”陈池瑜无奈地应下。 众人都做回到各自位子上,重新拿起木著。 一直一言不发的邬刚突然起身,把自己面前那碗还没动过的鱼放到了祝无伤面前。 祝无伤一怔,反应过来,“多谢邬大叔了!” “客气!”邬刚头埋在盛着糙米饭的碗中。 祝无伤看着面前一碗鱼,倒入自己碗中,而后五行灵力扫过,碗中变得干净。 手指在须弥戒上一抹碗中出现慢慢一碗醉酿落花生,酒浆清澈黏稠透明,红白两个果仁堆在一起,浓郁的酒香散发出来。 邬刚听到面前桌子上发出声音,抬起头,一股醉人的酒香扑进鼻孔里。 “这些东西送与邬大叔下酒。” 邬刚本想拒绝,但酒味实在太香,干咽了两口唾沫,最终忍不住伸手拈起一粒,“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邬首领怎么学会拽词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我可还没给你讲过学。”卫先生揶揄道。 众人闻言笑了起来。 邬刚脸上一红,埋头扒着饭。 “怎么,邬首领准备独吞那一碗不成,我可看得都流口水了,你要是不给,我可开始抢了。”卫先生轻轻捋着唇下的髭须,轻笑道。 又是一阵大笑。 邬刚脸上更红,换了一双未曾使用过的干净筷子,起身,一个个走到众人身后,往众人碗中扒。 “我这叫做借花献佛,可不是因为听了你个穷酸的话。” “邬首领出去一趟,不说别的,这文采确实是大有长进啊!”卫先生端起碗,放在背后邬刚著边。 “哈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厅堂外的众人听到黑暗里传出一阵阵笑声,都伸着脖子往里看。 分完一圈,只剩下小半碗。 “还剩下不多了,送给外面孩子吃吧。”邬刚掂量着手里有裂口的碗,拈起一粒放在嘴里,斜眼笑看着卫先生,“穷酸,我多吃一个你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卫先生笑着摇头。 “邬首领,我这还有,这些是送你的,把这些给孩子吃吧。”祝无伤手指上五行灵力将起。 邬刚挥挥手,“我听我家小子说了,你给他们分了个灵桃,如今又拿出这么些灵谷,哪有还让你拿的道理。 心意我领了,你修行也不易,就不从你那拿了。” 祝无伤还没张口,邬刚已经走出了厅堂之外。 一众孩童的欢呼声随之响起。 “无伤你就安心坐下吃吧,不用管他了。”郝安常吃了一颗,脸上的红意又涌上来几分。 “是。” … “陈兄,我有一事不明。” 片刻后,祝无伤皱着眉头,放下木著,面前的三只碗已经空了。 “祝兄请讲!”陈池瑜也轻轻放下手中的木著。 “我看此处山林茂密,野兽当是少不了的,怎未见寨中众人去打猎?”祝无伤缓缓说出疑问。 “噢,原来是这个。”陈池瑜笑着点头。 “祝兄一路赶来,可曾发现什么不对之处?” 祝无伤回想着,缓缓摇头,“除了这一路上太静寂些,倒没有别的不对。” “问题就出在此处。”陈池瑜点头。 “这件事还是我来说,正好他们有的也都不知道。”郝安常截住陈池瑜话头。 陈池瑜倒是乐得清闲,张开的嘴重新闭上,指尖拈起一粒红色果仁放入嘴里。 “有些事我也是听寨子里以前的老人说的。”郝安常半眯着眼,好像在回忆。 “这些地界,起初时灵气充溢,即使没有灵脉之地也有充足的灵气,那时自然是求仙问道,安然祥和。 后来,灵气开始消退,众人虽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都置之不理,毕竟灵气如潮汐涨落,潮汐落时,灵气消退,再正常不过。 直到人们发现灵气只退不涨,才开始恐慌起来,不过为时已晚。 莫说灵物,就连灵气都不足以支撑修行,此时一门外道邪法流传了出来,以血化灵力,转而供给修行。 起初只是用兽血,兽血虽不如人血,但修行之人好歹尚存人性,不肯滥杀同类,慢慢地这山中飞禽走兽都被屠杀殆尽,绝了种。 你看这一处处青山翠绿,生机盎然,实则没有一个兽类,偶有一两只侥幸活下的燕雀,叫两声也都被发现了。” 郝安常示意祝无伤面前的空碗,继续说道。 “兽没了,自然把注意打到了人身上,就开始了同类相杀。 四十九处大寨抢先锁了四十九条灵脉,我们北风寨运气好,先辈们侥幸寻到了一条残破的小灵脉,才免于和那些吃人的畜生为伍。”郝安常露出侥幸。 “灵脉虽小,但也足以供给修行,北风寨也才能存下来。 外面时有急眼的魔修上来试探,只要露出一点怯意,其他魔修就会像看见屎的狗,都上来抢。” 郝安常自嘲一声,其他人脸上也都露出凝重。 “不过,无伤你前些日子斩了几十颗头,已经威慑住了他们,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再来了。 不过估计还是惦记着,毕竟像北风寨这种从不吃人,有没有金丹的寨子太少了,自然引他们注意。” 郝安常一摇拨浪鼓,众人面前的空碗都消失不见,外面也响起了熙攘的声音,好像正在离开。 “如今寨子里男耕女织,倒也还算不错,其他寨子里可没多少人会织布做衣之法,除了四十九大寨,没几个寨子向我们一样人人有衣穿。 也没有几个寨子还能吃上米。” 郝安常脸上露出得色。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怎么了?” 郝安常眉头一皱,示意陈池瑜出去查看。 还没等陈池瑜起身,一个身影就抢了进来。 “寨主,晏修他不见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瘦小女娃,脸上挂着泪痕,泣不成声,胸口起伏,大喘着气,身上的灵力波动还没完全消散。 “怎么回事?” 郝安常‘腾’地一下从卧榻上站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暗湖边上灵力浓郁,我们在边上打坐修炼,我一睁眼他就不见了。 我等了他两日,又潜入湖底没找到。” 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气息也不稳,可尹雨还是顺畅地说出经过。 “初来寨中,还未有什么功劳,若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去吧。”祝无伤听清了尹雨说的话,看向郝安常。 尹雨眼里带着泪花,茫然地看向这个脸生的男子。 “祝兄,你已经杀了数十魔修了,还是让我来。”陈池瑜拦着祝无伤,“一人一次,如何?” 祝无伤微一迟疑,“好!” “走!” 陈池瑜带起尹雨,一团风出现在两人脚下,两人借风而行,顷刻消失不见。 “无伤仙师,老朽有不解之处。”一个干瘦的老者走向祝无伤,身子虽然略有佝偻,脚步却很轻健。 “李老爷子请讲。”祝无伤回头看到正是陈池瑜所说,管耕田的李老爷子。 “与耕田有关,烦请无伤仙师移步。”李种苍老的声音传来。 “散了,散了,都回去吧。”郝安常挥着手中拨浪鼓,“都回去各忙各的,我再去审审那个活口。” “无伤仙师请!”李种伸出刻满皱纹的手掌,在前面领路。 “请!”祝无伤谦逊地跟在后面。 刚走出厅堂,一群候在外面的孩童立马又围了上来。 “你什么时候教我们蹴鞠?”小叶抬起头怯生生的开口,怀里还是抱着人头骷髅。 “蹴什么鞠,快回去念学。”李种挥着手臂斥责。 “还有,要尊称仙师,知道了吗?” 一众孩童仿佛没有听到李种前半句,只是整齐地回道,“知道了。” 而后,小叶又小声地问道,“祝仙师,你什么时候教我们蹴鞠。” “不要叫我仙师。”祝无伤轻轻摇头,“我曾经做过将军,你们可以叫我少将军。” “少将军,你什么时候教我们蹴鞠?”小叶眼里的渴望不加掩饰。 李种挥舞着干瘦松弛的手臂,开始驱赶一众孩童。 “待我和李老爷子说完,就去教你们。”祝无伤笑道,“我应该去哪儿找你们?” “西边那棵大树底下。” 说完这一句,一群人散开,顺着李种的驱赶跑走。 “祝仙师,这边请。”李种脸上核桃皮一般的皱纹挤起,伸出手臂。 “李老爷子不必如此多礼,叫我无伤便好。”祝无伤点头道。 李种并未多说什么,仍是伸着手臂,脸上核桃皮般的笑容一成不变,“请!” “长者先请。”祝无伤同样伸出胳膊。 李种仍是伸着手臂,“您先请。” 祝无伤只能无奈的道,“李老爷子,我不认路啊,你不先请,我怎么跟您去?” 第九十五章,炼目 “这些谷种…”祝无伤皱起眉头,看着掌中金黄的谷子像是流水一般,从指缝间倾斜而下,分成四股。 “如何?”李种苍老的脸上露出微微自得之色。 这是一处存放谷子的仓廪,内里高广,从外看来却十分寻常,想来也是在此处布下了内藏须弥的阵法。 金黄的谷子堆成一座座小山,祝无伤与李种两人就在这些小山正中,相对而立。 “祝仙师既是灵农,想必在农事上也颇有造诣,老朽有一事想问。”李种脸上显出不解之色。 “北风寨中耕种了几代人,每一亩谷子的产出从数十斤到百十斤,再到而今的近两百斤,虽说这产出确实增长了不少。 可这谷子却是不变,总是瘪着,不饱满。” 李种捧起一把谷子,吹去麸皮,谷子一个个尖细,并不像祝无伤手中灵谷那般饱满圆润。 “老朽曾有幸见一大寨中幼童用膳,那谷子个个饱满,虽说不如祝仙师拿出的灵谷那般,可比我们北风寨中的谷子,卖相上却是好上不少。 此事困扰了老朽大半辈子,如今望祝仙师解惑。” 李种一揖到底。 “老丈请起。” 祝无伤扶起李种,“我既然在北风寨落脚安身,能为之事自然全力而为。 先令我思索一番,我久不种凡谷了。” “小老儿恭候。”李种立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祝无伤抓起一把谷子放在眼前,嘴中也细细地咀嚼品尝,虽然并未发现什么,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而后,五行灵力凝神入目,看向手掌中的谷子。 数息后。 “原是如此!”祝无伤撤去灵力,双眼中散发的五色彩芒消失不见。 李种仍是定定地立在一旁,听到祝无伤自语,投过来目光。 “敢问老丈,这些谷子的种子从何而来?”祝无伤问得莫名其妙。 “每年都会留下最好的一批谷子做麦种。”李种答道。 “非也。”祝无伤缓缓摇头,“是这最初的种子从何而来?” “这…”李种僵住,“我也不知,若是真想知道,恐怕就要去问问老寨主了。” “不必!”祝无伤伸出手,嘴唇开阖。 “我已有了料想。 想必这最初的谷种乃是灵种,只是随着此处灵气的消逝,虽是灵种却再结不出灵谷,只能结出凡谷,没了灵气,这原本是灵种的谷子自然不会圆润饱满。” 手中金黄谷子倾洒在谷堆小山上,祝无伤继续说出心中猜想。 “虽是灵种,可若没了灵气,终会沦为凡种。 可此地却有一截灵脉,灵脉逸散出的些微灵气虽不能让这灵种结出灵谷,可也能保住灵种能将灵性传下,而这传了灵性的谷种自然会比其他的要好。 寨中又将这最好的谷种当作下一季的种子,如此,灵性一直传了下去。 若是不用这含灵性的种子,改用凡种,至多不过两三季,这谷子品相上就会上来,只不过其中灵性彻底消失。” “原来竟是如此!”李种叹口气,“徒劳半生,竟是为这,不怀灵根,当真是在这世间安逸不得,不过寻块好处种地,就有如此门道。” “老丈莫要叹息,一切都还来得及。”祝无伤轻轻劝慰。 “多谢祝…少将军了。”李种拱拱手,已将祝无伤当成了自家人。 祝无伤脸上露出笑意,“老丈莫要多谢,我还有一言未发。” “少将军请讲。”李种与言语动作与原先并无不同,但却莫名多了些亲和。 “如我所料不差,寨子里这些年谷子的品相怕是越来越差了吧。”祝无伤正色道。 李种一凝,沉重地点头,“确实如此,不然,我也不会如此着急上心此事。” “这是因为寨子里灵脉散发出的灵气越发薄弱,谷种中的灵性也存之越少,若是再往下种,只怕灵性全失。 当务之急是将品相最好的谷种收起,日后在有灵之地,再种,灵性得了蕴养还能再现。 不然等灵性全失,那是谷子品相虽会饱满圆润,但却再不能种出灵谷。”祝无伤说道。 李种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少将军勿忧,每年的谷种都有结余,我都已妥善放好。” “老丈行事周全。”祝无伤赞了一句。 “少将军谬赞。”李种老怀大慰,从仓廪角落处扒出一本残破的书册。 “我家祖上也阔过,听说也是什么名震一方的仙人,后来不知遭了什么祸事,到了我这,只留下这一本破书。 我又没那修行的天分,给少寨主他们几个看了,不知为何也没修成,就送了你了。” 李种随手一抛,破烂的书册‘哗啦啦’的飞向祝无伤。 炼目术,双目乃人身上神气所聚,以自身相属灵气炼之,浅可炼目,深可炼神… “多谢老丈厚赐,小子实在是受之有愧,欣喜若狂。”祝无伤草草翻了两页,就知道了这破烂书册的珍贵,忙向李种行礼致谢。 寻阳杂记上说,神是炼虚成实,破入金丹的关键所在,神不足则丹不成,这卷破烂书册不但能炼双目成一双灵目,更能为凝成金丹奠定道基。 他往常以五行灵力入目,虽说颇有用处,但到底双目乃是神之所系,稍有差池,便是一番大祸,轻落个目盲,重则是身亡。 如今有了这炼目之术,非但不用兵行险着,对修行上的增益也是大有可为。 “谢我作甚,我也用不到。”李种倒背着手走出仓廪,“我还要谢你帮我了却一番心事,不然还得整日想着这没用的玩意儿。” …… 祝无伤先立在原地,粗略的看完册子,囫囵记住,而后收入须弥戒中,待空暇时再细细研究。 一走出仓廪,就看到远处一群孩童三三俩俩的散开,顶着日头,或站或坐。 祝无伤一出来,就都站起,看了过来。 招招手,一群孩童都围了过来。 “找个阴凉地,我教你们。”祝无伤含笑说道。 一群孩童听了,立刻活跃起来,即使在毒热的日头下,也难掩激动,当先朝西跑去。 跑到前面了还折回来看看祝无伤有没有跟上,而后继续向前跑去。 祝无伤迈动步伐,跟在后面。 …… “看好啊,要先把毛祛净,而后均分成六份或八份……” 铜钟旁,祝无伤盘膝就地而坐,身旁围着的一圈众孩童也都盘膝而坐,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手中。 手中一块黑色的皮革,毛发柔顺。 这是当初那只黑熊,他从玄一门出来时,将有用无用的东西都带上了,须弥戒中有十亩灵田,分出一分半分,放些东西绰绰有余。 此次初来,不知何时方回,自然也坐充足的准备,除了几间屋子,其他只要能搬动的都弄进了须弥戒中,就连房里的木榻如今都置在一边,若不是那口井没法搬,说不得也得弄进来。 井? 祝无伤手上一顿,唉,不去了,徒惹伤心,待筑基后再见,心中幽幽叹了一声,手上继续动作。 “看明白了吗?” 纷纷点头,他们对祝无伤也亲近了不少 祝无伤手上已经出现了一只黑色的气毬,伸出一只脚踢动。 蹴鞠,兵势也。 是军中游戏,一可练兵,二可游戏,他也曾在边军蹴鞠交锋中拔得头筹。 脚上气毬跳动,祝无伤突然来了兴致,站起来,头肩足胯…玄黑的气毬上下翻腾,不离身周左右。 浑身好像被鳔胶黏住了一般。 一众孩童嘴巴微张,怔怔的看着祝无伤表演。 “啪啪啪啪…” 掌声响起,即使把手掌拍红了也没停下。 “蹴鞠时,要分成两队,在一方长的平地上,四方设界,两边各置一面架子,架子正中上方要有一空环,互抢气毬踢入对方空环中,中则得一,出界则失一…” 祝无伤捡起一小树枝,边说,边蹲在在地上划着。 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只有青兰和小叶点不停的点着头。 “祝道友倒是博闻强识,竟连这都知晓。”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呵笑。 “卫道友。”祝无伤起身拱手,“不才,曾领兵一方,这蹴鞠正是军中之戏。” “倒是要扰了祝道友雅兴了,时候到了,我得给他们讲学了。”卫先生手指着上方偏斜的日头。 “总不能在这寨中吃白饭不是,道行虽已不在,到底要做些事的。” “噢,如此,无伤先行告退。”祝无伤拱手就要离开。 “祝道友不若在此观看一番景色。” “不了,祝某回去参悟修行。”祝无伤轻笑着拒绝。 “道友慢走。” “祝先生慢走。” 身后一众孩童齐声喊道,似乎还在躬身行礼,不知是他们自发,还是卫先生示意。 …… 依旧是杨树之下,祝无伤盘膝而坐,丝毫不嫌,手中各握一枚灵石放在膝头。 炼目,我乃五行灵根,以五行灵力炼己身双目,炼出的灵目应该叫五行灵目,不知会有何功效。 祝无伤闭目思忖。 那破烂书册上有说,炼目需以与己身灵根相合的灵力,而不同的灵力所炼出的灵目,其中玄妙,唯有己知。 体内灵力一顿,取出书册,仔细研看。 虽已看了数遍,如今已能背下,可还是会在行气之时出岔子,这炼目之术当真艰难,就连五行遁术当初我也未曾觉得这么艰涩。 祝无伤摇摇头,重新握出灵石,跟着最新的感悟,留心运使体内灵力。 第九十六章,用戟 “呼!” 缓缓一口浊气吐出,祝无伤双眼不睁,仍旧闭目盘膝,暗暗思忖,两膝下堆出灵石破碎后的苍白齑粉。 怪不得寨子里其他人都未曾修成这门炼目术,这灵气耗费实在太过巨了些,单只行功一次就已经耗了三十块灵石,若不是临行前师姐为我备了不少合用的东西,我也没有这么多灵石修行这门功法。 此地灵脉耗竭,灵气不足,若是光用灵石,要想修成这门炼目之术,只怕数百块也打不住。 祝无伤轻轻一动,气血涌动,身子活络起来。 耗费三十块灵石后,炼目术勉强算是入了门,只是不知有什么妙用。 五行灵力出丹田,经脉络一路向上,沿连着瞳孔眼球的六根大筋,渗入双目。 双目中顿时出现五彩之色,宛若两枚琉璃镶在眼中,射出五颜六色的奇光,而后奇光一闪,变成赤红的火色,眼珠转动间好像要喷出火来,紧接着,金芒、秋水、春色、土黄色光芒一一从双眼瞳孔中照出。 眼帘垂下,轻揉着眼周,五行灵力缓缓褪去,这炼目之术虽好,但不可多用,这眼睛实在是难受的紧啊! 祝无伤闭上眼,陷入一片混茫的黑暗中。 这炼目之术既能五行灵力齐入,也能五行相分,逐个渗入,当真是神异无比。 当五行灵力齐入时,能直接辨看出灵气多寡和属相,寻灵探宝,可谓是无上利器,火灵力独入时,双目赤红,犹如喷火,能破虚妄。 至于其他的,这眼睛实在难受得紧,还未曾仔细感知,就匆忙收起了。 双目中阵痛渐消,手脚一阵动作,整个身体中的血气也随之涌动起来。 “铮!” 大戟凭空出现在手中,双手握持冰凉的戟杆,身随戟动,一杆大戟在手中好像活过来一般。 随后陡然一变,挂掳、截割、平钩、钉壁…… 一式式戟法用出,古朴自然,看着好像稚童在胡乱玩耍一般。 两种截然不同的戟法,前一种是祝无伤家传,后一种乃是从石阔处偷学来的。 祝家家传的用戟之法虽然精绝,但是石阔所用戟也有一番妙处,看似如稚童戏耍,却暗含杀机,稍有不慎就要命断与戟下。 石阔数次凭着一杆古拙的大戟从他手下逃出生天,他可是眼馋已久,前番坐守越城,特意隐藏气息,在石府中藏了半日,直到半夜才看到石阔练戟。 一番偷学之下,再融贯祝家家传戟法,自然是更上一层了。 “兵器是个好兵器,就是用得太不像样,好好一杆大戟用出来跟个粪叉一样。” 祝无伤听到声音,戟随身转,舞戟之势转向声音来处。 “项老。” 祝无伤看清佝偻着身子的苍老面庞,戟势一顿,收入储物袋中。 “凡间武艺,上不得台面,与仙道上争行无益,闲来无事,用来作耍。” “你若是能拿出坛好酒来,我就教你如何使戟。”项老微垂着眼眸,一手持长戈,人与戈似乎从未离身过。 祝无伤一顿,仿佛听错了什么,而后在须弥戒上一抹,半坛醉酿落花生捧在手中,到底是个深浅不知的高人,恭敬些总没错。 “项老说笑了,酒我这里是没有,不过这些东西权且解您老人家酒瘾。” 祝无伤捧着坛子上前,“至于这用戟之法,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家中世代为将,也曾传下些诸般武艺。 仙道术法虽不精通,这凡间诸般拳脚,马上武艺我也算是颇熟。” “哼。”项老冷哼一声,”你小子忒狂傲,若是往日老夫定不睬你。 今日看在你这坛子的面上,自己悟去吧!” “啪嗒!” 又是一本残破的书卷落在祝无伤脚下,比李种给的那本记载有炼目术的书册还要破旧上几分,书页泛着黄色,从残破处露出的地方写着些蝇头古篆,密密麻麻,泛着古意。 “这…”祝无伤刚从脚下捡起,抬头一看,项老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算是筑基在我眼前来去,我也应该能察觉到些什么才对,可灵识却没有一点反应,这项老不简单,难不成是个假丹? 祝无伤翻开残破书卷,假丹大修给的东西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幸亏觉得我狂傲,只留下这残破书卷便走了,若真是在我身边教导我,难保不会看出睡虎功的异常。 若是他看出睡虎功的神异,再起了贪心... 祝无伤摇摇头,把这些没来由的念头扔出去,看向眼前的书册。 书册没有名字,前后用的纸张也有差异,纸质不尽相同,不像是书册,反而像胡乱装订的手札。 手指捻着卷起的边角,一页页翻过,篆字虽小,但每页都有几幅惟妙惟肖的图,占了大半部分,翻看起来倒也快得很。 随着不停地翻看,祝无伤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终究是小看他人了。”合上书卷,祝无伤重重一叹,手掌轻抚过书卷残破的扉页,“仙道浩渺,多少奇人隐士,方才确是狂傲了些! 怪不得项老如此说。” 这破烂书卷上记了使戟之法,与祝无伤所学截然不同,乃是以炼气修为用戟,以炼体修为用戟,炼体炼气合用使戟,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凡间的舞戟之法。 像祝无伤往日催动五行灵力与体内血气,在背后形成的五彩金睛虚影,就是一种炼体炼气合用时出现的异象,被他误打误撞摸索了出来。 只怕他已经察觉到了我身上血气异状,那到底知不知道我修炼的睡虎功呢?祝无伤眯起双眼,脑海中不断回响。 我虽在寨前用戟杀了不少魔修,但用五行灵力包裹,也只是寻常用戟,未曾唤出那猛虎虚影,更是有那把松纹古铜剑身周环绕,应该察觉不出什么。 顶多认为我身躯强壮些,我也说过了出身将门,也能圆的过来。 再不济,察觉到我体内血气的异样,可还有师姐当初让我修炼的焰身诀,若是被追问也能说过去。 祝无伤暗暗点头,自觉没出差错,睡虎功一事也未曾暴露,心中一松,召出大戟,演习戟法。 “呼!” “呼!” “呼!” 立时响起了不停的破空声。 “吱呀!” 木门声响起,倪英鲁莽地闯进来。 祝无伤听到响声,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将大戟斩向了背后。 “倪道友?” 大戟之势再次生生停在倪英耳畔。 倪英脸色苍白,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倪道友,我不知是你,不是有意对你如此。”祝无伤收起大戟,在背后拱手。 倪英不闻不问,‘啪’的带上门。 这…莫不是怒了?有些难办啊!要不上去赔个礼。 “咚咚咚!” 祝无伤念头还没转完,门外敲门声响起。 “吱呀!” 门开,又是倪英。 “老寨主寻你我二人。”倪英脸色漠然,吐出几个字。 “噢,好,我这就去。”祝无伤应道,“方才之事,倪道友勿怪。” “嗯!”倪英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直到走出了十数步,宽袖内攥着的拳头又是一松,手心中的汗津虽没有上次那么多,但是五指却在微微的抖动。 “呼!” 倪英轻轻吐出一口气,双手掌心摩擦,抹去汗津,苍白的脸庞上隐约出现一丝绯红。 …… 黑乎乎的厅堂中,一根蜡烛也未曾点起。 祝无伤也不好运转灵目,单凭肉眼在暗中打量。 上方约莫露出红色的物事,应该是老寨主那张红刚刚的脸。 旁边黑暗中隐隐显出白色,应是倪英苍白的脸庞。 “无伤小友,倪英。”郝安常红色的脸颊在黑暗中动了起来,洪亮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愁闷。 “那处地缝中不知有什么不对,连池瑜都陷在了那里,据尹雨这丫头所说,池瑜进入那地缝中后,让她在外等候,等着又是不见踪影。” 郝安常声音中的疑困愈发凝重,“你们二人看好寨子,我去那走一遭。” “我二人实力不足,若是有魔修来犯,恐怕保全不了。”倪英声音清冷,就像寒风中结成的冰棱。 郝安常一时也犯了难,项老之事只有寨主才有权知晓,有他老人家守门,也无需多担心,只是少寨主之位已定,乃是陈池瑜,若是给她说了就坏了规矩,若是不给她说… “正愁初来山寨,寸功未立,此事就交予我吧。”祝无伤出声。 “无伤小友,池瑜炼气九重都陷在了那里,你炼气六重实是有些不稳妥。”郝安常红刚刚的脸庞在黑暗里若隐若现地摇了摇。 “老寨主宽心,我自有后手。” 听到祝无伤这么决断,郝安常迟疑地点点头。 “若是事有未逮,早早抽身,莫要误了自身性命。” “我省得。”祝无伤轻轻点头。 “雨丫头,你带无伤小友走上一遭。” “是,寨主爷爷。”黑暗里传来女童的声音,宛若风铃,只是这风铃有些哭哑了。 尹雨从一旁大椅上站起,走到祝无伤面前,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是刚啜泣完。 “请!” “请,尹道友。”祝无伤心中一跳,脸上未露出分毫。 第九十七章,二寨主 “就是此处了。” 尹雨脸上的泪痕尚还清晰可见,指着一道两三丈长,两人宽的地缝,轻声啜泣。 “尹道友,我从未来过此地,不知这地缝中是何模样,不如你随我一同下去,为我领路,也好早寻到陈兄与那小晏道友。”祝无伤站在尹雨身旁,一手负后,斜瞟下去。 “不了,我还是在这等着。”尹雨肩膀一缩,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我还是在此地等着,出了事好向寨主爷爷汇告。” 祝无伤面色如常,想起了郝安常临行前的传音。 尹雨从来不会叫我为寨主爷爷,但这身体却是尹雨无疑,说不得被哪来的外道魔人侵了心智,无伤你出去后将她制住,随意寻个地方藏起来,我等以静制动,守株待兔。 以静制动就不必了,却好叫尔看我手段,鬼鬼祟祟暗使绊子,想来实力也高强不了多少,若是金丹,直接杀了进去便是,若是筑基,以魔修的秉性,也是目中无人。 能耐下性子,使这种调虎离山、瞒天过海的手段,半数把握不过炼气修为,仗提前布下的手段,拿下了陈兄,顶了天算你是筑基,我也有一战之力。 祝无伤稍稍后退半步,侧眼看着尹雨柔弱的肩膀,大手搭在上面,不容拒绝,“出事?你怎么知道会出事?我看尹道友还是陪我下去走一遭吧。” “我…”尹雨脸上又冒出泪珠,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啊!” 尹雨一声惊呼。 祝无伤抓着尹雨肩膀,脚下腾起五行灵光包裹两人,投下地缝中。 背后松纹古铜剑,悄无生气地出鞘,贴着地缝土壁而行,五行灵力隐而不显,藏在剑中。 地缝中幽暗潮湿,不见天光,昏昏默默,杳杳冥冥,东西不辨,南北不分,阴冷气侵入体内,尹雨抱着肩膀,直打寒颤,对着祝无伤,眼中闪过惊疑、惶恐和戒备。 “尹道友,若我没看错的话,你是炼气四重的修为吧,何出这种造作的小女儿姿态?”祝无伤瞥了一眼,迈开步上前。 尹雨隐在黑暗里,脸色沉了下来,身周溢出灵力,身子也不再打颤,垂下手,眼中闪过思索,想要腾举飞回地上。 两团烛火出现,洞见幽冥,祝无伤回头看着尹雨,双目迸射火光,似要灼烧尹雨,“尹道友,还不上前领路。” 声音中暗含威胁,尹雨稍有异动,就要将她看杀。 “嗯。”尹雨垂下头,害怕地嗯了一声,踩着小碎步,快步上前,走在祝无伤前面。 一直暗吐寒芒的松纹剑不再指着尹雨后颈,贴在地上,护持祝无伤身后。 火目,破虚妄,洞迷惘,在此处正是用武之地,祝无伤漠然看着身前两三步处,尹雨的小动作。 尹雨手中掐着诀,每走一步,都要分出一缕灵力潜入地下。 火目如同两盏灯烛,在不见五指的地缝下十分显眼。 灯烛不断转动,打量地缝左右四处。 “尹雨,你怎么在这?我找你找了数日,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吓死我了。”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脸庞稚嫩,穿着一身麻衣,脚上踏一双乌黑的靴子,伸手举着火把。 “晏修哥!”尹雨惊喜地叫道,欢快地蹦上前,“这是寨子里新来的修士,寨主爷爷命我带着他来寻你。” 拙劣! 祝无伤暗自呵了一声,评判两人的破绽百出的演技。 “噢,你是寨子里新来投靠的修士,不知你叫什么?什么修为?出身何处?”晏修将尹雨护在身后,眼中的戒备怀疑之色不言而喻。 祝无伤一言不发,直接走上前,实在没有心思和他们装下去,这演技和朝堂上的看似和气的兖兖诸公比,实在是差远了。 晏修看着祝无伤上前,双手在胸前掐诀,一柄金色锋锐之剑出现,“你若是想对我二人下手可错了。” 一掌甩出,金色锐气凝成的剑被打得消散。 晏修护着尹雨快速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你果然不是好人!等回到寨子里我一定告诉寨主爷爷。”尹雨被晏修护在身后,脸上惊恐之色显现。 大手摁在晏修头颅上,“演得太过拙劣,还有,下次脚上的鞋子换一换。” “砰!” 五指发力,晏修的头颅被捏碎。 红白物事飞溅,晏修身体无力的后倒。 “啊啊啊!”血液混着脑浆溅在尹雨脸上,惊恐地捂着头大叫起来。 祝无伤抹去手上的红白,眉头皱起,脸色难看,看着倒地的无头尸体,不是虚像? 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掌上残留的鲜血,一股腥臭味扑鼻,溢满口中。 果然,外道邪魔,想乱我心智! 祝无伤冷哼一声,心里提起的大石落下,这血腥臭无比,闻之令人作呕,自己虽从未见过晏修,但这人绝不是他。 “别喊了,继续领路。” 尹雨仍是缩着肩膀颤抖,造作的装着样子。 “不走,就死!” 祝无伤也懒得演戏,手掌伸出,笼向尹雨头颅。 “我走,我走。”尹雨恐惧地说道。 尹雨走在最前,肩膀缩在一起,脸上难看,没有表情,手中灵力仍是每走一步就落入地下一丝。 脚步的‘塔塔’声不断回响。 片刻后,又是一把火把靠近,火把下仍是晏修的面目,赤着脚,踩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有些异样。 “尹雨,你怎么在这,刚才有人假扮我,你们没有遇到吧?” 尹雨先是一副惊恐的样子,而后听到晏修说出的话,柔弱地摇摇头,跑到他身后。 “这位道友,你…” 砰! 没等他说完,祝无伤不耐烦地一拳捶下,砸在天灵上,又是迸溅出一阵红白。 临死前,听到一段不耐的话语,“你以为不穿鞋就没破绽了?脚上这么白,走路还一瘸一拐,当我是瞎子?” “啊啊啊啊!” 尹雨继续尖叫。 “走?死?”两盏烛火看向尹雨,冷漠无情,仿若神人。 尹雨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手中灵诀一掐。 “嗤!“”嗤!” 两道破空声传来,直射两盏烛火。 祝无伤循着声音看去,两粒指甲盖大小的圆滑石球,破空而来。 火目仍是睁着,轻轻一眨,两粒石球在空中融化。 这是他刚摸索出的手段。 “宵小鼠辈,不过如此。” ‘尹雨’先前只有八分怀疑,听到祝无伤似有所指的话后,完全明了,他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戳穿,反而还是让她领路。 不自觉地扭动着身体,后背好像被祝无伤灼灼的目光盯着,只要他想,就能突下杀手,收了自己性命。 尹雨突然向前猛行,没入黑暗中,远离祝无伤,不见踪影。 火目炯炯,看着尹雨在黑暗的甬道中奔行,逐渐远离,祝无伤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不知道一般,仍是自顾自地走着。 鼻子抽动,尹雨淡淡的气味传来,顺着味道,祝无伤迈动脚步,在宽广的地下不急不缓地行着。 眼中灼灼火光,逐渐熄灭,脚下发出的踩踏声也逐渐消失。 气味越来越浓。 “那人呢?” 黑暗里隐隐传来尖细的声音。 祝无伤停下脚步,侧耳听着。 “二当家得放心,他没追上来。” “这人明明已经发现了我,却还托大,想借我顺藤摸瓜,你们去守着,等他入了阵,别留手,直接拿下,他有古怪。” “是,二当家的。” 这是一座阵法,隐在黑暗中,阵中的一切都不可见。 祝无伤耳朵贴近,距离阵壁仅有一线,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 “二当家的,这三个人怎么办?要不,等拿了外面那个,四人一块杀了。” “咱们又不是那些吃人的魔修,杀他们作甚,等把北风寨里的那个老乌龟引出来,寨主拿了灵脉,那老乌龟肯定震怒,这时候,咱再把这三个人完好无损地送过去,既得了好处,还让北风寨承了咱的情。” “这是不是太无耻了,当了那啥还立那啥。” “当了啥?立那啥?”尖细的声音气愤的传来,似乎还在轮番打着另外两人。 “不这样做,寨子还能活下去吗?不这样做你一家老小都去喂魔修啊!” “放心,寨主说过,北风寨没看起来那么简单,就算没了灵脉,一样能活下去,咱们可不一样,寨子里的那点灵气已经耗完了,没了灵脉可就都得去喂魔修!” 二当家补了一句,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等人的不妥。 “虽也是无奈之举,祝某自身陷囹圄中,恐是要对你们下手了。” 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谁?” 二当家和剩余两人猛地站起来,看向四周黑暗中,高声道。 “砰!” 祝无伤一手捏拳,暗运气血,轰在阵壁上。 阵法布得很粗糙,只能挡住阵内的交谈声和火把,一个小小的术法都能打破这座阵。 薄薄的阵壁一触即散,祝无伤眼中重新燃起火光,灼灼火眸出现在黑暗中。 阵内,一边是墙壁,靠着墙壁躺着三个人,身下都铺着褥子,不省人事。 最中间是火堆,三人围着火堆蹲下,火堆上还翻烤着两条鱼。 一胖、一瘦,一身材娇柔,好像女人。 看到祝无伤捶破阵法,齐齐后退一步。 “二当家怎么办?” 胖瘦二人看向好像女人的那人。 “道友既然看破了,那就也留在此地吧,放心!等我家寨主取了灵脉就放你们走,绝不取你们性命。” 二寨主游身而上,好像一条水蛇,手中持着两杆分水刺。 第九十八章,谋算两寨 炼气八重。 看出此人修为,祝无伤双眸中的火光依旧,有心试看自己新学到的术法,双眸一眨,两团火凭空燃在二寨主两手上。 二寨主双手焦灼,手中一颤,松开手,两杆分水刺掉落。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强忍着疼痛,猛地出手,将两杆即将落地的分水刺重新握住。 任凭手上两团火焰如何燃烧,死咬着牙,仍不松手,口中喷出一道寒气,拢向并在一起的双手。 身后胖瘦两人上前,将二寨主挡在身后,胖子浑身泛起土黄色光芒,双臂叠在胸口,宛如一堵墙,奔撞向祝无伤。 瘦子身上同样有土黄色光芒,缓缓融入一旁的岩壁,不见踪影。 祝无伤好整以暇,手上不断掐诀,通览上的术法对他来说虽不算难,但到底还是刚开始习练,若想瞬息而发就有些强人所难。 胖子紧在眼前,两三步的距离一息便到,瘦子仍是不知踪影,祝无伤手中法诀也已掐好。 伸手从下往上一招,一根巨大的石柱从坑洼的地上突起,正在胖子身前。 胖子直直地撞上,没有一丝防备,石柱虽然被他撞塌,但他也倒地不起。 他只将灵力笼住了双臂,未曾护住头面,额头撞在石柱上,捂着头在地上哀嚎。 瘦子融入岩壁之中,还未曾显露出来,祝无伤感觉一直有一股目光在盯着自己。 手上诀咒变换,对着四面石壁一挥。 黄色中带着五彩杂色的灵光扫过,一层层厚壁障出现在四面石壁上。 “你这么使用法术,就算你术法精通,体内也剩不了多少了灵力。” 二寨主口中不再喷出寒气,手上两团火焰也已经消失,咬着牙说道,更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你可以来试试,留你一条性命,不杀你。”祝无伤手上诀咒再次变动,火目灼灼的看着二寨主。 这岩壁上都被他化出的岩土覆盖,若是不能及时从岩壁里出来,一口气用尽,肯定是凶多吉少。 这个北风寨的人虽然术法强,但如此挥霍,体内灵力至多不过半数。 二寨主目光闪烁,握持着两杆分水刺,身躯如同一条长蛇般游动,靠近祝无伤。 两杆分水刺上更是变得凝沉,深暗的水色在刺尖闪烁。 祝无伤咒诀一转,一团煌煌的火焰自上落下,砸向二寨主头顶天灵。 二寨主脖子一缩,强行扭身,避过。 火焰突地止住,分化成尖细的牛毫火针,密密麻麻地落下。 “你这么耗神的御使术法,难道就真不怕体内灵力用尽,修为不进反退。”二寨主悲愤地斥责,团着身子滚过,避开火针。 火针落下,钻透地面潮湿的岩壁,在其上形成蜂窝一般的孔洞。 灵力耗尽? 祝无伤无所谓地挑了下眉,分出一缕心神沉入丹田中。 丹田中恍若五色湖泊,生生不息,晃动着迷人的彩色。 “呼哧呼哧…” 二寨主耸着肩喘气,肚腹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唤,咕… 脸色瞬间变得精彩,凝重中多了一丝尴尬。 诶,寨子里的日子不好过,不但灵气没了,就连吃食也已耗尽,不然,寨主也不会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无冤无仇的北风寨。 寨主的计划马上就要成了,不能毁在我手里,寨子里都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二寨主心猛地往下一沉,手中沉凝的两杆分水刺脱手而出,体内最后一点灵力灌注,掐着久未用过的咒诀。 分水刺破空刺向祝无伤,竟从中生出一团火来。 水火相激,蒸腾白雾霎时突起,溢满这方空洞。 两团附火的分水刺在浓浓白雾中穿梭,环绕祝无伤。 “道友对不住了。”二寨主低喝一声,两团火刺交叉刺向祝无伤。 “要是没有这句话,你高低得留下条胳膊腿才能走。” 祝无伤的声音突兀地从背后传来。 二寨主内心大骇,惊惧地回头转身,两杆火刺也失了准头,落入两侧祝无伤化出的岩壁中。 “你…” 两只火眸如同烛光照耀,黑暗中犹如鬼怪,更是骇人。 二寨主先是惊骇,而后视死如归,紧闭着眼,猛地扑上去,张嘴就咬。 祝无伤身子不动,右手抬起,摁着头颅,将他撇到一旁,掌心中暗暗用力,同时昏睡过去。 二寨主倒在陈池瑜身旁,同样的不省人事。 胖子在地上捂着头颅,也恢复了清明,抬头,一只手掌在眼前迅速放大,眼前一黑同样昏睡。 咒诀一掐,四面岩壁上化出的岩土消失,一个身影无力地坠下来。 瘦子一口气用尽,想要从岩壁中出来,丹田内灵力不足,无法破开祝无伤化出的岩土,差点闷杀。 “砰!” “砰。” 两人身体靠着岩壁倒下,同样的不省人事。 祝无伤坐在火堆旁,拿起烤焦的鱼啃了起来。 方才他特意避开这火堆,就是为了这两只鱼! 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 也不管鱼骨鱼刺,在嚼铁术运转之下,都化成了末。 虽然不蕴含灵力,但运转嚼铁术倒也免了扒鱼刺、吐鱼骨,祝无伤两三口吃下一条鱼,嗯,不对!有一股微弱的灵力,这灵力虽然微弱,但是好大的寒性! 微闭双眼,五行灵力包裹极寒灵力,炼化。 “哈哈哈哈,吃了我的寒毒,你再强也得服软。”怪异的笑声在岩壁四处回荡。 祝无伤猛地睁眼,看向四周,寻找是谁发出的声音。 “哪位道友,还请出来一见。” “见就见,中了我的寒毒,不怕你!”一个猴子似的怪异身影从祝无伤出现的黑暗里浮出。 “亮着俩大灯笼,你觉得自己很倜傥?你从上面落下的时候我就跟在你身边,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草包一个。” 这人似乎很介意祝无伤长得如此英俊,眼睛眯成一条缝紧盯。 体内被五行灵力包裹的阴寒灵力突然炸开,在体内奔腾游走。 “哇!” 一口暗沉的鲜血喷出,散发着凛凛寒意,浇灭燃得正旺的火堆。 “哼!不过如此…” “哧!” 松纹剑拖着五色尾痕从暗处突射而出,钻透心口,而后回旋,带走头颅。 “上品灵器。”无头无心的矮瘦身子倒下,被松纹剑带走的头颅双眼瞪大,无声地张口,再也没闭上。 “不过如此。”祝无伤没管倒在一旁的尸体,将最后剩下的半块烤鱼送进嘴里。 浇灭火焰的寒意暗血突然升起,散发着一股寒冷的锐意,猝不及防之下,将祝无伤拦腰截断。 “确实不过如此!”怪异的矮瘦身影再次从黑暗中走出,来到祝无伤面前,讥笑道。 “铮!” 一杆大戟当头落下,将矮瘦身影砸成肉泥。 祝无伤从一旁岩壁中出现,手中夹持着一张从腰部断开的纸人。 地上那具祝无伤的尸身消失不见。 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捡起半块没吃完掉在地上的烤鱼,轻轻吹净沾染的灰尘泥土,继续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祝无伤虽然断定最多不过筑基,但还没鲁莽到以身试险的地步,在进入地缝中的那一刻就用出了杨伊给的替身纸人,真身一直藏在暗处。 这只是具纸人,经过祝无伤炼化也有了他各种手段,只是体内灵力不足,仅有他原本丹田灵力的一成,不然也不会无法炼化那烤鱼中的寒毒。 寒毒并不难对付,只要用灵力包裹即可炼化,可这矮瘦怪异魔修对上的都是体内丹田灵力不足的,怎么可能舍得用宝贵的丹田灵力去包裹一个看起来仅有些寒冷的异常灵力。 放着这灵力不管,自然就会消散。 所以矮瘦怪异魔修屡屡得手,颇为得意自己手中的寒毒。 “啐!” 将烤鱼吃完后,对着空处啐了一声,唾沫上附着寒意落下,砸出一个小坑。 祝无伤目光闪烁,心思通透,已经知道了此番的缘由。 不过是,一个同样不吃人的寨子,比北风寨还要窘迫上几分,寨中灵气耗尽,若是再寻不到灵力,就要被魔修拔寨,不得不谋划北风寨灵脉。 那二寨主打斗时肚子还叫了两声,八成寨内吃食也不够了,等着他们寨主取走灵脉时再顺些北风寨的吃食。 那倒是有些难办了,祝无伤暗自思量,左右也是苦命人,不是本性向恶的魔人,若是杀他们非但良心上说不过去,他们寨子里的人也会随之丧命,不杀他们,放他们回去,也是个死,如何是好。 微微摇头,否定一个又一个想法,目光转到了被砸成肉泥的矮瘦魔修上。 这人一身邪气,应当不和他们一路,令我想想。 祝无伤眯起双眼,不断推想。 有了!这些寨子虽小,但也存了少说数十年,自己寨内灵气不足怎么不会有所察觉,肯定会提前布置,北风寨应当也是如此,提前布好了后手。 可是他们却搞到如此窘迫的境地,背后少不了有人在使坏,极有可能是此人。 本是魔修,但所谋甚大,先是吞了他们寨子的灵气,再挑唆和去抢夺北风寨灵脉,得手后少不得要再挑起两寨争斗,届时他一人非但独得两寨灵气,怕是连两寨都要成了他的血食资粮。 看他的修为,乃是炼气九重,怕是谋算了两寨好进筑基。 祝无伤将此事前后相通,冷笑一声,目光从肉泥上移开。 如此魔修,死不足惜! 第九十九章,猿魔寨 五行灵力包裹成一个大球,陈池瑜三人和二寨主三人都包挟在内。 幸亏我五行灵力浑厚,生生不息,不然但要带这六人就得累得够呛,祝无伤运使体内丹田灵力,喷涌而出,看着昏迷的六人,暗暗想到。 不过即使我五行灵力远超其他,带着这六人,这速度也忒慢了些,与平常走路无异。 五彩圆球在空中慢腾腾地飞过,像是一个五彩气毬飘在空中。 祝无伤手中握着两块灵石,无奈地汲取灵气,恢复丹田内的五行灵力,以他丹田内的灵力能在将将耗完之时,带着这六人回到北风寨,一路上谁知道还能不能遇到其他的意外,只能让飞掠速度再慢上一分,缓缓补充丹田内灵力。 日暮西坠,明月先升后降,一缕薄光从东边亮起。 祝无伤仍是不急不缓地操控着五行灵力从脚下奔涌,经过一夜的运转,他对五行灵力的操持越发由心。 从外看去,五彩颜色暗淡上了数分,也变薄了不少,速度却提高,已经从平常走路变成了疾行,对灵力的消耗也减少了一半。 北风寨寨门已经遥遥可见,挂在寨栅上的白骨也能隐隐看出模样,那具无头尸骸上的头颅也回来。 估计是小叶有了蹴鞠用的气毬后,就将他爷爷的头颅放了回去。 “呼。” 祝无伤缓缓吐了一口气,终于是到了。 这一夜简直比往常修炼数日都难熬,不但要时刻控制着灵力,还要是不是分出心思从灵石中恢复灵力。 “项老。” 祝无伤小心道了一句。 “嗯!” 项老还是手持长戈,靠着寨门打盹,头颅低垂,眼睛紧闭着,从喉咙里发出意义莫明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回祝无伤,还是只是睡着了打盹。 薄薄的五彩灵力罩着几人缓缓落进寨门,飘向那座终年阴暗的厅堂。 “老寨主。” 郝安常倒在卧榻上酣睡。 自家人被算计,他还能睡得进去,真是心大,祝无伤轻轻呼唤一声。 郝安常仍是打着呼,酣睡不止。 五彩薄罩散去,小心移着陈池瑜三人到一旁的宽椅上。 二寨主三人落在地上,发出声响,惊醒了郝安常。 “无伤?”郝安常从卧榻上惊醒,脸一如往常地透着红色。 “老寨主,我已经把他们都带回来了,这作怪的三人也带回来了。” 与此同时,北风寨外。 一个老妪拄着拐杖,在杂草树木间来回走动,手中的拐杖不断杵动在地上。 凌乱的杂草被踩踏得倒伏在地上,过头的拐杖也在地上留下印痕。 “他们三个怎么会被抓来,这人看着不过炼气六层,怎么能敌过他们三个? 如此一来,夺取北风寨灵脉的事不就完了,不但灵脉无法夺取,失了这三人,寨中仅我一人,又无灵气补充,寨子里恐怕不能抵挡魔修啊!” 老妪脸上显出焦急之色,又带着一点惶惑,不断自语,“不对,怎么只有三人,那人呢,那人说会在暗中行事,怎么未见他出来? 不对,我怎么感觉头这么疼!” 老妪突然丢掉手中的拐杖,抱住头,脸上显出痛苦,疑惑地自语,“寨子里的灵气怎么会消散?我怎么会来北风寨谋取他们的灵脉?我这是在作甚?” 突然一个矮小怪异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 “是他!”老妪猛然抬头,仿佛看到了那个魔修的身影,额头上渗下汗珠。 “他是魔修!他对我施了惑心的术法!他,他将寨子里的灵气都吞噬了!” 老妪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站在原地不动,“我虽蠢笨,但怎会将寨子里众人的性命置于不顾,又怎会来谋划北风寨的灵脉,还能想出这种计策,原来都是你暗中对我下手,影响了我的本心。” 老妪抬头看天,“寨子里的灵气已经消散,三名修士也被北风寨人抓住了,凭我一人恐怕再不能护寨子周全。 事到如今,只能豁出这张老脸去了!” …… 陈池瑜幽幽醒来,看到眼前一片黑暗,猛地惊动,不顾体内灵力,伸手一指,一团火从指尖喷出,而后手一招,又招来一阵大风,火势瞬间汹涌,蔓向厅堂四周。 “咚咚咚!” 郝安常轻轻舞动手中拨浪鼓,一阵鼓声响起,陈池瑜不惜灵力放出的风火消失不见。 “傻货!” 郝安常手在卧榻里面一抹,一根过头的金黄粗木拐杖飞旋。 “咚!” “啊!嘶!” 陈池瑜捂着头蹲下,捡起那根掉在地上的拐杖。 “让你去寻个人,都能把自己搭在里面,让我说你什么好,我要是你,就去找块豆腐撞死算求!” 郝安常破口大骂。 陈池瑜看着熟悉的黑暗厅堂,提起的戒心也缓缓落下,眼光扫过一旁两条大椅上的尹雨和晏修,更是缓缓吐了一口气。 “要不是无伤小子,你现在说不定都变成一堆骨渣了。”郝安常手中拨浪鼓仍是指着陈池瑜。 “多谢祝兄了。”陈池瑜自知理亏,没有反驳郝安常,转身冲着祝无伤拱手行礼。 “陈兄客气。”祝无伤同样回礼,面带疑惑,指着躺在脚边的二寨主,“陈兄,这人虽也是炼气九层,但应对你造不成威胁才是,怎么…” 闻言,陈池瑜讪讪地放下手,“这人是南火寨的二寨主,擅长夺心之术,他化成晏修的样子,我一时大意上了当,被他在背后放翻了。” “哼!”郝安常哼一声,恨铁不成钢,手一招,粗木拐杖从陈池瑜手中飞回。 “自己傻就自己傻,别找这么多借口。” 陈池瑜自知理亏,陷于险境,对郝安常的话权当作未闻。 “他南火寨与我北风寨南北相立,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还有两分交情在,怎会对我等下手?”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将此事查清,不计较你此次的过失。”郝安常抚着红刚刚的脸庞。 “是,老寨主。”陈池瑜再也当不了聋子,转身应道。 “什么老寨主,连声师傅都不愿叫!”郝安常眼一瞪,很不满意。 “此事我有两三分猜测。”祝无伤一把拉住陈池瑜手臂,止住他离开的步伐。 “哦?请祝兄详述!”陈池瑜回转身。 祝无伤先将山洞里发生的事,隐去替身纸人,讲了出来,而后说出自己的猜测。 “若是我所料不差,应是有魔修隐藏身份,潜入南火寨,暗中下手蛊惑了南火寨一众修士,侵吞了南火寨灵气,而后鼓动他们来抢夺北风寨灵气。 待北风寨灵气到手后,说不得便会挑拨两寨相斗,倒是他一人在两寨中得利,既能独得两寨灵气,又能将两寨人当作血食,跨入筑基。” “嘶!”陈池瑜听完祝无伤的猜测,一阵惊叹。 “祝兄当真是神人,仅凭这些东西就能猜出全貌来,虽不知真假,但也是十之八九了。” “傻货!” 郝安常咬着牙的声音再次传来,金黄色拐杖飞旋着再次击来。 “你要是有无伤小子一半,我还用费这么些心?” 陈池瑜身子一矮,拐杖擦头而过,落在地上。 “已经你还说,我是北风寨多年未曾出现过的良才,不是我太差,是祝兄太强。” “咚!” “啊!” 郝安常挥挥手,粗木拐杖从陈池瑜背后转动,打在头上。 “你不讲武德,从背后偷袭。”陈池瑜捂着头控诉。 郝安常召回拐杖,“我是寨主,讲什么武德。” “这二寨主说,南火寨寨主守在寨子外,只要老寨主一离开,就进来夺了灵脉。 我方才来时,应该已经被他看到了,那魔修一死,对他的惑心应该也散的差不多了。 估计不消一刻就会来拜访了。” 祝无伤说道。 “嗯,此事不急,等那老婆子来了再好好念叨。”郝安常稳坐卧榻上。 “无伤小子,你再说说那个魔修的样貌。” “矮瘦,长相怪异,不像人,倒像只猿猴,说话声音也像一只刚学会说话的野兽。” “猿魔寨,又是他们,你杀死的那二三十魔修就是猿魔寨的。”郝安常沉声道。 “看来他们铁了心要对我北风寨下手!” 陈池瑜解释道,“猿魔寨是一处修魔的寨子,因为寨子里养着一群猿猴,寨中人都可吸猿猴血修行,实力要强上不少,寨主更是一筑基后期的魔修,老寨主也不过筑基中期。 因为寨中人个个自小与猿猴相伴,有吸猿猴血修行,所以猿魔寨的人也都神似猿形。” 那个在深夜潜入魏涸府上的魔修看来就是猿魔寨中人了,祝无伤响起了在洪城击杀的那个猿猴似魔修。 “不错。”郝安常点点头,补充道。 “看来那头老猴子快要凝丹了,不然不会这么急着四处下手。” “既然还未曾凝丹,那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祝无伤眼中闪过精芒,斩草需除根,既然已经和猿魔寨结下了梁子,那就索性断了债根。 “但以北风寨若想覆灭猿魔寨只怕不够,等那老婆子来了,多集结附近几个寨子,一同对猿魔寨下手。“郝安常也是杀意满满,等猿魔寨住凝成了丹,只怕附近几个寨子都得沦为他腹中血食。 “他既然对我北风、南火两寨下手,东林寨恐怕也遭了毒手,趁事还未发,我去东林寨警示一番。”陈池瑜沉声开口。 “你总算还有点用。 诶,那老婆子来了。”郝安常突然将目光从陈池瑜处移开,闭上眼,手中拨浪鼓散发着灵韵波动。 “你先去东林寨走一遭,这次谨慎点,别再阴沟里翻了船,无伤小子,你累了一路,先回去歇着吧,我和这老婆子唠唠。” “是。” 两人一起走出大堂,相视一眼,陈池瑜朝东掠去,祝无伤走向住处。 第一百章,心上人 寨门处,一个手拄过头拐杖的老妪,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走向大堂。 那拐杖好像和老寨主手里的拐杖一样,祝无伤眉毛一挑,转过头不再看。 “喔喔,好!” “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别抢,别抢,一个一个来。” …… 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祝无伤停下脚步,凝神静听,转身向西边那棵老树下走去。 “倪英道友,为何这么喧哗?” 祝无伤看到倪英迎面而来,问道。 倪英垂头,沿着边上走着,听到祝无伤的话,抬起头,立刻将手缩进袖里,紧紧握住,微微颤抖,掌心中津液弥漫。 若不是她天生面白,此时早已红透了。 “我抓到了两个偷偷潜上山的外人,小叶从他们脚上爬下来两双鞋子,正在那抢着试。”倪英声音轻微颤抖。 “鞋子?”祝无伤眉头一皱,问道,“是不是用草编成的草鞋?” “是。”倪英微微点头,额头上留下两滴汗,“祝…道友,你想要不成,你若是想要的话,我帮你要来一双。” “那两人是不是赤身裸体,只穿着草鞋,在腰间还系了些草叶?”祝无伤问道,“他们还活着吧?” “你怎么知道?”倪英点点头,“还活着,虽然他们一幅魔人装扮,但看着他们身上并无煞气,我就留了他们一条性命,把他们打晕扔下山了。” “祝道友,你…” 倪英话音未落,祝无伤脚下已然腾起了五行灵光,向山下迅速掠去。 “倪道友稍等。” 声音从已经掠远了五色彩芒上飘忽传来。 倪英看着祝无伤掠去,身上也泛起了碧蓝灵光,两息之后,灵光不继,熄了下去。 他怎么有这么多灵力?倪英闷闷地想着。 …… “醒醒,醒醒!” 祝无伤飞掠而下,在当时上山的山嘴下找到了贺田和雷江二人。 “醒醒!” 轻拍两人脸颊,仍是不醒。 “哗啦!” 掐咒拈诀,一股冷水从头上浇下。 “少将军。” 被水激醒了的两人,看到祝无伤,顾不得擦脸上的水珠,慌忙地跪下。 “少将军,我们俩上去找您,结果被打晕,然后…”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祝无伤转身上山,”以后见我别跪。” “是,少将军。”两人从地上爬起来,紧跟在祝无伤身后。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慢?这都几日了!” 贺田苦涩道,“少将军,您能御使灵力,十座山不过瞬息便到,俺俩虽然也都有灵根,能修炼,可都是四杂灵根,就算有您赐下的仙桃,短时间俺俩也没突破到炼气一重,走得就慢了。” 说道后面,两人低下了头。 祝无伤轻轻点头。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中间夹杂着‘彭彭‘的声音。 一只玄黑的气毬从上方草丛间飞出,直滚到祝无伤脚下。 “祝先生。”青兰领着其他人从草丛间出来,看到祝无伤,都停下来躬腰喊道。 两双草鞋,分成四只穿在四人脚上。 “我的鞋!” 雷江看到自己的鞋被穿在别人脚上,大喊一声,就要冲上去。 贺田同样如此,紧盯着自己的草鞋。 一众孩童这才注意到两人,不跑也不动,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一道身影飘下,落在雷江和贺田面前。 “你…” 两人认出这就是将自己大运动那人,可还是没有后退,死死地盯着看。 “怎么了?”祝无伤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祝道友。”“倪道友。” 两人微微颔首。 “少将军,他们抢了我们两人的鞋。”雷江呵斥道,很是不满。 祝无伤低头看了看,两人都赤着脚,青兰领着的一众孩童也都赤着脚,只有四人各穿了一只草鞋,就连倪英都赤着脚。 “我不是已经教了你二人如何编草鞋吗?” “我们俩没记牢,编出的鞋不紧,走不了两步就散了。”两人低下头,小声说道。 “去多找些草来。”祝无伤轻轻颔首。 “是,少将军。” “青兰,你也领着他们去多摘些草过来,我教你们编草鞋。”祝无伤看向青兰。 “编草鞋?” 一众孩童看向那四只脚上的草鞋,激动地跑向四方。 “草鞋?” 倪英困惑地看向祝无伤。 “倪道友若是有意,不如也来学学。” “好。”倪英看到祝无伤脚上穿的草鞋,后退一步,想藏起自己赤裸的脚。 转身,和那些孩童一起摘草。 片刻后,一堆竹麻堆在面前。 “编草鞋按凡俗中说,要用木槌捶打这些草,将他们变得柔软,不过,我等有灵力在身,只要有一点灵力就可。” 祝无伤看着这些苎麻,明白了为什么贺田和雷江编制的草鞋不行,自己忘性太大,当初经了自己手的麻草都被注过灵力了,忘了告诉他们,轻声向两人解释。 两人恍然。 一大把一大把的苎麻经过五行灵力的灌注,分到一众孩童手中。 倪英学着祝无伤的样子,灵力微微涌出一丝,手中苎麻变得软了起来,而后上下搭在一起。 “噢,我又想起来了!”祝无伤手掌拍在脑门上,责怪自己怎么忘性这么大。 “先把这苎麻搓成麻绳…” 当时我怎么没搓成麻绳就编成了草鞋?八成是灵力的缘故,祝无伤脸上微微一红,而后瞬间恢复。 众人全神贯注,盯着祝无伤双手,跟着一步一步动作。 “若是没有灵力,就要先将这苎麻捶软,再搓成麻绳,不能像我这样直接编。”祝无伤手中出现一双麻鞋。 其他人跟着祝无伤,照猫画虎,同样也都编成。 一众孩童高兴的坐在地上,直接将麻鞋套上自己双脚,兴奋地又蹦又跳。 “诶,那几个小孩,你们都有自己鞋了,把少将军给我们编的鞋还回来。” 雷江二人并没有穿上新织的鞋,反而要起了原本的旧鞋。 那四个各穿一只的孩童脸上微微一红,将草鞋送了回来。 倪英也穿上草鞋,原地踏动,感受脚上传来的新奇感觉。 “祝兄,你们聚在这里是作甚?” 陈池瑜从山下上来,看到一堆人聚在一起。 “陈兄,给!”祝无伤抛出自己手里的草鞋,送给陈池瑜。 “鞋?”陈池瑜看清手上的东西,脸上闪过异色,“祝兄,这鞋你是用草麻变成的? 这是怎么编的?这这这…” “他们两个会,让他们两个给你说。”祝无伤一指贺田雷江二人。 陈池瑜看向从未见过的两人,“他们是?” “我从大桌寨救出的两人。” 听到大桌寨三字,陈池瑜眉毛拧了起来,大桌寨可是魔修寨子,虽然小,寨主不过炼气修为,可也造了不少杀孽。 “他们二人没吃过人,不然我也不会独留下他们两个。” 听到祝无伤解释,陈池瑜眉头稍稍松了下来,伸手道。 “两位道友请先上寨一叙。“ 他已经明白了祝无伤的意思,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令二人留在北风寨,只要这二人不是那吃人的魔修,秉性也不坏,留在寨内也没什么。 “是,是,大…大…” 两人看到有名的炼气九层对自己如此客气,慌忙应道。 “我看两位身上灵气隐有凝势,不日便要踏上仙路,唤我一声道友便可。” “是,是,多谢陈道友。“两人激动之色溢于言表,说的是道友,却将自己摆在了低位。 …… 一众孩童穿着草鞋,在那片空坦处踢着气毬,祝无伤、陈池瑜并肩上山,贺田雷江跟在后面,激动地打量着四周。 倪英已经消失不见。 “我寨中不但灵气耗尽,就连每日的吃食也都不足了,乞求郝道友能援助我寨中一把。” “安寨主放心,我三家寨子向来同气连枝,此事也不过是有魔修暗中作祟,不影响你我寨子的情分,稍后走时,便可带上一些。” 路过厅堂时,隐隐的交谈声从黑暗中传来。 “祝兄快走。”陈池瑜催促祝无伤。 “怎么?” “老寨主年轻时与南火寨的安寨主,两人…”陈池瑜两手大拇指相对,脸上露出笑容。 “后来不知怎的,没成。 但老寨主心里还是挂念着这位安寨主,这次安寨主求上门来,老寨主一定会答应。” “他一直对心里还有安寨主这件事不承认,若是发现了我等在这偷听,发现了老寨主的心思,一定恼羞成怒,将账都算在我头上。“ 陈池瑜拉着祝无伤快步远离,贺田雷江二人紧紧跟在后面。 “噢!”祝无伤同样露出恍然的笑容由着陈池瑜拉着自己离开。 “三寨合击猿魔寨一事,我南火寨只在老寨主一言之下,若是需要,传信我寨中即可。” “啊呀呀呀,既然要攻打魔寨,丹田空虚可不行,老夫这里有五斤灵谷,是一位小友送来的,就送于安寨主…” 最后两句声音隐约传来。 “哪还有上赶着送人东西的!”陈池瑜愤愤。 “等着此时了解后,我得好好和老寨主说道说道,他为了自己心思,把祝兄送给寨子的灵谷转送出去。” “老寨主也是个痴情人,为了心上人,也可以理解。”祝无伤轻笑。 第一百零一章,白玉剑 北风寨,黑乎乎的厅堂上。 两侧宽椅上都坐满了,每人脚上一双草鞋,脚趾时不时在草鞋上抓两下,都洋溢着兴奋,同左右互相聊着乡谈。 郝安常坐在卧榻上,脚上同样一双草鞋。 祝无伤与陈池瑜站在当中。 “今天叫大家来,就为了一件事。”郝安常轻轻摇动手中拨浪鼓,众人一下寂静下来。 “猿魔寨寨主快要突破金丹了,对我们三寨下手,想要借我们三寨的灵气和血食凝成金丹。 多亏了无伤小友,才能识破猿魔寨阴谋。” 郝安常指向祝无伤。 “啪啪啪啪…”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他们都知道脚上的草鞋是祝无伤教给编的,已经亲近了不少,将他当作了自己人。 祝无伤轻轻颔首,看向两旁宽椅上的众人。 “魔修狠戾,虽然破了他们图谋我们三寨的计谋,但免不了还有其他法子凝成金丹,金丹一成,必是要对我们三家寨子下手。”郝安常正色沉声道。 宽椅上的众人纷纷点头,同意郝安常所说。 “所以三家寨子联手,攻下猿魔寨,免了日后之患,诸位都是寨中要人,以为如何?” “不错,此事可行!” “同意,就听老寨主的。” 就连董行也轻轻颔首,丝毫没将自己当作一个小孩,他统领寨中一众孩童,按北风寨的传统来说,却是也不能只看他的年纪。 郝安常满意的点头,“南火寨已经被猿魔寨夺了灵气,寨内众人已然无安身立足之地。 此次便以南火寨为主,我北风寨与东林寨权当辅助,我和英妮子留在寨内,无伤小子和池瑜二人前去助阵。” “猿魔寨实力强过我等三寨,南火寨也不过和我北风寨相当,既然是同气连枝,我等只出两人,是否不妥?” “南火寨已失了寨内灵气,猿魔寨中有一灵泉,此举便是夺下猿魔寨为南火寨所用,他们出大力也是应该的。” “不过,还是要多出点东西较好些,无伤小子拿出来的灵谷,不如就送去个几斤过去,也不能多送,寨内还有诸多用度。” …… 听到送灵谷的话,郝安常老脸一红,幸亏他的脸本来就红,众人没有发现异样。 “吭吭…”郝安常压下众人声音,“此事我已有决断,诸位既然不反对,那便让无伤和池瑜二人前去南火寨中,和其他两寨一同。” “是否急切了些?”卫先生有些犹豫,“若是不准备充分,恐怕会出变故。” 郝安常摇摇头,“趁此时猿魔寨还未曾知晓此事,兵贵神速,若是我等做好准备了,猿魔寨定也已经知晓,我三寨实力本来就不如他。” 卫先生点头,不再出声。 “事不宜迟,我和祝兄现在就走。” 两人已经提前知道了要去南火寨中助力的事,早早的在这等着,只要寨中众人不反对,两人即可出发。 两人脚下腾起灵光,飞掠而去。 一人身上无色彩芒环绕,一人风火相合。 陈池瑜当先一步,领路在前,有灵谷在手,他也不用担心耗费灵力。 “陈兄,南火寨寨主也只是筑基中期,对上筑基后期胜…”祝无伤暗中分出一缕五行灵力,传音道。 “祝兄放心。”一道风在祝无伤耳边盘旋,陈池瑜的声音响起。 “南火寨出人,东林寨出灵器,咱们北风寨出些灵谷和你我二人。 东林寨有件特殊的极品灵器,安寨主以极品灵力对敌,对上筑基后期绰绰有余。 届时,安寨主对付筑基后期的猿魔寨主,你我二人和南火寨的几位道友先清了魔修魔人。” 祝无伤点头,不再多言。 两人向南疾驰而去。 “到了!” 陈池瑜落在一座平坦的山头上,没有苍翠青绿的树木,黄褐色的峭壁岩石裸露在外,一些生命力的苔藓,从岩石缝隙中钻出,点缀着略显苍凉的南火山。 “曾经有金丹大修在南火山与人争斗,引来天火降在山上,将一山的苍翠碧绿都燃尽了,最后还是北风寨的先辈将这座山上烧了三月的天火引入地底,又过了数年,这座山上才能住人。 天火被地脉压着,如今变成地火,就在这座山下,也是因为这些天火,南火寨中灵力旺盛,最适宜火灵根修士修行,可惜南火寨这些年从未出过火灵根,连四杂灵根都不带火。” 陈池瑜摇头叹息,轻车熟路的走着。 “我曾经借南火寨地脉下的火池修炼过,对此地也算熟悉,不知那魔修是怎么将此地灵力都收走了,难不成将那一池子的地火都想法子弄走了。” “地火还在,只是逐渐冷却,快要完全凝固了。” “安兄。”陈池瑜看清来人,正是那二寨主,拱手道。 “陈兄莫怪,当时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安烈苦笑着回礼。 “怎会,怎会,三寨向来同气连枝,安兄也是被魔修蛊惑心智,非有意而为。”陈池瑜示意身旁的祝无伤。 “这位是祝兄,也是我至交好友,曾救过我一命,如今也在北风寨中落脚。” “祝兄。“安烈看着熟悉的身影,苦涩的躬身,“祝兄当真深不可测,看修为仅是炼气六层,举手投足间就能将我三人制服。” “祝兄这敛息之术当真高明,咫尺之间,我连丝毫端倪都未寻到。”安烈起身,说道。 “安兄。”陈池瑜皱眉,提点道,刺探修为乃是大忌。 “祝兄,失言失言,勿怪。”安烈像是才反应过来,告饶道。 “安兄多礼了。”祝无伤眼眸淡然,不冷不热,敷衍着。 这人看似热情,实则内藏奸诈,上来就刺探修为境界,怕是包藏祸心,心念突地一动,眸光由坚硬冰冷变得柔和起来,好像是一泓静水。 水灵目! 祝无伤心中忽一动,暗中以水灵目看向安烈。 视野中,安烈身上冒发着浓郁的黑气,显然已经被魔修夺了心智,变成了一具傀儡。 火灵目破妄,这水灵目便是探心了。 祝无伤轻轻点头,眼中一泓静水消失不见,重新变得冰硬。 他已被魔修夺了心智,三寨合攻之事定也已经告知猿魔寨,不,他虽被夺了心智,但是那矮瘦怪异魔修已死,他现在只是本心向魔,还没有能和猿魔寨传讯的法子。 定会寻机会,偷偷溜出去,到猿魔寨报信。 祝无伤想到这里,眉目一展,上去热情的拉住安烈。 “安道友,听陈兄说,你这里地脉之下的火池甚为壮观,不若领我一观。” “东林寨已经来人,恐怕即可就要出发,去打猿魔寨一个措手不及,此事还是等往后再谈。”安烈脸上也漾起不知真假的热情微笑。 “如此,那真是太过可惜了。”祝无伤摇头叹道。 “待此事了结后,祝兄再细看不迟。” “一定,一定。” 陈池瑜看着突然热络起来的两人,摸不着头脑。 …… “这便是东林寨的林道友,他为我们寨主带来了一柄极品灵器,斗那猿魔寨住。” 一处空地上,站着四人,两人正是被祝无伤打晕的胖瘦二人,还有两人身形样貌相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都穿着粗布麻衣。 安烈在中介绍到。 “这是北风寨陈兄,与两位林道友也是故交,这位是新在北风寨落脚的祝无伤祝道友。” “陈兄。“”祝兄。“ “林兄。“”林道友。“ 四人一一拱手,那两人不但看起来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动作也一般无二,声音也是相似,若是仔细听去,两人就连口鼻中的呼吸也是一样。 “林道友,不知贵寨带了什么灵器,我去转交寨主。”安烈向两人索取灵器。 “好说,好说。” 两人一从背后摸出柄连鞘皆白的玉剑,一人从腰间取出三枚赤红的圆珠,上有雷纹。 玉剑被直背在后面,从正看去,什么也无。 “多谢东林寨相助了。”安烈挂着笑容,伸手去取。 “这便是极品灵器了?今日当真是见识了。”祝无伤伸出手一把抢过。 安烈脸上一僵,“祝兄,这剑事关此举成败,还是快给我,莫要误了大事。” “诶,安兄。”祝无伤一把拍开安烈伸上来的手,“安寨主定然是在闭目养气,只待临近了那猿山才能醒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宝剑,先借我耍过一番,待到了猿魔寨,我再奉给老寨主。” “祝兄,这…” “婆婆妈妈,安兄你一点也不爽利,我从未见过如此宝剑,又不是占为己有,安兄何故做出此态。” “祝兄,这极品灵器虽然罕见,对你来说应不算宝物啊。”陈池瑜暗中传音。 “安烈已经被夺了心智,本心向魔。”祝无伤不敢多传音,怕被安烈发现,简短的传了一句,继续和安烈扯皮。 林家二兄弟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什么也未说。 “既如此,那这剑就先由祝兄看管着。”安烈争抢不得,无奈的说道,伸出手想要去拿那三枚雷火珠。 “这珠子倒也神奇,我也从未见过此物,先借我把玩把玩。”陈池瑜提前下手,摸过林家二兄弟手中三枚雷火珠。 “陈兄,怎的连你也来。”安烈气急败坏,“这些物事关乎大事成败啊!“ “诶,安兄莫急,只不过见了这新奇物件把玩看管而已,不必如此。” 陈池瑜听到祝无伤的传音,也已经明了,不让安烈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第一百零二章,亏心事 “两位道友,不知应当如何称呼?”祝无伤斜背着松纹剑,手上提着极品白玉剑,笑眯眯地看向东林寨两人。 “在下林一。” “在下林二。” 两人一前一后,先后回道。 “不知两位一二兄,送完了灵器是要返回寨中,还是要随着我等一起杀上那猿魔寨?”祝无伤笑容不变。 “祝兄,这可是极品灵器。” 林一林二好似心意相通,一递一句。 “东林寨还没富到将极品灵器借出去便置之不理的程度。” “寨主嘱咐我二人一同上猿魔寨相助。” “事成后,带着灵剑回寨,那三枚雷火珠若是有余,一样带回去。” “若是不成,那我二人就得带着这剑逃命了。” 两人含笑说完,并无丝毫凝重之色。 “原是如此!”祝无伤轻轻点头,不再多说,看来这两人有召回这白玉剑的法子,不过还是谨慎些好,不能让安烈碰到这柄灵剑! “既然人已经齐了,我这便去叫人,一同赶向猿魔寨。”安烈拱拱手,调头离开。 不一会儿,一众人推着一辆车子走了出来。 男的大都赤裸着上身,女的也只用简单的布料裹住,虽然穿得清凉,但可惜风吹日晒之下,黑糙得不成样子。 “呀,安兄,安寨主怎么坐在陷车里,难不成安寨主勾结魔修被你拿下了。”祝无伤偷眼看去,有心试探,暗中注意安烈的反应。 安烈一切正常,“祝兄却是猜错了,我家寨主要与筑基后期相斗,虽然有极品灵器相助,但也要在临战前静心凝势,加上半成的胜率。” 说着,斜瞥祝无伤手中提着的白玉剑。 “哈哈哈。”祝无伤抱起手臂,将白玉剑显在身前,故意给安烈看。 “怎么连寨子里未曾修炼过的凡人也出来了,难不成要带着他们一同前去?” 不知是林一还是林二,皱眉开口。 “我寨中修士全出,若是有魔修来犯,将寨中屠戮一空,就算打下猿魔寨也没了用处。 此举定我南火寨中生死,若赢,则得以存,若败,举寨皆死。”安烈凝重地开口。 林一林二点头,不再开口。 安烈背转身,嘴角划起冷笑,哼,这一寨子人和你们就是我的拜帖,等入了猿魔寨再将你们两寨都屠了,也好让三寨都在地下同气连枝。 祝无伤故意压低声音。 “安寨主如此静坐,我等是不是应该闭口不言,不然若是扰了安寨主,与魔寨寨主相斗时失利,我等可担待不起。” “不必,那车是我寨中灵器,能阻绝外界。”安烈像是没有听出祝无伤的言外之意。 “哦,没想到安兄寨中还有灵器。”祝无伤阴阳怪气。 安烈胸口起伏,转头不理。 “按这些寨中未曾修炼过的凡人脚力,待到了猿山,魔修也早早的发现了。”陈池瑜皱眉。 林一手中夹着一张青符,“帮人帮到底,送人送到西,我等再帮安兄一把。” 青色符纸自燃,化出隐隐的青气,缠在南火寨众人身上。 众人脚步霎时轻健了许多,速度提升了一截。 安烈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本想借此拖延,寻找机会通信猿魔寨,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一手。 “多谢两位道友”安烈脸上扬起真挚的笑容,朝两人拱手致谢。 “举手之劳。” “何足挂齿。” 两人同样的微笑,一人一句。 祝无伤不言,提着白玉剑,跟在安烈身后,一步不落。 一路行着,虽然都是些难走的山路,但在林一符箓助力下,一众人走得也是飞快。 天色将晚。 “祝兄,你实力高强,不如前去打探一番,此地已近猿魔寨,怕是有放哨地。”安烈躬身请求。 “我等再缓行一夜,待黎明天晓时,趁魔修困顿,一鼓作气攻上魔寨。” “安兄思虑当真周全。”祝无伤点头道。 “祝兄谬赞…” “此事就劳烦陈兄了,我亦有些困倦。” 安烈脸上笑容一收。 “好,些许小事。”陈池瑜随口应道,脚下一停,后退隐入黑暗,手里还转动着三颗珠子。 片刻后。 安烈再次开口。 “祝兄不是困倦了,不如先停下歇息,待养足精神后再来赶上,不然与魔修相斗恐怕会出岔子。” “安兄所言极是!我便在此打坐静歇一会儿。” 安烈大喜,“祝兄一人在这恐有些不稳当,不如我留下一人,替祝兄护法周围。” 说着,就招手唤来一人。 “好,那就多谢安兄美意了。”祝无伤欣然应下。 “好,好,最好。”安烈几乎要拊掌,脸上笑容裂开。 “祝兄尽情休息,我在前方等着祝兄养精蓄锐,一同攻上魔寨。” 祝无伤轻轻点头,不言不语,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安烈招来的那人站在祝无伤身后,神思惶惑,呆愣若木鸡。 双眸变得好似一潭静水,轻轻漾起波纹,看向那人。 乌黑的魔气从身上散发出来,即使在黑夜中,这乌黑也显得格格不入。 这人乃是未曾修炼的凡人,承受不住那魔修夺心的术法,已是变得有些痴傻了,不知南火寨众人中有多少人被魔修夺了心智。 “仙师好,小的安好,给仙人请安。”安好木然的躬身,没有感情的话语从嘴中发出。 祝无伤一指点出,五行灵力从额头眉心处渗入。 此人已与死人无异,只是还不能杀他,免得安烈感应到后,暗中防备。 安好倒下后,祝无伤收敛灵力,藏起身形,暗中运转血气,没入黑暗。 纵跃术四形在这峻岭中最是适宜,远远地缀在南火寨众人身后。 …… “林一兄,林二兄,陈兄前去查探久不来,我心中焦灼,前去迎他一迎。” 祝无伤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看到安烈朝两人拱起手,说着什么,耳朵微动,交谈声落入耳中。 “还请两位道友帮我看照一二,寻回陈兄,我便与他速回。” “应该的,应该的,安兄速去,此地有我二人,不需担心。”两人中一人同样拱手应道,另一人则是视之不见。 “多谢两位道友。” 安烈道完谢,离开队伍,向着黑暗中走去。 “他已经被魔修夺了心智,你还跟他虚与委蛇些什么,等到了地方,直接结果他不就行了。” “诶,那位祝道友不也看出了他的不对,不也一样没揭穿,先稳住他再说。” 安烈走后,林一林二的交谈声传出来。 祝无伤眉毛一挑,微微讶异,这两人竟然也看出来不对。 “他这一去定是通风报信,我们应当如何做?” 两人的交谈声继续传来。 “那位祝兄一定早有准备,我们看好这些人就好。” 祝无伤脸上的惊色更浓,没想到这两人连他的心思都猜到了,果真不简单。 将视线从两人身上收回,转向黑暗中奔行的安烈,跟在后面。 “呼哧,呼哧。” 安烈行走在不平的山地上,不敢使用灵力,生怕散出的光芒被发现他的方向不对。 伸出手在黑地里走着。 走得急,又不敢运转灵力,时不时地被脚下的小坑、石头、草根绊倒,爬起来继续走。 等离得远了,我再用灵力向猿魔寨报信,有了这些人当拜帖,我一定能加入猿魔寨,届时先筑基,再金丹,这大大小小的寨子都得听我的… 安烈喘着气,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祝无伤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眼眸冷冷的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身影,脚下一跨,从侧面超了过去。 “安兄,你怎么在此处啊?” 祝无伤突然从前面冲出来,一下撞到安烈眼前。 “啊!” 安烈惊叫着后倒,手脚并用地逃离。 “安兄,是我啊!”祝无伤手上亮起一团火焰。 安烈惊慌地爬起来,“原来是祝兄啊,我道是半路碰上鬼了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打墙。我们堂堂修士,怎能怕这虚无缥缈的东西。“祝无伤手上火焰愈发明亮。 “安兄你又未做过亏心事,就算有真鬼,以你的修为,那小鬼也只能落荒而逃。 你说,是吧?!” “是,是,是。”安烈两鬓出滚落下汗珠,不自觉地抬手擦了擦。 “安兄,这是怎么了?”祝无伤关心地上前,手掌伸向脸颊一侧。 “呃,啊,没事,没事。”安烈惊惶拨开祝无伤手掌,他可还记得祝无伤一掌就将一道成形的术法打散。 若是这一张落在自己头颅上,只怕全尸都留不住。 “安兄为何会在此处啊?不应护送老寨主与南火寨众人吗?”祝无伤看似关心,步步紧逼,又上前一步。 “陈兄久去不归,我实在是担心他的安危,这不,上前迎迎他。”安烈强自镇定。 “祝兄你为何会在此处,怎么不在后面休息了。” “我一直在这里休息啊!那看护我的小子挡不住先睡了,我在这替他守着,等他醒了,再来替我。” 祝无伤一指大树背后,好像确实隐隐有一个身影倚着树干。 “倒是安兄你,既要寻陈兄,不忘前走,怎么还回来了?” “什么!” 安烈双目瞪大,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 第一百零三章,猿山 “什么!?” 安烈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看祝无伤的眼神如看鬼魅,手脚已经开始颤抖着向后逃去。 “安兄这是怎么了?”祝无伤一把牢牢抓住,手上气血暗自运转。 安烈挣脱不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祝兄,你这…这…” 一股骚味从安烈两腿间传来。 连这区区小伎俩就惊恐成这样,不外乎会被炼气九重的魔修夺了心智。 祝无伤暗自冷笑。 “安兄,我不过与你开一个小玩笑,你怎么惊吓成这样?此地不是我那歇息之处。 我静坐养神时,你这寨中人不知怎么了,发了疯地往这跑,怎么拦也拦不住。 待我追上来时,他就已经倒在这里了。” 听到祝无伤的解释,安烈也缓过神来,手脚不再颤抖,身子也不再往后挣扎。 他也已经被转了心性,此地离魔寨已经不远,被魔气激起了凶性,本能地想要靠近,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安烈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有劳祝兄费心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祝无伤摆摆手,眼神瞅向下方。 “安兄还是赶紧收拾一下,不然让众人看见,着实有伤你的威严。” 安烈猛地一夹腿,躬腰,两手捂在裆下,“祝兄见笑。” 挪动着脚步走到一旁。 “安兄可别走远了,万一再碰到什么稀奇的东西,对自家性命不好。”祝无伤暗有所指。 黑暗中的双眸亮起秋水似的光芒。 “是,是,是,祝兄言之有理。”安烈背着身,一阵灵力波动,体内灵力涌发。 果然! 祝无伤收回视线,双眸中秋水消失,重新变得冷硬,他不但被魔修夺了心智,就连一身灵力都化成了血灵力,想必是在回去后吃了不少人。 “祝兄,走吧,回去。”安烈身上的骚味消失不见,转身走来。 “安兄,你不再去找陈兄了?”祝无伤问道。 坏了!安烈心里咯噔一下,被这泼皮一吓,忘了此事了,不过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支开他,向猿魔寨报信! “哦,对对对,被祝兄一吓,险些忘了大事。”安烈拍着额头,“不如,祝兄先回去,我去前方迎迎陈兄……” “以陈兄的实力,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还是回去等着吧!”祝无伤不等说完,一把拽起胳膊,倒拖着往回走。 安烈一个趔趄,脸上笑容再度一僵,心底暗骂。 “好好好,都听祝兄的。” …… “安道友,怎么陈兄没迎回来,反倒迎回来了祝兄?” 两人中对安烈不假颜色的那人,看到祝无伤与安烈一前一后,拖拽着回来,看似无意的嘲讽。 “呵呵呵…” 安烈挤起早已僵硬的脸,露出难看的笑容,“祝兄心思缜密,看似是留在后面歇息,其实是去前方探查了,这不,正好碰到他。” 林一若无其事地扫过祝无伤身后,没有看到被安烈指派的那人的身影,心中明白了个八九分。 “陈兄晋入炼气九重已多年了,料想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等还是安心等候。” “是,是。”安烈点头,应承着。 正说话间,陈池瑜身影从黑暗里出来,身上还环绕着几缕轻柔的夜风。 “诸位。” 陈池瑜拱手,“我此去一路摸到了猿魔寨山脚下,没有遇到任何人,也无一点防备,只有猿魔寨中一片…灯火。” 说道‘灯火’二字时,陈池瑜顿了一下,看了眼祝无伤。 灯火? 祝无伤察觉到陈池瑜看来的眼神,暗自沉吟,难道这灯火有什么不对? 灯火,灯火… 祝无伤猛地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陈池瑜。 陈池瑜对上,缓缓点头。 外道邪魔!该死!祝无伤眼神变得冰冷,连带着依旧紧拽安烈的手上也用上劲力。 “疼,疼,疼,祝兄,疼!”安烈哎呦叫唤着。 对上祝无伤冰冷充满杀意的目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偏过头去。 “祝兄,安兄。”陈池瑜上来打圆场,分开两人,站在中间。 “猿魔寨中正好没有一点防备,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攻上猿魔寨,除却我三家寨子的大患。” “对,对,陈兄说得对,我南火寨还要仰仗诸位相助。”安烈眼神飘向祝无伤手中的白玉剑,往上一抬,又看到祝无伤冰冷杀意的眼神,欲言又止。 难不成他发现我了?不然怎会如此?安烈心头沉重,不管他发没发现,等到了猿山脚下,一定得把这信报出去,不然以这些人的实力,很有可能覆灭猿魔寨,我的大计也会受到影响。 …… 一路缓行,天色渐亮,已经有一抹隐隐的白色出现。 一座陡峭的山壁出现在眼中,险不可攀。 崖间小路上,亮亮点点,闪出火光。 祝无伤眼眸变得沉重深邃,仿佛孕育着万物,小路上的情形尽收眼底。 九层高台,始于累土,积土成山,登高望远,土目,望远! 一具具尸体,头顶和两肩都闪着油花,那灯光就是从这人身上散出来的! 点天灯! 生不如死的刑罚! 被剥光的尸体有的挂起来,有的斜躺,有的趴在巨石上,头顶和两肩都散着光亮,有些甚至还气若游丝地喘着气。 有的白骨上大片大片的焦黑痕迹,已然是被活活烧死! 瘆人的冷意从祝无伤身上透出,即使沉默无言,也能察觉到他身上惊人的杀意! “陈兄,林兄,祝兄,一路疲劳,你们先在此歇息,我去前方为诸位探路。”安烈视死如归,点头看向众人,手就要伸出,向祝无伤讨要那把白玉剑。 “好啊!我等就在此恭候安兄佳音。”祝无伤抱着剑,透发着凛冽的气息。 安烈察觉到祝无伤身上越加锋锐的气势,讪讪地收手,一拱手,转身向着那座陡山走去。 初时还算正常,到后来,越走越快,像是在逃离什么危险。 “祝兄,这?”陈池瑜拿不准祝无伤的想法。 林一林二也困惑地看向祝无伤,既然已经知道了安烈是魔修,为什么还放他离开?他若是将此信带给猿魔寨寨主,他有了防备,此行怕是成不了了! “陈兄。”祝无伤将手中白玉剑递给陈池瑜。 “我与安寨主素未谋面,她肯定更信你,你去将实情告诉她。 我等隐在安烈身后,突下杀手。” “好!” 陈池瑜结果白玉剑,走向盘膝闭目坐在车子上的南火寨寨主。 围在车子四周的南火寨众,戒备地看向陈池瑜,他虽然与自家二寨主相熟,但毕竟不是自家人,难保有什么心思。 陈池瑜控着一缕轻风,飘入闭目而坐的安寨主耳中。 “安寨主,猿山已到。” 安寨主猛然睁眼,闪过一道精芒。 环首看向四周。 “烈儿呢?” “寨主,二寨主他去了前方探路。” 南火寨胖瘦二人从众人中出来,附在安寨主耳边。 “猿山近在眼前,他还探什么路?岂不是打草惊蛇!”安寨主皱眉。 “安寨主,安兄他已被魔修用邪法夺了心智。此时怕是向猿魔寨传信去了,还请速速起身,莫要误了良机。” 陈池瑜嘴唇微动,无言传音,为了让安寨主相信,又补了一句。 “此事是我家老寨主在我临走前嘱托的,说让我看好安兄,不要让他坏了大事。” 安寨主猛然看向陈池瑜,眼中闪过惊疑,而后又变成思索。 陈池瑜双手奉上白玉剑,“这是东林寨道友借来的极品灵器,白玉剑,安寨主速速抉择。” 几息之后,安寨主伸手接过白玉剑,起身。 “你们二人在此看守寨里其他人,我和这几位小友前去。” “不!”安寨主猛地一挥手,“你二人也随着一起去,令众人藏入林间。 此事重大,若是稍有差池,这一寨人都将沦为亡魂。” “是!” 胖瘦二人恭敬地应道。 “陈小友,不知那逆子往何处去了?”安寨主问道。 “逆子?”胖瘦二人相视一眼,都是不解。 “陈兄,他未曾直接上山,往东南方山脚下去了。”祝无伤暗暗传音。 “往此处去了!”陈池瑜指了个和安烈离开时不同的方位。 林一林二二人不置可否,脸上依旧带着浅笑。 “好,老身替你们隐藏气息。”安寨主率先走去。 胖瘦二人想要上前出声,想到自家寨主方才说的‘逆子’二字,欲言又止,老老实实的垂头跟在身后。 …… “呼哧,呼哧,呼哧…” 峻峭崖壁下,一个平坦的山嘴处, 安烈扶着膝盖,耸着身子喘气,在寨中偷偷吃的那几个人根本不能恢复多少灵力,还要留着灵力施展术法,通信猿魔寨寨主。 “希望那老东西脑子里的东西还管用。”安烈咬着牙,不顾腰腹间撕裂般的疼痛,用处最后一点血色灵力,在胸前掐着繁复的咒诀,口中念念有词。 他毕竟与那矮瘦的怪异魔修同为炼气九重,就算心智不坚,在被施展夺心术法时,也挣扎反抗了些许,虽然成为了魔修的傀儡,但是也从魔修脑中探取到不少东西。 魔修被祝无伤杀死后,他又重新恢复了自由,就是因为从魔修脑中擭取的东西,也才让他这么坚决的要投入猿魔寨中。 “彭!” 最后一丝血色灵力散去,安烈的身体软软的瘫倒在地上,眼睛缓缓合拢上。 …… 第一百零四章,缘由 猿魔寨中,一个四肢细瘦且长的大头魔修,像是只猴子一样,倒挂在山顶一棵临崖的苍松上。 眼睛紧闭,双手几乎触地。 手指微动,一缕血色样灵力在手指上缓缓成形。 “老二?” 猿魔寨主猛地睁眼,将手掌抬放到眼前,手指上缠绕着一缕血红的灵力。 “彭!” 翻身落地,声音惊起同样倒挂在老松上的无数猴子,叽叽喳喳地四散开。 “让他去夺那三家寨子,怎么这就回来了,难不成已经成了?”猿魔寨寨主吮吸缠绕血红灵力的手指,还咂着舌。 “山下?”猿魔寨寨主皱起眉头,“既然已经到了,为什么还不上山?” 猿魔寨寨主细长的双腿一顿,像只猴子一样,在古林苍木间荡起,转瞬间就已经消失了身影。 “你是谁?” 朦胧之间,安烈感觉一双脚踩在自己胸膛上,一个人居高临下地看向自己,语气森然,仿佛只要自己的回答有一点不令他满意,就会了解自己的性命。 “大王,我是南火寨二寨主,现在北风、南火、东林三家寨子就在山外,想合手打上猿魔寨。 小的久仰大王威名,特来投靠,我已经将他们稳在外面,只要大王一声令下,就能将南火寨全寨收入囊中,还有一个筑基中期和三个炼气九重。“ 安烈在猿魔寨寨主森然杀气下,手脚有些战栗,也不管胸膛还踏着一只沉重的脚,激动的说道。 “老二被杀了?你是被他夺了心的修士?”猿魔寨寨主不管安烈在说什么,俯下身子,凶残暴虐的双眼直盯着安烈。 “对,那位矮瘦的魔修,不,那位矮瘦的大王已经死了,我被那位大王感化,愿在大王手下为一小卒。”安烈惊恐至极,仿若鹌鹑。 猿魔寨寨主直起身子,一只脚仍踏在安烈胸膛上,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欻!” 一道白光宛若惊鸿,从一旁击向猿魔寨寨主。 安寨主手持白玉剑,斜斩在猿魔寨寨主肩上,白玉剑上散发纯和的气息,一下将猿魔寨寨主斩地弯腰,身上魔气也消融了一半。 “啊!” 猿魔寨寨主一声怒吼,暴虐的眸子变得血红,巨大的剑伤几乎穿胸而过,撤回安烈胸膛上的脚,像是只猴子一样,蹦跳着后退。 “你们…该死…”猿魔寨寨主本就细长的四肢变得更长,手上更是长出了猿猴似的尖锐爪子。 安寨主一言不发,举着白玉剑再度冲上。 白玉剑身上盘旋着纯白若云的流息,仅刚才那一下,就消去了猿魔寨寨主身上半数魔气。 猿魔寨寨主面容吐出,口鼻也变得像只猿猴,嘶吼一声,身上魔气暴增,迎上安寨主。 两人的动静已经惊扰了整座猿山,无数魔修在山林间蹦跳着赶来,口中吱哇乱叫。 “诸位道兄,到我们了!” 陈池瑜深吸一口气,风火环着周身,迎上一只炼气九重的魔修,风火相助,将经过处的山林都点燃。 林一林二相视一眼,同样飘向两个炼气九重。 胖瘦两人凝重地对上已经围过来的魔修。 安烈躺在地上,只见一道白色天河横击,而后胸膛上一轻,轱辘爬起身,正好对上安寨主扫过来的寒眸。 心中直跳,额头上汗珠顿时滚下来。 完了!那姓祝的泼皮肯定早就发现我了,只等着向我下手,如今寨主肯定不会放过我,若是猿魔寨寨主侥胜,也会认为是我引来的他们,给他下套,不行,此地不能呆了,得赶紧走! 安烈缩着身子,沿着山边,无声地溜走。 “安兄,你这是要去何方啊?” 祝无伤鬼魅般的声音响在身后。 安烈身子一抖,自知绝对逃不过祝无伤,一发狠,抬起手臂放在嘴边,一口咬下去! “祝兄,此日大恩,来日必当厚报。”安烈呲着牙,血痕和肉丝在唇齿间绽放,手臂上出现了血淋淋的牙口,深可见骨。 一股血色灵力从身子中喷发出来,安烈毫不顾惜,化作一道血光,划向远方。 祝无伤冷冷一笑,五行灵力无声腾起,远远地缀在那道血光之后。 安烈面容扭曲地捂住自己手臂上还在流血的牙口,不敢看,眉眼鼻口几乎拧在一起,恶狠狠的咬牙。 “姓祝的,我记住你了!” “记住我什么了?难不成我对你有什么大恩,你要为我立祠?” 祝无伤脚下五行灵力喷薄,五彩灵芒的速度提升,并在安烈身旁。 安烈一惊,血色光芒几乎要断开,身子也坠了下去。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 安烈拿开捂着伤口的手,张开还带着血丝的嘴齿,一道新的牙口出现,同样的深可见骨,血淋淋的瘆人。 断了的血光浓厚数分,折向一旁,激射而去。 “安兄,我知道自己对你有什么大恩了,你堕入外道,沦为魔修。我送你一场清净,令你从此远离烦扰,如此大恩,你谢我也是应该的。” 祝无伤粘在安烈身后,背上松纹剑出鞘,斩向安烈。 安烈仓猝间提起血色灵力,堪堪挡住松纹剑上五色锐芒,倒飞撞在地上。 “祝兄,别杀我,别杀我,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投猿魔寨?你可知猿魔寨为何要筹谋北风、东林、南火三寨? 绝不是因为猿魔寨寨主要凝丹,另有缘由,另有大缘由!” 安烈从地上爬起,捂着胸口,惊恐的说道。 祝无伤提着松纹铜剑,脚步停在安烈身前。 松纹剑剑尖上寒芒吞吐,瞬息间就能让他身首异处。 “我说了,祝兄别杀我,给我个向正的机会。”安烈惊恐的抬起手。 “刷!” 寒芒吐出二寸,安烈那条完好的臂膀齐根而断。 “祝兄,只要你说不杀我,我就全都告诉你!”安烈惊恐至极,仍想得个保证。 祝无伤脸色漠然,手中松纹剑上乍起一道彩芒,另一条臂膀也断了下来。 仍旧是冰冷的看着安烈。 “我说,我说。”安烈害怕的闭上眼,说出一大堆。 “猿魔寨之所以要筹谋我们三寨,是为了向一大寨进贡,那大寨寨主幼子十五岁生辰,猿魔寨寨主想要借此机会拉上线。 大寨寨主幼子什么没见过?所以猿魔寨寨主就想送一个新奇的东西,搏他的欢心,也好从那寨主处得利。 那大寨是占据灵脉修行,从未吃过人,想这种事情传出去,有损他寨中名声,猿魔寨寨主便进言,要给他一寨人当奴仆,那幼子听了很是欢喜,猿魔寨寨主一激动就将一寨人说成了三寨人,所以才要对我们三寨下手。” 安烈闭上眼,似乎感觉到了祝无伤脚步的靠近,身子一抖,又是一股骚味。 “练了吃人修行的邪术,便无法凭自身修为凝丹,猿魔寨寨主就是想借那大寨金丹寨主磅礴灵力灌身,在他相助之下结丹。” 祝无伤的脚步似乎还没停,安烈睁开眼。 “你难道不想知道猿魔寨寨主是怎么和那大寨幼子搭上线的,别杀我,只要你别杀我,我愿奉你为主。” “不想!”祝无伤嘴唇开阖,吐出两个字,抬手,五彩灵芒划过,安烈眼神变得呆滞。 “上品灵器…真快…”安烈脖项间出现一条细不可察的血缝,而后血缝扩大,瞪圆双眼的头颅滚落下来,抛洒了一地血液。 “轰!” “轰!” 两声巨响震动大地,从背后传来,祝无伤转身看去,远处山嘴下升腾起一片浓郁的黑红烟雾,烟雾中还有苍蓝色电弧一闪而过。 那群魔修中只有三个炼气九重,怎么能逼得陈兄使用雷火珠,安寨主与猿魔寨寨主争斗,理应腾不出手来,难不成又有什么变故? 祝无伤双眼一眯,脚下腾起五行灵力,环结周身,向那黑红烟雾中飞掠而去。 转瞬间,就已靠近。 “轰!” 又是一声震天似的响声,整座峭崖都跟着抖动。 祝无伤耳廓处笼上灵力,靠的这么近,这响声几乎让他有些发晕。 “哈哈哈哈…” 黑红的烟雾还没散尽,一道身影就从其中走了出来。 陈池瑜捂着耳朵大笑,“早就听说这雷火珠怎么怎么厉害,如何如何犀利,今日一见,果真是过瘾啊!” “陈兄,难不成你用这可以震杀炼气九重的珠子,只是为了过瘾不成。”林一一掌摘下面前炼气九重魔修头颅,无奈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陈池瑜捂着耳朵,只看到林一嘴唇张合。 林一摇摇头,陈池瑜又是一阵大笑。 “陈兄,难不成猿魔寨中还有潜藏的筑基魔修?”祝无伤五行灵力熄灭,落在陈池瑜身边。 “没了,没了!”陈池瑜勉强听到祝无伤的话,大声的摇着头。 “刚才从山上下来一群猿猴,我杀得不耐烦了,又想试试这珠子的威力,放了两个。” 陈池瑜嘿嘿傻笑,像是被这两声震傻了。 祝无伤失笑。 蕴含暴虐的怒吼由远及近,猿魔寨寨主像只猴子一样,跳跃着本来。 “你们…都该死!” 猿魔寨寨主高高跃起,身上已经出现了猿猴似的毛发,手上的利爪也长了几分,闪着猩红,抓向陈池瑜。 第一百零五章,杀猿魔寨主 猿魔寨寨主身上暴戾的气息蛮横的冲上并肩而战的祝无伤和陈池瑜两人。 人未至,迫人的气息已经压上二人。 祝无伤眼中战意飙升,手指微动,轻轻摩擦手上须弥戒。 一声剑吟,打破摄人的气势。 安寨主手持极品白玉灵剑,出现在猿魔寨寨主身后,剑上回环着白玉般的可见的气机,如汤泼白雪一样,融化猿魔寨寨主身上暴戾肆虐的魔气。 猿魔寨寨主闪身避开白玉灵剑,两人身上的压迫感顿时一消。 “铮!” 一声金鸣。 回过神的陈池瑜牢牢按住祝无伤握住大戟的双手,急切地喊道。 “祝兄,使不得啊!那是筑基间的争斗,你再如何天纵奇才,上去也是死路一条,况且,那猿魔寨寨主定会对你下手,使不得啊!祝兄!” “我心中战意已起,有安寨主在,反正我也死不了,先上去战过再说!” 祝无伤拨开陈池瑜双手,身上罩起一层五色彩芒,内里身子上血气涌动,舞着大戟,一冲而上。 猿魔寨寨主手上利爪虽坚,在白玉灵剑下却如削泥一般,左右闪躲着,伺机冲上前,在安寨主身上留下几道抓痕,然后脚下魔气一增,蹦跳着闪开。 “铛!” 祝无伤手中大戟当头劈下,五色彩芒交杂血色光辉,戟上小枝重重地砸在向猿魔寨寨主天灵。 猿魔寨寨主修为虽高于安寨主,但有极品白玉灵剑在,他也不得不小心应对,不防之下,被祝无伤一戟凿中。 戟上血色和五彩一同涌进大戟小枝之上,顺着天灵之上凿开的小洞,灌进猿魔寨寨主身中。 猿魔寨寨主身形一顿,僵住不动,直挺挺地立在半空中。 安寨主早已力竭,身上道道爪痕渗着紫黑色的血液,只是拼死抵挡着猿魔寨寨主,见此情形,深吸一口气,苍老的身形持着剑刺向猿魔寨寨主,剑上的白玉之气凝于剑尖,显然是必杀之剑。 “吼!” 猿魔寨寨主体内肆虐蛮横的血黑灵力暴动,身子一震,猛地大喝一声,祝无伤手持大戟被震得倒飞出去。 安寨主被他血红色眸子和一声大喝震得一惊,心中惊悸之下,手上慢了一分,白玉灵剑上的气势也为之一顿。 剑尖上的白玉气消散大半,歪歪斜斜地刺在猿魔寨寨主肩头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祝无伤清晰地看到安寨主手中动作歪斜缓慢了下来,原本必杀的一剑也成了儿戏一般,只轻轻的抵在猿魔寨寨主肩头上,连皮肉都未曾刺破。 猿魔寨寨主猛地伸手,握住白玉剑身,手上魔气不断发出烤烫般的滋滋声,另一只手上的利爪挥向安寨主面目。 松纹铜剑无声出鞘,划出一道长痕,刺向猿魔寨寨主粪门。 剑尖上五行轮转不息,破风声响,猿魔寨寨主察觉到身后杀意,蜷身在安寨主身上一蹬踏,轻巧地避开松纹剑,身上魔气越发浓郁,人形也逐渐转成猿形。 松纹剑止在安寨主眼前两三寸处,剑尖上流转的五彩灵芒吞吐。 “多谢小友。”安寨主愣了数息,从惊惧中转过神,向祝无伤道谢。 “嗤!” 祝无伤不言,手持大戟,松纹剑从她面前转回,护持周身,迎上猿魔寨寨主。 “祝兄,我来助你!” 陈池瑜在下方清清楚楚地看到安寨主被猿魔寨寨主一声大吼所摄,功亏一篑,又被祝无伤所救。 更是愣住不动,由祝无伤一个炼气对筑基,心下也生出些许怨气,不乐地瞟了一眼,将最后一枚雷火珠藏在掌心,身周风火骤起,刮向猿魔寨寨主。 林一林二相视一眼,微微点头,也轻飘飘地飞向祝无伤。 “几个炼气的蝼蚁,真把我这筑基当成泥捏的不成。” 猿魔寨寨主一拳抵住大戟,口中利齿森森,发出嗬嗬的声响。 “哧!” 松纹剑收起光华,潜到猿魔寨寨主身后,突起发难,彩芒乍现,刺向后心。 金铁交鸣的声音在已经破败的猿山上远远传开。 猿魔寨寨主手上一直持着白玉剑,即使剑上的白玉气一直损耗着他的魔气灵力,灼蚀着手掌,也在手心上凝着魔气,任由它耗去。 察觉到身后一阵锋锐的针刺意,身上魔气猛然一涨,先一剑荡开大戟,再转身一剑抡在松纹剑上。 松纹剑哀鸣一声,古铜的剑身上出现一道凹陷的口子,五行灵力只剩薄薄一层,直直地朝下坠去。 祝无伤趁机收撤大戟,抽身而退,远远避开猿魔寨寨主身上猛然爆发的魔气。 手中大戟不停地震动,震得他掌心发麻,这大戟不知是何种金铁铸成,上品灵剑在那魔寨寨主一击之下都散了灵力,上了剑身,这大戟竟然只是抖动,戟杆上连白毫都未添一道。 宽厚的手掌握持大戟,止住大戟上的震动,凝重的盯着猿魔寨寨主,这筑基当真难敌,难不成要跑路不成。 祝无伤心底不断思量,若是临阵对敌,要讲一个狭路相逢,可如今是仙路争斗,自然是要君子报仇,先保住自家性命再说。 “陈兄,筑基难敌,不若我等先扯呼?自家性命为重!” 祝无伤拦住并上来的陈池瑜,暗中传音。 陈池瑜一惊,没想到第一个冲上来的祝兄,竟然说出了先跑这种话,实在是震惊啊! 不过,正合我意! “我手里还有一枚雷火珠,等我再过过瘾!” 陈池瑜侧转手掌,露出手掌中的雷火珠。 “好!”祝无伤点头。 “小贼,死!” 猿魔寨寨主俯冲而下,挟着漫天魔气,手中白玉剑在魔气中闪得发亮。 “什么猿魔寨寨主,不外如是。”陈池瑜带着满身风火,冲上魔气。 “呵。”猿魔寨寨主冷笑,魔气翻涌滚动起来。 风火缩成一团,在与魔气将要碰到时偏转到一旁。 陈池瑜头也不回,将赤红苍蓝二色交叠的雷火珠扔向魔气中央。 “轰!” 巨响震散魔气,猿魔寨寨主被雷火珠炸飞,手中白玉剑跌落地上。 “两位道兄,风紧扯呼啦!” 陈池瑜正好与林一林二两人对上,喊了一句,像两人背后跑去。 祝无伤召回跌在乱石间的松纹铜剑,敛收气息。 “小友,这是为何?猿魔寨寨主似乎还未死。”安寨主看着欲要远走的两人,惊诧问道。 “老婆子,你一个筑基都被这魔寨寨主吓得不敢动,我们几个炼气,又怎能挡得住?”祝无伤半点不留情面,直接讽道。 “这…”安老婆子愧得掩面,不敢看向祝无伤。 魔气霎起,而后又是一消。 “两位道兄莫慌,我二人能控此灵剑,我等合手诛杀此僚,绝了后患。” 林一林二两人各自传信给祝无伤和陈池瑜。 “能控此飞剑又如何,炼气对筑基,届时就算杀死了这魔头,我四人不知要死伤几人,两位道友,还是身家性命要紧。” 陈池瑜停下来传音道。 “这…” 两人没有料到陈池瑜竟会出此言,一时无言。 相视一眼,各自略微点头,传音给祝无伤、陈池瑜两人。 “我已凝成道基,有两位道友在,定能诛杀此僚。” “我兄长已是筑基初期,祝道友勿忧,就算安寨主不肯出力,也能杀了这魔头。” 两人听到传音,脚下灵力缓住。 “祝兄,你看?”陈池瑜看向祝无伤。 “既然这位林道友已是筑基,那就相助他一把。”祝无伤点头。 “好!” 脚下遁光折返,两人交错划向被烟尘和魔气笼罩的猿魔寨寨主。 “陈兄,你没趁手的灵器,这剑借你一用。” 祝无伤斜背的松纹剑连鞘飞向陈池瑜。 “好。”陈池瑜也不矫情,接过松纹剑,火焰附在剑身上,风环于火上,风火相济,威势惊人。 烟尘散尽,只余下稀薄的魔气,隐约露出猿魔寨寨主的身影。 身上破烂,细长的四肢也变得不均称,大片大片的黑红血液染红长出来的猿猴毛发。 “外道,来死!” 祝无伤手中大戟狠劈,似乎要将他从中间一劈为二。 陈池瑜不会御剑之术,但有风笼在剑上,剑上火势借着风势,刺向眉目间拧在一起的结上。 大戟劈开天灵,松纹剑透额而过,整个头颅的上半部分都被戟剑劈刺的粉碎,只有口鼻还算完整,红白脑浆喷涌着流下来,瘆人的紧! 猿魔寨寨主口中发出嘶哑的非人吼声,仅余下一半的头颅‘看‘向两人。 被一个没有头额耳目的魔头‘盯’着,饶是祝无伤,心中也是一悸,提起心中怒意,大戟脱手而出。 身后五彩斑斓猛虎虚影一闪而过,祝无伤大步上跨,紧随大戟之后。 纵跃,虎扑! 金刚怒目! 手成虎爪,抓向猿魔寨寨主心口,背后也探出一只虎爪虚影,笼在上方,同样抓向他。 “噗!嗤!” 一抓一拉一扯,一颗心出现在手中。 猿魔寨寨主心口处出现一个大洞,无力的坠倒。 “这?”祝无伤看着手中还在不断跳动,带着热血的心,也有些不可置信,这筑基中期就被自己杀死了? “祝兄…”陈池瑜挑出大拇指,双眼中满是震惊,不可置信,“当真是神人!” 林一林二见到此幕,也是震惊,僵立在空中,刚召回的白玉灵剑上玉气停滞。 第一百零六章,灵泉 “祝道兄,当真是深不可测,竟能以炼气…六重?!” 林一二人缓缓落在祝无伤与陈池瑜身前,刚要说两句奉承话,就被惊得地噎住,看祝无伤的眼神好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祝兄为人低调,行走在外,先降三重境界,以求稳妥。”陈池瑜目光闪动,替祝无伤解释道。 “陈兄所言不错!”祝无伤点头。 “祝道兄这藏气敛息的术法当真是用得出神入化,以我这出入筑基的修为境界,竟然看不出一点端倪。”林一含着笑,道。 祝无伤打个哈哈,“上一个如此赞我的是安烈,结果他被魔修夺了心智,林兄此言让我不禁心生疑窦啊!” “祝兄当真是有趣之人,如此逗闷。”林一听出话音,话锋一转,“不知那安烈现在何处?” “已成了我剑下亡魂。”祝无伤接过陈池瑜递过来的松纹剑,斜在背上。 安老婆子见猿魔寨寨主被祝无伤如此轻易的杀死,心中也是一惊,见四人聚在一处寒暄,心中贪念动起。 她可是知道这猿魔寨寨主身上有储物袋,若是能得了这便宜,以后南火寨也能更强上一分。 看着四人仿佛忘了此事,安老婆子悄悄动起身形,绕开四人向着那具无心半头的残尸走去。 “诶…” 陈池瑜余光中看到安老婆子,就要出声,被祝无伤一把扯住。 “祝兄,这是何意?” “猿魔寨寨主一个筑基中期怎会如此轻易的被我一个炼气杀掉,说不得就是假死,安寨主既然有意替我等试探一番,莫要拒了她老人家美意。”祝无伤不动声色。 三人看着祝无伤一脸漠然,心中也是知晓,纷纷点头,人虽仍在此处,余光灵觉已随着安老婆子到了那具魔尸处。 “啊!” 安老婆子一声惨叫,四人立时转身看去。 猿魔寨寨主一手上利爪掏入她的心口,将她的心扯出来放在自己心口上的大洞上,然后刨开自己的肚肠,将安老婆子一点一点地扯碎,塞进自己胃里。 安老婆子凄厉地惨叫,像是只被阉的生猪,血液也随着惨叫一下一下的喷涌。 “祝兄,我们要不要去救?”陈池瑜不忍看,他虽然见过魔修吃人,但也没见过一个没头的怪物,将人一点一点撕碎往自己胃里塞的。 “那可是筑基后期,别说你我炼气,就算是林道兄已经凝成道基,若是遇到也只能逃走,你说对吧,林道兄?”祝无伤面色寒冷,不为所动。 林一当即会意,“对,对,这魔修已经发狂,不顾生死,就算我也是不敌。” “那我们为什么还不赶紧跑,等这魔修缓过来,要杀我等岂不是易如反掌?”林二直愣愣地问道。 林一一愣,一掌摔在林二脑壳上,“就你话多,林兄让你看着,你就看着!” 安老婆子叫声逐渐虚弱起来,“几位小友,方才我念顾寨子,生了退缩之心,实在有愧,还请几位小友对我寨中多多照拂,老身黄泉之下也可瞑目。” 祝无伤仍旧是冷冷看着,不为所动,恍若未闻。 林一虽是筑基,但也被祝无伤一抓掏出猿魔寨主给震住,看祝无伤没有多说,也闭口不言。 半晌,安老婆子没有听到回音,一下变得怨毒起来,“若是你们置我寨中众人于不顾,即便身死,我也要化作九幽厉鬼,令尔等不得安生…” 未曾说完,安老婆子一声惨叫。 “哼!”林一冷笑,对南火寨仅有的几分情分也消散不见。 “轰!” 一声轰然的响声,猿魔寨寨主与安老婆纠缠之处被赤红的流浆掩盖。 “没想到,她竟然将南火山地脉下的天火带在了身上,难怪不让祝兄去看。”陈池瑜看到流浆不断蔓延,脸上肌肉抽动。 “可惜了,虽然她的确该死,若是老寨主知道我见她死而不救,定要伤心了。” “陈兄。”祝无伤突然开口。 “嗯?” “老寨主临走前特意叮嘱我说,这安老婆子年轻时曾经玩弄他的感情,与他并无什么情分,所谓的相好只是你臆想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听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陈池瑜脸上顿时一僵。 “哈哈哈哈,陈兄,没想到啊,啊哈哈哈哈。”林二挤眉弄眼,撞了撞陈池瑜肩膀。 “你还笑陈兄,你在寨子里造咱家老爷子谣言的事,可已经被老爷子知道了,这次回去之后,就等着受罚吧!”林一瞥了眼自己兄弟,冷笑。 林一脸色同样一垮,和陈池瑜变得一样难看。 赤红色的灼热流浆覆盖两人,将两人灼化,就连尸骨都不存。 猿山上,那些被点天灯的活人都已被几人在有意无意间结果了性命。 对他们来说,生不如死,与其惨活,不如求个快死。 原本还算苍郁的山间林木,也被陈池瑜放出的雷火珠和身上风火烧尽。 那胖瘦两人也力竭死在了众魔修围攻之下。 林一放出白玉剑,收割还活着的魔修性命,“早就听说这猿山上有一口灵泉,这猿魔寨寨主放着好端端的灵泉不用,偏要行那伤天害理的魔修之法。 我等正好也去见识见识这灵泉!” 四人各施手段,飞向猿山之上,隐隐以祝无伤身上漫溢的五彩流光为中。 “找到了!” 林一筑基期的强大灵觉率先发现了灵池所在。 祝无伤默默收起眼中微微闪烁的五彩之色,自己一个炼气还是不要再显出惊人之处,若是比筑基还要早发现,只怕林一更要怀疑自己了。 四人身形落在山凹处,一座粗糙的天山水洼,里面储着大半的蕴含惨淡灵气的水,水面上飘满了猴毛。 “怪不得未曾用这灵气修炼,这水中灵气如此惨淡,若用来修炼,只怕入不了筑基,倒不如用来养育猿猴,然后以猿猴之血为修行资粮。”陈池瑜蹲下,掬起一捧水,放在嘴边嗅了嗅。 “传闻是说有一处灵泉,此地怎是灵池?“祝无伤皱着眉问道。 “是啊!”陈池瑜猛然站起。 林一林二听到后也腾起身,放出灵觉,在山间搜寻。 祝无伤轻轻叹息一声,夸张的叫道,惊喜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陈兄,一二兄,你们看这是什么?” “彭!”祝无伤一不小心转身撞道了崖壁,没有感到疼痛,反而没入到山崖之中,身形消失不见。 “祝兄!” 三人转身,正好看到祝无伤没入崖壁中,飞掠而来,同样没入崖壁之中。 片刻后。 “原来,这灵泉藏在这里,那崖壁那是一层粗浅的障眼法,只不过紧贴着崖壁,有一株藏灵花,藏了灵气,所以我等才未曾发现,祝兄当真是好福缘!” 崖壁后是一小小的山洞,仅数十步就到了底,洞底一口拳眼大的泉眼不断喷涌,积满了一方小小的水洼。 三人围着水洼,叹道。 “这泉眼灵气虽浓,量却也太少了些,想必那猿魔寨寨主是给里面掺了水,喂育猿猴,再吸食猿猴精血。” 林一捧起来,喝了一口。 “若是能多些,倒也能令人筑基。” “不管多寡,既然有了,那就两家寨子平分吧。”祝无伤提议道。 “不给南火寨留了?”陈池瑜惊问道。 “南火寨中修士死绝,剩下的都是不曾修炼的凡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留下来反而是给他们招祸。” “不错。”林一点头,支持祝无伤的想法。 “我们也无储存的灵器,该怎么带走?“林二问道。 “是啊?”陈池瑜同样不解。 “这还不简单。”祝无伤笑道,“想必陈兄快要突破筑基了,林一兄御使极品灵器也是颇耗灵力,两位在此直接将这些灵气都吞噬,化为己用。” 林一眼前一亮,赞道,“祝兄当真是天马行空,绝妙,绝妙!“ “只不过。“话锋一转,“既然是两寨平分,你与陈兄是北风寨,我与二弟是东林寨,还是四人平分吧,祝兄你灵气怕也耗费不少!” “不错,不错。”陈池瑜连连点头,“林一兄,说得不错。” “好!”祝无伤应道。 四人盘膝坐在泉眼水洼旁,运转各自法诀,吸取灵力。 灵泉中喷薄出的灵力不分属相,只要被吸取后,就能转化为与各自灵根相合的灵力。 四人夺取水洼中的灵力,短短片刻,水洼中灵气尽失,变成了寻常凡水。 而后开始夺取泉眼下的灵源,既然能早就这一口灵泉,那这灵泉之下必然有一方灵源,四人竭泽而渔,不留下一丝。 无论是大寨还是小寨,灵气最为珍贵,若是不都用来提升自家修为,打着什么天道有余的心思,只怕这‘余’还没落到自己身上,就已被魔修剥皮拆骨了。 数刻之后,四人相继睁开眼。 “我感觉已到了炼气顶上,快要凝成道基了。”陈池瑜自语道。 “恭喜陈兄了。”三人一一拱手恭贺。 陈池瑜咧开嘴,一一回礼。 “大患已了,能安心回去睡大觉喽!”林二双手垫在脑后,仰躺在地上。 “哼!就看老爷子怎么收拾你!”林一对自己弟弟没有丝毫办法。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你想让我一个死猪怕开水烫,显然是不可能的。”林二一脸的无所谓。 “大患不但未了,相反,三寨覆灭在即!”祝无伤凝重开口道。 第一百零七章,细作 “祝兄何出此言?” 三人一起望了过来。 祝无伤收摄体内灵力,沉声道。 “有一大寨,其寨主幼子十五岁生辰,猿魔寨寨主不知怎样与他搭上了线,想用北风、南火、东林三寨人作礼,赠给那小儿当奴仆,以求能博得那寨主欢心,借其手凝成金丹。 如今猿魔寨寨主虽死,但那幼子已将此事记在心中,若是未曾等到这三寨人,少不得会另派大寨中人来查看。 届时,就不是一个筑基后期那么简单了! 幼子向来得宠,只怕不是金丹也得是数个筑基!” “什么!” 三人失言,不敢相信。 “大寨都占据了上好灵脉,虽比不上那乌龟壳内三家,但也是一顶一的好,又不需行魔道,要我三寨人作甚?”陈池瑜紧皱眉头,不解。 林一林二也是轻微点头,表示赞同。 “大寨子弟,自小见惯了稀奇物件,起了什么玩弄的歹心也在情理之中。”祝无伤清淡道。 “他一起歹心,倒轮到我家遭殃了。”林二恨得咬牙。 “那大寨中少说也有一二金丹,我三家寨子只不过有三位筑基,若真是如此,怕敌不过。” 林一忧心忡忡地开口。 “不过,难道这大寨丝毫不顾及自家声誉,会亲自对我等下手?” “正因为顾及自家声誉,才让猿魔寨这一魔寨与那劣子搭上了线,令猿魔寨寨主暗中出手,既能保全自家声誉,又能将三家寨子收入囊中。”祝无伤缓缓说出自己的推测。 “若是猿魔寨寨主此事未成,彼等定要再寻一魔寨,暗中下手,麻烦不断!” “这如何是好?!” 三人紧皱眉头,沉默不言,各自思索。 两家都有后手,但却不足以在大寨面前保得无恙,难不成要舍了自家基业,挪去他地,北风寨灵脉凋零,灵气不再,可我东林寨内灵气可还充裕,难不成真要舍了基业? 林一暗自想到,忽然哂笑,自己不过一个初凝道基的筑基初期,这种事情还是让老爷子去头疼吧! 倒是他让走就走,大不了把那灵源都挖开,带不走也不留给别人。 陈池瑜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面容上的愁色一闪而逝。 “看陈兄、林兄面色,想必是要回到寨中,将此事禀告寨主,再做决断了。” 祝无伤看着两人脸色变换,说道。 “不错!” 两人点头。 “祝兄,事不宜迟,我二人快回北风寨,向老寨主禀告此事。”陈池瑜当即站起。 祝无伤扯住陈池瑜,“陈兄稍歇,我有一言,你与林兄听完再走不迟。” “祝兄请讲!”林一看向祝无伤,陈池瑜也随着盘膝坐了下来。 “二位回到各自寨中,猿魔寨覆灭一事,少不得就要传了出去,届时被那大寨得知了,定要派人来查探一二,不及二位寨主做出决断,只怕那大寨人已到了。 定会打着什么看起来正大光明的旗号,入寨中搜寻一番,仙法玄妙,想找出二位道兄不难。” 祝无伤没忘记自己身上可还有着一个细作的名头,不若趁此机会,把这细作的勾当也做上一回,眸光闪动,继续开口。 “依我看,我先扮作猿魔寨中侥幸逃脱性命的魔修,将南火寨一寨人献入那大寨,借此机会在那大寨里打探钻营一二。” 祝无伤言毕,四下无言。 半晌,才开口。 “祝兄以身试险,太过鲁莽,不妥!”陈池瑜摇头。 “这南火寨一寨人怎能献入大寨为奴?”林一同样摇头。 “我看此事同样不妥!”林二也是摇头,看向祝无伤,“祝兄一人入虎穴,实为不妥,须知这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若是带上我,那就极为妥当了。” “啪!” 林一看也不看,一巴掌甩在自己弟弟脸上。 林二大怒,“姓林的,别以为你在娘胎里比我多出来两息,我就怕你,给你面子叫你声哥,不给你面子…” 林一冷冷的扫过去。 “不给面子,该叫哥还得叫哥不是。”林二奉承地笑道,与刚才的自己判若两人。 祝无伤暗中传音陈池瑜,“陈兄,我此次为了躲避门中那想杀我的人,借机领了个细作的勾当,借此机会潜入那大寨中,正是一举两得。” 陈池瑜目光闪烁,暗暗点头。 “林一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安寨主与安烈身为南火寨寨主,能做出暗投魔修与动起贪念之事,这南火寨风气也可见一斑。 况且,南火寨中已无修行之人,单凭凡人之力,只怕不能抵挡魔修,将他们送入大寨,虽说沦为仆从,可到底是无性命之忧。” 祝无伤一一说道。 “至于林二兄,此番看来是不能和我同去了。” 林二缩缩脖子,正要伸手在暗地里打个手势,就感到自家哥哥眼神瞟来,身子一正,危坐。 “如此说来,倒也有理。”林一轻轻点头。 “只是,还有一事。”祝无伤眨眼道。 三人看向祝无伤,眸中闪过疑惑。 “方才杀得急了,没等安烈说出是哪个大寨,就一剑把他头给砍下来了。”祝无伤面色不变,微咳了一声。 陈池瑜、林一两人听到祝无伤的话,也陷入沉默,两人平素都不问世事,各自修炼与管好自家寨子,哪会留意这些东西。 “我知道,这事我知道。”林二突然出声。 三人一起看向他。 “嘿嘿。”林二嘿笑两声,“前些日子,我溜去碧落谷,偶然听到人说,落火寨小儿子生辰就在最近,要去寻些稀奇物件献上去,看能否借机跟落火寨搭上关系。” “碧落谷?”祝无伤轻声自语。 “碧落谷是一处山谷,四面结尾崖壁高山,只留下正北方一个口子,是附近寨子市集交易之所。”陈池瑜解释道。 “不错。”林二洋洋得意,“那里面可比寨子里有意思得多,祝兄,你真应该去看看才成。” “你什么时候去的?”林一幽幽的声音传来。 林二没有觉察到,“就那次你闭关凝道基,我代管寨中事务,趁着天晚,去那玩了一宿,为了不被发现,不敢用灵力飞遁,一路跑回来,没给我累够呛。” “好,此事我会跟老爷子好好的说上一说。”林二脸一垮,哭丧着脸转向林一,唱着从碧落谷学来的小调,哭求道。 “林一哥,我的哥,我把你,比仙人,不差毫分呐…” “修行不勤,术法不通,这无用的东西你学得倒是挺好。”林一瞥了一眼,不为所动。 “不知这碧落谷、落火寨在什么地方?” 祝无伤出言问道。 “碧落谷在此地往南一百五十里,落花寨在碧落谷东南两百里。”林二抢着答道。 林一闻言,也不多说,只是又扫了林二一眼。 林二狠狠地抽了自己个嘴巴,让你多嘴,这下又多了一条,回去好过不了了!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祝无伤站起身,向洞外走去。 陈池瑜随着站起,想说些什么,又闭上嘴,“祝兄,小心行事。” 祝无伤点头,脚下五行灵光腾起,掠出隐藏在崖壁内的洞府。 方才擭取了灵泉内的灵源,他体内五行灵气正是充足,不必过多担心。 五彩灵光落下山脚,祝无伤身形出现在南火寨众人隐藏的山林间。 甫一落下,在四方草丛灌木间就跃出一种人,围在祝无伤身边。 “仙师,不知我家寨主如何了?” 一个面貌年老的长者打着揖首问道。 “安寨主与那魔寨寨主拼死一战,最终放出天火,两人都做了火下鬼,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祝无伤如实道来。 “安兄被削去了头颅,也已不在,那胖瘦二人在魔修围攻之下力竭而死。” “什么?!” 四周围绕着的南火寨众人一下暴躁起来。 “寨主是筑基修士,怎么会死?” “为什么我们南火寨的修士都死了,你却没受一点伤,是不是你勾结魔修?!” “一定是你图谋我家寨子,害死了我寨中修士。” 南火寨修士一个个群情激愤,指着祝无伤鼻子骂道。 祝无伤脸色本就漠然,听到一众南火寨人指着鼻子骂,倒也没有什么起伏,自己本就看不惯那老婆子,倚老卖老,见死不救,非要往谋杀上扯的话也能扯上一丝半缕的关系。 不过,他也对南火寨这群人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与那老婆子不亏同出一寨,着实是令人生厌。 “哼!” 冷哼一声,五行灵光猛地爆开。 伸着手指,靠得越来越近,几乎要将一张愤然的脸印在祝无伤身上的南火寨众人被震得倒飞。 也不分辨,直接冷淡的开口。 “南火寨修士死绝了,如今我有一条活路,你们要是想活,就好好的跟着我。” “谁说南火寨修士死绝了,还有我呢!” 那个面目苍老的老头子,外不强中干的气息一闪即逝。 “炼气五重?”祝无伤一扫,微微有些讶异,这个蠢夫竟然还是个炼气五重的修士,这五重修为跟着他可真是委屈了。 第一百零八章,阵关众人 “三家寨子同气连枝,交情莫逆,我们寨主死了,你就得好好的帮我们,让我等安稳的活下去。” 这老头也不知哪来的底气,趾高气扬的在祝无伤面前指指点点。 “你刚才说得活路是什么?好好的给我们讲讲!”俨然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 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祝无伤见了这人一幅模样,心中几欲想呕,莫名的生出怒气,即便是谄谄阿谀之徒,也要得了势才能神气起来,这人凭白从哪来的这么大底气? 真是好大脸啊! “既然还有修士,此地向南一百五十里,我在那里等你们,一日内若是未曾看见你们,那你们就自谋生路去吧!” 祝无伤强忍怒气,冷硬的说道。 “一百五十里!你想让我们自己走去不成?你修为高,灵气想必也多,带着我们去吧!”那老者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呵。”祝无伤看都不想看一眼。 “既然你不想带着我等,那就将灵石拿出来吧,我正好用来恢复灵力。”坦然的将手掌摊开在祝无伤面前。 “啪!” 祝无伤再也忍不了了,一掌印在那张令人生厌的老脸上。 “谁他娘的给你这么大脸?嗯!?” 一脚跨上,踩倒胸脯上。 “我在那等你们到日落,日落时若是看不到你们,你们就自己死去吧!” 留下一句话,祝无伤脚下腾起五行灵光,飞掠而去。 “哼!” 祝无伤走后,老头讪讪的站起身,拍打身上的灰尘,眼中蕴含怨毒,看向祝无伤远离的方向。 “波叔,咱们还去不去。”南火寨众人问道。 “什么波叔?!叫寨主!寨主死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寨主!知道了没有?” 安波手掌狠狠的打在面前一人脸上。 “知道了,知道了。”被打的人诺诺的应道。 “既然他这么想帮我们,那我们就去,走!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是,寨主!”一众人跟在身后 …… 祝无伤腾起五行灵光,包裹全身,向前飞掠。 炎日高挂,播撒着毒人的阳光,刺眼的光晕之下生出一片氤氲的雾霭来,雾霭不断扩大,将日光都挡起几分。 不对!这么大的日头,怎么会升起雾霭? 祝无伤心中一警,双眸中出现一点火意。 雾霭仍在眼前,不断地扩大,遮住的日光也越来越多,离祝无伤也更近,隐约有破风声从中传来。 这不是雾霭,这是…修士! 那雾霭只不过是修士飞遁时流溢的灵芒,雾霭不断扩张,也只是因为修士在不断的靠近。 这么大一片流溢灵气形成的‘雾霭’,少说也有数十人。 祝无伤心中震惊,收起身周的五行灵力,落在一颗树下。 这么多人,难不成是哪个大寨倾巢而出?北风、东林、南火三寨也不值得这么多人啊!还是两大寨起了争斗,要做上一场。 看这来的方向,难道是阵关上的三派修士? 祝无伤皱起眉头,敛收气息,移步津贴在一颗浓密的古木之下。 有苍郁的树冠遮掩,这些人只要不是有心探查,理应发现不了他。 ‘雾霭’越来越近,祝无伤看的也更加清楚,‘雾霭’中是一个个周身环绕各色灵力的修士,不同属相的灵力从修士身周环绕的灵力上逸散出来,填补了修士间的空缺,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片氤氲的雾霭。 修士越来越近,祝无伤不敢举目观看,若是目光被灵觉敏锐的修士察觉到,自己纵然再是不惧厮杀,也要倒在这一群修士手中。 仅凭着炼气七重的强大觉识,垂着头感受这一群在头顶飞过的‘雾霭’。 多数是炼气,只有一两成是筑基,若是放对厮杀倒也不惧,只是这人实在太多些,嗯?就算是炼气,最低的也是炼气六重,难不成真是从阵关中出来的? 可若真是阵关中三家的,这是要作甚? 祝无伤放松自身,生怕引起注意。 “诶,这树底下还藏着一个。” 突然,‘雾霭’中想起一声嬉笑,“这人倒也是乖觉,知道自己修为低下,敛了气息藏在树底下,有着树冠罩着,还真的差点就被他躲过去了。 不过既然被我发现了,那就逃不得他了。” 祝无伤心中一紧,手已经抬了起来。 “黄道友勿急,这人穿着我玄一门的青衫,难不成还是我玄一门的弟子?且等我下去问个清楚不迟。” 话音降落,一双穿着玄黑靴子的灰影出现在眼前。 筑基! 灰影散发的气势,赫然是筑基期的长老。 “弟子玄一门祝无伤,拜见长老!”祝无伤拱手行礼。 “哦,看来你还真是门中弟子,我是妙行峰孟童,你是哪个峰的?峰主是谁?”孟童虽是这样问,眼中却仍将祝无伤当作魔修,杀意凝而不散。 阵关内外斗了这么久,互相冒充各自的弟子之事可不少见,昔日就有一魔修冒充太和门弟子,混入太和门,吃了数十弟子才被发现。 自那以后,即使在外遇见了自家弟子,也要小心盘问上两句。 “弟子也是妙行峰弟子,峰主名沈讳清远。”祝无伤不断回想峰内有那个筑基长老叫做孟童。 我终日在灵圃小院中,连妙行峰上有几个筑基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认出此人是谁! “哦,你也是妙行峰弟子?我怎从未见过你?”孟童言语一重,杀气落在祝无伤身上。 祝无伤额头汗珠涔涔而下,这人乃是筑基,若是想杀自己,必死无疑,“弟子自入门后就在妙行峰后山灵圃中修行,罕有外出…” “你就是门里的那个灵农?”祝无伤话还没说完,孟童就出言打断。 压在身上的杀气一松,祝无伤身上一轻,仿佛卸去了一座山岳。 “正是弟子,弟子不识长老面目,长老勿怪!”祝无伤心中轻了下来,恭敬道。 “哈哈哈,黄兄,这人就是我想你说的,我玄一门中的灵农。”孟童大笑道,招手让云端雾霭上的一人下来。 “哦,灵农?” 黄全眼睛一亮,言语中带着喜色。 花光一闪,又是一道筑基期的气势落在身旁。 这两人身上撒发出来的气势远非猿魔寨寨主与那南火寨的安老婆子所能比。 就像是两柄藏着锋芒的锐剑,若是想,顷刻间就能爆发出冲天的杀气。 那两人虽也是筑基,但道基不稳,这两人都是阵关中三派的筑基长老,自踏上仙路起,就吐纳着各自山门处的上品灵力,又在这阵关处经了杀伐,两者若是相斗,只怕甫一相见,就能将那两位寨主的头颅砍下。 “见过长老。”祝无伤同样拱手施礼。 此人既然与孟童同辈,又都是筑基,那跟着孟童被自己称呼一声长老,也不算逾越。 “不必多礼,你身上可有灵谷带着?快那些来与我常常鲜。”黄全瞥了眼自己身旁的好友。 “这憨子从你们玄一门以为长辈那得了二两,自从吃了后,天天在我面前炫耀,说这灵谷是多么多么好,对修为是如何如何有增益。 可真是羡煞我了。” “长老见谅,出关之前将储物袋寄存在了宋师伯处,身上现今无灵谷随身。”祝无伤躬身道。 “噢,也对,出阵关前不得带着随身储物袋,我倒是忘了此事。”黄全拍着手,叹道。 “那等回了阵关后,你可别忘了给我准备好,届时我去找你。” “倒是忘了问,祝师弟你怎会出现在阵外?”孟童心中仍存着戒心,问道。 祝无伤递出腰间令牌,“弟子领了这细作的事,来探听消息。” “你一灵农,在门内不说众人捧着,就算还未筑基,也不应来阵关才对,又怎么能领了细作这么危险的活儿?”孟童皱眉,心中不满。 “门内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孟兄,慎言!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来到此处。”黄全提醒道。 “至于为什么来阵关,我倒是知晓一二,此事在阵关三派弟子间也传遍了,你终日枯坐在洞里,自然不知道。” 黄全脸上露出微笑,附在孟童耳边低语了几句。 祝无伤无奈地听着两人的低语,若真想不让他知道,传音即可,如此做,只怕是看他的态度,若是他态度不好,就不会再他面前再提此事。 眼看祝无伤一言不发,听完耳语的孟童脸上也是露出笑意,“祝师弟当真不简单。” “长老谬赞。”祝无伤回道。 “就算因此来了此处阵关,守在那崖上即可,又怎成了细作?”孟童追问道。 祝无伤倒也不掩饰,“曹长老暗中作梗!” “曹长老?”孟童拧着眉思索,“那个曹长老?” “曹松山!” 祝无伤冷淡漠然的吐出三个字。 “曹松山?哼!”孟童冷笑一声,不屑一顾。 轮到黄全在一旁不解了,困惑的看着孟童,”那姓曹的软蛋怎么了?” “他仰慕祝师弟道侣,因此暗中加害祝师弟。”孟童嗤笑道,“这人倒真是不顾一点筑基修士的尊严。” “我与杨师姐只是钟意,还未结成道侣,长老勿要如此说。”祝无伤急道,若是让左向听到了,又得给他找点麻烦。 “无妨,迟早的事。”黄全大手一挥,不在意,“那曹松山祝师弟你不要多虑,交给我了,等我回去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第一百零九章,鸦群 “敢问两位师叔,因何出动这许多人?”祝无伤问出心中疑惑。 “祝师弟,初来此地就被那姓曹的软蛋给坑到此处了,想必还不知道。”黄全笑道。 “每隔一段时日,我等便要派出人手,将这阵关五百里的内清扫一遍,若是碰见那食人的外道魔修,便要他形神俱灭。 若是未曾吃过人,仅靠一点灵气修行,便留他性命。” 祝无伤缓缓点头。 “祝师弟,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便不与你多言了,不知你去何处,我二人可带你一程。”孟童身上隐隐泛起灵光,延伸出来。 “师叔,我原先在北风寨中落脚,落火寨中人与魔修勾结,谋求北风、南火、东林三寨,说是要以三寨人做仆从。 南火寨中修士死绝,我正要扮作魔修,引着南火寨众人投去落火寨,探个消息。”祝无伤公瑾答道。 “北风、南火、东林?”孟童皱眉自语,挥手,面前虚空中出现一幅灵图。 黄全手指在灵图上虚点四下,指明了四家寨子的位置,“这四处倒像是暗合阵理。” 黄全皱眉道,“难不成,这落火寨要对阵关下手?我记得,这家寨子一向中立,就连上次,大罗寨和星落寨等寨借机渗入阵关,这落火寨都未曾插手。” “不可不防!”孟童挥手收起虚空灵图,“祝师弟,你此番进入落火寨好生打探一番,待我回去后禀明宋师伯,派人去落火寨中助你。” “是,师叔。” “我二人就不带你了,若是沾了我等的灵气,只怕还未进入落火寨,就被他们守山的灵兽啄食了。” 两人身形拔升,融入那片即将远离的雾霭。 “守山灵兽?”祝无伤自语呢喃。 扫荡?上次那些魔修怕就是趁着这扫荡之时,与曹松山勾结,在阵关上开了口子,放他们进去,可惜我身微力寡,就算说出此事也无人相信。 这次难不成他还会如此?再放进一批作乱的魔修! 祝无伤眯起双眼,轻轻摇了摇头,此事与自己无关,最紧要的还是混入落火寨中,方才听孟师叔所言,这落火寨还有什么护山灵兽,还是谨慎些,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刺啦!” 身上虽然脏污,但还算完好的青山被祝无伤一把撕烂,露出健硕的上身,刀疤满布,重重交叠。 任凭上半身青衫垂下来,拖到地上,赤着膊往前走,再两脚踢飞脚上草鞋,深敛五行灵力,焰身诀悄然运转。 火纹在身上赤膊处显现,与浑身的伤疤交叠在一起。 嘭的一声,扎束好的头发炸开。 蓬头、赤膊、烂衣、伤疤、火纹,不似魔修,胜似魔修。 迈开双脚,大步狂奔起来。 众多修士组成的雾霭远去,炎日重新冒出头,祝无伤发足狂奔,收敛气血,只用起了焰身诀,一路朝着碧落谷奔去。 焰身诀好歹也消耗了大量灵药灵草,虽然他从未在此上额外多下过心,但也有练气四重的威能。 …… 前方两座巍峨高山夹着,中间只余下一个小口,从口内看去,行过数十步,一片开朗。 祝无伤看着远处的碧落谷,眼神闪烁,思索了一番,还是没有进去,如今自己是个魔修,若是进去暴露了身份,恐怕有要升起一番波折。 再谷外不远处,寻了个地方,静静地等着南火寨一众人到来。 烈阳渐熄,刺眼夺目的日光变得柔和起来,挂在山梢上。 远处,几个黑点突然出现,慢慢的靠近,废了一番功夫,总算是走到了祝无伤近前。 祝无伤漠然地站起身,一步跨到南火寨众人面前。 安波领头,走在最前,一副意气风发,小人得志的样子,全然不顾身后南火寨其他人累得不成样子。 “你是哪来的蛮子?快滚!“ 祝无伤从旁边地跨出,正挡在安波面前。 见一人狼狈不堪,裸着上身蹿到自己身前,猛地一吓,大怒,举起手掌扇向祝无伤脸颊。 “是我!”祝无伤冷冷开口。 “寨主息怒,这是那位北风寨的仙师。“背后一人认出祝无伤,机灵的上前抱住安波的胳膊。 “咱可不能开罪这位仙师,这位仙师对南火寨可有活命之恩。” “哈?!”安波挣开束缚,一脚踹倒拦着自己的那人。 走上前,绕着祝无伤不停的转圈,眼神上下扫视,口中发出声音,像是在打量什么稀奇的物件。 “看你这狼狈样,是遇到那群修士了吧?” 也不管祝无伤有无回答,安波仍旧是自言自语。 “啧啧啧,就算你是北风寨的人又如何?就算你修为比我高又如何?就算你逃了性命,在魔寨活了又如何? 遇到那群疯狗,不还是成了这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悄悄,这哪还有个仙师的样子,整个就一条狗啊!” 安波站在南火寨众人前,“哪像我,不过一群修士而已,我南火寨可是在那边挂了名的,一等一的好寨,见了我们自然是以礼相待,不但未曾加害我等分毫,还给我灵丹,让我恢复灵力。” 背后南火寨众人无语,纷纷低下头。 也不知道是谁一见到,就跪下来磕头,屁股撅得比头还高,若不是你修为太低,又一副老样,那些仙人连看你一眼都不看。 还给你灵石?不是你自己腆着老脸,说自己年龄老迈,修为低下,领着一寨人求生实属不易,才给你几粒灵丹。 安波还在仰头看天,不要脸地吹嘘自己。 “聒噪!”祝无伤忍无可忍,捏起双拳,火纹在拳峰上交织,‘彭‘的一拳,砸碎了安波的头,宛如西瓜爆汁,红白溅出数丈远。 一众南火寨人吓得连连倒退,跪在地上,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你叫什么?” 祝无伤看向那个抱住安波,进行劝说的人。 “小的安富贵。”安富贵一下跪在祝无伤面前。 “以后你就是南火寨寨主。”祝无伤神色漠然。 “是,谢仙师恩典。”安富贵磕在地上。 “明天日落前,我要在东南两百里外见到你们。”祝无伤一脚踢开安波尸体。 “仙师,这…”安富贵为难地支起身子。 “怎么?有难处?”祝无伤扫了一眼。 “难处倒没有,只是行了这一路,寨子里的人都早已饥渴不堪,都憋着一股气到了此处好好歇息,一番,此时若是让他们再赶路,只怕会引起哄乱,小的一介凡夫俗子,压不得他们。” 安富贵一咬牙,磕了下去。 “烦请仙师赐下仙丹,解了众人饥馑,这老狗身上的丹药都被他一人独吃了,未曾给我等留下半点。” “我只是说明天日落前在东南两百里外见到你们,未曾说过其他,何时起身我不管。” 祝无伤扔下三粒灵谷精丸,转身离开。 “谢仙师,谢仙师。”安富贵跪爬着捡起精丸,不停地磕头。 片刻后,祝无伤已经没了影子,安富贵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安波那具无头的尸体前,在尸体上一阵摸索。 “呸,老狗。” 从大腿根摸出一个小瓷瓶,安富贵冷笑着收起,踹了一脚尸体。 “仙师说了,以后我就是新寨主,以后都要听我的。 把你们带着的干粮都拿出来,你,你,过来给我捶捶腿。“ 安富贵随手指了两个南火寨女眷,这小人得势的样子与安波几无差别。 暗处,祝无伤看着这一切,嘴角不自觉地抽动。 本以为这南火寨中能有一两个好人,没想到全是如此令人生厌的鼠辈,死了倒也清净。 无声冷笑,抽身离开。 …… 次日,天色大亮。 祝无伤站在一座独立在旷野上的大山前。 无数飞旋的火焰盘绕,鸦翎拖着火焰,留下一道道火痕,一个个都十分肥大,鸦爪如同银钩,上也都汹涌着锋锐的寒芒。 山脉高耸,树木干枯,不见一点绿色,只有干枯的树枝桠,站满了火鸦。 ‘嘎嘎’叫声间,喷出火星。 这应该就是两位师叔所说的护山灵兽了! 祝无伤看着数不可计的火鸦,暗自思量,有如此多的火鸦护山,若是想上山,只怕刚登上山麓,就被这些火鸦一冲而下,啄死分食了。 那要如何上山? 正自思量间,盘旋的火鸦中分出了一条可供人行的道路。 一个身穿赤红锦袍,脚踏朱履,头带茜红色方巾的修士踏剑从中走了出来。 方一离开,火鸦群立即合上了道路,密密麻麻不见痕迹。 “小子,你去作甚?” 火鸦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问讯。 这是…炼化横骨,口吐人言! 祝无伤循声看向一只火鸦,竟连这火鸦都有筑基期修为。 大寨果然强上许多,只是不知道与玄一门相比如何,我对门内诸多事都不曾知晓,也不知门中有无护山灵兽。 眼神闪烁,随之看向那人。 连这一个大寨都有,玄一门应该也是有的,只是不知是何种妖? “小寨主有一桩生辰贺礼还未送到,明日就是生辰宴了,小寨主特地催我去看看。” 身穿赤红锦袍的那人对着鸦群中恭敬的行礼。 小寨主?贺礼? 祝无伤眸色一闪,这人应当就是那劣童派出查看的人了,只是才炼气九重,未曾筑基,难不成对此并不上心? 管不了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只能兵行险着! 第一百一十章,十九 第一百零一章, “阵关那边的修士又来发疯了,你遇着他们小心点,别触了眉头。” 筑基火鸦提醒道。 “是,鸦寨主。”锦袍修士躬身,“落火寨与那阵关一向素无瓜葛,怎会对我下手,若遇到他们,我会小心对待,不授把柄与人。” “嘎!” 火鸦群中响起一声鸦叫。 锦袍修士略一拱手,脚踩飞剑,转身离开。 “大王,大王。” 祝无伤跟在飞剑后面,待远离了落火山,蹦跳着大喊大叫,挥舞着手臂,试图引起飞剑上锦袍青年的注意。 “大王,我是猿魔寨的,来给小寨主送生辰贺礼。” 踩踏着飞剑的锦袍青年早就看到了地上仿若蚂蚁一般的祝无伤,左右不过是一个炼气五重,能有什么? 装作没有听到,继续踏剑前行。 听到‘猿魔寨’和小寨主‘三字,锦袍青年脚下飞剑一晃,险些没有站稳,而后直接御剑而下,来到祝无伤面前。 “你是谁?什么猿魔寨?” 祝无伤被锦袍青年的飞剑上凌厉气息‘吓倒‘,坐在地上。 飞剑抵在脑门上,锦袍青年仍旧踩踏在飞剑上,俯下身子,面容凶恶。 “我家寨主说要给落火寨小寨主献礼,特遣我来,紧赶慢赶,终于是在今日赶到了…” 祝无伤想好的说辞还没完,就已被凌厉的剑气锋住了嘴唇。 “落火寨乃是一大寨,你将与魔寨勾结之事如此大声地说出来,是想陷我和小寨主于不义不成?!” 锦袍青年恶狠狠的盯着祝无伤,口中唾沫都喷到了祝无伤脸上。 “我,我,我方才喊大王您,没应着,只能出此下策。”祝无伤‘手足无措‘。 “别把这落火山当成你那魔窟,什么大王?求我去我也不去!小寨主赐我名十九,叫我十九明白吗?” 锦袍青年一把拿住祝无伤肩膀,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踏上飞剑,剑光飞动,落在一处僻静无人之地。 “是,十九大王。”祝无伤手脚发抖的说道。 “叫我十九,没有大王!”十九双眸中似乎藏着锋锐无匹的剑气,狠狠扎向祝无伤。 “是,十九。”祝无伤低下头,仿佛是害怕十九眼中的剑气。 “为什么不是你们寨主来送?让你一个炼气五重的蝼蚁过来,是对我落火寨不敬不成?” 十九厉声问道。 “回十九的话,我家寨主死了,寨子也没了,寨主死之前嘱托我,让我一定要将这生辰贺礼送到,莫要误了小寨主生辰。” 祝无伤说出早就打好的腹稿。 “死了?”十九眉头紧皱,语气略有缓和,“死了还惦记着我家小主,倒也是有心了。” “他是怎么死的?” “我家寨主他为了谋划那一桩贺礼,献给小寨主,结果被人发现,三家寨子合手打上了猿山,我家寨主连尸首都未曾留下。 临死前,见我躲在一旁,拼死传音给我,让我将那仅谋到三成的贺礼献给小寨主。“ 祝无伤声泪俱下,如实说出。 “三成?”十九看向祝无伤。 “对,三成。”祝无伤抹了一把眼泪, “寨主他老人家只将南火寨人谋到了,还未来得及对其他两家下手,就已被发现。 南火寨那个姓安的老婆子拉着我家寨主死在了地火之下。“ “南火寨人现在何处?”十九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正在往此处赶,今日日落前就能赶到落火山前。”祝无伤赶忙回到。 “该死!你让一寨人都来到落火山,届时若是此事传了出去,让我落火寨名誉置于何地?” 十九身上猛地爆发出剑意。 “传信给你寨中人,让他领着南火寨人原地停下,我派人去。” “传信?”祝无伤呆愣的抬起头,“猿魔寨中只余下我一个。” “只余下你一个?你在耍我不成,那南火寨人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是自己走过来的不成?”十九猛地贴近祝无伤,灵气宛如海潮一样冲来,势无可挡,摧毁一切。 “十九饶命,南火寨人就是自己走过来的。”祝无伤倒伏在地,身子不断颤抖似是十分恐惧。 “那你倒是说说,南火寨人是怎么走过来的,若是说的我不满意,就让你下去向那猿魔寨寨主复明。”十九收起灵力,侧身冷笑。 祝无伤身上压势一减,直起身子,“我假扮成过路的修士,对南火寨众人说,你寨中修士已经死绝,定然不等存活下去,若是向活命,我有一条活路。 为了活命,他们自然听信。 我让他们先去碧落谷,而后再从碧落谷来此处。 昨夜小的已经在碧落谷外见到了他们,令他们在今日日落前赶到此处。“ 祝无伤说完,垂下头,生怕眼中的异样被这人发现。 “你倒是个机灵的。“十九有些讶异,看向祝无伤,缓道。 “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属实是不易。” 祝无伤抬头道,“非是小的自夸,我在修行上虽不如人,但若论在这等杂事上,整个猿魔寨也没有比得上我的,不然寨主也不会将此事交给我。” “嗯,不错,着实不错。”十九环看了一圈,点头赞道。 “谢十九大人夸赞。”祝无伤嘴角故意露出笑意,让十九看到。 “猿魔寨已经覆灭,仅余你一人,你又是个机灵的,能想出这种法子,那南火寨众人也要日落才能感到。” 十九一句一句的点头说出。 “也罢,就带你进寨子,让少寨主决断。 进了寨子后,在少寨主面前机灵点,不要出如此低三下四的样子,不卑不亢,拿出些姿态来。 你身形尚可,若是入了少寨主法眼,得了他的垂青,便也能如我一般。” 什么? 少寨主...垂青? 祝无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怎么?看你如此模样,你不愿意。”十九身上的灵力又缓缓凝聚起来,压向祝无伤,言语中带着厉色。 “愿意,愿意,怎不愿意。” 祝无伤察觉到十九话语中的不对,两人若是斗起来,杀了他,还怎么借着他混入落火寨。 “只是这好事来得在太突然了些,小的一时被这天大好处砸晕,请十九大人谅解。” 连忙拜伏在地。 “没想到你还如此会说话。”十九收起灵力威压。 “见了小寨主,多如此说些俊俏话,有我在一旁提携,此事应当无虞。” 十九仰头,看向远处,惆怅道。 “这寨中也有不少争宠的,我往日不慎吃了不少挂落,你如此机灵,有你在,我二人联手,在那些贱人间也是独一份的。 伺候的小寨主高兴了,筑基举足可进,若是你我二人竭诚联手,只怕就连那金丹都能窥得。” “金丹!”祝无伤面露震惊,浑身战栗,当即拜下,“十九大人之恩,小的死不敢忘,定当做牛做马以还。” 十九脸上挂上笑意,“你有此意就是好的,等进了寨子,你先助我灭了那妖姬,待我凝成道基,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十九大人大恩,谢十九大人大恩!”祝无伤仿佛已经拿到了十九允诺的好处,伏下身子,口中连连称谢。 藏住眼中的异样。 果真劣子,不勤于修行便罢了,这是他自家事,旁人也管不得,竟还好男色,当真是瞎了这上天赐予的好胎缘。 “我带你进寨子,切记,进了寨子只能叫我十九,万不可擅加称呼,小寨主最厌逾矩之事,若是被那些贱人知道了,在他面前说出来,你我二人不但机缘不再,就连这一道性命都岌岌可危。” 十九拿住祝无伤肩膀,眼中倒也不再有厌恶,身上灵气讲他包裹在内,一同踏上飞剑。 “是,是,小的省得了,十九大人。” 祝无伤在飞剑上连连点头应道。 十九不再言语,轻轻点头,飞剑破空,停在火鸦群前。 “鸦寨主,少寨主之事我已有了眉目,还请您老放我过去。” 十九掏出一枚令牌,上面空无一物,铁也糙得狠,就像是在一铁板上凭空割下来般。 “噶!” 火鸦群中想起一道鸦叫,盘旋回绕的火鸦让出一条道路来,十九驾着飞剑,一穿而过。 “十九,难道这火鸦终年盘在山上吗?你手中拿的是什么?”祝无伤在背后问道。 十九暗中传音,“进了寨,就不要再多说话。 这火鸦乃是寨子的护山灵兽,平常时,飞与不飞,全凭那位鸦寨主的心意,就算飞,也不会如今日一般,全都盘旋在天上,遮天蔽日。 只是小寨主好面子,为了自家能更有面子,特向寨主求来的,让这火鸦绕山盘旋三日三日之后,这等盛景就不再了。 寨主老来得子,最是宠小寨主,自然是应允了。 方才我拿的是小寨主的令牌,这群鸦环山,若是未得这手令就擅自闯入,只怕会被这火鸦撕得粉碎。” 十九一一传音,解释道。 “好了,到了,别说话。” 十九传完这一句后,也停下传音,飞剑落在半山腰一处依着山势而建的宅院前。 宅院傍着山腰,层层叠叠,檐牙高啄,碧瓦朱寰,比着那赵国皇宫还要富贵上两分。 第一百一十一章,计成 “你且在此处等候,我去向小寨主禀报。”十九回转身对祝无伤说道。 “切记,不要随意走动,好生立在此处,寨子里人多眼杂,若是惹出什么事来,我可保不了你。” “是,十九。”祝无伤立在原处,垂首看着脚尖。 十九轻敲侧门,推开走了进去。 “这是哪来的蛮子?竟然站在我家小寨主门前,活腻歪的不成。” 十九进去没多久,就从另一侧的小门处传来一声甜腻的音调。 随之,侧门打开,先是一阵扑鼻的腻人香味,香味后出来个以手作扇,搭在额前的娇俏女子,摇摆着腰肢从侧门中跨出。 “回贵人的话,小的是来给小寨主献生辰贺礼的,十九令小的守在此处。” 祝无伤紧守心神,将甜腻香味中惑人的药香呼出,垂下头,不去看那女子。 娇俏女子并不答话,走到祝无伤身前,也不嫌脏,伸出食指挑起祝无伤下巴。 “你叫什么?抬起头,让本姑娘好生看看。” “小的自幼生在寨中,无名。”祝无伤抬眼打量那女子。 杏脸桃腮,花容月貌,琼鼻樱唇,媚眼如丝,看向祝无伤时,眼中闪过奇异的色彩。 祝无伤感觉脑中一阵眩晕,似是被这女子牢牢控住,生起的任何念头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是我的人,为了我混在十九身边,十九若是有什么异动,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眩晕中,轻柔的声音从娇俏女子口中吐出,响在祝无伤脑里,声音越来越大,祝无伤眼前越来越模糊,耳中除了这声音再无其他。 而后,娇俏女子轻吐一口气,祝无伤从眩晕中醒来。 祝无伤血气一紧,从眩晕中醒来,仿若旁观一般,将娇俏女子所为都看在眼中。 “我说的话,都记住了么?”娇俏女子风情摇曳,双目下似乎一条溪流缓缓流淌。 “记住了。”祝无伤掩住眼底异动,装作一副痴傻的模样。 “记住了就好。”女子娇笑一声,袖子在祝无伤脸上一拂。 “你虽看起来脏污不堪,不过若是好好清洗一番,倒也算得上是个中等之姿,想必十九是要把你献给小寨主了。 那个卖屁股的,郎君你可不要听她的,好好为奴家做事,他给的,奴家也能给你。” 女子话语中含着委屈般的撒娇,穿着绣鞋的双脚悬在地上,飘进侧门中。 这女子方走,十九就打开另一侧的小门,走了出来。 “我方才看见了十五那贱人,她是来找你的吗?”十九面色不喜 “回十九,不是,小的一直守在此处,未曾见过其他人。”祝无伤依旧是先前那样。 “好!”十九点头。 “小寨主要见你,一会见到小寨主后,你一定要机灵点,多说些俊俏话儿。” “是,十九,多谢十九赏识。”祝无伤忙躬身。 “走。” 跟在十九身后,步入那道侧门。 无外乎廊道缦回,奇石异景,珍奇花卉,极尽奢华之象。 领着祝无伤,穿过几个廊道,经过几面精美的浮雕墙,走过一座园子,又转了几个弯,最终到了一座金碧交加的大殿前。 “小寨主,为您献生辰贺礼的那人已经带到了。”十九恭敬地弯下腰。 “令他进来吧!”宫殿里传来似乎还未睡醒的顽劣声音。 “是。”十九稍回转头,示意祝无伤跟上,一步一步踏上金闪的台阶。 两侧数根金色殿柱,雕龙刻凤,描金画彩,顶上两条腾龙,举爪欲飞,好不气派。 殿中一座宽大的玉床,一个赤裸的身影,看着并不大,身形也未完全长开,犹如一半大的孩童,但是露出的侧脸上却莫名显出几分戾气。 头枕在两座玉峰上,那女子同样全身赤裸,手中端着一个金盘,盘上有一镂金酒壶,一串玉石般的珍珠葡萄。 女子先是拈起一粒圆滚的葡萄,用牙齿轻轻撕开,红唇印在深紫的皮上,轻吐在盘中。 剥好的葡萄露出白嫩的果肉,放在精致的锁骨上,骨碌碌地滚到两座玉峰之间,那小寨主扬起头,将葡萄含进嘴里,再伸出舌头一舔,惹得那女子娇笑连连,浑圆的玉峰一阵抖动。 “小寨主,人带到了。” 十九示意祝无伤停住,自己走上前,坐在榻上,女子一般斜倚在那人怀中。 小寨主也是顺手将十九搂住。 祝无伤忙低下头,不去看这一幕,我与杨伊师姐那叫什么悖逆人伦,这才是啊!沈峰主若是看到这,恐怕不仅仅会大怒那么简单了。 “小的猿魔寨众,受寨主之命,特来为您献上贺礼。”祝无伤头垂下,双手举过头顶,空无一物。 “嗯,我知道了。” 计成侧过头,又惹得那女子一阵娇笑,斜眼看向祝无伤。 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肮脏不堪,双脚赤裸,走上殿,留下一串的黑色脚印。 “这…” 计成原本已经应了十九要收下这人,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脏污,一下子犹豫了。 “十九啊,我虽然荤素不忌,男女皆收,这人如此模样,可不是你说的机灵敏巧那般。”计成低头看向怀里的美男。 “寨主。”十九在计成怀里拱了拱,全然一副撒娇女子做派。 “他虽然看起来不成样子,但是办事机灵,不然也不会想出那法子,让南火寨那一众人自己乖乖的走过来。 我若是有他相助,一定不会再中十五那贱人的奸计了。“ 计成搂紧怀里男子,叹然道,“你二人都是我的心头挚爱,要包容理解才是,若是平白损了哪一个我都心疼。” 祝无伤垂着头,只恨自己长了一双耳朵,这些话若是男女调情说来倒也可人,可两个男子,一副女儿做派,看来听来着实是令人生厌。 “嗯,寨主。”十九又往计成怀里紧了紧。 “噢,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计成终究是妥协了,看向祝无伤。 “从此你就是我的人了,赐号二十。” “谢寨主!”祝无伤浑身颤抖,拜谢。 “这是一卷修行法诀,一下品灵器,权当赏赐给你。 落火山内有灵气,不比山外,你自行修炼去吧,不要再用你那吃人邪法了。” 计成身上显然也是有储物袋,挥手一招,一卷黄色竹简落在祝无伤面前,还有一枚鸡蛋大小的黑白珠子,也骨碌碌的滚到祝无伤脚下。 “谢寨主赏赐,小的万死不辞。”祝无伤收起珠子和竹简。 “行了行了,十六,你去带着他在院子内找个住处。” 计成不耐烦的挥手。 “我和这位爱妃好好温存…” 计成淫笑着搂紧十九,翻身压在身下,十九也识趣的解去身上的锦服,发出笑声。 “是。” 被计成枕着双峰的那女子,听话的站起身,不着片缕,径直走向祝无伤。 “来,二十弟弟,跟姐姐走。”十六挟起祝无伤手臂。 祝无伤一阵惊惧,后背像是被针扎了般,这要是被杨伊师姐知道了,只怕再也不理我了! 惊恐的后退两步,避开女子伸出的白嫩手臂。 “小的身躯肮脏,不敢玷污了您的贵体,还请您先行。” “无事。”十六仍是上前一步,伸向祝无伤手臂。 “您先请!”祝无伤侧身再次躲开十六,伸出手在一侧引着。 “没想到二十弟弟还是个讲究的人。”十六捂着嘴娇笑一声,挺着傲人的微颤双峰走过前,微转头道,“二十弟弟,还不快点跟上。” “是!”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红粉骷髅,此非美人,此乃白骨。 祝无伤看着眼前,两三步远处,被流垂下来的青丝隐隐遮住的大半白皙后背,两条修长的双腿不断交替,风姿摇曳。 心中暗想寻阳杂记中记载的沙门白骨观,将面前这玉肌丰盈剃去血肉肌肤,想成森森白骨。 我灵根虽然不佳,但在这修行术法上果真也是有些天资的。 祝无伤暗暗点头,心中升起一股喜意。 面前这一副迷倒众生的皮囊,已经变成了一具行走的骷髅。 “二十弟弟,现今已经出了小寨主大殿,你不必如此拘束了。” 骷髅突然回头,嘴巴上下不断开阖,迈开两条白骨,亲昵的靠近祝无伤。 “是…” 祝无伤躬着身子,正要趁行礼来开距离,被十六一把抱住。 “你叫我十六姐姐就好。” “是,十六…姐…” 祝无伤终究没有叫出口,这姐姐二字一出,便不由自主想到了师姐杨伊,背后便冒出一阵冷汗。 此事虽不是本意,但若真被她知晓了,恐怕即便嘴上说着无事,内里也会生出嫌隙来。 “小的初到此处,不懂此地规矩,还望十六见谅。” “规矩?此地没有规矩!” 白骨骷髅又要凑上来,祝无伤暗暗咬牙,“十六姐还请前面为我带路,不要误了小寨主的吩咐。” “好!” 白骨怪异的‘看‘了祝无伤一眼,不再走向他,改向前去。 ———— 白骨走在前面,又是经过些奢华的屋宇,花药香气漫人的园子,转过几个弯,走到一处屋宇前。 一遭都是捣椒红泥墙,正面两扇朱红色的槅子,用拳头大的精铁大锁缩着。 “到了,这就是我的住处了,以后你就安歇在此处。” 十六走到朱红槅子前,手指在拳头大的精铁锁上轻轻一掐,铁锁如同泥捏的般,被纤细的两指掐断。 第一百一十二章,火弹术 “炼气七重!” 祝无伤清晰地看到十六在掐断铁锁时,两指上闪过的精纯灵力,没想到连一个侍妾都是炼气七重。 十五,十六,十九,难不成竟然有这么多吗? 掩住眼里的惊异,“我若是占了十六的住处恐不妥当,还请十六再帮我另寻一处。” 骷髅嘴唇张开,传出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笑意,“我受小寨主宠爱,平素不在此地居住,多在他那殿里侍寝,你莫要推辞了,赶紧进来。” 骷髅推开朱红色槅子,不管祝无伤走了进去,独留着祝无伤一人在外面。 祝无伤念头转动,思量了一阵,信步走进虚掩的门内。 一走进门内,诱人的香味窜入鼻内,十六一把抱了上来,背后朱红色槅子无风自动,自己关了上去。 祝无伤惊讶,血气几乎就要透体而出,生生遏住沸腾的血液,身体随之一僵,不能动弹,白骨观也险险的失守,任由一具骷髅在自己身上施为。 “十六姐,若是被小寨主知道了此事,我定然小命不保,我还没活够,我还想活,你放我一马吧。”祝无伤闭上眼,绷住嘴,不去看眼前的骷髅。 “小寨主不忌讳我等相通,又怎会取你性命,我初一见你就心生欢喜,你若是从我,日后除了小寨主,我只对你好。”十六吐气如兰,热气涌入祝无伤耳中。 “若是我二人都得了小寨主欢心,寻个日子,向他讨个出路,我二人再做个长久鸳鸯岂不更好。 小寨主看似乖张顽劣,其实也是小孩子心性,只要我二人能哄得他开心,此事自然不成问题。” 祝无伤收束血气,几要功成,僵硬的躯体也渐重回掌控,死命地往后仰着头。 “十六,我浑身脏污不堪,怕是和你不相配,你还是放过我,去找他人吧!” “嘻嘻。”十六笑了两声,脸庞正好对着祝无伤露出来的脖子,伸出舌头一舔,祝无伤一激灵,原本已经收束好的气血,几乎要再次暴沸起来。 “你虽看起来肮脏,但这身上却一点臭味也无,甚至隐隐还有清香,说话间,口鼻中也无寻常吃人魔修的腥臭味。 这头发乱是乱些,可却无一点灰尘泥垢依附在上面,衣衫也是如此,虽然破烂,但却不脏污。 想来你也是个好净的,有什么可脏污的。” 十六头倚在祝无伤胸膛上,手已探向下方。 祝无伤收束完体内气血,紧守内心,身子也重新回到了掌控中,不再坚硬。 “从了我,从此你我二人双宿双…” 祝无伤猛地推开十六,撇到一旁,不断后退。 “十六,我乃是天阉,不能行人事,此事非我不愿,实我不能,恐是要辜负你一片好意了。” “天阉?刚才我可是摸到了…”十六食指放在唇边,轻轻走向祝无伤。 “我一路奔波,累了,十六你还是走吧,让我歇息会儿。”祝无伤紧守的白骨观几乎快要破裂,十六的身影在骷髅与裸露的丰腴肌体间不断转换。 “难不成二十弟弟还是个雏?”十六仍是不依不饶,迈着步子靠近。 看到祝无伤难看的脸色,停下脚步。 “既然二十弟弟累了,那就好生歇息,这房里的灵气可比别处浓些,不然我也不会选了此处。 若是那修炼上有什么疑误,可以来问我哦,不过姐姐恐怕不能轻易给你解答呢!” 十六在祝无伤脸上摸了一把,娇笑着离开。 祝无伤深吸一口气,平住气血,确实蕴含丰富的灵力,停滞许久的炼气六重修为也有了寸进。 摊开那卷计成给的竹简,眉头皱起。 这怎么和沈清远给的五行诀一样? 还比五行诀少些,五行诀能修至筑基,这竹简上只记载了修到炼气六重的法门。 “哼。” 祝无伤冷冷一笑,心中瞬间明了。 这五行灵诀不但能给五杂灵根的修士修炼,只要灵根在五行之内无论多少皆可修,想是那劣子不耐于再测灵根,世间众人又多是五行灵根,直接扔给自己一卷五行诀了事。 只怕这珠子也不是什么好物件了。 取出鸡卵大小的珠子,五行灵力微微渗入,轻而易举地炼化。 下品灵器,荡尘珠,荡净尘埃,复还清明。 珠子上闪过一丝五彩之色,在五行灵力驱使下,慢慢震荡起来。 空中原本飘着些细小的浮土尘埃,荡尘珠震荡之下,都被震碎,化为虚无。 “呵,这东西竟然被赏赐给你了。” 甜腻的女声响起在房间中。 祝无伤立即站起来,原本清明的双眼一下变得混沌,像是具傀儡一般。 十五一出现在眼前,立刻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浑浊的眼中泛起炽烈的欲望光芒。 “不错。” 十五抚着祝无伤脸庞,满意地点头,“十六竟然敢抢我的人,你干得不错。” 祝无伤眼中立刻出现激动,眼中光芒更盛。 “不过,十六还真是细心,若不是她那么一说,我还发现不了,你竟然还是个好胚子。” 十五娇笑着靠近祝无伤,在即将碰上他嘴唇的时,又快速远离。 祝无伤仿佛被她引着般,痴痴地靠近她。 “不行!” 十五食指伸出,点在祝无伤眉心上。 “你手中的是我初学炼器时炼出的物件,攻杀起来也没什么大用,若是与人争斗,只怕毫无还手之力,我看你时,体内灵气隐隐躁动,你应也是有火灵根在身,这术法就是赏你的。” 祝无伤心中警醒,暗暗提着血气聚在眉心四周,若是她有什么动作,也能来得及反应。 一指点出,祝无伤只觉得脑中出现了什么东西。 火弹术?灵力化成弹子? “可不要小瞧这门术法,这弹子可不是凡俗世童游戏的那种弹子,若是练得娴熟了,暴起伤人,只怕十六那妮子你也能杀了。 若是她再来扰你,你可不能用此法对付她,她可是我的好姐妹。” 十五身形消失不见,声音也笑着远离。 “好好为奴家做事,奴家少不了你的好处!” 直到声音完全消失,祝无伤仍痴痴地站在原地。 半晌后,仍没有人再来,房内一片寂静。 祝无伤眼中浮现清明,心中暗呼,这十五好生厉害,来去我竟都未曾有半点察觉,难不成她已经筑基了! 在她面前一定要谨慎,若是被她发现了什么端倪,我虽能杀筑基,但她若是想逃,我只怕也追不上,届时她将这端倪传出去,我便成了众矢之的。 火弹术。 祝无伤凝神看向脑内突然多出来的东西。 食指伸出,其余四指蜷起,五行灵力聚而不发,将现未现。 “彭!” 指尖一粒小指肚大小的圆形火焰弹子激发,在地上砰然炸裂,炸出拳头大小的一个小坑。 祝无伤挑挑眉,面露意外地看向食指。 这火弹术竟然在五行术法通览上没有记载,不过他已经将通览上的五行各属相术法都习练会了,这火弹术即使没有学过,顷刻间也融会贯通,只是想不到这术法威力倒是不俗,只是极细的一缕五行灵力,竟然就能炸出拳头大小的一个深坑。 想到十五一指点在自己额头上,自己脑中竟然就有了这门术法,祝无伤顿时好奇起来,这是什么术法,端的是有趣,若是拿下她,定要好好审问一番。 收起荡尘珠,祝无伤在粉红床榻上假寐起来。 此地灵气充裕,虽赶不上玄一门,但要比北风寨好上无数,若是运转灵诀修炼,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异状,如今这个境地,还是稳妥些好! 鼾声微起。 血气在肤下微微鼓荡,祝无伤此时若是醒着,静心凝听,就能听到如海潮一般不断涨退的气血声。 五行灵力微微漾出肤外两三毫,若是不仔细察看,也无法发现。 灵力随着气血,气血随着呼吸,吸气时,漾在肤外的灵力便收进体内,呼气时,灵力便又重新漾了出来。 鼾声细听之下,仿若轻微的雷鸣,雷鸣中更好像藏着虎豹的吼声,气血同样随着声音,声音响时则进,声音停则时则退。 在此之下,假寐的祝无伤身上散发出莫名的韵味,既像一尊历经千年,屹立不倒的古老石雕,又像是啸震山林的猛虎卧起身子酣睡。 房内的灵力,在祝无伤无意间的呼吸间,从口鼻中进入,绵绵不止,像是一条蜿蜒的江河。 落火山下虽有一条灵脉,灵脉溢出灵气,致使此地灵气远浓于别处,但灵气到底是珍惜之物。 是故,落火寨将灵气全部收束,而后在整座山上建了一座阵法,再在有人居住的房间内布下阵法,因这阵法,灵气便直接从灵脉处到了房间内,不会再逸散出去,平白多了损耗。 计成虽是寨主得宠的幼子,但这灵气到底还是有限,不能无度地采撷。 这座傍山的大院中又有不可计数的屋宇,是以先在那座金殿处布下大阵,引计成所能用的灵气到此,再在各处屋宇中布下小阵,将灵气从那大殿中再引出去。 祝无伤一吸一呼间,灵气宛若奔腾长江,绵绵不绝,将一殿的灵气都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灵力怎么突的就少了这么多。” 正在与十六、十九取笑的计成突然感到一股滞感,就像是鱼儿突然从水中出来一般。 “难不成是断了我的灵气供应?!”计成阴沉着脸。 “不可能,虽然寨子里那些筑基的副寨主都厌我,但在父亲面前我却是最得宠,绝不会断了我的灵气。 一定是有人眼红我的灵气,暗中盗用,查!” 计成脸色阴沉的一挥手,十九离开计成怀抱,赤服朱履,向外走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掩云幡 鼾声渐止,祝无伤缓缓醒来。 微微鼓荡的血气和漾出肤表的灵力随着醒来顿时一收,全无影踪。 睁开双眼,只觉身体充盈,神足气完,连日的些许疲累消失不见,全身上下充满精力,轻捏拳头,握得手中空气爆响。 炼体八重! 感受到体内如同铅汞一般沉凝的气血,祝无伤福至心灵,知道了自己炼体修为又在睡梦中突破。 幸好这中间未曾有人过来,不然若是被发现,可就不好收场了。 紧收气血,让还未完全平息下来的气血归于平静,此地乃是敌寨,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祝无伤屏住呼吸,看向朱红色的槅子大门,一步一步小心地无声踏过去。 “二十?” 门外响起了十九的声音,不确定中带着试探。 “诶,十九,是我。”祝无伤小心地回道,仍是没有放下戒心。 “我就知道。”十九在门外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十六肯定会带你来这。 大殿里的灵气少了,小寨主让我来各处探查,你方才有没有修炼?” 灵气少了?总不会是我突破炼体八重把灵气都吸完了,祝无伤自嘲道。 “没,方才我累得睡着了,未曾修炼。” 刚说完,祝无伤就愣住了。 他好像不只是突破了炼体八重,如今应该是炼体九重。 久未伸出如此浓郁的灵气环境,方才睡虎功自动运转,如今他竟然是炼气九重! 冷汗从祝无伤额头溜下来,幸亏动静不大,不然这条性命怕是要休。 “你快出来,日头快落了,南火寨的人应也快到了,既然未曾寻到这灵气减少的原因,小寨主只怕又要生出怒气了。 正好我二人以接南火寨众人为由,先避避风头。”十九轻拍槅子催促道。 “好,十九,我马上来。” 祝无伤擦去冷汗,既然没有发现,那就好,炼体修为能突破到九重也是好事,当作不知道此事,一切与我无关,我切不能露出异样来。 “来了,来了。”祝无伤打开朱红色槅子。 “好,一会儿你还是少说话,一切都让我来应对。”十九嘱咐道。 “是!” 两人一路疾行,片刻后在此来到金殿外。 大日西垂,刺眼的阳光也变成暖烘烘的红黄色,金碧大殿也没有先前那么刺眼。 祝无伤跟着十九走进殿内,垂首立在靠近最外一颗金色殿柱的地方站定,十九一人上前。 自己虽说不是惊世骇俗的美男子相貌,可长得也能叫做英俊,若被这人看中了,要行龙阳之事,拒了令人生疑,只怕难逃生天,不拒则道心有损,也违了本心。 还是离他远一点,莫要让他看清自己,让他以为自己脏乱不堪为好。 “寨主,我没找到为何会突然消失那么多灵力。”十九挨在床榻边上,委屈害怕地垂下头,看着脚前的一块。 计成脸色难看,阴沉着脸,听到这句话更是阴得能滴出水来,生冷地安慰了几句,“没找到不是你的错,我让他们去找。” 说完,仍旧阴沉着脸,不知想说什么。 十六盘膝在一旁,事不关己地剥着盘中的葡萄,将剥好的葡萄放在一侧。 “你,过来。”计成看着祝无伤,想要好好发泄一番。 “是。”祝无伤低下头,小步慢行,一步一步地往前挪蹭。 “寨主,如今日头将落,那南火寨众人也快到了,还等着他去接呢!”十九在一旁开口道。 “若是等南火寨直接来到山下,被人瞧见了,恐有不妥,那些副寨主又要对您不满了。” 计成仿佛没听到般,仍旧直愣愣地看着祝无伤靠前。 十六在一旁看着,知道了十九的意思,不想让计成与二十媾和,本也有此意。 拈起一粒剥好了的紫玉葡萄,用口衔着喂进计成嘴里,撒娇撒痴。 “我不要这人过来,他身上一股臭味,难闻得很,适才我去为他寻一住处,闻了一路,再不要闻了。 寨主若是心内不顺,便来我身上泄出来吧!” “好。”计成张嘴将十六口中的葡萄连着他的嘴一口含住,含混地应道。 “我怎舍得如此对你,嗯!” “你不用上来了,跟十九一块去将南火寨人带上山。” “是。”祝无伤躬身应道,心内侥幸,听不出什么起伏来。 计成将一物交予十九,抱着浑身赤裸的十六,滚到了床上。 “快走。” 十六从祝无伤身旁一侧快速掠过,交肩错过时,微微一停,无声地张口。 祝无伤微不可察地点头,转身跟在十九身旁,快步离开。 …… “方才我可是救了你半条命。” 金殿外,十九祭起飞剑,两人踏在剑上,飞速离去。 “小寨主心情不畅,我若是未曾阻拦,恐怕你今日就要将半条命搭上了。” “多谢十九大恩,二十感激不尽。”祝无伤在剑后拱手道。 “些许小事,些许小事。”十九无所谓地挥着手。 飞剑接近鸦群,十九手中拿出令牌,在鸦群面前一晃。 鸦群恍若未闻,仍旧自顾地环山飞着,不可数计的火鸦没有一只发出声音,静得可怕。 “鸦寨主,我奉小寨主之命,要再出一趟,请放我出去。” 十九高举着手中的令牌,大声道。 仍旧是静寂地飞着,只有火鸦扑扇翅膀的声音,没有一声其他杂音。 十九令牌高举,又连着说了几遍。 半晌,火鸦群中传出一声鸦叫。 “嘎!” 鸦叫中似乎蕴含着强烈的不满,火鸦群勉强开出了一条可供同行的道来。 十九御剑而过,几乎多次被火鸦翅膀拍到,差点摔下飞剑。 歪歪扭扭的终于从鸦群中飞了出来。 “怪了,午时我出来,鸦寨主还好心提醒我要小心,如今怎么反倒是对我有不满了。” 十九在飞剑上回身,向火鸦道谢。 “这火鸦本就是因为小寨主才不得不终日环着这山飞,头次,这火鸦还未曾飞腻,你又是第一次从中出来,自然没有不怨。 这山虽大,可展着双翅不停飞,一个时辰也够飞上百个来回了,从午时飞到现在不知飞了多少圈,这山周的景色看了多少遍,自然是厌倦腻歪了。 你又打着小寨主的旗号出来,这群火鸦自然是不高兴。“ 祝无伤在站在飞剑上,小心说道。 十九恍然大悟,拍着手叫好。 “那我应该怎么办?既然已经出来,肯定是要回去,这火鸦不会不让我进吧?!” 十九担忧的问道。 “这简单,火鸦平日喜欢吃些什么,你再进去前,提前撒喂,得了甜头,自然会好生放你进去。” “二十,你真是太聪明了!“ 十九抱着祝无伤一下亲到了额头上,亲完后,喜滋滋地驾着飞剑划去。 祝无伤双眼瞪大,脸上肌肉不自觉的抖动,强忍住想要将十九打下去的欲望,伸出手一遍又一遍的擦着额头。 这事绝不能让杨师姐知道,不然她定会厌嫌我,不,连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 祝无伤的手反复在额头上摸来摸去,总感觉额头上那块有什么脏东西,怎么都擦不干净。 “二十,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 十九控着飞剑问道。 “西北。”祝无伤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没有丝毫感情,手仍在额头上不停地擦着。 “好。”十九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御使飞剑朝西北飞去。 十九虽然也是炼气九重,可御使飞剑的速度不说比上施安,就连陈池瑜的速度都远不及,更不用跟祝无伤手中号称同境极速的五行遁术比了。 飞剑载着两人,速度上更慢了一筹,偶尔甚至还猛地歪斜,陡然升降,若是不时刻小心着,只怕早就要摔下去。 “二十,是不是他们。”十九指着飞剑下方,一群如蚂蚁般的人,数目约有数百。 “下去看看。”祝无伤虽然不时刻擦着额头,可还时不时地觉得额头没有擦干净,伸手在额头上抹一下。 “仙师!” 安富贵看到祝无伤,高兴地挥着手,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 背后的众人一个个面色难看,脚步艰难,一步一步往前捱着。 “仙师,日落了,两百里。” 安富贵自豪地挺着胸膛。 祝无伤眸中光华一闪,看向安富贵,他的身躯中一团灵光凝在腹中,不断散发着纯正的灵气,修补恢复身体,背后南火寨众人则一个个面如纸色,体内也空空如也。 “哦。” 祝无伤淡漠地发出个声音,食指伸出。 “彭!” 一粒指肚大小的火焰弹子从食指上飞出,中在安富贵脸上。 安富贵头轰然炸开,红白飞溅,身后南火寨众人不闪不避,任由脑浆血液溅在身上,对安富贵恨之入骨。 “十九,把这人的尸体带回去,火鸦应该会喜欢。” 落在祝无伤背后的十九听到后,一喜,手中灵力化成绳索缚在安富贵脚踝上。 “这些人应当怎么带回去?”祝无伤问道。 “小寨主临走前给了我一面掩云幡,能遮蔽身形,将这些人身形掩去,不被他人看到就好。” 南火寨众人漠然的听着两人商量他们的下场,没有丝毫感情,疲累已经完全占据了他们。 第一百一十四章,受伤 十九展开一面旗子,上绣着重重白云,朵朵交杂,布满了整个旗面。 “哗啦!” 云旗招展,掩住南火寨一行人的身形,从外看去,空空如也。 “二十,我恐怕不能带你了,这掩云旗要在天上使用,由上而下,掩盖行踪,用了这旗子,再御使飞剑,我已经到了极限。”十九对祝无伤说道。 “无妨,我在下方与这些人同行,正好也看着他们。”祝无伤不甚在意。 十九起身,脚下飞剑陡然上升,手中扯着绣满重云的旗子,疾风吹过,猎猎作响。 南火寨众人木然地行着,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地往前抬着脚。 祝无伤看着众人,脸上毫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数粒丹丸出现在手中,手指微动,丹丸中的纯粹精气被五指一一拈出,向着南火寨众人一弹手指。 丹丸精气悄无声息地没入南火寨众人体内,原本行尸走肉般的众人眼中陡然有了一丝光亮,脚步也逐渐轻快了许多。 日头逐渐西沉,已经有一丝黑意出现在了天边。 有了祝无伤暗中弹出的丹丸精气,南火寨众人精神恢复了不少,速度也快上数分,十九踩着飞剑在天上用掩云旗遮盖众人身影。 突然,天边出现一丝氤氲的彩霞。 彩霞速度飞快,瞬息间就已经变得大了起来。 “是他们!” 祝无伤一眼认出这彩霞就是阵关中的诸人,只不过天色黑了,原本氤氲的雾霭变成了彩霞。 抬眼看了眼十九,仍是踩着剑缓缓行着,没有发现一点不对。 他们若是经过,必然会看到我,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十九必然会怀疑我的身份,我要先下手为强,趁他们还没看到我,十九也没发现,先迎上去,装个样子和他们做一场。 五行灵力轮转,其余四相灵力都化为赤红灼热的火焰,腾地出现在祝无伤脚下,踩踏着虚空,向那团彩霞迎上。 阵关中三家弟子,皆都有灵器在手,行速自是极快,此时已经出现了占满半片天空的一团,并且还快速扩张着,仅眨眼间就又增了一分。 十九也察觉到不对,皱眉看着前方,正纳闷间,祝无伤脚下腾起火焰,踩踏虚空的身影出现在眼中,和那团彩霞迎上。 “祝师弟…”黄全看到祝无伤,挥手笑着叫道。 祝无伤不答,伸出手指,对着黄全一点,一粒火弹子从指间冲出,飞向黄全护体灵光。 “彭!” 这点灵力对黄全自然没有任何威胁,弹子炸在护体灵光之上,犹如鸡卵撞石头,没激起一点波澜。 黄全眼看着祝无伤威势凛凛的飞来,像是要同归于尽般,不解。 “这魔修竟敢冲上来,师叔,我一剑了解了他。”黄全身旁一个弟子,看到祝无伤冲来,兴奋的叫道。 “等等!” 黄全止住身旁一名持剑欲上的弟子,眼看着祝无伤过来,对着自己轻轻眨了下眼,往下一瞥,再向后微一转头。 稍一注意,就发现了下方南火寨众人和背后踏剑展旗的十九,登时明白过来。 “你去,记住,这是自己人,不准下重手,略微装个样子,帮他应付过去。” 黄全传音身边刚才欲要上前攻杀的弟子。 “是!”这弟子眼中一亮,扶了扶头上的冠儿,伸手一招,脚下踩踏的飞剑到了手上,金光般的灵力腾在脚下,兴冲冲地迎上祝无伤。 快速扩张的烟霞为之一顿,黄全压住势头,看着两人在前方假斗。 “这位师弟,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伤势,是看着惨一点的,还是伤在内里的,师兄我把握好力度。”冯世光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亏得被离得远,且被祝无伤挡住了身形,不然定要被十九看去。 “这位师兄,你给我来个看起来伤势便十分重的。”祝无伤暗中传音。 “落火寨那小寨主荤素不忌,看上我了,今番差点就失了这一身清白,师兄给我来个重些的伤势,好能保我清白。 在这里先谢过师兄了。” 祝无伤祭起荡尘珠,暗暗抱拳。 “哈哈哈哈,好。” 冯世光脸上的笑意愈发掩饰不住,“师弟放心,师兄我乃是炼气九重,距筑基也仅一步之遥,这就给你来个狠的。” 只把剑一招,在空中留下无数凝实的剑影,个个散发着锋锐的金芒气势,裂肤刺身,锐不可当。 “彭!”“彭!”“彭!”…… 祝无伤食指连点,源源不绝的火弹子从指尖飞出,在剑影上炸开。 剑影虽然凝实锋利,但在如此数目的火弹子之下,剑势也被炸得散了些,荡尘珠一路震荡着撞进剑影里。 凝实的剑影中撞进一颗珠子,不断震荡,竟将剑影都震荡的散了。 冯世光收起脸上的笑意手中掐动法诀,两团金光没入剑影中,剑影重新凝聚,微微一晃,斩落荡尘珠。 “师弟好手段,师兄我也不藏私了,师弟小心些,待回了阵关师兄我再给你赔罪。” 话音刚落,剑影摇动起来,仿若九天坠星,划着弧儿刺向祝无伤,封锁祝无伤周身,进退不得,避无可避。 三家的炼气九重果然比这阵外寨子里要强,似这等威势,杀那猿魔寨寨主简直轻而易举,幸亏这只是做戏,不然,我得曝出炼体修为才能安然无恙。 祝无伤仍是不断挣扎,手指上的火弹子对着临近的剑影发出,微微缓了剑影的速度。 剑尖上金芒闪烁,锋锐之气透出,将火弹子从中割碎,一分为二,刺向祝无伤。 锋锐的金芒气势一收,祝无伤身上撕肌裂肤的疼痛减轻。 “噗!” 一口鲜血在空中洒出,顷刻间,祝无伤身上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剑痕,血液立时渗出,宛若一个血人,全身没一个好处,灵气消散,无力地坠到地下。 “师弟,这是金玉膏,能祛疤痕。” 冯世光的声音随着耳畔一道剑痕的出现响起。 手上一疼,一沉,一道剑光带着一个黑色玉瓶坠到祝无伤手里,填了一道剑痕。 “多谢师兄。” 祝无伤无声地张口。 冯世光微不可察地摇摇手,重新回到彩霞中。 “师叔,弟子干得怎么样?” 黄全一掌摔倒到头上,将冠儿又打得歪歪了,“都跟你说了自家人,你还下这么重的手。” “是这位师弟他自己说要我下个重手。”冯世光伸手扶正冠儿,幽怨地看向黄全。 “师弟说他被一好男风的看上了,此番出来前差点被毁了清白,要我给他来点重伤,好能搪塞过去。 师叔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如此对待人家,奴家心里苦…“ 黄全伸出腿,一脚踹下飞剑,“你再出这副死样子,以后再不准你去那些地方,你道心倒是愈发通透了,学了这些死人样,倒扰得其他师兄弟不安。” “师叔,不敢了,不敢了。”冯世光陪着笑,爬上飞剑。 “二十!” 十九见祝无伤被冯世光一剑斩下,浑身剑伤,血止不住的流,收了掩云幡,飞剑直冲,在砸向地面前一瞬,险险地接住祝无伤。 接住祝无伤的飞剑冲到彩霞前,十九大声质问。 “诸位,我落火寨一向不参与争斗,此番怎对我寨中人痛下杀手?!” 他也已经看出了彩霞中都是一个个御器的修士,想起早先鸦寨主的嘱咐,认出了这些人乃是阵关中的修士。 黄全面无表情地飞起一脚,冯世光又差点落下飞剑。 “呀!原来是落火寨的道友!”冯世光会意,驱着飞剑上前,惊骇地说道。 “呀呀呀呀呀呀,这下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见这位道友,一言不发便冲了上来,还以为是那个不长眼的魔修,没想到竟然是落火寨道友。 失礼失礼,道友勿怪。“ 十九怒气冲冲地上前质问,没想到对方倒是直接认错,让他感觉有火没出发,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位道友,此时是我等不对,我管束门下不严。”黄全上前来,怒声呵斥冯世光。 “混账,还在这丢人显眼,赶紧滚回去。” 冯世光低着头应是,诺诺地踩着剑走回去,待到了黄全背后,张牙舞爪,装神扮鬼。 黄全身躯宽大,倒是遮住了冯世光,未被十九看到,察觉到背后异样,便知道了冯世光在做什么。 他在门内多戏谑,人也没个正形,喜欢捉弄同门,惹得其他人联名告他,只是他天资不低,修炼也勤,只在修炼之余做这些举动,门内也未曾追究,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呵斥了一顿了事。 黄全负手背后,轻轻一弹,一缕灵力中了冯世光后背,而后换上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此事是我等不对,只是我有要事在身,停留不得,这小友伤势看似虽重,可都是皮外伤,将养几日便好,这张符箓便给这位小友赔罪。” 一张画满繁复灵纹的符纸落在祝无伤怀中,看去便是不凡。 冯世光中了黄全一指灵力,顿时口歪眼斜,酸麻之感遍及全身,几乎不能走动,强忍着酸麻,僵着身子回到众人中,有了烟霞的遮挡,一下癫痫起来。 其他人看着都是掩口默笑,若是被他看到了自己等人笑他,回去后又免不了一阵捉弄。 冯世光斜着眼,歪转着身子,将捂嘴的几人看了个遍。 第一百一十五章,密室 “多谢前辈赠符。” 十九略一迟疑,还是替祝无伤应了下来。 一介筑基如此和颜悦色,放下身段对自己这么说话,若是还不识趣,恐怕就不好收场了,再者此人还是阵关中三家的筑基,被少寨主知道自己对他不敬,即便自己再得宠,也要被嫌厌了。 “客气,客气。”黄全乐呵呵地眯起眼。 “待这位道友醒了后,替我向他赔罪。 不知这些人却是来作何的?” 话头一转,看向南火寨众人。 坏了,十九心往下一坠,一时太急,竟把掩云幡收了起来,若是被阵关知道了小寨主这些魔道行径,定要上门讨问,为保小寨主定会将我推出去,到时,只怕我这条性命…… 紧要关头,十九的脑子倒是好使起来,将其中干系瞬间理清,心中慌乱,此番若是应对不好,恐怕性命皆休啊。 “明日乃是我家小寨主十五岁生辰,这些人皆是我等去别处寨子借来明日使用的人。 我家小寨主好面子,排场铺得大,寨内的人不够他使用。” “哦,少年人好些面子也正常。”黄全点头表示理解。 呼!信了就好,十九心中一松,大石落地。 “明日即是我家小寨主生辰,不知前辈可有空闲?可来寨中赴宴,我家小寨主平素对阵关中也是颇有兴趣。 落火寨乃是大寨,与外道不同,不行那魔修之举,前辈若是来,也可加深两家情分。” 十九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子,后悔不已。 落火寨虽说与阵关没什么仇怨,可也没有交情,贸然说出此话,肯定不会应下来,属实不该。 十九暗暗后悔,下定决心,一定要和二十好好学学如何接人待物,小心说话。 “好啊!明日我脱身来不了此处,便令弟子来为小寨主献上贺礼。”黄全笑呵呵地答道。 “嗯?” 十九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黄全,他竟然应了。 稍微愣了一下,赶忙躬身,一辈子的场面话都在此时用了出来。 “前辈肯来,小寨蓬荜生辉,我等真是喜不自胜,小寨主若是知晓了此事,定也会欣喜若狂,明日我等扫榻以待。” “呵呵,好。“ 黄全一挥手,身后彩霞漫上,避开两人。 “我等还有要事,明日再遣弟子前来。” 片刻后,彩霞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十九看着彩霞完全隐去,转过头。 “啪!“”啪!“”啪!“… 左右开弓,手掌不住地猛拍在自己脸上。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还小寨,你就是一个娈童,说这些话不怕别人笑话。 活该你一辈子当个娈童,活该你凝不成道基…” 响声不绝。 “唉!” 十九哀叹一声,灵力运上脸颊,被自己打得红肿的脸颊消了下去,小寨主平日几乎从未谈论过阵关中相关,我今日凭空代他说了句话,若是他不愿,只怕又要被那贱人嘲笑一番了。 “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 落下飞剑,悬在南火寨众人上空,掩云幡垂下,再次遮盖住众人的身形。 祝无伤缓缓醒来,他肉身强大,若真是运起全身气血,冯世光的剑气只怕也破不了,只是为了能演过去,故意放松气血,添上这一身伤口。 又装作昏迷的样子,全程‘看‘了十九与他们的交谈,算着时候到了,从昏迷中醒来。 “二十,你醒了。” 十九惊喜地叫道。 “你快帮我想想,我应该怎么办?” 祝无伤装作不知,又听十九讲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交谈。 “如实禀报小寨主。”祝无伤听完后,说道。 “如实禀报?”十九不解。 “嗯!”祝无伤点头,解释道,“那筑基修士既然应了,明日定然会派人来,若是有所隐瞒,小寨主不知此人,以为此人是上门结怨的,一怒之下令人斩了他。 那筑基一番好意,反倒落了个弟子身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就是两方大战,少不得要死上无数……“ 另一边。 “明天你去给那劳什子小寨主贺寿?”黄全轻启一脚踢在冯世光身上。 “我去?”冯世光指着自己。 “怎么,你不想去?”黄全冷冷地瞥了一眼。 “若是不去,以后不准你去那种风月之地。” “不是,想去,想去。”冯世光换上笑脸,心底暗语,不就比我早筑基两年,待我筑基了,届时咱两人都是门中长老,你也管不得我,且看我天天穿身女子衣裳在你面前晃悠。 “只是我等为何要去给这落火寨祝寿,他势大归他势大,与咱又不相干,若是惹了咱,不说别的,光咱一门就足以灭了他,不过多费些手脚。“ “祝师弟是玄一门人,他作细作,理应由孟师兄回禀,并派来玄一门弟子作接应,可他被门中急召,怕是未曾能仔细回禀此事,我与他交好,自然要替他分忧。” 黄全这次倒是没有怎么,给冯世光解释起来。 “噢!”冯世光恍然大悟,缓缓点着头。 黄全突然不再说话,改成传音。 “且不说我与孟师兄间的情分,单从财物来看,这祝师弟乃是灵农,整个玄一门也只他一人,我灵飞门更是一人也无,太和门虽然在我三门中最是势大,你可见他门中有一位灵农? 让你去,你与祝师弟交了好,日后还怕修行上资物不足? 灵谷可是比丹药都要好上三分的灵物,更不必说其他的灵果灵蔬,这是你的机缘啊! 我如此想着你,你是如此想我的,方才你心里所想莫非我真的猜不到吗?” 黄全一脸痛心,右手握成拳,轻轻捶打着胸口,眼角更是挤出了两滴泪。 “师叔!”冯世光羞愧不已,“没想到师叔竟是如此好人心肠,世光错了,世光不该以自己这小人心肠,来度量师叔这宽洪的胸腹。 世光错了,让师叔心痛了! 世光有罪啊,万死难恕我罪!” “既然知道错了,那明日的贺礼你便自己准备吧,以此来谢我的大恩,切记,不要让彼等抓住我等的把柄,不要落人口舌。“ 黄全轻挥衣袖,淡然道,眼角的两滴强挤出来的泪滴也收了回去,疾速地划向前方。 留冯世光落在后面。 “黄师弟,你还真是君子之腹,待为兄筑基了,有你好看!“冯世光祭起剑光奋力追赶,仍是遥遥地追不上,歇下,切齿道。 …… “寨主,十九有罪,请寨主责罚。” 十九‘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身子伏下。 计成仍是在与十六缠绵,头埋在十六胸前,十六环抱住计成头颅,身子用力向后躬起。 随着高昂的一声,卸了力,摊了下来,圆滚的汗珠从裸露的肌肤上滚滚而下。 “南火寨人呢?”计成从十六身上起来,脸上看不出喜怒。 “二十在外约束着,只等您处下令如何处置。”十九伏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金殿,头不敢抬。 “寻个地方让南火寨人住下,不要给我惹出事端来。”计成伸开双臂,十六爬起来,将一旁的衣衫给他穿上。 “你的事等我见了爹,回来再说!” “是,谢寨主大恩。”十九跪趴着退下 计成不见如何动作,就亮起一阵阵的光芒,将他笼罩在内,倏忽消失不见。 十九退出大殿,找到祝无伤。 “幸好,幸好,此事应该是了了,你回去养伤吧,这些人我去安置。” 祝无伤点头,他身上的伤势看起来却是严重,渗出的血液已经干枯,结痂在身上。 暗红色血痂遍布全身,猛一看去,犹如被剥了皮的怪物一般。 …… 阵法光芒闪过,计成出现在一间密室中。 计阴盘膝闭目而坐,其人阔脸重眉,方海口,与计成有几分神似。 计成摇了摇挂在一旁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越的吟响,而后站在一旁静声等待。 这是特制的灵器,发出的声音能入正在修行中的人耳中,但不惊扰修行。 寻常打坐须得一个‘静‘字,若是稍有半点声响异动,扰了心神,就是一个大岔子,重则走火入魔,修为倒退,轻则有损修行。 这铃铛发出的清越铃声,既能让沉浸在修行中的修行人听到,令他们惊醒,又不会惊扰到修行。 初时修为低下,被惊醒也就惊醒了,修为越高,修行时对外界种种一动也就越发忌讳,突破炼气六重之后,玄一门便会给弟子配发下警醒之器,用以唤醒修行,或是铃铛,或是小钟,或是笛箫,各不相同。 祝无伤突破炼气六重后,一入玄一门,便来阵关处轮值,自然还没等发下这物件。 计成摇动的铃铛,看样式倒是与玄一门中发下的有七分相似,八成是从玄一门中流出来的。 计阴睁开眼,一道精芒在眼中掠过,一闪而逝。 “爹!”计成躬身叫道。 “成儿。”计阴缓缓点头,“唤醒我有何事?我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虚丹将要转实。” 计成一喜,“恭喜爹,金丹境界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计阴露出笑意,“你我父子间不必做这些虚礼,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计阴点头,“爹,你让我做的事,砸了。 我暗中找了猿魔寨寨主,说是想要些仆人,那魔寨正毗邻北风、东林、南火三寨,谁知被三寨人发现了不对,合手攻上了猿魔寨。 猿魔寨被三家灭了,只余下一个炼气五重的魔修,带着南火寨剩余的凡人来投奔。” 第一百一十六章,痴情 “猿魔寨…” 计阴眼中闪过思索,点着头。 “我想起来了,猿魔寨寨主也算是个人才,知道猿山上那口灵泉最多让他修炼到炼气九重,便用猿山上的灵泉养猴,弃了原本修行的大道,走了那炼血为灵的外道,倒是让他生生凝成了道基,如今应该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了吧?” “筑基后期,我找到他时,他已经到了筑基后期,以请寨中金丹出手助他凝丹为由,才诓得他。” “筑基后期,按理来说也不低了,只是你运道不好,横生了变故,错不在你。”计阴安慰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成变不成吧。” “爹,三寨之地关乎落火寨百年大计,不能不谋啊…”计成着急地说道。 计阴伸出手掌,止住计成,“我只说不成便不成,没说不谋,你那里都好就是这性子太急了些。” 计成闻言,嘿嘿挠了挠头。 “不是还有猿魔寨仅剩的那人来投你,他本就是魔修,你笼络了他,让他去为你出力,不要只看他修为如何,用得好了,便是凡人也能成大事。”计阴嘴唇开阖。 “你修的那双修法,多他一个也不多,便收了他吧。” “嘿嘿。”计成不好意思地挠头,“已经收了,十九说他办事机灵,让我收了他,好帮他出谋划策,如今他已是二十了。” 计阴脸色一顿,“你这些事不要跟我说,我虽然知道你修的是双修法,可是对你连男人都收可从未同意过,不要在我面前说你那些腌臜事!” “是,爹。”计成也不恼,笑嘻着说道。 “还有其他事吗?”计阴看着自己这个幼子。 虽然年龄不过十五,但却不输于其他几个,修行天分也不低,落火寨这偌大基业,日后还是要交到他手上的,就是这好男风一事,实在是… 往日他说完事,便急不可耐地回去找他那些男女去了,如今怎么还干耗在这里? “爹,那个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放这些文绉绉的屁,有什么话赶紧说。”计阴逐渐脱离出修行时的玄妙境界,回归本心,露出了本性。 “那个…”计成舔了舔嘴唇。 “十九和二十去接那些南火寨人上山的时候,遇到了出来的阵关修士,二十不知道那些人是谁,莽撞地跑上去,被打了一身伤。 十九倒是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对他们倒是有礼。” 计成打量着自家老爹,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他可是知道自家老爹脾气爆得很,对惹事的仆从下人从来不留手。 计阴听着计成的话,脸色也有了些许难看,此事那二十无错,只是不知道那些人身份而已,若是惹上了他们… 想到这里,计阴的脸又往下沉了几分。 “未曾想到的是,他们为头的筑基倒是非常客气,不但赠了二十一张符箓,态度放得也低。” 计阴脸上好看了几分,没有在这紧要关头惹上他们就好。 “然后,十九和那筑基打客套,邀那筑基明日来贺我生辰,本是客套一番,场面话好看。 谁道那筑基反而是允了,说是明日遣门下弟子来给我送贺礼。“ 计成说完,抬眼再次看向计阴。 计阴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落火寨与阵关虽无仇怨,但也没有交情,此番着实是有些蹊跷了,难不成是那筑基所在的一方知道了大罗寨、星落寨的谋划,要与我落火寨交好,提前留条后路…… 静室中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 “爹,爹。”计阴轻声呼唤。 计阴回过神来,看着计成,“成儿,没想到一转眼你就成了一个十八的大小伙子了,当年…” “爹,我才十五。”计成提醒道。 “只是天天跟着你,显得早熟了些。” “呃…咳咳…”计阴咳嗽,消去脸上的尴尬,瞪了一眼,“什么叫跟着我显得早熟了些,什么话!” “明日既然是你的生辰,为父一时也没准备什么,这件紫云衣是我年轻时从一阵关人手中得来的,能辟水火,可挡筑基,送于你了。” 计成从自身储物灵器中取出一件叠好的紫色衣物,递给计成。 紫意盎然,缓缓流淌,玄奥莫测。 “谢谢爹。”计成结果紫云衣。 “那明日宴席?” “来者是客,他既然来,你就好好招待,但也不要失了戒心。”计阴缓缓闭上双目。 “是,爹。” 计成一掐法诀,身形消失不见,掀起的微风震得铃铛轻轻响了一声。 …… 祝无伤盘坐在床榻之上。 朱红色槅子门外已经被他布下了手段,若是有人接近,顷刻间便能做出应对。 手中翻来覆去地看着黄全给他留下的这张灵符。 以他微薄的符箓道行,判断出,这张灵符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只是到底有多不简单,以他的符箓道行来说就有些困难了。 符纸上的灵纹繁复,但灵力渗入其中,却没有感应到丝毫。 按理说,这符箓上灵纹繁复,不论是用来攻杀,还是逃命,内里都应该有一股强盛的符意存在符丹之中,只是没想到竟然空空如也。 翻看了一阵,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干脆贴身收好。 黄全既然给了这张灵符,定是另有用意,只是如今不显,还是贴身放着,若是这灵符有了什么异常也能率先发现。 突然,祝无伤翻身躺下,闭眼假寐。 几息之后,朱红色槅子门打开,一个全身不着片缕的裸露身形赤着脚走了进来。 槅子门关上,十六无声地走进祝无伤。 “十六深夜前来,可是有事么?”祝无伤眼也不睁,伸手握住十六伸来要抚摸自己的手腕。 这妖女着实厉害,就连白骨观都能险些抵不住,决不能让她得逞。 眼虽未曾睁开,但却仍暗自观想着白骨观,手中握持的好似不是娇嫩的手腕,而是冰凉的白骨。 “这可是我的住处,我来我的住处难不成还有什么问题。”十六嬉笑着往前探着身子,就要压在祝无伤身上。 “既然十六要在此处,那我便离开。”祝无伤躲开十六,从手臂下胁间缝隙里钻出来,未曾碰到一点。 “你要去哪儿?”十六忽地一闪,出现在槅子门前,展开双手,挡住去路。 夜色虽深,但也有几分月光,再加上祝无伤炼目有成,已能在黑地里视物。 十六胸前两团随着她展开双臂,一览无余。 “出外赏月。”祝无伤猛地转过头,冷冷地说道。 “我好心为你从小寨主那讨来治伤的灵药,你竟一点也不领情。”十六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矮圆的白玉小瓶,曼妙着走向祝无伤。 “不必,十六姑娘之情不敢领,心意领了,还请速速离开此处吧。”祝无伤迈步在房内走动起来,连着躲避十六。 “你这一身伤势,若是没有灵药,几时能好?”十六紧追不舍。 祝无伤忍耐不下,斟酌着怎样说,能让她死了这条心。 “十六姑娘!” “嗯!”十六看向祝无伤,“难道你回心转意了不成?” “落火寨很好,灵气也足,可猿魔寨才是我的归处。 今日我虽落到如此境地,寄人篱下,为人男妾,可还未曾忘了猿山上曾有女子尽心等我,我吃人修行不假,可这心到底还是个人心,为了修行,身子已经脏了,我这心不能再脏了!” “嗯!”十六狠狠点头,“所以你要我为你抹灵药吗?” 祝无伤一僵,“你是不是没听我在说什么?” “对,不过你说得这么多,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十六仍旧点头。 “…”祝无伤一时无言,这十六看似聪慧,怎行事却如此,空有好相貌,却如稚童一般,难不成这脑中生出过什么毛病。 不禁看向十六光洁的额头上。 “好!我说这偌大个猿魔寨怎么就只活下你一个,看来这有情有义的,就是这瞎了眼的老天也让你活。” 关上的槅子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计成?那劣子! 祝无伤心中一惊,瞬息间将方才的言语行止都想了一遍,确信未曾露出什么绽处,才稍舒了一口气。 计成推开槅子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寨主。”十六甜腻地叫了一声,拥了上去。 “你先去外面等着,我和他有事要说。”计成抚着十六垂下来的青丝,柔声说道。 “是!”十六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朱红槅子再度关上。 “小寨主!”祝无伤‘慌忙’拜服。 “十六是我偶然间寻到的,她所在的那处寨子乃是魔寨,她是那魔寨寨主纵欲之后,产下来的,脑子不灵光,看似好些,其实还是个孩童般的举动。” 计成自顾自的说道,老成的话语配上显着稚嫩的面貌,看起来非常怪异。 “她能如此对你,就说明你本性不坏,可我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痴情的人。” “小寨主谬赞。”祝无伤说道。 “我男女不忌,却是差点就坏了你这痴情。”计成说道。 “你既如此痴情,给你个机会,帮我做成件事,日后你可入我落火寨,成为我的亲信。” “为小寨主赴死,敢不从命!” 第一百一十七章,夺舍 “为小寨主赴死,敢不从命!” “好!” 计成拍手称赞,“你既有如此气魄,我便成人之美,这是我父赐予我的生辰贺礼,紫云衣,便赐给你了。” “谢小寨主恩典!”祝无伤垂着头,双手接过,眼眸闪烁,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你既是猿魔寨人,如今猿魔寨只剩你一人,祸首便是北风、东林二寨,恰巧,我也想要这二寨。 我不便出面,你去替我办成此事! 你修为低微,这紫云衣就是予你用来护持自身,免得被那些人发现要了性命。”计成看向祝无伤,一双三白眼不坏好意。 祝无伤微微一愣,心中念头思索,刚从北风寨中投过来,没想到便要再回去,还多了件紫云衣,怕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自己想办法打入二寨,在其中制造纷乱,若是时机到了,暗暗传信与我,我派人去助你。” “是,小寨主!我定做好此事。”祝无伤心中虽仍在思索,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任何破绽,顺着应道。 “嗯,不错。”计成很满意祝无伤的态度。 “明日乃是我生辰诞席,等过了明日你再去。” 说完,转身离开。 祝无伤看着手里的紫云衣,手指轻轻摩挲,柔滑的质感从指尖传来,好似在抚摸流水一般, 这紫云衣少说也是上品灵器,如此轻易的给我,其中怕不是施了什么手段。 凝神看了片刻,展开紫云衣穿了上去。 若是不穿,反倒引起了他的怀疑。 紫云衣穿束在身上后,当即化为无形,变得贴身,从外看去和没穿没什么两样,只有触摸到流水一般的质感,才能知道还穿了一件珍奇的护身灵衣。 金色大殿中,计成依偎在十五怀中。 “那紫云衣你怎么舍得给一个外人?这可是件极品灵器,稍加祭炼便能再进一阶,成了那连筑基修士都眼红心热的宝器之属。” 十五怀抱着计成,微闭双眼,缓缓说道。 “唉!”计成哀叹一声,“爹的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了。 他明明已经结成上品金丹,可是方才竟然对我说他虚丹将要转实,还弄混了我的年岁,这紫云衣里说不得便给我下了手段。” 十五轻笑一声,“人家一个天分超绝的幼子,被你夺舍了,能不想杀你? 如今他身体中有两个计成,一个已经识破你的身份,一个仍将你当作他的儿子,我不过筑基,能帮你将他那个对你不利的一半抑制住,已是极限。 不过,你倒是还真将自己当成计成了,张口爹闭口爹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个什么大孝子呢!” 十五咯咯笑道,手掌拂在计成脸上。 计成恍若未曾听见十五的取笑,“被压制的那一半毕竟是个金丹,若是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掌控了身体,在紫云衣上留下什么手段,我这条千辛万苦续上的性命岂不是白瞎了。” “你莫要再与十九作对,计阴老狗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醒来,我还要借他修炼,好早日筑基,待我筑基之后,也能压上一压,稍歇一口气。”计成轻叹一声。 “这夺舍之事果真是为天地所不容,屡次凝成道基都有外力作祟!“ “哼!”十五冷笑一声。 “什么东西,也敢与我作对,不过是一个修炼用的药鼎,竟然敢那么看我,不杀他都已经是他的好命,竟然还敢找帮手来对付我。” 十五精致娇俏的脸上浮现不屑,“那个魔修我也去看了,确实是有点东西,修为虽低,脑子却是好使,三言两语就能哄得一寨人乖乖地走过来。 若是真让他帮了十九,稍有不慎,我也得栽两个跟头。” 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计成安抚道,“这不是已经将那魔修寻个由头赶出去了,你不必再担心。” “担心?笑话!“十五冷哼一声,”一个药鼎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也配与我作对? 那二十你是为了我赶出去的?还不是帮你那新认的爹办事,若是真为了我才将他赶出去,我倒还真是高兴了。” 十五心中怒气滋生,转身背对计成。 “娘子,莫生气。”计成支起身子,抚了上去。 “别动我!”十五一动手肘,将计成的手打了下去。 “天天做那搅屎棍,没把那个药鼎杀了之前,别用你的手碰我,我嫌脏!” 计成讪讪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 “这是大罗寨二寨主的长女,特意来给小寨主贺寿的。 那是星落寨派来的人,那些个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寨……“ 金殿上,十六坐在祝无伤一旁,指点着进入金色大殿的众人,为他一一介绍着。 此时的十六倒看不出什么异常来,身上也穿了件素白的衣裙,头发也是绾起,随着不断说话微微靠近祝无伤。 祝无伤脸色平淡,听着十六自顾自的说话,香味离自己越来越近,扑入鼻中,想起她裸着身子与计成缠绵,心下一恶,眉头轻微皱起,不动声色地挪开,像是在远离什么脏物般。 “落火寨在四十九座寨子中也是数得着的大寨,小寨主生辰,这些人自然要来巴结,听说大罗寨和星落寨要联手做什么事,特意来借此机会拉落火寨入伙……” 祝无伤心底默默盘算,将十六说的话置之耳外,浑然不听。 忽然,怀中一烫,像是被火热的烙铁印上去了一般。 “嘶…” 烫意来得突然,祝无伤忍不住轻微‘嘶’了一声,眼神暗自向下瞅去,贴身存放的灵符微微亮了一下。 随着光亮消失,烫意也消失不见。 “你怎么了?”十六再次扑上来。 “无事!”祝无伤面无表情的闪过,这十六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计成派来试探的,毕竟一个魔修来投靠,还知道关于自身的秘闻,若是自己,肯定也是放心不过,要试探一番。 念及此处,祝无伤心中恍然,前几日这十六裸着身子,只顾着观想白骨观,未曾多想其他,如今才算是想了明白。 “灵飞门贵客送锦绸两匹,灵绢三段!” 殿外迎客的突然高喝一声。 灵飞门! 祝无伤猛地抬头,看向殿门处。 听到传遍四周的一声大喝,冯世光坦然向四周点着头。 自己是来接应祝师弟的,又不是真的来贺礼的,就算给的东西差又待怎的? 我一个炼气九重,在门内又饱受排挤,身家自然比不上别人… 想到此处,冯世光又不禁咬牙切齿。 “冯师侄,你此去虽说是为了接应祝师弟,但好歹也带着我灵飞门的脸面,切不可堕了威势,让人小瞧了咱。 再这,当日定是有许多仇家在,你一来要好生保全自己性命,二来,不能露怯,让仇家看了笑话。” 黄全牢牢牵着冯世光的手,送出阵关,筑基期的强大灵力紧紧缚住,任凭冯世光如何挣扎,都脱不得身。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师叔我再此处等着师侄你的好消息。” 说完,黄全大袖一挥,磅礴灵力将冯世光送出,也不管他如何,直到飞出了五里外才稳住了身形。 “黄师弟,待为兄凝成道基,定会好好对你表达一番谢意。”冯世光昂首挺胸,一副大派弟子傲然凌人的气度,手稳扶腰间飞剑,一步一步走进金殿,心中暗道。 “这位师兄能来,真是令我倍感荣幸啊!”计成热切的迎了上来。 冯世光举止有度,“那里,那里,落火寨乃是大寨,与彼等食人饮血的腌臜魔修自是不同,理应多来往。” 冯世光眼睛左右瞟看,有意无意的看向那些吃人的魔寨。 “你!” 一红发魔修当即站起身,怒指冯世光。 “这位道友,这位道友,今日是我生辰宴席,还请消怒,勿要动手,勿要动手!” 计成急忙劝阻,一番好话下来,红发魔修的怒气也消了下来,抱拳道。 “早就听说落火寨少寨主威名,年纪虽轻,人却不一般,原还有些不信,今日见了,果真如此。” “这畜生啊,就算是穿上了衣裳,学会了说人话,那还是畜生!是狗,他就改不了吃屎!”冯世光平淡的说道,看也不看红发魔修。 “啧啧啧,这话说的可是真好听,来之前没少费心怎么说吧?” 红发魔修打听到计成爱听这些场面话,为了能在他面前显露一番,特意花了大价钱,学了这一套说辞,为了不出洋相,一个人对这石壁苦练了数月。 如今,被冯世光一言点破,羞愤、恼怒一发涌上来,整张脸也迅速涨红,灵气波动透出体外。 计成察觉到不对,暗中一指点出,夺了红发魔修心智,一面好言劝慰,一面暗中控制他坐下。 “这位师兄,还请少说些,不然我这生辰宴席怕是办不下去了。”计成走到冯世光身边,轻声讨饶道。 四周魔修都不善的看着冯世光,目光闪烁。 “见谅,见谅。”冯世光拱着手。 一道如芒的目光刺向冯世光。 冯世光心有所感,顺着看去,一个身躯粗壮的的女子,犹如村头泼妇一般坐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风流 大罗寨!哼! 冯世光冷哼一声,当即挑衅地看过去,丝毫不让。 大罗寨在诸寨中居首位,寨中有两条灵脉,足以供应寨中人修行,可却偏偏和阵关内三家过不去,纠集了一帮人与三家仙门作斗。 阵关防的就是他们! 她好像是什么二寨主的大闺女还是二闺女?冯世光眯眼想着,她的姘头好像就是被黄长老杀的,人头还被黄长老给割下来扔回去了。 “这位师兄,来来来,我来为你寻个座子。”计成闯进两人的视线交锋,挡住两人。 落火寨一向中立,这两人若是打起来可就不好收场了,无论折了哪一个,落火寨都不好交代。 冯世光装模作样地打眼一扫,指着祝无伤的方向,“这位姑娘长得倒是喜人,不知是哪家姑娘,某平生最喜美色,就坐在此处吧!” 计成微微一顿,领着冯世光来到十六和祝无伤前。 “这是我的侍妾,既然师兄喜欢,便赠予道兄了。” “什么?!”冯世光微微一惊,顺势坐到祝无伤一侧,“君子不得人所爱,既然是你的妾,我还是离得远些的好。” “师兄讲究!”计成一顿,顺势说道,“十六,替我照顾好贵客。” “是。”十六不抬头,应道。 计成对着冯世光一拱手,退走。 “二十,你吃不吃?”十六剥好了一枚葡萄,递到祝无伤嘴边。 “十六姑娘心领了。”祝无伤漠然摇头拒绝。 十六哦了一声,自己吃了起来。 “祝师弟,可以啊,连这美娇娘都为你倾倒了。”冯世光的传音中带着笑意。 “你放心,此事我绝不会泄露出去,玄一门的杨师姐也不会知道。” “这人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是计成派来试探我的,这位师兄你万不可掉以轻心,切不可被此女外表蛊惑,此人实乃魔女啊! 我坐怀不乱,孤身潜入敌寨,为门中探得消息,这事有什么不可说出去的,师兄便是在我家师姐面前说也无妨……” 冯世光听着祝无伤一大串的传音,又撇过头看了看贴近距祝无伤的十六,显然是不信。 “我……” “此女似乎能察觉到我等传音,师兄你不要多言。” 还未开始说,就被祝无伤急切的传音打断。 冯世光心中暗笑,这位师弟不亏是灵农,果真淳朴,连骗人都不精熟,诶,罢了罢了,这师弟既然不想谈说此事,我就不说了。 转头望向他处,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毕竟能这么光明正大、安然无恙地在阵关外好整以暇的时候可不多。 只是不知道祝师弟有无探听到什么消息,若是没有我还得寻个由头停下来几日。 冯世光目光虽在转动,却也闪露出思索。 “林魁真人携女赠异蛇两条!” 林魁! 原本看着面前案几不断思索的祝无伤猛地抬起头,心中突地一动,林魁林玉两人混进阵关内,可是与他相逢过一次的,如今怎么又再次遇到。 一进来,定会发现自己…… 额角上渗出汗珠。 冯世光察觉到祝无伤的异动,也想起了阵关上闲暇时听到的传闻。 林魁和他那个女儿跟着一伙魔修前不久混进了阵关,在玄一门地界和玄一门主做了一场。 玄一门主忌惮在自家地面上,怕放开手脚打毁河山,束手束脚的和林魁的做了那一场,最后两个玄一门避世不出的长老撵着他出了阵关才善罢甘休。 就算林魁曾经在玄一门放肆一场,也不至于如此吧,看着祝无伤额角汗珠不停,隐隐越来越大,有滚落之势,冯世光目光闪动,传音祝无伤。 “祝师弟,可是这林魁见过你?能认出你的底细?” 祝无伤不言,微不可察地点头。 恰在这时,十六从桌旁案几上站起,上前不知去何。 “林玉想要挟我做他夫婿,前番被我家门主撵了去,没想到竟在此遇到,只怕我的性命是要休啊?” 祝无伤趁着十六离开,传音冯世光。 “师兄可有法子救我一命?” 冯世光闻言,脸上再次舒缓起来,带着笑意,“师弟果真是个风流胚子,在哪儿都能引来蜂蝶。” “都什么时候了,师兄还在说笑!再说,我对杨师姐一片赤诚,从未对这些女子动过心,与杨师姐比起来,他们与朽木腐草何异!“ “莫急莫急,师弟莫急,为兄当然知道你一片赤心,不然杨伊师姐也不会看上你。”冯世光仍是玩乐的语气。 “至于这性命之事,为兄以性命担保,你是无忧了。” “怎么个无忧,还望师兄细说!“ 冯世光的传音愈发戏谑,“要说女子一见钟情啊!对这情郎最是上心,只要祝师弟你稍微表露一番心意,出卖身相,还不是手到擒来,探囊取物,十拿九稳,瓮中捉鳖……” 冯世光的学识还没卖弄完,祝无伤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祝师弟放心,此事我绝不会想杨师姐透露分毫,你若是不信,师兄我还有求与你,想从你这得来些灵谷,自然是不敢开罪与你,你尽管去……” 冯世光一手拍着胸脯,一手搭在祝无伤肩上。 “想不到师兄还是个风流之人。”祝无伤嘴角一扯。 “风流?哪里哪里!”冯世光摆着手,“为兄我也是久在情场中混迹,以观红尘,以察人心,使我一颗道心通透,至于这男女之事,我却是万万不敢染指的。” “师兄如此高雅,定是曲高和寡,想必门中长辈定是难以理会,对师兄颇有微词。” “师弟,你懂我啊!他们那些俗人怎能动我等这坚定的向道之心,只以为我贪好玩乐,为兄不被理解啊!在门中饱受欺凌啊!”冯世光一脸感动,没想到竟然能在此处遇到一个和自己心心相通之人,哎呀,我说命运呐! “师弟放心,此事交给我了,不需你出面,且看师兄我为你死中求活,撞出一条活路来!”冯世光诚挚地看着祝无伤,点头,拍肩,而后起身,向殿门处走去。 两雄浑阔大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挡住射进来的阳光,殿内顿时一暗。 十六抱住林玉的一条臂膀,两人亲昵地凑在一起。 “林真人,林玉姐。”计成快步迎上前,笑着迎接。 冯世光脚步一顿,有心等计成寒暄完再上。 “大侄子!”林魁肥厚的一掌拍在计成肩膀上。 计成身子一弯,几乎要承受不住,差点倒下。 “世侄,你这身子骨忒弱了些,不如来跟我学这强身之法。” 计成略微佝偻着腰,脸上笑意不减,未曾多说什么。 “你爹呢?怎么没见他出来迎我?”林魁大笑着捏了捏计成肩膀, 计成脸色一苦,哭笑道,“爹他在后山修行呢,如今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什么紧要关头!”林魁摆着手,无所谓道,“都已经金丹了,也算到头了,这世道,难道还想再往上修不成?” 计成张口欲言,林魁身形已经闪动起来,看着肥胖,动起来却也是灵敏,眼睛几乎看不清影子。 “我自去找他,你忙你的吧!” 计成堆着笑的脸上一僵,“林玉姐,你是自家人,就先不陪你了,先去迎其他人。” “去吧去吧!”林玉眼睛眯成一条缝,挥了挥胖乎乎的手掌。 计成转头,匆匆走向一旁,走到一半,身形一转,藏入一个角落中,手上掐个法诀,嘴唇开阖,“十五,林魁去找那老东西了,他是金丹真人,又是计阴的老友,很可能会看出不对,你施法稳着,不要让林魁发现了不对。” 不过几息,就从角落里转出来,脸上重新堆满笑容。 “这么些时日不见,计成弟变了不少,可不似往日那么骄纵了。”林玉含着笑和一旁的十六药耳朵。 “嗯!”计成和十六脸上同时一僵。 然后,计成藏在袖子里的手变化法诀,十六柔柔地应道。 祝无伤安坐,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旁人,只盯着面前案几,好似有花一般,眼睛一抬不抬。 忽然,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看,心中已经知道这是林玉发现了端倪,正在打量自己,此时应该装作不知,继续低头安坐,将这些都交给冯世光,冯世光若是不成,自己在去! 心底如此想着,可是头却已经抬了起来,正对上林玉看过来的目光。 “诶,你…”林玉眼前一亮,伸手指着祝无伤。 “诶,这位姑娘!”冯世光突然出现,挡在林玉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把折扇。 扇面上画着山水,轻轻在胸前闪动,冯世光侧对着林玉,眼神脉脉。 “这位姑娘当真是仪表不俗,仅一眼就将小生钩住了,不知姑娘可有兴趣和小生座谈一番…” “啊!” 冯世光捂着眼,捡起掉在地上的纸扇。 林玉收回肉锤一般的拳头,“什么时候阵关里的人也能出来了?怎么不在那乌龟壳里缩着了?” “姑娘此言差矣!”冯世光拂去纸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圈一片乌青。 “我等家中家大业大,自然要好生防范,不然这祖宗留下的基业,不就迟早让我们这些不肖子孙败净了。” “滚开,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扯皮!”林玉一手扒拉开冯世光,径直朝祝无伤走去。 冯世光倒在地上,转头看着林玉宽厚的后背,眼中奇异,竟有如此神力,果真是个奇女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分裂神魂 密室中,光芒一闪,林魁肥胖的身躯几乎要将狭小的密室全部沾满。 林魁转动头颅,被肥肉包裹的脖子左右转动,将密室内看了个遍。 眼眸中闪过怀恋,“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这样。” 叹一声,屈起小指,轻轻弹在铃铛之上。 昏暗的密室立刻被清越的铃声充满,渐渐消失。 计阴仍是闭目盘膝而坐,合起的眼帘微动,似要抬起。 翕动了两下后,缓缓睁开,双眸好似静止深渊,幽暗至深,潜藏着千万重波涛。 “魁儿哥。” 看清眼前站立的人后,计阴嘴唇开阖,颤抖着说了出来,声音微不可闻。 “魁儿哥!“ 计阴的声音大了起来,眼眸中的深渊似乎也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嗯!”林魁听清后,点着头应了一声。 “魁儿哥!” 计阴的声音又打了一分,在整个密室内都清晰可闻,甚至带着一点哭腔,深渊似乎突破了禁锢,波涛开始震撼起来,原本潜藏的千万冲波涛冲涌激荡,掀起滔天的骇浪。 “魁儿哥,他们把成儿杀了!他们把成儿杀了!”计阴脸上接连不断地垂下泪珠。 “怎么了?你好好说!”林魁看出不对,身形一动,坐在了计阴身边。 “他们把成儿杀了,还暗中对我下手,施术镇了我的心神……” 计阴脸上僵硬住,只有泪珠不断滑落,嘴唇颤抖着翕动。 另一边。 “我坚持不住了,计阴老儿见了林魁心神剧震,他本就是金丹,有心算无心之下才中了我们的套,如今已经快要突破我的禁制,醒过来了!” 十五一手掐印狠狠摁在自己太阳穴上,似要将自己指杀,一手在面前画诀,向计成传音。 面色惨白,脸庞上的艳丽消失不见,不复先前的淡然。 正在拱手迎客的计成笑容满面,听到耳中十五的传音,心往下一沉,直接撂下正在寒暄的客人,抢步走到殿柱后的角落里。 脸色狠辣,语气狠毒,“不行,绝对不能让计阴醒过来,他本来就是金丹,再加上林魁一个令大罗寨都忌惮的混不吝金丹,我二人必死。” 计成还显着稚嫩的脸上浮现一股戾气,“我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死我死,我死你死,若是能过了此劫,我便能打破此方世界数百年来的天规,化丹成婴,届时我二人在此界逍遥无束。 你一定不能让计阴醒过来,前日我用十六占了一卦,近日有大灾临身,想必就是此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番若是能度过,我定能结成金丹。” 计成带上了一丝哀求,“娘子,我知道你一定还藏了一手,求求你,你赶紧拿出来,只要过了此劫,我在仙途上便没有阻碍了,咱两人定能长久逍遥。” 十五听到计成的话,脸上出现凄然,我哪还有什么后手,那只不过是用来猛骗你,让你对我忌惮一分,好多对我上心的幌子。 “好!”十五决绝地说道。 “谢谢娘子!”计成脸上露出喜色,掐手一挥,断了与十五的传音。 “我…” 十五张口欲言,却发现计成已断了传音。 苍白如纸的脸上不断闪动,在犹豫与决绝间不断切换,指在太阳的诀印抖动着,几乎要不成形。 “……他们把成儿夺舍了,然后又暗中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我的心神割裂,把我给震起来了……” 计阴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身子前倾,神色狰狞,好像下一刻就要变成择人而噬的野兽,双眸中的深渊已经完全激荡起来,其下像是有一只极大的鲲鱼摆尾回旋,要冲出深渊上那一层禁锢,化成大鹏。 足以压死筑基的威势在小小的密室中肆虐,像是万重波涛突然冲出,压满这方小密室,挂在墙上的铃铛早就被仿若怒涛般的威势震碎,发出一声哀鸣,裂成几块掉在地上。 “兄弟你放心,他敢夺舍成儿,就得给成儿葬命,我这就去杀了他!”林魁面色阴沉,像是怒海狂涛中的一尊撑天巨岳,巍然不动,听着计阴的话,山岳之势也散发出来,和着海势。 计成为了困住计阴,耗费上世身积攒下来的所有灵物,特意浇筑成的密室咯咯作响,被山海之势冲击,不断开始变形。 “砰!” 掐印的手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印诀几次中断,都被十五咬着牙重新掐了回去,察觉到计阴数次要冲破布下的禁制,十五面色一狠,一掌拍在自己天灵之上,口中兀地喷出一颗金珠。 闪耀金华,照亮四周,这也是一处狭窄逼仄的密室! 十五为了能安心控制计阴,不被打扰,用计阴浇筑密室剩下的料子,混上寻常凡铁,铸成了这座密室,听了计成的传音,匆匆来到这座密室。 金珠上闪过蛛网一般的白色光华,在刺眼金光中出现了一丝柔和。 “夫君,我只能为你做到这了。” 十五轻声自语,伸手握住金珠,摊在掌中。 指在太阳的印诀也已经变形,趁着不断的震荡,拿下来,握成拳,对着掌中散着光芒的金珠,狠狠的砸下去。 “噗!” 性命交修的灵器被自己毁了,十五喷出一口血,气息迅速衰弱下去,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反倒回光返照,多了一丝红润的血色。 手掌无力地垂下,碎成数块的金珠掉在地上,染上血迹。 而后,十五双眼不受控制地合上,从盘坐的榻上栽了下来,没有了动静。 密室中。 随着金珠的破碎,原本滔天的海势顿时一散,计阴眼神僵硬,向后倒去,顿时不省人事。 原本山海相合地势一散,只剩下林魁撑天柱地的山岳之势,仍旧塞满不大的密室。 即将被山海合势撑裂开来的灵铁密室,随着海势的散去,也侥幸存了下来,只是极度的变形,四面墙壁以及上下两面都被往外极度地撑开变形,只差一线就会从中爆开。 林魁一惊,上前一探,气息还在,只是突然晕倒过去,松了一口气,神色难看。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这怎么就倒下了? 难不成是那毒妇在暗中下手了?若真是如此,恐怕只有先抓了她,才能醒转。 虚立在地上,沉思想着,一个又一个思绪在脑中闪过,他虽看着粗鲁愚莽,心思却是细致。 “魁儿哥?” 计阴惊喜地叫道。 “这事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把我的静室都给弄成这样子,是不是成儿那小子又惹你生气了? 你放心,等我出关了,我再去好好教训他! 不过魁哥你也别发这么大的火,当初咱俩捡到他的时候,可是你先说也认他做儿子的,哈哈哈哈,结果却让我认了他,如今也算是报应不爽了!” 计阴爽快戏谑地笑道,丝毫不见先前那般痛苦嘶吼。 林魁皱眉,看着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他刚才说,他的心神被毒妇用一支簪子一划,裂成了两半,并用一枚金珠将一半镇住。 方才那个应该就是被镇住的一半,这一半应是那两人谎骗,用来遮掩痕迹的一半。 “魁儿哥,你怎么了?” 看着林魁呆滞不动,计阴疑惑不解,往日豪爽的他,怎么也变得这么阴沉了? “没事,就是突然想揍变成那小子了。”林魁咧开嘴一笑,恢复了往日的豪爽痛快。 “哈哈哈哈哈,你尽管去揍,反正我不心疼。”计阴开怀笑道。 “对了,魁儿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快凝成金丹了,我感觉体内道基已经到了极点,再有一两年水磨功夫,就能自道基中孕出金丹。” 计阴笑得越来越开心,“到时咱俩再打一场,看看是你的山硬还是我的海强。” 金丹,哼!你十年前就已经凝成金丹了,他们如此做少说也让你的修为倒退了十年。林魁心中怒气窜上头顶,杀意滋生,身形越来越像沉凝的山岳。 “魁儿哥,你怎么了?不开心?怕被我打败了,没有面子?放心,我绝对不给你留面子,到时候打得你鼻青脸肿,哈哈哈哈哈哈哈。”计阴畅意地笑了起来。 “打赢我?你小子还得再炼几年。”林魁同样笑道,伸出手似乎要轻轻捶向计阴肩膀。 两人经常如此做戏,计阴也没有在意,只是一味地大笑。 捶向肩膀的手一变,点在计阴额头上。 计阴眼眸中一黯,无力地歪倒,林魁伸手一扶,轻轻放倒在榻上。 “兄弟,你先睡会儿,看哥哥我给你将那两个杂碎抓过来。” “砰!” 林魁手臂延伸,一拳轰砸在已经变形的灵铁墙壁上。 墙壁轰然炸裂,泥土从破开的缝隙中涌了进来,就像是水流一般。 “这是哪儿?这不是原来的密室!”林魁一惊,两手同时延伸,抓住已经被泥土掩埋的两边断裂墙壁。 口里轻轻低喝一声,两面断壁重新被他捏合在一起。 “呵,两个小崽子,还挺阴险。”林魁念头一转,想明白了缘由,他们既然能在计阴一个金丹眼皮子地下夺舍成功,还能对一个金丹暗中下手,分了他的神魂,那趁着计阴昏迷,暗中将密室移到泥土之下也不算难事。 只是不知道如今在地下多深?这四面八方那一面才是朝上的?林魁转头看向四周以及头顶脚下。 以那两个崽子阴狠的手段,如果在这密室六面铁壁上布下颠倒阵法,混淆南北东西上下方位,就算是金丹若辨不了,恐怕也会待灵力耗尽后,活活闷杀。 林魁脸色凝重,在腰间一抹,手中出现了几枚算筹,这蛇蝎夫妇手段狠辣,他不得不防。 他能凝成金丹,闯出赫赫威名,连大罗寨都来去过几趟,阵关中也去过不止一次,靠得自然不是打打杀杀,自然是还有其他手段。 谁又能想到,一个整天喊打喊杀的鲁莽匹夫竟然还会卜算之法。 摆开算筹,林魁手上掐诀,心中默诵,沉声算了起来。 …… 另一边,十五口吐鲜血,身子栽倒的同时,计成心中一痛,弯下腰,捂着心口,艰难的大口呼吸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朋辈 “小寨主,你这是怎么了?” “小寨主…” …… 一堆人涌着上前,都想在计成面前表现一番,好让这个落火寨钦定的下任寨主记住自己,日后狐假虎威也能为自己谋点利。 计成勉强扯出笑容,毫不留情地打掉众人伸出来的手,“各位,我修炼时出了点岔子,就不在此了,先行回去行功,各位自便自便。” 说完,不管不顾,直接拔腿就走,一把狠狠抓住十六的手腕,拖着就走。 “啊!”十六嘤咛一声,柔弱地看向计成。 计成脸色阴沉,像是没有看到般,仍旧紧拽着十六的手腕,闷头走着。 “小寨主这是怎么了?” 计成的身形消失,红发魔修自语问道。 “不知道,八成是出了什么事!”旁边一个人咂着舌,淫邪地看向十六,“这娘们真不错,一看就是个能合人心意的极品货色,小寨主有福啊!” 红发魔修冷冷的看向那人,“这是落火寨,你竟然敢如此对小寨主不敬!” 那人嗤笑一声,“这计成说的好听点是小寨主,可是整个落火寨里除了他爹,谁能看得上他,没看这么大个宴席,竟然没有一个落火寨主事的人,他一走,这里都是外人了。 只要你们不说,他又不会知道。”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似是隐隐同意此人的说法。 “谁说小寨主不会知道?”红发魔修傲然一笑,“待小寨主回来,我定要向他禀告,你在背后觊觎他的侍妾,届时,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那人一顿,“哼,你倒是想得挺好,送上门去给人当狗,我可没你这么下贱。” 说完,拔腿就要往外走。 “各位拦住他,我等一起向小寨主禀告,不然我便一五一十的将你们这些人也报上去。”红发魔修自知不是此人对手,便想拉上其他人。 其他人一听,顿时也都愣住了,若是这人向计成禀告说,自己等人任由诋毁他侍妾的人离去,只怕不但白来了这一趟,还引得计成生厌。 一个个顿时都不善的看向红发魔修,这人想立功,却把其他人当枪头,自己在背后动嘴皮子。 心中虽然不愿,但也都挪动着脚步拦住了那人去路。 “这位道友,别急着走,待小寨主回来向他相辞再不迟!” 那人神色难看,“怎么你们也上赶着当狗?” 其他人脸色难看,只是站着不动。 “哼,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想走?” 不善的声音随着一只伸长的拳头,铁锤一般砸在那人头颅上,轰然炸裂,眼珠迸出,红白散了一地。 “这位…姑娘…”红发魔修一喜,看向林玉,被林玉身形一惊,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林玉并没有收回,手臂一扫,手指扣住他的延咽喉,生生捏爆。 “砰!” 殿内其他人噤若寒蝉,一个个呆立不动。 林玉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臂,重新变成肥胖的臂膀,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白色手绢,擦着手上掌指间的血液。 片刻前。 “林玉姑娘,不要点明我的身份,不然我必死,助我一次,我给你百斤灵谷……” 随着林玉不断靠近,祝无伤疯狂传音,“林玉姑娘,你我一见如故,若是能帮我一次,以后你我二人就算做是朋友,你若是有难,我愿鼎力相助…” “祝师弟,你这样只怕是不行,说这些日后有难鼎力相助的话,不如说多给个百十斤灵谷。”冯世光探听到祝无伤传音,“倘若你真的牺牲身相,林玉姑娘定会助你。” 祝无伤直接无视。 林玉仍是不断靠近,盯着祝无伤,脚步越来越快,宽大的身躯已经将祝无伤身前案几上的光芒全部遮挡。 就连祝无伤也被挡得严严实实,没有留出丝毫空隙。 祝无伤微微仰头,就能看到一座行走的肉山压了过来。 “林玉姑娘,若是百斤灵谷不够,五百斤如何?” 林玉仍是没有任何回应,一步一步地走向祝无伤,肉山已经越来越近,只要轻轻一踏,就能压在祝无伤头上。 祝无伤面色不变,左手已经摸向了右手大指上的须弥戒,若是林玉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就算胜算不大,也要先动过手再说。 林玉不为所动,绕开祝无伤案几,走到祝无伤身旁,一屁股坐下。 “落火寨寨主是我爹的至交好友,男人,你来这里是想要找什么?如果你这能当我男人的话,我就让我爹送给你。”林玉的声音一同上次的悦耳,像是树梢上觅食的黄莺,与她的身形极为不符。 “呼!” 祝无伤吐出一口气,还好,林玉未曾想如何对付他,心中提起的大石轻轻落下,在心湖中激起水花涟漪。 “林玉姑娘,我叫做祝无伤。” 性命暂时无忧,听着林玉说出的男人二字,祝无伤怎么听怎么别扭。 “无伤?”林玉轻轻重复道。 ”无伤你来落火寨做什么?” “阵关内有筑基修士要暗中谋算我的性命,他乃是我门中一位长老,我敌他不过,来此处躲灾。” 祝无伤隐去细作一事,毕竟刚才林玉可是说了,林魁和落火寨寨主是至交好友,连落火寨的东西都能直接送,恐怕这落火寨也有林魁一份。 若是让他们知道了细作之事,怕是也不好做。 “你若是能当我男人的话,我就让爹帮你杀了他,不,一个筑基,我就能帮你杀了他!”林玉手掌好像一柄蒲扇,在空中煽动。 “林玉姑娘,我已有了心上人,怕是不能和你结成一段姻缘了,再者,我已将你当作我的朋辈友人。”祝无伤轻声道。 林玉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的解释,“你是不是嫌我长得胖? 我修炼的这门功法未到金丹之前是这样的,待到了金丹就不会变成这么胖,就会和你那个师姐一样苗条。 我爹上次在你们那你也看见了,等我金丹之后,不用施展法相,也能变瘦,变好看。 其实我爹也能不用那么胖,只不过他不想让我一个人这么胖,被人嘲笑。” 祝无伤苦笑不得,“林玉姑娘,我与师姐定情于与你相见之前,就算一个天仙般的人物来我面前,我也不会心动,我心中已有师姐,再盛不下其他人。” 祝无伤正色道,“我已将你当作朋友,林玉姑娘难不成不想有我这么个朋友,觉得我修为资质太低,有我这朋友丢人?” 迫不得已,祝无伤只好故意如此说。 “没有,没有!”林玉摆着手,没有丝毫筑基上人的架子,”能有无伤这个朋友我也很开心。” 两人一番话语都是低声,再加上身旁无人,都在计成身旁奉承他,自然无人听到。 十六原也想过来,但被冯世光看出,拦住她不断问讯,不依不饶,直到她气得作势要打,才放过她。 “林姑娘,给!”祝无伤拿出一片赶紧的手帕,示意换下林玉手中那块已经脏满血迹的手绢来。 “诶,这各处寨子,一个个欺软怕硬,对付他们不能有丝毫见怯,必须要狠硬一些,不然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一窝蜂的都赶了上来。” 林玉结果祝无伤的手帕,感慨道。 “还是阵关中好,也不用想这么多!” “听林姑娘的意思,你曾经还去过阵关。”祝无伤听出林玉话中的意思,小心问道。 “嗯!”林玉大方的点头,直接说了出来。 “爹以前经常带着我去阵关里,一住就是半年一年的,前几次是在赵国和魏国,上次去了燕国,没想到就碰到你了。” “哦!”祝无伤缓缓点头,眯起双眼,缓缓思索,不再多言,看来这阵关并不是坚不可摧,是因为林魁林玉二人特殊,掌握了什么器物或是术法,才能绕过阵关上的修士。 还是,只要金丹有心,就能潜入阵关…… 计成拉拽着十六的手,快步走着,脚下不自觉地运转上灵力。 “小寨主,你弄疼我啦!”十六踉跄地跟着,想从计成手里挣扎出来。 计成恍若未闻,五指如同铁钎紧紧地箍在十六手腕上。 方才,他心底有所感应,十五那里出事了! 他与十五两人在夺舍之前就相依为命,如今十五八成是为了镇住计阴用了什么损耗自身的术法。 “老东西,乖乖地等死不就成了,还作什么妖!” 想到这里,计成不禁暗骂一声,脚下更快,拉拽着十六的五指也更加合拢,全然不顾十六疼得快要哭出来。 快步走到金殿后方一处幔帐后,掐诀施法,两人身形被风吹着的幔帐轻轻一抚,阵法光芒出现,消失不见。 下一刻,两人身形出现在密室之中。 十六看见吐血倒地的十五,惊呼一声挣扎开计成的手掌,上前跑了过去。 计成脸色一凝,也快步向十五走去。 刚迈出两步,突然脚下一顿,嘴角溢流出血迹。 密室阵法被破了! 计成心中震惊,自己用上世身全部身家特意炼出来围困计阴的密室竟然被破了! 还是被人生生撕破! 感受到密室最后传来的一点异象,计成心中骇然。 幸好!幸好我好用上世身遗留下来的全部灵力,将密室移到了地下千丈,还在其上布了颠倒阴阳,反复天地的阵法。 收起心中骇然,计成走向十五,现在最重要的是察看十五的情况,密室中倒不必担心,就算被识破,顶多在这寨中更受排挤一些。 当初他怕被计阴一个金丹从术法中挣脱,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分裂神魂为二,平时自己扮作计成,稳住他,二就是这地下千丈的密室,上世身几乎所有的遗留都花费了在这上面,既是被计阴挣脱,地下千丈,分辨不出上下,也足够闷杀他! 第一百二十一章,灵肉 “姐姐,姐姐……” 十六伏在十五栽倒的身体上,不断地啼哭。 计成阴沉着脸走上前,手指把住十五脉门,手中灵力渗入,从十五手少阳行经全身,在丹田灵池中盘旋一圈,而后收回,撤离手指。 松开手指后,计成阴沉不定,立身站在一旁,看着十五,眼中不断挣扎。 “寨主,姐姐她怎样了?”十六噙着泪看向计成。 计成漠然地看着十六,缓缓摇头,一言不发。 不待十六追问,指尖幽莹的光芒闪过,屈指一弹,夺了十六心智。 幽莹光芒在十六眼中同样闪过,她立时起身不动,听话乖巧地立在计成身旁。 计成目光在十五、十六两人间不断游移,像是在思索什么。 十五的情况他已经探明,毁了性命交修的灵器,致使神魂经脉窍穴受创,用些灵丹妙药,再用灵力蕴养上数年即可痊愈。 可是…… 想至此处,计成脸色狰狞起来,手指捏紧,指关节成了青白色。 他如今还有什么灵丹妙药?! 若是不用药,用灵力日日替她蕴养,十数年后也能醒来。 可是,我不日就要凝道基,为此我已经准备了数年,若是这一身灵力用尽,筑基不成,计阴又失了消息,他在寨子中可就危险了。 计阴合垂双目,心中已是决绝,不救十五,十六心境必然受创,日后用她来结丹,怕是成不了上品好丹。 不对,还有两位大药!计成合起的眼帘微微开阖,露出一缕精芒。 二十和十六,这两人是他凝道基和结金丹的两味至关大药,若是给十五用,恐怕不用耗费灵力,就可令十五苏醒。 计成脸上再次出现挣扎,筑基、金丹与她,不忍之色夹杂在挣扎之中。 “娘子,你一定会鼎力支持我的对吧,还是你寻了这两人让我等来夺舍,为了我的道途,你一定会同意我的。” 计成喃喃,狠戾之色强挤在脸上,“其实我也是你的大药对不对?待我凝成了金丹,你吞了我,好从丹中破婴,不然你为何会如此对我? 当初你我二人毫无交情,你却对我如此,一定是将我当成了日后修炼所用的大药。” “你不仁,不能怪我不义,你既然将我当作大药,我为何还要救你?”计成握拳,神色坚定。 “放心,我会给你立一座大坟,每当我有所进境,就去坟前祭拜你,好还你的恩情!” 十五倒在地上,手指勾动,仅剩的未散神魂,虽以受创,但也还能存上数日,只是因为受了伤,不显于外,无法再勾动身体。 听到计成一番自语,犹如再中了重创神伤,更加散淡几分,缓缓消逝。 泥丸中,无尽黑暗,十五残破的神魂躯体闭目,耳中传来计成的话,嘴角出现惨然笑意惨然。 倒在地上的躯体上似有什么东西同样的散去,逐渐弥漫出死气。 “娘子!” 计成好似察觉到了十五身上出现的状况,一惊,脚步后退,戒备地盯着。 陷入一片静默中。 半晌后,十五仍旧不动,计成试探放出灵力,触碰穿着锦绣的身体,仍旧是毫无反应。 又等了片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小心的上前,伸出剑指,探向十五脖颈。 冰凉从指尖传来。 “死了?” 计成先是一愣,而后脸上出现喜色。 十六站在一旁,好似一尊木塑,将眼前一切尽收。 “走!” 计成转身离开,十六跟在身后,行走之间没有一分僵硬,顺畅流利。 走到一面墙壁前,计成伸手一挥,两人身影消失不见。 这座仅余十五一人的密室开始坍塌,将十五埋葬在内。 …… “不愧是敢行夺舍之事,逆行天意的修士,布下的阵竟然这般高明,除了阵关内那三家,只怕在这片地界内没有能在阵道上超过他的了。” 林魁大手一扫,将悬在面前的算筹收起,肥胖的身形好似瘦了一分。 “倒要看看你是哪家的?竟然敢来这片地界撒野!” 林魁身子一倒,头下脚上,一拳轰开下方的灵铁墙壁。 泥土宛如海浪一般向里涌来,林魁又是一拳轰出,灵力自丹田到肩,自肩到臂,自臂到拳,爆溢而出,将涌来的泥土轰开,抢出一步,从灵铁密室中踏了出去。 而后,用后背顶着泥土,双臂伸长,泛着灵光,挤开泥土,抓着裂开的灵铁壁两边,再次捏合在了一起。 背转身,一手在后,变长变大,拖拽着密室,一手成拳,一拳轰出,将从四周沉重挤压而来的泥土轰开。 而后,一拳接着一拳,拳拳不绝,从千丈深的地底轰了上去。 金丹气息轰然展开,好像一座从地底拔地而生,迅速生长的大山,誓要顶破泥土,峥露出头角来。 藏于地下,行于地底,啮土而食的种种灵妖异兽,感受到金丹期渊停岳峙的耸岳山势,纷纷惊恐,从沉睡中惊醒。 各自运转天赋神通异法,不要命地向外窜去,生怕被这座拔地而起的巨山撞上,落得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地龙老爷,咱们受了那人恩惠,要替他监看这个铁家伙,如今不知从哪儿冒出这人,将这东西拖走了,咱们要怎么办?“ 距离灵铁密室数十里外,一个身形巨大的地蚯蜷缩身体,作成一团,与泥土融为一体,气息也与泥土毫无二致。 “我..已…传…讯…“地蚯更是缩紧,断断续续地传出句话。 金殿中,计成带着十六重新出现在轻柔的幔帐之后,脸上堆满笑容,似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十六也柔柔地跟在他身旁。 “咔嚓!” 轻微的断裂声出现在耳中,腰间一直佩戴着的玉佩上出现断纹。 计成虽是听到动静,脸上笑容仍是不变,快步走向殿中那些人,眼中闪过光芒。 原本还想让你们多活些时候,可是如今计阴被林魁弄走,即使在地下闷杀,可我没了计阴这杆大伞,迟早会被落火寨那些早已怀疑我的动手。 能做我仙路上的垫脚石,也算是你们的福分! 计成脸上的笑容更热烈了几分,“诸位,久等了,久等了,照顾不周,诸位贵客还请见谅。” 殿内肃穆的气氛顿时消解了不少。 地上的尸首血迹已被殿内其他人自行收拾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未曾开口向计成说此事。 “让诸位久等是我待客不周,这里有我搜集来的一样灵食,权当我向诸位赔罪。 计成拍拍手,二十领着一堆男女从一侧出来,手上都端着金色的盘子。 金盘上用银罩盖着。 各自走到一人身旁,掀开银罩,一块手掌大小的肉出现在金盘中。 殿内顿时被奇异的肉香充满,令人食欲大振,不禁想立刻将这块肉塞进嘴里。 “林玉姐,你是自家人,这东西就先用来待客。”计成含笑传音。 “待这些客人走后,再好好招待你。” 林玉虽然只是筑基,但是所修功法甚是玄妙,很有可能看出这肉中下的手段,不能不防! 在计成特意吩咐下,这些男女侍者都有意无意地远离林玉,或者用身体挡住,不让林玉看到金盘中的事物。 林玉含笑对计成点头,心中甚慰,计成弟长大了! “诸位且请落座!” 计成四下按着手掌,示意道,不经意间,看向大罗寨那坐着那人。 此人虽似村妇,但不可轻视,大罗寨只有寥寥数十人,却在四十九寨中居首位,其中不知隐藏着多少。 “此小块肉,不足以令大罗寨贵客畅怀,来啊,将这东西换下去,重新上!” 计成怕此人看出不对,借口换了这块香肉,重新上了块一整块金盘大的真正灵肉。 此人倒也不客气,伸出手,抓来就啃,看得计成一阵心疼,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如此吃过,平时想吃都是一点一点撕割着吃。 “不知此物是何?真是令我食欲大振啊!” 星落寨上一个玉润的男子看向计成,虽是如此说,但却看都未曾看过面前金盘上一眼。 “这是我用寨中传下来的古法炮制的灵肉,内蕴灵机,于修行有大益处。”计成微笑着淡然答道。 “哦,如此我倒是不能吃了,带回寨中让我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孩儿们也开开荤。”拂袖一挥,面前案几上的金盘消失不见。 “请便!”计成维持着笑,轻轻拱手,内心微微一沉。 星落寨精通卜算,只怕已经察觉到了端倪。 “诸位请用!” 计成一挥手,早就等不及的诸人,纷纷伸出手,上手拿着就往嘴里塞。 祝无伤看着案几金盘上散着诱人香味的肉,没来由的生出一阵厌恶。 林玉已经和他分开,做到了计成特意安排的位子上,身旁的冯世光看着眼前的这块肉,同样皱着眉头。 心中突地一动,不顾被他人看到,双眸中隐隐闪出一抹赤红。 火目,破妄! 看向案几金盘之上。 “呕!” 饶是祝无伤心智坚韧,也差点惊得失色,面上不动,心中已是呕吐起来。 香味依旧,只是金盘上不是一块灵肉,而是一团蠕动着的黑乎乎蛆虫,互相吞食着。 抬头看去,殿上众人都抓着一团团的蛆虫往嘴里塞,蛆虫落在衣衫上,不断蠕动,仍是不停。 “冯师兄,别吃!” “祝师弟,这肉不对劲!” 两人同时传音,适才两人已经通了名姓。 “两为怎生不吃,是嫌小了?若是如此,可换个大的来。”计成含笑看来。 言语不对劲,隐含着疯狂。 第一百二十二章,罗如凤 “非也!” 冯世光同样含笑看着计成,“我虽说在阵关中,大小也得门内长辈青眼,可也从未见过此物,门内尚有一幼弟,是想将此物带回去给他。” “噢,如此,我这还有,不若这位师兄多带几块分给门内交好的师兄弟们!”计成说着,就要拍手,示意二十再端来几块。 “诶,不了,不了。”冯世光伸出手阻道。 “如此好物,只怕道兄手中也不多,受一块已是心中有愧,不敢再麻烦。” 计成点头,就要看向祝无伤。 “至于这位道友。”冯世光伸手挡住计成看向祝无伤的目光。 “适才我二人一见如故,以这肉为注,猜那环山而行的火鸦能有多少? 这位道友猜有近万,我猜止有数千,倒是还要请道兄解惑了!” 冯世光一拱手,示意道。 祝无伤同样轻轻点头。 “呵呵哈哈,火鸦看似多,其实只有三千之数,却是这位师兄赢了。”计成笑道。 “如此,倒是却之不恭了。”冯世光伸出剑指,对着祝无伤面前案几上的金盘一点。 剑光扫过,那蠕动不停的蛆虫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哈。” 冯世光大笑,看起来十分畅意。 四周捧着肉吃的众人恍若未觉,吃完手中的蛆虫后,开始捡下的蛆虫肉末,然后一根一根凶狠地嗦着手指。 大有将手指也一根一根吞下的征兆。 计成瞥向四周,嘴角冷笑,传音祝无伤。 “宴席已毕,你现在就走,去那两寨中,为我将那两处寨子拿下!” “是!” 祝无伤回道,轻轻点头,起身! “寨中还有诸般事宜,小寨主,告辞!” “不送道友!”计成仍旧含着笑,笑容似乎已经僵硬在了他的脸上,“环山的火鸦已散了,道友自行离去便是。” 祝无伤点头,迈开步子,稳步走出大殿。 “小寨主,我也该回了,不然门中长辈又要训斥我了。” 片刻后,冯世光拱手告辞。 计成仍旧含笑点头。 随着冯世光起身,另一座上的大罗寨那村妇同样随之起身。 冯世光察觉到动静,哼笑,瞥了一眼,转身离去。 大罗寨村妇随在后面。 “林玉姐,适才我父传音与我,说要与魁叔畅谈,不若你先随十六去歇息。” 虽是在征询,但十六已经起身来到林玉身旁,拽着他的手臂就要走。 林玉点头,肥胖的身躯艰难地起身,随着十六一同走去。 数息后,计成看着殿上众人,脸色寒冷,如同在看死物一般。 众人手指已经嗦了一遍又一遍,指隙间的泥垢都已被舐净,仍是含进嘴里,像是在吃什么灵药异草般,不离口。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已经有人不满足与舔舐手指,开始咬合牙齿,啃食起来。 脆生生的手指被一根一根地咬进肚里。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顿时,大殿里令人牙酸的啃食手指声都响了起来,一众人,无论是吃人修行的魔修还是占据了灵脉修行的修士。 一个个都红着眼睛像是在看生死大敌一般,盯着自己的手掌。 星落寨那玉润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难看,藏在案几下的手迅速掐起指诀。 他虽看出了那盘肉的蹊跷,但没想到,计成竟然这么快就动手。 玉润男子察觉到计成盯来的目光,迎着看去。 “这位道友,何必如此,众人皆醉你独醒,岂不是太无趣了些。”计成阴恻恻地看过来,语气森然。 案几座位下霎时出现几道金索光芒,将其缠住,顿时动弹不得,就连体内灵气也被锢住。 “你不是计成?” 生死关头,玉润男子反倒是镇静下来,盯着计成。 “都传落火寨寨主虎父犬子,有个浮浪顽劣的儿子,你是谁?绝不是计成!” “哼哼!”计成发出两声鼻音,仍是冷冷地看着,眼中阴沉。 “噢,我知道了。”玉润男子手中不断掐算的指诀停下,像是知道了什么,脸上浮现了然的笑意,“你是夺舍来的,真正的计成早已死了!” “你知道的太多。”计成一挥手,金索开始收缩勒紧,陷进肉里。 最多数息,就会将他活活勒断。 “我死了,你也跑不了,谁不知道星落寨最善占卜,你就等着我家寨子里的人找上门吧!” 玉润男子已经被勒得脸面通红,挤出冷笑,看向计成。 数息后,玉润男子被金索勒断成几块大肉,计成伸手一招,拿出一块啃食了起来。 …… 落火山外。 祝无伤藏在一处偏僻角落,看着落火山上。 在临走前,冯世光对他传音,要他在落火寨外等他,两人一起离开。 不过片刻,冯世光驭着剑光,在空中匆匆划过。 “冯师兄。” 祝无伤脚下腾起五色灵光,从地下迎上来。 “快走,快走。” 冯世光神色着急,挥手道。 “大罗寨那个娘们跟在背后,她是筑基,咱两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赶紧走。” 冯世光剑光稍停,对祝无伤喊了一句,伸出手,示意祝无伤踏在自己剑上,自己带着他。 祝无伤闻言,脚下五色流光暴增,速度几乎媲美冯世光驭剑。 冯世光一惊,脚下飞剑动作,与祝无伤并肩而行。 一煞白剑光,一五色流光,两光相并,划破长空,疾速行去。 “你小子速度倒是挺快,这是什么遁术?竟然能让你一个炼气六重赶上我的剑光。”冯世光眼里闪出异彩,问向祝无伤。 “五行遁术!”祝无伤答道。 “别想了师兄,你修不出的,没有五行灵根,只能修出几门,行不全五行,就算下得功夫再深,也赶不上你御剑。” “什么?!” 冯世光震惊,“你竟然是五行灵根!看你穿的还是青衫,入门想必不过数年,怎么就修炼到了炼气六重,如此修行速度都已赶上我。” “师兄忘了,我乃是灵农,自然不愁修行资粮。” 两人虽在不停问答交谈,脚下剑光灵光却是不慢,只在两三句间,就已经看不到了落火山的影子。 “看来那泼妇没跟上来。” 冯世光回头望了一眼,背后只有山川景色,没有一人。 “再往前行一段,就停下来…” 冯世光话音未落,两人头顶就传来呜呜的风声。 心中震跳,祝无伤脚下灵光猛地一吐,向一侧偏移了两分。 “你说谁是泼妇?” 大罗寨那个村妇模样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个擀面的杖子,当头砸下。 冯世光同样大惊,剑光一转,划了个回旋,躲了过去。 “砰!” 杖子落在祝无伤身上,幸好他脚下灵光吞吐,偏移了两分,杖子落在了肩上,不然只怕要正打在天灵上。 “早就看见你这花里胡哨的。”罗如凤再次落下杖子,打向祝无伤。 “泼妇,看剑!” 冯世光以身合剑,大喝一声,引起她的注意,斩向罗如凤背后。 罗如风感觉到背后如芒的剑意,手中杖子轻转,迎上剑光。 祝无伤肩头受了一杖,身子上流转不息的五行灵力一止,中断,向下坠去。 这杖子上不知有什么功用,竟让他全身灵力一时凝聚不起。 “彭!” 轰然砸在地上,落脚处甚至出现了龟裂的大坑。 血气凝在肩头,将杖子打下的红肿消散,灵力重新凝聚,围绕全身,将血气凝集的异象遮掩住。 摸着肩头处流水般的柔软,祝无伤暗呼侥幸,本来出了落火山就想脱下这件紫云衣,但为了不让计成起疑,还是等远离了此处再脱。 没想到此时竟然起了作用。 隔着这紫云衣,这杖子就已经让灵力无法运经肩头,若是未穿,恐怕这一杖下来,这条膀子就不能用了。 紫色流水般一闪而过,重新回复平静无形。 “铮!” 大戟出现在手中,扭腰转胯,奋力掷向空中被冯世光缠住的罗如凤。 两者毕竟相差了一个大境界,冯世光虽然是独一档的剑修,在罗如凤杖子之下也落了下风。 那杖子也不知是用和材料炼成,砸击之下竟然打得冯世光剑光明灭不定。 “铮铮!” 大戟破空,罗如凤不得不回转身用手中杖子接住大戟,虽然未曾建功,倒是解了冯世光危厄。 “珰!” 金铁交鸣声响起。 祝无伤运着五行灵力,以炼气修为运使大戟,境界虽不足,但好在戟法精巧,再加上罗如凤有心忌惮一旁驭剑的冯世光,一时斗了个不相上下。 “祝师弟,缠住她,给为兄片刻功夫,使个禁法,我二人灭了她!” 冯世光传音祝无伤,虚立在空中,驭使飞剑左右游弋,震慑罗如凤。 “哼!” 罗如凤冷哼一声,许是觉得被一个炼气六重缠住丢了面子,手中杖子猛地大了一圈,重重砸下。 大戟霎时失了感应,坠下。 祝无伤脚下腾起五行灵光,交织着气血,双膝微蹲,炮弹一般冲天而起,顺手接住大戟,斩向将将收回杖子的罗如凤。 “吼!” 若隐若现的虎吼夹杂在雷霆霹雳般的吼声中,在舌尖上绽开,好似猛虎下山,威慑群兽,晴空霹雳,镇压妖邪。 第一百二十三章,用间为上 “吼!” 大戟砸下,戟上小指好像化成了一条长龙,撞咬在罗如凤手中杖子上。 “铛!” 一锁一抽,罗如凤手中杖子已经到了祝无伤手中。 “好兵器!” 祝无伤收回大戟,将小指上的杖子拿到手里,眼中放出光芒。 这杖子灵光闪烁,显然是一件极品灵器,更兼得分量十足,虽不是一件专门铸来给炼体修士所用,但也十分趁手。 罗如凤一惊,手上泛起灵光,掐诀指印,明亮的光团闪在他的手中,一面召回祝无伤手中所持的杖子,一面施着术法。 手中杖子不断震动,仿佛要脱手飞去。 奈何被祝无伤大掌牢牢控住,只是徒耗灵力。 “嗡!” 罗如凤咬破指尖,带着指尖一点鲜红掐诀,杖子震动得愈发厉害。 隐隐有震开祝无伤手掌之势。 血气灵力一起爆发,带着银钩般爪子的虎掌虚影现在手掌之上,同样牢牢地按住杖子。 罗如凤面色难看,忘了背后驭使剑光游曳的冯世光,专心放在手上,不停掐诀。 杖子震动不停。 祝无伤轻轻转动大指,大指须弥戒上光亮一闪,杖子凭空消失不见,没入须弥戒中。 罗如凤猛地抬头,她与杖子相连的心神感应竟然已经不见! 这杖子虽然不是她性命交修的器,但却也是她常用的攻伐灵器,日夜以灵力淬炼,怎么能消失不见,就连心神中的那一点感应也不存。 像是陷入了什么虚无之地一般! 祝无伤看着罗如凤的反应,心中了然,须弥戒中自成一界,与此界不同,就连被天地所不容的雷击异种都能再生,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灵器。 “泼妇!看戟!” 斜横大戟,五行流光绕身,向着罗如凤直冲而上。 罗如凤脸色难看,手中却是不停,散了感召杖子的印诀,全力施展手中术法,手中金光越发炽盛。 两手一分,两只金色的链球从手中垂下。 “铛!” 链球好似实质一般,与大戟相交,又是金铁交鸣的一声。 罗如凤失了自己的灵器,心中恼怒,自然不再顾及许多,两只耀着金色的链球团身而转,连连击打在祝无伤手中大戟上。 即使有炼体九重的修为,也震得祝无伤手掌发麻。 不亏是筑基,祝无伤运使精妙戟法,将项老给出的那册子上三种使戟之法一一用来,巧妙转换。 背后斑斓虚影在浓厚血气和五行灵力的冲洗下愈发凝实,随着祝无伤不断动作,双目中凶意盎然,择人而噬。 炼气与筑基间的巨大天堑被祝无伤生生跨过,颇有愈战愈勇的味道。 “祝师弟,再坚持上数息即可!” 冯世光悄然传音。 罗如凤与祝无伤缠斗,自然也察觉到了冯世光的传音,虽未曾捕获到传音的具体内容,可也起了戒心。 不再全身心与祝无伤交战,分出心思留在一旁虚立的冯世光身上。 祝无伤恍若未闻,手中大戟刺、砸、轮转…五行灵光与赤色血光交替出现,逼得罗如凤连连后退。 “吼!” 一声盎然的鸣声,大戟刺破虚空,戟身上奔腾交织着五色神光,在戟尖交汇,形成恍若龙头,龙头张开怪嘴,露出利齿,咬向罗如凤。 罗如凤面色凝重,欲要侧身闪开,身后又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意直刺后心,与大戟前后刺来。 退无可退,闪无可闪,罗如凤脸上闪过决绝,一咬牙,链锤重新散为金光,附在手上,在心口狠狠一拍。 顿时光芒一敛,一个头盔样式的虚影出现在罗如凤头上,盔上两个翎子挑着,随她不断抖动。 “铛!铛!” 如龙大戟、无匹飞剑同时杀至,穿刺向其后心。 两声清脆响声。 罗如凤身前背后一亮,闪出镜子般的光芒。 两个古朴的掩心镜出现,挡住两击。 “咔嚓!”“咔嚓!” 又是两声清脆的断裂响声,前后掩心镜上密密麻麻的出现裂隙,裂隙不断扩大,最终彻底断裂,碎为几块落在地上。 大戟飞剑像是被掩心镜粘住一般,灵光消散,随着碎片一同坠下。 罗如凤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到了嘴边,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一言未发,顶盔上两根鲜红的翎子一挑,罗如凤捂着心口飞快地逃窜,速度比两人驭剑、五行流光更要快上不少。 “哧!”“咻!” 两人各上前召回大戟和飞剑。 “祝师弟,你这一身杀力没得说!”冯世光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与佩服。 “你以炼气六重与大罗寨筑基的这娘们缠斗了这么久,传回阵关,你也是这个!” 冯世光挑出大拇指,“要知道这娘们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三处阵关上,三家宗门各有一人名声最显,杀人最多,杀力最强。 其中你玄一门,剑杀施安名声又显于其他二人,以炼气九重与其他二门筑基并肩,曾经也以炼气六重对上这娘们,非但没受一点伤,更是全身而退!” 说起施安,冯世光满是佩服。 “真不愧是我等修剑之人,当得起一声剑修楷模!” 没想到施师兄还有如此过往,竟然能以炼气六重对筑基,祝无伤同样也是震惊。 就算那是数年前,她才刚筑基,也远不是我能比的。 “冯师兄说笑了,我怎可能以炼气六重对上筑基还毫发无伤,就连门中施师兄也只是逃得性命。”祝无伤笑着解释道。 “我有一门从存放灵谷中化来的隐气敛息之法,藏了境界,再加上师兄一旁掠阵,才能在她手中撑了这么长时间。” 冯世光摇摇头,“饶是如此,祝师弟你在三门炼气弟子中也可独占一席,争一争那魁首之位。 不久后,三门共会,怕是要热闹了,届时再与师弟较量一二!” “三门共会?”祝无伤问道,他从进了玄一门,几乎就从未关心过修炼以外的事,对这劳什子会自然不清楚。 冯世光笑道,“就是三家坐一起,唠唠嗑,看这些年各自都过得怎么样,门中又添了几个筑基,又有几人凝丹,再让我们这些未曾筑基的炼气弟子比一比,让门中修士看个热闹。” 话音一转,“不过,虽如此说,彩头可是不少,谁家弟子要是拔得了头筹,门中长老脸面上也好看,我早已能筑基,不过就为了能在这会上露露脸,门中长老特意下令我晚两年筑基。” 说着,冯世光摇了摇头,“不过,我看悬啊!曾于施安师兄见过一面,他虽与我同为筑基,但却是高我数筹,一身剑意内敛,只怕寻常筑基都不是他的对手。” 施师兄炼气十一,距青老所说的炼气十二圆满也不过只差一重,冯师兄虽也是炼气顶峰,自然比不上。 祝无伤看向冯世光,他身上残余的气息,只有炼气九重,或许能有机缘晋入炼气十重,可 也无法与施安的炼气十一比肩。 “冯师兄,你可曾见过这灵器?”祝无伤右手向背后一抹,将须弥戒藏起,好像是从背后拿出了那把杖子。 约有一臂长的石棍,拳口粗,通体呈玄黄之色,挥动之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大巧无工,浑然天成。 “师弟好运道!” 冯世光再次挑出大拇指。 “此物名叫重山杖,乃是用一座山的山根炼成,是这罗如凤家老所留,听说本是要炼一宝器,不知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宝器降为了灵器,凭白空耗许多材料,就连一座山岳的大根也白费了。 也算是一极品灵器,阵关上早有师兄眼馋许久,师弟你若是不合用,我可帮你找个下家,出的价格保你满意。“ “重山杖…” 祝无伤听得冯世光的介绍,眼前一亮,不断在玄黄的杖子上摩挲,喜爱更深,微一拱手。 “这杖子我甚为中意,就不劳烦师兄了!” 一拍腰间储物袋,手中大戟消失不见。 冯世光正想问祝无伤怎么凭空拿出了这大戟,为了不资敌,储物袋应在临行前就放在了阵关中啊。 一眼撇到了祝无伤腰间储物袋,眼中疑问消了些许,也不打算再问。 祝无伤注意到冯世光的眼神,“师兄,这储物袋乃是偶然所得,大戟也是储物袋中所留。” 冯世光缓缓点头。 祝无伤不甚在意,不管他信与不信,反正已经解释过了。 “师兄,那计成暗中传音我,令我去谋划两处寨子,不知师兄要去何处?可是要回阵关?” 冯世光摇摇头,“我本是来接应你,如今你还未曾脱身,我怎好独自回去。” “也好,不若师兄也随我一同去那两处寨子。”祝无伤拱手说道。 “说来也巧,那两处寨子正是先前我容身之所,正是因为计成也谋划那两处寨子我才化作魔修投去他,欲要从中谋划,没想到他却又将我派了回来。” “噢!”冯世光眼中一亮,催促道,“这不就是那茶楼说书的所说的用间之计,走走走,我最好热闹,正好见识一番。” “听闻祝师弟曾在凡俗中做过将领,领过兵士,不知这兵书中有没有这用间之计?” 冯世光拉着祝无伤腾起,剑光、流光并行。 “兵书中也有说,用间为上。”祝无伤随口说道。 脑中沉寂已久的用兵之道拭去了些许尘埃,浮现出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怪癖 北风山,北风寨。 “祝师弟,这真的不是一处魔寨?” 冯世光看着挂在寨栅上的尸骨,手掌已经握上了剑柄。 “不是!”祝无伤想到了自己初来时,同样的怀疑,“这山寨上灵气不显,亦且不足,这些白骨都是寨中曾经修炼有成的修士。 有灵意蕴藏在尸骨之中,借助这尸骨来布阵,以作阵眼,令寨中灵气不往外泄。” 冯世光缓缓点头,心中虽还有戒备,但是剑柄上的手掌却已经松了下来,垂在两侧。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寨门。 项老仍是依靠着长戈打盹,微微鼾声从口鼻中传入。 冯世光看着项老,双眼微眯,手掌又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祝师弟,他…” “高人!”祝无伤轻声吐出两个字。 冯世光深以为然地点头。 “高人?什么高人?有多高?”项老抬起头,浑浊的双目睁开。 “你小子不是去当老鼠去了,怎么回来了?” 双目间不经意闪出的精芒掠过冯世光。 冯世光心中一惊,背后冷汗如瀑而下,霎时间,汗湿了整个后背。 “金丹,绝对是金丹!” 冯世光心中大喊,臆测道,“只有在掌门身上我才有过这种感觉,他不想杀我,这是给我一个小小的警告!” “项老!”祝无伤恭敬地躬身。 “项老。”冯世光也放低姿态,跟着祝无伤拱手,这时候也不需管其他的了,一个金丹弹指间即可了解自己性命,届时就算是掌门也回天乏力。 再者说,看这金丹与祝师弟关系匪浅,若是得了他些许好感,指缝间漏些好处来,就足以令我受用。 冯世光如此想着,随着祝无伤一同动作。 “我扮成魔修混入了落火寨中,没想到反而得了那落火寨小寨主计成的看好。”祝无伤笑道。 “他仍是觊觎我两寨,令我混入咱们寨子中,挑起事端,令两寨不和,而后他再派人来收渔利。” 项老才是北风寨修为最高的人,就连老寨主都要想他拿主意,这种关乎一寨存亡的大事,自然也告与他知晓。 “我精心挑选的好地,自然会有人来觊觎,这落火寨倒也没算太瞎,还能找出这地方来。”项老听了祝无伤言语,双目低垂,逐渐闭上,口中低声自语,听不清再说些什么,而后扬声说道。 “我一个老头子可管不了这么大的事,你去找寨主说去。” 挥了挥手,示意祝无伤进入寨中。 “是!”祝无伤应道。 冯世光受了教训,跟在祝无伤身后,虽不答话,但也恭谨地作了一揖。 “你是?”项老像是才发现祝无伤背后还跟着一人,张开浑浊的双目竭力看去。 “我是祝师弟的师兄,生怕祝师弟有危险,特来相伴他!”冯世光慌忙开口/ 世间高人都有些怪癖,说不得就是要故意如此。 “师兄?”项老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管你什么湿熊干熊,既然来了,那就出点力。” “诶!”冯世光随之而上,应道,“能为寨子出力是我的福分,您老有什么用得着小子的,尽管吩咐。” 项老点点头,重新打起了瞌睡。 祝无伤轻轻扯了扯冯世光,示意他离开。 离远后,祝无伤才小声地开口。 “冯师兄,项老他老人家隐藏身份,寨中人出了老寨主和少寨主,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可不要说漏了嘴。” “放心,放心!”冯世光了然地点头。 “理解,理解,高人嘛,都有些怪癖,像我灵飞门中诸金丹,你玄一门中诸金丹,都有些不可外语之事。” 冯世光突然喜了起来,“在门中和阵关中不敢多言,生怕被诸位真人觉察到。 不过嘛,嘿嘿,此地山高皇帝远,我说与你听听。 我灵飞门掌门行走坐卧间,必是先左再右,你玄一门掌门则是好干净,也亏得他老人家风属灵根,不然光这一条,都足够要命的。 还有,听说太和门一个长老,竟好世间臭气,越是奇臭,越是欢喜……” 冯世光平日里不敢说出,如今没了管束,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 “师兄。”祝无伤止住冯世光,“慎言,正事要紧!” “诶,对对对,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冯世光手掌轻轻拂过自己脸颊,做拍打状。 “你看我这张臭嘴,每个把门的。” 两人逐渐靠近厅堂。 早就有人望见了祝无伤,向里禀告。 黑乎乎的厅堂中亮起几根蜡烛,在黑暗的映衬下极为闪眼。 黑乎乎的厅堂中,隐隐有人影走动。 “无伤小子回来了?快快进来!” 郝安常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即使黑漆漆一片,也能看见他那张红刚刚的面庞随之而动。 祝无伤向着冯世光微微点头致意,率先走了进去。 冯世光落后半步,拉了祝无伤一个肩头的位置。 “祝兄!” 一走进来,双眼还未曾适应黑暗,陈池瑜就亲热地拉住他的手臂,扯向一旁。 “看看,新为你做的大椅,怎么样?” 说着,就将祝无伤摁在了一侧一张椅子上。 “这位是?” 陈池瑜这才注意到黑暗中,祝无伤背后还跟着一人。 “这是阵关中灵飞门的一位师兄,我赶去落火寨路上,恰巧碰到这位师兄,他特意赶来帮我。”祝无伤起身解释道。 “师兄,这位是陈池瑜,陈兄!” “噢,原来是祝兄的师兄,不知道兄应作何称呼?”陈池瑜姿态放低,拱手道。 “不敢,不敢。”冯世光已经察觉到此人气息与自己相近,应是和自己一样的炼气九重,再加上北风寨也有一位金丹坐镇,就未摆出阵关中三家仙门对外固有的傲慢架子。 “我姓冯,双名世光,陈兄不必如此多礼。” “冯兄请了。”陈池瑜捕捉到冯世光释放出来的善意,同样回道。 “陈兄客气。” “我说,你们几个聊得火热,倒把我一个老头子晾这了。”郝安常“不快”地打断三人。 “我说无伤小子,你倒是给我说说这生面孔的小子是谁?一见这小子就跟见了年轻时的我一样,我跟这小子绝对有得聊。” “这位是北风寨老寨主。”祝无伤轻声解释道。 “老寨主行事不羁,冯兄勿怪。”陈池瑜同样在一旁轻声说道。 冯世光双眼一抬,眼眸一亮,向两人点点头,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老寨主,小子是祝师弟的师兄,叫做冯世光。” “冯世光?”郝安常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呀呀呀呀呀,这名字可不得了,莫非你小子日后是这乱世中的曙光?” 遇到对手了?冯世光眉毛一挑,“那里那里,比不上陈兄,池瑜,池鱼,陈兄此时若池中之鱼,待风云起时,化而为龙,那是气象相必绝比非常。 也只有老寨主如此非常之人才能起如此非常之名啊!” “哈哈哈哈哈。”郝安常摸着红刚刚的脸庞大笑。 “冯小子果非常人,能出非常之语。” “那里那里,若非遇到老寨主如此高人,小子也做不出如此姿态。”冯世光拱手谦逊。 “不知老寨主名讳?” “老夫叫做郝安常!” “老寨主之名也是不一般呐!” “此话怎讲?” “护一寨安顺,守一地如常,正应了老寨主身份......” 两人言语间你来我往,颇有几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意味。 祝无伤、陈池瑜两人立在原地,看着两人言语间的交锋,面面相觑。 “冯兄,正事要紧!” “老寨主,祝兄此番回来定时有要事!” 听到两人劝解,冯世光和郝安常两人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 “可惜你小子不是我寨中人,不然定认你作义子!” “可惜您老人家不是我灵飞门中长老,不然定拜你做师!” 两人惺惺相惜,虽是初见一面,大有忘年之交的态势。 陈池瑜以手掩额,有了这位冯兄,日后寨子里只怕是热闹了,幸好冯兄早晚要回到阵关中去。 “祝兄,你此番回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陈池瑜故意大声说道,引起两人注意。 “不错。”祝无伤点头,“我在落火寨中得了那小寨主计成的看好,他命我潜入两寨,挑起争端,好让他从中牟利,夺取两寨。 “此时倒是不难,自无伤小子你走后,寨子里也商量出了个章程。”郝安常稳坐,开口说道。 祝无伤正要继续开口。 “只是不知这南火寨众人如何了?我三寨世代居于左邻,他寨子虽说着实有些不尽人情,令人生厌了些,可毕竟还有些情分在。” 郝安长叹了一声。 “他寨中修士已无,送入落火寨也算有了个好去处,只是不知如何了?” “我来前,亲眼看到落火寨中人将南火寨好生安置,就在计成宅院处,虽说是为奴作仆,可到底也应无性命之虞。”祝无伤说道。 “如此便好!南火,落火,名字倒是应了,应也是个好去处。”郝安常再度叹了一声。 “人老了,总是有些念旧,小子们担待担待。” 此时冯世光倒是未曾开口,如此时刻,他来开口也着实有些不应景。 第一百二十五章,老哥老弟 落火寨。 半山腰金殿中,两侧案几空无一人,只有血液溅在案几座子上。 空晃晃的大殿静寂的可怕,一阵风从大敞着的殿门处吹进来,轻柔的幔帐被吹起,散着一股冷意。 计成脚步不停,手上提着昏迷的二十,嘴角还沾染着血迹。 计阴已经失了踪影,逃不过一个被闷杀在地下的下场,最多还能再遮掩几日,就会被落火寨其他人发现,计成脚步匆匆,神色阴暗。 先将这宅院内能吃的都吃了,一个不留,待被发现之后,再用阵法逃出去,我前世身布在此处的阵法,想要逃出去绰绰有余。 不过,林玉却是个大麻烦!计阴两眼闪动,她是筑基,以我的实力敌他不过,若是林魁身死,她肯定也会有所感应,得找个由头撵她走。 “计成弟,你这是去干嘛?手上怎么还提着一人?”林玉从背后转出,高声叫道。 计成身子一顿,用手掌揩去嘴角参与的血迹,豁然转身笑道。 “林玉姐,这侍者不知为何晕倒了,他有药存在房中,我带着他去取来。” “虽只是个仆人,但也不应如此粗俗。”林玉脚步上前。 计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自己刚吃了数人,虽用秘术遮掩了身上残余血气,可以这林玉所修的古怪功法,难免不会察觉到端倪。 “林玉姐,怎不和十六在一块,独自一人在此处?” “我方才在那边听到你走路的风声,匆匆而行,似是有什么急事,就走来看看,十六她还在后面呢!”林玉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这主人一走,前面大殿里不就无人看管了,我好歹也算半个主人,替你去料理一番。” 计成一摄,忙道,“不用!自由人看管照料,不须林玉姐多心。” “我可是知道你这在这寨中不受其他人好看,难不成他们还能替你来一趟?”林玉呵呵笑道,转身后行。 大殿中我还未来得及收拾,往日未尝有人来过此处,我也就松懈了,忘了还有这个林玉,计成心内焦躁,眉头皱起,盘算着有心之下能不能将林玉打杀。 若是让她见了大殿中场景,只怕会心中起疑。 手掌悄然抬起,眼角余光突然出现一个曼妙的身影。 十六!计成心中一喜,一手负后,隐晦地掐诀施术,对着十六轻轻一弹,再次夺了她的心智。 林玉好歹也是一筑基,怕她从十六身上看出夺心术法的端倪来,便在让他去陪林玉时,解了她身上的夺心术。 十六像是过电一般,轻轻地一阵颤抖。 “林玉姐。” 在计成有心控制之下,十六嫣然一笑,宛如乳燕入林,来到林玉身边。 “林玉姐,你怎么跑了,也不等等我,快来陪我玩!”十六双手牵拉摇晃,撒娇撒痴。 “前面大殿中无人料理,我替计成弟去与那些客人周旋一二。”林玉拍手安抚着。 “不嘛,不嘛。”十六仍是不停,拖拽着林玉就要往一旁走去。 “这…”林玉身若重山,略略迟疑。 “林玉姐,我虽不着寨中其他人看好,可还是寨主子嗣,殿前少不了人伺候,你放心去吧!”计成笑着劝道。 “这…好。”略一迟疑,林玉点头应道。 脚步迈开,随着十六的拖拽离开。 “呼!” 看着林玉身影没入不见,计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下暗松一口气。 林玉一个不俗的筑基,自己自然不是对手,就算背后偷袭,有心算无心,也只有四成胜算。 可惜她修的功法不合自己的路子,不然将那一手炼中气的法门学到手,也足以让自己在同境横着走了。 摇摇头,计成提着二十,转身继续走向那座安置南火寨众人的院子。 先将南火寨众人吃了,为凝成道基增添一分胜算,而后寻个由头,将林玉打发出去,暗自筑基。 待凝成道基后,多少也算无了生命之忧,再在这寨子里无忧地过上几日,而后待他们发现计阴已死,要来捉拿我时,再用阵法逃出此地,另寻个僻静地方凝丹。 如此想着,计成一脚踏进院门。 四散着的南火寨众人看到计成进来,慌忙站起,恭谨地立在原地。 计成一言不发,灵力透体而发,缠住众人。 南火寨一介凡人,自然不敌,挣扎也挣扎不得,凭白做了计成口中血食。 “林玉姐,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金色大殿之上,案几座子上的血迹消失不见。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一副宾客尽欢后的离去模样。 “计成弟尽管开口,莫要见外!”林玉坐在一干净案几后,手上持着一双玉箸。 精秀的玉箸在肥胖的手指间灵活地转动,将案几上菜肴精准地夹起,送进口中,灵巧的样子与林玉肥胖的身躯很不相称。 “先前林玉姐一旁那人,乃是来投靠我的一寨修士,他寨子被两个叫做北风、东林的小寨拔了,不得已来投靠我。 我见他可怜,便收了他,他一心想要报仇,便孤身潜入那两处寨子中,想挑起事端,而后我再派人去帮他收了两寨。“ 计成缓缓说道,一番增删减补,添油加醋。 “他毕竟只是一炼气,我想让林玉姐前去帮他!” 林玉仍是不停地夹动手中玉箸,一心扑在吃食上,好似全无心计。 无伤?听他所言是为了躲避自家门中筑基追杀,逃入此处,怎又变成了来投靠的小寨修士。 林玉明眸闪动,手下不听,她自然不是毫无心机的蠢人,只是不想耗费心力想这些令人不快的东西。 明眸闪动间,就已将大致原委猜了出来。 左右不过是,先投了一小寨,而后这小寨被那北风、东林寨给灭了,而后不得已就又来了此处。 “好!”林玉点头。 计成看着林玉不答,只是不停地夹动玉箸,往嘴里送,不禁惊疑起来,听到林玉爽快的应了下来,大喜。 “事不宜迟,林玉姐你速速起身吧!” “这么快?!”林玉手中玉箸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计成。 计成一顿,狠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太心急了,令林玉起了疑心,干巴巴的笑道。 “对,对,一寨中只存了他一人,我怕他见了仇人眼红,不顾及自己,白白丢了性命,岂不是可惜!” “行,待我吃完这些就去。”林玉手下玉箸更快了起来,风卷残云,顷刻间便是盏净杯空。 “我曾赠了他一件灵衣,以用来护持自身,林玉姐,你凭这玉符可寻到他的所在。”计成伸手,轻轻一送,一枚圆形玉佩落在林玉身前案几桌角上。 “好,走了!” 林玉收起玉箸,取出手绢来,轻轻擦拭嘴唇,拿过玉佩,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林玉身影已经不见。 计成高坐殿中,看着殿外,猛地一挥手,金殿大门轰然关闭。 这金殿也是他上世身留的后手,非仅能储蓄灵气,殿门一闭,也只有金丹能从外强开来,金丹之下,也只能看着这乌龟壳兴叹。 殿内几根刻着精致浮雕的撑顶巨柱,一缕缕精纯的灵气在殿柱上的缝隙中闪过。 这殿柱上的浮雕内藏着刻画的阵纹,阵纹亮起,存在其中的灵气便缓缓散发出来,充溢在大殿中。 两侧狼藉的案几早已消失不见,整个金殿顿时空旷起来。 两个人影随着灵气的吐出飘在空中。 计成伸手一挥,二十缓缓醒来,“小寨主,这…” 二十看着四周,惊疑不定。 计成一言不发,摄了过来。 “已经有了对策?” 漆黑厅堂上,祝无伤看向陈池瑜。 “对!”陈池瑜点头应道。 “寨子中灵气已经不足,在此待下去也无益了,我等准备迁寨。” “迁寨?”祝无伤意有所指,隐晦看向寨门处。 “那位知道此事吗?” “就是他老人家的意思,不然也做不出这么大的举动,举寨搬迁,这可是个大动作。” 陈池瑜点头说道。 “如此就好,若有用得着的,陈兄尽管开口,无需见外。” “嗯!”陈池瑜绽开笑容,在祝无伤肩头轻轻捶了一拳。 “寨子不日就要搬迁,祝兄可在此安住几日,寨子里众人还需几日收拾些东西。” “好!”祝无伤看向与郝安常交谈正欢的陈池瑜。 他盘腿坐在榻上,与郝安常相见恨晚,恨不得秉烛夜谈。 “冯师兄,老寨主还需主持寨里搬迁事宜,你先随我住下,待他老人家诸事毕了再谈。” “一时忘我,没想到扰了老哥正事,惭愧惭愧。”冯世光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去。 祝无伤也颇觉有些不知如何,这才见了不到一炷香,连老哥都叫上了! “诶,无事,无事,些许小事,让我那不成器的孩儿去便可,老弟你急什么?难不成看不起老哥,觉得老哥这是小地方。”郝安常一把拉住冯世光。 “那里,那里,我与老哥一见如故,老哥说这话,岂不是寒了弟弟的心!”冯世光热切的将手掌覆在郝安常手上。 “老寨主,寨中主人还等着你呢?”陈池瑜见着势头不对,两人又有说下去的趋势,忙高声说道。 郝安常势头一顿,“这…老弟啊…” “老哥,无需多言,我懂!”冯世光将手一挡。 “我二人兄弟情谊在长不在短,老哥尽管忙去,我随我家祝师弟在老哥寨子中寻看一二。” “老弟真是知人善意啊!” …… 第一百二十六章,老成持重 “祝师弟,此地虽说灵气不足,可这风景倒是不错。” 冯世光与祝无伤在寨子中一同闲逛。 “这山景着实不错,玄一门山门隐在山中,灵飞门却是立于一处旷野之上,这景色着实少见。” 冯世光环着头,左右看着远近山峦。 “砰!” 一阵嬉笑传来,两三息间,声音已经近了起来。 青兰领着一众孩童,踢着祝无伤为他们做的气毬走近,那个叫做董行的少年也在内。 “祝大哥。”董行上前,老成持重地躬身行礼。 “听少寨主说,祝大哥去落火寨中探听消息去了,不知祝大哥几时回的,这位瞧着也是面生,不知我等应该如何称呼?” 董行同样向冯世光行礼。 “我从落火寨回了来,方才到寨子里,给老寨主带来些消息,这才听闻寨子不日即要搬迁。”祝无伤同样以礼相待,丝毫未曾将他当作普通孩童。 董行老练的点着头,不禁让祝无伤想起当初在军中之时。 届时他也不过董行这个年纪,想必军中那些老人也是如今日他看待董行一样看他。 有志不在年高! “敝姓冯,名叫世光。”冯世光也看出董行不凡,身上修为虽少,不过炼气一二,不过这行为举止却自有一股味道。 “原来是冯大哥!”董行躬身行礼,而后侧过身,看向身后一众孩童。 “你们都来见过冯大哥。” “见过冯大哥!”青兰在先,其后是小叶,一众人齐齐躬身。 观其样表,对董行却是带着尊敬。 “见过诸位道友!”冯世光也察觉到这些孩童身上都或多或少带有些灵气,同样躬身应道。 “祝师弟,在门中我终究还是个炼气弟子,算是个小辈,见了长辈问个好,少不得给些见面礼。 如今,我倒成了长辈,一众小辈对着我行礼,出来的急,身上没带什么东西,你储物袋中有什么,快借我些,待回了阵关还你!” 冯世光微躬着身,暗中传音祝无伤,焦急非常! “祝师弟快些来,实在太过紧人了些!” 祝无伤还在翻找着什么东西合适,冯世光又是一道传音催促了过来。 “他们就要起身了!他们就要起身了!! 往常跟着师门长辈拜见其他前辈高修,待得我等起身之后,就已经准备好了,说个两三句的场面话,就将东西从储物袋中拿出来了! “祝师弟快啊!祝师弟!他们起身若是看到我从你手里接过再给他们,会作何想? 祝师弟快给我!随便来些什么东西皆可!” 祝无伤在冯世光一番催促下,在须弥戒和储物袋中翻找,“冯师兄别催我,我找找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你先说着场面话,待我找到后,走到你身后,递给你手里!” 祝无伤同样心中一番急切传音。 “诸位小道友当真是太客气了,你们叫我一声大哥,我自然也不能亏了这大哥的名头。” 冯世光呵呵笑道。 “初次见面…” “祝师弟,你好了没有?快些,不必讲究什么好坏,哪怕是散碎的灵器都成,先让我过了这关再说!” 负在身后的手掌,不停地拨动,焦急催促着祝无伤。 “好了,好了,找到了!”祝无伤在须弥戒中搜寻一番,心下一松。 移步到冯世光身后,在右手大指须弥戒上一抹,匆匆塞进冯世光不断摆动的手掌中。 冯世光也是心中松下一口气,手掌握紧,放心的笑了起来。 这一番下来,两人身上都出现了些微的汗珠,竟是比与罗如凤一个筑基相斗都耗费心力。 “初次见面,这些东西就当是我的见面礼!” 说着,将负在背后的手掌拿了出来。 “这这这,祝师弟,你搜寻了这么久,就在自家储物袋里搜了些灵石出来?”冯世光不解。 “这给灵石算什么?往常那些前辈们不说给个灵器也是给门自身合用的术法,这传回到门中,让那些想看我笑话的知道了。 还不得可劲地笑上几年!“ 冯世光动作迟缓下来,装作解开手中袋子的模样。 “要不,师弟你再找找?师兄我再说上两句,拖延拖延时间。” “冯师兄。”祝无伤传音道。 “寨子中原有一灵脉,近日来不知为何,散出的灵气越加稀少了,灵石对他们来说正合用!” “真的?”冯世光将信将疑。 “真的!” “祝师弟,我信你一回,你可别跟玄一门孟长老一样,有意看我笑话。” 冯世光拿出灵石,散发给董行一众人。 “我来得匆忙,未曾准备什么东西,这些灵石聊表一下心意。” 董行一怔。 身后众人看董行面色不好看,也都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言语动作,呆立在原地。 冯世光见状也是心中惶惶,额角上流下滴汗珠,“完了,祝师弟也是个好捉弄的,今日要看我的笑话。 没想到祝师弟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和我一样!” 董行看着冯世光递出灵石的手掌,神色严肃。 “冯大哥当真要将灵石给我们?”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诶,这次出来得急了,未曾准备拿得出手的物件来,各位小道友可莫要笑话我。”冯世光尴尬地笑道,嘴角上扬,扬起笑意。 心下自语,日后出门,无论是作何,都要备着些送人的东西在身上,不然这场面实在是令人难堪啊! 幸好门中往日被我捉弄的那些人不在此处,不然定是要帮我大加宣扬一番,门中对我头疼的长老们少不得要用此事来说教我一通。 “来,行大礼!” 董行回侧身子,面向青兰为首的众人,打着补丁的袖子一挥! “谢冯大哥!” 董行带着,一众孩童,长揖到地,口中直呼。 “这…”冯世光求助的看向祝无伤,被董行突然的动作吓住。 他在灵飞门中乃是小辈,只有给别人作揖的份,哪有别人给他作揖的时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样,师兄,师弟我没坑你吧!”祝无伤传音道,方才他就看到冯世光额角上流落下来的汗珠,知道他未曾完全相信自己所言。 “师弟,所言非虚,所言非虚。”冯世光倒是送了一口气,多上了些欣喜,如今倒是也知道了门中长辈见小辈弟子作揖的感受。 “只是,如今我要如何啊?” 祝无伤一阵沉默,仿佛没有听到冯世光传音。 “祝师弟?祝师弟?”冯世光试探的传音,“他们已经躬下身子两息了,我当如何啊? 总不能一直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躬着腰吧?” “也许你应该用灵力,将他们扶起来,以此显出你深厚不俗的修为境界。”祝无伤同样拿不准。 “又或者,你作个揖还回去?” “呃…”冯世光几乎未曾思索,就忽略了祝无伤后半句。 “诸位小道友快快请起,些许小物,当不得如此大礼。”冯世光分出灵力,将他们同时扶起。 对一个修剑的炼气九重修士来说,分出些许灵力同时将这些人扶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与你们老寨主一见如故,我称呼他一声老哥,他叫我一声老弟,你们是他的后人,便也能算作是我的后人。 不过些许灵石而已,无须多礼,无须多礼啊!” 冯世光话语中似乎还有着一丝自得的喜意。 “是!” 董行顺从的起身,身后其他人见到董行起来,也不再和冯世光分出的灵力做抵抗。 “谢冯大哥!” “谢冯大哥!” “谢冯大哥!” …… 先是青兰,而后是小叶,接着其他人也一个个上前,最后是董行。 每人都不多拿,只从冯世光手中接过一枚灵石。 而后,躬身,道谢,离去。 冯世光也未曾见过如此,像门中如此大小的孩童,不是上有长辈庇佑,便是本身资质不俗。 不是嚣扬跋扈,便是学着门中其他人暗敛锋芒,又或是恃才傲物,从未见过谦逊至此的,一时也是心中不知作何想。 “祝师弟,若是我三门中弟子皆如此般,还需什么阵关?只怕是将山门大开,也不须担心有人敢进来。” 冯世光传音祝无伤,感叹道。 “这灵石是冯师兄赠与你等的见面礼,乃是给你自己的礼,你们不能将这灵石给别人,知道了吗?”祝无伤想起上次赠与灵桃时,上前迈了一步,说道。 冯世光听出祝无伤言语中的意思,“祝师弟,难不成他们还将灵石谦让出去?” 祝无伤看过去,轻轻点头。 “嘶!”冯世光震惊,“这是什么神仙弟子后辈啊!门中那些长老要是能有个这弟子,能高兴得天天出去鼻孔看人!” 听到祝无伤所言,包括董行在内的中孩童都一怔。 “噢。” 轻轻应了一声,而后继续动作,神态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下来。 冯世光更是惊为天人,对自己那个刚认的寨主老哥愈发敬佩起来。 这寨主当得绝了,虽然修为比不上自家门主,但是这对下面弟子小辈的培养,自家门主虽是个金丹,却是拍马也赶不上这位寨主老哥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破阵缺口 三日后,日上高头。 北风寨熙熙攘攘,肩脚相挨,一众村民拖家带口,妇幼老少,聚在厅堂前。 都只随身携带着细软,其他的粗笨物件,自有陈池瑜去各家收纳。 北风寨好歹也是存了数十上百年的老寨,寨内自然有储物之器,更遑论还有项老这个金丹坐镇,更是不用多愁。 “祝兄,先前你说在大桌寨剿灭了一伙魔修,我等商议过后,准备举寨搬迁到那里。” 陈池瑜对立在身旁的祝无伤说道。 “大桌山?”祝无伤颦眉,想起了先前来时在那里杀了的一伙魔修。 “那处好像未曾有灵脉?” “对!”陈池瑜举手望道。 “此地灵脉接近枯竭,既然被落火寨觊觎,我等不若搬去那处。” “那此地灵脉?”祝无伤问道,灵脉虽已接近枯竭,但到底好留有不少。 “灵脉自然不能留下。”陈池瑜脸上显出狠色。 “将这灵脉一同收走,大桌寨还未尝有灵气,聊以为用。 只是可惜了布在此地的阵法!“ 陈池瑜咬牙恨道,“寨中先辈在寨中布下阵法,我们这些后辈无能,领得阵道未曾传下来。” 祝无伤不言,沈清远虽精通阵道,但他也不曾学到一星半点,自然也帮不上忙。 “阵法?” 一旁默然的冯世光眉头轻佻,“嗯,待得我回阵关后,向黄长老说起此事,下次再出阵关时,带上为通晓阵法的师弟。” “当真?!”陈池瑜闻言一喜,“若真是如此,冯兄便是我北风寨恩人啊!” “自然不假!”冯世光缓声道。 “只是这布阵之物还是要从寨中取用。” “无妨,无妨!”陈池瑜欣喜的搓手,“寨中阵器原也是要带走的,届时再拿来用便是。” 祝无伤回望了一眼漆黑的厅堂内,郝安常安坐如常,倒是没有一点焦急。 “那老寨主他…” 陈池瑜会意,“我等先行,待夜黑之后再赶上我等。” 说话间,卫先生的走了过来。 “少寨主。”略一施礼,“大桌山离此地不近,这一寨子足有数百人,拖家带口的,贸然赶去,空有不便,不如先令手脚轻快的先过去,妇孺老幼在后。” “卫先生!” 陈池瑜同样听过卫先生讲学,自然持弟子之礼。 “咱们北风寨堪用的修士只有我与英姑两个,就是算上祝兄与冯兄也才四人,若是再分出来,万一遇到魔修,只怕堪忧。” 卫先生缓缓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什么叫堪用的修士只有你两人,老头子我还没入土呢!” 郝安常声音随一根拐杖盘旋着飞了过来,打向陈池瑜。 陈池瑜微微一侧,出手捞过拐杖,无奈的躬身,将拐杖还了回去。 “您不是坐镇寨中吗?毕竟不能让您出来走动,只能我两个小辈做这些杂事。” “这还差不多。”郝安常嘟囔了一句,隐隐绰绰的看他伸手一招,拐杖又重新没进黑暗中。 “少寨主,都收拾妥当了!” 贺田雷江从人群中走出,上前说道,两人身上都已经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脚下踏着草鞋。 “少将军。” 两人同样对祝无伤躬腰,眼见到祝无伤不解,解释道。 “少将军见我二人还有些用,又未曾吃过人,就收留了俺二人。 俺哥俩又是从大桌寨出来的,一路走到了此处,对途中路径也是熟悉,由俺们在前引路。” 祝无伤点头,深以了然。 “既已收拾停当,那便走吧!” 陈池瑜点头道,“寨中诸物由老寨主善后,我等先行。 祝兄,劳烦你先行可否?” “小事。”祝无伤应道。 说完,当先走下,贺田,雷江跟在身后。 其他人随在贺田雷江之后。 行至寨门处,项老仍是拄着长戈,依门瞌睡。 祝无伤走到近前,无言打了个稽首。 项老似有所感,半抬起头,浑浊双目扫过祝无伤。 贺田、雷江两人在北风寨这几日也知道了项老为寨中长者,同样停下脚步,无言躬腰。 项老似有似无的从口鼻中哼应了一声。 其后,每个北风寨人在经过寨门时都同样停下脚步,作揖稽首,一个接一个。 日不暇给,两日之后。 北风寨众人终日在山间行走,脚力自是不必多谈,虽比不上修道求仙之人,但是比起寻常却是要快上不少。 再加上祝无伤手中灵谷精气炼成的丸药,祛乏驱疲,自然是星夜兼程。 北风寨众人也恐怕会在中途半路遇上魔修脚步不停。 项老拖着长戈拉在最后,不发看似晃晃悠悠,挪动着脚步,但却总是能跟上众人,无论缓行慢行都能缀在后面。 祝无伤按着贺田雷江两人的脚程行着,虽已经是不间断了行了两天,可身后众人仍是没有一句怨言。 顶峰上削去一块的大桌山近在咫尺。 忽地,风雷一般的声音响起,连绵不绝,越来越近。 祝无伤驻足,放出灵觉去,只觉一股迫人的风雷大势犹如万马奔腾,千军辟易,直从后方半天里降下。 呈玄黄色的重山杖子无声落入手中,祝无伤脚下灵光腾起,不急不缓的升起,遥首看向风雷来处。 “轰隆!” 风雷乍止! 祝无伤手中杖子也已备好。 林玉肉山一般的身躯随着乍止的声音,现在祝无伤近处。 “林姑娘?”祝无伤眉头皱起,持着石杖的手负后。 “不错,是我!” 林玉空谷莺啭的声音响起。 “不知林姑娘来此何事?”祝无伤脸色如常,温声笑道。 林玉落下身子,手中出现一圆形玉符,“计成弟说你来这两处寨子里挑起事端,令我来助你! 这玉符与紫云衣有联,我籍此寻你到此处。 在你身后跟了两日,看你这样势,似乎并不是他所言那样,与此处寨子有深仇大恨,倒是颇像一处人。” 林玉声音一同往常般莺啭,听不出是问罪还是什么,脸上也是不变的认真,未曾做出其他语态。 “林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祝无伤缓落身形,传音道。 林玉未曾作声,轻轻点头。 “行得日久,寨子中众人也乏了,暂且歇息一二。”祝无伤朗声开口,示意贺田、雷江二人。 “是,少将军!” 两人齐声应道,身后落火寨众人也停下脚步,各寻地方做了下来。 “林姑娘,请!”祝无伤伸手,向着旁侧一引。 林玉动开脚步,小山似的肥胖身躯在有意控制下未曾发出震颤的声音,反而似有蝴蝶穿花的轻灵之感。 祝无伤侧后半步,见林玉脚下虽落在地上,但力道控制精妙,仅留下如寻常行走般的脚印来,就连杂草都未多踩到两根。 双眸一缩并未多言。 “林姑娘。” 行了数息,祝无伤开口说道,叫停了林玉。 “我在阵关中遭一筑基追杀,便逃到此处,幸好与北风寨少寨主有旧,因此在北风寨中落脚。 前些日子,有魔修来寨子作乱,一番打探才知道是猿魔寨魔修。 于是与另外两家合手做了猿魔寨! 没想到猿魔寨背后还有人,听一小人说,乃是猿魔寨寨主为了讨好落火寨小寨主,便要谋算三寨。 我初来此地,寸功未立,自然不好凭白的赖在寨中。 便自告奋勇,去落火寨中探听消息。” 祝无伤简言直述,隐去细作一事,将其他的说来。 “没想到小寨主倒是对我颇为器重,怜我谎报的猿魔寨遗留身份,派你来助我。 北风寨知晓小寨主要谋划自身,便做出决断,要迁出北风山,另寻一地落脚。“ 林玉频频点头,祝无伤缓缓说道。 “本想待北风寨迁移前方之后,再回返山中,没想到小寨主已经令你来了!” 说道此处,祝无伤双眸一缩,这紫云衣中果然暗藏手段,虽然在罗如凤杖下救了他一命,但在其后,他便将紫云衣收了起来,放在腰间的储物袋中。 未曾想到,竟然还能找来。 “你们是想迁往前方?”林玉没有多言,反倒是问起了北风寨搬迁之事。 “是。”既然已经被发现,祝无伤也不避讳,直接应道。 她筑基的修为境界,在此处只有项老一人能制服她,项老又潜藏修为,不落于人前,虽然不主动显露。 但是要林玉要真是闹将起来,威胁到北风寨众人性命,只怕他也不会坐看。 就算不直接显露金丹身份,少不得也要暗中出手压她一压。 “前方有一寨名为大桌寨,曾是一魔修占据,前些日子,我杀了魔修,拔了魔寨,至今尚是无人。 我等众人便要去迁往那处!” 林玉听后未曾多说什么,只是缓缓摇头。 “林姑娘何意?”祝无伤不解问道。 “我爹精通隐换形体之术,最好潜入其他大寨做耍。”林玉沉声道。 “上次在阵关内遇见你之前,就曾潜入星落寨。 星落寨寨主算机通神,算得我爹真身,被她撵了出来,不过我爹也偷听到,大罗寨纠集了一众寨子,不日便要齐攻阵关。 此地,便是要破入阵关的缺口之一。” 林玉伸出手,遥遥一指,指向大桌寨的方向。 第一百二十八章,三爷 “什么?!” 祝无伤脑中恍若一道霹雳落下,瞬间相通了前后枝节。 北风寨、南火、东林三寨距此地不远,孟长老又说,这三地暗合阵理,落火寨又通晓阵法,少不得就是要在这三寨处布下一座大阵。 待大罗寨一众人从此地打入时好收渔利! 怪不得他偏偏要对这三寨有所谋划,原来是在此处! 祝无伤猛地回转身,搜寻向人群后。 老寨主还在北风山中,陈池瑜又去地缝中不知做些什么,此事重大,关乎两寨,也只有一直缀在后面的项老才能做出决断。 “不用找了,我听见了。” 祝无伤一番搜寻不着,项老从一棵大树后转出身子。 手中持着长戈走近。 林玉突地听到项老声音,一惊,戒备地看向四周。 待到项老从树后转出,惊于他一身修为,缓缓走动间就像是一条蜿蜒靠近的巨蟒,动作虽慢,却随时都能昂首惊飙而起, 看似苍老,却散着静水流深的海渊之意。 金丹! 项老从树后转出的一刻,林玉心中惊悸,一惊辨出了气息。 身形猛地拔高,臃肿的肥肉也逐渐变得贴合起来,脚步稍一候车,两柄八棱银锤已经落在手中。 银锤仿佛活了过来,不断震发光芒,与林玉呼吸相应,此时的她宛若一征战沙场的女将,面容肃穆,不折不挠。 “你这女娃,好好的这是做甚?我老头子还能吃了你不成。” 项老抬起手,掌心随意地往下压,就像是在垂暮的老朽招呼前方的幼孙跑得慢一些。 仍在不断拔高的林玉随之一顿,而后项老每轻压一下,便往下缩一分,已经变得贴合匀称的肉同样也堆积臃肿起来。 林玉一惊,紧握双锤,在身前轻轻一碰,发出亢龙般的激越之音,再此开始拔高起来,手中银锤散出的光芒同样更加炽眼。 “我说你这女娃怎么比你爹还犟。”项老睁开双目,眼眸中的浑浊似乎少了些许,变得更清澈起来。 “你爹见了我好歹还知道停下来,乖乖听我老头子念叨两句,怎到了你这反倒是动起粗来了。” 项老语中颇多无奈,也未见他如何动作,林玉手中一对银锤有灵一般,独自哀鸣起来,散出的炽眼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项老一句话说完,林玉已经拔升至数丈高的身躯像是撒气的气毬般垂了下来,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我爹?” 林玉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而后便是恍然,恭敬叉手。 “不知前辈当面,还请前辈多多谅解!” “想起来啦?”项老走到近前站定。 山凝海滞般的气息散了去,这数丈方圆的天地重归平宁。 “爹曾对我说过,年轻时曾遇到一异人,对他颇多提携,小女子从未仰瞻过前辈圣容,一时鲁莽,当成了我爹的仇家,前辈莫怪!” 说着,林玉就丢下手中的八棱银锤,伏身要拜。 项老伸手一抬,林玉便像是定住了般,再也动弹不得。 “这是不是你爹教你的?” 祝无伤隐隐听出项老语声中似乎多了丝异样。 “我爹确实曾说过,若是能与前辈当面,定要替他拜上一拜,以报前辈大恩。”林玉诚恳说道。 “但是,小女子方才一见前辈圣容,便顿觉自身狭小,天地间竟还有前辈这般的广大的人物,心中激荡,不禁想要拜伏!” 祝无伤眨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与林玉相交时间虽不长,但也只觉她不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这话怎么倒像是冯师兄嘴里说出来的? 祝无伤眉头一动,心中思忖道。 项老愈加无奈,缓声道,“当初你爹就是说的这番话,怎么到了你这还是如此?要来骗我老头子,好歹换个新词儿。” 林玉有些尴尬,起身,嘿然笑道。 “前辈,这是我爹逼我说的,他说前辈那是君子,可欺之以方,令我见了您老人家,什么也不须多管,只可着劲地赞扬您老人家。 我爹说的,我总不好不听不是。” 林玉脸上更不好意思,面庞上多了些许红意。 “就知道是你爹令你如此做的,也只有你爹才能做出这种事。”项老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出现了笑意。 “你这女娃看着这么喜人,倒是被你爹带坏了,等见了你爹,帮我赏他两下。” 林玉听完跃跃欲试,“早就想打我爹了,上次在阵关里要不是我爹非得不同意,我早就和我男人,不,无伤在一起了,那还轮得到今日。 这次借着您老人家的旨意,待回去后,一定让我爹知道您的意思。” 林玉自知失言,急忙改口。 “哦?”项老看向祝无伤,眼中莫名。 “项老!”祝无伤忙躬身行礼。 “咋得,这女娃你没看上?”项老说道。 “你小子可别挑肥拣瘦的,别看现在她身躯如此,皆是因为她所修功法未至金丹,待她凝了丹,当真是个标致的好模样。” 项老赞道,“莫说是这四十九大寨,百零八无名小寨,就是你那阵关里的三家,也寻不出一个这样的好女子来。 届时,你可不要后悔!” 林玉脸上更显绯红,低头不语,盯着脚尖前的一处地上看个不停。 “项老。”祝无伤一声苦笑。 “小子已有了良人相配,已无心他顾,您老人家莫要做这执柯之人了。” “心上人?能和这女娃容貌相比否?” 项老一挥手,一个灵气凝成的虚影出现在祝无伤面前,与林玉等高,只不过身材匀称修成,身着华服,不去看也是一个令人见之难忘的好样貌。 谁料,祝无伤以手掩住头面,转过身去。 “项老,我对我家师姐心思如一,眼中心中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您收了神通吧! 虽未曾见,林姑娘定是貌若天仙,他日定有良配。” 项老笑道,“你如此痴情,我倒是差点做了恶人。 女娃子,你可别怪师爷爷无能,全不了你的姻缘。” “不敢,是我与无伤缘分未到,怎敢怪罪到您身上。”林玉低垂着头,声音有些低落。 “师爷爷?方才还是前辈,如今怎又成了师爷爷。” 突然又是一声传来,“这戏看得当真不爽利,连个缘由都未讲清,不好,不好!” “咔嚓!” 冯世光抓耳挠腮,从一大树枝干上掉落下来。 将要触地时,身子一轻,缓落下。 “项老爷子!” 甫一落地,冯世光便径直快步走到项老身前,停下躬身。 “初一见您,就觉察出您老乃是高人,果然是一尊不世出的隐修高人!” 冯世光一拍大腿,“您隐居山林田野中,收起一身惊天地彻鬼神的通天修为,以凡人之身,临世间之道,真真的是令小子敬佩啊……” 祝无伤看着冯世光的动作,不明,几息后,便也恍然了起来。 他怕是听到了林魁让林玉一见到项老便拜首景仰,便也如此,像是的项老这尊金丹看觑一二。 项老听着冯世光所言,缓缓摇头。 冯世光不解,探着头试问道,“您老不满意?要不我再给您来套新词儿?” 项老又是摇头,“当初那小子也是和你一般年岁,不过可比你要机灵得多。 见了我,直接就跪下,要给我养老。” 林玉听了,好不尴尬,脸上又红了起来。 冯世光略一迟疑,念头闪过,给金丹跪下,不亏! 双腿一弯,身子便要倾下。 “我与你门中长辈也算是故交,若是将你欲要行之事说上一通…”项老语声中带着调侃。 冯世光一下僵住,给金丹跪不丢脸,可若是门中长老知道自己如此,怕不是又是一通好训,说不得就要被那尊大石镇上数日。 顿时哭笑不出,心下一颤。 “项老,我可是与郝寨主一见如故,当得起他一声老弟,称呼他一声老哥!”冯世光脑中忽然闪过自己那异父异母的亲老哥来。 老哥,权且借你名头救急则个,过后赔罪,你家这金丹怎和我一样好捉弄人啊!如今算是知了那些被我捉弄过的师兄弟的感受了,回去便向他们赔罪,忒是吓人了些! “那你更应该跪我了!” 项老眼中的调侃戏弄之色更重,“若较起真来,我也当得起你这老哥一声三爷!” “三爷?” 冯世光扯动嘴角勉强笑了出来,倒是比哭还要难看上三分。 求救般看向两人。 祝无伤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想起自己好像还会个白骨观,趁此时机,赶紧练上一练。 林玉则是抬眼对上冯世光,忽闪着眼珠。 “三爷!” 冯世光一咬牙,双腿就要弯到底。 罢了,大不了在山门处趴上三天,让他们笑话去,就能往日愚弄他们的赔礼了。 凭此结识位金丹也算不亏! “诶,好乖孙!”项老欣然应道。 冯世光身子一僵,同样也动弹不得,茫然地抬头看向项老。 项老笑呵呵地伸手扶起冯世光,“你小子对我脾性,你叫小郝一声老哥,叫我一声三爷也不亏。 至于这大礼,还是免了罢! 不然,你门中那些金丹若是知道我拐了自家弟子,合起手来对我一人,我可顶不住。” 第一百二十九章,天地至法残缺 峻峭山崖耸立,宛若利剑当空,要直挺挺地破开天云。 怪石绝壁,老树临崖。 松柏倒伏,满目尽是焦黑的碳痕。 陈池瑜看着眼前场景,拂手长叹,“早知能有今日,当初就不必做得太绝,这山崖耸立,古树参天也是一番好景色! 如今确是可惜了!” 林玉将大罗寨纠集众人不日将要以大桌山为缺口,攻入阵关之事,说与听后。 陈池瑜急换了行程,改投此处而来。 连着行了几日,即使有祝无伤灵谷精丸为补,北风寨众人也早已经是心累身疲。 望着眼前这座高可如云的陡峭山崖,也都靡顿起来,再提不起脚步。 项老再与众人打了个照面后,独自一人走进山林中,不知去向了何处。 冯世光仗着脸皮问,“三爷,你去哪儿?要不要得小子陪着您老解个闷?” 项老只是摇头,背着身子缓步走去,似缓实疾,倏忽间不见了身影。 “少寨主。” 卫先生与一旁众人耳语了几句,向着陈池瑜走来。 “祝道友!”拱手向祝无伤见礼。 “大家行了数日如今已经疲乏至极,这山陡峭,看着就要惊吓人,不知能否缓上一缓,隔日再上此山?” 陈池瑜似点头答应,“我也正有此意,先生您可代我转于众人。” 天色将晚,已至黄昏,斜阳残挂山梢。 项老从远处悠着步子走了过来,一手仍旧持着大戟,一手虚抓,垂在一侧,像是握持着什么东西。 “项老!” 祝无伤、陈池瑜起身相迎。 “三爷!”冯世光小跑着迎了上去。 项老笑呵呵地摆摆手,垂在身侧虚握的手掌朝着峻峭耸立的山崖一掷。 只见一长条石块散着乳白的光晕落向山崖,起初在手时还仅有一二寸长,出了手掌,迎风见长,随之放大,犹如一挂天河落下。 抛挂向直立的山崖之上。 落入山崖的一刹,与山石相触,融入山体中不见。 山间霎时起了一阵吹面的强风,扬起一阵风沙碎叶乱石。 强风宛若扫荡了山崖周遭,久久不尽,环着这直立山崖绕了一周,方才散去。 强风散去,便有一股盎然的灵力从山间透发出来,连着已经焦黑的松柏焦木也散出一阵勃勃生机。 “咔嚓!”“咔嚓!” 数声异响响起,董行、青兰一众孩童天资皆是上品,只是灵气未足,强压着修为境界,此时灵气甫一出现,便如天旱时降下淋漓甘露。 雨润大地,灵气浸润丹田,竟是都突破了修为境界。 异响声不止,就连倪英也身上也散出了玄妙的气息,再进一重也是近在眼前了。 祝无伤身体接触到灵力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当初他在玄一门初运睡虎功,灵气灌体,一夜间踏上了仙路,相比于其他弟子,省了数月乃至数年的水墨功夫。 如今再遇灵气,自然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只是丹田中的五行灵气微微躁动,连带着血气也涌动了一阵,将身周灵气一卷,吞噬了个干净,而后便是蛰伏下来。 身旁一股沛然之势蓦地腾起,祝无伤偏头看去。 陈池瑜身上生气异象,风从身周举起,火从天灵腾出。 风火在头顶上空悬浮交织相合,卷荡四周灵气,隐隐有凝成道台之势。 竟是要凝成道基了! 陈池瑜脸上露出喜色,对着祝无伤拱手道。 “像是项老不知去何处截了段灵脉过来,往常我也曾就此事问过他老人家,以他老人家的实力,不说给我们抢座灵气富足的山安身,便是小施手段截断灵气充裕的灵脉来,也是不过尔尔。 他老人家只说时机未到,缘分未到,令我耐心等候。 如今应是时机到了,他老人家不知去向何方,弄了如此盎然的一块灵脉来。” 陈池瑜脸上喜色更甚,风火从头顶道台上分出两缕,拒在脚下,托举着身子,就要腾空离去。 “我看那山间灵气更甚,祝兄,我先去筑基,哈哈哈哈哈哈!” 畅意的笑声自陈池瑜口中发出,在炼气蹉跎了数年,如今总算是要再进一步了。 项老听了陈池瑜畅语,伸出手掌,对其轻轻一摄,而后信手拍下。 陈池瑜跌坐在地,头上交织风火原已有了道基雏形,也被一掌拍散,化作流火浮风,自九窍中钻入陈池瑜体内。 见自己头顶道基散形,陈池瑜慌乱起来,不顾其他,盘腿坐在原地,闭目凝神,想要再凝出风火道基,借此天时,破了筑基。 一番凝气调神,风火再未从他九窍中升起,道基未能铸成,反倒是气息更加凝固,也远比以往更沉厚。 炼气十重! 祝无伤放出灵觉,稍微感知,便知道了陈池瑜此时的境界。 项老打散他的风火道基,是要为他巩固修为境界,踏入炼气十重! 炼气十二这等秘闻,我虽未曾在门中听闻过,但项老看其样貌,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知道这些秘闻也是正常。 不过,祝无伤转念想到了师兄施安和师姐朱姝,他二人未曾有金丹打破道基,只是服用了两枚筑基丹,就迈入了炼气十一,看来这运道和资质上要比陈兄强上不少。 “项老,这...” 陈池瑜望向项老,不甘不解,自己在北风寨中因灵气未曾能突破筑基,蹉跎了多少时光,如今灵气充裕,怎生又将自己道基生生打散。 虽不敢诘问项老,但到底确是有些怨气在,看向项老的眼神中多了些不忿。 项老倒是不恼,笑呵呵地说道,“炼气十重!” “炼气十重?” 痛失了筑基机缘,一时有些混沌,未曾反应过来,陈池瑜只是无意的重复了一句。 项老伸手一招,林玉、倪英、冯世光都被招了来,他们本都是在各自闭目修行,忽然被找来,一时迷茫。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行礼,项老已经开口,“古时,炼气一境,虽九重便可筑基,但十二才为圆满。炼气九重也能往上修,也可得大道,但是免不了要比炼气十二差上许多。 若说炼气十二是鸿鹄,炼气九重便是燕雀,炼气十重,炼气十一便是鸿鹄与燕雀间的禽鸟了,比上不足,比下倒是有余。 古时修者凡有大天资、大志向、大根脚、大心性,不说炼气十二,起码也要达炼气十一,再不济也得炼气十重,绝不会只以炼气九重凝成道基,此举虽然简便轻易,但是却免不了要低!” 项老一番言语下来,除祝无伤外的众人皆是震惊,不过是闭目修炼,怎睁开眼就听到了金丹,乃至于金丹之上这种骇人的字眼。 不过众人也尽皆眼热,大气不敢出,凝神静听项老言语,如此秘闻,寻常便是拜天求地也找不来。 “后来,出了一莽汉,天资一般,心性超人,更兼得有大机缘,炼得一身搏龙斗虎的争杀本事。”说道此处,项老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有意无意隐晦地看向祝无伤。 祝无伤有所察觉,方要看去,项老再次开口。 “这莽汉行事不羁,若按凡间的说法,便也是个侠客豪杰般的人物,可在这仙路上,毕竟都是些求仙的人物,侠客豪杰行事难免会惹了人。 这莽汉就与四家当时最大的势力对上了,争杀得天地色变,鬼神哀嚎,就连天地至法也被打残了一块。” 祝无伤有觉察到,项老似有似无地瞟来了一眼,心中思量,不会那莽汉就是我那老祖宗吧? 听青祖所说,我那老祖宗当时跟人大杀了一场,是大败亏输啊! “从此,天道有缺,非炼气十重不金丹,炼气十一不元婴,若是想再往上修,怕是只有炼气十二才可。” 项老慰然叹道,“那莽汉杀伐争斗可说当世唯一,不过那四家卷挟了当时几乎所有修士,几乎可说举世皆敌,莽汉虽是落败,可也将那一世人杀了个干净,只余下些炼气筑基的小虾小蟹。 只有零星几个胆小的,跑得快的才存了下来。 天道已缺,大修又尽失,其他残存的修士借着自家长辈遗留下来的功法札记继续修行,可是却不知天地至法残缺,只求速速突破,好抢占先机,压人一头,炼气九重便匆匆筑基,从此此方天地便迅速衰竭凋零了起来。 不说元婴,乃至元婴之上,便是金丹都已是罕见!” 众人被惊得失神失言,恍若洪钟大吕响在耳旁。 只有冯世光强笑似哭,“三爷,这等秘闻岂是我能听的,你怕不是有心要结果我,动手之前看在我那老哥面子上,漏点真东西给我。” “出息!” 项老言了一声,不管冯世光,继续说道。 “如今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此等秘闻,口耳相传...” “那岂不是真要杀我?!”冯世光真个要哭,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闭嘴,不要打断老夫说话!老夫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兴致,要给你几个小辈言说一二,别扰了老夫兴致。” 项老伸手一指,冯世光便被封住了口鼻,发不出丝毫声音。 “不过如今金丹虽少,但却都是大机缘,大运气之辈,能在不知下,侥幸的修至炼气十重。” “那炼气十一和炼气十二呢?”陈池瑜此时已经消了气,也明了项老一番用心,自是愈加恭敬。 项老缓缓摇头,“炼气十一我还见过两三个,至于炼气十二,我活了这么长年岁,却是再也未见过了。” 第一百三十章,地龙翻身 “诶,不对,说到哪了?”项老一下顿住,仰头眺望,似在思索,浑浊的双目也不再,精芒从中掠过,口中喃喃,“老了,老了,说个话也接不上了。” “唔唔...”冯世光竭力发出声音,引项老看来。 “你小子叫什么?不服气?”项老吹胡子瞪眼,点指向冯世光,“你小子将老夫雅兴都扰断了,怎么,还想跟老夫练练?” 说着,就上前走去。 “唔唔,唔唔!”冯世光大急,连忙后退。 “今日老朽心情好,跟你们说了这一通,都知道怎么做了吧?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说完,伸手轻轻一挥,林玉、倪英、冯世光三人还来不及言语动作,就又倏忽间不见,重回了方才所坐的位置。 “你回到寨中,叫寨主过来吧,不用吝惜一点两点的灵力。”项老看向陈池瑜。 “日前,这灵脉还未熟透,用一点少一点,我给悄悄放在了落火寨下,借落火寨灵脉蕴养。 如今,时机正好,掐着时间也算是成了,正好用在此处! 寨子里的那些小辈,该修炼修炼,不用省着。” “是,项老!”陈池瑜大喜。 有了这灵脉,寨子里的孩童不少都用灵根,都能借着这灵气修炼,再加上项老所说的炼气十二重秘闻,日后北风寨只怕就连金丹都不止一人。 “还有一事!”陈池瑜突然迟疑道。 “灵脉是有了,只是这灵气逸散出去,恐会招来他人觊觎。 如此纯正的灵气,恐怕就连那些大寨都会眼红。” 项老闻言,脸上的皱纹倒是都挤了出来。 手中长戈轻轻一顿,流水一般向外一散的灵气一下顿住,并有缓缓向里收缩之势。 “此时我倒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先用我自身修为强震住灵脉,令灵气只在这座山周,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先去北风山,让寨主带着那些蕴含灵意的尸骨过来,我虽不懂阵道,但照猫画虎,依着原先阵行,勉强可布在此地,止住灵气逸散。 冯小子不是说了,下次会带来个精通阵法的,来此处布阵。” “是,项老。” 陈池瑜恭谨躬身,“我这就回寨主,让老寨主过来此处!” 风火二气腾起,倏忽远去。 方才灵气涌动之下,陈池瑜所凝的道基虽被项老一掌打碎,未曾突破筑基。 但却机缘落身,得入炼气十重,常年干涸不足的丹田自然也充溢起来。 况猿山又有了灵脉,心中无了后顾之忧,自然不再吝惜灵力。 风火交织腾起,在脚下凝成一团,两势相交,几乎比得上驭剑而行。 ...... 落火寨。 半山腰上宅院紧闭,金殿大门也像被焊住了一般,连门缝中都未曾露出一丝。 太阳洒在其上,就像是被金殿吸收了一般,呈一种暗淡的色彩。 往常阳光洒落,单只这金殿反出的光,也足是耀人眼,令人不得不遮目。 今日却不知是怎得了,像是凭空缺失了一块,太阳洒在其上,直透而过,未曾反射。 落火山顶,两人并立。 一青脸大汉,站立巍然不动,光华内敛,像是一块生在山巅的青石,饱受日月精华。 一黑衣老者,二目溜圆,精光骇人,像是一隐在夜间的枭子,即使立在炽热阳光下,稍有不慎,也会被人忽略。 两人,一像青石,一像夜枭,尽皆垂首而立,冷漠地看向半山腰隐着的金殿。 老者转动头颅,更像是只盯着人的枭,声音也像是从黑夜中传来,邈远而又尖厉。 “杀不杀?再不杀此子怕是要成了,届时更不好收场!” 老者干枯的爪子勾起,如鹰爪般,两人所立山巅空处一凝。 像是随时都能被老者勾起的干枯瘦爪割裂破碎。 “杀?怎么杀?”青脸汉子吐声。 一字一句像是石头一般,砸在地上,铿锵有力。 “寨主不知被他藏在了何处,若是将他杀了,向何处寻去?” 青脸汉子虽是愤懑不平,可到底是还有些理性。 “堂里供着的寨主命牌还亮着,后山老祖专程去了趟星落寨,找人算了算。 寨主此时并无生命之忧,只是被困住了。 这人不知从使了什么手段,竟能遮掩天机,连星落寨的神算都只能算个大概。” 青脸大汉长叹一口气,“等着吧,星落寨的人说寨主身有吉象,只是暂被灾厄缠身,终有拨云见明之日。 到时再杀这人不迟!” 黑衣老者面色肃穆,切齿愈杀,冷寒杀意吐出,“我早该察觉到计成的不对,以他顽劣乖张的个性怎会改了本性。” “怪不得你,谁能知道还有人会逆反天罡的夺舍恶术。” 青脸大汉虽如此说,可身上气机却是遏止不住,泄了些出来。 脚下所踏被碾成了碎末。 “走吧!” 一阵山风扬起,两人的身形尽皆消失不见。 计成盘坐大殿正中,原本在大殿两侧相对的数根浮雕金殿柱,也围城一圈。 浮雕刻线上亮起,喷播出浓厚的精纯灵力,形成一片乳白灵雾 计成坐在其中,身形被乳白灵雾笼罩,看不清脸庞。 只能隐隐看到他头顶上一圆形环台,浮沉散着光亮,在乳白灵雾中若隐若现。 地上,一个被剥光的身影斜倒,气息全无,生死不知。 全身污浊不堪,更有血迹在下身流出。 灵雾中,计成突然拧皱起脸庞,显出狠色。 “这殿柱中的灵气突然薄了半数,令我道基所凝不得不延缓。 定是落火寨其他人,见不得我筑基,暗中使了手段,阻隔了灵气。 待我突破筑基,再加上前世身留下的后手,定要你们好看。” 计成狠厉之色强自一收,凝神体内,吐纳灵气,专心于头上道基。 落火山一参天古树上。 树叶早已落尽,只剩下四季都是光秃秃的枝干。 最高处立着个一人高的火鸦,将头埋在赤红羽中。 突然,火鸦一惊,猛地将头从羽毛中拔了出来。 扑闪这翅膀嘎嘎乱叫,在半天空里回旋。 这火鸦气息不俗,两翅交腾之间,有两道火焰随着鸦翎,在其后划下火痕。 显然是筑基期的护山鸦王。 鸦王一动,其他同样落在树梢上的火鸦也都动了起来。 嘎嘎叫声连天,虽说不上震天,却甚是聒噪,传遍整个落火山。 就连藏在金殿里的计成耳中也听到了噶然噪声,被此扰乱,心神不稳,头顶上环台道基一震,就有要离散的势头。 计成一拍额头正中,一股精气从头顶升起,补入圆台道基中,才止住了散去的势头。 “可恶!” 计成恶狠狠叫到,一拳砸在膝旁的地上。 他本就掌控此殿,运转皆随他心意,这愤愤一拳砸下,使得这金殿震得一动。 “竟然还特意驱动这些火鸦扰我心神,当真该死! 这火鸦乃是计阴降服,只听命与他,前几日我拿着他的手令,百般哀求,付出了重大代价。 将前世身留下的最后一点遗泽送了出去,才让这火鸦环山转了三天。 他们一无手令,二拿不出什么令火鸦心动的东西来,怎能让这火鸦尽皆出动? 难不成,它们也想我死不成?” 想到此处,计成脸色更加难看起来,阴沉如水。 带着重重心思,继续吸纳灵力,凝向头顶道基。 落火山周环着的火鸦仍是不停地嘎嘎叫着。 每一只火鸦翎下都生出火焰,数千只火鸦挨在一起,以鸦王为首,环着落火山飞行。 像是一道火河,在空中盘绕飞行。 落火寨众都尽皆停下,走到空旷处,仰首看着上空一道流火炎河。 火鸦乃是落火寨护山的灵兽,若是无事自然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就连前日,计成拿着寨主的令牌,令火鸦环山绕三日,也都未曾如此聒聒叫过。 “这是怎么了?” 落火山殿,青脸大汉,黑衫老者,两人的身影再次并肩而立。 凝重的看着火鸦若是流火一般在空中划过。 “轰隆隆!” 青脸大汉话音未落,便从地下响起一阵隆隆的响声,震颤着整个大地。 两人一惊,看向脚下,小些的石头被震得不断抖动,身子也腾了起来。 “这...” 黑山老者毕竟年岁大些,活得长久,见过的东西自然也多。 “这难不成是地龙翻身?!” “地龙翻身?” 青脸汉子一惊,他虽从未见过,可也是听人说过,地龙翻身,山倒地崩,便是金丹都有身死的可能。 若真是地龙翻身,那这一寨人只怕剩不下几个。 两人相视,惊中都带着一丝慌乱。 “救人!” 两人虽都慌乱,可以未曾失了神,异口同声叫到。 落火寨随时大寨,可寨中也还是有不少凡人。 修士在这地动中尚且有一自保之力,只要这地龙闹腾的小些,不见得会身死。 可凡人却就遭了殃了,非死即伤啊! 两人不顾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大,飞身向山下掠去。 想在地龙还未曾翻过身,能救下一人是一人。 “轰隆隆隆!” 地下传出的轰隆之声更加恢弘,像是天雷一般连连不绝的响起,几欲震人耳聋。 第一百三十一章,裂山而出 金殿内,殿内的灵气越加稀薄,原先能笼罩住计成身躯的灵雾也已经消失不见。 只余下计成一人盘膝闭目,端坐在几个殿柱围城的圆中,头上的环形道基已经成形,在头顶沉浮,散发着氤氲的灵气,竟是比从殿柱中散出的灵力还要精纯上两分。 计成虽是仍还闭着眼,但眉目舒展,嘴角依然挂着一抹笑意。 耳边虽然传来隆隆的声响,也未放在心上,只是沉浸在凝成道基时的畅快当中。 就连金殿微微的摇晃都因太过沉迷体内丹田而未曾察觉。 金殿外。 整座山都在微微颤抖,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好似要拔地而起一般。 落火寨所有修士都穿梭在山间,将没有修为的凡人一个个带起。 体型稍大些的火鸦身上,也都坐着一个落火寨的凡人,载着他们飞向平旷安稳的地方。 落火山上虽然也布有阵法,但是这阵法都是依着山势而建,若是这山摇动,破了山势,地龙翻身,阵法失了山势,自然不会再存。 人若是待在阵法中不动,也免不了一个死的下场。 “嘎,嘎,嘎...” 火鸦叫声不绝于耳,聒噪至极,就算在地下传来的隆隆巨响掩盖之下,也能响得噪人。 修士、火鸦,有条不紊地穿梭在从山上滚落下的巨石间,玉女穿梭一般将凡人尽数都救了出来。 而后立在远处,看着整座落火山不断地抖动摇晃,好像要将其晃散架一般。 半山腰处的金殿,仍是立着不动,殿门也未曾打开,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 半山腰上有一平地,乃是这整座落火山最为平坦的地方,被计成看中放了这座金殿,再加上金殿有他前世身布下的阵法,自然将这地动山摇都阻隔了。仅能在殿内察觉到微微的晃动。 “这金殿怎么还闭着,他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青脸汉子看着半山腰处的金殿,沉声说道。 “寨主踪迹还未曾得知,他若是死了,更不知向何处去找了? 就算死,他也不能现在死!” 青脸汉子脚下一跺,向着半山腰处的金殿飞去。 “元康,不必!” 枭子似得老者叫住青脸大汉。 元康顿下,扭头回转,落到原先所站的位置。 “这人不知从那得来的这金殿?在外看着金碧辉煌,内里同样布着繁密的阵法。 我虽不通阵法,但也曾见过你与寨主布阵。 金殿中的阵法比之寨主所布,相差不大,比你还要胜上几分。” 黑衣老者吐声说道。 “他既然敢行这夺舍之事,必然不是凡俗之辈,再加上还有这金殿中阵法相助,活下来想必不难。 这地龙翻身,声响虽大,可也只是震落了山高处不稳的石头,山体还未损分毫,想必也不大。 你去救他作甚,白耗我等的心力!” 黑衣老者瞪圆仿若夜枭的双眼一转,紧盯着半山腰处黯淡的金殿。 元康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而后同样看着金殿,未曾再有动作。 地下传出擂鼓般的轰隆声响猛地一顿,天地间随之一寂。 元康与黑衣老者相视,难道这地龙翻身已经完了? 正待要有所动作。 猛地一声炸响,天地仿佛裂开了般。 两人迈出的脚不稳,身形也都有些踉跄。 落火山整个山体摇晃,从中间裂了开来,五根撑天巨柱般的手指,从裂开的山体中伸了出来。 扪着裂开的身体两边,猛地一使劲,一个巨人身影从山体中出现,但是头颅就要比落火山大上一圈。 两人震恐,身上腾起的灵力也瞬息间消了下去。 金丹!绝对是金丹! 这是什么凶物,竟然能破山而出,难不成是落火寨先辈镇在山下的凶兽异人,不知因何忘了告诫后人。 如今,镇压这凶物的阵法随着时流坏了去,这凶物失了阵法困压,便破山而出? 巨人大半个身子已经从裂开的落火山中挣脱,此时,正背对着众人,将剩下的身子,从下拔出来 两人一咬牙,不惧裂山巨人散发着山岳般沉重压人的气势,再次凝起一身灵力,腾空而上。 寨主下落不知,另一位金丹老祖又去访友,落火寨两金丹都不再,只有他们两个筑基,就算明知不敌,也要拖延上一二,令寨中其他人有逃生的机会。 “你们各自逃生去,去找老祖!” 元康偏头说了一句,灵气耀闪,赶上前方已经飞向巨人的黑衣老者,与其并肩。 “鸦道友,寨子大难临头,还请相助我等一二。”黑衣老者顿下脚步,朝着不远处盘旋的火鸦王拱手。 鸦王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仍自震着双翅,飞在天边。 “刁老,这鸦只听寨主的话,如今寨主不在,又对上如此大敌,他自然不会应了。”元康见得火鸦的反应,说道。 “就算不帮我等,将这些人送走也好。” 刁立一指下方四散而逃的众人,恳切说道。 火鸦仍是自顾飞着,置其与不顾,流火从火鸦翎下生出。 “刁老,别管了,这凶物就要出来了!”元康双手掐诀,在身前一引,一块斗大的青石落砸向巨人膝弯。 刁立一跺脚,化成一团黑影,面向巨人。 巨人此时已经完全从山体中脱了出来,正躬着腰,好像要将什么东西从山中拔出来一样。 “吼!” 撑天巨人奋力一吼,双脚几乎将两块已经裂开的山体蹬碎,一个铁球被他从下拔了出来。 元康引着的大石落下,砸在巨人膝弯上,巨人膝下一软,半跪在地上。 “吼!” 林魁面目狰狞,从千丈深的地底一路轰上来已经是将他体内丹田里的灵力耗费太半,如今更糟袭击,虽不十分痛,但却让他凝聚起的灵力一散。 本就不多的灵力,又散去了些许。 转过头,恶狠狠的看向背后,手中山岳般的拳头紧握,高高举起,就要砸下,仿若天塌下来一般。 看清了林魁的面目,元康与刁立二人一僵。 虽然已有数年未见,但他们也认出了这人是寨主至交好友,听寨主所言,若不是他不喜拘束,恐怕就要喊他一声寨主,而原本的寨主就要成了二寨主。 “二寨主!” 刁立身形一顿,灵力收回,整个人从阴影中恢复了面目,垂手恭谨道。 计阴将落火寨二寨主的位子给了林魁,他虽然从未尽过二寨主之责,但落火寨众人都知道自家还有一个神踪鬼迹的二寨主。 林魁也看清了两人面貌,手中山岳巨拳停下,带起的劲风吹拂在两人脸上,如刀子一般。 “这里是落火寨?” 林魁声音也如同洪钟大吕一般,震荡响彻天地。 他头颅巨大,不便转动,两个大星般的眼珠转动,将四下山倒地崩的场景收进了眼里。 他卜算之法过于精准了些,竟然直接从落火山下钻了出来。 先前那隆隆的声响,就是他在落火山地底一拳一拳轰开大地的声音。 “呱!” 两人还未曾回答,一声鸦叫传来,火鸦带着两翅流火,飞到林魁近前。 林魁认出这就是自己为落火寨逮来的护山灵兽,此地应当就是落火山。 好好一座山,竟然被自己毁成了这样!林魁不好意思的收起遮天蔽日的手掌。 还好,还好,灵脉未被我完全毁坏,察觉到此地灵气依旧,只是因为阵法的破碎,逸散了不少,林魁心中稍安。 突然,一刺眼的金色从眼前闪过,就要隐起来。 “兔崽子,你还要往哪跑?” 林魁定睛一看,一座金殿滚落在山下,计成催动金殿内的阵法,就要遁去。 先前,林魁从地下裂山而出,原本在半山腰稳放的金殿也随着巨大的山石块,滚落了下来。 沉浸在筑基成功的喜悦中的计成被颠倒的金殿一阵摇晃,连新铸成的道基也差点失去控制,撞在围绕他的撑顶殿柱上。 心神从体内丹田收了回来,通过金殿中的阵法,看向金殿外。 只见一个撑天杵地的巨人从落火山中裂山而出,整个落火山都被糟踏的不成样子。 原本还需忧愁落火寨中其他人来寻自己麻烦,没想到麻烦倒先是寻上了他们。 正在暗喜间,巨人突然转过头,正是计阴的生死至交,先前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林魁。 计成大惊,他只知道林魁是金丹,修了一门善于争斗的功法,可没想到他竟然能化成如此巨人,将一座山岳都轻而易举的撕碎扯裂。 且还能从地下千丈深处出来。 他定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夺舍之事,若是被他抓到,这新凝成的道基只怕也不顶用,免不了一死! 想到此处,计成方寸大乱,往常每逢大事,都有那十五娘子为他出谋划策,安抚他。 如今,十五因为他不救而死,独自一人面对着一个擅长争斗的狂躁金丹,自然乱了手脚,行事失了章法。 疑心要赶紧逃离此地,仓促间就催动了金殿内的阵法。 金殿原本已经黯淡,阵法一动,又重新亮了起来,并且因为他实力大进,更比往常显赫了许多。 金光方只是一闪,计成就意识到不对,又再次手忙脚乱的收回灵力,令金殿沉寂黯淡下来。 林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害了自己生死至交恶贼,全身仅剩的灵力灌与一掌之中,狠命的砸下,遮天蔽日,草木倒伏,沙飞石走。 像是一座山岳,从天而降,落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山倒地崩 “二寨主留他一命,寨主的下落至今未知,老祖已经去请精通搜魂的修士来了,待老祖回来,将寨主踪迹寻得,再杀不迟!” 元康眼睁睁地看着山岳一般的巨掌落下,高声叫道。 “轰!” 林魁仿若未闻,一掌拍下。 金殿被拍成了一张金纸,内里诸多阵法也被这一掌拍毁。 一掌落下,林魁体内灵气用尽,撑天山岳般的身形短了起来。 顷刻间,就已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还是小山般的身子,只不过脸色惨白,行走间,脚步也虚浮了不少。 元康、刁立两人见林魁身子摇晃,匆忙腾起灵气来到身边。 左右扶住,将自己体内灵力从他左右两手的脉门处渡了进去。 他们两人体内的灵力都是在自家丹田内蕴养过的,相比于散在在天地间的灵气,更加温和且精纯,最适宜林魁此时用来恢复丹田内灵力。 再加上这灵力被两人精纯过,效用更是强上不少。 只几息只见,林魁的脸色就已经恢复了血色,脚下也稳当起来。 “计成还没死,现在重伤,不要让他跑了!”林魁嘱托了一句。 而后挣脱开两人,独自盘膝闭目坐下。 他体内灵力已经初步恢复,两人灵力再过精纯也是异种灵力,不宜多用,还是吸纳天地间逸散着的无主灵力好些。 虽然恢复的慢些,但对自身修为境界却没有太大的害处,若是用多了两人的异种灵力,只怕会损了自家修行,不进反退。 金殿被林魁一掌拍成金纸,覆盖数十丈方圆。 二十的尸首在一掌之下爆裂,不断渗出血液,将金纸染红。 计成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灵气宝物,在金纸头发丝般的的缝隙间飘了出来。 而后,微微一晃动,又重新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只是身上的情况却是惨不忍睹。 只余下一腿一手,半边身子也并不见,血液汨汨从身体缺口中流了出来,就连头颅额角上都残缺了一块,看起来甚是吓人。 刁立闻言,身形一动,化成一团看不清的黑影,纵向金纸,瞬息间就已到了计成身旁。 元康却是未动,脚步一跨,护在林魁身侧。 方才这动静甚大,免不了要惊动什么歹人。 林魁此时闭目凝神,对外界没有防备,若是无人护法看守,只一凡间幼童稚子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寨中其他人虽都已经奔走逃远,但只要林魁这尊金丹无伤,就算有魔寨人见了,也不敢动什么心思。 刁立,一把拿住计成肩头。 浑身灵力调起,粗暴的从肩井穴灌了进去,摧毁他一身经脉窍穴,将丹田中凝放的圆形道基也一并摧毁。 他凝成的道基竟然如此浑厚,本就已经重伤,体内灵气不足,但在我灵力之下,竟然还能安存! 刁立丹田内大半灵力灌入计成丹田,也未能将他的道基摧毁,心下暗语。 幸亏今日拿住了他,不然他若是想走,我与元康还真留不住他。 如此想着,灵力更加躁动起来,恍若海潮一般,摧拍打击向计成丹田内浮沉的环台道基。 计成甫一从死境逃生,惊魂未定,就被刁立拿住了窍穴,不属于己身的异种灵力如天瀑倒挂,汹涌地冲进体内。 眨眼间就以摧毁了大半经脉窍穴,疼痛从四肢百骇传来,才将一身惊魂定了下来。 不顾周身疼痛,闭眼凝神,调起体内刚凝成的环台道基,抵抗向刁立灌注进来的异种灵力。 这道基怎生地如此坚韧,一番洗刷冲荡下来,计成丹田内的道基仍是巍然不动,刁立不禁皱起眉头。 他这道基为何却是环台形状?我所见筑基修士铸成道基皆为方台,难不成他有什么秘法异术不成? 想至此处,刁立更是不顾,猛地再催体内灵力,若是得了他这凝道基之法,日后寨子里后辈皆有如此贱人的道基,金丹岂不是要再多上两尊! 在这四十九寨中,就算是大罗寨也才三尊金丹,若是如此,这第一大寨的名头岂不是要落在落火寨身上。 虚名虽然无用,但是却能带来好处,日后落火寨人在外行事也能扬眉吐气上三分。 想到此处,刁立更加心热眼热,调起丹田内灵力,灌注进计成丹田中,凝成一柄大锤,锤砸在环台道基之上。 震得计成丹田腹部不断抖动。 计成凝神,控着丹田内环台道基,游刃有余,装出一副弱势,寻机要籍此反冲,废了刁立。 身躯虽然残破,但计成依然隐隐把控住形势,只带寻一个好时机,便能脱身,林魁又在凝神闭目。 届时,刁立死,元康要护法林魁,他便能逃了此劫,从此天大地大,仙路通畅。 十六早就被他打发着藏了起来,出去后,再寻到她,金丹可期。 落火寨今日之事,成了金丹后,自然要好好报上一番。 想至此处,计成愈加欢畅,脸庞上几乎要忍不住浮现出笑意。 “噗!” 笑意化成鲜血,一口喷出。 “你当真以为老夫这几十年是白活的不成!” 刁立嘿然的声音传进计成耳中,不待他有所反应。 刁立手中持着一散着青芒的匕首,戳攮在计成腹下三寸,丹田之处。 匕首上青芒如旧,只是在不断进出之间多了点点血迹。 计成伤口处,不过一两个瞬息,鲜红的血液便变得紫黑,散着腥臭味。 心神尸首,丹田处固守的环台道基被刁立灵力凝成的大锤一下砸中,碎分出无数快。 计成瞪圆双眼,死死的盯着刁立。 “放心,死不了你!”刁立鼻翼旁肌肉抽动,森然说道。 “我可是很好,你是何处的修士,竟然敢行逆天夺舍之事? 不怕给自家血亲找来灾祸吗?” 逆反天理道规之事,若是行了,自然会招致灾祸,不仅自身自此多难,就连血亲和身边人从此也是劫难临身。 行气夺脉,寻宝遇险,每至境界突破,则有天道在其中作祟,令其不成。 若是这炼气内还好说,便是有天道不允,也能凭着一腔血勇冲上去,到了凝道基,炼气破筑基之时,但只一腔血勇,怕是成不了事,非得多谋深算,再加大机缘、大毅力方可。 若是到了化道基为金丹之事,风雷火三劫降下,任再如何谋算,再如何有大机缘、大毅力、大气运,便是有金丹之上的高人大修相助,也只落得一个身死混消,不入轮回的下场。 “呵,我自家性命尚且保不住,哪来的余心顾及他人。”计成扯着嘴角,虚声说道。 “至于给他们招来灾祸,我倒是巴不得如此! 只望老天能给我降下灾劫,连累到他们,让他们和我一起魂消破散。 凭什么他们能逍遥,我就得受此苦难灾厄!” 计成咬牙抬首,怒目切齿说道,仿若是在咒什么大恨的仇人。 身躯原就残破,加上外有青囊匕首毒了腹下,内有灵力聚拢碎了道基,计成撑着一口气说完,身子一软,耷拉着头颅向前倒去,生死不知。 “嘿,还是个苦命的人! 不过,谁不苦啊!宁要你苦,不要我苦!这苦谁爱要谁要,反正我是吃够了!” 刁立扣着计成肩膀,拖着他的身体,向林魁走去一路上自言自语。 山倒地崩,天地惨淡,落石滚到四处,一个巨大的手掌印在地上。 被林魁小心放置到一旁的铁球一阵抖动,碎裂出了大大小小的裂隙。 而后砰然一声,炸裂开来。 碎裂爆炸出的铁块,向四周激射而去。 元康护在林魁身前,两手连动,祭出一面散发着蒙蒙青光的青石盾。 法诀掐动,青石盾便倏忽见长,只眨眼间就变得如一面石墙般,立在林魁身前,挡住激射来的灵铁碎块。 饶是如此,也有数块灵铁碎片穿透如高墙般伫立的濛濛青石盾。 铁碎片打在青石墙上,沉闷的声音接连响起。 刁立更是直接将扣着计成肩膀的臂膀直起挡在身前,灵铁碎片穿进计成身体中,一阵破肉声响起。 被林魁攒在手中,原本方楞有角的静室,竟是被他强横的灵力修为生生改变了形体,灵力无意间的消磨下,成了光滑的球形。 灵铁球破碎,计阴的身形从中踏出。 虎目含泪,身上散发着连绵不绝的强横气息,宛若惊涛拍岸,激起千堆。 一时竟震得虚空静寂,元康、刁立二人都被震得动弹不得。 只有林魁如一座小山般,盘膝闭目,丝毫不受影响,不停吐纳吞噬天地间逸散出的灵力。 将落火寨阵法破碎后溢出的灵力吸取了大半。 “寨主!”“寨主!” 两人虽然是被震得不能动弹,待烟尘散净,看清了计阴面目,却是激动起来,溢于言表。 计阴不见了数年,每每要见他,都被计成以闭关修炼为由拒了。 初时自然深信不疑,可待着过了数次,还闭关不出,就有点令人起疑了,寨主曾经说过,到了金丹之后,再往上仙路就已断绝,接续不上,纵然是苦修也是徒劳。 再加上计阴的转变,有心调查之下,自然发现了端倪。 至今,终于再次得见了计阴,两人激动非常! 第一百三十三章,金丹气息 “寨主!” 两人颤抖着手迎了上去。 计成被刁立一把扔在了地上,伤口处的血液迸溅出来。 计阴双目中充盈着泪珠,径直走过两人,向着倒地的计成走去。 “成儿!” 计阴屈着双腿,双手颤抖地抚向计成。 “寨主,他不是计成,计成已经死了,这是夺舍了他的恶贼!” 两人一左一右来到计阴身旁,伸出手架住他。 “成儿...” 计阴仍是置若罔闻,双手不顾两人阻挡,伸向计成。 “寨主!你醒醒!” 两人抓住计阴胳膊,起身将他架抬了起来。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就算计成已经道基粉碎,身躯破灭,昏迷不醒,就算计阴是金丹期的真人大修。 两人也要让他远离计成。 两人在此数年间,曾不止一次的夜谈,谈及此事,总是充满悔意,就是因为太过相信计阴这一寨之主的金丹修为,才让计成钻了孔子,下了黑手。 更是悔言,若是再有机会,一定不能让计阴再陷入险境! 如今,计阴在林魁帮助下脱身而出,再次得见天日,两人自然是要将他保护好,再不能令他以身犯险。 “寨主...” 元康身强力大,即使不动用灵力,也远超常人。 架起计阴身子,就要往后走。 计阴好像着了迷一般,仍是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双臂一振,勃然的灵力从身上如海潮一般爆发出来,拍打在两人身上。 两人踉跄后退,双手震颤,被计阴金丹灵力震得面色发紫红。 脱开两人的束缚,计阴身上沛然的灵力散去,瞬息间消失得无影踪。 “寨主这是被他的夺心之法控了心神!”刁立双目转动。 “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是寨主被这邪法控了数年,只怕还有余势在,若不是寨主早已凝成金丹,有金丹自动护住心神,只怕早已沦为没有神智的傀儡!” “上!寨主如今心神不全,不会主动伤人,我二人先将寨主打晕再说!”元康凝沉说道。 “好!” 话音未落,刁立化成一模糊不清的黑影,冲向刁立背后。 元康也手诀掐动,数块一人高长的青石当头落下。 “轰!” 察觉到有灵力波动波及到自身,计阴胸口金丹放射出光芒,即使有肉身隔阻,耀眼的金光彩芒也清晰可见。 一片海洋虚影出现在身周! 哗哗海浪声不绝,随着两人灵力愈发靠近,霎时间便是惊涛拍岸,万千重浪涛一激而起,裹挟着汪洋重海之势,有如万钧。 刁立化成的黑影,即将触到计阴身躯,仅有一线之隔,被突然激起的海涛重浪打飞。 看似不过一虚幻的海影浪涛,打在刁立身上却如万钧大锤挥动,如拍一只苍蝇般! “噗!” 刁立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远远给滚落在地,蜷缩成一团。 元康掐指法诀牵引的高长青石,也被涛浪自下而上冲回,正落向元康站处。 来势比去势还要重上数分,速度也是激增! 元康手中掐着指诀,躲闪不及,指诀唯一变动,取出一块的青石盾立在身前,盾上朦朦青光涣散。 青石落下,石盾上‘咔咔’声响起,从几块青石落下,龟裂出圆形裂隙。 原本就涣散的青光消失不见,这面罕见的护身上品灵器,废了! 计阴转过头,怔怔地盯着令人,布在他身周的海洋虚影也是拧拢旋转,沉凝深重的远洋海势瞬间变得狰狞暴烈起来。 “寨主!” 两人皆都是捂着胸口,难受地看着计阴,开口呼唤。 暴烈躁动的海势正压向两人,两人像是被山岳压在心口上一般,喘不过气来,就连丹田中的灵力也无法调动。 迫人的金丹气息忽地一顿,就此中断,再也接续不上,计阴身周环绕着的海洋虚影缓缓消散。 计阴也是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海洋虚影一散,两人胸口上无形的大岳就立即被搬走,滞住的气息也重新畅通,体内丹田也如往日一样得心应手。 “寨主!” 看到计阴身子软软倒下,两人顾不得照看自家伤势和恢复丹田中几近干涸的灵力。 运起仅剩的灵力,扑向计阴。 突然,又是一股不俗的气势从计阴身上散发出来。 元康与刁立察觉到异动,忙停下身子,收束灵力,计阴已经失了智,若是将他两人当成敌人打杀,两人可是死得冤枉了。 不过,两人预想中的远洋重浪般的迫人气势并没有出现。 这次计阴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虽然不俗,但是还未曾让两人感受到生死压力,就连丹田中的灵力也可一如往常的调动。 “啊,好疼!” 计阴刚才倒下,又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捂着头颅。 元康、刁立两人相视一眼,都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之色。 两人都是摇了摇头。 “不管如何,先将寨主打晕再说,他此时散发的气息只有筑基后期,与我两人相差不大。” 两人相处日久,即使不传音,也能从对方眼神中读懂要表达的意思。 “嗯!”元康点了点头,双手在胸前不断划动掐诀,两只手上都覆盖着青芒。 刁立两次身化黑影,都被打得倒飞出去,若不是在黑衣内里穿了件灵衣软甲,只怕此时已经筋骨俱断,动弹不得。 他这次敛去气息,收束灵力,转身迈开步子,一步一步从侧旁走向计阴。 随着一步一步迈出,他与周围环境好像融为一体,看不出他的存在。 “刁老?” 计阴捂着额角,全然不复方才那含泪痴狂的样子,疑惑地看着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缓缓朝自己走来的刁立。 刁立脚步一顿,心中狂跳,僵住不动。 “你怎么在这?这是哪儿?”计阴搓揉着额头,看向四方。 “我明明在密室中闭关凝丹,怎生到了此处? 我记得我已凝成了金丹,怎么如今还是筑基?” 计阴看着手掌上散发出的精纯灵力不解。 这灵力虽然精纯,但与凝成金丹后却相差甚远。 刁立回首,与元康对上眼神。 元康手上法诀已经完成,只要有最后一个动作,这道术法便能施为。 无言看着刁立,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刁立当即会意,迈开步子,仍旧是朝着计阴靠近。 “刁老,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儿?” 计阴目光从自己手掌上挪开,环首看向四处。 眼见处一片狼藉,一座大山被从中间撕裂开,大小的落石滚得遍地都是,树倒屋塌。 逸散在天地间的灵气也污浊杂乱。 “这里难道是落火寨?”计阴看着有些熟悉的景色,不解,回头。 一回头,正看到刁立手掌上散发着灵力,向自己攻来。 计阴身子一偏,脚下灵光只是一闪,声声海涛拍岸的声音响起,人已经消失不见。 待到涛涛浪声停歇,计阴的声音已经出现在了刁立背后。 “刁老,你为何要攻杀我?” 计阴寒声问道,话音一落,余光就看到了地上一具躺着的残缺身体,腹下三寸处紫黑色中透着青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液。 “成儿!” 计阴冷声一寒,身上的气势轰然大增,凝眸看向刁立。 “你难道叛出落火寨了? 此地景色物事虽然毁坏,但与落火寨多有相似,你勾结外人,将落火山碎了?!” 计阴半是质问,半是自语,海涛拍岸之声越来越响,像是隆隆战鼓声不断。 “你是寨子里老人,无论是老寨主,还是我都未曾亏待过你,你竟会叛出寨子!”计成似是不敢相信,但是一身镇海滔天的气势却已经迫得刁立动弹不得。 即使有心想逃,身上灵力也已干涸,便是不干涸,恐怕在这金丹气息镇压之下,也调动不得半分一点。 “若是想要这寨主之位,你告与我便是,这位子我本就不想,能让出去,我自是也欢喜。 可如今已经玩了,你自裁吧!” 计阴眼中的其他情绪消失,只余下冷漠,像是一块万载不化的寒冰冷铁。 刁立心中大作,生死之机漫布,口中已然言语不得,只得疯狂地向计阴背后的元康使着眼色。 若是借此机会对寨中下手,仅有三成机会能打晕他,剩下七成便是他将我与刁老一同打杀。 可若是装作不知,向寨主求情,他定要问我,如此仓促间,以寨主的急智,我自然会被察觉,彼时便又是一个死。 元康正陷在两难之间。 “你为何不停地盯着我身后,难不成我身后还有人不成?” 计阴察觉到刁立的不对劲,扭头转身,看向元康。 元康后背突地留下一身冷汗,额角上也滚落下汗珠。 “你是...元康?” 计阴眯着眼,冷声问道,话语中带有不解。 “寨主,是我!”元康点头答道,心中仍在不断取舍。 “砰!” 压在两人身上的镇海气息消散,两人也都喘过气来。 元康抬头看去,林魁立在计阴身后,扶住他软软倒下的身躯。 林魁一直闭目盘膝,恢复体内灵力,方才计阴出来时已经恢复了小半,未曾作理会。 见他要对两人下手,两人死机已显,才听了吐纳,出手打晕了计阴。 第一百三十四章,合山 “他被人分割了神魂,方才便是他两个不同的神魂主使他的身体。” 林魁向两人解释道。 “多谢二寨主!” 两人汗汗的躬身行礼,虽少见这位未曾谋面的二寨主,言语之间却多是恭敬。 “不必多礼。” 林魁扶着计阴,突然眉头一皱,“我闺女呢? 我记得她是与计成在一块,难不成她也被计成多了心智,炼成了肉身傀儡!” 林魁面色凝重,身上收束的金丹气息不由自主的放了出来,如一座撑天巨岳直接落在两人肩头。 元康、刁立二人承受不住,直接跪了下去,靠撑着地,才勉强能喘上一口气。 林魁若是修为无损,体内丹田充溢,这一下只怕会生生压死两人。 “二寨主...林姑娘无事,他不在寨子内...” 刁立已被重击了数次,在外虽看不出端倪,内里却已是损伤多处,在施压之下,直接昏死过去。 元康伤势较轻,强自撑着一口气,咬牙说道。 林魁闻听元康之言,心下一松,当初的金丹气息一收,两人肩头同样一松,轻快了起来。 “你细说如何?”林魁自知自己方才举动过于激进,不妥,自丹田内分出两股灵气,渡入两人体内。 这金丹灵力自是和两人体内灵力不同。 两人到底只是筑基,在林魁重伤时渡给他的灵力,对他而言,仅能作一引子,助他速速恢复灵力。 而林魁如今分出的两股灵力,却是在自家金丹内转过了一圈,沾染了他自道基中凝生金丹时,观一巨岳而生的皓然地气。 灵力中的地气虽只有一丝,但却对两人修为进境大有益处,不但能将两人平素修行时,大意落下的岔子修复,更是能夯实两人道基,令两人道基更加巩固,以至在化生金丹时大大的提升金丹品质。 两股灵力甫一进入两人体内,就立竿见影,出了效果。 “林姑娘来到那日,只在那金殿中呆了有几个时辰,便离金殿而去,我曾追出寨去,拦了林姑娘问了一声。 林姑娘说,她是有事要出去一趟,并对我说,她如今修为虽只有筑基中期,但是金丹之下都无有可挡,便是成了虚丹的也有一战一战之力。 各家的金丹也都认识她,若是对她动手,您定会找上门去,扰得他等不得安宁。 如此说完,便腾身离去了。 我一心在这夺舍了计成的恶贼身上,也就未加多想!” 元康俯身,恭敬说道。 “这丫头,越来越不知轻重了!”林魁闻得自家宝贝闺女无恙,彻底放下心来,笑骂了一句。 刁立虽未从昏迷中醒来,可得了林魁一股灵力,身上气息却是稳了下来,元康本就未受大伤,有了这沾染了地气的灵力,道基立时沉凝了一分,身上散发的气息凝实了不少。 “谢二寨主!” 元康神色激动,他在筑基后期困了有数年,可是不论如何闭关修炼,总是不得寸进,而今林魁只是一股微不可察的灵力,竟令他困锢已久的修为境界增上了一丝。 借着这一丝增长之势,他便可再进一步,回去后细细打磨,即使凝不成金丹,也能成一颗虚丹影像。 林魁摆了摆手,并未多说什么。 “你去将散出去的寨子里众人寻回来吧!” 林魁在变成从山腹中裂出时,回头看到了落火寨众人四散而逃,作鸟兽散。 如今,诸事已毕,落火山虽然列位两半,但山中灵脉尚存,自然不能弃之与不顾,只要令寨子中精晓阵法的布上几个阵,便能如往常一般,将灵气锁在落火山界内。 “是,二寨主!” 元康一躬身,足下生起灵光,按着手中一块玉符状物寻着找了过去。 这是配发在落火寨人手中的符牌,凭此可在外证己身落火寨身份,方便行事。 在这符牌中还有一小阵存在,可用主牌感知到其余副牌方位,借此寻找寨中人。 元康驾着灵力,按图索骥,寻着灵牌上的感应而去。 林魁停下,驻足看着被自己弄得不成样子的落火山,一派狼藉。 火鸦在外围盘旋而叫,再配上斜阳西坠,落下漫天,如此景象,好不凄凉。 虽然说是为了救计阴,可将好好一座内蕴灵脉的好山,弄成如此模样,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林魁环首看了一圈,心神再沉入自家丹田之内,掂量了掂量丹田内的灵力,尚有半数。 “也罢,就在这里多呆一些时候!”林魁叹了一声,起身而立,身子猛地拔高,虽比不上先前一般高大,但却也如同参天古木一般。 “嗤!” 摊开两手,浩荡凝重的灵力自掌心间喷涌而出,连绵不绝,宛如一挂天河,自林魁手心中源源不断地流出,弯成一个弧形,落向被从中间裂开的两座半山。 浩荡灵力如同长河环山,将两座半山环着绕了一圈,而后重又接在一起。 “合!” 林魁咬牙低喝一声,两掌心相对,两臂发力,缓缓合拢到一起,成合十状。 林魁咬牙低喝一声,两掌心相对,两臂发力,缓缓合到一起,成合十状。 环绕两座半山的灵力长河,同样开始相合。 拖拽着两座半山移动,被断为两截的山根同样也开始交合。 隆隆巨响在山下发出,丝毫不亚于林魁破山而出时的声响,甚至犹要胜上几分。 大地也随之颤动,滚落在地的大小石块不断抖动着。 此时,就算刁立受伤再深,昏迷再重,也被这抖动着的大地和发出隆隆巨响的两座山震醒。 他体内伤势在林魁那一股沾染了山岳地根气的灵力涌入时,就已经开始见好。 如今,亲眼看到两座裂开了的半山相合,犹如当头棒喝。 猛一见此景,再加上断为两截的山根开始交织相合,与他体内那还未消散的地气应了起来。 陷入了顿悟之境,浑身散发着玄妙的气息。 “噢!” 林魁察觉到身旁一股玄奥的气息,呵呵笑了起来。 “虽然这落火寨的灵气在此番之后要降下不少,须得数十年山根地气蕴养,才能将山腹中灵脉将养好。 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却是造就了一位金丹。 不错,不错。” 林魁再分出一股灵力,扶助被他打晕的计阴,而后放缓合山的速度,令刁立仔细感悟地气山根交合。 刁立身上气息愈发强盛起来,比之受伤前的全盛时期也是强上不少。 刁立早已到了筑基后期,距离从道基中化丹仅一步之遥。 可这一步却犹如天堑,将他活生生困了数十年,也未曾跨过去。 从壮年到老年,白白蹉跎耗费了许多时光。 如今虽是受了重伤,却有机缘临身,当真是祸兮福之所依。 林魁点头,察觉到刁立已闭目盘膝,调运起丹田中灵力,头顶上也显出了道基。 道基中光华射出,好似孕育着什么东西。 林魁合起的双手猛地一转,两座半山最后一丝也合在了一起,不露一点缝隙。 山下,两截断裂的山根交织在一起,断山逐渐凝实起来。 山腹中的灵根也弥散着灵力,加速着两山的重新粘合。 林魁不住的点头,喜色溢于眉眼之上。 自己用秘法激发了山根,使得这两座断山能重新合起。 虽然山上树木房屋不再,只有光秃秃的山脊,但几年光景间,有灵气滋蕴,这树木老藤便能再生。 破而后立,说不得比之原先还要再繁茂上两分。 更兼得刁立见这合山的异景,竟是有了顿悟,金丹将成! 想当初,自己就是见一通天的大修,以大修为大境界将两座撑天山岳合在一起,才有了感触,因而凝成了金丹。 并在金丹中凝出了一大岳虚影异象,使得自己战力卓绝,不惧争斗。 突然,刁立不断上涨的气势似乎到了顶峰,停了下来。 林魁眉头皱起,打量着刁立道基中放光的霞芒。 这气息比之先前确是强上不少,可说要以此在道基中蕴养化生出金丹,却是还差着远。 这到底是为何? 林魁不敢放出神识灵觉,怕扰了刁立,只在他近前不断盯着打量。 刁立道基中缓缓生起一个虚影,悬浮在道基正中。 “虚丹?” 林魁看着道基上虚影,认出了这物什。 “多谢二寨主大恩!” 刁立睁开眼,欣喜若狂,一下伏在地上。 “无碍,无碍,这是你的机缘。” 林魁将他扶起,心中却是暗自思量。 按理说这山根勾动地气,入了物我两忘的顿悟之境,再加上刁立这数十年日夜不辍的积累。 凝生出金丹来并不是个难事,怎生就只凝出个金丹。 刁立修为已数十年未曾有过进境,那怕一点修为增长,都足以领他欢喜上数日如今更是直接凝成了虚丹,心中被喜意占据,再也顾不得其他。 即为察觉到自身不对,也未曾看到林魁脸上的异样。 拜谢完林魁后,望着合拢到一起的两座断山,口齿微张,惊得不像个样子。 “这便是金丹境界,果真是造化非常!” 刁立喃喃道。 心下立时生出豪情,自己已然凝成虚丹,距这金丹也不过一步而已,那怕又是一天堑,也要去试上一试! 第一百三十五章,炼气七重 “冯兄,你那好了没?” 陈池瑜高声喊道,声音在陡峭的崖壁上远远传开。 “好了!” 绕山的云雾里传来冯世光的声音。 “祝师弟,你那好了没?” “我也好了!”祝无伤的声音有如洪钟,即使未曾用上灵力,也是振聋发聩。 “好了,那就走!” 陡峭的猿山崖壁,被重重浓郁的白雾气遮掩住,隐隐露出山形,就像是欲语还休,藏在轻纱后的娇羞没人,只把眼放出来偷看。 三人的身影从浓郁的雾气中显现出来。 郝安常将北风寨的尸骨戴了过来,项老虽是金丹,但却对阵道一窍不通,本以为能借着先前阵形将阵布下,没想到却是无功。 幸得林玉跟着林魁,一身杂学,什么都学到了一点,带着几人将这座阵勉强布下。 方才他们三人就是在这山中寻找阵位,将北风寨先人遗骨安放。 “林姑娘,都已安放好了!” 三山走下山脚,见到手中持着一个阵盘的林玉。 这阵盘也是林玉拿出来的。 “好!” 林玉微一点头,将手中阵盘递给了陈池瑜。 “我也只是粗浅地通晓这布阵,要想令此阵凝成,须得用上大数灵力,还得师爷爷出手才行。” “好,我这就去找他老人家。”陈池瑜结果阵盘,脚下凝成两团风,转身踏空而行,双脚错落之处,浓郁的白雾被吹动。 速度比之先前要快上数筹。 冯世光看着转瞬间消失在云雾中的陈池瑜,眼中略有艳羡。 “这炼气十重当真不俗,单凭这一手驭风之术,就算在灵飞门,筑基之下也是数得上的。” 而后,话语一转,带着侥幸,“幸而我还未曾筑基,不然只怕这天大的机缘就要白白地离我而去。 待我苦修一番,晋入炼气十二,届时以炼气之境败那已筑了基的黄长老。” “不知林姑娘是以炼气几重凝的道基?” 冯世光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 林玉摇摇头,神色亦有不明,“若真是如此说来,我也不知己身是在何种境界入的筑基。 只是一番修炼,原只是丹田内灵力不足,要吐纳灵气,不足体内灵力,谁料一坐便是半载。 将碧落寨一座寨子的灵气吸了近半,而后便凝成了道基。” “碧落寨?” 冯世光反问。 “对!”林玉点头,“原本只是悄悄潜入碧落寨,在他寨子中吐纳些灵气便走,没想到我一坐坐了半载,吞吸灵气生出异象,被碧落寨察觉。 亏得碧落寨那金丹不在,我爹已金丹修为强压,才保得无事。” 林玉回想着,语声中带有侥幸。 冯世光眨眼,没再多说,一坐半年? 吐纳灵气造出异象? 本就是炼气九重,若是如此,只怕少说也是晋了一重,与此时陈池瑜一般的炼气十重。 “不求多,我便也有了炼气十重,日后能窥得金丹便可。”冯世光想起项老一番言语。 仅他所见,炼气十一也只有一二,炼气十二更是从未见过,自己能成炼气十重,想必在三门中便已是翘楚。 “祝兄,你呢?”冯世光问向祝无伤。 “我?”祝无伤一愣,没想到扯到了自己身上。 脑中想起青祖曾说过,自己只要修睡虎功,自会到炼气十二,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如此说,想必个中也是有隐情。 “对!” 冯世光点头,就连林玉也转头好奇地看向祝无伤。 “我资质不足,能侥幸到炼九重便是得了天幸,不敢奢望那些。” 祝无伤点头说道,神色不似作伪。 “不过...” 话音一转。 “若是我想,自然是越高越好,能到炼气十二最好。” “哈哈哈哈哈哈...” 祝无伤说完,两人一同大笑起来。 林玉也被祝无伤的豪言壮语惹出了笑意。 突然,只觉天地间像是多了什么东西一般。 原本在身边缓缓流动,向外溢出的灵气停了下来,更隐隐有向里回卷之势。 “想必是我那捡来的三爷爷成了!”冯世光感知到灵气异状,并无太大反应。 这灵气相比以前确是浓郁凝重了不少,但是和阵关内三家仙门所处,还是相差甚远,只得勉强算得上有半数水准。 “什么三爷爷!叫项老!” 郝安常背负着双手,从山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脸上红刚刚的脸色略有缓解,神色也是足了不少,脚步沉凝,走动间周身灵力蜂拥向他拥来。 “呦,老哥!”冯世光上前,一把搂住。 “几日不见,你这气色好了不少,体内的伤势有了这灵气蕴养好了不少吧?” “伤势?什么伤势?!” 郝安常之后,陈池瑜同样一步一步从浓郁的白雾中走了出来。 郝安常心中暗道不好,向着冯世光打眼色。 “哦呵呵呵,陈兄,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有了这灵气,就算受伤,也能好好蕴养!” 冯世光当即会意,岔开话题。 “陈兄踏入这炼气十重后有何感悟,不若与我和祝兄讲述一二,也好让我与祝兄两人亦能窥得此境。” “啊对对对,爱徒啊!无伤小子与我这老弟可是对我北风寨有大恩,你须得将你自身感悟一一说出!”郝安常应和道。 “冯兄!”陈池瑜手上升起一阵灵光,映射出猿山上云罩雾笼的景色,其间隐隐有谈话之声传来。 “方才我见这山雾凝重,行走在期间颇有乐趣,便用术法将这一景印了下来。 百年之后,若是我还未亡,再看此景想必也是颇有意味。 你说巧不巧?” 陈池瑜手中微微转动,那团灵光便开始幻化出光彩,声音也愈加清晰起来。 “呦,老哥,几日不见,你这气色好了不少,体内伤势有了这灵气蕴养好了不少吧?” 声音虽然微弱,但是以炼气修士的耳力听来也是清晰。 冯世光脸色尴尬,收回手臂,挪开步子。 “林姑娘前日所说大罗寨欲要纠集人马,攻打阵关一事,甚为紧要,我欲趁此灵气充溢,好生吐纳一番,补足体内丹田灵力,星夜回阵关中。 祝师弟,为兄先行一步,在阵关中为你摆好接风酒宴。 林姑娘,我便先走了,日后有缘再见。 那个老哥啊,你这伤势可不轻,等我成了金丹,亲自带你去我家山门处走一遭,那里灵气更是浓郁,想必能解了你这顽疾。” “咻!” 冯世光祭出飞剑,搅得浓郁的不可视人的白雾一阵激荡,顷刻间远去。 一根拐杖未曾追上冯世光飞剑,当啷掉在地上。 “嘿呀!”郝安常可惜地击了下手掌,看向林玉,眼珠转动。 “我去找我师爷爷,我爹说,见了我师爷爷要每日替他问个好!”林玉转山,脚步轻盈,未曾发出一点声音。 扭头再看向祝无伤。 “我体内灵气躁动,怕是要破境。”祝无伤同样转身。 郝安常身子一顿,正要挤出笑容,看向陈池瑜。 未曾想,陈池瑜也是转身离去。 郝安常心下一松,舒快地吐了口气。 “我去找寨内诸位头领,他们定是对这伤势十分上心!” 陈池瑜的话语从白雾中传出。 “爱徒啊!等等为师!” 郝安常听得此言,顾不上捡掉在地上的拐杖,追向已经没入白雾中的陈池瑜。 猿山顶上,同样是云烟笼罩,雾气凝集,除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几乎不可见到任何东西。 临崖的老树上也被雾气侵袭笼罩。 祝无伤盘膝闭目,坐在山崖之上。 这山崖顶正有一截灵脉头在此,灵气也是比之别处也浓郁上数筹。 灵气涌动,环绕祝无伤。 体内五行灵力引动之下,祝无伤口齿微张,便如鲸吞龙吸一般,将灵气源源不断的吸入腹中。 灵气形成一道大河,浩浩荡荡的流进祝无伤丹田内,由着五彩之色的五行灵力一转,这灵气便同样变得缤纷起来。 吞吸灵气之势猛地一顿,祝无伤七窍中放出五彩华芒,极为耀眼。 便是在白茫茫不可视人视物的浓郁雾气中,也是能穿透开来。 若不是这雾气阻挡,只怕一整座猿山都能看到山顶上大放的五彩华光。 “呼!” 一口浊气吐出,自七窍中放出的彩芒顿时敛去,隐藏起来。 炼气七重! 祝无伤睁开双眼,五彩华芒在双眸中一闪,烨若神人,便是这烨烨华光,也掩不住他眼中喜色。 丹田内灵气鼓荡,肉身中气血也开始涌动起来,雄浑气血涌动,自这一体肉身中,放出声声海潮之音。 一番静心,将灵气气血尽皆沉寂下来。 “大梦谁先觉啊...” 祝无伤长吟一声,直接放倒身躯,伸直双腿,头枕在手掌上,合眼睡了起来。 不多时,便已心沉神凝,会了周公,丹田中已沉寂下的灵力开始缓缓动了起来,静下的气血也同样缓缓流淌,与丹田内灵力相合。 灵气在气血与五行灵力的勾动之下,自鼻中进入,分成两股。 一股随着五行灵力入了丹田,稍一转,与丹田内灵池中诸多五彩灵力一般无二。 一股随着气血,缓缓流至全身,蕴养自身骨骼肉身气血五脏肺腑。 第一百三十六章,营生 浓雾渐消。 猿山顶上,临崖老树下。 祝无伤仍自仰躺,头枕着手掌。 山风虽冷,但却侵袭他不得。 且不说丹田内循环不息的五行灵力,但只一身强大的气血,也足以让他在数九寒天赤膊而不觉寒冷。 浓雾仅剩下薄薄一层,轻拢在一起,稍有一阵风吹来,便能再散去。 祝无伤身上一停,气血的涌动和灵力的震荡齐齐停止。 无意识地一张口,一股精气便从口中喷薄而出,直喷射出去两三丈远。 “这...” 他扣上唇齿,心神沉入丹田内。 只见丹田内五彩华光烨烨,五行灵力充溢灵池,滋润着周身经脉窍穴,五行诀的修为大有长进。 炼气八重! 将才突破炼气七重,这一觉醒来就已是炼气八重,未免太快了些! 欲速则不达,修为进境如此之快,会否境界不稳,到来日凝成道基之时,若是不成,今时便是一朝自炼气六重至炼气十二也无益。 一念及此,祝无伤盘起双腿,闭目,熄了下去观赏山景的心思,运转五行灵诀,将体内五行灵力一边又一边的转炼。 一圈圈下来,原本就醇厚的五行灵力愈加精纯了几分。 祝无伤看着比之原先更溢彩的丹田,心中也是稍松了口气。 便真是有什么不稳妥之处,这一圈圈下来,不说尽消,也是大小纰漏都尽数填补了一回。 起身,灵力运至足下,顿生一股轻健之感。 五行灵力腾地自脚下腾出,其势比之先前强劲上不少,脚下所立之处,顿时被这股精纯的溢彩灵力冲得裂开。 五行遁术施起,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在空中留下一道仍旧溢着彩的划痕。 一连破了两重境界,他对体内灵力的掌握还未加纯熟,灵气在飞遁之时流溢了出来。 若是对自身境界修为,体内灵力掌控如一,便是遁上数个日夜,也不会多耗费一丝灵力。 祝无伤继续驾着脚下五色灵光,绕着奇绝的陡峭崖壁不断飞旋回绕,留下一个五彩色的气环。 不过环绕了两三圈,他对体内灵力的控制已经纯熟,灵力调动间更加由心,不再有丝毫的灵力浪费空耗,泄了出来。 北风寨已经在猿山上安下了住所,这山虽陡峭,但却并非不能住人,且若是有魔修再袭来,也不需恐慌,但只这奇绝回环的山便足够那魔修绕上几个时辰。 等山间林木受了灵气,长出来,到时密林陡山,北风寨人隐在其中,便不须再惧什么魔修,令他找也找寻不到。 北风寨众人散落在山间,陈池瑜帮着这些人一处一处地在山间建起了房屋住所。 “少寨主,此处猿山虽好,但是却无平坦之处,耕不得谷子,寨子里的人往常皆由耕种过活。 来了此处,性命已然无虞,可这过活的生计却是无法施行了。” 一处山林间,卫先生的话从中传出,带着一股忧愁。 “众人已然惴惴不安,托我来问问,接下来少寨主和老寨主可还有什么打算? 寨子里的存量虽多,可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祝无伤寻着声音落下,此处正是猿山那口灵泉所在之处。 陈池瑜在池边搭了一草屋,便住在此处。 “我这几日一心修行,竟将此事全然抛于脑后,属实不该!”陈池瑜懊悔的声音传来。 并伴随着‘啪’的一声,好像是用手掌拍在了额头上。 “修行才是首要之事,少寨主若是修为不足,日后魔修杀来,我等便是再如何也难逃一死,少寨主不必如此。”卫先生劝解道。 “往常寨子里灵气稀薄,如今到了如此灵气浓郁之地,沉迷修行不可自拔也是应该的! 若不是此事实在紧迫,我也不会来打扰少寨主修行。” 陈池瑜在草屋前踱着步子,时而仰头看天,时而俯身看地。 良久,才答道。 “我一时也想不出能给寨子里众人找个什么营生来,不如我先去问问老寨主,待有了回应,再来告知卫先生您?” “是!”卫先生微微躬身应道。 便要寻着山间新踩出的小径离去。 “不若,我给你们个营生如何?” 祝无伤立在半空中偷听了已久,见卫先生要离开,便故意显出灵力,落了下来,山间顿时被脚下溢彩的灵力照应。 “祝兄!”陈池瑜见祝无伤突然出现,稍一惊,拱手道。 “祝道友!”卫先生同样惊于祝无伤悄无声息地落下。 祝无伤敛气藏形匿息之法乃是从寻阳真人留下的耕种精要中化出的,虽说不是什么攻杀的秘术,但好歹也是一位金丹真人的遗留。 以祝无伤在术法一道上的天赋,用熟了此法,再加上对体内灵力控制已然纯熟,想瞒过筑基都可,更慌乱两人一个炼气十重,一个修为不再的卫先生。 “不知祝兄所说的是什么?” 陈池瑜开门见山问道。 卫先生同样也灼灼地看向祝无伤,这几日他为了此事可是想破了脑袋,这山中一无走兽飞禽,二藤柏树木尽毁,只余下光秃秃一片山。 要想从这满是坚硬石头的山上寻出点什么来,不亚于让他被废了的修为恢复。 “灵花异草,仙药珍果!” 祝无伤缓缓落下,脚下五行流光收起。 “灵花?仙药?” 两人尽皆皱起眉头。 “祝兄莫要说笑,这山灵气虽足,可要诞出灵草灵药来,少说也要等十数年光景。 再说,我当初不知由此遭,只顾得自家痛快,三颗雷火珠将这山山根都震得近乎散了,若不是有灵气助着山根地气,只怕再过上数年,风雨侵蚀,这山就要塌了。 若要灵草灵花非得有充裕灵气,更要有山根地气,十数年内只怕是不行的。” 陈池瑜摇头,也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将那两个雷火珠放出,震得山根不稳。 卫先生同样也点头表示赞同,他一身修为灵力虽然不再,但是眼界还在,更曾远游过,见识自然不凡,一双肉眼看出的东西比陈池瑜还要多。 这山有了灵气,山根得以稳固,饶是如此,若想将此山再复苍翠之景,怕是要八九年光景,而要再诞出灵草异花,便要在这八九年上再加十数年。 若真想以采摘这灵草异花为生,倒不是不可能,只是恐怕得董行等人生出子嗣来时才可。 “非也,非也!” 祝无伤手拍向腰间悬挂的储物袋,同时手指在须弥戒上暗暗一抹。 手中出现了一把灵种,都是自须弥戒中精选出的,个个灵气充溢,只要有灵气,扎下根,几月间便能长出。 “若是要从凡草凡木中诞出灵草异花,自然需要十数年光景,可是若本就是灵种灵根,便不需了!” 祝无伤将手中灵种分给二人。 “这种灵草灵花之道,与耕植灵谷大同小异,只要将这些灵种灵根种于山间灵气积聚之处,非但能结出灵草异花珍果,更能积聚灵气,将灵脉散出的灵气牢牢吸附聚集在山间。 届时就算没有阵法阻拦,这灵气也不会凭白逸散。 只会积在古木苍松,灵草异花之间!” 二人听得祝无伤所言,半信半疑。 “祝兄!”陈池瑜拱手,“非是我不信,可灵气没有阵法阻拦便会逸散,这是就连四十九大寨都遵行的,便是大罗寨,在诸多寨子中居于首位,也在大罗山上布下了阵法。 你说这只要有了灵草灵花,灵气便不会逸散,实在有些...” 陈池瑜摇摇头,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先生同样摇头,“我年轻时心狂气傲,曾一路向东行至东海之滨。 那里诸多传承百千年的大世家,也同样在自家宅院处布下阵法阻隔灵气逸散,不然便会被对头暗中施以手段,重则毁了灵脉,轻则失了灵气。 祝道友,你这说法我却从未听过?难道阵关中那三家仙门便是如此么?” 卫先生似有不解地问道。 祝无伤沉思着点头,思索怎样向两人解释。 方才他所说的,种下灵草异花,便能吸附灵力,使之不能逸散,乃是寻阳真人在杂记中所记。 寻阳真人非仅修为高深,精通耕植之道,就连丹道、阵道、符道等都有涉猎,寻阳杂记中所记,五花八门,遍及各种仙路业艺。 这以灵草灵花吸附灵力,便是他将阵道与耕植之道相合所创出的。 以灵草灵花坐阵眼,在灵地中寻出阵位,按布阵之法排布,不须阵盘,灵草灵花吞吐灵气之时便能交相呼应。 将灵脉中逸散出的灵力留下,此法远胜于以阵法阻隔灵气,能将灵气精炼,使之精纯,内含草木灵气,更益于修行。 但是这灵草灵花之选却要慎重,必要选其性刚强的那一种,若是选了以性软的灵草异花,此法便不能成。 但若是性刚强的灵花,必是清高孤傲之性,不肯坐阵眼,当阵器,更不肯与其他灵花异草相合。 所以寻阳杂记中记载,若是想用此法,灵气、灵种、灵地、阴阳虚实、堪舆阵法、精通耕植,这六处一样也不能少。 须得处处用心,再加上三分气运才能成。 因为此法过于鸡肋,所以寻阳真人也只是将它记在了自己手札之中,未曾告知与玄一门使用。 第一百三十七章,大兴 “此法乃是门内一位博广多才的金丹真人在一本手札中所载,须得要同时精晓阵道与耕植之道才可。 我不同阵法,即使有此法在手,也用不出。” 祝无伤斟酌着开口解释道,将涉及玄一门的东西隐去大半,向两人开口解释道。 两人虽是信了七八成,但祝无伤的说话却是从未听过,未曾亲眼见过,也只是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虽不通阵道,但这耕植灵谷,侍弄灵草灵花却也算得上是略懂一些。”祝无伤开口笑道。 “祝兄谦逊了,若连你都是略懂,那恐怕没几个人会说自己能种出灵谷了。”陈池瑜同样也是开口笑道。 “这些种子皆是灵种,此地又有充裕灵气,可将这些种子分给寨中诸人,我教授他们如何侍弄灵草灵花。” 祝无伤点头说道。 “一则,可以为寨子中诸人找些事情干,以后可以此为生,二则,此举也能为寨中增添不少助力,为日后寨中诸人修行多一分便宜。” “祝兄高德!”陈池瑜一俯而下,长揖到地,“祝兄对我寨中当真是有再造之恩了!” “陈兄何必如此,不过是我分内之事。”祝无伤上前,就要扶起陈池瑜。 “诶!”卫先生一下拦住祝无伤,“祝道友请安受。” 说着,自己也躬身行礼,长揖到地。 “陈兄,卫先生,快快请起!”祝无伤两手各扶起一人。 “我在寨子中落脚,依附于寨子中,自然要为寨子中出一份力。” “非也!”卫先生拂着嘴唇上的髭须。 “且不说祝道友,你传授这种植灵草灵花,对我等来说已是大恩,便是这一把灵种,让四十九大寨看了,也要眼红。 据我所知,便是落火寨中,也只有两株脱了凡俗,转而生灵的异草异花。” 卫先生大叹道,“如今祝道友你一下拿出如此之多,真不知让我等如何是好啊!” “卫先生言重了!” “不严重!”陈池瑜一把把住祝无伤。 “祝兄,不知你对这少寨主之位有无兴趣?若是想,我便禅让给你做。 你做这个位子,众人无有不服!” 卫先生闻言,连连点头,虽未说话,但意思却已表明。 “不不不,陈兄不必如此。”祝无伤恳切地推辞。 “也对!”陈池瑜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点着头说道。 “祝兄,你乃是阵关中仙门弟子,即使如今未曾显露头角,可终有一日,以祝兄你的才干心胸,定能在自家仙门中崭露头角。 届时,便是门主之位,你定能也是囊于手中! 这寨主之位,只会为你平添麻烦,引得仙门中人攻讦你。” “不不不!”祝无伤连连摆手。 “祝兄,北风之啊无以为报,日后但有所使,愿为差遣!”陈池瑜又是一郑重的俯身。 “陈兄太过见外。”祝无伤扶起陈池瑜。 “我看还是让众人赶紧来,我将这种灵草灵花之法传下去。” “好!”陈池瑜点头。 “只是,这让谁来却是个大问题。”卫先生突然说道。 “寨中修士止有老寨主、少寨主、倪英三人,还要修行,怕是不够啊!” 陈池瑜闻听此言,眼中只一眨,咬牙说道,“我与倪英便先不修行了! 这山中灵气也跑不了,先与祝兄将这灵草灵花种下去,日后再修不迟!” “不必如此!” 祝无伤道。 “修行才是紧要事,这乃小道,远不及修行,况陈兄你刚踏入此境界,若是不多加巩固,怕是不妥。 倪英姑娘也是如此,初遇如此浓郁灵气,她定是在闭关苦修中。” 祝无伤目光闪烁,“依我之言,便让董行、青兰他们那些孩童来! 赤子之心,对这灵草灵花最是适宜,况又年幼,心无杂念。” “好,便让他们来!”卫先生点头喜道。 竟然将他们都忘了过去。 自从来了这猿山,董行一众人皆一心沉醉修行,不再来听他讲学。 讲学固然重要,可到底比不上修行,往常北风寨灵气不足,他们不愿将灵气夺走,于是都留给了那天赋最高的两人。 如今,有了充足灵气,自然不必再过担忧,一个个放开心修行起来,日夜勤修。 便是寨中天资修为最高的两人,同样亦在修行中。 卫先生垂首沉思,缓声道。“依我看,便不让天资最高的那两个孩子来了! 他们天分最好,心性又稳固,所欠缺的也只是修行年岁,年岁一到,他们修为自然就上来了。 留着他们一心修行,日后好早早接过寨中一应事物,待他们到了筑基,再来这些杂学也不迟!” 陈池瑜点头,而后转首看向祝无伤,“祝兄,你怎么看!” “自是极好!”祝无伤同样点头。 在玄一门中他虽极少出门,但也在杨伊口中听闻过。 门中几个天资高、心性稳,能耐得住寂寞的弟子,一进门便在金丹真人的教导下闭关修炼。 通常这种修炼会持续数十上百年,直到他们凝成金丹才让他们接触外界,学些仙路上的业艺,抑或是开始习练争斗之法。 一个门派,最重要的便是修为最高的那人,这人无论争杀如何、长相如何、天赋如何、仙路业艺如何... 只要他修为够高,哪怕他不会争斗,也会令其他门派忌惮! 术法可以习练,灵器宝器可以炼制,诸般杂艺也可不通,可唯独这修行境界,却是少不得,必得有自家一打一的修炼出来。 若是资质不足,便是修到地老天荒,也是出不了什么,若是道心有缺,同样也是如此。 这新踏上仙路的弟子,年龄幼小,道心最是澄澈无瑕,通明无垢,在各修炼关隘上的阻碍也最少。 若是令他在门下与一众弟子厮混,被那既无天资,亦无道缘的牵绊住,坏了道心,便是得不偿失,白白丢了一大好苗子。 是故,不止玄一门,三家仙门都会挑选道心澄澈坚定的修道苗子,由金丹带着他们闭关修行,不凝成金丹,誓不出门,如此虽只能养出不堪风雨摧折的娇花嫩朵,但却能够保证宗门中一直有金丹修士坐镇,令其他人忌惮。 若是门中出了什么变故,抑或者是青黄不接,也能保得门中传承。 至于不堪风雨摧折,不掌争杀比斗之事,自然也有考量,每有新弟子入门,即使天分高的修道苗子再多,也只选一人,其余都在门中摸爬滚打。 “北风寨虽小,但传承之法却是颇有法度!” 祝无伤心中暗想,“想必也是项老那位金丹真人的手笔!” “我这便去寻他们来此处!” 陈池瑜不待话说完,脚下已经激起风来,倏忽消失不见。 他可是得了教训,有意将火隐去,如今这猿山已经是自家地界,若是不小心流溢出的火焰将好不容易生长出的几个草苗给烧了,自然不知去哪哭去! “祝道友,我也走了。”卫先生拱拱手,告辞离去。 “卫先生,不如一同听听!”祝无伤说道。 “不了!”卫先生嘴角上带着笑意和期许。 “如今这诸事已毕,如今灵气浓郁,我也去看看能不能将这一身修为再修回来!” 祝无伤闻言,拱手道,“那便预祝卫道友,破而后立,再入仙路!” “哈哈哈哈哈哈,借祝道友吉言!”卫先生转身离去,脚下有飘忽之感。 两人离去后,草屋前陷入一片寂静。 既无山花野草可赏,也无鸟语可听,只有光秃秃的一片山石。 祝无伤盘膝坐下,闭目养神,吐纳调息。 不过片刻,耳中便传来了异响。 才睁开双眼,站起来的功夫,陈池瑜已经驭着风自半空落了下来。 “祝兄!”陈池瑜一拱手! “他们修为有了进境,不耐让我带过来,非得要自己过来,稍后便可到了!” “好!”祝无伤含笑说道。 又是过了片刻,山间响起一声声畅意的欢声! 光秃秃的褐色山石上,出现了数个身影,脚下身周,都腾着各色灵光,向此处赶来! 虽还称不上是飞遁,只是在山间纵跃,但是比之山间猿猴虎狼还要快上数筹。 几息之后,青兰第一个到了祝无伤面前。 “少将军!”青兰额头上浮现细密的汗珠,用手一拨被汗珠黏住的发丝,微喘着气行礼道。 往常略显干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嫩白,透着微微的红色。 祝无伤点头示意。 青兰行礼才毕,其他人也都一个个的赶到! 董行,小叶等都一个个的穿着气,向祝无伤和陈池瑜行礼。 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他们毕竟是少年人,有着少年人蓬勃的本性,往常被艰苦所压,未曾显露出来,如今来了这猿山处,灵气浓郁,一个个都重又复归少年模样。 远处,山脊上,两个人影站在一起,遥看着此处。 “当大兴啊!” 郝安常脸上的红色比之先前已经减轻了不少。 喜色洋溢与表,对一旁持戈而立的项老说道。 项老摩挲着手中长戈,双目中虽有浑浊,但却也藏着精芒,刚欲开口。 忽然不耐烦的一皱眉头,手中长戈朝着面前虚无处横击! 第一百三十八章,灵根 长戈平平淡淡,歪歪斜斜地击去,未有什么天地异象,也无什么灵气涌动。 更是没有什么章法,只是被项老一手持着,不耐烦的一击。 长戈落处,半天虚空中顿时生出一个圈眼大小的黑洞,戈尖探入黑洞中,轻轻一点,而后便是迅速收回。 仍是被项老单手持着杵在地上,戈尖上隐隐有着血迹。 虚空中拳眼大的黑洞迅速闭合,另一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猿山地界外,不过二三里处。 一个身穿青黑衣服的蓬发魔修捂着眼睛在地上打转。 身上青黑的衣服上大片大片脏污的血迹,捂着眼睛的指缝中流渗出乌黑的血液。 而后顾不得眼珠子被戳爆的剧痛,捂着眼睛,一掐指诀,一朵同样的青黑的云气凝集在脚下,托着他的身子远远飞走。 “项老,这是又有人来窥探了?”郝安常瞥着戈尖上流下的血迹说道。 “三日来,已经是第五回了! 猿魔寨被剿灭之事已经传了出去,如今这猿山上重又有了人影,而且前几日安放灵脉时,又是些异象。 虽然及时将灵气震住,可到底还是逸散出去了些,这些人都像闻见屎味的苍蝇,一个接一个!” 郝安常神色一重,寨主威风尽显。 “不若,您老人家在此坐镇,我领着池瑜去走上一趟,在猿山方圆百十里抖抖威风,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日后不敢来捋虎须!” “诶!”项老叹了一声,面露不忍。 “都不容易,还是少造杀孽,给他们些教训,不用打进人家里,凭白给人添了无数麻烦!” 郝安常神色一正,“项老,这代代寨主间口口相传的,您虽修为不俗,奈何心软得不像个样子,若是对别人这般也就算了,可是对那杀人吃血的魔修也是如此。 您又不是不知道,魔修杀人吃血,四处攻掠寨子,凡攻破一处,便是一人不留,都转为自身血食修行,留他们,就是造的最大杀孽!” “唉!”项老又是叹了一声,对郝安常这个小辈所说,既无愤怒,也无不耐。 “活着,修行,都不容易啊,魔修也不尽都是本心为恶之徒,也有说不得口出的苦楚!” 郝安常闻听此言,想起了自己接过寨子时的嘱托,眉头皱起。 “项老,您虽长于我,但有世代寨主的嘱托在,我...” 项老一挥手,“罢罢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方才我已经给那人教训了,也不好再追上去。 若是再有来窥探寨子的,我便听你的,将他灭杀!” 注意到郝安常还是一脸郑重。 项老又是说道,“行了,行了,就这样了,若是再有前来的,再杀不迟!” “是!”郝安常终究是在项老这一位在寨子中活死了不知多少代寨主的金丹面前败下阵来。 两人重又看向半山腰间茅屋处。 祝无伤领着一众人,去往猿山中寻觅聚灵之处,教授众人种植灵草灵花。 陈池瑜盘膝闭目,坐在草屋中,牵引天地间浓郁灵气,风火二气隐隐在周身盘回。 “若是有地势回环阻隔,又或是有山水相交,抑或山石所在占了地位,成了一天地造就的阵盘样式等等,便能比别处能更积聚灵力。 此山虽有阵法,但只能使灵气不散与阵法之外,若是山间忽起了一阵山风,飘散与山间各处的灵气便会随着山风,行至别处。 如此灵气浮动,不能久久地蕴养一地,灵草灵花自然不能自凡化灵...” 祝无伤走在最前,身后跟着董行,而后是青兰、小叶,最后是其他人。 董行用心听记着,手指微微划动,听到这些从未听过的,双眸中发出炯炯光芒,身后众人同样如此。 一个个连走路都小着声,生怕发出声音扰散了祝无伤的说话声,遗漏什么东西。 祝无伤口中说着自己从寻阳杂记和各类杂书上所看,和自己从种植灵谷中所得,双眼中亮出五色彩芒。 一路上转头寻着。 方才所说诸般可积聚灵力之处,需懂得堪舆之道和阵道才能寻得。 他对这些自是不懂,但却有一术在身,不需这些,便能寻得。 五行灵目! 双眸中放出彩色光亮,煞是好看,引得董行青兰一众人在用心听记之余,不住地看向祝无伤。 那些地处乃是积聚灵力,不使其散之处,灵气自然浓郁。 恰好,这们自李种老爷子手中得来的炼目之术,所修出的五行灵目,最能察灵气多寡,寻灵地! 五彩光芒转环回首之间,祝无伤便看到一山坳。 灵气远远浓郁别处,在其中青黄二色更是隐隐盖过其他诸般灵气所显出的颜色。 “此处灵气积聚,尤其是木属土属灵气,若有土木灵根,在此修炼,便可事半功倍。” 祝无伤领着众人来到此处。 “木生火,土生金,若是要种灵草灵花,却是与人修行不同,要种火属金属。 你们有人是木属土属灵根吗?可将此处记下,日后是在此处修行,还是种植灵草灵花再做决定。” “是!” 身后众人尽皆不言,只有董行应道。 他毫不犹豫,‘斯拉’一声,将自己身上粗布麻衣撕下,铺在地上。 背后小叶识趣地上前,递上一只黑乎乎的炭笔,他手掌中都是黑色碳痕。 “还请祝大哥稍候我片刻!” 董行接过小叶递过的炭笔,跪在地上,一笔一笔地画了起来。 仅两三笔,便将此处位置大致标明。 祝无伤立在身后,看在眼里,来了兴致。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便是,察知天文地理,这绘制舆图更是他的那手好戏。 伸出手指指点道。 “制图有六项最重,若得这六项,便能将一域囊于一图之中,准望、道里、高下、迂直、分率、方斜......” 祝无伤将昔日所知尽数说了出来。 片刻后,董行神色激动,再也不复少年老成的模样。 “多谢祝大哥!”对着祝无伤深深一拜。 “多谢祝大哥!”其余众人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董行都拜了,他们寻常都听董行的,他们怎能不拜。 “谢什么?些许小事也值得谢?!”祝无伤拉起来董行。 继续在山间四处寻找各处灵地。 经过方才一番,董行对祝无伤更加亲近。 “这种灵草灵花,与耕种灵谷虽有不同,但也是大同小异。 若是平原旷野,自是要更重灵谷更好些,若是这俊俏山崖,耸立石壁,各处奇绝之地,往往能诞出奇花异草,更能胜上灵谷一筹。 此山本就峻峭,再加上这浓郁灵气,生出灵草异花也是迟早之事...” 祝无伤眼中放着五彩光芒,一边领着众人在猿山上下行走攀爬,寻找灵地,一边不断像他们随口说着。 他们都已入了炼气境界的,虽不能腾云驾雾,驭光修行,可翻一座陡峭的山崖还不是问题。 “此处有一截灵脉露出头,灵气胜于其他处,更兼此地独高,乃是此山最高之处,日后早晚会诞生出灵草异花。” 祝无伤领着众人来到山顶临崖老树之下,双眸中的五彩灵光看向这株近半身子扎根峭壁的老柏。 “这株老柏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岁,已经有了要化灵之势,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便能成为一灵根,若是此地早有灵力,这株老柏只怕要诞生灵智,开始修行了!” 祝无伤移开眸子,叹道。 寻阳杂记中有说,常有老树吐纳日月精华灵气,久之生灵,还记载着一株诞生灵智,修行到金丹境界的老藤,火烧不着,水浸不干,土埋不死,金劈不伤,近乎是要化成仙藤了。 “这便是最后一处灵地了!”祝无伤眼中五彩眸光缓缓散去,重新恢复成寻常眸子,深邃而又幽谧。 “这是诸多灵种,只要按着这不同灵种的习性相属,将其种于不同灵地,即便不精心料理,以它等也能结出灵花异草来!” 祝无伤手中一把灵种摊开,各式各样,还带着泥土。 “我只精通耕种灵谷,对这灵花异草之类,却是不甚熟悉,我请一位道友来为你等讲解。 这位道友,性好清高,不意令外人相知,若是少寨主和老寨主问起,你们就说是我为你们讲述,可好?” 祝无伤询道。 “是,祝大哥!”董行躬身一礼。 而后转身看向身后众人,“祝大哥说的都听到没有?” “听到啦!”青兰小叶等人一同回道,声音整齐。 “好。”祝无伤嘴上挂着一抹笑容,“那就请诸位道友转身,我这就将我那位道友请来。” 这次不需董行再说,都迅速转过身去。 “道友请了!” 祝无伤手指在须弥戒上一抹,一道光华闪过,祝斗一飘飘出现。 “道友!”祝斗一向着祝无伤作揖。 祝无伤同样回礼,他已经提前给祝斗一说过,不在外人面前叫他主人只以道友相称。 祝斗一在须弥戒中翻看诸多杂书,并将一众灵种都种了出来,对灵花异草之物自是精通,连那灵桃和天地雷击异种都种了出来。 讲解各灵种习性,最是好使不过,让他来讲,最是合适。 “诸位道友,在下斗一,这厢有礼了!”祝斗一含笑向着众人作揖。 第一百三十九章,捎句话 猿山上。 各处灵气积聚之地都有人闭目盘膝修炼。 山间既无虎豹妖兽,有项老在,也不需要担心有魔修扰乱。 众人只需要静心修行。 在盘膝闭目的众人身旁,也都有着一两株灵草灵花。 灵草灵花本身亦能吐纳灵气,有吸聚灵气之能,在灵气积聚之地,更是要快上三分。 再与修炼时吐纳的众人相助,更能快上三分。 “什么?你要走?” 陈池瑜震惊的声音在山林间传开。 草屋前,祝无伤与陈池瑜相对而坐。 陈池瑜听闻祝无伤所说的,不禁惊得站了起来。 自猿魔寨搬迁至猿山已经有了数月,也都安稳下来。 计成派遣祝无伤与林玉来挑拨收纳二寨之地,这么长时间,一点音讯也无,定是会起疑。 他既然对两寨之地如此贪欲,定是会再派人来,若是率领数位筑基,或者金丹前来,若是闹大了,便是有项老也不好收场。 反正他也身兼细作之责,不若先一步,再去落火寨中,向计成说明,北风寨因为灵脉衰竭,灵气不再已经搬至他处,不见了踪影。 他只图北风寨之地,不图北风寨之人,听闻了此事后,说不得便能将此事放下。 祝无伤一一说来,劝说陈池瑜道。 “可落火寨中终究是虎穴狼窝,祝兄你孤身前去,定是会有危险。 冯兄如今不再,但只你一人,遇到险事,便是连个照应都无!”陈池瑜缓缓摇头,坚定的说道。 “朋友有责善之道,祝兄,你我二人乃是朋辈友人,我岂能眼睁睁看你入虎穴狼窝中去?” “非也。”祝无伤明晓陈池瑜一片好心,奈何心下已定,说道。 “陈兄,我被门中筑基陷计,不得不领了那细作的勾当,来刺探消息。 前番冯师兄虽然已将大罗寨要攻打阵关之事带了出去,可未免有些捕风捉影。 林姑娘也只是听说而已,我若是不去弄些真正能立功之事,只怕便是回了去,也要被门内那筑基整治。” 陈池瑜一下犹豫了,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兄,我可还有几首压箱底的手段,想是保得自家性命不在话下。”祝无伤再加了一把火。 “况且,这阵关之外的大好风景,我还从未见过,此番去了落火寨,正好借着由头,好生观看一番,张张自家见识,日后便是回去阵关中和师姐吹嘘起来,也有谈资。” “若是祝兄真想去落火寨中再走一遭,不如叫上林玉姐,林玉姐与那计成有旧,有她在,起码能护得你的性命。”陈池瑜抬头说道。 “林姑娘如今正侍奉在项老身旁,便不搅扰她了。”祝无伤一笑。 “到了落火寨,我便对那计成说是林姑娘命我,计成看样子与林姑娘甚厚,有了林姑娘与我作护身符,恐怕也不会对我如何。” 陈池瑜犹豫着点了点头,手中放着一枚石符,递给祝无伤。 “祝兄,此物乃是寨中一枚异符,手持此石符,若是朝着北风寨中御空而行,速度便会激增。 若是事有不逮,你持着此符,便是筑基都追你不得,只要来得北风寨中,有项老相护,你便是无事了。” 祝无伤欣然手下,“多谢陈兄了!” 五行灵光乍起,在猿山陡峭的山崖间只一顿,便朝着落火寨的方向激射而去。 山间小溪缓缓流淌。 林玉抬头看着在半山空中疾驰划过的五彩灵光,嘴唇翕动了两下,终是未曾发出什么声音。 “别看了,走远啦!” 祝无伤连破两重,又在这些日子间巩固了境界,五行遁术遁速自是提了不少,仅是一眨眼间,便只留下些渐渐淡消的五彩溢痕。 项老从山间小溪中拔出腿,擦干净脚,将挽起的裤腿放了下去。 “这小子心不在你这,你看多了只会影响自家道心。” 项老持着长戈站起来。 “噢!” 林玉听到,没有什么反驳,只是应了一声,而后垂下头,肉柱般的双脚在潺潺流过的溪流间轻轻踢动。 踢起一大片水花。 和先前在阵关中,与杨伊争斗的狠辣模样全然不同,倒像是个未曾得到情郎青睐的普通凡间女子。 “你和你爹怎么一点也不像!”项老看到林玉这副软弱的模样,恨铁不成钢。 长戈在溪边的石上轻轻一顿,轻而易举地透入了地下数寸。 “当初你爹看上了你娘,穷追猛打了数年,才得了你娘青睐。 你要么和你爹一样,把我说的话当成放屁,追上那小子一顿揍,以你筑基修为想拿下那小子轻而易举。 而后生米煮成熟饭,反正你是女子,他也不能将你怎么样。 要么,将他完全忘了,心里别再装着他。 如今,你这算怎么回事,只他说了一句心中已有了人,愿与你作友。 你就只敢躲起来偷偷看着?” 林玉低头不言,双脚仍是不停地踢起水花。 “你爹的不要脸,你怎么没学会一点。” 见到林玉如此,项老更是恨铁不成钢。 ...... 五行灵光一路疾驰,驭空而过,在半天里留下一道好看的白日焰火。 以他如今炼气八重的境界修为,驭使五行遁术,比之先前快了足有数成。 独立在平原旷野上的落火山已经是遥遥可见。 落火山上鸦群几乎是包笼了整座山,只有山脚下留出空隙。 “这山怎么有些不对劲?” 祝无伤脚下五行灵光停住,身子滞在半空中,看着落火山,心中暗语。 山还是那个山,只是比之先前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而且就连山上的树木苍翠也没了不少。 不少地方都露出光秃秃的山脊岩石,竟与猿山相差不大。 略一皱眉,祝无伤一拍腰间储物袋,将那件紫云衣拿了出来,穿在身上。 五行灵力催动,缓缓向落火山山脚下落去。 山脚下有不少人在走动,一个个都带着庆幸,走向立在山口上的落火寨修士。 “这次幸亏寨里的修士,不然恐怕我等都要身死了!” “是啊,是啊,多亏了他们。” “怎么没见到王老三?” “还有些人不知道跑哪去了,等元寨主将他们找到,就回来了。” ...... 走动的众人显然是相熟,一个个闲聊着,语气轻松。 看到祝无伤落下流光,身上也未曾掩盖修为,炼气八重的气息放出。 立在山口边的炼气三重修士已上前应了过来。 原本脸上都是欣喜,待看清了祝无伤面庞,反倒是变得惊疑不定。 “不知道友是哪家寨子的?来此有何贵干?” 嵇青弯腰行礼,恭敬地问道。 “我奉小寨主之命,去往别处寨子有要事,如今来向小寨主禀告!”祝无伤同样也是一拱手。 “小寨主?”嵇青脸上一顿,试探地问道,“是计成?” “对,计成小寨主!”祝无伤点头。 嵇青脸上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上下打量着祝无伤,显然是知道了计成之事。 “道友还请在此稍等,我去寨子里通报一声!” 嵇青转身,匆匆而去。 祝无伤立在原地,头身不动,只是转动着眼珠子,打量四周。 “此地怎么会有灵气?” 丹田内的五行灵气忽地一动,将身周一丝逸散来的灵气纳进。 “按二十所说,落火寨中布有阵法,灵气应当是直接困锁在房间之中,怎么会逸散到山脚下?” 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祝无伤心中多了一丝警觉,将五行灵气凝集在肤表之下,若是有不测之事,能瞬间爆发出来。 气血更是缓缓流动,强大的炼体修为与炼气八重相合,若是突下重手,连筑基都要着上。 “元寨主,就是那人!” 祝无伤耳朵微动,听到隐隐传来的声音,循声看去。 山路上,嵇青立在一魁梧大汉身旁,伸手指着祝无伤。 魁梧大汉对着嵇青点点头,径直走向祝无伤。 “筑基! 还不是寻常筑基,少说也是筑基后期!” 元康并未特意收敛气息,祝无伤灵觉放开,感知到元康身上透发着的凛凛气息,心中一沉,将陈池瑜所赠的那枚石符暗暗扣在手里。 有这枚石符在,就算他要对自己出手,也无需有惧。 “道友请了!” 元康走到祝无伤身前,拱手一揖。 “前辈折煞小子。”祝无伤未曾想到元康竟然对自己行礼,稍一愣,回道。 “我名元康,乃是落火寨二寨主。” 元康说道,“不知计成那厮令道友做些什么事?” 元康仔细看着祝无伤的反应。 计成既然敢行夺舍之事,定不是易于之辈,少不得就有什么后手布下,若是被他侥幸逃了,恐怕整个落火寨都不得安宁。 “小寨主他...” “道友可否与我同上寨中一叙。”元康打断祝无伤,伸手向山路上一引,身子侧开。 虽是询问,但看这架势,确是非要祝无伤上去一趟不可。 “是。” 祝无伤略一迟疑,点头应道。 元康并未露出什么恶意,心中也未曾有什么示警,想必不会有什么杀机潜伏。 就算有,有林玉这个名头在,也能保得自家性命。 “正好林玉姑娘也令我来一趟。” “林玉?”元康听到名字一怔。 “对。”祝无伤笑意盈身。 “林姑娘被俗事缠身,特地托我向他父亲捎句话。” 第一百四十章,扮成 “林姑娘无法脱身,托我向他父亲捎句话。” 祝无伤狐假虎威,淡然说出。 元康闻言,仍是举手引着,多了一丝热切,心中暗呼侥幸,幸亏先前听了他是计成的人后,未对他怎么样,不然怕是要得罪林玉了。 “道友请!” “客随主便,前辈您先请。”祝无伤谦逊道。 虽是有了林玉作保险,可还是要谨慎些,不能太过张狂。 元康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转身迈开步子向着山道上走去。 祝无伤落后半步,紧跟在后。 他一路上打量,落火山确实比之先前变化了不少,且不说其他房屋树木,就是半山腰上那座宅院,和计成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此时竟然已经不见。 难不成又出了什么变故? 可计成是落火寨寨主之子,能出什么变故? 祝无伤不解,收回目光,不再乱看,跟在元康身后。 片刻后,两人相跟着,来到了一处府门前。 “道友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便来。” 元康将祝无伤引到大堂之上,而后拱手退去。 祝无伤垂手立着,环看厅堂,见心中并未有预警,心中也是稍安,但仍是暗暗提起灵力。 炼体九重强大的气血对生死之机有强烈的反应,每至大难之时便有心血来潮,以作示警,上次罗如凤以重山杖砸向祝无伤时。 便是心血预警,让他及时侧身闪开几寸,避开了罗如凤足以令他重伤的一击,不然也轻易地将罗如凤打退。 但是寻阳真人在寻阳杂记中有说,心血来潮乃是自心神与己身所处天地相合,故而能提前示警,若是将在一地布下阵法,将天机遮掩,自然也无用。 又或者有炼制出足以掩隔天机的灵器宝器,自然也能无用。 落火寨虽然精于阵道,但遮掩天机的阵法乃是世间最为稀少的阵法之一,连阵关中三家都未曾有过,还是寻阳真人仙缘深厚,福缘广大,才侥幸得了一小阵。 可饶是如此,这小阵连他都布不下,恐怕落火寨中也不会有此阵。 祝无伤垂手立在厅下,脑中想着。 忽地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两三人正向此处走来。 抬头循声看去。 林魁! 虽然是逆着阳光,看不清此人面庞,但是那肥胖如山的身躯令祝无伤一下就认出了这人身份。 饶是知道林魁在此处,心中早有准备,可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忐忑。 他可是与自家掌门做过了一场,并被自家门中长老撵出了阵关,若是迁怒于自己...... “成儿!” 颤抖的声音自林魁身前传出,祝无伤这才看清,林魁身前还有一人,只不过被他一身肥肉遮挡住了。 这人比之林魁略矮,身躯虽也说得上是雄厚,但比之林魁可就要差上太多。 “成儿,你可算出关了。” 计阴上前,一把把住祝无伤,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揉捏着,言语中满是激动。 “筑基后期!” 计阴一步蹿上来,祝无伤连反应都未及,就被他双手把住。 手上暗暗发力,想要挣脱出来,可竟然是纹丝未动,感知到此人内敛的浑厚气息,如同海渊一般,祝无伤心中凛然。 自己自从炼气九重之后,便是罗如凤那一个筑基也能抗衡上一二,此人虽然也是筑基后期,可自己竟然连将手抽出都做不到。 古怪! 计阴仍是热切激动地看着祝无伤,手掌就要抚上祝无伤脸庞。 祝无伤脸一避让,双手之上再度凝起气血,就要挣脱出来。 “小子,别动!” 林魁悍然的传音响彻在祝无伤耳边。“你要是不动,有的是好处。 可你要是动了,上次的事情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林魁传音炸响在耳畔,隐含着威胁的意味,炸得双耳嗡嗡作响。 原本凝聚起来的气血,也在这一炸之下散了去。 祝无伤双眼不自觉的微挤了一下,只觉得好像是有一座山岳悬在自己头顶,随时都能猛然落下,将自己砸个尸骨皆碎。 停下手中动作,任由计阴抚摸自己脸颊。 “成儿,你怎么不说话?”计阴苦口婆心地问道。 祝无伤眉头皱起,除了自己已经逝去的老母,还未曾有人这样摸过自己。 “大哥,你认错了,他不是计成,这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小子。” 林魁见状,挪动肥胖的身躯向前,就势要隔开计阴与祝无伤。 眉头一皱,重色道,“认错?先前你说我修行出了岔子,神魂分裂,还说我早已凝成金丹。 如今我的金丹呢?我将道基翻覆看了数遍也未曾找见什么金丹。 若不是我还知道你是谁,我还以为你被谁夺舍了呢!” 计阴伸手一拨,将林魁拨开。 “他身上穿着我亲自炼制的紫云衣,这是我为成儿专程跑了一趟东海,采集扶桑古树上太阳初升诞生的第一缕东方紫气炼制的! 我岂能认不出来!” 计阴神色中带着怒气,“先前你说成儿外出修行历练,我本就不信。 如今成儿已经出现在了这里,你还要说什么?! 若是再阻拦我,别怪我不顾兄弟情面!” 林魁不得已,只得讪讪地顺着计阴拨开的手闪开。 “小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计成!明白吗?” 林魁站在计成之后,神色虽然讪笑,给祝无伤的传音确实恶狠狠。 “前辈在说什么?小子不懂,不妨说得更明白些!”祝无伤不卑不亢,传音林魁。 虽然形势未名,但多年领兵打仗的经验告诉他,这里面有猫腻,可以浑水摸鱼。 林魁听得祝无伤传音,嘴角不自觉抽动。 “原先的计成乃是被人夺舍了,暗中将他神魂分割。 不知道你为什么穿着紫云衣,计阴将你认成了计成,明白?” 林魁传音,“神魂之伤须得静养,你若是不认自己是计成再将他激到,只怕会更难好。 你帮我演戏,待他神魂伤势好了,我重谢你!” “噢...” 祝无伤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此事。 “不知这计阴是何人?“祝无伤眼神示意面前这个把住自己双手,一脸热切与激动的陌生人。 ”他是落火寨寨主,金丹真人,计阴!“林魁沉声说道。 怪不得方才我竟然连反应的机会都无,祝无伤心中了然,实在不是自己不行,而是此人太过强横! “前辈,小子资质太差,修行不易,若是扮成计成,多半是要损耗自家修行时光,免不得要在仙路上再多一番波折...” 林魁还未听完祝无伤的话,脸上就是一黑。 “你一个阵关众人,敢孤身来到此处,想必也是迫不得已。 这些我不管,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保你在在阵关外无事。 至于修行,哼,你一个灵农,难不成还缺修行资粮不成?” “前辈此言差矣...”祝无伤一面应付计阴,一面和林魁传音。 “管你差矣不差矣!”林魁粗暴的打断祝无伤的传音。 “看你小子气血浑厚,想是修有炼体之术吧?我这有一古炼体修士攻杀之法,你若是按我说的做,我便将他赠给你。” 祝无伤脸色一沉,自己收束气血,即使运转血气也是在肤表之下,怎么会被林魁发现自己的炼体之法。 林魁看到祝无伤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接着传音。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时刻谨慎,从未在外显露过己身炼体之法,怎么会被我看出来你竟然炼过体?” 祝无伤脸色但看,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哼,你虽然隐藏的深,可却是有一点大意了,你方才被计阴拿住手掌,想要凝聚血气睁开,手上浮现出火纹。”林魁哼笑道。 “我这金丹可不是白白修出的,若是连这都认不出,干脆散了自家金丹算球!” “火纹?” 祝无伤再度凝聚起血气,果然在手掌之上有微微的火焰纹路浮现,极细极轻,若不是有心查看,便是将他放在眼前也看不到。 看来未曾认出睡虎功,只是看出了师姐帮我炼成的那门残破炼体术。 祝无伤松了一口气,心下稳了起来。 想到林魁方才说的炼体争杀之术,又重新火热起来。 自己至今所修炼过的炼体争杀之法,也只有自妙行峰灵圃中青石板上得来的那门金刚怒目。 项老所给的那门使戟之法,虽然犀利精巧,可还算不得争杀之法,只是对大戟粗浅的应用。 金丹拿出手的东西,自然不会差劲,若是能得了,只怕能独自力战筑基,届时也不须再惧曹松山。 祝无伤重重的点头,向林魁示意。 林魁会意,也是同样点头。 “成儿,你黑了不少,想必是这林胖子对你好生折磨啊!” 计阴仍是絮絮叨叨个不停,双手仍把住祝无伤。 “对,就是林叔,他对我可是好生一番折磨。”祝无伤眼睛看向林魁。 计阴得了祝无伤肯定的回答,回头怒目向林魁。 “大哥,我这也是为了成儿好啊!”林魁摆出无辜的模样,双手一摊。 “他自小娇生惯养,从未经过生死磨杀,若是遇到与人争杀,手脚慌乱,便是个身死的下场。 如今让我来磨练他,总比日后被人打杀了好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往事 “少寨主,寨主有请!” 声音从背后传来,祝无伤无奈地转过身。 距离第一次见计阴,已经有三天了。 见过他之后,自己就被计阴立为了少寨主。 在原先计成半山腰的宅院处新建了一座房屋。 不,他现在就是计成。 “知道了,我这就来!” 祝无伤缓缓说道,脚下腾起五行灵光,向着落火山主峰大厅上飞驰遁去。 五彩溢流的光芒,在半山上化出一道云痕。 落火山虽大,但在他已经提升数筹的遁速之下,也只是眨眼间便到了。 “成儿啊!” 祝无伤脚步刚从虚空中落下,计阴就走上来把住祝无伤双手。 林魁紧跟在计阴身后,寸步不离,看着祝无伤的眼神有些不善。 前日祝无伤打着少寨主的名头,可是从他这里敲走了不少好东西,令他都有些心疼。 “怎么未穿我给你炼制的紫云衣?”察觉到祝无伤身上没有了那层流水般的紫意。 计阴诧异问道。 那紫云衣祝无伤实在是感觉穿上去有些不妥,一离了计阴便脱了下来,没想到今天来见他竟然了在此穿上去。 “噢,这在寨子中,并未有什么危险,也不会有人要故意磨炼我。”祝无伤斜睨了计阴背后林魁一眼。 “自然不需要穿,待孩儿出了落火寨,无论是作何事,身旁有如何强力的护卫,都会穿在身上的。” 林魁闻言,脸色顿时又是一黑,看向祝无伤的眼神更加不善的两分。 “成儿放心,我已经教训了这厮一顿,想必他是不会再以磨炼的名头搅扰你的。”计阴仍是热切地把住祝无伤, 只是不动声色地向后踢了一脚。 林魁生生受下,这一脚虽然不重,但是却让他肚子上堆积起来的肥肉波涛般震了两重。 “小子,我劝你见好就收,不然便是他也救不了你。”林魁恶狠狠的声音传入诸物的耳中。 “父...”祝无伤深吸一口气,神伤般地就要开口。 “别说,别说,两斤云母砂。”林魁当即传音,阻断了祝无伤口中将要吐出的话语。 “怎么了成儿?难不成他又是在暗中传音威胁你?”计阴偏转头颅,回首看向林魁。 林魁当即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没有,只是孩儿想知道,今日是有什么事情来找孩儿?” 计阴半信半疑,将头转了回来。 看向祝无伤正色说道。 “前些日子,这厮从地下钻出来,将整坐落火山裂为两半,寨子中人以为是地龙翻身,仓忙间令所有人都散了出去。 如今有些寨子众人被其他寨子扣押,此事我等长辈去不合适,你是寨子中少寨主,出面最是合适。 去其他寨子中将人要回来,便是出了事,也有转圜的余地。” 落火山裂为两半?! 祝无伤心头震惊,怪不得前日我来看时候,总觉得这山有些不对劲,原来是从中裂开了! 想必是裂开后,被他以金丹境界的大修为大法力重新捏合了起来。 想到此处,祝无伤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林魁,他曾将身躯变得巨大,与门主相斗,知道他厉害,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实力修为。 将这山裂开不稀奇,可是再将这山重新合上确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覆水难收乃是天理,这裂开的山岳重新再合成原样,仙道浩渺,能人异士,大修高人,果然层出不穷。 “是,孩儿愿往!” 祝无伤一拱手,说道。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计阴一把扶起祝无伤。 “落火寨另一位金丹去东海请了一位精通神魂之道的同道来,不日即到。 你此番出去后,在外头稍留些时日,不要贸然回来,免得让他看到你受了刺激。” 林魁暗暗传音祝无伤。 祝无伤微不可察地点头。 “若是他伤势能好,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又在传音说什么?”计阴突然回头,看向林魁。 “莫以为你是金丹,将灵力敛收我便察觉不到吗?” “没有,没有,我嘱咐计成侄儿些事情,免得他到时遗忘。”林魁讪讪笑道。 “自由我来叮嘱,你来插什么嘴。”计阴重又转头看向祝无伤。 将手中一块玉符塞进他手里。 “这是寨子中用来寻人的玉符,凭此可找到寨中人的下落。 另外,寨子外虽然凶险,可我落火寨好歹是一寨两金丹的大寨,便是大罗寨都要忌惮上三分。 若是遇到刁难,不必过多估计,免得堕了落火寨的面子。” 林魁在背后听到计阴所叮嘱的话,心中暗暗自语,“我可算是知道计成为何会养成如此顽劣的性子了。 有你这个金丹寨主罩着,还让他在外不必小心,他又怎可能会谨小慎微。” “是!” 祝无伤收起玉符,转身,向外离去。 “大哥,我再去叮嘱计成侄儿两句。”林魁撇下一句话,匆匆走上前。 肥大的身躯将计阴的视线隔断,半是亲人半是强迫地将祝无伤搂到了一旁。 “这外面各处寨子都已知道了落火寨中出了变故,虽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落火山被裂为两半之事却是瞒不住。 计成自幼跋扈,顽劣之名也算是人人皆知,这些年他像是改了性子一般,有些眼明心亮的寨子只怕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可不要傻傻地以落火寨少寨主的身份前去,你随便编造个名头就可。” 林魁肥胖的身躯压在祝无伤肩膀上,小声说道。 亏得他炼体有成,早已晋入了炼体九重,不然这一身小山般沉重的肥肉都足以将他压垮。 祝无伤微微点头,心中念头转了两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前辈,林玉姑娘在北风寨中。” “噢。”林魁不在意的摆摆手,“我知道他去了一处寨子中,无事,以她的修为加上我的名头,在哪儿都去得!” “林姑娘在北风寨中遇到了她师爷爷?”祝无伤眉梢一挑,淡淡开口。 “师爷爷?”林魁双眉一皱,不解。 “她自小跟着我,哪里来的师爷爷?你小子要是想骗我,好歹也得找个...” 突然,林魁双眼瞪大,看向祝无伤,“师爷爷?” “对!”祝无伤点点头,肩膀一动,卸下林魁压在自己身上的身子,走开。 林魁脸上显出狂喜之色,左右踌躇了两下。 举身就要离开此地,去找他那宝贝闺女,他虽然不知道北风寨在何处,可是在林玉身上留有后手,想要找到他却是轻而易举。 随着步子迈出,身量也拔长了一寸,走出两步后。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一看计阴,重又停了下来。 思量了一阵,眼神游移,最终一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撤回了步子,原本已经拔长了的身量,重又缩了回去。 计阴神魂被分割成量半,极度不稳,若是再遇到什么事情,恐怕会不好控制,万一不知什么触动了他。 失了心智,将落火寨当成贼人恶徒都给屠了。 落火寨中只有两金丹,另一金丹如今还在从东海赶回来,便是再快也要三四日,届时这落火寨中无人能敌得了他,只怕会酿成惨剧。 左右思量过后,林魁重又转身走了回去。 反正还有林玉那丫头在! 这丫头看似忠厚,心思可是玲珑剔透,我往日给她说了那么些话,她定会知道怎么做! 念及此处,林魁心中稍安,错失机缘的重大惋惜减轻了不少。 计阴一脸古怪的看着纠结的林魁先是走出去两步,而后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又是走了回来。 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唉!” 计阴叹气一声,伸出手拍向林魁肩膀,可是林魁身躯肥胖且比计阴高上不少,最终只能落下手,在他凸起的独自上拍了拍。 这下轮到林魁一脸古怪,不解的看向计阴。 “哥哥我知道,你每得了那女子的欢心,心内不畅,可也总不能如此啊!” 计阴劝慰着说道。 “这天下女子如此之多,你何必非得吊在那一棵树上,她姓骆的看不上你,是她损失了一个大好机缘。 你又何必如此对自己,以你这上品凝山山的金丹,便是要什么女子要不到? 骆寒烟没得那个福分与你这金丹携手...” 林魁还在纳闷金银为何如此古怪,听到她说的话,脸色顿时一黑。 这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不知过了多少年了,他怎么还记得,还这副语气说出来。 林魁一把捂住计阴嘴巴,让他出不得声,左右看了一眼,左右并没有什么人,才稍松了一口气。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说,幸亏此地没有别人,若是让人听去了,我堂堂金丹,竟然还被一女子看不上,让我脸面往哪放?” “这不是没有人吗?只有咱哥俩,咱哥俩谁跟谁啊!你有什么心事要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不然容易滋生心魔。” 计阴费力的扒开林魁的肉手。 “我听到了。”祝无伤幽幽的从一处拐角显出身形。 林魁神色一顿,脸色难堪,就要上前。 “寨中人想必在别处寨子中受尽刁难,孩儿这就去解救他们。” 祝无伤一顿首,脚下腾起五行灵光,倏忽间,掠向天边。 “成儿也是一片好心!”计阴笑呵呵的拉住林魁,不让他前去追赶。 第一百四十二章,剪径强人 “这玉符上有三处聚集,想必就是落火寨众人被这三处寨子扣留了下来。” 祝无伤脚下五行灵光腾起,明晃晃地掠在空中,身上偶然流闪过紫光,腰间配着计阴所给的那枚玉符。 凝神将五行灵力投入其中,玉符上闪闪而亮,有三处更亮于别处。 他身上挂着昭显落火寨身份的玉牌,托计成往常作威作福的福分,寻常修士见到自然避之不及。 往常,计成还未被夺舍前,每出落火山,便不带一人,只自己独行,令其他人藏在暗处,明晃晃地招摇过市。 若是魔修见他年幼,修为也只是炼气,更兼着一人,想必是没有什么背景,妄图要以他血肉化作己身灵力。 每每都被他唤出身旁藏着的随行修士一一打杀,有时甚至有意撩拨他人,要他人对其动手,自己再唤出随行护卫,将其打杀了还不够,还要挟着落火寨的势头去往对方寨中一顿肆意羞辱取乐,而后放长而去。 无论是只凭着灵气修行的,还是以炼化人之血肉修行的,都被他如此算计过。 便是大罗寨、星落寨、碧落寨等大寨,也曾被他如此坑害过,而后领着人上门一顿羞辱,若不是落火寨一门两金丹,再加一个难缠的林魁更是与落火寨寨主计阴生死相交。 如此算来,一寨三金丹,除了大罗寨谁还能与之相抗。 再者,计成每每上门也不是无理取闹,故意要是凌辱,乃是露财之后,即使大寨众人也不禁心动,见他独身一人,修为亦且不高。 因而起了贪心,想要将他一身灵器丹药阵法异宝据为己有,没想到到时被他藏在暗中的随行护卫打了个半残。 而后拎着找上对方寨子,即使几处大寨在这算计之下,也要吃了哑巴亏,不得不对计成赔礼道歉。 不但未将他身上的宝物抢走,更搭上自家一身积累多年的修行资粮,亦且多了一身伤势,没个数载光景岁月也好不了。 各处寨子对计成的赔礼也是少不了,为了让这位故意如此的落火寨寨主之子消气熄火,不得不拿出大手笔。 因而,落火寨的名头也随着计成的在这四十九大寨中一起扬名,只是不是什么好名罢了。 有计成如此行事,这群寨中也不如往常一样,见了飞遁在空中的修士就下杀手。 如今,便是一炼气三四重,举手可灭的修士,也生怕是落火寨那性子顽劣的寨主之子装扮成,有意要凌辱取笑的。 只是自前几日落火寨中传出的大动静,各山上的寨子都知道落火寨恐生了什么不测,计成想必也是被禁足在山中,不得出门。 一个个心思也都活络起来。 “轰!” 祝无伤双手结成印诀,一道流火自手心中喷出,将面前一个炼气八重的魔修烧成灰烬。 这魔修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只有手中拿了一把凡铁的板斧,也被祝无伤手中术法随着他的身躯,一同燃成了灰烬。 灰烬随风散落,祝无伤脚下五行灵光猛地喷薄,急速向前掠去。 这一路上已有数人拦路抢他,其中不乏有炼气九重,即将凝成的道基的修士。 亏得他用从存放灵谷的术法中演化出的敛息藏气之法,将自家炼气八重的修为敛收了起来,只以炼气六重示人,那炼气九重的魔修一时大意,被他手中一团金光术法爆了头颅。 不然,他怕是要暴露炼体修为才能将那拦路的魔修打杀。 这山野中,谁知有些什么,若是被藏在其中的有心人偶然看去,将他炼体修为传出去,知道了他有炼体法门,且能修到炼体九重。 怕是日后连落火寨都不迈出一步了。 在落火寨数日,他也借助少寨主的身份了解到不少,炼体法门早已失传,只留下些残篇乱章,至多能修炼到炼体三重,其后便是无以为继,便是想要再炼气也不成,体内丹田因这法门残缺也已经被损毁,存蓄不得灵气。 但便只是这些残篇乱章,也能让人有强绝的争斗之力。 曾有一修士天资太差,苦修炼气不得,困在炼气六重,受一炼气八重凌辱,愤而弃了这六重炼气修为。 修了一门残缺的只剩半张的炼体法门,结果只是修到炼体三重,便将那再来凌辱的炼气八重生生打杀,连护身的玉符金牌也未拦得住那炼体三重修士的硬拳。 一时风波大震,引得无数人转去修残缺的炼体法门。 只是一众人修到了炼体三重,不但修为上再不得寸进,就连争杀比斗也没那人如此强悍,顶多能杀炼气五重的修士,若是搏命,倒也能和炼气六重一起得个赴黄泉的下场。 与自家先前炼气八重、九重、七重的修为相差甚远。 这是那修士才说到,现存的炼体法门过于残缺,只能修到炼体三重,此后若是想再转炼气也不得,炼体时早已将腹下丹田扎得千疮百孔,存蓄不得灵力。 自家祖上也曾阔过,遗留下一炼体攻杀之术,全凭这攻杀之术,和那炼体八重修士的轻视,自己才能占得先机,将他活活打杀。 一众因他转修了炼体之道的修士得知后,全都惊恐慌震,直到自家试了之后,确实如他所言,丹田中已被炼体时暴乱的气血扎成了筛子。 不但未曾有强绝的争斗,就连炼气得来的寿命也在炼体时被一一磨去,只和凡人一般无二,过个十数年,一身气血衰朽,只怕和那凡间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也是差不多了。 一众人因此暴怒,数十人围杀那一人要泄愤,结果被他凭借那门自家传下来的攻杀之术,生生从数十人的围困中杀了出去,还连带着打杀伤了近半数。 一时间名头无两,便是当时金丹也比不上此人名头大。 祝无伤心中一团火热,若是自己得了这门攻杀之法,当即便可返回阵关之中,再不须惧曹松山筑基修为。 林魁传音与他说,那转修了炼体功法的众人心中气愤不过,凑了全部身家请一位好事的筑基杀那修士。 那筑基已凝成了虚丹,更是知晓了那人手段,自是举手间就将他拿下。 幸而林魁届时将将凝成金丹,将那人救了下来,那人为保林魁的救命之恩,将自己那传给了他。 林魁说要给祝无伤的那门炼体攻杀争斗之法,就是那人所用,以炼体三重打杀炼体八重的法门。 祝无伤眼中闪过精芒,心神未曾守住,脚下五彩流光溢出不少,在空中留下一段缓缓消散的霞光般的印痕。 原本控制纯熟的五行灵力,空耗了不少。 察觉到自家心中异样,忙收束念头,紧守起心神。 突然,放开的灵觉被人猛地一击。 祝无伤脚下灵光刹住,额头上像是被人用榔头敲击了一般。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祝无伤听着这熟悉的剪径截路之语,心头暗笑。 这明明是凡间草寇用来剪径抢劫时所说的话,被这人说来,偏生有些许好笑。 当先一个身材瘦弱的道袍修士,肩上扛着一把比他还要高长上不少的大斧。 大斧上灵纹闪烁,斧刃闪出寒芒,竟然还是一杆灵器!品阶也不低,少说也是件中品灵器。 听到祝无伤的嗤笑,杜平急了起来,自己生平最烦人嘲笑自己身量瘦小,最厌恶高长凶猛之人。 若不是这杆大斧乃是少见的灵器,自己又空有一身炼气八重的修为,没有合手的攻杀灵器,岂会用它,更显得自己矮小。 眼前这人不但嗤笑,更是身量欣长,面容硬朗,比自己好上不知多少。 杜平心中恼火,将肩上大斧拿下,用手提着,明晃晃射着寒意的斧刃对准祝无伤。 “小子,我只劫财,不劫人命,你莫要薅恼了我。 不然,让你脑袋搬家!” 杜平手中灵力一激,斧刃上霎时现出一道半丈长的锋锐灵芒,直击祝无伤面庞,在他鼻尖两三寸处,缓缓而散。 祝无伤脸色不变,身子纹丝不动,瞧看着灵芒在自己眼前缓缓消散。 且不说心中并未有警示,但只这随手激发而出的灵芒,怕是连他的肤表都破不了。 自从踏入炼体九重之后,他的肌肤在外看去如昆山玉石一般,烨烨若神人,内里更是坚韧。 便是中品灵器砍剁上去,也破不了肤表分毫。 还是他用那来历不明的莫测大戟,在手心上划了一道,才出现血痕,不过这血痕也只在两三息间便愈合消失。 杜平看着祝无伤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心内暗喜。 这大斧虽不合他用,可自从得了这斧,他便日夜不离手,用得精熟。 这一手激发灵芒之法更是自己拿手好戏,既能显示自己高超的技艺,又能震慑住对方。 往常此手一出,便是炼气九重色变,都要对自己语气上恭谨两分。 面前这小子不过炼气六重,在这斧芒之下,只怕已经失了神,惊恐不已了! 想至此处,杜平脸上笑意更浓,重又将大斧抗在肩上,脚下灵光吞吐,踏在虚空中,信步朝祝无伤走去。 祝无伤眼睛向下一瞟,见到杜平脚下灵力淡薄,几近与无,可是仍是能问问立在空中,更是行走自如,双眼不自觉的一缩。 原以为自己对灵力的控制已经是无人能出其右,可此人竟然更胜过自己一筹,不,数筹! “道友,莫要怪我,这世道就是这样,死道友不死贫道。” 杜平已经是将手伸向祝无伤,“不过我不尽取道友修行所需,只取半数。 正所谓如今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道友日后若是腾达了,不要记恨我便好。” 见着祝无伤仍是呆立不动,杜平脸上得色更浓。 第一百四十三章,杜平 杜平心中得意,自己这苦练出的手段,自然是不会有丝毫差劲。 平素里,藏在山寨中,不敢显露出来,生怕引来杀身之祸,如今能在外人面前显露,这感觉自是极好。 怪不得山寨中诸位寨主作威作福,原来就是这种感受。 杜平手掌即将触摸到祝无伤的身体,忽地又收了回去。 “小子,我也不抢你了,以后跟着我混,叫我一声大王,我保你平安修行,怎么样?” 杜平斜眼看着祝无伤,心中得意攀升,忘形于色。 祝无伤眉头一挑,对此言诧异,这人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能想收了自己。 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眼中未曾有丝毫起伏。 杜平心中正在得意时,出了要收人的狂言。 话语一出,已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过炼气九重的实力,连道基不知如何凝聚,说出这种狂言,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怕是少不了几番嘲笑。 不过,狂言既然已经说出口,日后这小子跟了自己,还是要好好对他。 杜平如此想着,未曾想到,祝无伤竟然直接出言拒绝。 脸上泛出潮红,仿佛祝无伤在嘲笑他。 “既然,你不愿,那就别怪大王我抢你了!” 说罢,手掌狠狠探出,扭抓向祝无伤胸前衣襟,已然是恼羞成怒,要将祝无伤折辱一番。 杜平抓住祝无伤衣襟,扭转身子狠狠地向下一掼。 祝无伤如同脚下生根,长在了虚空中一般,纹丝未动。 杜平反倒被自己的力气拽得差点倒了下去。 “你弄皱我的衣服了?”祝无伤向下瞥了眼。 杜平抓起胸前衣衫拧结在了一起。 “嗯?” 杜平心中一慌,仔细感受看去。 这才察觉到手掌之上传来一股如水流般的清凉之意。 双目一转,看着手掌,有道道紫色的光滑地在手掌下闪闪而过。 旋即大喜,眼中突显出紫意。 今日自己走了大运,这人竟然还有如此灵器,但看这紫华,想必也是件不俗的灵器。 祝无伤抬起手,只轻轻一拨,意图要将杜平手掌拨开。 这人对灵力的掌控非同一般,正要和他请教一番,且此人心地不坏,贪财之心,人皆有之,也不须太过苛责。 况且在这阵关之外,没有三家仙门那般的法度,便是有些心思也实属正常。 谁料,杜平却是直接将手撒开,脚下灵力微微的一亮,比之祝无伤脚下的五彩流光,几近与无,若是不用心察看,几乎发现不了。 兼着这散发出的灵力波动也是微小,灵觉上竟然没有感知。 杜平脚下灵力一动,身子猛地向后跳开,肩上扛着的大斧重又提在了手中。 这人既然能有灵衣这种罕见的灵器,想必身上其他攻杀的手段也少不来了,灵器、符箓、秘宝、丹药... 发了,发了! 杜平舔了舔嘴唇,心中下定,便是这人背景深厚,身后是那几个大寨子,这笔买卖自己也要坐定了。 若是这肥羊身上有那筑基丹,自己便能晋入筑基,凝成道基。 皆是,凭借着自己苦练多年的一手斧刃,金丹之下便是不敌,也能逃生。 稍后不杀这小子,只拿了这小子身上物事,让他囫囵个地回去,想必就算有金丹真人大修,看到他只丢了自家东西,未曾伤到性命,连皮毛都没损到。 也不会大耗周折来找自己一个小小的炼气。 杜平脸上露出不自觉的笑容。 抡起大斧,在手中一转,斧刃朝着自己,斧背砸下。 祝无伤手中重山杖无声地落下,脚下一踏,闪错过杜平抡起的大斧。 五行灵光再是猛地一爆,整个人被五色溢彩的流芒包裹了一瞬。 下一刻,已经是来到了杜平身前。 将手中玄黄二色不断沉浮变换的重山杖抵在杜平咽喉上,只需稍稍一用力,便能将这脖颈捅穿。 杜平只看到自己抡下大斧,那肥羊脚下闪了两下,有两团刺眼耀目的光芒在自己眼前一炸。 而后这炼气六重便以自己炼气九重都无法看清的动作将一物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脖子上传来沉重的压力,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近在咫尺的这人仍是散发着炼气六重的气息,未曾有丝毫起伏变化。 一个炼气六重,竟然能让自己都看不清动作,霎时间生擒了自己。 杜平心中愈加恐慌,不敢动弹。 不,这人绝对不是炼气六重,便是以自己对灵力的掌控,也不能不泄丝毫灵力,这肥羊也是个精通隐藏收敛气息的主儿,甚至手段比自己还要高明一些。 但至多也是同自己一般的炼气九重,若是筑基,只怕是连和自己照面的耐性都无,一见面就将自己打发了。 念及此处,杜平稍稍心安,脸上勉强扯出了笑容。 “道友,此番是我不对,我愿为道友赔罪,只要道友留我一条性命!” 杜平口上不断,求情示弱。 灵力确是暗自涌动,无声息地自丹田中传至四肢, 祝无伤心中突地一动,血气对应着稍有些沸腾。 放开灵觉,凝神感知杜平,察觉到些许灵力运转时的痕迹。 心中对他掌控运转灵力之法愈加好奇,若不是自己有炼体修为警示,只怕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他在运转灵力,自己也发现不了。 杜平看着祝无伤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自己看,虽是有些发怵,但体内灵力运转已毕,两人相距如此之近,再加上自己隐秘的运转灵力之法。 突然发难,便是筑基吃了自己这一记也不好受。 “道友...” 杜平脸上笑容一收。 脚下灵力猛地一涨,散出光华,身子斜转,将手中大斧随着身子带动,灵力喷涌进大斧之中。 大斧无声地破风而至。 “道友,莫怪我心狠,待我成了大道,给你烧纸钱。” 杜平脸上已然裂开笑意,自己这偶然得到的大斧,虽然是中品灵器,但却没有太多功用,除了大、沉、锋利之外,便只有一样,斧身上刻着灵纹,灵力灌入后,挥动此斧无声无息,便是用灵觉查探,也探不出什么。 也不知是哪家的炼器之人,竟然在这么好的材料上刻如此无用的灵纹,若是将这灵铁炼成一柄飞剑,再刻上些攻杀用的灵纹,怕是连上品灵器都能比上一比。 杜平心中一叹气。 虽是如此,可这大斧数次救自己于危机中...... “铛!” 杜平心中辗转的思绪未完,一声金铁交鸣的震耳巨响自大斧落下之处传了过来,几乎能穿山裂石。 斧杆身上也传来反震,令双手握不住地颤抖,手臂一颤,大斧脱手而出。 祝无伤放下挡在脸前的重山杖子,这用山根炼成的杖子上多了一条刻痕,玄黄二色起伏变幻,瞬息间,这刻痕便消失不见。 方才杜平猛然发难,将灵力灌注与大斧之中,他炼气九重的境界修为,再加上中品灵器的大斧,其势自是不可阻挡。 隐隐有劈山之势,可却未传来丝毫风声,像是一条毒蛇从暗中悄无声息地钻出,咬伤一口。 不过若是被杜平手中这杆毒蛇咬中,只怕不是中毒而死,而是被活生生的劈开两半。 祝无伤心中示警大震,调起五行灵力,灌注于重山杖子之中。 用其挡下了杜平这如毒蛇一般的刚猛斧势。 杜平手中一软,大斧自他手中脱落了下去,掉向下方的山林之中。 祝无伤伸脚一勾,轻轻一挑,大斧飞旋着落入了他的手中。 “砰!” 单手持着大斧,横在杜平肩头。 斧刃正好贴着杜平脖颈侧出,微微地剌拉出一条血痕。 血液顺着大斧闪寒芒的斧刃往下滴落。 “道友,道友!” 杜平带着哭腔,脚下微微颤抖。 “道友,我这斧叫毒蛇斧,最是锋利不过,你可小心着点,不然我这头颅只怕要被你削了去。” “嗯?” 祝无伤手上微微使力气,更是往杜平脖颈处陷了一分。 “不不不,不是我的斧,这是道友的斧。” 杜平脚下灵光不稳,身子颤软,哭音更重。 “道友,修行不易啊,我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如此做。 留我条性命啊道友,我愿追随道友马首是瞻!” 杜平心中欲哭无泪,面前这人绝对有筑基修为,而且在筑基中也应是一位相当强力的,不然怎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的杀着给破了。 当初可是有一位几乎将要凝成道基的对头仇家,在紧要关头,被自己摸进三尺之内,便是凭着这杆用起来无有声息的刚猛大斧,活生生劈碎了道基。 如今到了他这,怎生如同稚童一般! 往常扮猪,如今新晋了炼气九重,自觉筑基之下无人能敌,便不再隐藏境界修为,没想到竟还有比我更无耻之人。 竟然将筑基修为藏成炼气六重,实实的是不要脸啊! 我不要脸也就罢了,怎么有人比我还不要脸啊! 杜平心中怅然,哀叹了一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道友,只要你能留我一条性命,我身上物事单凭道友取用!” 杜平一咬牙,干瘪的胸膛一挺,听说有些修士最好龙阳,只要能活下命来,便是将自己这父母遗赠的清白之躯污了,又如何? 第一百四十四章,千丝术 “只要道友,不,前辈,肯留我一条性命,怎样都可!” 杜平紧闭上双眼,胸膛一挺,脖子一梗,别过头去。 一副任君施为,由君采撷的样子。 祝无伤眉头一挑,面色有些古怪微微向下一压落在杜平肩膀上的大斧灵器。 “睁开眼,我有话问你!” “是,前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杜平深吸一口气,像是坐下了什么大的决心,迎上祝无伤的目光。 “我且问你,你是何处寨子的人?是专在此剪径,还是有其他事?” “在下,不,晚辈乃是三山寨中人。”杜平一指身后。 “三山寨距离此处有数百里,我奉寨主之令,前往落火寨中送信。 因见了前辈您一身华光,动了恶心,晚辈该死,求前辈责罚!” 说着,杜平就已在虚空中半跪而下,脚下的灵力仍是如先前一般,并未多用出分毫,也未曾损耗,对灵力的运转控制妙到毫巅。 杜平头埋下,手高高拱起,说话间已是多了些哭音。 我如此情真意切,若他一见面就将我打杀,恐怕还不好用来装成这副模样,可他既然同我周旋这么久,想必也是个在寨子内闭关坐傻的,连斩草除根都不知道,不怕拿不下他。 杜平再是猛地一低头,声泪俱下,“前辈,晚辈寨子中有许多未曾修炼过的凡人,为了养活他们,晚辈也是不得不如此啊! 若是有半点办法,哪个修士又愿意撇下脸面来做这种事情?” 话音落下,偷偷抬起眼,打量了祝无伤一下,见他面色不变,眼眸中也是冷淡,直直地和自己对上,心中一惊忙又低下头,一言不发,只是发出怨妇般的啜泣声来。 祝无伤看着杜平的表演,不但面上未曾有丝毫变化,就连心中也是未曾掀起丝毫波澜。 炼体九重的修为不但给他带来了强大的肉身,灵敏的直觉,更能让他直击内心。 杜平看似在啜泣,可实则心中却未曾有丝毫悲伤,反而显露出侥幸、窃喜。 “你说要去落火寨报信,报什么信?”祝无伤开口问道。 “回前辈。”杜平止住哭声。 “前日有数位落火寨的人来到了我三山寨中,寨子中正副三位寨主命我前去落火寨报信,让他们来接回去。” “接回去?就这么简单?”祝无伤神色不信,反问道。 杜平起身,佝偻着腰,走到祝无伤近前,压低声音。 “前辈,此事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祝无伤稍一侧身,一手抬起大斧,斧刃重又落在了杜平肩上。 杜平看自己的心思被祝无伤看破,讪讪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前辈,此事并无那么简单,我虽在寨子中并非什么要位,但也曾偷听过那么一点风声。” 杜平左右看了两眼,神色凝重,声音压得更低。 “三山寨乃是一小寨,寨中最高也不过筑基中期,怎么可能敢招惹落火寨那等庞然大物。 若是普通小寨,只怕见了落火寨人避之还不及,又怎可能主动迎上去。 这三山寨背后啊,有人!” 杜平做出一副表情,神似凡俗间村头巷尾说闲话的农妇。 祝无伤扬扬头,示意杜平继续说。 杜平往下咽了口唾沫,“我曾经暗中偷听到正副三位寨主暗中说过,说是落火寨一个对头找上了我们三山寨,想要借三山寨的手试探落火寨。 这不!” 杜平双手一摊,“这次我看似是遵了三位寨主的命令要去落火寨中报信,其实是要去挑衅他们,这可是捋虎须的勾当。 落火寨那等人见了我如此折辱他们,想是定留不得我的性命。 因此我才想着,借三山寨的名头做上一场,一来寻摸些东西而后赶紧跑路,二来,临走之前给三山寨招惹一大麻烦,让他们安生不得。” 杜平借着性子,将心中语说出。 “你方才说,寨中老幼靠你一人过活?” 祝无伤眉头一挑,笑问道。 “呃,这个...”杜平察觉到自己言语前后相冲,也讪笑起来。 “方才急切间想要自前辈手中留得性命,不得不如此说,前辈勿怪。” “三山寨中修士几何?修为如何?” “大寨主修为筑基中期,两位副寨主都为筑基初期,除此之外,还有三四个炼气高重,数个炼气中低境界的修士。 整个寨子中的修士加起来,能有不到三十之数,除此之外皆是凡人。” 杜平当即答道。 祝无伤脸上笑意猛地一收,凝神看向杜平。 双眸中威势猛地看向杜平二目,直击内心。 “你一炼气九重,他们舍得让你去干这送死的活儿?嗯!” 祝无伤眼眸中猛地一爆,向外展开五彩之意,眼角蔓延出五彩的火纹,像是要喷出火焰,将杜平焚杀。 杜平身子一震,不敢看祝无伤双眸,垂首伏在地上。 “前辈,实不相瞒,我曾是另一处小寨中人,此寨被三山寨所灭,为了保命,假装归降了三山寨。 三山寨为了让我原本寨子中的凡人归心,也留了我一条性命,未曾杀我。 我在三山寨中隐瞒修为,向外展露的境界为炼气三重,本是想暗中修炼,博得那三山寨寨主的欢心,而后暗中筑基,再将三山寨杀尽。” 杜平咬牙切齿。 “可没曾想到,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竟然让我去做这送死的伙计,因而有了前面那诸多算计! 前辈莫怪!” “哦!” 祝无伤心中察觉到杜平言说这些时确是充满了无尽悲愤与怒气,像是此言不虚,说出了他心中语。 两人同病相怜,因而对他也有了些许同情。 “起来吧!” 撤去压在他肩头的大斧,让他站了起来。 “是,谢前辈!” 杜平心中叹然,站了起来,这人自始至终只用炼气修为对抵,从未显露出丝毫筑基的气息来,自己若是有此实力,何愁大仇不报,何愁生死之患! “谢前辈不杀之恩,愿为前辈差遣!” “我便是落火寨中派出去寻落在外出,还未曾归寨的修士!”祝无伤淡淡开口。 “啊!”杜平背后冷汗涔涔而下。 “前辈,我...” 祝无伤一挥手,打断杜平的话头,“不须再说了,你领我去三山寨。” “前辈!”杜平舔了舔嘴唇,有些难为情。 “前辈,我自认在三山寨中所做全无缺漏,但却被他们派了这送死的活计,像是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要借落火寨这柄快刀杀我。 这再回去,恐怕就是送死啊!” “借落火寨作刀?他们还不配!”祝无伤淡淡道。 且不说林魁、计阴两人和还未曾回到寨中的那位金丹真人大修。 便知是元康一人,也足以将三山寨覆灭。 况且,听计阴派来伺候他的人说,还有一位副寨主,曾也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只是在那日林魁裂山之时,得了机缘,入了无物无我的顿悟之境,如今已经是虚丹,至多再有数十年的水磨功夫,便能为落火寨再添一金丹真人。 “走!” 祝无伤脚下腾起五行灵光,率先走在前,掠空而去。 杜平脚下灵光微弱,像是凌空虚渡一般,运紧灵力,跟在祝无伤身后。 “砰!” 祝无伤突然停下,杜平躲闪不及,直直的撞在祝无伤后背上,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一样,纹丝不动。 杜平身子一晃,确是差点掉了下去。 “前辈?” 祝无伤转过身,笑语盈盈的看着杜平,眼神古怪。 杜平不解,难不成这位前辈真的看上了自己,心中瞬间堕入了谷底。 “前辈有何吩咐,晚辈愿照做!” 杜平一咬牙,狠道。 “道友,这是你的灵器!”祝无伤将手中大斧双手托到杜平面前。 “谢前辈!”杜平笑得比哭还难看,接过祝无伤送过来的大斧。 “道友,在下还有一事相求!”祝无伤眼中笑意更是弄了几分。 完了! 逃不过了! 杜平眼前几乎一黑,脚下灵力不稳,差点掉了下去。 “道友小心!” 祝无伤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多谢前辈!”杜平一扯嘴角,似笑似哭。 “诶,道友,你我年纪相仿,叫前辈生分了,我姓祝,不若便叫我一声祝道友吧!” 祝无伤情真意切。 “祝道友。”杜平一拱手,强强扯动嘴角,挤出微笑,更是像哭了几分。 “不知祝道友有何相请,在下一定竭力!” 不过是些许小事,不成问题,以此来换我活命,值了,值了! 杜平心下自语,已是独自哀戚了起来。 父母给我一个躯体,虽是干瘦如枯竹,可好歹还是清白之躯,连个童子身都未曾破过,如今却是要...... “道友,我看你控制灵力之法尤为精妙,仅用些许灵力,便能将自身立于虚空中行走自如,未曾多耗灵力,我对此实是羡慕的紧,不知道友可否提点一二?” 祝无伤诚恳的说道。 “啊?”杜平自自己的自怨自艾中抬起头。 “不白学道友的法门,我另有灵谷相赠!” 祝无伤手暗自一抹须弥戒,一个布袋被拽在手中,约莫有五六斤。 第一百四十五章,三山寨 “祝道友,这千丝术乃是将丹田内灵力,分成一缕一缕,将其当作纺织的丝线,而后编制起来。 这样在运用灵力之时,便不只是散乱的灵力,而是一张前后相应的灵力大网。 借着这大网,一分灵力便顶得上三分灵力,对体内灵力损耗自然也更少了!” 杜平将自家寨子中秘传的术法窍门告知祝无伤。 本以为要失去清白之身,没想到不但能保全自身,还白白得了这一袋灵谷,有了这灵谷,日后筑基便再多了几分把握。 看来此人在落火寨中地位绝非小可,竟然能随手就拿出一袋灵谷,看其神色,却是没有丝毫珍惜叹惋,就如随手扔出什么寻常物事一般。 杜平偷眼打量祝无伤,看他沉迷与自家术法中,心中暗自低语。 “多谢杜道友!” 祝无伤察觉到杜平的目光,心神自丹田中出了来,脸上扬着笑意,拱手谢道。 这千丝术当真是精巧无比,对灵力的把控竟然如此精细,几乎是算计到了一丝一毫,没有哪怕一点的空耗。 仙道浩渺,果真的不可度量,便是一被灭了的小寨竟然能有如此精细的术法,若是在玄一门中,只这一门术法怕是便能得了门内诸位长老的青眼。 “杜道友久候了,我方才入迷了些!” “不打紧,不打紧!” 杜平忙摆着手,“祝道友沉迷修行,一心向道,实在是令人生愧。” “道友客气了,还请道友领我去三山寨中一行!” “是!”杜平略一迟疑。 点头应道。 有了落火寨做虎皮,怕是也能唬住三山寨的几位寨主,在三山寨中在安稳几日。 三山寨虽然凶险,但灵气却是有的,若是逃了出去,只怕连灵气都无处去寻。 杜平脚下一动,引路在前。 祝无伤同样调转体内灵力,与杜平并肩而行。 “祝道友,你这...”杜平猛然间瞥见祝无伤脚底足下。 原本五光溢彩的灵力已然尽数收敛起来,几乎不见了踪影,只偶有一两道隐晦的彩华闪出。 脚下像是凭空虚踏一般。 “祝道友,这千丝术,你,会了?”杜平看着祝无伤脚下的情形,心中已然明了,可是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自己自幼习练这千丝术,自然知道这千丝术的艰难。 此术乃是水磨功夫,不在乎天资如何,只是考量对体内灵力的掌控,越是自修为境界低下,体内灵力稀少寡薄之时修炼,越是容易。 待到体内灵力充溢后,再想将灵力一缕一缕的分出,怕是成倍数地难了起来。 不说祝无伤成了筑基,便是自己这炼气九重,若是未曾自小修起,甫一接触这术法,莫说修成,便是能摸到一二成关窍就足以自夸。 “哦,我天资虽然不足,修行上进境缓慢,但对术法一道上却是有些天分。” 祝无伤看到杜平的惊讶和疑问,自谦道。 杜平得了祝无伤准确的回复,心中虽早已有了定论,但还是不免震惊起来。 “道友,实乃大才!” 过了两息,杜平在从震惊中醒了过来,由衷地钦佩道。 “道友客气了!”祝无伤淡淡一笑,将杜平的夸赞抛掷脑后。 两人向着一处极速赶去。 祝无伤虽然脚下灵芒收束了起来,可是速度却丝毫不减,甚至犹有胜上一分之势。 千丝术将丹田内灵力一丝一丝地精控,将平素运转五行遁术时的多余灵力损耗皆都省了下来,灵力运转也更加精简。 往日需要三分灵力才能驭使自己在半空中掠行,如今只需一分便可。 片刻后。 三座连起来的山峦遥遥可见,碧绿之色将三座大山连绵覆盖。 “祝道友,前面便是三山寨了!” 杜平脚下灵力微微一顿,身子稍一停,指着那三座相连的山头说道。 “最中间那座山中,是三山寨的筑基中期寨主,和三山寨中原本的寨民。 左侧这座山中居住的是一筑基初期的寨主,和我原先寨子中的寨民。 右侧这座山,居住的便是筑基初期的另一副寨主,和你落火寨中扣留呃十数人。” 祝无伤微微点头,自方才一踏入此方地界,他就隐隐的感受到了些微的天地灵气。 不过此地虽有灵气,但这灵气中却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古怪。 他心中察觉到不对,闭住周身窍穴毛孔,运转血气,将灵气阻挡在身体之外。 “祝道友,你是直接去救落火寨中众人?还是先去主寨?”杜平先是指点右侧山头,而后手指一跳,遥指向最中间的主峰。 “既然来了此地,自然要拜访主人!”祝无伤看向最中间的主峰。 “好!既然如此,道友请随我来!”杜平心中一喜。 祝无伤若是直接将右山中落火寨中众人接走,三山寨虽不敢挡,但他怕是还要接着去亡命。 可若是去了中间主山上,他便能借着祝无伤落火寨的势头,狐假虎威,在这三山寨子中在安稳的住上一些时日,待凝成道基,报了拔寨之恨,自然天下随处皆可去得! 两人驾驭灵力,向着正中山头上掠去,在山坳里,正藏着一座寨子。 寨子中熙熙攘攘,占地广大,木石的房屋杂乱的错着,比先前北风寨要大上不知多少。 正中有一空地,空地上立着一青石搭建的整齐大厅堂。 两人熄了脚下灵力,落在厅堂正前。 “杜平,让你去落火寨中报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身后为何还跟着一外人? 难不成你勾结外人,要对我三山寨不轨?” 两人甫一落下,大厅中就传来一声质问,声音阴戾,好像毒蛇毒蝎一般,直蜇人的耳目。 随之,筑基修士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散来,好像风雨一般压向两人。 “禀三寨主,小的不敢。” 杜平的修为早已敛收到了炼气五重,筑基初期的修为虽然强悍,但还不至于让他两股站站。 只是修为既然隐藏,自然还是要做出炼气五重应有的反应。 祝无伤仍是和落下来的时一样,神色不变,任由筑基气势向自己压来,身躯稳住,未曾有一丝晃动,双眼冷冷的看向厅堂之内。 在这风雨一般的铺天盖地气势中,隐隐有一丝血气的味道。 祝无伤鼻子抽动,双眸冰寒,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三寨主,小的在半路上遇到了这为落火寨的贵客,正是要来我寨中接走留在此处的落火寨众人。” 杜平弯腰伏身,将眼眸中,和脸上的一样掩藏住。 “便未曾到了落火寨,将这位落火寨的贵客引来了寨子里。” “什么!” 三寨主一声怒喝,气息一增,风雨急骤,劈头盖脸,向两人打来。 “寨主是让去落火寨中报信,而不是让你在半路随便找一个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货色来诓骗我等!” 祝无伤仍是不动,嘴唇轻轻一吐,一息精纯的灵力便从嘴唇中化出,在自己面前幻化,挡住了三寨主风雨急骤般的气息。 有了杜平的千丝术,他这一口灵气只调转了丹田内一丝的灵力,便是轻而易举的将三寨主有意暴增出的筑基气息尽数抵挡在了外面,未曾有一丝一毫侵扰席卷到自身。 “三寨主莫怪,小的知罪了!”杜平脚下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心中却是在不断暗骂。 这老狗收了人家好处,却是让我做出头鸟,去落火寨不过是以我的性命做试探罢了。 以落火寨往常跋扈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自己寨中人被扣留,定是饶不得我的性命。 若是将我杀了,三山寨便将落火寨众人好好的送回去,可是若未曾杀我,这落火寨中便是出了变故,等我再回来,你们再杀了我。 而后将我之死诬陷到落火寨身上,再由着碧落寨在暗中操控,对落火寨群起而攻之。 杜平心中暗恨,被当成一必死的棋子! 哼,不过你们却是鄙陋至极,落火寨在四十九大寨中也是数得上的,连大罗寨都要忌惮上三分,难不成还看不穿你们这些鬼蜮伎俩! “三寨主,这位道友却是落火寨修士,他腰间挂了一玉佩。”杜平伏身答道。 “哼!挂了个玉佩就是落火寨中人了? 前些日子落火寨人四散而逃,若是有人杀人夺了玉佩,那岂不是也是落火寨中人了?笑话!” 三寨主阴恻恻的说道,气势仍是持续的催发不见,见祝无伤若无其事一般,有意要针对他。 如今三山寨背后有了碧落寨做靠山,自然不惧落火寨,若是放在往日,对上了落火山,哪怕是一凡人,也是好好侍奉着,不敢有丝毫不敬。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们已经从碧落寨那里知道了落火寨中生出了变故。 惹怒了一位金丹,连落火山都被裂为两半,山中灵脉损伤,灵气也大不如从前,便是寨中众人也都仓皇逃命。 不知落火寨用什么平息了那位金丹的怒火,重又建起了寨子,四处找寻落在外的寨中人。 三寨主冷笑一声,在往常自然不敢如此,可是你落火寨如今已然没落,竟然还摆出一副凌人的架子! 心中一动,气息猛地一吐,狂风骤雨般的气息在祝无伤身周重重的一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青木撞柱 “我是不是落火寨中修士,用不得你说!” 祝无伤一脚踏出,包裹回旋在他身周的疾风骤雨忽地被踏破,原本卷起的筑基气息全无。 “不过若是有人看落火寨遭了劫难,要落井下石,怕是打错主意了! 我落火寨再如何,寨中也是有两位金丹的大寨,便是大罗寨也不敢在我等面前如此放肆。 我落火寨中人去了四十九大寨中哪一寨,都得以礼相待,你只不过一名声不显的小寨,寨中也不过大小两三只虾蟹,怕是到死也是困在这山中,区区一井蛙,还敢谈天?可笑至极!” 祝无伤跨国杜平,一步一步踏进厅堂之中。 鼻子中闻到的血腥味越发重了起来。 杜平见到祝无伤向前走去,心中一喜,起身跟在祝无伤身后。 他所求的不过是借落火寨的名头压上一压三山寨中三位筑基,好能在这寨中再修炼些时候,最后能铸成道基。 除了这三人其他皆不足虑! “你!” 三寨主身形一闪,落在大厅外,阻挡住祝无伤的脚步,不让他进入厅堂之中。 三角眼,阴沉着脸,好似一头欲要择人而噬的毒蛇,身上筑基气息宛如风雨瓢泼,风吹浪打般涌出。 一脸不善的盯着祝无伤看。 “我在寨中多年,从未进过这座厅堂!”杜平上前一步,附耳在祝无伤旁说道。 “除了他三人,其余人也都未曾进过此处!” 祝无伤眉梢一挑,轻轻点头。 “好啊!没想到寨中倒是出了一个你这个叛逆,我先清了你!” 三寨主早就想杀杜平,只是为了稳住杜平原先寨子中诸人,因而未曾杀了他。 如今,他将落火寨众人引到了自家寨子前,更是差点败露了这座厅堂,暗中得了稳坐在厅堂中,一直未曾露面的大寨主传音,举手一把狭刃出现在手中。 刮起一卷风,刀引发出无处锋锐芒气,夹杂在风中,一同吹刮了过来。 “祝道友救我!”杜平自知不敌,身子一转,移到祝无伤身后。 祝无伤手中轻掐了诀印,只一招,一根粗大的撞木,凭空显出形状,枝繁叶茂,好似刚砍下来一般。 直直地撞入那卷风中,将风中隐藏着的刀芒,都打得一阵散乱,直冲撞向三寨主而去。 三寨主身上灵气一起伏,手中狭刃劈下,将青绿撞木自中间劈为两半。 犹带着清脆枝叶的两截撞木,化为青散的灵气随着还残余的风势消散。 这三座山峦相连,其中碧绿苍翠,古木参天,花草相连,最不缺的便是这青木之气。 祝无伤稍稍引动青木之气,再加上新炼成的千丝术法,只耗了些微的灵力,便施展出这连筑基都不得不避让的术法。 “小子,你不过一炼气六重,逞什么英雄,若不是看在你说落火寨修士的份上,一刀断了你的性命!” 三寨主此时心中震惶,面前这人不过是一炼气六重,怎么随手施展出来的术法却让自己都感觉棘手。 便是传闻中能够越境而战的大寨天骄也做不到以炼气六重随手施展的术法,让筑基都难逃啊! 三寨主干咽了口唾沫,心中先怯了三分,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你是来接落火寨其他人的,他们如今在我寨中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待我将这门中叛逆处理掉,亲自带你去看他们。” “祝道友,不可信啊!” 杜平在身后焦急道,“他定是识破了你隐藏起来的修为,自知不敌,为保性命才如此说。 若是你修为真的只有炼气六重,只怕逃不出此地啊!” 隐藏修为? 三寨主听了杜平的话心中也了然起来,怪不得如此,原来是隐藏了自家修为啊。 笑容满面起来。 “落火寨的道友不要听信此人,这是我寨中叛逆,待我斩了此人,带你去见此处落火寨众人!” 三寨主见杜平还欲开口,手中狭刃一转,一股风便绕开祝无伤,朝着杜平席卷而去。 厉风如刀,还未近前,便让杜平感到隐隐裂肤之痛。 心中一横,仍旧是保持着炼气五重的修为,未曾施展任何法术,望向祝无伤求助。 以他本身修为,不说将这风尽数消去,便是三寨主也能战上不分胜负,可在厅堂中说不得还隐藏着大寨主和二寨主。 两人一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初期,见他隐藏修为,定是放不过他,这条性命便要交代在这里了。 “祝道友!” 杜平几乎是咬着牙,忍受愈来愈近的刀风,仿佛风中夹藏着的风刃刀芒已经将自己浑身裂开,绽出无数血痕。 “轰!” 祝无伤手中法诀未散,又是轻轻一招,一和先前无二的青绿撞木冲了出来,将那股风重又冲散。 而后在祝无伤精巧的控制之下,山岳压顶一般,自上直砸下三寨主天灵颅骨。 杜平肌肤身表上的裂痛消失,心中一松。 “道友,你莫非定要阻拦我自家寨子清理叛逆不成!” 三寨主心中一惊,抬手一劈,将直砸下来的撞木从中刨开。 狭刃带起一股微风,两截撞木化成气,随之吹散。 祝无伤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狭刃刀身上看,这刀身上血迹斑斑,每挥动一次,便有一股恶臭的血腥味从上传来。 这味道不是禽兽之类,禽兽之类那怕得了灵气也修行起来,可是只要还未筑基,其血肉中都带着一丝腥臊的气味。 而筑基了的妖兽妖禽,显然不是三寨主一个筑基初期能够对付的,那怕同为筑基初期,以三寨主表现出来的争杀手段,连祝无伤都抵挡不住,更遑论得天地忠厚的妖兽禽类。 三寨主见祝无伤盯着自己手中狭刃不眨,念头思绪转动闪过,稍一犹豫,将手中狭刃双手托举着往前一松。 “这刀乃是中品灵器,名叫挟风刀,道友你若是喜欢,我愿将这把刀赠给你!” 三寨主心中纵然万般不舍自己这柄心爱的灵器,也不得不咬牙送了出去。 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打发走,大哥、二哥正在关键时候,若是被他撞进去扰乱了... 念及此处,三寨主再将双手向上一托,“适才我言语中多有鲁莽,道友勿怪。 我看道友对这刀颇是欢喜,便用来给道友赔罪!” 一股几欲令人作呕的恶臭血腥味自刀上传来,祝无伤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抬手掩住鼻子。 “刀便罢了!只要让我上这厅堂一观,我便走!” 祝无伤灵气一发,将挟风刀一推,顺着将令人作呕的气味清了去。 转身绕开三寨主,向厅堂中走去。 “当啷!” 挟风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道友,莫非你真要与我三山寨为敌不成!”三寨主抢过地上挟风刀,语声凶恶的看向祝无伤。 祝无伤脚步不停,鼻下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越发浓郁,心中的猜测也越发肯定起来。 听了三寨主的话,脚步不停,仍是向前走着。 “为敌?你们还不配!” 三寨主毒蛇般的三角眼一转,筑基气息全数放出,不再有丝毫收敛,忽地一闪,重又落在了祝无伤与厅堂之间,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哥二哥已快要成了,最多只需挡住他一炷香! 他虽然隐藏了修为,实力强劲,但最多也不过筑基中后期,看他傲气凌人的模样,八成是落火寨中新凝成道基的修士,仗着自己年轻,自视甚高,谁都不放在眼里。 三寨主心中杀意滋生,看他年岁只不过二十出头,竟然与自己在同一境界。 真真的是让人恼火! “道友,你若是如此,便顾不得你落火寨的威名了!” 三寨主掩住心中杀意,皮笑肉不笑,“你落火寨虽强,可我三山寨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话音未落,平地生出一阵狂风来,四面八方的朝着祝无伤卷刮而去。 三寨主先是在风中藏了无数刀芒,而后持着挟风刀,随着风势,一斩向祝无伤。 “轰!”“轰!”“轰!”... 祝无伤手中指诀一直未散,心中也察觉到三寨主的藏起来的杀意,风头刚起,掐着指诀的手抬起,重重往下一落! 无数根青绿撞木自半空中凝出,狠砸在祝无伤所立之地四周,将卷刮起的势头一一打散镇住! 声音浩大,一声借着一声,震得此地不停的颤抖。 原本在外各行其事的三山寨寨民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向此处。 “别看了,别看了!” 杜平挥着手高声大喊,“三寨主和这位落火寨来的道友比试术法,没什么好看的,都各自忙去吧!” 杜平虽然是一被三山寨所灭寨子,而后归降来的,但在三山寨诸多修士中却是最近人的一个,与三山寨这些普通寨民多有交好。 见杜平如此说,一个个都散去走开,不再看向此处。 三寨主感受着青木柱落下的动静,心中一慌,若是大哥二哥被他扰乱出了岔子,可就是功亏一篑了! “他...” 正要开口,祝无伤又是一指,一道愈加粗大的带有青绿枝叶的圆柱降向三寨主颅顶。 第一百四十七章,火焰 枝繁叶茂甚至还带着些许泥土青草气味的碧绿苍翠青木圆柱,自上直落砸而下。 三寨主手中持着挟风刀,向着上方一挥。 正中圆柱正中。 祝无伤心中也是忽地一动,顺手一分,被分开的圆木柱没有化成苍翠灵气消去,而是重又分成了两个圆木柱,再次向着三寨主颅顶砸落下来。 三寨主心头一跳,灵气暴涨猛增,手中挟风刀仿佛变成了一卷狂风,风眼被他握在手中,不停地挥舞。 将圆木柱搅得粉碎。 祝无伤福至心灵,手中法诀稍一转变,被狂风卷碎的两柱子,重又生成了无数圆木柱。 每一个都同原先一般大小,威势凛凛,林立在空中,齐齐地朝着三寨主落下。 三寨主此时心中胆惧怕,收起挟风刀,抽身便走,脚下灵气一闪,忽地从足底升起一股狂风。 卷托着他的身体就朝着厅堂内而去。 祝无伤有心试探自己施展的术法,法诀掐动,从虚空中延伸出无数碧绿的索子,紧缚在三寨主手脚四肢之上。 令其动弹不得。 这也是他突地想起,鼓动气血,连通这并肩三座山峦地下的地气,再以五行灵力勾动山峦之上弥漫的浓郁青木之气。 两者合一,自虚空中凭白生出了这一道索人术法。 三寨主心中一惊,不再有丝毫保留,体体内灵力猛地爆裂开来,意图要震散割裂这四道绑缚在手脚四肢上的青黄索子。 地气、青木气合成的索子乃是与三座山峦山根与山上无数林木相连,自是不可撼动。 只是微微一摇晃,而后便复成了原样。 甚至在祝无伤法诀轻引之下,还有无数地气补了上去,令这索子更紧实了两分。 三寨主被紧紧拉扯住在半天里,四肢大大地分开,体内灵力也尽数用完,动弹不得。 想着厅堂中的事物,心下一狠,眼眸中弥漫出血雾来,一股狠戾的气息自身上透散而出,那股几欲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也更加浓重起来。 “哼!” 祝无伤心中忿怒,怒气直从两条脚底冲升至天灵,手诀一转。 四条地气索子越收越紧,竟是要将他四肢直接撕裂开来。 “啊啊啊啊!” 三寨主手脚越来越长,忍不住嘶吼大叫起来,眼中弥漫起来的血雾,在因为疼痛消散了不少,只余下些微仍在双瞳之中。 厅堂紧闭的厚实石门缓缓打开,一个身躯雄厚的身影出现。 这石门也不知紧闭了多长时间,稍一动便是升起了无数灰尘,弥漫得看不清人影。 直到那雄浑的身影走了出来,才看清他的面貌。 腰身以下是厚实紧密的长毛,近乎将他两条腿全部覆盖,直拖到地上,看不出本来面目。 上半身也是毛发浓密,腋窝出的毛发和胸前狰狞连接到一块,只留出腰上一圈未曾有浓密的毛发覆盖。 头发胡子同样的浓密,将整张脸都遮住,只能从间隙中看见两只血红的眼睛。 “三弟!” 粗鲁的声音从耸动的毛发中传出。 此时地气索子已经是紧紧地绷起,三寨主四肢已经出现了血肉裂隙,疼得只顾自的喊叫,浑然未闻此人的声音。 “咚咚咚!” 这一团毛发动了起来,直奔拉扯三寨主的索子而去。 祝无伤立在一旁,毫无动作,仅是看着。 这人虽然比之三寨主要强上些许,但是用些心思,耗些力气,也能将此人打杀,不足为虑。 “祝道友,此人是三山寨二寨主,名为熊力,与老三同时筑基初期的修为,但是却比三寨主要强上不少。” 杜平移动脚步,悄声走到祝无伤身旁,低声说道。 杜平看到熊力心中惊悸,当初便是他将自己寨子中那名筑基中期的寨主撕为了两半,如今看他身上散出的气息,却是比当初要更强。 虽是心中有数,知道此人不是祝无伤对手,可还是免不了一阵心惊。 祝无伤稍一偏头,轻轻颔首,示意自己已知。 “崩!” 熊力猛地跳起,手掌上尖锐的指甲仿佛是利爪一般,落在绷紧的地气索子上。 紧绷的地气索子有节奏地晃动,未曾被伤到分毫。 倒是三寨主,在这之下,四肢更被拉紧了几分,痛苦哀嚎更甚。 原本的疼痛乃是缓慢的撕裂,熊力这一下,让他的疼痛猛地增上了数分。 巨大的撕裂之痛令他暂时恢复了一丝清醒。 “二哥,用我的刀!” 三寨主示意着自己落在地上的挟风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吼!” 熊力吼了一声,身上浓密的毛发疯涨,瞬间拉长,将落在不远处的狭刀卷了过来。 又是一声大吼,被毛发覆盖的双手握住挟风刀,灵力暴增,猛地劈砍下去。 “祝道友...” 杜平忍不住开口,若是三寨主被熊力救下,两个筑基初期,再加上那个还没出来的筑基中期可是不太妙。 祝无伤面色如常,向着杜平微微一点头。 杜平不得不止住心中感受,安稳地静静看了起来,以他的实力便是对付得了他们也算正常。 “唰!” “唰!” “唰!” “唰!” 四声过后。 三寨主的身子无力地自半空中落下。 地气索子虽是坚韧,可以祝无伤炼气八重的修为到底也引动不了太多地气。 能困住三寨主这一个筑基初期已是不凡。 三寨主身躯看似完好,其实内里筋骨已经在地气索子紧缚之下被扯断,只有肤表的皮肉还连在一起。 体内灵力又已经耗尽,在不断扩大的撕裂疼痛刺激之下,才能一直清醒。 如今疼痛散了去,头脑一混,不省人事。 熊力看似一个粗鲁莽汉,却是有点细致心思,将三寨主截住,放下,照看好。 灵力进了他体内一转,已是知道了他的情况,性命无忧,四肢俱断,混杂着祝无伤五行灵力的地气侵入体内,不断作乱。 若是想再复如初,便是也他筑基期的修为也要好伤一段时日。 熊力一言不发,放下三寨主,转头看向祝无伤,血红的双眼中暴戾之气激增。 “没想到你这食人魔修间,竟还能有如此的情谊。”祝无伤咧嘴笑道。 “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魔修!”杜平听得这两个字心中猛地一颤,惊愕中带着恐惧,看着浑身黑毛的熊力。 而后眼中化生出愤怒,咬牙切齿,恨道。 “我说你们为什么要将我原先寨中的凡人一个不落地带到此处,无论他们如何反应,都不伤他们性命,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这些年,寨子里的人一个个患了重病,愈来愈少,看来是被你们吃了吧!” 杜平越说越恨,眼中带着无尽悲痛,双腿一软,身子伏在地上,一股玄奥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炼气九重的修为不再掩藏,气息全部放出。 “砰!” 熊力脚下重重一踏,向祝无伤冲撞而来。 祝无伤顾不得查看杜平境况,脚下五行灵光蓄着,整个人倏忽而动,引着熊力远离杜平。 “轰!” “轰!” “轰!” ...... 双手不断掐动法诀指印,一手轻挥,便有一个又一个,连绵不断的青木圆柱向着他冲撞而去。 一手点指,便有地气索子自虚空中延伸而出,散着青黄的光芒,或是扯住腰身,或是绊住脚踝,或是紧缚手腕。 熊力身形浑厚,身上的血腥味比之三寨主还要胜上两分,不过这股血腥味中却是腥臊味更重,那股令人恶臭作呕的味道却是少了些。 他身躯上虽有灵气笼罩,却只是一味冲撞,非得要紧了祝无伤身子。 看他样子,应该是以炼气之法炼体的修士,必是魔修无疑! 他曾听陈池瑜讲过,炼体之法虽然残缺,但是强绝的战力令不少人向往,于是便有惊才艳艳之人,创出了一门以炼气之法炼体的功法,虽是比之纯正的炼体功法差上无数,但争斗时,却比炼气修士要强上不少。 只是这功法需得食人食兽,也意味着要想修炼此法门,便要堕入外道,与魔修为伍。 饶是如此,仍是有无数修士想要修炼此法门。 熊力筑基初期的炼气境界,又修炼了那门炼气还炼体的法门,争杀时自然不落下风,便是筑基中期都有一战之力。 是故,祝无伤召出的青木圆柱被他拳脚打得歪斜散去,地气索子即使能缠住他一时,待他回过身来,稍一用力便是也被崩。 熊力不断嘶吼着靠近,祝无伤凭着精绝的五行遁术,和不断驭使满山的青木之气和地气,体内灵力也未曾消耗多少。 心中又存了心思,想看看自己实力如何,不动用炼体修为,能敌得过什么境界的修士,一时间和熊力僵持下来。 看来我若是仅以炼气修为,只能与筑基初期相抗,若是有地利在,应能和筑基中期战上一阵。 祝无伤暗暗点头,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清晰的认知。 若是动用炼体修为,应是能败杀筑基初期,与筑基中期应该在五五之间,只是不知道遇见了筑基后期会是如何。 曹松山应在筑基初期或是筑基中期,应不是筑基后期,若是筑基后期,心思都扑在结丹之上,哪还有心思去作这些于修行的无益之功! 第一百四十八章,大寨主 突地,祝无伤心中一跳,像是有一座大山般压来,猛地回首望向那座石门紧闭的厅堂。 被熊力抓住空隙,自索子和青木撞柱的缝隙间,将雄厚的身子挤了进来。 被浓密毛发覆盖的拳头掀起一股腥风,朝祝无伤额头砸来。 也无暇顾及正在玄奥之境的杜平,闪身一避,避开熊力腥臊血腥味和汗臭交杂的拳头毛发。 她不上前,金刚拱手! 双拳齐出,轰在熊力胸膛之上。 熊力身子虽是倒飞出去,但是却像没有受到丝毫伤害般。 整整了身子,重又踏了过来。 这门金刚拱手虽不知品阶,但想来也不算高,在起初时还算强劲,如今随着祝无伤实力越来越强,对上敌,所起的功用倒是没有先前那般大了。 祝无伤看着双拳,叹了一声,只要林魁那个争杀之法能到手,自己就又有了一门强力的争斗之法。 思绪转动,炼体修为还是不便,完全显露,上有一位筑基中期,若是将底牌都露了出来,怕是起不到太大的功用。 筑基中期有了防备,自己此行怕是就落了下手。 思量完,脚下五行灵力猛地一炸,遁光包裹全身,杜平千丝术确实厉害,如今灵力只是覆盖全身,可是五行遁术的遁速确是提了数筹。 五彩的流光不再溢出,反而是内敛起来,在熊力身旁飘忽而动,根本寻不着。 手中指诀不断变换着。 四周被接引来的青木之气越发浓郁将此处都染成了青绿之色。 熊力在一片青绿中不断嘶吼,双眸越发狰狞赤红,仿佛失去了理智,不断追着祝无伤。 “吼!” 一声浩大的嘶吼,熊力身上覆盖着的毛发疯涨,像是触手一般,向四周抓取,想以这种办法,抓住在他身旁不断掠行的祝无伤。 祝无伤身子一退,手中指诀猛地一换,一点赤色的火星出现在浓浓青气之中。 而后,这火星便是像干柴遇烈火,浓郁青气全都燃烧起来。 木生火! 先是引来周遭青木之气将熊力包裹,而后用火术,引燃了这青气,青气全都化为了火气,将熊力疯涨出的毛发全部燃烧。 熊力霎时变成了一火人,浑身灵力不断爆出,想要将身上的火焰尽灭。 火焰依附在毛发之上,任他如何驱使灵力,也是无用。 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从他身上不断传来。 熊力自恃争杀强悍,平时毫不在意体内灵力多寡,方才与祝无伤争斗,又未曾仔细收束灵力,体内灵力随着气血的暴乱已经消散了太半。 仅余的灵力也在火焰之下同着毛发一同被烧尽。 此时就像一火人在地上不断翻滚。 祝无伤收起五行灵力,落在几丈外,看着不断翻滚惨叫的熊力。 鼻子中各种味道混杂,腥臊味、恶臭味、烧焦味..... 远处,一直伏在地上的杜平也恢复了过来,身上玄奥的意境越发幽深。 头顶上隐隐有一道台将要成形,只是因为灵力的不足,始终未能显现。 杜平盘膝坐下,眼中含着悲痛,将背后系挂着的灵谷袋子拿到了身前,伸手进去抓了一把。 塞进嘴里生吃了起来。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生嚼灵谷的声音不断响起,杜平头顶上的道基也愈发明显。 此处浩大的声响早已吸引了三山寨众人,先前还以为是在切磋较量,直到看到熊力被祝无伤一把火烧得在地上哀嚎痛叫,才明悟过来。 人群中一阵慌乱骚动! 祝无伤一挥袍袖,一股大火向着众人散去,在众人近前消失。 炙人的热意吓得众人慌忙逃窜,四处跑去。 “哗!” 一声水响,祝无伤脚下灵光一闪,向后掠出了一段距离。 一股血水凭空出现,当头倾下,浇在不断痛苦哀嚎的熊力身上。 亏得祝无伤退的即使,才未曾被血水喷溅上。 熊力身上的火焰被粘稠的血水剿灭,露出被烧焦的皮肤和干瘦的身躯。 看来他原先看似浑厚的身躯皆是因为浓厚的毛发。 那门炼气还炼体的邪门术法,耗得就是自家精血,这阵关之外,各类禽兽早已被屠杀殆尽,连个种都未曾留下,熊力能耗的自然就只能是自家精血。 这还是因为他机缘巧合曾侥幸遇见过几日快老死的走兽,吸了他们血肉,才能留有一点血肉,不然便是真正的皮包骨。 熊力面前一晃,一个身穿血红袍子的修士站在他的面前。 面白无须,头发也不是别人那样散乱着,而是用一支削好的木棍绾起在头顶上,成一个道髻的模样, 有一个只剩一半的冠儿在发髻背后拖住。 想必这便是那筑基中期的大寨主了。 祝无伤心提了起来,谨慎对待,浑身血气暗自涌动,五行灵力蓄势待发,随时皆可透体发出。 “道友将我寨中两为副寨主打得如此模样,不知是否消了心中怒气。”大寨主打了个道揖。 “若是道友还未曾消了心中怒火,我便任由道友打上一阵,以...” “好!” 大寨主还未说完,祝无伤已是喝应道。 重山杖子无声的落入手中,浑身被五行流光包裹,化作一道华光掠去。 从这人出来的那一刻,祝无伤就问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浓郁血腥味。 更是福至心灵的用五行灵目一望,在他背后,冲天的怨气混着血气冲霄而上,几乎是要将此处天地化成一方魔域。 他所吃过的人便是先前所遇到的魔修吃过的人全部加起来,也比不过。 “道友,你站着不动,受我三下,我便就此离去!” 祝无伤在遁光中传出声音。 大寨主原本只是客气,谁料祝无伤竟然信以为真,直接冲了过来,听到他所说的言语,只得勉强点头应了。 “好,就依道友所言!” 自己本就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方才已经破了筑基后期的关隘,只需要静心坐下,调息几日,便能破入筑基后期。 此人就算隐藏了修为,至多也不过筑基初期,不然也不会与他二人争斗如此之久。 便是他全力三击又如何。 想至此处,大寨主调起体内丹田血海,静静等着祝无伤打来。 “吼!” 祝无伤自知不敌,将一身气血潜藏,待到了大寨主近前,猛然放开,一头恍若实质的五彩斑斓大虎虚影在背后出现。 随着祝无伤一声吼叫,虎吼同样在他舌尖齿缝中绽开,响彻在大寨主脑中,令他心神一恍。 待定了神,已看见祝无伤手中那上下缠缚着玄黄二色的杖子上带着重重叠叠的大山虚影,朝着自己压杀而来。 若是被这一下打中,便是自己也要深受重创! 大寨主心中猛地一惊,急急抽身而退,避开祝无伤打来的重山杖子! 重山杖子落下,在地上砸出一深凹进去的半圆大坑。 从大坑最中间延伸出龟裂的皱纹。 “嘶!” 大寨主看着这大坑,深吸了一口气,这出厅堂下的基石被自己尽心炼过,乃是灵器胚子,虽只是粗制滥造,比不上那大寨中的精炼,但也已是不凡。 这是什么灵器一击之下竟然能又如此威势。 “大寨主,不是说站稳受我三下,怎生又逃了?”祝无伤起身讥讽道。 同时手中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下来,其中灵气被祝无伤吸纳,疯狂恢复着体内灵力。 方才他将全身灵力灌注到重山杖子中,触动了杖子中山根,幻化出无数重山虚影,又到了近前才放出气血,意图本是要一击之下,直接将他打杀。 没想到此人竟丝毫不顾及脸面,说逃就逃,更震惊的是他竟然能在自己紧身全力一击之下避过,且不受一点伤势。 祝无伤心中沉了下来,言语不停,阻滞住大寨主的行动。 大寨主也不尴尬,只是呵呵笑,“方才我有些托大,不如方才不算,道友你再重新来过!” “好啊!”祝无伤当然是要应。 大寨主脸上笑意不断。 这人是落火寨修士,落火寨中有两为金丹,不好招惹,最好还是让他过去。 方才那一击想必已是耗了他不少灵力,便是再能用出来,我也已经有了防备,只要用心提防,也不需有惧。 生受他几下,令此事过去为好。 “大寨主啊,你可准备好了,别再痛方才那样,做小人行径!” 祝无伤高声缓喝道,手中一块又一块灵石化成齑粉,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在两脚旁就已经堆积起了两座灵石齑粉堆成的小山。 “自然是好了!” “好,那我便来了!” 祝无伤手中最后一块灵石化成齑粉,他五行灵力浑厚若是想要恢复自然需要更多的灵石,此地灵气有异,不敢动用,只能用灵力补充。 原本杨伊帮他备足了灵石,在他修炼之下,也只剩了这些,如今更是被全数用完。 “来吧,来吧!”大寨主故作爽朗的声音响起。 “噌!” 一声轻吟,上品灵器松纹古铜剑出鞘。 清越的声音虽不十分巨大,但却清晰可闻。 其上包裹着五行灵力,剑尖之上同样也是五色流光交织。 第一百四十九章,替死 松纹古铜剑划着溢彩流光,飘忽不定地向着大寨主袭来。 五色流光仿佛彩带一般,凡是松纹剑掠过之地,都留下一圈缠绕的彩带。 霎时间,彩带几乎将大寨主团团环绕起来。 “大寨主,得罪了!” “铮!” 一声激厉的声响,大戟出现在祝无伤手中。 上一刻,祝无伤的声音还在远处,下一刻,已经自耳边传来。 松纹剑也轻轻一划,向着大寨主脖颈削去。 “道友,这一剑可算我受下了。” 大寨主呵呵一笑,伸出两指,并指成剑,夹住松纹剑上那一点点剑尖,将松纹剑拦下。 松纹剑上的五彩流光也在这一剑指之下明灭不定。 这一剑虽说是犀利,可对我来说只能算是稀松平常,要是想杀筑基之下的修士还可,便是筑基初期,有了防备,想要防备住也不难。 大寨主自觉看破了祝无伤,内心推定他手段已尽,心中不免放松了下来。 “哧!” 大戟吐着风声,像是一条毒蛇一般,自大寨主胸前数尺处透刺而来。 大寨主一惊,未曾料到还有杆大戟在这里候着自己,匆忙着急之下,也不便掐诀施法,腹下血气般的灵力自脐处仿若烟雾一般喷吐而出。 在胸腹前凝结成一面小盾的模样,拦挡住吞吐寒芒,遍布杀气的大戟戟尖。 “铛!” 虽是灵气凝结而成,但大戟与之碰撞之后,竟然发出了金铁交鸣的狰狞之声。 声音直透出去,尖锐刺耳,令沉迷在玄奥之境中的杜平惊醒过来。 手一下停在了灵谷袋中不再动作,嘴中不断咀嚼的灵谷停了下来。 不过头顶逐渐凝结显化的道基却是未曾停下,仍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实体。 杜平先是被金铁交鸣之声自顿悟的玄奥境中惊醒,而后,又察觉到了体内丹田异动,抬头一望,看到了头顶的道基。 霎时明了过来,紧守心神,将口中还未完全绞碎的灵谷生生咽下。 头顶不断沉浮的道基更是快速地显化出来,只需些许功夫便能完全踏入筑基境界。 重重叠叠的虚幻山影在此出现在大寨主头顶。 此时他虽然察觉到危险,却躲避不得,大戟不停地钻刺在腹前的血气灵盾处,只要他稍一动,血盾稍有散去,大戟便能破体而出,将他贯穿。 这戟上虽无灵纹闪烁,但却令他有一股锋芒刺身之感,想必要是被他刺中,断断是不能善了的。 祝无伤先是驭控着松纹剑,削向其脖颈,而后将半数灵力灌注于大戟之中,全力掷出。 再以虎扑之法,转瞬来其身后,鼓动体内气血,勾动山根,再加上半数灵力,灌注其中,召出重重大山虚影,向着大寨主头顶压杀而来。 大寨主一咬舌尖,头顶浮出一顶砚台状的方石,迎上重重叠叠压杀而来的山根。 两者相撞,并无丝毫异象出现,也未曾发出丝毫异响。 只是静寂了瞬息。 而后。 “咔嚓咔嚓!” 轻微的断裂声从方石砚台上传来。 起先是一点裂痕,而后逐渐扩大,一息未过,便已扩满整个石身。 大寨主一口鲜血喷下,头顶方石碎裂,心神一断,凝结起来的血气小盾散了。 大戟穿透血雾,直刺腹脐。 重山杖子中一点山根幻化出的凝实山岳虚影,也一同压杀一下来。 大寨主呆滞不动,似乎体内交修之器被毁,令他心神受创,任由大戟与重山杖子攻杀而来。 先是大戟透体而过,在其腹脐处洞穿处以人头大小的窟窿,而后,重山杖子当头压来,连同头颅,一同压为肉泥。 “呼,呼,呼!” 祝无伤大口喘息,手中虚握着玄黄二色暗淡的重山杖子,任由大戟掉落在前处。 这重山杖子中的一点山根乃是死根,不同于这三座山峦下的活根。 活根有地气蕴养,再加上有一座山体,若是想勾动,虽说千难万难,但只要引得动,之后也不须费多少精力。 可这重山杖子中的死根,既无地气蕴养,亦无山岳相容,早已经是一件死物,若是想催动他,非得以全身灵力气血而来。 这根重山杖子虽说仅是上品灵器,可到底是按照宝器炼来的,以祝无伤炼气八重与炼体九重的修为,能将其使出已经是耗费全身气血。 而今他气血疲乏,不堪再战,若是想再动用气血,不多,只需蕴养上三两日即可。 只不过如今身在险地,可未曾有时候给他静心蕴养。 是故,他手中不断出现灵物,灵谷,灵桃等物,皆是祝斗一在须弥戒中所种出的。 大口咀嚼,恢复着丹田内灵力。 气血需要蕴养,灵力却是不需,只需有灵之物补充便罢! 啃完手中一个灵桃,香气馥郁,汁水在口中肆意流过,灵气淌入丹田之中,补足干涸的灵池。 桃核一丢,滚落下去。 “灵桃?你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突兀的声音响起。 祝无伤一惊,调起体内恢复的少许灵力,脚下灵光一闪,身子掠行而过。 松纹剑在身周游弋,只是少了剑身上溢彩的五色流光。 大戟也被握持在手中,警惕地看向声音来处。 大寨主脸色惨白,眼眸中一闪阴狠之色,随之掩住,露出笑容来。 “不知道友心中怨气可消?我可是生生受了你三下。” 大寨主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眼中的阴狠之色再是如何掩藏,也漏了出来,咬着牙说道。 “差点在道友高深手段之下身死,道友不愧是大寨中的修士。 这份手段,想必就是在阵关中也不多见。” 大寨主语气不善,“可惜道友生错了地方,若是生在阵关中任意一家,日后仙路上只怕是无阻啊! 便是金丹之上都有机缘窥觑一二。” 祝无伤脸色冷漠,口中仍是不断咀嚼,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地借助灵桃恢复体内灵力。 “道友所食可是灵桃?我曾听人说过,此物不但甘美,更是能有益修行的好东西!” 大寨主盯着祝无伤手中重又出现的一颗硕大灵桃,说道。 祝无伤只是点头,动作不停。 大寨主眼皮不断跳了起来,他是知道自家情况,方才轻视了祝无伤,近乎被他打杀,亏得这门替死之术,侥幸留得一命。 只是要修养上一段时日,不但突破筑基后期的时候被拖长,便是如今体内灵力也已经耗竭。 这落火寨的修士看样子是要一心置他于死地,自己体内灵力耗竭,待他灵力恢复过来,自己定是不敌。 此地的灵力被自己下了手段,这落火寨的人想必也看穿了,不然不会凭白消耗自家灵物,而不是吐纳此地灵气。 大寨主不断思量,如今连自己都不敢吐纳此地灵气,可是祝无伤灵气正在不断恢复,待他灵力稍有恢复,自己难逃身死的下场。 “也不知何处招惹了他?竟然要如此杀我!” 大寨主暗骂了一句,脸上挤满笑容。 “道友,不若我带你去看你落火寨的族人? 想必贵寨中也已等急了,想要他们回去相见!” 祝无伤还是点头,除此之外,便是连一句话也不说。 见此情形,大寨主脸色沉了下来,四处看去,想要抓取近处寨民,吸食血肉供他恢复灵力。 三山寨众人被祝无伤一火袖吓得四散而逃,虽有几个乖觉地将其他修士叫了过来。 可这些不过炼气的修士都藏在远处,远远给观望着,哪敢现身。 四处看了一圈,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杜平盘膝坐在地上凝练道基。 大寨主心下一狠,杜平吐纳了这被自己下了手段的灵气,若是将他吃了,自己定也会受影响,但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 先过了眼前灾厄再说。 心中转瞬间就已思量定了,举步向杜平走去。 祝无伤冷眼看着,仍是不断咀嚼、炼化、恢复灵力,未有丝毫异常动作。 方才他已经看到了杜平想要起身助他一臂之力,只是看自己将大寨主压杀,才又重新坐下,巩固新凝成的不稳道基。 此时大寨主欲要害他,他身上还有那种玄奥之境的残留,此时心思通明,灵觉敏锐,定是已察觉到了,打得应是那示敌以弱的主意。 大寨主一步步靠近,五指成爪,扣向杜平颅顶。 杜平双眼猛地一睁,精芒自瞳孔中一闪而过,惊得大寨主不禁倒退一步。 他如今灵气耗竭,又用了那替死之法,杜平新凝成的道基,在威势最盛一刻,自然是被吓得后退。 大寨主心中虽是一惊,可到底还是久经争斗厮杀的筑基中期,境界上比之杜平高了一重。 手中法诀瞬时掐起,就要引动下在灵气中的后手。 杜平以这漫山灵气筑基,若是引动了灵气中的手段,不说令他身死,起码能令他道基破碎。 杜平甫一睁眼,身上就闪烁灵光,手中大斧无声无息,毒蛇一般向着大寨主撕咬而去,一抹厉光闪过。 大寨主不断掐指的双手,自手腕处断裂。 术法自然是未曾施成。 第一百五十章,事了 大寨主脸上不禁又惨白了几分,如银纸一般,脸色难堪。 方才他本就是耗用道基底蕴,才勉强勾动一点灵力,只是未曾想到被杜平一斧将他双手都砍了下来。 如今陷入险地,更是不管不顾,再也顾及不上什么灵力中的后手,敞开自己丹田,仿若鲸饮一般,将四周灵力纳入腹中。 手腕上血淋淋的不断,向外蠕动着重又长出来的双手。 断臂再生的手段乃是金丹才可修得,不过他修得却是邪法,不在正统之内,耗了自己精血灵气,也能勉强令双手再生。 施展术法需凭借指印勾动天地灵气,不用掐诀虽也可以,但是要慢上不少。 杜平手中一杆大斧,仿若有灵一般,看似斧势刚猛,却是如毒蛇一般,在他手上不断窜出。 伺机就要在大寨主身上咬上一口。 大大延缓了大寨主双手再生的速度。 杜平自小修炼千丝术,早已纯熟,如今又凝成道基,迈入了筑基之境,灵力更是渊流一般,绵绵不觉。 步步紧逼之下,竟是让大寨主一个里筑基中期不得不后退,身上也多出了伤痕,双手虽是蠕动,可也未曾长出。 体内费尽心力凝成的道基,不得不让他自毁长城,化下一块块来,充塞体内丹田。 一狠心,将自家道基崩碎四角,体内丹田血海内,重又填满了小半。 大寨主察知到自家丹田内境况,脚下灵光一闪,一门血遁术用出,化出一道血痕,与杜平拉开了距离。 同时,手腕上不断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双手。 杜平虽是突破了筑基,可能依赖的只有渊长的灵力和手中大斧,还有几门小小术法,除此之外,一窍不通。 见大寨主远离自己,将手中大斧一掷,刺向大寨主心口。 大寨主双手长出,在前轻盈地一划,大斧停在面前,而后伸手一抄,这杆中品灵器就落在了他的手中。 大寨主一手提着大斧,一手轻掐指诀,引动杜平体内所吐纳的此处灵力。 他以此处灵力凝成道基,在大寨主术法之下,道基不受控制地自头顶升起,不断颤抖,竟是像要崩溃一般。 “哇!” 杜平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身子也不停地随着颤抖起来。 他用此处灵力蕴养身躯,血肉骨骼内也早已被侵蚀,在大寨主引动之下,也有要身躯暴裂的趋势。 “噌!” 一声清越的剑吟,松纹古铜剑不带五色流光,直刺而来。 剑上带着风雷之势,虽未有灵光闪烁,不过却是如同霹雳一般。 只见白光一闪,就已经转到了大寨主眼前。 散着足以裂肤的锋芒锐利。 大寨主不得不停下手中指诀,双手抡起大斧挡住松纹剑。 他性命交修的那件方石砚台,在祝无伤重山杖子之下,已经裂成了碎块,浑身上下再无一件灵器。 见着祝无伤身上灵器不断,仅是上品,有且将那好灵物轻易地食之,毫不见珍惜肉痛,心中已起了杀心。 “铛!” 一声巨响! 激昂的声音传出。 中品灵器对上品灵器。 大斧上被松纹剑磕出一指甲大小的缺口来。 祝无伤收起重山杖子,手持大戟,脚下一踏,挺身而上。 气血已被耗尽,只能用体内半数五行灵力来与大寨主相对。 幸而大寨主也已是强弩之末,疲势尽显,两人才能相持不下。 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大戟上小枝与斧刃勾连到一块。 两人各自驱使灵力,都不能分开。 若是气血尚未耗完,祝无伤只需稍一古荡气血,不但能将大戟抽回,更能将那杆斧一同锁过来。 只是两人皆是凭着灵力争斗。 祝无伤双手一松,任凭大寨主用斧将大戟勾了过去。 大寨主一个踉跄,后倒在地上。 他虽是筑基中期,可却是不炼肉身,比于祝无伤还是显得孱弱了些。 不过,虽是踉跄倒下,大寨主眼中的喜色却是掩不住,他所惧的不过是祝无伤身上的灵器。 如今飞剑灵光暗淡,落在一旁,大戟又被自己钩住,缴了过来。 只有那小臂长的石杖子,还能对自己造成威胁,不过也不须惧怕,两人如今都已经力竭,灵气耗尽,不能驱使出那杖子的功用。 只能如凡间争斗一般。 凡间有言,一寸长一寸强。 自己这大斧数倍长于他,哪怕他再过精熟也不须有惧怕。 大寨主脸上露着喜色,拄着大斧,从地上站起。 祝无伤脸色不变,眼神仍是如先前一般冰冷。 掐印指诀,灵力虽仅有些许,但有杜平的千丝术,再以灵力勾动漫山的青木之气和山岳中的地气。 施展术法也不须耗费太多灵力,仅需一丝便够。 合抱粗的青绿撞木凭空显化,落向大寨主。 大寨主一惊,滚身闪过。 他体内灵力已经不足,用最后一点灵力施展这等耗费灵力的阵法,只能是徒有其表,威势看着虽大,但是却伤不了人。 大寨主如此想着,抡动手中大斧,朝着面前冲撞而来的青木撞柱狠劈而去,要将其劈为两半。 “轰!” 青木撞柱蛮横地冲了过去,将大寨主连同他手中的大斧一起撞飞。 “噗!” 大寨主在空中喷洒出一口鲜血,头上扎的道髻也松散歪斜下来,斜斜地坠在耳边。 破布麻袋一般甩落在地上。 祝无伤在此掐诀一引,四根地气索子自虚空中延伸出来,将大寨主牢牢缚住,扯紧,要同先前三寨主一般,将他四肢都撕裂开来。 大寨主四肢一扯,自昏荡中醒了过来。 察觉到自家情境,心中万恨。 “我与你落火寨并无冤仇,只是受了别人指使未泄,若是不将你落火寨人扣留下来,就要取我等性命! 落火寨民都在山前好吃好喝地供奉着,你为何要杀我等!” 大寨主嘶吼道。 崩碎体内道基,化为血灵力,填充自身丹田血海。 祝无伤闻听此言,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他身上散着的怨气血气和令人作呕的恶臭,足以证明他死有余辜! “嘣!” 大寨主体内灵力充溢起来,手脚上施展法术,用力一扯,将捆缚四肢的地气索子崩断。 祝无伤双手又是一引,比原先更为粗大许多的地气索子,重又自半空里伸出,在他四肢上缠住。 而后紧紧拉扯。 两人再次陷入僵持! 大寨主意图要用灵力崩断地气索子,祝无伤则是不断用体内仅剩的灵力勾动地气,加粗地气索子。 不过,大寨主好歹也是筑基中期,崩碎了道基不但化成灵力,迅速补充自身,祝无伤渐渐落入下风! 一粒粒丹药被他抛入口中,化为灵力补充丹田、肉身。 这些丹药皆是杨伊为他精心所炼,不到最后关头,自然是不舍得吞服食用。 一粒粒丹药落入口中。 减轻伤势、填补灵力、蕴养气血... 祝无伤体内丹田充盈起来,气血也运转了起来,虽比不上先前,但是和崩碎道基化为灵力的大寨主相持却是够了。 两人僵持不断。 一崩碎道基,一服用丹药,体内灵力尽皆恢复了起来。 祝无伤余光却是觑见,杜平悄无声息地捡拾起自己的大斧,收敛气息灵力,缓步走到大寨主身后。 方才,大寨主掐动指诀,勾动杜平体内灵力,意图要用留下的后手崩碎他的道基,并一同毁了他的尸身,绝了他的心思。 只是还未成,便被祝无伤拦了下来。 两人一番争斗,陷入了僵持之境,杜平却是自大寨主施展的那道术法中恢复了过来。 道基上虽有无数裂隙,但还是勉强保持着形状,未曾崩碎。 身躯在颤抖之后也在肤表之上出现了无数裂痕,整个人就像布满裂隙的陶瓷一般,只要稍一晃动,便是个皆碎的下场。 不过,这也让他的气息变得无比微弱,再加上他有心遮掩之下,大寨主未曾发现丝毫端倪。 杜平眼神呆滞,举起大斧,抡下! 一股血雨喷洒! 大寨主被地气索子扯紧的身躯从中断为两截,被杜平活活劈了开。 杜平也随着大斧的落下,砰然倒在地上。 只这一下,就像原本就布满裂隙的陶瓷摔在了地上,从裂隙出断裂成了无数碎块! 祝无伤站在像是陶瓷一般碎成裂块的杜平身躯旁,深叹一口气。 仙路崎岖难行,身死也是难免的,少不得自己那一日也就要像他一样,瓦全玉碎! 收拾起杜平碎成一块一块的血肉,就地埋了起来。 也无需立碑,修行人生取天地灵气,死也当归于天地之间。 ...... 熊力与那三寨主虽然还未死,但也都是昏迷了过去。 祝无伤走到近前,一人头颅上跺了一脚,又将心口踢穿,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举首看着那座开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祝无伤鼻子抽动,已是闻道了内里散出的血腥气。 用五行灵目一望,阴郁的死气笼罩,看样子其中竟是未有一个活人了。 有了方才不断吞食的丹药,体内灵力已经恢复了约有半数。 祝无伤双手抬起,狠狠一压,青石铸成的厅堂轰然塌陷! 第一百五十一章,收获 “哧!” 一道灵符在祝无伤手中燃烧,而后在面前虚空处化成一张虚幻的幕布。 祝无伤并起双指,隔空在虚幻幕布之上不断书画。 顷刻间,就已经有数行字出现在了幕布之上。 三山寨中有十数落火寨寨民,速来! 另,三山寨三位寨主实为魔修,已被我格杀,寨中尚有数十炼气修士及寨民! 剑指收起,祝无伤点出灵力,虚幻的幕布一下消散。 做完这一切后,祝无伤盘膝坐了下来。 昨日将三山寨三位寨主尽数杀了去,杜平也随之身死,至于三山寨子中其他的修士,却是未曾吸食过人血。 只不过,都吐纳了被大寨主下了手段的古怪灵力,大寨主一死,这灵力虽然古怪,但也没了忧患。 三山寨中尚有近千寨民,失了筑基修士的庇护,又占据了这一处灵气充溢的好山。 若是有魔修起了歹心,仅这些炼气修士自然是抵挡不住,祝无伤也将此事抛给了落火寨。 那三人的躯体已经被一把火烧光,只留下了他们身上的物事。 祝无伤将眼前物事一个个拿起。 先是三寨主那把挟风刀,刀身狭窄,铭刻着符文,虽然仅是一下品灵器,但却是极为罕见的风属,令这把狭刃的价值上了一层,能与普通的中品灵器比肩。 迄今为止,祝无伤也只见过两个风属灵根的修士,一个是玄一门掌门,金丹真人左向,一个便是眼前这个被化为焦炭的三寨主。 不过,同为风属灵根,左向却是单灵根,而三寨主却是三杂灵根,他抛了其他两灵根,独独修风,比之左向不知差了多少。 挟风刀之后,是被祝无伤重山杖子击碎的方石砚台,这是一件上品灵器,若不是被祝无伤先行用重山杖子上叠叠山影击碎,大寨主有它护身,只怕祝无伤也奈何不得。 如今虽已碎成了数块,但是这件上品灵器本身却是由上等的好材料制成,日后留着用来锤炼器械也是够了。 三山寨三人身上也只有这两件灵器,实在是寒战,三位筑基身上竟然连三件灵器都凑不出来,也由此可见阵关内外的悬殊。 阵关之内,便是炼气修士都有一两件灵器在手,凝成道基的修士,门内更是会发下一件宝器,可在阵关之外,莫说宝器,连灵器都是稀少之物。 恐怕只有那些大寨才有这等东西。 至于从三人身上获得的外道邪法,祝无伤看也未曾看一眼,直接付之一炬,烧了了事。 除此之外,倒是在已经身死的杜平身上得了不少东西。 杜平大腿上系着一储物袋,内里虽只有三方大小,放不得许多东西,但比起三山寨三位筑基却是好上不少。 应是杜平先前寨子中的遗物。 储物袋中有一门祝无伤已经学会了的千丝术,一门隐藏气息的术法,虽然比不上祝无伤自储藏灵谷中化出的隐气藏形之术,但也很是精妙,怪不得他能在三山寨中伪装这么多年,未曾露出一点痕迹。 还有一门可供修行的法门,不见名字,只有修行诀窍,应是杜平所修的功法,祝无伤略略看了一眼,不是邪法魔功,也收了起来。 杜平所修,比之祝无伤的五行诀却是粗糙上了些许。 五行诀虽是供五杂灵根所修,但听沈清远闲暇时所说,来头甚大,可追溯到千百年之前,只是不知为何,如今沦为了无名的法门。 最后就是那杆中品灵器的大斧,虽是被松纹剑磕出了一个口子,但灵纹未曾有伤害,还可堪一用。 祝无伤将大戟收进须弥戒内,将大斧带在身旁,大戟太过邪异,用它战过这么多次之后,如今每每被祝无伤持在手中就有吞噬他气血的意味。 现在还能控制,若是再有激战重伤,抑或是大戟再次强上几分,只怕就抑制不住了。 这戟虽强,日后还是少用的好。 一张符箓、一粒丹丸却是都无,更遑论成套的珍惜阵法了。 怪不得大罗寨一心想要攻入阵关之内,想必大寨虽好,但也好不了多少。,与阵关内三家仙门相比,不知要差上多少。 将一应物事收起,祝无伤掂量着手中大斧。 起身走至空旷处舞动了起来。 他自幼随军,斧法自然也是通晓,只不过却不是精通,如今有这中品灵斧在手,自然要好生温习一二。 大斧无声无息吞吐寒芒,看似刚猛,可无论是大开大合的舞动还是精巧的斧法,都未曾发出一点声音,便是用灵觉去探,轻易也不能探出。 一片银光绕身,祝无伤在银光中几乎不可见。 刚猛无俦与悄无声息结合在一起,杀力惊人,无论是用来与人放对厮杀还是暗中偷袭都是极好的手段。 “前..前辈...” 徐三立在一旁,看着祝无伤舞动大斧,口中直往下咽唾沫。 这虽然是凡间的路子,可是这位前辈用出来,却让自己心惊胆战,如同斧刃悬在脖颈之上,随时都能斩下。 自己好歹也是炼气七重的修士,怎么会对这不带丝毫灵力的大斧惊惧? 徐三恭敬地立在远处,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流淌下的汗珠。 祝无伤听到徐三语声,身子一纵,未曾运转灵力,也未曾鼓动气血,仅仅只是简单的一跃,就已经落在了徐三身前不远处。 “何事?” 徐三被祝无伤手中大斧银亮的斧刃一闪,只觉一股冰寒杀意冲到自己心间,如同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身子止不住的打战。 “前辈...寨中人都已经聚好了...” 徐三忍着打战说完,后背已经是被汗珠浸湿。 “嗯!” 祝无伤点点头,未曾多言,手中不断摩挲着大斧的斧杆。 三山寨寨民被他一袖火吓地四散而逃。 将那三个入魔的寨主处理完后,祝无伤便将藏在远处不断观望的炼气修士都揪了出来。 本意是想打杀,一番查探,都未曾吸食过人血,也就罢休了。 令他们将四散逃走的三山寨民都找回来,聚拢在一处。 没了筑基修士庇佑,他们这些人就是魔修的口粮,将他们聚到一处,带落火寨来人时,将他们一同交付给落火寨。 这些三山寨的炼气修士亲眼见了祝无伤将筑基中期的寨主打杀,自然是不管反抗,乖乖的听祝无伤所言行事。 “前辈...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徐三不停地干咽唾沫,鼓起胆子问道。 祝无伤摇了摇头,未曾多言。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徐三试探地问道。 抬起眼看去,见祝无伤呆立在原地,未曾说话,也未有动作。 试探地往后退了一步,见祝无伤没有阻止,弓着腰退了去。 直到推出去数十步远,离着祝无伤稍远了些,徐三才舒出一口气,直起身子,心中骇然。 方才发觉,后背上已是被汗打透了! ...... 一阵袭人的困意传来! 祝无伤神智一昏,就要倒头睡去。 适才一场大战,令睡虎功又有了进境,要在睡梦中修行。 祝无伤一咬舌尖,强逼着自己清醒起来,驱逐出困意。 若是昏沉睡去,难免会在不经意间吞吐此地灵气。 三山寨上灵气古怪,大寨主虽然死了,但吐纳此地灵气难免会留下后患,日后若是遇到通晓此术的修士,便会受制于人手。 困意如同海潮一般涌来,祝无伤犹如海潮中独立的一块顽石,忍受着海潮的侵袭拍打,不敢有丝毫倦怠。 生怕被海潮打倒。 困倦意味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歇,祝无伤几次都快坚持不住,倒头睡去。 当即盘膝坐下,运转灵力,封住体内窍穴,不让外界灵气涌进来。 五行灵力不断运转,竭力抵挡着海浪般连绵的困倦之意。 他身上的气息迅速枯寂下来,像是一根枯木一般,无声无息与此地融为一体。 ...... 一阵轻微的风从山间树木中透过来,祝无伤好像一根随之而倒的枯木,倒头向一侧倒去。 在即将触地的刹那,闭起的双眼猛然睁开,紧盯着在眼前迅速放大的黄土。 五行灵力猛地一炸,整个人飞掠而起,从地上起了过来。 “呼...呼...呼...” 祝无伤大口喘息,虽只是同困意相抗,却半点不必与人争斗容易。 不过枯坐了几个时辰,方才他猛地一动,竟是全身汗瀑而下,将衣物尽数打湿,在坐下留下一摊水痕。 不过,也是方才这一动,令他在昏睡中猛然惊醒,困倦的意味却是暂时消退了许多。 祝无伤沉着清醒,遁起五行遁术,想着三山寨之外赶去。 方才他已经是在困意之下不支了,若不是猛然惊醒,此时只怕已经倒头睡去。 下次的困意定然更是阻挡不住,趁着还算清醒,赶紧离了此地,到三山寨外,就算没有灵力,也不能将三山寨上古怪的灵力吐纳。 “斗一,待会帮我护法一二!” 祝无伤分出一缕心神,探出须弥戒中。 “是!”祝斗一应道。 两人心神相同,那一缕心神中已是令祝斗一明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碧绿瓦舍 若真是一头栽倒下去,一睡不醒,对外界全无防备,怕是要不堪,有斗一护法便会好上许多... 祝无伤心中转动思绪,刚出了三山寨地界,一股不可阻挡的困倦之意就涌上来,似是喷泉一般,抵挡不住。 祝无伤浑身灵力消寂下去,身子也是从半空中栽倒。 “砰!” 祝斗一自须弥戒中显出身形,借助祝无伤身体,落在地上,双脚砸出一个坑来。 将祝无伤放在一棵树荫下,手中不停捣鼓,出现各项事物。 片刻后,祝无伤周身尺许充溢灵气。 灵气回环不散,只在祝无伤身周转环,未曾溢出分毫。 随着他气血与灵力的涌动与流转自口鼻与周身窍穴毛孔中进入身躯。 祝无伤如今已是炼气八重,炼体九重,又是循环不息的五行灵力,要比别般灵力浑厚,所能吐纳的灵力数量自然非同小可。 仅一两个呼吸,环绕的灵气便被他吸进去了半数。 祝斗一怀中抱着各种灵果灵蔬,伸手一握,将其在手掌中炼化,再将灵气透入祝无伤周身,补充他身旁的灵气。 在须弥戒中他也研究过控制四时转环的阵法,又在祝无伤那一堆搜集来的杂书中寻到了一本阵法粗解。 在阵法一道上独自摸索,虽不是什么大阵师,布不出什么大阵来,但是却是摸索出了一能阻隔灵气的小阵来。 仅以灵石作布即可,也不需特意炼什么阵盘阵器。 在祝无伤身上略一施展,果真是有效! 眼见着此景,祝斗一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容。 手中动作不停,将怀抱着的灵果灵蔬都一一炼化成精纯的灵气,投入祝无伤身周,以供他修行所用。 这门炼化灵果灵蔬菜成灵气的法门,也是他从寻阳真人留下的耕种精要中化出的。 他乃是祝无伤精血炼成,继承了祝无伤术法天赋,虽是比不上祝无伤,但精心钻研之下,也是不容小觑。 “呼...呼...” 祝无伤口鼻微张,灵气自此进入,推动着炼体修为与炼气境界不断增长。 片刻后,祝斗一怀中所抱都已尽数耗完,而祝无伤也丝毫未有停下的势头,仍是在不断地吸纳吞吐灵气。 他微闭双眼,双手恰成印诀竖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不断。 祝无伤大指上的须弥戒微微一闪,一个斗兵背着一袋子显出身形。 木然地将手中袋子置在斗一手中,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祝斗一结果袋子,继续动作。 良久,袋子中灵果灵蔬重又耗完,祝无伤才渐渐停了下来,不再耗用灵力,转而是成了酣睡。 祝斗一见此情形,也停下了手中动作,专心立在祝无伤身周,环看着四周。 饶有兴致。 天色渐暗淡,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笼罩天地之间。 祝无伤身上奥秘的境界一散,缓睁双眼,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咔嚓!” “咔嚓!” 祝斗一用灵石布成的小阵也散了,其中灵气被祝无伤无意间吐纳。 扫了一眼,祝无伤明白了何事。 “我睡了多长时间?” “主人,一共是四个时辰零三刻!” 祝斗一掰着手指一算,说道。 祝无伤缓缓点头,起身。 肉身中仿若是有什么东西醒了一般,就如同睡虎站起来一般,虽未曾显露爪牙,可自带有一重威势。 “呼!” 轻轻吐出口中积存的浊气,竟是如同细箭一般远远喷出,带着一股霹雳风雷之声,直到穿透了数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木,才缓缓散了去。 炼体十重? 祝无伤皱着眉头,心中不禁担忧起来,自己这修行进境速度过快了些,难免会造成根基不稳。 心中虽已经厌倦,可又耐着性子做了下来,一番巩固调息。 确认了并未曾因为进境过快而留下什么隐患,才松了下来。 祝斗一见祝无伤对自己招了招手,当即会意,身躯化成一抹黄光,透入他大指上的须弥戒中。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双眼几乎不可十视物。 祝无伤稍一运转灵力,双眸中亮起一点灵光,在黑夜中洞若观火,辨明方向,脚下腾起灵光,向三山寨掠去。 他虽修习了杜平的千丝术,能收敛脚下灵光,可在黑夜中,这点点灵光还是十分显眼,腾在空中,令人不得不注意到。 三山寨中亮着一阵火把。 倒是省了祝无伤一番辨别的功夫,径直朝着那火把最明之处行去。 “铛铛铛!” 火把中突然一声响,都从深夜的静寂中醒了过来,立时喧闹了起来。 有数人手中举着火把,脚下踏着灵力,而上。 “这位前辈,不知深夜来我寨中有何贵干?” 徐三暗中叫苦,怎么这累死累活有风险的事全让自己摊上了。 寨中三位筑基寨主死了不说,那不知来历的前辈也不知去向,仅凭自己一众空有炼气境界,一无灵器术法,二无争杀手段。 怎么能敌得过这敢在深夜中驱使灵力腾空而行的人。 这等人一个个不是身后有大背景,不惧这些,便是自身修为深厚,手段强悍狠辣,能摆平麻烦。 “是我!” 祝无伤淡淡道。 听到祝无伤的声音,徐三明显松懈下来,手中的汗津也不再冒出。 “前辈!” 徐三躬着身子,走到一侧,语声中含着惊喜和轻松,手中持着松明火把引路。 有这尊能杀三位寨主的莫测修士在,自己可就轻松多了。 原先三位寨主脾气古怪,对自己等人不假以颜色,看自己这些炼气修士就如同看猪狗一般,随便杀了也不会有丝毫可惜。 便曾有数个炼气九重,即将筑基的修士在凝成道基前,被他三人随便寻个由头杀了,尸首也未曾留下。 所以自己才不敢修炼,一直停留在炼气七重。 这位前辈虽然莫测,但也未曾有什么古怪举动,虽是不近人情,但也算是将自己等人当作人看。 更兼得修为高深,手段狠辣。 自己一众炼气修士,不说护住三山寨,便是护住一众寨民都不可能。 白日间巨大声响已经传了出去,若是有心人深夜来探,只怕自己等人实是不够抵挡。 祝无伤又不知踪影,令他们提心吊胆地过了半日。 如今祝无伤回来,反倒是令他们感到心安。 “前辈,黄昏时曾有一人驭空而来,说是您的长辈,将落火寨众人都接走了去。” 徐三小心说道。 “他未说如何安置你等?”祝无伤皱起眉头。 虽不知落火寨众来人是谁,可只带走了落火寨人,未曾将三山寨这一众人带走,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只怕会沦为魔修血食! 徐三抬起眼,偷偷打量祝无伤眼色,见他还想着自己一众人,心中雀跃了几分,知晓他并不是如同看起来那般冷酷无情。 连带着声音也高兴了几分。 “回前辈,那位前辈说,先将落火寨众人带回,落火寨中还未曾商议出一个结果来,待明日再来安置我等!” “嗯!”祝无伤轻轻点头。 突地,又开口问道。 “落火寨民有十数人,是怎么将他们接走的?” 徐三一下兴奋起来,手舞足蹈。 “那位前辈手中托着一双拳大小的碧绿瓦舍,到了山上后,先是将那碧绿瓦舍置下。 那瓦舍看着小,可不知是什么品阶的宝物,一离了手掌心,就迎风长了起来,足有原先寨中那石厅堂一般高。 那座厅堂是我们全寨人耗费了数年才建成的,只是建成之后就未进去过。 凡是想进去的,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被寨主打杀了,连个尸骨都没存下。” 徐三继续说道,举着松明火把的手都扬了起来。 “落火寨那十数人进去之后,那位前辈伸手一招,碧绿瓦舍重新又变小,被他托在手掌中。 然后留下一句话,就踏着灵力远走了!” 徐三感慨地说道,眼中满是艳羡和向往。 上品灵器?极品灵器?宝器? 祝无伤听闻后,脑中回想自己所知,也未曾想到此般物事具体算是什么品阶,只是肯定不低便是。 说不得便是在宝器中都是极为罕见的! 阵关外虽比不上门内,但还是不容小觑,仅一寨就有这般物事,更何况共有四十九寨! 阵关内也只有三家仙门而已,若是四十九寨联手,只怕与太和、玄一、灵飞三门间的胜负还未可知。 前番林姑娘说,大罗寨纠集了一众寨子,要打入阵关。 大罗寨在四十九寨中占了首位,便是只说动半数,阵关中若是不知此事,少不得要大亏一番。 幸而冯师兄已经将此事传了回去,想必门内也是已经有了准备。 四十九寨还也不是一条心,像落火寨这种意图要坐收渔利的想必也是不少,大罗寨此次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如愿。 祝无伤心中虽对曹松山有怨恨必杀之念,且对三门以凡人作赌心有不满,可燕、赵、魏中还有无数百姓,若是被阵关被破,只怕他们都要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心中想着,不觉已经近了寨子中,祝无伤挥手,令徐三自行离去。 自己落下,盘膝闭目。 第一百五十三章,罗玄檀 天晓。 一缕微光照耀,投射进林中。 祝无伤面朝东方,盘膝闭目静坐。 三山寨上其他人也都混混醒来。 昨日祝无伤不在,他们提心吊胆半日,直到深夜直到祝无伤重又回来,才安然睡去。 再怎么如何也是凡人,自然没有修者一般的强大精力,就连那一众炼气修士,也因为日夜用被大寨主下了手段的灵气修行,而远远弱于其他。 非但争杀上不足,就连平时也未曾有炼气修士的样子,就如凡人一般,稍一动,便是气喘吁吁。 只有杜平不知为何,就算吐纳了这怪异灵气,也未受影响,只是大寨主施了术,才道基崩碎。 一股强大的气息在三山寨外快速的接近,片刻间便已经临到了三山寨上方。 自从踏入炼体十重,祝无伤只感觉自家肉身,百倍强于炼体九重,便是与筑基修士相比也毫不逊色,只是没了那一道基而已。 念及此处,祝无伤想起在秘境中,青祖的吩咐,若是想在炼体之术上突破筑基,需得修炼蜇龙功。 当初那一殿的金砖被他收了后,还未曾仔细搜寻过,只是想着自家离筑基还很远,待日后再说。 没想到如今,就已经距离筑基不远了。 炼气若是想突破筑基,须得用全身灵力凝成道基。 这炼体之术不知突破至道基后会是什么模样? 整顿好心内的杂念,祝无伤起身迎接。 那道气息已经察觉到了祝无伤所在,径直朝着他掠行而来。 “少寨主!” 元康还未落下,便是高喝道。 虽是未曾在落火寨真的当过几天少寨主,可是祝无伤却将寨中主要人物都已经认全了。 这元康,乃是寨中的副寨主,跟随计阴学阵法之道,虽未曾有过师徒之名,却是有师徒之实。 更是掌管寨内大小事物,连计阴这一寨之主又是都要采纳他所进言。 “前辈不须如此。” 祝无伤躬身行礼道,“我这名头乃是假,寨主又不在此处,不必如此!” 元康摆摆手,“做戏就要做全套。 若是我再外未曾呼你为少寨主,反而叫你其他,传自寨子中,被寨主所知,若是窥探到什么,岂不是令他神魂再度受创! 你尽可将自己当作落火寨少寨主,待寨主他神魂愈合后,你这少寨主的名头便是想要用也用不到了。” 元康心情看起来不错,还和祝无伤开着玩笑。 “你如今便是落火寨少寨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不然莫要以后后悔。” “前辈多虑!”祝无伤躬身应道。 “诶,莫要叫我前辈,以前计成那个小崽子直接叫我的名字,你也直呼我名即可!” 祝无伤略一迟疑,“还是称作元叔吧! 直呼名字,着实有些不妥!” 元康更是高兴了几分,手掌在祝无伤肩头拍打了两下。 “我倒是对你越来越看好了,计成若是有你两分,也不会被众人厌弃。 可惜你不是落火寨的人,不然便是真让你来当落火寨少寨主,又有何不妥!” “元叔说笑了!” “好了,你我二人如今乃是副寨主与少寨主,不须如此客套!” 元康大手一挥。 “此地交予我便可,你速速回山吧! 其他几处地方也不用去了!” “哦?” 元康咧嘴一笑,“碧落寨在三山寨附近安插了探子,昨日再你将他们三人皆杀死后,就知道了消息。 而后便,令其他寨子将人放回去了,没有一丝为难,就怕咱们落火寨发难! 你这次可是立了一大功! 咱么落火寨虽不惧他们,但是却为了寨主神魂上的伤势终日奔波,无暇顾及碧落寨。 若是碧落寨来攻反而是会扰乱寨主的伤势,你昨日一战,将三筑基杀死,那些对我落火寨心有奸计的小人见了,对我等的心思尽皆打消。 倒是能尽心去医治寨主的神魂之伤。” 祝无伤闻言,轻轻点头,未曾多言,倒是没想到自己此举还有如此功用。 “大罗寨来人去了寨子里,要拉我们落火寨下水,一同攻打阵关。”元康继续说道。 “我们落火寨本来就不愿掺和这些事,再加上寨主神魂未愈,更是不想同他们一道。 只是寨主的神魂之伤须得用他们大罗寨中的一件宝器,不好推脱。 你赶紧回到寨子,趁机搅黄了他!” 元康声音一低,“你是阵关众人,再加上又成了落火寨少寨主,而寨主他神魂被伤的消息大罗寨也已经知道。 你若是仗着身份,既能不令大罗寨起疑心,又能将此事推脱出去。” “我这便去!”祝无伤点头。 未曾想到,大罗寨行动竟然如此之快,不知纠集了多少寨子,有多少金丹修士? 冯师兄他才刚回阵关没几日,不知三家仙门有无得到消息,有无应对之法? 祝无伤躬身告辞,脚下腾起五行灵力,裹着整个人向上一扬,登时飞掠而去。 犹如一道天降的白虹,遁速甚至比之先前元康来时还要胜上一分。 元康见祝无伤突地飞去,速度甚快,心中也是一惊,这遁速与他全力施为时也仅只差一线。 祝无伤自从突破炼体十重,气血便与丹田内灵力隐隐有了一种连结,运转灵力时比之往常更激昂了几分。 五行灵光遁天而过,虽是有了千丝术,溢彩般的灵力不再溢出,转而为内敛,可是也只是不再耀眼引人注意。 若是偶然间仰头看天,也能看到一团蕴彩的物事飞速划过。 待他修行上再进一步,便可将灵力收于体内,即便不显灵光,也能掠空而行。 届时,五行灵光不再是包裹全身,而是在肤表之下,不但不显于外,运转时也更隐蔽,便于突然运起。 凭着他的遁速,片刻后,就已遥遥看见了那坐独立于旷野之上的孤山。 三山寨的事情也被他抛之脑后,有了元康在那里,自然也不须他去多想。 落火山裂的事情,他也在落火寨中听说过了,落火寨所有的修士皆去救助凡人,未曾有一人贪生怕死,也未曾有过保留。 能如此救治凡人,对其他人自然也恶不到哪去。 落火山上歇脚的火鸦,见到祝无伤的身影嘎嘎而叫。 几日只火鸦扇翅而起,留下几道绚丽的火痕。 这些火鸦也已经认得他了,知道他现在是落火寨的少寨主,自然不会阻拦与他。 他故意显露出五色溢彩流光,在落火山半山上空划下一道炫目溢彩的五色流光,直接落向山间的大殿厅堂。 大殿厅堂中坐着的大罗寨众人听到刺耳的声音,回头一看,便是一团炫目的流光。 知道这是落火寨少寨主后,自然少不了几句夸赞。 自己是来求人办事,无论再是怎样,总要夸耀对方晚辈几句才好办事。 正巧看到祝无伤收起灵光,缓缓落下。 其中一人看清了祝无伤的面庞,神色一凛,猛地起身战了起来。 “小凤,怎么了?” 正在与林魁攀谈的一皓首老者,察觉到罗如凤的异动,转头问道。 计阴因为神魂伤势,自然不便出来见客,此时是林魁顶着落火寨二寨主的身份,在与罗玄檀虚与委蛇。 元康对祝无伤所说道那些话自然也是在他的授意之下。 “叔父,就是他...” 罗如凤附耳在罗玄檀耳边低语两句。 罗玄檀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一顿,而后点点头。 罗如凤重又坐下,一直狠狠盯着大踏步走进来的祝无伤。 “林二寨主!” 罗玄檀开口说道,似是有询问之意。 “嗯?”林魁早就疲于应对,转动粗大的脖子,漫不经心地敷衍道。 “此人乃是阵关中人,正是我大罗寨死敌,不知他来此地是要作甚?”罗玄檀将手一指祝无伤。 五指成爪一摄,祝无伤便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自己,向罗玄檀所左侧首位置而去。 便是控制体内灵力并气血,也抵挡不住。 “金丹!” 祝无伤内心骇道,大罗寨竟然派了一位金丹过来。 “见他如此模样,难不成是与落火寨有甚计谋?” 罗玄檀语声厉了起来,五指已是要触到祝无伤天灵顶门。 “哎呦,罗长老!” 林魁立时打起了精神,右手身长,仿佛金铁玉石一般,插入罗玄檀与祝无伤透顶的缝隙中。 护住祝无伤头颅,任凭罗玄檀五指落在自己手背上,留下几个白色点印。 祝无伤见那股气机不再笼罩自己,松了口气,方才就像是入了虎口一般,非但身子动弹不得,就连体内灵力气血,也是越来越迟缓。 越是靠近罗玄檀五指,便越是像被一海渊中的漩涡吸取了般,不能由己。 若是被他五指点中自己头颅,只怕,立时会出现五个窟窿。 祝无伤心底暗呼侥幸,幸亏此时不是在外,有林魁相互,不然此命怕是休矣。 “林二寨主!”罗玄檀在二寨主上重声,意有所指。 “久闻你不理俗世,还是让计寨主出来罢!不然怕是会误了你我寨中大事!” 说道后面,罗玄檀言语中已是含了一丝怒气。 第一百五十四章,恳求 林魁非但方才百般搪塞敷衍于他,如今更是护下了抢走他寨中灵器的阵关中人。 那重山杖子虽只是灵器,但炼制所用的材料,皆是用的上好品质,便是用来炼制两三件下品宝器都绰绰有余。 原本只是给罗如凤暂作一灵器用,算是她新凝成道基,踏入筑基境界的奖赏,可谁料,竟然被两个炼气境界的阵关修士给抢走了。 大罗寨中初得到这个消息时,自然是震怒,这重山杖中可是还隐藏着大罗寨的一个大谋划,正愁何处要去寻来,没想到如今自己就送上门了。 罗玄檀心中已是拿定了主意,今日便是将自己金丹的脸面撇下,也要将此人拿下,寻回重山杖来。 手掌一翻,光华闪烁,仿佛有千万根金针,自皮肉里长出来,打开林魁宽厚的手掌,径直抓向祝无伤。 若是被这放射金针的手掌抓到,只怕不死也会被金针将肉身扎破。 虽有林魁手掌挡在前,祝无伤还是运起五行灵力,包裹自身,迅速向后遁去。 直到快要退出殿外,后背上入如锋芒此来的感觉才消失,停下脚步,就这样站在远处。 林魁嘿然一笑,手掌翻转,仍是继续挡住罗玄檀放射金针的手掌,仿佛山石一般,透出温润的光芒,金针扎刺不进,自己反倒折了不少根。 罗玄檀见动作被阻,脸色难堪。 “罗道友,你莫要如此心急,听我解释!”林魁正色道。 “我们也有苦衷啊!” 罗玄檀自知自家实力比林魁不上,本来就是想打个出其不意,趁林魁不在意,先将祝无伤拿到手里,届时一切都好说。 可没想到,林魁看似慵懒不上心,可动作却是比自己还快,虽是后发,但连着两次阻住了自己的出手。 若是再争斗下去,只怕不好看,坏了此行的大事。 重山杖虽然重要,但此行已经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发,先将此事做好,重山杖子之事来日慢慢再议,反正是不能让他跑了去。 一念及此,罗玄檀又收回手掌,端坐着问道,“林二寨主不知有何苦衷?” 林魁长叹一声。 “罗道友可知,前日我落火山有大变故?” 罗玄檀点头,落火寨生了事端,已是尽皆传了出去,四十九大寨无一不知,只有些苦守自家、不与外通的小寨还未曾知道此事。 “前番之事,也不必详谈,只是这结果却是令我落火寨损失惨重啊!” 林魁扼腕叹息。 罗玄檀一言不发,静听林魁如何解释。 “我落火寨寨主,因而受了神魂之伤,竟是分不清人了! 虽已是金丹修为,但却认为自己乃是筑基,还未曾凝丹!” 林魁叹道。 罗玄檀闻听此言,面上也是有了动容。 金丹期在如今来说已是到了极点,竟然能损伤神魂,着实不可轻视。 “我寨中有可供神魂伤势的灵物,落火寨若是需要,可去我寨中取用!” 罗玄檀想到自己此行的使命,释放出了善意。 “罗寨主真是我大罗寨的救星啊!” 林魁言语中皆是感激,心中却是暗喜,就是为了等他这一句话,才与他虚与委蛇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成了。 “道友听我说完,寨主他神魂之伤也就罢了,更为可恨的是!” 林魁咬牙切齿,怒目而视祝无伤,仿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这贼人不知使了什么奸诈计谋,竟然让我落火寨寨主将他认作了计成,并令他当了落火寨少寨主!” “什么?!” 罗玄檀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信,问了一句。 下方的罗如凤等人闻言,也都转首看向祝无伤。 “寨主他神魂有伤,我等也不敢妄言,生怕令他伤势加剧! 可这小子反倒是狐假虎威,借着寨主的庇护在我寨中实是不知有多风光,便是连我这个二寨主都不敢触其霉头!” “果真如此,我便替落火寨除了这个祸患!” 罗玄檀身上金丹气息一闪,就要起身。 祝无伤虽已离了远,但在这一闪而过的金丹气息之下,却是如遭重击,像是被一柄重锤横击了胸腹,倒飞了出去。 此人果然狠辣,就连坐在他近处的罗如凤一众人,也在他金丹气息之下苦苦支撑。 罗如凤虽有筑基修为,但就坐在罗玄檀近处,所受到的金丹威压,比之祝无伤还要重上两分,口中已是不支,溢出了血来。 而罗玄檀恍若未见,脸面上丝毫未有不忍,就要起身动作。 金丹气息压来,犹如暴风雨来临前,那片刻沉寂得令人发狂的平静。 “别,别,别!” 林魁慌忙止住,大手按压,压住了罗玄檀即将要爆出的金丹气息。 余光中见祝无伤自地上爬了起来,只是身上有些许灰尘,有两道血痕自鼻中缓缓留下,放下心来,仍去装模作样的劝罗玄檀。 “罗道友啊,你也知这神魂之伤最是难愈,我等皆不敢对其如何,生怕他做出什么举动来,让寨主的神魂伤上加伤,平日里也是顺着他。” “难道就让他一区区炼气,骑在你一寨人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罗玄檀厉声道。 祝无伤抹去鼻中留下的两条血液,盯着罗玄檀。 金丹之威,果不好惹! 先前林魁与左向在阵关中一番争斗,虽是看着如何激烈,一个怕伤到自家闺女,一个怕伤到自家门人,也都畏手畏脚,收束着气息,未曾将金丹真人的境界全部显露。 如今,罗玄檀却是没有这层顾忌,只是稍一露出,竟然就将自己横扫出去。 幸亏炼体修为突破至了第十重,不然就只方才这一下,少说也要断几根骨头。 “我有一道法门,能控人心神,今日就用来助你落火寨如何?” 罗玄檀手指掐印诀,阴毒狠辣之气自他手掌上散出。 仅只望了一眼,便令祝无伤感到一阵心悸,想要立时逃离此地。 不待他如何反应,气血已是蒸腾了起来,就连丹田内灵力也如临大敌,涌至全身肤表之下,随时即可透体而出。 身子已经腾空掠出去了几丈。 “道友不可!” 林魁一把握住罗玄檀掐印施诀的双手。 那股令人惊悸的感觉霎时间消失,祝无伤这才缓缓自空中重又掠了回来,落在地上,丹田与气血仍是运转,未有松懈。 “林二寨主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想回护此人?” 罗玄檀斜着一双眼,不善道。 “非也!” 林魁牢牢握住罗玄檀两手,令他动弹不得,便是想从其手中挣脱出都不行。 “我等起初自然是入道友一般,不甘心于此,想在暗中下手,废了这小子心神。 可谁知,寨主他自从受了神魂伤势后,竟是连我等也不信,在他身上布下了手段,若是对他有什么异动,寨主立时便能察觉到。 因此,不得对他动手啊! 不然,我家寨主只怕神魂之上再无痊愈之时!” 罗玄檀半信半疑地放下手,“既如此,我也不便多言!” 说着,收敛金丹气息,重又坐回了原先座子上。 罗如凤等人身上猛地一轻,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 “废物!” 罗玄檀冷冷吐出两个字,看也未曾看一眼。 “那林二寨主,我先前所说之事...” 罗玄檀故意停了一下,见林魁未有反应,才借着继续往下说。 “就这样定了?” “定了,定了!”林魁点头。 “道友对我落火寨一片真心,我落火寨自然也不能让道友心寒!” “你再不来,那门炼体攻杀术法就别想要了!”林魁分出一缕神念,传音祝无伤。 “定什么了?” 祝无伤自外走进来。 罗玄檀斜眼看过去,目中蕴含着金丹之势,意要镇压祝无伤。 “我乃是落火寨少寨主! 你对我出手,难道要与我落火寨开战不成!”祝无伤高声喝到。 林魁屈指一弹,那隐藏在眸光之中的威势被他打散。 “林二寨主,你!”罗玄檀怒目看向林魁。 “罗道友,你方才目击之术中隐含着金丹之威,定是会被寨主察觉到,届时便是不美了。 体谅,体谅! 先令这竖子嚣张上些许时候,带寨主他神魂伤势痊愈,少不得让他生不如死!” 林魁传音罗玄檀,他脸上才好看了一些。 “老东西,你看什么看!” 祝无伤手中一滑,重山杖子落如手中,指点着罗玄檀。 罗玄檀见到自家重山杖子果真在他手中,还被他拿来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心中不由得一怒,金丹气息就要倾泻而出。 “此地是落火寨,寨主不在,都要听我的! 便是他这二寨主也不行,不然我便上报寨主!”祝无伤仍是故意显着重山杖子,指点不断,斜睨林魁。 “罗道友,万万不可啊!” 林魁双手上灵力一闪,只是将两掌夹住罗玄檀肩膀,他即将如海渊一般倾泻的气息便被堵住,整个人也动弹不得。 “你也看到我如今的处境了! 我那大哥自从神魂伤了后,对我便多有怀疑,你若是对他出手,只怕他不念兄弟情谊对我出手啊!” 林魁字字恳切。 第一百五十五章,再次地动 “罗道友,慢走,慢走啊,我就不远送了!” 林魁脸上堆着笑容,目送罗玄檀一行人离开落火山。 知道他们身影消失不见,才转头望地上啐了一声。 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什么东西!” 林魁骂了一声,脸色甚是难堪。 方才,在祝无伤一番搅合之下,大罗寨自然是未曾达成目的。 罗玄檀看到事情未有同自己心意一般,登时便变了脸色,甚至于连答应借给林魁使用,用来治疗计阴的灵物也一同反悔。 林魁依旧是堆着笑容,将这一众人送走。 毕竟大罗寨中的那也只是一件灵器而已,对治愈计阴伤势并不一定能起太大的作用。 而若是同大罗寨一起去进攻阵关,后果可就远远不止了。 其他寨子离阵关都有相当远的距离,只有落火寨距离阵关甚近。 对金丹修士而言,只不过瞬息抬腿间就能自阵关中来到这里。 若是真参与了攻打阵关之事,日后落火寨只怕再无宁日。 孰轻孰重林魁自然还是分得清的。 .... 远处,罗玄檀一行人落下,盯着落火山,面色不善。 “叔父?” 罗如凤上前一步,小心看着罗玄檀的脸色。 他上次借为计成生辰宴之时,专程自大罗山赶到此处,就是为了两寨结盟之事。 未曾想到,连个副寨主的影子都未曾看到。 因而,这次大罗寨又令一位金丹前来,仔细商议此事,还是未成此事。 罗玄檀心中思量不断,双眼盯着落火山的方向。 “不行!” 罗玄檀突然断声说道。 “落火寨距离阵关如此之近,若是他们想坐山观虎斗,在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人之利。 寨中恐怕是白白谋划了一场,凭白为他落火寨做了嫁衣! 决不能令他们就如此地置身事外!” “您的意思是?”罗如凤小心问道。 罗玄檀在大罗寨中脾气古怪,行事也是不按常理而来,宁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罗玄檀未曾多言,只是哼了一声,而后身子一晃,融入地下消失不见。 罗如凤等人面面相觑,站立在原地。 ..... 祝无伤仍旧是立在厅堂上,听着林魁在不断自言自语。 心中疲乏不耐,就要转身离开。 脚步刚抬起,就感到身子一阵晃动,脚下不稳,就要向一旁倒去。 五行灵光自体内透出,轻轻一转,在半空中稳住身子。 整座大殿仍是在不停地微微颤抖。 向外看去,就连落火山也抖个不停。 “地龙翻身?!” “又是地龙翻身!” ...... 殿门外忽又传来阵阵嘈杂声。 落火寨民都停下手中活计,跑了出来,站在空旷处,声音中虽还有着震惊,但也不似先前那般恐慌。 有了上一次林魁裂山而出,落火寨民一人未曾伤到,应对这情形,他们也是有了经验。 站在原处,等着落火寨修士来救。 殿门口,光线一暗,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飘飘忽忽进了来。 看似悠然,速度却是极快,霎时间就已到了殿中。 “这难道又是地龙翻身?” 刁立面容上掩饰不住的震惊,断断数日,落火山竟然震动了两次。 他本是在闭关中,参悟那从一丝地气中得来的虚丹,觉知自是灵敏。 率先就感觉到地底一阵震动,便匆忙出关,直奔大殿而来。 上一次是林魁裂山而出,这次的挣动虽然不如上次,也无振聋发聩的隆隆大音自地下传来,可也不容小视。 林魁两条堆叠肥肉的大腿犹如插进了地上一般,任凭大殿如何摇晃,巍然不动。 “不须急躁!” 林魁喝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却传遍整个落火山。 落火寨上准备开始救人的修士耳畔响起,停了下来。 林魁同样身形已然,肉山般的身子沉入地下。 随着他的消失,落火山不停的震动也减缓了下来。 数息后,都停了下来,重又恢复成原先模样,好像方才只是癔症而已。 “发生什么事了?” 计阴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殿中。 自从他神魂被分裂后,便时常沉睡,便是一睡数日不醒也是常有。 这落火山的震动好一会,才将他自沉睡昏迷中唤醒。 “禀寨主,方才落火山一阵晃动,不知出了什么事,二寨主他已经去查探了。” 刁立抱拳禀道。 计阴恍若未闻,转头看向祝无伤。 “成儿?” 如今他最相信的自然是祝无伤这个落火寨少寨主,计成! “刁寨主所言非虚!” 计阴这才点点头。 三人在大殿中等着林魁。 ...... 落火山外。 罗如凤一众人看着落火山先是震颤摇抖了几息,而后便重回旧样。 正在纳闷不解之间,一个个面面相觑。 “砰!” 脚下的土地突地炸开,将几人一下炸飞。 罗玄檀灰头土脸,脸面上七窍中皆溢出鲜血。 狼狈得从土里爬出来,尚有下半截身子被埋在土中。 “叔父!” 罗如凤一惊,看清后,急呼一声,上前将罗玄檀自土里扒了出来。 “林魁...” 罗玄檀咬牙说道。 “快走!” 而后便是催促。 罗如凤不敢多问,扶着罗玄檀,扔出一件舟梭样式的器物。 众人一闪,舟梭化成流光消失不见。 “砰!” 舟梭刚化成流光消失不见。 原本炸出地面的大坑上,炸裂出一个更大的坑来。 林魁自坑洞中踏出身子,衣衫上未曾占有一点泥土。 遥看着远去的流光未有追赶,脚步一动。 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落火山大殿门前。 “二寨主。” 刁立上前应道。 “罗玄檀这老鳖孙,竟然想动摇落火山的山根! 落火山山根才将被我捏合起来尚且不稳,虽只被他微微晃动了一下,就让我赶到制止,可也将本就不稳的山根晃出了裂痕。 只怕要用更多的灵气才能修复。 这笔账,不饿能就这么算了!” 林魁沉声说道,肉山一般的身影走了进来。 计阴眯起了眼睛,思量片刻。 “成儿,你不是寻了两处山头,要布下后手,在大罗寨与阵关相斗时,好获渔人之利? 正好不要荒废了,借着机会,好好清一清这笔账!” 祝无伤脑中思绪转过,想起了计成令猿魔寨谋划北风、南火、东林三寨之事。 如今南火寨已是无了,北风寨搬去了猿山,东林寨不知怎样。 “是!” “手段?什么手段?” 林魁适时问道。 “我知道大罗寨要攻打阵关后,在距阵关不远处寻了两三处山头,正好暗合阵道,可以此布下大阵。 待大罗寨与阵关两败俱伤,便可从中获利!” 祝无伤按着自己的推测向林魁解释道。 “好!” 林魁眼前一亮:“这阴人的事我最喜欢,此事就让我去做!” “你去?你会布阵吗?”计阴毫不客气。 “我不会,他也不会啊!届时就让元康布阵。”林魁一指祝无伤。 “成儿得了我的阵法真传,只是修为未到,待修为上来,阵法之道上,便是我也抵挡不住。”计阴傲然一笑。 “我不会阵法,更别说精通阵道了!就连个小小的三才聚气阵我也布不出来。”祝无伤传音林魁。 “蛮力破阵我倒是在手,可这布阵之法我着实行不来。” 林魁心中也是思量,找个什么理由让祝无伤不去布阵。 不然,被计阴识破了他的阵法,可就露馅了,届时再在计阴还未痊愈的神魂伤势上再来一伤。 要等到他痊愈可就不知要什么时候了。 计阴还在高兴着,自家孩儿‘计成’的阵道大有可为,就听到了祝无伤的声音。 “我以为,大罗寨若是想攻打阵关,定是要倾巢而出,大罗山上定会空虚,不如我带人去大罗寨中,搜寻一番?” “此计甚妙,此计甚妙!”林魁连连说道,大手拍在祝无伤肩膀上。 “想不到我计成侄儿竟然能有此锦囊妙计,真是人才啊!” 祝无伤不着痕迹地闪身避开。 “大罗寨?”计阴皱起眉头。 “你不过一炼气,若是遇上什么凶险...” 话未说完,林魁就粗暴地打断:“依我说,就让元康与刁立二人随着计成侄儿去大罗寨中。 刁立如今已经是虚丹修为,便是遇到金丹不敌,逃跑还是可以的。” 刁立微一颔首,自心口上放出虚丹映像。 “大哥你就与我去那两处山头布阵。 以大哥你的阵道,想要布下什么大阵都是信手拈来。” 林魁拍着胸脯,“其他的都看我的!” 计阴犹豫不决,未下了决心,“寨中无修士看守,只怕...” “老寨主不日即将访友归来,届时,让老寨主看寨,我等诸人行动。”林魁迅速开口。 落火寨老寨主先是去寻精通卜算之道的金丹修士,欲要算出计阴的方位。 林魁虽然也通卜算之道,但还算不出地下千丈。 再被元康、刁立传音,知道计阴已经被林魁救了出来,但是神魂被分割,受了重山,如今分不清人。 便改道,去了东海,寻找一位精通神魂之道的旧友,欲要治好计阴神魂之伤。 而告诉计阴的却是老寨主外出访友。 计阴见确实未有什么纰漏,迟疑着点点头。 第一百五十六章,作赌 “好!”林魁大喜。 “落火寨距离此地甚远,计成侄儿先带着刁立、元康,即刻起身,赶往大罗寨。 以他们三人的修为,等到了大罗寨外,便应已是他们动身之日。” 林魁早就算过,他的卜算虽算不出地下千丈,这等地磁混乱之地,但是算个将有大事发生的日子,却是轻而易举。 “我们即刻就去布阵。” 林魁说着就去拉计阴的手,火急火燎地就要往外走。 “老寨主还未回来,若是再有人来怎么办?”计阴轻轻一避。 林魁手中出现了团泥土,在他手中不断翻飞,渐渐有了人的形状。 他虽然十指粗大,但却是精巧,两三下间,就有一个小人出现在了手里。 惟妙惟肖,就像是缩小了数倍的林玉,只是五官脸面上忒是拙劣,像是稚童所作。 “有这小玩意在,金丹之下都不须多虑,便是有金丹来攻,也能阻挡一二,足以撑到我赶回来。” 林魁将小人往外随意的一扔,小人歪歪斜斜地倒在山间乱石之上。 ...... 数日后。 祝无伤和刁立、元康二人在一树荫下闭目盘膝而坐。 大树周围被元康布下了阵法,不会被人察觉到他们三人的存在。 那日,他刚从三山寨回到落火寨,在林魁止住落火山摇动之后,便又与刁立一同回到了三山寨。 元康知道了两人的意图,在三山寨上布下了一座大阵。 三山寨上本就有灵气,自然不用过多的耗费,至于灵气中被大寨主下的手段。 这是阵法,又不是修士,无论什么灵气,只要能用的就是好灵气,除非会大寨主那施术的手段,不然那座大阵寻常修士也破不了。 能破得了那座的大阵的,自然也看不上三山寨那些有异的灵气。 有此大阵,元康便与两人一同往大罗寨赶。 四十九寨零散分布在这片大地上,将阵关围住。 阵关中三国又是一派平坦,除了苍山这一座山脉外,便只有些陵原谷之类。 落火寨又是距离阵关最近,便是炼气修士,运足灵气,少歇间也能抵达。 是故落火寨与阵关和睦相处,未曾有过什么大冲突,不然,两者皆是难受。 大罗寨身为四十九寨中的首位,又与阵关中世代有仇,自然要离阵关远些。 不然,稍有不慎,阵关中三家倾巢而出,灭了大罗寨也不是不可能。 大罗寨虽强,可也只是能勉强敌得过一家仙门,真要生死相向,便是玄一门一家都足以灭了他,更遑论三家连手。 在崇山峻岭中跋涉了数日,不敢凭空遁掠,生怕让人看了去,再报知大罗寨。 虽未曾临空飞遁,可以三人的实力,速度也是不可小觑,越山翻岭不知多少,才在昨日黄昏时候到了此处。 “咚咚咚!” 一阵震慑人心的擂鼓声响起,三人皆是睁开眼,起身。 站在阵法边缘处向着大罗山望去。 大罗山本是在群山之间,可是楞被大罗寨金丹修士将大罗山四周扫平,留下了环着大罗山一遭数里的平地。 数里之外是接连成环的苍翠叠山,中间便是一枝独秀的大罗山。 三人所隐藏的阵法就在西北方,一个山坳处的古树下。 在此处能借着山势看到大罗山上,大罗山却看不到此处。 再加上有元康这个筑基后期的阵道大师布下的阵法,三人自然地安心看向大罗山,丝毫不怕被窥见。 大罗山上各种样式的彩旗飘飘,每一道彩旗下都有数人,这代表着一个大寨。 而在大罗寨外的环形平地上,也都插竖着高有十几张丈的大旗,每面大旗下方都有一队排成列的修士,他们都是各寨中的精英。 在个彩旗最中,有一朱红的大鼓,两个白色的古槌不断敲着,发出令人的声音振奋心魄,令人不禁想长啸一声。 而在其中皆是金丹与筑基,竟是连一个炼气修士都没有。 “一,二,三....” 刁立用手指指着,数着大旗的数量。 “好家伙,三十八种不一样的棋子。” 刁立看向祝无伤,“小子,你们阵关中能不能应对得了? 可别被他们这些人给冲了进去,到时受了无数年的阵关可就成了笑话了!” “多谢前辈关心,小子只是一炼气修士,对此也不知晓。”祝无伤答道。 “只是,大罗寨将要率众而攻之事,已经被一位师兄传进了门内,想必门中也有了对策!” 祝无伤说得滴水不漏,既不骄纵,也未曾看低自己。 “啧啧啧。”刁立一阵摇头,不知是在叹惋,还是可惜祝无伤这等人杰未曾在自家寨子中。 元康与刁立相处多年,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若是阵关中当真被这一众人破了,三家仙门若是自保,想必是要封山。 届时内里的出不去,在外的进不来,你若是无处可去,可来落火寨中。 少寨主做不了,待你筑基之后,副寨主的位子还是能给你留一个的。” 元康笑道。 “我就先多谢前辈了。”祝无伤打了个揖。 “只是我却觉得阵关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破的!” 刁立摇摇头。 “这三十八面棋子,少说也有十位金丹,数百筑基! 往常这些金丹、筑基分散在三面阵关各处,自然是不能破入。 可是如今将其聚于一点,怕是阻挡不住! 这还是因为要在其他阵关中留下些金丹、筑基以迷惑三家仙门,不让他们看出动作来。 不然便是数十金丹,成百上千的筑基!” 刁立叹道,自嘲一句:“幸亏这些人只是因为利才和大罗寨聚在一起,心中微闭真听大罗寨号令,不然我们落火寨可不敢来这窥探大罗寨老巢。” “阵关与各处寨子相持了数百年,谁也未曾将谁打垮,想必也不止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祝无伤婉转地回护一句。 刁立听了,倒是来了兴致。 “小子,听说待寨主神魂伤势痊愈后,要将一门炼体攻杀之法交予你? 想必你是修有了阵关中未有残缺的炼体之法。 不若这样,我二人也来打个堵。” 刁立手中一转,出现了一黑色腕甲。 像他虚丹境界,又是大寨的副寨主,自然是有储物之器在身。 “这乃是一炼体修士所用的炼甲中的一部分,我偶然得了这只腕甲。 它虽然只有这一个,可也是炼体修士合用的东西。” 刁立舔了舔嘴唇,“我就用它来给你打赌,若是你赢了,就将这东西给你,若是我赢了,你身上有什么阵关中的好东西,给我一个就行。 怎么样?” 祝无伤看着那漆黑的腕甲,看着就像凡间的甲胄一般,并无任何神异,但随着它一出现,气血就隐隐的有所感应。 他虽不知这腕甲的品阶,但想必也是不低。 “好!” 祝无伤当即应下,“这里有半斤灵谷,若是你赢了,我就用它作赌!” “灵谷?” 刁立和元康听到此言,都转头看向祝无伤手中的那个小袋子。 双目中尽皆充满热切,放出灵觉去,甚至隐隐已经察觉到了袋子中所散发出的精纯灵力。 “好!”刁立重重点头。 元康也有所意动,刚要开口,就被刁立提前封住了嘴。 “那个,元道友啊,你就作我二人的主裁,判定输赢,等我赢了,这灵谷我分你二两!” “元道友?二两?” 元康嘴角肌肉不自觉地抽动起来。 “噫,元道友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刁立神色不变,语气也变得公事公办起来,似是不讲任何情面,怪异的看着元康。 “要知道,赌场之上无父子,你我二人相处已久,自是应该避嫌。 不然,祝道友何以能安下心来,还以为你我二人作计害他。” “呵呵...” 元康发出两声呵呵声,看向刁立的眼神也变了起来。 “元道友,你可不要用这种眼神来看我。” 刁立丝毫不惧,“你我二人往日切磋,可是不分上下,如今我已凝成了虚丹。 再与你切磋起来,你可就毫无胜算了。” “是吗?刁道友?”元康语声中蕴含着咬牙切齿的亲切。 我把道友揣兜里,道友把我踹沟里。 修仙界没爱了,没有友情了,没有情义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顾啊! 往日,你唤我老元,如今你却唤我元道友! 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究竟是什么导致昔日友爱和善的修仙界变成了如此模样。 这股不正之风,到底应该如何制止?! 下面就有筑基后期大阵师,元康,来为您奉上最优质的答案! 元康手上未曾掐任何法诀,只是,微微的一抬,刁立四周就凝起了一阵无主之风。 刁立察觉不对,谨慎的一转身子,虚丹映像淡淡的浮现在胸前。 “刁道友啊!难道你忘了,我可是精通阵法啊!” 元康无奈的叹息一声似是在为昔日的旧友哀悼。 阵法中气息一转,饶是刁立已经凝成了虚丹,可还是被一下压趴在了地下。 “老元,老元,不要误了寨主的大事啊!” 刁立一番尝试,体内灵气尽皆被阵法锁住,试图用两人昔日的感情唤醒元康的理性。 第一百五十七章,银背古猿 终于,元康这浓眉大眼的也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在刁立殷殷真切的话语下,重又站上了理智高地。 事实告诉我们,谈钱不一定伤感情。 但是,谈感情,一定伤钱! “老元啊,你给我们俩作公正,谁输谁赢,都不能抵赖!” 刁立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尘浮土。 突然,一股禁绝天地的气息自大罗寨中传了出来,即使三人身处阵法之中,距离大罗寨也有数里距离,也被压得心中一沉。 一个让人不敢直视的身影浮在大罗寨上空。 一句话也未曾说,就已经令人心中不敢多想。 “别看他!” 元康突然背转身去。 祝无伤虽是不解,但也同刁立一起转过身。 “这是大罗寨寨主罗展,金丹后期的人物,虽然有阵法阻隔,但是,以他的实力,若是有人在外窥探他,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 元康低着头,额头上渗落下汗珠,全力维持着阵法不在他可怖的金丹威势下出现波动,以免三人身影显露出来。 罗展身形现在大罗寨上方,不知说些什么。 祝无伤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但却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些什么。 他的语声都被元康的阵法滤了过去,未曾真切地传出声音来。 罗展的声音持续了片刻,而后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拿白色的骨槌猛地一敲,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在大罗寨下扎竖起来的旗子便动了起来。 “收敛气息,不要出声!” 元康低喝一句,收紧阵法,三人紧紧挨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 阵法就笼罩在三人肤表上,稍一动,就能将身躯挤出阵法一部分。 三人就像变成了枯木一般,闭上眼,躺在树荫下,紧紧挨着树干。 阵法借助树根处的青木之气和地气,隐藏了三人的气息和踪迹。 一杆杆大旗后跟着筑基、金丹的修士,就在三人上方掠过,也未曾发现三人。 “轰!” 仿佛一座山在三人身上碾过,罗展毫不收敛身上散发出的金丹气息,一路掠行过去。 身旁跟着一众人,罗玄檀、罗如凤,还有上次在落火寨出现过的几人赫然也在其中。 甚至还有几个稚童,被三人包围在内,簇拥着。 三人当即闭眼,敛息,收束思绪,不敢出任何动静,提心吊胆。 片刻后,罗展肆无忌惮散发的金丹气息已远去,只能隐隐听见不停的鼓声。 三人仍未睁眼,依旧像是枯木一般,并肩躺在树下。 直至不知过了多久。 三人眼帘微动,先是睁开了一条缝,见眼前未曾有什么异样,才缓缓睁开眼。 “呼!” 刁立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元康放开阵法,三人活动着已经快要发麻的身躯。 方才别说灵气,就连思绪都不敢有丝毫的活跃,生怕被罗展窥见端倪,发现三人。 金丹后期,在如今看来,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无敌之属了,除了少数几人,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连小孩都带着,看来大罗寨这次真的是倾巢而出了!” 刁立沉重地说了一句,不解问道。 “不过,即使天资再过优秀,修行时候短,也只能是炼气境界,他们带着作甚?” “八成是寨中修士尽出,没有能看护他们的,将他们带在身边,好看护一二。”元康随意回道,手中摆弄着阵法。 “若我是大罗寨寨主。”祝无伤突然开口。 “阵关与各方寨子对持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哪一家彻底的胜过。 怎么可能会认为,单凭聚集起些寨子就能将那三家仙门拿下! 但若我寨里出了几个天资绝佳的孩童,伺机送进阵关中,机缘巧合之下,被三家仙门修士发现了他们的天资,收入门墙之内。 不多,只需数十年后,凭着这些孩童的天资,就能凝成金丹,在门中占据显赫地位,便是掌门之为都能窥探一二。” 祝无伤目光闪烁不定,缓缓说道。 “届时,三家仙门中皆是自家人,自此,阵关外有大罗寨居于四十九大寨首位,阵关内,有后辈乃是三家仙门的长老乃至于掌门。 何须费尽神力要征战,阵关内外,还不是归我一人所有。” 祝无伤说完,元康、刁立两人一阵寂静。 半晌未曾说出一句话来,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震惊。 “这...” 刁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元康目光垂下,陷入沉思,“若果真如此,那大罗寨的谋划不可谓不深远,所谓的攻打只是一个噱头,最要紧的是将那几个后辈送进阵关中。 其他寨子都成了他们的棋子。 此战无论输赢,只要能突破一段阵关,令大罗寨的人进去,将那几个孩童放下,便是再被三家仙门的人赶出来,他们也是赢了!” “嘶!” 刁立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祝无伤。 “我有些后悔与你赌那一场了。 若是按此所说,大罗寨只是想将几个稚童送进去,定不会出死力攻打,多会保全自己性命,以待数十年后,能将三家仙门括入自己囊中!”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当不得真!”祝无伤摇头道。 “说不得,大罗寨此行便是要誓死一举攻破一家仙门,夺得立身之基,日后就立身在阵关之中。 与其他两家仙门连手,再筑阵关,将其他四十八寨抗拒于外,自己独享阵关内的天地灵气。” 祝无伤本是无心之言,可是没想到两人听后,在此沉寂下来,久久无言。 良久,两人相视一眼,面带苦涩。 “若是这样,还不如他们先前那般,若是如先前那般言语,我等提前知晓了消息,还能从中斡旋,获利。 若如你现在所说,只有二寨主一位金丹,与寨主一位神魂受伤的筑基,只怕在大罗寨手中讨不得什么便宜。” 元康突然抬头看向祝无伤,“不知你愿不愿意在落火寨中继续当少寨主? 以你的才智,当了这少寨主定能令落火寨再上一重!” 祝无伤一愣,笑着摇了摇头,“我可是还有美娇妻在阵关中,还要回去,恐怕是不能在落火寨久留。” 两人惋惜地摇摇头,并未多说什么,便是自己,在阵关中仙门与阵关外寨子有的选的话,就是四十九座寨子加一起,也阻不了自己选阵关中的仙门。 “大罗寨的人才方离开,几日后,待他们到了阵关开战,我们再动手,届时就算他们有所察觉也回转不过来。” 惋惜一阵后,元康终究还是没有忘了正事。 放开阵法,重又笼罩了整个树荫,三人散开一定距离,互不打扰,各自盘膝闭目坐下。 夜半,皎月高悬,晶莹剔透。 阵法阻挡了寒意,即使不用灵力阻挡,三人也不会被寒意侵袭半分。 “轰!” 突然一声巨响将三人从闭目中唤醒,都齐齐起身看向大罗寨的方向。 “看来打着同样主意的不止我们一家。” 眼中焰火流星般的光景消逝,元康沉声说道。 又是轰的一声大响。 这次两人真切地看到,一巨石外裹着熊熊的火焰,自一山顶上向着大罗寨狠砸而去。 大罗山外浅浅地浮现一层薄薄的透明光幕。 仅是轻轻的一阵晃动,就将火焰包裹的巨石湮灭。 刁立看着大罗寨外的阵法嘴角抽动,“这阵法还是我们落火寨给他大罗寨布的!” “没想到今日倒成了阻碍我等的了!” 元康手中不断推演,掐动指诀,片刻后方才停下。 “无事,这阵法我虽然破不了,布不下,但是钻个空子进去还是很容易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刁立说完就用虚丹罩住三人,隐藏气息。 “不!”元康阻道,“再等一天,明日凌晨去。 这才刚开始,大罗寨中不知还有什么后手,万一留下个金丹埋伏我们,岂不是送死。” 刁立收回气息,他虽然如今已是虚丹,也比元康年长上些许,但论脑子,自然不是元康的对手。 “轰!” 山顶上显出模糊的人影,搬来一个又一个的大石头,仅是用掌往上一覆,整团火焰就完全裹住了比人还要高上不少的石球。 轻轻一引,就向着大罗寨凶猛的砸落而去。 一声声巨响不断响起,震彻这片天穹。 不知玄一门的阵法能不能抵挡住这些石球。 祝无伤想起了沈清远布在他那妙行峰顶小屋里的阵法,内藏乾坤,在外看去不过方圆几丈大小。 可进了门后,却如同一个大殿一般。 阵法造诣几近超凡,想破除此地阵法应该不难。 心内一番比对,祝无伤心中有了答案,即使是第一大寨,与阵关内的仙门比起来,也还是差了不少。 落火寨虽然精通阵法,以阵法闻名,但也只是在阵关之外,入了阵关,他们的阵法之术,怕是连朱姝师姐都比不上。 唔,前提是同一境界,计阴一个金丹布出的阵法威能自然会比朱姝一个炼气十一强,但若是让朱姝凝成道基,就说不准了。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大罗寨内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巨大的手臂从阵法内伸出,张开毛茸茸的五指对着砸落而来的石球一捏,像是拈起一粒石子一般,其上的火焰霎时间熄灭。 屈指一弹,裂啸般的穿刺而来,直直的中在山顶上那模糊人影上。 砰的一声,人影化成血雾,连哀嚎都未曾发出。 第一百五十八章,藏身 毛茸茸的手臂收回,一个身影攀上大罗山,捶着胸膛,发出大声的喊叫。 明亮的月光洒下,依稀能看出那是个银背古猿的模样。 银白的毛发在月光下闪出光亮,攀在山顶上,对着那被他轻轻屈指一弹,炸毁的山头怒吼。 三人心中一凛,不自觉地收敛了气息。 大罗寨竟然还留下了这守山的猿兽。 走兽飞禽踏入仙路后,本就比之人要在争斗上强上一筹。 这银背古猿散发的气息虽只是筑基后期,但已隐隐有了凝结虚丹化形成人的趋势了。 脸上五官清晰可见,并无毛发覆盖,只怕寻常的金丹修士也非是他的敌手。 与他对上,恐要被活生生地撕成两半。 嘶吼了一阵,银背古猿见四周山林中一片寂静,得意地自山顶上缓缓晃了下来,身影仅是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刁立看着消失给古猿,心中度量,两人实力差距。 “不须多惧,他虽然已经筑基后期,但还未凝成虚丹。 正面对上他我必败,但若暗中刺杀,他只有五成机会能逃得性命。” 刁立斟酌着说道。 “若是遮掩气息,只要不近他十丈之内,都无虞!” 元康点点头,放下心来。 各大寨中虽不乏金丹,可都被大罗寨一个个上门敲打过,若是想以金丹境界藏在暗中对其下手,那就算他们不与阵关厮杀,也要中途腾出手来将其打杀了。 但是却未曾言说金丹之下如何。 方才那在山顶上扔出火石的修士,看其显露出的气息,应不过筑基中后期,不然也不应该连古猿区区一弹都受不住。 三人重又盘膝坐下,待至明夜。 其间,又有数人想暗中潜藏进大罗寨,都被阵法所阻,要不就是在闯阵时发出了声响,惊动了银背古猿,被他一拳捶杀。 在银背古猿将一人从中间活活撕开,两半身体扔出阵法外后,再无人敢闯进去。 一时间销声匿迹,好像离去,不再打大罗寨主意了般。 乌云蔽月,没了月光的照耀,大罗寨四周一片漆黑。 “走!” 元康突地睁开双眼,收起阵法,率先走了出去。 祝无伤两人跟在后面,散开身形,在两侧各相距数丈远处行着。 到了大罗山阵法近前,祝无伤心中突地一动,气血凝滞,察觉到不对,弹出两枚石子,砸到两人身上。 示意两人不要走动。 三人当即蹲下身子,侧耳倾听。 “好了没?再不好,那头畜生恐怕就要察觉了。”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好,落火寨费尽心力帮大罗寨布下的阵法,哪是能那么容易就能破得开的。” ...... 两道刻意压低交谈的声音幽幽传进三人耳中。 三人缓缓移动,未发出一声响动,远离此处,另寻地方。 又是一伙人在阵法前动作,都想借着乌云蔽月,阴暗不定的时候,潜入大罗寨。 绕着大罗寨几乎转圜了一圈,三人才找到了个没有人的地方。 期间还与不知道哪个寨子的人打了个照面。而后默契地转开身子,错了过去。 大罗寨占着四十九寨首位的位置不知道多少年,如今有机会来薅羊毛,自然有许多人不会放过。 “就在这里吧!” 刁立压低声音,刚好能让两人听到。 大罗寨的护山大阵乃是落火寨布下,元康自然是知道一二,只要有灵力在阵前运转,阵中就会有响动。 那些其他寨的破寨之人哪怕是再怎么小心的运转灵力,此时也已经被银背古猿发现了,说不定此时就在阵后。 只能谁能最先潜入寨子中,就出来给个惊吓。 元康无声地点头,未曾运转灵力,而是先施诀掐咒,带咒成了,再用一丝灵力,这样就能及时地将运转灵力时的波动遮掩住。 祝无伤气血再次凝滞起来,就像方才发现有人破阵一样。 无言地碰了碰二人,两人当即领会,静了下来。 耳边又是传来一阵声音。 “是碧落寨的人!”刁立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在两人耳边说道。 三人眼神一触碰,当即就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片刻后。 如人一般盘坐的银背古猿,手中捧定一圆形古朴的阵盘。 阵外虽然有一些蚁虫在破阵,但距离能潜入阵中还差得远呢... 突然,阵盘中某一点突地一闪。 原本懒散的古猿一下警觉起来,立起身子将阵盘衔在口中,手脚并用地向那处被破的阵法冲去。 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破开阵法,不被自己察觉,若不是阵盘中有异,只怕就要被他们潜入寨子! 想到此处,古猿心中怒忿,张开嘴暴喝一声,原本已经有了人形的五官重又覆盖上狰狞的毛发。 碧落寨数人在阵外一阵鼓捣,始终不得其法,将手中一应破阵用的灵器摔地响动。 正在纳闷恼怒间,顺手一扔,一下品灵器阵盘不知怎的就融入了阵中,而后,此处阵法便开了一个门户。 一个个欣喜之间,踏步走了进去。 当先之人只迈进了一步,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喝声。 他虽也是筑基,可比之银背古猿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一吼之下,竟是连站也站不稳。 被随后赶来的银背古猿一掌拍碎头颅,红白溅出,喷了后方紧随的人一脸。 碧落寨人被吓得四散逃开,口中惊呼,大喊大叫。 连在其他处破阵的修士都听到了。 他们听到这碧落寨人惊慌的喊叫之后,还有一声暴戾的吼声,正是前日那古猿的声音。 当即明白已被古猿发现,抛下手中的物事,顾不得许多,慌忙逃窜。 银背古猿仰起身子,捶动着胸膛,咚咚之声在乌云下传出。 暴戾的性子被激发了出来,向着最近的修士扑杀而去,仅是一下,就将那筑基中期的修士咬掉了半个身子。 ...... 三人藏在暗处,听着古猿渐渐变小的怒吼,知道他已经去追逐其他人。 心中一阵暗喜,如此一来,他们的风险就小了。 元康麻利的动作,将三个方形的小玉块贴在两人身上。 而后,脚步一踏,只见阵法上泛起一阵涟漪,元康已经进了去。 祝无伤两人有样学样,同样踏步进去。 阵法未曾有丝毫反应,被银背古猿衔在口中的阵盘,还未亮起,就已经消散。 古猿双目赤红,只顾着追杀眼前修士,也未注意到阵盘上细微的变化。 三人在阵法内,伏住身子不动,直到确定银背古猿未曾发觉,也未曾回头杀来,才松了一口气。 开始动作起来。 三人一路前行。 一路上宫观楼阁,放在这座山上虽显得格外不和,但也都是几近雕琢之物,其上皆都蕴有丝丝灵意,透出不凡来。 大罗寨中除了那一银背古猿,除此之外,确实再无别人。 三人在山道上行着,穿过一座又一座亭子,并未沿着斜斜的小径走向那些隐在山间林木中的殿宇,径直朝着山上走去。 落火寨人曾经为大罗寨布下阵法。 既然是布阵,自然要贴合山势,曾将大罗寨上下探了一边。 对于大罗寨中诸般事物自然是清楚无比。 大罗寨一心要比阵关内三家,也仿着三家仙门,在山上建了灵园药圃、功法阁楼、丹符器阵等地。 落火寨中自然是有详细的记录。 “当初咱们落火寨帮他布下大阵后,大罗寨见自家各样布置都被外人看了去,有心要改上一番。 结果被我们落火寨以前的先辈寨主们唬住了,说这阵法与山上各处宫观楼阁相合,不能擅动,若是动了,会毁坏阵法。 大罗寨当时的寨主只得恳求我们不要将他寨中诸般布置外泄。” 刁立嘿然一笑,讲起了旧事。 “当时,我两寨交好,自然也未曾外泄,只是将此事记在了杂事簿上,未曾想到今日却是派上了用场。” “时移物换啊!” 刁立讲罢,长叹一声,“按那世代传下来的杂事簿上所记,我落火寨与大罗寨曾是同进退,便是生死难关也共渡过机会。 中间遗失过几卷,倒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令得两寨如今竟然到了如此境地...” “停!” 元康手中一直摆弄着阵盘,顺着阵盘指印而行,免得触动了布在山上的阵法。 突地停下来,脸色凝重的盯着手中罗盘。 “大罗寨中不擅阵法,原先替他布下的诸般阵法没了我等维护,已经是有不少失效了。 我按着杂事簿上所记,也用自身所学避开了阵法,怎么还有阵法被触动?” 元康脸色难堪,看着手中阵盘自言自语。 祝无伤两人皆是不懂阵法,立在原处,静静等着元康。 “吼!” 已经消失的猿吼声在此响在了耳边。 虽只是隐隐传来,但其中却蕴含着无尽愤怒之意。 一声响罢,一声又起,已是清晰可闻。 “不好!” 元康急急收起阵盘,“这山上还有其他人,他们触动了阵法,令那头古猿有了感应,马上就要回来了。” 刁立脸色一变,立时放出虚丹来,笼罩住三人。 三人气息一下变得明晦不定起来,几息后,彻底隐藏起来。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处阵法可以改成藏身之阵,令那古猿无法发现,走!” 元康寻着条小路,当先走在前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药园 “吼!” 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银背古猿在三人藏身处重重一踏,杂乱的毛发几乎就在祝无伤眼前。 他已经闻到了银背古猿脚上的臭味,看清了指甲缝隙内的泥垢。 屏住气息,身子不敢动弹,其他两人亦是如此。 银背古猿睁着血红的眸子,在周围环看一圈,未曾发现什么异样。 擂动胸膛,又是一声暴烈的吼声,震得祝无伤双耳发麻。 随后,重重地一踏,泥土飞溅到祝无伤脸上。 银背古猿已经远去,几个纵跃之间,就已经消失不见,去大罗寨其他处寻找那些触动阵法的修士。 三人藏身在一座亭子中空的台基下,肩并肩挨挤在一起。 这座亭子上的阵法,保存的还算完整,元康用手中的阵盘仅只两三息就将此处阵法改成了藏身隐气之阵。 三人在银背古猿落下的前一刻,爬进亭下台基中,并开启阵法,将三人气息隐去。 又等了片刻,银背古猿没有再次回来,耳边也传来古猿暴怒的吼叫声,听声音,似乎已经是抓到了那触动阵法的修士。 三人才心有余悸自亭下台基中爬了出来。 “低估这畜生了!”刁立回忆着方才古猿近在眼前,散发的暴虐气息,沉重说道。 “便是暗杀,我恐怕也不是这畜生的敌手。 不过,我境界上到底高出他一筹,用虚丹笼罩我们三人,不令他发现还是可以。” “好!”元康收起阵盘。 “方才控制此阵时,我灵力用得太过,将阵盘中冲出了一道裂痕,只怕不能再频繁使用了。 不然,再遇到危险,怕是就要不保。 我来带路,避过阵法,你用虚丹遮掩笼罩我们三人。” 刁立无声点头,手掌在胸口上轻轻一拍,虚丹无声无息地浮现,扩大,将三人都笼罩在内。 三人气息瞬间变得晦涩不明起来。 “走!” 元康率先走在最前。 他跟着计阴修习阵法,落火寨中那杂事簿子记载了落火寨自先辈曾经布过的阵法。 大罗寨这不仅是护山大阵,便是连山内各处,也布满阵法,稍有不慎,就能触到一二,如此宏伟的壮举,自然要被落火寨先民记下。 即使岁月流失,没了落火寨帮助修缮,残余的阵法也留下不少。 元康凭着记忆,时而转身,时而绕行,向着山顶走去。 山顶上乃是大罗寨的药园和存放灵器之地。 能帮助计阴修复神魂的灵物最有可能放在那里,再也这些东西也最是珍贵,自然要先谋划这些东西。 “吼!” 银背古猿的声音从半山腰一处山凹里传来,带着森然的杀意。 “那里是大罗寨存放各类经文杂书之地。”刁立回眸一望,就判断出了银背古猿现在何方。 他虽无意修习阵法,但对各类轶事杂闻却是最有兴趣,早就将杂事簿子中记载的大罗寨各类宫观楼阁殿宇所在及用途记了个清楚。 就等着哪一日能派上用场,如今果然是有用了。 “竟然能去那种地方,看来那伙人对这大罗寨也不甚熟悉,白白废了许多气力。” 刁立嘿然一声,转身继续跟着元康规避阵法。 如今灵气虽然消散,但最不缺是就是各类修行法门,便是一毫无背景的炼气修士,也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从前被各家视若珍宝的修行法门。 灵气消散,曾经出了一位金丹,这金丹曾是散修,手中未有上等修行功法,也未有足够修行资粮,被其他修行人远远落下。 直到灵气消散之后,诸人的修行进度尽皆缓慢下来,他不知从何处得了机缘,成就了金丹境界。 当时只有他一人成了金丹,其余金丹尽皆不在,哪怕是各家中最高的也只是筑基。 这人变成了此方天地修为最高之人。 他凭着金丹境界,一一拜访个有名的世家,欲要借他们族中世代相传的修行功法一观。 若是同意自然是好聚好散,若是不同意,便是有先辈留下的阵法、底蕴,抑或是其他手段,也没曾奈何得了这位金丹。 反倒是有几家对他出手的,被他灭了个干净,自此以后,便再没有人敢阻拦。 这位金丹耗费数十年,将这片天地,几乎所有世家豪族大门都一一拜访了一遍,取尽他们各家最顶级的修行功法。 而后以各种手段传遍了天下,令得天下各类修士都有上等功法可修。 这位金丹因已被尊称为天下师,哪怕是早已故去很多年,也被人常常提起,铭记于心。 刁立自从结了金丹,性情是大好,嘴上一直没闲过。 他摸了摸自己下巴,“虽然这位金丹已经不知踪影,其他各家也都有金丹修出,可那些功法早就被他传遍了。 便是想要再如何封锁也是不成。 可惜,功法虽然是有了,但灵气却不够了。 若是灵气有一日能再从先前那般,恐怕金丹便要如过江之鲫了。” “到了!” 一直未曾开口,只是往前走的元康突然停下。 面前有一缓坡,圈种着一片药草,被一简单的阵法阻隔灵气,除此之外未曾有丝毫防护。 此地应该是大罗寨后来开辟的,是以只布下了粗浅的阻隔灵气阵法,连示警的功用都未曾有。 缓坡上立着一塔楼,其上倒是雕刻的森然,也有阵法光华时不时的流转一二。 “那灵器应该就在这塔楼之中,走!” 刁立率先走了一步。 “等等!” 祝无伤突然小声开口,“我看那药园中没有阵法阻隔,我去那药园中看看。” “好!”元康点头。 塔楼中的阵法显然要繁复很多,即使有记载这塔楼中阵法的信息,元康也没有把握无声无息地破阵。 毕竟,这阵法乃是当初落火寨的金丹修士所布,他才只是筑基后期,虽然阵道上不差,但修为境界却是相差太多。 祝无伤又只是炼气境界,若是随着两人一同进去,只怕会拖后腿。 倒不如让他在药园中等待一二。 刁立虚丹笼罩两人,向着塔楼上行去。 祝无伤敛收气血、灵力,走向药园之中。 “好浓的灵气!” 甫一进来,祝无伤就感觉此处灵气比外界要浓郁上数筹,虽还比不上玄一门处的灵力,但是比落火寨中灵气都要胜上三分。 “三百年、五百年、四百年...八百年!千年!!” 祝无伤虽然对灵草灵药不甚熟悉,但是五行灵目最擅长辨别灵力,但只凭灵力聚集多寡就能判断出年份来。 此地阵法并没有四季流转之能,竟然能养出年份如此悠久的灵药灵草,不说最中那一千年份的不知名藤萝,便是近处这些数百年的药草,也足以看出大罗寨在其上下的功夫。 手指在须弥戒上一抹,祝斗一的身影显现。 “主人!” 祝无伤一指面前药园,“择三取一!” 祝斗一见到面前情形,眼睛瞬间亮了亮了起来,他在须弥戒中就是钻研灵花灵草养种之法,对此自然的喜爱。 蹲下身,在离自己最近的一株三百年灵药上忙活起来。 祝无伤迈开双腿,向着药园最中间的那株千年藤萝走去。 祝斗一钻研养种之道,自然要比他这只会种植灵谷的要强上许多。 他所选的,想必也是不俗。 至于择三取一,这药园诸般运作,阵法、灵气、耕植、灵土等,尽皆不是上佳,连他在妙行峰后方灵圃都比不上。 大罗寨在这种境遇下,都能种出这么多年份不俗的灵草药来,想必上下废了不少心思,那头银背古猿应就是来看守这片药园。 若是将其全部摘走,只怕会引得大怒,来追杀他。 如今择三取一,也是留一线。 药园并不十分大,祝无伤已是走到了那藤萝近前。 藤萝之属显然也是不结果的,但在这苍翠碧绿的藤叶藤根上,都有红彤彤的果子,约有指肚大小,缀的藤叶向下弯曲。 这也是一株天地异种,他在后山得的那天地异种乃是雷击而成,只是不知这株天地异种是因何形成的。 祝无伤蹲下身,摘了三四枚果子,而后,又取了一株叶子放进须弥戒中。 须弥戒自成小世界,不受此方天地大道压制,有斗一在,想要再令它结果想必也是不难。 突然,祝无伤脸色一沉,微微挂起的笑意消失不见。 在他眼角余光中竟然出现了一双脚,赤足站在他侧方,好像是在打量他。 汗珠自祝无伤额头落下,他虽是收敛了气血灵力可灵觉却是一直放着,竟然未曾有丝毫察觉,就连气血也未有凝滞预示之感。 这脚上虽有泥垢,可显然是女子之脚,不是祝斗一那双显得如同灵豆一般黄的大脚。 一只手在祝无伤肩头拍了两下。 祝无伤慢慢地转回头,心中思绪如电闪雷鸣般转动。 这人是谁?难不成是大罗寨留下的修士?起码也是筑基后期,便是金丹也有可能,不然我不会察觉不到他的气息和脚步声。 怎么办?逃? 祝无伤已经将手抹在了须弥戒之上,戒中那杆邪异的大戟立时便能拿出。 大戟虽然邪异,但是如今为了活命,却是顾不得那许多了! 第一百六十章,幽蓝电光 “你是?” 霍云鸾眯起眼睛,疑惑地看着祝无伤。 眼前这个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霍云鸾?! 祝无伤看清眼前这人的面貌,认出了她就是那日在阵关内被左向赶走的金丹修士,霍云鸾。 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大罗寨的修士,那一切就都还有转环的余地。 只是她怎么也在这里? 她姓霍,也不姓罗,怎么会在大罗寨里。 难不成也是和他们一样潜入大罗寨中。 可是大罗寨的金丹难不成未曾找上她敲打一番? 祝无伤心中虽然在转动,但警惕还未放下,毕竟眼前是一个态度不明的金丹修士,就算自己不敌,可要是在她动手时发出些动静来。 引那银背古猿过来,霍云鸾虽是金丹,可在发狂的银背古猿之下也要腾出手暂避一二。 届时,他便可浑水摸鱼,从中得利,暗自逃离。 “你是谁?” 霍云鸾沙哑的声音响起,月牙一般的双眸一肃,凌冽的月光直接透过祝无伤双眼,照进他心中。 好似凉水倾头浇下,浇了个透心。 “前辈,我是...”祝无伤心中已拿定主意,随手编造个身份,先将霍云鸾骗过去再说。 看她的样子,像是在与左向的争斗中受了伤势。 “我想起来了!”霍云鸾不管不顾,自顾说道,紧盯着祝无伤双眼。 “你是那个能引动‘势’的小修士。” 霍云鸾的声音变得轻快了起来,只要不是敌人就行,她被左向赶出阵关,受了不轻的伤。 在阵关外,被其他金丹遇到,都想捡便宜,一个个围截她,幸亏她速度快,才能跑了出来,未曾身死。 听到这里声音大,便来了此处,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吃的,正吃到一半就看到有人走了进来。 “怎么样,想好了吗?”霍云鸾歪着头问道,眼神依旧粘连在祝无伤脸庞上。 “什么?”祝无伤皱眉问道。 “娶我啊!”霍云鸾天真的开口,像是在说什么天经地义的事。 祝无伤忙举起双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前辈,这事万万使不得啊!” “这么说,你是不同意了?”霍云鸾依旧如故,问道。 祝无伤连连点头。 “那你就去死吧。”霍云鸾还是如先前一般,语气神态都未有丝毫变化。 手掌上闪着电光拍击向祝无伤。 雷电本就是至疾,祝无伤虽察觉到心中预示,但是想要躲避却是怎么也做不到。 手指方抹上须弥戒,手掌已经挂着电弧,闪到了祝无伤身前。 轻轻印在祝无伤胸口上。 未曾有如何大力,只感觉身子一酥,而后便是麻酸痛软,已是狠狠地倒飞在地。 霍云鸾轻抬脚步,电弧微一闪。 脚步落下之际,已经落在了祝无伤身侧。 电弧在赤着的双足,渗到地下。 双足上的泥土已被尽数电光烧灭,露出一双白嫩的玉足来。 赤脚踩在药园泥土上,显得极为不和。 身如地下的电光令祝无伤身子又是微微一麻。 霍云鸾手中抓着那株千年份的藤萝异果,一股脑的往嘴里塞去,密密麻麻结在藤叶上的彤红小果三三俩俩地滚落在地下。 随着每一口的进入,霍云鸾身上的气息都越发凝实一番,像是体内被左向打出的伤势开始愈合。 “怎么样?想好了吗?” 霍云鸾大口咀嚼着藤根,看着祝无伤,再次问道。 “前辈,这...” “铮!” 大戟突地出现在祝无伤手中,向着霍云鸾斜砍而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炼气八重,炼体十重的境界修为,对霍云鸾一凝成金丹的修士造不成伤害。 大戟脱手而出,脚下气血猛地一炸,身子已经远远窜了出去,只要一两息,就能离开这药园。 霍云鸾不急不缓,一手往嘴里塞着藤叶,一手举起。 素手轻挥。 未曾如何刻意,手掌上挂着的电光就已经击在大戟戟杆上,卸去所有灵力石头,落在地上。 仍旧是电光闪烁,对着祝无伤轻轻落下。 霹雳而去,落在祝无伤后背上,已是被击倒在地上抽搐。 “怎么样?想好了吗?” 霍云鸾脚下幽蓝电光一闪,下一瞬,已是落在了祝无伤胸膛上。 好不容易翻身而起的祝无伤,被带着幽兰电光的赤足一踩,灵力也动弹不得,气血更是像是喝了大酒一般,骨酥肉麻筋酸。 此时霍云鸾手中的异种藤萝已经尽数被她吃了下去,如今正在一根根舔舐手指。 祝无伤身子动弹不得,只有双眼能够勉强转动一二。 “哈哈哈,那能治愈寨主的灵器已经找到了,什么阵法也不过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破了。” 刁立爽朗的声音传出,两人并肩踏入药园。 “小子,你这药采得怎么样了? 这可是你的老本行,可要给我们留下几个好的...” 刁立突地闭上嘴,上前一步护住元康在后。 元康是落火寨得了计阴阵道真传的唯一一人,不容有失。 “这位道友,不知这小子怎么得罪你了? 这大罗寨地界,也不便动手,不若老夫代他想你道个歉如何? 这药园的灵草灵药皆都给你,我们不和你争!” 刁立双眼如同枭子一般,手中一转,已然出现了两把银钩。 霍云鸾抬头看着突然闯进的两人,已是将刁立修为看透。 见只一虚丹,对自己造不成太大威胁。但看其样式,应该是长辈。 指着脚下的祝无伤,“他不娶我!” 刁立已经沉凝起来的气势忽地一顿,微微仰起的双钩也下垂了些许。 “道友,男女之事乃两厢情愿,你仗着修为,如此欺辱一个后辈,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元康看着霍云鸾的面貌身形,和脚下闪烁着的幽蓝电光,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附在刁立耳边,耳语了一句。 “吼!” 元康刚说完,就听见一声兽吼传来。 由远及近,刚开始时还立得尚远,在吼声将要消散时,已经快到了近处。 “不好,许是有哪处阵法残留,让银背古猿察觉到了。”元康见已经被银背古猿发现。 也不再敛藏,拿出阵盘,不断的在上摆弄。 “正好,我二人不是这疯婆子对手,让她与那头畜生对上,我们好救下那小子。” 刁立虚丹祭气,遮掩两人气息,“他可还欠我两斤灵谷呢,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元康未曾多言,双手连动,扔出数枚石符,环绕两人周身。 阵法掩去两人身形,刁立虚丹笼罩两人,掩去气息。 霎时间就在霍云鸾面前消失不见。 以她的实力,自然能轻易察觉两人所在。 可是那暴怒的吼声已然临近。 “彭。” 一声巨响。 银背古猿直接自上方落了下来,那布在药园的粗浅阻隔灵气的阵法被它轻而易举地踏破。 双目赤红,涎水自嘴角滴落,挂在身上银色的毛发上,口中牙齿也尽都变得的锐利,口中不断喘着粗气,声音如同雷震一般。 就是连身形看着都要比方才大上了些许。 银背古猿已落下,就察觉到霍云鸾的金丹气息,被暴怒侵蚀的灵智瞬间清醒了些许。 转而看向药园中间,见那株千年藤萝已经踪迹全无,只留下些红彤彤的果子,散在地上。 又见那彤红的果子掉了一路,正在霍云鸾脚下。 稍有些清醒的理智瞬间被怒气淹没,双眸中的交织出暴虐的杀意。 “吼!” 一声暴虐,充满愤怒杀意的吼声袭向霍云鸾。 霍云鸾抬手,水桶粗的电光闪烁着幽蓝,直直撞上银背古猿重来的身躯上。 妖兽之属类,肉身本就强于人,银背古猿又是筑基后期,争杀上几可比拟金丹的大妖。 身子只是微的一顿,就重又冲向霍云鸾。 霍云鸾受了左向一股罡风,方才吃了那株千年异种藤萝,才将那股罡风炼化。 罡风造成的伤势还在体内,未曾痊愈,自觉对付暴怒的银背古猿不应手。 俯下身抓住祝无伤,电光自脚下腾起,而后绕便全身,整个人便化成了幽蓝的电光。 霎时间腾空而去,挂落向天边。 “不好,这疯婆子要跑,她要是把那小子带走了,可就不好找了。” 刁立隐藏在阵法中,惊呼一声。 而后,从阵法中出来,虚丹一展,化成一道飘忽的黑影冲了上去,将霍云鸾拦阻了下来。 霍云鸾本就速度极快,自觉即使身受重伤,银背古猿也追撵不上,是故,只是微微展露了些许。 银背古猿虽追不上,但刁立最善暗杀之事。 一击不中,旋即远遁!遁行的速度自是极快。 黑影飘忽,终是在霍云鸾要破开大罗寨护山阵法前一刻,到了她的身前。 也未曾多有动作,只是,虚晃一击,而后又消失不见。 霍云鸾见面前突地出现个人影,电光之势方敛,人影便消失不见。 只这一顿,银背古猿便从下方一跃而上,手掌张开五指,抓向霍云鸾。 手掌合拢,只见一幽蓝的电光球在古猿手心不断闪着幽蓝之色。 便是如何用力,也不能将这幽蓝的电光覆灭捏碎。 “彭!” 古猿捂着手掌,痛苦哀嚎了一声。 幽蓝猛地一缩一涨,炸开了古猿手掌。 霍云鸾未曾多有言语,仍是化成电光,冲天而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瘌蛤蟆抱青蛙 “嚓” 只听得一侧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元康与刁立两人的身形在一旁现了出来。 元康手中的阵盘裂开一道大缝隙,而后断为两截。 霍云鸾冲天而上,以她金丹真人的修为境界,即使体内伤势未愈,可想要冲破这一层无人修缮的阵法却是轻而易举。 阵法就在眼前,只一刹那,霍云鸾化成的电光便能穿破。 银背古猿在下方怒吼一声,不甘、愤怒,夹杂着暴虐。 它虽然也有一枚阵盘,但这枚阵盘只有监察用之。 只能用来监察阵法内外各种情况,想要控制阵法却是不行。 突然,随着那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和元康、刁立两人的显现,原本薄薄的阵法收拢了起来,原本是笼罩整座大罗山的阵法,缩小的只笼罩了山头上这一块小地方。 而原本薄如纸张一般的阵法也变得浑厚起来,有一掌厚薄。 电光在阵法上猛地一撞。 阵法虽然剧烈抖动起来,但终究还是未曾被霍云鸾破开。 元康用手中精心炼制的阵盘控住了此处阵法,令阵法收缩,挡住了霍云鸾化成的幽蓝电光。 而代价就是,手中阵盘碎裂。 这阵法毕竟是金丹真人不成,即使无人修缮,也有足够威能。 元康仗着自己曾经在落火寨杂事簿中见过这座阵法,并且手中有自己精心炼制的阵盘,冒险将这座阵控了起来。 不过,仅是控了这一下,他手中精心炼制的阵盘就已经碎裂,不堪再用。 元康心疼地看着自己手中裂为两半的阵盘,一阵肉痛。 这阵盘可是他日夜温养炼出的,几乎与他性命交修,便是计阴这个同样精通阵道的金丹修士,有时布阵也要借助他这枚阵盘。 吼! 银背古猿见到异变,又是一声大吼, 不顾自己的断臂,身形猛地拔高,而后向上轻轻一跳,残存的那只手掌上遍布这暴戾的气息,横击向霍云鸾。 霍云鸾冷眸一扫,顾忌着自己体内的伤势和手中的祝无伤,不敢硬来。 身上火花般的电弧一闪,整个人已经闪到了古猿身侧。 对着它肋下一点,一道紫色的电光自两指间迸出。 看着只有小指粗细,但是散发的气息却比先前拿到水桶粗的幽蓝电光还要凝实精炼上两分。 紫色火花着落在古猿软肋下。 交杂错乱的毛发顿时变得焦黑,同时也有一股烧焦的浓郁味道传来。 银背古猿身子一躬,好像是被捅了一刀,脸上凶狠戾色也为之轻了不少。 刁立双眸一缩,流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他自恃虚丹境界,要比银背古猿强上不少,面对这紫色电光纵然能侥幸避开。 可若是被擦碰上,可没有银背古猿这么轻松,怕是要断上手脚。 护着元康向后退了两步。 自己可以有失,但元康可是不能出事。 银背古猿躬下身子,霍云鸾冷着脸看了一眼,而后向祝无伤略一示意,好似在说,这就是下场。 而后脚下电光纵起,穿过阵法,扬长而去。 幽蓝色的雷电在黑夜中倏忽消失不见。 “走!” 刁立展开虚丹,笼罩住元康,无声地说了一句。 同时向他示意那躬着身子的银背古猿。 古猿想到自己用于凝结金丹的千年份异种藤萝被霍云鸾吃完,心中暴戾之气再生。 察觉到身侧还有两道气息,扭转头颅看了过去,双目赤红,被银黑色毛发覆着的两颊也越发狰狞。 刁立一转虚丹,化成飘渺的黑影,带掣着元康在缓缓修复的大洞中钻了出去。 “吼!” 银背古猿追撵不上,愤怒的一声大吼,震得整座大罗寨都在颤抖。 药园中,祝斗一化成一粒豆子,随着这震彻人心的吼声,也不断抖动着。 形体变化之术自然不是他能掌握的,不过他的本体便是一粒灵豆,如今只是显出本体来,算不得什么大神通。 “主人,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黄澄澄的灵豆一滚,滚到一株灵草下面,用它的叶子遮盖住了自己的身子。 “吼!” 银背古猿吼了一声,向还在阵中的其他修士杀了过去,浑身散发的气息犹如魔神,一路蛮冲直撞,将大罗山上的诸多宫阁撞得粉碎。 灵豆微微一转,无风自动,滴溜溜地向着山脚下滚去。 ...... 大罗山外。 刁立展开虚丹,笼罩着元康,一路疾行,直到行出了数百里才停下来。 虚影忽地撤去,刁立手中握着两枚灵石盘膝坐下,闭目调息,恢复体内灵力。 元康叹惋地摩挲着自己手中两半阵盘,站在一侧,为刁立护法。 须臾,刁立双目睁开。 “怎么办?” 甫一睁眼,刁立就沉重地问道。 “那小子被疯婆子抓走了。” 元康手中仍是不离碎裂的阵盘,“先回寨中,老寨主应已将那位能治愈神魂伤势的老友请来了,再加上从大罗寨得来的那枚灵器,足以将寨主神魂伤势治愈好。 听霍云鸾方才言语,祝小子一时半会应无有大碍。 有寨主与二寨主两位金丹,找到那位应该更简单些。” “好!”刁立点头,斩开虚丹再次将元康笼了进去。 他虚丹境界,遁速自然要比元康快上许多。 黑影飘忽,眨眼间就已到了视野边缘。 ...... 祝无伤被霍云鸾提在手中,双眼微闭睁开一条缝隙,看着下方。 体内灵力、气血转动,将侵入的微小电弧一一炼化。 手脚上的酸麻感渐渐消失,体内丹田里的灵力也能应手的调动起来。 将体内境况打点好后,祝无伤仍是半闭着双目,向四周看去。 霍云鸾乃是一金丹真人,便是连灵根都是雷、电这等世间极为罕见的。 怕是金丹中都难逢敌手,他只不过一炼气而已,连道基都未曾凝练,再怎么都不是她的对手。 还是先静观其变。 电光一路直行,只是看着在黑夜中极为显眼,竟是连一丝声音都未曾发出。 霍云鸾身上的电弧每震闪一下,便将身周几丈天地震得透彻一瞬。 在被乌云遮蔽住的电光下,极为耀眼,夺人耳目。 “哧!” 电光在乌云下不知行了多长时间,猛地一敛,落在地上。 霍云鸾双目中散着明亮的光芒,好看的眸子中也时有道道精芒闪过,令她看上去更为的惊人。 “行了,别装了。” 霍云鸾将祝无伤放在地上,轻轻踢了一脚。 祝无伤自知被看破,翻身站了起来,看向霍云鸾时却是吃了一惊。 她虽看上去并无与先前不同,但却总是感觉不对,好似相比于先前,变得聪明敏捷了很多,双眸中的灵性也愈发增多了起来。 “前辈,你这...” “怎么?没见过美女啊?” 霍云鸾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当初凝金丹,渡雷劫的时候,让天雷劈傻了。 方才吃了大罗寨里的那株养了千年的天地异种,这会又变聪明了。” 霍云鸾白了祝无伤一眼,“这会你说同意也不晚。” “前辈,我已经有了...” “行了,行了。”霍云鸾不耐烦地打断。 “就知道你嘴里憋不出什么好屁。 我这么聪明敏捷,修为高超,长得也不差,还上赶着求你不成。 你小子别后悔,我等着你求我的那天。” 祝无伤舔了舔嘴唇,不知要说些什么,往下咽了一口唾沫。 “怎么?咽唾沫?又对我动心了?”霍云鸾锐利的双眸看到了祝无伤上下动了一下的喉结。 “再给你小子最后一次机会。” “小子一介炼气,对前辈也无用,前辈不如放我走,他日待小子修为上来,前辈若是有难,小子定记着今日之恩,出手相报...” 祝无伤一拱手,开口说道。 “噼啪!” 霍云鸾手指微地一动,一道细小的电花就缠向祝无伤。 祝无伤当即动弹不得,连张口说话都成了难事。 霍云鸾上下看了祝无伤一眼,“就你?一个五杂灵根的炼气小子,还想得成大道? 哈,笑话! 姑奶奶看你长得不错,留你做个面首,你若是有心侍奉我,我便勉勉强强的助你筑基。 若是侍奉得我开心,就出大气力助你凝结金丹,可你既然这么不识趣,还想走?” 祝无伤经过方才霍云鸾的电光缠身,体内气血已是能稍对抗一二,如今只是一小电花。 气血涌动之下,很快便恢复了一二,嘴唇微张,已是能开口说话。 “前辈,我...” “噼啪!” 又是一道电光奔向祝无伤,并无太大威力,只是刚好能让祝无伤全身酥麻,动弹不得。 “老娘不想听你放屁!” 霍云鸾泼辣的说了一句。 说完,就开始解身上束腰的带子。 祝无伤双眸当即猛缩了起来。 即使身子不能动弹,也在惊惧之下,向后仰了不少。 霍云鸾抬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以为老娘要对你用强? 哼!真是癞蛤蟆抱青蛙,长得丑你玩的花。” 一甩那束带,紧缠在祝无伤身上。 拎着这束带便腾身而起,化成了一闪着幽蓝光芒的电光,又是一路疾行。 “碰你脏了姑奶奶的手!” 霍云鸾恨恨的咬着牙说了一句,一抖手上,一缕电光顺着束带到了祝无伤身上。 祝无伤原已耗灭了体内电光,正在假寐,又被一道电光缠了上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六千里 电光一震,身子又是酥麻了起来。 不过祝无伤一身气血也在这电光之下一点点淬炼,变得越发凝实起来。 原本浓稠的血液中带有了一丝丝微蓝的颜色,对霍云鸾所发出的电光抵御也愈发强了起来。 这一次只不过几息,就将身上酥麻酸痛的异感消了去。 而后便继续假寐,没过多久,霍云鸾轻轻一抖手腕,又是一道如先前一般的电芒蜿蜒而至。 祝无伤气血迎上,变得愈发精炼了起来。 一路疾行之下,祝无伤时不时便受到霍云鸾电光的淬炼。 一抹白色在天边破晓。 被乌云遮住的皎月露出,渐渐淡了起来。 “哧!” 霍云鸾电光一收,立在空中不动。 当头有一人拦在前方。 霍云鸾面色不善,眼神重又变成先前的呆板木然。 “道友请了!” 前方当头拦住霍云鸾的那人,拱手转身,侧身让开。 示意霍云鸾过去。 霍云鸾一声不吭,径直化成一道电光。 祝无伤听着这声音好生耳熟,睁开眼向那人看去。 一袭金黄、鲜红交杂的袍子,用银色丝线挑绣着。 身上散发的气息如渊似海,显然也是一位金丹。 “宋师伯,救我!” 祝无伤一眼看清了那人面目,正是坐收在阵关中的玄一门金丹真人。 掌门左向的大师兄,金丹真人宋火。 宋火听到祝无伤的声音,身形一转,化成一团赤火,拦到那电光前。 “道友稍歇!” 宋火温和着开口,“方才隐约间似是听到了家中不成器弟子的呼喊。 可请道友将手下绑缚那人一观。” “噼啪!” 一股电光直接自霍云鸾手上爆出,将祝无伤连同那束带笼罩在内,令人在外看不清。 “不行!”霍云鸾木然地开口。 宋火脸上仍是挂着温和的笑容,未曾有丝毫恼怒。 “宋师伯,是我!” 祝无伤气血又有了先前多次淬炼,在这粗大的电光中也能勉强动作。 抬起头,勉强喊出了声音。 声虽不大,但落在金丹真人耳中却是不吝于有人在耳边喊叫。 “道友,还请一观!” 宋火笑容不变,只是身上气息却一下子沉凝起来。 虽还未显露灵力,但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团烈火的样式。 “噼啪!” 一道比之先前还要粗大上三分的电光,狰狞着自霍云鸾手中发出。 将祝无伤直接击晕过去。 “不!” 霍云鸾吐出一个字,而后直接化身幽蓝电芒,身子一折,绕过宋火。 她自知自己不是宋火对手,就算全盛时期都不是左向敌手,更何况比之左向还要强上不少的大师兄。 “看来道友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了!” 宋火的声音自后方悠悠传来。 也未见什么天地异象发出,宋火脚下踏着一条火龙,拦在了幽蓝电芒前。 十几丈长的狰狞火龙惟妙惟肖,鳞爪飞扬,两缕由火焰凝实而成的龙须四处张扬着。 在祝无伤身上轻轻一碰。 宋火自火龙上离开,站在霍云鸾身前,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 这就是他金丹中的异象吗?霍云鸾眼神呆木,心中思绪转动。 早就听说他的不凡,没想到竟是直接将一道火龙烙印在了金丹中。 这火龙之精妙,竟是比我的雷霆异象还要胜上三分,难不成他见过龙属不成? “好商量。” 霍云鸾木然地开口,手中一抖束带,似乎是要放开祝无伤。 “能商量就好。”宋火挂着笑说道。 身上的威势一敛,只有那只火龙仍盘旋绕在霍云鸾身周,灵动的双目中紧盯着霍云鸾上下。 “我戒杀已经很多年了,总不好再开杀戒。” 宋火手掌中一托,一团电光交织的物事出现在手中。 “不知我这门下弟子如何触怒了道友,这团雷精乃是当时我渡金丹雷劫时,自雷云上夺来的。 正和道友使用,便与道友赔罪了。” 霍云鸾看着那团闪烁雷霆电光的雷精,心中骇然。 自己当初为了渡雷劫,连脑子都给劈痴了,浑浑噩噩地过了数十年。 还是机缘巧合吃了大罗寨那株天地异种,才好了起来。 这人竟然能在渡劫之时逆雷劫而上,在雷劫中夺取雷精。 霍云鸾斟酌再三,逃离的心思散了不少。 且不说面前这人实力强大,但只有了这团雷精,自己就能再进一步,到金丹中期。 一咬牙,反正这小子心思也不再自己这里,不如先等修为上去再说,将祝无伤甩了出去。 火龙转动,用后背接住了昏迷的祝无伤。 “多谢道友。” 宋火将手中雷精缓缓递出。 霍云鸾手中束带一扫,雷电蔓延而上,将束带全部覆住,化成了一雷霆鞭子样式,将空中那团雷精接住。 宋火拱拱手,便要离去。 “霍云鸾!” 霍云鸾木然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啊?” 宋火一愣,会意过来,转身拱手。 “在下玄一门,宋火! 道友若是得闲,可来玄一门中坐坐,届时再为道友赔罪。” 霍云鸾自鼻中发出了一声声音,而后化成一道电芒,转折而去。 瞬息间,就已经消失在了远方。 速度竟是比带掣祝无伤时更快上不少。 宋火转身一挥袖子。 袖口忽地变大了尺许,火龙一头扎了进去。 袖口仿佛内藏着空间,庞大的火龙身躯全部钻了进去。 而后,一甩,袖口重又变回原样。 宋火屈指一弹,将一粒莹莹火光探入祝无伤眉心。 火光自祝无伤眉心进入,化成一股温暖的热流。 流至四肢百骸与丹田之中。 连气血也一并蕴养了。 祝无伤只感觉身躯中微热,而后幽幽醒来。 “师伯!” 甫一睁眼,就看到宋火负手独立在半空中。 宋火起手止住祝无伤的拜礼。 “师伯,弟子侥幸得知大罗寨要率领众寨攻打落火寨。 灵飞门的冯师兄已回去传信,不知师伯您...” 祝无伤言语急促,宋火竟然在此时悠哉游哉地在外,未曾在阵关中值守。 难不成冯世光未曾将消息传回。 宋火点头,温和说道。 “此事我已知了,门内已有了详尽的安排,用不到我,我闲着无事,便趁着他们不在,来他们老巢走上一遭。 给他们个教训。” 原是如此! 祝无伤松了一口气。 “此事你做得不错,但是阵关中此时怕是正有一场大战,你恐是回不得啊。” 宋火斟酌着说道。 “弟子在此地自有隐藏身份,有地处可以落脚,待阵关中事情毕了,再回宗门。” “嗯,不错!”宋火翻手,一枚小剑形状的玉符递给祝无伤。 “我好不容易出来走走,还要去他们各处寨子中走一遭。 你修为虽还不错,但行走在众山之间还是有些许风险,这是我的一枚剑符,能保你平安。” “是,谢师伯!” 祝无伤恭敬接过,躬身应道。 “好了,你自去吧,我也走了。” 宋火脚下一闪,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怪吟,好似龙吟一般,两三步间就已经消失了身影。 祝无伤收起玉符,环看四周,犯了难。 他被霍云鸾一路带着疾行,再加上她不时便分出道电光来,身思麻痹,自然不知如今在何处。 他也只浅显的知道落火山、大罗山、北风山、猿山等地。 此处距离那些地方,不知多远。 看着周遭一样苍翠碧绿的大山,祝无伤腾起身子,只能借着天上升起的太阳辨出东西南北方位来。 而后,便一概不知。 一道显着湛蓝的光芒,在远处折了两下,停在了祝无伤身前。 霍云鸾! 祝无伤警惕的后退一步,将手中那枚剑形玉符拿在了手中。 随时皆可祭出。 宋火刚走不远,若此时将这玉符祭出,他有所察觉,定会回转身来。 “呵!” 霍云鸾身上一直缠绕交织着电光,正从幽蓝向湛蓝转变。 “此地距离大罗寨五千里,往南直走,五千里之后就是大罗寨。 往东北走,六千里后就是阵关。” 说完,霍云鸾身上的湛蓝电光猛地一爆。 她脸色一沉,尽力敛起身上电光,消失不见。 下一刻,天边尽头处,爆起一抹炸裂的蓝色,将一山头都几乎搅碎毁灭。 祝无伤收回目光,将剑符捏在手里。 半信半疑的看向东北方向。 元康、刁立二人得了那能治愈神魂伤势的灵器,想必已经是返回落火寨了。 再回大罗寨恐怕只能扑得一个空。 从大桌山到猿山的路径自己倒是知道,不如就先向东北方向,待到了熟悉的路径后,直接转到猿山。 猿山而今灵气充足,在那里精心修炼上一阵,修为提升后,再回阵关。 有了这次大罗寨攻打阵关的消息,恐怕我也能直接回玄一门,介时也不须再惧曹松山。 师姐一人在门中,也不知怎样了...... 祝无伤心中火热,运起五行遁术,向着东北方向赶去。 而今他对灵力的控制更上一层,遁行之时,五色彩芒已不会流溢而出。 在白日之下,遁形时也已经不惹人注意,除非抬头仔细观看,不然也不会发现祝无伤。 五行遁术甫一展开,祝无伤就觉察到自己的遁速再提了一丝。 更是在脚下有隐隐的蓝色电弧时不时冒出。 第一百六十三章,破境 日头高挂,烈阳灼灼。 祝无伤收敛灵力,将掠行在空中的身子落下,风尘仆仆。 即使一路上有灵谷不断补给,他脸上也有难掩的疲色。 六千里路,他全力施展五行遁术,日夜不休,终于是熬完了这一路。 看着眼前峻峭的高山,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抬腿向山上走去,两三步间,就已经在山间没了踪影。 这六千里路,一直不断地施展五行遁术,他对五行遁术的理解已经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施展之时,便是不用将灵力放出体外,也可随意而行,举手投足之间,已是有了大修的风采。 山间,潺潺溪流旁。 一者一颗老松打盹的项老突地张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哟,这小子回来了。” “谁回来了?” 正在溪流中踢动双脚的林玉问道,头也没抬,只是静静盯着不断流动的清澈溪流。 “谁?没看上你的那小子!” 项老嘴下未曾留情,直接说道。 林玉狠狠地踢了一下水中溪流,流水中溅起一簇水花。 就要将脚从溪流中抽出来。 “别去了,那小子看着一脸疲累,像是被那儿的妖精采补了。 估计要大睡一场,你去了也没用。” 项老重又闭上眼,嘴唇开阖。 林玉无声的放下脚,双脚交替踢着,一簇簇白色的水花不断,哗哗的水声也比先前更响。 项老像是没有听到,闭上眼假寐。 见此,林玉踢得更响了起来。 ...... 祝无伤一路走上,见到自己所寻出的聚灵之地旁,都盘坐着一个个身影。 亦且都有灵草灵花种在一旁。 没有做出响动,仅是望了一眼,就径直向着陈池瑜搭成的那个草庐赶去。 “祝兄!” 陈池瑜似有所应,缓缓睁开双眼。 正看到祝无伤出现在自己眼中。 “陈兄!” 祝无伤一拱手。 陈池瑜站起身,快步走近,手掌摊起,上躺着一圆澄澄的灵豆。 “祝兄,你看这是什么?” “斗一!” 祝无伤看到黄澄澄的灵豆反应过来。 自己被霍云鸾抓走,还留下斗一在大罗寨的药园中! 只是,如今怎么会在陈池瑜手中看到。 陈池瑜看着祝无伤神色,已经知道了这是他的东西。 “祝兄,前几日,有一个人从山下闯过来。 我正在和青兰他们讲述修行,撞见了此人。 青兰他们都说,这是你的旧识,曾给他们讲解各式灵草,如今寨中的灵草都是他教授如何种植。 我正要上前与这位道友攀谈。 没想到这位道友仅是一拱手,而后就化成了这。” 陈池瑜继续说道,“不过,在我这几日,他自行吞吐灵气,灵性愈发多了起来,想必也是在见好。” 祝无伤将灵豆自陈池瑜手中拈起。 “陈兄,这是 斗兵,用灵豆炼制而成。我将此物落在了别处,没想到他竟然能自己找到此处。” 祝无伤珍重的将祝斗一收进须弥戒中,须弥戒中灵气更浓,它恢复的也能更快一些。 “陈兄,我这赶了一路,灵力虽还有补充,可这身子实在是疲乏,先行去睡上一觉,再来与你详谈。” “好!” 祝无伤仍旧是拱拱手,脚下迈开,两三步落下,就出现在了猿山山顶那株临崖老柏之下。 望地上只是一滚,顷刻间就合目入睡。 灵气在口鼻之间汇聚,源源不断,绵绵不绝,流水一般,自口鼻间,行经肺腑,穿过经窍,再至丹田。 行了一周后,再自口鼻间带着浊气喷洒了出去。 一呼一吸之间,自由一番风趣,俨然成了一道风景。 韶华如驶,岁月如掷。 岁聿日暮,日月其除。 两年后。 祝无伤甫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在胸片趴着。 仔细地看着自己。 “你醒啦!” 小叶一看到祝无伤睁开双眼,爬起身子,怀中抱着一个黑乎乎的圆球,向着山下跑去。 一边跑一边大喊。 小叶也已经有了炼气三重的修为。 在灵力加持之下,一溜烟的就不见了身影,只有声音在山间不断地回响。 片刻后。 陈池瑜急匆匆地从山下赶上来 脚下风火轮转不息,差点就要将山路旁好不容易才恢复成的花草烧尽。 “祝兄!” 人未至,声已到。 话音落下,也已经到了祝无伤近前。 一双大手在祝无伤身上、肩上、胳膊上拍打着。 “祝兄,你终于醒了!” 陈池瑜话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你这一睡就是睡了两年啊! 若不是项老说你没事,我们几乎吓死!” “两年?!” 祝无伤不敢相信,自己一觉竟然能睡了两年。 往常再是如何睡,也只数日时候光景,就能醒来,这一睡,竟然就是两年! “对啊,两年!” 陈池瑜止不住的欣喜,上下打量着祝无伤。 “祝兄,你是不是破境了,我怎么感觉你这气息如此古怪?” 祝无伤心神一沉,自此觉察起自己的身体。 炼体十一! 炼气十重! 这一睡两年,连着修为也破了两重。 “对,陈兄。” 祝无伤脸上露出笑意,“在外面得了一桩机缘,急需要寻到一僻静的地方修炼,便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本想先睡一觉,解解疲乏。 没想到,在这睡梦之中,竟然能自行运转,真是侥幸啊!” 陈池瑜一脸羡慕。 “我也想出去撞机缘,只是都说我是少寨主,不宜犯险,不让我出去。” ...... 山间溪流处。 项老仍是万年不变的,靠着那高高的松树打盹。 林玉也是一样,任由水流冲着,白皙但有些肥胖的双脚。 “那小子醒了,你不去看看? 平常三天两头的往那跑,如今醒了,怎么不跑了?” “你怎么不去?”林玉双脚在溪流中晃动,看向项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经常去看他。” 项老没有任何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心中暗骂。 这小子铁定是祝家的后人没跑了! 按律例,我得跪下给他行礼。 可是,如今大武朝早完了,谁爱跪谁跪,反正我是不跪! “不见,不见,眼不见,心不烦!” 项老怀抱着双手,紧了紧手中的长戈。 直到长戈冰凉的质感触碰到自己的脸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一抛,像是在扔烫手山芋一般,将手中长戈远远地扔了开。 林玉看着反常的老人,自打见了他,他可是这长戈连手都没离过。 就是自己想看看都不行,今天这是怎么了? 竟然直接给扔出去了! 忍不住看了两眼,还是将想要捡过来观看一番的心思压了下去。 毕竟这可是父亲林魁日夜念叨的东西。 林魁时不时念叨着,当初自己手中一杆神兵长矛,戳人人死,打器器碎。 结果被一个糟老头子,三言两语的给骗去了。 每当说到此处,林魁便会恨恨地嘱咐林玉,若是见了那老头子,一定要将他手中的那杆长矛给骗回来,这可是自己往后传家的东西。 往常不让自己多看,现在也还是熄了这心思为好。 林玉将头低下,看着自己在溪流中的双脚,心思飞了出去。 “想要啊?” 项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着林玉。 “嗯?” 林玉抬头。 “想要送你了,免得你爹那个混蛋天天在背后念叨我! 他也已经凝成金丹了吧? 难道不知道凝成金丹后便会有所感应?他念叨我的每一次,我可都还给他记着账呢!” 项老手一招。 斜插在地上的青铜长戈飞到了林玉手中。 林玉还未反应过来,手中沉甸甸的一凉。 拿着在手中把玩挥舞了两下,也没有爹说得那么好嘛,还比不上我的锤! 掌心中灵力漫出,将青铜长戈送回到了项老身边。 项老已经闭上双眼,似是睡着了,口齿中不自觉地动着。 ...... “没想到那计成竟然被魔修夺舍了!” 陈池瑜听了祝无伤的话,后怕的拂着自己双手。 “幸亏我只是个小寨的少寨主。 若和那计阴一般,是某处大寨的,不说这修行资质,便是这一双容颜,也足以让那魔修夺舍我了!” “老夫不过闭关了些时日,你怎么就变得如此不要脸了!” 郝安常自一旁转出来。 “怎么?嫌咱家寨子小了?翅膀硬了?想单飞?” 陈池瑜一脸苦涩,传音祝无伤。 “祝兄,这明显是老头子刚出关,想找个理由揍我一顿,活动活动筋骨。 你别看这老头子蔫巴的,动起手来可恨了! 我先跑了,等着再来找你!” “怎么会!”陈池瑜脸上露出笑容,“老寨主,你也太...” 笑容猛地一收,陈池瑜转身便走,脚下腾起风火。 转瞬间,就已经行得远了。 “太也不要脸了!” “看来老夫嘚好好教教你尊师重道,尊老爱幼。”郝安常不急不缓,向前走着。 “祝小子,我去教训教训那小子。 你在这山上转转先!” 身子凭空不见了踪影。 祝无伤福至心灵,运起五行灵目,向着一旁山壁上一望。 一几乎不可见的浅薄黑影覆在上面,霎时间消失不见,而后气息已经出现在了远处。 第一百六十四章,争杀法门 猿山顶上,老松柏下。 祝无伤负手站立,眺望云海。 “蜇龙诀!” 手指在前轻捻着,口中不断呢喃。 如今他已经有了炼体十一重,筑基之后,应转修蜇龙诀。 按青祖所说,可是他将须弥戒中那蒙满灰尘的金砖扒了一遍,也未曾找到。 “难道真要像青祖所说的,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去找四个大势力。” 祝无伤眉头皱起。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那四家应该就是覆灭武朝的元凶,也因此他们才能将蜇龙诀自武朝中夺走。 他们已经派人到了玄一门,我此番来到阵关,倒也算是躲避了一遭...” 心内思量不断着。 忽然,猛地向后转身。 松纹剑随着手一指,剑锋抵住,指着,方才察觉到的不对。 “林姑娘!” 看清了来人,祝无伤将手中松纹古铜剑收了起来。 他已经能将体内灵力控制自如,自然能收能放。 林玉身躯随时重大,但走起路来却是悄无声息。 本就是筑基境界,随着项老修行了这段时日光景,气息更凝重上了几分。 便是祝无伤以炼体十一的气息,也察觉不出她的深浅来。 “我爹让我把这个给你。” 林玉一拍腰间储物袋,手中出现了个惟妙惟肖的小铜人。 “这是?” 祝无伤接过。 “我爹说,计叔叔的神魂伤势已经好了,这是他答应给你的那门争杀攻斗之法。” 林玉面色古怪地看着祝无伤。 祝无伤眼睛一亮,把玩着这个小铜人。 铜人上画着些红色的小点,遍布全身,用红色的线连接起来,只有巴掌大小。 想是那门术法就藏在其中了。 自己本就有了炼体十一和炼气十重的修为,对上筑基也不须如先前般忌惮。 如今手中再有了这门能大幅度提高实力的攻杀争斗之法,想必曹松山已经是不足为惧。 祝无伤舔了舔嘴唇,瑞如此一来,自己便可回阵关了。 凭着大罗寨攻打的那个消息,也能会玄一门了! 师姐在玄一门中,不知怎样了... 祝无伤愈发心热,翻来覆去的在手中把玩翻看这个小铜人。 用它的四肢做出不同的动作。 “这铜人乃是古前的传承之法,要用血液滴在它天灵之上才可。” 林玉看着始终不得门道,忍不住出声提点道。 “多谢林姑娘了。” 祝无伤口中称谢,却是直接盘腿坐下。 咬破指肚,滴在铜人上。 连看也未曾看林玉一眼。 林玉几次想要开口,又都硬生生地憋住了。 最终轻轻一跺脚,转身离去。 “林姑娘,不送啊!” 祝无伤听到跺脚声,抬头看到林玉远去的身影,高喊了一声。 便重又低下头。 林玉身子一顿,听清了祝无伤言语后。 心中恨恨,脚下忍不住又是一跺,将一块斗大的方石跺得粉碎,连丝毫声音都未曾发出。 将方石碾为齑粉后,林玉心中恨恨消了不少。 一挥手,将那细密的粉末收走。 未留下一点痕迹。 祝无伤入神的看着眼前。 将指尖精血滴入铜人天灵上之后。 铜人便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在松下的平整空地中不断动作。 双拳舞动,一招一式,极为古朴,看去就像稚子玩耍一般。 祝无伤痴迷地看着。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不俗来。 光是铜人的动作便能在凡间称得上一流。 再加上铜人拳脚出动之间,红点和红线上也随着闪烁,好似灵力运转一般。 更是显得玄奥繁妙! 祝无伤看得也更加入神。 身子随时盘膝坐着,可心中已经将这铜人所演练的拳法过了一遍。 祝无伤滴出的指尖鲜血,已经完全渗进了铜人天灵上针尖大小的缝隙中。 铜人的动作也越发快了起来,只能看到一团影子在空地上舞动。 “啪!” 铜人动作突地一收。 双手垂下,立在地上。 身上闪烁的红线红点也暗淡下来。 那一滴指尖血已经是完全耗完了。 祝无伤嘴角勾起笑意,将铜人收进须弥戒中。 自己演练了起来。 一招一式和铜人所作不是完全相同,甚至有些地方还和铜人所演练的完全相反。 但是那股古拙质朴的意味却和铜人一般无二。 祝无伤由心而发,尽兴演练。 体内气血和灵力按着铜人身上红点红线所演示的一般,行径全身。 每至一处,拳脚的威力也更大一分。 快慢之间,也尽由心意。 忽而飘飘乎若落叶,忽而急急如霹雳。 口鼻中有时动若奔雷,有时又静若胎息。 右脚微微抬起,向下轻轻一踩,体内气血并着灵力一同流入右腿中。 在其后更有一条虎爪虚影显现,随着向下轻轻一按。 “轰!” 一声巨响。 山顶上一半的地方被一脚踩碎,坍塌着向山崖下落去。 就连临崖的那株老柏,根下深深插进的岩石。 也被这一脚剁碎。 幸亏祝无伤眼疾手快,脚下腾着微弱的灵力,身子一闪。 来到老柏下方,肩扛着老柏飞了上来。 ...... 溪流边上。 项老终于是没有倚着松树闭目而睡。 改为了,在岸边盯着流水观看。 突然,听见山顶上轰地一声巨响,原本流水一般的心境中砸进了一块巨石,掀起一阵波澜。 潺潺溪流也因为这一声震响,激起了阵阵微波。 循声望去。 就看到半边山崖被祝无伤一脚跺碎。 “乖乖!这才炼气,就这般厉害了。” 项老口中轻声呢喃着,将干枯的手掌伸进溪流里,抚平皱起的波澜。 “傻丫头,呆站在那干嘛?” 项老早就发现了站立在背后的林玉。 自崖顶上响时,就停下脚步。 如今声响已经歇了,她还在怔怔的望着。 那小子就算再好,也不用如此失态吧! “他...他...” 林玉手指着崖顶,口中结巴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知道他这一下很厉害。 以你的实力,想要弄出比这还大的动静,岂不是轻而易举。” 项老头也不抬。 “你要是想弄,你也可以去弄,肯定比这小子弄出来的声音还大。 保证让方圆几百里都听到。 别怕打扰到我这糟老头子,人老了,就像看个热闹!” 项老嘿然笑着。 林玉咽下一口唾沫,重新说道。 “我方才把那门攻杀争斗之法给他,他这就会了?!” 双目瞪大,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震惊。 “你前阵子给我说的那个?” 项老抬起头来,看着林玉。 “嗯!” 林玉还在震惊之中,张着嘴点了点头。 想当初自己可是学了数年,才将这门术法勉强学会,他看了能有片刻,竟然就已经能用出了。 项老看到林玉点头,一下子也震惊起来。 我虽然是金丹境界,可初一见这法门也是摸不着头脑。 最后还是凭着境界强行推演,才没在林玉面前丢人。 这小子怎么看了不到片刻,就能完全用出来了,看这声势,不说纯熟,起码也是小成了! 嘶! 项老直搓牙花子。 不愧是武朝的种啊! 但是,老子还是不跪! 大武朝早就亡了,反正他也不知道。 嘿,老子就是不跪! 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一把老骨头了,就是不跪!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 两人一筑基,一金丹,都听到了祝无伤遁光空而来的声音。 收起起来脸上的震惊之色,各自忙活起来。 项老更是想入迷了一般,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水流,好像要看出花来。 “林姑娘。” 祝无伤缓缓落下,肩伤扛着那株老柏,根部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我方才行功时,不小心,将拿出崖壁打碎了,这株树没得地方放了! 当初我曾经在整座猿山上寻了一圈,只有这出地方,青木之气最浓,而且还夹杂着地气,最适宜这株老柏生长。 将老柏移种在此处,想必十数年间,就能将此数孕育出灵识来。” “好!” 林玉点头同意。 “项老!” 祝无伤向着项老躬身,示意了一下,而后就开始在不远处高些的岭上栽种起来。 “无上,方才那动静,是你连那法门时引出来的吗?” 林玉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震惊与好奇,问了出来。 一旁观水入迷的项老,也不由得支起了耳朵。 “对!方才我一时入迷了,未曾控制好力度!”祝无伤歉意的一笑。 “可...那法门虽是威力极大,但也同样难以修习...”林玉没说出自己数年光景才练得小成。 “我虽然在资质不佳,但是在术法之道上却是有些天赋。 再加上,曾经在凡间做过将领,练过拳脚。 与那小铜人演练的有几分相通。” 祝无伤含笑解释道。 此法已成,自己也不需再惧曹松山,回阵关中,便再也无顾忌了,心中愈发欢畅起来。 “噢!”林玉点着头,转过身不再多问。 在术法之道上略有天赋,练过拳脚,几分相通... 项老看着自己倒映在水中的脸,嘴角的肌肉不自觉的抽动。 要不是这小子姓祝,一定得收了他当徒弟,天天寻个由头揍他一顿。 如此想着,众人耳边响起了陈池瑜的哀嚎。 “是老寨主又在和少寨主切磋。”林玉说道。 祝无伤点点头。 在凡间当过将领? 他们祝家可真是一脉相传,一个个领兵打仗的,都没消停过。 项老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白发白须,满脸皱纹。 唉,我也老啦! 第一百六十五章,绝活 “大罗寨已经被阵关中三家仙门打了下去。 落火寨在外捡了个大便宜,大罗寨反倒成了败者。 如今大罗寨已经与落火寨彻底决裂,连明面上的和气也不再维持。 再加上还是在不死心地和阵关纠缠着,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猿山上,陈池瑜与祝无伤并肩而行。 向祝无伤讲述着这段时间来外界的变化。 看来计阴的神魂伤势确实已经痊愈,不然单凭两位金丹想要和大罗寨撕破脸皮,未免有点牵强。 算上林魁一共三位金丹。 再加上还有项老再这,若是紧急时刻,林魁再让林玉请项老出面。 四位金丹比之大罗寨还要多上一人。 大罗寨中也只有三位金丹,一个是大罗寨寨主罗展,一个就是上次来访落火寨的罗玄檀,还有一位女金丹,已经是垂垂老矣,不堪大用。 祝无伤轻轻点头,正要开口说话。 “祝师弟! 陈兄!” 一声高昂的声音突然传来。 两人转首,向声音来处看去。 一道刷白的剑光一闪而逝,只一眨眼,就停在了两人身前。 显出了冯世光的身影,即使他有意收敛,裂肤的剑光也刺得两人肤表微微疼痛。 气血不自觉地涌动起来,化解剑光带来的不适。 “冯师兄。” “冯兄。” 两人看清了冯世光,拱手应道,对他身上锐利的剑势频频侧目。 “哈哈!” 冯世光大笑,“这两年大战了不少,不但按三爷所说突破了炼气十重。 更是在一次金丹威压之下,借着凝成了道基,如今已经是筑基境界了,在门中当一个小长老。” 冯世光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自从当了这个长老,黄全便不能再用长老的身份拿捏他,屡次被他捉弄的无言。 上门中告状,也因为自己立了一大功,未曾有责罚,只是口头上训斥了两句。 如今,黄全见到他转身就走,好不令人快活啊! “陈兄,你这怎么还未曾凝成道基? 却是慢了我一步啊!” 陈池瑜笑容苦涩,“寨中人都说我是少寨主,不让我出外涉险。 不像冯兄,能在生死中悟得大机缘。” “哈哈哈哈哈哈!侥幸侥幸!” 说到这里,冯世光又是一阵大笑,止不住的开心。 “冯师兄,不知如今阵关中情形如何?可还有争乱?” “没了没了!” 冯世光摆手,“太和门有一尊闭死关的老古董,干坐了近千年,吊着一口气不死。 这次专程来到阵关中埋伏大罗寨那一众人。 那个叫罗玄檀的老匹夫被这位前辈一掌打得粉碎,吓得其他人仓皇逃窜,被我们杀了个痛快。 再加上时不时出外征剿一番,如今大罗寨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不足为虑。 我这次出来,就是要随着一同去大罗寨前叫阵一番,路过此处,来看看两为和我三爷!” “一掌将金丹打得粉碎?” 陈池瑜震惊,不敢相信,金丹境界已经算是到了极限,竟然能将他一掌打得粉碎,难不成那人是金丹之上的境界不成。 可是金丹之上,项老曾经说过,如今世道已变了,再不能成就金丹之上的境界。 难不成那人真是活了上千年,在世道变迁之前,就已经得了金丹之上的境界。 祝无伤也为之侧目,如今他所知。 所谓的金丹之上,应该与他那老祖宗有关,说不定便是他那老祖宗将这片天下的金丹和金丹之上境界修士杀了净,才让炼气十二之事成为了秘闻。 因此才让金丹境界都成了天谴,凡是未曾突破炼气十重的最多凝成金丹。 “对!” 冯世光想起此事也是大为惊恐。 那金丹境界修士展开自家金丹,放出金丹中草木毒瘴的异象,几乎将要把三家所有炼气、筑基境界的修士毒杀。 那位颤颤巍巍,连走路都要人搀扶的老者,仅仅是伸手按了一下,就将罗玄檀像是拍蚊子打苍蝇一样,打得粉碎。 连神魂也一并磨碎。 那大掌当真是遮天蔽日,将数十里方圆都被遮盖。 难以想象,若是他全盛时期,不知会有何威势。 “金丹之上?” 猿山中的项老双耳微微动了一下,听清了冯世光的言语,嘴里咕哝着。 “那老家伙比我还大几百岁,还没死呢? 老天真是瞎了眼!” ...... “三家仙门经此一遭,内里倒是和气了不少,连往日的一些怨气仿佛也都消了。 玄一门说是要开个遗留下来的秘境,邀了太和与灵飞两门的筑基和炼气修士前去,可惜我要跟着去大罗寨,怕是没机会去那秘境中长长见识了...” 冯世光喋喋不休地说着。 “秘境?” 祝无伤突然出声打断。 “对,秘境,听说还是什么千年前一个什么大威势的皇朝旧址,先前还开过一次,只能进炼气修士,如今玄一门中的阵师破出了阵法,连筑基也能进去了。 只怕下次开了,就连金丹也能进去,别人吃肉,我连碗汤都喝不上了。” 冯世光摸着头,说道。 祝无伤眼睛一亮,那肯定就是武朝秘境了,正好未曾找到蜇龙诀,再去其中找到青祖问问,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子。 不然便真要离开这里,奔赴万里之外了。 人离乡贱,便是修行者也免不了俗。 要出去,还是等凝成道基,起码有了自保之力再说。 “诶,祝兄,看你如今的气息,恐怕在炼气境界也是不低了你可以去啊! 只要不和那些筑基修士争抢,想必会得不少好东西!” 冯世光看着祝无伤说道,以他筑基境界竟然看不透祝无伤真正的修为境界,心中不仅讶异。 “正有此意!” 祝无伤沉声说道,眼神望向阵关方向。 自己如今已经习会了那门争杀之法,便是筑基也不需多惧怕,正好借此机会和那曹松山做个了断。 “诶,可惜陈兄你去不得,不然也会有大收获。”冯世光看了眼陈池瑜,略有惋惜。 陈池瑜笑中隐着苦涩,“冯兄,寨子里众人都不愿我涉险!” “祝兄,你何时回去?” “现在!” “现在?” 两人一同看向祝无伤。 “对,现在!就是现在!” 话语说着,祝无伤已经是腾起了身形。 “陈兄,我先走了,待我与老寨主和项老说一声,得空我还会回来!” 话音落下,人已经是远去不见了踪影。 “这么快?” 陈池瑜嘴唇微张,惊讶于祝无伤的行动,还未曾反应过来。 冯世光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陈兄,你可是小瞧祝师弟了。 他在阵关中可还有个美娇妻等着他呢! 自然是急不可耐,要回去与他师姐相见!” “噢!”陈池瑜点头。 “冯兄,你何时走?” “我啊?”冯世光不急不缓。 “其他人还在阵关中准备,要得明日才能出发。 我先去看看我老兄弟,和我亲三爷!” 冯世光脸皮厚如城墙,举步向山上走去,像是进入了自家地界一般。 潺潺溪流旁。 项老恨铁不成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玉嘴的烟袋锅子,闷着头吸了一口。 “看看,看看,让你憋着不说,这小子回去找他小情人去了。 走之前连你的名字都没提一句!” 烟袋锅子颤抖地点着林玉。 林玉闷头不语。 “唉,你爹那么混蛋,你怎么没把他的混蛋传上一点,要我说,你直接趁着还没走远。 一锤打晕了他,生米煮成熟饭,断了他的心思!” 项老又吸了一口。 林玉头垂得更低。 “唉!” 看着林玉如此模样,项老心中更恨,给你机会你不把握啊! 给你支招,你不用啊! 真是恨煞我了! “呦,三爷,您老忙着呢!” 冯世光混不吝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项老眼帘微微一抬,烟袋锅子在鞋底磕碰,动作娴熟,浑如凡间世俗一般。 “好孙贼,爷爷我今天高兴,指点指点你!” “那感情好啊!”冯世光眼前一亮。 “谢三爷了,你老悠着点,别累着了自己。” “呵呵,放心,保证让你小子舒畅!”项老皮笑肉不笑。 片刻后。 “啊!” “疼疼疼....” “轻点轻点...” 冯世光的哀嚎声响彻整个猿山。 便是在山脚处凝神修炼的董行都被声音惊醒了过来,疑惑的看着山中。 而后,摇摇头,将新学会的那门小术法用出,蔽了这声音,重又盘膝坐下尽心修炼。 山间各处,也同样是如此。 “这才那到那,我还有两手压箱底的绝活,学了保你能在同境横着走,学不学?” “学!” 冯世光一咬牙,毫不顾身上被打得各处疼痛。 不就疼一下嘛! 现在疼一时,将来横一世,值当! “好小子,我还真没看错人!一看就是个金丹的料子!” 冯世光心中当即骄傲起来,“来,三爷,您老尽管来! 我修为虽然低,但是就一样,皮实!耐揍... 啊...” 更为凄厉的惨叫声响到一半,戛然而止。 冯世光疼晕了过去。 项老拿出别在背后的玉嘴铜杆烟袋锅子,深吸一口,喷出一片云雾。 第一百六十六章,杨伊昏迷 祝无伤隐藏起炼体十一的修为,将气血沉寂下来,只显露出炼气十重。 自己以五杂灵根,能在这么断的时间内晋升至炼气十重,定时会瞧出端倪来。 即使他们不知,只以为自己是炼气九重,可在寻常看来,也非同凡响。 不过,这尚可以在外又奇遇掩盖过去。 但炼体修为若是一出,只怕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了。 能修炼至炼体十一的炼体法门,怕是连金丹都要动作起来。 毕竟这法门若是能收入门中,发给门下弟子修炼,弟子们的实力定会大大增长。 在三门中一跃,代替太和门成为最强。 即使只用炼气修为,祝无伤遁行的速度也不容小觑。 无声无息之间,身影就已经闪了出去,便是连寻常的筑基修士也比之不上。 将身上紫云衣脱下,换成青衫打扮,再将松纹剑背负在背上。 头上散乱的头发,用一根随手折下的木棍挽起来,成一个发髻,再用几根麻草搓起来,将发髻束起。 整个人瞬间就清爽了许多,一拍岸然的修道者模样。 “哧!” 故意放出灵力,让别人看出自己露出的虚实。 五行灵光在空中一划而过,留下一路缓缓消散的溢彩。 大桌山那平整的山顶在脚下一掠而过,阵关已是不远。 突然,放出的灵识捕捉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正是从方才那已经掠过的大桌山上传来的。 祝无伤毫不在意,继续向前掠行。 “快,为杨师叔护法,这炉丹快要成了,只要服了这丹,我们恢复灵力,就能闯出此处!”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祝无伤耳中,声音断断续续,听得不甚清楚。 “杨...炼丹...” 祝无伤耳中只听到了这两个词。 心中忽地一动,停下灵力,身子在空中一顿。 思索了片刻,敛藏气息,向大桌寨慢慢走去。 姓杨,炼丹,还是阵关中人。 杨伊在玄一门呢中,被紧缩流丹峰,出不得一步,祝无伤自然清楚。 宁杀错,不放过! 祝无伤放缓脚步,收敛气息,隐着身形,向那处赶去。 “不过布下一个小阵,就想瞒我,你们未免太过天真了些!” “罗如凤?” 祝无伤皱眉,这声音与大罗寨罗如凤的声音又七分相像。 可大罗寨不是被三家仙门打得溃散,她怎么还在此处。 “你们去我寨中搅扰,没想到我也会来这近处,专门捕杀你们弟子吧? 这灯下黑的招,还是你们教会我的!” 罗如凤癫狂嘶哑的声音传来。 祝无伤已经落下,隐在一处古树冠上,听着罗如凤言语。 “大家不要怕,这老婆子在虚张声势,她虽然能找到此处,但却破不了这门中赐予下来的阵法。 不然也不会与我们废话,她是虚张声势,想要诓骗我们出去。” 一个强装着震惊的清丽女声说道。 “呵呵呵...”罗如凤的声音愈发阴沉下来。 一双眼睛闪着邪毒的光芒。 “轰!” 一声巨响。 顿时一阵尖叫声传来,那些女修都缩成一团,颤抖的挤在一块。 只有方才说话的那位,还镇定地持剑立在远处。 “怎么样,破不破得了你们的阵?” 罗如凤手持一杆金瓜锤,筑基气息压向众人。 “杨师叔在玄一门中号称剑丹双绝,不但炼得一手好丹,剑法更是超绝。 只要能守得杨师叔炼丹出炉,我们就有活路!” 玄一门,杨师叔!剑丹双绝! 祝无伤已经是确定了这杨师叔八成就是杨伊。 自从上次她敌林玉不过,就曾说过要练剑。 想必更是苦练不辍,才能被称剑丹双绝。 “剑丹双绝?我看你们还是先死再说!” 罗如凤横扫金瓜,仿若一座大山,直接撞向这群炼气修士,,只有持剑的女修能勉强站立,毫无功用的在金瓜上刺了一剑。 其他人尽皆倒伏,连站都站不了。 “彭!” 脚下一踏,迎上罗如凤。 “铛!” 袖口无声的落下罗如凤的那杆重山杖子。 和金瓜锤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大响。 温碧云见自己手中长剑被崩飞,金瓜向自己横扫而来。 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双肩也一缩了起来,心中大为后悔。 就不应该鼓动大家擅自离开阵关,被大罗寨的残余拣了便宜,不但自己将要身死,就连其他两家仙门的姐妹也要被自己害死。 就连玄一门炼丹最善的杨伊师叔也自己害得如此。 心中懊悔不易,脸上流下两行泪。 已经准备好要先身死。 只听见一声巨响,还以为是自己被击中。 可等了好一会,身上也未曾传来疼痛,不禁睁开眼偷偷看去。 见到一个身穿青衫的斜背道剑的欣长身影,只伸出一掌,就将那势若重山的金瓜挡住,心中大为宽松了起来。 罗如凤手中猛地一震,金瓜锤脱手,身子也不禁向后倒了去。 “谁?” 罗如凤恶狠狠的看向祝无伤。 “多谢罗道友前日赠器之恩!” 祝无伤含笑行礼,故意将手中重山杖子显露了出来。 “你!” 罗如凤看清是祝无伤,面色更加狠恶起来。 眼中的恨色几乎要充溢而出,将祝无伤淹死。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上灵力猛地一炸,向那金瓜扑去。 “彭!” 祝无伤脚下五行之色微微一闪,先罗如凤一步到了金瓜锤前。 手中重山杖子落下,重重的一敲。 中品的金瓜锤便被重山杖子打断,只留下一截金杆,和一金瓜。 “罗道友所赠之器,当真是玄妙无比。” 祝无伤撤身推开,“罗道友当真是大方之人。” 罗如凤面目狰狞,她已经是知道了,祝无伤不但坑害了大罗寨,还和落火寨的人一同潜入大罗寨中。 将药园中灵草毁尽了,不然,若是有灵草灵药作补,大罗寨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心中更恨,生死不顾。 将道基显化,抱着道基冲向祝无伤,要与他一死。 “噗!” 祝无伤耳中听到一声熟悉的吐血声音。 心中一下紧了起来,伸手一指,背后的松纹古铜剑,划着五彩灵光,直接穿透了罗如凤道基,将她心口一并穿过。 罗如凤双眼睁圆,恼怒、不干、震惊、不解、恨意... 他当初只不过一个炼气六重,如今怎么这么强,连筑基都... “哧!” 松纹剑轻盈的一削,将罗如凤的头颅削了下来。 “杨伊人呢?” 祝无伤转过身,神色焦急的看着温碧云,松纹剑自动归入剑窍中。 温碧云被祝无伤含着虎威的双目一瞪,心中已是害怕了起来。 “杨...杨师叔...她...她给我们布了阵...又给自己布了阵...就隐去不见了...” 温碧云终于磕磕绊绊的说完。 祝无伤耐着性子听完,焦急在洞中寻了起来。 身上的气势不自觉的散发。 那一众死里逃生的女修惊恐的躲避着。 在阵中寻了一圈,便是将灵识放开,也未曾找到丝毫蛛丝马迹。 他本就不擅长阵法,如今让他在阵法中再找到隐藏的一阵,更是艰难。 “这位师叔...” 温碧云轻挪着脚步。 “杨伊师叔炼丹最是要静,想必是是门中赐予的什么阵法,让她隐去了身形,不若你稍等片刻。 待杨师叔将丹药炼制出炉后,自然会解阵而出。” 祝无伤心中急躁,仿是有一把火在燃烧。 方才听到的吐血声,八成就是自己和杨伊心意相通,听到的。 她炼丹中出了岔子,以她的丹道造诣和筑基境界,竟然能吐血,想必是有大乱子... 皱着眉头,面若寒霜的摇头。 温碧云看着祝无伤样子,开口道,“师叔,我有一件灵器,说不定能寻到端倪...” 话音未落。 就见半空中突然撕裂了一块。 像是一块门帘被从里掀起了一般。 杨伊从中踉跄着跨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月白色的袍子上有一角鲜艳的血红。 手中握着几枚丹药。 “温师妹,我方才炼丹中心神震动,出了岔子,只炼得这几枚。 你们快服了,去阵关中寻人来,我在此处挡着大罗寨的人。” 杨伊声音微弱,透着一股中虚之感,一手捂着腹部,身子也是微躬。 “这是怎么了?” 看着温碧云一众人异样的神色,眼神盯着自己,杨伊顿生不妙。 “呼!” 身后一阵风轻轻吹起,就有人贴身而上。 杨伊心中一惊,方才他们呢不是在看自己,是在看自己身后。 身后有人,想必是大罗寨的人已经找到了此处。 自己一心炼丹,未曾关照外界,鲁莽的出来,被他抓了个正着。 好看的眉目凝皱在一起,咬着牙,不顾体内伤势,将灵力运起。 便是自裁,也不能让人污了自己的身子。 “师姐,是我!” 祝无伤声音一响。 杨伊方才提起的灵力就散了下去。 身子一软,倒在祝无伤怀里。 “无伤师弟!” 伸出手想要抚摸祝无伤脸庞,眼睛一闭,昏迷了过去。 “师叔莫急,杨师叔只是力竭晕了过去,没有大碍!” 温碧云看到祝无伤脸色沉重,忙得上前一步,急声说道。 祝无伤吐了一口气,仔细查看,却是如此。 自己关心则乱,却是乱了自家阵脚,以为杨伊出了什么大事。 第一百六十七章,胡途 大桌山。 被杨伊用剑临时开辟的洞府中。 温碧云带领着三家仙门的女弟子在洞府深处盘膝闭目,恢复自己体内的伤势和干涸的灵力。 祝无伤用五行困阵将自己与杨伊罩在了一起,令她们看不见。 五行阵中。 祝无伤将杨伊为自己准备的丹药用水化了,渡进她的嘴里。 这些丹药本就是杨伊用自己灵力炼出,自然更对杨伊。 不过片时,杨伊就已经醒转了过来。 “师姐,你醒了!” 祝无伤一直盯着杨伊的脸庞看,动也未曾动了一下。 看到杨伊睫毛微微动了一下,惊喜的说道。 杨伊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祝无伤怀中,两颊爬上两坨红晕,柔柔地嗯了一声。 “师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祝无伤双手把住杨伊,将自己的灵力缓缓渡进她的身体。 五行灵力不断转化,化成了与杨伊相合的水木灵力,填充她体内丹田。 两人相合,也不须担心灵力相斥的问题。 “很好!” 杨伊轻声说道。 祝无伤嘴角笑了起来,“师姐你怎么在此处? 不应该被关在流丹峰吗?“ “是不是我天天在流丹峰不出来,只见你一个人,别的人都不让他见才行?” 杨伊脸上显出了揶揄的笑容。 “不是…” 祝无伤矢口否认,摇头道。 “门中弟子在炼气六重时就应该来阵关轮守,我一直拖着未曾来。 如今到了筑基,自然就拖不过去了,在流丹峰炼了两炉丹,趁着掌门师兄闭关,就偷偷跑出来了。“ 杨伊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 “那你怎么在这里?” 杨伊脸色一变,古怪起来,微一扬头,向着那一众女弟子示意道。 “那些人是太和、灵飞两门的弟子,一见我就说仰慕我的大名,然后与我交谈,我们聊得也是投机。 有人提议要到阵关外的这些地方看看,不走太远,只在近处。 然后,我就稀里糊涂地跟着过来了…“ 杨伊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祝无伤点点头,什么也没多说。 这些女修在自家门里自然是被惯坏了的,养成了娇纵的性子。 闯出了这么大的祸,等回去后,自然有他们各自的长辈教训,只要杨伊没有事情便好,至于其他人,管他怎样! “这是什么?” 杨伊抚摸着自己身上的那层浅紫色的水流般光华,好奇问道。 “这是紫云衣,喜欢吗?” 紫云衣不但能防御自身,那上面的紫意更是能疗愈伤势,是朝阳紫气的幻化。 杨伊晕倒后,祝无伤第一时间将紫云衣给杨伊换了上去。 杨伊轻轻将胸口处的衣襟掀了开,低头一看,满脸通红。 “那你岂不是把我身子都看光了?“ “嗯!“祝无伤点头,”不但都看光了,而且还碰到了师姐。 师姐你的肌肤真是细腻如籽玉,光华如水波…“ “啊!” 杨伊脸颊上霎时间红透了,捂着耳朵拱在祝无伤怀里。 “师姐,师姐,我没看,没看!”祝无伤笑着搂住杨伊。 “我只是褪了你的外衣,还有里衣,里衣内还有亵衣。” “你还说没看!没看你怎么知道的!”杨伊把眼睛露出来,正好对上祝无伤带着笑意的双目。 会意了他在打趣自己。 突地起身,臻首抬起,在祝无伤脸颊上蜻蜓点水一啄。 灵光微闪,遁出了五行困阵内,只留下祝无伤一人,摸着脸颊上被啄的那处傻笑。 五行困阵外,温碧云一众人已经自打坐中睁眼,整理衣衫站了起来。 “师叔。” 祝无伤走出,挥手将五行困阵收了起来。 温碧云看到祝无伤眼睛一亮,跨前一步,越过杨伊,直接对着祝无伤拱手道。 “我们已经恢复完了体内灵力,可以回去了。” 杨伊并没有丝毫不悦,亭亭站在后方,默默注视祝无伤。 “那杨师姐,我们回去?” 其余所有人都顺着祝无伤的目光看向杨伊。 “嗯!” 杨伊轻轻点头。 …… “胡闹!简直是胡闹!” 灵飞门一位长老怒气大发,在众人面前来回走着。 “你们不过一群炼气,就敢独自出去阵关,还让玄一门的杨道友跟着! 若是杨道友在阵关外出了什么岔子,别说我,就算是掌门也不好交代!“ 胡途越发怒了起来,杨伊可是玄一门的宝贝根子,先不说的左向这个金丹真人的师妹,光那一手精湛的炼丹术就再三家仙门中独占鳌头。 就连一向高傲的太和门都不得不承认自家不如。 门中让自己看护这些弟子,如果这些弟子真的将杨伊置于险地,她们死了大不了也就死了。 可是杨伊但凡出了一点事情,灵飞门就不好向玄一门交代。 到时候自己这个没有轻重的长老只怕也被推出去顶锅,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长老,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温碧云摇晃着身子,嘟起嘴,撒娇撒痴。 “我们也是险死逃生,很不容易。” 胡途冷笑一声,自己往日对这些女弟子确实太过放纵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不认错。 “下次?没有下次了,我已经传讯门中,等着来人接你们,回门中受罚吧!” 温碧云一下僵住,声音更柔弱了两分,“长老…” “多谢道友,若不是道友相助,险些酿成大错!” 胡途无视温碧云,上前跨过一步,对着祝无伤拱手道。 “道友客气了,杨师姐与我本就是同门,私交也深厚,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也是我应该做的!” 祝无伤同样拱手,回道。 “我在此前似乎从未见过道友,难不成道友是新凝成的道基,进入筑基境界的吗?” 胡途问道。 “筑基?“ 一直立在一旁默默的杨伊眼前一亮。 “对,筑基!“ 胡途侧转身,对着杨伊说道。 “这位贵门中的道友,气息凝厚,若不是我在窥探一道上颇有些造诣,只怕也看不出来。 道友只怕所凝成的道基亦是不凡!“ 杨伊眼中的光亮越发的多了起来,看向祝无伤。 “对,我先前接了门中的令,一直在阵关之外,有了些奇遇,偶然凝成了道基。“ 祝无伤点头,心中暗道。 自己只是炼气十重的境界,怎么会被误认为筑基,就算听了温碧云等人所说,知道自己杀死了罗如凤。 顶多推测自己有一两件强力的法器,将自己视为炼气九重顶峰的修士。 施安、朱姝两人都是炼气十一,也未被门中认为是筑基境界。 难不成是炼体十一的缘故? 炼体法门早已失传,也未曾有人有过炼体十一的修为,灵飞门这人虽然精通窥探之道,看出了我身上的气息。 但从未见过炼体十一,误将炼体十一当成了筑基境界? 一番思索,心下已是有了猜测。 “杨道友刚从险境脱身,就不打扰二位道友了。“ 胡途一拱手,向着身后呆立的众人冷喝了一声。 “还不赶紧走,在这丢人现眼干什么?“ 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温碧云等人跟在身后。 “你真的筑基了?“ 杨伊眼中的惊喜之色几乎要充溢而出,毫不避讳地盯着祝无伤双眸。 “没有!“ 祝无伤看着杨伊秋水一般的眸子,摇摇头。 “那胡长老怎么说你已经凝成道基?“杨伊眼中惊喜化成了疑惑,仍是直勾勾的看着祝无伤。 祝无伤左右瞧了一眼,上前一步,楼杨伊入怀。 “哎呀!” 杨伊被祝无伤措手不及的动作下了一跳,满面彤红,未曾阻拦,左右不停的转看着。 “这里还在外面,容易被人偷看到,你要是想的话,去我的洞府…”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宛如蚊蝇。 “我有奇遇,得了一门全本无缺漏的炼体法门,修到了炼体十一重。 胡长老可能是从未见过炼体十一重的修士,将我的炼体境界深敛藏气息当作了道基气息。” 祝无伤贴近杨伊脸颊,口中呼出的热气几乎完全吹进杨伊耳朵里。 霎时间,晶莹如玉的耳垂就鲜艳的像是要滴血。 “炼体十一?” 杨伊轻声疑问。 “对!” 祝无伤将从项老那得知的炼体十二的说法,一一告诉了杨伊。 “师姐,你也是炼体十一凝成的道基,当初我感知到了你的气息,比普通的炼体九重要强大上很多,将来一定能凝成金丹,甚至的金丹之上的元婴境界也能成就。” 杨伊思索起来,耳垂上的鲜艳也逐渐消退了下去。 “这些东西你不要往外说,太过惊世骇俗,你我的修为还是太低,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杨伊素手轻挥,已经是有一道光幕覆盖了两人,轻声嘱咐祝无伤。 “嗯,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听到这话,杨伊耳垂又突地重新红了起来。 “我在和你说正事,你别打趣。”杨伊轻轻在祝无伤胸膛上拂了一拳。 “我没打趣,认真的!” 祝无伤低头看着杨伊,抓寻她的目光。 “那你换个方式说,别说得这么…亲昵!” 杨伊顿了一顿。 “你不喜欢?” “我忍不住!”杨伊不但耳垂鲜艳如血玉,整张脸也像是被火焰烘烤,彤红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声名远扬 徐洪涛来到祝无伤住处,将最近的事一一告诉他 “哈哈哈哈哈哈,祝师侄,不,祝师弟! 可真是畅意啊!“ 徐洪涛自来熟,胳膊搭在祝无伤肩膀上,整个人都斜倚在他身上。 “你是没看到那姓曹的什么样子。 什么?祝无伤筑基了?!他不是死了吗?他一个五杂灵根的小修士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筑基?他是不是修炼了阵关外的邪法?“ 徐洪涛夹着嗓子,做出娇柔做作的姿态,学着曹松山的样子,手指也成了兰花指,在祝无伤眼前轻轻的挥动。 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如果和冯世光对上,一定能演一出大戏出来。 “哈哈哈哈哈…” 徐洪涛又是一阵畅意至极的大笑。 “师兄,这位师兄…”祝无伤无奈的喊道。 徐洪涛收敛笑容,可是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容,终于正色道。 “师弟,你这筑基境界太过蹊跷,曹松山向金丹长老禀告,怀疑你使用了阵关外的邪法。 吸食人血,化作自身修行资粮,突破了境界。 我受令,来检查你!“ 徐洪涛后退一步,一拱手。 “祝师弟,冒昧了!” “师兄请!” 祝无伤略一拱手。 徐洪涛张开双手,一团放射白芒的光团在他手中缓缓升起。 通体照射祝无伤。 刺得他眼睛生疼。 白光仍旧是缓缓升起,直到升至了祝无伤头顶上两三寸的位置,才缓缓停下。 向着他的位置缓缓落去。 正巧落在天灵正上方。 只感觉有一股刺痛自颅顶天灵之上流进,流经全身,直到足底涌泉。 再从两脚底带着刺痛,一路浩浩汤汤地往上,在天灵处相聚,最后冲出颅顶,回到那团白茫茫光团之中。 “好了,鉴定完毕,师弟未曾行过那吃人的邪法。” 徐洪涛额头上微微冒汗颤抖着手,将光团收回。 “只是还要例行问询几句,毕竟这里不是各家山门处,少不得有人想混进来,不得不小心提防。 师弟见谅!” “师兄但闻无妨!” 祝无伤点头应道。 “好!” 徐洪涛拿出一卷轴,展开,看着上方。 “师弟,据我所知,你是五杂灵根,当初来到阵关时不过炼气六重,领了玄一门宋真人一枚细作的令外出避曹松山。 曾有灵飞门弟子冯世光与你在阵关外落火寨中相遇,后又与你一同去往猿山北风寨中。 冯世光又从你这得知,大罗寨要攻打阵关的消息。 后,玄一门宋真人与你在阵关外相遇,已将可返回阵关的消息告知你。 不知你为何整整两年未曾回来,这两年你又在何处?做了何事?” 徐洪涛声音越来越大,震得祝无伤耳朵有些生疼。 展开纸轴而读的他,随着他不断闻讯,越来越像一位诵读圣旨的太监。 祝无伤一躬腰,“我在与宋师伯相遇后,随即返回阵关。 半路上有一奇遇,提了自家修为境界。 而后,匆忙回到猿山北风寨闭关修炼。 北风寨是我在阵关外的落脚处,在那处闭关两年,借助在奇遇中所得,侥幸凝成道基,突破筑基境界。” 祝无伤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 自己修为提升的太迅速了些,被发现的风险也越来越大,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待被发现闻讯时手忙脚乱。 “那奇遇?” 徐洪涛探头问道,手中纸轴一卷,刚才振聋发聩的声音消失不见。 “徐师兄,既然是奇遇,自然不可告知与人。”祝无伤笑道。 徐洪涛讪讪的点头,“诶,我没有祝师弟这么好的福缘,在阵关蹉跎了这么久,也未曾有了什么奇遇,这不是好奇吗? 祝师弟真不能说?” “真不能说!” “那我要是搬出与冯世光的关系能说吗?”徐洪涛小心问道。 “还是不能说!”祝无伤坚决点头。 “师兄,你和冯师兄有什么关系?也是相识?” “相识?哪有那么简单,我和他可是交情莫逆,情同手足,骨肉兄弟一般啊!” 许宏涛神秘古怪的笑道。 “啊嚏!” 远在猿山的冯世光突然打了个喷嚏。 “哎呦,哎呦,陈兄你慢点,慢点,疼疼疼!” 冯世光趴在陈池瑜搭成的草庐里,后背裸露,一道道青红淤肿的伤痕交错。 陈池瑜正手中拿着一抹灵膏抹在他身上。 冯世光一打喷嚏,正好和他的手指撞上,疼得他不停地打激灵。 “冯兄你也是,和冯老置什么气?早点服软不就行了,免得白遭了这么多打!” “置气?我可没有置气!陈兄你这就谬矣了!” 冯世光趴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在头顶旁摇转。 “三爷他老人家明显是心里有气,要借助我发泄出来,不然这忿气憋在心里,他老人家这么大的年纪了,可不好!” 陈池瑜闻言笑了起来,“我看未必吧?冯兄你后来被项老打得显然也是来气了,不然也不至于死不松口...” “嘘!” 冯世光大声地阻拦住陈池瑜。 “陈兄,以金丹真人的境界修为,足以将这整座山上的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你我二人在背后编排他老人家,要是被偷听到,免不得是一顿揍啊!” “在人前,我能死撑着一口气,在人后,我可是连想都不敢想啊!” ...... 阵关中。 徐洪涛收起纸轴,重又恢复成嘻嘻哈哈的模样。 “祝师弟,我跟你说啊! 你虽然不在阵关,但是你的威名可是人尽皆知啊!” 徐洪涛一脸神秘。 “徐师兄,这话怎讲?” 祝无伤真诚请教。 “现在整个阵关都知道玄一门的那位精于炼丹的筑基修士为了你,在阵关中白白耗费了数年...” “等等!” 祝无伤眉头皱起,“师兄,这话我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徐洪涛一愣。 “不知道!” “在你来之前,你灵农的名号就传遍了整个阵关。 你一来,连停也为停,就接了令,出阵关去了,想来拜访你的各处修士都未见到你。” 说到这里,徐洪涛面色古怪起来,打着哈哈。 “你也看出来了,师兄我啊,粗鲁豪爽,不好别得,就好一个面子。 一看那么多人,这嘴上就每个把门的,把你和曹松山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不过!” 徐洪涛猛地拔高声音,“正是因为这,真个阵关都知道了曹松山,现在没有几个人待见他! 这一点,师兄觉得自己做得还是不错的!” 徐洪涛一侧眼,见祝无伤并未曾表现出什么恼怒,才继续往下说道。 “曹松山恼羞成怒,到处说你死在阵关外了,本来还没人信,这不,时候一长,你又没回来。 传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不知怎么就传回玄一门了。 你那师姐听说了这事之后,专程来此处阵关,说是不相信你会身死。” 徐洪涛声音又小了下来。 “这不,又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传出去了,整个阵关都知道,玄一门的丹师杨伊为了灵农祝无伤,在阵关上苦守。 一连守了数年,只为了等她的情郎回来。” 说到最后,徐洪涛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好大的一个汉子,发出嘟囔不清的音调。 “这不,我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了灵飞门的那几个小娘皮,从他们那知道了你将大罗寨的罗如凤给斩了。 估计这会儿此处阵关除了闭关不出的金丹真人都知道了你的事迹。” “徐师兄?” “嗯?” 徐洪涛回头看着祝无伤。 “想必你在阵关中朋友也是甚多吧?” “不是师兄我吹啊!别说这一座阵关,三座阵关,三家仙门,无论师兄我去哪处地方,都能找到人接待!” 徐洪涛拍着胸脯。 “看出来了!” 祝无伤点头,“原先还不信你与冯师兄又什么交情,如今看来,以师兄交友之广,交友之深,方才所言多半是肺腑之言了。” “哈哈哈哈哈哈,师弟真是抬举为兄了!” “阿嚏!阿嚏!阿嚏!” 冯世光联大三个喷嚏,刚刚上好药的伤口疼个不停。 “冯兄你别乱动,这药是用山里的灵草制成的,疗效十足。 保证让你明日就恢复如初!” 陈池瑜坐在一旁树墩上,放下手中一卷书册说道。 “我知道。”冯世光哼哼着。 “不知道是谁在念叨小爷,估计没安什么好心!” 冯世光扭晃身子,找了个舒服姿势闭眼睡去。 ...... “师弟,你如今大名远扬,几乎整座阵关的修士都想来找你换灵谷,都被为兄以这探查的理由拦下了,事到如今,为兄有一言相赠!” 徐洪涛一脸凝重,低声道。 “师兄请讲!” 祝无伤拱手正色道。 “你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依我看不如赶紧会山门加紧修炼。 这灵谷之事,若是不弃,不若就交给为兄吧,为兄保证让你得一大笔修行资粮。” 徐洪涛立马变了颜色,眼睛中的灵谷二字几乎要跳出来。 祝无伤心下暗笑,原来说这么多,是为了灵谷啊! “无伤正有此意!” 徐洪涛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玄一门山脚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两道溢彩流光在半空中风驰电掣,疾驰而过,一阵迅风一样。 片刻间就已经消失在了远方。 全力运转五行遁术,遁行了一天一夜,终于看到了苍山的影子。 祝无伤自徐洪涛口中得知,武朝秘境不日就要开启,不敢耽误。 和着杨伊一起,当即架起灵光一同朝着玄一门山门遁来。 “师姐,你怎么样了?” 祝无伤搀扶半抱着杨伊,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杨伊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 双唇上没有一点血色,紧紧地抿着。 杨伊早就可以离开阵关,只是为了等祝无伤才一直在阵关中待着。 祝无伤要回玄一门,她自然是要一起。 只是两人行到一半,杨伊体内一道暗伤突然爆发,几乎无法站立。 祝无伤将自己和杨伊身上的丹药、灵谷、灵桃等物,一股脑地给她喂了下去,才稍见和缓了些。 只是还是有余伤未了。 “这是我强自炼丹留下的伤势,寻常丹药不顶用,我在流丹峰里有专门留下的丹药,专是对应这病症,等回到玄一门就好了。” 杨伊虚弱地止住祝无伤,让他不要浪费丹药。 祝无伤将五行遁术运转到极速,也不管是否回浪费灵力,是否会引人主意。 五行遁光包裹止住杨伊,向着玄一门山门处赶来。 渐渐的两人已经将近了玄一门山脚下。 山脚下聚集了一众人,四面布着阵法,将这一众人笼罩在内,场中肃穆至极。 杨伊已经好了很多,起码能直起身自己运起灵力遁空,脸上的血色也已经多了。 “这是门中的布置的传送阵法,沈师兄参悟武朝秘境里的阵法颇有所得,阵道造诣也大有长进。 将这阵法布置山脚下,好传送三家仙门弟子去秘境中。” 杨伊的话语虽然还是虚弱,但气已经足了几分。 推搡着祝无伤。 “看样子阵法马上就要开启了,我们赶来的正是时候,你快去! 我先回流丹峰中取丹药来治伤,别让掌门师兄和沈师兄看到我两人在一起,不然又要生气了。” “嗯!” 祝无伤点点头,松开杨伊,回头看了一眼,向着下方阵法落去。 杨伊笑看着,脚下不显眼的灵光一闪,整个人已经凭空消失不见。 她是玄一门的宝贝疙瘩,手中自然有不凡的东西,方才她用的那枚符,只要是在玄一门境内。 无论有何种阵法阻拦,只要催动,就可立即回到流丹峰。 流丹峰上,杨伊的身影凭空落了下来。 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流丹峰上一阵安静,都去山脚下看热闹了,此处空无一人。 杨伊杵着地爬起来,向不远处自己的住处走去。 ...... 祝无伤悄无声息地落下。 眼中早已看到了孔方几人聚在一块,想必是要一同进入武朝秘境。 孔方突然感觉到背后多了个人影,不悦的向后一瞧。 不知道自己不喜欢别人离得太近吗?! 孔方皱着眉头,正要将这不长眼的弟子训上两句。 “你...你...” 看清祝无伤的面孔,孔方伸出指头,口中惊呼。 喻允文、蒋振山、陈石头也都回头看去。 “怎么?不欢迎我?” “不不不...” 孔方摆着手,说不出话来。 “祝师弟,你怎么回来了?” 喻允文接上话,低声问道。 其他三人也同样疑惑地看向祝无伤。 此时肃静至极,实在不是个讲话的场合。 “听说武朝秘境要来了,我就匆忙赶回来了。” 祝无伤传音四人。 “祝师弟,你如今在门里可是声名大显,比上次自秘境中出来,被掌门夸赞更被人所熟知了! 先是失踪数年,而后一举筑基,将一位筑基境界的修士轻而易举的杀死!” 喻允文兴奋的说道。 “是啊,祝兄,你出名了!” 蒋振山、陈石头二人纷纷点头。 “别说话了,已经有人主意到了这里,你们我帮我挡着点,我偷偷混进去。” 祝无伤察觉到有人向着这里扫了一眼,向四人传音。 四人未曾多说。 每两人并肩站立,而后交错前后站着,将祝无伤挡在后面。 “那个鬼鬼祟祟,藏在人群里的弟子,你是哪家的?” 突然,一道气息自上方落下,直降在祝无伤身上。 随着这声宏大的声音,所有人都一同望向祝无伤。 烈火真人! 祝无伤认出了这缕落在自己身上的那缕气息,正是前次在三国大漠中杀死一位邪修金丹的太和门金丹真人。 无奈,只得分开四人,站了出来。 “禀上真,弟子是玄一门弟子,方从阵关中匆匆赶来。” 玄一门中认得祝无伤的人已经惊异地看了过来。 就连左向、沈清远脸上也都显出了奇异之色。 “叫什么?”烈火真人依旧问道。 “禀真人,祝无伤!” 祝无伤拱手躬身,朗声答完。 一片哗然。 在场的三家仙门弟子都是一片哗然。 霎时间议论纷纷。 “他就是祝无伤?” “你还别说,长得还挺俊。” ...... 祝无伤茫然地抬起头,向着四方看去,脸上尽是不解之色。 自己还未曾凝成道基,怎么就都认识自己了。 三家仙门众多弟子,对着自己议论不停。 “孔兄,你在阵关中的事迹,早就传遍三家仙门了!” 孔方见祝无伤疑惑不解,传音解释道。 “五杂灵根的炼气修士,短短数年间就凝成了道基,比金铁那个极品单灵根的还要快上数筹。 怨不得大家都羡慕你,这几日,就算是我们都眼红。” “你就是祝无伤?不错!不错!” 烈火真人当真是性子如烈火一般,没有丝毫隐藏。 “你虽是五杂的废物灵根,但不懈追寻仙道,未曾因自身不足便怨天尤人,放任自流,三家仙门弟子当勉之,勉之! 勿要妄自菲薄!” 声音传遍了场中,所有弟子解释俯首称是。 烈火真人又转回头看向祝无伤。 “你也莫要因一二仙机福缘就心性焦躁,自视甚高,须知仙之一道贵专贵精,需得有一颗求诚心。” “是,弟子谨遵教喻!” 祝无伤低头应道,心中想起了徐洪涛对自己说的话。 他不但将消息传遍了三家仙门,就连金丹真人都知道了。 也不知是福是祸! “无伤,你虽为门中精英,但此次人选已定,你等下次再来吧!” 左向上前踏了一步,含笑看着祝无伤道。 祝无伤心中无奈,自己即将要修炼到炼气十二重,待筑基之后便需要改成蜇龙诀,可至今还没有丝毫头绪。 这秘境年限久了,短短数年间就开了两次,这次更是有为数不少的筑基进去。 等到下次再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看来还是要去寻那四个大势力了。 手里有东边的令牌,应该简单一些,届时便去那边吧。 “是!” 心中虽然转了无数念头,但还是及时应道。 曹松山藏在众人之间,见祝无伤出来时就忍不住闪出了狠辣之色。 祝无伤竟然没有死在阵关外! 自己如今已经成了三家仙门的笑话,他却成了人人羡慕的筑基修士。 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到了秘境之中,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杀死,不能再让他和杨伊接触! 听到左向的话语时,曹松山眼中光芒明灭闪过,心中思量了一瞬,下定决心。 大踏步上前。 “掌门,弟子有话要讲!” 左向回身看向这个有些眼熟的,好像是青云峰中一位年轻的筑基长老,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点头说道。 “讲!” 曹松山一躬身,“弟子认为,祝师弟他救下三家弟子,有大功,应当特允他进入秘境之中。” 左向的目光顿时变得不耐,自己方说完,他就跳出来如此说。 曹松山也察觉到了左向的目光变化,一咬牙,继续说道。 “况且,祝师弟以五杂灵根之身,凝成道基,为门中弟子做了表率,更应该奖赏!” 祝无伤看向曹松山,已经是明白了他的心思。 秘境中没有门中长辈,最高的也只是筑基境界,他想在阵关中杀了自己,以绝后患。 “若真能进入秘境,倒真要和你做一个了断了!” 祝无伤心中冷笑,自己以炼体十一边已经是不惧筑基初期修士。 自从习得了林魁那门专擅争斗相杀的炼体法门,就算是对上筑基中期他也有一战之力,胜负只在五五之间。 至于曹松山的实力,他已经从徐洪涛那里得知了,筑基初期。 而且还是侥幸得来的筑基初期,道基上满是裂痕,能踏入筑基初期便已经是天眷,若想是再进一重,只怕是不可能了。 左向眉头皱起,“我不是已经说了,此次人选已定,不得更改!” 太和门方向。 一个头戴玉钗的灵秀少女,站在烈火真人旁。 用烈火真人的身躯掩住了自己大半,只露出半个头颅来,打量着祝无伤。 手中焦急地扯着烈火真人的衣袖。 “好了,好了,知道了!别扯了!袖子都要让你扯烂了!” 烈火真人无奈地对那灵秀少女说道。 灵秀少女仍是不停地扯着,脸上的焦急之色甚重。 烈火真人只得踏出一步,向着左向一拱手。 “左道友,且慢!” 第一百七十章,萍儿 “左道友,且慢!” 烈火真人掩住脸上尴尬的笑容。 “道友?” 左向看向烈火真人,他与烈火真人可没什么交情。 只是烈火真人与宋火交情匪浅,两人都是修的火法,时常一同切磋。 “道友有何事?” “呃,你门下这位弟子,救了我太和门中的弟子,依我看,不若我太和门中去一人,让这弟子上了去,权当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左向心中暗自嘀咕,三家仙门表面上虽然说得和和气气,但太和门却一直自视甚高,高于其他两家仙门。 往常别说救了他一个弟子,但凡有点傲气都是凌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炼气弟子,竟然放下脸面,求自己? “既然道友开口了,那便是这小子的机缘到了,也不需道友门下让出,多带他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 左向含笑点头。 “如此,多谢道友了!” 烈火真人躬身说道。 “道友见外!” 左向心中越发的嘀咕起来,今日当真是有些奇怪! 出言时软弱也就罢了,怎生还能主动向人说这种软话? 难不成是想图谋我家秘境,见我家秘境好,想要吞了它? 先如此示好,等时机成熟了再用强? 左向心中一下警觉了起来,暗暗的大量向太和门中。 三家仙门还需相互扶持,共同对抗阵关外的敌人,若是太和门突地动手,将秘境抢下。 玄一门也不好争抢,否则便会让两家仙门间出现争斗。 再加上灵飞门再从中和稀泥,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左向心中多了心眼,对太和门中多了一丝防备。 “怎么样?满意了吧?!” 烈火真人退回到太和门中,对着那藏在身后的灵秀少女说道。 话语中满是无奈。 “嗯!” 灵秀少女乖巧的嗯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祝无伤。 祝无伤此时已经与曹松山对上了眼神,全身心的与他相视,没有注意倒太和门方向的那束目光。 既然如此,定不能让你活着走出来,新仇旧恨一块报! 祝无伤眼神冷漠,仿若万载难化的寒冰,在曹松山身上一扫而过。 收回目光。 “进去后,你们和我分开!” 祝无伤传音四人。 四人都是无言点头。 他们已经察觉出了不对! 曹松山与祝无伤毫无交情,怎么会替他说话。 再看曹松山眼睛中,满是阴狠毒辣,绝不是善意,想必是与祝无伤在阵关处交了恶。 要在秘境中一发解决掉。 自己四人不过是炼气境界,即使已经进了炼气八九重,尚未凝成道基,也敌不过筑基修士。 “你们不要急着凝成道基,在炼气境界中多打磨一阵!” 祝无伤记得项老的告诫,不能随便将此事泄露出去,也不敢明说,只能隐晦地向着四人提了句。 四人相视,虽然是不解,但也都是点头。 祝无伤在阵关外有奇遇,说不得便知道些什么秘闻,他又不会害自己,听他的便好! 玄一门另一处。 五峰峰主聚在一起。 “没想到倒是让你拣了个大便宜,得了个五杂废物灵根的弟子,不但有奇遇凝成了筑基。 还将杨伊师妹芳心给俘获了。 沈师兄真是教的好弟子!” 陶寿无嘿嘿一笑,向着沈清远说道。 他自然知道沈清远最终礼节,杨伊一个师叔辈的与祝无伤一个弟子相合,在他眼中是大不敬。 说这种话也只是为了恶心他。 沈清远抬起眸子,淡淡一扫。 “陶师弟,在阵关中这些年不但修为没有丝毫长进,但是这嘴皮子却比往日贱了不少。 听说你这次苦苦哀求门中,才能提前自阵关中返回,得了这进入秘境的机会,去和小辈们争抢机缘。 都快老死了,这脸皮倒是愈发厚了!” 陶寿无被沈清远揭开伤疤戳中,脸皮青一阵红一阵。 他在筑基后期的境界上已经呆了一辈子,莫说金丹,便是虚丹的影子都未曾摸到。 更是被左向罚了镇守阵关十年。 这次得知了秘境要开的消息,在门中长辈的闭关洞府外跪了数日。 才乞求得了一个机会。 虽然是拉下脸皮和门中小辈弟子们争抢,但是为了活命也顾不得这些许了。 如今辈沈清远当中揭开自家老底,被其他人看了难堪。 冷哼一声,重重的一甩袖子,别过身去不言。 沈清远搭眼一看,缓缓开口,“陶师弟在太上长老门外跪求时可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听门中弟子盛传,是声泪俱下,头都磕得流血。 也不知今日是从哪里来的底气,竟然将那日之事全然忘了,与我等站在一起!” 其他人听着沈清远口中冷冰冰的话语,俱是不言。 沈清远平时和和气气的,从不与人争辩,即使恼了也只骂上两句便了。 今日当真是怒了,口中言辞犹如飞剑,剑剑直取陶寿无心口,丝毫不顾同门之情。 再加上近几年沈清远的阵法造诣大涨,便是今日的传送阵法,皆是出自他一人之手,在门中地位也越发高了。 谁敢来触他的霉头。 陶寿无好似被沈清远的飞剑扎中,脸色通红,猴子辟谷一样,无声的走远。 也不冷哼,也不甩袖。 沈清远见陶寿无远走,也不多顾,看向祝无伤。 眼中满是古怪和复杂。 谁能想到,他只不过是在阵关外几年,便真个凝成了道基,成了与自己同列的筑基上人! “铛!” 玄一门中传来一声巨大的钟响,洗刷震荡天地。 “时辰到了,各位弟子请备好!” 左向朗声道,而后看向沈清远,微微一颔首。 早被选好的弟子,上前一步,落入阵法最中央。 其余人尽皆后退。 祝无伤悄无声息,游鱼一般,混进人群里。 向着曹松山的位置缓缓移动。 太和门,烈火真人身旁的那个灵秀少女。 身子轻轻一动,宛若鸟儿一般,落下场中,一双美目一直紧紧盯着祝无伤。 向着他的方向缓缓移动。 沈清远怀中捧着拂尘,轻飘飘的向前飘去。 未曾多言,看了眼祝无伤。 见祝无伤望来,微一颔首。 面前上下沉浮着几个阵盘,手中连连结印,手掌上下翻飞,轻灵之气自手心散发出来。 萦绕着双手成圈转动。 一道耀眼的白光自天地间出现。 几乎充塞眼前这一片天地,饶是左向、烈火真人和灵飞门的一位金丹。 在这白光之下,也不得不微微眯起双眼抵挡。 白光熄灭,天地间为之一静,只剩下玄一门几位峰主,和三位金丹。 “沈道友的阵道造诣当真是惊人,若是准备充分,只怕连我等也要在阵中伏首!” 烈火真人直言开口,将沈清远一个筑基修士引为同道中人。 灵飞门金丹眼中也流露出深深地忌惮,但只这一手阵道造诣就在三门中独占鳌头。 一个在丹道上胜于三门的杨伊,一个在阵道上独占鳌头的沈清远。 玄一门隐隐中要比太和门还要强上一分。 “道友严重了,我这位师弟,只不过筑基修为,怎能和道友相比!” 左向打着哈哈笑道。 ...... 武朝遗址中。 一众人出现。 天上还是那轮半挂的毫无生气的残日。 金黄的断壁残垣依旧。 有了上次祝无伤的经验,玄一门弟子一哄而上,哄抢着去抢金色砖瓦。 其他两门弟子虽然不解,但看着玄一门弟子的行为,也知道这金砖不俗。 都跟着一个个哄抢上去。 陶寿无斜睨了一眼,面色寒冷,踏空远去。 向着深处寻找延寿之物。 曹松山眼珠在祝无伤和陶寿无之间转动。 最终祭起飞剑,远远的缀在陶寿无后边。 场中瞬间只剩下祝无伤和烈火真人背后的那个灵秀女子。 祝无伤眼中闪过冷色,脚底闪出灵光,跟向曹松山。 “少将军!” 祝无伤脚步一僵,体内运起的五行灵力和气血也随之一顿。 整个人慢慢的转后看向那个灵秀女子。 “你是谁?” 祝无伤铮的一声,手中出现大戟。 大戟横亘,指向灵秀女子。 这人虽然声音熟悉,但是面容身形自己全没见过。 少不得是有心人查到了祝家,借由来诓骗自己。 “少将军,是我啊!萍儿!” 萍儿将自己的发簪拔出,满头青丝柔顺而下。 显出两三分熟悉的模样来。 “萍儿?是娘的侍女那个萍儿吗?”祝无伤皱眉,看向并不眼熟的面孔。 “对,少将军,是我!” 萍儿激动的上前。 “我被吓晕了,侥幸逃了性命,不过被火烧得面目全无。 太和门的仙师及时赶来,救下我的性命。 我在太和门中听到玄一门有人的名字与您相似,没想到真是您!” 萍儿激动的胸膛颤动,一步步地靠近祝无伤。 “少将军,萍儿这些年一个人,孤苦伶仃...” 萍儿眼眶中已经溢满了泪水。 祝无伤握持大戟的手微微颤抖,眼中却是不为所动。 “少将军,我已经知道祝府是谁杀的了,我现在已经筑基了,我可以和少将军一起去...” 祝无伤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握持大戟的手也不再颤抖。 冷声道。 “道友,你认错人了,如今已经没有了镇北王府少将军,有的只有无伤上人祝无伤!” 第一百七十一章,奴籍 “少将军,我怎么会认错你呢?” 萍儿神色激动,眼眶中的泪水晃了出来。 “我自幼跟在老夫人身旁,是看着少将军您长大的啊! 就算是您不认我,我也得认您啊! 老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当白眼狼,不认您啊! 一日入了祝家门,我便是祝家的人,少将军您能不认我?” 萍儿越说越激动,脚步不断上前。 祝无伤将手中横着的大戟望前一推,隔开萍儿,冷冰冰地说道。 “这位太和门的师姐,祝家早已经亡了,你如今也不是祝家的奴仆,按修为来说,我还需尊称您为一声师姐! 师姐还请自重!” “少将军!” 萍儿如遭雷击,想不明白,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少将军怎么会如此。 “少将军,老夫人有言,若是她有朝一日身死,便让我们几个照顾您。 如今只剩下我一个,就算您不认我,我也要遵从老夫人的遗愿!” 萍儿神色坚决,并没有被祝无伤的态度吓到。 祝无伤凉冰冰的言语中多了一丝无奈。 “萍儿姐,祝家已经没了,你的奴籍也已经被那一场大火烧毁了。 你若是仍不放心,我在这里将你的奴仆身份去掉,从此你不再是我祝家的奴仆,你只是你自己! 不要再想着那些已经完全消失不再的东西了!” 萍儿听到祝无伤的言语,脸色更加苦愁,两行清泪已经自脸上溜了下来。 “少将军,若是你也如同自己所说,又怎会一直缀着那曹松山不放,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曹松山才是灭绝祝府的罪首。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萍儿与您一同。 祝府给了萍儿一口饱饭,能让萍儿不用被卖进青楼窑子,对萍儿的恩情无与伦比,萍儿不会忘的!” “祝府的事已与你无关了,师姐。 这是祝某的家事,你已经是自由之身了,还是去追寻大道吧!” 祝无伤将大戟一收,转身撤步,脚下两三步间,就已经踏出了数十丈远。 脚步不停,远远而去。 “少将军!” 萍儿泪眼朦胧地喊了一声。 揩去脸颊上的泪痕,同样运转起灵力,跟在祝无伤身后。 她能被太和门用灵药重新恢复了容貌,自然是因为资质不俗。 在太和门数年间,就已经凝成了道基,踏入了筑基层次,成为了太和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长老。 在太和门内被无数人景仰。 名声甚至已经隐隐传出了太和门,连灵飞门和玄一门都有所知晓。 甚至就连祝无伤这个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一心地修行的也曾听过萍儿的名声。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萍儿。 少将军,即使你不认我,我也不会放弃的,朱家对我恩重如山! 老夫人临死前,托我们几个照顾您,如今只有我活下来,我一定会遵照老夫人的遗愿! 萍儿心中暗自下了决心,脸上泪痕也渐渐消去。 追着祝无伤走过的路径,一路跟随。 时不时停下,用术法确定祝无伤的方位。 她在遁术一道上比不上祝无伤,但是却有其他法子。 有一门追寻气机的术法。 方才祝无伤神思颤动,未曾将浑身灵力收束后。 有一缕灵力散了出来,被萍儿捉住,借此追寻祝无伤的方位。 祝无伤脚下连连运出五行遁术,将萍儿远远地摔在后面。 回头一看,见萍儿没有追上来。 脚步停下,站在原地深思。 萍儿是祝母身旁四个丫鬟里最受宠的,从小就被祝母呆在身边。 比祝无伤大了数岁,几乎可以说是看着祝无伤长大的。 祝母也曾开过玩笑说,要将萍儿许配给他。 未曾想到,她竟然也活了下来。 “唉!” 祝无伤长叹一声,眼神坚毅。 祝家已经成了过往,萍儿的天资就算是他在玄一门中也有所耳闻,丝毫不差于杨伊师姐。 她既然已经踏上了仙道,那就不要再让俗事缠绕着她,阻了她的脚步。 身上气血微微一转,已经察觉到了萍儿即将赶到。 脚下轻轻一踏,五行灵力和气血一同运起,脚下同样闪着一丝蓝光,像是无声霹雳一般。 霎时间发了出去,已经不见了踪影。 曹松山! 祝无伤心中腾着无数杀意,既然你自找死路,让我进了来,那便不能让你失望! 此次必将你置于死地。 “哧!” 祝无伤在空中极速的遁形,故意发出声音,想要引出曹松山来。 在断壁残垣上空转了一周,也未见到曹松山杀将过来。 祝无伤心起疑,难不成他是没有把我杀了自己,想要趁自己松懈警惕再动手。 四处张望,寻找起原先遍布整片遗址的青绿之色。 青嫩的绿草是草祖的化身,遍布遗址,想必能借助青祖找到他。 祝无伤四处看了一圈。 原本随处可见的青绿,如今就算是用力去寻,也是寻找不到了。 难道是峰主在破解阵法时,引起了什么变化? 祝无伤心中一阵蹊跷。 上次进来没一会儿就刮起了一阵金巽风,如今进来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还未曾起风。 虽说青祖是自千年前存活下来的,凭借他所说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应当是无事。 可祝无伤还是放心不下。 运起灵力,想着最中央的大殿遁去。 那处大殿后方曾是是花园,在泥土下还有灵草灵花仙葩的种子存货。 若是青祖还能在哪?想必就只能是那处地方。 收敛起自己的气息,无声地向着遗址最中央的那处宏伟半残大殿走去。 一路上,不少三家修士都在挑拣金色砖瓦。 此处遍地都是断壁残垣,就是所有人的储物袋加起来,也不能拿走哪怕一成。 他们的储物袋里,如今已经装满了金色砖瓦。 如今正在挑拣品质卖相好的,将自己储物袋里那些差劲的替换出去。 “少将军?” 萍儿一路追寻着祝无伤的灵力气机,在遗址中绕圈。 起先,祝无伤为了引曹松山出来,故意泄露了出来灵力,萍儿也好追查一些。 如今,祝无伤将自身灵力一敛,整个人就像是入了无漏之境,便再也没有灵力气机逸散。 萍儿手中的那缕气机也快散尽。 如今已经完全失去了祝无伤的踪影。 萍儿手中那缕惨淡之际的灵力气机即将三区。 他心中一击,要破自己的指尖舌尖,将两处精血混同到一起。 施展法术,捕住自己指尖那惨淡的之声一丝的灵力气机。 脸色一白,露出了喜色。 向着遗址最中间赶去。 看也未曾看倒了遍地的金色瓦砾。 ...... 祝无伤脚步停下,迈进金色大殿中。 原本的阵法金光护罩,已经被青云峰的弟子合力打穿。 大殿中地上的金砖尽皆消失,四面强避上也有些缺漏。 祝无伤径直穿过大殿,向着大点之后走去。 转过几个熟悉的弯角,眼前已经豁然开朗,重新来到了那处杀阵。 杀阵笼罩覆盖的泥土还是原样,祝无伤举步踏进,阵法未曾触动。 不知有无和外面的阵法一样,被破了! 祝无伤一路向前走着,左右转头看,眉间不自觉地皱起,凝成了一个疙瘩。 此处更是不见一点青绿苍翠之色,只有阴暗潮湿的泥土。 他运转起自身气血,让气血翻涌奔腾,试图寻到青祖。 “小子,你叫我干嘛?” 一道透着虚弱的声音传来。 祝无伤心中一阵喜意。 转头看去。 在杀阵中央的泥土中,有一株青嫩的绿芽抽出来,弱弱的摆动着。 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到。 “青祖!” 祝无伤缓步走到近前,恭敬的说道。 “嗯!” 青祖应了一声,绿芽也随之微微摆动。 “你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如今刚涅槃了一回,正是虚弱的时候。 又被人趁着昏迷攻破了阵法,急着赶紧恢复力量,将阵法闭合,将你们这一众人撵出去。” “我如今已经是炼气十重,炼体十一重,未曾在那金砖中寻到您所说的蜇龙诀,不知您是否知道除了那四家之外的功法去向? 另外,每当我灵力与气血一同运转时,身后便会出现一个斑斓猛虎大虫虚影,有这虚影在我几乎能将筑基中期杀死,不知这是什么?” 祝无伤快速地说出,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炼体十一?炼气十重?” 青草很是惊讶,而后告诉祝无伤,便是他那个混蛋老祖宗,也时用了将近十年才晋入了炼体十一,看来他的修炼路子很对睡虎功和五行诀。 这远远比修炼更强绝的功法要好很多。 有时候最好的不一定是最适合的!但最适合的一定是对自己而言最好的! “那蜇龙诀我也没有办法了,等出去之后,你去走一遭吧,也好历练历练! 你那老祖宗年轻时,不过炼气一重就开始四处闯荡,从最开始的凡间武林侠客、沙场再到真正挤入了仙道,一直未曾停下闯荡。 直到从金丹中化出了元婴,才安稳下来!” 青祖微微摇晃,语声中的虚弱也被一丝惊讶与喜意占领。 “是!我已经找到了从东海来的那人的,并从他手中获得了一令牌,日后,便用这令牌混进去!” 祝无伤掏出令牌。 “东海?好!” 青祖应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擂鼓 “至于斑斓猛虎虚影...” 青祖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炼气到了金丹境界时,都会在各自金丹中显出各种异象。 而炼体同样也有,到了金丹境界,有一物,叫做‘象’,是与金丹内的异象相等的事物,只是你这怎么才炼气境界,连道基都未曾凝聚,竟然就形成了自己的象。 我也无法理解!” 绿芽随之摇晃好像是人在摇头一般,满是震惊与不解。 “便是你那混蛋的老祖宗,也是到了筑基境界,才形成了自己的象,饶是如此,也足以凭借一己之力,压得当世抬不起头。 你如今只不过炼气境界,就有了自己的象,万不可暴露出去。 等你到了金丹境界,有此虎象相助,足以力敌一世,才算稳妥。 不然,若是被那四家知晓了,恐怕会不惜余力的来杀你!” “是,我晓得了!” 祝无伤心中凛然,郑重的回道。 “我说你不过一五行俱全的废物灵根,怎么能这么快的晋升到筑基。 远来不是,只是有了一门炼体功法,被人误认为了筑基境界。 还有那什么‘象’?姜然能与金丹中的虚影想必,那我更是留你不得了!” 曹松山阴险的声音突然从一侧传来。 只见角落处有一个身影,满身沾着泥土,站了起来,向着祝无伤缓缓走来。 手中提着一个人头。 曹松山?! 陶寿物?! 祝无伤看清了曹松山手中那颗头颅,认出了他是陶寿无。 “嘿嘿!” 曹松山提手一扔。 那颗人头滴溜溜的滚到了祝无伤脚下。 “这人与沈清远不和,我也算是在你临死前,帮你报了师恩,你鬼啊鬼啊的死吧!” “哼!”祝无伤冷哼一声,心中杀意蒸腾而起,喧嚣而上,几乎要透体发出,将这一处界地都用杀意填满。 “我方从沉睡中醒来,帮不了你,以你的实力应该能料理了他!” 青祖摇晃了身子,绿芽藏进泥土中,消失不见。 曹松山注意到了祝无伤身后的那消失的嫩绿芽叶,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等杀了你,你的机缘都是我的! 介时不但能凝成金丹,更能获得一门完正的炼体法门,等炼体法门也修道金丹,整个玄一门谁还是我的对手。 不,就连三家仙门中都不是我一人之敌!” 曹松山眼神中闪过一抹淫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到时,杨伊若是从了我也就罢了! 若是不从,就在你的坟前,和她...” 祝无伤一眼不发,体内灵力猛地运起,脚下连连踏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旧愁心很,再加上竟然敢对杨伊师姐说这等下流的淫秽之语,今日必是不能善了! 瞬间已经是进到了曹松山近前。 “欻!” 两人相聚尽由一尺,松纹古铜剑骤然出鞘,被祝无伤握在手中,化出一抹白得煞人的剑光,向着曹松山脖子上削去。 曹松山身子后移,一股黑棋自九窍中散发出来。 将身影弥漫笼罩住,从外看去,蒙蒙雾雾,看不清分号,就连人影都险些分辨不清。 祝无伤直接掷出松纹剑,分出一缕心神,驭使松纹古铜剑在黑雾中不断穿梭。 将黑色雾气戳出一个个窟窿,带起雾气散了起来。 雾气中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只凭着松纹剑穿来飞去。 祝无伤手中一拍,杜平的那杆毒蛇斧被她拿在了手中。 脚下灵力并着气血骤起,无声无息的在黑屋四周移动。 手中中品灵器毒蛇斧无声无息的砍劈剁刺。 “啊!” 祝无伤手中大斧甫一看下,正中雾气中央,就传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 好像看在了什么东西上。 而后便是曹松山的一声惨叫。 毒蛇斧像是被什么东西夹住了一般,砍看不下去,抽也抽不出来。 还有着一股大力,将大斧缓缓向里面拽去。 祝无伤干脆松开了斧头,身子一转,将那杆来历神秘,的妖异大戟握在手中。 那团黑雾猛地一收。 只见曹松山一手持着一杆玄黑色的幡站立。 幡面上有一道道鬼影钻进钻出,传出千万生哀嚎,更是绣着一大片血红色。 像是血海一般! 血海翻涌,激起粘稠的血液波涛,阴森生冷的瘆人气息从中传出。 令人不禁直打冷战。 幡杆挥动之间,幡面招展,好像那面血海扑面涌来一样。 血腥味已是清晰可见。 这面鬼幡不知是杀了多少人才制成,用五行灵目一望,其上的怨气几可冲天,比三山寨大寨主那一身积攒了一辈子数十年的冲天血煞气也不遑多让。 曹松山未曾拿着鬼幡的肩膀上,大斧整整劈进了肩膀。 几乎要将半边身子劈开。 曹松山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握原本还不想暴露这面法宝,没想到你果然有些门道,竟然以炼气境界就伤了我,看来那门炼体法门果然非同凡响。 等杀了你,那法门就是我的了!” 曹松山因为疼痛扭曲起来的脸庞上,挣扎出了一丝喜色。 将手中幡杆一倾,幡面中无数的鬼影黑气和滔天血海,就一同向着祝无伤打来。 “你当真是运道好,我才刚杀了那个老东西,将这面法宝完全炼成,就让你遇上了! 就那你的性命来给我这面法宝祭旗!” 当真是像一座大海拍打而来。 有要将天涯也拍击碎之势,无数鬼影黑气在其中穿梭,好像是深海巨物一般,鼓动着海势,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祝无伤心中猛地一刺痛,惊醒过来,看着这当头打来的血浪。 竟然还有震慑神魂的用处! 祝无伤心无波澜,脚下一退,已经远远的退了开。 可是这滔天血海没有丝毫远离,像是跟着祝无伤一般,和他的距离不但没有丝毫拉远,反而更加近了些许。 他双眼微眯,眼眸中五色光华一一流转,注视即将打到额头的浪头。 心下了然! 这血海自然不可能是被用大法力大手段炼进一面幡中的真正海渊。 以曹松山的实力,也不能将如此重宝炼成。 它竟然能震慑神魂,想必这幡杆就是个攻击神魂之类的法器。 自己此时只怕是被拉进了这幡杆的‘域’中,真身还是呆立在外。 方才的那阵刺痛,不仅仅是因为这面血海,更是因为曹松山在外界对自己出手了! 祝无伤心下一紧,运转灵力气血血,猛地一骤。 一头五彩之色的斑斓猛虎虚影已经出现在了身后。 抬头仰天一吼,将血海中的虚影震得尽是散了。 祝无伤躬起身子,蹲下脚步,猛地一发力。 身后猛虎便随着一起,冲向当头打来的血浪。 “哗啦!” 血浪看似如同海渊一般,其实只有浅浅的一层浪花。 猛虎虚影包裹着祝无伤,合身而上,将那层浅薄的浪花撞碎。 浪花虚影也变得血海起来,消失不见。 祝无伤落在地上,虎相虚影护在身后。 面前的一切都已经不见,仍是先前所在。 曹松浑身带血,那幡杆也倒在了地上。 “少将军!” 惊喜的叫声传来。 转头看去。 萍儿倒在地上,蜷缩着捂住自己的腹部,两手抱住头,素白洁净的衣衫上沾满了黑乎乎的泥土。 见到祝无伤安然无事,惊喜的一声叫了出来。 祝无伤四处打量一眼。 见到落在地上的飞剑、幡杆、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符箓,心下已然明了。 想必是自己被曹松山幡杆血海震慑住了心魄,无法动弹,他要结果自己的性命。 结果被萍儿及时赶到,拦下了曹松山。 但是她也因为不敌,和缺少争杀经验,被打得落在地上。 曹松山想先解决自己,全身心的操控幡杆,要将自己心神抹杀。 结果自己虎相一声吼,将黑影鬼魂全部吼碎,他的神魂也受到了冲击。 又接着被自己猛然一撞,正撞中了身子,此时一身骨头只怕碎了有一半。 “嗬嗬,嗬嗬!” 曹松山口中发出声音,支撑着幡杆艰难地站了起来。 “真是低估你了,竟然让你把我伤到了这种程度! 今日先不杀你,留你一条命先活着!” 曹松山扯下幡杆上的幡面,包裹住自己的身子。 幡面上血光闪过,响起哗哗的声音。 “少将军,这是一门挪移的邪法,他想跑!” 萍儿因为天资卓绝,被太和门选为了专心修炼的那一类,出了修炼境界之外,再不能学其他的炼丹、阵法、符箓、争杀等等。 但是她天资实在是好,不过十年,就已经凝成了道基,踏入了筑基中期。 不但能再闲暇时看些杂书,甚至还能要求随着门内金丹一同外出。 此次能跟着烈火真人出来,便是因为她修炼到了筑基中期。 她在太一门中自是看了不少藏书,一眼就认出了曹松山施展的邪法。 “想逃!” 祝无伤眸光冷厉,身子舒展开。 灵力渐渐归于丹田之中,只留下气血还在不停的转动。 背后虎相虚影虽然是缓缓散去,但是还有残存。 无声无息的起手,古拙的动作,仿佛是稚子嬉戏一般。 一步轻轻踏出,已经到了曹松山近前。 林魁所给的那门炼体争杀之法用出。 “咚!” 一拳好似擂在一面大鼓上。 祝无伤的双拳便是擂鼓的槌,曹松山便是那面鼓。 只不过,这鼓不禁锤,只一下,就将鼓面锤破。 第一百七十三章,铜镜 “咚!” “刺啦!” 祝无伤将林魁所给的争杀之法拥了出来,双手像是擂鼓的槌一样。 只一下,就将曹松山这面破鼓擂得倒飞了出去。 一身的鲜血,骨断筋折,不省人事。 曹松山挣扎着想要爬起,一身骨骼尽断,动也动弹不得。 “当初就应该杀了你!” 曹松山费尽力气扬起头颅,鲜血如喷泉一般,从嘴里冒涌出来。 双眼死死盯着祝无伤,满是悔恨。 祝无伤眼神漠然,看着曹松山一点一点地走向死亡。 曹松山突然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极度夸张的笑容。 “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颤抖着的手,拽下腰间的一块玉佩。 啪的摔碎在地上。 玉佩当即幻化出一阵灵明的光芒,记录着四周。 “掌门,祝无伤修习邪法,将陶师兄杀害,如今我也不敌。 拼着一条性命,将此事传回门中,掌门万不可令他在门中逍遥,否则遗毒无穷! 我玄一门百千年基业,将毁于他一人之手!” 祝无伤伸手一捏,将那团照耀显化四周的灵光捏的粉碎熄灭。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祝无伤冷眼看着,脸上如同万载不化的寒冰。 “嗬...嗬...” 曹松山一张嘴,流溢出一股鲜血,呛得他说不出话来。 “轰!” 祝无伤一脚踏下,背后还未完全消散的五彩虎相随之将巨大的虎爪映下。 曹松山整个人化成了一摊肉泥。 头颅飞溅,心口崩碎。 “哧!” 一簇火苗腾在祝无伤五指之间。 他眼睁睁的看着曹松山化成肉泥的身体,被火焰烧成灰烬。 “呼!” 开口吐出一口浊气,将带着火星的灰烬吹起,飘散向四方。 “死了!” 祝无伤心中怅然。 “少将军!” 萍儿激动的扑了过来,毫不顾身上的污泥,一把抱住祝无伤。 “师姐!” 祝无伤生分的挡开萍儿,“师姐,祝家已经没了,只剩我一人,我也不需什么侍女。 你如今已经是自由身了,不必再如此称呼我!” “老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怎梦忘恩负义,将她老人家的遗愿抛之不管!” 萍儿双眼噙满泪珠。 “唉!” 祝无伤长叹一声,“师姐,我如今已经与门内一位师姐有了连理,你还是莫要与我如此亲近,免得让我二人生了嫌隙!” 萍儿心中像是有一枚利刃直直的插了进去,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少将军,我...我...” 嘴唇开阖了几下,终究也未曾说出什么言语来。 眼中的热泪无声地滚下。 “师姐,珍重!” 祝无伤后退一步,脚下腾起灵光,倏忽远离。 萍儿黯然神伤,失魂落魄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嘿,那个女娃子!” 突然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萍儿恍若未闻,仍是沉浸在内心的悲痛之中。 “诶,女娃,叫你呢! 给个面子,看过来!” 萍儿终于听到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茫然地向四周看去。 眼中的热泪挡住,只看得一片模糊。 “是我,在你脚下!” 萍儿在模糊的眼中看到了一点无风摇动的嫩绿之色。 伸出手掌,将泪痕抹去。 看清了是一根柔弱的青草。 “没错就是我!” 青祖的声音从青草上传来。 “不知前辈找我有何事?” 萍儿悲痛的问道。 她在太和门中,除了修炼便是看些杂书,对所谓的福缘仙机之事,自然听过不少。 若是在往常,见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机缘,自然是满心欢喜。 可是如今,还陷在悲痛中,言语之间,不自觉的就冷淡了两分。 “你和那个小子什么关系?” 青祖问道,摇曳着身姿。 闻听此言,萍儿眼中已经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泣不成声。 “我是府中老夫人的贴身侍女,老夫人临死前,让我与少将军互相提携照顾...” 一番言语之后。 青祖感慨,“不愧是姓祝的,和他那混蛋老祖宗一个德行!” “行了,娃子,别哭了!” 青祖安慰道,“我是那小子祖上的长辈,你既然是在祝府里当差,那也算是我祝家人。 你,我认了!见了那小子就跟他说是我说的!” “啊?” 萍儿朦胧泪眼一下停住,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你空有一身修为,却不会运转使用,我这有一套术法,专门炼那杀生护道,你听好了...” 萍儿拭去眼中泪水,静心听了下来。 她天资本就卓越不凡,收束心神,一番下来,将青祖所言听了个七八成。 “懂了多少?” 青祖问道。 “弟子愚钝,只懂了个七成!”萍儿羞愧的垂下头。 七成! 青祖心中一阵大惊,当初就算是祝武,听了这些东西,也强强明白了五成,她竟然能动七成! “七成?远远不够啊! 像那祝小子,只听了一边,就已将这些东西全部明晓了!” “少将军天资过人,萍儿不能及!” “也罢,谁让你是祝家人,我便再说一编,你听好了!” “嗯!” 萍儿垂下头,甚为自责,柔柔的应了一声。 青祖心中一阵罪恶感油然而生。 ...... 玄一门。 “两位道友,想是弟子们还要在那秘境中待上些时日,不若到我洞中饮茶论道。” 左向拱手,向烈火真人与灵飞门那位金丹说道。 “左掌门所言甚是!” 两人纷纷点头,应和左向。 “诸位师弟,你们都先回去吧,各自峰中还有事物要料理。 等数日后再来接弟子们!” “是,师兄!” 沈清远等人向着左向躬身。 突然。 山间一颗大石猛然炸开。 从中飞出一面铜镜。 径直飞到左向面前。 左向看着不知所来的铜镜,身周有一阵风轻轻拂过。 就要将那铜镜打落下去。 “掌门!” 熟悉的声音从铜镜中传了出来。 左向身周的劲风在铜镜表面险险停下,险些就将铜镜打了下去。 在场众人都望向那面铜镜。 铜镜中显化场景,传出声音。 “掌门,祝无伤勾结阵关外的魔修,修习了邪法妖术,将陶师兄哄骗,而后以陶师兄为引,进境了修为。 我也已经糟了不测。 掌门,千万不要放过祝无伤,有此魔修混在门中,实是乱我玄一门百千年基业!” 左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自己前脚刚夸完这个弟子,就出了这种事。 烈火真人的脸同样不好看,是他劝说左向,让祝无伤一同跟着进了遗址中,若真是追究起来。 只怕其中,还少不了他一分责任。 灵飞门金丹倒是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担心自家弟子,若是遇到了祝无伤会不会白白牺牲性命。 “呵呵呵,只进去了一日,就传来这种,说不定是哪位弟子心中有气,陷他不过,故意栽赃陷害! 左道友勿要心急,待他出来后,一查便知!” 烈火真人脸上挤出笑容,尴尬的说道。 “烈火道友言之有理!” 灵飞门金丹应和道,只是显然不是十分相信。 左向脸色稍一缓和。 沈清远未在近前,但也已经听到了铜镜中传出的话语,眉头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铜镜中画面一转。 先是转向了陶寿无的那颗头颅,在祝无伤脚下滴溜溜的转动,而后被他一脚踢开。 而后,又是显出了萍儿蜷缩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颅,一身月白的衫裙被污泥打脏,用簪子扎着的云鬓也是松散半垂。 沈清远呼吸一滞,他虽然与陶寿无不合,但也未到生死相见的地步,好歹还有些师兄弟的情谊在,若真是遇到了死生之事,说不得还会帮上一把。 如今看到陶寿无的头颅被切下来,滚到祝无伤脚边,被他一脚踢开,忍不住的呼吸急促,眼神颤抖,握着拂尘的手掌紧紧捏住。 “逆子!” 沈清远已经是信了八九分。 祝无伤的资质是他亲眼看着测出的,有什么样的机缘能让他比单灵根的还能更快的筑基。 尤大虎一个极品单灵根的修士,如今也才看看炼气九重,距离凝结道基少说还要数年光景,可祝无伤一个五杂灵根,竟然已经凝结道基,突破筑基境界了! 少不得便是在阵关处接触了魔修,心中生了什么想法,想借着魔修功法走捷径。 沈清远眸光暗淡了下来,祝无伤吸食人血,走了魔修路子,断断留他不得! “轰!” 一股沛然的大势从烈火真人身上散发出来。 沈清远等一众筑基,被这金丹气势一压,再也不能驭使灵力,停在空中。 下饺子一样,纷纷向下落去。 “烈火道友?” 灵飞门金丹察觉到不对,出手将沈清远一众金丹接住,出声提醒烈火真人。 烈火真人恍若未闻,死死的盯住铜镜中显出的影像。 萍儿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恐惧,口角上甚至还有鲜血流溢而出。 自己一时大意,没耐得住萍儿的缠磨,竟然同意让她与其他人一同进入了遗址。 此次本是来带她散散心,没想到竟然能有生死之劫。 她是这些年来太和门中道心通明,最有望能进阶金丹之人。 先不说能否留下性命,若是在道心上留下了阻碍,日后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能凝成金丹了。 本以为有门中诸多修士看护,她会无事... 烈火真人脸色阴沉,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他虽是金丹真人,可也无法向门中交代! “左道友!” 烈火真人沉声开口。 第一百七十四章,杀手 “打开遗址?” 左向双眉皱起。 就算祝无伤将曹松山和陶寿无都杀了自己都未曾想过要打开遗址。 他怎么会想打开遗址? 难道铜镜中显化的女修是太和门中资质天赋好的弟子? “道友,恐怕不行!” 左向摇头说道。 “这遗址中有阵法禁制,还未完全破解,若是金丹境界进去,只怕会瞬时便激起阵法反扑,化成灰烬。 原本这阵法只能让炼气六重以下的弟子进入。 还是沈师弟阵道造诣大涨,才堪堪将此处阵法破解一二,能让筑基修士进入。 若是想让金丹进去,怕是不行!” “那能不能让弟子们都出来?” 烈火真人脸上拧成一团,眉心出现了一个疙瘩。 沈清远上前一步,“弟子们身上都佩戴有灵符,待七日之后,灵符自行汲取灵气满了,其中阵法便会自行激发,将弟子们带出来。 若是想提前令弟子们出来,只能再布下一道阵法,将外出灵力传入灵符之中。” 烈火真人眼眸一亮,诚挚的说道。 “那就请沈道友赶紧布置阵法,将弟子们都传送出来,也好止住那名为祝无伤的弟子行凶。” 沈清远略一迟疑,看向左向,等着他那主意。 “左道友!” 烈火真人拱手躬身,行了一个道揖,“那位白衣的女弟子是门中钦定的,我一时不慎,着她出了去。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只管令这位沈道友布阵,将中为弟子从传送出来,其中一应用度,都有我一人承担,如何?” 烈火真人恳求道。 “好!” 左向一点头,“沈师弟你便布阵吧! 正好将那祝无伤捉拿出来!” “是!” 沈清远心中微一刺痛,双手连连挥洒,道道阵旗阵盘从袖中抛出,落在四方。 祝无伤毕竟是自己教导的弟子,他行了魔道,自己也有责任。 正好将他和师妹分开,免得再生事端。 沈清远一咬牙,随便扯了个理由,强行安慰自己道。 一面面阵旗已经是落在了四方,密密麻麻的布着,无风自动,各色旗面闪着不同的灵光。 再往中是一面面阵盘,上下沉浮,同样闪着灵光,想是呼吸一般,一闪一寂。 “他既然敢在其中行用邪法,想必也早多有准备!” 左向眸光闪烁,“沈师弟,你多布一层阵法,免得走脱了他!” “是,掌门师兄!” 沈清远再次从袍袖中掏出一套阵法,往上一扔,笼罩了四野。 一层清淡的微光消逝,在这出方圆地界中,便多了一层,隐而不发的困锁之意。 ...... 武朝遗址中。 青祖将武朝中最为盛传的那套东西,教给了萍儿。 “行了,就这些东西了,没了!” 青祖的声音中透出无力的虚弱感。 “你走吧,我得好好歇歇了!” “是,前辈!” 萍儿柔柔的行了个礼,离开此处。 嫩绿的青芽无风自动。 “他娘的,当初怎么没有天资这么好的女娃。 怎么那混蛋一死,天赋好的后人都冒出来了!” 青祖不禁感叹道,“看来果然是他该死啊!” 感受到体内那个昏迷沉睡的意识蠢蠢欲动,好像要有醒来的趋势。 青祖闭上嘴,嫩绿的青芽消失在泥土之中。 ..... 祝无伤漫无目的的走过一片残砖断瓦。 他来此处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对这些被左向成为上家灵器胚子的东西也没有兴趣。 青祖刚才已经告诉他,此处地界的一砖一瓦,都已经被他打上了印记,等他小憩几日,恢复了些许力量。 这些三家仙门弟子被传送灵符带走时,就会将他们储物袋中在此处获得的东西全部留下。 他向着遗址深处走去,想去看看这出遗址的边界。 “嗡!” 腰间悬挂的玉佩突然亮起。 这是和上次一样的传送玉佩,不过与上次想必。 无论是玉佩的雕刻还是用料都强上不少,想必是因为沈清远的阵法造诣大涨,刻制出了效用更大的玉符。 玉符上的光芒越来越亮,漂浮在祝无伤胸前上下。 不断的汲取灵气,其上铭刻的纹路也亮了起来。 “这是玉符将要破碎,将我传送出去?” 祝无伤看着熟悉的场景,想起了上次,玉符破碎将他传送出去时的样子,就是与现在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在遗址各处。 三家仙门,每个弟子身前,都有一枚灵符散着耀眼的灵光,在胸前上下起伏。 有人看着玉符呆立。 乖觉一些的弟子,已经察觉出了什么变故,手上动作加速,将自己眼前的断壁残垣一扫,填满自己的储物袋。 “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声怒喝突然在整个武朝秘境中传来。 原本毫无生气的黄色大地上,瞬间生出了点点绿色,将此间缀满。 绿色不断扩张,覆盖整个遗址表面。 众弟子觉察到不对,运起灵力,让自己腾空,不接触到这来的怪异的嫩芽。 祝无伤静静的看着这嫩芽覆盖自己的脚掌。 玉符上的灵光越来越浓郁,已经有一两道裂痕被从中撑裂开了。 “小子,不得了了,外面有人想杀你!” 青祖的话音传入祝无伤耳中。 “杀我?” “对!” 青祖的声音很是郑重,“三个金丹,一座大阵,将上下四野都笼罩住了。 好凶哦!” 祝无伤瞬间就想到了曹松山死时,他摔碎玉佩放出的那团被他捏碎的灵光。 “已经被自己捏碎了,难不成还能跨过这座遗址的阵法和界传出去?” “不知道。”青祖摇头,他已经被困在此处千年了,对外界的事物发展变化,全然不知。 仙道高深玄奥,不知道有多少天资惊艳的风流人物,便是有人能制出什么传送灵器也是可能的。 “曹松山是魔修,更是将陶寿无杀了制成一面邪异法器,我以此为凭证,向门中解释清楚便是。” 祝无伤说道。 那枚玉佩已经是被完全撑裂,只留得一个还成形的玉佩模样,只差一点灵气,就能将其中传送阵法激发,将他传送出去。 “怕是不行,我能昭预未曾发生之事,你这次只怕杀星临头,逃不了了!” 青祖化出的覆盖大地的嫩绿青芽聚集开始向外散着青青的光芒。 “你反正也要去东海,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将你传送过去,不过需要你先被这传送灵符带到外面。 其中有位金丹杀意蓄身,定是要对你下杀手!你运起自身灵力气血,做好准备硬抗他一击。 我需要一瞬息,你扛过这一瞬息才行!” 玉佩砰的炸碎,开始爆发刺眼的光芒。 已经有一股传送的秘力笼住了祝无伤。 “谁想杀我?”祝无伤仓促地问道。 “袍子上印着鸟兽虫鱼图案的那个。” “灵飞门金丹!” 祝无伤只来得及在脑中一回想三位金丹身上各自的服饰,刺眼给光芒已经将他笼罩。 与此同时,在遗址各处,都有大小不同的玉符炸裂,发出刺眼的灵光。 筑基修士传送所需的灵力大于炼气修士,灵光自然也大些。 灵光只绚烂了一瞬,便是消失不见。 遗址中,只留下半轮挂在空中毫无生气的残阳,和满地散发青绿光芒的嫩芽。 祝无伤眼睛被灵光刺得紧闭。 眼中强烈的刺痛感还没有消失,心中就被猛地一刺痛,有莫大的危机笼罩自身。 储于丹田中的灵力来不及运转。 周身气血猛地一炸,一头淡淡的虎相虚影在他背后显现。 猛地一跃,擦着灵飞门金丹发出的手段而过。 祝无伤翻滚着吐出鲜血,只感觉全身上下似乎有万千根针扎刺着自己身上一寸。 丹田中的五行灵力也像是变成了一团凝结在一起的针团,稍一动,便是钻心的刺痛。 灵飞门金丹稍一诧异,手掌一抬,就要继续向祝无伤压去。 “道友,死得是我太和门和玄一门的人,你灵飞门中无一人被他杀死,你急什么?” 烈火真人已经见到了萍儿安然的出现,虽然身上沾着泥土,但手脚俱全,脸色完好,未曾有什么大事。 放下心来,正要去寻找祝无伤,灵飞门金丹手中一指,一道金针术法便飞向祝无伤。 要将他置于死地。 自己虽未曾来得及救,但他也凭着自己那不知从哪学来的邪法,勉强从金丹逃生。 见灵飞门金丹还要继续出手,冷着脸,喝声止住。 灵飞门金丹讪讪地放下手,立于一旁。 太和门本就势大,在三门中排首位。 玄一门近些年又频出可造之才,不但有杨伊、沈清远,如今又有了这个以五杂灵根凝成道基的祝无伤。 他们两人被一小小铜镜蒙骗认为祝无伤是魔修,他可不认为。 他曾经深入魔寨,对魔修最为敏锐,在祝无伤甫一出现的那一刻,就暗地里窥探了一番。 气血虽然强盛得不成样子,但绝对不是魔修。 既然不是魔修,定会被玄一门重视。 届时玄一门有了此人再胜上一分,灵飞门反倒成了最后。 三家仙门虽然相合,但日后必有一战,能消减一分便消减一分。 打着这个主意,灵飞门金丹早就在暗中准备好了。 只等祝无伤一出来,便将他直接打杀,免生后患。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躲过自己的术法。 灵飞门金丹眯起双眼,不善地盯着祝无伤。 第一百七十五章,打杀 灵飞门金丹心中思绪转动,祝无伤显然与杨伊、沈清远那阵道、丹道一类不同。 听门下弟子说,他曾在凡间做过将军,是因为皇帝灭了他全家,才上玄一门修仙来了。 争杀相斗必定是胜于常人! 若是放由他活着,日后玄一门与灵飞门争斗起来,恐怕会给灵飞门造成巨大的损失。 心中主意已定,暗暗地将手抬起,就要施展自己拿手的术法,将此人扼杀于摇篮之中。 “道友,你做什么?” 烈火真人一句话将灵飞门金丹惊醒,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 左向与一众弟子同样看向灵飞门金丹。 灵飞门金丹心中讪讪。 自己出手定时能将祝无伤打杀,可是这里有三家弟子一同看着。 若是自己出手,坏了的不仅是自己的名声,更是灵飞门的名声。 左向更是玄一门掌门,即使祝无伤被他身为陷入了魔道,也不能坐视自己杀了他。 他若是对自己出手,恐怕自己不留下些代价是离不开此处了。 灵飞门金丹收起手掌,后退一步,未曾做多解释。 他也是凝成了金丹的修士,自然也有着自己的骄傲,不肯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烈火真人见灵飞门金丹退了回去,未曾再继续动手,冷哼一声。 看向灵飞门金丹的眼神越发不善。 左向冷眼旁观,双眸中流出冷色,在祝无伤上下打量。 三家仙门弟子一出现就看到了金丹对着祝无伤动手,心中惊诧。 更是因为灵飞门金丹散出的一点气息感到窒息,不敢动弹,僵在原地。 人群中,金铁隐在其中,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恨不得祝无伤当场死掉。 他在进入秘境之前,就看到了祝无伤在众目魁睽之下,被左向夸奖。 心中恨不得上前与他同归于尽。 为了掩饰自己散发出来的恶毒,隐在人群中,极力掩饰。 如今看到祝无伤被灵飞门金丹一击大飞,在空中喷吐鲜血,而后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心中快意更甚,几乎要叫出来。 “少将军!” 萍儿一惊,就要上前搀扶,口中惊呼还未出口。 就一惊被烈火真人禁在了身后。 “这几日是我对你太放纵了!回到山门后,罚你不准出去一步。 你一日不结成金丹,就一日别想走出太和门!” 烈火真人传音萍儿,语气严厉。 “少将军!” 萍儿仿佛未闻,只是一个劲地要挣扎出去,上前去缠缚祝无伤。 “哼!” 烈火真人见状,又是冷哼一声。 一指点出,将萍儿点云了过去。 “你看好师叔!” 烈火真人将萍儿轻柔地放给一名太和门的女弟子怀中。 “是,师祖!” 女弟子恭敬地接过萍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种事端,刚进遗址就被传送了出来。 看烈火真人的样子八成与萍儿脱不了干系,总不能是玄一门见这么多人一同进入了遗址秘境,后悔了。 所以才将众人传送了出来。 “咳咳...” 祝无伤被灵飞门金丹一术法,打得身体仿是被千万根金针扎漏了,稍一动,就从嘴里咳出血来。 如果不是有身后这虎相虚影相护,恐怕只那一下,就足以要了祝无伤性命。 “掌门,前辈,不知为何要对弟子下杀手!” 祝无伤挣扎着站起,拱手致意道。 “哼!为什么你自己知道!” 烈火真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我且问你,方才玄一门这位道友一击,足以将筑基后期毙命,就算我同为金丹境界,若是挨了他一下,少不得也要受伤一番伤势。 你不过一小小筑基,怎么能站得起来?” 烈火真人双目中好像燃起了火苗,灼灼地盯着祝无伤。 “弟子在阵外有奇遇,虽然侥幸未死,可也受了重伤!” “放屁!” 烈火真人大吼一声,“你明明是修炼邪法,用生人精血练就了那门恒能显化虚影的术法。 不然,为何会有滚滚血气在你背后升起?!” “我...” “你休要狡辩!” 左向冷然开口,“我且问你! 你因何杀死了陶寿无与曹松山? 陶寿无虽与你峰中师长略有不和,可未曾轮到你一个小辈置喙,曹松山更是出头替你求情,让你得以进入遗址中,你不坏感恩也就罢了! 竟然还将他杀害!” 左向伸出手指,怒目指向祝无伤。 “说,你修得什么邪法?杀了多少人?” “弟子未曾修过邪法,陶寿无是曹松山所杀,非是弟子所杀,真正修习邪法,堕入魔道的是曹松山,不是弟子! 就连门内有以为弟子名叫华云山,也是被曹松山所杀,弟子亲耳在后山听到。 因而曹松山要杀弟子!” 祝无伤赶忙解释道。 “一派胡言!” 左向气机反笑,“你不思悔改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将曹松山拉下水! 华云山在峰中闭关修炼,已经有数年未曾出过关! 这里更是有铜镜影响在此,你还敢狡辩!” 左向伸手一招。 那面铜镜上的影响放大,声音也随之传了开来。 “祝无伤,你堕入魔道,杀死陶师兄,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你的面目揭开...” 曹松山凄然的声音在其中传出。 上面更是有曹松山最终流着血强撑着说话动作的影像。 “什么?祝无伤竟然是魔修?” “怪不得他能这么快的凝成道基,原来是堕入了魔道!” ...... 三家仙门弟子皆是一阵哗然。 只有孔方、喻允文、蒋振山、陈石头四人脸上露出不信之色。 “不可能,祝兄怎么可能会是魔修!” “祝师弟身上的气息没有掺杂一丝血气,身上也未曾有魔修特有的恶臭,绝对不可能是魔修!” 蒋振山和陈石头同样也是不信。 “怎么不可能是魔修?他一个五杂废物灵根的修士,能这么快的晋入筑基境界,出了的吸食生人精血,还有什么法子? 若是真有,你让他说出来不就能证明他的清白了!” “祝师兄豁出生命得到的机缘,凭什么要告诉你们!” “既然不说,那就说明他还是魔修了!” 一旁的修士胡搅蛮缠,惹得四人大为恼火,恨不得上前做过一场。 沈清远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与不信也被打消,眸底浮出冰冷。 随之画面一转,一个人头滴溜溜地滚向祝无伤脚边。 祝无伤起脚一踢,将人头远远踢开。 “那是原先青云峰的陶峰主!” 已经有眼尖的弟子认出了头颅上染血的面孔,惊叫道。 “果然,他就是魔修!” 一旁的弟子越发嚣张,指着祝无伤大喊道。 四人虽还是不信,但声势已经弱下来了很多。 证据就在眼前,如果祝无伤不能反驳,就算三人再是如何相信,只怕也没有丝毫作用。 金铁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祝无伤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可惜,那魔修功法竟然被他得到了,若是被我得到,一定小心修炼,没有炼到大成之前,绝不出来显露。 金铁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一丝狂热,如果我也有魔修功法,现在也不至于才区区炼体四重...... “祝无伤,你还有什么话说?!” 左向大声怒喝,眼眸中已经有了一丝暴戾。 他身为掌门,最恨的就是同门相残,若祝无伤只是修炼魔修功法,未曾杀害过门中弟子。 他会想尽办法留他一条性命,可是他如今已经彻底败露,就算他是寻阳真人的再传弟子,也不能留他活着。 就算他掌握着媲美寻阳真人的灵种耕植之术,也不能让他活着。 灵飞门金丹在冷眼旁观,暗自发笑。 玄一门当真是识人不明,将自家一个中流砥柱在大庭广众、三家仙门前如此侮辱。 都盛传左向如何如何,如此一看,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灵飞门金丹越发冷笑起来。 祝无伤直起腰身,心底暗自冷笑。 看来这就是曹松山的谋划了,即便是死也要让自己不痛快,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再此地呆不下去。 甚至去给他陪葬。 说不定,此时曹松山正在黄泉路上等着他同行。 “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曹师兄。” 祝无伤垂下眸子,看着前方山石。 希望师姐不会轻信! 抬起头,目光灼灼,直迎上左向。 “掌门,我未曾修习过邪法,也不是魔修! 真正的魔修是曹松山,他不但勾结魔修,放魔修进入阵关,还暗中杀害了华云山。 更是因为与太和门一位筑基作赌,输了后恼羞成怒,将我祝家上下,满门三十九口杀尽。 我与此贼,势不两立!” 祝无伤伸手指着铜镜,声音传遍三家仙门所有弟子耳中。 “死到临头,你还在这胡言乱语!” 左向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大手猛地向下一摁。 数股玄劲的罡风自四面绞杀而来。 “好!” 金铁双眼发亮,不禁低声叫好。 “祝兄!” “祝师弟!” “祝师兄!”“祝师兄!” 孔方四人不禁低呼,满含担忧。 灵飞门金丹斜睨着暗自冷笑,心中欣喜,提前除去了一大患。 只有烈火真人,皱着眉头,不断斟酌思量祝无伤所言,抬起的手又放下,如此反复两番,终究是没有出手救下祝无伤。 第一百七十六章,无垠汪洋 “小子,好了,走你!” 青祖苍老的声音在祝无伤耳边响起。 点点青绿荧光萦绕在祝无伤身周。 一闪一闪地发出灵力光芒。 “阵法!” 左向看向沈清远。 沈清远当即回过神来,从心间的悲痛与莫名中拔了出来。 祝无伤身上那闪亮的灵光,明显是一种传送前的光芒。 自己已经在四野布下了围困阵法,正当要将祝无伤围困,不能让他被人救走。 沈清远心下悲伤,看着祝无伤,手上动作也不仅慢了下来。 双手连连结印,一挥,四野开始同样显现光幕。 在玄劲罡风要将祝无伤撕裂的一刹那,猛地一闪,带着祝无伤的身体穿透四野阵法阻隔光幕,消失不见。 场中一片寂静。 孔方、喻允文、蒋振山、陈石头四人最先反应过来。 像是一眼,脸上露出舒缓之色,心中也不近轻轻舒了一口气。 金铁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这次没能将祝无伤杀死,他凭借手中的魔修功法,定能突飞猛进,往后再想杀他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沈清远心中虽然悲痛,但看着祝无伤没有任何事,消失不见,知道他是被人救了去,心中反而是莫名的轻快了许多。 左向与烈火真人面色皆是古怪,没有再出手。 只有灵飞门金丹,心中窃喜。 这次没有将祝无伤杀死,但也将祝无伤推开与玄一门之外,日后若是玄一门与灵飞门相斗,也是除去了一大敌。 “玄一门青衫弟子祝无伤,勾结外道魔修,修习邪功异法,吸食生人精血,杀害同门。 自今日起,逐出玄一门。” 左向深吸一口气,身子缓缓拔高,高声道,声音传遍整个苍山,就连远在阵关的修士都能隐隐听见左向的声音。 “凡能提供祝无伤方位者,玄一门有重谢。 若能将祝无伤头颅提来,置于玄一山门,玄一门弟子升为长老,非玄一门弟子则赏上等灵丹、上等宝器、上等符箓、上等阵法并十万灵石!” “嘶!” 在场三家仙门弟子听到左向的话语,一阵骚乱,心中震惊。 饶是烈火真人与灵飞门金丹两位凝出金丹的修士,也被左向的手笔震惊到。 如今可不是以往,灵气消散,别说十万灵石,就是一万灵石都足以令一位金丹倾尽全力出手。 如此重酬,在众人面前说出,自然不是戏言,只是用来对付祝无伤一个小小的筑基。 实在是牛刀杀虱。 阵关中。 宋火自修行中睁开双眼,听着左向的话语,眉头皱起。 徐洪涛哐当一声,将肩头的大斧扔在地上,指着玄一门方向大骂。 “玄一门你们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老子亲手测的,祝无伤不是魔修,没有修习过邪法,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旁同为灵飞门的师兄弟赶忙拉住徐洪涛,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多说。 金铁听到左向的言语,僵在嘴角的笑容重又活动起来。 孔方四人相视一眼,满含担忧,喜色已经消失不见。 以左向方才说的那些东西,别说一位金丹,便是三五位金丹出手都有可能。 以祝无伤的修为来说,只怕凶多吉少。 左向一眼瞟到了四人,将手一挥,“你们四人与祝无伤交好,带走,审查!” 四人苦笑一声,顾不上担心祝无伤,自家已经陷入了麻烦之中。 流丹峰上。 左向的声音透过了杨伊洞府的阵法,传到了杨伊耳中。 杨伊站起身,急急向外走去,走不过两步,便捂着胸口倒了下来。 “师弟他怎么可能会修习邪法?他答应我的,看都不会看!一定是掌门师兄借机针对他! 听他的意思,师弟已经逃走了,我现在受了炼丹反噬之伤,不能强撑着,还是等伤势好了再为师弟找个公道。” 杨伊捂着心口,盘膝坐回,闭目调息。 一粒又一粒丹药,不要钱的丢进口中。 “今日玄一门出了叛逆,饶了众家弟子历练,深感愧欠!” 左向略一拱手,脚下生风,向玄一门划去。 自家中出了糗事,实在是不敢再多说了。 “左道友勿要忧虑,谁家没出过几个。 我等先行回去,不扰左道友处理家事!” 烈火真人同样一拱手,放开自家金丹修为,裹挟着太和门弟子远去。 灵飞门同样如此。 霎时间,变得一片冷清。 “沈师兄,我等先回峰了!” 其余峰主向沈清远一拱手,也是各自远离。 只有沈清远失魂落魄,眼目中迷离着,斜斜的坠着。 ...... 祝无伤浑身上下被青祖的青绿浮沉光点笼罩。 即使如此,也几乎要晕过去。 挪移传送之事向来是用阵法,青祖未曾布阵,只是单纯地以修为将祝无伤强自挪移,自然有诸多阻碍。 祝无伤耳中只听得左向所说,心中只来得及转了个念头,就昏迷了过去。 “呵,好大的手笔,若是将这些手笔用在别处,不让凡间争斗决断仙门之事,不知要救活多少家百姓......” ...... 数月后。 一个轻纱罩面的窈窕女修来到了玄一门山脚下。 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躬着腰,寸步不离左右。 “道友,真是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老妪与早就守在山脚下的山谷中两位老者金丹寒暄。 “你自行去吧,我在这里与两位道友叙旧,在这等你。” “是!” 窈窕女修顿下身子,行了个礼。 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的急迫。 “这就是贵门的天骄,不但修行上令人惊诧,长得也是俊俏!” “诶,门下弟子不省心,给两位老哥哥添麻烦了!” “那里那里...” 萍儿无心听着身后婆婆与两位玄一门金丹叙旧。 径直迈开脚步,向流丹峰走去。 她自回到太和门后,便被禁足,不得再出一步。 还是因为在短短的数月之间,便由筑基初期进境到筑基后期,只差一步便可凝成凝丹,最差也是凝成虚丹,而后再花费几十年水磨工夫由虚化实。 八成有可能便是一步凝成上等金丹。 有了修为进境,再去求太和门中的金丹婆婆,并做下许诺,才能赖这玄一门走一遭。 “杨姐姐!” 杨伊早就得了消息,有太和门的娇女要来自己这处求丹,便没有修炼,守在洞外。 满心都是祝无伤。 萍儿一见到杨伊就热切地上前,把住杨伊双手,亲热地说道。 “道友...” 杨伊被萍儿的热情搞得措手不及。 “杨姐姐,我是少将军家老夫人的侍女,你叫我萍儿便好。” “少将军?侍女?是祝师弟吗?”杨伊眼眸亮了起来。 “对,就是祝少将军。”萍儿点头。 “他在遗址中让我带话给少夫人,不用为他担忧,他自由后手。” 杨伊心中提着的大石落了下来,面容中带着羞涩,嗔怪道。 “什么少夫人?你叫我杨姐姐就好。” “是,杨姐姐。”萍儿甜甜一笑。 “杨姐姐,我这次来玄一门,是向门中诉说要与你学炼丹之术,你快叫我些粗浅的来,我好去应付他们。” “好!”杨伊同样笑着应下。 ...... “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不停的哗哗声吵着祝无伤的耳朵。 祝无伤听着有节奏的哗哗声,也逐渐清醒过来。 疼! 醒过来之后,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将他整个人都放在药臼里,用药杵狠狠研磨过一样。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就连动一下手指,都牵扯得全身随之一疼。 哗哗声与凉意侵袭着祝无伤。 一股咸咸的味道灌进祝无伤嘴里。 “这是...海!” 祝无伤睁开眼,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碧蓝波涛,远处海天一色,近处波涛万顷。 心中震撼,响起了古兵书中记载的海战之法。 “这应当就是东海了!” 祝无伤心中推测道。 想要运起灵力气血,将身子自海水中抬起。 “嘶!” 祝无伤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气血仿佛是死了一般,凝在他的肤表之下,任他如何调动,都未曾有丝毫反应。 反而是让他传来一阵针扎裂肤的疼痛。 体内丹田也是如此,仅是运转一丝灵力,便如在针尖上搬山一般。 生出股滞重之感。 气血灵力动弹不得,便想翻身在海中游起来。 手脚像是倒换了一样,不听使唤,身子未曾浮起来,反倒是更沉进海里一般。 祝无伤当即不敢动弹,令身体随着海浪缓缓浮出,再不断移动他抬眼看向日头,正挂在中天里。 向前看去,一眼看不着头,除了海天相接,永不停歇的波涛外,空无一物。 若是这里空无一人,没有人烟,我难不成要在这里永远的漂下去? 祝无伤眉头皱起,心中思索。 大海广袤,其中不知道藏有多少海中妖兽,虽然没有灵力,但是但凭着这广袤无垠的大洋,也足以令筑基修士都不得横渡。 等等! 祝无伤脑中湥得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脑中黑暗的阴影。 灵力! 灵力? 这里有灵力!! 祝无伤感觉到有丝丝微弱灵力被汲取到丹田之中,若不用心感受,根本察觉不出。 第一百七十七章,打鱼 “哗啦!” 一声异响,在哗哗的海涛声中藏着。 祝无伤灵力、气血虽然已经不能动用,但是炼体给身体带来的增幅还在。 双耳微微一动,就察觉到了异样。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竭力地转头向前方海水中看去, 碧蓝的海水下,有一团半人大的阴影,迅速接近,摆动着身躯,靠近祝无伤。 “这里有微薄灵气,海中兽类受了灵气浸染,肯定也已经沾了灵性,与寻常海兽不同。 我此时身受重伤,连动个手指都难,如果让这海兽靠近,只怕性命不保。” 祝无伤死死盯着已经接近脚下的巨大阴影。 调动体内的灵力和气血,没有丝毫成效。 “哗!” 巨大的阴影破水而出,向祝无伤一跃而起。 肤表上都是带着海水的闪闪鱼鳞,有半人长,满口刺牙外露,狰狞非常。 怪异的一双鱼眼争着,白多黑少,没有一丝灵性,甚至在眼眸中还带着血红。 祝无伤用尽全力也是徒劳无功,身子只是在海水中微微的挣扎。 跳起的怪鱼即将扑到祝无伤身上,鱼身上海腥味已经清晰可见,尖锐牙齿上流出来的涎水也快落到了祝无伤身上。 “哧!” 一只鱼叉从祝无伤头顶飞出,将怪鱼扎了个通透。 怪鱼被鱼叉带着,掉进海里,漂浮上来。 “呼呼呼...” 祝无伤不知不觉,已经大口喘息起来。 一道黑影庇过祝无伤,跳进海里,将鱼叉上的怪鱼拿了下来。 “阿爷!是个半妖,肉里有灵气。” 祝无伤看着眼前皮肤黝黑的少年,一手举着鱼叉,一手提着怪鱼,在海中水里手舞足蹈。 身上没有任何灵气波动,但是海水却只覆过他的腰部。 “你把这位落难的贵客带上船。” 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好!” 黝黑少年双眼发着两光,炯炯有神,将手中怪鱼、鱼叉一掷。 踩着水,拽着祝无伤的衣领,拖着在水中行走。 “在下祝无伤,多谢相救!” 祝无伤费力的张开口,从干裂的嘴唇中吐出沙哑的声音。 “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我叫石角。” 名叫石角的少年时刻笑着,仿佛天生就是这一幅笑脸。 “我跟阿爷是附近鱼礁岛上打渔的,这次趁着天好出来打鱼,远远地就看见你在海上漂着。 阿爷在后面乘船,我见有条鱼要来咬你,就先过来了。” 石角热情地说道,祝无伤还未多问,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不过你可真是有福气,刚一见到你,就抓了只含有灵力的海兽,再过几十年就能化成海妖。 平常我和阿爷怎么抓都没抓到,今天一见了你,你有了!” 石角声音中藏着热烈的欣喜。 “这鱼...很好吗?”祝无伤问道。 “当然了!”石角理所应当的点头。 “这一条鱼相当于我和阿爷半年的活计,如果拿去换吃食,我跟阿爷起码几个月不用出海。 阿爷的病说不定就能养好了!” “病?什么病?” 石角无所谓的摆摆手,“老毛病,海上的渔民谁没有个风骨湿痛的毛病,等我老了,我也会有。” 祝无伤暗暗点头,将此事记在心里。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记得杨伊师姐给的丹药里,好像还剩了能治愈骨伤的,不知道对他们有没有用。 “不过,恐怕这鱼不能拿去卖。” 石角的声音一下落寞下来,“村子里其他人都去大岛上开启修行了,只有我没去。 阿爷恐怕会让我吃了这鱼,让我修行。” “修行?难不成东海每个人都能修行不成? 这里虽然有微薄的灵气,但要是想凭此来修行,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进一重境界,恐怕数十年也不行...” “不就是一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炼体功法吗?就算修了也顶多到炼气三重。 我才十六岁,等我再长大一些,不用修炼也能把炼气三重的海兽杀死!” “可你要是能修炼,就不止能杀炼气三重了,还能杀炼气四重,炼气五重!” 说话间,两人已经靠近了一条乌蓬船。 船不大,仅能容下几个人,一老一少,加上祝无伤这个伤号刚好。 “等会去后你就吃了这鱼,连根骨头也不准剩! 我就不信我石桓的孙子能比别人差,别人能修,你就不能修!” 老者面容刚毅,身骨虽老,但却有着一股不服老,不服输的气质。 被风浪打出的深刻皱纹镶嵌在脸上,赤着双脚,身子随着海浪轻微摇动,紧紧扎根在船上。 石角那双通明透彻,直照人心的眼睛,应该就是传自他身上。 深刻的皱纹镶嵌环绕在深邃的双目中,虽然比不上石角少年人的明亮的双眼,但却有一种看透世事的练达。 “阿爷,他们有灵根,我没灵根,不能修行也是应该的!”石角将祝无伤不能动弹的的身子稳稳的放到船板上。 “放屁!” 石桓双眼一瞪,两眉剔竖,怒而生威,“这是炼体功法,又不是炼气功法,要什么灵根?!” 石角不敢说话。 对着祝无伤吐吐舌头,扮个鬼脸,活脱脱一个好动活泼的少年人。 石桓上前,与石角一头一尾,将祝无伤抬起到船舱中。 “前方不远处就是鱼礁岛,你这伤势太重,鱼礁岛上什么也没有,只怕不好治!” “多谢老丈!”祝无伤扯动嘴角,沙哑着嗓子。 “不须老丈担忧,只给我找个僻静的地方就好。” 自从察觉到此处有稀薄的灵力,祝无伤就一刻不停的运转五行灵诀,将灵气远远不断的汲入到身体中。 仅这一会儿,就能自如的转动脖子,看向四方。 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动起手臂,倒是就能将须弥戒中的诸多丹药和灵谷等拿出来恢复伤势。 “老丈,我腰间有一储物袋,烦劳帮我打开。” 石桓沉默着摇摇头,“小老儿也只是炼体上有一两重境界,没有灵根,未曾炼气,这储物袋只怕打不开。” “烦扰老丈!” “无妨,无妨!” 石桓走了出去,“石角快来帮我摇橹,我腿又开始疼了,估计马上起风了。” “诶,好!” 石角猛地从船舱中钻了出去,一阵木板撞动的声响,乌蓬船开始快速移动起来。 祝无伤闭上双眼,全力汲取空中微薄灵力。 无垠汪洋之上,自然是水属灵气最为旺盛,几乎没有其他属类的灵气。 祝无伤全力汲取之下,也只吸收到了水灵气,未曾将其他四行灵力寻到。 不过五行灵诀之间,五种灵力相互转化,生生不息,一圈运转下来。 不但身体好上了一丝,就连水属灵力也化成了他独有的溢彩五行灵力。 将意识放到身体上,一阵酸麻之感难受至极。 原本疾行不停的乌篷船突然停了下来,享受船只划行的祝无伤骤然一顿。 “哗啦!” “哗啦!” “哗啦!” ... 只听见乌蓬船四周响起了阵阵水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水中出来,将乌篷船团团围住了一样。 浓重的鱼腥味扑入祝无伤鼻子里。 周遭一阵压抑的寂静。 “各位大人,小老儿是鱼礁岛上的,这是小老儿的凭证。” 一阵杂声响过,石桓的声音继续。 “小老儿捕捉的都是些普通的渔获,没有开了灵的。” “你..很好。” 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好像是瓦砾在金铁之上摩擦,不似人声音。 “海宫大人的幼子偷跑出来,未曾化形,只有吸到灵气的境界,你见过无?” 怪异的声音熟练起来。 祝无伤一眼瞥见了放置在自己身旁的那条狰狞怪鱼。 心中猛地醒悟,外面的不是人,是海妖。 石桓心中一紧,想到了石角捕杀的那条灵鱼。 用眼神止住石角,连忙声道,“没有,没有。” “里面有怪,让我看看!” 海妖的声音穿透船舱前后挂着的帘帐,透进了祝无伤耳中。 祝无伤看着近在身旁的怪鱼,将积攒的全部五行灵力用出, 竭力移动手掌,用大指上的须弥戒触碰怪鱼。 “大人,里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石桓奉承的声音传来。 “滚!” “咚!” 只听见咚地一声,石桓好像倒在了喜欢上。 “阿爷!” 石角惊呼一声,然后便是两三声脚步声,好像是他去搀扶石桓。 乌蓬船一沉,脚掌碾过船板,向船舱走来。 祝无伤将须弥戒贴上大鱼,运转体内近有的灵力,光华一闪。 狰狞怪鱼消失不见。 挂在船舱上的帘帐被猛地掀开。 一个深青色的鱼头粗暴的挤了进来,翕动着圆形的嘴唇,鱼眼圆睁着。 两条长须在船舱里留下黏湿的印痕。 “大人,船舱里是我的侄子,他在海里受了伤,正在养伤呢!” 祝无伤透过帘帐被掀起的缝隙,看到石桓和石角两人向鱼头背后走来。 手掌已经摸向了绑在腿上的尖锐鱼骨刀。 脚步正要加快,趁着鱼头未曾喊叫之前,先将他解决掉。 “咳咳咳,咳咳咳!” 船舱内传来一声猛烈的咳嗽。 第一百七十八章,东海之东 石桓心有所感,悄悄伸手挡住石角,示意他停下脚步。 自己一人上前挤了进去。 船舱内,只有祝无伤一人仰躺着,正扭转脖子看过来。 原本放在一旁的狰狞怪鱼消失不见。 石桓心中侥幸,舒了口气,脸上的严肃消失不见,堆上了笑容。 “大人你看,什么也没有,我这远方侄子,最近刚从大明岛过来投奔我,不会捕鱼,受了点伤,在这养伤呢!” 祝无伤虚弱地点头。 “嗤!” 鱼嘴中喷出一串海腥味的唾沫星子,洒在整个船舱。 鱼头猛地一转身,两条黑色黏滑的须子,像是两条长鞭一样,在石桓脸上留下两道红色的长印。 “走!” 帘帐放下,祝无伤只听见一个声调,哗啦一声,船上一轻,祝无伤的身子也往上浮了浮。 四周也都传来哗啦入水的声音。 鱼腥味消失不见。 “大人慢走!” 石桓的声音隔着帘帐传进来。 祝无伤头放下,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一阵更加剧烈的酸麻之感从身体中传出。 刚才他用尽灵力,实在已是强弩之末,原本被压下去的酸麻,卷土重来,来势更汹。 帘帐外一片寂静。 良久,忽地吹起一阵海风,将垂下的帘帐捶动。 “阿爷,他们走了?” “应该是走远了。”石桓啐了一口,转身撩起帘帐走了进来。 “阿爷,鱼呢?” 紧跟着,进来的石角看着空荡荡的船舱里。 “那就要问这位贵客了?” 石桓深刻皱纹的脸上显出笑意。 “我方才用体内恢复出的一点灵力,将那怪鱼收进了储物袋里,如果想再拿出来,可得等些时候了。”祝无伤道。 “不妨事,不妨事。”石桓坐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 “臭小子,你可是救了个福星。 一见到他,不但你修行有了着落,还帮咱们爷俩避过一劫。” “多谢恩公!” 石角抱拳说道。 “什么恩公?”祝无伤扯动嘴角。 “若不是你救我性命,我此时恐怕已经成了那鱼腹中餐了。” “只是老丈,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祝无伤话音一转,问向石桓。 人身鱼头,口吐人言,竟然还有灵智,不人不妖的,难不成东海中都是这种? “你不是这里人吧?” 石桓没有回答祝无伤的问题,反而是反问道。 “对,我遭人陷害,启用了一座古阵,传送到了此处,身上受了一位金丹大修的半击。”祝无伤点头解释道。 “石桓,你去摇橹,已经起风了,今晚上估计有大雨,得赶紧回去。” “噢!” 石角应声,掀开帘帐,向外走去。 “古阵?” 石桓口中咀嚼道。 “那想必你对此处不甚了解,老夫就为你详解一二。” 石桓盘腿坐在祝无伤身侧,从舢板底下烟袋锅子来。 与项老的一半无二,只是这个没有镶着玉。 喷吐出的烟雾也更加刺鼻。 “此地是东海,“此地是东海之东,筑基境界大修,驭使灵器往那处方向行个两天,就能看见大地。” 石桓用烟袋锅子指着掀起的帐帘外碧波汪洋。 “我只年轻时去过一次。” 石桓吸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们世代祖居鱼礁岛,岛上不大,只有几百人。 其中修为境界最高的只是一位炼体三重的修士。 听人说,东海之外的其他地方,灵气尽皆都消散了,只有东海之上还有浅薄的灵气。 即使有灵气,岛上也鲜有人身怀灵根,不能修行。 幸好,还有卷残破的炼体之法,可供修炼,虽不能修炼到高深处,但用来庇护我们这些人也是够了。” ”至于方才那鱼人,嘿!“ 石桓嘿笑一声,眼底流出浓浓的不屑,”你别看东海上有灵力,但都便宜了海里面的鱼虾鳖蟹。 这么大个东海,能有多少人? 大多数都是海妖。 海妖势大,不已经将海中完全掌控,我等凡要打鱼,一不得捕捉已经开了灵智的,二要将每月上供。 除此之外,就连各处人族生存的海礁也被海中妖类占了六成,人族只占四成。 海宫就是近海的一尊大妖,仿照已经遗失的上古龙宫而建,每月上供便是上供给他们。 海宫在各处都有分处。“ 石桓向外看了眼,压低声音。 ”石角抓得那条鱼应该就是自处海宫掌管者的幼子,只是没想到被我们杀了。“ 石桓头疼起来。 ”不过既然已经杀了,那就不能再说出去。 说出去是死,被发现也是死。 还不如隐藏好,若是侥幸没有被发现,还能让这臭小子开始修行。“ 祝无伤点头,心中已经对东海有了大致的认知。 只是不知道要去哪寻找那个所谓的大势力。 人族衰败成这样,那大势力就算已经没落,也不应该落到如此地步。 ”阿爷,我听说咱们这出海宫的宫主是个蟹类,不是鱼。“ 石角一直在外听着,突地探出头,说了句。 石桓眉头皱起,喃喃自语,”那难不成是别处海宫的? 怎么能来到这里? 这处海宫会轻易允许?“ ”祝大哥,你是从何处来的?也给我们讲讲?“ 石角摇着橹,探头说道。 “我所来之处,内有三国,三国后各有一仙门,占据灵地,外有各处大小寨子,占据大山大岳,与三家仙门相抗...” 祝无伤将阵关内外一一说了出来。 惊得两人连连咋舌。 “你那里没有妖?” “妖都被人吃了,除了大些的寨子和三家仙门中可能会有,除此再没有了。” “没有海,都是山,山是什么?” “山就是在一块平整的大地上突起了一块。” “那不会被风吹走,或者被修士弄走?” “山底下有山根,山根连着大地,山与地融为一体。” “噢,那就是和岛一样,岛底下也有根,只是不知道叫什么?” 石角恍然大悟。 “岛底下有根?” “对啊!小时候我总是潜进水底下玩,经常能在岛底下看到将岛和下面连起来的大柱子,一直往下潜,也潜不到头。” “我不是说过,不准下到那底下去!” 石桓用手中烟袋锅子狠敲石角的头。 石角看自己说漏了嘴,捂着头,远远地走开摇橹。 海风越来愈大,原本晴朗的天上,飘来层层叠叠的乌云,压在头顶上,散着浓重的水汽。 一场暴雨就要下了。 石桓也不在船舱内坐着,出去甲板上,和石角一同摇橹。 乌篷船飞快地在海面上划行着。 一座岛的阴影隐隐可见。 ...... “咔嚓!” 天边亮起一大道闪电霹雳,将阴沉的天地照亮了一瞬。 “哗啦!” 大雨没有任何预兆,倾盆而下。 打得海面上斑斑点点。 石角捂着头走了进来。 “阿爷船已经放好了!” 祝无伤躺在角落里一张堪堪能令他伸直双腿的木床上。 他们赶在大雨之前回到了石桓所说的鱼礁岛上。 “好,来吃东西吧!” 石桓一指面前咕嘟冒泡的砂锅,乳白色的鱼汤散着鲜美的香味。 “阿爷,我...” “吃!” “是,阿爷!” 石角拗不过石桓,老实的坐在砂锅前,闷下头吃了起来。 “孩子,给你留了一碗,你快喝吧! 伤势也能恢复得快些!” 石桓端着一碗同样乳白色的鱼汤,拖着腿走到祝无伤身前。 祝无伤来到此处后,又积蓄了些灵力。 费劲将怪鱼自须弥戒中取了出来。 不过着也令他的伤势又重上了一重。 “这是给石角修行提供灵气用得,我不能吃!” 祝无伤摇着脖子拒绝道。 石桓将碗放到祝无伤嘴边。 “没有你,他也没有福分能喝到这汤,再说,你也身受重伤。 这鱼汤中的灵气可比空中微薄灵力强了许多,你也能早日恢复。 这只是一碗汤,没有鱼肉,耽误不了石角修行。” 汤碗已经递到了祝无伤嘴边。 祝无伤拒绝不得,张开嘴,咬住碗沿,一口闷下。 “好。” 石桓将碗取回手中,做了回去。 石角也已经捧起砂锅将整整一锅鱼汤倒进了肚子里。 半人长的一条怪鱼被他吃了个干净。 怪不得他未曾修炼过就能将那头怪鱼杀死,看着体格,确实是炼体的好苗子。 石角盘膝坐在地上。 石桓在一旁口述,不断将炼体功法念了出来。 祝无伤凝神静听着。 这炼体功法不但残缺的厉害,也亦是普通。 不说睡虎功,就连那门一步功都比不上。 “我有一门完整的炼体功法,要比这门残缺的好上不少。 石角,你未曾开始修行,不若转修我这门?” 祝无伤突然开口。 石桓猛地转身,双眼中的亮光刺眼。 石角也同样停下运转,睁眼看向祝无伤。 “快,跪下,叫师傅!” 石桓一脚踢在石角身上。 “彭!” 石角推金山倒玉柱般一声,跪下。 “等等,等等!” 祝无伤连忙止住。 “我与石角相差不大,怎好当他的师傅。” 石桓一挥手,郑重道,”你既然肯将一门完成的炼体功法拿出来交给他,又有什么?“ 祝无伤苦笑不得。 ”这门功法是一位前辈,让我帮他找一位传人。 我正苦寻不得,石角他天生就是炼体的料子,正相合!我与他年纪相仿,长他几岁,叫我一声哥便好!“ 祝无伤一番劝说下,总算让石角站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沙蝎 海天相接成一色。 微风拂皱无垠平旷的镜面。 祝无伤站立一片礁石之上,任凭海浪在脚下吹击拍打。 缓缓的行着一套无名古拙的拳法。 这是他从石桓身上得来的。 他们祖孙二人修炼的炼体功法虽然残缺鄙陋,但是却有一套上佳的拳法。 即可炼身,也能养神,而且在攻杀上也独具一格。 就是凭着这套拳法,他们祖孙二人才得以站稳脚。 祝无伤缓缓行完古拙的拳法,在礁石上定定站立,任由海风拂过。 他全身气血有要微微沸腾起来的端倪,但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最终也是归于平静。 “诶,已经有数日了,炼体修为不但毫无进境,甚至就连动用都动用不得。” 祝无伤轻轻握起手掌,手掌中的气血之力静止不动。 自从体内酸麻之感消失后,他的炼体修为就如同死了般,便是每日昏睡都毫无用处。 炼气境界更是因为在被青祖挪移传送时,受了重创,至今也才恢复到炼气二重的境界。 看了眼远方海天碧蓝相接的景色,转身离去。 修行之道急不得,恢复伤势也是一样。 走下海礁,赤脚踏上柔软的沙地,到时也别有一番风趣。 突然祝无伤心中一紧,猛地向前一扑,一滚。 在方才他立足的脚下,钻出一只尖锐的蝎尾。 见未曾抓到猎物,又重新向下钻取,消失在沙子中不见。 炼体修为虽然无法动用,气血的预示也大大减小,若是在未曾受伤时。 这只沙蝎还未近身,就已被他发现,而后一脚震死在了砂砾中。 如今却只能,在危机来临前一刻察觉到,仓忙的逃避。 “嗤嗤嗤嗤!” 沙蝎在沙子中不断钻行,有一道沙子鼓起,一直向祝无伤脚下延伸。 祝无伤后退两步,双手在身前结印,向着脚前一指。 “彭!” 一声沉闷的响声。 祝无伤脚前突然爆开一块,将沙蝎的身子一同爆了出来。 沙蝎在砂砾上打了滚,将身上的沙子抖掉,蝎尾翘起,再次钻入沙中。 “果然,如今施术连个小小沙蝎都杀不死。” 祝无伤叹了一声,将手向不远处一引。 数道水柱纠缠交织,弯曲着向祝无伤而来。 水柱直接向着即将要到祝无伤脚下的鼓起小沙丘一撞。 干燥滚烫的沙子立马变得潮湿起来。 沙蝎在其中一动不动,被粘湿的沙子紧紧缠锢住。 水花散去,祝无伤脚下一大片已经被完全打湿。 沙蝎在凝结成块的沙子中动弹不得。 “腾!” 祝无伤散去结着的水印,手掌中火苗一闪。 一团火焰在他手中喷出,炙烤着沙蝎。 凝结潮湿的沙块逐渐变得干燥,其中的沙蝎也动弹了起来。 火焰喷涌不断,沙蝎里面,不断扭曲,任凭火势如何大,也只是扭动的更剧烈了些。 没有见一点将死之势。 祝无伤心中玩兴已尽,手掌紧紧一握。 “轰!” 火焰猛地收缩,向内塌陷,传出一声闷响。 沙蝎在火焰中停下不动。 火焰散去,沙蝎躺在沙子上,浑身焦炭般的黑色,散发着一股香味,已经是被完全烤熟了。 祝无伤拈着蝎尾,将其提起。 浑身呈现海礁般的黑色,也同样有着礁石般坚硬的鳞甲披在身上。 蝎尾一节一节相连,足有十八节。 一条蝎尾比整个蝎身还要长上不少。 蝎尾上的尖刺闪着黑亮的光芒,一阵绿气在蝎尾上散发出来。 竟是含着剧毒。 这条沙蝎也是含有灵气,若是再过数年也能半开灵智。 倒是正适合石角! 祝无伤如此向着,倒提着着蝎尾向石桓石角两人居住的小屋走去。 石角天资非常,虽然身不怀灵根,但是确实天生的炼体料子。 紧紧数日,就已经从炼体一重修炼到了炼体二重。 那些灵谷灵蔬之类的灵物对他无用,只有向狰狞怪鱼和这沙蝎一般含有灵气的兽类,才能让让他的修为进境。 “祝大哥!” 看到祝无伤,石角停下修炼,起身迎接祝无伤。 石桓去鱼礁岛最中央的集市处为石角换那些能令他修为进境的物事去了。 鱼礁岛虽不大,只有几百号人。 但几百人都分散在海岛各处,寻常不会聚集,只有岛中最中央舍友一市集,可容众人去那处换些所需的物品。 若是岛上有事,一通鼓声后,也都是往岛中赶去。 祝无伤将手中沙蝎交给石角。 他须弥戒在挪移之时也是伤了其上的禁止,而后又被他清醒催动收放了狰狞怪鱼。 如今暂时打开不得了。 腰间储物袋中虽是有些灵谷,但于石角并不合用。 即使给他吃了,最后也会在肚肠中转一圈,最后再于五谷轮回之所排出。 “这是?” 石角盯着祝无伤递过来的沙蝎,眯着眼看了清楚,神色变得激动起来。 双手小心接过。 “这是沙蝎王,便是炼气四重的修士遇到他也逃不了好。 没想到祝大哥你这么轻易的就将他杀死了!” 石角神色激动,明亮的双眼闪了起来,“吃了他我就能进入炼体三重。 这蝎尾也是好东西,尖锐锋利,又带着剧毒…” “蝎王?” 祝无伤呵呵笑了起来。 “我杀它时,只有他一个,未曾见到蝎群,难道这蝎王喜独行不成?” “蝎王平时藏在沙下,等闲并不会出来。 身旁会跟随无数沙蝎,我还以为祝大哥你是去将沙蝎窝都给端了。 但是怎么会只有他一个呢?” 石角眉头皱起,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沙沙,沙沙,沙沙。” 古怪的声音自四周响起。 两人循着声音看向四周,心中的不详与危机感越发强烈了起来。 石角转身回到屋内,抓起一把三股钢叉。 祝无伤伸手一招,储物袋中的松文古铜剑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手中。 剑刃覆上一层内敛的无形流光。 “祝大哥,你这沙蝎是在哪杀的?” 石角问道。 “就在那白沙上,我从礁石上行完拳下来,它从地下钻出来偷袭我,我就将他杀了!” 祝无伤淡淡的说道。 虽是已经将松文剑拿在了手中,但是却不似石角那么郑重。 石角咕嘟干咽了口唾沫,这沙蝎王可是连炼气中重稍不注意就要遭到黑手的。 祝大哥虽然厉害,可是伤势还未层痊愈,竟然就能这么容易的将它杀死。 “沙蝎王身旁有无数普通沙蝎跟随,虽然易杀,但是数量庞大,一条蝎尾就连下品灵器都能洞穿。 阿爷说,曾经一个岛,不知为何惹了沙蝎王,领着无数沙蝎将那座岛上的人都杀了个干净。 最后更是将那座岛都用坚硬的剧毒蝎尾点点的凿穿,让海水淹了过去。” 石角声音有些恐惧。 “祝大哥,你杀得这只蝎王不会就是曾经那只吧?” “不会!” 祝无伤摇摇头,“沙蝎再怎么样也是兽类,寿元到不了这么长。 这只沙蝎虽然大,但也只是幼体,未曾长大,可能是当初那只沙蝎王的后代。” “蝎王后代?”石角同样不解。 “就算是蝎王后代,也不能自己出来,身旁必定跟随着无数普通沙蝎。” “可能是一个蝎溜出来玩。” 祝无伤突然响起这只沙蝎在被火焰炙烤时,不断的发出声音,好似在与他说话一般,只不过他当时没有在意。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只沙蝎只怕灵智颇高! 厌倦了在沙蝎群中待着,自己一人偷跑了出来,因而身旁并无其他沙蝎跟随。 祝无伤回想着这只沙蝎的作为,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啊?” 石角恐惧中呆着不解,“那这是幼沙蝎王上面不得还有一个老沙蝎王。 不会是老沙蝎王得知了这只幼沙蝎王身死,带着沙蝎群赶过来了吧?” 石角的话音中带上了一丝哭声。 “应该不会,距我方才杀死这只沙蝎,炼一炷香都没有。 沙蝎王就算再厉害,只怕连炼气都未曾到达顶峰,跟别说凝成道基,突破筑基境界了。 恐怕是其他的事情。!” 祝无伤摇头道。 石角听到祝无伤如此说,提起的心稍微往下放了放。 “沙沙,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大,一旁草丛不断的簌簌抖动。 一只体形颇大,有一只耗子差不多的沙蝎从簌簌的草丛中钻了出来。 节节相连的蝎尾,有它两个身躯长,在身后不但翘起,摇摆着。 大沙蝎两侧,更小的沙蝎如同雁翅一般排开,越有数十只。 最小的有手指大小,最大的就是中间那只耗子大小的沙蝎。 在蝎身后,都有一只节节相连的蝎尾高高摇晃举动着。 石角呼吸一滞。双手握紧钢叉,眼神凶恶起来。 祝无伤拦住莽撞上前的石角,单手持剑,平淡看着停住不动的沙蝎。 “我…是..蝎…将军..寻..少主…” 耗子大小的沙蝎,使劲摆着蝎尾,费劲的说道。 “还..我…少主…否则…灭岛…” 祝无伤双目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心中惊诧。 东海不亏是灵气充溢之地,随便出现一只妖兽都能口吐人言。 眼前这只沙蝎,不过是炼气五重的修为,可是灵智竟然能达到与人交谈的地步。 这里灵气虽然浅薄,但当真是可以不同于阵关内外。 只要凡是有些根骨灵性的妖兽,都能修行。 第一百八十章,石角突破 “祝大哥,这…” 石角微不可查地用眼神询问向祝无伤。 祝无伤运气一丝灵力传音道。 “它们是那沙蝎王派来的,现在还没有发现沙蝎幼王被我杀了,如果杀了他们就是在为鱼礁岛招灾3. 如果沙蝎王带领沙蝎来犯,恐怕鱼礁岛会陷入和那个岛一样的境地。” “嗯!” 石角应道,心中稍缓。 担忧地向侧后瞟了眼,那沙蝎幼王的尸身,被他那钢叉时放到了屋子里。 这头沙蝎在外面,应当是探查不到。 耗子大小的沙蝎停在原地不动,身后的蝎尾不断起伏。 口中不但发出声音,不知在说些什么。 祝无伤冷淡的盯着,看沙蝎什么时候退去。 突然,一声带有悲鸣意味的痛吼声自身后屋子中传来。 石角脸色大变,竟然有沙蝎暗中潜入到屋子中,找到了幼年沙蝎王的尸体。 自称沙将军的大蝎,突然身子起来,狭长的蝎尾扬起,口中不断发出声音,飞快向祝无伤行来。 两侧雁翅般排开的大小沙蝎也一同围向祝无伤。 同时扬起的沙蝎尖尾上,都一同亮着黑色的光芒,显然都是有着剧毒。 “你去里面解决那头沙蝎。”祝无伤向石角说了一句。 “嗯!” 石角点头,双手握着钢叉,大踏步前进了屋子中。 顿时传来钢叉与沙蝎身上礁石般的甲鳞交击的声音。 “什么畜生,也敢叫将军!” 祝无伤将飞剑祭起,直刺那头耗子般大小的沙蝎。 松文剑上覆着的内敛五行灵光反而是消失不见,就像是一把反诉凡俗中的普通铁剑。 划破长空,势若奔雷,剑如霹雳。 “铛!” 沙蝎扬起蝎尾,尾上尖刺与松文古铜剑的剑尖交击在一起,发出金铁交鸣般的一声。 与此同时,其他大小沙蝎也已经飞快赶到祝无伤脚下。 举起各自蝎尾上的尖刺,击刺向他的双脚。 那只沙蝎幼王的灵智确实比这些普通沙蝎要高上很多。 这些普通沙蝎,虽然也有炼气一两重的修为,但是只知道鲁莽地冲过来,而后举起自己蝎尾就刺。 丝毫不懂得隐藏。 那只沙蝎幼王,还会钻入沙中,借助沙子隐藏身形,手段在祝无伤看来虽是拙劣,但比这些沙蝎来说,确实要高明上不少。 祝无伤分出灵识,控制着飞剑,在沙蝎将军身旁不断飞旋盘桓,时不时下去与沙蝎交击。 自己双手结印,脚掌轻轻一跺。 举起蝎尾的沙蝎身下各有爆开。 将他们的身躯炸到别处。 笨拙的翻滚着身躯,好几下才重新将翻转的身体,重新趴在地上。 一个个发出声音,好像是在交流一般。 再次向着祝无伤飞快地靠近。 只不过这次没有直接爬到他的脚下,而是在祝无伤数步外,举起自己的蝎尾。 对准祝无伤。 猛地一抽,自己的蝎尾脱落,向着祝无伤飞快的射了过来。 数十根蝎尾都闪烁着黑色的光芒,和和锋锐的杀气,从四面八方射来。 要将祝无伤扎个通透。 “嗤嗤嗤!” 破空声不绝于耳。 这沙蝎蝎尾发出后,竟然还能再长。 仔细看去,是那一节节的蝎尾。 最末端的蝎尾刺射出后,次末端便重又长出了一只蝎尾刺。 随着不断的抽射,沙蝎狭长的节节蝎尾,不断缩小。 最终比身体还长的蝎尾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截蝎身。 “蠢货!” 祝无伤冷笑一声,这些沙蝎一股脑的将尾刺射了过来,难道就没想过若是不中会这怎么办? 若我是主将,定要指挥这些蝎尾排成战阵,凭借这锋锐且有剧毒的蝎尾刺,筑基之下无物可挡。 祝无伤听到那耗子般大小的沙蝎自称蝎将军后,心中不自觉将自己与他比了起来。 待到心中一番思绪之后,那蝎尾刺已经是近在眼前,才不觉得好笑起来。 我跟一个畜生比什么? 双手连连挥动,脚下所站立之处,腾起一大股泥土。 在他身周凝成一道高墙,挡住四射而来的蝎尾刺。 在高墙中用手一指。 充溢在空中的水汽立刻显化,将这面圆环高墙通体打湿。 原本伫立的高墙立刻变得粘湿起来。 锋锐的蝎尾刺打在上面,未曾穿透,反倒是被粘湿的高墙粘住,陷在了其中。 祝无伤如今虽然只回复了炼气二重的修为,但是对灵力的控制依然是纯熟。 能用最少的灵力施展出威力丝毫不减的术法来。 因而这一连几道术法,还不如那分出去的松文剑消耗的灵力多。 松文剑与沙蝎将军缠斗在一起。 已经是交击了数次。 沙蝎身上出现了白色的点痕,和断裂的痕迹。 祝无伤身在高墙之中,全心驭使松文剑。 向着沙蝎坚如礁石的鳞甲缝隙中突得一戳。 五行溢彩流光猛地一闪。 如刀切豆腐,削泥一般,将沙蝎头身分离。 “嗤嗤嗤嗤……” 松文古铜剑余势不绝。向着其他已经将自己蝎尾射了出去的沙蝎穿刺而去。 轻而易举的将沙蝎从中分裂开。 就连礁石般的鳞甲正中也阻挡不住。 数十只沙蝎尽数被祝无伤斩杀。 那高墙也被他散了回去。 石角狼狈的从屋子中出来,手中提着两只沙蝎。 一个是祝无伤杀的那只沙蝎幼王,一只稍大些,是只母蝎。 “祝大哥。” 石角鱼声中含着侥幸。 他有数次要被沙蝎射出的尾刺集中,多亏了手中的鱼叉,挡了过去。 不然,今日非要倒在这里不可。 “嗯!” 祝无伤点头。 他在沙蝎发出时声音时,就已经用灵识扫了过去。 里面那只沙蝎正好是和石角同等二重境界,便留给他练手了。 “祝大哥,这些沙蝎怎么办?” 石角苦笑,这么多沙蝎被杀,气息这么浓郁,一定是瞒不住了。 沙蝎王一定会率领沙蝎大军来攻杀鱼礁岛。 唯一值得可慰的是,还有些时候。 鱼礁岛能提前安排,或者将岛上众人都迁移走。 祝无伤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待阿爷回来再说,我一个外人怕是做不得主。” 石角苦涩的点头。 “去,将这沙蝎幼王和那个蝎将军吃了去。 它们两个身上所蕴含的灵气,应该足以令你突破炼气三重了。” “是,祝大哥!” 石角提着两个沙蝎,自行去处理。 祝无伤蹲下身,将沙蝎的尾刺捻在手里,仔细查看。 这尾刺质地坚硬,更兼得乃是天生,是不可多得的好材料。 可惜他不会炼器,只会个半吊子的画符和粗浅的炼丹。 不然,这些尾刺和沙蝎身上的鳞甲也能炼制出件好灵器来。 将尾刺一一捡起,再将所有沙蝎身上背部最大的一块如礁石一般的椭圆鳞甲收集起来。 日后找人再炼制灵器。 那沙蝎的尾刺,用来作阴人的灵器最合适。 “祝大哥,好了,你尝尝!” 祝无伤将一地凌乱收拾起,石角已经是将两条沙蝎收拾好了。 去掉甲壳、蝎头、蝎尾。只余下两长条般的蝎肉。 蒸烤熟了,撒上些味料。 散着一股诱人的气息。 祝无伤拈起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 灵气充溢,足以抵得上数月苦修。 就是有些微微的口麻,想是这蝎肉有些微毒。 不过,对已经是炼体二重的石角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不过多的服用,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用不上这些,你吃吧!” 祝无伤将蝎肉推了回去。 “好!” 石角也不推辞,他已经见过祝无伤储物袋里的灵谷。 是比这蝎肉号上无数被的东西,只可惜不知道他为什么吃了后,没有效用。 石角伸出两根手指,将两条蝎肉捏起,扬起喉咙,一口吞咽下去。 直接就地闭目盘膝坐下。 片刻后。 石角猛地挑起,双眼更为明亮。 好像是一盏明灯一般,即使是在白日之下,也异常闪亮。 一两息后,石角严重的明亮消失。 “祝大哥,我突破炼体三重了。” 石角一阵欣喜,只不过几日,就从还从未修炼过的普通凡人,突破到了炼体三重境界。 鱼礁岛上,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炼体三重。 如今领着岛上有灵根的后背,去某一处大岛上,租借灵气更为浓郁的灵窟,开启修行。 他们只不过是开始修行就去了灵气浓郁的灵地之中。 我只在岛上就突破到了炼体三重! 石角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地灿烂起来。 祝无伤也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石角的炼体天赋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上几分。 本以为这两条蝎肉足以让他突破炼体三重,可谁知只是看看让他突破。 若是他在方才多吃一点,恐怕石角都不能突破炼体三重。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事这么高兴?” 石桓的笑声传来。 他手中提着两尾鱼。 脸上深刻的繁复如阵纹的皱纹,被笑容挤得堆在了一起。 大踏步的走过来。 “阿爷!” 石角面朝石桓,鼓起炼气三重的气息。 “炼气三重?!” 石桓惊得瞳孔猛缩,脚下步伐一顿,手中两尾鱼也差点掉在了地上。 “你才突破炼体二重不久,怎么就到炼体三重了?!” 震惊过后,石桓深深的不解。 第一百八十一章,何松雪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石桓两手交叠,上下交击着,语气之中尽显无奈。 “为了石角一人的修炼,给整个鱼礁岛招了灾,这要是让岛上的人知道了,可还得了。” 石角看着一旁的祝无双,神态中并无多少焦急,反是有些怡然自得的看着石桓手中提着的那两尾鱼。 心中的焦急也不尽消散了些许。 上前笑嘻嘻的道,“阿爷,你这两尾鱼是给我换的吗? 看样子远远比不上那条怪鱼,更别说祝大哥杀的那两条沙蝎了。” 石桓脸色一黑,将石角伸出来的手打掉。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嬉皮笑脸的! 等着看全岛人怎么对付我们爷俩吧!” 石桓伸出一指,点着石角的额角。 石角见祝无伤仍是没有什么反应,与先前一般无二,自己也不急。 仍是笑嘻嘻的伸手去接那两条鱼。 “你这个杀千刀的崽子,老夫有你这么个孙子真是上辈子不知道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石桓将手中提着的两尾鱼一抛。 两条鱼打着尾落进石角手中。 “阿爷,你别急,祝大哥都没说什么呢。 祝大哥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 石角接着两条鱼,一溜烟的跑没影。 “你刚突破炼气三重,境界还未曾巩固。 这两条鱼先养着,不能吃!” 石桓向着石角几乎不见的身影喊道。 “知道了啦!” 远远的只看见石角扬起手臂,应道。 “孩子,你有什么法子能消解这灾劫吗?” 石角走后,石桓向着祝无双问道。 满是担忧。 石角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稍有一个不对,就会让全岛数百人因此丧命。 就连这座岛都要被嗜杀成性的沙蝎凿穿,引海水漫灌进来。 石角一人突破境界,却要让全岛老幼跟着一同遭难,属实是有没良心的。 这小畜生这么没心没肺… 石桓不由得叹息一声,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岛上的人为他们爷孙两人的造成的后果负责。 “石阿爷,岛上有多少修士?” 祝无伤问道。 “岛上只有两个炼气三重境界的修士,其余有炼气一二重的熟人。”石角忧心忡忡的答道。 “不过,有一个炼气三重的带着岛上身有灵根的孩子去一处大岛上,租借灵窟开启修行去了。 还有一位是进了一处大岛上,寻常不会回来。 如今岛上只有一位炼气二重,和几个炼气一重。” 石角叹了一声,脸上变得愈发难看。 莫说凭这些人,就是鱼礁岛上全都齐了,想要挡住沙蝎也是痴心妄想。 “孩子,那沙蝎王是炼气六重的妖兽,为今之计,我想也只有舍下这张老脸。 去求那个进入大岛的炼气三重,他在一大家里作仆从。 如果他能求那大家中的修士出手,将炼气六重的蝎王杀死,其他的倒是不用太过恐惧。” 石桓斟酌着说道。 “沙蝎能如此,全凭那炼气六重的蝎王,它虽然境界不高,但是曾经食过一粒筑基妖兽的血,灵智与常人无异。 又不知从何处得了些排兵布阵的法子,才能率领沙蝎大军,造成一岛沉没的惨剧。” 石桓双目中闪过精芒,不说为了全岛人,就算是为了石角一人,也得舍下这张老脸。 自己孙子短短数日,就从从未修炼过的凡人到了炼气三重的修士。 在炼体境界上的天资就连祝无双这个自外处来的的修士都赞叹不已。 更是有祝无双给的那门完整炼体之法,和自家传承神秘的古拳法,日后定是有一番坦途在。 他杀了沙蝎,沙蝎王绝不会放过他。 决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出事! “石阿爷,这危机关乎全岛性命,虽然炼气三重的修士不在,但也要和岛上现有的修士知道,不能让他们蒙在鼓里。” 祝无双说道。 “是,是。” 石桓连连点头应道。 “这事虽然是石角做的不对,但是后果却是关乎全岛人的性命,理应让他们知道。” 石桓转身匆匆便走。 “我先去告知岛中众人,而后再去找那位炼气三重。 孩子,你帮我看好石角,切莫让他别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好!” 祝无伤点头应道。 忽的,一股困意向他拍打而来。 祝无伤脚步一顿,脸上一喜,向着屋中匆匆走去。 方才他一直在思索破局之道。 听了石桓话语,说只要将炼气六重的蝎王杀了,就会无碍。 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将石桓哄走,而后自己悄悄地找到蝎王所在。 自己如今虽然只有炼气二重,但是有松文古铜剑这柄上品灵器在,加上他一身争斗经验。 有心算无心之下,要杀死一个炼气六重的蝎王也有六成把握。 只是石桓才刚走,一股困意就像是海水般袭来,向他包裹。 这是睡虎功自行运转的前兆。 一觉醒后,一身伤势就算不会痊愈,可一身凝练的气血之力也能恢复上些许。 只要炼体二重的修为境界,加上林奎那门炼体修士所用的强绝争杀之法,正面强杀炼气六重的沙蝎王也有把握。 就算再不济,炼体修为未曾突破,可是炼气修为会在同时与之运转。 炼气修为恢复上一分,杀死蝎王的把握也更大一些。 石角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是处理那两条鱼去了。 祝无双走到屋内,倒头就睡。 在身子与木板硬床相触的那一刻,海水般的困意就已经将他完全淹没。 久违的鼾声微微地响起。 他体内凝滞的气血,与鼾声相合,一点一点地动了起来。 就像是久塞的河道,被一股大力推动着,开始缓慢地运作。 丹田内的灵力,也随着气血的缓慢运动,开始不断的吐纳。 灵飞门金丹那一击金针,让他每运转灵力之时,腹中都犹如针扎。 杀沙蝎幼王和那自称将军的耗子般大小沙蝎时,就是忍住了腹内的疼痛,强杀而已。 如今随着口鼻间灵气的缓缓进入。 水属灵力浸润进全身四肢百骸,周遭经窍,腹内丹田,那针扎一般的疼痛逐渐减小。 丹田灵池内的五色采光越发浓郁。 气血与灵力相合,一呼一吸之间,将体内伤势一点点的缓慢减轻。 … 良久。 “彭!” 巨大的响声将祝无双从沉睡中惊醒。 缓流若曲折江河的灵力猛地一断,气血也随之凝滞下来,不再转动,河道还未完全开通,就陷入了阻塞之中。 祝无双睁开双眼,迎着刺眼的日光,看向被人一觉踹开的大门, “你是如何蒙骗了石阿爷?竟然还敢在这里睡觉!” 何松雪一脚踹开屋门,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石阿爷好心救了别人性命,那人竟然不知如何哄骗他。 让石阿爷替他承担后果。 “石阿爷呢?” 祝无双眯起双眼,适应着刺眼的光芒。 看这日头,他睡的时间应当不长。 可惜了,这次醒了,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让睡虎功再自行运转。 不过这也足够了。 祝无双轻轻握紧手掌,感受着手中中凝聚的气血和灵力。 他现在炼体与炼气修为各恢复了一重。 虽是不多,但杀死沙蝎王的把握也上升到了八成。 只要不出大叉子,蝎王应当必死在他的手下。 “哼!” 何松雪冷笑了一声,看这祝无双作秀,心中暗自冷笑。 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只不过一个和我一样的炼气二重,就敢招惹沙蝎。 虽然他帮石角阿弟开始修炼,但是这事却不能轻易的了解。 “石阿爷拉下脸面,去求那个早就将鱼礁岛出身忘却脑后的混蛋了。 想必那人定时少不了对石阿爷一番羞辱。 你这道劫难,石阿爷替你应下了,怎么?还不开心?!” 何松雪笑容冷硬,冷嘲热讽的语气说道。 祝无伤双眉皱起。 石桓只说了要拉下老脸去求人,却是未曾将此中事讲出。 他还以为只是老人家拉不下脸面去找人帮忙,觉得麻烦了别人。 没想到中间还有这层。 当即翻身下床。 “沙蝎之事我已有了解决办法,不用石阿爷去求人。 我去将他叫回来!” 说着,就要跨步走出去。 何松雪脚步一横,拦住祝无伤。 脸上的讥讽之色越发明显。 “怎么?想跑? 真把我鱼礁岛当成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我已经有了解决沙蝎之事的办法,去将石阿爷叫回来,免得他老人家受到折辱。” 祝无伤认真说道。 “哼,冠冕堂皇! 多说无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赢了我再跑不迟!” 何松雪手中唤出两把白森森的骨匕。 骨匕弯曲,看着像是某种鱼类的脊骨打磨而成。 灵光一展,手中两把骨匕,犹如游鱼一般,灵活地涌动着,刺向祝无伤。 “刺啦!” 空气被何松雪手中的两把骨匕撕裂,发出如同布皋一般的声音。 祝无伤肤表之上突地感到一股寒意。 想是有无数根针刺扎进了其中。 脚下五行亮光微微一闪,踏步错开。 再落下时已经是站在了数丈之外。 “我未曾骗过石阿爷…” 话音未落,何松雪猛地一甩手中两把骨匕,双手在身前结印掐诀。 第一百八十二章,骇浪 “炼气三重!还说你没哄骗石阿爷!” 祝无伤脚下轻踏,飘如飞鸟,在空中掠行,将何松雪掷出的双匕和术法避闪过去。 何松雪察觉到祝无伤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双眉一竖,一股英气散发而出。 怒指着祝无伤,喝道。 “我说我这是刚刚恢复了伤势,你信吗?” 祝无伤无奈道。 眼前这人已经是将他当成了彻头彻尾的片子,无论他如何解释都不信他。 何松雪娇喝一声,头顶隐隐显出了一只水棱般晶莹通透的晶冠儿。 一股凌然的气势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好像是君临天下的女王。 四周方圆之间,已经是被笼罩起来。 祝无伤就算运转起五行遁术,也毫不见功用。 他不禁皱起眉。 何松雪身上散发的气势灵他感到一丝心悸,以如今的实力,如果想毫发无伤的将他制服恐怕是不行。 如果不计手段,恐怕会让她身受重伤。 可是又不知她使下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将他的五行遁术消弭,就连远遁都不得。 正在思量之间,何松雪已经杀了上来。 脚下有一道接连不断的波涛托着。 双脚未曾迈动,就已经到了祝无伤近前。 “死!” 何松雪轻叱。 好像一把铁锤当头砸下。 而后仿佛置身于无尽波涛之中,四周尽是翻卷起的惊涛。 向着祝无双劈头打来。 这情形与曹松山南驭使的那杆幡杆竟是相似。 都是置身于一片惊涛海浪之中,要让他惊杀死。 只不过眼前这海渊愤动虽是比曹松山那血海真实不少,但是却远远不及。 到底只是一个炼气二重,勉力能用出这种手段已经是极限,自然是比不上筑基境界所使出的相同手段威力大。 祝无伤双目一闭一睁,眼前的滔天骇浪已经消失不见。 重新回到鱼礁岛上。 何松雪看到祝无伤如此轻易的破离,双目一缩,心中自是不敢相信。 咬着牙,将手奋力一挥。 一道遮天蔽日的骇浪,化作一整片天地,黑沉沉落下来。 仿佛是整片天地都要将祝无双压杀。 能使天地崩裂的浊浪排开一大片天空,浩浩汤汤的汹涌而下,江海随之沸翻起来。 恶浪狂风如是要将大地拍碎。 “吼!” 祝无双微微张开口齿,一道似是虎吼的怒喝,仿是春雷一般在舌尖绽开。 扑天拍地的汹涌风浪登时被这道虎吼一震,化成了支离的碎片,纷纷扬扬的落下消散。 “噗!” 何松雪施术不成,被祝无双一声虎吼震的肺腑俱伤。 仍是不肯罢休,双手一招。 两道骨匕如同鱼儿一样,游回了她的手中。 脚下踏着波涛,整个人亦是游鱼一般,飘忽向祝无伤。 来势汹汹,骨匕上带起的风还未落下,就已令他感到了一股切肤之痛。 不得祭出松文古铜剑迎了上去。 骨匕虽不知是何种鱼骨打磨制成,还未落下就已令祝无伤感到了一股寒意。 但是比起上品灵器的松文古铜剑,还是远远不如。 再加上祝无伤由心的驱使,灵巧的避闪过双匕,割向了何松雪咽喉。 “祝大哥,别!” 石角的声音突然炸响,祝无伤醒了过来。 这不是与敌厮杀,眼前这人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 松文古铜剑稍一偏转,剑锋划过何松雪咽喉一旁,激射着回到了祝无伤手中。 “祝大哥,这是岛上的人…” 石角大口喘气,双手撑着膝盖。 他远远的就听到了两人的打斗声,急忙朝着这里跑来。 “何姐姐,这位是祝大哥,不是恶人。” “哼!” 何松雪美目流转,伸手拂过自己脖颈上浅浅的血痕。 “何姐姐,祝大哥是好人,他还助我突破境界,你看!” 石角鼓起气息,炼气三重的修为掀起一阵微风吹起何松雪的鬓角的发丝。 何松雪感受着迫人的气息,好看的眉眼挤到了一起。 “这才几天不见,你就从一个凡人到了炼气三重。 他还交给你了一门功法?“ “对啊!何姐姐…” 石角明亮的双眼一闪一闪。 “我修炼至今也不过是炼气二重,你这才几日时候就比我境界还高了。” 何松雪手中骨匕紧握。 “那功法别炼了! 小心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邪法,这人将你当作供给自己修行的资粮!“ “何姐姐,祝大哥说我能这么快突破境界是因为我在炼体上有天赋,天生就是炼体的料子。” 石角呐呐说道。 “他既然准备哄骗你,定是准备完备详细的说法,不然,若是被识破了,将计就计,反而害了自身,岂不是令人耻笑。” 何松雪将石角护在身后,双目逐渐愈发冰冷。 “将你哄骗了,再让我们鱼礁岛和沙蝎群两伤,你再坐收渔利益,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好大一修行资粮纳入袖中。 阁下可真是打的好主意!“ “石大哥,这…“ 石角不知所措地看向祝无伤。 “我当真非是恶人!“ 祝无伤无奈地摊手。 “石角与石阿爷救我一命,投桃报李我也应该助他们一二。 石角虽未曾有灵根在身,不得炼气,但是他真的是个炼体的好苗子,这门功法也当真与他相合!“ “祝大哥…“ 何雪松止住石角,手中骨匕一指祝无伤,“我拦不下你,要走你便走,不过你如果想将主意打到鱼礁岛上却是错了。” 祝无伤双眉皱起,一言不发,这人已经先入为主,将他当作了哄骗石桓石角两人的恶人,再如何解释也没用。 双脚抬起落下之间,已经是远离了此处。 身影也倏忽变得渺小起来。 “祝大哥!” 石角高喝一声。 被何松雪紧紧拉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那门功法你不要修了,很有可能是这人为了将你炼成人丹哄骗你的,如果你不修,可能还会将这炼气境界留下一点。 可是如果你一直再修下去,你浑身修为精气都会成为那人的养分。 非但不能留有一点修为在身,就连性命也留不得!“ 何松雪认真说道。 “是,何姐姐!” 石角无可奈何,只能应了下来。 “如果他再来,你第一时间去找我。” 说完,何松雪飘飘而去。 石角看着祝无伤离开的方向,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何松雪也已经离去。 抬起自己的手掌。 浑厚的气血之力在掌心集聚,没有丝毫不适,更是感到有无穷的精力。 再遇到那日的怪鱼,伸手便能擒住。 又想起何雪松的言语,踟蹰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 祝无伤运起五行遁术,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出了鱼礁岛。 立足在波涛之上,看着千篇一律的无垠碧波,一时犯了难。 刚才只想着,自己去将那蝎王斩了,可是自己却是连蝎王在何处都不知道。 急匆匆地出了海,不知要去向何方。 忽见远处一个小黑点,极速地驶来。 祝无伤脚下一动,向着远处黑点行去,在波涛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他现在只恢复了炼气三重的境界,丹田中灵力不足,再是千丝术如何精纯,施展五行遁术时也要消耗灵力。 借力在波涛之上,能节省不少灵力。 等到了近前,才发现是一只似曾相识的乌篷船。 石桓在船尾用力摇着橹桨,极快地前进着。 “哧!” 突然,从水下钻出一只沙蝎,闪着黑芒的锐刺穿透甲板,向着石桓脚踝刺去。 祝无伤伸手一指,斜背着的松纹古铜剑出鞘,化成一道白光将那沙蝎击飞。 沙蝎在海面上一个翻身,重又潜进海里,不见了踪影。 石桓这才反应过来,扭头向沙蝎落下处看了过去。 “石阿爷!” 祝无伤落在甲板上。 石桓回过头,不由地缓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不是去找那炼气三重了?” “你自己看吧!” 石桓向后一指,语声中带着震惊。 祝无伤顺着手指看去,不由得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数沙蝎在海水中,随着海浪不断前进,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 “沙蝎。” 石桓声音苦涩。 “我才刚出了岛没多远,就遇见了。 这一片海,都被沙蝎填满了!“ “走!” 祝无伤挟着石桓肩膀,五行遁术全力驶出,向着鱼礁岛掠去。 乌篷船停在原处,不多一会儿,被密密麻麻的蝎群赶上。 不过片刻就被蝎尾凿穿,沉了下去。 “石阿爷,你去岛中把人叫过去吧!我在这挡一会儿。“ “孩子,你去吧! 我来挡吧!想当初我也是方圆数百里有名的天才。“ 石桓话中有着充满死志的豁达。 “她不信我!“ 祝无伤沉声道,“若我去,只会将我当成欺骗她的。“ “好,孩子,你自己小心,我一会儿便来!“ 石桓知道耽误不得,转身向岛中匆匆赶去。 远处,铺天盖地的沙蝎,随着海浪向鱼礁岛扑赶来,蝎尾高高扬起。 居中一个半人大小的沙蝎,与其余沙蝎不同,身上的有着褐色纹路,蝎尾也有数丈长。 沙蝎王! 祝无伤瞳孔一缩,认出了居中沙蝎。 祝无伤双手掐印。 向前一排。 “轰!” 海浪掀起,向后拍打而去。 快要爬上岛的沙蝎也被随之打了回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骨匕 轰隆声响连绵不绝。 鱼礁岛海岸沙滩上,升起一道环形高墙。 祝无伤环着鱼礁岛一路掠行,所掠过之处,脚下先是升起一道高数丈的沙墙。 而后在汪洋波涛中便冲出一道道水柱。 将这沙墙打湿,变得凝聚起来。 “哧哧!“ 沙蝎尾刺打在上面,深陷进粘湿沙土。 鱼礁岛上只有数百人,自然不是很大。 祝无伤只全力施为五行遁术,掠行了片刻,就将鱼礁岛四周上都竖起了高墙。 无尽汪洋中,水属灵气自然是丰盈。 以自家五行灵气为引,引动无尽水属灵气,是故他体内灵气也未曾消耗多少。 只有掐土诀升起沙墙时,才消耗了体内少些灵力。 此时立于沙墙之上,手中握着两块灵石,默默恢复着灵力。 沙蝎王不知作何想,正沉浮在海中,等着一双豆子大小的眼睛。 祝无伤双眸低垂,看着其余小蝎前赴后继地冲上黏湿沙墙,而后被陷在其中不能动弹。 前赴后继,连绵不绝。 … 鱼礁岛上各处。 耳中听到四周传来轰隆声响,寻着声响看去,只看到一堵高墙环着岛升起,将岛团团围住。 一个个惊疑不定。 岛上的炼气三重修士带着一众人出去,如今岛上只有一个炼气二重,若是有人来攻打,怎么是好? 何雪松耳中听到异响,也是猛地睁开双眼。 连忙起身,走出住处,向四方打量去,只见到一道环形高墙升起。 只不过她是炼气二重的修士,目力也远超常人。 看到了升起的环形高墙前,一个身影不断地飞掠。 是他搞的鬼,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何松雪已经是认出祝无伤,心中愤恨,运起灵力,就要上去寻祝无伤厮杀一番。 “铛!” “铛!” “铛!” 急促的钟声突然响起。 何松雪脚下一顿。 这是在岛最中央上的警钟。 只有在关及到全岛人的大事上才会敲动。 难道是有人知晓小了什么? 何松雪心中略一思量,向祝无伤立在高墙上的身影瞥了一眼。 脚下一跺,向岛最中央赶去。 “咻!” 何松雪足下发力,仿若一根箭矢,自弓弦之上发出。 她是只是炼气二重,未曾修习过飞遁之术,只会寥寥几种术法。 方才与祝无伤相斗,竭力用出了拿到攻击神魂的术法,已经是让她身受重伤。 不然也不会让祝无伤白白离开。 “石阿爷!” 何松雪赶到岛中,看到石桓正不停得敲着悬挂的大钟。 “怎么了?你不是去大明岛了?” “何丫头...” 石桓停下手中动作,口中喘着粗气,手指向岛外。 “沙...沙蝎...” 何松雪脸猛地一沉。 拔腿就向岛外而去。 在她知道石角杀死沙蝎后,就知道沙蝎迟早会来到鱼礁岛上。 石桓去大明岛上求人,岛上炼气三重的修士也快要回来。 只要数日,就不需多虑,可是未曾想到,沙蝎竟然来得这般快。 这才一日不到,竟然就已经来到了岛外。 ....... “轰!” 祝无伤伸手一指,一卷水柱将沙蝎自高墙上冲了下去。 沙蝎群悍不畏死,在蝎王的指挥下,一直不断地冲击着高墙。 整个墙面上都被沙蝎填满,剩下的沙蝎正踩着同类的身体,向上爬。 几乎快要没过沙墙。 祝无伤掐动水诀,在海洋中引出一道粗大的水柱,将密密麻麻攀爬在墙面上的沙蝎冲了下去。 冲下去的沙蝎打了滚,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继续向上爬。 祝无伤看向在海中沉浮的沙蝎王。 这蝎王自知实力不高,躲在沙蝎群之后,任凭沙蝎死得再多,都无动于衷。 这沙蝎,成精了! 暗啐一声,祝无伤引动数条水龙,自无尽汪洋中升腾而起。 击向沙蝎王。 蝎王眼睛一闭,沉入水下。 长长的蝎尾一摆,一戳,将数道水柱打得粉碎。 “祝大哥!” 石角在高墙上狂奔而来。 这沙墙高数丈,宽也近尺,石角不知在哪爬了上来。 见到祝无伤立在这里,一路狂奔。 “你来得正好!” 祝无伤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这沙蝎群实在是太多了,令他分不出手来。 只要石角能替他挡住沙蝎群,让他腾出手将蝎王杀死。 这些没有灵智的沙蝎,当场就会散了。 将储物袋中那杆斧刃上有细小缺口的大斧,抛给石角。 石角双手接住,看着银光闪烁的沉重大斧,双眼中尽是喜爱。 “把他们都打下去!” 祝无伤一指沙墙上不断往上攀爬的沙蝎。 “明白!” 石角重重地点头。 “哧!” 祝无伤脚下升起一团刺目的五行灵光,向着刚从海中浮起的蝎王掠去。 与此同时,背后那柄松纹古铜剑也无声无息地出鞘,潜进水下。 收敛锋芒,分开波涛暗流,在水中朝着沙蝎王而去。 石角将手中沉甸甸的大斧挥舞了两下。 低头向不断蔓延的蝎群看去。 左右看了一眼,又看了眼手中毒蛇斧,眼角眉梢一挑。 倒提大斧,握住斧尾,令斧刃那一侧贴着高墙外沿。 环着这绕道的高墙,大踏步地奔跑起来。 斧刃与沙蝎鳞甲相碰,发出一阵声音。 沙蝎也被斧刃扫了下去。 高墙外沿上,瞬间出现了一片没有沙蝎的空处。 祝无伤回头一望,见到石角的动作,心中赞许。 而后脚下灵力激增,手中连指,金刺、火弹子、青木撞柱向着刚自海水中浮出的蝎王而去。 “吼!” 蝎王无声的嘶吼了一声。 没有丝毫声音发出,但是却让祝无伤感到一股无言的压力。 就连周遭的空气灵力都变得沉重下来。 后生过后,沙蟹群开始更为疯狂的向上攀爬。 石角手中斧刃与蝎身上的鳞甲,打得磷磷作响,接连不断,像是一出盛宴上不绝的玉磬芴板声。 沙蝎嘶吼过后,眼眸中流露出人性化的嘲讽。 再次向下沉去。 同时身旁的蝎群纷纷射出尾刺,与祝无伤施出的术法相撞。 “咕嘟咕嘟!” 蝎王在口齿半进入水下时,甚至还吐出几个泡泡。 配上那流露出讥嘲的双目,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突然,蝎王眼中的讥讽消失,变成了恐慌。 再凭他如何用力,半人长的蝎身半点也沉不下去了。 身后弯起的长长蝎尾不断在水下搅动拍打,眼中的恐慌意味更加明显。 祝无伤双手一托,蝎王身下海水的升腾之势更加强劲。 托着蝎王已经半沉进水面下的蝎身缓缓升起。 蝎王两钳拍打在水面上,气急败坏的朝着半空中停顿的祝无伤一指。 周遭所有沙蝎都将身后蝎尾高高举起,蝎尾刺朝着祝无伤不断射去。 先前击落几道术法时,只有稀疏尾刺。 如今却是所有沙蝎都将尾刺朝祝无伤射去。 密密麻麻,像是飞蝗箭矢一般。 祝无伤脚下灵光猛地一现,身形顿时拔高,五色溢彩流芒将整个身子环绕。 大部分尾刺还未碰到祝无伤脚底就已经无力地落了下去。 只有寥寥几只尾刺,能及到祝无伤身上。 被闪着彩芒的灵光一刷,同样也是落了下去,未曾伤到祝无伤分毫。 蝎王口中乱叫一阵,双目中已经是被恐慌占据。 转着身子,向后方远海中而去。 “未战先怯,怪不得空有这么好的手段却还只是炼气六重。” 祝无伤分出心神,潜在水下的松纹古铜剑已经是蓄势待发。 “喝!” 一声娇喝,从祝无伤斜后方传来。 两道骨匕游鱼一般从何松雪手中激射而出。 这骨匕当真是奇异,不知是何种鱼类的骨打磨制成,未曾对着祝无伤就令他身上起了一层寒意。 只见到两道白光,就已经全部没进了沙蝎身中,就连那坚硬的蝎身背甲也未能阻住。 “吼!” 蝎王双眼中瞬间弥漫血色。 血腥的眸子中浮现暴戾,恐惧被疼痛遮过,凶性已经是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你...” 祝无伤不仅皱起眉头。 方才蓄势待发的松纹剑,被蝎王胡乱摆动的尾刺击中。 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必杀之势也在何松雪搅乱之下失去。 “沙蝎记仇,日后你走了,它若是来寻仇,我鱼礁岛岂不是替你白白丧命!” 何松雪掠过祝无伤,留下冷冷的一句。 脚下波涛迎着她的脚步,翻滚着将她拥上前。 祝无伤只得重新分出心神,将松纹古铜剑驭使了起来。 环着发狂拍打水面的沙蝎,不断寻找着机会。 何松雪脚下波涛相迎,在沙蝎周身不断回环转折。 抽着空子,就在沙蝎身上留下一道印痕,将沙蝎激得更凶一些。 除此之外倒是别无他用。 那两枚骨匕已经深深嵌进沙蝎体内,沙蝎身周的海水被两个大洞中流溢出的鲜血染红。 何松雪闪过一道蝎尾刺,斜眼瞟过祝无伤。 方才她从岛上飞奔而来,本以为是祝无伤在作怪。 没想到,看到的是他正与沙蝎相斗,炼气六重的沙蝎竟然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对祝无伤有所改观。 见到沙蝎转身遁走,心中不由得一急。 这沙蝎虽然胆小,但是最为记仇,上一个被它领着沙蝎群凿穿的岛,就是在将沙蝎得罪数十年后,被它寻上了门。 第一百八十四章,赠斧 如果放由这沙蝎离开,它一定会时刻惦记着鱼礁岛。 心中一急,冲了上去。 只是没想到,这沙蝎竟然不敌自己两枚骨匕。 按照这个流血的速度,只要耗上一阵就能将沙蝎活活耗死。 自己只是炼气二重,体内灵力自然不济,可是祝无伤竟然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 没有丝毫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对他的感官重又落入了谷底。 “诶!你在那傻站着干嘛!” 勉力将擦面而过的蝎尾刺躲了过去,何松雪丹田内的灵力已经是不济。 就连脚下的波涛也变成了小水花,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水里。 将自己衣衫弄了个半湿。 终于是挺不住了。 拉下脸,向着祝无伤喊道。 “我见姑娘英姿,甚是飒爽!” 祝无伤淡淡的一拱手。 “你!” 何松雪被祝无伤一句话噎住。 转身看向连连激射而来的三只品字状蝎尾刺。 伸手一样。 “哗啦!” 一道湍急的水幕升起,将蝎尾刺与她隔开来。 何松雪大口喘息,她体内的灵力已经完全耗尽。 “哧哧哧!” 三道蝎尾刺轻而易举的将水幕刺穿,向着何松雪好看的面目射去。 何松雪双目猛缩,被蝎尾刺迫人的气势一凝,说不出话来。 “铛、铛、铛。” 三声清脆的响声,将蝎尾刺从何松雪脸前打飞。 何松雪滞住的呼吸喘了下来。 见何松雪即将身死,祝无伤不得不将松纹剑从水下破了出来,救了何松雪一命。 “你既然早有后手,为什么不用?!” 何松雪惊魂稳定,向着祝无伤叱问道。 “呃...六...” 祝无伤一阵无语。 “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用?!” 察觉到自己的不对,何松雪用更加严厉的语气掩盖住内心的慌乱。 “呵!走起吧您呐!” 祝无伤抓住何松雪肩头,向后猛地一抛。 高高而起,向着高墙上落去。 “啊!” 何松雪体内灵力早已用完,身不由己,刺耳的尖叫。 石角汗珠雨下,不停的大步跑着。 听到何松雪的尖叫,将大斧从高墙外拽了上来。 双手抱起,对准何松雪,准备接住她。 “砰!” 石角双手不断换着握住斧柄末端,在高墙上不断奔跑。 就算是炼气三重,可是沙蝎中也有炼气境界,有时不得不挥舞大斧涉险厮杀一番。 双臂早已失力,虽将何松雪接住,可是她下坠之势冲破他的双臂,砸落在了高墙上。 何松雪五官双眉拧在了一起,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何姐姐,你没事就好!” 石角看何松雪并无大事,呵呵一笑,拽着大斧在高墙上继续跑了起来。 “吼!” 祝无伤唇齿间炸出一声虎吼,运转起已经恢复到二重的炼体境界。 在海面上重重一踏,向着沙蝎王杀去。 蝎王背后的尾刺早就因为狂怒而全部发了出去,连身旁的沙蝎都遭了殃,远远的退开。 弯长的蝎尾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挥舞着蝎钳的蝎身。 高墙之后。 石桓气喘吁吁的跑来。 在何松雪走后,岛上其他人都一一赶了过来。 再给他们一一解释完后,石桓才有空闲向着这处赶来。 岛上剩下的炼气一重修士,已经上了高墙去打落沙蝎。 其余人都去收拾各自东西。 石桓曾经突破到炼气六重,只不过后来招惹了灾截。 一身修为境界尽废。 如今虽然还能勉力再爆发最后一点萤火之光,恢复先前修为片刻。 但只怕之后也会油尽灯枯。 这段时间也撑不了多长,只能有数息。 所以他要先到了沙蝎王近前,再开始爆发最后一点光亮。 终于简单的爬上了高墙。 石桓停下寻找沙蝎王的身影,喘气。 正看到祝无伤虎吼一声,向着沙蝎杀去。 “孩子!” 石桓不由得大惊。 祝无伤未受伤前实力确是强横,就连金丹境界大修一击都不能令他身死。 只能让他受重伤。 可此时他修为尚未完全恢复,只有炼气低重的修为境界。 这时近身去发狂的沙蝎沈前,不是自寻死路? 石桓估量着这高墙和沙蝎间的距离。 如果此时爆发境界,赶到沙蝎处应当还有三息。 这沙蝎背后的尾刺已经不见,这三息用来杀它应当是绰绰有余。 石桓心中已定,握拳就要擂向自己胸膛。 突然,手臂僵住,双目瞪大,瞳孔一缩。 他竟然看到祝无伤将沙蝎两只大钳生生撕了开! 石桓停下手中动作,口中讷讷。 “阿爷,让我过去。” 石桓看到石角拽着斧头,大步跑来,还未曾从震惊中会回过来。 脚步不自觉的向后一退,与石角擦身而过。 清晰的听到石角如牛般的气喘和赤膊上身流下的斗大汗珠。 斧刃与沙蝎沙蝎身甲碰撞传来的凛凛声不断。 “吼!” 祝无伤口中再次发出一声大吼。 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蝎王在这一吼之下,狂躁乱动的蝎身僵直了片刻。 双手紧持蝎王的两只大钳,猛地向下一砸。 两只蝎钳扎进了蝎王背甲上两个血洞中。 “吼!” 蝎王扬首大吼,而后逐渐无力,沉寂了下去。 祝无伤站在蝎王背甲上,脸上露出了笑意喜色。 方才这一番搏杀之下,他体内血气又是沸腾跃起了不少。 距离炼体修为再恢复境界,已经是不远了。 蝎王一死,蝎群立刻乱了起来。 自相残杀,乱作一团。 石角手握大斧,吼了一声。 向着高墙下猛地一跳,落入蝎群。 手中大斧无师自通,虽未曾习练过,但是舞动之间。 炼气三重的修为竟是没有丝毫阻塞的通过大斧宣泄了出来。 沙蝎顿时被他打得乱飞。 石桓看着石角在蝎群中的身影,神思恍惚,陷入了一片回忆之中。 远处。 祝无伤拖着半人长的蝎身,从半空中掠了过来。 周围海中的沙蝎,早就在蝎王发狂时就远远的退开。 蝎王一死,自然是远远的避开了。 不知道这沙蝎是何种,不但能在土中潜行,就连水中都能来去自如。 祝无伤拖着失了蝎尾、蝎钳,只剩下蝎身的沙蝎王,掠空向着鱼礁岛上而去。 蝎王还未死透,余下的气息还在不断往外散发着。 围在高墙外的沙蝎群感知到熟悉的气息靠近。 一个个争相恐后的向四处散去。 蝎王对他们的控制令他们即使已经失了控制,感受到这气息也是惊恐不已。 “孩子,你没事吧!” 石桓上千迎过祝无伤,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 他本已打算将自己这条性命抛了去,没想到祝无伤竟然就是重伤也能将炼气六重的沙蝎王杀死。 瞳中尽是惊与喜,与捡得一条残命的侥幸。 “没事!” 祝无伤笑道。 面前这个慈祥的老人令他想起了镇北王府中已经人头滚落的镇北王,自己的父亲,祝江海! 祝江海老年得子,他与石角年龄相差不远。 石桓虽是石角爷爷,但与祝无伤父亲也是年级相仿。 “没事,没事就好。” 石桓仍是在祝无伤身周左右看着。 皱纹深刻的双眼上尽是担忧,祝无伤身上被鲜红的血液渗透,实在不能令他不担心。 “这是这头畜生上的鲜血!” 祝无伤看出石桓眼中担忧,笑着解释道。 “可惜我如今伤势未愈,若是再有数日,就能将这蝎王拦在数十里外,岛上也免受了这一番惊扰。” 祝无伤向远处看去。 黑压压的人群手中持着鱼叉等利器,正向着这里赶来。 “只要人没事就行!” 石桓点着头说了一句。 他已经经惯了生离死别,妻子、儿子、儿媳、旧友,一个个都离他远去,只剩下他一人独活。 若不是为了抚养石角长大,他也早已经随着去了。 虽与祝无伤相识日子不长,但是已将祝无伤当成了自家人。 不忍再看到祝无伤身死或是受伤, “这蝎王有炼气六重,其中蕴含的灵气正和石角,对他来说真是大补。” 祝无伤将手中拖着的蝎王一提,手中一缕五彩之色的灵气侵入蝎王残躯中。 将它最后一缕生机摧毁。 “祝大哥!” 石角一个起落,踏在祝无伤身旁,将脚下高墙都溅起泥土,抨溅到了两人腿上。 石角不舍的抚着大斧,将沾满沙蝎残躯的中品灵器递给了祝无伤。 “喜欢?” 祝无伤挑着眉头笑道。 “喜欢!” 石角重重点头。 “喜欢送你了!” “送我了?” 石角没有从祝无伤话语里反映过来。 “嗯,送你了!” 石角舔了舔嘴唇,“这是?” “中品灵器。” “中品灵器!” 石角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这,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石角摇着头,纵是眼中确是喜爱,也将他递给了祝无伤。 “说给你了,就给你了!我还有一杆大戟。比他还好!” “那…这…” 石角不好意思的偷眼看向石桓。 “行了,你祝大哥给你的,你就接着吧!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石桓笑骂道。 “祝大哥,我爱死你了!” 石角将大斧搂在怀中,大喝了一声。 引得赶来的众人纷纷侧目而望。 “我不好龙阳。” 祝无伤淡淡道。 “咳咳咳咳…” 石桓一阵咳嗽,“别在我这老头子面前说这种事。” 第一百八十五章,青石 惊涛拍岸,乱石穿空。 祝无伤在惊涛声中睁开双眼。 距离将那沙蝎王格杀已经是过去了与半月之久。 他也睡了有近半月,近日才堪堪醒来。 行到此处,忽有所感,一番调息。 此时境界修为已经又是恢复了数分。 炼气境界已经是到了七重,炼体境界也因为与那沙蝎争斗了一场,气血沸腾一阵,如今已经到炼体九重。 距离未受伤前的炼体十一,仅差两重境界。 可这两重却是犹如天堑一般,怎么也跨不过去。 炼气境界还好说,只要有足够的灵气就能缓步恢复。 可这炼体境界确是难了。 “该走了!” 浪花如雪一般涌过来,祝无伤忽有所感。 “祝大哥!” 远处,一个健硕的身影挥着手喊叫,向此处快速赶过来。 不一会儿,石角就已经到了近前。 “祝大哥,阿爷叫你过去。” 一路跑来,石角脸不红气不喘。 他将那沙蝎王也都尽数吃了下去,可是还是在炼体三重并未突破。 “祝大哥,我怎么还是炼体三重?是不是我真的没有炼体天赋!” 两人并肩向回走去。 石角不禁开口问道。 祝无伤嘴角抽动。 自己修炼睡虎功数年,才从炼体一重突破到炼体十一。 这小子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已经从一个凡人到炼体三重境界。 抵得上自己数月苦功,还在这里怀疑抱怨自己没有炼体天赋。 “你从凡人,到如今炼体三重修为,连一个月都没有,修行之道不贵在急,贵在长远。 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巩固修为。” “是,祝大哥!” 石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道。 “这不是听说有些大岛上的天才,和我一般的年纪,就已经是炼体高重,预备着要凝成道基了。 两相对比之下,有些急了。” “流水不争先,争得是一个滔滔不绝!” 祝无伤缓声道,“修行之初少许快慢缓急,并不能决定什么。 他们自小有浓郁的灵气,合身的功法,自家前辈精心的教导,就算是一头猪,只要身怀灵根,也能将炼气境界堆上去。 可是到了凝成道基、化出金丹时,所看的就不是单纯的修行资粮了,而是道心、心性! 他们愿争,让他们争去,你只管自家修行便好。” “嗯,我懂了,祝大哥!” 石角重重的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 “孩子。” 石桓手中捧着一样东西走了过来。 “给,这是我送你的东西!” 祝无伤双手接过,将其打开,以解心中疑惑。 一面圆形的盾牌,看着就像是用蝎王身上那块甲制成。 从甲面最中央,向外蔓延着裂纹。 散发着与那蝎王一般无二的气息。 “这是...” 石桓呵呵笑了起来。 “我看那蝎王身上背甲坚固,便用它给你做了这面盾,怎么样?快试试!” 祝无伤将盾拿住,上下挥动一番。 这盾看似沉重坚硬,可是轻轻舞动之下,却是发出了呼啸之音。 竟是十分轻快,就算比他手里那柄上品的松纹古铜剑也重不了多少。 “嗡!” 将灵力注入些许,盾面是光华一闪。 一只磨盘大小的黑紫蝎子盘在盾面上,两只大钳嵌入盾中,用后背护着。 “中品灵器!” 祝无伤看着这比沙蝎王要小上不少的蝎子,脱口而出。 石角一脸欣慰地点着头,“这么些年了,手艺总算是没落下!” “石阿爷,您会炼器?” 祝无伤问道。 “阿爷曾经是方圆几百里内有名的炼器师傅,如果不是因为修为尽退,恐怕连宝器都能炼!” 石角在一旁抢答道。 “呵呵呵。” 石桓笑了起来,“别听这小子瞎说,我只有残缺的炼器之法,练不出宝器,只能炼出上品灵器。 可惜如今修为废了,只能炼中品。 不然,以这蝎王身上背甲材质,炼出一上品灵器也不难。” 石桓惋惜地说道。 祝无伤想到了自己因为灵纹受创,不得打开的须弥戒。也不禁惋惜道。 “可惜,我也该走了,不然倒是想跟您老学学炼器之法。” 须弥戒乃是寻阳真人所留,内里自成一界,其品秩自然不低,极有可能是那顶好的宝器,或是宝器之上。 若是拿与别人重新勾画灵纹,免不得会起贪心。 还是自己来更为妥当些。 可惜自己已经是生了离去之心,不然若是跟石桓好生学一学炼器灵纹勾勒,自己也不用再去找他人。 这一走,只怕不得不冒险找其他人来。 若是起了贪心,便又是一番波折。 石桓眼帘抬起,浑浊的双眸一亮。 “石角这小子没有灵根,学不得炼器,我正发愁自己这一身炼器之术要失传。 你既然有心学,就尽数都给你。” 祝无伤轻轻摇头。 “我已经是生了离心,只怕静不下心在这处待下去了。” “孩子,你等会儿。” 石桓说完,便向外匆匆走去。 “祝大哥,你要走了?” 石角不禁问道。 祝无伤轻轻点头,“我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还有一些余伤,枯坐下去无益,要去寻找机缘,看能不能将这伤势全部治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去那大势力中,寻找青祖所说的蜇龙诀。 伤势总有恢复的一天,最重要的还是筑基之后的炼体法门。 这关乎到,龙虎相合,晋入金丹境界,自然马虎不得。 要重而重之。 “石大哥,如今我也有了炼体三重境界,不若跟你一块去?” 石角双眼明亮,惊喜地问道。 “这...”祝无伤一下斟酌不定,不知要不要应下。 “诶,来了来了,果然是年纪大了,手脚不麻利。” 石桓躬着腰,背上负着一块半人高的大石。 祝无伤看见,赶忙上前,将那大石从石桓身上接了下来。 “咚!” 半人高的大青石咚地一声立在地上。 石桓抚着青石,将其上的泥土一点点的拈去,自言自语道。 “我不过是一个渔家出身,有无什么祖上余荫,凭什么能学到珍贵的炼器法门? 全凭这个!” 石桓轻轻拍打着青石,稍显浑浊的双眼陷入一片混沌。。 “当年我在海中捉虾,遇到一只上岸的海兽,正好被他砸死在我面前。 我家中也有那残缺的炼体之法,只是灵气不足,无法修炼。 那海兽正好蕴含灵气,足以令我开始修炼。 不过,这物件落下来的声势太大,我怕别人赶到将我这天赐的机缘抢走,直接将那海兽生吃了。 幸好那海兽不大,不然我也吃不下。” 石桓回味似的抹了抹嘴,“那玩意是真难吃,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吃下去的。 吃下去之后,看这青石也是奇异,就将这青石也背走了。 后来,在这青石上学会了炼器之法。” 祝无伤凝神向青石上看去,在其上有一些粗不可见的浅细文字与图样。 仔细辨认之下,就是一门炼器之法。 “这大石正面是他原本的炼器之法,后面是我这些年悟出的一些东西。 孩子,你先看正面,不要被我这些顽固的东西禁锢住,等将正面的东西看完后,再看我写的那些糟粕。” 石桓粗糙的手指在大石刻着的文字上不断抚过,像是在与一名老朋友告别。 “石阿爷,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祝无伤连连摆手拒绝。 “唉,拿着吧,总不好让它在土里埋一辈子。” 石桓看着祝无伤,道。 “它到了你手里,我也放心。 我运气好,捡到它,不能让它在我手里埋没。” “好!” 祝无伤点头,终于还是收下了。 “阿爷,我要和祝大哥一起出去!” 石角终于找到了机会,大声说道。 石桓闻声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出去什么出去,不准去!” “我就要去!” 石角终究还是孩子心性,梗着脖子,硬着头皮说道。 “你去干什么?给你祝大哥添乱吗? 以你现在的修为,除了添乱什么也干不了!” “我...” “你什么你!去,把水挑了去!” 石桓脸色更沉。 石角不敢分辨,愤愤地转身。 “石阿爷,石角他炼体三重的修为也不低了,凭着我给的那杆中品灵器和那门古拳法,就算是炼气五重也有一战之力。” 祝无伤看着石角愤愤的背影,说道。 石桓摆手,叹气一声。 “当初我也是这个年纪,境界比石角还低上一重,不过炼气二重。 又掌握了粗浅的炼器之法。 不知深浅,自觉这小小鱼礁岛困住了我,一头扎了出去,结果得了如今的下场。 人心险恶,石角他自幼刚强,我当初自诩能看透世事,可还是被那些黑了心的散修,一口一个天才、炼器大师,哄得晕头转向。 给他们当了趟路的。 石角年轻气盛,等他修为上了去再让他出去。 届时就算被骗,好歹也有自保之力。” 祝无伤点头,不再多言。 “行了,孩子!” 石桓最好将手轻柔地抚了抚青石。 “你这两天先将这大石上的炼器图文看过一遍,有什么不懂的问我,等大致都弄懂了。 再离去也不迟!” 第一百八十六章,景真 海风拂面,脚下流光掠过。 祝无伤心中默默思量。 距此处最近的大岛名为大明岛,在几百里外。 其上不断人多繁杂,有虚丹大修坐镇,就连各大家与妖族都能在其上见到。 若是想寻到那个前千年的大势力,还是要去那处地界。 只是不知道,那大势力如今没落到什么地步了,若是真成了一岌岌无名的小势力。 这东海如此广袤,不知要去何处寻找。 手中只有一面刻着‘姚’字的令牌,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到。 轻轻摩挲着手中自姚英那里得到的铁质令牌,其上铁画银钩。 待到了大明岛后,寻人去闻讯一番,想必应该也是有万事通之类的人或组织群体。 “祝大哥,等等我!” 飘渺的一声,顺着风传到了祝无伤耳中。 回头循声望去。 一叶小舟正破开海浪,极速地朝着这里赶来。 “石角!” 祝无伤稍一凝神。 就看到小舟上,石角正左右划着桨,全身健硕的肌肉垒起,向着自己这里赶来。 石角不过炼体三重,既不能掠空,也不能踏水而行,是故只能如此追赶祝无伤。 祝无伤停下灵力,身形顿在空中,等着石角靠近。 不过片刻,石角划着的小舟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到了近前。 不待祝无伤问起,石角就已经兴奋地说了起来。 “祝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你阿爷呢?”祝无伤奇怪的问道。 “吭吭。”石角脸上一红。 “我趁着他睡着偷跑了出来。” 祝无伤眉梢一挑,发觉了不对。 “祝大哥,我已经给阿爷留了一封书信,放心! 等他醒了,想追也追不上了!” 石角给祝无伤一个放心的眼神。 祝无伤嘴角不由得扯开,翩翩落在小舟之上。 石角双眼明亮的看着祝无伤,兴奋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五行灵力透体而出,将脚下小舟裹住。 石角察觉到不对,后退了一步。 “祝大哥,你想干嘛?” “送你回家!” 石角猛地一缩瞳孔,起身跳入海中,口中还在不断叫嚷着。 “不,我不回去。” “那就由不得你!” 祝无伤伸手扣住石角肩膀。 石角顿时觉得一阵酸麻,身子一软,动弹不得。 脚下小舟以远超来时数倍的速度向鱼礁岛而去。 不过短短片刻,鱼礁岛的影子已经影影绰绰的出现在了前方。 “祝大哥,我不回去,回去阿爷肯定不放过我,我不回去!” 石角惊恐的大叫。 “你到底做甚么了?” 祝无伤好奇。 石角脸上更是红了起来,略显尴尬的解释道。 “我给阿爷饭里下了泻药...” “咳咳咳咳...” 祝无伤被一口灵气呛住,咳嗽了起来。 孝子贤孙! 此刻他脑海里不知为何出现了这四个字。 “祝大哥,你别让我回去,阿爷肯定不能放过我。”石角哭丧着脸。 “没事,肯定死不了,顶多打你一顿! 以你现在炼体三重的境界修为,躺上几天就好了。” “我...” 石角欲哭无泪。 我是真的不想挨打啊! “臭小子,今天不打断你的腿,老夫跟你姓!” 远远的看见石桓怒气冲冲的在岛边徘徊,见到祝无伤标志性的五行溢彩灵力。 看清了其上的石角,怒从心起,不由得大喝了一声。 “祝大哥...” 石角求助的看向祝无伤。 “放心,没事!” 石角听到祝无伤的话语,心下大定,只要祝无伤肯开口。 那自己这一顿打肯定就能免了。 “疼一会儿就不疼了!” 祝无伤幽幽开口。 “啊?!” 石角顿时想哭。 原来不是想帮他劝了这顿打,而是安慰自己。 “欻!” 五行灵力一收,祝无伤挟着石角落在了石桓面前。 “臭小子,你!” 石桓怒指。 石角一个滑跪,倒在石桓面前,凄然叫道 “阿爷!” 石桓被石角突如其来的一手,搞得不知所措。 恨恨一点,“一会儿再来收拾你!” 看向祝无伤,缓声问道。 “孩子,你在哪儿遇见的这小子?” “没多远,也就不到一百里。” 祝无伤似笑非笑的看着石角。 “一百里!” 石桓看向石角的眼神立时变得危险了起来。 “好,待会就让你好好张张记性!” “石阿爷,我便走了。” “好,走吧,走吧!” 石桓慈祥的招着手。 “嗯!” 祝无伤脚下腾起一团溢彩的流光,在石角身旁一转。 霎时间远离而去。 石角痴痴望着祝无伤离开的方向一脸幽怨。 突然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照在自己脸上。 石角挤出笑容,讨好的看向石桓。 “阿爷,不用你跟我姓,反正咱俩都姓石,谁跟谁姓都一样。” 石桓深刻皱纹的脸上同样挤出一丝慈祥的笑容。 “啊!” 祝无伤驭使五行遁术,在海面上空极速飞掠,远远的就听到了一声悲惨的痛叫。 似乎蕴含着极大的悲愤。 “唉,成长,往往就是这么的痛苦与折磨!” 颇有感悟的摇摇头,脚下遁速提了一分,将这声音远远的抛在后面。 ..... “三百年青蛟草啊,便宜了,便宜了,只要十块灵石。” “五百年真龙涎,五百年,有价无市!” “上古龙宫遗失之地,谁想知道?” “这位道友,来看看我这,有从深海妖族中捕的鲛女。 虽不能行房事,但那小嘴啊,当真是玉珠檀口,爽滑无比!” 一个身穿皂衣的炼气六重修士,没有丝毫修仙求道的风范。 反倒是如凡间小厮一般,肩头挂着一白布。 压低声音,附耳在祝无伤旁说道。 “你怎么知道玉珠檀口,爽滑无比?难不成你试过了?” 祝无伤本想是拒绝,可是脑子一抽,问道。 “呃,这...” 那人一僵,“没用过,可是光看就知道这鲛人的好处。 道友你不若进来看看,亲身体验一下此物的妙处!” 说着就推搡着祝无伤望临街的店铺走去,店铺上方挂着‘翠微居’三个大字的牌匾。 “这鱼嘴中满是利牙尖齿。这鲛人像是也不例外!” 祝无伤脑子又是一抽。 “去去去,不买别捣乱。” 小厮模样的修士,将肩头上的白布一打,作势赶人。 祝无伤哈哈一笑,当即离开。 两三步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按石桓所说,深海妖族实力最为强大,其内不乏金丹大修。 若是翠微居真敢将鲛女当作那任人亵淫的玩物,只怕早晚会遭殃。 还是离远些好。 这大明岛上熙熙攘攘,肩脚相挨,与凡人集市也没什么两样。 在祝无伤甫一落在岛上,就向这处走来。 既然是人最多,那想必嘴也嘴杂,能知道不少东西。 闲逛了一圈,也未曾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祝无伤蹲到旁边一个摊贩旁。 “道友,我有一事相询。” 说着,手中将一块灵石递了过去。 摊主‘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纸扇,将洁白如雪的纸扇挂在腰间紫青双涤上。 向着祝无伤略一拱手 “道友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这灵石我却是要不得。 道友若是有心,只在我这摊上任选一物便了。” 景真手在面前小摊上一挥。 顿时,斑斑点点的荧光从袖中洒下,落在摊上。 灵草、残器、阵盘、木盒... “这...” 祝无伤略一犹豫,选定了摊角上一株不起眼的灵草。 “那就这株灵草吧。” “好!” 景真自怀里掏出一白色布绢,包住那灵草,递给祝无伤。 “我观道兄头上隐隐有玄气凝成苍龙模样,这青蛟草与道兄有缘,合该道友有此。 便低价卖予道友,只要三块灵石!” 三块灵石? 也还好,没有太过黑心。 这灵草虽然有点蔫巴,但也能值一两块灵石。 祝无伤将三块灵石递给景真。 “道友想问什么?尽管说,不是某白话,这片海域各种奇闻秘史,我都知道。” 景真大咧咧的坐着。 “不知道友是否知道东海在何处有那传承千年的世家或是宗门?” 祝无伤一拱手。 “铛、铛、铛!” 突然一阵激昂的声音将祝无伤的声音盖过。 只能看到他嘴唇不停的开阖说动。 祝无伤无奈,只得等到声音停下,继续重新开口说。 “姚家招仆啦,姚家招仆啦! 我姚家传承久远,祖上莫说金丹修士,便是金丹之上也都出过。 如今大开府门,招收奴仆,无论是何,只要得进姚门,就赏赐一卷炼体功法!” 鸭嗓般的怪声从祝无伤背后传来。 祝无伤回头看去,自己背后,一个炼气二重的修士,手上提着锣鼓,一路走,一路喊着。 口气虽然大,但却是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脚上更是一双粗陋的布鞋。 腰间一块令牌,随着走动不断晃荡。 “那是...” 祝无伤双眼微眯,眸中五行灵力闪过,令牌的晃荡在他眼中放缓。 与姚英那块令牌一样。 祝无伤心中一喜,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 “道兄,这姚家是个破落户,招进去的仆从非打击既骂,你没看这么些人每一个将其当回事。” 景真,看着祝无伤脸上的颜色,提醒道。 “多谢道兄!” 祝无伤一拱手,向着那人走去。 “诶呀!” 景真见祝无伤不听劝,在背后将折扇打得山响。 第一百八十七章,姚子方 “传承千年?世家?” 祝无伤身形融入人群,景真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好诶,有乐子玩了!” 伸手一拂,脚下那方摊子转小,收入囊中。 无言笑着,向着前方一踏,化作一道流光。 旁者像是未曾看到般,仍自忙活着。 ……“传承千年?世家“传承千年?世家?” 祝无伤走后,景真口中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乐趣。 “好诶,有乐子玩了!” 将手一招,将脚下那方小摊收进袖中。 身形一转,化成一道流光倏忽远去,周围的人就像未曾看到他一样。 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计,四处吆喝着。 …… “道友稍等!” 祝无双上前两步拦住那皂衣布鞋的炼气二重家仆小厮。 “不知这姚家招仆之事,在下可否?” 小厮怪异地看着祝无伤,上下打量了一眼。 身子前倾,低声说道。 “这位道兄想必是新来此处的?” “道友眼力高!” 祝无伤略一拱手,“我确是方才来到此地。” 家仆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劝说道。 “道友想必还不知道,这出了名的扒皮,没有一个人愿意招惹上。 早就没落了,还沉浸在自家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黄历里。 你看其他几大家,谁还出来招仆从,不都是挤破了头想进去。 敲个锣,在大街上吆喝,丢人啊!” 小厮用鼓槌轻轻拍着自己的脸颊。 “若不是因为我自小长在姚家,没处去,早就走了!” “道友,我看你起码炼气七重的修为,还去这劳什子姚家。 我要是你,早就自己出去单干了! 你可万万别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小厮皱眉摇头凝脸,认真劝说道。 祝无伤掏出几枚灵石,塞进小厮手中。 “道友,我确是是想去姚家看看,毕竟是传承久远的大世家。 也能让我长长见识,其他几家我也不好进不是。” 小厮左右张望了一眼,将数块灵石收进袖中。 姚家早就没落了,怎么会给一个小厮赏赐灵石。 就连他炼气二重的修为,都是用自己积攒的身家勉强修出来的。 “行,我便领道友去。” 小厮为难地点了点头,“不过道友,我先说好。 姚家人说话不好听,你若是受了气,可别当场就撂挑子不干。 等过了几个月你再走,不然就会牵连到我。” “多谢道友。” 祝无伤心中一喜,拱手谢道。 “绝不牵连道友。” “走!” 小厮掉转方向,一路瞧着锣,祝无伤跟在身后。 两旁众人都惊奇的看着祝无伤。 纷纷议论。 “这不知是哪来的修士,定是看姚家曾经辉煌过,如今就算是没落,到底留下不少好东西,好去打秋风的!” “打着主意的修士可不少!嘿,就看谁运道好了!” “走吧,走吧,别看了,那年没有几个这样的修士,不勤勉修行,倒去动这些歪心思。” ...... 祝无伤听着议论,眼观鼻鼻观心。 心中只管思量着自家心机,未曾将这些言语放在心上。 …… “到了!” 行了一阵,拐了几个弯角。 小厮领着祝无伤来到一处府门前。 府门虽然前的两尊石狮早就毁损得不成样子。 墙头上的砖瓦长着稀疏枯草。 门前台阶缝隙中也有幽暗的苔藓钻出。 “我得再叮嘱你几句! 小厮一把拉住祝无伤,轻声言语道。 “这是姚家曾经的祖宅,内里只有几位腐朽的老顽固、 道友若是打着别的主意,只管去便了,不要将那几人的话放在心上。” “多谢道友提点!” 祝无伤拱手谢道。 “些许小事。” 小厮无所谓地挥挥手。 小厮未曾将大门打开,反而是领着祝无伤一路绕了过去。 打开一处小门,钻了进去。 “姚家虽是已经没落,但规矩可就不少,都是些穷讲究。 道友你莫要将这些心上,只在他们面前装一装便了…” 小厮一路念叨。 “吱呀!” 黑色小门,突地自己从里打了开。 一个同样皂衣布鞋的矮瘦小厮,肤表病态的白皙。 “青云,你不在里面伺候着,怎么出来了?” 小厮将手里的锣挂在腰间。 青云摇摇头,看了眼祝无伤。 “这是我在外找的仆从!” 小厮领会青云的意思,解释道。 “府里来人了,听说是主家的,老爷让我来赶紧请少爷回去!” 青云恭敬的说道。 少爷? 祝无伤眉梢一挑,看向原先那皂衣布鞋,提着锣鼓的小厮。 “啊哈哈哈哈…”小厮略显尴尬地笑着。 “青云你怎么就把我直接说出来了,知不知道真的很丢人!” 青云呵呵一笑,并无什么恭谨,反而是向对待友人一样。 “你天天领着外人进来,老爷早有意见了,你还不听。 如今主家来人了,你要是还领着外人进来,岂不是让人笑话!” “笑话什么! 姚家这个传承千年的名头可是被主家那些人都传了个遍,生怕别人不知道。 不知道多少人打着这祖宅的主意,想进去撞撞机缘。 但凭我一个炼气二重,怎么可能挡得住。 倒不如打开门,迎人进去,还能免了一番争斗。” 而后转向祝无伤,笑道。 “道友莫要在意,这祖宅里的东西早就被主家人拿走了。 想必你也是不信,待过后你自去找找,只要不扰了府里人就好。 如今我先带你去看看主家那些人,他们身上才是有真的好东西,看能不能在他们身上薅下羊毛来。 我借着道友修为境界狐假虎威,若是能得了好处,你七我三分!” 祝无伤舔了舔嘴唇,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只得是拱了拱手。 “如此,多谢道友了! 只是我炼气修为恐怕不能有大用!” 姚子方无所谓地摆手,“姚家如今已然是没落,别说金丹,便是连筑基都还是一百年前的。 如今已是垂垂老矣。 看道友年纪,不过有双十之数,在姚家也是数得着的青年才俊。” 姚子方挑出根大拇指。 祝无伤拱手,并未多说什么。 “青云,他们现在何处?” “我出来的时候,正在大厅与老爷子说话,看样子要吵起来。” “走!” 姚子方匆匆地往前走。 “祝兄,一会儿我借你修为,造个势,还请祝兄莫要在意。 事了之后,另有相报!” “无妨!” 祝无伤开合,吐出两个字。 心中思绪纷杂。 曾经让祝朝烟消云散的大势力,如今却是要借着外人来对付自家人。 这个外人还是曾经的对头。 机缘运道果是捉摸不定。 …… “老东西,你到底拿还是不拿?” “老夫已经说过了,我没有那东西,这宅子你们都已经搜过不止一遍了。 让老夫去何处给你们变出来!” “好,老东西,你既然不拿,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刚进了厅堂,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其中一人声音老迈,应是姚子方的老父。 另两道声音显得年轻,充斥着戾气。 应就是姚家主家来的那两人。 “你们想要干什么?” 姚子方一声暴喝,两三步跨了上去。 祝无伤脚下轻动,跟在身后。 大厅正中站着三人。 两男一女。 前方男女尽是打扮奢华,只有最后一个铁塔般的修士,沉默无言,站在一旁。 那两男女身上乍一看穿着锦玉奢华,一片气派的光景。 可若是仔细看去,不难看见其上勾勒着的金丝银线早已开了线。 线头漏在外,无言地昭示着,这两人并不想看起来那般富贵。 “呦,这不是子方弟弟吗? 我说今日嗓门怎么这么大,原来是找了个靠山!” 一身大红的女修摇摆着上前走了两步,撇眼看向姚子方背后的祝无伤。 丑恶的脸上描红画眉,更显恶心。 熏黄的牙齿,连着牙龈一同漏在外。 唇齿开合间,一股酸臭味喷出,令人几欲作呕。 “哼!” 姚子方不屑地冷哼一声。 “姚雨,几年不见,你不但长得更丑了,就连嘴也更臭了,不知谁会看上你。 也不知道你现在还做不做嫁给筑基修士的春秋大梦了?” 想是也不可能!” “你!” 姚雨瞬间脸皮涨红,说不出话来。 “子方弟,几年不见,你这嘴到时越发伶俐了。” “还是比不上你姚志坚的脸皮,对外人卑躬屈膝,对自家人倒是横起来了。 不知道二叔泉下有知,会不会瞑目? 我想是不会的,毕竟我若是有你这样的子嗣,便是连死都不会安生的!” 姚子方斜过姚雨,看向后面那个一脸戾气的青年。 “哼!” 姚志坚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看向姚子方老父,厉声问道。 “大伯,那东西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厅堂主座上的那个老人疲累地摇头。 “我累了,你有什么话,去找子方说吧!” “好!” 姚志坚冷冷笑道。 “既然大伯你这么硬,那就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背后那铁塔修士上前一步。 一脚踏下,脚印深陷。 一股迫人的气息席卷而来。 姚子方不由得一滞。 “子方弟,你还有什么说的?” 姚志坚脸上尽显得意。 自己花大价钱请的修士,就是为的现在。 “哼,一个炼气八重的修士,想必是用了你全部身家,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姚子方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姚志坚脸色一沉,他为了能请这炼气八重的修士出手,不但将自己攒了多年的全部身家都给出了,还欠下了一大笔。 姚子方这话,正中他下怀。 第一百八十八章,姚志坚 姚子方此言,正中姚志坚下怀。 面皮上涨起了红色。 将手一招,示意身后那铁塔修士再上前一步。 “咚!” 铁塔修士运足灵力,一步落下,像是千百斤重物落下。 震得整个厅堂都随之一震。 姚子方老父心中不免震慌,停下脚步。 看向姚子方,若是他有任何一点危险。 大不了就将自己珍藏的那件东西给他。 虽然并不是姚志坚想要的那件东西,但是也足以让他满意了。 姚子方顶住沉重的气势,偏头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姚隆张开的嘴唇无言地翕动了几下,合了起来。 “子方弟,你天资修为虽然弱,但这眼力可是越发厉害了。” 姚志坚眸中流出冷意,“可你怎么只有眼力,没有眼力见呢?! 你但凡叫我一声哥,服个软,今天这事也就过去了。” “不过一炼气八重就如此猖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炼气八重呢!” 姚子方话音刚落。 祝无伤跨步上前,挡在姚子方身前。 如一座大山般,将铁塔修士澎湃的气息尽数挡住。 稳固如一撑天山岳,遮挡风雨。 铁塔修士脸上未曾有什么颜色,眼眸中却是流出谨慎。 眼前这修士面生的很,可一身修为不比自己差多少。 在这无言的气势相争上,自己甚至还差上一分。 若是与他对上,他可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将他击败。 说不得,是自己败于他手。 “多谢道友,多谢道友! 今日之围能解,全仗道友之力!” 姚子方在祝无伤身后疯狂传音祝无伤。 “还请道友再助我片刻,我有厚礼相报!” 祝无伤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将铁塔修士散出的气势,尽数挡住,涓滴不露。 “怎么了?为什么不动了?” 姚志坚心中升起不妙之感,传音铁塔修士问道。 “这人修为不差,我没有必赢的把握。” 铁塔修士传音姚志坚。 姚志坚心中的不详应验,脸上变得难看起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姚雨指着祝无伤厉声喝道,手指颤抖着指向他们。 熏黄的口齿间传出一阵酸臭味。 铁塔修士不为所动,站在姚志坚前,纹丝未动。 姚子方老父看到铁塔修士未曾听了姚雨言语,转眸看向祝无伤。 已是察觉到了什么。 悬起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许。 姚志坚面皮上也是紫一阵,红一阵。 切齿低声说道。 “别忘了我给你的那些东西!” 铁塔修士微微一晃,挪开脚步向前走去。 姚子方心中一凛,他本是想用祝无伤吓住几人,可未曾想让祝无伤与其动手。 让一个炼气高重修士动手的代价他可付不起。 心中一凉,眼底转出一抹绝望,传音祝无伤。 “道友,若是他想与你动手,你便走吧。 答应你的东西,明日再给你。” 祝无伤打量着缓慢靠近的铁塔修士。 感觉到像是真的有一尊铁塔缓慢的移动过来。 摧枯拉朽,坚不可摧,要将阻在面前的一切都碾碎。 心中不断斟酌。 这个修士身上散发的气息,不像是炼气倒像是炼体。 想必手中也是有一门不是太残缺的炼体功法,能供他修炼到如今境界。 但只炼气修为,定不是这人对手。 可若是将炼体修为用出,难免会被此人看出端倪,少不得会泄露出去。 看着他不断靠近,山一般的阴影,将要笼罩自己。 又听到姚子方的传音,心中忽地一动,传音问道。 “道友,敢问姚家可有一门名为蜇龙诀的炼体功法?” “有,我修炼的就是蜇龙诀!” 姚子方立刻传音。 祝无伤眼前一亮,心中猛地一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姚父沉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姚志坚找来的修士几乎要近了祝无伤的身,可是他还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任凭他靠近! 难不成是个外强中干的银枪蜡烛? 一手负在身后,暗暗地捏紧了袖囊中的东西。 如今只怕是不能善了了,倒是就先下手为强。 “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姚雨怨毒地看向祝无伤,恨不得要将他们生吃活剥,扒皮拆骨。 姚志坚嘴角笑容也是愈发灿烂,仿佛是已经看到了祝无伤的下场。 这人可是自己花了大价钱才请来的。 看重的就是他一身炼体修为! 他曾经在炼体三重时,与一只身受重伤的炼体九重海妖拼死搏杀。 将那海妖一身精血全都吸食,以此才能将那残破的不成样子,只能修炼到炼体三重的炼体功法,活生生的推到炼体六重。 而后,又不知在哪得了奇遇,突破到了炼体八重。 就连炼气九重,遇到他也要暂避锋芒,不敢与之相抗。 铁塔看着眼前巍然不动的祝无伤脸上突然浮出一丝笑容。 心中越发惊疑不定,自己能将一个残破的炼体三重修到炼体八重,靠的可不是鲁莽。 脚下愈发缓慢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祝无伤。 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赶紧服个软,给自己个台阶下,好让两方都有台阶下。 他也好将自己那份收入囊中。 “道友,你修为低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免得将一身辛苦修行来的境界化作了泡影。” 铁塔眸中光芒闪过开口,阴恻恻地威胁道。 话中的意味分明。 “不行,不能让他走,我要杀了他们!” 姚雨在后,跳着脚咒骂,怨毒狠恶之色尽显,活像个恶妇。 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中极为的刺耳。 “这件事,我管定了!” “轰!” 随着祝无伤声音落下,一股沛然莫大的气势,充塞此处。 仿佛是一头睡醒的猛虎仰天咆哮,似是要将上苍青冥都啃食下来。 自远古蛮荒传出的幽深气机,将这处厅堂充溢得满满当当。 姚父肩上一沉,差点跪了下来,心中却是一松,手上暗暗捏紧的袖囊也松了下来。 铁塔心中一紧,前行脚步顿住动弹不得。 就连原先倾轧而下的渊停岳峙气势也消散的全无踪影。 体表之上虽未曾有什么反应,可是内心是战栗起来。 再如何强撑着,也是一股害怕之势。 祝无伤迈开一步。 铁塔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待宰的羔羊,而面前这人却是成了一半岩争食的饿虎。 眈眈的看着自己,稍一张口,就能将自己吞入腹中。 终于是在这无言的沉重威视下无法坚持。 怪叫一声,转身夺路便走。 “你不准走!” 姚志坚也被祝无伤散发的气息威慑住,未曾反应过来。 反倒是姚雨,跳出来,挡在铁塔面前,大声呵斥道。 “你收了东西,必须把他们杀了!” 姚雨眼中尽是狠毒。 “蠢货!” 铁塔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 祝无伤身上散发的气势让他一刻也不愿多待。 直接迈开双步,直愣愣地撞了过去。 姚雨未曾想到这人竟然直接撞了过来,愣神看着,手指还在胸前指着。 “砰!” 铁塔一下撞在姚雨身上。 姚雨当即横飞出去,身上线头开裂的罗衫滚在地上。 “啊啊啊!” 姚雨发觉自己已经是在地上滚了一圈,衣衫上也都是灰尘泥土。 自己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种委屈,今日竟然让一个苦哈哈给撞了! 姚子方他们这一支还不将庭院打扫好,导致自己一身泥土,真是该死! 姚雨心中越发恼怒起来,扑打着土地尖叫,“哥,我要他们死!” 姚雨尖叫着发泄心中的怨恨。 姚志坚干咽一口唾沫。 看着眼前不断靠近的祝无伤,两股站站。 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被祝无伤气机所迫,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你...你...” “姓姚的,东西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一个储物袋从上方划个弧线坠落。 掉在姚志坚脚边。 “哥,我要他们死!” 一旁的姚雨还没有认清形势,在一旁扯着嗓子喊道。 “蠢货!” 姚志坚心中愤恨,充斥着绝望。 “道友,你放我二人离开,这储物袋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姚志坚颤抖着弯下腰,将储物袋双手奉上。 “杀了你,这里面的东西还是我的!” 祝无伤脚步不停,缓缓向前行去。 本以为要做上一场,没想到那人看着威猛,倒是不中用! “我...我...我...” 姚志坚口齿不清,含混地结巴着。 “我是姚家人,你...你不能杀我... 姚家是传承千年的世家,祖上有金丹之上的绝世大修,你要是杀了我... 你不能杀我?” “怎么?我要是杀了你,你那已经魂飞魄散的老祖宗还能活过来不成?” 祝无伤带着笑问道。 “对,对,对...” 姚志坚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们倒是得谢我了,你们已经死了的老祖宗都被我弄活了,我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手段。” 话语里的揶揄不言而喻。 “我我我...” 姚志坚退后的脚步突然踏空,身子栽倒了下去。 “哥,快杀了他们!” 姚雨闭着眼尖叫。 “闭嘴蠢货!” 姚志坚一巴掌甩在姚雨脸上。 姚雨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竟敢打自己,捂着脸,双目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姚志坚。 第一百八十九章,蜇龙 “你不敢杀我!” 姚志坚傲然站立。 仿佛自己是凌于天穹之上的主宰。 “我是姚家人,你不敢杀我!” 像是在宣布什么圣谕一般,姚志坚睥睨地看向祝无伤。 “呵!” 祝无伤冷喝一声,一步踏出。 手掌上泛着莹如白玉的光芒。 向着姚志坚狠狠削去。 “你不敢杀我!” 姚志坚摇着牙,动也未动,双目中尽是恐惧。 白玉手掌落下。 一层水泡般的幻影从他腰间一块玉佩上散出。 “啵!” 水泡碎灭,一切成空。 祝无伤手掌上满蕴的气血之力,被破碎的水泡削减,只剩下两三成。 “啪!” 手掌落在姚志坚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红彤彤的五指掌印立刻出现在他的脸上。 身子也被这一掌打得趴了下去。 如果不是护身的玉符,自己可能就要被这一掌打碎了头颅。 姚志坚察觉到祝无伤森寒冰冷的杀意,心中顿时惊惧万分。 两股战战,一股骚传来。 “哼!” 祝无伤问道骚味,向下一瞥,眼眸中的讥嘲讽笑之意明了。 “你...我...” 姚志坚举起的手指又收了回去,尴尬地拂着自己胸前。 “我这次来是奉着家主的手令,姚子方你不能杀我!” 姚志坚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顾不得其他。 一旁姚雨眼神恶毒,像是一只藏在暗处的蛇蝎,无言地盯着姚志坚和在场的一众人。 本就丑恶的脸上,更是难看了三分。 “这位道友,且慢动手!” 姚父听了姚志坚扯着嗓子喊的话语,赶忙上前。 “爹,姚家早已经名存实亡,什么主家支家,我们未曾受过他们一丝恩惠。 反倒是他们从我们这里拿走不少东西! 他的手令与我们何干?!” 姚子方拦在姚父身前。 “姚子方你敢藐视家主!” 姚志坚扯着嗓子指向姚子方,话语中都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藐视家主,按照家规,是要连累一整个支房都要受刑的大罪! 他竟然敢!!! “啪!” 祝无伤看着姚志坚这副嘴脸,心中生恶,一掌甩了出去。 立时在另一半脸上也出现了红彤彤的指掌印。 姚父不管姚子方,一把扒开,惊慌地上前,神色焦急。 “还请不要动手,还请不要动手! 快快宣读家主手令!” 姚志坚为难的抬头看了祝无伤一眼。 姚父面向祝无伤恳求道,“请阁下高抬贵手,饶了此人性命。 姚家乃是传承千年的世家,定有厚报!” 厚报? 祝无伤眉头一挑,心中揶揄道,难不成是要给我数块灵石的天价? 转头看向姚子方。 毕竟这人才是自己的主顾,自己筑基后修炼要用的蜇龙诀,还要靠他得到。 姚子方叹气一声,传音祝无伤道。 “道兄,还是让他说完吧! 我这父亲,端的是顽固,他时日无多,我也不好违拗他。” 祝无伤点点头,后退一步。 姚志坚脸上重又浮满倨傲的神色。 按着姚父的肩头站了起来。 差点将姚父衰老的身躯按到地上。 姚子方心中气愤非常,但奈何自家父亲还沉浸在往日姚家的辉煌中,卑躬屈膝惯了,如今倒是不会站着做人了。 若是要将他扶起,反是得了他的训斥。 无奈,只得任由他如此。 负着双手,侧身看向远方,摆出一幅样子。 “大明岛姚氏听令!” 祝无伤看不过,一脚上前,将姚志坚踹得滚倒在地上。 “你!” 姚志坚似乎忘了刚才的窘态和内心的恐惧。 站起身,对着祝无伤怒目而视。 “呲!” 指尖上一缕锋锐的金气喷出,划过姚志坚脖侧。 霎时,一缕血线缓缓渗出血来。 姚志坚看着祝无伤指尖喷吐的森芒寒意,眼神躲闪,低下头。 诺诺的说道。 “家主说,祖上留下的遗训到了实现的时候了。 姚氏每个分支都要上交三千灵石,或是其他等值灵物,以供完成祖宗遗训。” 说完,姚志坚垂首立在远处。 不敢抬头看祝无伤。 “这...这...这...” 姚父立时惶恐了起来,神态焦急,“三千灵石,这怎么可能...这....” 姚子方上前,劝住姚父。 “爹,这事还是我来操心,您老莫要忧虑,家里还有些东西能变卖出去,换些灵石凑一凑,应当是够了...” 双臂把住姚父,口中不断劝说,向后走去。 祝无伤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还有什么东西?早都卖完了...” 祝无伤耳中一热,听到了青云躲在门后的抱怨。 姚志坚看没有人关注自己。 悄无声息的转身,拔腿向着门外走去。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祝无伤在背后冷声说道。 “没,没了,没了!” 姚志坚奉着谄媚的笑,转回,躬着腰说道。 “我就这一件事,还要回去向家主复命。” “好!” 祝无伤点头。 姚志坚哈着腰,一步一步地后退。 “哧!” 一道绚烂夺目的彩光从祝无伤指尖发出。 直取姚志坚项上。 姚志坚双目瞪大,眼睁睁地看着拿到散着寒锐气息的彩芒将自己的额头笼罩。 而后感觉脖颈处一凉。 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自己仿佛飞了起来。 姚志坚人头飞落,双目还在瞪大,就已经落在地上。 无头的身子向后倒了去。 “啊!” 凄厉的尖叫划过。 姚雨看着姚志坚被祝无伤一言之间取了性命。 不由得尖叫了起来。 眼中的恐慌尽数消散。 就连放在脑中相出的无数恶毒想法,也被这一声驱逐了去。 只剩下了恐慌与惊惧。 祝无伤看向自己,冷冽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心中一抖,向后倒爬着退去。 “我...我是姚家嫡系...姚家是传承千年的大世家,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你不能杀我!” 到最后,已经是尖锐的凄叫起来。 妄图用声音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呵!” 祝无伤手指一转。 自口中发出轻蔑不屑的音节。 那道将姚志坚枭首的绚烂锐芒,转了个圈,向着姚雨斩去。 “啊!” 姚雨凄厉叫声戛然而止。 项上同样飞旋这抛洒出了热血。 “哐当!” 姚子方的从一旁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才将自己老父安稳的哄睡下。 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像是姚雨在惨叫。 便匆忙向这里赶来。 第二声惨叫突然中断,心中就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这两人已经是被这位自己招回来的人杀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引狼入室! 姚子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看向祝无伤。 心中惊疑不定。 “道友,请,我们一旁详谈!” 向一侧引了引手。 “蜇龙诀。” 祝无伤并未多言,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 “好,好!” 姚子方在忙将一卷书册双手送了上去。 祝无伤拿在手里一阵查看。 书册的质地与自家那卷睡虎功一样,其上的字迹也是相似。 在卷首扉页上画着一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含珠龙。 狰狞着五爪,口中含着一放射耀天光华的宝珠。 似要腾飞而起,举爪飞天。 这便是了! 祝无伤将蜇龙诀慎重收起。 这蜇龙诀关乎自家修行,需得慎而后慎。 姚子方眼见祝无伤将蜇龙诀收进储物袋中,已经是要有离开的迹象。 开口道。 “道友,关于这蜇龙诀我还知道些秘闻,不知道友有无兴趣听我讲?” “嗯?” 祝无伤转身离开的脚步顿,又重新转了回去,拱手道。 “那就叨扰道友了。” “不打紧,不打紧!” 姚子方拱手笑道。 心中紧紧提了起来。 如今主家派来的两人死在了自己府上,免不得要招惹上麻烦。 自己若是独身一人,大不了抛了这出没甚用的家业,出去闯荡。 可是还有个寿元将近的老父,他时日无多,不能随着自己出去。 还是要给他一个安稳的余生。 若是能拉龙住祝无伤,想必对外是一个很大的威慑。 连八重境界的铁塔都被他惊吓而走。 恐怕筑基之下,他是没有什么敌手了。 放在这大明岛周围数百里,只要不招惹海宫,已经是能横着走了。 姚家主家中几个筑基断不能因为自己一家就贸然出关,凭白耗费本就不多的性命。 只要能搭上祝无伤,短时间内可算是无忧了。 想到此处,更是拘谨卑恭了两分。 心中不断思索要怎么才能讲祝无伤拉拢住。 “青云,你去将那两人收拾了去。” 跨过一扇小门,青云正站在门后,姚子方吩咐道。 “是!” 青云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丝毫不见为难与对死人的畏惧。 看模样显然对此也是司空见惯。 祝无伤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厮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道友,请!” 姚子方上侧前跨了一步,伸手引道。 祝无伤点头,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几乎要倒在地上。 姚子方上前一搭,令祝无伤未曾倒下去。 满怀关心地问道,“道友这是如何?需不需要小息?” 祝无伤微闭双目,只感觉一股比先前还要汹涌上无数的困意扑打而来。 自己方才便是被浪头打翻了。 时刻都能原地昏睡过去。 第一百九十章,狰狞虬龙 “嗯!” 祝无伤没有拒绝。 姚子方眼帘一掀,双眸亮了起来。 祝无伤在自己府中呆的时间越长,能留住他的可能性越大。 “道友请!” 再次伸出手引道。 “快一些!” 祝无伤只感觉那汹涌的困意越来越强大,自己就像是怒涛汪洋上一叶扁舟。 浊风恶浪扑打之下,时刻都有葬入海底的凶险。 “好!” 姚子方应了一声,脚步立刻加快了许多。 祝无伤沸腾起浑身气血灵力,对抗着潮水般的困意。 身上彩芒霞光,种种异象,看得姚子方心中惊战。 脚步愈来愈快。 祝无伤脚步蹒跚,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童。 每次都只能迈出一小步,可是却未曾落下一点。 一直跟在姚子方身后。 “道友,到了!” 姚子方双手推开一扇门,而后立刻让出道路,退在一旁。 “我没出来之前,不准打搅我!” 祝无伤丢下一句话,匆匆走了进去。 两扇木门自动关上。 “是!” 姚子方在外应了一句。 转身。 心情振奋起来。 祝无伤虽然只是炼气修为,但是那一身异象端的是非同寻常。 叫人看了不得不服。 有了此人,那些一直窥伺姚家的人也该消停消停了。 姚子方心中冷笑道。 只要祝无伤能在这里待上几日,自己就能运作下来。 借着祝无伤惊退铁塔的事,打消那些暗中窥伺姚家的人。 若是祝无伤能多停留几日,再说自己出去走一走,令别人都看到。 那... 姚子方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 房中。 祝无伤甚至来不及布下阵法,或是做下什么后手。 直接一头栽倒在卧榻之上。 双眼合起,立时酣睡起来。 储物戒中的蜇龙诀书卷,随着他的呼吸,与气血、灵力相合。 一闪一闪地发出光亮。 若是让姚子方看到定要惊叫出来。 他在这蜇龙诀上耗费了多少心血,都未曾起到半点功用。 如今祝无伤未曾做任何动作,就使得这记载蜇龙诀的奇异书卷起了变化。 与此同时。 祝无伤梦中。 一只狰狞的虬龙在高空中盘旋舒展着身躯。 口中含咬着一人头大小的光耀明珠。 行回转动之间,声声龙吟透过嘴中咬着的明珠散发出来。 响彻这方天地。 而后,身子猛地一转,朝着下方祝无伤直撞而去。 像是奔雷闪电一般,瞬间惊起天地异变,鬼神号哭,阴云密雨。 “吼!” 一声龙吟嘶吼,直直地撞入祝无伤身躯。 祝无伤看着这条长不知几何的狰狞苍龙,撞进自己身躯中。 没有一点感觉。 片刻后。 虬龙尾一摆,全部没入了祝无伤身躯之上。 肤表上微微一闪。 一道虬龙的影印微微闪过,像是锦绣一般,刺印在了上面。 床榻上昏睡的祝无伤同样也是如此。 身躯猛地放出一丝光华,而后光华收敛,微微的一闪,成龙形,便消失不见。 亏得姚家早就没落。 这偌大的一个姚府中,除了姚子方与其老父,也只有两三个仆从。 如今也听着青云的指挥,收拾那两俱尸体。 不然,若是被人看到了祝无伤身上的异样,定会惊叫不止,传播出去。 ...... 姚子方轻手轻脚地跨出姚府侧开的小门。 心中愤然,不断思索着自己将要做的举止。 “呦,这不是姚大公子吗?” 轻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姚子方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了下来。 收起笑脸,转过身,冷眼看着面前两三人。 都歪歪斜斜地穿着一身道袍。 发髻松散地扎着,有不少发丝散乱地垂下来。 胸前也是打开,半敞着怀。 脸上尽是嘲讽不屑。 姚子方冷冷地抬眼一扫。 面前这三人,为首的是炼气四重,其余两个是炼气三重。 自己一个炼气二重,还是不要招惹他们。 等自己要做的事完了,有的是时间找他们算账。 姚子方如此想着,迈开脚步,向一侧跨过。 “诶!” 三人也是随着一跨。 “姚公子别急着走啊! 小弟我这些日子手头上不宽裕,想借些灵石来修炼!” “你这副样子和市井上的泼皮无赖有什么两样? 一颗道心尽是凡尘中腌臜之物,这仙道你还是别修了!” 姚子方冷冷说道。 面前这三人皆是以前姚家仆从的子嗣。 不过姚家愈发没落,就将他们辞退了出去。 走前也曾给他们一笔灵石。 未曾想到,如今修为比之姚子方还高,并来辱他这个昔日的主子。 “嘿...” 为首的嬉笑的开口。 “滚开!” 姚子方一声断喝。 三人默默地侧开,眼中尽是不忿。 论修为他们早就超过了姚子方这个炼气二重。 只是家里对他们这个曾经的主子还念着旧情,若是知道自己来此处找了姚子方麻烦。 定是免不了一顿呵斥。 “啐!” 为首地看着姚子方远去的身影啐了一口。 “看他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走!” “大哥,我们不进去看看了?” 一旁的指着姚子方关上的小门说道。 “不去了,都去过多少回了,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灵气连我家都比不上,去干嘛? 不去了,走!” 说着,又朝木门啐了一口。 三人扬长而去。 .... 异宝阁。 “我曾在贵阁典了些东西,特来换回!” 姚子方向着面前一人拱手道。 异宝阁,除了做些买、卖之事,也做那典当之事。 专为那一时陷入窘境的修士提供便利。 “好说,好说!” 面前那老者只是拂着胡须不懂。 “还请置换!” 姚子方从袖囊中拿出一物递到眼前。 “请!” 看着姚子方手中那明显不凡的檀木香盒,里面明显是个品阶不低的丹药。 老者脸色瞬间变得好看起来,言语间也更热切了两分。 姚子方心中冷笑。 当真是看人下菜碟,只认好处不认人。 自己往日在这处洒下了多少灵石,竟是连一点情分脸面都不给。 只见了好东西才热情招待。 ...... 片刻后。 姚子方心满意足地走出异宝阁。 袖囊中紧紧地捏着一书卷。 他此次舍弃了一枚能让他进境的珍贵丹药,专程就是为了此物而来。 祝无伤显然对姚家以往之事感兴趣。 自己虽然姓姚,但对姚家却是一点喜欢不起来,满是憎恶。 连着那些被姚家人挂在口中的姚家辉煌往事,也是从未听进去过。 而袖囊中那卷书册,就是记着的姚家曾经的秘闻。 用此来讨好祝无伤,想必是正中下怀。 同时捏了捏另一袖囊,里面是几枚丹药。 比起他拿出的那枚随是远远不如,但也足以让他进境了。 往日他听信姚家传言,死修蜇龙诀。 想要借着这蜇龙诀一举登天。 可是这么些年没有一丝进展,修炼到了炼气二重便是再无进境。 如今经了姚志坚上门一事,却是转了过来。 将蜇龙诀彻底放下。 转去修炼姚家中的炼气功法。 有了袖囊中的几枚丹药,应当在几日之间就能恢复到炼气二重的境界。 只有自身实力强大才是根本。 无论是修炼什么功法,境界才是真正令人信服的东西。 由你天资再好,功法再优,没有境界,空有一颗道心,毫无用处! 姚子方心中冷笑,回想起今日所经,心中愈发坚定。 步伐踏得越来越快。 向着姚家破落府苑大步而去。 ... 姚家。 祝无伤正身躺在卧榻上。 呼吸之间,灵气自口鼻中喷吐进出。 已是将他整个身子都用五色溢彩的灵力轻轻笼罩了一圈。 随着他微微的鼾声起伏,溢彩的灵力之色也愈加浓郁。 丹田灵池中。 灵飞门金丹那一击之下,留下的万千针扎般的异种灵力被五行灵力不断蚕食消化。 已是不能再阻碍五行灵力的运转,一身炼气十重的修为也已经尽数恢复。 浑身气血缓慢而又坚定的绕着周身流淌。 缓缓如铅汞一般。 自脚底涌泉,到颅顶天灵,循转不息。 炼体十一的境界不但已经恢复,更是已经有了再进一步的趋势。 像是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进入炼体十二。。 届时只待炼体炼气双重晋至十二重境界。 以双双十二之境凝成道基,破入筑基境。 届时只怕方一破入筑基境界,就能在这一境界中横冲直撞了。 只待水磨功夫,自筑基中化出一颗金丹来,度过雷劫,步入金丹境界。 到时就不用再惧,可以直接闯入玄一门中,将师姐抢走,就算他人有诸多阻拦。 自己亦能凭着一己之力在踏入一门如履平地。 口齿呼吸,灵力进出之间,祝无伤神州的五彩之色比之先前,更加浓郁了几分。 ...... 祝无伤猛地睁眼。 灵力与气血畅然流转的势头一顿。 身周的五彩溢芒缓缓消散。 只觉得身体仿是入了无妙之境,充斥着无尽的妙力。 体内伤势也是一清,浑身动作之间轻飘似鸟。 他猛然想起梦中那条朝着他扑撞而来的那条狰狞虬龙。 向着自己肌肤上望去。 凝目仔细观看之下,果然有隐隐的印子遍布全身。 极细极浅,好像一条狰狞恶龙一般。 第一百九十一章,虎凤斗 “大哥,我们不是都将这里都搜刮一遍了,你怎么还来?” “别说话,都小心看着四边,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姚家破落院子一处。 姚府虽然已经没落,无人看管打扫,但是往日建的府邸却是极大。 后方已是有一大片已经荒废。 一片乱石枯叶之中。 三人鬼鬼祟祟的弓着腰,贴着墙,慢慢望前走着。 正是在姚府小门前,堵住姚子方的那三人。 “我当初走之前,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后手,只要有灵气波荡,就会有所察觉。 我在家修炼的时候,突然心神思荡,察觉到了这里有灵力波动。 说不得就是姓姚的在这里藏下了什么好东西,终于忍不住要拿出来了!” 走在最前的那人回首说道。 “大哥高明!” “大哥心思缜密!” 后面两个人都挑起手指,一脸的倾佩,称赞道。 “哼!” 为首的那人一仰首,傲娇地哼道。 “走!我带你们去找机缘!” “是,是!” 后方两人连连点头,心悦诚服。 “呼!” 卧榻上,祝无伤猛地一鼓荡身周气血,一阵劲风骤然而起。 刮得房内簌簌作响。 炼体十一,已经隐隐有了向炼体十二进境的趋势。 只要再用上些水磨工夫,就能成功的进境炼体十二。 就连炼气修为也到了炼体十一。 这便是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了。 祝无伤双眼抬起,眼眸明亮。 耳中忽地一动,听到了一阵谈话声。 “大哥,刚才突然有一阵灵光闪烁,是不是姚家那东西? “想必就是了,你们脚步轻一些,听到了没有?” “是,大哥!” ...... 祝无伤脚下一动,梁山木门悄无声息的打开。 仿佛鬼魅一般,飘飘移了出去。 “大哥,就是这里了!” “和,没想到,姚子竟然完了个灯下黑,将东西藏在离外面这么近的地方。 我们也是被他这一手给糊弄了,白白来了那么多次,都未曾能找到什么东西!” “大哥现在找也不晚,任他也想不到,我们会来。 以他炼气二重的修为,就算手里有什么灵气或是符箓,也不是我们三个的对手!” “这次我可是凤舞扇都逮来了,绝对不能白白的空手回去!” “大哥,你家里竟然能将这都交给你!” 两人一阵震惊。 为首的那人尴尬的笑道。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将这东西交给我? 是他们给我妹妹了,我从我妹妹那里偷来的。 想必这时候,我妹妹已经去告状了,回去之后,免不了给我一顿打! 我给你们说啊,这顿打我是免不了了,一定要找出点东西来,不能让我白挨这顿打! 找了东西我一个人要分五成,剩下的五成你们两人分。” “大哥大气!” “大哥有这魄力,一定能凝成金丹,成为东海上有名的一位大修! 让世人都知道你的威名!” 两人的吹捧,令为首的那人飘飘欲仙。 微眯着眼睛,享受两人的吹嘘。 好似在云端一般。 “咳咳... 好了,别忘了正事! 我们三人散开,从三个方向出去。 就算他再怎么有后手,也不会料到我们会如此行事!” 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对两人说道。 “是,大哥!” 两人齐声应了一声。 分成两个方向,散了出去。 ...... 与此同时。 姚府厅堂旁的一个小房中。 姚子方也被祝无伤惊奇的灵气震荡异象,在修行中醒来。 停下正在运转的功法。 如今他已经将蜇龙诀的修为出去,重修了炼气功法,如今还是炼气二重。 但却已经隐隐有了突破到炼气三重的势头,不想蜇龙诀。 二三中境界间有如铁壁一般,任他在这之间蹉跎了二十多载,也没能有丝毫进境。 也未曾将这铁壁打破一分。 像是那位道友已经恢复了伤势,出关了。 姚子方心中思量着,将盘起的双腿放下,起身。 心中再是如何想继续沉入修炼是的欢快之境,也将自己从其中拔了出来。 祝无伤可是他姚家能否稳定的重要一环。 若是没了他,自己就算能修行下去,只怕也会不得安宁。 如今修行路上已是一片坦途,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而祝无伤便是能否有充足时间最重要的因素。 万不可马虎。 姚子方心中如此想着,已经推开门,信步走了出去。 ...... 祝无伤轻飘飘地站在门外,未曾有什么动作。 也未曾掐咒施诀,但是三人愣是像未曾看见一样。 无视祝无伤,向将房子围在正中,缓缓向其中走去。 祝无伤看着三人模样,再加上方才耳中听到的谈话。 心中已经是了然。 明白了三人想要干什么,不过是打秋风、摘桃子。 踹寡妇门,挖绝户坟的行径。 心下冷笑一声。 手中轻轻凝聚五行灵力。 一团散着五彩的耀光霎时间出现了手心之中。 若是外人看去,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在散发光华。 定时要上去争抢一番。 轻轻一掷,跳着向房中卧榻上而去。 在卧榻上静静地浮着。 其中一人就在祝无伤身边走过。 打开房门。 探头向里往了一眼。 见房中无人,整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见到卧榻上那闪耀着五彩霞光的五行灵力团。 双目瞪大,瞳孔巨缩。 整个人不由得顿住了。 心头狂喜剧震,眼眸中瞬间流出了巨大的贪欲。 向着外面看了一眼。 见剩余两人还未靠近。 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快步向卧榻上走去。 伸手就抓向那团静静浮着的五彩光团。 “啊!” 五行灵力团猛地一闪。 那人伸出的手就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痛脚着所会。 “怎么了?” 听到屋内的惨叫。 为首的那人不再隐藏。 自怀里拽出一柄扇子。 羽扇上尽是白色的羽毛。 柔顺的贴在扇骨之上。 正反两个扇面,各有一颜色鲜红翠滴。 展翅欲飞的唳天火凰。 展开的双翅带着弥天的火焰,似要将天地间都用这火焰焚烧清扫一遍。 双眸中带着大大的不甘,怒视着上方天穹。 要将上方天穹撕碎。 他手中握着羽扇。 闯进房中后。 见那人正一手捂着,恐慌震惊的看着卧榻上一团五行闪耀的灵光。 心中焦急,未曾多想。 也顾不得反应,为什么没有人在此处。 对着五彩闪耀的光团一闪。 一声清越的鸣唳声传来。 像是要刺破人的心神头脑,不由得要捂住耳朵,低头呐喊。 即使是祝无伤,也微微皱眉眯眼,轻轻古荡身周气血,才将这古怪的吏声抵挡住。 这扇子不简单! 祝无伤心中暗道,不由得一笑。 嗯,这扇子与我有缘,不然为什么会让我看到? 既然如此与我有缘,合该归我。 掷出五彩闪耀光团的手掌,拢起。 五指猛地一张,一震。 那团五彩闪耀的五行光团放出一阵闪耀刺眼的光芒。 几乎要让人睁不开眼。 屋内两人心中骇然。 为首持扇的那人,心中惊骇。 将扇子遮住脸,挡在了自己身前。 “蓬!” 一簇火焰自火凰双翅上微微一闪。 将整个羽扇遮挡住。 挡下祝无伤那团刺眼的五行光团。 “轰!” 门窗缝隙中闪过一阵刺眼的亮光。 而后只听得一阵巨响。 整座房屋已经是塌陷了下来。 要将两人埋在下方。 以两人炼气四重、炼气三重的修为,想要自里面掏出自然不难。 可是祝无伤那团啊五彩闪耀的灵光团,不但让他们二人双目失明。 更是侵入他们体内,围困住丹田内灵池。 灵力只要有一丝调动,这五行灵力就会闪耀。 令他们丹田中刺痛无比。 与灵飞门金丹的手段大同小异,殊途同归。 没有个半年数月,不能将祝无伤侵入进去的灵力消散掉。 祝无伤脚下一闪,冲了进去。 房梁砖瓦打落在他的身上。 都被他身上的气血微微一震,反震了出去。 未曾伤到他们丝毫。 双手各拿住两人肩膀。 将两人携了出去。 两人紧闭双眼,看不到任何事情。 只听到一声巨响。 而后有人将手掌放在肩上,一谨。 身子横飞,就已经出去。 祝无伤将那柄羽扇自紧紧握持着的手中抽出。 “诶,你是谁?为什么要抢我的法宝?” 祝无伤心情不错,淡淡一笑,手掌上出现五行灵力,侵入羽扇之中。 “我救了你一命,这羽扇就铛报答我吧!” “嗡!” 羽扇上的两只火凰双翅一震,仿佛在扇面上活过来了一般。 挟着火焰的双翅一闪。 将祝无伤的五行灵力尽数炼化。 “哼,这扇子可是...” “聒噪!” 祝无伤手中一扇,顿时封住了此人口喉,再不能言语一句。 只能呜呜的发出含混不清的莫名声音。 “轰!” 五行灵力再次一股而入。 在扇面上化成了一头放着五彩之光的猛虎,对着上空咆哮,与那两只火凰争斗了起来。 一个是走兽之尊,一个是飞禽之长。 一个生来强大,一个有远远不断的灵力供应。 嘶吼搏杀不断。 即使在画面上无言,但观者仿佛也能察觉到。 渐渐,祝无伤所话的虎相似乎落人了下风。 不敌两只火凰。 双拳男滴四手,若是只有一只火凰,虎相尚有一斗之力。 胜负也在两颗之间。 可是两只火凰一拥而上,似乎还有什么交击之法。 虎相应付不来。 逐渐不支。 第一百九十二章,喘息之机 这扇子不简单! 祝无伤心中暗道,不由得一笑。 嗯,这扇子与我有缘,不然为什么会让我看到? 既然如此与我有缘,合该归我。 掷出五彩闪耀光团的手掌,拢起。 五指猛地一张,一震。 那团五彩闪耀的五行光团放出一阵闪耀刺眼的光芒。 几乎要让人睁不开眼。 屋内两人心中骇然。 为首持扇的那人,心中惊骇。 将扇子遮住脸,挡在了自己身前。 “蓬!” 一簇火焰自火凰双翅上微微一闪。 将整个羽扇遮挡住。 挡下祝无伤那团刺眼的五行光团。 “轰!” 门窗缝隙中闪过一阵刺眼的亮光。 而后只听得一阵巨响。 整座房屋已经是塌陷了下来。 要将两人埋在下方。 以两人炼气四重、炼气三重的修为,想要自里面掏出自然不难。 可是祝无伤那团啊五彩闪耀的灵光团,不但让他们二人双目失明。 更是侵入他们体内,围困住丹田内灵池。 灵力只要有一丝调动,这五行灵力就会闪耀。 令他们丹田中刺痛无比。 与灵飞门金丹的手段大同小异,殊途同归。 没有个半年数月,不能将祝无伤侵入进去的灵力消散掉。 祝无伤脚下一闪,冲了进去。 房梁砖瓦打落在他的身上。 都被他身上的气血微微一震,反震了出去。 未曾伤到他们丝毫。 双手各拿住两人肩膀。 将两人携了出去。 两人紧闭双眼,看不到任何事情。 只听到一声巨响。 而后有人将手掌放在肩伤,一紧。 身子横飞,就已经出去。 祝无伤将那柄羽扇自紧紧握持着的手中抽出。 “诶,你是谁?为什么要抢我的法宝?” 祝无伤心情不错,淡淡一笑,手掌上出现五行灵力,侵入羽扇之中。 “我救了你一命,这羽扇就铛报答我吧!” “嗡!” 羽扇上的两只火凰双翅一震,仿佛在扇面上活过来了一般。 挟着火焰的双翅一闪。 将祝无伤的五行灵力尽数炼化。 “哼,这扇子可是...” “聒噪!” 祝无伤手中一扇,顿时封住了此人扣喉,再不能言语一句。 只能呜呜的发出含混不清的莫名声音。 “轰!” 五行灵力再次一股而入。 在扇面上化成了一放着五彩之光的猛虎,对着上空咆哮,与那两只火凰争斗了起来。 一个是走兽之尊,一个是飞禽之长。 一个生来强大,一个有远远不断的灵力供应。 嘶吼搏杀不断。 即使在画面上无言,但观者仿佛也能察觉到。 渐渐,祝无伤所话的虎相似乎落人了下风。 不敌两只火凰。 双拳男滴四手,若是只有一只火凰,虎相尚有一斗之力。 胜负也在两颗之间。 可是两只火凰一涌而上,似乎还有什么交击之法。 虎相应付不来。 逐渐不支。 姚子方走出房间,反身观上房门。 这间小房原本是姚府中下人居住之所。 自从将人尽数都遣走后,姚子方也就搬了这里来住。 祝无伤所住的那处,就是他曾经的居所。 向着祝无伤所住的那处房子走去。 他知道祝无伤刚刚破关而出,少不得要对自己进行一番检查。 说不得就要将自家手段都一一地用上一遍。 有心慢行,步伐也就慢了下来。 慢慢地向那处靠去。 心里不断想着,应该如何,才能将祝无伤拉拢住。 “轰!” 忽地听到一声巨声。 不知发生了什么脚步也快了起来。 向着那处走去。 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那处飞驰而来。 姚子方停下脚步,凝目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人。 看清了此人面貌正是那三人中的一个。 压下心中的烦躁与恶,冷冷的看着他。 如今他才刚刚恢复到炼气二重的实力,还不是他的对手。 不易与他交恶。 那人看到姚子方明显一愣。 脚下也慢了下来。 古怪地看了一眼,又回头向后撇了一眼。 而后远远地绕开姚子方,远去,不见了身影。 姚子房心中冷笑。 看他的样子,不知暗中来这里多少次了,竟是比自己还熟悉这里。 这偌大一个姚府,竟成了他可随意来去的地方了。 心中冷笑不断,愈发坚定了拉拢祝无伤的修炼进境。 待那人远走后,继续快步向祝无伤那处走去。 片刻后。 见到祝无伤立在一处。 旁边两人都是捂着自己的双眼,蹲趴在地上,不顾丝毫形象。 祝无伤手中持着一把洁白如雪的羽扇。 上面有两道红。 这是家里曾经的那柄上品灵器。 姚子方看到祝无伤手中的那柄玉山,心中自语道。 当初我找了数日,都未曾找到,还以为是被谁投了去,怎么在他手上? 而后一看那两人。 认出了那两人的面容。 正是家中曾经仆从的子嗣。 心下一阵冷笑,立时明白了。 少不得便是被他们偷取了。 如今不知为何,又来姚府中? 总不能是来将这扇子归还回来的。 被这位道友抓住,落在了他手里。 看着祝无伤手中不断地输送灵力。 在扇面上化成了一头狰狞的凶恶猛虎,与那两只火凰相斗。 姚子方心中不断思量。 这火凰扇是姚家祖上陆川流传下来的,虽然只是一柄上品灵器。 但是曾经斩杀过无数筑基期的修士。 就连一位结成了虚丹,距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的大修,也在那两头火凰的扑击之下饮恨。 如果不是因为姚家没落,连一位襄阳的修士都未曾触过。 这扇子一定会在东海闯出一番大威名。 可惜被宵小偷了去。 这扇子乃是一名虚丹境界的大修给自家子嗣所炼,其中那两头火凰,更是融了火精进去。 等闲筑基修士想要炼化,都不可能。 更何况祝无伤这个仅仅只有炼气的修士。 任他在世如何厉害,也不可能将这羽扇来炼化。 只有当初那虚丹大修传下来的法诀才能控制这羽扇。 没有羽扇法诀的只能粗浅地运用。 若是他运起法诀,暗中控制。 只怕不过数息,就能将祝无伤所化的那头猛虎炼化。 姚子方心中思绪不断闪过。 当初他之所以费劲呢心力寻找这柄羽扇。 就是因为他手中有这羽扇的控制之力。 若是有这羽扇在手,等闲的宵小也不敢随便将姚府当作随意可进出之地。 眼珠转动,最终下定决心。 与其暗中控制这羽扇炼化猛虎,倒不如助祝无伤一臂之力,让那火凰被猛虎炼化。 虽然会损失一柄上品灵器。 但祝无伤的人情却是比那灵器更珍贵。 只要他能助自己赢得一定的时间,让自己能将修为修炼时上去。 就能为姚家赢得喘息之际。 心中依然决定。 双手在身前不停的划动。 引动羽扇中的火凰任由猛虎乖乖炼化击杀。 祝无伤正控制着虎相与两只扑天的火凰艰难争斗。 突然察觉到两只火凰乖乖的落了下来。 收起双翅,将自己放在了虎爪之下。 任由尖锐的虎爪将他们的身躯四岁。 心中忽有所感,向着身后一望。 正看见姚子方双手掐诀,对着自己手中羽扇。 心中瞬时命来哦。 停下手中动作。 对着姚子方略一拱手。 “道友!” “道友安好!” 姚子方停下手中印诀,慌忙行礼。 “道友不知这事为何?” 祝无伤一指手中羽扇,示意道。 “奥!” 姚子方停下印诀,上前解释道。 “道友有所不知。 这两人曾是我府中下人的子嗣。 当初我姚家没落之时,将府中下人尽数干了去,谁知道,他们竟然在离去之前,偷盗了府中无事。 这火凰扇曾是府中灵器,如今落到道友手中也算是应当。 我窥见道友在炼化这羽扇,便驭使家中换下的法诀,助道友一臂之力。” 姚子方指点着地上的两人,解释道。 “姓姚的,谁是你家下人? 一个破皮破落户,也敢说这种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祝无伤不悦的看向两人。 手掌一拂,血气轰鸣。 手掌心中发出了虎吼雷音霹雳般的响声。 两人被这响声一喝,神识受震。 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既然这是道友府中物事,便还于道友了!” 祝无伤将手中羽扇滴出。 “不不不!” 姚子方双手推辞道,这羽扇与道友有缘。 “多少年了都未曾现过,如今到了道友手中,合该道友有此物。” “这还是不了!” 祝无伤推辞道,将羽扇向姚子方退去。 “道友且听我一言!” 姚子方正色道。 “我愿将这羽扇并驭使法诀,一并交给道友。 只愿道友能应我一事!” “请讲!” 祝无伤轻声道。 若是不废什么力的事情,他自然会帮。 可若是什么帮他姚家复兴,或是要出大力气的,却是玩玩不可。 不过一上品灵器而已,还零不得他如此。 “姚家被宵小窥测,只愿道友能在府中待上些时日。 惑与我同行,外出一躺,震慑些宵小。” “如此...” 祝无伤皱着眉轻吟。 姚子方不禁提起心来,生怕祝无伤不同意。 “便是可的!” 看到祝无伤轻轻点头。 姚子方心中送了口气。 脸上露出笑容。 只要祝无伤应了,以他的实力,定能为自己赢得时间。 自已也能突破几重境界。 好为姚家赢得喘息之机。 第一百九十三章,龙气 姚家先祖当初在覆灭祝朝后夺得蜇龙诀。 因为祝武的强大,曾让族中弟子修炼过这门奇特的术法。 但是饶是有姚氏天海一般的修行资粮,也未曾能将蜇龙诀修炼到筑基境界。 修为最高者不过炼气九重。 但这炼气九重却连筑基初期都能战上一战。 一时在姚氏中掀起轩波,引得无数人纷纷转修蜇龙诀。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是睡虎功在筑基之后才能修炼的炼体功法。 若是将它当作寻常炼气功法所修,至多能修炼到炼气九重,永远也不可能凝成道基。 这也是蜇龙诀的玄妙之处。 看去是一平平的炼气功法,可若是与睡虎功相合,便是能够逆反天罡的绝佳炼体功法。 姚氏人不知其中门道,纷纷转修之下,未曾有一个筑基。 知道无数人蹉跎了岁月,也未曾凝成道基,才有人反应过来。 这也为姚氏的没落狠狠地向下推了一把。 待姚氏彻底没落后。 姚子方只在故纸堆中,看到了只言片语。 言说这蜇龙诀如何如何强悍,可未曾知道,只能修炼到炼体九重。 而且没一步都需要大量的修行资粮。 姚子方将自己经年所积攒的都投入进去才修炼到炼气二重。 待手中资粮尽都耗了,无物可用,境界也就在练气二重上不动弹,被那铁壁阻拦住。 祝无伤合上手中书册,心中不断思量,将自己所知,与书中所记载的放到一起,推测道。 这书册自然就是姚子方在异宝阁中用那上品丹药换来的,记载有姚氏奇闻异事的。 如今到了祝无伤手中。 姚氏是祝朝覆灭的元凶之一,按理来说也是我的大敌。 我若是出面,不就是相当于资敌,为姚子方修炼挣得了时间。 可姚子方又是与姚家主家不和,我将那两人斩杀之后,定是会让两者间的矛盾更为激化。 祝无伤心绪转动,思索不停。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如今才是炼气,连道基都未曾凝聚,顾不了这许多。 心中想着,将盘起的双腿放下。 他耳中已经听到了塔塔脚步声,像是姚子方正在向此处走来。 “无道友,时候到了!” 果不其然,几息之后,传来姚子方在门外的轻轻的敲击声。 祝无伤告诉他自己姓无,未将真名告知他。 定好了要在此时出去与他走一圈,令姚府周遭的眼线都看到。 好能震慑宵小。 “吱呀!” 祝无伤打开门,微微掂了掂头,开步向外走去。 “道友见谅!” 出了姚府大门。 姚子方告罪一声。 从后上前一步,与祝无伤并肩而行。 祝无伤未曾多言,仍是缓缓行着。 一路上,姚子方做出一幅样子,与祝无伤交谈着。 祝无伤是不是点头,回了一句。 叫外人看去,不知两人是怎样的要好。 可若是有心,仔细凑前听去,却是姚子方在不断吹捧祝无伤。 祝无伤只是时不时地敷衍一下。 其余时刻,都在将灵觉放开。 感应藏在周围前后,隐在暗处的宵小。 果然,他这一路醒来,有不少人纷纷离开,也有不少眼睛重新加入到窥视他的行列。 “呀,道兄!” 迎面走来个身材欣长,身穿一身雪白道袍,腰间系着金黄丝涤,丰神俊朗,仿若是仙一般的人物。 “道兄?只有古时的修士才称道兄,如今修士皆称道友。” 姚子方眯起眼,逆着光,看向那个不断走来的欣长身材。 他修行不足,在其他杂事上用心不少,也将府中仅剩的些许无用藏书看了个遍。 祝无伤听着似有耳熟的声音,停下脚步,眼睛微眯,已经是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啊呀,道兄啊,终于是找到你了!” 景真上前,一手握住祝无伤。 姚子方看着那张说不上有多俊秀的脸庞,心中惊异。 大明岛竟然还有这种人物,自己竟然不知道。 白腻似玉的脸上有着不符他一身洗尽铅华气质的作态。 仿佛是与祝无伤多年未见的老友。 姚子方心中更是惊异,对祝无伤的感觉更神秘莫测了一分。 景观双手把住祝无伤手臂,心中突地一动。 面上虽唯有丝毫变化,但心中却是讶异。 忙仔细感受器刚才祝无伤给他的异样。 祝无伤与景真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熟悉,此时被他亲密的握住双手。 大感不适! 不由得挣脱。 无论如何,景真的双手都是如铁钳一般,紧紧锢在他的手上。 就算沸腾双臂上的气血也无济于事。 祝无伤对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俊美修士多了一丝猜忌。 气血更是沸腾起来,犹如锅中滚沸的开水。 “呀,失礼失礼。” 景真像是方才察觉祝无伤手臂上的异样一般。 松开五指,对祝无伤笑着打躬,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这才几日不见,他竟然身上就有了龙气,实在是古怪。 古古怪,怪怪古,古怪古,怪古怪。 怪哉怪哉! 景真旁若无人的摇头晃脑。 “道友寻来可是有事?” 祝无伤平声问道。 “当然,有大事!” “啪!” 景真将手中折扇打在手中。 “我景某人行走东海,最看重的就是一个信字! 前日,你说要向我询问些事情,东西是买了,可是却未曾闻讯。 今番既然碰到你,我有一言相告。” 景真像是没有看到姚子方,独自热切的与祝无伤攀谈。 “道友请讲!” 祝无伤仍是平声和缓道,想要听听这个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的修士能给自己说出什么金玉良言来。 “若我所料不差,道友应是修了一门功法!” “嗯。”祝无伤点头。 “呃...这...谁家修士修行,不修功法啊?修行修行,修的不就是功法吗?” 姚子方面带笑容,站在一旁,心中吐槽,自语。 景真有意无意地撇了姚子方一眼,手上随意的一挥。 姚子方耳中就再也听不到两人言语。 “若我所料还是不差的话...” 听到一般的话语突然消失不见,姚子方心中一惊,不由地转头,正身看向景真。 这人绝不一般,竟然能在这不足一尺之地隔音断声,自己是不是方才在心中所想,被他知道了? 招惹了一位隐世大修! 姚子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心中不断忏悔起来。 只求这景真不要记罪自己。 “若我所料还是不差的话,道兄所修的这门功法里带了个‘龙’字!” 景真笑容莫名,心中依然是有了思绪。 如今龙族不显,莫说外处,就算是东海中世居的修士与海妖,都不能知晓龙之与否。 更遑论是祝无伤这一个不知跟脚去向的散修。 想必定然是在何处有了机缘,自身又与‘龙’相合,所以能在机缘巧合之下有了龙气。 如此说来,自己前番心血来潮所赠的那株青蛟草却是应在此处了。 景真脸上的笑容更甚。 祝无伤听得这话,神色终于有了动容。 睡虎功与蜇龙诀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这人竟然一眼就能看穿。 如今虽然是一脸笑容,可到底还是不知这人是敌是友。 就被人掀了老底,未免太不安全了些。 转头欲要看向姚子方。 “道兄勿忧!” 姚子方打开折扇,挡住祝无伤偏转的视线。 “这姚家小儿听不得我二人的言语,你尽管放心!” 祝无伤心下更惊,看向景真。 “这凡是与龙沾边的,就是一个慢字,少则一门术法,十数年,多则便是数十上百年。 龙寿比人寿长,对龙来说不过几个呼吸,些许片刻,可对人来说却是一生中大半光景去了。 修成之后,自然是威势非常,可又能长久几时?” 景真摇头叹道。 不待祝无伤开口,已经是继续言说了起来。 “道兄你可忘了前日自我处买的青蛟草?” 祝无伤摇摇头。 “如此便好!”景真脸庞挂上笑容。 “那青蛟草便是道兄你的助力了! 那株草近有百年份,能为你省了一年苦功,若是三百年则能为你省三年苦功。 虽少,可这积少成多之下,那门功法自然就成了!” “多谢道友指点!” 祝无伤躬身谢道,心中虽搞不清此人意图,但却能接到他释放出的善意,不然也不能将此事告知自己。 “啪!” 景真将折扇合起,竖了起来。 “还有一事,这青蛟草便是东海中也难寻,即废了大气力,将这一整坐无垠东海翻个底朝天,只怕也找不出五指之数。 道兄你若是想寻青蛟草,便是落在了他身上!” 景真用折扇一指姚子方。 祝无伤随之看去,而后点了点头。 “道友大恩,不知道友名姓...” “哈哈哈,祝道兄,你我有缘,还有再见之日,介时畅谈不迟!” 景真身形飘飘而去,倏忽在半天里消失不见。 “这这这...” 一旁姚子方像是白日见鬼一般,指着飘忽远去的景真,惊得说不出话来。 “金...金...金丹!” 便是筑基也不能如此洒然自脱,轻松写意。 他能想到的便是金丹了! “无道友竟然与一位金丹平辈相交!” 姚子方心中惊讶更甚,坚定了与祝无伤交好之心,不,贴近祝无伤之心。 无论他如何,都要牢牢的拉住他。 日后定能为自己与姚家拉上一艘大船。 第一百九十四章,恶奴 祝无伤还未曾景真话语中反应过来,他就已飘忽远离。 对着离去的方向打了个躬,口中低语,“送道友!” 景真的身形一闪,藏在一处云后头。 映耀如雪的白袍拽扎起来,一幅凡俗武夫的打扮。 兴奋不已,口中自语。 “我这次出来赚打发了,他就是爹说的那姓祝的。 回去跟那老龙一说,他不得好好的赏我一顿免打! 嘿嘿...” 景真脸上孩子气般的笑容挂着。 身形一闪,消失在云头。 无声的没入海中。 ...... “姚道友,你可知道青蛟草此物?” 祝无伤转头回首看向姚子方。 “啊?” 姚子方还未曾内心震惊与心中自语中回过神来。 突地听到祝无伤的询问,抬头一愣神。 “青蛟草!” 祝无伤重又重复了一遍。 “知道,知道!” 姚子方忙不迭地回答,伸手将额头上的汗珠揩去。 心中亦是侥幸。 幸亏当初将家里仅剩的那些看似无用的藏书看了一遍。 不然今日就要白白错失一个搭上一条大船的大好时机。 整了整头脑中的思绪,姚子方回答道。 “根据姚府中古书记载,青蛟草是苍龙居住之所,受龙气渲染熏陶而成。 其本质乃是凡间最寻常不过的杂草,只是因为日夜受龙气熏染,才能自凡化灵,成有灵之草。 其根如同龙须,具体有什么效用我却是不知了,不过十足珍贵就是了。 那古书上还记载过,在我们姚家最鼎盛时期,曾为了一株只有五十年的青蛟草,出动了主房、支房和起来三位金丹,数十筑基。 就这,才只堪堪夺回了半株根须。” 祝无伤微微点头,心中思念转动。 若是景真所言不假,那株青蛟草乃是百年份的,那他的身份就值得琢磨了。 如此珍贵的灵草,却只以三块灵石的价格卖给了自己。 “不过...” 姚子方出言打断祝无伤的思索。 “这记载也是近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龙之一事,不知真假,这记载也是太过久远,我也只当作是线下闲暇时候的消遣。 道友不知是听谁说的此事,也不可尽信!” 刚说完,姚子方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当即闭上嘴,不再多言。 方才那金丹未曾来之前,祝无伤什么都没说。 将自己阻于外面,与他密谈了一番。 待他走后,才想自己闻讯了青蛟草一事。 显然是这金丹向他说的此事。 自己不过一炼气二重,怎么敢置喙金丹所言! 是嫌自己命太长,不想活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鬓角上滴滑滚落下来。 后背也瞬间被冷汗打湿。 心中惴惴不安。 “噢,原来是这样!” 祝无伤轻轻点着头,口中说道。 “等等!” 姚子方脑中像是突然有一道闪电划过。 照亮了脑中的黑暗。 被他封存起来的思绪亮了一瞬息。 “道友稍等,容我好好想想!” 姚子方皱起眉头,低头摁着眉心,仔细想着当初听到的事。 祝无伤立足一旁,慢慢等待。 片刻后。 “有了!” 姚子方猛地一拍手。 脸上的喜色溢了出来。 “道友,可还记得前日姚志坚来时所为何事?” “家主手令?” 祝无伤迟疑地说道。 “对!” 姚子方一拍大腿。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还未曾从主家分离出来。 曾因为玩乐误困在一处,结果却是听到了家主与人的密谈。” “噢?” 祝无伤来了兴趣。 “说是给各分出的支房各家布下了什么东西,若是见到了家住手令,就即刻前去,不得耽误!” 姚子方费尽想着。 “我当时还小,记得也不甚清楚,到了如今,只依稀记得两个字。 一个是龙,一个是祝!” 祝!龙! 祝无伤双眼眯起,这两件事都与自己有关,看来是不能抽身而退。 要接着姚子方去姚家主房,看看那所谓的姚家家主了。 “我虽然不知,但是我父亲乃是主房家主,对此事定然清楚。 说不定还知道当初所颁手令的具体内容!” “走!” 祝无伤雷厉风行。 当先回首撤步,向姚家破落的府院走去。 “无道友稍等!” 姚子方迈开步子,几乎是小跑着,才勉强跟在后边。 以他炼气二重的修为,若是不施展出全部修为,恐怕就连祝无伤普通的行走都追赶不上。 祝无伤稍稍的放慢脚步,待着姚子方跟上。 ...... 姚府门口。 围着一堆人。 对着姚府小门指指点点。 青云一人站在门外,声色俱厉的阻住众人破门而入。 “你们都是姚家昔日的仆从,老太爷未曾亏待过你们! 就连你们走时,在姚府中偷走的诸多东西,老太爷也未曾追究过! 如今你们想干嘛!” 青云单薄的身子被众人淹没,只能扯着嗓子喊。 “不行,不行!” “我们在姚府待了那么长时间,那么轻易的就撵我们走,拿你点东西怎么了?” “欠债还钱,把我儿子被你们抢去的东西还过来!” ...... 将青云围绕住的众人熙熙攘攘,大有要将青云生吞活剥之势。 青云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一众人。 心中凄然。 想当初他们在姚府中被老太爷善待。 就算是因为府中开支不足,要将他们遣走,也都给他们了一笔安身之资。 可是他们还不知足,闯入府中各处,将姚家的灵器、丹药、符箓...都一一抢夺了去。 让姚家的衰败更快了一分。 如今更是恶仆欺主,反倒是打上门来了。 青云心知肚明。 这些人如此嚣张的态势,只不过是在掩饰内心。 他们自觉有愧,但是不愿放弃在姚府中得到的好处。 鼓纵众人一起上门,想仗着人多逼着老太爷屈服。 往常他们就是这样,不知道在姚府撬走了多少好处。 如今只不过是将往常的戏码再次上演一番罢了。 早知道就该劝少爷将那两人都杀了! 绝无后患! 青云牢牢地抵住门,不放他们众人进去。 他自幼被老太爷收养,与姚子方一同长大。 名为仆从,实则为义子、兄弟! 祝无伤将那两人止住后。 交予姚子方处理。 姚子方心软,将那两人放了走。 可是为首的那人失了一柄上品灵器,怎会善罢甘休。 这便鼓动着其他人一同来姚府门前闹将了起来。 被其他人知道,固然丢了面子,可是这一柄上品灵器,可不比些许薄面好多了! ...... “怎么了?这事发生了何事?” 姚子方看到门前被一众人围住。 快步上前询问道。 “少爷!” 青云在里喊了一声。 “姚少爷!” 一人走了出来,应向姚子方。 穿着对襟的敞怀衫子,手中抓着一把闪烁灵光的鱼叉。 中品灵器! 祝无伤眼力上涨,远远地就认出了那鱼叉的成色。 口中虽是如此称呼,却不见一点恭敬之色。 姚子方冷眼看着。 面前这人手中拿的身上穿的,无一不是往日姚家所赐。 “姚少爷,你老人家家大业大,却是不必与我们这些挣生活的散修作怪吧? 那上品灵器对你姚少爷来说不过是九牛上的一个毛尖,对我们来说却是吃饭修行的物事。 没了他,一家子的修行可就没了! 还请姚少爷大人大量,还过来吧!” 说着,这人将自身的气势放出。 炼气六重! 显然是想用这一身修为逼着姚子方按自己所说。 姚子方心中冷笑不止。 这些人还真将自己当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更是将姚家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东西,当真是不要脸。 更是显出修为,来威胁我! 当真是一条喂不熟的恶狗! 可惜,若是再有些时候,我也不须惧他。 姚子方眼眸下垂,心中惋惜。 如今只能暂且向这恶奴低头,等来日再一一讨要。 “轰!” 突然一股沛然的气势自姚子方身后爆出。 仿若是一座大山一般,越过姚子方,向那人头顶压下。 “当啷!” 那人手中握持的鱼叉当即落在地上,自己也是直接跪了下去。 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将两块青砖打得粉碎。 姚子方心中一喜。 认出了这熟悉的气息。 正是祝无伤。 祝无伤侧步迈过姚子方,向着那一众人走去。 一众人见到那人直接跪下,正向这里走来。 他们闹了不知多少次,自然为已经将姚府上仅剩的三人摸透了。 自然是丝毫不惧。 行走间,更是带着重重的怒气。 要向姚子方问罪。 祝无伤踏步迎上。 炼体十一的气息全部放出。 犹如开闸的洪水,一下倾泻而出,自九天高处倒挂! 更像一头睡醒的猛虎,伸直身子,对天咆哮。 傲视整座山林,惊得林中禽兽瑟瑟发抖。 一众人在这汹涌的大势下,都是跪了下来。 如同方才那人一样。 手中握着的玉璧、刀叉都当啷地掉在地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你你你...” 祝无伤无视众人,径直向府内走去。 他如今只想知道,祝、龙,这两个字。 姚子方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未曾多说。 只是吐出个‘滚’字,便匆匆赶上祝无伤的步伐。 进入了府内。 第一百九十五章,龙,祝 “爹,姚志坚跟你说说的主家手令是什么? 你就说吧!” 姚子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方才,两人前后进入姚府中,见到了姚父。 本还是好好的,可一听到祝无伤要问主家手令之事。 就立刻变了颜色,任凭姚子方如何苦苦哀求,也不肯张嘴言语半句。 “爹,主家把我们害得这么惨,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是没有主家,我们这一支怎么可能会落到如此田地? 事到如今,你还如此护着主家! 难道我这日夜奉在膝下的儿子,还比不得那日夜欺压,几十年未曾见过的主家家主了吗?” 姚子方额头碰在地上,双眼中的热泪滚滚而下。 泪珠像是不要钱一样,砸在地上。 他心中清楚,祝无伤才是自己与自己这一支能再次崛起的关键。 主家与自己半点情分也无,甚至当姚志坚与姚雨两人死在此处后。 主家若是得知了这消息,说不定便会将他们这一支彻底灭绝。 自己老爹心不在自己这里,任凭自己如何哀求都无用。 一心向着要在主家的带领下,光复姚家数百千年前的盛况。 可是主家人都是声色犬马,日夜笙歌,都沉在自己编制出的美好幻想中。 未曾有一点发奋! 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莫不是虚幻泡影。 自己必须牢牢的将祝无伤抓住,借着他这股东风。 将自己这沉在水里的草根给带起。 这几日以来,这是祝无伤第一次与他说话。 还是向他询问,若是能将此事做好。 必定会让他心中留意,欠下一个人情。 自己为了他,已经是如此,想必他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想到这里,姚子方态势更甚。 深嚎一声,弯腰磕在地上。 祝无伤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心中未曾有丝毫起伏。 他已经感知到了姚子方心中,并不像他所表现的这般。 在这底下,还有另外的打算与谋划,将他当成了一个助力。 要将自己牢牢把握住。 “爹!” 姚子方哀道,“你时日不多,恐怕我那三千灵石还未曾凑齐。 你就要殡天而去,不知道主家手令,我该如何处置这三千灵石啊?!” 姚父的目中终于是有了一番变化。 抬眼一看祝无伤,沙哑着说道。 “让他出去!” “无道友。” 姚子方转过头,疯狂的使着颜色,示意祝无伤赶紧离开。 祝无伤没有丝毫眷恋,拔腿就走。 踏步走出此处。 双耳经窍处,已经是微微一热,将气血凝到了此处。 “你站起来吧!” 姚父说道。 “是,爹!” 姚子方脸上显出喜色,扑打着双腿站了起来。 “让你修的那门功法,修得如何了?” “还是炼气二重,没有丝毫进境。” 姚子方垂首说道,心中却是转过思绪。 那蜇龙诀便是他让自己修的,自己多次想要将蜇龙诀修为废掉,转成其他修炼之法,都被他极力阻拦。 自己这次是偷拿了藏着的丹药,换来了那卷书籍,和几枚合用的丹药,才重又回到了炼气二重。 若是让他知道,又免不了升起一番波折。 丹田灵池内灵气涌动,放出了炼气二重的修为气息。 脸上更是显出了一丝苦涩。 “自从当初进入炼气二重之后,这些年,无论是如何修炼,都未曾有半点突破。 就好像是修行之路才将开始,就被硬生生的折断了一般!” 姚父脸色一沉,说道。 “无论怎样,这门功法不能改。 当初姚家中也有人修炼这些功法,虽最多只修炼到了炼气九重,却能与筑基初期相抗。 如今,你让我去哪给你找筑基丹,助你凝成道基。 只修炼这门功法便好,虽然是慢了些,但是不用凝成道基,仅在炼气九重就能与筑基初期的修士相抗。 也算是有了筑基修士的威严。 说不定,你在这练气二重的境界上耗的时间越长,日后炼气九重时,实力也就越加雄厚。” 姚子方心中寥寥,有了没落的悸动,不让我转修其他功法,难道只是因为一枚小小的筑基丹? 心下不愿相信,出言试探道。 “其实也不用筑基丹,或是筑基丹待我炼气九重之后,自行去寻便...” “啪!” 一声震响,姚父一掌排在紫檀的桌木上。 “胡说,我们姚家是传承千年的氏族大家,一枚筑基丹怎么能向外人去求?! 你老老实实的修炼这门功法,不要多想有的没得! 你不要脸面,我还要!” 呵...呵呵呵呵.... 姚子方心中冷笑不断,让我在练气二重上困了如此之久,受尽他人折辱。 甚至就连往日的奴仆之子都能戏耍我,竟然是为了那早就被人踩在脚底下的脸面。 姚子方垂下头,掩住眼中的异样。 祝无伤在门外听着,心中也是一阵无语呵笑。 蜇龙诀若是不与睡虎功相合,仅将其当作一门普通的炼体功法。 没进一重,所消耗的修行资粮,都在不断的增加。 姚家能没落至今,与当初蜂拥修炼蜇龙诀的众多族人也是关系甚大。 姚氏中长老见蜇龙诀强大,仅是炼气九重,就能与筑基初期相抗。 即使修行所耗甚多,也都咬着牙供应,本以为未来能将自己这一族再壮大上几分。 谁曾想到,一步错,却是迈入了深渊之中。 姚子方炼气二重晋入炼气三重,所消耗的可比一枚筑基丹要多得多了! 房内。 姚父似乎察觉到自己语声的严厉。 声音和缓了下来。 “方才你要问我家主手令之事,有外人在此,我怎能随意将家主所嘱托之事告诉你?” 姚子方闻言,抬起头来。 祝无伤也是耳朵一竖,耳穴上更热了一分。 姚父缓缓道。 “当初,我们这一支在从主家分出,临行之际。 家主嘱托我,姚家虽是没落,但族中还有着两件事情,能决定姚家今后兴衰生死。 一兴,一死!” 姚子方认真听着。 “死,便是姚家老祖曾在还未衰败时,与人合手覆灭过一大敌,若是这大敌有后人还残留在时间。 日后我姚家定将亡于此人手上。 此人姓祝!” 姚子方双目扩张,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仿佛若针眼一般。 门外侧耳倾听的祝无伤,漆瞳也是一闪,心中冷笑不止。 这便是‘祝’字了! 姚子方心中暗道,“那兴呢?” 姚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即使无人,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令得祝无伤不得不再将气血运转了一分。 “兴!便是一件大事! 东海广袤无垠,却没有一个能够镇压全部的,乃是一片散乱之势。 海妖虽然势大,但是却还是不能号令整个东海。 千年前,能称霸整个东海的是我们姚家!” 姚父扬眉吐气,与有容焉。 一派睥睨,仿佛是他一般。 “在我们姚家之前,号令整个东海的。” 姚父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得不自信起来。 “是龙!” “龙?!” 姚子方猛地抬头,瞳孔剧震,震惊不解的看着姚父。 “对,没错,是龙!” 姚父点头,“这听起来着实是有些骇人听闻,可是却又不得不信! 祖上曾留下遗言,龙族虽然不知因为什么,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全部消失不见。 但是龙族世代所居之处,龙宫!却还是在世。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显于其中。 在龙宫之中,珍珠玛瑙、翡翠白玉之物不过是垃圾,灵石不过是铺地的砖块。 其中的珍宝令人想都不敢想,仙丹能让人白日飞升,灵草能使白骨生肉!” 姚父眼中冒出巨大的火热,仿佛龙宫近在眼前,举手可得一般。 “若是能进入其中,姚氏定能再现千年前的荣光,重新立在东海波涛之上。 让这东海中各处妖、人、岛,尽闻风而丧!” 姚父手舞足蹈,疯魔了一般。 直到手脚碰到姚子方的身体才反应过来。 “介时,方儿,你修炼的这门功法一定能成。 自炼气二重直上筑基!” 姚子方起初也却是被姚父所言震惊了一番。 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心中冷笑不止。 且不说能不能,只说这龙宫便是真能让姚家染指的吗? 怪不得他们一个个的尽是生气凛然,原来是心里藏着一个自以为能强大崛起的梦。 若是被人所知,定会耻笑不止。 堂堂一个世家,想要崛起复兴,不靠历代的励精图治,精心治族,一代又一代人的奋发向上,砥砺不息。 反而想着靠一不知所谓的密藏? 着实是可笑。 “爹,原来是如此!” 姚子方脸上同样露出狂热的笑容看着姚父。 “这下知道了为父的良苦用心了吧?” “嗯,知道了!” 姚子方乖巧的点头。 “此事我已经尽数告诉你了,从此之后,你便是我们这一支的家主。 这那三千灵石也都由你去筹措,待筹措完后,押送至主家,完成我们这等待了数百年的崛起气机。” “是,爹!” 姚子方低下头,坚定的说道。 房外,祝无伤听着姚父慷慨激昂的话语。 心中思绪不断。 景真所说的落在姚子方身上,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幽深巨口 “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修炼这们功法,而不改转别的功法吗?” 姚父一脸神秘的问道。 “孩儿不知!”姚子方摇了摇头。 “这都是家主所为,家主他虽然资质不足,修为也未曾到达高境。 但是这谋划之力与眼力却是高的很! 他知道你是姚家这些年来修行资质最高之人,特意叮嘱我,将这门功法交予你修炼,一定要让你日夜勤修,不得转改。 好在日后能结果姚家这杆大旗!” 姚父一脸欣慰。 姚子方心中突地一震,一股恨意用上心头。 家主不可能不知道蜇龙诀修炼需要打量的修行资粮,可是还让我修炼这门功法。 更是让我不得专改! 什么看好我!明明是怕我修行资质太高,境界超过他主家人。 反而夺了他主家的权势,所以才用言语蒙骗,要将我永远困在这炼气二重的境界上。 好荒废我的修行资质。 等我察觉过来,一切都晚了,没有修为在身,又能如何。 你三言两语就被人蒙骗,将我害了这般天地... 姚子方心中恨意滔天,怒焰仿佛要将这方天宇苍穹都一发烧穿。 幸亏我提早察觉,如今虽然年岁大了,但也还算未晚。 姚子方心中侥幸。 愈加坚定了修行之念,要将这些年受到的折辱都加倍还回去! ...... “无道友,你...” 姚子方迈出门户,想着祝无伤说道。 姚父在与姚子方说完这些后,已经是自行去了。 祝无伤伸出手掌,止住姚子方的话头。 “我已经是知道了!” 姚子方毫不意外,以他炼气高重的实力,听不到才是怪了。 姚父一个未曾修炼过的凡人,能动什么修士? 不过被主家家主两三句话就蒙骗了,还对他的修行指手画脚。 自然是对这些手段一概不知。 祝无伤未曾听到才是怪了。 “道友,我有一计。” 姚子方眼眸中闪烁着恨意的光芒。 声音在紧闭的牙齿间迸了出来。 祝无伤停下脚步,看着姚子方。 “如今姚氏已经没落,就算是主家,也没有几个筑基。 大都是炼气境界,便是炼气八九的高重境界,都是稀少。 仅有的几个筑基都在闭关之中,不到姚家发生大事,不会出关。 不如...” 姚子方舔了舔嘴唇。 “我呆道友混入姚氏主家。 介时,我在明面上稳住众人,不使露出马脚来。 道友你在暗中将主家搜刮一番。 姚氏虽然没落,但是将各支家的好东西都聚在了他一处。 此行,定是丰厚!” 姚子方看着祝无伤有几分意动,又加了一把火。 “道友,你方才问我青蛟草之事。 龙宫之事虽然不知真假,可你正可借着我姚家一探。 介时姚家筑基定然会出关,率领众人去寻那龙宫。 倒是道友你混迹其中,让姚氏筑基去趟路,自己可坐收渔利。 既不涉险,又能德利,岂不快哉?” 姚子方看着祝无伤,惴惴的等着他的回答。 忽地,又想起了什么。 举手说道,“我绝不会将此事说出,若是泄露半分,令我修行不得存进。” 祝无伤清晰的感受到了姚子方心中的恨意。 想借着他的手,狠狠的报复姚氏主家,甚至将那家主也一并弄死。 “好!” 祝无伤点头。 一可找青蛟草,为筑基之后的境界修炼缩短时间。 二可杀姚氏人,也算是为千年前的事情做了些。 自己又有了能帮着替死的,何乐而不为? 至于被姚子方利用,帮他消解仇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他祝家人的身份,姚氏内越是乱了起来,他自然越是开心。 听到祝无伤肯定的回答。 姚子方心中提着的石头落地,脸上浮现了癫狂的笑容。 “那道友你且先去修行。 几日后,待我筹措完三千灵石,我去寻你!” 姚子方诚恳的说道。 祝无伤点点头, 他感觉自己炼体修为即将自此突破。 马上就要到炼体十二的绝顶圆满之境。 甚至就连炼气境界,也要在炼体境界的反哺带动之下,再进一重。 能有清净之地,自然是巴不得的。 他也已经查明了姚子方的内心。 并不是去筹措灵石,而是要将境界再往上修炼精进。 临走之前,去将往日那些恶仆都去一一寻一遍。 在这之后,便是远走高飞,不到修为高时,再也不会此处。 姚父没有几日好活,他死任凭他死去。 反正尚且有青云守着他,不会让他暴尸荒野。 至于青云,他只是一个凡人,不怀灵根。 在这大明岛上,想必也没有人会寻他的麻烦。 也能安安稳稳的将余生都度过。 ...... 数日后。 夜色深沉,阴云将皎月玉兔遮掩。 姚子方一身血迹,悄悄的翻入姚府中。 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所居的那处小房子,洗身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而后,躺在床上,闭目睡去。 祝无伤全程站在一旁,看着姚子方的动作。 这几日,他没到夜幕降临就会出去,待黎明破晓之前才会带着一身鲜血回来。 祝无伤自然知道他是去干嘛了。 甚至还在暗中帮他解决了两个大麻烦。 几日间,姚子方的修行资质就已经显现了出来。 手中仅有几枚下品的聚气丹,可愣是凭着这几枚聚气丹,从炼气二重升到了炼气四重。 在破入炼气四重的那一晚,他就迫不及待的握着一把剑出了姚府。 祝无伤正在抚弄那把羽扇,察知到了动静。 悄悄的根子啊身后。 才知道了他是去向那些恶仆寻仇去了。 那些恶仆居住分散在大明岛各处。 他便一晚去一处,将他们尽皆杀死,夺回自家的灵器、符箓、丹药等物。 姚子方的争斗天赋也显现了出来。 仅凭着一把下品灵剑,和几样小术法,就能将炼气五重杀死。 虽然是以暗对明的暗杀手法,可也是不凡了。 当然,若是与祝无伤相比,差了自然不是一星半点。 祝无伤跟在暗中。 他可是还要靠着姚子方混入姚氏主家,自然不能让他出了什么事。 暗中将一个炼气六重,和发觉异样而后假寐的炼气五重杀死。 帮他除了危机,令他有惊无险的过了这几晚。 祝无伤虽然耗些时间,无聊的不轻。 姚子方却是收获颇丰。 那些恶仆在外立了家业,自然是有积蓄在身。 姚子方这几日杀了下来,竟然也是攒够了数百灵石。 若是再杀几晚,只怕那三千灵石也能凑够。 “呼!” 突然,一股灵气在姚子方身上散了出来。 这是? 祝无伤嘴角一抽。 突破了? 奶奶的,我废了那么大力,又打又杀的,再加上睡虎功的反哺,炼气修为才突破到如今的境界。 他就算躺在床上,未曾修炼,都能突破境界! 这修行资质! 他娘的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幸亏这小子虽然姓姚但跟姓姚的不对付,不然绝对不能让他活过今晚。 祝无伤身子飘飘退去。 姚子方如今已经是炼气五重,自然是不需要他在暗中看护。 以他的实力,已经足够能对付凶险了。 祝无伤离开后,姚子方在睡梦中,无意识轻皱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翌日。 天色好晴。 “无道友,再过几日便能动身望姚氏主家中行去了,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姚子方站在闭目盘膝的祝无伤几尺外,恭敬的轻声说道。 此是他心中盎然,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炼气五重了。 不由得起了心思,想看看如今境界的自己能否看透祝无伤。 想当初他已炼气二重的实力,就能看到祝无伤炼气七重的境界。 到后了才后知后觉,他远远不及此,只是自己修为不济,只能看到这里。 如今修为大进,便想再看一次。 随便找了个由头,便是过来看向祝无伤。 祝无伤微微摇头,并未做多言语。 “是,那我便先告退了!” 姚子方若无其事的躬身后退。 藏在宽袖下的双手却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额头鬓角下的浓发中,也有汗珠不断的渗了下来。 直到远远的走开,不见了祝无伤的身影。 “扑通!” 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久久不起。 “太可怕了!” 姚子方双目还是缩着,恐惧之色溢出眼角。 盘坐的祝无伤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方才他察觉到姚子方的窥探,也未曾多做。 只是鼓起了自家气势,给了他一个难忘的小教训。 姚子方用双手捂住额头,趴在地上。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方才所见。 双腿的颤抖不但没有停止,就连整个身子都随着一同颤抖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血海、兜头打下的巨浪、摇摇欲坠的一叶扁舟、海中张口欲噬的大物...... 恐惧、悔恨、震惊、艳羡.... 种种情绪在姚子方心中不断交织。 那恍若吞天的大口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将自己囊括在内。 只等着缓缓闭上深渊般的巨口,将自己连同着无尽的海水一同吞进幽深无尽的口中。 又是猛地一个激灵。 姚子方醒悟过来,不顾着颤抖的身子。 费尽的爬起身,朝着祝无伤的方向不断的拜伏。 第一百九十七章,东昌岛 “道友,前方便是姚氏主家坐在的东昌岛。” 姚子方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对着祝无伤说道。 祝无伤轻轻掂了掂头。 自从那日之后,姚子方在未从对他有过什么不经之心。 反而是在处处小心。 将祝无伤照顾的无微不至,生怕得不到他的欢心。 在几日之后。 姚子方将那些恶奴都一一收拾了。 手中自然也就有了充足的灵石,远远超过三千之数。 惹得姚子方连连感叹。 想不到那些恶奴这些年趴在他们姚家身上,吸了这么多血。 姚家能这么快的堕落,这些人也是出了一分大力的。 若是没有他们,姚家少说还能再呈上数十年。 剩余的修行资粮,令姚子方修炼到炼气六重,问题也是不大。 只是未曾想到,最大的老鼠竟然就藏在自己家中。 玩了一手灯下黑,将姚家弄得跨到了如此地步。 在将姚家恶仆都一一处理干净后。 姚子方用得到的灵石在异宝阁购置了一艘海行飞舟。 既能航行于天,也能劈波斩浪。 亦且少耗灵力,是在东海出行的不二之物。 耗费了他整整两千五百块上佳灵石。 饶是如此,如今他身上也还剩足有五千的各等灵石。 他为了能带着祝无伤顺利混入姚家探寻龙宫的队伍中。 特意将凑齐了三千最下等的灵石。 用以来糊弄敷衍搪塞姚氏主家。 又装出了一幅穷酸的样子,好能让在主家不对他奇异。 如今他身上出了一并下品灵剑,其他无事都给了祝无伤。 托他关照。 一来是能将这些东西好好存放,以庇过主家。 二来是向祝无伤表明衷心,来弥补他在那日贸然坐下的过错。 前方那座大岛越来越大。 两人距离那岛上也是越来越近。 已经是能够清晰地看见岛上的山石林木,飞鸟灵禽。 其间的灵芝玉树,芝兰玉树,白鹿老猿,捧桃献果。 山石嶙峋,一派奇景。 看去不像是一座道友,却像是一座大山耸立在海中。 只不过这座大山的大半部分都埋藏在海底中。 只有山尖上松露出了海面。 “道友。” 姚子方愈加谦卑了几句。 “马上就要靠近东昌岛,少不得会有主家人在外迎接。 我们若是仍乘着这飞梭,恐怕会被发现端倪。 不如就在此处收起,掠行去岛上?” 姚子方小心的问道,生怕会惹得祝无伤不快。 “好!” 祝无伤轻轻点头。 见祝无伤未曾动怒,姚子方言语中轻快了几分,似乎是如释重负了。 轻轻的跳出飞舟,落在了无波海面之上。 脚下轻轻的泛起了涟漪。 祝无伤轻轻挥了挥衣袖。 被他收入了袖中。 非是他炼成了袖里乾坤的大神通。 且不说这门神通会不会出现在他手上。 就算这神通摆在他面前,他也能领悟的了。 以他不过炼气的境界,即便是将全身精气抽干也不可能施展出来一分半毫。 就算他是炼体炼气皆修,且都是在炼气十一、炼气十二的境界也不可能。 只是这购置飞梭时,异宝阁还给了一收纳飞梭的令灵袋。 祝无伤将那灵袋用灵气炼化在了衣袖之上。 是故,能在挥袖之间就能将这上品灵器飞梭收入囊中。 姚子方深深的看了一眼。 意识到不对后,赶紧收回了眼神。 看着脚下,紧守内心。 “走吧。” 祝无伤淡淡道。 “是!” 姚子方一点头,身子一转,跟在了祝无伤身后。 “道友。” 祝无伤无奈笑道,“你才是姚家人,我如今只是你的随从!” “噢!” 姚子方恍然大悟了起来。 踏步上前,在了祝无伤之前。 拱手欠身道,“道友,我若是有何失敬之处还请见谅。” “那是自然!” 祝无伤轻轻点头。 旋即。 两人脚下各自蒸腾起了灵光,向着那座刺破海面的岛屿飞掠而去。 祝无伤运转自储藏灵谷法门中化出的敛息之法。 将自身修为隐在了炼气七重。 他如今的身份是姚子方重金请的随从。 修为太高,则定会令人起疑,修为太低,则不能够应付情况。 如今他显出的修为是炼气七重,且已经犹有了隐隐突破炼气八重之势。 若是力有未逮,他便可临阵突破境界。 晋入炼气八重。 再加上诸多手段,敌过炼气九重也不会令人起疑。 姚氏主家筑基不出,他便能足够应付一应情况了。 他更是将自家五行灵气隐了起来。 五行相生,生生不息。 皆是都转为了有着刺眼光芒,且带着燥意的赤红灵力。 其余三属都被他隐在了体内。 隐而不发。 以免被姚家中人发现什么破绽与端倪。 毕竟也是传了千年。 说不得,便有一个如项老一般,隐藏修为的金丹修士。 藏在姚氏中。 若是他一个不慎,被看破了来及跟脚,只怕性命是不保了。 ...... “这是谁啊?怎得这般寒酸? 看起来不想当初力压东昌姚氏的天之骄子啊!” 眼前突地一闪,蕴含着讥嘲意味的笑声传进两人耳中。 光芒消散,一女子身穿轻薄鲛绡,眼角旁贴着亮晶晶仿若是鳞片一样的东西。 姿态万千,烨烨生姿。 拦在两人身前。 看去若是仙女一般,只是再一看那张脸,却是令人不由得一哕。 龅牙吐出,脸上分布着密密麻麻仿佛是鸟市一般的白黄雀斑。 眉毛更是比男人还要粗冲,像是浓浓的一笔,结在了一块,成一个一字。 “姚露,这事姚雨的姐姐。” 姚子方传音祝无伤对他解释道。 “呦,子方弟弟见了我怎么连各花也不说? 仗着自己是天骄就这般无视我吗?” 姚露上前两步,腰肢扭摆的像是舳舻一般,尖酸刻薄。 “听说你在大明岛上只修炼到了炼气二重,也没看出你这天骄如何敢如此无视我。” 姚露绕着两人转了一圈,眼神同时上下打量。 “连个代步的飞梭都没有,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件灵器,都是凡间的无灵之物。 哼,也不过如此!” 姚露冷哼一声,重又回到两人身前。 第一百九十八章,金光 姚子方上前一步,嘴唇未动。 已经是想好了讥讽反击的言语,保证能让他落荒而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为重!” 祝无伤看着远处又有两三处灵光,朝着这处飞掠而来。 速度极快,几乎瞬息之间就能飞跃到此处。 又见到姚子方脚步微动。 灵气一转,暗中传音姚子方道。 姚子方脚步一顿,收了回来。 忍住胸中一口恶气,朝着姚露微微一拱手。 做足了礼节,未曾失了脸面,便要带着祝无伤匆匆而去。 “诶呦,别走啊!” 姚露身形一闪,无息落在了姚子方身前。 阻拦道。 手掌已经是拂在了姚子方肩上。 灵气暗动,就要侵入姚子方体内。 炼气四重。 姚子方嘴角微微扯动,若是此处寂寥无人他瞬息间就能将此女拿下。 “啪!” 一章打下姚露的手掌,身形一转,就啊哟载次绕过姚露。 “别急啊!子方弟弟!你我二人可是十数年未曾见过了,今日怎得一见就要走了。” 姚露幽怨的说道。手掌已经是再次抚上了姚子方两肩。 “你太丑,我恶心!” 姚子方面无表情的吐出四个字。 啪啪两声,将她的手掌打掉。 姚露脸色一僵,顿时垮了下来,要多难看又多难看。 掌风凛冽,掌心似乎有万重波涛,向着姚子方重重的砸去。 “我便是丑又如何!” 姚露恶狠狠的说道。 “便是再丑,也能要了你的性命!” 掌心上的那千万重碧倾,已经凝聚了起来,对准姚子方颅顶天灵而下。 此时,远处那两三道灵光也已经到了近前。 姚子方余光看到。 也不做抵抗,暗中运使灵力顶在颅顶,护住自己天灵。 向着姚露掌心不躲不闪,一头撞去。 “啊!” 姚子方尖叫一声,身形受到重创,倒入了海水之中。 祝无伤也不言语,灵气一转,身形闪到了姚子方落下之处。 怒目而视姚露。 掌心处发出刺眼的金色灵光,好像是有千万根金针在掌心扎着。 要迸射而出,将姚露扎个通透。 “住手!” 一声含着怒意的暴喝! 一个身形苍老的雄壮老者身子落下。 手掌在身前一搭,一枚法符虚影将祝无伤手中迸射出的金光当住。 “咔嚓咔嚓咔嚓!” 法符上发出一阵咔嚓声,竟是已裂了开。 法符崩裂,随着金光一同而迸溅。 另外两道人影落下,皆是中年修士的样貌形态。 各自施展法术,结成印诀。 将祝无伤拿到带着余威的灵光止住。 “好好好!” 姚子方的身影在海水中破出。 浑身湿漉漉的滴着水,发丝也都带着水贴在了脸上。 “我门自大明岛不远数千里,日日夜夜的掠行到此处,竟遭到主家如此对待。 既然主家不需要我们,那我们就告辞了,也剩了这三千灵石!” 不等三人解释。 姚子方已经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身上的灵光环绕,将一身湿咸的海水炼干。 祝无伤也跟在身后。 看着两人的架势,竟然是真的要就此离去。 姚露与那后落下来的三人,听到姚子方所言,尽是冷笑。 他们都知晓龙宫之事,这事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他们也好跺得些好处。 若是姚子方去了,以她的修为不会提供助力,反而要分走不少好处。 若是她就吃离去,反而更的三人心意。 唯有一人,便是那虽已是日薄西山,但还显着雄壮的老者。 在此的四人中,只有他与姚露是东昌岛姚氏主家人。 姚露不得看好,只在主家中管些无甚紧要的小事。 他却是实打实的主家长老。 对东昌岛上的情况自然是更为清楚。 东昌岛看似昌盛,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掏空了所有家底。 岛上看似灵气氤氲,灵草灵花遍地。 可皆是自主家库房中拿出来,假种在岛上四周壮面子用的。 但是这些岛上的灵草布置,已经是将东昌岛姚氏主家所有的家底都给掏空了。 那些白鹿老猿也是如此,尽都是为了好看,显出主家气势。 那散落在岛上的灵草,都是有数的,就算丢了一只,也是会引起震动。 是故,主家专程设了几人,在外引领个支家。 以各种理由搪塞他们,让他们不去采摘灵草。 可是谁想到姚露不但长得丑,不堪大用,连着等小事都干不好。 姚氏支家虽多,可都是为了好处来的,有几方支家能真的凑够三千灵石。 就算真的凑够三千灵石,也是伤筋动骨,谁又舍得拿出来。 就算东昌岛姚氏主家,如果若是让他们那处三千灵石来,都得引得岛内个长老怨气纷纷。 可是听着姚子方话语中的意思,竟是带着三千灵石。 万万不可让他离去! 务必要将这三千灵石收入囊中。 心中如此想着,灵力已是运转了起来。 灵光闪过,落在了姚子方身前。 就算真不能让他留下,也要将这三千灵石留下。 大不了就对这小子动武! 他不过炼气二重,我却是炼气五重,拿下他绰绰有余。 “子方,是我啊! 你大伯,不认得了?!” 姚盛朗声笑道。 拂着几率胡须。 “大伯!” 姚子方当即拱手,也不管自己认不认识此人。 “主家既然不需要我这一方的支家,我也就不求着来了。 大伯日后来我大明岛,侄儿定是虚席以待。” 说完,带着怒气,就要饶过他再离开。 祝无伤跟在姚子方身后,随着他而行。 方才两人已经是传音交谈过,要在进入东昌岛前演一出戏。 好能让以后的动作更顺些。 “侄儿稍等!” 姚盛一手拽住姚子方。 任凭姚子方如何挣扎,都逃脱不得。 脸上不知是气还是恼,憋得彤红。 看着姚子方脸上的窘况。 姚盛心中大快,任你再如何,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待姚子方挣扎的动作慢了下来,脸上也更红。 才重新出身。 “姚氏也是一家,只不过是住的地方不同了而已,怎么会像侄儿所说的那样。” 姚盛说道。 “侄儿你不必走,只需在东昌岛上安心带着便是。 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家主手令之事,日后此中好处少不了你的!” 姚子方自感到了时候,声音也松软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姚忝 “我千里迢迢自大明岛赶到此处。 未曾受到接待不说,竟然还被这没人要的丑恶女人殴打。” 姚子方斜眼看向姚露。 “你说什么?” 姚露听到姚子方的话,大怒! 手中青光一闪。 整个人化作一道光芒刺来。 祝无伤默默的上前踏了一步。 手掌中仍是闪出一道刺眼的金芒。 甩手一扔,金芒灵巧的绕过姚露舞动的灵剑,到了姚露的脸上。 “啊!” 姚露尖叫一声。 脸庞上瞬间出现点点血痕。 捂着自己的脸,落进平静无波的海面里,激起一阵水花。 “别捂了,本来就难看,再捂也好看不到哪去。” 祝无伤俯首冷言。 “啊!” 姚露双手愤怒的拍击着水面。 扑腾起一阵水花。 “大伯,既然主家不需要我这小小支家的助力。 我虽境界低微,但也是有一颗不容折辱的修道之心。” 姚子方一拱手。 “我们就此别过!” 说着,脚下灵光运转,闪向了远处。 “贤侄!” 姚盛一惊,脚下踏着一墨沉的剑光,闪身拦在姚子方身前。 若是能以言语劝解便好言相劝,如果不行,便用这飞剑将他拦下。 “贤侄,莫要如此,回去我便好好教训她...” “姚子方!” 姚盛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厉喝打断。 姚露驭着飞剑,破出水面,直刺而来。 姚盛脸上一恶,心中对姚露的厌暴增。 大事做不了,就连这等小事也能捅出篓子。 脸色一沉,对着姚露狠狠一挥。 灵气凝聚而成的手印,瞬息而出。 自一侧将她打落。 “贤侄,待回到族中,我便将他送入刑堂!” 转过头,姚盛脸上又对出了笑容。 “方才她那一剑,几乎就要将我天灵颅顶刺穿。 若不是侥幸偏了一分,此时怕已经魂归九泉!” 姚子方紧盯着落入水中还未浮上来的姚露。 “贤侄,这恶女对你如此狠毒。 我擅自做主,你只需要出两千灵石,剩下的一千,让这恶女给你顶上。” 姚盛一咬牙,说道。 反正这一千是为姚露免得,到时再让她家中补上。 她父亲是族中实权长老,可不是自己这虚位比得上的。 一千灵石,伤筋动骨也能拿出来。 介时给族中一报,他不拿也得拿。 “我偶有听闻,贤侄这些年过得也不尽如人意,那一千灵石就当作是族中补给贤侄修行的资粮。 贤侄好早日修行,成为族中中流砥柱。” “既然如此,侄儿,便先谢过大伯好意了。” 姚子方拱手谢道。 那我的灵石,做我的人情。 好人都让你当了,当真是不要脸! 姚子方心中冷笑连连。 “贤侄且随我上岛。” 姚盛伸手一引,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这便将他哄好了。 到了岛上,可由不由得你给不给! 姚盛脸上笑容更盛,热情洋溢。 姚子方跟在身后。 对着祝无伤示意,让他跟上自己。 “贤侄,这东昌岛上可是有着一番好景色。 你在岛上好好的转一转,看看咱们姚家往日的荣光。 日后,这姚家复兴的重任可就是落在你的肩膀上了。” 两人并肩,祝无伤跟在身后。 姚盛不断指点着越来越近的东昌岛各处,一手拍着姚子方肩膀。 “大伯谬赞,我只不过炼气低重,能成什么事?” “哎,贤侄不可妄自菲薄,岂不闻大器晚成乎?” ...... 两人一路说着。 “哧!” 突然一道疾光在两人身旁掠过。 划成弧落向东昌岛,将三人远远的抛在身后。 “好生嚣张,太不把我这个长老放在眼里了!” 姚盛嘴唇上胡须抖动,也不知是装出的还是真的生气。 对着姚盛大倒苦水。 “贤侄,你是不知啊! 她仗着自家父亲,不但将同辈中人不放在眼里。 便是我这等未曾有实权,被排挤在外的边缘长老也不多瞧一眼。 平时是真瞧够了这女子的颜色! 今日正好借着她为难的你的事端,好好在族长面前参她一本” 姚盛眼眸的明亮一闪而过。 心中不断盘算。 若是能将那一千灵石谋划到手,自己便有望再突破两重境界。 在族中也能有更多话语权。 日后龙宫一支之行,也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在族中的地位也能越来越高。 姚盛眼中的明光越来越亮,几乎阻挡不住。 ...... “贤侄,你先在这里住下。 族长正在闭关,待族长出关后,再召见你。 这四周住的都是各房支家,按辈分算都是你的叔伯,好些年不见了,你也好好与他们亲近亲近。” 姚盛带着两人落在了一处院落前。 为二人选了一处角落上的偏僻住所。 “我还要在岛外迎接各方支家,不便在此与侄儿多叙,待晚些时候再与贤侄秉烛夜谈。” 姚盛笑呵呵的开口告辞。 “送大伯。” 姚子方带着笑意躬身。 等姚盛转身离去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姚子方脸上的笑容猛得一收。 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 关上院落大门。 “道友!” 来到祝无伤近前,躬身尊敬道。 “做戏还需做全套,如今道友你才是主人。 我只是你雇的门客。” 祝无伤同样回礼。 “是,道友!” 姚子方应道,身子直了起来。 “砰!” 陡然一声响。 方才被关上的房门被一只穿着靴子的脚踹开。 两人相视一眼,向门外看去。 “谁惹得我姚露妹妹不快? 赶紧站出来! 我饶你们一条狗命!” 靴子落下。 当先进来一个勉强算是能看的饼子脸,耳旁插着一枝鲜红的花朵。 背后跟着怨恨恶毒的姚露。 “就是他们!” 姚露恶狠狠的一指。 两人相视一眼。 祝无伤轻轻摇了摇头。 这人的修为不过炼气四重,比姚子方却是不足,不足为惧。 “这便是姚忝了。” 姚子方轻声说道。 方才姚盛引两人来时,曾嘱托过。 有一人叫姚忝,炼气四重的修为,为了能在姚露父亲出得好处。 对姚露百般恭维。 硬是将一人人见而厌之的丑恶脸庞,夸成了天仙面容。 也由此得了姚露欢心,在姚露父亲初得了不少好处。 第两百章,鹌鹑 “你二人快来与我姚露妹妹赔礼道歉,不然今日休想走出这扇门?” 姚忝看着二人,语声轻浮,睥睨气使。 “不,我要他们死!” 姚露看着两人,眼露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听到了没有?赶紧跪下!” 姚忝微不可察的撇撇嘴,心中不以为意。 自己虽然要借着姚露的势,在他父亲那处好要到不少东西,以供修行。 可还没蠢到为了她连自己都搭进去的地步。 妄杀支家子弟可是大罪。 介时,自己杀了这人,被族长杀了敬猴,她姚露因为有一个好爹,最多稍受点责罚。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可是自己这一身修为性命却是再也无了。 自己低声下气地捧她的臭脚,可不是为了平白的就死了去。 再说,这两人看似简单,可却给自己一股危险的感觉,不好招惹。 绝对不能向姚露所说的那样,对两人动手。 能跟着姚露来,他已经是下了很大决心了。 “露妹妹,那个背着剑的不一般,很有可能是他招雇的门客。 我敌不过他,若是想对两人出手,还得找族中实力强的修士来才是!” 姚忝暗中传音姚露。 同时,伸出手指点着祝无伤两人,口中放出狠话。 “你们若是不给我姚露妹妹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就休想走出此地!” “道友,我已经隐藏修为,不便出手,还望道友相助!” 姚子方恭敬道。 “嗯!”祝无伤轻轻点头,踏步上前。 “哼!” 姚露猛的一跺脚,狠狠地剜了姚忝一眼。 “废物!” 脚下出现一块锦帕,托着她高高升起离去。 祝无伤抬起眼帘,斜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意在姚忝。 “呼!” 姚忝扭头回望姚露。 已不见了她的身影,轻吐了口气。 躬着腰身,迎向祝无伤。 “道友勿怪,道友勿怪!” 姚忝走到祝无伤身前停下,诚恳地说道。 祝无伤未曾觉察出危机杀意,停下脚步,看着姚忝言语。 “道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姚露势大,我为了灵石假意奉承,方才言语之间对道友多有冒犯。” 姚忝连连作揖,“道友勿怪,道友勿怪!” 双手捧上。 “这是姚露那恶女子方才给我的数块灵石,献给道友,还望道友恕我无礼之罪!” 祝无伤略一迟疑,心血微一涌动,伸手,将灵石收了起来。 “多谢道友,多谢道友! 道友洪恩,实在难以忘怀!” 姚忝心中一松,继续作揖。 “好教道友知道,姚露方才必是去找族中炼气高重子弟来寻二位麻烦。 二位早作打算!” 祝无伤微微点头,并不言语。 一旁姚子方跨步上前。 他方才一直冷眼旁观,知道祝无伤不喜与人多言。 与姚忝相对。 “多谢四哥提点!” “四哥?” 姚忝一楞。 他虽然是在姚氏中排行第四,但是如今的姚氏早已不是往日那个一团和气的姚氏了。 论的不是长幼,而是实力。 谁管你排第几,甚至就连天资也不在考虑范围内。 看的只是谁的命好,摊上了个好爹。 就像眼前这位姚子方。 据说天资在整个姚氏内都是独顶的,可就是因为没有一个足够强,掌握实权的父亲。 被自家族长坑害,去修来你那什么蜇龙诀,就连自家父亲都帮着害他。 这在整个姚氏主家内都已经成了笑谈。 人人都知道了这个天才在东昌岛内,都想来看一看这为天才的容样。 这些年了什么变化,就连自己都是打了看热闹的心思,才跑了这一趟。 只是未曾想到凭白招惹了一个实力高深莫测的祝无伤。 恐怕就连族长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要族内闭关的筑基不出,他二人在岛内就不用受任何约束。 苦笑了一声,拱手作揖。 “九弟不必多礼。” 姚子方在姚氏主家支家各处支房内,排行第九,刚好比他差了几位位。 至于那姚露、姚志坚之流恐怕都是在二十之后了。 不过他们借着自家的威势,平时拿的却是第一第二的派头。 “我先走了!” 姚忝告罪一声。 深吸一口气,手掌上灵气聚集,青木之色愈发浓厚灿烂。 祝无伤眼眸一眯,掌心上气血涌动微微。 “砰!” 姚忝一张拍在自己胸口。 顿时喷出一口血液来,赶紧伸手捂着嘴,才没有将鲜血喷到祝无伤身上。 而后又用带着鲜血的手掌在全身上下一阵摸索,弄得血液哪哪都是。 “唉,若是不这样,只怕姚露那里过不了关。” 姚忝无奈的一笑,露出满口和着鲜血的红牙。 “四哥,你这...” 姚子方上前一步。 姚忝笑着挥手。 “九弟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只是些许轻伤,看着眼中而已。 休养两日就好了。” 姚子方舒了一口气,将心中担忧放下。 这位四哥虽然比自己年长,但是自己早慧,记事却是比他还要早上一些。 可能他已经不知,但是自己却忘不了。 当初他被姚露姚志坚等人捉弄,便是他多次为自己解的围。 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被姚露等人记恨。 直到以舔狗之名。才让姚露等人忘了此事。 “九弟!” 姚忝突然开口,郑重道。 “?”姚子方疑惑地看向姚忝。 “得罪了!” “啊?” 姚子方还未曾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姚忝的身形倒飞了出去。 “啊!” 姚忝口中发出叫喊。 “姚子方,你竟然指使外人对同族兄长下手,我定要上报族长,参你你一本!” 姚忝话语的尾声自院外传来。 姚子方脸上顿时几条黑线,搞了半天,这位四哥就是像如此。 “道友见外。” 姚子方对着祝无伤一拱手。 祝无伤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无碍!” “吱呀!” 突然,虚掩的大门处探出一只头颅。 是一只半尺高的小人,脸上挂着呆滞的笑容,僵硬地将身子从门外跨进来。 “九弟,这位道友,姚露又来了,还跟着一炼气六重的,你们小心些。” 小人说完,脸上呆滞的微笑一收,自脚底升腾起了赤红的火焰。 瞬息就将整个身体烧为灰烬。 一阵风起,灰烬散去。 “大哥,就是他!” 灰烬甫一散去,姚露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两人从上方落到院子里。 一人是姚露,粗黄如萝卜的手指着祝无伤二人,丑恶的脸扭到一起。 身后侧站着一个与姚露有三分相似的男子。 姚露那丑恶的两旁放到这男子身上,都是显得更丑。 “大哥,就是他们,你快给我杀了他们!” 姚露高声尖叫。 “这是姚露大哥,姚维坚,按四哥所说,应当是炼气六重。” 姚子方低声说道,没有丝毫惧色。 且不说祝无伤修为如何,但只是他就不惧此人。 炼气修为境界上虽低了此人一重,但争杀却不是只比修为。 姚子方有七成把握,能将此人杀死。 更何况还有祝无伤,连炼气八重都能轻易拿捏。 “嗯!”祝无伤轻轻点头。 只不过一个炼气六重,确实不需要过多上心。 “九弟,怎么还带了一个外人来此?我们姚家祖地,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来的。” 姚维坚撇着两人,没有一丝亲近。 满是居高临下,俯视的倨傲。 姚子方未曾搭话,只将手略略一举,算是打了招呼。 “看来九弟这些年确实是长进不少,竟然都敢如此对我说话了。 也罢,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也好让九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是只要有天赋就能横行霸道的。 外人可不会因为你天赋好就对你恭恭敬敬,只有自家人才会看你一眼。 希望九弟知道,从此莫要再对自家人霸道,对外人软弱。” 姚维坚教训了一顿,伸手一抹,那出了一把羽扇。 他可是已经听姚露说过,姚忝一见了那两人,就自觉不敌。 扇面上绣着两只红色的飞禽,在扇面一角缩作一团。 “这是按那柄火凤扇仿的,那两只飞禽不知是何,看着像个鹌鹑。” 姚子方平声对祝无伤解释道,未作丝毫掩饰。 姚维坚、姚露二人听的清清楚楚。 “九弟嘴皮子倒是越发利落了!” 姚维坚拿捏姿态,评价了一句。 “让为兄替叔父好好教训教训你!” 举手一挥,扇面上两只形似鹌鹑的飞禽张开双翅,欲是要飞出扇面。 在扇面上一阵徘徊,口中喷出股烈焰来。 然后重又缩起双翅,挨挤在了一处。 “烧烧烧,烧死他们!” 姚露神情兴奋,跳着脚叫喊。 姚维坚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快意舒畅。 此时门外早就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姚氏人。 正挤在门缝处往里觑看。 他们都是姚氏支房的人,这么些年过去了,往日情谊再是如何坚深,在岁月的无情碾压之下,也都消散的无影踪。 都想知道主家对各支房的态度。 如此看来却是不容乐观,竟是直接动起手来,连灵器都用了出来。 “看来主家对我们...啧啧啧...” “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啊!” “不能让主家如此轻易拿捏我们” ...... 第两百零一章,先天异禽 “糟了!” 姚维坚心中一惊,脸上显出了一丝慌张的神色。 昨日他与姚露的父亲特意盯住过他,要他拉拢各方支家。 好在日后能得人心,夺了族长大权。 自己今日如此招摇,被各方支家都看到了,只怕没人会再信服自己。 日后可就难了! 先不说日后,但是他今日的举动被自家老夫知晓了,恐怕都不好过... 两团烈火合为一处,向着祝无伤袭来。 祝无伤心中一动,翻掌取出火凤扇,轻轻一挡。 用火凤扇面接住汹火。 威势惊人的烈火在触碰到扇面的一刻,竟然全然消弭不见。 就如长江入海,容纳百川一般,被火凤扇尽数吸收。 火凤扇内两只凤凰张开双翼,在扇面上绘制的河山山空盘旋不定。 张开鸟喙,将烈火分食。 吸收过烈火的两只凤凰,双翼振的更加有力,令扇柄在祝无伤手中不断抖动。 两声嘹亮高昂的吟叫先后传出火凤扇。 就连在门缝出相里张望的众人都清楚的听到。 姚维坚心中慌乱,听到穿石裂金的声音,更加不堪。 “哥,你在干嘛?赶紧把他们都杀了!” 姚露不断催促,凶狠恶毒。 “闭嘴!” 姚维坚微侧头颅,斥道。 火凤发出的声音绵绵不绝,余音绕梁,似是奔腾波涛一般。 祝无伤手中转动着扇柄。 自从那日姚子方将驭使这扇的法诀交给他,他就已经将这火凤扇重新炼制了一遍。 轻而易举的就将这衫子括入囊中,未曾伤到本源分毫。 若是像当初他那般,用自身灵力化成虎相,与两只火凰争杀。 就算能将这火凰击溃,收了这扇子。 只怕也是威力大减,远不如此。 姚子方听着不绝的唳声,脸上的笑容越发呆滞僵硬,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门外众人议论纷纷,声音就算是在院内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后背道剑的,应该就是这一支请的人,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舍得,将这火凤扇都送了出去。 看来是铁了心要多分一杯羹了。” “火凤扇是咱们姚氏中兴老祖所炼,原本是要炼一强绝的宝器,只是不知为何成了灵器。 即便如此,其内也是蕴含凤凰精火,不是凡火。 那主家人手中所持的那柄扇子不过中品灵器,炼制的手法更是粗糙,所放出的火焰怎么会令火凤扇威势涨了一重?” 姚氏支房一位精通炼器之道的老修士说道。 “不亏是主家呵,连炼制一中品灵器都废了这么大劲,不知道用了多少好东西,当真是财大气粗!” 一旁有人不满的抱怨道。 主家这些年来向各方支家索了多少好处,原来都耗在这里了! 院内。 姚维坚听到门外纷纷的议论声,心中更深,额角上的汗珠涔涔而下。 小指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紧紧盯着姚子方,生怕他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哥,你凶我!还让我闭嘴!你快把他们都杀了啊!” 姚露紧抿,含着水雾。 姚维坚仿若未闻,只是一味的盯着姚子方。 祝无伤手中把玩着火凤扇。 方才接了姚维坚一道火焰后,扇面上划着的火凤似乎更凝实了一分,灵性也更是增上一分。 “呵!” 姚子方冷笑一声,言语中不屑与了然充溢。 祝无伤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 姚子方阴恻恻地抬头,接住姚维坚的目光, 姚维坚身子一抖,牙龈紧咬。 “你就是这么与族中兄长说话的,这是什么眼神?当罚!” 说吧罢,就迫不及待的猛力一挥手中折扇,将全身灵力都灌注了进去。 “轰!” 姚维坚手掌羽扇光芒大放,整个羽扇都化成了光芒一部分, 他体内灵力全无,浑身灵力被手上那团光芒快速吸收,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瘦了下去。 饶是如此,那团灵光吸取灵力的速度还是没有减缓。 直到姚维坚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喷洒在光团之上。 才停下手虚弱地看着姚子方。 “我等皆是同族,可他竟然下此狠手,连自家精血都一并抛洒了,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就算是彼此有些间隙可也到不了生死相见的程度啊!” “主家人当真如此绝情!” ...... 听到门外众人纷纷议论之声,姚维坚顾不得太多。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姚子方把话说出来! 就算他在族中名声扫地,人人嫉恨,也不能让自家祖上因为此事而被众人所恶。 自己就算被众人唾弃,可若是父亲知道了此事,定会在暗中奖赏自己。 还有族长,当初那件事也有他们那一脉的份儿,谁也跑不了。 自己一人将此事扛了下来,定会得到奖赏! 想到此处,姚维坚眸中被喜意占满。 “轰!” 刺眼光芒猛地再涨上一分,即使闭上眼,也能察觉到眼外传来的刺痛。 旋即一收,光芒化作了两只伸张双翅的飞禽,看起模样,正是姚维坚手中所持羽扇上所画的那两只。 “哼哼,好啊...” 姚子方话还未曾说完,两只飞禽就交叉环绕着击向了他。 口中不断喷吐出烈焰,燎向两人。 祝无伤挡在姚子方身前,手中羽扇左右击挡。 连灵力都未曾动用分毫,就将火焰消弭。 被两只飞禽喷涂出的火焰,虽然散发着焚天煮海的威势气息,可一碰到火凤扇的扇面,就如水滴滴入海面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为大海壮了几分声势。 火凤扇中两只火凰愈发灵动,几乎要破开扇面飞了出来。 没没振翅之间,祝无伤手中的羽扇如不紧握,就会被这火凤震得左右摇晃。 两只飞禽越来越近,扇面中在山海之上不断翱翔的火凤也愈发躁动起来。 想挣脱出祝无伤的手掌,迎向那两只模样怪异的飞禽。 祝无伤松开手指,任凭羽扇左右摇摆震晃,其内的两只火凰也在不断冲击着。 “啪!” “啪!” 两只火凰身子连连摆动,迎上两只怪异的飞禽。 仅仅只是轻拍了两下,两只模样怪异的飞禽就如被戳破的梦幻泡影一般,向四周散了去。 只留下两团烨烨的火焰,在飞禽消散之处不停地摇曳。 “这一支不亏是当初最强的一脉,就连炼制出的灵器都能自主对敌,将敌手击散!” “这主家人手中那柄灵器显然是仿造支家人手中的,怪不得会如此大动干戈,想必是受了家中长辈的意,想要将这宝物据为己有!” “主家真是越发没落了!” ...... 门外众人的议论声仿若是苍蝇一般,不断在道心已经开裂的姚维坚身旁不断打转。 姚维坚顾不得听这些冷嘲热讽的言语,身子颤抖,汗如瀑下,想要控制着两团精火飞回来。 “九弟...” 见两团精火不受控制,不由得哀求起来。 “哼!” 姚子方冷哼一声,眸底流出几分冷意。 祝无伤伸手抓住火凤扇,轻轻一转,将两团火精引入了扇中。 两只火凰分别迎去,各自张开鸟喙吸纳了一团火精。 振展双翅的身子上浮现一层赤红,昂首高鸣。 齐齐向着一处直飞。 羽扇上光芒一闪,两只火凰的身影显出,互相交绕着在羽扇上盘旋。 “完了!” 姚维坚嘴唇颤抖,心中自语。 “哥,这是什么法器?咱们一定得抢到手!” 姚露脸上显出贪婪之色,舔了舔嘴唇。 “蠢货!” 姚维坚嘴角微动,无声地说出两个字,心底已是绝望如灰。 “当初,我这一脉先祖要炼制...” 姚子方高声开口,要让门外众人都听到。 “九弟!” 姚维坚尖厉地喊道,“七哥给你赔罪...” “...要炼制火凤扇,本是一宝器,可最终耗尽诸般灵物,却只炼成了灵器,这是为何?” 姚子方自顾说道,全然像是未曾听到姚维坚所言。 姚维坚闭上双眼,心底一凉。 “哥,他再说什么?你赶紧上去,把那东西抢下来啊!” 姚露的贪婪几乎不加掩饰。 “若是备齐了用料,去炼制一器,只有成与不成,绝不会因为炼制失败,就降了品阶...” 门外,那名老炼器师向众人解释道。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 “后来,祖上终于是清楚了,连宝器未成,而成灵器,不是上天眷顾,而是有人暗中调换了炼气所用的两团火精! 原本是用两团阳火真精,结果却被人换成了地火真精!” 门外众人相觑。 “阳火真精乃是天火,取自大日,非得有数十上百年光景不成,地火真精自然是地火,取自地下。 地下千丈,随处可寻。” 老修士又是为众人解释道。 众人明白后,一片哗然。 他们自然是清楚随处可得与百十年光景的差距,就犹如金丹与炼气间的鸿沟天堑差距一般。 姚维坚心头上一重,几乎是要站立不住。 “却是巧了,这两团阳火真精被我在今日遇见了!” 姚子方一指,厉声喝到。 姚维坚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住。 还是强撑着才能勉强不倒。 “时隔无数年,你怎么知道这两团阳火真精是你家的?” 那名老修士不再隐藏,推开门,众人身形显现,问道。 “我看过家中所记,祖上所炼的阳火真精与一先天异禽生于一处,气息相通。 那先天异禽精魂便是那火凤扇上的两只火凰...” “完了!” 姚维坚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去。 第二百零二章,玉墙 “姚子方,家主召见,请吧!” 院落之内,一个面白无须的圆胖男子尖着嗓子说道。 言语之中睥睨气使,仿佛是高傲在上,与人说话都是恩典。 “家主听闻了你的事迹,可是为了你专程出关,就只为了召见你一面。” 这人阴阳怪气说道。 说着,不善的看了祝无伤一眼。 姚维坚晕倒后。 姚露便再是如何娇恶,也是知道了事情的重大,抱着姚维坚腾空而去。 支房众人也在姚子方口中知道了昔日姚维坚这一脉祖上做出的事情。 为了不让姚子方这强大的一支炼成火凤扇,暗中将其中精火置换。 便是族长这一枝,都隐隐有参与其中的态势。 众支脉得知此事,又见到姚维坚出手。 对主家更不抱任何希望,都各自生出了心思。 龙宫遗址虽好,可到底是虚幻,还未曾成真。 自家的东西可是实打实的,若是未曾自龙宫中取得了什么宝贝灵器,反而将自家搭了进去,却是不美了。 “九少爷,请吧!” 面庞阴柔的男子一引手。 “有劳!” 姚子方略一拱手,举步走去。 祝无伤抬步跟在身后。 “家主未曾请你,你一个外人不便擅自面见家主。” 阴柔男子抬起手臂,直愣愣的横在祝无伤脸上。 丝毫不客气的说都。 “我姚氏主家的家主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祝无伤仿佛未曾听见一般,肩膀上血气一凝,猛地一幢。 他的手臂立刻软绵绵的垂下。 阴柔男子脸上显出惊慌恐怖之色,自己好歹也是炼气三重的修士,怎么这人只是轻轻一幢。 这条胳膊就像是被砍了一般,不听使唤。 祝无伤双目视前,将他无视,踏步跨了过去。 “九少爷,家主未曾请此人!” 他慌慌的跑到姚子方身前,拦住说道。 “这...道友?”姚子方回身,说道。 祝无伤两眼冷淡,面庞也无有一点动作。 漠然开口道。 “道友,当初我二人签下法契,可是要寸步不离,保你平安。 你若是生了意外,我岂不也是赔上了性命?” “这...” 姚子方回过身,重又看向那人。 “九少爷,这是姚氏主家,你是姚家人,难道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干甚要带一外人来?” 阴柔男子恻恻说道。 “不是,不是。” 姚子方忙不迭的回答。 “我实力低微,身怀灵石,一路上恐怕遇到什么波折,是故与此人签订法契,保我平安...” 灵石? 阴柔男子眼眸深处立时闪过一道精芒,很快的将眼中贪婪压了下去。 他只不过是炼气二重,若是能将他手中灵石得来... “既然如此,这次便了了,你初来此处,不懂规矩。” 阴柔男子说道。 “是,多谢。” 姚子方躬身答道。 “还请带路。” “吭吭!” 阴柔男子脚步像是钉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主家的规矩大,不是寻常支房能比的,你出来此处,不懂规矩...” 意味深长的点头,看着姚子方说道。 “是,多谢提点。” “我是岛上的大总管,在家主身旁贴身伺候,岛上大大小小的世务都要经过我的手!” 阴柔男子拇指在食中二指肚上不断揉搓。 “小子初来此处,不懂规矩,还请总管多多提携。” 姚子方拱手说道。 “哼!” 总管见姚子方未曾领略到自己的意思,重重的横了一声。 一甩袍袖,大步走在了前面。 “没卵子的太监!” 祝无伤啐了一口,满是鄙夷。 “你说什么?” 总管走在前头,听到祝无伤所说的话,回首厉声指喝道。 他是天阉,最恨别人拿此事说他。 祝无伤这一句话,正戳在他的伤口上。 “呵!” 祝无伤轻呵,一言不发。 挥手一指。 总管腰身上的锦衣齐齐而断。 端口平滑,像是被什么切割了一半。 “不断没卵子,连亵衣也未穿,怪不得浑身一股尿骚味。” “你你你!” 总管大气,手忙脚乱的躬下身子,捂住自己裆部。 捡起掉在地上的衣衫。 阴柔面白的脸庞上涨成了猪肝色。 亏得众人在姚子方所言后,就已经各自回了住处,要商议对策。 不然,他今日就要在众人面前露丑,而不是祝无伤与姚子方两人。 “总管,小子先走一步。” 姚子方走到脚前,说了一声,向前走去。 祝无伤跟上,在路过总管时。 踢出一脚,将他踹到在地。 “你,你们!” 总管猪肝酱紫的脸上闪过狠色。 已经明白了是祝无伤与姚子方二人联手整他,要让他出丑。 心下暗恨,定要让两人付出代价。 ...... “姚道友,你可知家主所在?” “无道友放心,姚某素有早慧。” 姚子方答道。 领着祝无伤左转右转,在岛上拐过。 最终来到一处傍水的庭院前。 周遭都是玉石铸成的墙壁,青绿瓦檐。 周回也都种着灵草异花,与岛上其他出不同。 这里的灵草灵花,像是灵气盎然,没有丝毫疲态。 乃是天壤生种在此处,不是迁种而来。 姚子方领着祝无伤四周转了一圈,未曾有丝毫靠近。 仍是在原先的位置打转。 “阵法!” 祝无伤开口道,他虽然不同阵道。 但也在妙行峰上耳濡目染过,能起到如此效用的也只有阵法。 此处定然是布有阵法,诱使两人在原地不停的打转。 “哎呦,九少爷,你怎么抛下老奴一人来了,也不等等老奴!” 两人都不通阵道,正在发愁之间。 就听到背后身来处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 总管像是全然忘记了方才的事情,匆忙的跑了过来。 身上齐腰而断的衣衫也连了起来,落下林间的叶子在肩头。 “九少爷,这里是家主为了闭关所布的阵法,须得用阵牌才可进。” 总管直接走到两人身前,掏出令牌,率先走了过去。 两人相视一眼。 祝无伤微微点头,示意姚子方跟上。 他虽然不识得这是什么阵法,自感要以蛮力毁了此阵却也简单。 只是以拜访之名,不好贸然出手。 总管若是使了什么阴谋,他也能自如应对。 总管在前领着两人,一路向着玉墙走去。 周遭都是玉墙,没开一处门, 总管走到一处强前,将令牌一掷。 融进墙里,像是在玉墙上撑出了一扇门一般。 “九少爷,请随我来。” 总管率先走了进去。 姚子方得了祝无伤的授意,全然不惧。 同样皇皇的跟着。 姚子方进去后,玉墙上开出的门户就要收缩。 不给祝无伤进去的机会。 祝无伤手掌上灵力凝聚,双手扒着门户两端,用力一扯。 将不断收缩的门户越扯越大,反而比先前更大了一些。 灵力不断从祝无伤手掌上渗入玉墙门户种,直至将门户定形,不再缩小。 才踏步走了进去。 “噗!” 玉墙中的某处阴暗房间,一个盘坐的黑影突然张开猩红的双目,喷出一口鲜血。 嘴里不断低喃着。 双手法诀挥动,玉墙上的门户没有丝毫变动。 直到他一拍心口,口中吐出一口鲜红血液。 洒在两掌心上。 再次挥动法诀,被祝无伤定住的门户才开始缓缓收缩了起来。 “二位稍等,我去请教家主。” 总管将两人领到一处庭阶下,对祝无伤两人说道。 打开紧闭着的房门,露出一片噬人的黑暗,走了进去。 “家主,怎么把外面的阵法打开了? 这阵法每用一次都要耗不少灵力,族中已经没有多少灵力可以用了。” 总管对黑暗中盘坐的黑影恭敬说道。 地上吐出的血液已然不见。 此刻,玉墙上的门户已经消失不见。 玉墙外的各色灵草异花,也都全然消失,只留下一片枯地。 就连玉墙本身,也渐渐暗淡了色彩,变成了一毫无光彩的土墙。 “此子太过可恶,竟敢如此对你,我帮你出一口恶气!” 姚氏家主说道。 “家主,我...” 总管脸上浮现感激之色,激动的颤抖起来。 “家主大恩,我定肝脑涂地以报。 家主,据姚盛所报,此子身上有两千灵石,若是能将这两千灵石取来,定能解燃煤之急。” 总管说道。 “没想到,此子虽然修炼不成,可竟然能那处这么多灵石。 若是真让他修炼有成,这还得了?” 姚氏家主说道。 “不过,各方支家都带有灵石,想让他们老老实实的浇出来可不简单。 正好以姚子方这一支作猴,杀了他,好好敬敬那几只鸡!” “家主妙计!” 总管躬身恭维道。 “不过,他身后那个修士却不简单!” 姚氏家主双目瞳孔急剧收缩。 “你去对姚子方说,我尚在闭关中,让他在外处等着!” 说罢,缓缓闭上了双目,重新开始修炼。 运转体内灵气,将庭院内阵法催动。 “是!” 总管躬身应道,倒退着退了出去。 “九少爷。” 总管自房中出来,脸上怀着笑意。 对姚子方说道。 “家主修为进境到了关键时候,不便即时出关,烦请您在此处稍登上片刻。 待家主调息完毕,再见您!” 姚子方轻轻点头,算是应了总管。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也不必再装什么样子了。 第二百零三章,母上 总管讪讪的点了点头。 向外出走去。 “去哪?” 祝无伤开口。 突地伸出手,一把将他拽到前。 总管脚下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他不过炼气三重的修为,自然是比不上祝无伤炼体境界的沛然大力。 “是,是!” 总管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一位的哈腰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怨言。 垂手低头站在一侧。 祝无伤双眼微眯,心中泛出杀意。 这人方才受到折辱还一脸酱紫猪肝之色,只不过转眼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不但将方才的事情全部忘掉,就连故意对他出手都能忍下来,不见一点情绪在脸上。 不是痴傻之辈,就是在心中暗藏了心思,要对两人下狠手黑手。 姚氏主家再如何没落,也不能让一痴傻之人做总管。 姚氏家主也不会容忍。 那必然是第二种情况了!此人心机深沉要对二人下手。 如此便不能放他离开两人视线,不能让他有机会与人相通。 按下心中杀意,祝无伤将一缕气机黏在总管身上,时刻察觉这他的动作举止。 三人立在庭院阶前,皆是默默无声,垂手站立。 姚氏家主在屋内张开双眼,窥视外面站着的两人。 他已经察觉到自己与祝无伤之间的差距,就算加上这座耗费灵石甚巨的大阵,也不是他的对手。 本想等到他不耐,自行离去,再对姚子方动手。 法契之下,祝无伤就算有什么秘宝能挡住反噬,也必会重伤。 介时就能将他二人身上灵石与其余灵物收于囊中,并为其余支家做个样子。 令他们不敢起什么心思,乖乖的就范,将灵石交出来。 可是未曾想到,他一个炼气高重竟然甘心守在这里。 就是自己催动阵法散出的灵光都没能令其意动,视若无物。 心中愈加烦躁,在黑暗的房中踱了起来,心中不断思量。 以自己的实力出去定不会是祝无伤对手,只有族中的筑基修士才能将祝无伤拿住。 可是族中的筑基修士对自己早有不满,只是碍于自己在族中的威望势力,不敢贸然动手。 巴不得祝无伤动手,肯定不会救自己。 只会等祝无伤将自己解决后,才会出面,将祝无伤拿下。 一来能除掉自己,接掌族中大权,二来能以杀祝无伤得到自己这一脉人的拥护,无人从中作梗。 自己只有在这间做阵眼的房中,才能保得性命! 决不能随便出去。 “子方,你靠前来!” 姚氏家主站到门后黑暗中,声音从门缝之中传出。 “我行功已至火候,不能随意动身,只能以言语相传。 你来,我有话与你说!” “是!家主!” 姚子方踏上庭阶,一步步向前。 祝无伤眉梢轻挑,跟在身后。 “子方,我与你所言关乎族中大事,莫要令外人听见!” 姚子方耳朵微动,听到了祝无伤传出的脚步声。 “家主,这位道友与我有救命之恩,又与我签下了法契。” 姚子方虽未明说,可话中之意明了。 “也罢!” 姚方在久久沉默之后出了一句。 “你在族中修行天分最高,可如今竟然还是练气二重! 族中如今已经到了崛起之机,你切不可再像先前在自家一般,散漫浮浪。 要在岛上用心修行,日后这东昌岛姚氏早晚要传给你。” 姚方一阵勉励,又递出些许灵石来。 “这是些灵石,助你修行,望你能早日突破境界为族中其余子弟作榜。” 我能有今日还不是拜你所赐! 当真是一副贤长的好模样,提携后辈,心底慈悲?呵! 他日定要把你这副嘴脸剜出来! 姚子方心中冷笑不止。 “谢家主大恩,子方定会勤勉修行!” 接过漂浮来的灵石,姚子方躬身谢了起来。 “嗯,好!” 紧闭的房门内传来了姚方满意的声音。 “你能如此想,便是好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等着看你的改变,去吧!” “是!” 姚方低头退去。 祝无伤紧随其后,没有给姚方露出一点动手的破绽与机会。 “该死!” 黑暗房间内,姚方大骂。 “当真是恶贼子!白眼狼!族中养了他这么些年,竟然带一个外人来,当真该死!” 一缕亮光随着门缝扩开,而后又重新陷于黑暗之中。 “家主,你怎么还赐他灵石?这不便是资敌?” 总管弯着腰,走到姚方身前不远处,低声问道。 姚方早已做了回去,轻闭双目。 “此乃以退为进,今日族中赐予他灵石修行。 明日族中有难,他能不将自己手中的灵石先出来?” “族长大才!” 总管一阵猛夸。 “你去姚子方住处,将我赐予他灵石之事高声宣扬出去,最好能令所有支家都能听到。 让他们都知道,我赐予姚子方此子灵石以供修行。 日后若是他不将自家灵石取出,就能以大势压他,令他不得不屈从!” “是,家主,我这便取去!” 总管一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 “道友,此次能过关还多赖你! 若不是你在一旁威慑,恐怕方才他就出手去了我的性命!” 外处,姚子方心有余悸的说道。 方才在庭院中,他有数次都察觉到了瘆人的杀意,但都是隐而不发。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因为祝无伤在一旁,那人没有把握,故而多次提起杀意,最终又都是放弃。 “道友客气了!你我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还要借助你进那龙宫遗址,自然不会令你出现意外。” 祝无伤轻声说道。 “虽是如此说,还是要谢过道友,救了我的性命!” 姚子方说道,行礼。 祝无伤坦然受之。 轻声叹道。 “只可惜未曾找到机会,对那个没卵子的太监下手。 那人心机深沉,如果不早早出去,日后定会害得大事不成。” “道友你看,这不就是来了。” 姚子方伸手一指祝无伤身后。 那总管的身影正在林木间转过。 祝无伤一瞥。 “姚道友,你先自去。” “是!” 姚子方收回目光,向着落脚的庭院赶去。 那处有诸多支家,主家不敢在那处下手,会引起所有支家的愤恨。 脚步轻盈,左转又绕,片刻后,身形就消失不见。 ...... 祝无伤藏形敛息,收敛气血,遥遥缀在总管身后。 跟着他来到一处山坳。 总管在一颗大岩旁停下,左右张望了一阵。 见没有人跟来,向着岩石下一掀。 顿时出现一个可容人通过的狭窄洞穴。 而后,一头扎了进去。 祝无伤站在一棵高木树枝之上,眼中五行光晕漾开,将总管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总管消失后,洞口处又重新恢复成了原样。 飘飘落下,在岩石旁。 感悟着自己那缕气机的位置。 离自己越来越远,好像斜着插进了地下,最终停在一处不动。 他放出灵觉,像总管一样,伸出手,去掀开地上。 突然,心中升起警觉。 伸出的手猛地收了回来。 脚下也是轻轻一点,身子向后方高处飘了过去。 只动用了气血,未曾用出一点灵气。 瞬息后。 曾被总管掀开之处,突然漾起了一层波纹,远远的荡开。 将整座大岩都四周都扫了一遍。 阵法! 祝无伤双眼微眯。 这阵法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比之姚氏家主所居的那处庭院都隐秘上一分。 比起那处阵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来这人果然不简单! ...... 洞穴深处。 总管摸着黑乎乎的岩壁一路向下。 最终摸到一睹坚硬的石壁,不能再前进分毫。 才停了下来。 双手在胸前不断结印。 点点微弱的萤光在之间不断的淡出。 随着指印越来越快,荧光也逐渐亮了起来。 几乎将整座岩穴都一起照亮。 借着变亮的荧光,看清面前这堵凹凸不平的强避。 最中刻着一全身赤裸的女子,肚子鼓得圆起来,远远超过了整个身子。 在肚皮上还浮现着不同的印记,好像在孕育着什么生命一般。 双乳同样也是肥大,白色奶水流下,在高高鼓起的肚皮上划过。 总管双目赤红的看着眼前的赤裸人形,整个身子不停地颤抖。 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随着最后一个抖动停止,呼吸也渐渐平缓了起来。 举起双手,合上双目。 嘴唇不断开阖,念念有词。 “母上,孩儿已来到了您所说的那处地方,正伺机窥探您的令。 请母上降下圣恩,孩儿实力不足,无法行事......” 一阵嗡嗡的呢喃声后。 白色温和的光芒从浮雕上狰狞畸形的肚下放出。 照到总管身上。 总管身上气息不断提升,境界自炼气三重一路上升,直到炼气六重。 在外静心感受自家气机的祝无伤。 突然赶到一股异样。 自己那股挂在总管身上的气机像是被水洗掉了一般,全然没有了踪影。 气机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将总管胜上的气机变化传了出来。 祝无伤双眼一眯,心中思绪转动。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管你有什么诡异之处,只要杀了便是。 食中二指相并,向着背后一引。 松纹古铜剑光华内炼,悄无声息地拔出鞘。 第二百零四章,安慰 总管将手中荧光散去。 神完气足的走出洞穴。 方才这一番朝拜,不但将挤压在心中的欲望怒火一泄而空,更是在母上光辉的照耀下,将自身的修为境界提升到了炼气六重。 有了炼气六重的境界,在东昌岛内行事也能更加随心应手一些。 只需要小心上些许,注意不被发现踪迹就能为所欲为。 如此想来自己的运道实在是太好了。 总管脸上浮着满意的光芒,身子不自觉地摇摆了起来。 当初自己分得了这件差事,还以为是件苦差,被众人嘲笑。 未曾想到,不但轻而易举地就夺舍了一具肉身。 原本存在的诸多凶险也都不复存在,随着姚家的没落而一一消失。 若是让那一众人知晓了自己的际遇,不得红了眼。 千年前,龙族消失之后,威压东海的姚氏,竟然没落至此。 连金丹境界的修士都未曾有一尊。 只在地底存着一具行将就木的虚丹老东西。 若是暴于阳光之下,只有数息的时光,便会化为飞灰,不入轮回。 全凭姚家不可数的灵石吊着一口气。 姚方的族长也是因为此,才能不被诸多筑基所夺。 那虚丹就是他的祖父。 就算他只剩一口气,只要这一口气不泄,姚方的族长之位,那些对他早有不满的筑基修士也夺不了。 总管哂笑两声,将自己脸上的笑容收回。 双手笼在袖子里,重回了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对着石穴处轻轻一推。 “哧哧哧!” 意想中的景色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出现了无数光彩亮丽的五色剑芒。 将他整个身子都一同笼罩了起来。 松纹古铜剑混迹其中,吞吐剑芒,锋芒毕露,像是一头隐在暗处的蛇吐着信子。 伺机将牙齿上的毒液射入猎物体内。 总管虽然惊慌,但久存的本能还是存在。 两手带着大袖在身前挥舞。 布匹做成的两道宽袖,仿佛是铁幕一般,将诸多散射着五彩灵光的剑芒挡在外。 发出一阵阵铿锵的金铁鸣声。 叮叮当当不绝。 “哼!” 看着自己的术法轻易地将那看似凌厉的剑芒尽数挡住。 总管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发出一声鼻音。 小地方的人,懂什么术法? 就算修为比自己高深,也破不了自己随意放出的一道术法。 两道宽袖落下的缝隙间。 一柄古朴无华的松纹铜剑穿过。 在阴暗的洞穴中没有发出丝毫亮光,也未曾发出破空之声。 “呃!” 总管心口一凉,脸上的笑容僵住。 胸口借着自洞口处传来的光影,看到胸口上插着一把古拙的飞剑。 剑柄上缠着麻绳,一圈圈地绕起来,将整个剑柄全部覆盖。 “哧!” 飞剑继续向前推进,全部没入总管心口。 最终缓缓穿心而过,用麻绳缠绕的剑柄上血液淋漓。 “你...” 总管看着洞口处出现的人影。 眼眸中流露出种种情绪。 不解、愤怒、惋惜、疑惑、后悔... 自己在这处洞穴潜伏了数月,魂体几乎要黯淡尽消。 终于是时来运转,我未曾辜负自己一番苦守,让自己等到了这人, 在他受辱之后,借着他心中情绪,将他身体的手,化为了自己的一具躯壳。 还未曾有什么动作。 怎生就被人发现了? 若是方才谨慎些,不坏侥幸之心... 总管心中念头渐渐转过。 祝无伤步伐抬起落下。 来到总管身前。 挥手一招,淋漓带血的飞剑回到他的手中。 其上粘稠的血液经过手中灵力一刷,仿佛是汤泼白雪一样,尽数消散。 手掌自腰间储物袋处摸出火凤扇,轻轻一挥。 一团凤凰精火喷出,将总管尸首烧成一片灰烬。 看着脚下正在燃烧的尸身。 祝无伤思绪不断,眼眸微微眯起,在黑暗中看着脚下。 五行灵光蕴在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总管倒下的尸体上,不断地向外散出浓厚的黑气。 隐隐凝成了人形,将自己的躯体从总管尸身上拔出来。 向洞口深处爬去。 凤凰精火甫一出现,人形就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被其沾身时,更是嘶吼连连,挣扎不断。 任凭如何,都不能将身上的火焰熄灭。 凤凰精火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紧紧地拈在人形之上。 直到将最后一点黑形烧成飞灰,才最终熄灭。 这是什么? 祝无伤摇摇头,他沉迷修炼,对这些奇形异物却是不甚熟悉。 姚子方对此倒是知道的多,待回去后问问他。 转身走出洞穴,像是忘了洞穴深处一般。 祝无伤走后,洞穴深处。 袒露着双乳的裸妇猛地睁开双眼,眼眸幽深暗沉,眼角流下两行红色的泪珠。 沿着脸颊,一路滴在狰狞的巨大肚子上。 融入其中不见。 圆滚滚的肚子下,同样闪过一道幽沉的光芒。 从石壁处爬出来一只幼童,状若人形,但却是四足着地。 方从石壁上爬出,就沿着石穴路,一路向外爬去。 ...... 东昌岛上某处。 一块雕成总管样子的木雕,悄然裂开。 自颅顶到会阴,前后裂开一道贯穿的裂痕。 轻轻一碰,就断为两截。 “死了?” 打着瞌睡看守的道童,被轻微的咔嚓声惊醒。 一眼就看到了宗光样子的木雕悄然裂开。 神色郑重中还带着一丝喜意。 察觉到不对,赶忙收声,向着门外跑去。 在总管裂掉的木雕两旁,还有着两个人形木雕。 一个正是那姚氏家主,姚方。 另一个与姚方有三分相似,只不过更加佝偻苍老,脸颊上也多了些皱纹与胡须。 ...... “道友。” 姚子方看到祝无伤推开门走进。 忙站起身,拱手说道。 “方才姚盛来了,他想与我等一叙,被我以道友你不在为因哄走了。 去了其他支家处,稍歇便会再来。” “嗯。” 祝无伤轻轻点头,张口欲言,想将自己的疑惑说出。 “看他的样子,似是有什么大事,怕是惦记灵石。 方才我悄然施法,偷听了他与其他支家人所说,要鼓动众多支家比试。 并以灵石作赌注。” 姚子方忧心忡忡地说道。 “恐怕,他就要在此处下手了! 这里毕竟是东昌岛,姚氏主家的地方,恐怕会有什么后手!” “无妨。” 祝无伤平平说道。 “只要筑基修士不出手,我可抱你无恙。 便是筑基修士出手,也能留你一命!” 姚子方心中一松,他虽然已经知晓祝无伤实力高深,境界不明。 可没想到他竟然连筑基修士都有一战之力,还能在筑基修士受下留下啊自己的性命。 当真是厉害! 若是自己有这份实力,便能与姚方好生算算那笔账了! “如此,就多麻烦无道友了!” 姚子方躬身谢道。 “无妨!” 祝无伤回声。 嘴唇张开,而后又重新闭上,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 姚氏总管身死的那处洞穴深处。 肚子圆大,双乳溢出的赤裸妇人,双目中的幽光猛地一闪。 而后重又归回了寂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庭院处的祝无伤,站起身,向着自己房间走去。 姚子方自然是不敢拦,对着祝无伤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看着他离开。 回到房间的祝无伤。 神思恍惚,径直向着卧榻而去。 翻到身子,和目睡了起来。 瞬时间就陷入了无我无物的昏沉之境。 只是悄然无声,既没有灵力气血相合,也没有往常时的微微鼾声。 仅是闭目合眼,躺在床上,像是安息了一般。 突地。 早就隐在肤表中的虬龙纹绣微微一亮。 祝无伤就像是被一条苍龙盘旋缠绕住了一般。 胸口龙首处,上下张开的龙口一亮,一道幽深晦暗的气机被他噙在口中。 随着这缕幽深晦暗气息被苍龙自祝无伤肤表之上拔出。 气血、灵力也都随之运转了起来。 两者相合,散出的灵力与肤表下的气血呼应。 两者皆是一应,那缕被噙在龙口的晦暗气机被剿得粉碎,未留下一点。 同时。 还是在那处洞穴深处。 刻着妇人像的岩层浮雕。 睁开的双眼忽地一暗。 仔细看去,双目中的两颗眸子,具是在正中的位置裂开了一条缝隙。 灵光在从这条缝隙中逸散,浮雕上的灵性渐渐消失。 连带着那圆鼓鼓的狰狞肚子,也都减小了一分。 ...... “好贤侄!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从门外传来。 姚盛不请自入,推开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贤侄,我与众人已是说好了。 为了能在各家支房中分出个主次来,即刻众人便来此处较量一番。 一来能分主次,二来,各方支家也都好些时候未曾见过,借此机会亲近亲近。 贤侄你也好认认众位术叔伯长辈。” 姚盛熟稔的坐在姚子方对面,端起茶壶,给自己自斟了一杯。 呵,这便忍不住要动手了? 当真是一点耐性都无,好歹要与我多走动走动,打消我的疑心。 姚子方抬起眼帘,扫了一眼。 双眸中没有丝毫感情。 不过,在姚盛看来,这却是在露怯。 一口饮下杯中茶水,安慰道。 第二百零五章,急躁 “贤侄啊,你不需多虑,这是自家人相互比较,都是你的叔伯兄弟,心里都有分寸,不会出重手的。 况且还有我在一旁看着,绝对不会让你出什么事情。” 姚盛笑着劝慰。 “哼!” 姚子方心中冷笑不止。 可不是。 不会对我怎么样,顶多是拿灵石作赌注赢我一笔,再故意串通好,将我大伤。 再借机将我余下的灵石以疗伤为名撬走。 最终我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你与他们不但都有了好处进项,更是没有丝毫后顾之忧。 哼! 姚子方心中气极,捏着茶盏的手节发青。 已经是将茶盏捏的粉碎,只是及时用灵力裹住,才不至于让茶盏当众炸裂迸溅。 “多谢伯父挂念,晚些时候,侄儿定会前去。” 姚子方强忍住心头怒意,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 “哦呵呵呵,侄儿不必动牢,我已经将他们叫过来了。 侄儿只需稳坐便了。” “咔嚓咔嚓!” 微不可闻的碎裂声自姚子方手中茶盏发出。 两人皆非凡俗,这对凡人而言微不可察的声音自然是清晰地听在耳中。 “贤侄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行功出了岔子?修行一道一张一弛,还是不能太过劳累。” 姚盛假装不知,劝慰道。 “伯父,我确实行功出了岔子,恐怕不能与人比试,这便要去修行,以弥补治愈伤势。 便不与众人凑热闹了!” 说着,起身就要站起。 手中还是牢牢地握住那只茶盏。 “诶!” 姚盛伸手按住姚子方肩膀,又将他重新按了下去。 “贤侄这是做什么,这是咱们自家人间的比试,就不要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掩饰了。 自家人之间,没有什么!” 姚盛的语气强硬不容置疑,牢牢的按住姚子方肩膀。 仅凭他显露出的炼气二重修为,自然是反抗不得。 正在两人僵持之间。 一众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两个面生的年轻修士,看起来都有炼气四五重的实力。 虽然还比不上姚子方隐藏起来的实力,但却是在一众人中已经是拔尖。 前次在门首中窥探的修士,都缩手缩脚地藏在后面。 姚子方在人群缝隙中间,看到了那个精通炼器的老修士。 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向姚子方,被众人裹胁着前来。 “姚子方,跟着你的那人已经死了。 你不过炼气二重,守不住身上那三千灵石。 反正你也已经与主家撕破了脸,还不如将那三千灵石都给予我等,起码不会让主家白白占了便宜!” 一众人竟是没有丝毫的掩饰。 直接将自己等人窥视姚子方身上所怀灵石的目的说了出来。 “混账!什么话!” 姚盛起身厉喝,但是还是掩不住其中意味。 “我只是叫各位支房间亲近亲近,比试比试,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将主家之于何处!” “你也别乱叫,我们都不是傻子,你打得什么注意我们也不是不知道。” 为首的两个年轻修士之一,炼气四重的那位。 指着姚盛的鼻子说道。 “你在主家什么位置,想必自己清楚的很,干完了这一场,能得到什么自然不用我们说。” “你...欸!” 姚盛怒指着此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哀叹了一声,放下手指。 “贤侄,你也看到了,这些人实力远超过我,恐怕就是我想帮你也无能为力啊! 听我一言,还是将灵石交给他们吧,起码能留一条性命,日后也能翻身。” 姚子方手掌松开,茶盏已然碎落在地上,冷眼看着面前这出好戏。 “贤侄,我是你的亲伯父,不会害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交出来吧! 我让他们给你留下些充当回去的行程,就此回大明岛上去,别再出来了! 世道凶险啊!” 姚盛一番苦口婆心,良言劝道。 姚子方心中愈发冷淡。 斜撇过众人。 人群中的精通炼器的那老修士与其余前日出现过的修士都缩起身子不敢看他。 前日还受了他的恩惠,看清了主家的面目真相,如今却要恩将仇报,来夺他的灵石。 “你们就不怕我那位道友将你们打杀。” 姚子方冷言开口。 “你莫要哄我等!” 炼气四重的年轻修士重又开口说道。 “我们也不是那般好哄的! 你与那人一同去见家主,结果却只有你一人回来。 他一个外人,敢在东昌岛动手,家主自然不会容忍,想必已经被家主亲手击杀!” 你若是想借着他的名头再来哄骗我等,怕是不行!” 姚子方不由得嗤笑出声。 说他们为什么敢不做伪饰,如此说将出来。 原来是自持祝无伤已死,自己一个练气二重而已,无甚可惧。 当真是...天真呐! 不由得摇摇头,叹了口气。 “贤侄,你是聪明人,想必已经相通了其中关窍,还是赶紧拿出来吧!” 姚盛劝道。 “你叹什么气?!” 为首的那个炼气四重修年轻气盛,见到姚子方如此动作。 心中戾气不由得大盛,手指向姚子方,厉声问道。 “呵!” 姚子方嘴角冷冷扯动。 “我叹你夏虫语冰,井蛙观天。” 姚子方眼神中带有讥嘲,斜睨了过去。 “你一个炼气二重,竟敢如此对我!当真该死!” 那人脚下无数枝条挥舞蔓延,抽向姚子方。 “贤侄,快快拿出来,我帮你挡上片刻,你快拿出来!” 姚盛一声尖叫,挡在姚子方面前。 墨尘的飞剑仅是悬浮在面前,未曾有丝毫气机放出。 他本身也无灵气涌动,仅是驭使着飞剑,静静的停在身前。 那人看到姚盛眨了一下的眼睛,当即会意,枝条在飞剑上下翻飞。 仿佛是被飞剑缠住了一般。 当真的演得一处好戏! 姚子方心中不由得哂笑。 脸色未动,脚下向前迎去。 口中高声喊道。 “伯父,你如此真诚对我,我怎能抛下你不顾! 伯父放心,三千灵石是给族中的,决不能为了我一人,就误了族中大事!” 姚盛与支脉个人具是一愣。 “轰!” 姚子方已是翻手,一章符箓飞了出去。 他在修行上的天资超人不说,在符箓之道上也是不凡。 往日修为未曾有进境,困死在炼气二重。 便苦心钻研符箓一道,已是能绘制出炼气三重威能的符箓。 转换了修行功法,修为有了进境,一路飙升到炼气五重。 符箓一道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也是精进了不少。 这几日潜心修炼,已经是能炼制出炼气六重的符箓。 并贴身存了不少,为的就是防范今日这种境况。 正好便是排上了用场。 符箓先是喷出一股寒气,将姚盛的飞剑与周遭的灵木枝条尽数冰封。 “咔嚓咔嚓!” 姚盛全部身价都用在这一并中品灵气器的飞剑上。 见自家性命所系的飞剑被冰封住,心中大急。 慌忙掐动法诀,驭使飞剑要破冰而出。 炼气六重的符箓所化出的寒气,在中品灵剑之下支撑不住,已经裂开了纹路。 墨尘飞剑就要刺了出来。 突然,寒气突然一转。 变得极热,冰封飞剑与灵木枝条的冰块,先是化成一滩水。 而后又在水上升起了火焰来。 火焰势头汹涌,粘在枝条与飞剑之上。 灵木枝条先是不支,被火焰烧得枯萎焦黑。 各支房推出的那炼气四重年轻人,肉疼的将自己被烧成黑枝的灵木收回。 这火焰自然是比不上祝无伤手中火凤扇放出的精火,待其中灵气耗尽了,自然也就灭了。 墨尘飞剑上同样也有火焰燃烧。 其上刻画的灵纹在这火焰之下,已经是有了融化的趋势。 姚盛与这飞剑性命所系,飞剑有异样,心中自然也是有了察觉。 急忙召回飞剑,用灵力拂去剑身上的火焰。 “伯父莫慌,方才你与他缠都过于紧密,侄儿实力低微,对这灵符控的实在不是纯熟。 侄儿这处还有一道灵符,正好能解了这道火焰。” 姚子方关切的说道,话语中的焦急尽显。 姚盛心中慌乱,顾不得辨别真假,“什么?贤侄快来!伯父为了你可是将各方支家都给得罪了。 若是没了这柄飞剑,只怕不是各方支家的对手啊!” 飞剑已经是在他的驭使之下,飞到了姚子方身前。 支房各家站在下处,心下一阵无语。 说得有了这柄飞剑你就是我等对手了一样。 “伯父莫急,小侄这就来!” 姚子方手掌一番,一章符箓出现在了手中。 灵气在手掌喷吐,符箓轻飘飘的飞向墨尘飞剑。 姚盛心中焦躁,看不得符箓缓缓废了过去,驭使着飞剑迎向符箓。 符箓化成一泼水,当头在飞剑上浇下。 “嘶嘶嘶!” 暗沉的水落到飞剑上,火焰霎时熄灭。 同时传来金铁腐蚀之声。 将飞剑上的灵纹融了去。 “啊!” 姚盛心头一疼,张口大叫。 “你这是什么符箓?!怎么让我的飞剑如此,比那火焰还厉害!” “啊?这?” 姚子方顿时手足无措,“伯父,我这是在出行前,在大明岛上,向人买的高等灵符。 没想到会是这种境况啊! 一定是方才伯父督促太甚,侄儿一急之下,拿错了符。 伯父莫急,等侄儿细细找来。” 第二百零六章,剑断 “伯父,侄儿找到了。 你令飞剑在我前方挺好,不要乱动!” 姚子方手中擎着一章暗黄的符箓。 卷起的毛边昭示着这张符箓久远的年代。 姚盛早就是心中焦躁,分辨不得。 更兼得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 听了姚子方的话语,没有丝毫犹豫,强忍着心头疼痛。 墨尘飞剑颤颤巍巍地在姚子方,面前悬着。 “哧!” 姚子方翻手一抬。 那张泛着暗淡黄色的毛边符箓化成光芒闪了过去。 “铛!” 只听得一声铿锵的金铁脆响。 那柄悬在半空的墨尘飞剑被符箓羧化城的金光一下击中。 断成两截,倒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噗!” 姚盛双目瞪大,瞳孔猛缩,指着姚子方说不说话来。 突然脸色一红,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而后整个人都想向后到了下去。 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各家支房被重重倒在地上的姚盛吓得齐齐倒退。 惊恐不解的看着姚子方,他不过一个练气二重,怎么能翻手就将一位炼气四重五重的修士性命所及的飞剑,断为两截。 姚子方眼中也是带着讶然,看着断为两截的飞剑,呵倒在地上的姚盛。 未曾想到这张不显眼符箓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连中品灵器的飞剑都能一下削断。 这是他在大明岛上姚府中,故纸堆中挑出的古符箓。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的流逝,符箓上的灵纹都已经不显,只剩下些许的灵韵还蕴含在其上。 姚子方既然精通符箓之道,自然也是个爱符的人。 这符箓虽然成了废品,但也是个收藏的好东西,平日被他戴在身上。 这次本想是那处来糊弄过姚盛,未曾想到这古符即使已经灵气散尽,只余下些许的灵韵,也还是有如此未能。 倒是个意外之喜。 只是之喜来得太突然了些,倒是令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姚子方,你谋杀族人,你若是将灵石老老实实的交出来。 我们不但不将此事报上去,还帮你隐瞒。 你若是隐藏不报,就休要怪我们不念同族情谊!” 最前的两名修士,方才被姚子方吓得退了数步。 自觉在众人面前,竟然被一个炼气二重的修士吓成这样,失了脸面。 此时指着他,怒声喝到。 “若我不交,你们能如何?” 姚子方平平说道。 他已经感觉到房内的祝无伤醒了过来,心中自然是有恃无恐。 反问众人。 “你不过是仗着符箓之厉,再加上他心中大意,未曾想到,你竟然会对他动手,才得手。 这等犀利符箓,你恐怕也只有一张吧? 倒要看看你失了这符箓,还有什么可以猖狂逞强的?” 众支房人前的那炼气四重修士色厉内荏。 口上猖狂,脚下却是不动,甚至做好了向后退一步的打算。 “谁说我就只有一张符箓?” 姚子方不急不躁,双手一夹,翻手又是取出了一张卷着毛边的黄色符箓。 炼气四重修士双眼猛地一抬,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后背直接撞在了众人身上。 脚步也未曾退出。 脸上骤然起了一层红色,又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 “就算还有符箓又怎样,你不过炼气二重的修为,能将这符箓使出来一次,就已经耗尽了体内丹田灵力。 难道还能再使出一次不成?” 这人并没有猜错,以姚子方先前炼气二重的修为,莫说使出两次,能使出一次就得丢掉半条性命。 可此时他已经不是先前的他了,如今他的修为足有炼气五重,便是炼气六重也只在眼前。 但说争杀厮斗,能与炼气六重比肩,就是在姚氏主家东昌岛中,也是数得着的人物。 年轻一代中,也没有几个人能胜过他。 不过使出来一章符箓,自然不会有多大消耗。 不过,他却还是说中了一点。 姚子方手中确实只有一张那古老符箓。 眼前手中这张,是自己闲来无事,将一章符箓按着那张符箓的样子作古,想要蒙骗出去的。 自从做成了,还未曾有机会拿出去售卖,今日却是先用到了此处。 用来蒙哄这些姚氏支家的人。 若是不动用隐藏起来的炼气五重修为,他对这些人确实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唤祝无伤前来。 “你可以来试试!” 姚子方脸上看不出一点惧怕,向着那人挑衅到。 像是在故意挑动撩拨一样。 那人向着身后环看了一眼,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去就去!” 心中不知如何想着,强自应了下来。 “唉!” 人群中一声幽幽的叹息。 那名精通炼器的老修士拨开众人走了出来。 “孩子,弱肉强食,纵使我再不愿,我也只能随着大势,就让我这把老骨头来试试吧!” 老修士走到最前,将那炼气四重的年轻修士拦下。 “叔老...” 年轻修士伸出手,想要拦下老修士。 “唉,我苦心劝你们,奈何你们没有一人听。 今日到了这般地步,怕是没有再缓和的余地了。 希望能用我这条性命,让你们警醒!” 老修士轻拍炼气四重修士手臂,语重心长。 年轻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才认识到自己鲁莽之下的严重后果。 竟然要搭上自己这位老叔父的性命。 老叔父将自己拉扯大,几乎可比自己的父亲。 “叔老,我知错了。我不知道会到如今这地步,咱们走吧。” 年轻修士眼中惊恐愈发浓厚,拉扯着老修士的手臂就要向一方走去。 “傻孩子,我刚才都说了。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怕是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也是怪我平时对你太过宠溺,才让你如此鲁莽。 今日之后,我不在了,你一个人凡事可要多想一想,不要做了他人的枪头。” 老修士慈祥地嘱咐道。 “我...我...” 年轻修士手脚都已经颤抖了起来。 其余支家人都在一旁冷眼看着。 他们这一支与姚子方一样,只剩下老小两人。 不过却比姚子方这一支要好些,两人不但都能修炼,相处也如同真正的爷孙一般。 只是这年轻修士少年得志,修为境界在同辈中已经是数得上的,不免养成了些傲气。 心肠也不坏,只是在外显得倨傲些。 行事也有些鲁莽。 就是这一分鲁莽,关键时刻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们两人修为皆是不俗,其余支家自然乐意看到他们去送死。 不但姚子方手中灵石能多得一分,就连主家带领他们去探寻龙宫遗址时,也少了个强有力的对手。 是故,在姚盛来劝说众人时。 其余支家都是有默契地吹捧这年轻修士,将他吹成了姚氏的救主。 他也是年轻气盛,自然是将这件事情赢了下来。 未曾只会过自家叔老,就鲁莽的率先站了出来。 等到老修士知道时,已经是补救不及了。 年轻修士看向一旁缩如鹌鹑的其他支家众人。 嘴唇不听歌的颤抖,终于是看破了这些人的真面目。 明面上叔伯兄弟相称,一片好不和谐欢畅的场景。 可是到了送死的时候,却是将自己推了出来。 比平日里见过的奸诈散修还要可恶上数分。 “唉!” 老修士再度深叹一声,拍开手掌,走上前去。 能让自己这孩子醒悟,自己这条命算是走得值了。 这孩子天资极好,修炼上也是勤勉,唯欠缺的一点就是鲁莽。 如今补上了这份鲁莽,又磨去了心中傲气。 日后,就算不借助主家,也能成就一番事业来。 “叔老,咱们走吧!凭你我的修为,没人能拦住。” 年轻修士近乎哀求,苦苦喊道。 “傻孩子,你跑到人家家门口,要抢人家东西,难道还想善了不成。 至于修为,你不会认为有人会将自己的真实修为暴露出来吧。 出门在外,谁没有一两首压箱底的手段? 你如果看这位小友练气二重,就觉得他好欺负,恐怕就是打错了主意。” 老修士淡淡说道,脸上浮现出豁达的笑容。 姚子方心中也是讶异,自己隐藏起来的修为竟然能被他看破。 看来他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无害。 人老成精,他这个年纪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果真不可小觑。 “小友,我家孩儿冒犯了,是我管教不严,用我这条性命来抵如何? 只要能放过我家孩儿一命便好,至于其余那些人,随你如何处置!” 老修士无意有意地向着闭口不言的其余支家众人看去。 “不过是炼气二重而已,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 年轻修士一咬牙,脸上的惊慌转化为了愤怒。 手上托着一尊金晃晃的七层宝塔,身形变得飘忽不定。 宝塔上每一层檐下都挂着一枚小铃铛,动作之间,铃铃作响。 塔顶镶着一块猫眼大小的翠绿玉石,放着湛湛的光芒。 “渊儿!” 老修士看到姚渊拖出宝塔,口上喝了一声。 这是自己给他炼制的保命的东西,他如今轻易地拿出示人,岂不是将自家软肋陷于他人手中。观者有意,日后定然有了防备。 第二百零七章,山巅 这保命的灵器也只能沦为一件威力大些的灵器罢了! 事到如今,这鲁莽的性子还是没改。 老修士恨得牙痒,恨不得镶着自己这不成器的侄孙敲去。 姚渊无视那声断喝。 手掌向上一托。 宝塔徐徐升起,随着不断升高,塔身也变得大了起来。 “宝器!这绝对是宝器!” “没想到他手中竟然还有宝器,就算是主家手中也没有几件。” ...... 众人议论纷纷。 老修士更是恨了起来。 自己费尽半生心血气力,才为他谋得了这尊能助他成道的大器。 他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放了出来! 姚渊管不了自己叔爷与场中其他支家所想。 丹田内灵力远远不断的送入宝塔之中。 以他炼气四重的修为,想要驭使这宝器无异于三岁稚童舞百斤巨锤,是实打实的玩火自焚。 不过一两息之间,脸色就变得苍白。 身子也弱不禁风的抖动起来。 宝塔放大之势仍是不减,在空中缓缓的坠了下来。 此事已经有两三二人高,塔底也有数尺长短。 老修见到姚渊身体透支,精元散去,双手连连挥动。 两人血脉相连,修炼了一门秘法,能将自身灵力渡到另一人体内。 只不过每次都会损伤经窍,没有个数年的功夫是修复不了的。 到了如今,老修也顾不得许多,将自己丹田灵池内的灵力,一股脑的送了过去。 只求姚渊不会因为精元流失而坏了道途。 “轰轰轰轰!” 宝塔缓缓落下。 向着姚子方镇压而去。 一旁其余支家眼中皆是震撼与侥幸。 幸亏将这小子退了出来,即解决了一个大患,也暴露了他的底牌。 一会儿他肯定灵力全失,介时,再将这宝塔夺来,成为自己的助力。 与此同时,东昌岛西部,一座高山山巅上。 立着两人,都是穿着道袍,衣袂随着山风海风吹动。 两人身上散发着巍峨如山岳的气息,赫然都是筑基境界的修士,都凝成了道基。 “大哥,我们不下去制止吗?” 左侧,一个稍显些年轻的道人问道。 “不!” 被他成为大哥的那人缓缓摇了摇头。 “族中早就烂到了根子里,连那些支家都比不过。 就算我等出头,掌管了族中,恐怕那些支家也不会信服,倒不如趁此机会。 看他们相互厮杀,先削弱写他们的实力再说。” 左侧那年轻道人,几次想要张口,又重新闭上,最后只是讷讷的应了声是。 ...... “轰轰轰!” 宝塔向下坠落。 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却有一种山岳压人的气息。 令姚子方动弹不得。 就算是调动体内隐藏起来的炼气五重修为境界,也没有丝毫作用。 双脚像是生根了一般,牢牢的扎在地上。 “死吧!” 姚渊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看向姚子方。 老修士脸上由白转红,硬生生的将喉头的一口鲜血咽了下去。 其余支家的人还在一旁看着,若是他露了怯。 只怕这些人会蜂拥而上,将他们当作任人宰割的鱼肉,撕咬吞扯掉。 其余支房各家,被这徐徐降落的七层宝塔骇得大动。 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了上面一般,贪欲不加掩饰的暴露出来。 纵然是被这宝塔降落之势吓得不敢动弹分毫,眼眸中流出的炽热贪欲也没有丝毫减轻。 姚子方身子不能动弹分毫,就连勉强放出的灵力护罩,也被宝塔轻而易举的压破。 “轰!” 宝塔降落的轰轰声戛然而止,山岳缓坠的气势也是猛地一滞。 姚渊脸上被这一滞憋得通红。 其余支家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是微微的叹息一声。 知道是主家来人了,今日想从这争斗的两家身上得些好处,却是不行了。 只有老修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凝重。 他生来谨慎,活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更加小心。 隐约间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机,令他心中大为不安。 “砰!” 一声闷响。 悬停在姚子方头上的七层宝塔突然倒飞。 像是被人踹了一脚一样。 “噗!” “噗!” 姚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修同样也忍不住,连着先前咽下的那口鲜血一同吐出。 其余支家个人惊慌失措,向着四处躲闪避过。 “道友。” 姚子方心头松了口气,向祝无伤行礼躬身,口中称谢。 祝无伤若是再晚来几息,自己就要被这势不可挡的宝塔压成肉泥了。 “多谢道友再救我性命,姚某感激不尽。” “无妨,分内的事。” 祝无伤平平开口道。 方才他落在宝塔之下,从头顶放出气血,顶住了这如山岳般徐徐沉坠的宝塔。 而后突起一脚,气血与灵力皆出。 半条虎相虚影霎时间显现,猛然踢动之下,将这足以震杀筑基之下所有修士的宝塔踢的倒飞了出去。 这宝塔不亏是祝无伤见过的第一个宝器。 竟然让他的脚尖赶到疼痛不止。 气血不断沸腾,才将钻心的疼痛减缓。 “不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他明明被家主杀了,我亲眼看到他进入家主院中却没出来。” “一定是撞鬼了!” 看清了祝无伤的样子。 其余支房各家都是议论不定。 流露出重重复杂的情绪。 畏惧、不敢、贪婪、怀疑...... 祝无伤的实力他们可是清楚,手脚未动之间,就将一名主家手持灵器的炼气修士打得晕了过去。 更何况手中还有那柄火凤扇。 恐怕筑基之下,没有人能降得住他。 原以为是家主借着阵法将他绞杀了,可是他如今怎么安然无恙的立在此处。 祝无伤一眼不发,冷冷的扫向众人。 几个胆小的支家人心中有鬼,最先坚持不住。 怪叫一声,抱着头向后跑去。 “哧赤!” 轻微的破空声音传来。 松纹古铜剑在他们身周上下来回穿梭。 脚踝、小腿、膝盖、大腿、腰胯、胸口、头颅.... 一点一点的左右削去,将几人削成了数段。 而后随着奔跑的势头向前滚去。 “谁再动,这就是下场!” 闻言,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就连呼吸也不自觉放缓了起来。 生怕惹到祝无伤被他寻到借口,将自家打杀。 ...... 东昌岛西山上。 山巅处立着的两人。 “放肆!他竟然敢在我姚氏主家如此放荡,当真欺我姚氏无人吗?!” 右侧那人看着祝无伤将几人削成了块。 额头青筋暴涨,枯瘦的双拳捏紧。 脚下云气积聚,身周的灵力已经的调动了起来。 “大哥!” 左侧稍显年轻的那人一把拉住,劝说道。 “反正也是为了削弱支家,这人虽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但看样子也与我姚家有渊源,且是一击之下,将之家人杀去不少,也算是随了我等的意。 不若先在此静观!” “不行,便是杀,也只能是我姚家人杀姚家人,他一个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野种。 也配对我们姚氏动手? 一定要让他浮出代价!” “若是让姚方知道了我等出关,岂不是误了大事?” 听到左侧年轻修士急切的劝说,被他成为大哥的右侧年长修士终于停下了脚步。 双眼带着怒意,静静的看着祝无伤动作。 ...... 姚渊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数次想挣扎着起来,都未能如愿,只能梗着脖子,抬起头颅,看向祝无伤。 眼眸中尽是流露出不甘来。 只差一步,就能将此事促成!# 他却是从何处冒了出来? 不是被杀了吗?! 姚渊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姚盛,心头升起一把怒火。 燃着胸腔内的熊熊怒意。 若是能够行动自如,便会一剑将他杀死。 塔尖镶着翠绿玉石的七层宝塔,倒飞了几圈,斜着半插进了地上。 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檐下挂着的铃铛响声大作,声声接连不停。 老修士面如白纸。 意向充斥着希望的双眸也暗淡了下来。 他早就料到祝无伤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折损在这里。 只可惜自家孩儿实在是太过莽撞,竟听从了众人的吹捧,直接来到了此处。 连知会都未曾知会自己一声,如今算是栽了。 “道友!” 老修士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向着祝无伤行礼道。 “老朽管教无力,致使孙儿冲撞了贵驾,愿奉上一声积蓄与这条性命,只求道友能放我这孙儿一条生路!” “叔老!” 姚渊双目瞪大,口中直呼。 被祝无伤轻轻一点,一缕五彩灵力弹出,封了他的咽喉,不能发出声音。 只能无声的开阖唇齿。 “若是道友愿意,那尊塔也是道友的。” 老修士诚惶诚恐,愈发尊敬,身子也伏了下去。 “这是小老儿一声的心血,愿将驭使与炼制之法奉上,惟愿饶了驽孙一条性命。” 老修士双手举过头顶。 将两枚竹简奉给祝无伤。 姚渊看着伏低做小的老修士,震惶大急,挣扎扭动这身子,想要动作起来。 却只是徒劳。 只是让额头上的青筋憋得更明显了。 一旁立住不懂的各方支家,心中也都是不断盘算。 老修士交出了一尊宝器换自家孙儿性命,自己等人如果想活命,应该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第二百零八章,红脸白脸 “这塔...” 祝无伤抬起眼帘,看向那座斜斜插进泥土中的七层镶玉宝塔。 “这塔只是灵器极顶,还未曾入了宝器行列,可若是小老儿修为再精进数分,抑或是能寻到上佳的灵火,将这塔再重炼一番,必能入宝器之列!” 老修士急忙抢着说道。 一旁支家众人听到这话,眼中也都是震惊。 眸底闪过一丝贪欲,盘算着能不能将这塔夺到自家手里。 宝器可是连筑基修士都觊觎的东西。 放在姚氏未曾衰败前,一尊宝器自然不算什么。 可是如今,别说是宝器,便是一下品灵器,在他们眼中也是莫大的宝物。 整个姚氏支家主家加起来,恐怕也只有主家闭关布出的筑基手中有那么一两件。 站在西山顶上的两人。 也是听到了此言,身形未动,也是一言步发。 可是瞳目中的炽热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住。 “小弟,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塔弄到手,你可别拦我!” 右侧修士舔了舔嘴唇,沉声开口。 “龙宫遗址将开,介时定会有同样传承久远的世家门派前来。 如今我们姚家实力低微,能有这宝器也是多了一分助力。 只是还是不能强取豪夺,借族中势力欺压,最好还是晓之以理,令他主动交出来...” “这塔是...你炼的?” 祝无伤开口问道。 “是,是,确是小老儿毕生心血炼制而成。” 老修士垂首答道。 “嘶!” 旁边一众人,眸底震惊又是加了几分,更是又有了几分不安。 他不过炼气四五重境界,竟然就能炼制宝器?!! 招惹了这一大人物,只怕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若是想报复自己,只要放出风声去,只怕就连虚丹境界的大修都要来对自己一众人动手。 似是同样知道这一众人疑问。 老修士重又低头解释道。 “小老人实力不足,只是借天时之力侥幸炼成了此塔。 以我这微薄实力,莫说宝器,便是连上品灵器也练不出。 道友若是想让我再炼,倒不如是直接去了我的性命为好。” 老修士此话一出,支房重家也都轻松了一口气。 西山顶上两人,眸光闪烁,眼中炽热也都减了不少。 “签了吧。” 祝无伤淡淡道。 一张泛着淡淡光华的黄色纸张落在毕恭毕敬垂手而立的老修眼前。 老修虽然人老,双眼却还是尖锐,手脚也是不满,伸手一抄,将那泛着光华的纸张落在了手里。 “这是?” 一旁众人也都是不解。 探寻的目光看向老修士手中物事。 “法契?” 老修士出声探问道。 “不错。” 祝无伤轻轻点头。 这法契是他在归置储物袋时翻找而出的,也不知是自那个敌手里得来的。 一直未曾派上用场,如今也算是物尽其用。 “好,我签!” 老修士颤抖着声音说道。 逍遥自在了一辈子,没想到到老倒成了别人的奴仆。 法契乃是用来约束零售或是仆从的东西,一旦签了法契,就意味着生死被人掌控手中。 心中若是有二念,顷刻间便会被人所知。 便是隔着千里万里,生死也只在乎一念。 老修士双目中含着泪。 在自己大拇指上狠狠一咬。 血液顿时溢出,将整个手指都染红,而后在黄色光华上狠狠一按。 黄色光华一敛,血红色指印印在了其上。 像是天成一般。 周围一众支房众人。 皆是惴惴不安地互相看向对方。 一个宝器都不够,竟然是签下了法契。 若是让他们签下法契,那是万不可的。 他们可不想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手中。 彼此间的眼中都带着狠意。 面前这人便再是如何让得厉害,他们一拥而上,就不想拿不下他。 不外乎死几个人,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介时再将那纸法契抢在自己手里,凭白有了一个能炼制灵器的。 “呵!” 西山顶上,一声冷呵夹杂着渐渐起来的呼啸风声。 “一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东西,竟然还想让我们姚家人当他的奴仆。 狂妄!该死!” “大哥。” 年轻修士意味深长的喊了一声。 “知道了!” 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按捺住躁动的身心,精心看着远处动静。 “哗啦!” 祝无伤伸手一招,将地上法契召回到自己手中。 “有事情用得到你,干得好了,还你自由。” 祝无伤将法契收回到腰间储物袋里,言语道。 老修士一愣,起身拜服。 “多谢...” “叫道友就行。” “多谢道友!” 老修士身子躬下,口中呼道。 “他竟然不签?” “这岂不是意味着只要将法契抢到手里,就能控制那个老东西?” 支家众人眼中闪过贪婪,炽热的看着老修士。 能完全控制一个炼器修士为自己所用,可是连筑基修士都没有的待遇。 反正这老头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让他日夜为自己这一支炼制灵器,岂不是数年间就能崛起? 不安的躁动声音在这些人中传动,声音越来越大了起来。 收起法契,祝无伤冷冷扫视,已经将这些人姿态都收入了眼底。 “滚!” 陡然一声虎吼,从舌尖唇齿上绽开,猛然响在众人耳旁。 像是平地落下了一声惊雷。 众人立时被这巨声音吓得一颤,心中那些贪念欲望登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呆愣了一瞬,便做鸟兽散,各自施展手段向着远离祝无伤的方向逃去。 这些人虽然名义上乃是同族,且皆都是姓姚,可却入散修一般。 他们都太清楚姚氏各支家间的尿性了,因而在一起时,虽是相近,但都提着一分戒心。 比之散修间也是不遑多让,都生怕自己为别人做了垫脚石。 自己可以变坏,但决不能让这些同族的变好,更何况自己还有可能是同族变好的踏板。 更是不能容忍了! 祝无伤吼声落尽,众人的身形都已经是远远不见了。 轻声舒缓,收起自己的灵气与气血,方才这一声吼声似虎吼一般,含着气血,且是将灵池中五行灵力提至颌下, 猛然发出。 两相激荡间,自然威力远超寻常。 已经有了虎相的几分威力。 “救醒了,搬过来。” 祝无伤言语不多,甩手一粒丹药飞向老修士。 老修士还未看清飞来的是什么东西,手中已经先行拿了下来。 已经成了他人奴仆,签了这法契,也不须担心他会害自己。 命都在人家手中了,再顾及许多也没有什么效用。 “丹药!” 看清了手中东西。 拇指肚大小,上有着云纹,散着馨香。 老修士神情一震。 炼丹可是比炼器吃香的多了。 自己灵器炼得再好,只要不能凭借自己的修为境界,炼器造诣炼出宝器来,始终也比不上一个能炼制丹药的。 只要会炼制丹药,在这东海之上已经是有了一张无阻之令,便是去了海宫中,也得成为那些海妖的座上宾。 老修士仔细端详着手中丹药,双眼一眨不眨,死死的黏在上面。 他修行了这些年,也是远远的见过,在别人口中听闻过,却是第一次亲手看到丹药。 原来这丹药竟还是香的。 “不错,吃了吧。” 祝无伤淡淡道。 这丹药还是杨伊师姐给他备着的那些,都被他在修炼中用去了,只留下一些无甚大用的,用在此处,倒也是正好。 “多谢道友,多谢道友。” 老修士口中连连称谢。 矮着身子走到姚渊身旁,掰开嘴,将丹药喂了进去。 祝无伤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他尚留有一丝倦意,被这支房一众人吵醒,再去将那缕困意续上。 再精进上一分修为境界。 ...... “一个小小的炼气,就敢来我东昌岛上如此猖狂,不把我姚氏放在眼里吗?” 一声厉喝,从半空上降下。 炸响在院子里。 西山顶上,旁观的那两人齐齐落了下来。 身量样貌相似,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也是上下之间,行动之间,像是一人一般。 尽是都穿着一身青色道衫。 只有背后所扎着的发髻不同,一个用墨绿簪子,向右偏,此人看起来略显年长。 一个用水玉簪子,向左偏,看起来年轻些。 院中突地一滞,舒缓流动的灵气也是停了下来。 直到两人脚步落下,才重又恢复了原状。 姚子方双目瞳孔猛地一缩。 悄声走到祝无伤身后侧旁,传音道。 “这两人应该都是姚氏主家的筑基修士,我记得在我小时候他们还都是炼气九重。 过了这些年,都已经凝成道基了。” “哼!” 姚岩冷冷的哼了一声。 手指向姚子方,一声喝厉。 “你身为我姚家子弟,勾结外人,暗害同族,谋夺宝物,更是将自家族中长辈送于外人作奴! 该当何罪!” “大哥。” 一旁姚森按下姚岩手臂,和声说道。 “他也是被人蒙骗,不是本意如此,只要能直到悔改便了,如今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姚子方身形隐在祝无伤之后,无声冷笑。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这戏演得倒好。 第二百零九章,滚石 姚盛仍是仰倒在一旁,生死不知。 那把断为两截的墨尘飞剑,在他身周不远处跌着。 “姚子方,你身为姚家子弟,不思家族,反倒偏帮外人,还不快跪下请罪,难道还想造反不成?” 姚岩语声虽厉,气息也是迫人,可却只是嘴上功夫,丹田灵池内灵力未曾动用一点。 他虽闭关不出,不问家族之事,可也是知道,如今东昌岛上灵石早就不足,只是勉强撑着。 姚子方一个炼气二重竟然能拿有三千灵石,显然另有手段。 还希冀着,能让他乖乖归顺,为姚氏效力,自然是不会对他如何的。 老修士将丹药喂入自家孩儿口中,见到主家两位筑基自上方飘下。 就拖着姚渊到了墙角,远远的避开几人。 他只不过炼气四五,对筑基修士来说,举手可灭。 便是筑基修士争斗产生的余威,他也禁受不住。 姚子方仿若是未闻一般,不看两人。 “无道友,这是两位筑基,你可能挡住?” 姚子方对祝无伤莫测的境界有种莫名的信心。 虽然他说筑基之下无虞,可就连筑基来了,姚子方也莫名的认为祝无伤能够抵挡。 祝无伤一言不发,衡量着二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息。 虽是强横,可也仅是与他炼气十一相当而已, 加上隐藏不出的炼体十二重境界,无有忧虑。 “土鸡瓦犬。” 祝无伤淡淡传音道。 得到祝无伤肯定的答复,姚子方心中一安。 “禀族叔,两位族叔有所不知。 伯父他与我这位朋友较试,没想到被我这朋友打晕了过去,没有大碍,片刻后便会醒转。” 姚子方自然不知姚盛是如何境况。 信口扯来,没有丝毫疑虑。 有祝无伤在背后托着,再加上他对姚氏主家境况的断定,他已是将这两人拿捏住了。 “明明是你将姚盛打晕的,反倒是在这说瞎话!” 姚森脸色微不可察的一撇,心中自语。 只是他二人在姚盛纠结其余支房众家刁难姚子房时,未曾出面。 如今也不好说他们二人一直在关注着这里。 被姚子方知道了,若是问起来,为何看着他一个小辈被众人刁难,难不成将自家打他灵石主意,但不好外露, 所以先看着一众支家将他灵石抢走,而后自己再去夺过来的主意说出来不成。 若是成了,既有了修炼可用灵石,也能借势教训众方支家,拉拢姚子方。 只可惜半路出现了个祝无伤,将两人的打算毁了。 姚岩斜睨,一双三白眼高于顶,倨傲的看向祝无伤。 “你一个外人,能进东昌岛就已经是得了莫大的殊荣,竟然还让我姚氏族人签下法契,成为你的仆人?! 拿来!” 姚岩伸出手掌,生硬的命令道。 好似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一般。 祝无伤一言不发,眸底流露出轻视与不屑。 这班人就是当初灭绝祝朝的四大势力之一的子嗣? 当这是草包,爷是英雄,儿未必是好汉,孙一定是脓包! 姚岩看到祝无伤神情,心中顿时腾起一股焰焰怒火。 姚家可是传承千年的世家,就算如今没落了,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辱的。 传承千年的底蕴可还在! “你看什么?赶紧将法契交出来,不然今日就让你入黄泉!” 姚岩色厉内荏,手指重又点指起来。 老修士手掌抵在姚渊后背上,输送灵力,化解着体内丹药的药力。 自从他签了那张法契开始,他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货物。 谁拥有那张法契,谁自然就是他这件货物的主人。 老修士默声,无论是祝无伤还是两个姚氏主家的筑基,都不是让所能轻易招惹的。 人老成精,他活了这么些年,修为虽然迟迟不涨,可对这世事却是洞明。 心里已是门清。 姚岩、姚森两人,八成是早就在一旁看着,待到了如今才现身。 心里打的主意自然是凭那张法契来控制他。 不然,他修为虽然不高,辈分却是高,两人也不过与姚渊一个辈分。 自然不能对他来硬的。 可若是有了那法契,可就不同了,他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案板上的鱼肉。 头上悬着一把刀,身下则是俎,随时都能挨上那么一下。 眼眸低垂,浑浊的双眼看不出什么来。 他倒是希望祝无伤能赢。 年轻、有实力、重承诺...... 比之那两人不知胜上多少倍。 法契在他手里,自己也能安心些。 ....... 祝无伤毫无反应,像是块石头一般。 完全无视两人。 对姚岩所说的话仿佛未闻一样。 心内却是思绪转动,念头翻涌。 以他的实力,想要胜了两人自然不难。 可听言,东昌岛上还有一位虚丹。 便是有虚丹又如何,即使不敌,也能逃得性命。 可自己此来,是为龙宫而来。 龙宫之事只有姚氏主家知道,若是与他们冲突动手,只怕自己混在姚子方身后,去往龙宫的打算却是泡汤了...... “我与这位老道友乃是你情我愿,两位,请回吧! 莫要作此女儿姿态,纠缠不休。” 祝无伤手臂抬起,伸手向着两人身后一引,意味明显,送客! “这是我姚家的地盘,轮得到你来说这话?!” 姚岩心中愤怒,顾忌着自己身旁碍手碍脚的弟弟,压住心头焰腾腾的怒火,说道。 姚森脸上也是有了些不悦。 姚家再是如何落拓,可这东昌岛到底还是姚家的地盘,这人如此说,未免有些太不知好歹了。 “行,想要是吧!” 姚岩点着头,身周灵力开始如沸水一般腾了起来。 “能活着就给你。” 话毕。 空中传出隆隆的声响。 好像有无数巨石,在空中滚动着,向祝无伤碾来。 老修士双目完全垂下,只露出一缕微光,看着地面,心内自嘲笑道。 “倒真是成了别人手中的货物加码,连问都不问一声了。” 姚岩立住不动,手上出现了一大石球,散着土黄色的光芒。 双手环抱在前,不断地转动着。 转动的速度不断加快,石球上光芒也愈发亮了起来 “轰隆隆隆....” 声音愈发响了起来。 无数圆滚滚的石球形状,在姚岩身周一闪而逝,与他手中所抱的那枚一般无二。 只闪了一下,便消失不见踪影。 祝无伤双目中闪过一缕光芒,看向身前。 只见无数落石滚滚而下,像是从山巅滚落下来一般,声音大,势头凶,要将阻拦的事物都一一碾碎。 随着姚岩手中不断转动,滚滚而下的落石绵绵不绝,将此地团团围住,向祝无伤滚落。 “道友小心,这是....” 姚子方急忙传音,提醒道。 祝无伤只听了一半,手上一沉,一散着玄黄二色的沉实石棍已经出现在了手中。 重山杖子! 祝无伤此时实力自然已经今非昔比。 手掌握持棍尾。 灵力五行灵力自掌心滚滚而入。 重山杖头上浮现层层叠山虚影。 虽是虚幻,可因为山根地气的缘故,与大地相融的沉重之势却是丝毫未减。 寄托在重山杖子之上。 手臂舞动,滚下的巨石甫一落到,便被压碎为粉末,好像泡影一般。 蕴含在其中缕缕微薄的地气,也在无形滚石碎裂后溢出,被重山杖所引。 向着杖头上显化的叠山虚影而去。 虚影也因为这丝丝缕缕的地气叠加起来,变得真实了一分。 感受到手中重山杖子好似凝实了一分。 祝无伤目眸中灵力闪动,玄黄之色闪烁精芒,看向四周。 正看到滚滚落石被重山杖子碾碎,而后自其中升腾起的丝丝地气投入重山杖中。 心中不由得一喜,看向费力转动石球的姚岩。 姚岩满头大汗,体内丹田灵池中的灵力也只剩小半。 他手中这石球乃是一件异宝。 曾经是坐镇在东昌岛门户前一座石狮口中所含着的石球。 姚氏昔日对头趁着东昌岛上无人,攻入了岛上。 将那狮子打砸,只剩下口中石球完好。 被姚岩捡到,看出了不凡。 摸索了这些年,也只摸出了这一种用法。 将自己灵力灌入其中,便能有无数滚石落下。 这石头无形有质,声音浩大发聩,是用来克敌的好手段。 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失了往日的犀利。 祝无伤没有他预想中的,被滚滚落石活生生碾死。 反倒是在其中闲庭信步,离自己越来越近。 手中一根石头不断舞动,难道是将那落石打开了? 姚岩心中惊疑,将体内剩余灵力全部灌注其中,转动得愈来愈快。 他虽然能粗浅地驭使这石球,可未曾修炼过双目术法,见不了那滚滚落石。 只能凭借祝无伤的动作勉强判断。 见他越来越近,心中也是慌乱。 以往的手段竟然没有任何效用? 祝无伤手中不停,像是扫蚊子一般。 重山杖子只需轻轻一碰,周遭滚石就化为碎齑,腾出一缕的气。 而后投入层山虚影中,令得他再凝实上一分。 手中重山杖子分量愈发重了起来。 威势也更加惊人,舞动间像是一座重山岳,势沉力大。 将滚滚落石一扫而空。 第二百一十章,地气 “轰隆隆....砰!” 轰隆声戛然而止。 在瓷实的一声闷响中,陡然变得静寂起来。 祝无伤手中持着重山杖,步步向前。 将滚滚而来的落石皆是都一扫而空,并将其中地气尽数纳入。 比起先前已经是凝实了三分,重重叠山虚影,也变得更为真实。 远远看去,好像一座真实的小山丘挂在重山杖子之上。 “砰!” 姚岩怀中抱着的石球受了重山杖子一击。 二者虽都是石质,但相撞之时却是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重山杖子上挂着的山岳虚影,自上落下,实实地砸落在姚岩怀抱中。 沉闷声响过后。 姚岩怀中石球砰然落地,砸得脚下院落中地面颤动。 滚滚落石霎时消失不见,轰隆声响也随之而止。 “你...你...” 姚岩双臂颤抖,不听使唤地垂在身体两侧。 双目中尽是不可置信。 自己无往不利的手段竟然被他如此轻易的破了? 祝无伤也是微微一愣。 重山杖子在滚石虚影中,碰之则滚石碎落,地气溢出,被重山杖所纳。 这枚石球,结结实实的一击之下,没有碎裂不说,连条裂痕也没有。 更遑论说有的气溢出了。 想必这石球有些来头。 祝无伤暗自忖道。 姚森伸手一拂,宽袖在石球上闪过。 等他收手而立时,地上石球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一地龟裂的裂痕,不断向外蔓延。 “这位道友,不知是那家的,隐瞒修士来我东昌岛上有何事?” 姚森双手合在一处,躬下身子,说道。 幸亏自己手快眼块,及时将大哥的石球收了起来,不然若是被这人拿去了,可就不好再往回要。 “道友?” 姚岩听到身旁自家弟弟的言语,抬起眼,在祝无伤上下一扫。 能这么轻易的就破了自己这件法器的人,绝对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又是哪家的?觊觎我姚家的东西! 等探寻完龙宫,顶要让你们一一偿还。 姚岩随着自己弟弟,略略垂下头颅,以示尊重。 “我不是哪家,只是与姚子方做了笔买卖。” 祝无伤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自己一个炼气,竟然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将姚岩这个筑基打败。 就算推脱手中有件趁手的法器也是有些牵强。 催动灵力。 脸面给上霎时白了许多,血色减去。 握持着重山杖子的手臂也在有意之下微微颤抖。 “道友莫要说笑。” 姚森心中骂娘,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和缓。 “姚氏与众家交好,没什么不能说的,若是有什么能够帮的上的地方,直接说便是。” “两位族叔。” 姚子方出来解围。 “这人却是不是某家的子弟,只是与我结识,我因路途遥远,便雇了此人,来回一路上护我周全。 等我回了大明岛,此人就会远去。” 姚岩愤愤起身,不是哪家的弟子,就算是筑基又能如何? 还不值得他拜! 起身后,正看到祝无伤脸色发白,手臂也是在不断的颤抖。 心中忿气更甚。 原来是仰仗外物赢了自己,区区一个炼气而已! 猛吸了一口气,就要发作。 姚森在一侧狠狠一拽。 姚岩吸的那口气不上不下,憋在了胸中。 一张脸顿时通红。 “原来是客,即便不是哪家弟子,既然在东昌岛上,也是客人。 子方,你替我二人好好招待道友。” 姚森和和说道。 说罢,一躬身。 “道友自便。” 拉着姚岩离开。 ...... “你怎么不让我说话?” 离得远了,姚森脚步慢下。 姚岩才吐出胸口上憋着的那股闷气,脸上的涨红也慢慢淡去。 “不过一个炼气而已,就敢在岛上放肆。 若是传了出去,那几家本就看不起我们姚氏,岂不是更让他们瞧不起?” 姚岩恨恨道。 昔日称霸整个东海的姚氏,竟然还有被人看不起的时候。 当真是可恨! 姚森脚步不停。 “他能败你,你说的再多还有什么用?” “他那是凭借外物,不过一个炼气,就算是炼气顶峰九重,也不是我的对手!” 姚岩口中切切说道,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要姚森口风一松,他当即反转回去,给祝无伤一个教训。 “你怎么知道他未曾隐藏实力?” 姚森反问道。 “这...” 姚岩一下噎住,不知如何回答。 姚森继续说道。 “不管他有没有隐藏实力,如今姚方还是家主,这人对他的阻碍远远比我们大。 就让此人替我们对付姚方,我们在背后好得力。 就算他隐藏实力,对姚家有所图谋。 最急的永远是姚方,介时我们冷眼旁观,让他去请老祖。 老祖寿命本就将无,恐怕再出手一次就会身陨。 到时老祖与姚方皆死,我们才好执掌姚家,好好地大展一番拳脚。” 姚森停下脚步,扬头看着远方,目光远远地放了出去。 姚岩听了姚森言语,放下躁动,同样也是立在他身后,随着姚森目光看向远方。 两个眸子中满是野心。 ...... 小院中。 “无道友,你怎么样,有无大碍?” 两人甫一离去,姚子方就窜了上来。 关切问道。 如今,祝无伤是他在东昌岛上的护身符,多少人想打他的主意。 方才祝无伤只不过短短数刻未曾出现,就有人纠集起了一众人,要将他灵石夺走。 虽然已经是将他们喝走。 可他们就像是问着屎味的苍蝇,只要稍有隙可乘,他们就会一哄而上。 祝无伤若是休了,恐怕他也不长远。 “无妨,装的。” 祝无伤淡淡说道。 灵力撤去,不再压制脸上血色,颤抖的手臂也恢复了稳定,牢牢抓住重山杖子。 “啊?” 姚子方一脸疑惑与不解。 “我还要借他们去龙宫,若是轻易将他们败了,只怕也会失了去龙宫中的机会。 装个重伤的样子,好行事。” 祝无伤淡淡解释道。将手中重山杖子收起。 积少成多,重山杖吸纳了不少地气。 其上玄黄二气沉浮不定,饶是以祝无伤的体魄,若是不动用气血,也觉得这杖子有些难以控制。 待重山杖子将这些新纳入的地气理顺,尽数都化为玄黄二气。 只怕功用要更升上一分。 只可惜了那枚石球。 祝无伤心中惋惜道。 如果有了那枚石球中的地气,重山杖肯定能再进一步。 若是再找个炼器的大师重炼一番,便是晋入宝器行列,也有那么几分可能。 “原来如此,道友不但修为精深,这智谋也是高超。” 姚子方结了心中疑惑,赞叹说道,不知是发自真心,还是吹捧。 “道友。” 老修士一直在旁看着。 见到祝无伤竟然将姚岩这一筑基都轻易败了,心内更是激动了起来。 待看到祝无伤手中那重山杖子时,浑浊的双目顺江放出光芒。 以他这些年炼器的眼力来看,那杆杖子便是与七层宝塔也相差不大。 甚至隐隐有胜过的趋势。 若是但以灵石而论,那杆杖子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宝塔。 杖子乃是攻伐所用,宝塔却主护身,若是想攻杀,只能变换塔形状撞上或是像姚渊一般压杀。 对上普通修士来说,自然有用,可对上稍有些底蕴的就显得不足了。 看似一件宝器,其实甚是鸡肋。 仙道崎岖多坎,要想走得远,全凭一个争字。 守远不如攻,因此攻杀法器远远胜过防御之器。 见到祝无伤将重山杖子收了起来,心内也惋惜的叹了一声。 “不知我二人如何让处置?” 老修士恭谨问道。 祝无伤连筑基修士都可轻易败了,自然值得他垂首低眉。 感受着仅存的困意,祝无伤摆了摆手。 “回去,有事自然会去找你。” 向房中卧榻走去。 “是。” 老修士有些愕然,应下后,向着姚子方点头示意。 而后一手一起姚渊,向着自家所居走去。 姚渊不过炼气四重,强行使用筑基修士才能完全使用的宝器不说。 更是被宝器反噬。 有了祝无伤一粒丹药,体内暗伤已经是控制好了,只是还不知要昏迷多少时日才可好转。 只留下那庞大的塔斜斜地砸进地上。 一阵风吹过。 塔上檐下铃铛皆是作响了起来,声音悦耳,叮当声不停。 这塔已经是祝无伤的了,他不说,其他人自然不敢动。 姚子方在塔前看了一阵,双目中复杂神色浓郁。 这便是宝器了。 若是没有姚维坚那一支作祟,火凤扇也应是一件宝器。 只是如今已经落入了祝无伤手中,无论她是什么品阶,都与自己再无关系。 叹气,起身。 目光移开踏上镶着的拳头大小水玉,转身离开。 祝无伤捕存着那丝丝缕缕不断逸散的困意,在房中布下示警。 翻身倒在床榻之上,合上双眸,收敛心神,身子不断向下沉。 困意越来越大,陷入无物无我的昏沉之境中。 微微鼾声渐起。 丹田灵池中灵气、周身百骇气血,两者相应。 仅仅数个呼息之间,就在祝无伤身表上造出了一番灵气附着的奇景。 随着身子有韵律的起伏,附着在全身的灵气也愈发浓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大长老 姚方所居住的院落中。 古墙斑驳,草木稀疏。 全然不像先前祝无伤所来时的样子,倒像是荒废了不知多少年。 在荒芜中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 蜿蜒曲折,直通向院落深处。 正延伸到姚方住的那个房门处。 姚方在门窗间向外窥看。 自从遣管家去,已经有了一段时候。 就算是慢慢走,也早应该走来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姚方心中不安,在幽深狭窄的房中来回走动。 杂乱的脚步声显露出他不安烦躁的心境。 他可不敢踏出这房门半步。 姚氏主家的筑基修士早就对他有所不满,更是想对他动手。 好解决他,掌管姚氏大权。 整个东昌岛上,除了他那个寿元无多的祖父,也就此处遗留的阵法能在筑基修士手下保住他的性命了。 此处阵法乃是姚家最为鼎盛时所留,千年时光过去,中间时移事迁。 如今,虽远远不如以前,但是挡住筑基修士还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也亏了这处阵法,和他提前将东昌岛上所有灵石都移到了此处。 不然,单凭他炼气六重的修为,想要挡住筑基境界修士,灵力可是远远不够。 “噗通!” 外面一声,将他从杂乱的心境与思绪中拉了出来。 急忙走动脚步,到门窗处。 透过窗棂门缝向外看去。 只见到一个人匍匐在地面上,手上还各抓着一半断剑。 “家主!” 姚盛尽全力发出虚弱的声音,令姚方能勉强听到。 “你是谁?” 姚方心中不安,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除了管家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住在此处,族中的事物他早就安排了出去,独自一人在此处避祸了十数年。 怎么管家没来,反倒是来了个生面孔? “回家主,我是姚盛。” 姚盛声音像是随时都能断气一般。 “姚盛?” 姚方盯着陌生的面孔,从其中看出了一点熟悉。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管家呢?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连声喝问道。 “家主为我做主啊!” 姚盛用沙哑虚弱的声音喊道。 “支房弟子姚子方,不尊长辈,不但将管家打杀了,更是把我也给打伤。 我拼劲全力,连性命交修的飞剑都断了,才勉强逃得性命!” 姚盛此时可管不了那么多。 事情越严重越好,一股脑地往姚子方身上推去。 管家他虽然不知道在哪儿,可是既然不见,那就往姚子方身上推,好令家主大怒,泄了自己这口恶气。 “总管临死前,告诉我,家主在此处,我才来到此处,向家主告知此事。” 姚盛信口开河。 总管仗着背后有家主撑腰,对他可没有那么客气,别说说话了,平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怎么会告诉他十数年隐居不出的家主所在。 这是他暗中跟在总管身后,探知得的。 “恳请家主出关,为家族除此大患!” 姚盛已经是丝毫不顾忌了。 反正自己性命交修的飞剑也已经断了,日后非但不能在修行上有存进。 好不容易修出的一身炼气修为也会慢慢逸散,最终连个凡人都比不得。 自己往常仗着身份与修为,在族内作威作福,惹得众怒。 若是真到了那般天地,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姚盛深知自己的情况,索性先出了一口恶气,报了自己大仇,而后自尽便了。 想到此处。 姚盛双眸中显出怨毒,誓要将祝无伤与姚子方两人碎剐。 “我已经将族中全部事物都托给了大长老,难道他未曾阻拦吗?” 姚方在窗棂缝隙中向外看去,口中问道。 “禀族长,大长老终日在族内作威享乐,姚子方行事就是他示意的。 他要借此试探族长您啊! 还请您快快出关,整顿族内!” 姚盛趴在地上,声音越来越小,连着呼吸也如蚊蝇一般,随时可断。 窗门紧闭,没有丝毫声响从中传出。 姚盛心中越发焦急起来。 他被姚岩轰隆声响惊醒,而后就拖着自己的身躯,悄悄离开了那处。 直往这里来,就是希望能借族长之手,将姚子方杀了。 为此就连总管被姚子方杀死都说了出来。 他可不知道总管去了何处,若是他突然回来,自己所想可就泡汤了。 心中焦急愈发炽盛,不禁催促道。 “家主,总管他死不瞑目,就等着您为他平冤呢!” 门后。 姚方脸色阴郁。 他以厌倦世事,隐在此处修炼为名,将族中大权托付给了另一脉的大长老。 没想到大长老竟然也起了篡权之心,觊觎他的族长之位。 族中筑基修士在他门上布了禁制阵法,只要他出去,立时就会有反应。 筑基修士得知后,瞬时就会来到此处,将他拿下。 若是想要出去,只能等到自家祖父出关,能够护住自己才行。 不然,只怕会白费掉自己这条性命。 “族长!” 姚盛全身颤抖,声音沙哑竭力,字字泣血。 “我知道了。” 姚方阴沉的开口。 姚盛始料未及,诧然地抬起头。 “你伤势不轻,先将伤势止住再说。” 一粒丹丸飞出窗棂,颤颤的上下起伏。 姚方肉疼不已,这枚丹丸可是最后一粒。 本是想用来救自己性命,可是总管失了身死,自己又不能出去。 只能给他用了。 姚盛看着靠近的丹丸,一把抄在手里。 鼻中已经闻道了淡不可闻的香味。 心中一狠。 反正也快要死了,能多占一点便宜,就多占一点。 张开口,将那粒拇指大小的丹丸一口吞咽了下去。 “你快运功调息。” 姚方忍着肉痛,用体内灵力调动阵法,将储藏的灵气放出些许到姚盛身周,以供他修行。 连丹丸都拿了出来,灵气也帮他化用丹丸吧。 姚盛装模作样地盘膝闭目,他与墨尘飞剑性命交修。 剑断了,他的修为自然是也断了。 能留得一条性命在,全是因为他太过差劲,没有修炼到高深处。 若是再精进一两重,只怕这条命,就要和着这柄剑一块断了。 姚盛心中百般滋味复杂,没想到这低微的修为倒是救了自己一命。 修为全废,灵池中灵力化作灵气逸散。 便是有充足灵气也无济于事,三五日间就能将炼气四重的修为散完。 也亏得这一粒丹丸,不然他就要无时无刻不遭受着痛苦。 有了这粒丹丸,和四周充溢的灵气,虽不能减缓体内灵力逸散,周身却是暖洋洋的。 未曾感觉到一丝疼痛。 姚盛闭上眼,假寐起来。 ...... 仍是那处小院。 姚子方手中碰着一卷杂书,坐在院侧八仙桌凳上。 独自品着一盏茶。 这书是他在房中发现的,记了姚氏自古至今的史况。 看书卷的新旧程度,应该是主家新编制出的。 其中自然是写尽了姚氏的辉煌强大,至于其中的可信度,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水分虽多,但也能从中一窥真实。 是故,姚子方自发现后,便手捧着看,已是快要翻阅完。 只剩下最后薄薄的几页。 “吱呀!” 刺耳的开门声,将姚子方惊醒。 循着声音看去。 一个留着髭须的中年男子,领着两人走了进来。 行走间如山岳海渊一般,龙行虎步,气势非常。 身后两人一男一女,正是姚维坚与姚露。 “贤侄。” 中年男子踏入门后走了两三步,停下脚步向着姚子方行礼道。 “你是?” 姚子方看着陌生的面孔,双眼眯起。 “放肆,这是大长老,你竟然不拜!” 姚露尖锐的声音响起,指着姚子方怒喝道。 姚子方冷冷地扫过去一眼。 姚露顿时哑火,讪讪地闭上嘴,手指也放了下去。 而后转向中年男子。 拱手躬身,“大长老。” “嗯,不错,不错,少年有成。” 姚云满口称赞道。 “呵!” 姚子方心中不禁冷笑。 姚云不过炼气八重,比他炼气五重高了三重,还看不出他的掩饰。 可是竟然对自己这炼气二重的修为称赞不错? 像是也知道在敷衍了。 “不知大长老来所为何事?” 姚子方谦卑地问道。 “听说你这还有一位道友,不知道现在在何处啊?” 大长老避而不谈,转首向院子四周看去。 “道友连日疲累,正在房中歇息。” 姚子方伸手一指。 姚露当即迈开脚步,向着房门走去。 方才被这废物一个眼神吓住,现在正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三人皆都是看着姚露,不知她要做和动作。 “砰!” 姚露一脚踹开房门。 “赶紧起来,我们大长老莅临,快快出来接驾。” 尖锐的嗓门立时穿透整个不大的院落。 “不好!” 姚子方心中一沉。 大长老看着姚露动作,口中发出声音。 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后辈一样。 姚子方仍是冷眼看着。 谁知道姚露背后有没有他的授意? 姚露一脚踏入。 正要将门槛外的另一只脚也抬起来。 忽的。 “啊!” 姚露整个人倒飞出去,口中尖叫不停。 身子弯得像是个煮熟的海虾。 “砰!” 结实地撞在墙角一颗树木上。 震得树叶纷纷落下。 她从树干上缓缓滑落,胸前的脚印清晰可见。 祝无伤收回脚,面色阴沉地从房中走了出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姚古 祝无伤面色阴沉得好像滴水。 方才他在朦胧的昏沉之境中,隐约已经触碰到了门槛。 炼体修为与炼气修为都要炼到十二重的顶峰境界。 可是关键时刻却是被姚露尖锐的声音打断。 错失了那如昙花一现般的天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踏入十二重境界。 心中不由得恼怒,两条忿气自脚底升起,一路经过两股冲上大脊。 最终连着发梢都在隐隐的散着怒意。 姚露被祝无伤愤然一脚踹得倒飞,撞在了院墙边的树木上才停了下来。 扑地倒在地上,已经是不省人事。 祝无伤早就突破到炼体十二重境界,愤愤踹出一脚。 即使未曾有心凝运,气血也在脚上凝集了起来。 这一脚没有丝毫保留,姚露一个炼气四重,又没有任何防备。 只有一件护身的玉佩,堪堪化成光罩。 可是还未完全化出,就已经被祝无伤势大力沉的一脚碾碎了。 经过光罩削弱的一脚,卸去了些气力,才没有将姚露当场踹杀,堪堪留了一条性命。 姚子方察觉出了祝无伤与往日的不同。 看到他阴沉似水的面孔,知道他修炼被搅扰,正在气头上。 一言不发,脚步不着痕迹地后退。 将身形隐了起来。 自己在外,未曾拦住这三人。 谁知道他会不会迁怒自己?给自己来上一脚。 姚子方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冷眼看着大长老,心中幸灾乐祸。 这个大长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族中贪淫享乐,恃强凌弱,族中众人对他也是怨气纷纷。 奈何不但自身有实力,亦还掌握了族中大权。 姚氏族人也只能受着欺压,不敢言语半分。 姚维坚抬起脚步,嘴唇动了动,好像是要说什么。 最终,嘴唇上下翕动了几下,脚步也收回了远处,垂目看向脚前不远处,一言也未发。 大长老脸上挂着的和煦笑容一下收敛了起来。 转目看向祝无伤,冷声说道。 “你竟敢对族中亲眷动手......” “我不姓姚,不是你们姚氏的人。” 祝无伤正在气头上,毫不客气,直接打断大长老的话。 同时迈开步伐,向着他走去。 “不是姚氏族人,能踏上东昌岛,就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竟然还敢对姚家人出手?” 你死罪难逃!” 大长老怒摔手袖,随即一转。 一枚四四方方,拳头大小的小印从他袖口中升了上来。 放着金闪闪的光芒,遮掩住小印原先本色。 “道友,这是姚氏家主印,既是家主信物,也是一件罕见的法宝。” 姚子方知道,又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 不管大长老能否发觉,直接传音祝无伤道。 祝无伤微不可察地点头,手中一沉。 重山杖子坠下在手中。 其上的玄黄二色沉浮不定,时而收敛光芒,铅华洗尽,像是一根普普通通,毫无特异的石棍。 时而则是光芒大方,地气翻涌,山岳虚影隐隐可见,令人辨不清这杖子的品阶。 大长老双手挥动,掐动诀咒。 四方小印,旋转着变大,砸撞向祝无伤。 放射的金灿灿光芒好像荆棘骨刺一般,使人感觉到一阵阵刺痛。 “轰!” 祝无伤掌心中灵力涌灌而入,暂时稳住杖子上的玄黄二气。 理顺躁动不安的地气。 对着砸撞来的四方印直愣愣的一捅。 两者相撞,发出金铁交鸣的铿锵之声。 四方印上的光芒一触即收,翻飞着像后倒去,砸落在七层宝塔一旁。 同样砸出一个凹陷的大坑来。 大长老这才看到了顶上向着拳头大小水玉的玲珑宝塔。 额头上汗珠涔涔而下。 他听了姚维坚所言,就匆匆赶了过来。 志在那柄火凤扇上,要将祖上都垂涎已久的火凤扇收入囊中,再添自己一份战力,好与家主作斗争。 心中想着家主也应已得了消息,没有将姚维坚说的话听完,就匆匆赶了过来。 也听姚露提了一句祝无伤,本以为是个小人物,没想到还是个硬叉子。 祝无伤一下将旋转砸落的四方印捅飞。 重山杖子上翻腾的玄黄二气,和难以驯服的地气,竟然温顺了一分。 就像即将要被驯服的野马。 即使不需用灵力压制,也能安稳地附着在重山杖子上。 不过这感觉只出现了一瞬,便再度消于虚无。 玄黄二气与自滚滚落石中纳入的地气也重又躁动了起来。 祝无伤眼睛一亮,自那一瞬中抓住了什么。 手中紧握着重山杖子,大踏步向大长老走去。 大长老心中惊悸,看着祝无伤朝向自己走来。 慌乱更添了一分。 颤抖的手指结成印诀,对着砸出凹陷裂痕的四方印一指,一挥。 重又飞旋着腾了上来,砸向祝无伤。 祝无伤双眸中的明亮越发浓郁。 不再用灵力压制着玄黄二气与躁动的地气。 仅是使用强大的气血之力握持着重山杖子根部,狠狠地撞向了飞旋而来的四方印。 “轰!” 一声比方才更响的铿锵之音。 重山杖子在祝无伤手中不断颤动。 四方印记再次倒旋而出,将方才的凹陷,砸得更深,裂隙也向远处蔓延了一分。 躁动的地气与沉浮不定的地气再度安稳下来,温驯地附于重山杖子之上。 虚幻的山岳之影也不再出现。 只不过两三息,方才玄黄二气升腾,地气滚动的景象便又显现了出来。 在祝无伤手中震动,好似要挣脱出来一般。 “再来!” 祝无伤喝了一声,脚步不停,五行遁术运转。 眨眼间,就已经到了大长老近前。 大长老一咬牙,又是结起了印诀,就要再度动作。 “大长老!” 姚维坚低喝一声,提醒大长老。 “道友且慢!” 大长老如梦方醒,连忙急声喝道。 重山杖子停在大长老额前两三寸处。 带起的狰狞恶风,汹涌地扑打在他的脸庞上。 原本还算可以的面庞,被吹得变形了起来。 带起的凶恶风势,将他额头上汗珠一下吹灭。 风势停后,重山张静静的悬在顶门上仅仅积存处。 已经消失的汗珠,又如水珠一般,滚滚而下,几息之间,就不满了整张脸庞。 “咕嘟!” 大长老干咽了一口唾沫。 心中五味杂陈,愤怒、骂娘、侥幸... 原本只是见姚子方实力弱,想来打个秋风,捡个漏。 没想到却是硬到把他牙齿都咯掉了一块。 当真是块硬骨头,啃不得。 反正姚方才是姚氏家主,我只不过一个假货。 有人在东昌岛上放肆,也应该是他管,责怪不到我身上。 大长老心中想着,脸上笑容堆砌。 “原本听姚维坚说,子方贤侄身旁有一位深藏不漏的道友,还有些不信。 这番看来却是如此啊! 这般实力,在筑基之下已经是可以横行了。” 祝无伤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是见他语气和缓,自己气也消了。 撤回重山杖子,立在两三步远处。 “道友不但修为不俗,风度仪表也是不凡,惭愧惭愧!” 祝无伤只看见大长老说了两句不知所谓的奉承话。 对自己略一拱手,当即就转身离去。 没有丝毫留恋的意味,就连砸落在深坑凹陷中的四方小印,也像是遗忘了一般。 落在原地。 祝无伤原本还想借着那四方小印,将自己手中这重山杖子磨砺一番。 见大长老忽地变得恭敬起来。 以为他这是什么迷惑的举动,要暗中对自己下手。 气血灵力已经是备好了,正借他的小印将重山杖子上浮华的地气和玄黄二气磨去铅华,洗尽尘埃。 再使它威力更上一重。 却是未曾想到他这边走了。 心中空落落的,就像蓄力已久的一拳,未曾打到什么坚物上,反而是打到了棉花之上。 令他赶到分外难受。 自己刚找到磨砺重山杖,消磨地气的方法,他竟然就走了? 这就走了? 连随同而来的两人都没有顾上! 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冒昧,见谅!” 姚维坚躬身拱手,对着祝无伤行了一礼,拜服到地上。 小跑着到院落角处,扛起不省人事的姚露。 又是躬身行了一礼,轻轻地踏出门。 临走前,还将被踹开的大门关了上去。 祝无伤甩了甩昏沉懵懂的脑子,还未曾从昏沉之境中彻底醒转过来。 “道友?” 姚子方探出头,试探地问道。 “他们来此地寻衅,还扰了道友清修,就这样放过他们?” 祝无伤头颅微动,不知是什么意思,也未有一言发出。 更令姚子方摸不着头颅。 一下子被他架住,不知道接着要干嘛。 “反正还有这家主信印在此,就当是他用来买命了!” 姚子方半是给自己台阶下,半是询问的试探道。 “你能用吗?” 祝无伤手中重山杖若是没有灵力压制,就在手中不断震动,想要挣脱出去。 他稍一偏转头颅,问道。 “呃...不会。” 姚子方一愣,反应过来,当即回道。 开玩笑,他从小就跟着对家主深信不疑,反倒是被家主蒙骗的老爹去了大明岛。 一身修为在炼气二重打转,怎么会用这件只听闻而未曾见过的法器。 “去讲姚谷叫来。” “是!” 姚子方口中应是,身子已经是窜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驭使 姚古。 就是那位精通炼器的老修士的名字。 这是他在法契上留下的名字。 以古作名,看来他也曾是那一方支家的骄子,只是不知为什么成了如今的模样。 祝无伤手持重山杖子,全力压持其上翻滚的地气与玄黄二气。 方才与四方小印两次接连碰撞之下。 地气似乎与玄黄二气有了相融的趋势,在静寂了两次后。 以更加猛烈的姿态冲击着。 若不是祝无伤气血灵力蛮横,早就被重山杖子挣脱手掌,飞了出去。 如今,虽然能稳稳的将重山杖子握在手中。 但地气与玄黄二气的翻滚之势愈发猛烈,每一息都比上一息更强上一分。 如此一直强劲下去,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将这重山杖子牢牢地控在手中。 只能让姚子方去找姚古过来。 那尊七层的玲珑镶玉塔乃是他所铸造而成,虽是借了天时地利,亦能勉强驱使动。 再与重山杖子相撞,促使地气与其上沉浮的玄黄二气完全融合起来。 “道友!” 片刻匆匆而去。 姚古推开门慌张的进来,姿态放的很低。 他性命掌握在祝无伤手中,虽已经是年老,可若是能多活上一些岁月,还是想活着的。 听到姚子方说,祝无伤找寻自己,自然是匆匆赶来,不敢有丝毫耽搁。 “嗯。” 祝无伤轻轻点头,示意向那尊斜插进泥土中的玲珑塔,言简意赅。 “能用吗?” “能!” 姚古狠狠点头。 “来,撞!” 祝无伤举起重山杖子,在手中舞动。 姚古嘴角不禁抽动,他可是见了这重山杖子的威势功用,连筑基修士都败下阵来。 更何况自己这小小的炼气中? 不敢有丝毫耽搁,掐动法诀,将玲珑塔上姚渊留下的印记消去,改换为自己的。 姚渊尚在昏迷中,如果再被这法器反噬一伤,只怕好转的伤势就要再度加深。 “道友当心!” 姚古提醒了一句。 掐着法诀的手臂一挥。 玲珑塔当即倒转过来,镶着水玉的塔尖朝下,向着祝无伤斜冲而去。 这塔在姚古手中更显威势,比姚渊所用时候多了两分灵动。 声势虽然小了很多,就连呜呜破空之声也弱了几分。 可却让祝无伤心中升起一阵警觉。 “哧!” 塔尖斜冲而下,竟是发出了利器破空之声。 祝无伤撤去灵力,只用着气血,牢牢握持着重山杖。 杖子棍身剧烈震动,连带着气血充盈的手臂也跟着微微动了起来。 塔尖渐近,祝无伤心中的警觉也大作了起来。 随着心中突地一动,信手举起。 重山杖颤动着迎上呼啸而来的塔尖。 塔尖上镶嵌的水玉上光华流转,好像有一条江流在水玉中缓缓流淌。 一抹水色光华溢出,与地气翻涌,玄黄蒸腾的重山杖子结实的撞到了一起。 “轰!” 金铁交鸣的铿锵声音大作。 如洪钟大吕一般振聋发聩。 姚子方不由地运转灵力布在手掌上,捂住双耳。 玲珑塔不可阻止的向后倒转了几圈,在姚古勉力控制下,才堪堪停住,没有坠落下来。 祝无伤也是脚步后退,手心震颤。 只是重山杖子上翻滚躁动的地气更与玄黄二气相融,静寂了下来。 这静寂只简单的存在了一瞬,就以更猛烈的姿态反冲了上来。 祝无伤知道,这是因为地气与玄黄二气还没有完全跟相融。 带他们在这灵器相撞震颤之下,完全的融在一起。 不但不会再颤动,就连这重山杖子的威势也要更胜上数筹。 姚古脸上面色一滞,难看非常,本就苍老的身躯,在这一震之下,更显得佝偻了一分。 “再来!” 祝无伤只是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便再度踏步向前,舞动手中重山杖子,向玲珑塔舞动而去。 姚古忙将脸色一正,催动体内剩余灵力。 掐诀指动玲珑塔迎了上去。 “轰!” “轰!” “轰!” 金铁交鸣的铿锵声不绝。 玲珑塔上檐下的铃铛也声声不断,悦耳清越的铃声被重山杖子打得打碎。 听时全没有原先那般悠扬。 祝无伤意兴正鼾,正在兴头之上。 姚古却是面色难看。 随着不断的撞击,脸上血色也越来越少,嘴角流溢出鲜血。 终于。 “噗!” 祝无伤奋力一击,两者再度发出一声铿锵大响。 姚古终于是坚持不住了。 玲珑塔被重山杖子打得飞了出去。 他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落在地上。 祝无伤察觉到不对,险险的停下手中动作。 没有将重山杖挨上姚古。 “道友...” 姚古满脸歉意,躬身道。 “无妨!” 祝无伤打手一挥,一粒丹丸激射向姚古。 “你把操纵这塔的法诀咒印给我,自己去一旁歇着。” “是!” 姚古结果丹丸,双目中流出震惊,他竟然随手就能扔出一粒丹丸。 看其不在意的样子,这丹丸八成还有很多。 姚古心中猜测,手上却是不慢。 在自己顶门上一点,一粒光华随着指尖出来。 向着祝无伤一弹,融入祝无伤身中。 祝无伤看着姚古动作,任由他施为。 签了那法契之后,姚古心中所想,祝无伤也会隐隐有所感应。 若是心坏恶意,或是起了杀心,当即就能感知到。 念头一动,姚古就会爆体而亡。 方才他感知到,姚古正用一门术法,将自己脑中对灵器的驭使运用之法,擭取出来。 传给了自己。 光点融入自身之后。 心中当即涌出了种种明悟,诸般心得。 未曾习练过的法诀咒印也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未曾握持重山杖的一手,陌生且熟悉的掐起一个法诀咒印。 对着玲珑塔一指一挥。 歪斜倒地的塔便斜斜飞撞了过来。 “轰!” 祝无伤一手掐诀,引动玲珑塔飞撞。 同时自身也运转五行遁术,手中重山杖子迎击向玲珑塔。 重重的轰击在一处。 铿锵交鸣之声,将清越悦耳的檐下铃声打得粉碎,完全听不入耳中。 姚古服下丹丸,静静立在一旁,默默调息运转。 心头惊诧不止。 就算自己用了秘法,将驭使宝塔的法门传给了他。 可是他这么快,仅是第一遍就完成成功。 非但将玲珑引了过来,其势头也和自己相差不远。 自己当初也是习练了些时候,才将这塔运使到了这般地步。 到底是个老而不死的。 很快就将自己眼中的惊诧掩饰了起来。 垂首闭目,默默消化着丹丸的药力。 恢复着体内灵池内的灵力,并复转着方才撞击之间,被玲珑塔震出的细微暗伤。 轰击声不绝。 祝无伤已是完全熟练了这门驭使法门。 一手掐诀引动,同时飞身而上,以手中重山杖子迎击。 轰然响声之间,已经是在塔身上留下了重重砸碰的凹陷印记。 好好的一个塔形也是变得面目全非。 姚古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心疼不已。 自己耗尽心血炼制的灵器,就这般在他手中被摧残,当真是作孽啊! “道友小心!” 姚古终于是不忍再看不成样子的玲珑他被继续摧残。 待将丹丸中药力全部划去,治愈了体内诸般细微暗伤之后。 将同样再一旁的四方四方小印驭使起来,代替玲珑塔,撞向了祝无伤。 四方小印原本是姚氏主家的族长信物。 姚方为了避过灾祸,将其上自己留下的印记消了去,把此物留给了大长老。 大长老被祝无伤两击吓破了胆,慌忙逃窜,连此物都未曾顾得上。 上面留下的印记在被炼化时,心中虽有感应。 但却以为是祝无伤在炼化,不敢有丝毫反抗。 乖乖的将自己留下的印记顺从的消了去。 姚古才嫩轻而易举的将这四方印驭使起来。 他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见真的将这物驭使运转了起来。 心内自然大喜,连忙驭使这物件代替了自己苦尽心血炼出的玲珑塔。 来接受祝无伤的撞击。 祝无伤可不管是什么东西,只求能让重山杖子上的地气与玄黄二气相融。 见到四方印选装升起,不再引动玲珑塔,手中重山杖子一挥,迎了上去。 “碰!” 又是一声轰然大响。 姚古仅是这一下,就已经支持不住。 在铿锵大响与铃声碎鸣中后退数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四方印失了灵力掌控,向下坠去,页也变得缩小起来。 落在地上变成一拳头手掌大小。 此时,祝无伤手中重山杖子上地气与玄黄二气已经是融合了九成。 皆有原先的翻滚涌动,变为了雄浑浑厚的样状。 只需最后几个碰撞,就能水乳交融,完全融在一起。 让重山杖子的威视功用连上数个台阶,涨上数筹。 他隐隐有所感应,只要将地气与玄黄二气完全融在一起。 那这重山杖就离宝器的行列不远了。 即使有差,也能以灵器之身敌过寻常的宝器。 祝无伤想着姚古一望。 目中战意汹涌。 姚古会意。 剑指对着自己顶门点去。 施展出哪门自己偶然间得来的禁术。 一粒如先前般大小的明亮光点出现。 向着祝无双伤激射,而后融入他的身中。 姚古全身竭力,虚弱的后倒。 第二百一十四章,出关 坑坑洼洼的四方小印与塔身凹陷的玲珑塔。 在祝无伤上下飞旋盘转。 两件都是极品灵器,距离宝器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这一步却是犹如天堑,等闲便是跨不过去。 他以灵力驭使两件极品灵器在身周翻飞不停,自有一股灵动的意味。 姚古连须弥戒的品阶都看不出,只能惊叹一声,宝物。 虽然不能从他手中学会修补须弥戒上灵纹之法,但是他的炼器造诣在姚古一番教导下,已是有了大大的长进。 从当初的一窍不通,到如今的通了一窍。 结合那尊青石上刻印的炼器法门,已是对炼器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更是从他手中学会了那凝聚光点,和这两件极品灵器的驭使之法。 重山杖在两件极品灵器的喂击之下,已是将地气与玄黄二气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 正安稳地躺在祝无伤手中。 其上翻滚的气体已是不见,只在偶一动作间,逸散出缕缕玄黄气与地气结合的未知名产物。 如果此时再运使重山杖子与那两件极品灵器撞击,只怕能轻易地将那两者击飞。 只需动用其上玄黄的气,连灵力都不用过多的调度。 “呼!” 祝无伤轻吐一口气。 将三件灵器收进储物袋中,垂闭双目。 凝神精气,运转体内灵力。 ...... “家主!” 僻静破败的院落外。 姚盛假装打坐修炼已经是快要昏沉睡去。 忽见的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从中踏出一个人影。 这几日他在此处假装打坐修炼。 管家从未出现过,悬吊起来的心一直未曾放下。 见到姚方自门中踏出,惊得一下跳了起来。 “不必多礼。” 姚方脸上带着痛快的笑意,目眸中精芒闪烁。 他在这小小的樊笼中困了十数年,终于是能够走出来了。 方才他那寿元无多的祖父已是给他传了灵讯。 远古龙宫开启之日将近,他已是出关了! 姚方被困在小小房中十数年,只为了躲避其余筑基的惦记。 如今自己那祖父出关,安危已是无忧。 他们再是如何,也不敢在自己祖父面前动手。 自己可是这一脉最后一人。 为了防止这一脉有了子嗣延续血脉,祖父将他放弃。 他甚至这些年来,都从未近过女色。 只为了能留得自己一条性命。 只要自己是这一脉最后一人。 就算祖父对自己也有不满,又能如何? 姚方不禁为自己的计谋赞叹起来,脸上笑容越发洋溢。 如今这一脉只剩两人。 祖父年老,连寿元都快没了,只能靠自己延续血脉,诞生子嗣。 只要自己不娶妻,不生子,那自己在族中就是安全的。 “你为族中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起来吧! 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姚方扶起姚盛,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 “是,家主。” 姚盛心中念头转动,急躁起来。 管家是姚方最信任的人,若是他突然冲出来。 自己欺瞒之事肯定过不去。 自己死也就死了,绝对不能让那两人好过。 “家主,可是要去向那姚子方讨个公道?” 缩着头,试探问道。 “姚子方只不过一炼气二重,恐怕还不能将你击败吧?” 姚方说道。 “是,家主明鉴!” 姚盛忙低下头。 “是姚子方带来的那个外姓族人,他修为高深,举手抬足之间就已经将我击败。” 姚盛故意隐去了祝无伤连姚岩一个筑基境界的修士都能击败的事情。 生怕姚方心中畏惧。 他自然也是知道姚方不敌祝无伤。 打得主意就是要用姚方引出那个族中一直隐世未出的虚丹。 那人身份神秘,族中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 他也是暗中从总管处得知了此人,并也是知道了这人是家主的祖父。 寿元无多,闭关隐世不出。 早有预知,定会派上用场,只是未曾想到,却是用在了此处。 先令姚方去触祝无伤霉头。 祝无伤将他杀了,自然再好不过,那位虚丹自有感应。 自家后辈被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番株连之下,连姚子方也逃不出诛杀。 若是祝无伤手中留下姚方性命,那他就暗中下手。 背刺姚方,虚丹自然也会出现。 姚方那一颗丹丸,将他破碎的灵池缝补了一番。 已是存蓄了些许灵力在其中。 若是不计后果的动用,也不过落个如先前一般身死的下场。 反正自己一身修为已是尽毁,日夜想得的修行已是成了一场梦幻泡影。 便是有这半块破碗一般的缝补灵池又有何用? 不若用此来换一个痛快,也不枉自己修行了一世。 “家主,此人实是可恶,一个外姓人,在东昌岛上耀武扬威,全然将自己当作了主人,不将我姚氏放在眼中。 当真是罪无可恕!” 姚盛当即一番添油加醋。 “走!” 姚方目光闪动,吩咐姚盛在前领路。 自己隐世不出十数年,族中怕是已经忘了还有自己这一号人物。 正好借此机会,杀鸡儆猴,让族中那帮人知道自己还没老。 再将姚子房手中的灵石尽数都收拿回来。 自己一个族长,身上仅仅只有几块灵石,当真是寒酸。 说不出口,拿不出手! “诶,是!” 姚盛点头哈腰,领路在前。 灵池破损,残缺不全的姚盛,论步力速度,自是比不上终日在灵气充溢的阵枢中打坐修炼的姚方。 是故,侧先一步。 口中不断,胡诌乱扯,向姚方介绍着这些年来,岛上发生的变化。 姚方多年未出院子,自然乐得有人与自己说这些。 况且祝无伤区区一个炼气,他还未曾放在眼里。 在那仅有数丈长宽的房室中,除了修炼便再无其他可供做之事。 他当初匆忙间躲避族内筑基修士的追杀,也未曾多做准备。 除了在那处修炼,也无有别的事可做。 再兼得那处乃是阵法中枢,灵气充溢,不是岛上他处可比。 便是以他资质下下的修行天资,也是修炼到了炼气九重。 苦苦寻不得凝成道基之法,也未有契机。 “家主,这处本是族中聚集之地,只是大长老看此处地界好,便抢占了此处,将此处当作一个落脚的行宫般地方。 只是久久也不来住一下,倒是也荒废了不少...” 姚盛口中不断。 他命已绝,平日也在大长老手下受过气。 再加上大长老那个娇蛮放纵的丑女,对他也是颐指气使。 有机会自然要为他树敌,不让他好过! 便是自己性命不存,也要为他添上见麻烦。 “家主....” 忽地。 平和的空气一凛。 面前突兀出现一人,拦住两人去路。 身上散着渊停岳峙般的气势,一看就非常人。 “你终于是相通了,从那龟壳里出来,坦然受死了吗?” 姚清池毫无波澜,好似在诉说什么平常事件一般。 姚盛心头当即添上一缕不妙。 “我祖父已出关,吩咐我要提前为那事做好准备。 特意对我说,可任意差遣族中众人。 清池,想必你也会听从祖父他老人家的吩咐的吧?” 姚方未曾有丝毫慌乱。 面上带着笑意,说道。 姚盛只见到面前清瘦的这人冷呵,木石一般僵硬的脸上扯动。 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以为这就能压住我吗?!” “唉。” 姚方低头,轻叹一声。 “可怜我如今还唯有子嗣,这一脉传承职责担在我的身上。 这担子实在是重了些,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姚清池脸上的抽动收了起来,言语冰棱。 “他寿元无多,看他还能护你到几时?!” 听着两人言语间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姚盛已猜出了面前这散发着山岳气息的男子是谁? 应当是姚方的弟弟,只是出自庶系,不受重视。 心中一番推演,当即大呼,这不是自己应该能听到的事。 若是自己听到,八成是活不过去了。 刚想转身,悄然离开此处。 才又想到自己时日不多,早晚要死,何须再如同一般缩首畏尾。 停下转动的脚步,静立在一旁。 竖起耳朵听着。 “这便不用你担心了。” 姚方眼中光芒闪烁。 “你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还是好好想想,待自己老了后,你那两个儿子能如何对你吧!” “呵!” 姚清池一言不发,冷冷呵了一声。 未见如何动作,也未曾感知到灵力有丝毫溢出变化。 身形就已是倏忽间消失的无影踪。 “唉,你看到了吧? 在族中并不是一心,还有些人怀揣异心,妄图夺了我这族长的位子。 若是他们能带着姚氏一路向上,将我东昌岛复曾经的鼎盛模样,这族长之位便是给他们又如何? 只可惜,一个个皆是贪欲之徒,只谋算自家,不能顾虑到族中。 若是将大权交到这种人手中,只怕东昌岛离覆亡也已经不远矣!” 姚方再度拍着姚盛肩膀,说道。 “如今,我正在用人之际,你好好跟着我干,绝不会亏待你的! 日后,你便跟着我在族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是,我一定为族长效力!” 姚盛激动的肩膀颤抖起来,当即就要拜伏在地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家主 姚方眼疾手快,双手托着臂膀,将姚盛扶起。 “本家主不好讲这种虚礼,只要你有这份心便好!” 姚盛心中冷笑不断。 回想着自己知道的那些,这位族长做出的腌臜之事。 心中不屑与冷笑更甚,对他所言嗤之以鼻。 “家主请!” 姚盛被姚方感动的声泪俱下,伸手引着在前。 ...... 祝无伤所居院落之外。 “家主,您看是先去找那姚子房,还是先召集众人?” 姚方看着眼前坑洼的地面,心头一时跳了起来。 “先召...” “若是先召集众人,只怕无人会信服您。 不如先杀鸡儆猴,将姚子方教训一顿,吃些苦头。 众房支家见了他的惨状,自然会乖乖听话!” 姚盛忠心的进言。 “好,就按你所说的来!” 姚方不好拒绝,顺着姚盛的话头顺了下去。 “是!” 姚盛当即精神抖擞。 与姚方并肩几步,走到门前不远处。 而后,一个急步上前。 砰的一声,将大门踹开。 “您请!” 姚盛退后,站在姚方身侧后方一步远处。 弯腰躬身,恭敬的向门里引着。 姚方甚是欣慰,满意的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心头一点担忧也随之烟消云散。 “姚子方,家主来此,还不快快出来跪迎!” 姚盛尖着嗓子。 声音在整个院子内来回穿透。 姚子方正盘膝闭目卧榻之上。 耳中被这尖锐的一声划过,陷入的无我修炼之境当即退了出来。 紧皱着眉头,推开屋门走出。 这才消停了几日,怎么又有人来? 自己被人打扰了不是大事,若是祝无伤被搅扰了修行。 迁怒于他,可就是大大的不美了。 “姚子方,快快来拜见家主!” 见到姚子方身影自屋中走出,当即跳着脚喊道。 “家主,这便是那一支的姚子房。” 姚盛耳语道。 “嗯!” 姚方和缓面色种沉了下来,敷衍道。 放在姚子房在自房中缓缓出来之时,竟给了他一种猛兽离穴的恐慌之感。 直到姚子房自门户的阴暗中完全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 那种被虎视眈眈的悸动感才完全消失。 放开灵觉,姚子房只是炼气三重,姚方才松下心防,舒了口气。 自那日的炼气二重升到了炼气三重? 应当是今日修炼所得,此处的灵气比他那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可是充溢多了。 不怪乎他会晋入炼气三重。 姚方心中怒意更是添了一分。 自己竟然被一个才炼气三重的小辈修士吓住了?! 虽只有一瞬,但也是巨大的耻辱! 心中定了下来,要借着自己族长的名头好好整治整治这不停话的下辈。 姚子房也是松下一口气。 东昌岛上灵气比之大明岛确是浓郁了不少。 他一直压制住的炼气五重境界,竟然是再也无法压制,直接突破到了炼气六重。 方才闭目在卧榻之上,便是在调息运气,巩固新突破的境界,并将炼气六重的气息收束起来,不使他人窥看。 被姚盛尖锐的嗓音惊醒之后,径直便走了出来。 可是却忘了还有丝缕的气息未曾完全收束住。 直待一只脚踏出了门外才看看惊觉。 忙运转灵力,收束起这最后一缕气息。 祝无伤双目灼灼,透过眼前一切阻碍,直达姚子房身上。 自他突破炼气六重的一刹,他就已经有了感觉。 确认确是姚子房突破炼气六重之后,心中不免惊叹。 自他放弃蜇龙诀,散去炼气二重的修为,转修姚氏的功法之后。 这才多长时间,不过堪堪数月间,就已经突破到了炼气六重。 顶的上自己数年的苦功。 其中有姚子房本身就是上上天资的修行资质原因,可也难免少不了蜇龙诀的功劳。 他虽在炼气二重上困了十数年,可炼气二重的蜇龙诀却是为他打下了坚实的根基。 就如地下竹笋一般。 姚子房早就到了能够速长的阶段,只是头上有着一块巨石压着。 待这块巨石搬移开,被巨石压下的坚实根基便如是泉涌一般喷了上来。 怎么止也止不住! 恐怕要到炼气九重,凝结道基之时,才能将这股喷涌之势停下来。 想到此处,祝无伤心中更加火热。 他如今亦是已经突破,炼气炼体皆是到了十二重的至顶境界。 只差一步,便能凝结道基,跨入筑基之境。 介时便可转修蜇龙诀。 若是自龙宫中寻到青蛟草,便可大大减缓修炼蜇龙诀修炼所需的水磨功夫! “家主!” 姚子房走到姚方不远处,掩住眼里的异样。 恭敬的躬身问道。 “嗯,好!” 姚方刻意将自己语声淡了起来,不蕴含一丝感情。 “不知家主...” “哼!” 姚子房还未说完,就被姚方一声冷哼打断。 姚盛当即在此跳了出来。 “姚子房,你身为姚氏支家,不但擅自带外人进入东昌岛姚氏主家中,更是指使他对自家人动手。 你安的是什么心思? 难道要将主家当成你自己的吗?” 姚盛上来一顿披头盖脸,往姚子房头上扣上大帽子。 眼神阴恻恻的说道。 “难不成你想篡权,当姚氏的家主?!” “嗯?” 姚方紧跟在姚盛言语之后,重重的嗯了一声。 为姚子房施加压力。 “禀家主,弟子不敢...” “不敢?我看你可是敢得很呐!” 姚盛直接打断姚子房话语。 “那人在哪?快让他出来请罪!” 在院中四处张望着。 他可是知道,一姚子房的实力,要想将姚方这个一族之长打杀几乎无异于天方夜谭。 且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只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人,既有实力,也有胆气。 才能毫无顾忌的对姚方出手。 一定要快些将他激出来,对姚方动手。 迟则生变! 一路上他思绪不断,也琢磨出了些东西来。 只希望祝无伤能快点出来,在变数出现之前,将姚方打得重伤,甚至于直接杀死! “人呢?快点交出来!” 姚方声援自己的拥趸。 “那位道友已经与我签了法契,不是凭白进入东昌岛中....” “你莫不是真将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想要将我取而代之不成?” 姚方见姚子房推诿不断,心中烦躁之意陡升,断声厉喝道。 其余支家在被祝无伤前几日一声呵走后。 生怕他突然起意,对自家动手。 各施手段,在祝无伤所居庭院外布下了手段。 只要稍有异动,当即就能察觉到。 若是祝无伤想要取走他们性命,也能有时间及时反应,逃命去。 是故,在姚盛领带着姚方步入门槛之时。 众方支家已经得了消息,偷偷的赶了过来。 “谁?” 姚方敏锐的察觉出有人在窥探自己。 双目中灵光烨烨,有如神人,放射着彩光看向四围。 这是一门姚家中唯一存下来的完整术法。 乃是一卷目击之法。 姚方将此卷术法完全掌控,整个姚氏中。 无论是主家还是支家,都只有他一人会用这门术法。 “见过家主!” 四围墙上,皆是冒出一圈人头。 对着姚方拱手恭敬道。 族长到底还是族长,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姚方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众人一惊。 做起了族长的姿态。 威势非常。 冷冷的一扫之后,目光重又回到姚子房身上。 双目中神光更加明亮,向姚子房施加压力,厉喝道。 “你难道真要谋反家族?快将那人唤出来!” 墙头上一众人,幸灾乐祸,乐得看到姚子房吃瘪。 姚方要杀姚子房这只鸡给墙头上那一众猴看,自然是加重了态度。 “依我看,这家主当了也无甚!” 平和的一声传来。 祝无伤推开房门,踏步走了出来。 墙头上一众人,见到祝无伤,当即缩下身子,即刻消失。 他们可还记得这猛人连筑基修士在他手中都得吃瘪。 “哼!口出狂言!” 姚方见墙头上众人一下消失。 心中也是突地没底,多了一丝慌乱。 “诶,你,恶贼子!” 姚盛跳出来,恶狠狠的指向祝无伤。 “此乃我姚氏家主,你擅自在东昌岛上伤我姚氏族人,罪大恶极,快快跪下,饶你一命!” 那副小人得智的姿态,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让人恨不得当即就将他打杀。 祝无伤冷冷一瞥,吓得姚盛当即缩起头颅,躲在了姚方之后。 跳梁小丑! 祝无伤心中一闪,召出那枚四方小印。 运使灵力,急速放大,环绕姚子房周身。 “墙地下蹲着的众位,起来吧!” 此言一出,墙头上重又出现了人头,与方才无二。 只是脸上多了讪讪的笑容以及一丝僵硬的不自然。 他们都已经尽力隐去自家气息。 谁想到有这堵高墙阻拦,却也是被祝无伤轻易发现。 心下更是一凛,愈加不想招惹祝无伤。 “这是家主的信印,历代只有姚氏家主才可掌控。” 祝无伤高声喝到。 “如今却在姚子房怀中,他不是家主,谁还是家主?!” 话音一落,盘旋着的四方印当即缩小,落在了姚子房怀中。 墙头上众人眼睛都瞪得大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姚子房怀中。 “你们说是不是?!” 祝无伤语声中暗喊着威胁。 “是!” “对,姚子房就是家主!” ...... 众人忙不迭的应道,生怕惹恼了祝无伤。 姚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脖颈都透着红色! 第二百一十六章,兄弟情深 “家主信印在此。” 祝无伤高高喝道,那四方小印重又生了起来。 笼在姚子房头上。 光彩烨烨! 只是... 光彩之下,却是通体却是坑坑洼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坑印。 全然没有原先那光华如水磨镜子一般。 倒像是一块废铁,被匠人百般锤炼也不成器,最后只得弃了。 “你们还不拜?!” 祝无伤双目中闪过精芒,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含着一股断然意味。 猛地响在众人耳边。 纷纷运转灵力,站起身子,向着姚子房拜下。 “道友,这是不是太过火了些? 终究姚方才是真正的家主,若是惹恼了他,不是会坏了大事?” 姚子房颤声传音问道,已是被祝无伤突然的举动吓破了胆子。 面上虽是一派冷峻,可内里比那伏下身子的众人更为颤抖恐慌。 本不过是伏低做小,在众人中带着祝无伤混进龙宫之中。 介时祝无伤得青蛟草,而后远走高飞,与自己再无瓜葛。 自己在祝无伤护持之下得龙宫中诸般宝物,升了自家境界修为。 平了自己的冤屈,再将姚氏一番整顿,由自己做那中兴之事,成中流砥柱。 怎么到了如今,反而却是自己在祝无伤帮助下篡位了? 且不说族中的虚丹与筑基。 就算祝无伤能护住自己,可他早晚会离开。 以自己不过炼气六重的实力,想要执掌姚氏怕还是远远不够。 只待他一走,面前这些人就会露出爪牙,将自己撕碎。 自己天资再是如何上上,争斗厮杀再是如何可以,也挡不住这么些人啊! “无道友?” 祝无伤一阵沉默。 姚子房心中恐慌极具扩大,传音之下,立在地上的双腿已经是有了微微的颤抖。 “不要慌,事情不大。” 祝无伤平声和缓,指尖轻弹,两缕光华内敛的五行灵力自他掌指间激射入双腿之中。 止住颤抖。 “呵...呵呵...” 姚子房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对你来说自然事情不大,你修为莫测,连筑基都能轻易打败。 就算是有了什么未测不逮之事,撒丫子就能跑了。 我呢? 我才刚突破到炼气六重,若是能再有数年时候,我也敢说事情不大! “嗯,是!” 姚子房硬着头皮应道。 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不能露出半分怯势。 祝无伤走后自己能活多久,全看如今自己。 “呃......” 姚子房嘴唇张合数次,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只能闭上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家主信印在此,你们为何不跪?” 祝无伤双目带着虎威,凛凛地射向两人。 姚方脸色难看,阴沉似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姚盛舔了舔嘴唇,在畏惧中却是带了一丝喜意。 机会来了! 双目中微微一闪,踏出一步,怒目而视。 “你这腌臜狗彘,竟然真的敢篡位! 主家带你不薄,家主带你不薄,你竟然生出了狼子野心,要以支家旁系的身份抢主家大权? 说!你是如何偷窃了这枚家主信印?又是如何勾结这外人,潜入岛上,对家主行如此不测之事! 小白眼狼!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莫不以为死了娘大家都会让着你...” 姚盛越说越兴奋,跳着脚点指姚子房。 种种污语自口中吐了出来。 姚子房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僵硬地看着姚盛。 他那老爹虽然可恨,但是老娘却是不错,在姚氏没落后,以一介凡人之身将他养大。 虽也有些不足之处,可生养之恩,重于山,深于海! 目眸中两团怒火燃起,心头高举三千无明,焰腾腾的按捺不住。 眸色越发冷厉起来,闪闪地冒着寒光。 祝无伤站在一旁,未发一言,未动一下。 只是催动丹田内灵力,将自身气势完全催发起来。 像是一眈眈饿虎独立在一旁,随时都可催动身形,张开大口,将眼前一众人吞噬。 姚方感觉像是站在虎口边上一般,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就连简单的调息运气,调转灵力都赶到艰涩晦暗。 额角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后背更是早就被冷汗溻透。 姚盛却是更加兴奋起来。 种种莫须有的罪名,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皆是脱口而出。 手指更是已经指到了姚子房鼻子上。 姚子房心中怒火难遏,只是未曾得到祝无伤授意,不敢擅自动作,怕坏了他的打算。 他如今可是托身于祝无伤的庇护,才能安稳若此。 若是令祝无伤生厌,将自己弃于不顾,顷刻间就会被这一众恶狼分尸吞食。 姚盛见姚子房未曾有丝毫动作,只是冷冷地瞧看着自己。 若是他也会纳闷目击之术,只怕自己早就被戳成了筛子。 越发焦急起来。 手指抬起,转换身体,就要点向祝无伤! 将矛头对向他,好激怒他,以求得自己与姚方速死。 “你...” 声音戛然而止。 姚方一把拉住姚盛。 手心的汗湿滑得快要抓不住。 姚盛一个踉跄,将说出口的一个字咽了回去。 姚方在祝无伤虎威之下,身心皆是如被山岳压下一般。 体内灵气如被阻滞了一般,运转不得半毫。 内里已是知晓,自己远不是祝无伤对手。 心头先是怯了三分。 是故,在姚盛将矛头指向祝无伤时,不顾巨大的威势相压。急忙伸出手,将姚盛拉住。 姚方不过一个炼气三重,再是如何有怒也无济于事。 可面前这人不同,他能杀了自己! 祝无伤冷眸扫来,姚方额角一颗汗珠滑落,自脖颈下滑进衣领中,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透明划痕。 “既然你有家主信印在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不小心遗失此印,具体如何,明日再由族定夺!” 姚方干咽了口唾沫,略一拱手。 拉住姚盛手臂,转身就走。 祝无伤冷冷看着,一语未出,一下未动。 在一旁支房众人眼中看来。 祝无伤但只是一眼,就已经将姚方威慑住,令他不得不屈服。 这份威势压力,令他们对祝无伤的想象更加莫测了一分。 两人走远,祝无伤收回目光,扫向众人。 “散了吧。” “是,家主!” 众人皆是惊惧,忙不迭的应道。 瞬时间作鸟兽散,几个眨眼之间,就已是不见了踪影。 姚子房讷讷转身,神色难看中带着一丝落寞。 “七尺男儿,怎么做这小女儿姿态?” “啊?” 姚子房一愣,抬起头来。 苦笑一声,涩道。 “多谢道友开解,我只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做?” “怎么做?” 祝无伤重重地重复一声,转身便走。 只留下两句言语。 “修炼!杀人!” “修炼?杀人?” 姚子房咀嚼着两句简短有力的言语。 仍是苦笑道,“多谢道友开解!” 只不过这苦涩中却是多了一丝畅意。 ...... 姚方背后早已被汗水湿透。 脚下行动之间,后背上被汗水粘连在肤表上的衣衫便忽闪忽闪动着。 甚是难受。 一手紧紧握住姚盛臂腕,拉扯着向前走。 难不成他看出来了? 姚盛心中惊惧甫一出现,就迅速扩大,占满整个无措的内心。 若是祝无伤动手,将姚方杀了,死便死了。 可那怂包看着怪盛,竟是连姚方一个指头,一根头发,都未曾动。 自己目的未成,自是不愿白白死了。 念头思绪不断,想着要如何才能为自己开脱。 “十三弟啊!” 两人走到远处。 姚方突然停下脚步,松开姚盛臂腕,叹道。 “十三弟?” 姚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姚方继续说下去才惊醒过来。 “十三弟,你行事也忒过急躁了些。” 姚方话中暗含责怪之意。 “大哥恕罪,我一时蒙了心。” 姚盛反应过来,急忙伏下身子。 他在同代中排行十三,姚方则是排首位。 不说两人,便是与他们同代的,也有数十年未曾以此相互称呼过了。 记忆中也只有他们幼年之时才以此称呼过。 待到踏上了修行路,兄弟间的情分消散得干净,连兄弟阋墙,自相残杀之事都能做出来。 自然不会如此亲昵地称呼。 “你不用如此,没想到这么些年了,还是你对我最好。” 姚方目中已是溢起了微微的泪花。 姚盛绞尽脑汁,终于是想了起来。 在他们极幼之时,似乎两人一同玩乐,情分甚重? 还未曾从久远的记忆中拔出来,姚方已是在此拍着他的肩头,说了起来。 “我们兄弟二人,不用如此多礼见外。 姚子房身后那人,实力绝不一般,让我都感到隐隐的忌惮,定是一位隐藏实力的筑基修士。 方才你太过鲁莽,若是激怒了那人,只怕我两人的性命皆是不保。 是故,为兄将你拦了下来。” “废话,若是他不强,我怎么会找你来!” 姚盛心中啐了一口。 向着姚方连连点头,口中称谢。 “多谢大哥救我性命!” 那贼子实在太过可恶,竟然对大哥你如此不重,更是还要篡夺族中大权,当真该死! 姚盛义愤填膺,愤愤不堪。 第二百一十七章,老祖 “十三弟,你能有此心,为兄实在感动。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总管一死,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你我二人联手,定能将族中振兴,把这萎靡之态,一扫而空!” “嗯,听大哥的!” 姚盛心中泛泛。 思绪转动,谋算着要如何才能令祝无伤对姚方动手。 “大哥,只是那恶贼子实在太过猖狂了些...” 姚盛欲言又止,恰好的留下余白。 好让姚方给他接上。 他也好通过姚方所言来进行下一步的判断。 “哈哈哈...” 姚方侧过身子,笑了起来。 “十三弟不必疑虑,明日就让他付出代价!” 姚方眼眸中的精芒一闪而过,信心十足,胸有成竹。 “明日?” 姚盛心念急转,也未曾想出什么来。 眉头紧皱,看着姚方成竹在胸的样子。 忽然一道灵光在眼前划过。 “大哥,难道明日...” 姚盛没有多言,只是恭敬的向上空拱了拱手。 “不错!” 姚方当即领会姚盛意思。 笑道。 “我祖父已经出关,他老人家乃是虚丹境界。 姚氏最大的底牌! 只要有他老人家在,别说姚子房一个炼气三重,就是族中那些不听使唤的筑基也不敢不从!” 姚方脸上笑容盎然。 筑基、大长老,如今再加上姚子房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支家小子。 明日一起和他们算账! 姚家我还是家主! 不管如何,也只能我来当这个家主! “他老人家既然已经出关,为何还不现身,令那支房的耀武扬威?” 姚盛舔了舔嘴唇。 他的目的就是让姚子房与祝无伤同他一道死去。 姚方不过是一个添头,可有可无而已。 既然能将那二人致死,其他的自然不在乎。 “十三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姚方淡淡说道。 “祖父他老人家闭关多年,修为境界又是高深,岂是那炼气三重境界的小儿能比的。 他老人家所闭,还是生死关。 闭关等同于身死,若是想从死中再活过来,自然是需要时间慢慢苏醒。” 姚方意气风发。 “说不得他老人家如今已经是金丹境界的大修了。 有一尊金丹真人在,我姚家迟早便要重显鼎盛之时的荣光。 介时你我二人,就是在族史上可与姚氏初祖相提并论的。” 姚盛连连点头,目眸中散出憧憬的光芒。 心中不甚在意,他所想的不多,只有让姚子房与祝无伤身死。 其余的尽是虚妄。 如今两人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姚子房更是还掌持了家主信印,成为了姚氏家主。 就算姚方跟他说,下一刻,两人机会被他那金丹境界的祖父杀死。 可此刻两人仍是自在逍遥的活着。 他便不会有一点松懈。 “十三弟,走! 我们去迎接祖父出关!” 姚方挟起姚盛手臂,两人相持着向前走去。 “他竟然知道闭关之处...” 姚盛心中思绪闪动。 修士闭关之所乃是绝密,关乎自家性命。 若是泄了闭关之所,被对头找上门,恐怕不仅是身死那么简单。 是故,就连亲近之人往常都不会透露太多。 可是姚方竟然知道闭关之所? 足见他在他的祖父那有多受宠。 ...... 此日,清晨。 雨露初现。 一众人乌泱泱的站在众方支家居住之处中间的平整空地上。 其中大多数是各方支家。 姚氏十八支房,都有人来了此处。 少得如姚古姚渊,只来了两人,多得则是有上数十,将一家人都接了过来。 其余的则是大长老与姚岩、姚森,各带领着几人。 人数虽然不多,可各各都有炼气高重的实力。 这些人都是各自派系的枝干, 东昌岛上的姚氏主家人,早就被驯服了,温顺的如同家犬一般。 在东昌岛上沉迷在自家千年氏族的大梦中。 只有两方派系中才有几个能勉强算得上才俊的。 大长老所带领的一众人,明显逊色于两为筑基身后几人。 连直视过去都不敢。 只敢不是抬起头,偷偷的窥看一眼。 而后便立即低下头,生怕被发现。 就如同娇羞的大姑娘一般。 姚森姚岩两人双目放空,看着远处,像是未曾看见眼前一众人一般。 其余支房各家人。 皆是熙熙攘攘,同身旁其余支家攀谈。 不时有人可认出谁是数十年前分别的好友,而后便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与攀谈之声。 祝无伤跟在姚子房身后,混迹在人群中。 奈何他们两人,这两日出尽了风头。 一个个避之如虎豹狼虫。 在两人身旁出现一圈没人敢靠近的真空。 就连眼高于顶的姚岩、姚森二人,在接触到两人目光时。 也是目光闪烁,不敢与之对视。 突然。 嘈杂人群寂静下来。 连呼吸之声都用力控制着,不敢放大,生怕隐起注意。 所有人目光皆是看向同一处。 祝无伤顺着众人目光看去。 一个身材矮小的瘦削老者,穿着一身黑到发亮的罗衣,双手负在身后,脚下不丁不八,缓缓的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不断靠近。 一股腐朽的味道将众人笼罩。 令人生悸的腐朽味中,还带着发霉到极致的恶臭。 这味道直达每个人心中,就算是将灵力凝聚在鼻上也毫无用处。 众人不免抬手捂着口鼻。 老者身后,远处有两人,步履蹒跚的跟着。 虽未曾抬手捂住口鼻,可两人脸上的神情显然昭示着他们也是在极力忍受着这股恶臭。 正是姚盛与姚方。 老者姚沉缓步走到众人身前。 径直穿过众人,向着姚岩姚森走去。 他所经过两旁的人,脸色几乎都扭曲起来,扭转过头去,不去闻他身上那股味道。 “你是姚岩?你是姚森?” 姚沉脚步停在两人身前。 乐呵呵的说道。 布满皱纹的脸被笑容挤起来,丝毫看不出虚丹境界的气息与行将就木的死气。 如果不是他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气味,只怕会被人认为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是。” 两人迟疑的点头应道。 想要伏身行礼,可是不知应该如何称呼,最后只是伏身一拜便了。 “行了,不用这么多礼。” 小老头乐呵呵的点头,问道。 “你们俩爹呢? 怎么他没来,反倒是派你们两个小崽子出来了?” “家父他尚在闭关。” 姚森抢先答道。 “噢。” 姚沉轻声一句,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身后姚方脚步上前,不禁要说出自己被那人堵住,何来的闭关。 被姚盛伸手在后一拉醒悟过来,不再多言。 支家众人皆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应该如何动作,僵持在原地。 大长老见机,行动得快。 大踏步上前。 “见过老祖!” 姚沉看也为看,一步掠过。 大长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红白相间。 讪讪的起身,向后退去。 祝无伤与姚子房两人从善如流。 隐在一众支家众人身后。 “哎呀呀,这是族中哪位俊彦?” 姚沉浑浊的双目突然一亮。 猛地一个跨步,来到了姚子房身前。 步伐灵敏快捷,丝毫看不出将死之人的态势。 “回老祖,我叫姚子房,是十八支房的。” 姚沉点头。 “好好好,不错不错,若是族中都如你一般,也不须担忧什么了。” 姚沉余光一集,沉吟的额头猛地抬起。 双目集中,看向姚子房背后的祝无伤。 仔细观察了祝无伤良久,才缓缓开口。 “这位...道友,也是族中人吗?” 姚沉言语慎重,仔细斟酌。 “道友?!” 众人皆是哗然。 他们知道祝无伤实力高超,修为莫测,可是也没想到,竟然被自家老祖称为道友。 一时之间也是五味杂陈,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最为震撼与震惊的,当属姚盛与姚方二人。 两人皆是对祝无伤存了必杀之念。 姚子房也就罢了,实力低微,又是姓姚,稍作惩处便了。 可是祝无伤一个外姓人,竟然赶在东昌岛上放肆,必是非死不可。 只是...道友? 两人相视一眼,脸色都是沉了下来。 “我不是你们的人。” 祝无伤直接迎上姚沉目眸中破开浑沌的精芒,平平说道。 不卑不亢,未曾有丝毫作态。 “老祖,我实力低微,特意请这位道友一路上护我周全,已是与我签了法契。” 姚子房连忙说道,口中加重了低微的音。 姚沉乃是虚丹境界,距离金丹也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步虽是天堑,可到底也比差两步的强。 更何况是姚子房这种差了百步千步万步的,自然是轻而易举的看穿了他的伪装与掩饰。 “如此说来,不姓姚?” 姚沉问道。 “不姓姚!” 祝无伤点头应道。 “唉!” 姚沉长叹一声。 “若是我族中有如此人杰,何愁门户不兴,何愁门户传承!” 说完后,姚沉意有所指的望向姚盛与姚方两人。 “你们便是分在外的众支房了?” 姚沉懒洋洋的说道。 身上腐朽的霉臭味长久存在,众人也已经有了适应。 “拜见老祖。” 姚古当先拜下,口中呼道。 “拜见老祖!” 其他人纷纷跟着伏下身子,口中高呼不止。 第二百一十八章,应允 “众位今日聚集在此想必都已是知道了为什么?” 姚沉负着双手,声音洪亮,声声震耳。 丝毫不像将要死去的样子。 “我姚家没落至今,终于是等到了这崛起之际与。 自今日起,我姚家便是奠定了万世之基,将重回千年前的盛况...” 姚方在身后听着焦急。 可还有祝无伤这个外人在此。 姚沉如此轻易的就将姚氏最大的隐秘说了出来。 被他一个外人听去了这还得了。 数次想要上前出声打断,都被姚盛不着痕迹的拉了回来。 姚盛脸色严肃,不着痕迹的摇头。 姚方见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深沉样子,也是按住躁动的心思,听了下来。 “各位家族子弟,我姚氏的光明未来,便要到了!” 姚沉一声高呼。 场中一片寂静。 支房众家都左右看着,不做声。 他们独自在外打拼了这些年,自然不会因为他人的一两句话就会随便相信。 将自己的性命卖给别人,哪怕这个人是金丹都不行,更何况还是个虚丹! 至于家族、亲情? 哼!更是扯淡。 主家的人可未曾给他们过多少助力,反倒是在他们不断发展中擭取了不少资粮助力,大大延缓了他们的修行速度。 能不记恨就已经是他们心胸宽广了。 他们此来是找好处,可不是给人当枪使的。 若是能有好处捞,自然皆大欢喜,面子上也给主家做个功夫。 若是没有好处,单凭几句话就要他们去送死? 哼,天方夜谭! 他们又不是傻,凭什么把他们当狗?! 姚岩姚森两人也都是低下头,做出一副倾听装。 对姚沉再是不满,他也是虚丹境界,家族长辈,该讲究的东西还是要讲的。 只有大长老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见无人作声。 眼珠子转动,张口呼应了起来。 “家族大兴,家族大兴!” 他这一开口,身后派系跟随的人中也稀稀拉拉的响起了几声呼喊。 人老成精。 连着脸皮也厚实了许多。 姚沉非但没有丝毫的尴尬与不满。 脸上挤出笑容,满意的看着众人。 “众位好生歇息,明日我等启程!” 丢下这一句话,就转身要走。 闻听此言的一十八支房,顿时纷纷乱了起来。 自他们到了东昌岛上也有些时日了。 只将他们圈养在此处,不但一点音讯没有,还不准他们出了此处随意走动。 如今更是直接告诉他们,明日便要去! 这是将他们当作了家中奴仆还是雇用的散修? 不管什么,肯定是未将他们当作自己人。 一个个心中捷星又都重了一分。 姚沉不管众人,如何反应,转身撤步,就要离开。 “老族长,稍等!” 姚方挣脱开姚盛的拉扯,伸出手臂高声叫道。 “家主叫我何事?” 姚沉停下脚步,公事公办地问道,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老族长,我是您钦点的家主,日前将家主信印遗失。却是被支家子弟拣了去。 如今他想以手中信印夺我家主之位,还请您做个公允,这家主到底是谁?” 姚方对家主之位恋恋不舍,无论是实权还是虚名都不想放过。 大长老听了此言,心中突地一动,恐慌瞬间将他淹没。 双目无力地抖颤着,嘴唇上下也是一样颤了起来。 姚方将那枚家主印信要给他,让他代理家主之职。 他在这些年间,借着那么印信在族长作威作福,风头无二,属实是好一阵风光的光景。 只是,前两日那枚印信却被祝无伤弄去了。 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岂不是要凉? 大长老心中更是慌乱,头颅深深埋下,不敢看向任何人,生怕与姚方或是姚沉对上。 “蠢货!这么些年了没有一点长进! 族中谁不知道我是谁?你还自作聪明地叫我族长,掩耳盗铃,当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姚沉心中暗骂。 却是平缓问道,那三分疑惑不多不少,还略带着一分调侃。 “不知是那位支房弟子竟然有此运道?竟然能捡到家主信印。 莫不是姚氏诸位先祖给的预示不成?选你为我姚家的新家主。” 大长老仍是死死的低下头颅,不敢抬起目眸相看。 “老族长,家主之位关乎重大,乃是一族之所系,万不能这么儿戏啊!” 姚方心中一惊,颤抖着说道。 姚沉毫无波澜,扫过姚方一眼,未曾多说什么。 仍是含着笑,看向一旁纷乱的众人。 众人都看到了那日一枚大印在姚子房头顶盘旋。 又因为祝无伤那句话,当场拜姚子房为家主。 心如明镜,却是都不曾言语。 大长老清晰的察觉到姚沉的目光扫过自己,低下的头颅,紧闭上双眼。 汗珠从下巴上一滴一滴的掉落在脚尖的土地上。 被汗湿透的浑身,上下冰凉。 要吃奶含着压力的目光,也没能在众人中间瞧出个什么来。 “老族长,是我。” 姚子房得了祝无伤授意,上前一步,主动承认说道。 并将那枚小印拿了出来。 “嗯?” 大长老惊诧的微抬双眼。 不敢相信,姚子房竟然这就将事情拦了下来,没有把自己供出来。 再偷偷看向姚方。 他紧盯着姚子房像是再看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 未曾对自己有什么动作,好似是忘了自己。 看着两人这般,大长老紧绷着的全身缓缓松懈下来,心中紧提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我道是那位俊彦,原来是你啊!” 姚沉笑道,皱纹挤了起来。 姚方深深的盯着,生怕姚沉口中说出什么自己不愿听到的话来。 诸如这家主便与你做了之类。 “他说的也有道理,家主之位却是不是儿戏,不能单凭着一个小印就决定了。” 姚沉平淡说道,话语虽是轻快,内里蕴含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依我看,就还给他吧。” 姚森姚岩两人低着头,侧目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讥讽。 这老东西,还是维护自家人。 姚方听到姚沉说出口,心中一松不说,又涌出了些自得来。 到底是血浓于水,血脉亲情岂是你这个外人能扰乱的! “这...” 姚子房看向祝无伤,一时犯了难。 这四方小印是祝无伤塞给自己的,也是他让自己站了出来。 不清楚他如此的用意,自然是不敢贸然往下做。 他早就对姚氏死了心,不论是主家还是哪一方支家,都不会相信。 深可明白,只有攀着祝无伤这颗大树,才能不断向上。 又是看了祝无伤一眼,焦急催促的意味显露。 一道传音落入耳中。 姚子房静心听后,向着祝无伤微不可察的一点头。 “如何?” 姚子房久久不答。 姚沉和缓的问道。 语声仍是如先前那般,只是双目中所蕴含的巨大压力越是更盛了些。 “禀老族长,先前不过是与家主怄气,自然是愿意将这信物交给族长。” 姚子房将手中拿捏着的四方小印,重又揣进怀里。 “那便好。” 看着祝无伤动作,姚子房缓和答道。 “只是...” 姚子房语声一顿。 果然! 一旁支房众人心中齐齐叹道。 能在家主面前,拿出信印,逼迫众人认他为家主,自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原来是埋伏在这里。 众人心中不免想着看戏,都偷偷望起了眼睛。 “只是什么?” 姚沉也早有所料,继续问道。 “只是弟子修为低下,只怕介时非但讨不得好处不说,就连性命也丢与一旦。 信印更是这位道友所得,特托我归还家族。 恳请家族开恩,能让此人随我一同前去。 他已同我签了法契,若是生有异心,当即便会身陨,必不会耽误族中大事,还请族长成全,保我一条性命。” 姚子房一口气说出来,躬身拱手,显露出尊敬。 “你!” 姚方勃然大怒,他本就是想先将祝无伤弄走,再慢慢炮烙姚子房。 让族中众人知道冒犯他的下场,好重拾他在族中威严。 更能得到姚子房一身灵石。 姚子房此举却是直接将他的谋划都破了个干净。 自然是怒了起来。 “这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姚沉带着笑容,点头说道。 “祖父!” 姚方大急,直接脱口而出。 “我便应你了。” 姚沉像是没听到般。 “祖父,万万不可啊!” 姚方自此哀劝。 “多谢族长成全!” 姚子房身子躬下,将怀中印信拿出,双手递了上去。 “好!” 姚沉一脸欣慰,好似很欣赏姚子房这个族中弟子。 祝无伤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略略一拱手。 如今他已经是炼体炼气的双十二重,便是虚丹也能碰上一碰。 心中本就有傲气,自然不愿伏低做小。 再加上姚沉在一众支房众人面前应下了此事。 若是做不到,只怕日后在一众支家面前,本就不多的威信会荡然全无。 “勤勉修行,日后姚氏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姚沉勉励了一句,手中抓捏着坑坑洼洼,不满坑洞的四方小印,向外走去。 随着他远离,空中那股腐朽霉味也逐渐消失,恢复了正常。 第二百一十九章,三千灵石 “祖父!” 姚方在身后高呼,撵了上去,跟在后面。 “祖父,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一个外人怎么能进我们姚氏祖上留下的秘地?” 姚方神情焦急,脚步匆匆的跟在姚沉身后,口中不问询。 “他不是我们姚氏的人,若是在其中得了什么物事定会私占,我等岂不是亏了......” 姚方喋喋不休,唾沫星子乱溅,义愤填膺道。 姚沉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全然不复在众人面前的和缓。 沉着一张脸,脚下步伐也快了许多。 奈何,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自然摆不脱姚方这个炼气九重的青壮年。 听着姚方仍不断说着,言语中还有数落自己的意思。 姚沉一张本就要阴沉出水的脸庞更加难看。 一直走到无人处才停了下来。 姚沉脚步突然停下,姚方正沉浸在自己的说落中,一个未注意,直愣愣的撞了上去。 看似佝偻瘦小的衰老躯体,却是如铜铁浇筑一般,发出铿然的闷响。 “祖父...” “啪!” 姚沉抡圆手臂,狠狠的将手掌甩在姚方脸上。 “废物!蠢货!” 姚沉手臂不停,脸色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姚方立时被姚沉狰狞脸色吓得呆住。 好在姚沉寿元将无,不能动用灵力。 一用灵力,本就不多的寿元更会顷刻间消散,直接魂飞天外,肉身枯朽。 只是用肉身力量一下下的打在姚方脸上。 姚方不敢运用灵力阻挡,生生受下姚沉巴掌,一张脸顷刻间就肿了起来。 “废物!龙宫难道是姚家的吗? 若是不应了下来,这家主信印你还想不想要? 他看似服软,其实是以支房众人来要挟我,若是我不应,你这家主之位还想不想要了? 那人实力不差,便是连姚岩姚森都比之不上,让他去当个探路的卒子, 替我们趟平凶险,有什么不好? 我寿元将近,若是动用灵力,只怕活不过三息。 看似虚丹境界,可连灵力都无法动用,和寻常人有什么区别? 你难道是想让我用这三息去教训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吗? ......” 姚沉口中不停,手中巴掌也不停。 一直打到气喘吁吁,几乎要喘不上气,才停了下来。 “祖父您教训的是。” 姚方不敢违背,身长脖子,把脸递出来。 “可是姚子房带来那人只不过是炼气修为,连我都不如,能有什么用?” “混蛋!” 姚沉气极,又在力竭处生出一份力,手掌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我方才说的话,你都当屁放了吗?啊?!!” 姚沉喘着大气,恨铁不成钢。 “我...” 姚沉欲言又止,生怕再惹怒自己这个脾气怪异的祖父。 “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把家主印信给我,让我当家主。” 姚方老实回答。 姚沉两眼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咬着牙瞪大眼睛。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寿元! 只要我还能活,家主之位无论怎样,都在你手里! 只要我一死,人走如灯灭,非但没有丝毫情分留给你,你还会顷刻间被人分得骨头渣都不胜!” 姚方撇撇嘴,显然对姚沉的说法不认可。 好歹自己也是炼气九重境界,距离筑基只差一步凝成道基。 只要自己跨入筑基境界,那家主之位就被自己牢牢的攥在手里,谁也抢不走。 “无可救药!” 姚沉心中一凉,彻底对自己这个子嗣熄了心思。 低声说道。 “我一死,光姚岩姚森两人都能让你迎接不暇,更别说他们那个连我都摸不清的父亲! 如今更有姚子房这个外人,他虽然实力低微,可是背后那人在这东昌岛上,出了我和姚岩姚森两人神出鬼没的父亲,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姚沉忍着叹气,将这些话说完。 姚方显然还是不信,自己好歹是炼气九重,身上还有诸多宝物遗留,筑基之下,没有人能够伤到自己。 更别说,姚子房那个炼气三重,能结识什么实力高超的? 八成是你老眼昏花,看不清了,来哄吓我! “是,祖父,我知错了。” 姚方躬下身子,诚心请错。 “知错了就好。姚子房与那人都先不要动,大长老和姚森姚岩及众支房也是。 龙宫中诸般凶险,还能用到他们为我们送死。” 姚沉将手中拿捏着的家主信印摊在手掌上。 “是。祖父!” 姚方两眼放光,像是看到屎的狗,和看到骨头的饿狼。 一把抢过姚沉手中的四方小印。 丝毫不顾其上坑洼的印记,珍惜的放在眼前爱抚。 “唉!” 姚沉绝望的叹气,心中已是打定主意。 等从龙宫中回来,一定要哄骗他留下子嗣,然后将子嗣好生教导。 万不能想眼前这个蠢货一样! “你走吧。” “是,祖父!” 姚方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喜滋滋的拿着坑洼的四方小印离开。 心中对这久未未见的小印有种莫名的欢喜。 不由得暗暗骂起大长老,不仅把信印折在了姚子房手中,竟还不爱惜,连带着小印上坑坑洼洼。 姚沉闭上双目,一眼也不想多看姚方,转身离去。 姚方手中握着家主信印。 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信。 昂首挺胸,迈开步伐,向着支家众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行动间有灵光闪烁,甚是耀眼。 此时,众人仍是聚在拿出未曾离开。 大眼瞪小眼。 明日就走?! 这突然的消息令他们措手不及,都想着从其他人手中多得出些信息来。 有得已是同大长老、姚岩姚森等人攀谈起来。 未从一众支家口中得知什么,转而将主意放在了这些主家人身上。 姚岩鼻孔朝天,直接是摆出冷淡的模样,不搭理众人。 大长老倒是与众人聊得尽兴,可他虽是生在东昌岛,是土生土长的主家人。 虽是有着大长老的虚名,可也是一个傀儡而已,被姚方排挤在外。 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知道的与各家支房一样多。 姚盛眼见得姚方随着姚沉离去,早就是悄悄离开。 省的成为众人众矢之的。 “都挺好了!” 正在众人杂乱相谈,乱哄哄闹成一片的时候。 姚方突然出现,趾高气昂,颐指气使。 手中擎着那枚表面坑洼的四方小印。 “家主信印在此,我才是家主!” “拜见家主!” 大长老早就是练出了见风使舵的眼力与随时将一张脸扔在地上的本事。 率先拜服,口中高呼。 他身后几人,稍一愣神,跟在他的身后。 同样高呼不止。 其余各支房,也都是在一声声高呼中应和了起来。 连带着姚子房也行了一礼。 按族规,他若是不行礼,便是违反族规,给了姚方惩治他的借口。 他自然不可能将把柄递到姚方手上。 祝无伤则是看也不看,扭过头去。 姚方看到祝无伤的做派,恨得牙痒。 可他不是姚氏族人只是随着姚子房一同前来,不能用族规约束他。 最后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好像要用他那门没练到家的半吊子目击之术将祝无伤目杀一般。 “免了,起来吧!” 姚方享受了一番众人的顶礼膜拜。 才安然的说道。 大长老率先起身,其余人随后。 一众支家人本就不愿,看到姚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是不平起来。 对他的也从颇有微词到了意见很大。 “想必你们都知道为什么叫你们过来? 好处自然不是凭白就能得的!想要好处,自然要付出代价! 你们今番算是有福了,只需少付出一点,便能得一个天大般的际与,能借此在甚至能借此在族史中留名。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姚方,你们的家主,主家家主!,明白吗?!” 寂静无声。 此时就连大长老也不在捧他的臭脚。 让他一人在那唱独角戏。 姚方倒是将姚沉的脸厚传承了下来。 众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也未曾有什么不对出现在脸上。 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你们这十八方支家,在外出吃香的喝辣的,各处用度比我们这东昌岛上的主家都要大! 我们省吃俭用,拱着姚氏一应的用度,你们才能在外安心。明白吗!” 又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众人对他的话自然是不同意。 只不过如今他是家主,自然也听他的。 枪打出头鸟,就连姚子房都未曾说什么,他们自然是不想也不敢去当那个出头鸟的。 姚方看着众人一片寂静,心中得一更深。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上来交灵石吧! 一方之家,三千灵石! 主家人通知你们的时候,想必已经说清楚了。 这灵石不是给我的,也不是给主家的,而是给你们自己的! 没有这三千灵石,你们便去不了!” 仍是寂静。 姚方顾忌着祝无伤在,没有将话说清楚,而是隐晦的说道。 场下支家众人自然是不乏聪明人。 都知道他们是被叫来给主家当炮灰。 不存在不让他们去。 一个个都是有恃无恐。’ 即使姚方出言威胁,也没有一点慌乱。 一个个同相熟的互看一眼,心中不断冷笑。 第二百二十章,废灵石 “十三房,灵石三百!” “十五房,灵石八百!” \"八房,灵石四百!\" 姚方的话越来越难看,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一脸肃穆的看着上前献出灵石的众房。 心中恨恨不已。 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心中打得什么主意。 “四方,灵石一千!” 姚方脸色和缓了一些。 终于有了一个能拿出上千灵石的支家,其余众方支家,连一个拿出千灵石的都没有。 一个獐头鼠目的干瘦身影上千。 哈腰点地,佝偻着身躯,将手中灵石献了上去。 脸上的恭维之情完全显露了出来。 “家主!” 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声音也是如同身形一样,低了许多。 “这是我们三方的灵石,您请过目。” “嗯,好!不错!” 姚方脸上含笑,向着那人含笑。 “家族会记得你的贡献!” “诶,是是!” 干瘦的身形脸上挤出苦笑。 转回身子的一瞬,立时将笑容放了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篡夺姚渊,去抢姚子房手中的灵石。 被姚古记恨上了,他才不愿将自家白花花的灵石显出来。 还记得贡献,有什么用! 姚圆恨不得将当初怂恿姚渊的自己捶杀在当场。 姚盛去找众房支家,一起去强抢姚子房灵石之时。 他是第一个答应的,也是最为卖力篡夺姚渊的。 事败之后,姚盛性命交修的飞剑断了,姚古也一纸法契成了祝无伤奴仆。 只有他这个,可以说是祸首也不为过的,还好端端的无事。 姚古已经多次明里暗里的表露出要对他动手的意向。 只能投向姚方这边,希冀着能借着他背后姚沉这个虚丹境界修士的威势来震慑姚古。 使他不敢对自己动手。 人群众。 一双浑浊中透露着狠厉光芒的眼眸,闪闪的钉在姚圆身上。 刺得姚圆上下不对劲。 根本不敢抬头向那个方向看去。 姚古炼器的手段已经传了出来,若是许诺以一件灵器来要他的性命。 只怕场中这些人,立时就要生撕了他。 他自然是不敢看向姚古,生怕激怒他。 “阿爷!” 一旁苏醒不久,脸上仍是一副虚弱之相的姚渊扯了扯姚古衣袖。 “闭嘴!” 姚古严厉得低喝一声。 姚渊自知有错,又惹了大祸,自然不敢反驳。 “从今天开始,只要我还没死,你不准擅做打算,无论什么事都要先和我说过之后再做! 听到了没有?” “是!” 姚渊心内亏虚,诺诺地应了一声。 不敢触正在气头上的阿爷的霉头。 “二房,你们准备出多少灵石?” 姚方身旁的姚盛看到了人群中的异动。 开口问道。 众方支家立时将目光转向了姚古二人。 姚古的名声如今可是响当当,不禁是因为那件宝器,更是因为他一精通炼器的修士竟然成了那么莫测无名修士的契奴! 姚古人老成精,脸皮老辣。 未曾显露出什么不安局促来。 上前踏步,神色不动。 自衣袖中掏出三块灵石。 “二房,灵石三块!” 姚盛看了一眼,高声说道。 “噗呲!”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其余人也都笑了起来,其中讽笑意味不言而喻。 姚方脸色一黑。 众人察觉到不对,忙收敛起笑容。 或是以袖掩面,或是抿起嘴,或是绷住脸,咬住后槽牙。 “古老,您一身炼器造诣不凡,还是不要消遣我了。” 姚方挤出笑容。 姚古按辈分,是他父辈,他自然不敢破坏家规,对着他大呼小叫。 他还要用族规来约束族中主房支房众人,若是自己先坏了规矩。 只怕中热也不会听他的。 他就要用姚沉的修为来压住众人。 倒是就不是他所想要的家族,而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一旦姚沉长时间闭关不出,没了威慑,他就会被姚岩姚森两人立时可杀。 “哼!” 不远处,姚岩姚森并肩而立。 看着姚方发出了一声冷哼。 极是不屑。 姚森无奈的看向自家哥哥。 本想张嘴劝诫,数次张开却是又闭上了。 ...... “家主明察!” 姚古略一拱手。 对姚方这个小辈,他还不须多行礼。 若不是因为炼制那尊宝器,他被一道天雷击中,他的修为也不会是如今的炼气四重。 早就凝成道基,成了筑基境的修士。 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都会压姚方一头,连手都不用拱,还得姚方对他行礼。 如今虽是在炼气四重,可心头的傲气让他仍是不愿对姚方低头。 “我炼器耗资甚巨,前些日子有炼了一器,已是将身上灵石都耗光了。 就这三块灵石还是驽孙今日修炼省下来的。 我还想向家主您皆灵石修炼呢,怎么会消遣您呢?” 姚古言辞切切,看不出一点端倪。 不过任是谁都能看出来,他这话的真假,只不过是不想交灵石的借口罢了。 可惜自己没傍上姚子房的大腿,也没有炼器的才能,不然今日这灵石也是一块不交。 姚方扯着嘴角,强笑了一下。 “古老,您将炼制的灵器交上来也是可的。” “嗯!” 姚古立时将双眉吊了起来,双眼掉起。 “那灵器乃是炼来给我孙子防身用的,怎么能给你? 你是我的孙子吗?” 众人憋笑的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 笑容越憋反倒是越来越明显了。 姚方脸色难看,又不得不挤出笑容。 皮笑肉不笑,比苦还难看。 “您不是还有一尊宝器吗? 那东西也可!”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暗骂。 要不要脸! 宝器这东西,就连筑基修士都垂涎,寻常连拿都不可能拿出来给人看。 当作是命根子一般。 你竟然好意思张口就向人讨要? 这家主当的可真是有够称职的! “没了!让狗叼走了!” 姚古双眼有意在人群中寻找姚圆身影。 姚圆身旁众人立刻向侧退去,在他身周形成一圈空白。 能杀人的眼神狠狠地剜在他身上。 姚圆立刻低下头不敢对视。 “哼!” 姚古冷哼一声,回过头继续说道。 “不知道谁家的恶狗没栓好?跑了出来! 若是让老夫遇见,定要打断他的狗腿!” 姚方不上不下,既不能在姚古口中讨到什么便宜,要不出灵石。 反倒也是被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说了一通。 眼神看向姚盛,让他来给自己结尾。 姚盛自从在姚方面前怒骂姚子房后,便成为了姚方的心腹。 提心吊胆地等了几日。 也未见总管出来。 姚盛隐隐明白总管已经出了事情,也就安心当他的心腹,替他办事。 好在体内灵池在姚方那颗丹药下已经缝补了些。 尚有些许灵力堪用,倒也没在众人面前漏了马脚。 只是若遇到大事恐怕立时就会被人瞧出来。 “二房,三块灵石!” 姚盛高声喊道,将姚古掌心中的灵石收了起来。 姚古收起手掌,退回人群中。 其余支房众人都是掩着嘴角笑意,嘲弄地看向姚方姚盛两人。 “姚子房,你们十八房的灵石呢?” 众人眼眸齐刷刷地看向站在角落边上的姚子房。 祝无伤侧在姚子房半步之后,落他一个肩头。 姚子房面色仍是冷淡,扬手一甩。 手中储物袋打开。 白色灵石仿佛雨点一般,从头顶上哗啦啦地而下。 向姚方姚盛两人浇了过去。 “十八房,灵石一千!” 姚子房冷淡开口。 姚方面孔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姚子房这些灵石虽说确实有一千之数,可却都是最下等的灵石。 内里蕴含的灵石,十枚才能抵得了普通灵石一枚。 这种灵石乃是废灵石,其中蕴含的灵气还不如运转功法在体内行一周天产生的灵气多。 只有没踏上仙路的凡人,才会将这种灵石当作宝物。 方才姚古虽说是只拿出了三枚灵石。 可却都是上品,其中一块蕴含的灵力当得普通灵石十块。 姚子房这一千灵石,在姚方眼中看来,还不如姚古方才拿出的三枚灵石。 “家族所说,乃是要三千灵石,你这才一千,远远不够!” “噢,好!” 姚子房也没说为什么只追究他一人不足三千灵石。 毫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伸手再扬,一阵远超先前的灵石雨哗哗而下。 砸着两人头顶,不得不运使灵力,挡住头顶上倾斜的灵石。 顷刻间,灵石雨停。 仍是同先前一般的废灵石,没有一枚能算得上好的。 姚子房先前在那些恶仆处确实得了不少灵石,若是将他全部身家算上,也勉强能凑出三千灵石来。 可他岂会这么轻易的就将自家灵石与人? 临走前,特地换了三千废灵石,用来应付主家。 “这两千灵石,也都是废灵石。” 姚方再是如何强挤,脸上也挤不动了。 语气生硬。 “我知道。” 姚子房毫无感情波动。 “我修为低下,未曾辨认出来,被那人骗了! 还请家主为我讨回公道! 我为了给主家筹措灵石,将家中一应物事都给变卖了。 得了五千灵石,奈何都是废灵石,家主若是想要,这两千废灵石我也都给家主了! 只求家主能给我些灵石供我修炼。” 第二百二十一章,隐藏身形 在场众人皆是明镜一般,真假如何自然是能看出来。 姚子房本就不想将灵石交给主家。 如今更是傍上了祝无伤这条大腿,连筑基修士都能敌过。 只待姚沉一死,只怕姚子房就能与姚岩姚森两兄弟争夺家主之位了。 如今将三千废灵石交上去,恐怕也是为了不与家主撕破脸皮,好带祝无伤去龙宫之中。 不然,姚方在暗中使点手段,也能给祝无伤找上些不大不小惹人厌的麻烦。 姚方脸色冷峻,面如寒霜。 浑身散发着冷冽之气,就要当场大发作。 反正有姚沉这个虚丹罩着,他一日不死,自己这家主之位就一日不亡。 任是谁也抢不走。 突地感觉都手腕处有人在拉扯。 冷冽的眼神立时转了过去。 看到姚盛无声的吐出了两个字,嘴唇动作。 冷冽的眼神僵住立时僵硬的转折,变得柔了起来。 里内藏着算计。 “贤侄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出来。” 姚方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从方才的寒冷变成了现在的春风拂面。 “贤侄你修为低微,修行不易,这些灵石,多少对你有些助力,你便都拿去吧!” 大手一挥。 支房众人眼中立时露出不敢相信。 他们来东昌岛上的时间不长,更是只与姚方见了数面。 但对他的本性确是摸透了,难道他转性了不成? 心中皆是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站在远处的姚岩姚森两人,眼中也都是露出诧然。 这个万年老貔貅,今天怎么转性子了? 皆是不解的摇摇头。 姚子房毫无表情的脸上也是出现了一瞬的异样,转瞬间就又恢复了平静。 反正不会打什么好主意。 “子房修为虽弱,但也有一片向着家族的赤诚之心,这灵石就给主家了!” 姚子房面无表情地说着自己对家族是如何忠诚。 “我要你这些凡人都不用的废物做甚?” 姚方心中破口大骂,脸上却仍是春风。 “贤侄能有此心就是好的,我身为姚氏家主,实在太过欣慰。” 姚方扼腕叹道。 “来这是三百灵石,你拿着,用来修炼。” 其余支家交上的灵石中,立时转出三百之数,飘转向姚子房。 支房众人心中暗恨,那我们的灵石做你的大方? 真够不要脸! “多谢家主!” 姚子房挥手收进储物袋中。 白得来的灵石,不要白不要。 转身领着祝无伤便要走。 “贤侄稍等!” 姚方举手喊道。 “家族供给你修炼,你也应该回报家族啊!” “家族若有差遣,定全力施为。” 姚子房说道。 “全力施为倒是用不到,眼下都是有件能用到你的地方。” 姚方搓着手。 来了! 众人心中叹道,果然他不可能突然转性。 貔貅就是貔貅,永远不可能出了不进。 姚岩姚森冷笑道,只是却明显轻松了不少。 姚方若是真的转了性子,不做拿貔貅了,只怕他们所向之事也就不成了。 姚子房转过头,无喜无悲。 只要有祝无伤在,他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听闻古老所炼的那尊宝塔,如今在贤侄手中? 族中正需要强有力的杀物,贤侄不若拿出来,族中定会记你一大功!” 姚子房着重加重了‘一大功’的语声。 在场众人包括远处的姚岩姚森两人,皆是撇了撇嘴,不屑一顾。 还是为了这东西。 不过如此,没什么气量,成不了大事! 姚岩姚森眼眸中轻松起来,姚方还是如以往一般,对他们的大计造不成什么危害。 姚子房不言。 “贤侄,那宝器族中不是占你的,而是借用,待自那处回来后,就会将此物还于你。” 姚方隐晦地看向祝无伤,扫了他一眼,仍是没有将龙宫之事说出来。 姚子房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姚方一咬牙。 “贤侄,我擅自做主,你若是将宝器献出来,不借给族中,在那处得的好处便多分你一份。 介时你便可勇猛精进,修为增长,何愁家族不兴?” 姚方眼眸中的贪欲几乎要流出来。 他说的话,自然是没有几个人信。 “家主,非是子房不愿,只是那宝器不在我这。” “怎么会不在你这?我亲眼看到他将宝塔打飞在那深坑中,如今不见了,不在你这还在哪儿?” 姚盛开口出声,先是指向祝无伤,而后将手指转向远处清晰可见的深坑中。 “确实不在我处。” “贤侄,族中如此为你着想,你却如此!” 姚方阴恻恻地说道。 已是准备动手。 他有信心,以他炼气九重的实力,就算姚子房有宝器他也能轻易拿下。 “在我这!” 姚子房身旁的祝无伤突然开口。 “!” 场中众人猛地一惊。 身上渗出冷汗。 祝无伤就在姚子房身旁,方才怎么没能看到他。 众人仔细回想,方才确是没有见到祝无伤。 心下更惊,后背额角上冷汗涔涔而下。 “你!” 姚方也是一惊,直直的看向祝无伤。 “怎么?你有意见?” 祝无伤仿若是一头猛虎立在那处。 就算是不言不语,未曾有任何动嘴,但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摄心的恐惧之感。 猛虎张口,隐隐怒吼声自满是尖牙的漆黑虎口中传出,更是吓人。 飞剑断裂,灵池破碎的姚盛最先支持不住。 两股站站,倒在地上。 双眼紧闭,双手保住头颅,身体蜷缩在地上。 “没,没有!” 姚方愣愣的回答,也是已被祝无伤吓破了心胆。 “没有就好!” 祝无伤收回眼神。 与姚子房一同走了出去。 远处。 姚森与姚岩相视一眼,瞳目中满是震惊与慌乱。 即使隔了这么远,两人也被祝无伤隐隐传来的虎威震慑住。 更为惊恐的是,祝无伤一直跟在姚子房身旁,两人竟是没有一点察觉。 难道祝无伤的实力高到这种地步。 两人一个筑基初期,一个筑基中期,连点端倪都瞧看不出! “你看着此处,我去禀告父亲!” 姚森说道。 姚岩面色沉重的点头。 他们谋划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等到姚沉将死,有了机会。 决不能再让他人冒出来,毁了他们的谋划! 支房众人僵立原处,不敢有丝毫动作喘息。 直到祝无伤远远离开。 那股威镇万千的虎威消失,才松了口气。 僵住的身子动了起来。 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连带着对姚古也没了先前的嘲讽与不屑。 先前姚古签了那一纸法契,成了他人呼来唤去的奴仆。 纵是他技艺高超,精通炼器之道,众人对他也是嗤之以鼻,没有丝毫尊重。 一个半截身子如土的糟老头子,还成了别人奴仆,能有什么? 只是如今,祝无伤实力显露,只怕在筑基修士之中也是罕见的,难逢敌手。 成了此人奴仆,只怕也少不了好处。 看向姚古的眼神却是变了。 姚古神色不便,拉着姚渊离开。 姚渊,少年人,最看重面子。 先前被人稍一怂恿,便当了出头鸟。 在自家阿爷签了祝无伤法契,成了他的奴仆下人之后。 饶是他再如何年轻气盛,天资不凡,修为不差,也是偃旗息鼓,不再作声。 自家阿爷,因为自己,成了别人奴隶,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只是今日,祝无伤毫无声息地显露。 在场中不乏炼气高重修士,竟没有一点察觉。 更别说,还有掌控着东昌岛阵法的姚氏家主,姚方。 在东昌岛上,他这个炼气九重几可与筑基初期并肩。 也被祝无伤一吓至此,连个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少年人奇妙的内心,登时变了。 再想到,祝无伤也未曾使唤过自家阿爷做甚么。 只是叫去控制了两件灵器,又教他了一门术法。 虽是受了伤吐血,但却得了几枚罕见的丹药。 按阿爷所说,能让他体内暗伤恢复不少,实力也恢复一番。 如此一想,少年人奇妙的心里更加奇妙。 ...... 姚子房走在祝无伤前,心中惴惴不安。 想着自己有无做出什么举动来。 直到走到了无人处,才转过头。 向着祝无伤一拜。 抬起头,眼前一片空。 “道友?” 试探的问道。 祝无伤身形突地显露出来。 姚子房虽然已经有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道友,这是?” 姚子房眼热,隐藏身形? “术法。” 祝无伤淡淡道。 姚子房心中火热立时被祝无伤冰冷的言语浇灭。 “冒犯!” 立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不该有如此想法,向着祝无伤躬身请罪。 “嗯!” 祝无伤轻轻点头,心中却是暗喜。 他从寻阳真人储存灵谷术法中所化出的术法。 说是隐藏身形,敛收气息,可仅只能做到敛收气息。 隐藏身形却是不可。 前几日,他忽有所感。 以自己炼气十二重境界施展此术,再以炼体十二为补。 终于是勉强将此术施展了出来,能藏住身形不漏。 只是还有瑕疵,偶露出马脚。 数日苦习之下,将术法中纰漏改善。 既得艺,必试敌! 今日技痒,在众人面前显露了出来。 将这一大杀器漏了出来。 也算美中不足。 天地本不全,事无全善全美,倒也是应了天地之理。 第二百二十二章,衰朽死气 一艘巨大的舟船停泊在东昌岛向里凹陷的缺口上。 通体黝黑,没有桅杆,没有风帆,孤零零地悬飘在海面上数寸处。 船底铭刻的灵纹,源源不断地自海面中汲取灵气,供给给这艘巨大的飞舟灵船使用。 这是姚沉拿出的飞舟。 也是姚氏如今唯一的一件宝器。 祝无伤跟在姚子房身后。 一步一步的踏上飞舟。 脚步踏下,飞舟好像是由木材制成,发出的闷响。 虽不是金铁,但踏上去的沉稳之感,却不属于任何金铁。 “这艘飞舟是姚氏古老的一件灵物,据说能追溯到千年前,姚家最鼎盛时期。 当时这艘飞船乃是姚氏弟子在族中用来接客的飞舟。 到了如今,却是成了整个姚氏的镇族之宝。 东昌岛上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好的物事了。” 两人所经之处,两旁人尽都自动避开。 姚子房没有故意掩饰,平声向祝无伤介绍道。 祝无伤轻轻点头。 这艘飞舟看似胸围,其实与姚沉一样,浑身散发着熏人的腐朽霉味。 生怕下一刻这艘飞船就化成一堆灰烬。 “都到齐了吧?” 姚方站在船中央甲板上,运使灵力,高声喝道。 炼气九重的实力完全显露。 众人不言语,默默地走上船。 为了这次的龙宫之事,姚氏几乎是倾巢而出。 岛上只留下姚岩姚森两人的父亲看守,其余有修为在身的。 不管是初入仙路的炼气一重,还是在炼气境界浸淫已久,距凝成道基只差一步的。 都在姚沉的吩咐下,上了这条船。 龙宫是比姚氏还要久远的存在,其中不知有多少隐秘。 据姚氏祖上记载,曾有人侥幸窥看过一眼。 其中灵气如水,潺潺而流。 各种仙芷珍草,不仅其数。 兵戈灵器悬在空中,散着各色光彩,霞光瑞霭。 更是有生了灵的丹药,在其间窜动,其声如稚子! 便是凡人进去,也能得一个无灾无病,寿命久长。 姚氏一族,算上支家,这次足有数百人,若是都进了龙宫。 就算得不到什么奇珍异宝,但只吸纳潺潺灵气也能提升修为,将姚氏的实力往上拔高不少。 姚沉负手立在船首,眼中灵光闪动。 默默注视着在飞舟上盘膝坐下的众人。 这艘飞舟上没有亭台楼阁一类物事,只有孤零零的甲板。 许是在这数百近千年的光景中,这艘飞舟糟了什么祸事,将那些物事都除尽了。 姚沉心中暗暗盘算。 支房众人难驯,只要自己不在,肯定不会安于听从姚方命令,要闹出祸事来。 这次就借着他们的命,给主家铺路。 即刻削弱他们实力,也能保存主家。 东昌岛上所有修士差不多尽在此处,若是稍有纰漏瑕疵,恐怕整个姚氏都会受到牵连。 便让众房支家的人替他们去死! 姚沉缓缓摩挲着指肚,眼光明灭不定。 不止这些支家,还有最大的内忧。 姚森姚岩两人的父亲。 自己这次用身份强压,让他守在了岛上。 若是让他和自己一道去了龙宫之中。 只怕他的实力定要超过自己。 自己能险胜他,全凭着年纪大,积累足。 进了龙宫,谁知道他会有什么奇遇机缘。 实力胜过自己之后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和自己做过一场。 第二件事就是将姚方打杀,抢了族长的位子。 “走!” 众人皆是盘坐下来,姚沉低喝一声。 一股浓烈的腐朽霉臭味道席卷众人。 舟梭轻震,而后破开波涛,一路向前行了起来。 祝无伤鼓荡灵力,将席卷而来,无处不在,包裹周身的腐朽气味震了出去。 这气息是姚沉寿元将近的衰朽之气,他将此气放出,就是要借助众人。 把这些衰朽之气放出一部分,随着众人灵力吐息,进入众人体内,以延缓他的枯朽。 衰朽之气,随着他生机近灭的躯体。 若只是单单放出,便会如附骨之蛆一般,再回到他的身上。 只有分担给众人,借着众人吐息,送入众人体内,才能将自身衰朽之气减少。 微微的延缓自己的衰老和死亡。 祝无伤目眸中微微一亮,而后沉寂下来。 暗中运转灵目之术,在他眼中,众人胜上都散着磅礴生机。 无关乎修为如何,只在于寿元。 姚沉修为虽高,但寿元将近,身上如被黑暗笼罩,身形也几近幻灭。 而那些刚踏入显露的年幼稚子,修为不高,不过炼气一二重,生机却如嫩芽一般,澄清碧绿。 衰朽的死气从姚沉身上蔓延,包裹住整条船。 众人无知无觉地闭目调息,将弥漫在空中的死气和着灵气一同纳入体中。 身上所散着的磅礴生机一暗,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些修为地下的炼气稚子们,身骨尚未长成,在黑死气包裹之下,澄清比率的生机有了转变为黑灰的趋势。 同时,姚沉的身形却是在黑暗阴影中明了了一分。 片刻后,姚沉将黑气一收。 衰朽的霉味立刻消失不见。 众人身上散着的生机也澎湃了起来。 那些幼子头顶仅只余下些微的澄清碧绿立时反扑,将几乎占满整个身躯的黑灰之色吞噬殆尽。 幼子身弱,但却如青青嫩草一般,最不缺的便是旺盛的生机成长之力。 几个炼气一重幼子身上刚恢复到澄清碧绿,那股衰朽的霉味又从姚沉身上放了出来。 刚松下气的众人一下问道这味道,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憋着气,运转灵力。 几息之后,气味再去。 几息之后,衰朽再显。 几息之后,... 众人心中尽都是疑惑,看到姚沉那张冷脸,将嘴边的话语咽了下去。 只得忍受着。 天上,金乌拉着羲和的辇驾。 海上,漆黑如夜的舟梭斩开波涛,一路前行。 姚沉不停的收放衰朽死气,祝无伤以灵目看去,他被黑暗笼罩的身形逐渐清晰了起来。 嘴角不断抽动,看向姚沉的眼眸越来越冷。 “道友。” 姚子房轻声提醒道。 祝无伤身上散发的无声怒威越来越强,周边已是空出一片来。 远远的避开他。 姚子房炼气六重的境界在这威慑万千,统领走兽的虎威之下,肩头上像是摁着两只宽大锋锐的银钩虎爪。 额头上甚至有了虎涎滴落的感觉。 强忍着不适,提醒祝无伤道。 祝无伤警觉,闭上双目。 自他身上散发的无声虎威缓缓消散,此处重又变得安宁起来。 与其他人挤在一起的众人都向着这里缓缓的挪了过来。 知道确实未曾被祝无伤威势震慑道,才放缓了心。 ...... “哗啦啦,哗啦啦啦!” 舟梭破斩开波浪的声音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不合。 船首的姚沉立时睁开双眼,从中爆射出两道精芒。 手诀猛地一掐。 急速驶行的黑船飞梭猛然停了下来。 毫无准备的众人向前滚去,急急调转灵力才止住了身形。 “祖父!” 姚方站起身,问道。 姚沉面色沉重,枯瘦的手掌猛地一挥。 止住姚方,同时开始掐动法印。 舟梭像是被什么笼罩了起来,多了一层薄膜,将整条船都包罩在内。 舟梭上众人纷纷起身,做好防备。 姚沉灵力调转,衰朽死气已经是要侵入他的神魂肺腑中。 毫不顾忌地放开自身。 一股远超之前的衰朽霉味,浓郁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席卷众人。 “道友...呕!” 姚子房刚张开口,就忍不住弯下腰,吐了起来。 炼气六重的修为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其余人同样如此,不管修为高低,年龄长幼,都是一股脑地捂住口鼻,难受之样。 祝无伤鼓荡自身,将席卷来的衰朽死气在自己身周荡出一片空净之地。 弯腰欲呕的姚子房,猛地吸了一口气。 发觉不是那股子衰朽的霉臭,向着祝无伤挨近。 紧紧地站在祝无伤身旁。 那几个稚子,头顶散着的澄清碧绿之气,顷刻间就被衰朽染成霉灰之色。 几人脸上蒙上一层阴翳,脚下微微晃动,身躯已经是有些不稳了。 祝无伤目光闪动,手掌抬起又放下,犹豫不决。 姚子房站在祝无伤身侧,紧挨着,自然感知到了祝无伤的手掌和目光。 顺着祝无伤目光望去。 那几个稚子身子都有了晃动,需要搀扶着一边才能站住。 姚子房看着祝无伤抬起放下的手掌,一咬牙,擅自做主。 向那几人招呼过来。 几个稚子身躯晃动,神智已经不清。 听到有人叫自己,也不辨是谁,晃动踉跄着走了过来。 知道在祝无伤身旁,没了那衰朽气息的侵袭,才神智突地一清。 澄清碧绿从头顶涌出,将身周的黑灰气推离身周。 “姚家与我们祝家乃是世仇,我定要灭姚! 这几人虽然年幼,但在姚氏族中想必也是受了熏陶,都是个顽劣性子。 他们求着来我这,我也不好对他们动手。 再养他们几年,一块和姚家灭了!” 姚子房心如明镜,看着祝无伤手掌放下。 便知道自己赌对了,心中暗喜。 能多交好他一分,便能在绝境中多一分生机,也多一分好处。 第二百二十三章,厮杀争斗 姚沉面色阴沉,不顾死气侵蚀,放开了自己神识灵觉,向四周探去。 此行乃是绝密,东昌岛上已经用久未开启的大阵封了起来。 自从他们走后,不许进出,以防有不知那处的暗奸探知到消息,将他们的行踪泄露出去。 “哗啦啦,哗啦啦啦。” 哗啦声响愈发清晰,好像在不断靠近一样。 姚沉放开灵识,也没有探知到任何情形,但耳边的声响却更加清晰。 脸色愈发沉重起来。 难道有金丹修士得知了消息,来拦截自己这一行人不成? 不行! 姚沉暗暗咬牙。 姚家等这次机遇已经等了数百年,绝不允许有人从中作梗。 就算是金丹又怎样。 自己这一身衰朽死气,放出来,就算是金丹也不敢沾染半分。 “祖父!” 姚方从人群中出来,双手捧着一玉佩样式的东西,递给了姚沉。 “又来碍事!” 姚沉心中暗骂,恨不得将姚方打回去。 “这玉佩中储存着上等灵气,是我珍藏多年的珍品,如今情形危机,您拿去用吧!” 姚沉双目闪动,结果玉佩,向姚方轻点头。 “怎么样?我就说可行吧!” 姚方退回到人群中,对一旁盘膝坐着的姚盛洋洋得意。 方才他向将这玉佩献出,结果却被姚盛阻拦。 如今祖父不但收下,竟然还对自己点头笑了。 他可是数十年没有给过自己笑脸了,自己这一着,算是中了! 姚方脸上得色更浓。 自己这也算是雪中送碳,在祖父心中肯定是更有地位。 姚盛挤出奉承笑容,哈下腰。 掩住脸上的难堪。 你有了这东西,不立刻就给他送过去,偏偏这时候送,他会怎么想? 他闭关突破的时候你不给,你现在送?! 蠢货! 姚盛心中大骂,不知道你是怎么能活到今天的?还是家主! 他只觉得自己往常竟然对这么个蠢东西恭敬,实在是太过愚蠢。 打定主意要离他远些,免得血溅在自己身上。 “砰!” 姚沉毫不犹豫,干瘦的手指一用力,将玉佩捏碎。 沛然的灵力从中逸散出来。 洁白浓郁,凝结成云彩模样。 姚沉身子一晃,双目瞪大,流出气忿来。 盯着面前凝结成云彩模样的精纯灵气,连越来越清晰的哗啦声也忘之脑后。 两息之后,收回神思,张口吞吸。 云彩仿佛龙吸水一般被他吞入腹中。 席卷来的衰朽霉臭一扫而空,众人松了口气,大口大口的呼吸没有异味的新鲜空气。 有这些精纯灵气在,不但不需要多耗体内灵力,还能将体内灵力补上些。 姚方脸上喜色更甚,忘形于色。 姚盛瞥了眼他,头颅深深底下,身子也微不可察的向外挪动了一线。 蠢货!连这都看不出来。 姚沉明显是气愤,这些灵力如此浓郁,若是能早到他手里,说不得此时他已经凝成了金丹。 可你偏偏未曾给他! 就若是藏好了,不示于人也好,他不知道此事,自然不会气愤。 可你竟然还将此物拿出来,这不是明白的招恨吗! 姚盛心中冷笑,对姚方的蠢又多加认识了一分。 已是要决心离他远些。 ...... 玉佩中喷溢而出的纯净灵力,半数被姚沉吞入腹中。 半数被他运使,向四方探去。 突然。 哗啦声停。 瞬间变得寂静起来。 姚沉猛地滞住,将目光投向舟梭前的海面之下。 众人也都屏住呼吸,生怕会扰的姚沉,连累到自己。 祝无伤睁开双目,目眸中各色光华流转,同样望向舟梭前,姚沉目光落下那处。 “这是什么?” 祝无伤心中一阵怪异的悸动,一颗心虽是像要破开胸膛跳出来。 可却不是恐惧与激动,令人莫名。 自各色彩光中射出的目光,穿透静谧海绵。 隐隐在水下看到几个黑影,摇摆着向上涌动。 分在不同的位置,行动之间,声息全无。 好像是什么阵法? 祝无伤皱起眉头,回忆起自己曾见到过的沈清远布阵时的场景。 “哗啦!” 突然一声水响。 原本在海面之下仍有些距离的隐隐黑影,突然加速,像是跨破了空处一般,直接破水而出。 八个人影出现在舟梭之前。 四男四女,皆是俊美,额角上有几块淡蓝色的菱形鳞片,双目中瞳孔也是泛着淡淡的蓝色。 眼神转动之间,甚是怪异,又带着俊美。 “哗啦。”“哗啦。” 拍水之声响起。 八人下身竟是鱼儿一般的尾鳍,拍打在水面上,发出哗哗的水声。 鲛人! 几乎所有人都突然想到了这两个字。 “道友,我们新捉来的鲛女,不来见识一番?” 一道声音突然从祝无伤记忆中浮现,响了起来。 是他刚到大明岛上时,被人拉着要去看鲛女。 当时他还有感,若是鲛女,必会有一番大祸。 这些人,定时为了那鲛女来的! 祝无伤感知到这四人,修为并不如何强横,男女中各有一个筑基境界。 其余皆是炼气境界。 若是但凭着这几人,恐怕不足以成为大祸。 八人围成一个圆,圆形正中有一浑身血淋淋的瘦小鲛女。 祝无伤心中明了,这正中间的想必便是那被捕的鲛女了。 “鲛女!” 姚方颤抖着开口。 却不是恐惧,而是激动和贪欲。 其余众人初见鲛女,猛地一惊,这时也回过神来。 鲛人虽带着一个人字,可与灵草灵花之类的并无什么区别。 在险恶人眼中,也只是一能行走说话的花草罢了。 况且眼前这八个鲛人,只有三位两为筑基,其余皆是炼气。 现在这艘舟梭上可有三位筑基。 姚岩姚森虽与姚沉内里不和,但在众人面前却还要装作一幅样子。 必不会直接与姚沉争抢冲突。 这八个鲛人,有戏! 姚盛贪婪的舔着嘴唇。 他也知道些秘闻,鲛人血是一等一的大药,若是能生食鲛人血,恐怕自己破裂的灵池便能再补。 自己断了的仙路道途,也能重新续上。 恐怕还要比先前更好些! 姚盛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 两筑基境界鲛人看出面前这舟梭上股股贪欲的眼神望着自己等人。 手中五股莲花叉举了起来。 其余六人也都是举起手中三股叉,对准当头的姚沉。 “轰!” 众人还未曾反应过来。 姚沉已是将那半口吞纳进肚腹中的精纯灵气吐了出来。 灵气翻滚,似是要变幻出无数模样,向着一众鲛人兜头打去。 云势变换,莫测。 两位筑基境界的鲛人虽尽全力应对,可手中莲花叉摇摆不定,不知要刺向何处。 稍一犹豫之下。 莫测云势已经翻滚而来,到了两人近前, 两侧也都快速蔓延过去,将一众鲛人都包裹了。 云势看去虽轻,却仿佛有千万斤重一般。 将八位鲛人包裹住后,便再也动弹不得。 举着手中钢叉定定地站在地上。 眼中情绪流露,十分不甘。 后方,姚岩姚森两哥俩,相视一眼。 姚森摇了摇头,两人迈出的脚步退了回去。 他们二人是想分上一杯羹。 没想到姚沉寿元将近,手段却也如此厉害。 举手投足间,就已将两位筑基境界的鲛人拿下。 那两位筑基境界鲛人正与他二人相同。 皆是一个筑基初期,一个筑基中期。 却在姚沉手中连一合都应不下。 两人眼中流出震惊。 若是姚沉对他二人动手,只怕也是这个结果。 心中不禁侥幸,幸而这些时日未曾触怒了他。 虽他十分不满,也未曾表露在面上,只是在心中有言。 面上功夫做的却是足足的。 怪不得父亲会这么忌惮他,迟迟不肯动手,非得要等到他死之后,才开始那些谋划。 两人心中又是明悟一分。 打定主意,不出头,好好观察姚沉的实力,在龙宫中看好他。 以防他实力再有了进境或是寻到了什么延寿的宝物,将衰朽的躯体再延上些年头。 祝无伤眉头也是轻轻拧在了一处。 姚沉这手确实精妙,他虽是炼气炼体双十二重境界,可也用不出这么精妙的手段。 若是想有这般精妙手段,只怕非得有一番苦功不成。 只是... 祝无伤暗暗思忖。 他虽用不出这般精妙的手段。 但这手段却是对他起不到丝毫作用。 只需浑身气血一震,稍一鼓荡,就能将这些运气震散。 若是与他对上... 祝无伤眉头更加拧起来,不断在心中推演与姚沉争斗厮杀的结局。 若只是比拼炼气手段,分个胜负,点到为止,他不敌姚沉。 可若是生死相向,有炼体十二境界修为在身,他无性命之虞,可到底谁生谁死却不好说,还要做过一场才知道。 祝无伤暗暗点头,自己这推演的应当不差。 姚沉已是虚丹境界,自己炼体炼气双十二重,距离凝成道基仅仅一步之遥。 待凝成道基后,自己应当就可胜过姚沉一筹了。 这睡虎功,当真了得! 祝无伤在自己心中叹道。 还不知蜇龙诀有什么奇异之处。 心中登时升起了一片火热。 尽是睡虎功就能让自己战上虚丹境界,若是加上蜇龙诀,只怕金丹之下无需惧怕了! 怪不得青祖说,能以筑基站金丹,原来是在此处! 第二百二十四章,做戏 姚沉轻飘飘的一招,被精纯灵力困住的八为鲛人便在灵气凝结成的云彩样式下向着舟梭上引了过去。 鲛人面色连同身体一块,皆是无法动弹,只有双目中的眸子。 不断的放大,显露出惊慌震恐之色。 剧烈的转动着。 “我们是深海鲛人族,奉鲛人王命,捉拿叛逆,若是我等有失,吾王必不会任尔等逍遥。” 筑基中期的那鲛人,实力最强,修为境界最是深厚,已经有了隐隐要突破到筑基后期的趋势,只差那临门一脚。 只需再好好的下上一番水磨工夫,就能将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 调动体内灵力,勉强冲破姚沉的禁锢,像是一只快渴死的鱼,张开嘴大声说道。 姚沉手指一捏,筑基中期鲛人的口齿像是被他捏合上一样,呜呜的发不出声音。 只剩下一双瞪得像是死鱼一样的瞳目。 姚沉眼中晦明不定,深深的望了这些鲛人一眼,沉声说道。 “姚方,你来驭使这艘舟梭。” “是!” 姚方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脸上喜色遮掩不住。 斜着眼看向一旁的姚盛,好似在炫耀自己走了一步妙棋。 姚盛挤出笑容,皮笑肉不笑。 却是离姚方又远了些。 看着姚方兴奋的背影,姚沉目眸中流出异样。 姚沉对他这个子嗣显然已是不满,可还是让他驭使这艘舟船,显然还是在这一群人中最相信他。 有什么事能让他放下心中对姚方这个子嗣的不满,改而将这艘宝器飞舟的驭使交给他。 从玉佩中喷逸出的精纯水乳般灵气,并没有消散,反而是将舟梭一角围了起来。 姚沉和那九个鲛人的身影缓缓被浓稠的白色灵气遮挡住。 “捉拿叛逆...” 姚沉仔细琢磨着方才筑基中期鲛人喊出的那句话,心中思绪不定。 姚森姚岩两兄弟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露出相同的意味。 鲛人只不过是有了人形人名的天才地宝,若是被他们得到,才不会管什么鲛人族。 可如今却是被姚沉这个对头得到,那就不能如他的愿了。 姚岩上前,走到精纯灵力云雾前。 “老族长,鲛人族乃是深海中有名数的妖族,可不是我们所能比得过的。 望家主以家族为重,我姚氏沉寂千年,而今崛起之际已现,万不可行如此愚钝之事啊!” 姚岩言辞恳切。 以他的性子,自是说不出这些话来。 祝无伤瞟了一眼两人。 轻轻调动腹下丹田灵池中的五行五彩灵力,一路上行,到了双目之中。 目眸中精光彩色惊艳一闪,而后消失不见。 祝无伤把目看去。 云雾遮掩的舟梭一隅中。 姚沉嘴角不停地抽动,脸色难看。 一手扣在那被八鲛人围在正中的瘦小鲛人身上。 口中一点血光若隐若现。 正有点点血气从五指扣下的指洞中向姚沉口中隐隐血光飞去。 而姚沉身上几可庇身的通体黑气,竟是如同汤泼白雪一般,消弭了起来。 仅仅片刻,身形就清晰显出了一分。 他有一门禁术,能增加寿元,正是需要用异种人血作引。 鲛人族,有人族之名,又与人族是同类异种,正合上那门禁术所需。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见到鲛人就直接出手,连吞纳入腹中的半数精纯灵力都吐了出来。 灵气再过精纯也不过能稍稍将他身上的衰朽死气消弭些。 而这鲛人精血可不同,能实打实地延长他本就不多的寿元。 若是还未破身的鲛人在,一人就能将他迫在眉睫的死劫推延半载。 能让他在龙宫中有更多可供施手的机会,不必冒冒失失的闯进去。 “族长,万事可要三思啊!” 姚森也加入了恳切的行列中。 与姚岩并肩站立,向着浓稠白雾高声劝解道。 精纯灵力白雾中。 合闭双眸的姚沉,身子猛地一抖,七窍中溢流出鲜血来。 姚森这一声高喝中,藏了音杀之术。 虽不能将姚沉这个虚丹境界真的格杀,但在他行攻关头给他一个扰乱却是行得。 “竖子!” 姚沉暗声喝骂。 自己太过焦急,竟然未做下些手段,就贸然将这门禁术用了出来。 “我行事自然有分寸,用不到你们两个小辈置喙。” 姚沉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等也是为了家族,贸然情急之下,还请族长谅解。” 姚森嘴角带起笑容,他已经从姚沉声音中听出了不对。 自觉建功,有了喜色。 有父亲在,他不敢对我与大哥出手,只要我二人未曾真的与他撕破脸皮,就无事。 姚森觉得火候到了,轻拽姚岩衣袖,退了回去。 精纯白雾笼罩包裹的舟梭一隅。 筑基中期的鲛男与筑基初期的鲛女,两人四目直愣愣地相对。 脸颊上几块淡蓝色的菱形鳞片,微微的诞放出光华。 姚沉一心运使禁术,全然没有注意到鲛人的异样。 “王上...责怪...杀...” “助我...逃走...报信...” “杀...我...逃...” 祝无伤双目微微转动,做好掩饰,来回不经意地扫过舟梭一隅的浓稠白雾。 将里面景状收入眼底。 突地,耳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仅能听出交谈的两人一男一女,其中只有些字眼能够听清,其余的皆模糊不可闻。 祝无伤双眉微皱。 这舟梭之上,能出这种怪异景状的唯有鲛人。 可他们被姚沉用精纯灵力化出的云雾枷锁困住,怎么能出口开言。 还未惊动了姚沉? “...景真...大人...” 突然,两个字眼,清晰地冒入祝无伤双耳中。 “景真!” 祝无伤眼前浮现出了那个,身穿白衣挑绣,金丝银线,手中一把折扇,拍着自己肩膀汉道兄的富贵子弟形象。 就是他一眼便看出了自己身上有蛰龙诀,还告诉自己青蛟草可节省修行功夫一事。 他与自己萍水相逢,能将如此隐秘告知自己,还将一块可称为珍宝的青蛟草以三块灵石的价格卖给自己。 这份恩情不能不还。 听那鲛人言语,与景真似乎有旧,是景真的部下? 不管如何,是友非敌,一定要救了。 祝无伤微闭双目,心中默默盘算。 他还需要借助姚氏,混进龙宫之中,不能和他们撕破脸皮。 所以这事,不能明着来,得在暗中,悄无声息地将这一众鲛人放走。 若是须弥戒未曾毁坏,还可用其中的斗兵,以斗一的实力,带着斗兵,也能造上些骚乱。 自己也好趁乱将他们放出。 可须弥戒既毁,自己孤身一人,分身乏术。 眼眸转动,看到了身边盘坐的姚子房。 姚子房心中已是与姚家决裂,应能用上一二。 “道友?” 姚子房被祝无伤看着,心里发懵。 弱声开口问道。 祝无伤双眉一斜,示意那团纯白粘稠云雾,再一抬眼。 “明白?” “明白,明白!” 姚子房当即点头,小鸡吃米,传音道。 “道友意在那八个鲛人,想要我搅乱局面,引走别人,道友好暗中下手。” “不错。” 祝无伤点头,心中微诧,姚子房竟然这么乖觉。 “只是道友,我一人力有未逮,不如让姚古老爷子帮把手?” 姚沉小声询问。 祝无伤无言点头。 片刻后。 “姚子房,你不过一个炼气二重的废物,以为傍上一条大腿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废物还是废物!” 姚渊怒指,口中爆喝。 引得一船人纷纷来望。 “姚渊,我再是如何,也比你强,你阿爷已是签下法契,成了奴仆。 你现如今也是奴仆子嗣,脱不了一个奴籍。 还不快点跪下给主子请安!” 姚子房不甘示弱,当即回击。 “姚子房,你...你...” 姚渊胸口起伏,身上灵力闪动,怒目而视,双目瞪得溜圆。 “怎么?还想对我动手? 一个恶奴,还敢对主子动手?反了你了...” “吼!” 姚子房话到中半,姚渊一声怒吼。 浑身灵力凝聚,手中显出一柄锤形,当胸落下。 姚子房脸上显出错愕,不相信姚渊竟然会动手。 未曾驱使灵力防护,胸口当即凹陷。 身子倒飞,猛地衰进舟梭一隅的纯白云雾中。 将云雾搅得散乱起来。 船上众人一阵骚乱。 祝无伤看准时机,先是恰动印决,在原地留下一道看去与真人一般无二的虚影。 灵池内灵力与浑身气血沸腾起来。 八尺高的身躯立刻隐了起来,消失不见。 只有那闭目盘膝的人影,仍旧做在那里。 “姚子房?子房贤侄!” 姚森姚岩最先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是一个能扰乱姚沉的大好机会。 既能进去一窥究竟,看看姚沉在里到底在干什么,同时也能名正言顺地搅扰姚沉。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被姚子房冲散的浓稠云雾,冲了进去。 姚渊将姚子房打得打飞之后。 收回灵力,手中那柄紫金圆锤消失不见,做回到姚古身旁。 神色平静。 “做戏做全套,不要露出破绽。” 老神在在的姚古轻声开口。 “是。” 姚渊一愣,脸上的平静神色,立刻变为不安。 完全就是一副惹了祸事的少年人模样。 “阿爷,行吗?” 姚渊小声问道。 “嗯。手别松,脚抖一抖,脸上也别太沉。” 立时,一个满脸担忧的,惴惴不安的少年人就出现在姚古身旁,紧张地看向姚子房飞进的方向。 第二百二十五章,浮雕 浓稠云雾迷眼,入目处尽是一片白茫茫。 伸出手去,都能看到手掌上附着的奶白色浓郁灵气。 姚森猛地吸了一口气,浓郁的不像话的精纯灵气立刻就呛进了口鼻中,同时身前的白色云雾也浅薄了一分,隐约可见前方。 姚岩也跟着吸了一口,被这浓郁的不像话的灵气惊得双目瞪大。 这灵气浓郁精纯至极,像是有了实体一般,如水流一样,滚滚流入两人咽喉。 同时,两人身前遮挡视线的云雾都淡薄了一分,已经能隐隐看见前方景状。 姚森摇了摇头,示意姚岩不要吸纳这些灵气。 灵气虽好,但最重要的还是破坏姚沉的图谋打算。 龙宫中所有,不比这好多了? 若是谋得了族长之位,岂不是整个龙宫都是我们的。 两哥俩心有灵犀,向着姚沉打坐的方向摸去。 手中都已经出现了各自灵器。 两人各擎着一口葫芦,壶口朝下,闪烁着令人心寒的隐隐冷芒。 “家主稍候,我二人前来救驾!” “哧!” “哧!” 壶口中斩出两道无影无形的剑芒。 在浓郁的纯白云雾中开出两道清晰可见的剑痕来。 “咚!” “咚!” 两声闷响,一个身穿黑衣的佝偻黑影从眼前两道剑痕之间走了出来。 “你们是想杀我吗?” 姚沉面色阴沉,冷冷的盯着两人。 “不敢,不敢!” 两人收起手中剑葫,俯身谢罪,眼眸中流闪出一丝遗憾来。 可惜这件宝物没能杀得了这个老贼! “方才有人突然冲进此处,我二人心切,匆忙闯了进来,还以为是恶人。 请族长原谅。” 姚沉眼底流出厉色,右手不禁抬了起来。 方才他先是被姚森音杀之术扰了心神,上了肺腑七窍,又被两道剑痕斩中,亏得身上这件庇尘法衣得意,将两道剑光都挡了下来。 不然以他如今的残躯,受了这两击,只怕即便不立陨当场,本就不多的寿元也会被大大消耗。 他吞食那瘦弱鲛女浑身半数精血,又耗费灵池中与衰朽死气缠绕交织的灵力,也才堪堪延了半载寿元。 方才姚森姚岩两兄弟,便将他这半载寿元又去了半数。 只延了三月。 姚沉手掌抬起,眼中冷意盯看着两人,心中不断犹豫。 若是要杀两人,只不过在反掌顷刻之间。 可是若去了龙宫后,只他一个筑基,其余皆是炼气,便有些支绰不来。 这两人不敢明着对他下手,只能寻些这样的时机,不若小心注意着些,不要遭了两人暗手。 待到了龙宫中让这两人替死。 心中犹豫一闪即过,手掌轻轻放下,叹息一声。 “你们的心思我知道了,起来吧。” 姚森姚岩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侥幸来,不由得舒缓了口气。 方才姚沉抬手他们可是用余光看的清清楚楚,那股子如芒在背的清晰杀意,可是仍残留在心头。 “这次着实太过鲁莽了些...” 两人心头余悸未消。 “是,谢族长...” 与此同时,另一边。 祝无伤敛藏气息身形,双目中霞光氤氲。 径直向一处行去。 八个鲛人仍是身体僵硬的立住,手中握持着三股钢叉与五股莲花叉。 双目尽都是掩饰不住的恐慌。 见得了祝无伤猛然自浓浓云雾中出现,双目巨缩。 祝无伤扫了一眼。 双手一提一扔。 转瞬间,就将把人连带着那昏迷在地的瘦弱鲛女都扔进了海里。 被灵气所化云雾禁锢包裹的鲛人,甫一碰到海水。 身周缠绕束缚的云气皆是散去。 “嗡!” 一股莫大的危机,突然出现在祝无伤心头。 好似下一刻自己就会身陨一般。 顾不得再鼓荡气血,调转灵力,敛气藏形。 脚下一踏,将坚逾金铁的船板一脚踏了个窟窿。 身子仿佛是游鱼一般,纵身一跃,同那些鲛人一同潜进海水汪洋之中。 不见了踪影。 抬手挥动,驱逐姚森姚岩两人离开的姚沉。 突然察觉心中一动,自己化生出的灵气禁锢被人破了。 捕来的鲛人也都在瞬息间消失不见,气息全无。 心内猛地生出一股滔天怒意。 这几个鲛人是自己延寿的大药,他们有了闪失,就相当于自己的寿元被人活生生的断了。 他既然想要自己的性命,那自然不能让他好过。 姚沉心中怒意飙升,已经是不想去知道是那家派来的。 携着一股腾升而起的怒火,脚步一踏,出现在了禁锢鲛人之处。 只看到一个隐隐的身形,纵身跃下舟梭。 在仍是精纯云雾弥漫的舟梭一隅上消失了身影。 姚沉脸色铁青,干瘦的双拳紧握住,怒火好像要从干枯的胸膛之下腾跳出来。 双眼微眯,射出锐利的目光,紧随着祝无伤消失在弄弄云雾中。 一挥手。 精纯灵力化成的云雾被他收进袖中。 被浓郁云雾笼罩的一隅立时开阔明朗起来。 姚沉顺着祝无伤跳下的身形望去。 只看到水花溅起,人影已经是完全消失,不见了踪影。 “彭!” 姚沉一掌拍在舟梭上,在坚逾金铁的甲板上留下清晰可见的深刻掌印。 “祖父!” 姚方从船首处颠颠的过来。 “我这飞梭控得怎么样?” “好,很好啊!” 姚沉咬着牙,自齿缝中迸出了这几个字。 方才他察觉到不对,就像驭使这条舟梭停下,开启舟梭上笼罩阵法。 可是却被姚方牢牢的把持住,丝毫不让。 在祝无伤纵身跃下时,他又想让这飞梭停下。 结果这舟梭在姚方手中速度反倒是再提了一分。 看向姚方的眼眸锐利了几分。 “祖父,您先休息,我去帮你驭使舟梭。” 姚方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 这可是家族中唯一一件宝器,其意义比自己那没家主信印还要重上数分。 如果自己能完全掌控这艘舟梭,只怕自己这家主之位才能做的更稳。 姚方压住眼底流出的贪婪,摆正身形,继续行着。 姚沉双眼仿若鹰钩,紧紧钩在姚方身上。 想要看穿他这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哼!” 心中恶哼了一声,对着姚方一摄。 他的身子立刻倒飞,踉跄着倒在了舟梭之上。 姚沉身形一闪,已经是出现在了船首处。 全身漆黑的舟梭立刻调转。 向着来时的方向飞速掠去。 鲛人,势在必得! 自己仅才延了三月寿元,若是能将那所有鲛人练成精血,以驱动那门禁术。 那自己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在龙宫中准备,形式也可谨慎些。 “哧!” 舟梭划破涛浪,发出长音,顺着海面传了出去。 云雾散去。 姚子房瘫倒在地的身形挣扎着爬起身子。 一步步挨到祝无伤身旁,坐下。 一番调息之后,悄然望向祝无伤。 仍是那未存的虚影。 心中泛起一阵担忧。 祝无伤说是为了那几个鲛人可此时却不知去了何处? 总不能是跟那几个鲛人跑了? 他还要借助姚氏,进入龙宫,获得那青蛟草,怎么可能这就走了? 这假象不能言语动作,甚至少一触碰,就能发现是虚幻的假象。 若是被人靠近,发现了纰漏... 姚子房双眉凝结在一块,左右四处张望,更是忧心忡忡起来。 只能是守在此处,能拖一时,是一时了。 姚古看出姚子房的尴尬境地。 身后跟着姚渊,“道友,我家中管教不严,特来为你赔罪。” 声音苍老,仿佛蕴含着沧海桑田的变化。 姚渊在背后,老老实实地躬身行礼。 “无碍,无碍。” 姚子房同样躬身回道。 “多谢道友谅解!” 姚古拉着姚渊坐下。 三人正好成犄角之形,将祝无伤留下的假身围住。 其他人若是想靠近,只怕要费一番功夫了。 一众人皆是议论纷纷。 方才还在打生打死的两人,这便和好如初了? 人群中。 曾被祝无伤庇护,将席卷整个舟梭的衰朽死气荡去,那几个孩童。 其中一个,扎着两个丫髻,看去不过总角。 清亮的眼神瞬时变得邪异,目瞳中血丝流转。 忙低下头,藏住眼中的异变,嘴角勾起不属于总角之龄的邪异笑容。 若是祝无伤在此处,定时能发觉到,他头顶原本透的澄清碧绿之色。 在一瞬间便成了血液般的鲜红。 鲜红与青绿交织在一起,呈现一种邪异迥然的景状。 与此同时。 远在东昌岛,地穴中。 一屡为不可察的无形清风,吹开地穴上落下的树叶。 沿着缝隙进了去。 一路向着洞穴最深处行去。 刻在洞穴深处的袒露夫人浮雕。 鼓起如一巨大圆球的肚子发出亮光,将地穴照亮。 无色清风在这亮光执之下,也显出了形状。 隐隐形成一个咧嘴似哭的人脸形状。 嘴唇不断开合,声音却是未曾发出。 向着浮雕上的大肚女人无声言语。 “呜呜,呜呜!” 最后,清风形成的鬼脸哭号模样缓缓消散。 浮雕上散着亮光的肚子光芒暗淡。 整个洞穴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相隔不知多少万里处的一处密林中。 密林最中央一株参天大木。 一座宏伟的树宫建在树杈交错纵横的分支之上,牢不可分。 第二百二十六章,鱼瑛 “什么?” 尖锐的声音自树冠上宏伟树宫上传出。 划片整片密林中的宁静。 “废物!” 树屋最中央,一座古木枝干整体雕琢出的古拙王座,高高的竖在最中。 身穿红衣的妖娆女子,双腿交叠斜倚在王座之上。 与东昌岛下地穴中浮雕上的女子有七八分想象。 只是没了那高高凸起如圆球般的肚子。 脸色突然变得言语凝厉起来,身子也正了起来。 素手托着腮,双目中流露出凝重。 嫣红的双唇开合,好听的声音自樱唇中传出。 “东海离这里太远,我们鞭长莫及。 也只有在姚氏布下了一个暗点,派去的侍者还被人发现斩了。 若是只有姚家,我们还能暗中出手将机缘夺了去。 可鲛人族既然掺和了进来,还受了欺负,那深海中其他妖族也得牵扯进来。 鲛人可是深海中的娇儿,归墟里的那些老家伙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女子双眸垂敛,掩住目中精光,语气略带着些嘲弄。 “既然如此,那就浑水摸鱼,把姚氏中有天大机缘的消息传出去,并说深海归墟里的那些老妖也都看中了,准备出手抢夺。 把这一坛水弄混,我们的人才好摸到鱼。 至于什么机缘?” 女子换了个妖娆的姿势,身子软软的倒在高大的树木王座上。 “姚氏之前是谁称霸东海来着?龙? 那就说姚氏手里有祖上留下的龙宫密信,如今龙宫将要出世,他们倾巢而出,已经是暗自往龙宫去了,想要借助龙宫,重新称霸东海。 再说,深海里的老妖也知道了,正唤醒归墟里的老祖宗要去龙宫寻求升仙不死,破出此界的方法。” 女子手掌轻柔的拂过自己下巴,眼帘抬起,目眸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是,圣母!” 一道声音在宏伟宽大的树宫内突兀想起,没有任何迹象。 女子身旁也没有一人的身影,这声音就突然翔在了女子面前。 ...... 东海。 祝无伤一跃而下,浪花消逝,融入在了水中。 有充足灵力与浑身气血在,闭息数日对他来说也不过小事。 甫一入水。 身子便如同游鱼一般,向着下方潜去。 两三个摇晃转动之间,就已经在水下数十丈之外。 同时身形也变得透明无形起来,他游过之处,只能看见水波流动。 却是不能看到他的身形在水下是如何动作。 鲛人能够延长姚沉寿命,他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下来追查。 若是被他看到了自己的容貌,自己身份暴露,恐怕就不能借助他们姚氏的力量混入龙宫之中。 那青蛟草一事自然也是成了虚幻泡影。 自己在筑基境界的修炼速度便会被大大延缓,突破金丹境界又要多耗无数时候功夫。 一日不如金丹,便一日回不了玄一门中。 若是他仅有筑基修为,且不说能否找到回了玄一门的路来。 便是能回了,以自己这筑基修为,也得被左向赶了出去。 无声的响动过后。 波纹便又急了几分。 祝无伤此时已经在了水下百丈。 重重压力让他游动慢了数分,连着丹田灵池内灵力调动速度也滞缓了下来。 往常瞬息即至,如今却要登上个两三息,那如臂驱使的纯熟之感也是全然不见。 只剩下滞涩。 “轰!” 气血鼓荡,周身水压猛地一轻,身子摆动间的速度也是快了起来。 “哧!” 水下,一声轻微哧声。 祝无伤只感到针刺质感在自己眉心疼了起来。 像是要将自己贯穿。 气血荡动。 身周一轻,连带着体内丹田灵池中灵力转动也猛地轻快起来,重回了如臂驱使的纯属之感。 瞬息之后,这灵力驭使轻快之感便重又消失。 只余下滞缓。 借着这一瞬。 祝无伤便将那灵力调动运转了起来。 顷刻,便有一道术法在身前现了出来。 亮光自眉心中散出。 刺痛之感减轻了下来。 气血鼓荡震动不断,祝无伤借着一瞬瞬灵力。 道道术法显现。 松纹古铜剑无声出鞘,光华内敛,护在祝无伤身后。 手中一沉,重山杖子也出现在手中。 即使有水下重重海渊压力,重山杖子也仍无任何异状。 有了地气与其上玄黄二气的融合,威势功用更强上数分。 灵力股股涌入,杖头上更加凝实的山岳虚影,也是一闪一闪。 在海渊之下显现,给这水渊更添上山岳威势。 山海相重,两者叠加,更异于常。 祝无伤心中突得一动。 手臂鬼使神差的抬起,压向前方。 同时,气血震动鼓荡,浑身上下凝聚在一处。 重山杖杖头上山岳虚影好像是成真了一般。 当真是如一尊被压下的山岳,带着重重山势,缓缓落下。 似缓实疾,将前方空处异样压杀。 背后松纹古铜剑挥动,在祝无伤身周来回穿梭。 留下道道清晰可见的剑痕,久久不散。 “恩...恩公饶命!” 清丽的女声响起。 面前空处缓缓显出一个人身鱼尾的身影。 白皙脸颊侧有几个菱形鳞片在水下淡淡的放出光华。 此刻,正用手中那杆五股莲花叉架住祝无伤缓缓落下的重山杖子。 那座如是实体般的小尊山岳正落在莲花叉上。 这鲛女一脸艰辛困难,苦苦支撑着。 口中望着祝无伤不断开口道。 眉头轻皱。 祝无伤看向自身,确是在自己敛息藏行的术法之下。 没有半分泄露。 这鲛人是怎么看透的? 缓缓收回手臂,重山杖上凝实山岳也逐渐转淡,最终散了过去。 “多...多谢恩公!” 鱼瑛俏脸颤动,小口微张,咽下一小口海水。 同时,在松纹古铜剑划过的剑痕处。 也有身形不断的显现出来。 都是举着钢叉在身前的鲛人,一个个手中都在颤动。 虎口几要握不住手中材质莫名,透着玉色的钢叉。 “哧!” 松纹剑上猛地炸出五彩光华。 像是一条线一般,在祝无伤脖颈处划过。 激得水下向外溢着波纹,一道五彩之色的剑痕久久不散。 一道血线离祝无伤越来越远,同样与剑痕一般,在水下化出一道印痕来。 在水中缓缓散去,将周围水流尽是染红。 鲛人血液如浆如汞,果然不虚。 祝无伤双眸微眯,看着在水流中逸散的血线。 不过微微一道银针大小的血线,却是能将周围染红一片。 怪不得姚沉这么奢望得到鲛人,光这血中蕴含的生气,都足以让他那衰朽死气减轻不少。 更不谈鲛人身上其他物事了。 “鱼雄!” 鱼瑛刚放下的心,不由得再度提了起来。 喊出口的声音也带着些许颤抖。 血线不再延长,停了下来。 一道身影显露。 同样是人身鱼尾,脸上有几块菱形鳞片闪着光华。 脸庞俊美,比女子还要白皙。 “恩公,鱼雄他性子急躁,将你当成了舟梭上男人。” 鱼瑛满怀歉意。 “方才我等察觉到水中有异样,也是以为恩公你是舟梭上那人,才会对你下手,恩公勿怪!” “恩公勿怪!” 其余鲛人皆是将钢叉放下,与鱼瑛一同拜了起来。 “哼!” 鱼雄脸色难看。 手掌捂住自己脖颈侧方。 鲜艳的红色从指掌缝隙中逸散出来。 “鱼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怎么知道这人不是与舟梭上那人做戏?好获得我们的信任,跟着我们摸到族中,对族中族人下手?” 鱼雄脸色难看,不善的盯着祝无伤。 “听说鲛人族与深海中妖族居于临处,我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去深海妖族中找不痛快?” 祝无伤斜瞥过一眼,将目光收回,无视鱼雄。 鱼瑛听了鱼雄话语已是有了些迟疑。 又听到祝无伤言语,迟疑消散。 是啊,他们鲛人族本就不差,更是与深海中强大的妖族居于一处。 若是族中有什么动静,妖族定会来助人。 也出不了什么事! 鱼雄脸色同样难看。 “我们鲛人族与世无争,已有数百年未曾与人族走动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与深海妖族居于一处? 动了什么歪心思不成?” 祝无伤看也不看,直接无视。 目光转向脸色诚恳的鱼瑛身上。 “你是怎么破了我的术法的? 为什么能用这杆连灵器也不是的钢叉挡住我的极品灵器?” 祝无伤脸色肃穆。 自己这门敛息藏行的术法难道还有什么纰漏不足不成? 若是真有什么致命的漏点,姚沉岂不是已经将自己行踪识破。 认出了自己? 祝无伤心中紧了起来。 双目炯炯,已是将五行灵力运入到了一双目眸中。 紧盯着鱼瑛言语动作。 “这...” 鱼瑛看向鱼雄,欲言又止。 “有什么隐秘不成?” 祝无伤皱着眉催促道。 “无...无!” 鱼瑛说道,话语中满是犹豫。 目光在鱼雄身上来回游移。 祝无伤心中不耐。 怒目虎威不自觉的散了出来。 仿若是出山的虎王,在自己领地上发现了别的气息。 仰头吞天,咆哮怒吼之声在山林中震动。 虎为走兽之长,百兽之王。 自然是威镇万千,总摄山林。 纵然鲛人披鳞带甲,乃是水属,受真龙管辖,不属虎所管一类。 也在这凛凛虎威下不自觉的颤抖。 硕大的鱼尾不受控制的摆动,激起道道波涛。 第二百二十七章,驱虎吞狼 “鲛...鲛人有听心之能...” 鱼瑛在祝无伤炯炯双目之下,不自觉的张开口,颤抖的说道。 “鱼瑛!” 鱼雄断喝一声。 真的水渊之下,都在不断颤抖。 “这人不过炼气修为,怎么能使我受伤? 定是隐藏了修为,不知埋了什么心思,王上临行前对你说,让你多一分戒心。 行事前多思一分,难道都忘了吗?” 鱼瑛猛然惊醒,双目瞪大,鱼尾摆动,身子立着向后退去。 连着其他炼气境界的鱼人,也同她一样,向后退去。 “听心?!” 祝无伤闻听此言,一惊。 自己方才心中所想,难道都已经被他们听了去。 双目微眯,一股危险的气息无声无息的散发了出来。 鱼雄察觉到这股气息,鱼尾摆动,身子护在众人之前。 正对着祝无伤。 “这么说,方才我在想什么你们也都已经知道了?” 祝无伤炯炯双目中闪出异样的惊芒,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松纹古铜剑也在身侧微微转动,内敛的光华闪动不停。 霎时间就可飞斩出去。 鲛人鱼尾不断颤抖,像是软了一般,之间颤抖,未见到有什么波纹被抖动起来。 鱼雄双手紧持钢叉,强自让鱼尾镇定下来。 鼓起内心的血性,迎上祝无伤双眸。 “不...不能...” 鱼瑛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我们的听心只能只能对心神不宁的人施展。 恩公您心神始终如一,坚若磐石,若是想听到您的心声,恐怕得族中金丹境界的王上才行。” 鱼雄自觉不是祝无伤对手,若是真的斗杀起来,恐怕接不了几合。 他如今又在气头上,若是惹怒了他,自己这一众人只怕都活不下去。 也就未曾张口阻止鱼瑛说下去。 看着鱼瑛言语神态,不似作伪,脸上复杂的恐慌之情也不是能够伪装出来的。 祝无伤眉毛一挑,心中同样缓了一口气。 若是真被他们知道了自己方才心中所想,只怕放不得他们。 就算不杀,也要把他们绑在身旁,不领他们与外相通一句,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千年前姚氏开始没落的源头、此方空界四大势力连手才看看覆灭、祝氏王朝后人、祝武的血脉、完整炼体法门...... 自己身上这些东西,但凡露出一样,都得人人见而欲想擒之。 以自己如今的修为,筑基境界,便是如姚沉一般,凝成了虚丹,也不须有什么惧怕。 可还有金丹! 完成炼体功法,可是连金丹都眼热的东西。 若是到手,修习之后,便能顷刻间压过同阶一头。 以祝无伤如今手段修为,对上筑基十有九胜,对上金丹则是十死无生。 没有就好。 祝无伤心中一松,那股隐隐中自行放出的威压气势便消了气。 山岳压身一般的沉重之感也消失不见。 “又是如何挡住我手中这杆杖子的?” 祝无伤饶有兴致的问道。 要知道,自己手中这重山杖子本就是极品灵器,在其上玄黄二气与地气相融后。 一番磨砺,如今品阶上还是灵器之属。 可其威势功用,便是在宝器中,也是数得上的。 鲛人手中的五股钢叉,连灵器都不是,能挡住自己这杆重山杖子。 连条裂痕都未曾有,其中定时有古怪。 “这是重水钢叉,是用重水海精炼制而成,能勾动一方海域之力。 以筑基境界能勾动数十丈内的海力,才能堪堪挡住恩公宝物。” 祝无伤身上余威未曾散尽,鱼瑛仍是在这股威势笼罩之下。 听了他的问询,不觉说了出来。 “重水海精?” 祝无伤轻轻自喃,对这从未听过的物事十分好奇。 忽然。 众人头顶上突然浮现了一片阴影。 抬头看去,正是那飞梭的模样。 “那人又追过来了!” 鲛人中传出一阵骚动。 阵脚自先乱了起来。 “这...” 鱼瑛瞳目中也是显出了慌乱之色。 硕大的鱼尾微微的颤动着。 双手向后摸索着,身子也是不断后退。 鱼雄双目左右转动,手中五股莲花叉举了起来。 “各位,萍水相逢,好走不送。” 祝无伤同样有所察觉。 手中重山杖子无声无息的收了回去。 伸手一招,背后转动着的松纹古铜剑也是收入袖中消失不见。 气血鼓荡,灵力调动,身形再次消失不见,引入波涛之中。 行走之间,身周水痕缓缓散出,一路迤逦而行。 “哗!” 一声巨大的入水之声。 那舟梭竟然是直接船首朝下,落进了水里。 向着下方几人追来。 其速极快,丝毫不逊色于在海面上掠行。 “走!” 鱼瑛、鱼雄相视一眼。 联手携住其余几位鲛人,向着海渊深处潜去。 其余六鲛人心境早在舟梭之上,便被吓破。 失了那恬淡自然的心境,自然便不能再以身作阵,在波涛汪洋中无声潜行。 鱼瑛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悔意。 若不是她心中有意。 在深海归墟近处,生了去海免上玩耍嬉戏的意,也不会遇到这种事端。 舟梭直直向此处而来,像是生了眼眸一般,极速而来。 两人以本身境界修为生生裹挟住其余鲛人,被舟梭赶上,只在片刻之间。 舟梭之上。 姚沉负手站在船首。 舟梭被一层透明光华罩住。 将四周海流挤开,向着鲛人破开海渊。 “哼!当我这些年白活不成? 早在你们身上留了后手,便是逃了又如何? 还是逃不过为我延寿的下场!” 姚沉狭长的双眸在眼周皱纹挤压下眯了起来。 他如今虽只是短短延长了三月寿命,可却是让他有了更宽裕的调动之机。 不必再如先前在东昌岛上刚出关之时,连调动个灵力都要顾忌许多。 时刻受着那衰朽死气侵扰之围。 如今任凭那衰朽死气扰去只要能在三月寿元完全消失之前。 将那一众鲛人抓住,用自己那门禁术将其化成自己延长寿命的资粮,少说也能延长数十年性命寿元。 无有无常勾魂之虞。 鲛人越来越近,姚沉纵是修心如水一颗道心在生死观前挂了数十年。 心中也不禁激动了起来。 深吸口气,抑制住心内既要跳动出的衰朽老心。 祝无伤并未远走。 一行动,便有流波自身周溢流出来,定时逃不过姚沉这个老辣的双眼。 一动不如一静,反倒不如将自身隐在此处,不作动作。 有敛气隐形的术法在,便利于不败之地,无身显之危。 “把她扔出去!” 鱼瑛语气坚决,手中提着那身上满是伤口的瘦弱鲛女。 “好!” 鱼雄略一犹豫,咬牙应道。 这人只不过是族中叛逆,在这种关头前,能用她的性命,换自己一众人性命。 权且当作是她赎罪了! 便是到了王上面前,也责怪不了。 鱼瑛下身硕大鱼尾摆动。 猛地一击,将那瘦弱的鲛女拍击向即将临近的舟梭。 鲛女搅动流波,与祝无伤擦身而过。 她激起的流波在祝无伤藏身敛气之处止住,甚是显眼。 祝无伤眉头皱起,脚步轻移。 微微流波自脚下溢,比于鲛女身周所激起的流波,毫不起眼。 双目闭住,气息微弱的鲛女猛地睁开双眼。 鳞片残缺的鱼尾猛地一摆,身子如是强弓上射出的利箭一般。 向着侧方激射而去。 祝无伤嘴角抽动。 自己轻移的那两步,正让自己与瘦弱鲛女撞在一处。 在鲛女临身的一刹,猛然震荡气血。 气血震荡出的周身波纹,与鲛女激荡出来的流波融在一处,好不显眼。 借着气血震荡刹那的一瞬,肩上承着的巨大压力一轻。 身子一转,与鲛女错身而过。 两人间仅有一丝空隙。 鱼青萍心中一动,察觉到周身有异样生出。 回首就要看去,就看到极速而来的漆黑舟梭。 顾不得许多其他。 恐慌压下心中异样不安。 鱼尾猛地左右一摆,巨大的流波荡出。 身形再猛地一窜,远远的向了出去。 祝无伤双目睁开,眼睁睁的看着鱼尾上残缺的鳞片在自己眼前划过。 一股腥血味扑入鼻中。 “祖父,这鲛人我去!” 舟梭上。 姚方神色兴奋,只是说出一句话,便向着包裹住整个舟梭的光罩合身撞了出去。 他冲出的霎那一刻,光罩上溶出一个人形空洞。 舟梭前行速度猛地一滞,鲛人借着这一刻,瞬时又是远了许多。 “废物!” 姚沉脸上的风发消去,脸色沉了下来。 看着姚方冲出舟梭,在重重水压下缓慢潜行,不由得暗骂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姚岩姚森,你们去抓那个鲛人!” 姚沉沉声说道。 在舟梭借着那一滞的势头,再停一瞬。 “是!” 两人虽然不解姚沉为何会将这美差交给自己两人,但对鲛人自然还是有所觊觎。 应了一声,翻身跃出。 “轰!” 周围重重海水压力,压在两人身上。 饶是筑基,胸腹中也是象被重锤击中,难受不已。 在这重重海压之下,被利欲熏心,蒙住心窍的姚森突然惊醒起来。 姚沉岂会平白将这等好事交给自己两人,只怕是驱虎吞狼,设计要害自己两人。 心中戒心顿时上升,拉满。 “这...” 姚岩与姚森朝夕相处,自然发现了他身上的不对。 神色也凝重起来。 “一切小心行事!” 姚森沉声嘱咐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龙宫 姚沉仍是负手立在船首。 全力操使着这艘舟梭,向着下方深沉水渊中潜行的鲛人追去。 薄薄的灵力光罩笼着舟梭上下四周。 海渊中压力虽大,也未让这薄如纸绢的光罩有任何变化。 祝无伤隐藏身形,敛住气息。 悄悄缀在舟梭侧后。 身周动作之间,亦有层层水波漾出。 可姚沉此时心神都在下方鲛人身上,自然未曾察觉到祝无伤的异动。 姚森姚岩两个筑基修士又被姚沉遣了出去。 舟梭上其余炼气修士自然不能发觉出什么异状来。 祝无伤与舟梭并肩行着。 缓缓的向着舟梭靠近。 待得行了片刻后。 能得提起灵力,鼓荡气血,水波微微一漾 他的身体像是雨水滴落汪洋一般。 融进了罩着舟梭的薄薄光幕之中。 姚沉心中猛地一动,由着心内那一点惊觉。 转头环视整座舟梭。 见众人安坐,没有丝毫异样,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鲛人虽是大补,但龙宫之事才最为紧急。 不能因为区区数年寿命,就错过了龙宫显世,白白丢了这一桩惊世的机缘。 姚沉看到盘坐在舟梭上的姚氏众人,猛然惊醒过来。 自己实在是关心则乱,被这几个鲛人迷住了心智。 到了龙宫之中,便是金丹境界都能突破。 介时,将自己这虚丹化为实,还怕什么寿元之危? 将这三月寿命耗尽,若是还不能捉住鲛人,就罢手! 姚沉打定主意,凝眸看向前方越来越近的鲛人。 ...... “道友?” 祝无伤立在舟梭上的假象猛然溃塌。 只一瞬,祝无伤的身影便又重新出现。 姚子房察觉到,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松懈下来。 如释重负。 姚古也是同样轻松起来。 祝无伤一直不会,他们三人守在此处,实在是太过凶险。 姚氏众人就在几步之外,若是发觉出了什么异样来。 只怕姚沉霎时间就能得知。 他们三人自然也会因为祝无伤而性命不保。 如今祝无伤回来,他们三人头上悬着的那柄利刃也算是放下了。 只有姚渊,丝毫不差。 闭目盘膝,几是快要昏睡过去。 被姚古来着袖子拽醒,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与姚古一同回了先前所在的那处。 “嗯!” 祝无伤无言点头。 示意姚子房。 “轰!” 祝无伤甫一坐下。 整个舟梭突然猛烈摇晃起来。 罩在舟梭四周的那薄薄光罩被深沉海渊下的重重水压挤压的不断变形。 随时都能崩破。 如今已是在水下数百丈。 便是姚沉这个虚丹境界没往下一步都能感到无尽压力在四面八方想自己裹来,寸步难行。 若是舟梭上那一重炼气境界的姚氏众人,无论是支家还是主家。 恐怕连一刻都无法坚持就会被挤压成一团团凝散的血雾。 众人在这猛烈晃动之下,在舟梭上滚动。 姚沉这个虚丹境界修士也是站立不稳,左右摇晃。 双目眯起,稳住晃动的舟梭。 向着下方已是同黑夜一般的水渊中深深望去。 鱼瑛、鱼雄一众鲛人,已是消失在浓浓黑水中不见了踪影。 方吸食鲛人半数精血补回的三月寿命,尚有不少余量。 姚沉却已是消了再追下去的心思。 如今已是快近了水下千丈。 汪洋波涛无垠,此处地界已是有了不少海中大物。 虽无灵智,但在海渊中一个翻身都能惊起骇浪波涛。 方才便是一只深海巨物狠狠地撞上了这艘舟梭,幸亏姚沉虚丹境界,也生出了些心血来潮的手段来。 心中有了警示,提前操使这舟梭避开了些。 未曾直接撞上舟身,不然姚氏一族恐怕就要亡在此处了。 姚沉心中后怕不已。 驭使着飞舟缓缓向上升去,迎向飘渺微远的亮光。 “多谢道友!” 姚子房心有余悸,紧紧抓住祝无伤衣衫的手掌缓缓松开。 额角上的冷汗渗出。 方才猛一晃动之下,他未曾有所反应,身子已是滚了出去。 隐藏起来的炼气六重修为竟是要破出来。 惊得他心中余悸不断。 炼气六重在如今姚氏中已是算不弱。 在与他一般的年轻一辈中,更是属于顶尖。 那仗着大长老势的姚维坚也不过炼气四重,在族中就已是耀武扬威。 若是自己修为漏了出去,族中人定要生疑。 非但自己筹谋失了先手,恐怕姚方更会对他心生猜忌,暗中下了杀手。 “多谢道友,多谢道友!” 姚子房口中连连称谢,从惊慌中缓缓回了过来。 “无妨,如今你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出了事,我自然也不会好过。 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是,是!” 姚子房连连点头,对祝无伤所言甚为赞同。 幽深水渊之下。 鱼瑛、鱼雄众鲛人静寂不动。 只有两双眼睛睁着。 看着那艘舟梭不断的上升,心中送了口气。 身子同样松懈下来。 他们已是山穷水尽,方才孤注一掷,才堪堪能避过这场灾祸。 若是姚沉再执意追下来,定时能将众人一举捉住。 “噗!” 生死灾厄既解,鱼瑛不再压着体内暗伤。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给水渊下的幽深,染上了一层鲜红的血意。 鲛人乃是汪洋波涛的宠儿,既得了天公宠爱,冠了个人的名,有是得了无垠浪涛青睐。 天生与水中鳞兽交好。 便是那毫无灵智的海中大物,也能凭着天生的友和亲善沟通驭使一二。 方才,便是她用尽心力,让临近的一大物狠狠的撞上了姚沉驭使的舟梭,才解了灾厄。 那大物只天生了个巨身,毫无修为、灵性不显、性格温和。 是鱼瑛用秘法激出了它的凶性,才给姚沉舟梭上来了那么一下。 在这一下之后,它便从鱼瑛秘法中惊醒了过来,已是远远的去了。 “啊噗!” 鱼瑛脸色惨败,原本白皙如玉的脸上更添了一抹病态的纸白之色。 一众鱼人惶惶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直到鱼瑛摆着手示意,脸上的担忧才消了去。 ...... “你们未曾抓到那鲛女?” 姚沉脸色不太好看。 站在船首,对薄薄光罩之外的姚岩姚森两兄弟寒声问道。 “鲛女不凡,实在太过狡猾,我等二人实在有愧族长厚望,未曾将鲛女生擒。” 姚森不卑不亢,正身拱手说道。 “不过...” 话音一转,姚岩上前一步,手中提着的那人向前示意出来。 “我们却是看到了家主昏迷,将其救了下来!” 两人不知为何,被鲛女蒙了心智,竟然就那么直勾勾地追了出去。 等到在舟梭之外,失了光罩庇护,被那无穷尽的重重水压之力自四围袭来时,才猛然惊醒。 鲛人就是再好,岂能比得上龙宫? 自己两人如此行事实在太过鲁莽! 汪洋无尽,在这水渊百丈之下,两人便是筑基也不敢猖狂行事。 只能畏手畏脚的守住自己性命。 至于那鲛女自然只是做了做样子,连追都没追。 不过却是遇到了在水中缓行的姚方。 有姚方在手,姚沉再是如何也不能对两人如何。 “哼!” 姚沉面色寒冷,挥手一招。 围绕包裹舟梭上下的薄薄光罩溶出了一个可供人弯腰而行的狭小门洞。 姚森略一拱手,做足了礼数,弓腰钻了进来。 姚岩同样如此,手中提着的姚方一扔,骨碌碌的滚动在舟梭甲板之上。 “彭!” 一声闷响,姚沉捂着头颅缓缓醒了过来。 他不过炼气九重,丹田灵池内的灵力不堪使用。 出了舟梭之后,灵池内灵力便如流水一般,倏尔散去。 舟梭行远之后,不过两三个呼吸,就滞在水渊中不得动弹。 堪堪维持住灵力运转,不使在水渊之下被压挤成血雾。 “废物!” 姚沉在心中给自己这个子嗣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将他判了死刑。 往日他心中对姚方仅余不多的印象好感尽皆消散。 “哧!” 舟梭向上腾升,四周受到的无尽水压越来越轻。 舟梭腾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在水渊下留下一道直直地插向上方水面的巨大水痕,久久不散。 “哗!” 舟梭骤然破开水面。 围罩住舟梭上下的光罩随着破出水面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舟梭之上未曾沾到任何水痕,仍是如先前一般。 姚沉仍是负手立在船首处,破开风浪,按着原先所行,继续劈波行去。 ...... 幽幽水渊之下。 鱼瑛缓缓睁开双眼,明亮的双眸在深暗中尤为闪眼。 脸颊侧几枚紧邻的菱形鳞片,同样放出淡淡的水蓝色光华。 照耀幽深的水潭。 其余鲛人都等在四处,鱼瑛一睁开双眼。 尽都摆动着鱼尾,围了上来。 “兹事体大,速回族中!” 鱼瑛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鱼雄当即领会,两人都是筑基修为境界。 鱼瑛所说的事,他自然十分清楚。 他们被姚沉囚与云雾中时。 曾放开自己的听心之能,想要找出脱身活命的机会来。 只是姚沉的心声未曾听到,舟梭上闭目盘坐的姚氏众人,却是被他们听了个真切! 龙宫! 这可比那个叛逆要重要得多。 那个叛逆不过是在族中偷看了两眼与真龙相关的印刻,便被王上下令。 逃到了人族中,都被抓了回来。 更何况而今这真真正正的龙宫之事? 第二百二十九章,海无涯 东海。 无尽汪洋某处。 此处在深深海渊之下,一片幽深,昏昏默默,杳杳冥冥。 金乌散出的光芒像是被这幽暗吞噬了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幽深黑暗中,即使有什么光亮了起来。 只消一息,就会被无尽黑暗吞噬。 千百年难瞻明月影,亿万年难见太阳光。 忽地,远处亮起几点水蓝色淡光。 光点前后排列,向着一处极速驶去。 正式鱼瑛一众鲛人。 他们手中皆是持着由重水真精炼制成的三五股莲花钢叉。 那水蓝色淡光,便是这钢叉上散发而出。 也只有这重水真精炼制成的器才能在这万重波涛海浪之下散出不被暗夜吞噬殆尽的微光。 鱼瑛走在最前,鱼雄随后,其余鲛人也都按列排着。 她修为虽差了鱼雄一筹,但在族中的地位却隐隐高了出去。 鱼瑛摆动的硕大鱼尾停下摆荡。 身形也挺了下来。 身后一众人同样如此,停在了远处。 鱼瑛双手奉着重水真精炼制成的五股钢叉。 头颅俯下,恭敬而又虔诚。 身后鱼雄领着众鲛人同样如此动作。 如同拜神一般,双手奉持着重水真精钢叉。 鱼瑛面前的黑暗更重,由一点缓缓扩大。 像是一个深海中的巨物张开大口,口中更为凝重的黑暗愈来愈大。 对着众人笼盖,欲要将众人吞下。 事实便是如此。 这愈来愈凝重的黑暗确实张开大口的巨物。 而鲛人族便是世代居在这便是在整个东海也是单论一个‘大’字,也能数得上的巨物口中。 这巨物被鲛人族世代驯化,早已失了野性,温驯非常。 常常能在一地闭目寂静上数十载。 这巨物口中自成一界,唯一的入口,便是它那张吞海咬天的巨口。 巨口一闭,便是金丹也寻不到进出之法。 若是鲛人族不出入,任由它闭上巨口瞑目。 数百载与他而言,也不过一瞬。 “谢鲛祖!” 鱼瑛率先拜伏,口中呼道。 身后鲛人同样如此,口中不断。 直起身子,仍是将手中含着重水真精的钢叉顶在头上,缓缓进了巨口张开的浓重黑暗中去。 这巨物没有灵智,自然辨别不出,能驱使它张开双口,任由鲛人进出。 一则是鲛人身上特有的血液,二则便是他们那手中含着重水真精的钢叉了。 既是争斗厮杀时的兵刃,也是他们得以回返族中的信物。 鲛人鱼贯而入。 巨物闭合大口,比昏昏默默黑暗还要凝重上数分的黑暗巨口,同样不断缩小。 最终化成一点,消失不见。 面前仍是如先前一般,亘古不变的幽深黑暗中。 身形不显,气息不露的巨物瞑目而眠。 与黑暗融为一体,丝毫看不出纰漏破绽。 巨口闭合之后。 鱼瑛轻车熟路,在狭长湿暗的窄道中摸索而行。 顶着的钢叉已是放了下来,握持在手中,放着淡蓝色光华,微微照亮脚下。 初始极狭窄,随着不断摆动鱼尾,拍击着即使在巨物体内也仍是存着的海水。 打着有韵律的节拍向前行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豁然开朗。 面前已是一片莹莹蓝光。 重水真精炼制而成的各种器皿、械具、装饰...都在散着淡蓝色光华。 将巨物口中这方黑暗世界照亮。 像是一片海中湖一般。 在莹莹蓝光正中,一个巨大的淡蓝湖泊。 无数鲛人在湖泊周围,各种动作着。 那淡蓝湖泊散着与手中莲花叉一般无二的莹莹光华。 这出黑暗界地上,但部分莹莹光华都是这湖泊所散发出来。 重水真精! 便是自小生长在此处的鱼瑛,每次见到这景象也不由得心神一怔。 在外界一滴都视如珍宝的重水真精,在这里竟然是汇成一巨大湖泊! 若是这消息传了出去,只怕就算这巨物在深海水渊之下,也逃不了被杀的命运。 紧了紧心神,鱼瑛将自己心中所想抛了出去。 带着身后一众人,向湖泊正中一座晶莹剔透,同样散出莹莹蓝光的宫殿摆动而去。 ...... “龙宫?!” 蓝宫所散出的光华一滞,一股无法言说的磅礴气势从中席卷而出。 仅只一瞬,便又收了回去。 蓝宫散着的光华又重新恢复原状。 巨大蓝湖内外所有鲛人,都停下手中动作。 直起身子,望向莹莹蓝宫。 心中疑惑,又是谁惹得王上生了这么大气。 “此事当真?” 水蓝宫殿中。 一个头戴水晶王冠的鲛女,神色肃穆。 一头淡蓝色光华秀发披着肩膀。 精致脸庞上没有如同鱼瑛一般的菱形鳞片,若是忽视了下身硕大的摆动鱼尾。 妥妥的是一个艳冠芳华的女子。 双目中同样是与周围相和的淡蓝色光华,像是有河水在她眼中缓缓流淌。 携着海渊波涛般的气势看向鱼瑛。 “是!这是我们在姚氏舟梭上听到的心声!” 鱼瑛忍住心内恐惧,将在舟梭上所遭遇之事一一言说了起来。 “那叛逆死了便死了。” 鲛王望着宫殿之外,语气淡然,旋即一转,变得凝重起来。 “只是龙宫之事却需慎而又慎!” 鲛王摆动着硕大的分鳍鱼尾,在水宫中如是踱步一般转动。 半响后。 鲛王停下,猛然转身看向恭敬立在一旁的鱼瑛。 “你去鲸族,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王上,这...” 鱼瑛迟疑,脸上显出不解。 “这是为何?!” 鲛王摆动鱼尾,身形来到鱼瑛身旁。 缓声解释道。 “我们鲛人族,实力终究是太过低微了,族中只有我这一个金丹。 能保得族群不灭得以延续下去,已是天幸。 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我们族中危亡。 我若是不出,但只族中的筑基,怎么可能将这天大机缘囊入。 不若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事告知鲸族。 有他们顶在前面,我们也能捞些好处。” 鲛王围绕着鱼瑛转动两三圈。 口中仍是不停解释道。 “鲸族与我们世代交好,在归墟中也有好些个老祖沉睡,跟着他们不怕会捞不到什么好处。” “是!” 鱼瑛抬起眼帘,双眸射出精光,沉声应道。 “去吧!” 鱼瑛身下鱼尾摆动,身形向着巨物口中极速而去。 片刻后。 凝重黑暗再度张开,淡蓝色光点在冥冥渺渺中弹出。 向着一方极速而去。 ...... “轰!” 深海水渊之下。 一庞大身影既可以遮蔽天日,猛地一阵晃动。 连带着数千里海域,也一同震动颤抖了起来。 “龙宫!” 鲸族特有的嗓门声音在深渊海域之下,远远的传了出去。 “小点声,小点声,鲸哥哥,你小点声。” 鱼瑛脸上焦急之色显露。 “这是东海中几乎所有修士,无论人妖都窥视的大机缘,你就这么喊叫出去。 岂不是白白让人知道了去。!” 巨大的鲸身一转,一个雄伟壮阔的男子白净男子身躯显化在鱼瑛身前。 “没事,妹子,不用怕。 你们既然这么大方,连这等隐秘都告诉了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海无涯拍着胸脯,在幽深沉重的水渊之下,激起一阵水波,远远的传了出去。 直到数十丈之外,才缓缓的开始散去。 鱼瑛脸上焦急之色也是一缓。 鲸族的实力修为便是在深海所有妖族中也是数得着的,连以凶残着称的鲨族都不敢过的招惹。 鲛人传承曾有数次中断,族中连金丹修士都无一尊,全赖鲸族相助,才能传承下来。 能将此事告知鲸族也是应当的。 鱼瑛自蓝宫中出来之后便是相通了此事。 “妹子,你先去找其他人吧,我先去!” 海无涯即使未曾有意,声音也是在这凝成海渊下远远的传了出去。 精通敛气的海物在远处听到这传出的雄浑声音。 纷纷有所动作。 向着外出悄然移动,去向与自己交好的大族报信而去。 真龙! 真龙举族升仙之后留下的龙宫! 在东海诸类妖族眼中,是比仙人还要更值得出神重视的东西,便是藉此唤醒归墟里沉睡的老祖也在所不惜。 海无涯脚步抬起,落下。 方圆千里的海域像是被搅动一般,猛烈地抖动起来。 “呵呵,人身终究是不好控制。” 海无涯笑呵呵的说道,脚步不停,两三步之后,已是能自如的控制住自己。 脚步落下,风轻云淡,未曾掀起丝毫波澜。 “妹子,你找到了他们,别忘了让他们去归墟里唤醒老祖!” 海无涯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大吼道。 吼声如雷,在深渊海域之下震荡。 “找我们干什么? 为什么要唤醒老祖?” 一声丝毫不逊色与海无涯的吼声远远传来,犹如炸雷一般响在耳畔。 “嘿嘿,我不说! 你们自己去找鱼瑛妹子问吧!反正是好事,俺就先走一步了。” “海无涯,你个龟怂,有本事不说,以后永远也别来找老娘!” 海无涯面色一滞。 而后便是充耳不闻,像是未听到一般,拔腿已是出现在了远处。 “不说,就是不说。 无钗,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就由你去归墟唤醒老祖!” “老娘...” “我是族长,我说的算!” 海无涯直接打断,身形已是消失不见。 在他方才停留之处,巨大的阴影将此地笼罩, 旋即,阴影消失,一个爱好同样雄壮的裙钗女子出现。 第二百三十章,巨龟 一处浅淡碧波之下。 一座宏伟壮丽,立在各色礁石上的透明水宫矗立。 假山、水草在其中随着波涛而折射光华。 游鱼细虾在其间游动,更是有排成行列的鱼蟹在其中巡视拱卫。 靛青色的波涛刚刚没过水宫顶上透明的琉璃瓦。 波涛退下时候,琉璃瓦便显露出来,折射刺眼的金乌光芒。 波涛涨起时,便将刺眼金乌芒光盖过,只能看到淡淡的宫殿。 “轰!” 静谧的宫殿中,突然震动了一下。 在水草假山间游动的鱼虾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声响吓得沉了下来。 贴近水宫底。 随着这巨大声响而来的还有一股沛然莫名的磅礴气势,将那些稍有些胆色的虾蟹压了下去。 水宫中。 一巨大的柱子撑在正中,将水宫顶与地撑住。 柱子下,是一只合目的巨龟。 四足撑地,昂首向上。 此时它张开双目,看着眼前一番滚涌的黑气。 背负巨柱的身子因为它这一举动,也稍有了动作,连带着巨柱同样震动。 巨柱动作,被他撑着的这座水宫,自然也是声声响动,像是要将这水宫弄倒坍塌了一般。 “宫主!” 一只老鳖直立起身子,手脚慌张的走了过来。 头上带着一四方帽子,恭敬的在巨龟昂起的大首前伏了下来。 “您老是有什么吩咐?” 老鳖心中惶恐。 巨龟身为远古龙种,乃是海妖宫真正的主人。 只是从未下问过海妖宫中诸般事宜,只是交由它去大理。 难道是自己让下边的小妖们做的事情被宫主知道了? 老鳖心中惶惶,看着睁开双眼,昂首的巨龟,更是不知应该如何。 “鳖丞相。” 巨龟缓缓张开口,露出满嘴尖利的牙齿。 自口中说出了人言。 同时昂起的龟首也看向了老鳖。 “小的在!” 鳖丞相连忙问道。 “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立这海妖宫?” 巨龟的声音苍老而又悠远,像是自远古穿梭了过来,跨过了无数岁月。 “知道,当初您父亲与龙族一夜之间不见,整个东海中也寻不到一点踪迹,都盛传是龙族在一夜之间举族飞升了。 您向找到龙族当初一夜之间消失的原因。” 老鳖缓了口气。 龟鳖之属,寿元最为悠长。 就是一从未修行过的凡龟,也能有一两百年的寿命。 只要踏上了仙途,寿元便立刻有五百之属。 想它这样早就筑基,只差一步就能凝成金丹的,寿元更是悠长。 少一闭眼,便是数载岁月。 它自幼时便跟着巨龟,自然是知道巨龟所想为何。 只要不是质问它在海妖宫中的行事便可。 龟首晃动,巨龟再次开口。 “想要找到龙族为何一夜之间消失了踪影,便要先找到龙族世代居住之所,龙宫! 可是龙宫自龙族消失之后,便也隐了起来。 八百年前,我从沉睡中醒来,嘱咐你要动用海妖宫中所有力量去寻找龙宫,你找到了吗?” 巨龟浑圆的双目直盯向老鳖。 “我...我...我...” 老鳖口中无言,绿豆似的双目乱转。 “这些年你所作所为,我一清二楚,只是未曾追究。 如今,交代你的事情你没办到,又造下如此杀孽,你去吧。” 巨龟悠悠叹道。 “宫主,宫主...” 老鳖大惊,手脚颤动。 它自幼小破壳之时便跟在了老鳖身旁。 这些年是它一直在与巨龟沟通,对它再熟悉不过。 从他那悠叹的语气中,听到了那一丝杀意。 “宫主,我为你奔波了这么些年,只不过杀了些人族,你不能杀我啊! 那些人族生得快,几十年就能再长出一茬来,不值得您杀我啊!” 老鳖双足一软,像是人族一般跪了下来。 “我在意的不是人族。” “轰隆隆隆!” 巨龟双足支起,庞大的身躯站了起来。 负在它后背上,撑着整座水宫的通明玉柱也缓缓长起,将整座水宫捅出一个窟窿。 水宫顶上七彩琉璃瓦碎裂一地。 “如今,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找到了龙宫。 若是被人捷足先登,就算杀了你,又待如何? 难不成要用你那连金丹都未曾凝聚的修为与我做上一场吗? 你连金丹都未曾凝聚,能到如今,凭的是什么还不知道吗?” 巨龟语气突得变得森然,双目中仿佛有一滔天的骇浪掀了起来。 “我...我...” 老鳖双目被恐慌占据,不自觉地后退。 “我...我...我不信!” 老鳖咬住牙,扛着巨龟滔天压下的气势,上前一步,语气坚硬。 “我虽是让下面的小妖们在海上对人族严苛了些,可却也从未停止过打探龙宫的消息。 这几百年来,连个带‘龙’字的,我都亲自去过。 肯定是有人哄骗您,您千万不能信啊!” 老鳖振振有词,越说底气越足了起来。 它知道巨龟的性子,不喜动,只喜极静。 只要自己能证明,就不怕它会杀自己。 过了今天的劫难,自己还是那个在外连金丹都要躬身下拜的海妖宫宫主! “骗?” 巨龟眼眸中流露出异样。 “也罢,你这些年为我奔波,也有些苦劳,死也让你死得明白。” 巨龟高昂起来的龟首微得一晃。 震得四方的海域都震动沸腾了起来。 “好,我就不信有谁能瞒过我拿到龙宫的消息!” 老鳖心中愤然,更是不信。 一团散淡的黑气在震动沸腾的海水中现了出来。 越来越浓。 黑气翻涌滚动。 不多时,黑气展成一面黑幕,展在老鳖面前。 黑幕上仍是翻涌着黑气。 老鳖双眼瞪大盯着黑幕上翻涌的黑气。 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肯定是有人蒙骗您,这种术法我也能用得出来。” 老鳖嘴唇颤动,恐惧的声音自喉中发出。 “我在东海中沉寂几千年,真真假假我还分不清吗?” 巨龟不怒自威,原本已经停止颤动的水宫又重新开始颤抖起来。 好像要从中崩塌去。 老鳖终于认命,面如死灰。 黑幕中所展现出的东西,不说巨龟,连它都能分辨出真假。 姚氏是千年前极鼎盛的一家,在整个东海上是一定一的高门。 它那时不过一刚破壳而出的小鳖。 姚氏之前,称霸整个东海的便是龙族,龙族消失,他们才能冒出头来。 自然是对龙族的消息上心。 他们手中能有龙宫开启的消息,也是在当然之间。 “宫主,我...” 老鳖还是不死心,想要强辩几句。 “轰!” 巨龟上前跨出一步,无视身旁的老鳖。 随着它这一脚踏下,像是踏在了老鳖身上一样。 老鳖被自头顶而来的一股大力,碾成肉泥。 就连一向以坚硬着称的后背龟壳,也在这股沛然大力之下,碎成了齑粉。 轰隆声响不绝。 巨龟一步步迈出,背上负载的承天大柱也随着它同动了起来。 整座水宫失了玉柱的支撑,又被这柱子竖着撞了过去。 琉璃瓦、七彩砖、珊瑚玛瑙、玳瑁砗磲... 散落一地。 在水宫内外,无论是巡游的虾蟹兵士,还是在假山水草间嬉戏游玩的游鱼细虾。 都随着巨龟一步步踏出,变成了肉泥,在海水波涛中散开。 有些乖觉的远远散开,可也被巨龟所散出的凌冽威势气血横撞在身。 凭着修为高低,各留下不同的伤势。 便是修为最高的一个筑基后期,横行的蟹将,也断了两只大鏊。 “轰!” “轰!” “轰!” 巨龟不管不顾,只是一步步地踏出,向着一个方向一步步踏去。 将沿途一切都压成齑粉。 任凭那些鱼虾蟹四散逃开,丝毫不放在眼中。 轰隆声越来越远,消失在深渊波涛之中。 只有那根负在背上的通明玉柱在海面上冒出了头。 出海的渔人与各些修士,听到看到缓缓移动的玉柱,心中都已生出了疑窦。 听到海下传出震耳轰隆之声,更是生出了些恐害之心,远远地躲开。 ...... 与此同时。 东海上几处灵气充裕的大岛上。 皆是有一团黑幕展开,不断翻涌。 几番滚涌之后,黑气缓缓散尽。 东海人族中几大世家话事人,尽都是肃穆地敲响自家的警器。 清越钟鼓之声在他们所在的岛屿上远远传开。 不多时,便有舟梭、云锦、楼船、宝阁等散着光彩灵力的种种法器自他们各家大岛上升起。 朝着同一处地方疾驰而去,像是要赶着投胎一般。 而在这种种法器升腾远离之后,各自大岛上尽都是升起各色溢彩,将岛屿连带着周围海域都一同笼罩住。 ....... 与此同时。 东海某处波涛海域之上。 黑黢黢的舟梭挺悬在海面上。 海面广阔,四下望去,除了哗哗作响的碧蓝波涛,便只有他们这一艘极为显眼的舟梭。 已是在这处停留盘旋了半日之久。 姚沉虽为多说什么,只是在船首处闭目调息。 可舟梭上盘坐的众人也都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处地方,便是龙宫现世之处。 也是他们姚家隐姓埋名,哭哭等待百千年的机缘中兴之地。 众人抑制不住心底的兴奋,纷纷站在船舷处向下方看去。 即使只是千篇一律,不知看了多少时候的波涛海浪,仍是不见一点疲乏。 更有性子急躁的,跳下水,在其中寻找了一番。 第二百三十一章,齐聚 “哗啦!” 入水声响起。 循声看去,水花消失。 “姚渊!” 姚古恨恨的声音传来。 先前有人跳下去时,姚渊就已经是忍耐不住,同样想要跳下寻找一番。 可是未曾动作,就已被姚渊姚古看出了端倪。 一把将他抓了回来。 方才姚渊趁他不注意,挣脱束缚,一个跟头翻了下去。 姚古看着姚渊消失的那抹水花,脸色难看。 他不能像姚渊一样翻身既跳下去。 被船上众人看到了,岂不是成了笑柄。 “阿爷。” 姚渊也是抓住了姚古所想,在水中露出头,呲着一嘴白牙,笑道。 直到看到姚古不善的脸色,才发觉不对。 已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一顿揍,干脆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恍若游鱼一般,不见了踪影。 祝无伤同样凭栏依望,看向下方与他处并无什么不同的海面。 不敢相信,龙宫竟然就是在此处。 “祖父!” 姚方湿淋淋落在船上。 他在舟梭停靠下那一刻,就已经跳了下去。 在海中一阵搜寻,未曾找到什么有用处的东西,反倒是将一身灵力全部耗尽。 只能是如落汤鸡一般,湿淋淋的上了船。 “祖父,此处寻常,也没有什么隐秘之处,怎么会是龙宫显世之处,您是不是记错了?” 姚方在甲板上留下湿淋淋的脚印,一步步的向前。 在姚沉身旁恭谨问道。 他这话一出,船上原还有些骚乱的动静立刻安静了下来。 目眸皆是望向姚沉之处,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姚沉狠狠一眼瞟向姚方。 早在登船之时,他就已经说过,不能将那两字说出口,要隐秘的提及。 自己这子嗣却仍是像寻常一般,丝毫看不到什么改变来。 这家主之位给他真是亏欠了! 姚沉站起身。 面向众人解释道。 “还需在此处登上几日,待三日后的残阳落尽之时,才能显出来。 到那时,我们才能进去。” “哦,原来是如此,早知道我应该先问问你,免得我白白在这水下寻了这么些时候。” 姚沉身旁,突兀的出现一个身影。 身材雄浑壮阔,面肤白净,站在姚沉身旁,足足高出了半个身子。 姚沉的头颅,正好与他那突出的白净肚子在一处。 舟梭上为之一肃。 这人既不是姚氏族中人,也不是姚氏请来的助力,竟然直接就出现在了姚沉身旁! 姚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心中同样为之一惊。 慢慢转过身,对着身后雄浑壮阔的身影一拱手。 “道友,在下姚沉,不知有何见教?” “哦,我叫海无涯!” 海无涯学着姚沉的样子一拱手,略有些拙劣。 “道友,我在此处考较族中弟子,不知道友从何而来,竟然有这雅兴,与这些弟子一同,真是他们莫大的荣幸。” 姚沉脸上的笑容灿烂。 他方才放出灵识,要谈一谈面前突然出现这人的底,没想到只看到一片白茫茫,毫无用处。 这人只怕已经结丹! 姚沉掂量着海无涯的实力,小心应对着。 “你们不是在找龙宫吗?” 海无涯看去毫无心机,直接问道。 姚沉脸上笑容一僵,舟梭上其他人脸色也是不好看。 龙宫之事向来是他们族中的隐秘。 姚氏一族隐姓埋名百千载,为的就是这龙宫之中的莫大机缘。 这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怎么就知晓了此事! “道友说笑了。” 姚沉脸上的僵硬只不过出现了一瞬,旋即便变成了笑容。 “我们只是一小族,族中连个金丹都未曾有,境界最高的也只不过我与两个侄儿的筑基境界。 怎么会知晓龙宫只等虚无缥缈的隐秘之事?” 海无涯身子俯下,在姚沉身上狠狠的一嗅。 “没错啊,鱼瑛说的就是你! 你身上这味和鱼瑛妹子身上的一样!” 海无涯直起腰身,挠着光秃秃的头颅。 一脸郑重的看向姚沉。 “你是不是在骗我?” 姚沉被海无涯如此动作搞得手足无措。 “道友,你...” “轰!” 话音未落。 一股沛然的衰朽死气自姚沉体内放了出来。 衰朽的霉臭味比先前以往要浓郁无数。 舟梭上众人纷纷运转灵力,腾起身子,离开此地。 祝无伤随波逐流,同样混迹在人群中离开。 方才海无涯出现的一刹那,他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 那种无力的生死感,只在当初玄一山门外,灵飞门那个金丹对他动手时才有过一瞬。 只不过却是远远比不上海无涯所给他的这种感觉。 只怕海无涯的实力比当日那灵飞门金丹还要强上数分。 祝无伤不敢现露出异常来,随着众人一同退去。 “道友。” 姚子房在他身后轻声呼唤。 祝无伤面色凝重的摇头,止住姚子房的声音。 同样是在退去的一众人中。 一个年龄尚小的稚子同样混在人群中。 眼眸中闪出异色,不符于他应有的年纪。 在祝无伤眼中,他头顶上那澄清碧绿的青气,已是成了灰色邪异气息。 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正在若有若无之间向着自己缓缓接近。 “道友,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下辈子别有这么强的好奇心!” 姚沉脸色疯癫。 面前这人绝对是有金丹境界的实力。 若是用寻常手段,连他毫毛都伤不到。 金丹与筑基间的差距乃是天堑,虚丹只不过是在这天堑上连了一根细线。 以姚沉,想要走着这细线到达天堑另一头,无异于登天。 只能是引动体内与灵力纠缠在一处的衰朽死气。 仅方才一下,不但将吸食鲛人补回的那些寿元残余全部用了出来。 更是将他原就不多的寿元也加速了侵蚀。 只有五七日好活。 若是不能在三日后现世的龙宫中突破金丹,或是得了什么延寿的宝物。 只怕司局已定! 姚沉心中暗恨。若不是眼前这人突然出现,自己也不需如此急切匆忙。 海无涯鼻子抽动。 双目中尽是好奇,张开口,将颜色形质都已经显现的黑色衰朽死气鲸吞龙饮,吞入腹中。 自姚沉身上散出的浓郁衰朽死气,半数都是入了海无涯口腹之中。 原本被这浓浓死气笼罩的半片海域为之一空。 瞬时清明郎净了起来。 姚沉脸上的疯癫之色霎时间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仍在张开大口不断吞噬衰朽死气的海无涯。 面容震惊。 海无涯胸膛高高鼓起,大口有如海碗,深不见底,一口气绵长悠久。 “咳咳,咳咳...哕...呕...” 海无涯将姚沉身上衰朽死气尽数吞入腹中。 闭上张开的大口,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 弯下腰身,硬咳了几下。 而后,张开嘴,猛地大吐。 将先前吞入腹中的衰朽死气尽数喷在了姚沉脸面身上。 衰朽死气有如一挂黑色天河,自海无涯口中喷涌而出,绵绵不绝,连连不断。 衰朽死气本就是姚沉寿元将近,强自拖着残躯续命而生的另类天罚。 与他身内肺腑,丹田灵池混合交织,宛如一体。 被他舍弃体内灵气,喷了出来。 此时又被海无涯喷在他脸面之上。 这原本就属于他的衰朽死气自七窍中钻了出去。 姚沉脸色恐慌,双手无力阻拦扑来的衰朽死气,脚下不断后退。 不顾体内灵池是如何情形,只一股的催动剩余灵力,带着身子不断向后退去。 衰朽死气内外交击,侵蚀姚沉残破衰老的身躯。 “呸!” 海无涯终于将口中的死气全部吐了出来。 偏转头去,啐了一口。 似是要将口中那苦涩异常的味道尽数吐出去。 姚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晦暗了起来。 双目直直的发愣,其中的光彩也尽数消散。 脚下不断后退的步伐越来越硬,几乎是快要蹬倒在地上。 两三声踉跄之后。 姚沉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双目无神,直直的向后倒去。 “哗啦!” 直接栽进海中,溅起哗啦水花。 沉了下去。 半响,也没见到姚沉从水下破开冲上。 死了! 姚氏中修为最高的修士,假丹境界的老祖。 竟然就这样死了? 姚氏众人都感到不可置信。 前一刻还不可一世的姚沉,现在竟然就死了? 龙宫之事每一代只有一人知道,在家主之间口耳相传。 如今他死了,还有谁知道如何让龙宫现世? 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死了?” 海无涯同样在口中喃喃,有些不愿相信。 这便死了? 人族修士也太过羸弱了些。 好歹还是个虚丹修士,怎么这么轻易的就丧了姓名。 海无涯对着姚沉落下之处张开口。 借着,天河倒挂。 海水带着姚沉的躯体涌入他张开的巨口中。 “嗝~” 将姚沉吞噬后,打了个饱嗝。 虚丹境界的修士可不常吃,不能白白浪费他一身的精华血肉。 “呕!” 姚沉尸体刚入口,便被海无涯吐了出来。 带着粘液滚在众人面前。 他早就悲衰朽死气缠身,侵入了肺腑血肉灵池丹田之中。 一身血肉自然是和那衰朽死气一个味道 “你们谁会开龙宫?” 海无涯摸了摸嘴,向众人问道。 众人未曾如何动作,身躯就已经到了海无涯近前。 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 “我,我知道!” 正发愁之时,一道声音穿了出来。 “我是姚氏家主,知道龙宫一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如芒在背,刀斧加身 “龙宫之事,乃是家中单传,只有历代家主族长知晓。 祖父,不姚沉一死,只有我一人知道此事。” 姚方猥琐着身子,瞳目中贪欲与恐惧交织,看着海无涯张开的大口。 姚沉的身体便是被那口一张,便吞了进去。 自己不过炼气九重,连如何凝成道基都不知晓,更是不敌海无涯。 若是想吃自己,与吞一鸡子没什么两样。 “哦。你?” 海无涯肥硕的头颅垂下,双眼瞪圆看着姚方。 “对,我!” 姚方心中纵是百般恐惧,也强撑着应道。 此时若是能应下,只怕好处无尽。 海无涯不但实力比姚沉强,更不会对姚氏有什么想法。 只要能勾上他,自己姚氏家主的地位只会更稳。 若是在龙宫中稍有所得,姚氏崛起之际便应在自己身上了。 双眸中终究是贪欲压过了恐惧。 “对,只有我!” 姚沉上前一步,先前那副猥琐的模样全然消失不见。 好似在短短瞬息之间就已经换了一个人一般。 昂起头颅,高声答道。 “你...” 海无涯张开嘴,口中满嘴利齿显露,闪闪寒光。 寒光利齿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洞,直通肚腹肠胃之中,黑黢黢的,好像藏着一只欲要择人而噬的洪水猛兽。 望之便让人生畏。 “我愿将龙宫献给前辈,只求前辈能庇护我们姚家。” 不待海无涯张口,姚沉便重又躬下了身子,复成了先前的小人模样。 “只要前辈,能在龙宫中对我姚氏族人略微出手相助一二,我便愿将此事双手奉上。” “你...不错!” 海无涯深处宽厚肥大,足有姚沉脸盘大的手掌,拍落下他的肩膀。 “是,是,谢前辈夸赞。” 姚沉苦着脸,强撑着没有被手掌压倒,苦笑道。 “那就拿出来吧,说与我听。” 海无涯收回手掌。 “前辈,若是前辈知晓龙宫事宜后,反将我姚氏族人尽数杀死,以保此事未曾泄露。 那我等全然无反手之力...” 姚沉为难的说道,其中意味明显。 “放心,我好歹也是个凝成了金丹的修士,不会哄骗你等小修士。 龙宫现世之后,能不能进,全凭自身,若是能在龙宫中遇到你们,我会对你们照拂一二。” 海无涯声音深沉厚重,让人不自觉的想相信。 “可是,我还是怕,这消息还是在我手中较好,待三日后,龙宫现世,定会交给前辈。” 姚沉仍是硬着头皮。 “蠢货!” 众人便在几步外不远处,姚沉与海无涯所说听得清清楚楚。 姚盛听到姚方如此对答,心中恼恨,暗骂道。 “若是他这样,所有人便都要被你害死了,姚氏一族便要毁在你手里! 投诚岂是如此的? 本就弱于人家,还如此拿捏姿态,岂不是惹得人厌烦?!” 先前姚盛见姚方主动站出来,还以为他在姚沉一死之后,主动担起了家族大任。 没想到竟然还是如此的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的东西,将整个姚氏放在了虎口之下! 祝无伤隐在人群之中,暗暗提防那个眼眸中异样的稚子。 姚方如何他不管,只要能够进入龙宫之中便可。 若不是有海无涯这个金丹在此处,祝无伤一定已是显出全部修为境界,将那个隐起来的稚子杀死。 那个稚子竟然也是给了他一种锋芒在背,头颅悬于刀斧之下的危感。 “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我了?” 海无涯语声中露出不满,近似质问道。 “不敢,不敢,只是家族大任担在我的肩上,不得不如此啊! 还望前辈谅解!” “蠢货,蠢货,蠢货!” 此时,姚盛心中已是疯狂谩骂了起来。 ”你当真是要将我们所有人都害死在此处不成?!” 姚盛此时想薅住姚方狠狠地质问一番。 如此心声同样在其余姚氏众人心中出现。 他们自然也是看出了不对。 海无涯一个金丹能好声好气地与他们这些蝼蚁说话,已是难得。 能应下会对他们有照拂,更是天上砸下的大馅饼。 此时已经露出不满,可姚方竟然还在那扭扭捏捏地做一副小女儿姿态。 若是惹得海无涯心中忿怒不满,将他们杀了,再用搜魂术法,岂不是同样也能知晓此事。 当真是蠢货! 众人心中齐齐骂了一声。 “哦!” 海无涯语气轻蔑,其中又夹杂着嘲弄。 “既然姚家主如此大义,那就按姚家主所说,不必告诉我了。” “多谢前辈大义!” 姚方大喜,俯身下拜。 转身看向姚氏众人,脸上的色已是压抑不住,呼呼往外冒。 好似再说,看,我这个家主当的是如何好呵,能在金丹修士手下护住全族性命不说,还能得了他的照拂! 海无涯轻哼一声,纵深跃入海中。 哗啦一声巨响,引起众人注意。 向着声音响处看去。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舟梭之下游荡。 少一摆动身躯,就已是消失不见。 “金丹海妖。” 姚古人老成精,见多识广,阅历不凡。 一眼就看出了海无涯的来历。 吞着唾沫,颤颤说道。 众人皆从这庞大黑影中窥得了,心中惊惧,转而化为愤怒。 姚方竟然与金丹境界,已是能化成人形的海妖讨价还价,是嫌大家命长了吗? 姚方倒是没有如何,只是脸上颜色更洋溢热烈了一分。 无声息却又是大张旗鼓的向着姚氏众人夸耀。 快看呵,我不但能保住族人性命,还能与金丹海妖讨价。 就算他是金丹海妖又如何,还不是败在了我手里。 祝无伤手中紧持着重山杖子,随时都能将惊天的一击打出去。 双目不断游走,想要将那个稚子找出来。 那稚子只是稍一显露气息,此时已经隐藏气息,重新混进了其余稚子中。 祝无伤不过一外人,自然不能将那些身形相貌相差不大的稚子分清,再加上他也只匆匆间惊鸿一瞥,未曾看清相貌。 想要分辨出来更是难了一分。 刀斧加身的危感仍是悬在头上,未曾减轻一点,祝无伤不敢松懈。 手中重山杖子紧持,目眸中流出华光,只要那邪异显露,哪怕一息,立时就能用这被地气淬炼了一番后的杖子将他的头颅击碎。 姚方不言,向众人靠近,等着众人的吹捧夸赞。 众人脸色皆是不好看,扭过头去,各自散开。 忧心忡忡自家性命。 有那海妖在,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上。 虽说此时海妖已经离去,可海妖对龙宫不会轻易放手,他们心上的大石迟早也有猛然落地的那一刻。 姚岩、姚森两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忌惮与后怕。 若是那海妖不讲理,将他们一口吞了下去,那就算有再多谋划也终只成了空。 两人微不可察地摇头,统一了心中所想。 龙宫之事代代单传,只传族长? 笑话! 若是族长突然而逝,难不成这关乎着姚氏复兴崛起的天大隐秘就此失了不成? 两人这一支,就是在暗中守候,同样也知道龙宫之事的暗支。 若是明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龙宫之事未在族中传下去,他们就会将此事告知下一代族长。 他们原不需显露,只是姚氏家主代代相传,姚氏宗族也越来越没落。 他们不忍心看到姚氏继续没落下去,只得现身。 本是想将姚氏振兴起来,选一位贤明的家主,将姚氏交给他。 而后,再重新隐在暗中。 谁知道姚沉姚方手中抓着姚氏家主族长大权不放。 姚氏暗支这些年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修为最高的只有两人的父亲,也不过筑基后期修为。 就算是对他们动手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便如此僵持了下来。 龙宫之事他们自然也是知晓。 先前稍一犹豫,被姚方抢了先。 现在又到了如此情形,两人自然是要隐藏起来,不能暴露在外,免得再生出了什么事端。 如此想着,两人不作声,就连筑基修为也尽心隐藏起来,生怕引起海无涯的注意。 “诸位族人放心,我是姚氏家主,自然不会弃大家与不顾。一定会带着大家无恙地回到东昌岛上,带领姚氏重回千年前的繁荣。” 姚方见众人就要散去,大声说道。 “蠢货!” 姚盛又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他将东昌岛这个名字这么大声的说出来,是怕那个金丹境界的海妖听不到吗? 金丹修为深不可测,姚沉不过是虚丹境界,距离金丹尚有天堑般的距离,就已经是姚氏中修为境界最高者。 海无涯一个金丹,谁知道他有什么手段。 若是往东昌岛上去,大肆屠杀一番,以作惩戒,又待如何? 众人缓缓散去,在舟梭上各寻地方坐下。 姚沉已死,姚方不过是一个炼气九重,还有两个筑基境界的修士一言未发,和祝无伤这个煞星在。 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 众人在舟梭上各自寻着一个地方坐下,闭目盘膝,心中焦灼。 祝无伤手中持着重山杖子,在舟梭上众人之间缓缓走动。 凝心感受着那邪异气息。 这后患一时不除,他便一时不得安心。 毕竟始终有人在背后看着,实在是太过膈应了些。 第二百三十三章,姓祝,无伤 “轰!” “轰!” “轰!” 一截高高的玉柱在海面上空破出。 伴随着自海底传来的声声轰隆巨响,向着在汪洋之上停靠的那艘舟梭靠近。 舟梭上的姚氏众人早就听到了轰隆响声。 戒备的看向海面上唯一的异象。 一截玉柱在海水中冒出头,钻了出来,向着众人这处不断行进。 玉柱也像是在生长一般,越来越高,其上雕刻的铭文字样古朴而又大气,并不失灵秀。 像是先古文字图样。 “道友,那玉柱上刻着的是先古时期的铭纹,我曾在古籍中窥看过一眼。 想来可能也是为了龙宫隐秘而来!” 祝无伤还未曾在众人中找出那个稚子就被姚子房慌慌张张的叫了过来。 指着那逐渐生长靠近,且是越来越近的玉柱惊喊道。 祝无伤双目远眺,目眸中灵华异彩,灼灼的看向那玉柱上的细腻纹理。 心中并没有丝毫警示。 就连放出的灵觉都未曾察觉到此物。 只有耳中听到轰隆声响,且眼前这玉柱一步步的生长延申了过来。 舟梭上众人顿时惊慌起来。 耳目可闻,灵觉不察。 这绝对不是普通修士能拥有的手段。 与那海无涯相比只怕也是相差无几。 海无涯那块巨石还压在心头未曾除去,时刻都能重重落下。 而今又是来了一尊实力强横,修为莫测的来。 明明已经到了龙宫开启之地,怎么还有这么多波折在,难道真是要天亡姚氏不成? 祝无伤看着玉柱一步步靠近走来,轰隆响声也越来越大。 突然,后背上猛地生出一股刺痛。 激动自己头皮发麻,浑身气血凝聚在后心一点上。 “哧!” 一缕透着尖锐锋芒的邪异气息直直地穿透气血。 要往祝无伤祝无伤体内钻去。 只一刹那,祝无伤就感到体内一阵冰凉。 身子顿时如千载寒冰一般,僵在了原处。 脸面上顿时也被寒霜覆盖,笼上一层寒气。 “道友,道友!” 姚子房顿时慌乱起来。 伸出手去想要碰向祝无伤。 指尖刚接触衣衫,就有寒气顺着他的手指一路侵袭而来。 急忙抽身而回,调转灵力,逼住那缕一路顺着手指钻营的寒气。 寒气像是有灵一般,便是灵力也阻挡不住,已是蔓延到了姚子房手腕处。 姚子房双目瞪大,初时的慌乱消散,只留下决绝。 初一触碰到这寒气,他就知晓,这寒气不是他所能阻挡的。 “噌!” 长剑出鞘。 对着自己手腕上的横纹,狠力劈下。 当即,剑刃上锋芒锐气一闪而过,手腕齐根断下。 一只散着寒气的手掌落在地上。 顷刻间就被那寒气完全冻住,结成了寒冰。 “嘶!” 注意到姚子房异状,向此处靠来的姚古姚渊两人。 口中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姚古眼力老辣,可是知道姚子房有修为隐藏在身,远远不是炼气三重那么简单。 少说也有炼气五重。 可是也被祝无伤一缕寒气逼得斩断手掌! 周围姚氏族人注意到这里的境况,具是齐齐后退。 退在远处看着祝无伤化成的冰雕和姚子房的断掌。 其中已是有不少人动起了心思。 一缕寒气就让姚子房断了手掌。 祝无伤身上可是被这寒气完全笼罩。 就连面目之上也都被寒气笼罩,只怕性命已是休了。 那他身上遗留和姚子房身上的东西... 众人精神皆是被他从那轰隆声响和不断靠近的玉柱上吸引了些过来。 在周围人群中造成一阵骚动。 姚古看出众人眼中贪欲,上前两步与姚子房站在一处。 他可是还有法契在祝无伤手上,若是被人抢去了,只怕连哭都没地去哭。 只能给人乖乖的做苦力。 祝无伤心中同样如同火烧。 他被耳目中所闻一时震了心神,竟然被那个邪异的稚子趁机而入。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丹田灵池内的灵力连着浑身气血都被这诡异刺骨的寒气冻住。 而今动弹不得,只有双目还在睁着。 依稀能看到人群中一个半大高的稚子,眼眸中泛着邪异的颜色,对自己森然冷笑。 “哗啦!哗啦!哗啦!” 众人一时未曾全神贯注那逐渐靠近的玉柱与已是发聩的隆隆声响。 哗啦声蓦地响起,众人惊惧看去。 一个毫不逊色与海无涯的巨大阴影在海下逐渐浮出水面来。 像是一个圆形龟背模样。 其上承载着巨大玉柱,也完全现露出来。 龟背阴影浮起,掀起的风浪海水一股股打来,将整座舟梭都兜头打得歪斜。 姚沉身死,姚方不得驭使之法,先前能够驭使舟梭,是因为有姚沉一点印记在。 姚岩姚森两兄弟又打定主意,要隐藏自身,不使显露 连修为都收敛得与一旁炼气修士无二。 众人都各自支起手段,挡住劈头打来的浊风恶浪。 姚子房断了一腕,疼痛难忍不说,正在驭使运转灵力将手腕上血流止住,无暇他顾。 还是姚古撑起一片芦苇似的青绿发起,挡在身前。 将四人外的风浪挡住。 祝无伤身上寒气越发凝重,就是在身周数丈之外,都感到一股股渗人的寒意不断。 巨大阴影不断上浮,已是如一小山大小,还未有止势。 “道友,你这处实在太过阴寒,我等实力低微止不住了,还望见谅!” 姚古告罪一声。 芦苇法器转动,护着三人远远的离开了祝无伤身周处。 三人面上也都覆上了一重寒意,姚子房手腕伤口处更是已经凝出一层白霜。 直到离开祝无伤,才渐渐恢复。 骇浪不止,股股不断。 已是有实力低微不济的被打下了舟梭。 姚氏族人早就无了同族亲情,眼睁睁的看着,即使能救也未曾使出援手。 姚方挡在姚盛身前,支起一面灵力护身罩光,牢牢的护住两人。 姚盛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要如何对姚方。 大浪打近祝无伤。 还未落身,就被他身上散出的凛凛寒意冻成寒冰。 快快落地,打砸在舟梭上。 终于那阴影像是到了尽头,不再扩大。 上浮的之势也缓了下来。 祝无伤身周的海冰已是有了数尺高,堆叠在身周。 恐慌、尖叫、惧怕... 早就在众人心中蔓延。 未见到这阴影全貌时,心中尚有一丝侥幸。 待阴影全部露出,众人心中的恐惧再也压抑不住。 自高远处看去。 一只负载着巨大的玉柱的海中大龟,浮起在海面上。 一双眼睛比人头还要大上一圈。 随着这双眼睛浮出水面,众人灵觉中,只觉得有什么洪水猛兽正直直的的盯着自己,垂涎欲滴。 浑身毛发竖起,惊惧的不敢动弹。 惧恐将心神占据,已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连着体内灵力都被这像是自荒古中传出的猛兽气息压制住。 运转变得滞涩起来。 只能随着逐渐平息的波涛在海水中沉浮。 “咦?” 巨龟察觉到熟悉气息,口中轻咦。 声音刚落,在海水中起伏的众人中,一个身着黑衣的半大稚子就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祝无伤清楚看到。 那稚子身子脱离海面之时,眼眸中的邪异像是自盛而衰,隐了起来。 瞳孔放大,像是极具震惊之后,吓晕了过去。 “就是他!” 祝无伤心中触动。 这个稚子就是那邪异所在,就是他偷袭了自己... 祝无伤心神也像是被冰寒滞住,念头转动越来越缓。 心神已是不清。 稚子头颅垂下,在巨龟控制之下飞到了他硕大的头颅前。 巨龟双眼盯看着,双目中射出圆柱般的光芒,将稚子通体上下看了个透彻。 随着目芒自下而上的不断扫视,一缕黑气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隐无可隐。 自他顶门出钻了出来,袅袅升起。 黑气甫一出现。 稚子身影就落了下去,巨龟双目看着不断翻滚的黑气。 告知自己龙宫之事的就是此物! 巨龟自其上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双目摄住黑气,周遭不知多少里海域同时震动了起来。 想要借着这缕黑气一探究竟。 这东海之上,竟然还有这等人物? “滋滋,滋滋!” 黑气滋滋作响,像是被燃着了一般,逐渐缩小。 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踪。 饶是以巨龟莫测的修为也探不出什么究竟来。 黑气散尽,巨龟将双目放开。 看着这一片海域,黝黑的舟梭飘零,许多人族散在海中,像是蚂蚁一般。 “咦?” 巨龟又是轻咦了一声,看向舟梭上一团人形的寒冰。 目眸透过寒气,看到了祝无伤身形。 眼眸中又是浮现回忆,陌生的熟悉感占据心神。 “滋滋滋滋!” 声音不断,祝无伤身上寒意尽数消失。 浑身气血重又涌动了起来。 将深藏在体内的邪异寒气驱逐殆尽。 “多谢前辈!” 祝无伤直接倒伏身子,向着巨龟的方向深深一拜。 且不论他救了自己,就是它这一身实力,自己拜了也吃不了什么亏。 “你叫什么?” 巨龟的声音像是穿梭了无尽岁月,蕴含着沧海桑田般的意味。 祝无伤心头一震,微微愣住。 “我叫无伤!” “无伤?” “祝无伤!” 祝无伤心头一凛,将自己姓氏补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飞升 “祝武是你什么人?” 巨龟眼眸变得认真起来,头颅昂起探出海面。 “我...” 祝无伤身子不受控制的就要飞起,他运转气血,使身子沉坠下来,牢牢的在舟梭之上。 “吼!” 巨龟双眸只在祝无伤身上上下看了一眼。 他全身灵力气血就都不受控制的全力鼓荡起来。 五彩灵力耀耀,浑身气血冲天。 两者结合,在祝无伤背后形成一只巨大的斑斓猛虎虚影。 浑身皮毛呈五彩之色,气血似海一般哗哗的响了起来。 “吼!” 虎相扬起头颅,张开大口,像是吞天一般。 自满嘴利齿舌尖绽出一声雷鸣般的吼声。 雷鸣虎吼之下,隐隐的有一声高昂清越的龙吟。 虽被虎吼遮盖住,但是却同样的令人为之一震。 “这,这....这就是他真正的修为实力吗?” 舟梭上众人大惊。 心中恐慌立时蔓延起来,尤其是姚方、姚盛、姚园等一众得罪过祝无伤的人。 双目呆愣,额角后背上汗珠涔涔而下,已是成了一个汗人。 以祝无伤展现出来的实力,别说他们,就算是姚沉都能分庭抗礼,若是对他们动手,只怕活不过当下啊! 姚岩姚森两人对视一眼,瞳孔中同样都是震惊。 尤其是姚岩,想起自己那日曾经挑衅过祝无伤,被他轻而易举的击败\/ 若不是姚森拉住自己,只怕对祝无伤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侥幸的抚了抚自己心口。 两人都再次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心意,更将原本已经不显露出来的修为,收进去几分。 仙道茫茫,奇人异士实在太多了,不知从那冒出来的一个无名修士都有将姚氏家族屠戮一空的实力。 两人自筑基之后,心中就不免的狂傲了起来。 想他们这个年数的筑基修士,金丹就算再过艰难也有足够的命数去磨。 日后定然是东海上一等一,留名万古的大修。 姚子房则是喜了起来,他受庇于祝无伤。 先前祝无伤不过被寒气冻住,就感受到了数道不坏好意的目光。 以自己炼气六重的修为,想要在众人中逃出性命可是不易,更不要说同进龙宫了。 他们可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呢。 姚古心中复杂,说不出来的滋味。 自己已是签了法契,祝无伤实力够高自然他也跟着受用。 可是... 姚古心中叹气,浑浊的双目中意味杂然。 “什么?这!” 祝无伤心中大惊。 自己浑身气血灵力不受控制,凝成了虎相。 这虎相也像是有灵一般,竟然自己就能昂首哮天,自己反倒成了他物一般。 眉头紧紧锁住,心神沉下,抢夺着对自己这一身修为的控制。 灵力气血如同是湍急的河流,一路奔流,直汇汪洋,而祝无伤就是妄图用草木细石填平河海的精卫鸟。 口中衔着的石块木枝,没入水流之中,连个浪花都没激起,就已经沉底,被吞噬不见。 祝无伤脸色越来越难看。 丹田灵池内的灵力已是快要见底,气血虽还是浑厚,可也经受不住如此的消耗。 巨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那斑斓虎相竟然走动了起来。 离了祝无伤身子,直走到巨龟身前。 甚至就连他身上那隐隐的虬龙纹也发烫,想要离体而出,举爪欲飞。 若不是祝无伤还未凝成道基,修炼蛰龙诀。 只怕巨龟身旁不是虎相独立,而是龙虎相合,风云汇聚。 “吼!” 虎相一声大吼,声音自强至弱,越来越轻。 最终随着声音的消散,整个身子也化作五彩的斑点,散在海上。 落入海中不见。 “别看了!” 巨龟的身子逐渐缩小,后背上负着的古拙玉柱也随之小了起来。 海上的风浪也随之轻了起来。 祝无伤盯着前方,心神已经沉进体内灵池中。 一番调息运转,无论是灵力还是气血,都是如先前一般得心应手,操控纯熟。 “嗡!” 一股刺眼的光华自巨龟身上散出,将它与祝无伤两人笼罩在内。 舟梭附近落在海中的姚氏众人,只能看到刺眼的白光。 无论实力修为如何,都是纷纷转过头去,不敢乱看。 既不能在看,也听不到其中声音。 姚氏众人都运使灵力,向着舟梭上遁去。 心中仍是有恐慌占据,几番动作之下,甚至腿脚都在颤抖。 只不过颤抖之余,却是对姚子房与姚古姚渊三人对了一份无形的敬畏。 祝无伤身上的异象他们可都是有目共睹,自然是不敢寻三人的霉头,生怕触怒了祝无伤。 再加上那丝毫不逊色与海无涯的巨龟,言语之间,对祝无伤青眼相加。 自然是不敢再有异心生出。 三人上了舟梭,,四周空出一大片地。 就连姚方,自恃姚氏家主,也权当作没看见。 “小子,你叫祝无伤,修炼的又是龙虎两门功法,祝武是你什么人?” 巨龟身影转瞬之间就变得小了起来,声音也由苍老转变。 待它身上光华散去,一个怀抱等身高玉柱的小娃,蹲站在地上,仰头看着祝无伤,俏嫩的脸上满是认真。 声音也是充满童意。 在姚氏众人看来,围绕巨龟与祝无伤的光芒却是越发刺眼起来。 即使不经意间向拿出瞟看了一眼,也刺痛不堪。 “听人说,祝武是我祖上。你...” 祝无伤开口答道,看着面前怀抱玉柱的童子模样,迟疑起来。 “我叫景归,是你祖宗的朋友!” 童子翻了一个白眼,似乎早有料到祝无伤这般反应。 ‘朋友’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看你这小娃,修为虽然不堪,但是这修道基础却是扎实无比,看那威势,凝成的虎相连筑基境界修士都能敌国杀! 不错,不错,着实不错!” 景归故作老成,小脸严肃的点着头。 “不知前辈与我祖上是何渊源?” 景归虽是童子模样,但它强大的实力令祝无伤不敢有丝毫轻视。 躬身问道。 “哦,就是当初你祖宗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与我一同闯荡过。” 景归故作轻松,轻描淡写的说道。 祝无伤半信半疑的点头。 “你祖宗祝武,而今飞升了没有?有无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来?” 景归突然变得严肃,双目中的火热几乎要透出来,将祝无伤点燃。 ”飞升?“ “对,飞升!” 景归咬着牙说道,“当初我们一同在龙宫中找到了龙族飞升隐秘。 定好了,他回中域,我在东海,两人若是有了什么参悟,互相告知,一同走飞升大道。 可是我伤了心神,一睡百千年,期间未曾收到他的传讯,待我醒了之后,又再也寻不到他!” 景归语气恨恨。 “一定是他独自一人飞升上去了,独留我一人在这里。 当真是小肚鸡肠,不就吃他些东西,竟然就让我一人独自滞留在这里。 龟族寿元悠长,我又有龙族血脉,他就是想让我一人受尽无尽岁月的熬煎,等看我可怜,求他了,再来找我。 我偏不去求他!” 景真怀中玉柱向上提了提,喋喋不休。 “前辈...我祖上死了。” 祝无伤小声打断。 “死了?” 景归一愣,不敢置信。 “死了!我祖上,祝武,死了!” 祝无伤再度重复一遍。 “死了?死了?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死了!” 景归话语中突然有些慌乱,低下头,像是在寻找什么。 “说,他怎么死的?你是不是在骗我?!” 景归身形突然拔高,粉嫩如莲藕的小手,也一下变得狰狞起来。 抓住祝无伤的肩头,狠狠地摇动。 饶是以祝无伤炼体修为,也感到阵阵剧痛。 “我只知道,千年前,东南西北,四个大方向的势力,围攻祝氏王朝。 我家先祖不敌,死了!” 祝无伤看出景归状态不对,老实的回答。 “千年前?正是我沉睡之时。 祝氏皇朝?他不是想一人逍遥快活吗?怎么会弄出这么大个拖累来? 他不想飞升仙界了吗? 难道他知道了神门?对飞升仙界无望了,所以才会弄出个什么王朝来......” 景归口中不断喃喃,抓握住祝无伤肩头的狰狞手掌松懈下来。 祝无伤揉着肩头,悄悄后退。 景归现在的状态实在太过瘆人,自言自语,自说自话,身上的气势自散,已是要隐隐画不成人形,要显出龟形来。 景归喃喃声越来越低,最终微不可闻,只能看到他低着头,口唇无声地开合。 祝无伤默默运转功法,恢复丹田内灵力。 睡虎功运转之时,体表肌肤上隐藏的虬龙纹理不断发烫,也是在汲取天地间的灵力。 不但是灵力,还有凝浑的气血,像是被精淬过一遍。 愈发精纯、浑厚。 比之先前,强上了数筹。 “吼!” “吟!” 虎啸龙吟。 在祝无伤体内隐隐散出,虎啸盖过龙吟。 随着灵力不断运转,肤表上虬龙纹理越发烫了起来,龙吟之声也逐渐大了。 最终虎啸龙吟,二者相当,在体内喝应起来。 声声不绝,震荡着祝无伤丹田灵池与五脏肺腑。 灵力与气血的归属之地像是被重塑一般,经过此处后变得越发淳厚起来。 虎啸龙吟同时响起,两者相合,铿锵清越之音远远的震发了出去。 引得舟梭上众人连连侧目,被那团遮笼两人的刺眼亮光耀得不敢抬头。 祝无伤体内,气血、灵力凝结汇聚在一处。 一个小小的圆台状物生出,不停地在体内转动,速度越来越快。 近乎掠夺一般,将灵池内的五行灵力与浑身气血擭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雷劫 龙虎和鸣之声振聋发聩。 仅只一声,却是绵绵不绝。 直到不知想了多少时候,才渐渐地消弭下来,散在海天之间。 正在低头独自喃喃的景真,被这一声唤醒。 双目中的悲凉蕴着一丝讶然,自语道。 “祝武当初再是如何精彩艳艳,天资卓绝,当初凝成道基,破入筑基时也没有这般异象。 寻常修士凝丹之时才有雷劫,难不成你只是凝成道基,迈入筑基境界,就招来了雷劫不成?!” 景归双目中思索不断,看着闭目立在原地的祝无伤,口中又是喃喃了起来。 “当初我与祝武在龙宫中得到隐秘,此界已是不全,天地残缺。 至多能修成金丹,再不能往前一步,也不能再有人能行飞升之事。 这也是龙族一夜之间举族飞升,不见踪影的缘故。 你不信邪,非要和老天对着干,以为凭自己就能破开此方天地,白日飞升。 可是,最终不还是落得个这般下场...” 祝无伤体内那极速旋转的圆台状物事,越来越快。 灵池内所有灵力都被他夺了去,如今正顺着肺腑间向上升去。 缓缓地从顶门上钻了出来。 旋转之势不减,掠夺天地灵气。 平静海面上风云骤起,天地灵力像是百川归流一般,向着这处奔涌而来。 在祝无伤头顶上方,凝成了一个漏斗状的漩涡。 灵气便从上直接灌了进去。 引得舟梭上中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侧目看了起来。 他们也正在闭目修行中,忽感得周遭灵力被一股大力夺取,即使自身周而过,自己也纳不了分毫。 心中感到奇异,睁开眼,便见到那灵气归云般的奇景。 顾不得灵力漩涡下的刺眼白光,眯着眼,使劲看了起来。 不消两三息,双目中泪水连连,红肿了起来,才闭上双目。 转过头去,不再看。 景归被祝无伤身上浩大的声势再次从回忆与感慨中唤醒。 饶是他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此时也是双目瞪大,讷讷地看着他。 当初祝武突破金丹时,声势远不如此,就已引来了九道至阳神雷,要将他打得神魂俱灭。 “轰隆隆隆!” 景归念头刚刚转过。 祝无伤头顶上青冥就聚起乌云,其中闪着电花。 雷声隐在其中,声势浩大,连灵气归云的奇景都遮掩了过去。 “果然!” 景归手一抖。 此方天地之理早就变了,金丹那是此界至顶。 金丹之上只要显露气息,便会遭到天罚。 而凡是天资卓绝之人,凝成金丹时也会引来雷劫。 往时,只有自金丹中化生出婴孩才有劫难临身,而今却是不同了。 他能度过凝丹雷劫,全凭一点真龙血脉。 有真龙血脉在身,他再是怎样,也不会被劈成焦炭。 也就是靠着这一点真龙血脉,他才熬到九道至阳天雷耗尽,勉强留下一条性命。 凝成了一枚上三品金丹。 雷劫之后,金丹虽成,但身负重伤,动弹不得,连一个稚子小兽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更何况东海上众多虎视眈眈的恶人了。 若不是祝武以筑基境界,逆斩了几个虚丹乃至下三品金丹修士,恐怕他也不会活下来。 而祝武能在九道至阳雷劫下未死,一时自己记忆中的龙虎二功玄妙非常,二便是有自己这个已经凝成上三品金丹的大修看护了。 如今他只不过是凝成道基,难道就要引来雷劫降身了吗? 难道这些年过去了,天地大道非但没有自身修补,反而破损的更为厉害了吗? 景归顾不得想许多,怀中抱着的玉柱向上一掷。 悬在祝无伤头上,隔绝那阴阴雷雾。 雷劫本事给金丹修士洗炼元婴所用。 能在雷霆洗礼之下存活,便跻身元婴境界,享千载寿命。 不能,自然是魂飞魄散。 至阳雷劫更是给金丹中佼佼者所用,他们二人当初能以筑基境界过了此关,只能说是气运滔天。 而今祝无伤不过是炼气境界,要凝成道基,迈入筑基境界,竟然能引来雷劫。 看这模样,还不一般,很有可能是和他们一样的至阳雷劫。 “贼老天!” 景归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一步跨出天雷劫地。 那玉柱乃是一尊异宝,无需认主,便可使用。 如今给祝无伤用来抵挡雷劫,倒也是...物尽其用! “轰隆隆!” 雷声愈来愈大,雷云上电花仿佛蛟龙一般,闪闪不断,交织碰撞,欲要踏下云头,将祝无伤一口吞噬。 此时,祝无伤心神全部沉在体内。 头顶上灵气仍是远远不断的进来。 丹田灵池像是一个气球,不断的鼓胀。 照此下去,迟早要爆体而亡。 他只能尽用心神,控制这狂暴纷杂的灵气,顺着经脉窍穴,不断的运转,以减轻灵池内的异状。 狂暴不听使唤的灵气,像是一圈发了疯的野马,在祝无伤体内肆无忌惮的奔驰,留下一处处被糟蹋后的伤痕。 时有灵力冲出经窍,在肺腑血肉中留下处处暗伤。 只待灵力奔去他处,便有充溢的气血漫出,将那处暗伤包裹治愈。 分开八片顶阳骨,倾入半盆雪水来! 一缕阴邪寒气残留在颅顶百会之处。 将自头顶倾入的灵气尽数染上一重寒意。 初时还未曾有什么异状,待到灵气绕着他体内经窍已是运转了数圈。 那森森寒意已是将他体内都染遍了。 肺腑、血肉、经窍、灵池、骸骨、肤表... 连带着头顶上疾速旋转的圆环状道基,都有了一丝寒意侵袭。 祝无伤心中焦躁,按捺着性子,竭力控着狂乱的灵气,一点一点拔出体内寒意。 舟梭上姚氏众人肝胆欲裂,被隆隆雷响吓得缩起了身子。 “走!走!赶紧走!” 姚方用粗浅的法子驭使舟梭,口中疾呼。 舟梭缓慢的动了起来,向着一处略去。 随着姚方灵力不断送入,舟梭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 到最后,化作一道黑色利箭破浪而去。 方圆海域中,只有景归放出的刺眼白光,与祝无伤头顶上阴阴雷云中的阵阵霹雳,仍在发出声响异象。 舟梭上一众人,俯身贴下,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雷云霹雳。 方才雷云中散出的天地之威,仿佛是将他们一同当作了逆天的恶徒一般,要降下雷霆一道劈杀,化成飞灰。 景归掷出玉柱之后,抽身退开。 在雷地之外,负手看着。 有这龙宫中遗留下的通明玉在,挡住雷劫不在话下。 这是它老父在飞升之前特意给它留下的至宝。 就是看它修为尚底,而天资又不凡,天地大变后,凝成金丹定时能招来雷劫。 有此玉在,定能安稳无事。 就算是破入元婴的雷劫,这玉柱也能挡下一两道来。 可惜,初时在他手中被归墟中妖族抢躲,为了活命,不得不献出了此物。 还是它与祝武令人都结成上品金丹后,冲入归墟大杀了一番。 那些惜命的老东西才将此物还了回来。 突然,它在祝无伤身上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邪气息。 凝目看去,正是那告知它龙宫之事,且藏在那稚子身上的同源邪气。 若是不差的话,应当出自一人! 景归抬脚,看了看祝无伤头顶上已是几乎成形的雷云。 咬牙踏了下去。 距离雷劫完全成形还有个两三息,它只去祝无伤身旁,将那阴邪气息自他身中出去。 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一息之内,应当就可返还回来。 “轰!” 一步踏出。 甫一落地,景归的身形出现在祝无伤身旁。 一道水桶粗的雷霆霹雳,折闪着劈下,当头就是一下。 景归翻起手掌,垫在颅顶之上。 轰隆雷电劈下,在掌心留下余韵。 另一只手,成五爪样式,对着祝无伤一摄。 丝丝缕缕,不断的黑气从祝无伤身中抽出,被他摄入掌中。 两手掌相搓,掌心中的黑气立时被雷霆余韵消得散尽了。 不留一点! 头顶劫云之上,一道更大的雷霆酝酿。 像是一道蛟龙,游弋在乌云上,盯着下方的猎物。 景归方才替祝无伤挨劫,已是激怒了它。 “我滴个乖乖!” 雷霆蛟龙霹雳而下,张开雷电组成的五爪,撞向景归。 景归倏忽一闪,身子已经出现在了远处。 可是那雷电蛟龙同样也是跟了过来,拖拽着雷霆身躯,一路上将海水都激荡了起来。 景归察觉到背后惊人的威势,丝毫没有托大。 身子一伏,显出身形,刻着玄奥晦涩龟纹的鳞甲般龟背正对着雷霆蛟龙。 蛟龙合身撞在上面,没有任何效用,待雷霆耗尽,化为无形。 雷霆消散,景归重又化成童子模样身形。 整个身子都在不断地颤抖,头上原本扎成丫髻形状的头发,此时已经完全竖了起来。 “轰隆隆隆隆!” 祝无伤仍是闭目,头顶上雷云轰隆作响,响声不断。 道道水桶粗的雷霆霹雳,不要钱一般,向着祝无伤落下。 道道都能让一筑基境界修士道基崩碎,仙路断绝。 玉柱悬在祝无伤头顶上空两三寸处,将那道道雷光接住。 未曾显露出不支之象。 没道劈向祝无伤的雷霆之外,都有一道远胜的雷霆朝着景归划空而去。 “真是欠你们姓祝的!” 景归淬了一句,显出原形。 爬浮在海面上,巨大的龟壳将雷霆一道道接下。 第二百三十六章,认祖 “轰隆隆隆!” “劈啪!” 雷声震天,霹雳不绝。 阴暗雷云笼罩祝无伤头顶上几乎数十丈,其中霹雳闪过,将雷云下照得透亮。 “乖乖,这是作了什么孽啊?!老天都来罚他!” 数十海里之外,舟梭上姚氏众人。 那闪着电光的雷云仍是清晰可见,就连隆隆雷声,也似在耳畔响起一般。 姚氏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姚子房目光顿时看向那人。 那人察觉到姚子房目光,自知失言,立时闭上嘴。 姚氏众人也都离三人远了些,不敢触这三人霉头。 有两次前车之鉴在,谁知道祝无伤死没死,只要祝无伤的尸首没有亲眼被他们看到。 他们是再也不会轻易动什么心思。 ...... “臭小子,欠你祖宗的,可都还你身上了。 祝武你个混蛋死都死了,可别缠我身上。” 景归显出龙龟真身,像是一面巨大的小山,浮在水面上。 即使雷电霹雳不绝,自祝无伤雷云中分出,劈落其上,也未有一点焦黑崩裂的迹象。 景归呲着牙,双目担忧的看着祝无伤。 这可是他唯一的子嗣了。 死都死了,好歹还有些情分在,不能寒了那混蛋的心。 “轰!” 一道明煌天雷在阴暗雷云中初现凝势。 还未曾完全成形,威势就已超过先前所有天雷。 轰隆雷声像是这明煌巨兽在发出怒吼。 瞬息之间就已经完全显出,狰狞着劈落向祝无伤。 气势凛然,像是要将世间所有一切都摧毁。 落下的一刹,天地为之寂暗,亘古不变的时流仿佛都停滞了下来。 “这是...” 景归双眸中流露出震惊,还未从记忆血脉深处想起这道明煌天雷的名头。 劈落向祝无伤的煌煌雷劫中,就分出一道来,向着他那仿若山根地脉的龟背。 “轰!” 天地间彻底寂静下来,只有浩浩雷声充斥于苍冥之间。 初时天雷落下,每每有风浪激起,数丈高的海浪拍打不休。 这道明煌天雷落下之时,天地苍冥之间仿佛都压抑起来。 肆虐的风浪都被这沉重压抑的气氛止住,死水一般,沉寂下来。 浩浩天雷落下,景归心神凝顶,用自己背上龟壳接下。 自己出手,干预了祝无伤渡劫,已是被雷云定住。 祝无伤有几道雷劫,自己便同样有几道雷劫,而且还要比他强上不止一倍。 只能用肉身扛过,不能运转灵力,若是被雷云察知,灵气激荡之下。 只怕雷劫更要威势重上几分,将两人都劈成灰灰。 幸而他乃是龙龟之身。 龟壳本就是世间至坚之物,更何况他有真龙血脉在身,不但寿元悠长,肉食更是强大。 这一身龟壳,与那山根地脉相比也不遑多让。 “嘶!” 景归倒吸一口凉气,咧着的嘴扯得更开,露出口中寒光闪闪的牙齿。 “除了当初渡金丹劫,几千年也没这么痛过了。 这小子怎么比祝武那混蛋还猛?不过凝个道基就降下飞升劫。 难道这小子是来毁灭此界天道的不成?” 饶是景归活得时候长,见识独绝,也想不出什么原由来。 祝无伤头顶煌煌天雷,与景归一同落下。 只是头顶有那尺许过的玉柱,静静的悬着。 天雷落下,只被那玉柱接住。 仿佛泥牛入海一般,威势浩大,几乎要毁灭世间的天雷被玉柱尽数吸了进去。 没有一点遗漏。 也未生出半许波澜。 “咔嚓!” “咔嚓!” 这一道煌煌雷霆落下,祝无伤头顶上雷云已是力尽,成了散去之势。 天地苍冥之间又重复了云开雨霁,天晓物清之景象。 景归也化成了人形。 尺许高的童子,怀抱双手站立在海面之上。 耳中听得祝无伤头顶传出的咔嚓声。 脸色瞬时变了。 “这可是我那几千年没见过面的真龙老爹,给我留下渡元婴劫的至宝!” 景归心中在滴血哀戚。 “只不过是凝成个道基,就已经是用了这般至宝,等你再凝金丹的时候...” 景归心中顿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他承认,在知道祝无伤是祝武子嗣之后,已经是起了回护之心,要将祝无伤护道至凝成金丹。 在此界再无什么凶险。 可是过了这雷劫之后。 景归心中念头顿消。 这雷劫威势,他虽只是初凝道基,只怕筑基内已是独绝。 只有金丹能够伤他。 再费些功夫,将蛰龙诀修炼上,下些苦工。 龙虎合鸣之下,就算不凝成金丹,也无什么忧虑了。 至于凝成金丹,再渡劫。 景归心中淡然,自己又不真是祝无伤他祖宗。 让他那化成飞灰的祖宗在轮回中多攒些功德吧。 祈祷他在雷劫之下还能留个残识,可入轮回。 下辈子投生个大界,别在这处小地方,屈才了! 祝无伤缓缓睁开双眼。 双目中精芒乱闪,令人不敢直视。 只看到景归双手抱着等身高的玉柱,爱惜的抚着。 玉柱上有一道几乎完全贯穿的通体上下的裂痕,像是一道黑线一般,从头贯彻到底。 “多谢前辈!” 祝无伤当即俯身,口中大谢。 他心神沉浸在体内,竭力去控制体内躁乱的灵力气血。 却也是听到了隆隆不绝的雷声。 好似两军阵前擂鼓一般,声势浩大,恐怕只要一道劈下,自己就会尸骨无存。 仙路决断。 再看景归怀中那道刻着古朴纹理的玉柱,已是有了一道裂痕。 以他的实力,只怕在东海中都没几个敌手。 能令他珍视的宝物成了这般模样,自然是只有那隆隆雷声中所蕴着的雷劫了。 “谢什么,不用谢!都是欠你祖宗的,只不过都还你身上罢了!” 景归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看你在此处,想必也是为了龙宫而来的吧? 都知道些什么?说给我听听!” “前辈,龙宫之事是姚家秘传,我也不知,只是混在他们其中,跟着他们一同去龙宫...” “嘿,龙宫?那也是你们能想的?赶紧走吧,小屁孩! 再不走本座就打你屁股。” 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海水中游弋着浮上来。 海无涯的声音透过海水清晰地传来。 “方才是不是龙宫出世时的异象? 快快说给本座,本座定然少不了你们什么好处!” 巨大的阴影浮了上来。 黝黑的后背已是露出了水面。 “小屁孩...” 景归一字一顿,转身看向巨大阴影。 脸色沉了下来。 他虽是活了数千年,但是因为本就是寿命悠长的龟族,有继承了父族的一点真龙血脉。 他这一支龟族本就寿长,未曾踏上仙路的凡龟也有数百年寿命。 而今他已是凝成金丹,到了金丹绝顶之境,若不是有天地残缺大道压制,元婴境界举手可成。 又有真龙血脉在身。 三者叠加,寿元更是悠长。 数千年也不过如人族总角幼童一般。 最厌烦的便是被人叫做小屁孩。 你祖上八辈,都不一定有我一个活的时候长,哪来的脸叫我小屁孩! 景归脸色沉了下来,严肃的看向愈发裸漏的黑影。 “哎呦,你这小娃,粉雕玉琢的,怪可爱嘞!” 巨大阴影完全从海水中显露之后,海无涯就化成了人形。 一眼便看到景归。 比祝无伤还要高上尺许的肥硕身材,站在景归身旁。 垂下手,正好摸到景归头颅。 手掌在景归扎成丫髻的头上抚弄。 “长这么可爱,给我当儿子怎么样? 我保证让你能凝成金丹!” 闻听此言,祝无伤眉梢一挑,心中好笑。 脚步不动声色地向后移了开。 站在一旁看海无涯如何动作。 自家老祖宗已经是千年前的人物了,景归又与自家老祖是好友,只怕是个活了数千年的老...修士。 海无涯化成人形,乃是壮年模样,恐怕是还没景归大! “呵!” 景归无声冷呵,鼻中发出一声嗤笑,嘴角肌肉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嘿,你这小娃还挺傲气!” 海无涯颇为惊奇。 “你怕是不知道,金丹境界已经是能到处横着走了。 如今金丹境界可不是随便就能成就的,看你这小娃是样子,只怕还在炼气境界吧? 正好!能为踏入金丹境界打下基来。 若是你已凝成道基,恐怕这金丹境界就不能成就了,这也是咱俩的缘分。 快,你叫我声爹,我就手下你这个儿子,以后咱爷俩都是金丹,就算是在这茫茫东海中也是横着走,没人敢惹。” 海无涯手中更为过分,揉弄着景归头上的丫髻,将原本好好的丫髻揉得散乱起来。 景归脸色愈发冷了起来。 祝无伤感到一股无形的冷意,脚步连连挪动,更加远离海无涯。 “你姓海?海中天是你什么人?” 景归响起鲸族对自己的帮扶,按下心来,冷声问道。 “哟,你这小娃,知道的还挺多,连我们都知道。” 海无涯脸上得色更浓。 “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你,海中天是我爹,我是族长。 我之前的族长就是他! 你如今不是咱们自己人,叫他全名没什么。 不过等你认了祖,可就不能这么喊了,那老家伙气量狭小,可不像我这么宽宏大量。” “呵...呵呵...” 景归口中连连冷呵 第二百三十七章,比斗 “让你爹来见我!” 海面上,一头巨大的鲸鱼阴影,摇摆着尾鳍而去。 速度几块,只两三息,巨大阴影就完全没在了海中。 尾鳍摇动之时,有三分慌乱的意味透出。 巨大阴影之后。 一个更要大上两三倍的巨龟,沉浮在水面上。 昂起头颅嘶吼,声音远远传出去。 早就远远逃出的姚氏众人,听到这声含着蛮荒意味的嘶吼。 更加不顾忌体内灵力多寡,尽数送入舟梭之中。 舟梭速度更快上数分,远远的逃开。 舟梭上一众人,看着自己离原先姚沉顶下的龙宫出世之处越来越远。 眼眸中没有任何可惜,只有劫后余生的侥幸与后怕。 以他们姚氏如今的实力,想要在龙宫中得到什么奇物,只能是暗中不漏声息。 不然随便来上几个筑基,就能将他们谋划打乱。 如今,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金丹已是有了两尊。 每一尊反手之间,就能将他们覆灭。 姚方在见识方才近乎遮天的骇浪之后,彻底熄了左右逢源从中得利的心思。 一心只想着逃回东昌岛上。 这天大机缘弃了便弃了,总比全族覆灭的好。 如今自己已经是炼气九重,只要回去后凝成道基,那这家主之位还是自己的。 谁都夺不走! 姚岩姚森两人没有出声,任凭姚方驭使舟梭逃离,心中也是后怕。 那家族崛起,复兴之事早就被恐惧掩了过去。 “嗤嗤嗤嗤!” 远处,几道华光,划破长空。 向着黝黑舟梭就是落来。 那几道华光中散着的气息,隐隐沉沉,比姚沉还要强上数分。 姚方数次驭使飞舟,要躲开这几道华光。 华光未曾躲开,体内灵力确是耗去了不少。 舟梭速度缓了不少。 “你们姚氏不是要探寻龙宫隐秘,以求家族复兴,再度称霸东海? 怎么像一条狗一般,见了我等就跑啊?!” 几道华光在舟梭四处落定,完全阻住了舟梭的方位。 滞在原地,动弹不得。 华光落尽,显出种种样式来。 锦帕、楼船、剑阁... 其上散着的盈盈宝光,丝毫不逊色于他们脚下的舟梭。 “宝器!都是宝器!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姚氏的谋划?” 姚方心中发麻,奉承的笑着走了出来。 “各位,不知...” “啪!” 一声脆响。 楼船上,出现一个身着锦衣的赤瞳男子。 居高临下,态度倨傲,巴掌脆生生的甩在姚方脸上。 “让你们管事的出来,别随便出来一条野狗糊弄我们。” “我便是族长。” 姚方脸上五指掌印通红,像是隐在了脸颊上一样。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姚方另一边脸上也迅速浮出了五指通红掌印。 “一个炼气九重,道基都未凝成的废物,以为我们好骗不成?” “我!” 姚方嗫嚅着抬起头。 感受着脸颊上的疼痛,不自觉的抬手拂过。 闭上已经张开的嘴,将刚出的口声咽了下去。 “赶紧出来!” 赤瞳男子不耐烦的在舟梭上姚氏众人之间扫视。 姚岩姚森两人互视一眼。 “我是!” 姚森踏出一步。 “筑基中期?这还差不多。” 赤瞳男子目眸扫过,点头说道。 “说吧!把你们知道的龙宫之事都说出来。” “龙宫之事乃是我姚家世代相传的隐秘,阁下如此行径,与强抢有何异?” 姚森自知龙宫之事已经泄露,索性也不再隐瞒。 直接讨价还价起来。 他已经是认了出来,这些宝器上,都是人族而今最大的几大世家。 锦帕上的是金鳞岛方家,剑阁上是鱼剑岛李家,至于面前这楼船,应是双元岛王家。 这个站在楼阁上的赤瞳男子,应是王家的麒麟儿,王藤! 传闻双元岛上有一把古器,内里是王家一位古祖做器魂,同时也是借着那古器长久的存货下去。 王藤出世之时,双目中沸火盈天,赤光冲天,异香经宿不散,那古器之灵便亲手抱着他说道,吾家王藤,有仙人之姿! 云锦、楼船、剑阁之上,定会有各家金丹相随。 对上那两尊金丹境界的海妖,定是要胜过的。 “不说,死!” 王藤冷声说道。 赤瞳中飞出一柄火色小剑来,直斩向舟梭上有异动的一人。 “欻!” 声音响起,人头落地。 姚盛尸首分离,头颅在舟梭上滚动,正滚到姚子房脚边。 方才姚盛在姚方之后,姚方又上前被打了两巴掌。 他便被显了出来。 自感太过显眼,姚盛便挪动脚步,要移到众人之后。 却被王藤一剑枭首。 舟梭上众人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火色小剑回到王藤赤瞳间,贴在眉心之上。 “少说废话,赶紧说!” 王藤赤瞳中仿佛是有火焰在燃烧一般,闪烁不定。 “是,是!” 姚森被王藤雷霆手段一惊,又差点被他目眸中两团火焰摄住心神。 自其中挣脱之后,忙低下头,闭上红肿刺痛流下眼泪的双目。 开口将姚氏世代相传的龙宫隐秘一一说了出来。 片刻后,姚森口中讲完,闭上嘴。 他所说的比姚方所知道的还要详细些。 姚方静静听着,眼眸中流转异样,愣愣的盯着眼前舟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家道友,我一人出力,这便宜就让你们占了吧!” 王藤一拱手,向着在其余两方静静悬垂的锦帕、剑阁。 身子回到楼阁之中。 楼阁拔升,就要飞动。 “姚氏的人,稍后去你们所说的龙宫现世之地寻我们,不然就让你们姚氏族人和东昌岛一块沉进海里!” 锦帕之上,传出一道悠悠的女声。 “还是容妹子想得周到!” 楼阁中传出王藤的声音,称赞道。 转而又威胁舟梭上姚氏众人。 “姚家的听见没有,半刻之内,如果没有看到你们,多一息就杀你们一人!” 随着声音响起,楼阁上有冲天的火光剑气散溢。 楼船、锦帕、剑阁,纷纷拔高,向着舟梭后冲去。 “这,这,这怎么办?” 三家人离开后。 舟梭上立时出现一道恐慌的声音。 众人纷纷将眼光看向了姚方。 他是姚氏主家家主,东昌岛上也只有主家。 其余支家都是隐姓埋名,不为人所知。 因此众支房人眼中,也是闪烁不定,各有想法。 都不想陪着主家回去送死。 姚方一言不发,像是没听到一般,仍就愣愣的盯着眼前。 “走,回去!” 姚森突然开口。 “回去?” 姚园开口,声音尖锐,带着质疑。 “对,回去!你有意见?” 姚森突得将收敛起来的筑基气息尽数放出。 令众人心头一凛,蒙上了一层阴影。 之前姚森修为不漏,在两尊金丹面前与他们一般,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令他们忘了,姚森是筑基中期的修士! 姚岩当即站起,走到自己弟弟身后。 筑基初期的气息配合着放出。 两人的气息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众人肩上。 不得不听从两人吩咐。 输送灵力,驭使舟梭向来处飞驰。 ...... “青蛟草?” 景归听了祝无伤口中所言。 似有所思,口中喃喃。 转而又变了起来。 “那个混蛋,要不是因为他,我早就和龙族一块飞去上界了,还用在这里苦熬? 他有路子去龙宫,竟然瞒着我! 可恨,太可恨了!恨死我了!” 景归仰天长叹,恨不得立刻抓住景真,将他狠狠的镇压。 “按他们姚家人所获,龙宫现世还有几日,祝小子,你先在这等着。 若是龙宫提前现世,就将这没玉佩捏碎,我立时便知。” 童子模样的景归扔给祝无伤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 怀抱着玉柱,转身离去。 “不行,我一定得在龙宫开启之前把景真抓住。 这些年他不知道从里面得了多少好处,竟然连说都不给我说一声。 当真可恨!” 景归身影一闪而逝,已是远远的不见。 只留下祝无伤在海面上独立。 “嗤嗤嗤嗤!” 耳中异响传来。 远处海面上,有几道华光破空,极速朝着这出驶来。 其速甚疾,不过两三息,就已经到了近前。 三道华光落下,将祝无伤围住。 光芒落尽。 锦帕、楼船、剑阁,分属三方,祝无伤在三者之间。 “你可曾间到此地有一金丹境界海妖?” 楼船之上,王藤手中持着一把火红长剑,迫不及待的落了下来。 站在祝无伤面前。 居高临下,倨傲的问道。 他早就听闻,古时实力强横的修士,能以筑基之身逆斩金丹。 他早就到了筑基顶峰,成了虚丹,天生神异,瞳中藏剑,又修得是杀力强绝的剑修路子。 自然是向和金丹境界修士战上一番。 平日族中金丹修士对自己多有留情,也下不了狠手。 对敌之时,又只让他攻杀筑基境界,不与金丹交锋。 只有海妖才能让他放开手手脚,毫无顾忌的掂量自己的实力。 自然迫不及待。 楼阁之上,华丽净室之中。 一名白苒垂胸的老者,抚着胡须无可奈何的轻叹。 向另外两处锦帕、剑阁传音道。 “藤儿性急,两位道友多多关照。” 虽是致歉,但其中所隐藏着的夸耀意味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无妨...” 相同的场面话从另两处传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进龙宫 “轰!” 海面上掀起一圈风浪,成环形向四周打去,足有数丈高。 这数丈高的啸浪之间,两柄剑交击在一块。 发出铿锵的金铁交鸣之声。 祝无伤手中擎着松纹古铜剑,与王藤眼眸中飞腾而出的那柄火红狭剑狠狠地撞击在一处。 这柄上品灵剑,几乎自他踏入修道门槛之后就一直跟着他。 起初这剑对他来说还有些难以驭使,随着他修为不断增长。 今日已经是凝成道基,成为了能在玄一门中认领一峰的筑基修士。 松纹古铜剑也变得不堪使用,与敌相斗杀之时,已是有些力不从心。 剑刃之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豁口赫然出现。 王藤自幼神异,双眸藏剑。 能藏于眼中而不伤身,这剑自然不是凡品,只一个碰撞就将祝无伤手中陪伴已久的古铜剑磕碰出了一处豁口。 祝无伤抽身即退,心疼的将松纹剑收回储物袋之中。 王藤见祝无伤后退,以为他不支,双脚上燃起火焰,在涛涛海浪之上留下经久不息的火焰印记。 手中火红长剑如星落一般,击刺向祝无伤胸腹。 点点火星自火红长剑之上溅出,落在海中,令海水沸腾起来。 随着‘兹拉兹拉’声,蒸腾起来灼热的海雾。 “呵呵呵呵,家中管教不严,藤儿实在过于好斗了些,两位道友见谅!” 王家楼船之上。 端坐在净室中的老者,抚着垂下胸口的白苒,得意地向锦帕与剑阁传音。 锦帕上一层薄薄的清气弥漫,剑阁上则有锋锐裂隙的剑气。 两者如常,一阵静默,像是没听到楼船上传音一般。 王家金丹起身,带着笑容走出楼船。 凭栏观自家麒麟儿与祝无伤比斗。 抚着白苒的手几乎没听过,见着王藤一路猛进逼得祝无伤连连闪躲,脸上自然得意非常。 “哧!” 祝无伤险而又险的避过一缕火气剑芒,鬓角一缕散出的乱发被断为两截。 “五行遁术不愧于极速之名,我在炼气时练成的术法,到了筑基仍然有用。” 祝无伤脚下五行光芒内敛,光华不显,像是平平在海面上走动一般。 每次都在王藤火红长剑要将他击中的一刻,险险避开。 “只是这应该就已是极限了,在金丹修士面前就显得不够看了。” 祝无伤收起松纹古铜剑后,便一直就运使五行遁术,只避闪,不相斗。 摸清了自己的实力。 对上筑基修士,便是王藤这样筑基顶峰,精通厮杀,手段层出不穷的,只凭得五行遁术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算上其他,只怕能在筑基境界内横行霸道。 只是金丹修士却能反手将他碾死。 “我不过将凝成道基,就想与金丹相抗,未免有些痴心了。” 祝无伤收起心思,手中一沉。 重山杖子无声地落在手中。 灵力催动,玄黄二气交织夹杂着厚重的气浮现,将整个杖子都完全包裹起来。 平平迎上王藤手中火红狭剑。 无声,无息! 王藤手中连上品灵气都能磕碰出豁口的火红狭剑化作火焰四处流溢。 长剑之形不复。 王藤身形一僵,脸上癫狂意味不见。 他从未遇见过这等对手,明明不敌自己,在自己剑势之下左支右绌,却偏偏总能在将要被击溃之际险而又险的躲开。 而后又被自己绵绵不绝的剑势吓得不断倒退。 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试剑材料! 王藤便愈发癫狂起来,全然不顾其他,丹田灵池内灵力不绝,像是一条大河一般自手臂上的经窍之中奔腾涌入手中火红长剑。 只见面前这英毅的修士,脚步停下,向前一踏,手中不知握持着什么东西,迎着自己手中异剑轻轻一扬。 自己天生藏在目眸中的火红狭剑竟然像是碰到什么坚硬沉重之物一般,不可与之相抗。 要知道自己目眸中所藏的剑乃是天地异宝,是自己从娘胎里带的,便是说是自己另一双手足也不过分。 就算是上品灵器,在这剑之下,也不过如削泥一般,也只有宝器才能挡得住。 可是竟然能有东西能让他感到坚硬沉重... 王藤心中念头未曾转完。 那坚硬沉重之物,对着自己手中火红狭剑撞上。 火焰自处流溢,火红长剑已是不见。 王藤再度愣住,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出这等状况。 瞬刻之后,才猛然醒悟过来。 忙施展秘法,找回在海上四处流溢的火芒。 点点星火像是乳燕投林一般,一齐向着王藤双眼目眸中而去。 祝无伤手掌反转,手中出现一面羽扇。 扇面上刻画着两只振翅欲飞,击天破画而出的凤凰。 两声悠长凤鸣叠在一处。 自羽扇中传出,像是要穿金裂石一般。 祝无伤手掌抬起,一挥。 一股热风传来,王藤只觉得有一股逼人的热气打在自己脸上。 转瞬之后,热气尽时,转而生成了扑面的焰浪。 与流溢在波涛之上的点点芒光混在一起,投入王藤双目之中。 “啊!” 王藤捂着双眼大叫起来。 剧痛之下灵力运转也失了,脚下踏空。 ‘扑通’ 一声落入了水中。 紧闭着双眼在滚烫的海水之中扑打不停。 “藤儿!” 凭栏依望的白苒老者,手下一抖,拽下了几根白须来。 口中惊呼。 忙举腾起起身子,将王藤捞了上来。 祝无伤脚步不停,连连后退。 知道五行遁术在金丹面前不够看,连气血也随着灵力一同运使起来。 背后虎相隐隐显了出来,两三个扑闪之间,已经是远远地避了开。 景归赠的那杯半手掌大小的玉佩,捏在手里,只要王家的金丹修士有任何异动,就将这玉佩捏碎,唤来景归。 景归活了数千年,王家这人不过是一初成金丹,自然不是问题。 “道友,胜败乃是常事,那有百战不败的人物,便是修行资质再如何好。 仙路再如何是坦途,不经一番挫折磨炼,怎么能有所成就?” 李家剑阁之上,一道冷冽的声音悠悠的传来,劝解道。 “是啊,王道友,将王贤侄败了的这人也不过筑基,并非金丹,你我可不能失了大修风范,对此子动手啊。 再说,这也是好事,你我三家的弟子平日眼高于顶,对他人多有蔑视。 经此一败,也好教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平日不能太狂傲,免得丢了性命。” 自清气遮笼的锦帕之上,同样传出劝慰之声。 “哼!” 白苒金丹查看过王藤伤势,未有大碍。 看向祝无伤,冷冷的哼了一声,托着王藤的身体回到楼阁之上。 他被方、李两家金丹架住,不好对祝无伤动手,日后若是有机会,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啪!” 楼阁上的门无声打开,而后又关闭。 白苒金丹与王藤身影在入于其中,未有一点声音发出。 祝无伤心下一松,手中玉佩仍是暗暗捏在手中。 “道友,不知你是哪家子弟啊?” 锦帕之上,柔和女声再度传来。 “无名散修。” 金丹! 祝无伤立时便知晓了锦帕上这道声音来自何人。 拱手躬身答道,手中玉佩紧紧地捏在双手中。 “散修?连王家的骄子都能轻易击败,你可不像是无名散修啊?” 剑阁之上,一道听来便峥嵘崔巍的声音传来。 “李道友,算了,这位小友既然不愿意说,何必再强人所难?” 锦帕之上,柔和女声再度柔柔传来。 “我且问你,你可是为了龙宫而来?对龙宫之事知道多少...” “前辈,这是我姚家的供奉,是要与我等一块入龙宫的,对龙宫之事不甚清楚,只是要随着我们才能进去!” 黝黑的舟梭破开浪涛,自远处而来。 声音响时,还是蚂蚁大小,待声音落下,已经尽在眼前。 稳稳的正对祝无伤,只要稍一腾身,就能直接落在舟梭之上。 姚子房看到祝无伤完好无损,紧绷的心神泄了下来。 自轰隆雷声出现之后,他这颗心就从未放下。 时刻忧心着祝无伤的安危。 他可是因为祝无伤才能如此安稳地站在舟梭之上,若是祝无伤真的出了差池。 自己只怕要被姚氏众人一点一点地把骨头拆出来碾碎。 如今祝无伤无恙,甚至一身气息更强了几分。 就连东海之上,人族中最强盛的三家都对他好言相向,自然更不敢轻举妄动。 “前辈,他是我们姚氏请来的供奉,专为保卫族人安全而来,是要随着我等一起入龙宫的!” 姚方重回了先前模样,停下驭使飞舟的咒决,恭敬地向着锦帕、剑阁、楼船之上一一行礼。 姚方察知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 或是冷冽,或是阴骘,或是清冷... 不过相同的是,都含着一股令他不由自主想要跪伏的威压气息。 祝无伤一躬身,算是同意了姚方所说的话语。 无声,静寂! 锦帕、剑阁、楼船,无声漂浮在海面之上。 任由日头向西滑落,铁了心要等到龙宫现世之时。 “你,过来!” 姚方指着祝无伤厉声低喝。 “你是跟着我们姚家来的,就算实力比我强,前有两尊金丹海妖,现有这三家坐镇。 有龙宫出世消息在手,我便能以此为筹码,将姚家人带入龙宫。 你若是想进龙宫,只怕没那么容易!” 第二百三十九章,对敌 祝无伤眼眸冷冷扫过去,异彩连连。 心内斟酌,是与姚氏直接撕破脸皮,还是忍着恶心与他们再虚与委蛇上一阵。 “看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姚方狠狠一瞪。厉声低喝。 “哗!” 巨大的阴影,毫无征兆的破开水面。 海无涯原形在海面上一跃,化成肥硕人形。 赤着双足,站在海面上。 “人呢?那老家伙人呢?” 海无涯赤红着双眼,四处寻着景归的身影。 他可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虽已经知道那巨龟是族中长辈至交好友,但谁让他偏生出一个童子模样。 不怪他还怪谁? 打定主意,要趁着还未认亲,再度嚣张一番,好好泄一口心内恶气。 “那老家伙人呢?明明生得那么老,却还扮作一幅童子模样,着实是个老不羞。 俺老海要好生与他说道说道。” 海无涯一个错身,已经是居高临下的盯着祝无伤。 祝无伤双手垂在身侧,大袖落下,将手中玉佩遮掩住。 手指上暗一用劲,玉佩被捏的粉碎。 “咦?” 海无涯双目连连盯着祝无伤。 “这不过一小会不见,你竟然就凝成道基了? 难道方才那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我还以为是那老东西遭了天谴了,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海无涯惋惜的以拳击掌,扼腕叹息。 “真是老天瞎了眼,没降下一道雷劫劈他...” “怎么,我还活着你很不高兴?” 海无涯背后,一道稚嫩的童声,蓦地出现。 景归怀中仍是抱着等身高的玉柱,不过其上贯穿的裂纹却已经是消弭了很多,只余下一道细弱银丝的裂痕。 正不善的盯着海无涯的后背。 海无涯一僵,身子还未转过去,已是先堆上了笑容。 “哪里,哪里,我怎么会对您老人家....啊!” 海无涯话还没说完,已经尖叫着抛飞起来。 高高的抛起,几乎不见了身形,又尖叫着坠了下来。 ‘噗通!’ 一朵巨大的水花,在姚氏众人舟梭旁溅起。 黝黑的舟梭被那水花打得歪斜。 “叔父,叔父,您老人家消消气,消消气。” 海无涯立刻从海水中腾起身子,俯下肥硕白净的腰身。 在景归身旁点头哈腰。 两个砂锅大的拳头握起,在景归后背上轻手轻脚的敲着。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这不是不知道您是我叔父吗? 是我眼界狭隘,以貌取人了。 叔父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海无涯歪着脸,轻轻打了一巴掌。 “龙族早就走了,龙王?哼!不过是任人驱使的傀儡,有什么好的?!” 景归以不符自身的语气说着,斜了海无涯一眼,冷哼道。 “嘿嘿嘿...” 海无涯只是一味傻笑,并不作声。 脸上显出忠厚憨实来。 “你爹呢?” “那老...我老父在后面呢,他老人家去归墟里找我爷爷了,一会儿就到,一会儿就到。” 海无涯连连应道。 景归轻轻点头,怀中抱着玉柱,双目微闭。 “重点!没吃饭吗?” “是,是!” 海无涯点头应是,脸上笑容满面,看不出一点金丹大妖的威势来。 捏起来的双拳更加小心翼翼的重了起来。 祝无伤眉梢一挑,饶有兴致的看着。 景归言说去找景真。 自己将才捏碎玉佩他就出现在此地。 除了他修为高深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景真也在附近。 还是他告知我龙宫中青蛟草一事,他知道此地乃是龙宫现世之地,自然也不稀奇。 祝无伤向着,眸光抬起,向着远处天边上一扫。 “喂!” 李家剑阁之上,友人轻蔑的喊道。 声音极其不屑。 海无涯当即抬起头,停下手中动作。 “我与叔父久别重逢,你是那个犊子?也敢来随便搭话? 给你们留一条性命都不想要吗?” 海无涯腾身飞起,直接落在剑阁之上。 剑阁上霎时起了一道白毫剑光。 他们显然也未曾料到,只不过叫喊了一声,就引得海无涯这个金丹大妖直接打了上来。 白毫剑光虽是明亮,但却散漫无力。 像是轻纱一般,被海无涯一撞,当即散了去。 “彭!” “咚!” “轰!” 剑阁之上响声不绝,时有一道含着割天裂地剑意的杀气剑芒,自剑阁中蕴生。 还为成形,就随着一声巨响消散与无形。 一道剑光荡起,像是要清扫天地。 划过海无涯身躯,如清风拂面一般。 他猛地一涨身躯,张开黑乎乎的巨口一吞,顿时静寂下来。 不多时,一座宝器剑阁,就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散在海中。 剑阁上乘着的李家子弟倒是未曾有一人伤亡,皆是下饺子一般,落在海域中各处。 看热闹的其余两家,没有任何响声发出,也未有任何态度表示。 三家本就不和,自然乐得看别家吃亏。 方才王家吃了个哑巴亏,王藤被祝无伤坏了眼眸,若是要复到原貌,每个两三年的水磨功夫只怕不成。 李家与方家金丹一同揶揄王家白苒金丹,让他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未曾对祝无伤动手。 而今剑阁被毁,李家有难,王家只会在楼阁之中鼓掌欢庆,更不用说会主动施以援手了。 “方道友,还请相助则个!” 李家金丹,是一名中年男子,全身干瘦,像是一根枯竹。 平时散着凛凛剑意,威势不凡,望之令人生畏。 如今被海无涯一通老拳,剑意不在,又是落在水中。 自然不复往日威势。 稍一思量与王家的恩怨后,向清气遮笼的锦帕拱手道。 他们李家得了古时剑修宗门的残破传承,平日只修一柄随身剑。 除此之外,再不假外物,这艘剑阁此番用出,还是不得已。 拿出来前,已是在家族库房中蒙了尘。 可惜他们的手中只有剑修宗门的残破传承,不能再显剑修风采,被一头妖物落了面子。 李海潮心中暗自惋惜,嘴角强扯着笑意,向锦帕之上的方家求助。 “哼!” 一声若有似无的嘲弄声音自王家楼船上传出。 王藤曾经想向李家学修剑之法,被李家拒绝了不说,还连带着一顿数落。 两家也从此交恶起来。 “李道友不必多礼!” 轻柔声音自锦帕之上响起。 随着一道青绿光芒,一张薄薄的木板显在海面上。 长宽各有数丈,足够李家众人在其上歇脚。 “谢过方道友!” 李海潮口中谢道。 方李两家间虽没有那么多苟且,关系也是一般。 能得他相助已是难得,就不能再奢求什么了。 “无涯,脾气这么大做什么?修行不易,与人为善啊!” 景归闭着双目,开口说道。 声音虽不十分大,但却清晰可闻。 透过青气传入锦帕,楼船上也听得一清二楚。 “欸,是,是。叔父教训的是!” 海无涯在李家剑阁身上出气一顿,显然心情舒畅,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几分。 方、王两家脸上一沉,具是难看。 “我说,无涯小儿啊!你是不是对我心中有气?” 景归老神在在,陪着童子模样,煞是可笑。 “不会,不会。” 海无涯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倒是显得有几分假了起来。 ...... 忽然,一阵响亮的呼啸声从海天边际传了出来。 既像是狂风怒吼,也似是野兽咆哮。 黑压压的影子像是海潮一般弥漫了过来。 猿鸣、鹤唳、马嘶、狼嚎... 种种走兽嘶吼声音伴随着海潮涨落,风声呼啸之音,漫了过来。 阴影脚下。浪花像是一朵白线,涛涛不断。 众人脸色突得一变。 海无涯也停下手中动作,在景归身后直起身子,肃穆的看向那呼啸黑影来处。 黑影仿佛无边无际一般,将海面全部占住,绵绵不绝,练练不断。 祝无伤双目中闪烁灵光,耳朵未动。 他有炼体修为在身,又已修成了虎相,对走兽天然亲近。 自那黑影呼啸中听出了种种声音。 竟都是走兽之音。 按理来说,涛涛汪洋之上,应是鳞甲之流。 似走兽应在山野旷远之处,怎么能突得来了此处? “是它们!一定也是为了龙宫之事来的!” 海无涯咬着牙说道,语声中透出恨意不干。 “族中人都去归墟中请老祖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只怕是悬了! 他们如此规模,相比已是有完全之策...” “怕什么?怂货!” 景归怀抱着玉柱,缓缓睁开双目,仍是那副模样,未有一点变化。 “这么些年了,还是被人压着打,有没有点出息。” “叔父,咱们海里的,一到了岁数,就都贪生怕死的跑归墟里睡觉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次若不是因为龙宫之事,我们也会举族去归墟中请老祖出来。 他们没有归墟那般好地方,有事便一举而出,我们怎能挡得住!” 海无涯苦笑,向着景归解释道。 景归一言不发,像是认同了海无涯的说法。 方、李、王、三家,向着海无涯靠拢。 与他站在了同一线上,共同面对奔腾而来的黑线。 像是摒弃前嫌,同仇敌忾一般。 连着姚氏众人也驭使舟梭,站在了一处。 景归怀抱玉柱,站在正中。 祝无伤、海无涯分列两侧。 而后便是方、王、李、姚四家,成雁翅排列。 第二百四十章,走兽鳞甲 黑线自天际仿佛潮水一般涌来。 密密麻麻地将整个海面覆盖。 一声通天彻地的猿鸣。 潮水黑线速度减缓,停了下来。 停在了众人眼前,数里长的海域间隔其中。 祝无伤双眸中灵力闪烁,华彩逸然。 隔着数里海域,将那一众走兽看得清清楚楚。 狼豹狮虎,羊獐狐鹿... 冲天妖气混杂一处,颜色纷纷,在这一众妖兽头顶上空,几乎将大日都遮蔽起来。 “彭!” 一道黑影从众妖兽背后高高跃起,砸在最中。 海面上传来巨大的声响,却未曾溅起一滴浪花,如同磨好的镜子一般。 将这悍然猩猿身上灰白的毛发清晰倒影出来。 “吼!” 身长数丈的古猿人立而起,双拳捶动胸膛。 咚咚之声远远传开。 猿啼之声亦然如此。 “这老东西还没死呢!” 海无涯脸色抽动,变得愈发难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一般。 方家金丹不再隐藏,撤去清气,一个容貌华贵的雍容女子立于其上。 脑后金钗将一头乌黑青丝高高挽起。 王家金丹也从阁楼之中出来,不再时刻看照自家骄子。 方容抛出的那块青木薄板之上,剑意冲天而起。 股股强弱有别,大小不一的剑气叠在一处,成了一把似要破天的巨刃。 李家得的乃是古时剑修宗门残破传承。 剑修就算因为法门残破,只有传闻中半数威势,也能让他们李家在东海人族中得首位。 最为致命的便是,他们缺了剑修暴起突杀,转瞬之间行千里的快! 若是想将自家剑势用出来,非得用上三五息的功夫,将一身剑意、剑势、剑气缓缓聚起才是。 便是这三五息,也得修到了高深处才可,若是普通弟子,只怕十息都见不了成效。 争杀之间,刹那功夫都能分出胜负生死来,更别说三五息了。 正是因为这巨大的缺点,海无涯才能以同样金丹初期的修为将李家剑阁拆得粉碎,连那金丹都招架不得。 李海潮双眉竖起,双眸中尽是怒意。 方才被海无涯一顿无理,攒了不少怒气,此时正好对上这一众妖族。 将自家一身剑道修为凝了起来。 “海里的朋友,老孙这厢有礼了!” 古猿头上出现一定硕大的文士帽,将他毛茸茸的头颅完全覆盖。 学着模样,对前一拱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呵!” 海无涯嘴角轻轻扯动,形势比人强,将嘴边的嘲讽咽了下去。 “不知是那位朋友当面,还请出来一叙!” 孙原直起身子,覆满毛发的五指间出现一柄折扇。 比起寻常扇子,自然也是大上无数,在他手中也是正好。 ‘啪’地一声,展开扇子,侧身对着众人。 方、王、李、海,四名金丹对视一眼,都含着谦让之意。 他们之间虽有嫌隙,但对上共同的敌人,自然摒弃前嫌,联手对敌起来。 海岸之上的走兽妖族与他们这些海里的无论人兽,可都有着比天大的怨恨。 足以让他们主动放下先前所生之事。 景归怀中抱着玉柱,站在最中,巍然不动。 三家金丹摸不透景归底细,询问的眼神看向海无涯。 这是谁,竟然能让海无涯这个便是在金丹中都算得上一番好手的海无涯都甘心如此。 深海强族,鲸族族长。 他们对海无涯自然有所听闻。 深海妖族居于深海之中,罕少有出世,是故方才三家金丹才未曾认出来。 直到孙原对着此处躬身拱手,才幡然醒了过来。 人族在东海中势微,仅有几座大岛被占据。 但他们三个金丹,可不能让孙原这个活了数百年的老金丹以礼相待。 见景归一言不发,海无涯向着三家金丹轻轻摇头。 踏步上前。 “姓孙的,无事不在你那山窝窝里来我海中作甚?” 海无涯声音乍然,仅一开口,就掀起一阵数丈高的波澜,朝着孙原打去。 “哈哈哈原来是海兄弟当面,老孙有礼了!” 孙原身子后仰,头颅扬起,发出一阵笑声。 以手中扇子作礼。 “这不是听说咱海里有龙宫要出世了,我这些穷兄弟们没见过世面,带他们来见识见识。” 孙原彬彬有礼,似乎是已经将往日间的恩怨都忘了去。 仿佛是两个久未见面的老友会晤寒暄一般。 “呵呵呵...” 海无涯皮笑肉不笑。 “海里的东西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哪来回哪去!” “海兄弟,这不像你往日的作风啊! 以你的性子,听了我这话,应该是直接杀了过来才是。 今天这是怎么了?娘们唧唧的,磨磨蹭蹭,放两句废话我们就会走吗? 你不妨问问,我这些兄弟同意吗?!” “轰!” 孙原话音刚落,身后乌泱泱的一众走兽妖族霎时腾起了气息。 妖气凝成烟柱,林林竖立,道道冲天。 光金丹境界的妖族就有十数位。 在这冲天妖柱之下,李家那道同样冲天的巨刃,以小见大,就不免显得不够看了。 方容拔下头上金钗,在手中化作一把放射金光的长剑。 王续伸手一招,拂过自己垂到胸口的白苒。 白苒根根落下,结到自楼阁中飞出的一根光秃秃杆子上。 瞬时,就变成了一柄拂尘。 柔软白苒也变得坚韧锋锐起来。 走兽、鳞甲,可是好好的做上过几场的。 这些年两类间断了声息,也只在滨海之处有了些摩擦。 难道今日就要再重现数百年前,大肆做上一场? 归墟里的老祖们还没醒来,光我自己,加上这三个不过下品的金丹,可敌不过这十数金丹。 海无涯手心沁汗。 看了眼老神在在的景归,才定下些心来。 有景归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叔父在,起码能撑得到归墟里老祖们醒来。 “孙贼,以为你海爷爷好欺负不成? 尽管上来,看你海爷爷怎么教训你!” 海无涯高声大喝,显出原形,巨大的阴影在海下飘忽不定,倏忽间消失。 旋即,孙原身后一众狰狞妖众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阵脚乱了些许。 “吼!” 孙原当即大吼一声,狰狞起来,头上文士帽被刚刺般竖起的毛发撑得裂开。 手中用筑基妖骨打磨成的折扇,也发出不堪的嘎吱声。 孙原身形再度高涨起来,浑圆血红的双目中流露出暴戾来。 本就刚烈的气息,立时也躁动起来,像是喷发后的熔岩一般,向外流溢出来。 像是火蛇一般,狂乱地舞动,没有一丝道理和余情可言。 可怖可畏! 妖众心头上那层蒙上的阴影像是被撕破了一般,仅有些许残留。 “嘿嘿,小海,跟你孙爷爷都,你还嫩着点,赶紧回去找你爹来吧!” 孙原咧开嘴,尖锐利齿中喷出一股血腥之气。 暴戾双目狠狠地盯着下方平静无波的海面。 只要海无涯有一点异动,他都能立时发现。 “呼!” “哗!” 一条巨大的尾鳍突然自平静海面中扬起。 带着层层叠浪,对着妖众拍打而下。 气息暴乱,像是一座山岳一般,黑压压的落了下来,要将一众妖众压杀。 就算是妖众中已经凝生金丹的大妖,也在这巨大尾鳍之下感到压抑。 不得不提起妖气,全力对抗起来。 “彭!” 一声巨响。 尾鳍携带着的骇浪溃然散去,无力的落下,将海面打得乱碎。 “你活得不够长,回家吃两年奶再来吧!” 孙原伸出毛茸茸的巨掌,将万重力道的尾鳍挡下。 而后五指轻握,身子倒转,向后用力,拽着尾鳍与海无涯较力。 深海之下,一阵翻涌,像是有什么大物在其中剧烈滚动一般。 海无涯剧烈扭动身子,想将自己的尾鳍自孙原手中挣脱。 孙原双手使力,反倒将海无涯逐渐拽了出来。 “孙原,不在自己山头上作威作福,来这里撒什么野?!” 荡然大喝,猛然响起。 像是有一口洪钟在自己耳旁猛烈敲动。 天地间瞬时就只留下这一道声响。 久久不散,震得双耳发聩。 祝无伤不由地将灵气血气凝于掌中,低头捂着双耳。 景归脚步一顿,迈出的半步收了回去。 仍是先前那般模样,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双目中却有了一丝异样。 正在猛烈挣扎的海无涯像是得了什么助力一般。 尾鳍一摆,自孙原手中滑了出来。 巨大阴影在海下倏忽一闪消失不见。 再下一瞬,出现在了景归身旁。 赤着的双脚上有深深的黑紫淤痕。 海无涯心有余悸,看着身形极具缩小,复回到先前模样身形的孙原,切齿道。 “这老家伙是真有点东西,再过两年,等他老了,我再去触他霉头!” 景归脸上一滞,还以为你小子决心修炼,待修为上去之后,再去报仇,没想到你小子是想等人快死了。 方容、李海潮、王续三金丹脸色也和缓了下来。 听这音声,必是深海中妖族潜藏不出的强修,有他在就不比担心过多。 黝黑舟梭之上,姚氏众人瑟瑟发抖。 自海无涯出现之际,他们就已被震得失了心神,自闭耳目。 不被金丹气息摄破。 第二百四十一章,联手 “我道是谁,原来是中天老哥。” 孙原又重回到先前模样,头顶上重又出现一顶文士帽。 手中骨扇上虽已经布满裂痕,但也能维持住原样。 展开被一双毛茸茸的手掌抓着,扇着凸起的肚子。 “中天老哥,几日不见,过得可还好?” “谁是你老哥,我可没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瘪犊子弟弟。” 海中天的声音在海天之间回荡。 孙原话语之间,转动身子,也未曾找到海中天身形在何处。 “彭!” 孙原立足之处猛然炸起,突起一道水柱。 它猛地一腾,借着水柱炸起之势起了身子。 身子停在空中,脚下凝着一朵乌黑的云气,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 “中天老哥,我不是你的对手,自有人来对你!” 孙原嘿笑两声,望着无垠海下深深望了一眼,身形随着脚下乌云动了起来。 投入妖众中,被那些身形如小山般的妖族遮住身形,消失不见。 海天之间霎时一片死寂。 祝无伤与海无涯站在景归身旁左右两侧, 天中挂着的日头如常,灼灼的烤着下方。 一阵清风吹来,拂过祝无伤鬓角散垂的碎发。 突得心中一悸,有所感一般,转首看向身旁。 “你是祝武是子嗣?” 一个笑眯眯的老者,微弓着身子,和声问道。 与海无涯是一般的光头和肥硕身形,面容上也有几分相似。 只是却多了几分和气。 祝无伤一愣。 “小子祝无伤。” “祝无伤?” 海中天口中呢喃,点头,脸上笑容更盛。 “不错,不错,是个好名字。 第一次见你,送你个小东西。” 满是皱纹的老手颤颤巍巍的在祝无伤身前虚抚。 光芒闪过。 祝无伤身上已是着了一身甲胄。 甲色赤红,黑色玄纹交织其上,勾勒出莫名的形状。 不像是金铁所铸,似是皮革鞣制而成。 腰间一条虎头狮蛮带,双眼铮然有神,流露出惊人煞气。 将祝无伤手脚全部覆上,不露一点间隙。 “它叫唐夷,是祝武随身征战的甲胄,当时我鲸族还未有现在的威势,被霸住东海的姚氏阻隔了消息。 等我得到消息赶过去时,只拾得了它,连盔都不见了,只有甲胄。” 海中天目眸中闪出伤感,语气也带着莫大的悲伤。 “谢前辈恩赐!” 祝无伤抚着身上坚实革甲,俯身称谢。 这应该就是自己在遗址中未曾找到的那身披挂,原来是被带到了此处。 龙宫、深海、妖族、武朝、飞升、景归... 祝无伤心中浮现这些错综,将其抛掷脑后。 如今自己实力低微,不过方才筑基而已,还不到想这些的时候。 待自己实力修为上了去,自然就会知道。 如今就算知道也没甚大用。 “本就是你们祝家的东西,不过是还给你们,哪来的恩赐一说。” 海中天眼中伤感更甚,无力的摆手。 “海老。” 景归终于不是先前那副模样,怀中抱着玉柱,朝向海中天,轻轻行礼。 “小主,中天无能。” 海中天冲向景归深深一拜。 海无涯看的心头狂跳,自己这老爹就算在归墟里都是排得上的老家伙,竟然对景归这么...恭敬。 自己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 海无涯头皮一阵发麻。 “龙族早就不在,我也只是有些真龙血脉而已,算不得上真龙。 就算是真龙在此,也当不得您一声小主,我更不行了。 海老,您屡次救我性命,莫要如此。” 景归苦笑一声,扶起海中天。 海中天摇头,“龙族虽已不在,但我们这些附族却还未亡,如今也只有您能当得起一声龙宫之主,唤您一声小主,也没什么不妥。” 景归想起不愿暴露自身存在的景真,笑容中的苦意思更重了几分。 同时想到,景真连海中天都不愿让他知道自己存在,竟然主动现身,与祝无伤交好? “海中天,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一幅作人奴仆的样子。 这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境界在你身上,当真是亏了!” 孙原落下之处,一道声音朗朗响起。 一头虎走了出来。 身形只有寻常山虎大小,身上既无煞气笼身,也无异状突显。 与凡间之虎没有半点不同。 只是两旁妖众却都主动为它让出路来。 妖众原本有些骚动,也都安静了下来,连喘气都有意控制着,不敢出大声。 让他一步步走到了前方。 海无涯浑身一抖,自这只虎身上感到一阵战栗。 心中恐惧油然生气。 看向其他人,方、李、王三家金丹一如往常。 那些未到金丹的各家族人,也都是全然没有察觉。 除了我,他们都没有察觉! 海无涯心中惊惧猛涨,这头虎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就连能被他一身威势镇到,都得有足够境界! 猛虎一步步向前,如入无人之境。 祝无伤心头大震,像是有一座钟鼓在猛烈敲动。 浑身气血灵力不自觉的运转凝聚起来。 “山君,这不是你家山头,未免太猖狂了些。” 海中天无力的抬起眼帘,淡淡的扫过那只病虎。 病虎旁若无人的抖动毛发,未曾接下去。 反倒是将目光放在了祝无伤身上。 “这就是用我哥哥皮毛做成的甲吧? 祝武死了多少年,我便寻了多少年,没想到是在你手里。” 病虎缓缓说道,透着一股虚弱的意味。 “山君,他不是祝武,也没杀你哥哥。” “自然,不过他却是祝武子嗣,他祖上却是杀了我哥哥。” 一老,一病。 话语间尽是无力与虚弱。 “不过。” 病虎抬起眼皮,扫过祝无伤。 “祝武好歹也是为我们做了些好事,便不与他的后人计较了。 只可惜,没能亲手杀了他。” “山君能拎得清就好。” 海中天话语仍是无力。 “话说清了,我们是为了龙宫而来。 我们寿元不多了,你们这些海里的还能借着归墟续命,我们只能等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寿元流尽,等来无常勾魂。” 病虎声音不大,确是令所有人、妖都能听到,如在耳边说起一般。 “吼!” “吼!” “吼!” 言语落下,后方妖众中便腾起十数道身影。 都是寿元将近的金丹大妖。 “龙宫是龙族的龙宫。” 海中天浑然不惧,无力的说道。 病虎置若罔闻。 “此处,我与你对上,要么不分胜负,要么皆死。 不过我身后还有十数寿元将近金丹大妖,你背后不过三四金丹。” “彭!” 景归踏出一步。 好像是有一条巨足当头落下一般。 病虎身子猛地一弯,而后撑着身子继续垂手站立。 低吼道。 “就算是有他这个龙钟在,我大不了我托着你们一起死! 我敢搏命,你们敢吗?” 海中天沉默下来。 “让我们进龙宫,我们只要能延寿的,其他的都归你们。” 病虎继续吼道。 “若是不行,我们这些人便都不走了,在你们族中大肆杀上一番!” ”哗!哗!哗!” 走兽妖众四周,平静无波的海面下,出现一圈阴影。 将妖众所在团团围住。 种种海中大物的狰狞头颅破开水面,眈眈盯着。 妖众中瞬时出现一阵骚动,俱都是呲出口牙,放出妖气,以狰狞相对。 “山君,你忘了,这是海,不是你的山。” 海中天淡淡说道。 这次轮到病虎沉默。 良久。 病虎四足踏在海面上,沉声开口。 “我们寿元将近,生死无惧,你们有归墟续命,就算将死,也能存住性命。 我们都要死了,龙宫是最后的念头。 不若,我们何以违了本性,不在山中快活,来你这处寻死。 我们能若是不要命的拼杀,你们也得元气大伤!” 病虎身上气息严重肃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沉睡中苏醒。 他那双被遮盖的凶眸中闪亮恶光,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 身后妖众上方,一众腾在空中的金丹大妖。 也尽都放出自己的妖气,吼叫声阵阵。 海中,一众巨物游弋,无声的在海面之下。 看似平静,只要动作起来,便是翻山搅海,要与走兽一类大妖分个胜负生死。 一时间,海天间的气氛压抑起来。 “你这些筑基炼气的崽子,难道也寿尽了?” “我这一脉,青黄不接,我们一死,没了金丹大妖庇护,他们也只有死而已。 不若来此处,碰碰运气。” 病虎双眸似闭非闭,微微睁着。 “有什么好处?” 海中天眼帘似乎也闭了起来。 “帮你们,打他们!” 病虎言语简洁,淡淡说道。 东海广袤,又有归墟在,能在其中存身续命。 按理来说,只要凝生金丹,便能在归墟中占得个位置。 既能存身续命,在外的族群也不用太过担忧,只要进了归墟中,便都是一家,自有人去照拂。 可东海广袤,数敌自然也多。 东海往北,与一冰原相接。 望南,则有荒林。 南北之间,便是病虎所率领的妖族。 这三处,皆是与东海不合。 更是曾大肆做过几场。 东海中龙宫消息既然已经传出,相比他们也不会看着东海族群自其中得利,必会出来使绊子。 “还有,他!” 海中天掀开眼帘,示意祝无伤。 “我与祝武之间,自与他无干,他与我等之间有什么,就要看他自己了!” “可!” 海中他点头,应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龙宫现世 “等等!” 一声高喝,止住了走兽鳞甲两类妖族的动作。 姚方咽了口唾沫,手掌颤抖的握紧,掌心中沁出汗津来。 顶着自远近周围、海上水下、同族一类的目光,迈出颤抖的步伐。 “龙宫隐秘乃是我姚氏先祖,在鼎盛之时传下的,为的是使我姚氏能得了这场泼天的富贵。 后辈子孙不孝,姚氏成了如今模样,愧对姚氏先祖。 我姚氏如今崛起之希望,全在这龙宫之上,不知被谁泄露了家族中代代单传的隐秘!” 姚方有意无意的看向姚岩姚森两人,眸中的恨意一闪而过。 “我...” 姚森一把拦住姚岩,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语。 “今日,诸位要来争抢我姚氏的机缘,我虽不才,也担得起姚氏一族之责。 绝不能将这机缘拱手让与尔等!” 姚方越说越顺,点指着怒叱起来。 “混蛋!混蛋!废物!蠢货!” 姚氏族人中,皆是破口大骂。 主家支家第一次站到了同一条线上,皆是对姚方的行为痛恨起来。 深海强族与金丹大妖订好的事情,能被你这一个区区炼气修士搅和了?! 姚氏千年前称霸东海,惹下了不知多少对头死敌,如今哪一个不比姚氏强大许多。 这话一出,岂不是将原本藏在暗处的姚氏推到了风口浪尖,架在火上炙烤! 海中天与病虎垂下的双眸皆是意外的抬起,饶有兴致的看着姚方。 一个炼气,竟然敢在金丹局上喊叫,谁给他的胆子? “那你说,应当如何?” 病虎淡淡开口,谦和温驯,丝毫不见先前令人心悸的气息。 先前对峙的两类妖族,也因为方才海中天与病虎讲和,各自收起了满溢而出的妖气。 连着身形也都缩小了,水下水上占得满满当当。 皆是共同看着姚方。 姚方见病虎并未发怒,心下安稳,抗住了无以数计的妖类瞳眸中射出的光芒。 “依我看,应当订下法契,你两族要对我姚氏多加扶持,祝我姚氏重回荣光,以报我姚氏为尔等开龙宫之恩。” “好,签吧。” 海中天淡淡应道,自海下破出一张淡蓝色卷章。 展开后,水蓝色波纹凝化成文字,在姚方面前显现 祝无伤凝视形似水玉的淡蓝卷章,眉头不免皱起,心下生出一点疑惑。 这法契怎与自己的不同? 法契是天地公理的显化,我也是大运临身才勉强得了一章,难道也有品秩之分? “签!” 姚方被这场泼天的富贵砸晕本就蠢痴的脑子。 也不想什么蹊跷之处,手指一点,一滴鲜红血液自指尖渗出,滴在卷章之上。 “嗡!” 鲜血滴上,放出一阵绚烂光华,炫丽万千。 祝无伤察知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循着看去。 正是那精通炼器的老修士,姚古! 心下了然。 当初,自己看姚古能炼制宝器,便以为他能修复须弥芥子上破损阵纹,没想到他连认也不认得。 那张侥幸得来的法契用便在了他身上。 当时,姚古鲜血滴落之时,非但未曾有如此绚烂夺目,就连华彩也未放出一缕来。 其彩内敛,像是一章普通纸卷一般。 姚方签下的这张法契,怎生却是如此? 微不可察的摇摇头,祝无伤暗自收回目光,悄然打量着。 姚方已是手中持着淡蓝色的法契卷章回到舟梭之上。 将其高高擎起。 “我为家主,必会与家族一同重回至千年前辉煌!” 姚方笑容满面,高声笑道,仿佛是得胜归来的大将。 “这法契,便是我姚氏重回顶峰的第一步!” 姚氏众人纷纷撇过头,不言不语,连看都不想看姚方一眼。 姚氏能有他当家主,真是祖上没积阴德。 “多谢道友。” 病虎缓缓说道。 “谢什么,我的地界,出了麻烦自然要我来解决。” 海中天不咸不淡,说道。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好!” 两人话音落下。 走兽鳞甲妖类便同时动作了起来。 无以数计的妖类纷杂而又有序地穿插,将此方海域完全布满笼罩起来。 海中天轻轻一顿脚。 亮如磨镜的海面登时自他脚下翻过一道凛凛波光,远远地蔓延出去。 病虎四足之下,同样也是波光点点,交相辉映起来。 “这是在布控此方海天之域。” 海无涯是个话痨,刚才忍了许久,终于是能张开嘴说起来。 对着祝无伤窃语道。 “龙宫是古时龙族居住之所,出世之时,定然是声势浩大。 谁知道这方地界中有什么藏着的老妖老仙,亦或万一声势太大,惊动了上方飞升界中人。 下来抢夺我们的机缘。 便将此方域界藏起来,以隐住龙宫出世之时的声势...” 祝无伤连连点头,以示赞同。 ...... “按你所说,龙宫现世之时已到,法契也签了,怎生一点动静也无?” 平静海域之上,漫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走兽鳞甲,各类大妖隐在雾中,狰狞身形隐隐现了出来。 景归怀中抱着玉柱,玉柱上贯穿的缝隙已经小了。 止有正中有一黑洞洞的小点,其余地方裂痕俱都是消失不见了起来。 清秀的脸上皱了起来。 “这便是急了,小道友万不可如此急躁啊!” 姚方淡淡道。 海无涯听到此言,脸上顿时好看起来。 一双眼睛偷眼打量着景归,等着看好戏。 “呵!” 景归口中发出冷呵,眼神不善。 姚方未曾看到,仍是自顾自地说教。 “小道友,你虽在大族之中,自小便有琼脂灵液作修行资粮,奈何年岁尚小,道心不稳。 姚氏一族虽已没落,但我痴长你这么些年岁,吐纳过的灵气不腻见过的都多,还是要听我...” “轰!” 姚方背上一沉,像是有一座山岳突得压落。 措手不及,被这沉重山岳压倒,落进水中。 即使进了水中,这山岳仍是不依不饶,一股脑的向下压杀。 倒真像是一座自天上降下的山岳,失了山根的气,直直地坠下海中。 “唔...唔...” 姚方双目瞪大,瞳孔巨震,满是惊恐之意。 意识到自己招惹错了人。 “前辈...错...错...了...” 无形山岳落下,压至水下百丈之后,猛地一消。 姚方察觉背上沉重的压力消失,劫后余生。 猛力调转体内灵力,一股脑的向上升起。 “呼...哈...” 憋着最后一口灵力耗尽之时,姚方终于自水下钻了上来。 头颅冒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吞吐着灵气。 “说!” 景归语气森然,透着冷硬杀意。 “还需要有我姚氏秘传的法诀牵引才可,不然,龙宫不会现世!” 姚方快速说道。 “原来这次还要法诀牵引才可吗?怪不得我找不到龙宫了!” 薄雾之上,云层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 而后忽地不见,只在云尾处看到一截鳞爪没进云层之中。 祝无伤似有所感,抬头看去,双目中华光异彩。 但也只见到一层薄薄白雾,未曾看到什么。 这雾虽薄,但却不同寻常,连金丹修士的灵识都能骗过。 在薄雾之外,所见不过寻常海景。 在其内能将耳目中所闻所见尽数遮住,是病虎山君在山巅之上采集了数百年的云岫之气混入朝霞紫气,残阳霞气,辅以黑天白夜中日月精气炼成。 耗费了他数百年的功夫。 按山君病虎所说,本是他用来度雷劫之时遮掩自身气机,夺得喘息之机时所用。 奈何天道残缺,千年前还有化成元婴的雷劫可度过。 到了而今,仿佛是在绝崖断壁上一般,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遍寻不到出处。 “快!” 景归双眸冷淡,口中吐出一个字。 “是,是!” 姚方连连应道。 直起身子,而后像是在祭拜天地一般,手舞足蹈。 手舞足蹈间,天地灵气逐渐被他缓缓引动。 丝丝缕缕的聚集起来。 姚方还要借着两族之势,不敢懈怠,口中念念有词,与这方被遮掩的天地一同嗡嗡共鸣起来。 “呼!” 一阵微风拂过,轻轻吹动海面上每一处。 光滑镜面上皱起波纹。 祝无伤也感到像是有一只轻柔手掌拂过自己脸庞。 微风尽时。 一座瑰丽宏伟的宫殿群虚影显现。 鳞次栉比的大小宫殿重重叠在一处,玛瑙翡翠、琉璃砗磲、珊瑚海藻砌成庭阶。 一根根撑天的玉柱在宫殿中充作殿柱,玉柱看去与景归怀中所抱的那玉柱一般无二,只是大小差距上很多。 宫殿吨群错落,高高的腾起身子也望不到尽头。 只有最中那座雕粱的门户显着实形,其余皆是重重的虚影。 众人众妖皆是一惊,龙宫无声无息,突兀的出现在此处。 既无光华异彩漫天,也无聩然声音彻响。 就只是这突兀的在众人眼前显现。 像是本就在此地一般。 “哈哈哈哈,龙宫,龙宫! 我姚氏先祖留下的后手,姚氏崛起有望,有望啊!” 姚方跪伏在地上,大喊大叫。 龙宫现世之事乃是自姚氏宗族中传出,可是就来拿姚氏中诸人也都不是尽信。 尤其是各支家,对这事情更是不信,将信将疑的来到此处。 反倒是差点被金丹大妖活生生的吓破心胆。 见这龙宫之事为真,也都不免悸动起来。 众妖也都是精神一震,尤其是寿元将近的那些走兽金丹,双目中火热灼天。 第二百四十三章,天门 “东海的道友,大家同在这天地鬼神厌弃的方界,自当要互相扶持才是。 这龙宫,应当也有我们一份!” 南方海域天边,蒸腾起氤氲的雾霭,一颗颗枝叶繁茂的古树高木被身着绿袍的修士踩在脚下。 向着这里极速而来。 好像病虎山君炼制的遮掩天机薄雾不复存在一般。 “对对对,荒林道友此言甚是。 贫僧也要愿与诸位道友在此方界共进退。” 西边天际处,放射佛光,一群身穿黄袍的秃顶和尚,脚下踏着佛珠、木鱼、钵盂之类发起,同样向着此处而来。 速度几块,与南方荒林处来的一众绿袍相差无几,脚下踏着的佛器带着透刻骨髓的深冷寒意。 在海面上结成一缕薄冰。 “荒林,大原!” 海中天、病虎脸色沉了下来,变得难看。 “你将龙宫之事告诉过多少人?” 海无涯双目瞪圆,金丹大妖、深海巨物的气息头发而出,如水银泄地一般,向着姚方倾轧而去。 “没,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姚方惊得手脚颤抖,双目瞪大,瞳孔巨缩,好像有一桶冰水自颅顶上倒了下来。 见海无涯不信,继续惊慌说道。 “龙宫之事是我姚氏秘传,就要靠着这消息让我姚氏重新制霸东海,怎会将如此机缘泄露出去。 就连你们怎么知道的,我都不知。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就是怎么知道的!” 海无涯肥硕的拳头停在姚方眼前。 姚方身上一松,脚下重新踏实起来,紧闭的双眼重新睁开。 脚步颤抖,一个踉跄,做到在地上。 他不过炼气而已,自然抵不住海无涯久炼而成的金丹境界。 在他双目之下,早已失了心中方寸。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说出去的?” 姚方突然想起什么,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姚森脖领子,恶狠狠的问道。 “啪!” 一声清脆响声,姚方被一股沛然大力打得倒退回去。 姚森颤抖着和双手,抚平衣衫。 他也被眼前的景状吓住了,那一声声高喝,连海中天与病虎山君都变了颜色。 根本不是他们小小筑基能够掺和的。 这次不但姚家得不了机缘,就连自己等人性命,只怕也保不住了。 “算了,问他们也没用!” 景归松开怀中抱着的玉柱,肃穆说道。 想起在自己面前翻滚的那团黑气,即使以他也未曾从中捕捉到些什么。 “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他们吧。” “一会你跟在我身后,不要随意动作,免得引起他们主意,还有你身上的甲也脱下来。 祝武与他们有大恨,能认出来。” “是。” 祝无伤丝毫不敢耽误,敛藏气息,将身上一直穿着未曾脱下的唐夷收了起来。 转瞬之间,南北两处就已经到了薄雾边缘,各自施展手段,将这薄雾融去。 “归墟里有与我不和的,这次只有几个和我关系好的出来了,只怕对上他们有些不逮。” 海中天脸色沉重,向一旁站立的病虎山君说道。 “呦,你还有说话没人听的时候啊?” 山君在薄雾中破开道路的两伙人,语气中多了揶揄。 “你炼制的护身之物也不过如此。”海中天毫不退让,反击道。 “这小玩意炼了有多少年了,炼到一半,知道渡不了雷劫就弃了,挡不住他们也是应该的。” 山君晃了晃虎首。 “跟你来的人少,介时分润的也少,倒也是一桩好事。” “那是因为我未曾跟他们说龙宫之事,去往归墟报信的海中各族都被我拦下来了。 待他们知道了龙宫现世,只怕挣破脑袋也要来分上一杯羹。” 海中天自嘲道。 “我寿元不多,看在祝武的面子上,我替你死,你替我照拂后辈。” “吼!” 病虎说完,未待海中天有任何反应,脚下踏了出去。 没跨出一步,身形不变,但那股吞噬天地,威慑八方的气势却像是醒过来了一般,愈发的威猛。 远远地看着,便生出敬畏拜服之心。 海中天苍老的身子不动,双目微眯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东海中妖族与病虎这一脉妖族的恩怨并不比荒林、大原中少。 只是因为有祝武这个纽扣在,两者勉强能相合。 “哼!照拂你的后辈? 我恨不得灭了你的种姓,让我照拂你的后辈,痴心望向! 你还是自己去照拂吧!” 澄澈的海面忽地黑了一下,海中天身影倏忽不见。 海面上,多出了几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海渊之下,几只深海巨物,一路破开重重叠浪,直冲上海面。 “轰!” 孙原领着一众走兽妖类,迎上自北方踏着佛珠而来的秃驴。 ”哗!” 海中天同样化出原形,潜入汪洋之下,跟在海中天与那几只巨物身后,向着南方而来的一众荒林绿袍潜击迎上。 两边也各自有为首的迎上。 冲撞对峙之间,将这以一方海域中波涛尽数激起。 滔天的水浪散开,怒吼嘶叫,打得这方汪洋都见了底。 ...... 与此同时,千万里之外。 仍是拿出被瘴雾迷住,不见天日的密林。 巨树冠上,宏伟树宫之中。 红衣娇娆女子斜倚在雕刻出的高高王座之上,腿脚翘起。 粉嫩白净的双足一下一下的轻点着。 张开鲜红如血的双唇,发出一阵惑人心神的娇柔笑声。 “那老婆子可真好骗,这就让我骗去东海了。” 娇娆女子深处长舌,舔过嘴唇双目中泛着兴奋的光芒。 “想必这时候她已经到东海,就算是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也来不及了。 呵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令人心狂意乱的笑声。 女子身上本就单薄的红衣向下滑落,露出白嫩细腻的肌肤,一抹耀眼的白色弧线,一条深不可见的狭长深沟。 “传下去,谁能第一个杀进老妖婆的老巢,我就是谁的...” 最后一句话宛若嘤咛,微不可闻。 娇娆女子脸上也泛起了潮红,甚是诱人。 原本空无一人的空旷树宫中,随着女子话毕,陡然响起粗重的呼吸。 听声音,似乎还不止一人。 粗重呼吸远去,娇娆女子拉起落下的红罗衫,娇柔魅惑的双眼,也变得冷落起来。 俏脸生寒气,丝毫不见先前那股媚人的模样,有的只是冰冷。 万古不化的寒冰一般的冰冷。 ...... 东海。 龙宫现世的海域之上。 走兽、鳞甲两类妖族,分别对上南北两方的绿袍与僧人。 战况焦灼,此方海域已是被血染成了红色,海中大物在这血色掩饰之下,越发的来去无影踪。 每一次自海中跃起,必将会吞下数人。 病虎、孙原之处却是不容乐观。 他们本就是走兽之属类,来这海上已是违了本性,争斗上落了下风。 龙宫又已现世,自然就没了那股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的心气。 在那一众妖僧下逐渐不支。 景归怀抱玉柱,镇守在龙宫门户之前。 整个龙宫都是虚幻泡影,只有这座门户才是进入的唯一途径。 景归手持玉柱,只要有僧人或是绿袍妄想混迹进去,都被他砸落成了肉泥。 祝无伤站在景归身后,端详着龙宫门户上雕琢的种种古兽异纹。 近前一龙龟,与景归真身颇为相似,不过背上负载的却是一株捅破苍穹的巨木。 “啪!” 玉柱横击,像是打一只蚊子一般,将一偷摸潜到龙宫门户近前的秃驴砸飞。 方李王姚,四家修士在不远处缩成一团。 李家顶上那由无数剑气凝成的巨刃也在悍然惨烈的争斗之下变得有些不堪。 自从千年前姚氏被祝武屠戮一空,失了东海霸首的尊为。 人族在东海这片地界上就一蹶不振,逐渐式微了起来。 像这等场面,连掺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这几家,也只有一两位金丹,死了一个,就是失了家族中的半壁江山。 自然惜命的很。 “诸位道友,以和为贵,不若坐下烹茶。” 一声朗朗浩荡之音自高远处荡下。 竟是连一众金丹厮杀争斗之声都遮掩了下去。 天边云头处。 三座天门并立,中间最高,两边稍次。 三座天门下,各有几人立着。 皆是宽袖大袍,风度翩翩,飘然有仙人之姿。 都散着玄奥冥妙之气。 “玄一门!” 祝无伤双目异彩,一下就认出了其中一人。 浑身罡风围绕,宽大衣袖猎猎作响。 负手独立在天门之下,一派少年模样。 除了左向还是谁。 在他旁边,则是一足下踏着火龙,双耳赤红,双目中含着威势的威严修士。 正是在阵关中坐镇的宋火。 “太和门,灵飞门!” 祝无伤认出另外两座天门下,都是其他两门的人。 三家天门一处,就连与敌强争的海中天与病虎山君也停了下来。 三家仙门竟然来了东海! 难道龙宫之事连那里也传到了吗? 不知道师姐如今怎样... 景归平缓的脸色沉了下来。 悄然化出原形,昂起龙首,无声的嘶吼,背上玉柱承载。 这三座天门出现,竟然让他感到心惊! 祝无伤眸目中异彩闪烁,脚步轻轻移动,隐在了景归巨大身形之后。 第二百四十四章,战 一处莫名无状之所。 日头高挂,洒下灼热炎光。 “你们来凑什么热闹?守好自家那一亩三分地!” 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双手离开泥土。 满是皱纹的双掌之上嵌着黄土,对着面前虚空中一扇。 “我老头子都不急飞升,你们这些小辈急什么?投胎吗?” 老者咕哝两句。 抬头看了眼灼热的日头,重新弯下腰,双手举起锄头,高高地落在泥土之上。 ...... 东海龙宫现世之处。 三座天门在云头坐落。 忽然,一阵呼呼风声响起,愈来愈急。 连三家仙门压箱底的至宝天门分影,在这愈来愈急的风声之下,都有些要散起来。 “宋师兄,这是怎么了?” 左边天门之下,左向感知到不同寻常的猎猎风声,问道。 宋火同样不解,无言摇头。 “这天门乃是宝器中的至品,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分影,但以我等金丹境界修为想要打破都不易。 怎么会因为一阵小小的风声就要将这分影吹散?” 另两座天门之下,同样有着这般疑问。 三座天门在下看去是紧挨在一处。 但真到了近前,才可发现,每座天门之间都还有一段距离。 高旷的天门也显得高大起来。 左向将目光投向另外两处,皆为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无妨!” 宋火看出左向的担忧,脚下火龙游移,轻轻开口道。 “此行凶险,门中只来了我两位金丹。 金丹在此界已经是顶尖,就算事有不协,我与你也能无碍回到门中。” 左向以为然,放下心来。 他是金丹中期,宋火乃是金丹后期,两人联手,只要不是数位金丹围截追堵,又没进龙宫这种古时凶险之地。 再是如何,也应无恙。 “这热闹你们就别掺和了,回去看好山门。” 淡淡声音响起。 宋火与左向目眸之中皆是露出了诧然之色。 念头还未转动,背后立着的天门就缓缓溃散了起来。 “这..” 左向张开口,一股强烈的风势灌了进来。 饶是他以风灵根修出的一身刚柔转换给无极之风,也抵不住这猎猎风势。 “彭!” 两人被一股沛然大力撞上。 宋火身上环着的火龙同天门一样,缓缓消散。 两人身形被这股沛然之力,打得向后飞了出去。 即使以两人金丹灵力也止不住身形。 瞬息间就消失不见。 另两座天门之下。 太和门与灵飞门众人,才只转头偏首,看到了玄一门天门消散,宋火、左向两人身影也已经消失。 “他们都走了,你们怎好独独在此处?” 云中一闪。 一个身穿绣金银双线的白袍清秀少年模样人影出现。 无声无息,就连两门一众金丹都未曾察觉到任何微弱气息波动。 轻启檀口。 手中对着下方龙宫虚影一引。 原本微弱的气势立时充实了起来,对着两方天门挥动。 轻风拂面,天门消散,两门众人在这轻风之前,毫无还手之力。 皆是如玄一门一般消失不见。 景真脸色一白,伸手按住胸膛,呢喃自语。 “这借力之事还是要少做,不过是借了一分龙宫之力,以我这真龙之躯竟然都有些吃不消。” 熟悉后,景真脸色复归原样。 像是跳起一般,身形一闪,半截麟爪在重重云雾之中一闪而逝。 下方。 景归心有所感,昂起狰狞头颅,口中张开,利齿闪烁。 祝无伤心中突得一轻,自景真庞大身躯之后走出。 双目含着灵光,向上一望,三座威凛的天门已经不见。 其下众人同样也是像从未来过一般,无了影踪。 “轰!” 北方一众身着黄色僧衣的和尚中。 一个身材健硕的光头,手中持着一杆等身高的锡杖。 肤表上同样显出金黄之色,像是鎏金过,整个人就如同一尊金人。 淡淡佛光散出,在一众大妖之间杀进杀出。 丝毫不见修士手段,倒如凡间冲阵的将军一般。 手中锡杖环每每响动之间,都有一只大妖被砸出鲜血。 残肢断臂,五脏内腑,血液飞溅。 只是却从未下过杀手,只是将攻来的大妖打得重伤飞出。 “炼体!” 祝无伤看着那一众金人一般的僧人,眼角压不住的猛震。 瞳孔极具收缩。 这是他第一次见有人以炼体之法修炼到金丹境界,也是第一次见除了他之外的炼体修士争斗厮杀。 心中一团火焰腾地燃了起来。 双目之中战意汹汹,毫不掩饰,不自觉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吼!” 山君病虎低吼一声,口中仰天怒吼,浩荡之音自他口中发出。 蕴含着足以令万灵拜服跪倒的威势。 他是山君,山中走兽之长,积年攒下的凛凛之威,足以威慑万灵。 手中举着金杵、佛珠等一众佛器横冲直撞的金色佛人,在这一声威吼之下,不禁站住脚步,不敢动弹。 “好!来战!” 为首的雄壮金人一直紧闭的双唇张开,猛地大吼一声。 用修炼数十年的闭口禅破去病虎山君的虎吼。 身后一众金人在这吼声之下,也都警醒过来,继续挥动手中佛器,一个个地迎上。 皆是双唇紧闭,神色肃穆。 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张开双唇,突出佛音,将眼前扑杀而来的大妖击退。 同时,在南方,一众绿袍中。 一团绿色云雾腾起,将海下天上尽数覆过。 海水中‘滋滋’地响着,绿色水泡不断地鼓胀、破开。 实力稍有不如的海中大物,在这毒水云雾之下,光滑的肤表当即腐蚀出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大大小小坑洞来。 海无涯双目瞪圆,庞大身形一跃而出,滞留在海面之上空中。 张开大口,对准下方海域。 鲸吞龙饮! 已被绿云浸染成咕嘟冒泡的毒水,被海无涯吞进腹中。 犹如一挂绿色的天河,倒流进海无涯口腹之中。 “西沙那些不讲理的东西也知道龙宫现世之事,他们离得远,不知何时才能到此处。 也许在你们将我等杀尽进入龙宫之后,也许就在下一刻。 我们若是两败俱伤,岂不是将便宜拱手让给那群东西了。 海道友、虎道友,不若罢手如何? 往日恩怨再重,在飞升隐秘之前,还值得个什么? 你看,我等皆未下死手,只将他们重伤,这便是我等诚意,两位道友不妨思量思量。” 鎏金佛人中,最先那健硕僧人,将手中九环锡杖横起,挡住孙原发狂捶来的双拳。 开口大喝。 声音在海上震荡传开。 此方海域上所有人都能清楚听到。 “不错!” 绿色腾云之中,也传来老态龙钟的声音。 “老身也有此意。 荒林中除了我这死老婆子,可还有一家,觊觎我这老婆子许久了。 他们家底浅,不知龙宫现世之事。 此番动静,定是瞒不住他们,待他们来了,可就不是你两家对我两家了。 而是,你两家对我四家! 就算归墟中所有的都叫醒,都敌不过,更何况你已失了在归墟中地位,没几人能听你的\/ 不然你也不会将龙宫之事瞒住他们。 我等只愿求飞升隐秘,除此之外,龙宫中诸般宝物,我等皆是不取。 如何?” 老婆子的声音一口气的说了出来,姿态放的极低。 “待除了龙宫之后,我等联手对付那两家与归墟中与你不和的,也好过你们两家对上我等五家。 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北边,那健硕鎏金僧人也开口问道。 姿态同样放低。 两人话语一出,手下人都停下手中术法、符箓、灵器等物。 齐齐退后,看着两类妖族如何动作。 两类妖族不知海中天与病虎山君如何作想,也都是停下手中攻势。 孙原为首的一众走兽类妖族更甚。 他们寿元没得厉害,本就没几天好活。 身上已经有了衰朽死气,需得用灵力妖气压住衰朽死气的扩散,以求得多活几日。 每动手一次,寿元就会流失一部分。 龙宫已经现世,延寿的机缘近在眼前,自然是不想多耗费灵力寿命。 想将这份力留到龙宫中,应对其中莫测的凶险。 海中天、病虎山君俱是不语。 沉眸看着前方,鲸目虎眸,深邃中藏着莫名,不知在作何想。 场中瞬时寂静下来。 皆是将目眸看向海中天与山君病虎。 如今是战是和,都在他们一念之间。 进一步,便是战,血洒无尽汪洋之中。 退一步,便是和,同进龙宫,各取所需。 良久,海中天双目看向景归。 想要自他这出得到答案。 景归巨大的龟目闪烁,迎上海中天。 景归身有龙族血脉,又是这世间唯一的龙种。 更兼得实力也是不凡,活了无数岁月,实力在金丹中早已到了绝顶。 虽只是守在龙宫门户前,未曾掺和到两方争斗之中。 但以他金丹绝顶的实力,只要是一战,也能助走兽鳞甲胜了那南北两方。 “前辈,别打了,和吧! 大家一同进龙宫,寻找机缘,我们姚氏愿将龙宫显出来。” 姚方颤抖着说道。 他已被绵绵不绝的金丹威势吓得破了胆。 方、里、王、姚四家人。 无论是金丹抑或是普通族人,都已被吓住了。 此时对姚方的话语都发自心底的赞同。 第二百四十五章,人头滚落 “东海在前,走兽妖族在后,再次为东海上各岛人族。 最后是荒林与大原的道友!” 海无涯的大嗓门高声响起。 先前还战在一处众人,此时排成一行,慢慢的进入龙宫门户之中。 海中天在景归示意之下,终究还是选择了和。 不再与荒林与大原上的两拨人相斗。 他们所说在理,且不说归墟与荒林中另一家,但就自西沙赶来的那群东西,都不好惹。 此时将实力耗在此处,实属不明。 山君病虎身后跟着孙原一众寿尽的大妖。 每一只走兽妖类手中都捧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透明圆珠,散着蒙蒙的光亮。 避水珠! 这是海中天散给一众走兽妖类的,他们都是走兽之属,在水中违了他们本性,这珠子以助他们在水中游弋自如。 就连祝无伤手中,也握住了一只相差不大的避水珠。 避水珠在外自然是罕有,但在海中天这种存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存在手里。 只不过是一道术法而已,顷刻之间,就用海水生造出了无数。 只不过余下的都重散归了汪洋波涛之中,却是未给僧人、绿袍一颗。 景归四足动作,率先以原身进入龙宫门户之中。 祝无伤跟在景归身后,借着他的光,第二个进入龙宫。 甫一踏进,祝无伤便顿感自身渺小。 顶上是一片星幕,繁星点点仿佛近在眼前,不时有一星星忽闪两下。 也会有大星拖拽着长尾,在中天划过。 大! 跨入龙门之后,最先的感受便是大! 撑着星幕之顶的梁柱,便是同景归身上一般无二的玉柱。 自己仿佛变成了蚂蚁一般,哪怕是抬起头,也看不到玉柱顶头。 便是景归庞大的原形身躯,在这里也显得不足,像是幼童一般。 不敢想象,真正的真龙身躯,应是如何广大。 “景真!” 远处,群星之下,一个身穿挑绣金银丝线白袍的身形。 悬停在一颗大星旁,像是在感怀一般。 “此处,不太妥。” 景真呢喃自语,轻轻摇头。 伸出手指,对着面前那颗大星轻轻一点。 原本明亮的大星,立时忽闪起来。 一股威压气息,自龙宫深处横扫而过,令人窒息,速度极快。 祝无伤感受着气息扫过自己,未曾有任何异状。 一旁龙首昂起,对着景真咆哮的景归却是生出异变。 身上气息在被波光扫过之后,便突得被压了下来。 也只比祝无伤强上数筹,再不见先前莫测如海的威势。 “景真!” 景归再度大吼一声,巨柱一般的四足划动,向着景真而去。 景真顿下身子,稍一示意,便在群星之间穿梭了起来。 不一会,不见了身形。 “景真已经将龙宫中阵法激活了一道,凡是筑基之上境界的修士,都被压了下来。 如今,龙宫中只有筑基,没有金丹。 以你的实力,只要不去龙宫中的凶险之地,便无性命忧患,再加上海老头给你的唐夷甲,你大可无忧。 我要去寻景真,你自去吧!” 景归偏过头颅,对祝无伤说道。 而后,便划动四足,同样极快速的消失不见。 “是!” 祝无伤躬身拜道。 再起身时,景归的身形已经是消失不见。 身后巨大龙门,点点波纹亮起,外面众人、众妖已经是进了来。 祝无伤不愿与他们照面,脚下五行灵力凝聚,内敛的灵力未曾放出任何耀目的光华来。 就已经远远的避开了。 向着不远处,一几乎比人还要高的珊瑚丛中飘动而去。 龙宫中灵力粘稠纯净,在祝无伤踏入的第一刻就已经感知到了。 不过他却是不敢盘膝闭目,凝神调息。 他不知龙宫会让他停留多久,景归、景真也从未与他说过。 若是错过了日子,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 介时就算用龙宫中真龙遗留下来的修行资粮,结了丹,又如何? 还不是要活活的困死在这里! 光华闪动,祝无伤身上遁行间扬溢起的波纹扰动匆匆珊瑚。 左右摇动了起来。 蒙蒙光亮突然出现在他眼角余光之中。 祝无伤循着看去,一株藏在匆匆珊瑚间青草,散发着蒙蒙的光亮。 光亮被匆匆珊瑚遮住,若是不近前来看,定然是发现不了。 “青蛟草!” 祝无伤脸上露出喜意,灵力环裹手掌,穿过匆匆珊瑚,将那株青蛟草取了下来。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青蛟草静静的躺在祝无伤手掌心上。 只是握着这株不知多少年份的青蛟草,祝无伤就感觉身上虬龙纹路一阵一阵的发热发烫。 蛟草上的青气逸散,被吸纳入手掌之中。 抑住心内立时盘膝下来修炼蛰龙诀的心思,祝无伤翻掌收起那株青蛟草。 继续在丛丛珊瑚之间寻了起来。 龙宫中灵力虽然纯净浓郁,甚至就连珊瑚叶上,都挂着凝成露珠的灵气。 但是却无一个活物,显得尤为死寂。 现在这份死寂被进来的众人打破。 无论人、妖,自龙宫门户中跨进之后,先是惊于龙宫。 而后,便双目炽热的奔向离自己最近的水宫。 欲要自其中寻到自己所想之物。 延寿灵丹、飞升之秘、灵宝异物...... 祝无伤藏在匆匆珊瑚之间,只是敛收气息,而后蹲下,拨开珊瑚丛以寻找藏在其中的青蛟草。 不过片刻,就已找到了数株青蛟草。 与景真所赠给他的那株三百年青蛟草比起来,年份只多不少。 年份最长的,是他第一个得的那株,足有近八百年的份数。 现在若是将这些青蛟草吞服,而后运转蛰龙诀,只怕立刻就能进入筑基中期。 祝无伤再次抑住心神,将手中青蛟草收了起来。 此地不是善地,不能随意就将蛰龙诀露出来,还是隐匿些好。 四周无人,都已是进入水宫之中,寻找机缘。 祝无伤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四处环视。 此处珊瑚丛中的青蛟草已经被他寻了个遍。 环首看向他处,继续寻找青蛟草。 “应该就是在此处,你们分开好好找,等找到了不要惊动他...” “是!” 祝无伤耳中传进有些熟悉的交谈声。 站起的身子重又顿下,敛收气息,向声音来处放开灵觉,探了过去。 “家主,他是在此处吗? 此处既不是水宫,也无什么机缘,只有些海中常见的珊瑚水草之物。 他既然进来的早,又是随着那尊金丹海妖,应当是在深处水宫寻找机缘才是?” “没错,就是这里,我早就在他身上下了种子,无论他离得多远,都能被我轻易找到!” 姚方! 祝无伤想起了这熟悉的声音是谁。 “细细簌簌。” 蓦地,祝无伤双耳微动,身旁珊瑚耸动起来,生了嘻簌的声音。 想也不想,血气凝聚,向着那处抓了过去。 “是我,是我!” 祝无伤手掌成爪,紧紧抓了过来。 惊慌的声音响起,带着熟悉。 “姚渊?” 祝无伤看清面前人模样,松开扣住他咽喉的手掌皱眉问道。 “对,是我!” 姚渊忙不迭答道,双手捂着喉咙过不来气,双目左右看着,尽是慌乱之意。 “姚方要带人对你下手,姚子房与我阿爷已经是被他们抓了。 我假意与他们相通,才有机会来找你,你自己小心点。” 姚渊匆匆说完,猫着腰就往外走。 祝无伤摄住姚渊,看到他眼中出现不解,问道。 “他不去水宫之中寻机缘,来复兴你们姚氏,来找我麻烦作甚?” 姚渊声音压低,不断向左右瞧着。 “这里的水宫最低也要筑基才能进,他只不过炼气九重,还未曾凝成道基,进不去。 姚氏中也只有姚岩姚森两人能进。 方、李、王三家,来得最低也是凝成道基的筑基修士,只有我们姚氏,只有两个筑基。 他手中有一件姚森自水宫中得来的杀伐灵器,说只要能杀了你,就还让他作族长。 这便来寻你了!” 姚渊一口气说出,当即就靠跨开脚步,弓着腰身远离祝无伤。 若是被姚方看到他与祝无伤亲近,不只是他,就连他阿爷也命不久长。 祝无伤看着姚渊离去,双目中泛着思索,心内念头也转动起来。 他已成了筑基,姚氏中这些人不过土鸡瓦狗,是杀?还是留? 念头闪动,思绪同样不停歇。 他突然直起身子,脚下灵光闪动,掠行起来。 身周不断有波纹溢出。 “你!” 姚方看到祝无伤突然出现在眼前,脸上露出喜色。 伸手掏入怀中。 “刷!” 一道亮白光芒闪过。 祝无伤手中持着那柄缺了口的松纹古铜剑。 姚方脸上笑意不见,脖颈处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 血痕扩大,姚方脖颈连着头颅,在血线上移了下来。 血液喷溅,头颅滚在地上,两三下到了祝无伤脚边。 收起姚方腰间储物袋与他怀中还未掏出来的那物,祝无伤身形再次闪过。 出现在另一个姚氏人面前。 不待他有什么反应,一道白毫划过。 收起松纹剑,转身便走,往另一处掠行而去。 转身离开之后,那人脖颈处同样出现一条血痕。 一息之后,血液自无头项上喷出,头颅滚落在脚边。 “刷!刷!刷!” 剑声音不停,不过片刻,这匆匆珊瑚之间,便滚落了一地头颅。 自项上喷出的血液将整片珊瑚丛染得通红。 第二百四十六章,争抢 “你...你...我...我...” 姚渊目瞪口呆,看着祝无伤手中正在滴落鲜血的松纹古铜剑。 嘴巴张开,断断续续的结巴着。 双手颤抖着举起来,手指点着祝无伤。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将双手再次颤抖着放下。 祝无伤目眸平平,在姚渊身上一扫,错身而过。 “哧!” 长剑入肉之声响起。 姚渊身子一僵,颤抖吐纳的呼吸随之一停,双目中意识消散了起来。 松纹古铜剑回旋,剑刃上内敛的五行灵力在姚渊眼前划过。 剑刃吞吐灵力寒芒,姚渊眼睁睁的看到尽在眼前,不过数寸远的剑锋扫过。 单是其上锋锐之意,虽未触到皮肤,但已是令他身上生了冷寒之意。 松纹剑消失,一只目口张开的头颅在姚渊眼前滚动。 热血喷溅,淋了他一头。 “回去告诉姚子房,我们情分尽了,我帮他清空姚家,为他扫平阻力。姚森姚岩我会去杀。 我姓祝,你们姓姚,日后再见时,我绝不留情!” 直到祝无伤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姚渊才察觉到自己身上并无痛意,松纹古铜剑只是在自己周身回旋了一圈,带走了一颗姚氏头颅。 “那我阿爷...” 姚渊转身急忙问道。 “等你阿爷再炼出一件宝器给我,这法契自解!” 祝无伤伸手一扬,一宗金黄色卷轴从他手中抛出。 扬扬的落到他手中。 “是...好...” 姚渊伸出双手,捧着落下的卷轴,珍重的收进怀里。 向着自己阿爷与姚子房被拘禁之所,运转灵力,急行过去。 ...... 青蛟草! 祝无伤放出灵觉,在这旷远龙宫中四处搜寻起来。 以他筑基之后的灵觉范围,在这座给真龙居住的巨大龙宫之中,犹如萤火照亮黑夜中一点一般。 莽莽撞撞的在黑夜中移动。 他心中已是打定了注意。 姚岩、姚森两人,是必杀的! 但他需在龙宫中寻找青蛟草,那两人也已经消失在了龙宫之中。 在这偌大龙宫中,两人就像一粒沙落进茫茫沙漠,一滴水融进汪洋大海。 想要寻到两人自身艰难无比。 不过,两人终有要离开龙宫之处。 他只需在龙宫门户中守定,两人自会自投罗网。 介时,两人头颅落地,就连在龙宫中所获也要归为他所有。 他如今已经是筑基境界修士,五行灵力凝成圆环道基,五行相生之间,灵力远远不断。 但只五行灵力,在筑基境界中,虽才是筑基初期,但也足以与筑基中期相比拟。 更遑论,还有更要强上无数的炼体境界,深厚血气如同汪洋一般,藏在这副身躯之下。 静时如深潭净水,动时如滔天骇浪。 便是姚沉那般已凝成虚丹境界的修士,也有一战之力。 只有金丹境界才能将他降住。 姚岩、姚森两人,一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初期。 便是在这龙宫之中得了天大机缘,也不可能凝成金丹,一步登天。 再有,如今天道已变,不知两人是以何种炼气境界凝成道基,跨入的筑基境界。 若是仅有炼气九重,凝成金丹更是虚妄。 两人难逃一死! 松纹古铜剑上残留的血迹,在重重海波之中散去。 祝无伤行动之间扬溢的波纹,似是在擦拭一般,将他剑刃上丝丝血迹拭去。 “杀!这是滴过龙涎的寿果,能延寿五十载!” 祝无伤耳中突得传来一声嘶吼。 而后便是声声争杀之声,间有灵力运转调动之间,引起的重重海浪波纹。 源源不断的侵袭祝无伤身子。 其势威猛,几让他不可站稳。 只得同样晕妆灵力,护住周身,才能在这几可掀翻巨梭的波纹叠浪之间站住。 即将落下的脚步一转,祝无伤身子向一旁偏开。 避开这处争杀之所。 那些寿元将近的大妖,为了龙宫中可以延寿的灵物,已经是杀红了眼。 景真虽借了天上大星之势,将此方天地中境界压制了下来。 金丹境界在此处也只有筑基修为。 但是仍止不住一众将死的大妖对生的热情,厮杀之势,已是声声呐天。 除了病虎山君所率领的一众走兽类大妖外,在北方僧众,南边绿袍之中,亦是不乏寿元将近之类。 他们不关心什么飞升隐秘,也不在乎能不能突破天道布下的关隘,只求将死之身能在世间多存活几日。 争斗厮杀之间,便以此分为了三类。 妖、僧、人! 而在某一类争得一枚延寿灵物之后,其中便有几人大打出手,争夺起来。 最终夺得灵物的那人,便会直接将其吞服下去。 回首扫了一眼。 一众大妖威势虽盛,妖气冲天,在龙宫中渲染出了一块,但是在僧人与绿袍的夹击之间,已是落入了下风。 病虎山君在入了龙宫之后,便直接寻了一处水宫撞杀了进去。 其后也跟着不少实力不凡的金丹大妖。 这些争夺延寿灵物的大妖便弱了下俩,不敌另外两方。 “秃驴!就算这寿果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 一众大妖中,一古猿毛发直竖,人立而起,正是孙原。 大吼一声! 手掌猛地一扫。 在空中高高抛起的寿果,向着祝无伤的方向极速射去。 祝无伤心中有感,回转头颅。 一只拳头大小赤红灵果,破开海水,无数水浪波纹在其上溢出,一路向着自己这处而来。 手臂抬起,手掌中血气暗暗凝集,变得厚实,充盈起来。 对着那向此处激射而来的灵果一抄。 拳头大小的灵果已经安静的躺在了手中。 拳头大小,正好占满了整个手掌。 赤红之色,仿佛是一团火焰在手掌之上燃烧。 形色虽是如同炽热火焰,在手中却是清凉静谧,似是在三伏夏日手中握了一块冰,沁人心脾。 祝无伤双眼微眯起,只在寿果之上扫了一眼,心中就已拿定了主意。 他如今不过双十,寿元充裕,也没有身死之忧患。 拿了这灵果只会招来一众厮杀,耽误了自己寻找青蛟草。 不如将此物再重打回去。 “小子,不想死的,乖乖把那东西献出来,爷爷我饶了你爹不死,也给你娘一个痛快!” 手掌瞬间握紧! 祝无伤双眸冷淡,抬起,向着声音来处望去。 一个头顶光秃秃,手持金黄钵盂的胖大僧人。 赤膊着上身,犹如鎏金一般,闪着烨烨的金黄之色。 同样金闪的手指点着祝无伤,怒声吼道。 手中钵盂放出一阵金光,将冲天妖气消弭。 一众大妖瞬时弱了声势,后继无力,眼睁睁的看着胖大僧人与绿袍向祝无伤冲去。 “献出来,不然...” 阵阵大喝怒吼在一众人中响起。 “哼!” 祝无伤一声冷笑,面露不屑,挑衅般看着众人。 握着赤红寿果的右手,捏着举起,将它显露出来。 而后,缓缓转动,令它的全貌在众人面前完全显露。 胖大僧人脸上露出喜色,指着祝无伤,口齿欲张。 而后,祝无伤张开嘴,将赤红寿果一口吞了下去。 一道热线自口齿咽喉中一路向下,直到肚腹之中,在丹田灵池之中方止。 瞬息之后,热线便凉了起来,清凉的意味久久不散,沁润着一整个身躯。 祝无伤感到自己身躯中,本有一块亏空。 在这灵果吞下之后,亏空便被填满,更是在这亏空之外,凭空多了一些。 应就是所增的三十载寿元。 “效果不错,味道不行!” 祝无伤有意咂着嘴,摇头说道。 胖大道人脸上的喜色一僵,瞬时沉了下来,变得相当难看。 “哈哈哈哈哈!” 胖大道人之后,孙原领着的一众大妖仰敞着大笑了起来。 “好,你小子对我们胃口!” “想从我们手中抢东西?妄想!就算给人也不给你!” “那小子你别怕,我们护定你了!” 一众大妖已从被金光照射的虚弱中恢复了出来。 向着胖大道人背后攻杀而去。 “你行!想死就成全你!”胖大道人悻悻冷笑。 率着身后僧众,举起手中佛器,更是杀了过来。 那一众绿袍也停下脚步,迎向了自后方同样杀来的一众大妖。 祝无伤看着逐渐靠近的僧众,面容平淡,眸色和缓,未曾表露出一丝慌乱。 在外面你们是金丹,我看你们修为强,境界高,敬你们,对你等伏地做小。 如今在这龙宫之中,你们不过筑基。 呵!想要杀我? 凭什么?凭你们人多?还是凭你们脸皮厚?不要脸? 手臂挥起,一扬。 一黑红的珠子飞旋着出了手,散着可怖的雷焰气息。 这是自要姚方手中所得,共有三枚。 祝无伤手臂连着两次扬起,三枚黑红珠子连在一起,前后不过有数尺长远,皆是向着僧众中激射而去。 胖大僧人手中钵盂高举,一股莫名的吸力自其中散出。 连着三枚黑红的珠子,都被它引了过去。 胖大僧人面带讥讽,看向祝无伤。 眸中嘲弄之色显然。 祝无伤平静站立,双眸看向胖大僧人手中钵盂。 他这钵盂只是灵器,还未到宝器之列... “轰!” 钵盂中一声闷响。 胖大僧人手中一震,几乎拿不稳,要脱手而出 第二百四十七章,退敌 东海之南,目不可及的荒林之中。 “报,圣母! 此地空无一人,内里无有抵抗,已是被我率先占了!” 一株参天巨木,独木成林,郁郁葱葱的笼盖了周遭数十里。 一名手持藤条的干瘪男子,单膝跪在红衣妖娆女子前。 红衣女子面色难看,目光清冷,扫过面前跪地的干瘪男子,目中流露出厌恶。 “查清了吗?那老妖婆为什么不在?她的族人都去哪儿了?” “属下不知,我已率先占了此地。” 干瘪男子抬起头,双眼贪婪的看着红衣女子上下,着重在胸前一抹腻白与红衣下若隐若现的大腿上游移。 “废物!” 红衣女子一掌甩出,清脆的响声随之响起。 干瘪男子被这一章打得头颅偏转,可仍是贪婪的看着红衣女子。 目眸中流露出淫欲之色。 “要你有什么用?光占了此地有什么用,那老不死的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得安生......” “报,圣母!” 一个同样干瘪瘦小的身影自一旁闯了过来。 “说!” 红衣女子冷冷的看了过去,足以魅惑众生的脸上凝着寒意。 “探子在其中一处留下了消息。 此处人皆不在,是被木君带去东海。 木族中有传,龙宫出世之事。 今日便是龙宫出世之时,他们已是举族去了东海,想要自龙宫中寻得龙族举族飞升的契机,也行那举族飞升之事。” “什么?” 红衣女子身子一软,天旋地转,到了下去。 被眼前单膝蹲下的干瘪瘦小男子起身扶住。 双手正好揽过盈盈可握的腰肢。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要将他透杀而死的凶恶目光。 “走,去东海!” 红衣女子柔弱的说了一句,声音如蚊蝇一般细小。 “是!”干瘪瘦小男子继续拦着水蛇杨柳一般的腰肢,点头应声道。 ...... “轰!” “轰!” “咣当!” 胖大僧人手中的钵盂掉落下来。 砸落在龙宫琉璃铺成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哐当大响。 看来景真不禁是将金丹修士的境界压制到了筑基,就连这等宝器之属类也一同压制到了灵器。 应是用龙宫中的大阵将宝器中灵纹抑制,不能传送灵力了才是。 祝无伤目眸闪动,看着在龙宫琉璃之上打转的金黄钵盂,心内自语。 胖大道人手中的紫金钵盂分量不轻,扬溢的水波波浪不绝,向着祝无伤这出打来。 “哧!” 松纹古铜剑驭使而出,向着僧众而来。 剑尖上五行灵力闪耀,像是将一团阳光,将原有些幽暗的龙宫照亮。 僧众皆是被这闪耀着亮光的飞剑引走了目光,各自举起手中佛器,护在自己身前。 先前随手扬了两下,便能将胖大僧人手中钵盂震掉。 胖大僧人在众人中可列首位。 仅仅是弱于那不在此地,手持九环锡杖的那位健硕僧人。 便是在冰寒大原之上,也是数得着的人物。 就算被龙宫中古禁制压下了修为境界,只有筑基境界。 可那也不是好像与的! 也得在筑基中占一鳌头才是,怎能被如此轻易的震掉手中法器。 要知道,他们手中佛器可不等同于一般的法器,其内蕴有众生念力,又终日受经文熏染。 已是有了佛性,才可叫做佛器! 要升上同品秩的灵器数筹。 可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祝无伤随手打掉。 难道他是个隐藏修为的大修不成? 胖大道人也是慎重起来,重又持着黄金钵盂,谨慎对待将到身前的耀眼飞剑。 祝无伤手心一沉,重山杖子无声无息的落下。 海渊一般的血气猛地一震,周身所受到的重重水压猛地一轻。 脚下飘移,如同鬼魅一般。 眨眼间,就已近了僧众身前。 孙原领着一众大妖,与南林一众绿袍也是战得胶着,分不出手来。 僧众已被祝无伤有意掷出的飞剑引了目神。 只将佛器举在身前,去防那带着耀眼光华,如一轮太阳一般的飞剑。 丝毫没有注意道祝无伤已经如鬼魅一般,到了身前。 举起,落下! 重山杖子上小山虚影已是十足的凝实了起来。 丝毫没有半点虚无的样子,倒是真想一座极小的山岳一般,挂在杖头之上。 向着庞大僧人砸落而去。 “彭!” 铿锵之声响起。 重山杖子与黄金钵盂交击在一起,交戈之声在海中震荡传去。 惊起一阵阵波纹。 胖大僧人到底是金丹修为,境界虽是被龙宫压住,可凝成金丹后带来的警示之力却还是存着。 在重山杖子上山岳压身之际,忽地转过身来。 用手中黄金钵盂迎上了重山杖子。 重山杖子上弥漫交织的地气与玄黄二气荡溢而出,将胖大僧人手中的黄金钵盂再度击落在龙宫琉璃之上。 其余僧众也被这一声大响惊了过来,纷纷侧目。 举起手中佛器戒备着。 光华夺目耀眼的松纹古铜剑突得一敛,其上光彩皆是不见。 飞剑掠行的速度也是提了一截,倏忽之间就已穿梭在了众人之间,留下一道道剑痕,向外散着撕裂肌肤的剑意,久久不散。 祝无伤脚尖一勾,黄金钵盂到了手中。 远离胖大僧人,向着其身后的僧众杀去,松纹剑在胖大僧人身周闪转。 失了趁手的佛器,一身金丹实力又被龙宫压制。 松纹古铜剑在晋入筑基境界的祝无伤手中,将胖大僧人缠住,分不出神来。 胖大僧人身后。 这些僧众可就没了胖大僧人的实力,即使凝成金丹,也是下品,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 更是早已垂垂老朽,形体衰朽,自然不敌祝无伤。 连祝无伤衣角都未曾摸到,就已经被重山杖子压了下去。 有两个实力实在不济,老得也厉害,形体衰朽的几乎一碰就倒。 重山杖子只是压下,还未临身,就已经倒下。 被其上地气侵入形体之中,已是失了呼吸吐纳,被无常勾了魂魄而去。 转瞬间,一众僧人只有胖大僧人还立在当场。 胖大僧人气急,丝毫不顾周身侵袭的松纹古铜剑,迈开步子向祝无伤而来。 祝无伤当即退开,保持着数丈距离。 他已是知道奈何不了胖大僧人,可胖大僧人同样也奈何不了他! 胖大僧人显然遁术不精,任凭涨红了面皮,也没碰到祝无伤哪怕衣角。 五行遁术驭使起来,远远的溜着胖大僧人,令他无可奈何。 “好!干得好!啊哈哈哈哈哈!” 大妖中又是爆发了一阵笑声,他们本与木族一众平分秋色,分不出胜负来。 可是祝无伤将一众僧人击倒在地,胖大僧人又四处追赶他不得,反倒把自家脸皮憋得紫红。 木族中声势霎那间就降了数筹,被意气高扬的大妖打得倒退。 “杀!” 木族四处散开,作鸟兽散。 一众大妖吼着,向胖大僧人杀来,妖气冲天,几乎要将无处不在的海浪都排开。 胖大僧人眼中一恨,手中出现了一看不清样式的小物。 用力的看着祝无伤。 手掌握紧,轻微咔嚓之声响起。 胖大僧人立时如扬沙一般,消失不见。 下一刻,出现在了极远处,身形小如芝麻,只有身上的气息才能被辨认出来。 “秃驴,以后见着了你孙爷爷就夺得远远的,别上来触眉头。” 孙原高喝一声。 远处,芝麻粒般的胖大僧人身形一顿,再次消失,彻底不见。 “啊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爆笑从众妖中传来。 “你,好样的! 出了龙宫之后,来寻我,我要是没死就请你喝酒!” 孙原毛茸茸的手掌握成拳,打在祝无伤肩头。 “不多说了,我得领着这帮寿元不多的兄弟去找找灵物! 都是一块长大修行的老兄弟,可不能看着他们死去!” 孙原未来得及听祝无伤言语,转身,领着一众大妖离去。 祝无伤目光闪动,从这些大妖身上看到了自己昔日在赵国边军之中,与同样一帮死生相依的兄弟,在阵前说笑的场景。 思绪闪动,波纹溢荡。 祝无伤收回念头,向着自己原先认定的方向行去。 那处似是有一大片珊瑚丛,随着波纹海浪摆动。 其中应是藏着不少青蛟草。 一路行走,珊瑚丛越来越近。 突然,祝无伤脚步停下。 面前突兀的出现两人。 皆是如鎏金一般,头顶都光秃秃的。 一人身材健硕,手中持着一杆等身高的九环锡杖,正是大原中领头的僧人。 一人胖大,手中无有一物,光秃秃的头顶还有着几道极细极浅的血痕。 是松纹古铜剑在其上留下的印记。 双目中带着不甘,恶狠狠的看着祝无伤。 “师兄,就是他!” 手持九环锡杖的健硕僧人,目眸转向祝无伤,虽是温和,但却带着莫大的压力。 “他将一众师弟都打倒,也差点取走我的性命!” 胖大道人告状道。 “你们的人我没杀,都在那处躺着!” 祝无伤向后一指,说道。 面前这两人虽都是一般无二的筑基境界,但是手持九环锡杖的健硕僧人给他一股没来由的恐惧。 就算他也是被龙宫中禁制压制到了筑基境界,也一样令祝无伤感到不安。 打了小的,便来了大的。 若是这大得被人打了,不知又会来谁?! 第二百四十八章,纪年 “师兄...” 健硕僧人伸出手掌,止住胖大僧人,上前一步,道。 “我叫止行,是他师兄,他叫止恶,是我师弟。” “见过前辈!” 祝无伤只感觉像是有一头洪水猛兽盯着自己,后背脊骨上腾起一股凉意。 自尾椎直上天灵。 “你与那头龙龟有旧,我不难为你,请吧!” 止行伸出手掌,一引,淡淡道。 “是,前辈。” 祝无伤感到自身周四面传来一阵阵压迫之感,越来越紧,像是有一面铁壁向自己靠拢而来。 只有止行伸手引向的那处,才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紧迫之感。 祝无伤念头尚在转动之中,双腿自动抬了起来。 气血向腿下凝流而去,控制着他不断迈开步子,抬起落下之间,身子也一同动了起来。 祝无伤心中一沉,自己凝练的气血竟然像是被控制了一般。 反带着自己往前走去。 止行修炼炼体功法,造诣只怕不浅,对气血之道的所知只怕远超自己。 身后,止行的脸色也有了异样。 往常他用出此术,顺畅如流水,而今竟有些许滞涩之感。 颇具佛像的威严面容不免皱了起来,显露出一丝不解。 祝无伤身形一步一步渐远,止行仍与止恶站在原处,看着祝无伤远去的背影,思索不已。 “轰!” “轰!” 一声声极轻微的闷响自祝无伤肤表之下传出,恍若自远处传来的擂鼓之声。 他正极力运转海渊般身后的气血,以其贯穿全身,争抢自己身躯肢体的控制。 他已凝成道基,对自身的掌控更加细微。 不过些许时候,便发现了端倪。 自己体内无声无息侵入了一股带着精纯佛意的异种气血,潜在了自己肤表之下。 控制了自己下肢气血。 窥出端倪之后,他便频频运转睡虎功,调转其身上气血,向着那散着佛光的气血围猎而去。 睡虎功突破筑基境界后,浑身气血如渊似海,自然不是一股小小的异种气血就能完全控制的。 况且止行一身金丹修为,也在龙宫阵法之下遭了抑制。 往日如火山熔岩一般的跃动气血,也有了怠惰之意,懒了下来。 一股气血离身,能让控住祝无伤只是欺他只有炼体法门,而无炼体之道中其余琐碎之类。 一座山,能自平地上拔起,除了大如斗的巨石之外,少不了细微松散的碎石与沙尘。 而祝无伤有的,便是骨架与巨石。 欠缺的就是和碎石沙尘一般的琐碎之类。 “嗡!” 祝无伤身上突得放出一阵黄光。 那股潜藏在肤表下的佛光气血被他逼了出来。 “不好!” 不禁暗呼了一声。 下一刻,一道金色身影在身前突兀出现。 止行似笑非笑的看着祝无伤,眼眸深重。 他不过以筑基而已,竟能破了自己术法。 不由得深深望了一眼祝无伤,皮笑肉不笑。 “这位道友,请了!” “彭!” 一道残影在眼前掠过,祝无伤只感觉眼前一黑。 身子后倒,失了意识。 “带他去那处水宫中。” 止行冷言道。 “师兄,那处水宫是出绝地,他与那头龙种似乎交情不浅,是否...” 止恶停住话头,询问的眼神看向止行。 “那处水宫是龙族纪年之处,存放了自龙族有史以来的大小事。 龙族为何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可为举族飞升?如何飞升?如今为何不能再渡雷劫?元婴何以不成... 诸般种种,只要能破了那处水宫,皆可知晓。 我早已到了金丹绝顶,只需探寻个究竟,凭借庙里这么年的准备,便能参破雷劫凝婴之秘,待我成了元婴,还有什么好惧的?” 止行反问道。 “是!师兄天资独绝,盖压当世!” 止恶不免遐想起来,自己日后在此界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浑身激动的颤栗,颤声应道。 “砰!砰!彭!” 止恶倒拽着祝无伤脚踝,金黄气血自足下身上踏出,大踏步向一处水宫偏殿而去。 祝无伤头颅在地上弹起,落下,打得龙宫地下琉璃出了声声闷响。 止行仍是站在原地,看着止恶远去。 瞳目之中流露,看着止恶的眼神怪异。 不像是在看感情深厚的同门,甚至也不像是在看人! 像是在看着一头待宰的羔羊一般。 ...... 疼! 祝无伤被脑后一股疼意痛的自浑蒙中逐渐恢复了清明。 除了脑后传来的绵绵疼痛之意外,便是脸颊处传来的冰凉。 像是有一块寒铁紧紧的贴在他一面脸颊上一般,冰凉刺骨的寒意自一面脸颊之上侵入。 与那痛意合在一处,将他啊自浑蒙之中拉了出来。 睁开双眼。 贴在眼前的是一透明琉璃。 琉璃之下,水波缓动,送来刺骨冰凉的寒意。 这是哪儿? 祝无伤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趴在地上,脸颊与水宫地上的琉璃紧紧相贴。 “嘶!” 祝无伤捂着后脑,轻轻揉动,起身牵扯的更疼。 放眼看去,是一处高大广阔的水宫。 高不见顶,远不见际,只有凛凛波光透过琉璃闪动。 左右各有一排擎着的水玉巨柱,材质样式与景真怀中抱着的那柱相同,只是没有古朴繁奥的纹理与栩栩如生的异兽雕刻。 每根巨柱之下都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盘绕巨柱而坐。 他此时也是在一处巨柱之下,左右亦有两人。 巨柱光滑无比,没有一丝裂隙纹路,通体散着冰凉的寒意。 他方才所感受的寒凉之意,便是从其上散发而出。 “道友!” 姚岩、姚森看到祝无伤向自己两人望来。 愁苦的脸上立时换上了一副笑脸,甚是热情。 “我等三人在此处,可要相互帮扶,共渡难关才是!” 替死鬼?! 祝无伤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自两人心中察知到的不是热情,而是想要他去死! 心下冷笑连连。 正要去寻你们俩,没想到你们自己撞了上来。 “两位道友请教,这里是何处?我又因何会在这里?” 祝无伤笑问道。 “此处是龙宫中一处水宫偏殿。” 姚森抢着答道。 “道友你是被止行、止恶两人抓来的,不知道友你脑后可有疼意。 止恶那厮实在可恶,竟然提着道友脚踝,便将你扔在此处了!” 姚森愤愤不平,“待我等出去之后,定要好生与他计较计较!” 祝无伤心下沉吟,他又自两人身上察知到了一阵强烈的恶意。 “敢问两位道友,抓我等来此处又是何意?” 祝无伤环首之间已是将此处都看了一遍。 每一巨柱之下都有三人,两排纵深巨柱之下,少说也有数十。 仅仅一瞥之间,方、李、王,三家金丹与家中子弟,也尽都在列。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绿袍、大妖、海中巨物。 若是姚氏未曾被他灭杀了,恐怕也会在此处守着一参天巨柱。 止行竟是将各族走抓了过来! 无论实力如何,金丹还是炼气,都是三人守着一巨柱。 “唉!这便有说道了。” 姚森长叹一声。 “这处水宫虽然偏僻,但却是龙宫中纪年之所。 自龙族存世之始,便会将大小事等记下,存放与此处。 那恶僧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此事,便发了疯一般,要入这座水宫。 奈何这座水宫中阵法森严,他又只有筑基修为,强破不了,只能是用我等性命来填了! 这些巨柱,便是我等的索命之物...” “止行为何非要来这纪年之所?” 祝无伤冷声道,姚森有意将这些信讯遮掩过去,必是有什么目的。 “自然是为了龙宫中所记!” 姚森毫不生硬的转折道。 “他必是向自这里知晓龙族为何举族飞升?如何才能破了天地关隘,化生元婴?” 祝无伤双眸冷淡,掩住眼底波动异样。 你也不过筑基而已,又是从何处得知了这些? 看来姚氏留下的东西可不止仅仅牵引龙宫。 “道友,你与我姚氏有缘,子房世侄还在外等着,我等联手,定能破出此界! 姚森恳恳开口道。 祝无伤这才发现巨柱之下没有姚子房与姚古的身影。 想来是他两人被姚方制住,才免于被止恶抓来此处。 “道友所言不虚,我等虽有旧隙,但既同处险境之中,自当是要相互帮扶,同脱了这生死险境。 一同在这偌大龙宫之中搜寻机缘!” 祝无伤恳声说道。 “恩!” 姚森重重点头。 “不知道友身上可有灵丹灵石之物?我被止恶那秃驴伤了,若是不及时止住,只怕会拖两位后腿!” 姚森笑容一下僵了下来。 控制着嘴角肌肉,不使笑容收起,搓着手道。 “道友,不是我二人小气,实在是囊中羞涩啊!” “可惜我有伤在身,灵池中灵力又是耗尽,不然定能与两位道友一同逃出生天!” 祝无伤扼腕叹息道,言语中尽是惋惜之色。 “呵...呵呵...” 姚森扯动嘴角苦笑两声。 狠心咬牙道。 “道友勿虑,我这里虽无,愚兄却是有的。 大哥,来!” “啊?” 一直在姚森身后不言的姚岩一惊。 表情与那头被派去杀掉唐僧的鲇鱼一样。 第二百四十九章,转动 “是,我这处有。” 姚岩强笑着,不断向姚森投递目光。 “对,对!” 姚森走向姚岩,背着身子在他手中掏了几下。 手中拿着几枚灵石,郑重地交给祝无伤。 “道友,有你在,我们一定能逃出此地!” “多谢道友大恩!” 祝无伤接过灵石,拱手道。 看着零零散散几块碎石,心中冷笑不断。 “道友,请!我二人为你护法!” “好,好!” 祝无伤闭目盘膝,笑容敛收,将一身灵觉放开。 只要两人有一点异动,他立时便能察觉到,将两人毙与剑下。 心中默默盘算着如今的处境。 自己为青蛟草而来。 在那处珊瑚丛中,寻得了有近十株,年份各有不同,加起来后,应是能顶上他十数年苦修。 将一身修为突破到筑基中期。 不过,若是想自筑基中期,再破关隘,要比破至筑基中期要难上数倍,翻上数番。 要更多的青蛟草才行。 目下在这水宫之中,无有一物,当务之急是先脱出这座水宫。 看姚森姚岩两人所想,只怕已是有了法子。 只需静观其变,,再关键时候出手,将两人毙杀,夺了两人逃脱水宫的机会。 心中注意打定,祝无伤将功法缓缓运转起来,五光异彩之色自身周体表上散出,耀着四方。 蛰龙诀他还未开始修习,只能暂且运转着五行灵诀。 自凝成道基之后,每每运转这门功法,便有五彩异象自身上透发出来。 手中几颗碎裂成块的灵石,转瞬间变得灰白。 轻轻一握,化成了齑粉。 突得,祝无伤心中升起一阵隐隐警示之意,心弦当即崩了起来。 只需手指一勾,松纹古铜剑立时便能发出,在一息之间取了两人项上人头。 姚森眼眸转动,不动声色的对着姚岩摇头。 口齿微张,无声的开合,止住姚岩取剑的动作。 他见了祝无伤身上异象,不免心中大动,起了忌惮之心。 想要将祝无伤先行除去,以免生了什么祸端。 在姚森眼神示意之下,摸向腰间储物袋的手掌缩回。 祝无伤心中隐隐生起的警示之意也消了下去。 ...... “咔嚓!” 祝无伤背部一动,双眸当即睁开,身子一跃。 在数丈之外,转身回首看向自己方才依靠的位置。 那数人合抱才能围过的巨大撑天玉柱,竟然缓缓转动了起来。 起初缓慢,如若蚂蚁搬山,仅一两息之后,便迅速起来,如若像是一被烈马拉着的马车,其上的车轴一样。 同时,祝无伤心中一动,五行灵力运转上目眸之中。 满溢灵光的双眸中,好像有一条长江溪流,缓缓流淌了起来。 五彩目眸之中。 自玉柱杵着水宫琉璃的底部,一根透明微弱,目不可视的绳索。 像是一条长蛇一般,向祝无伤蜿蜒而来,要将他缚住。 “道友,快来,你我脱离此地的机缘就在此处!” 姚森双目中惊喜之色掩饰不住,指着蜿蜒绳索延伸之处,狂喜道。 将目眸中异常掩,祝无伤抬起头,向着两人看去。 两条透明绳索束在两人腰间! 两人被绳索束缚,根本离不开玉柱之处。 同时随着玉柱旋转之速快了起来,两人腰上的绳索也在不断收紧,要将两人拉向巨柱! 两人暗中用灵力维持着身形,不使被巨柱拉过去。 又竭力保持着脸面上的不变,狂喜地看着祝无伤。 “好,道友!我这便来!” 祝无伤脚下退去,离着两人越来越远。 随着他脚步挪动,长蛇一般的灵活蜿蜒绳索像是被激怒了一般。 猛的暴长起来,延伸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几乎比得上他驭使松纹古铜剑时的掠行速度。 直接缠向祝无伤腰间,要把他像姚岩、姚森一样。紧紧束缚住。 忽的,祝无伤身形一滞,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灵力气血暴动,带着身形向后疾速退去。 然而,就是这被定住的一瞬,如长蛇一般灵动的绳索已经触到了祝无伤腰身。 他一退,触到他腰间的透明绳索像是粘在了他身上,被他拉住了一般。 在他一引之下,同样暴涨,随着祝无伤一同向后退去。 透明绳索猛地涨了数丈,在祝无伤腰间结成环状,束缚了起来。 紧紧一瞬。 祝无伤唤出储物袋中松纹古铜剑,想将此物斩断。 可是透明索子已经在他腰间束紧了。 松纹剑砍刺在上面,像是毫无灵力了一般。 透明索子只是稍一弯曲,未曾受到任何伤害。 “哈哈哈哈哈!” 姚岩大笑起来,“这索子乃是由龙种大筋炼制而成,无声无息,虽不含灵力,但是就连金丹境界修士都断不了,你就在这处乖乖的给我二人陪葬吧!” 姚岩脸色癫狂,不在用灵力维持身形,任由透明索子将他拉去玉柱之处,未作丝毫抵抗。 祝无伤双手恰动法决,松纹古铜剑在透明索子上下飞动劈砍,五行五彩灵力溢出,在水中留下道道颜色艳丽的剑痕。 水中也因这剑痕激起一道道波纹,向外不断散去。 其余巨柱之下,也是这一般场景,具是被通明索子向着玉柱之处拉去。 无论离得多远,都逃不了玉柱中伸出的索子。 “道友,莫争扎了!先前一位金丹修士都未曾破开这索子。 被这索子拉进玉柱之中,像是磨豆腐一般,压碾成了碎肉血尸。” 姚森同样认命,劝说道,带着冷冷的哂意。 “要想留得一条命来,除了能找一龙种,用自身鲜血救下你,其余的就别想了!” 两人越来越靠近玉柱,仅有一步之遥。 祝无伤搭眉一扫,在两人身上看过。 自他们身上窥得了狂喜之意。 送死还这么高兴? 两人明显能自此处脱身只是不知为何,却是做出了如今这副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送你们二人好死!” 祝无伤手中擎着松纹古铜剑,不再与那已经绷紧的索子做抵抗。 顺着绳索的牵拉之意,向姚岩、姚森两人飞身而去。 “哧!” 松纹古铜剑尖上吞吐的寒气锐芒,混杂着无形灵力与浑厚气血,向着姚森头颅上削去。 姚森眼眸巨跳,他不过与自己是一样的筑基修士,为何这一剑却由一种不可抵挡,触之必死的感觉! 难道他是某个不要脸的金丹假扮的? 姚森伸手捏碎一块玉符,险险的避开祝无伤驭使来的五行剑刃。 在脖颈侧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只消数寸,这血痕便能将他头颅削落下来。 “道友,将死之际,连个全尸都不给姚某留吗?” 姚森苦笑道。 “既已将死,为何还要用处拿到玉符?” 祝无伤看着姚森手掌心间的玉符碎片,发问道。 “只不过是想留个全尸,也能全乎着死。” 姚森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给道友留个全尸!” 祝无伤再度催动手中松纹古铜剑,破开水浪,向着姚森杀去。 剑刃上的寒芒有数丈长,直直的穿刺向姚森胸口。 “道友,道友!” 姚森急得连连大喊,手忙脚乱地将手中符箓、灵力一股脑地抛了出去。 险险的将松纹古铜剑再次停在了眼眸之前。 性命虽然无忧,但已被透明绳索拉到玉柱近前。 两人几乎要贴到一起。 “请道友先死!” 祝无伤一引手指,对着姚森姚岩两人点下。 松纹剑如是燕鸟还林一般,投到母燕怀中。 姚森察觉到,这一剑,远不是他所能抗的。 手中保命的玉符已被自己慌乱之间用了出来,自己一身家底也都耗光。 但以筑基初期的境界,想抗下同境祝无伤一枪,却是妄想。 脸色当即慌乱起来,连着心底那求生将得的欣喜也一并散了去。 “道友,实不相瞒道友,我二人有脱出此地之法,能将道友带离此地!” 姚森明显慌乱了起来,双手挥动在空中,连连摆动。 “道友饶我兄弟二人一条性命,我能带道友逃出此地! 以后但有差遣,无有不从!” 眼看着宋文古铜剑越来越近,其上吞吐着的寒光锐芒也如是有实质一般。 刺得肤表生疼,背后脊骨上猛地腾起一道冰凉寒意。 如是在寒冬腊月,分开了八片顶阳骨,倾下了半桶雪水。 凉到了骨子里,连心都跟着凉了下来。 松纹古铜剑仍然不停,姚森已是能清晰的看到剑刃上那处指甲盖大小的缺口纹路。 “道友,我能带你脱离此地! 杀了我,你和我一样,要死在这里! 我有姚氏世代祖传之物,能助你脱离此地!” 姚森眼角暴起青筋,怒声吼道。 双眼圆圆的争起,怒视着祝无伤。 难道你想死在此处吗?!! 难道你就不想活了吗?!! 我可是能救你啊!!! 你这么想求死,就去死啊!! 拖累我们兄弟二人作甚?!! “噢!” 祝无伤感受到姚森爆裂如火山雷霆一般的情绪,张开口。 轻轻的应了一声。 哦? 你哦什么?!! 姚森心中骤然升腾起一阵怒意。 又被祝无伤松纹古铜剑停留在眼前,不得不压制住,脸上强挤出笑容。 第二百五十章,幽暗界域 松纹古铜剑,自空中划下一道流光异彩的剑痕,两颗人头滚落。 姚岩、姚森两人无头身躯直挺挺地立着。 自项上喷溅出热血来。 溅洒在数人合抱粗的撑天玉柱之上。 其余玉柱下的人、妖,像是未曾注意到这里一般。 皆是处在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不但连面目都看不清,就连身影也都有了扭曲,愈发缥缈微远起来。 “龙种大筋?” 祝无伤手中提着剑,目光落在透明索子之上。 顺着索子向其源头看去,正连在玉柱底部。 索子不断收紧,祝无伤感到腰中已是传来的紧束之感,在拉着自己向玉柱而去。 浑身气血澎湃,双腿如同插在地上,身子如同山岳,与地气相连,任凭索子如何紧缚,都巍然不动。 姚岩、姚森两人虽已被他毙于剑下,腰间缠住的绳索却还在不断收紧。 失了两人的抵抗,生机尽散的两具无头尸体被极快地拉向了玉柱底部。 玉柱仿佛是一个磨盘一般。 透明索子将两人拉到磨盘之中,两人被这擎天玉柱磨得一点点碾成齑粉。 祝无伤一惊,眼帘不受控制地一抬,目眸中流出讶然之色。 气血更是凝实浑厚起来,支着祝无伤的身子,不被那透明绳索拉走。 此时,其余玉柱下的各家妖、人都已经变得朦胧模糊。 连人影都带着了虚光。 只能看到一个个不同装着虚幻的动作,想来也是如同他一样。 在与这玉柱下延伸的透明索子相抗。 蓦地,祝无伤只感觉腰间一松。 低头看下去时,透明索子已是极快速地收了回去。 而在玉柱之下,只留着姚森的半具尸身。 姚岩已经不见,被那玉柱磨完全碾压成灰。 玉柱之外,也重又回复了清明。 朦朦胧胧的虚幻人影也变得清晰起来,就连样貌也是如先前一般,脸颊侧滚落下的汗水都清晰可见。 只是,原本在每一玉柱下都有三人围绕,如今却只有两人。 另一人不见了踪影。 祝无伤看着地上仅余的半具尸身,沉吟起来。 难不成这玉柱每一次都会磨死一人不成? “师兄,这阵法方才又动了,里面的人只怕又死了不少,该怎么办?” 祝无伤耳中突然传来隐隐言语交谈之声。 气血并灵力向着双耳处聚去。 侧耳贴在玉柱之上,脚下就是姚森只剩下半面的脸庞。 一只眼珠子迸出眼眶,带着血迹,直勾勾地与祝无伤目眸对上。 “不行,这里藏着龙族隐秘,我能否再破一重,全看此了! 再去抓! 东海、妖族、荒林,进来了那么多人,只要人死了,就去抓。 如果抓不到,那就找几个修为低,不争气的僧众! 手脚做得麻利些...” 止行压低语气,恶狠地说道。 “师兄,他们可都是庙里的僧人...” “那又怎么了?只要我再破一重,别说在庙里、在大原,就是在这方界里,我也是至顶。 还需担心什么?” 止行打断止恶犹豫的言语,丝毫不带停顿。 “你去抓,抓不到那就你来填!” “是!” 被止行泛着金光的目眸一扫,止恶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忙伏下身子,避开止行眼眸,颤声应道。 一阵脚步远去的声音响起。 祝无伤耳中重又回到了先前的冷清。 一脚踢开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姚森那只几近碎裂的眼珠子。 退回脚步,在玉柱前打转。 看来他两人的脱身之法,就在这玉柱中了! 只是应当如何才能从这玉柱中脱身? 难道要将他打碎不成? “咚!” 祝无伤皱着双眉,屈指在玉柱上一敲,空洞的声音立时响起。 “空地?” 祝无伤当即撤身,血气涌动。 虎爪虚影笼在捏紧的拳上,向着玉柱狠狠而来。 带起一阵强劲的风势,撕裂此处,发出虎吼一般的风哮之声。 止行、止恶两人已经远去,此时正是好时候。 若是稍有迟疑,误了时机,那两人突然回来,便是能从此地侥幸的破出去,也要被两人重新抓回来。 虎爪虚影笼罩,银钩一般的爪子,像是自祝无伤拳骨中长出来的一般。 呼啸而至。 预想中的大响未曾出现。 祝无伤全面印在玉柱之上,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半点声响发出。 只在玉柱之上,淡淡发浮出了一层薄光,就将祝无伤蓄着浑身气血的一拳挡住。 祝无伤眉头紧皱,自己全力催动气血之下,就连虚丹修为都不一定能接得下来。 可在这玉柱之上,怎未连一点声响都未曾发出。 难不成这水玉是什么奇珍异宝不成? 恩? 祝无伤更是一惊,自己拳面印在玉柱之上,怎么也扯不下来。 像是本就与玉柱长在一处。 “轰!” 澎拜血气如海潮拍岸,声声不熄,接连不断。 非但那令虚丹境界都生畏的一拳如泥牛入海一般,没了声息。 就连肤表下滚动的气血,也不受控制地透过拳面,向着玉柱中滚涌而去。 “嗡!” 祝无伤肤表之上突然一阵刺痛。 隐在肤表中的虬龙纹理如先前玉柱一般,泛起了蒙蒙的光亮。 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一条狰狞虬龙,盘旋围绕在他的身上。 刺痛之下,祝无伤强忍,气血灵力一并动作。 想要将手臂抽回。 久久不动之下,已是起了心思。 另一只手中松纹古铜剑无声地泛起流光来,微微抬起。 剑刃对着与玉柱交接的手腕处。 不过两三息,玉柱就将他浑身气血纳了两三成,若是再迟疑下去,恐怕就要被这玉柱吸成人杆了。 若是再不能将手臂抽回。 他就会用这柄缺了断口的上品灵剑,将自己手腕斩下。 这玉柱实在太过诡异,令他不敢多做纠缠。 “道兄,莫用气血。 你身上已是有了虬龙纹理,将你鲜血洒在这通天柱上。” 祝无伤耳中传来清晰的嗓音。 虽是听着熟悉,他也无暇去分辨何人。 长剑转动,附着流光的剑刃轻轻划破肤表。 鲜血自剑口下流溢了出来。 霎时,就将整个与玉柱长在一起的手掌覆满。 轻轻一动,自玉柱上拿了下来。 “嗡!” 面前玉柱上,开了一散着亮光的门户。 耳中温和嗓音催促祝无伤走进。 景真! 祝无伤已是辨出了是谁。 在这道温和嗓音之下,还有一道童稚之声,亦是熟悉。 景归! 祝无伤辨出两人,心下松了下来,抬脚迈步跨了进去。 甫一进入。 门户尽收散去。 祝无伤眼前一暗,此处比这水宫中更要幽暗上一分。 景真仍是先前那副模样。 身着白衣,铅尘不染,手中一把折扇,轻飘飘地立在当中。 犹如浊世佳公子,不落与世间凡尘。 与之相对的景归却大相径庭。 龙龟原身尽显,背负承载着与外处水宫中一般的擎天玉柱。 龙首高昂,眸子中流露出强烈的不甘。 口中利齿也都尽数显了出来,眈眈地盯着景真,似是要将他囫囵个吞下。 消了心中恨意。 “景真,若不是你当初诱骗我出东海,我怎会错过父上携族飞升,在这方下界中熬了这么多年!” 景归声音如同雷震霹雳,震得这幽暗之处都微微颤抖起来。 景真轻轻挥动折扇,面容平静。 “你自己贪玩,为何要赖到我身上? 若不是你自己向去人族中找乐子,岂能错过?” 再说,我不一样与你一同在这红尘世俗中沉沦? 你母族乃是灵龟,寿元悠长,几千年了,化成人形后还是童子模样,连着这方界都不一定能有你活得久长。 迟早会等来父上重归此处,介时自然能离开了此处。 我一寿元已是过半的都未有什么怨言,你慌什么?” “吼!” 景归被景真不以为意的态度激得怒了起来。 山岳杵得一般的四足动了起来,这处幽暗界域随着他一起隆隆发响,左右倾摇起来。 “父上离开此界前,将龙宫交予了我,你只得了真龙一丝血脉。在这龙宫中也只是一个稍微熟悉些的客人。 我虽实力不如你,在这龙宫中,你却是不敌我。” “啪!” 景真一合折扇,摇摇头。 “祝道兄还在此处,你急躁什么?” “道兄,你先稍等片刻,我教训一下不成器的弟弟!” 景真温和的嗓音在祝无伤耳畔响起。 下一刻,他就像是来到了另一处界域中一般。 景真与景归两人在他眼中消失不见。 “龙族、父上、飞升、兄弟...” 祝无伤默默咀嚼回味着景真话语中意味。 景归本身是一得了真龙血脉的天地灵龟,也可称作龙龟。 龙宫门户上所雕琢的应就是他的同族。 至于景真... 祝无伤眼皮不仅发跳,心中打着鼓,没来由的想起了寻阳真人在杂记中所载。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腾于宇宙之间,小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景归只是龙种,在这龙宫中也仅只是客人,算不得主人。 他口中的父上,也未把龙宫交给他。 景真能说出这话,自然表明他是主人。 龙宫的主人... 祝无伤眼皮跳动的越发厉害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天道破损 真龙! 景真是一头真龙! 祝无伤心头狂跳,看着幽暗至远的这方界域,说不出话来。 他虽已是他上仙路,但‘龙’这个字眼,却是只在凡间为将时,祭祀龙王,祈求风雨之时才听说过。 如今却是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眼前。 龙宫缥缈旷远,就连身形庞大的景归在龙宫中也显得小了些。 也只有真正的龙,才能在这龙宫中住下。 龙,能大能小... 祝无伤按捺住内心,将眼神自远处收回来。 转身回首,向四处望去。 身后,就是方才水宫中景象。 撑天架海的巨大玉柱,一排排地列着。 玉柱之下,是三人,皆都是隔着玉柱盘坐,满怀着戒心。 生怕自己成了别人的替死鬼。 原本光滑的玉柱,在此处看来却是密密麻麻的布满凹凸小字。 祝无伤双眸中灵力显现,流光溢彩,向玉柱上小字看去。 小字矫健,如游龙一般,是一点一点在玉柱上生生刻出来的。 残留着一股荒远的气息。 “仙历十万八千两百二十年,北元仙君反天,率佛门残余八部众与十万天将并百万天兵攻打中天紫薇大帝君。 帝怒,召下界各方天众赴天。 龙族受中天紫薇大帝君坐下星君解厄之恩,苟延残喘于此界,免受灭族之难,携族飞升,往中天助紫薇大帝君。 携族飞升之事,古来未有。奈何帝君急召,行逆天之事。 此举虽成,此界天道有损,如破壳之卵,毁损只在早晚之间,此界生灵有危。 幸有族中两小儿顽皮,违反族规,搅动凡尘,籍此为戒,令两人以自身气运镇压此界,不使此界溃散。 另有龙君好友,上古至人‘祝’氏,留有血脉于此界。 万望祝氏后人填补此界亏损,救万千生灵。 此恩龙族不忘,待祝氏后人飞升之后,另有厚报...” “‘祝’氏?我吗?” 祝无伤顺着玉柱之上雕刻的凹凸小字看完,心中不免猜疑。 最后一颗玉柱上,仅只雕刻了这些小字,只在玉柱下占了一块地方,还剩下大片大片空白。 想来这是龙族飞升后留下的些许字眼。 其余玉柱上皆是密密麻麻,自玉柱底部,向上蔓延而去,看不到顶,都是生刻出的小字。 应是姚森口中所言,龙族中记载下的大小事。 正要移动脚步,向其余玉柱走去。 一股莫名意味传出。 眼前诸般景象已经是消失不见,景真与景归两人并肩而站。 景真仍是如先前一般,轻闪折扇,脸上带着浅笑,温和地看着祝无伤,只是原本平整的衣角,有了一丝褶皱。 像是印在了上面一般。 景归怀中抱着玉柱,脸色青肿,不时斜起眼,看向景真。 稚嫩的脸上满是不服。 两人背后的幽深界域也都显着遭乱,多了些白色的云流之气,与蒸腾的水雾。 “道兄有礼了!” 景真收起折扇,躬身拱手。 景归抱着等身高的玉柱,睥睨而视。 “啪!” 景真手中折扇落在景归头顶,丫髻被打得歪斜,轻声呵斥道。 “向道兄见礼!” “见过道友。” 景归忍住脸上对景真不忿,同样是对着祝无伤平平一躬。 “见过前辈...” 祝无伤忙回道。 “前辈?叫什么前辈! 道兄,我二人可就指望着你来帮着脱离苦海了。” 景真打断,正色说道。 “方才那玉柱上所记你也看了。 还望道友不吝相助,我二人必有厚报,道兄飞升之后,龙族也有厚礼献上。” 景归脸上不忿睥睨交杂也都不见,同样是郑重的看着祝无伤。 他被困在此界数千年,早就受够了,只求能早日离开。 “两位前辈,我只不过筑基境界,就连道基都是在景归前辈相助之下,才能侥幸凝成。 此事我有心也无力!” 祝无伤拱手说道。 “两位前辈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虽也姓祝,可与玉柱上所记至人祝氏却是一点瓜葛也无。” “道兄,莫要自谦! 你姓祝,此界中姓祝的只有你一家!再无他人! 祝氏传自上古大神祝融,你至人祝氏一脉,与祝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会认错的。” “前辈,可我...” “道兄,你莫要叫我二人前辈,这岂非是折煞我二人? 我二人还需道兄才能去上界与族人相聚。” 景真强硬的打断祝无伤。 “且不说这些,道兄你祖上名叫祝武,可对?” “对。” 祝无伤想起自己在武朝秘境遗址中所遇,不由地点头道。 “那便对了!” 景真用折扇击在掌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祝武便是至人之后,道兄你既然是祝武的后人,我二人所求自然要应在你这处。 我二人与祝武也是至交,只是我等寿元悠长,不按辈分,只按交情。 我二人有求与道兄,道兄叫我二人前辈自然不妥。” “那...道友,二位道友为何在千年前便离了此界,非得等到今日?” 祝无伤话语出口,迟疑了一下,问道。 “唉!” 景真不答,反倒是叹了一声,转身背对着祝无伤。 “你去给道兄解答一番。” 景真手中折扇一指,示意景归道。 “哼!” 景归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发作出的态度收了回去。 冷哼一声。 对祝无伤解道。 “我等虽是好友,但祝武因为一桩旧事,与我二人起了嫌隙。 那桩事若是不妥善置好,我二人便离不了此地。 这方界也不会再有人能飞升而上。” 景归撇了眼景真,眼眸中闪过讥讽。 “至于那旧事是什么?这就得问而今这位执掌龙宫的龙主了!” “便是如此了!” 景真转回身子,止住景归将要说出的话头。 “都是些陈年旧事,道兄你不必多知。 往事如东流之水,复归在这汪洋之中,不可追,不可求。” “戳到了你的痛楚,你自然是不想提的...” 景归终又是忍不住了,出口讥讽道。 稚嫩的脸上,尽显嘲弄之意。 “若不是你动了凡...” 景归话语还未说完,才知语声吐出一半。 景真伸手点指。 幽深界域中便涌出了一抹更加浓郁的幽深至暗,将景归团团围住。 身形、声音皆是不见,像是被黑夜笼罩一般。 祝无伤与景真在昼,景归一人在夜。 虽是近在咫尺,但却声不可闻,目不可视,如处在两处不同的界域中一般。 这便是龙宫中阵法吗? 祝无伤心底暗语,只见了景真一指,便生出了这般异象。 令景归这个活了千载岁月的金丹彻底的不见了身影迹象。 他也曾说过,自己论实力并不是景归敌手。 那能助他如此的,也只有此处龙宫中布下的阵法了。 “道兄,莫要被这憨子扰了兴致,我们继续!” 景真和缓微笑道。 “千年前曾有一补足此界残缺至理天道的机会,却是平白地错了过去。 就连祝武也入了轮回之中。 我等两人也是因为那桩旧事,常常陷于沉睡之中。 如今也才将将醒来。 想来也是缘分到了!道兄你出现在我二人面前,我二人才醒了过来。” 景真欣喜道。 “可是,道友...我如今不过方才筑基而已...” 景真无所谓地摆手。 “道兄你这便着相了。筑基又如何? 当初祝武不过金丹境界,就能搏杀元婴大修。 此界所有元婴都被他一一杀入了轮回,他也存留的一条性命,修为境界也越发的精纯深厚。 你虽是筑基,可却未必敌不过金丹。 有这龙宫中青蛟草相助,再加上这憨子的通天玉柱帮你挡了雷劫。 凝生金丹,近在咫尺!” 景真双手握拳,信誓旦旦道。 “他的雷劫我挡不了!” 一旁,笼罩景归的幽深黑夜不知何时消散。 他不作声的立在原地,此时突然开口说道。 “这小子身上有古怪...” “啪!” 景真一道折扇当即落在他头顶丫髻之上。 景归恨恨的斜过景真,忍住眼眸内泛过的忿意。 “这位道友身上有古怪,他筑基时的雷劫,几可比得上寻常修士自金丹中化生元婴时所遭的雷劫了。 就连祝武筑基时也未曾遭过雷劫,只在道基中凝出金丹时才有几道至阳神雷。 这小...道友,不过凝成道基而已,就已是遭了九道至阳神雷。 就连我这护身的柱子被劈中,都生了一道贯穿上下的裂痕。 再有几道,就碎了!” 景归淡淡道。 景真转头看向祝无伤,眼眸中讶异之色掩饰不住的流溢出来。 迟疑了半晌,景真才缓缓开口。 “再是如何惊艳材质,也不可能凝成道基便有雷劫降下,还是九道至阳神雷,这种给元婴修士渡的劫。 这些年,此方界破损得越发厉害了。 祝武千年前补天未成,道兄承载了他的血脉,应是被天道察知到。 故此降下劫难!” 景真沉吟道。 “不错,你这脑子总算没都被那女人耗尽...” 景归话出一半,景真含着冷意的目眸便转了过来,自觉意识到说错话,忙止住话语。、 闭口不言。 滴溜溜的眼珠不停的转动。 第二百五十二章,齐聚 东海之上,龙宫现世之地。 往日广阔无垠海洋之上,此时已是被密密麻麻的人影遮盖满了。 实力强劲的立在天边云头之上,实力弱小些只能在半空中悬着身形。 实力再弱些的就只能或用舟梭,或用灵力,或是踩踏着水面,立在海面之上。 金丹境界大修,立在云头之上,人族、妖族,泾渭分明。 东边天空云头之上,人族立在其上。 衣袂飘飘,仙气浩然。 或是有一青玄之气托在脚下,或是有轻灵清气包裹周身,或是烈焰燃天,或是金光夺目。 西边天上,与诸多仙气浩然人族相对的。 则是一众大妖。 有的显出狰狞的本相,仅只一只蹄爪,拍下去时,就将一片运气搅动散乱。 有的则是以人形示人。 在妖族巨大本象衬托之下,显得渺小无比,连指爪都比不上。 若是用灵目看去,则能看到,那看似瘦弱渺小的人形身上,透发而出的妖气却不比那些本相巨大的妖族要少。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众妖族正中,正对着龙宫紧闭门户的,便是一身着墨黑重袍的人形修士。 就连面目也被漆黑如夜一般的黑衣罩住。 头颅底下,只能在偶然之间,才能在弄弄黑影之下,看到一双血淋淋渗人的眸子。 周边妖族再是如何狂傲,再是如何修为强劲,再是如何活得久长。 也不敢与他靠的太近,在已经挂满了天边云头之上,愣是在他身周留出了一片空白。 周遭大妖无论有如何,都不敢靠近跨过一步。 甚至就连目光也都有意无意的避开此处。 龙宫西边的海面上。 则是一群身着黄衣的修士。 个个都穿着黄色衣衫,就连面目也用黄色面纱笼罩了起来,只留下一双目眸在外面。 在众多黄衫黄衣褶皱之中,还可见有沙砾藏在其中。 这些人都在龙宫西处,无论是天边云头,还是中天半空,抑或是海面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穿黄衫的修士。 远远看去,像是在碧蓝无垠的波涛海面之上,凭空出现了一片杀地一般。 未出声一句,只是立在远处,静静看着。 南方海面之上。 则是一身着红衣的妖娆女子。 坐在一巨大王座之上。 整颗古木雕琢而成的巨大王座,椅背像是一做树木一般。 扎根在海面波涛之上。 任凭脚下波涛如何变换,都不能让这做整木王座动摇分毫。 红衣女子两腿交叠,坐在其上,尽显妖娆。 正是古木密林树冠上宫殿中,那红衣女子。 他在发现木族全族都已不见之后。 起初还对自己散出的龙宫之事隐隐不信,直到自己派在各族中的探子。 将龙宫之事与她禀告过后,她才知道,自己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自己先前将龙宫之事,几乎传遍了这方界中几乎所有有点渊源的势力、宗门、世家、宗族... 只有自己一家还未曾向东海赶去。 当即抛下木族,转身来了此处。 身前身后,以及半天上空。 皆是空空如也。 只有这红衣女子孤零零的坐在王座之上。 红衣女子脸色自然,面带笑容。 丝毫不惧,嘴角上挂着浅笑,看则会自己身前一众人等。 透出浓浓的不屑来。 有些后赶到的势力家族,见她所处方位空旷,就想停在此处。 连发生了什么都未曾知道,对自己一众人动手的人影也没看到。 就已经被丢在了海中,成为了一众海中大物的腹中之物。 此种清醒重现了数次,每有人靠近南方那处,头颅便会断开,自然就无人会望她身旁凑去。 皆是都远远的望着她,对他的恐惧丝毫不逊色与对天边云头之上那一众大妖正中,那身穿重黑袍子的人影。 红衣女子削葱一般的食指,点指自己嘴角,美妙双目中流露出沉吟之色。 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不远处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海下,则是一众海中大物的界域。 一重重大物影子在海面下穿梭游动,在海面之下浅浅的映着。 海面上立着的一众炼气修士心胆皆惧。 奈何心中贪欲着实强烈,生生止住身躯,在海面上颤抖的站着。 脚下每有一道大物影子游动而过,高高提起的心胆便惊惧一分。 生怕这不出的海中大物突然张开嘴,将他们一众人吞了进去。 提着心中巨石在海面上立了数控数刻。 重重海中大物虚影,只是在海面之下,未曾浮了上来,也未曾张开吞海一般的巨口将他们吞杀进去。 惊惧也就慢慢放下,看着脚下大物也没有了原先的惧怕。 在这诸方势力正中。 就是那龙宫门户! 龙宫虚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紧紧闭着的龙宫门户。 如同一座天门一般,高高的立在东海波涛汪洋之上。 中间只有一数丈大小的古朴门户,其上雕琢着种种异兽异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龙宫门户之外,便是一巨大的龙宫门户虚影。 样式与数丈高的龙宫门户并无什么不同,雕刻、门户样式等等皆是一般。 可只是一样,大! 巨大阴影上方直达天顶,就连立在天边云头上一众人,也不免于震惊这龙宫门户之巨。 在这龙宫门户虚影之下,也显得矮了一头。 龙宫门户外,有一圈空白。 海下无大物虚影扰乱,海面之上无人敢停留靠近。 中天上无筑基修士敢立在近处。 天边云头上,则是无人敢立在龙宫门户巨大虚影之上。 都怕成了众人的众矢之的。 如今,场中一片寂静。 看似和气,实则一触即发。 无论实力修为境界如何,皆是对龙宫有觊觎之心。 同时又怕自己率先动作,被众人率先围杀。 一众金丹境界大修,皆是将心神五成系在龙宫门户之上,五成分心出来留意着一众人。 都在等那个打破这微妙平衡的人出现。 都不愿去当那个出头的人。 “嗡!” 龙宫门户紧闭,突然放出了一阵亮光。 仅只一闪之后,亮光便暗淡了下来。 同时,几可顶撑上天的巨大门户虚影,也出了异常之变化。 不是缓缓散去,而是随着亮光的熄灭,缓缓的向下缩了去。 “哗!” 海面之上,想响起了潮汐之声。 声声不断,有如擂鼓一般。 神人擂动大鼓,轰隆声响绵绵不绝,散往人间各处。 “难不成你们尽是些宵小之辈吗? 连个龙宫都不敢进? 龙族就算威势再盛,也只是不知多少载之前的老黄历了。 桑海沧田,时移物换,无数载过去了,难道你们还要惧怕吗?” 一道莫名的大声在众人中响起。 只不过短短数句言语之间,就已经是变换了数个音调,也变换了数次位置。 众人只能听到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却是分辨不出这声音是出自何人之口。 海上一众炼气修士,听了这言语,皆是一阵骚乱。 惊慌的向身周散去,生怕出现了什么异动,让自己成了炮灰。 替他人送了死。 立在中天之上筑基修士,则是转动头颅,向四方环首看去。 想看出是何处出现的异动,也想知道是谁弄出的声响。 立在天边云头上的一众金丹大修则是不同。 身子未曾如炼气修士一般动作,头颅也未曾如筑基修士一般左右回首转动。 皆是用起了各自的手段。 一双目眸左右一扫,心中已是有了数。 虽是还未曾能辨认出是和人在作祟,却是已有了一个大致的范围。 但是却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龙宫虚影才刚开始就忍不住躁动了起来,连一点耐性也无。 且不说龙宫门户本身还未有什么异变,未曾缩小起来。 就算龙宫门户已经是开始同样缩小起来。 只要还未完全闭合,以在场众人金丹修为,都能在在一线中求出际遇来。 那道自四面八方而来的怪异声音消失之后。 先是有了一阵骚动,几息之后,便重由复归了平静。 海面上炼气修士自知没有资格去争抢龙宫机缘,只希冀能更在一众修士身后,间歇就捡些好出来。 以往日龙族的无伤威势与龙宫如此宏伟的规模。 只要前方修士能从手指缝中给他们稍微露一些,便能由享不尽的修行资粮。 日后便不必再担忧进境之事,一行修炼即可。 立在中天半空中的筑基修士,则是不敢。 他们虽然修为要强于炼气修士,但加在一起,也不如金丹修士看的。 机缘际遇虽然重要,但是自家性命才更只得珍惜。 虽有觊觎之心,却是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哪怕只有一位金丹修士还立在天边云头之上,未曾有动作。 他们都不敢争先一下。 金丹与筑基的差距,可不是筑基与炼气之间的鸿沟所能比拟的。 若是说炼气与筑基之间是鸿沟,那筑基与金丹之间便是天堑。 先且不说,因为天道残缺,古时修士只在金丹化生元婴之时,才有劫难临身。 如今只不过筑基凝成金丹,便是有了劫难。 再者,因这天道残缺之事,若是想突破金丹便需在炼气境界有炼气十重的修为。 而今这些金丹,不是有大气运、大毅力,便是家中世代相传,从未断绝。 都不是筑基修士所能招惹与比拟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血水 几息之后,龙宫门户上几乎逾越千丈的虚影。 已经是完全缩小了下来,已经是与龙宫门户虚影本身重合在一起。 龙宫门户上有是散出了一阵蒙蒙光亮。 而后便停止不动,像是在不再缩小了一般。 见了此景。 海面上立着的炼气修士与立在中天上的筑基修士心中尽是都送了一口气。 他们可比不上那一众修为境界深厚的金丹大修。 只要龙宫门户稍有一点异动,都能牵动他们的心弦。 不畏奔波,从自家闭关苦修之处,来了此处。 中间冒着不知多少风险。 几乎是舍弃了一条性命,便是想在这在这方界中威势无可比拟的龙族,所留下的龙宫中得些修炼资粮。 用以支持自家修行。 若是龙宫门户消失不见,他们岂不是白白的行了这一趟。 也白白的毛了这么多险。 几乎是将一条性命都舍弃了,最终却是得了个这种结果,自然是不愿的。 此时见到龙宫门户不再缩小,仍是如先前一般,只是逾越千万丈的龙宫门户虚影消失不见,与龙宫门户合在了一处而已。 心中不免又升起一阵希冀。 待金丹修士进去之后,只要能让他们呢有机可乘,跟在他们身后混过去。 就不虚这一趟。 也没有白白的冒了这么多险事。 “嗡!” 又是一阵光亮,同先前一般。 似乎隐隐还要比先前还要亮了不少。 紧接着,与虚影重合在一处的龙宫门户也开始缩小了起来。 起初不过是缓缓,仅只过了一息,就开始迅速的加快速度起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下去。 按这速度,不过十数息,这龙宫就会消失不见。 一众炼气、筑基修士中生出一阵骚动。 皆是骚动不安的看着不断缩小的龙宫门户,跃跃欲试,涌涌欲动。 又都是忌惮着上方天边云头上立着的一众金丹。 将自身按捺下来。 只能不停的左右张望,心中干着急。 两息过去。 原本数丈高的龙宫门户,已经缩小了半数,仅是只剩下一两丈高。 照此下去。 两三息之后,这千百年难得一现的龙宫,就会被众人活生生的错过。 只能看着莫大的机缘在自己眼前溜走,却把握不住。 连进去争抢一番的资格与机会都不曾有。 海面之下。 种种巨大海物阴影划动消失的速度也是快了起来。 像是按了加速键一般,快速的涌动起来。 巨大的阴影瞬息间便消失不见,在众人眼中,海下只一黑,就又重新恢复了原先样貌。 紧接着,就又是一黑,重又有以海中大物游动闪了过去。 海面之下,便在这一黑一黑的阴影游动之下,不断地交替。 “这是怎么了?为何还不动?” “难不成要看着这泼天的机缘富贵在我等眼前活生生的消失不成!” “这些金丹脑子都被驴踢了不成?莫大的机缘际遇就在眼前,竟然视而不动。 他们不想要这机缘,我可是想! 既然不要,那还来此处作甚? 早早的回家去吧!” 众人心中都已是生了不忿,怨气滋生,对天边云头上立着的一众金丹,无论是人族抑或是妖族。 皆都是生出了满心的怨气。 中天半空上,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立着的一众筑基修士中。 甚至有了一道对一众及金丹修士的埋怨抱怨之音。 以金丹修士的深厚境界,对底下众人所说,自然是是如同在耳边一般,自然十分清晰。 可他们就像是未曾听见一般,仍是如先前一般,立在云头上。 神色淡漠,双眼目眸半分在正中龙宫之上,其余半分则是系在其余金丹之上。 脚下一众修士对他们而言,就像是蚂蚁一般。 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龙宫门户越发缩小起来,一众炼气、筑基修士越来越骚动。 此时,哈龙宫门户只剩下有半寸大小。 以他们的修士尚且还能进去,可要是再缩小上些许,他们可没有金丹大修收束身躯的本事。 只能是望洋兴叹,空手入宝山而回了! 下一刻,原本还在骚动的众人突然安静下来。 双双目眸之中,皆是叹惋和不甘。 龙宫门户在方才那一瞬之间,就已经缩小到双拳大小了。 以一众炼气、筑基修士的实力,恐怕再不能进去了。 只有几只虫鼠成精,踏上仙路的妖族修士,按捺不住,动作了起来。 恢复成原本身形。 在一众大妖本象与人形之间的缝隙穿插,向着正中那仅有拳头大小的龙宫门户冲了过去。 若是没有这人人与我等鼠类争抢机缘,金丹修士又看不上那些东西。 那可就都是我们的了! 一众虫鼠心中皆是窃喜了起来,掠行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分。 像是一道流光一般,在大小缝隙之间折返,向着正中空旷处的龙宫门户而去。 “嗤嗤!嗤嗤!” 连着两声轻微破空声响起后。 几只虫鼠一下消失不见,没入了只有戒子大小的龙宫虚影之中。 一众炼气、筑基修士更是绝望了起来。 龙宫门户只有戒子大小,如今也只有金丹境界大修。 在凝成金丹后,掌握了收敛身形的法门,才能在那戒子发小的龙宫门户中一串而过。 他们这些筑基与炼气境界,自然是不行的。 只能在外看着那几头虫鼠在龙宫中寻得机缘。 羡慕的眼睛都发红了! 自己不行,固然令人感到悲伤,可是别人的成功更是令自己嫉妒。 妖族混站之处,有几妖怪甚是后悔。 不停的捶打着水面。 打得水面上的水花高高的溅起丈许。 脸面上尽都是后悔之色,重重的布在脸上。 他们都是曾经那些虫鼠辈的‘交好’妖修。 如今见了自己的‘好友’得了这么大的机缘,自然的替他们高兴。 “嗡!” 随着最后一阵灵光阵阵的亮起熄灭。 原本戒子大小的龙宫门户消失不见。 云头上立着的一众金丹大修都是如先前一般,巍然立着,任凭云气掀翻衣角。 丝毫不懂。 只有双眸盯着消失不见的龙宫门户,眼眸中光彩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众炼气、筑基修士,扬起头颅,看着云头上脸色难辨的各族金丹大修。 此时脸上的后悔与不甘,已经是变成了疑惑与不解。 这龙宫机缘,就摆在他们面前,因何不去? 他们就算是已经成就了金丹境界,可有而不能验证获赠的看着这莫大的机缘就这样活生生的消失在眼前。 龙宫可是曾今在此界中风头无两的存在。 便是飞升过的真龙都不是能数的。 他们只不过是金丹境界,距离飞升还有不少距离,怎这就将真龙不放在眼里了? 一众炼气、筑基修士不解,心中有一个大大的灯泡,头顶有一个大大的问好。 “哈哈哈哈哈!” 终于是有人忍不住了。 在正南方向,那独坐在孤零零王座上的红衣女子。 掩着嘴娇声笑道。 叠在一起的双腿放下,起了身子,飘转着到了正中龙宫门户消失之处。 “各位道友竟然这么谦让,连这飞升之机都白白的错过那小女子我就却之不恭了!” 红衣女子的声音虽不十分大,但却是相当清晰,令在场众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如是响在了耳畔胖一般。 “飞升之机?” 一众炼气、筑基修士,头顶上的问号更大了些。 他们只不过金丹境界而已,怎么就与飞升扯上关系了? 一众炼气筑基修士,此时倒是忘了门户之见,种族之别,和上下之分。 向着左右转动头颅。 皆是向从他人处得到天边云头上红衣女子所说是何? 却是无有一人能做出解答,皆是一脸疑惑的将头重新抬了起来。 向着半空云头上望去。 “不过...” 半空中,身形飘转的红衣女子挺住了身形,仍是在娇声说着。 只是语声一变,多了些狠戾,指着半天中某一处,问道。 “你方才说什么?” “前辈饶命!” 半天之上,一名筑基修士直接是跪了下来。 哭声哀求道,“”方才是我冒犯了众位前辈,还请前辈谅解! 方才对一种金丹修士不善,口出恶言的那名筑基修士,直接刻下了头。 哀求不停。 “”呵呵,谅解?” 红衣女子冷声笑了两声。 “别人谅不谅你我不知道,我自己却是知的。”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筑基修士还不待红衣女子说出是很忙,直接是跪谢了起来。 “谢我?” 红衣女子笑声中带着嘲弄。 “难道你不知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红衣女子脸色猛地一沉。 “想要我饶你?下辈子长点眼,也管住嘴!” 话语落尽。 跪趴在地上的筑基修士,身形已是不见。 只留下一滩血水,自半天空中直接坠下。 融入汪洋波涛之中,消失不见。 一众炼气、筑基境界修士心中尽是一凉。 噤若寒蝉的回想着自己方才有无说了什么?可能引起这位金丹的杀意。 那些心中曾经生出过怨气的,额角上已是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了下来。 身子也在不停的颤抖,像是凡人一般,丝毫看不出修士的印子。 第二百五十四章,涡流 血水周遭。 一众修士立即退散了开来,生怕沾染上那血水。 金丹修士手段莫测,谁知道会不会在这滩血水上留下什么手段。 这娘们实在忒邪性了,果然难养。 怪不得自己一人,像她这种,哪个男人敢养?!! 本就密密麻麻的周遭修士,又空出一片地方,几乎都要挨在一起。 “呵呵呵呵...” 红衣女子看着众人慌乱的模样,眼眸中浮现满足,娇声笑道。 声音虽是从正中发出,但却是从四面八方,向众人席卷而来。 声音到处,些许微澜波涛像是被抚平了一般,停止波动。 海面像是一面被擦拭过的银镜,中天之上的筑基修士与立在云头的金丹大修皆是倒映了出来。 红衣女子自半空中落下,正在龙宫门户消失之地。 脚尖轻轻一点,亮如银镜的海面霎时变得支离破碎了起来。 一众修士倒影在其中的身影也都碎裂起来,在一道道影子上多出了莫大的裂痕。 深海下的巨物从破碎镜面上看去,也是支离破碎,与众人倒映的影子一般。 另一只脚尖同样轻轻点下。 红衣女子亭亭立在海面之上,脚下顿生出一股风来,裙摆被风扬起,仿若是一朵盛开的红花一般。 “咔嚓!” 破碎之声,自海面上传来。 银镜一般的海面此时真的如镜子被摔碎了一般。 其上道道裂痕加深,断裂咔咔之声,自其上不停地传来。 “咔嚓!哗!” 一道巨大的海中巨物自镜面一般的水下扬起身子,一跃而过。 原本就将近破裂的镜面,此时被完全的击碎。 迷离的镜面不规则地断裂,映着每一个人的倒影,飞溅而起。 “咔嚓!” 当众修士与迷离镜面上倒影出的自己的影子两目相对时。 仿佛突然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无论是体内丹田中的灵力,还是冲天而起的妖气,都像是被古时神通秘术定身之术击中了一般。 动弹不得。 眼睁睁地看着镜面中的自己灵动的眨动眼睛,自镜面中走出。 当镜面中的自己走出之时,原本是在镜面之上的裂痕突然倒映出来。 印在了一众修士身上。 道道不可测的裂痕自身体上出现。 或是毁了面目,或是断了肢体,更有甚者,身躯被突兀出现的裂隙裂成了两半。 毁了仙途。 “嚓!嚓!嚓!” 断裂之声不断,无论是立在海面上的炼气修士,还是立足于中天半空的筑基。 都是被道道裂痕斩出了血痕。 一簇簇血雾在海面上出现,像是开花了一般。 “呵呵呵呵呵...” 红衣女子伸展双臂,脚尖点着海面,不停地交替旋转。 一身红衣自足下扬了起来,像是一朵在海面上不停旋转的红花。 每转动一次,裂痕出现便快一分。 簇簇血雾便不停地自一众修士身上爆了出来。 “哼!” 自天边云头之上,响起一声如雷霆霹雳一般的冷哼声。 带着重重威势自九天之上,倒挂了下来,像是一挂无形的天河。 将红衣女子旋转出的迷离镜面并裂痕一下冲散。 一切复归了平静。 迷离扬起的镜面化成海水,落入波涛之中。 道道裂痕也都消失不见,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一场梦幻一般。 只有还残留未散的簇簇血雾,昭示着方才所生出的事端。 而一众修士,无论修为如何,只要是时运不济,尽都是死了。 海面、中天之上,瞬时空旷了许多,再不如先前一般拥挤。 红衣女子却也不恼,停下旋转的脚尖。 扬起的红色裙摆落了下来,重又亭亭玉地站在海面之上,楚楚可怜,令人疼惜。 一众修士皆是能再次动作了起来。 眼眸中慌乱几乎要溢了出来。 一言不发,各自运使起自己最快的手段,向外处退去。 直到成了一个小点,心中才稍稍安定下来,重新止住脚步,立在远处,抬高身形,遥遥地看了起来。 波涛涌起的汪洋海面,也在自云头上落下的一声冷哼中复归了平静。 重又变得幽深了起来。 静谧海洋之下,深不可测,已是成了幽暗之色。 一股股鲜红,自重重海渊波浪之下,涌了上来。 将此方海域染得通红。 海面上此时就连微风也未曾有,一股令人欲要疯狂逃离此处的压窒之感,重重地落在每个人心头。 原本还有些自恃实力深厚,凝丹有望的筑基修士和寿元将近不怕死的老修,还停在此处观望。 此时在这股压窒之感下,皆是不敢留在此处。 原本如水渊一般沉凝的眸子中也透出了几分惊惧。 运足灵力,如是一道闪光一般,拖拽着常常的尾,划破长空,远离此处。 在远处如一个个如同蚂蚁一般的黑点,也察觉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同样运转灵力,再次施展出了手段,向着极远处退去。 这次就连人影也不能再看到,不知退到了何处。 有些胆小惜命的修士或是大妖,都已经是生了打道回府的心思。 唯有一群身穿黄衣的修士,黄巾罩脸,一双瞳孔虽也是有慌乱。 但没有丝毫退意。 便是因为不通水性,心中有莫大恐惧,也未曾完全退去。 一群人聚在一处,自龙宫门户所在之地望去,像是一粒黄沙一般。 龙宫门户所在之地压制的气氛越来越重。 红衣女子双脚并起,楚楚可怜地落在海面上。 头颅低垂,煞是惹人怜爱。 云头之上立着的一众金丹大修,皆是如先前一般,未有半点变化。 他们都是大气运、大毅力之辈,能走到今天,心性自是坚硬,无可比拟。 苦苦追寻的飞升之际遇就在眼前,自是不会退去。 龙宫门户虽已消失,但以他们的手段,却还是能寻到蛛丝马迹,破入进去。 “轰!” 压窒气氛到了极点。 轰然打响自海面下传出。 平静的海面掀起万重波浪,像是要打上云头,将一众金丹修士打落下来。 浊风恶浪,滔天而起。 重重波涛之下,是一巨大的阴影。 这海中巨物庞大无比,将龙宫门户现世之地,周遭数里海域都尽数覆盖。 像是一小岛一般。 在重重恶浪之下是掩饰不住,无法压抑的怒意。 便是在极远处的一众人,都能感受到这股翻海覆山的极致怒意。 像是要将天地都打破起来。 红衣女子楚楚地立在恶浪正中间,像是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扁舟一般。 只不过这扁舟却像是生了根。 无论风浪有多大,有像是扎在了海中一般,巍然不动。 海中巨物猛地一跃,狰狞巨大的身躯完全出了海面。 红衣女子在这巨大身躯之下,犹如是山岳下的一只蚂蚁一般。 而立在云头上的一众金丹,则是如同鸟雀一般。 “嘻嘻!” 红衣女子忽地抬起头,脸上完全看不出惊惧。 眸中尽是嘲弄之色,笑声刺耳,消失不见。 巨物压下的身影顿时落空,重又落入了海中。 又是激起一阵滔天的恶浪。 “吼!”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远处观望的众人耳中未曾听到什么,可是却觉得海天之间有一巨大声响。 听得令人心慌胆颤,只想远远的逃离此地。 黄沙一般而聚的众人,都是躁动起来。 一个个慌乱更甚,皆是想快速逃离此地。 不过,最终却是不知为何,一众人重又寂静下来。 立在远处,忍者心头恐惧,远远地望向远处龙宫。 不少人手脚都是在不停地颤抖,可也未曾多说一句。 只是与其他人黄巾罩面的人一般,立在原处,未曾逃离。 那股压窒天地的气氛重又是出现。 风浪渐渐止息的海面上出现一巨大漩涡。 海水随着涡流不断减少,转瞬之间,此方海域就已经是下降了一截。 更是令得那一众黄衣心胆颤抖了几分。 “够了!” 云头上突然响起淡淡的声响。 一众妖族正中,那身穿重黑袍子,双眼自浓郁黑暗中透露血腥眸子的妖族大修,微微扬起了头颅。 一双血腥鲜红的眸子完全漏了出来。 “本座是为龙宫来的,不是来看你们戏耍的! 此事是红罗做得不对,红罗你出来,赔礼!” 深沉暗哑之声,自重黑眸子下透了出来。 已经消失,不知在何处的红衣女子再次出现,落在海面之上。 她一出现,海面上便有了异动,涡流更大了几分,给人的心头危险压制之感也更重。 “小女子无礼了,还望前辈谅解!” 红罗蹲下身子,对重黑袍子中透出的话语言听计从,轻声说道。 声音柔软娇媚,令人不禁生出怜惜之感。 整个海面顿时颤抖了起来,涡流也险些中断。 似是在表达无可比拟的愤怒一般。 “你够了,我为龙宫而来,你若是坏了我大事,你看归墟救不救得了你! 海中天已是先入了龙宫,你若是敢坏我大事...” 海中天话未说完,血红眸子中透出几分暴戾,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海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巨物不知是为何停了下来,涡流也缓慢消失。 重回了先前模样。 第二百五十五章,门户 “红罗,此事你有错在先,这位道友既然已是谅解了你。 你且施手段!” 重黑袍子之下,血红双眸中的暴戾之色隐了下去。 对着红衣女子,和声说道。 “是,都听您的!” 红衣女子听话的一蹲身子,行了一礼,恭从的应道。 而后,莲藕般白净的粉嫩玉足轻轻走动。 自龙宫门户先前现世之地走开。 海面上与中天半空上一簇簇还未散尽的残留血雾,如是一朵血色繁花一般盛开着。 红罗退回到先前所处王座之地。 独站在王座之前,伸手招引。 一簇簇血花得了红罗招引,如是倦鸟归林一般,向她怀中而去。 托着长长的血色尾,在半空之中拖拽出一缕缕的血迹。 簇簇血花与红罗怀中集了起来形成一圆球模样,在她双臂之内不断翻滚。 令她本就显得血红的红色衣衫,映衬的更是鲜红了几分。 像是血染一般,令人望之生悸。 云头上,立着的一众金丹大修,皆是目光灼灼的看着红罗动作。 往日他们打生打死,如今泼天的机缘富贵就在眼前,便是再大的怨隙都放了下去。 再大能大过他们的修行吗? 一众金丹虽是对其余同道都提着一颗戒备之心,心中三分警示未曾放下。 可是却都熄了与他人争斗之心,皆是看着红罗动作。 红罗被一众同境的金丹同道目光看着,顿时感到一股压力。 在这一众金丹中,她的修为算不得好手,只是中下而已。 但是却在一众金丹大修中享有盛名,就连一向以蛮横不讲理的着称的妖族大修,也要对她和声说话。 凭的,便是她身上特异的手段。 令她在此界中能以一后辈身份冠绝于一众金丹同道之上。 金丹大修如实质一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为她身心添上一层重担。 红罗红唇紧绷,面色肃穆,一向嬉笑的脸上也有了不多见的严肃与沉重。 悉心感受着怀抱婴儿一般的团团血气,红罗眼眸抬起,看向下方被股股涌上来的血水染红的海面。 掐诀伸手一指。 海水中那一股股鲜艳血红,便自水下脱离了出来。 如先前那一簇簇血花一样,倦鸟归林一般,投向她圈抱着的双臂。 令的双臂内团团血气更浓郁了几分,也带上了一重自海面下带上来的湿重水气。 深海之下,也有一道道幽深至暗的目光,带着重重威势,自水渊之下冲出。 落在了红罗身上。 更是给她加上了一层重负,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红罗眼帘抬起,眸光轻扫。 无意间扫过一众妖族大修金丹正中独立的那身穿重黑袍子的人形修士。 被自黑暗中射出的两道眸子一惊讶。 心猛地提了起来。 不由得响起了这重黑袍子之下所隐藏的莫大恐怖,与那双血红眸子所代着的东西。 手上也不自觉的快了起来,毫不顾忌体内灵池中灵力数量与自身问题。 “开!” 红罗樱唇轻启,自贝玉一般的口齿中吐出一个字声,如是黄莺婉转。 虽只一字,但也足够令人浮想联翩。 随着红罗一声嘤咛,手指在龙宫门户消失之处轻轻一点。 怀中拥着的团团血气,像是一道天河倒挂。 这挂血河,自红罗怀中而起,向着那处地方浩浩荡荡而去,一往无前,像是要将前方虚空都碾碎一般。 浩浩汤汤,威势奇重的血色天河,在到龙宫门户消失之处时。 却是陷入了一处另外的境地一般。 突兀地在中间消失不见。 红罗怀中血河浩浩汤汤的耗尽,却仍是都在那处地界消失不见。 像是就此入了龙宫中一般。 “呼!” 红罗双臂像是卸下了千万斤重负一般,不受控制地垂了下去。 在身子两侧不停地颤抖着。 红罗面色舒缓,似是如释重负一般,轻松地看着血河消失之处。 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与我无关! 红罗如此想着,脚步不断后退,离了龙宫消失之处。 一众金丹生怕龙宫中有什么禁制或是埋伏存在。 等着龙宫消失之后,再让她出去,将龙宫门户换了回来。 这么怕死,修什么行,走什么仙道? 老娘不伺候了! 红罗心中想着,却是不敢有丝毫不恭。 但是那身穿重黑袍子的妖族大修,就足以让他丢了这条性命。 更不用说还有与重黑袍子大修一般无二,甚至还要胜上他许多的人族金丹大修。 若是他不照此做,只怕性命不保啊! 你们要省事,反倒要老娘来出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们修为高人多就能如此吗? 红罗心中不断咒骂,向着一众金丹恭顺的笑着。 而后一展手,向众人展示自己已是将自己能做的做完了! “不错!” 重黑袍子之中,血红双眸先是浓郁了一毫,而后便再度沉寂下来。 暗哑的声音自其中传出。 “这是红罗应该做的,妖主谬赞了!” 红罗不敢邀功,也不敢表达自己的不满,恭顺的低头行礼。 口中糯糯的说道。 ...... 龙宫之中。 景真与祝无伤言毕。 “好,道兄,那就说定了! 我二人可就指着你修补好此方天道,才能度过雷劫,破开此界飞升而去,去中天仙域中寻找父上!” 景真神色兴奋,手掌拍打在祝无伤肩膀上。 “道友,我若是有朝一日能到了那般修为境地,自是会帮两位道友。 可我若没能不如那般境地,即使想帮也是无力。” 祝无伤连带苦笑,对着两人说道。 “无妨,道兄!” 景真言语中充满喜意,“以道兄你的天资,走到那一步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只是暂时,不用太多,十数年之后,道友你便能走到那修为境界!” 景归罕见的没有对景真的话语表示反对。 反而是颇为赞同的点着头,显然也是对祝无伤能走到修补天道的境界深信不疑。 “道友,这水宫中青蛟草我已经用阵法禁制尽数帮你采到了。 这物对我等来说无用,对道友你来说却是一味至关重要的修行大药。 道友你只管拿去便是!” 景真深受挥动,一株株青蛟草首尾相连,围绕祝无伤盘旋。 而后落在了他面前。 一株株青翠碧绿的青蛟草,青翠之色像是碧玉一般要从其上滴落下来。 “三百年、八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祝无伤双目捕捉啊在周身围绕盘旋的一株株青蛟草,最终在青蛟草落下在身前之时候尽数看了看。 皆是数百年份,甚至还有一株千年大株。 这些青蛟草足以让两个人修炼到筑基后期了。 “道兄,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青蛟草以我等龙涎浇灌而成,对我等来说,不过杂草而已。 是以嫌他碍眼,往常清走了不少。 只有这一株千年份的青蛟草,道友勿怪!” 景真怀抱着深深歉意,说道。 “无碍,无碍!还是要多谢道友!” 祝无伤瞳目中喜色难以掩饰,自一双眸目当中国溢了出来。 “道友,我放你出去!” 景真开口道。 手上开始动作了起来,一道道反复的法决咒印自他手中恰了出来。 随着他这手中法决不断地掐动,东海上龙宫现世之地,龙宫门户上千万丈高的虚影立时开始缩小。 向着下方骤缩而去,最终与龙宫门户数丈高的大小融为了一体,合在了一处。 “道兄,请!” 祝无伤身前出现一道门户,与他登高,其上未曾雕刻反复的异兽和古朴灵纹。 只是一扇发着光亮的木门。 “谢道友!” 祝无伤躬身谢道,拜服在地。 正欲转身跨入门户之际,心中陡然生出了警戒,不由得提起了几分戒心。 正在戒备之间。 龙宫散着光亮的门户忽地扭曲了起来,像是被人用手啮合了一般。 忽地,一道红色长河自光亮门户中横击了出来。 直直的要打在祝无伤身上。 祝无伤心头猛震。 即使以他的炼体修为所带来的强大肉身,在这横击天河之下,也要落地个骨断筋折的下场。 祝无伤心头有了警示,也是早有准备。 灵力与气血已是一同调转了起来,只待有任何异样,就会在刹那之间调转出身外。 作应急之用。 此时,这血河自门户中横击出来,祝无伤脚下猛地一炸,身子刹那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下一刻,已经是出现在了景归身后。 他可是对景归那厚实的后壳有深刻的印象。 还有他怀中总是抱着的那等身高玉柱,连雷劫都能抗下,自然是令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此处。 藏身在景归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窥视观察。 景归面色一黑,没想到祝无伤竟然把他当作了肉盾! 脸色虽是黑了下来,但还是上前一步,将景真与祝无伤一同护在身后。 将那挂天河迎上挡住,未曾威胁到两人。 景真掐着印决的双手突然出现了颤抖,手中法决也不使换的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 外界,龙宫现世之处。 一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龙宫门户消失之处。 突然自那处消失的须弥之处,突然长出了一道等人高的门户。 第二百五十六章,跃跃欲试 “哧!” “哧!” “哧!” ...... 龙宫门户方才自须弥之中长出来。 云头上立着的一众金丹大修,都已是动作了起来。 在大妖当中独立,身穿重黑袍子的妖族大修最先动作,身形向着此处重来。 重黑的袍子在身后拖下了长长的尾迹,一双血红眸子中涌出一股暴戾之气。 就像是一头失控的猛兽一般,向着还未曾稳定下来的龙宫门户冲去。 横冲直撞,蛮不讲理! 凶悍之气弥漫在身后所经过的道路上。 早就退开龙宫门户所在之地的红罗,不禁再次倒退数步,将一双红袖挡在身前。 以抵挡那不可止住的凶悍煞气。 在这凶悍妖族大修之后,便是一众身穿宽袖大袍的人族修士。 紧紧随在当先那妖族大修之后,大袖飘飘,仙气十足。 他们方才一言未发,也未曾如其他妖族大修金丹一般散出了自身气势。 导致妖气几乎是将半边天都给掩过去。 如今行动起来,却是丝毫不逊色于人。 一个个身穿靛蓝、青绿、绯红、云白、夜黑等各色袍衫衣饰,尽是落在了抢先行动的妖族身穿重黑袍子的大修身后。 将其他一众妖族金丹大修都落在了身后。 紧跟着当先妖族大修,临近了重又自须弥处长出的龙宫门户。 远处。 聚在一起,如同黄沙一般的黄衫修士中。 也是腾出了数人身影。 身上散发着毫不逊色于人、妖两族一众金丹大修的气息。 皆是同其余身穿黄衫的修士一样,黄巾罩面。 只有一双眼目露在外面。 几名金丹修士眼神换过,皆是点了点头。 最终,一名金丹修士重又落下身子,在一众黄衫修士之间。 其余几位金丹修士,皆是遁速极快的向龙宫门户掠来。 比之一众金丹境界的人、妖大修,毫不逊色。 在掠行之间,有一股沙砾漫天的昏黄气息,在海面上吹刮而过。 像是在这茫茫无垠海面汪洋之上,突地升起了一阵沙暴一般。 吹得无垠海水掀起一股带着干燥热意的浊风恶浪。 红罗衣衫一卷,身子遁了起来。 融进一众金丹大修汇成的人流中。 丝毫没有阻滞,红罗一袭红衣,就像是雨滴融进大海中一般,没有丝毫不合。 就连气息也是与杂乱的人、妖混合气息融在了一起。 这是红罗的特权。 众人怕龙宫中有什么埋伏或是隐乱,等龙宫门户消失之后。 让红罗出手,用她得天独厚的自身,重又将龙宫门户复现了出来。 她自然是有资格与众人一同进去。 就算她实力在一众金丹中只算下等,可若是她向随在那当先的大妖之后。 也不会有几人提出什么异议。 就算是向来与她不合的木族那老婆子,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只能捏着鼻子,任由她跟在自己身后。 将两人族中几百年来的生生死死放到了一处。 红罗所行,虽未有人直言说过。 可一众金丹修士,能有如今修为,走到这般地步。 在此方界中,几乎可以说是最顶尖的一批人,自然是人尖子中的人尖子。 道心坚若磐石,心性也是通透,对这般事,就算未曾见过,也是一点就通。 不会做出什么来。 在这泼天机缘之后,很可能就藏着飞升隐秘。 修行之人,最重的当然就是自家仙路道途。 无论何人何事,只要是触及到了自家修行,统统的都要让步。 更不用说是飞升这般千古以来,修行人最为重视的一环了。 当先。 妖族大修已经是距那门户只有一步之遥。 一双瞳目中的血红暴戾之色也愈发明显,身形也显得狰狞了许多,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身上长出来一般。 那一身不知是由何种材料制成的重黑袍子已经是高高鼓了起来。 更是有数到细微的裂缝出现在了袍子之上,自其中显出幽深颜色。 将所有注视过去的目光都吸了进去。 几名自黄沙般人群中升起的金丹,也都赶到了一众金丹大修形成的人流之后。 他们不知是掌握了何种秘法,几人各自站在不同方位。 几个闪动之间,就已经是掠过了这一段距离。 直接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若是再掠移一次,只怕是要直接进入龙宫门户中,就连当先的金丹大妖,都阻拦不住。 红罗在几名黄沙修士之前,整个人流中的中后部。 还在生长的龙宫门户一阵晃动,不稳的动了起来。 金丹妖族大修,已经是率先冲了进去。 在他进去前一刹那,身上裹得掩饰的重黑袍子完全被撕裂。 袍子之下,藏着的东西张扬地舞了出来。 浓密的猩红毛发,像是触手一般,肆无忌惮地向外张牙舞爪。 而每一束毛发末端,都有一只细小眼珠一般的物事,张开盯着。 令人心里发毛。 仅只一瞬,妖族金丹大修的身影就没入了龙宫门户之中。 原本就还未稳定下来的龙宫门户,一阵晃动,龙宫门户周遭的蒙蒙光亮也变得抖动闪烁起来。 与此同时。 龙宫之中,那处幽暗界域之中。 景真双手掐动印决,面前门户在祝无伤面前开出。 突得,景真双手一抖,掐的印决散了。 龙宫门户也立时有要消散的趋势。 紧接着,景真脸上猛地沉了下俩,变得极度不好看,沉的像是一口深潭一般。 景归察觉到不对。 他是灵龟之属类,又得了真龙血脉,一身灵觉更要精敏上不少。 在金丹境界中,虽然杀力、战力算不得首位,但要算寿元久长,与灵觉敏锐。 他却是独一档的存在。 心中突得生出一股不相之感。 怀中抱着等身玉柱,脚步一踏,就已经是挡在祝无伤身前。 祝无伤灵觉虽未曾察知到什么。 但心中却生出了一股预感,脚下信步连移。 身子却是踏了出去。 景真双手抬起,印决掐动。 抖动的龙宫门户重新稳定下来。 “欻!” 一挂天河自重新稳定下来的龙宫门户中横击打而出。 为首的是一全身上下猩红毛发飘动,发尖长着怪异如眼睛一般物事 这挂自龙宫门户中横击而出的天河,直直的打在景归身上。 景归双手抱着通体皆明如玉一般的柱子,挡下这挂天河。 在妖族金丹大修之后。 一众金丹一个接一个,皆是穿过龙宫门户,随在天河之后,冲了进来。 甫一进来,就感觉到自身像是带上一重枷锁,身子变得沉重了不知多少。 就连体内丹田中的灵力也有了怠意,懒懒的不听使唤。 原本这挂天河,聚了人、妖两族金丹的‘势’足以轻易的撕破须弥,但在此处,却是连景归怀中的玉柱都上不了一丝。 景归手中一震,紧紧抱着的玉柱险些脱手而出。 “怎么回事?” 景归眼中显出一抹惊色。 “你不是说无论是谁,只要是进入龙宫之中,修为必先低你一境吗? 这几个筑基怎么会令我将这东西都险些脱手而出? 你想与我争斗也要看时候啊?总不能自已好意思,就放这些人进来干掉我吧!” “你放屁!” 景真咬牙说道。 “老子就算是想弄你也是光明正大的弄,怎么会让外人随便进入龙宫之中!” 手上动作不断,掐动法诀的速度越来越快。 那打开的龙宫门户终于是开始闭合了起来。 只是若想完全闭合,只怕是还需要些时候。 那一众金丹却已是全部冲了进来。 待看到面前局势之后,察知到自家体内灵力被抑。 皆是四散开,向各处逃去。 祝无伤眼眸中跃跃欲试之色显现。 他已经是知道,这些人都被景真借用龙宫中阵法压制到了筑基境界。 也隐隐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 怕是听得了龙宫现世,这一众人为了寻求飞升之道,与自身修行,都从不知多远处赶了过来。 恐怕全都是金丹境界才是。 想到此处,祝无伤更是跃跃欲试起来。 在这龙宫之中,有阵法将这一众人压制到筑基境界,正与他相合,可给他练手。 就算这些人有阵法压制也有筑基绝顶的实力,他也有一战之力! 若是能好好的斗上一阵,就算斗杀上几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祝无伤眼眸在一众四散逃开的修士中扫过。 原先那一挂天河,此时却是散了起来,不复方才景状。 景归怀中抱着玉柱,与当先妖族金丹大修斗到了一起。 两人皆是金丹境界,又都被阵法压制到了筑基境界,斗得是难舍难分。 一时之间,皆是纠缠住了。 一众金丹皆是借此机会,向着四周冲去,成鸟兽散。 祝无伤眼眸放在一身穿红衣的女子身上,脚下连连踏动。 瞬息之间,就已经是出现在了红罗身后。 他已是用灵觉察知过了,这一众金丹中,红罗的实力正排在正中。 以她开首刀正好! 若是胜了,那自然可以去与那些更强一些的斗去。 若是败了,好歹能留得一条性命在身,不至于丢了这条性命。 红罗随在木族婆子进来之后。 就察知到了自家丹田灵池内的景状,与龙宫中境况。 一心就想向其他处逃去,先留得自己性命再说。 突得背后闪出一道气息。 与自己相比自然是不足,仅有筑基而已。 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修为被压制的原因,竟然自心中生出了一股生死存亡之感。 第二百五十七章,闭合 那感觉只不过是出现了一瞬,就迅速放大起来。 先前还在远处,下一瞬息似乎是就要临身了一般。 恐惧的生死之感在心头迅速放大,让整个心灵都蒙上了一重阴翳。 红罗来不及做出多余的反应。 尽是转身这一瞬息,就呦那隐隐之感,到了心胆皆惧的地步。 只来得匆匆祭出一面小镜。 护在身前。 “彭!” 一声闷响。 小镜子之上出现了无数的裂隙,密密麻麻,不满了整个镜面。 就连小镜子背面,也都是有了自镜面上透出来的深刻裂隙。 几乎只一瞬间,自那声闷响响起,到镜面上出现裂隙。 再到裂隙遍布了整个镜子, 红罗心更是提起被狠狠的抖动了几分,恐惧更甚。 惊慌之感,笼罩了整个心灵。 脚下不自觉的后退。 仍是让那遍布碎痕的镜子挡在自己身前。 “”咦?!“” 祝无伤也不禁讶异了一声。 脸上显出了讶然之色。 自己方才虽然是蓄力了些许,但在心头急躁之间,这一拳却只是有五六分实力而已。 连八成都未有。 这红衣女子在一众金丹修士中应可算的中等,祭出的护身之器,竟就连自己一拳都挡不住? 正在惊疑之间,这是在迷惑自己,还是当真因为龙宫禁制的缘故挡不得自己一拳。 就看到红衣女子脚步后退,眼眸中的惊慌恐惧神色已经蔓延到了面目之上。 脚下步伐更是乱了起来,匆匆之间,竟然是有些了踉跄。 心中不由得信了几分。 一个金丹境界大修,就算要哄骗自己,也用不得需要做出这份来。 丢份! 若是真传了出去,一个金丹对一筑基出了如此窘态,无论真假何意,恐怕都要沦为笑柄了。 脚下连连踏动,向着红罗而去。 每一步都带着万钧气力,踏下之时激起重重水波。 红罗察知到背后异状,头也不回。 心头已经是被生死恐惧震撼住,莫大的恐慌降临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她虽是金丹境界,但却从未与人生死搏杀过。 在金丹之前,自有人替他消除一切阻碍麻烦,她只需精心修炼,好早日凝成金丹即可。 在凝生金丹之后。 更是身份无上的尊贵。 在此界已是可算的最为崇高的一众人。 金丹之下自是不知晓她的底细,对其恐慌若蝼蚁见象。 而在同境金丹修士中。 又因为她一身特异的手段,极为罕见。 一众金丹大修同道,对他自然是温和有加,未曾翻过什么脸面。 她倒也知趣,从未做过什么令人生厌的举动。 与一众金丹境界同道修士交好,也算是顺风顺水。 到了今日。 祝无伤自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也管不了那么多。 尽是看中了她修为在一众修士中可算的中等。 正好为自己做一界定,看自己的实力,到底可以对何种修士出手。 便也放开手脚上了来。 大步踏出。 布满密密麻麻裂隙的镜子,颤颤巍巍,好像虽是都能完全碎裂一般。 阻向了祝无伤。 祝无伤毫不理会,伸手只是一拨。 本就快要裂碎的镜子彻底裂开。 其上一道道大大小小几乎不可数尽的裂隙,都是加深了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 断裂之声不绝。 本就不大的小镜,沿着那道道大小的裂隙,彻底断裂了开来。 化成一块块碎裂的不规则小块,落了下去。 便是在这重重水压的深海水渊之下,块块碎裂也是直直的落下。 足见这小镜的不凡。 红罗与自己这件法器心神相同,自是也察知道发生了何事。 自己贴身的法器,竟然就这般被人碎裂了开。 心头一阵莫名的恐惧。 强忍住心头的恐惧,不去望向身后,只是一味的向前遁去。 希冀可以逃出被祝无伤笼罩的生死时刻。 慌乱之间,只顿出了些许距离,就因为深海水渊之下重重的压力停了下来。 她一来金丹境界被此地龙宫阵法压制,只剩下筑基修为。 二来,未曾经历过生死搏杀,此时心中慌乱。 三来,方才护身法器被毁,她自身也是收到了影响。 四来则是此地龙宫中也是处在重重水渊之下,不知有几多深。 深海水渊之下,自然重重水压也是自四面八方传来。 红罗贸然来了此地,直接有这重重水压落在了身上,措手不及之下,自然是抵挡不住。 心头上莫名恐惧之感越来越大,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着数重保命的手段。 停下脚步,不再徒劳使力,做无用功。 伸手向腰间荷包样式的储物袋中摸去。 心头上那重阴翳更甚,已是当头压了下来。 照此下去,只怕手还未曾自储物袋中掏出,就被这自头顶压下来的阴翳压杀了。 蓦地,一声异响。 红罗只觉得自己心头一松。手掌中捏着一物,有了一丝空隙,向后望去。 见是一缕猩红在祝无伤捏紧的拳印之下,化成了飞灰,洋洋洒洒的落下。 “咔嚓!” 红罗耳中传来一道声音,手中也是一捏,将掌心握着的物事捏碎。 “救你一命,抵了你方才的恩情。” 一身红衣尽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亮,是从手心中蔓延而出的。 红罗的身影变得飘渺起来,好像是在极远处一般。 气息也变得越发散淡微弱起来。 在身形即将消失的前一刻,循着声音出现的方向,偏首看去。 一个浑身红色毛发的人影,与一个怀中抱着玉柱的童子战到了一起。 在外方界中修为独绝的金丹大修,妖族之主,竟然有隐隐被那童子压住的迹象。 方才救自己拿一下,令他分出了不少心神。 心神一分,自然是慢了景归些许。 被景归瞅准了时机,以怀中玉柱捶打而下。 重重的落在了他长满红色毛发的身躯之上。 玉柱落下之处,红色的毛发皆是被震碎,化为了齑粉。 在消失前的一瞬间,红罗只看得到那童子又是抱着玉柱高高的举起,就要落下。 还未曾看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就已经被蒙蒙光亮完全笼罩,身形不见,眼前也见不到任何。 只有一片白茫茫的亮光。 笼罩红罗全身的茫茫白光一闪,耀目多彩,令人不敢直视。 下一刻,白光消失,红罗身影已是不见。 只留下空荡荡的地方,什么也无。 景归得理不饶人,抓住时机,玉柱又是落在了猩红毛发之上。 震得一大片猩红毛发碎裂,化成齑粉。 祝无伤见到眼前白光一闪,红罗身影消失不见。 未有一丝停滞,直接转动身躯,张开五指,向着身旁近处的另外修士抓取。 他已是在红罗身上知晓了。 自己虽是初入筑基境界,但是争斗厮杀之力,在这一众被压制了修为的金丹大修中。 也应是顶尖。 出了那猩红毛发的人形自己对付不了,其余人,自己应是皆可的。 祝无伤心中向着,更是忍不住跃跃欲试。 想与众人皆是试上一番。 “道兄,且停手!” 景真声音突兀传来。 祝无伤听到这声音,停下手来,向正在控制龙宫门户闭合的景真看去。 “道兄,他们在这方界域中跑不远。 一举一动皆是如在我眼下一般,先由他们去,稍后再去找他们算账!” 景真分出心神,竭力说道。 他毕竟修为不足,控制龙宫阵法就已经是让他心疲力尽,如今再来控制这龙宫门户。 自是让他吃不消了。 “道兄,你莫急! 先来助我将这龙宫门户关了再说!” 景真又是自紧闭的口齿中挤出了几个字。 “好!” 祝无伤当即应道。“我应如何做!” ...... 一旁,景归与妖族金丹大修战在一处。 妖族大修身上的猩红毛发缺一块,少一块,斑斑点点。 景归也是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沾满了破碎的红色毛发。 这些毛发已是被他炼过了,对他无有什么影响。 只是显得他格外的落魄邋遢。 祝无伤在景真指引之下,帮助他将龙宫门户缓缓的闭合而上。 在龙宫门户完全闭合的一刹那。 一股莫名的气势自这幽深界域中散了出来,像是盖棺定论一般。 正与景归斗的正兴的猩红毛发披身人影,像是受惊了一般,猛地跳开。 仓皇的逃开。 景归未曾阻止,停下手。 将怀中玉柱立在身旁,伸出稚嫩的手掌轻轻扶住。 “呼!” 景真一下子瘫倒在地。 仰面看着头顶上漫天繁星图,长出一口气。 叹道。 “终于是关了! 这些人只怕是此界中金丹修士,不知从何处知晓了龙宫之事,借着方才我施术。 取巧破开了界域,来到了此处! 不过,既然进了此处,那一切就都由不得他们了!” 景真双眸突然变得奕奕起来,自地上站起。 拍打着双手,道。 “这次就看你的了,希望你对他们时能像对我一样!” 看向景归,说道。 “哼!” 景归冷哼一声,转动头颅,将脸面另一侧一处红肿印子转了过去。 童稚的脸上尽显傲娇之色,看也不看景真一眼。 只是微微仰首,看着上处。 第二百五十八章,军阵 “道兄,这处就不用你上心了。 我要闭锁龙宫,先将你送出去。” 景真转向祝无伤,说道。 “这些人只要是在龙宫之中,便如在我掌上,任我拿捏,不过早晚而已。 本是想让你走大门,堂堂正正的进来,再堂堂正正的出去。 没想到出了这等岔子,要让你走梁上君子路了。” 景真话语中满是遗憾。 “呵!” 景归一声冷笑,尽是不屑。 嘴唇张合之间,重又闭了上。 景真将其无视,眼角连景归影子都未曾映出来,对着祝无伤一躬身,淡道。 “道兄请了。” 言罢。 祝无伤像是隐入了尘烟之中一般,身形渐渐淡去,转瞬之间,就已是能透过他看到背后幽深至暗的景状。 极远处一个个人影掠起奔伏,消失不见。 “道友...” 祝无伤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重黑暗一般。 景真与景归两人身躯,被黑暗一寸一寸的遮掩。 下一瞬,弥漫双眸的黑暗消失不见,像是有一黑色幕布罩在他的脸上。 仅只一瞬,这幕布便消失不见。 他双眸之前,重复光明清净。 甫一睁眼,便是一片碧蓝蔚然之景。 清风拂过,令得无垠汪洋之上,掀起阵阵徐徐波浪。 极远处海天交际与一线。 落日将近时的余晖透出漫天的霞光,将半边天空染的熏黄透红。 层云交叠。 正是东海上龙宫现世之地,只是如今却已经是黄昏时候。 天色中已是有了一丝昏暗透了上来。 一抹困倦之意悄然涌出,而后便如山崩一般,不可遏制。 迅速席卷祝无伤身心。 深沉困意便如脚下所虚踏着的这汪洋波涛一般,不断拍打着他的身躯。 祝无伤身躯一晃,差点在这汪洋般困意之下失去了心神。 运转灵力,鼓动气血,强忍着困倦之意,辨认出了方位,向一处赶去。 他曾在那处见一小岛,正好合他落脚。 那小小礁岛在东海波涛之上并不起眼,就连寻常海中巨物宽广的后背,都要比那岛大上不少。 落在岛上,有如芝麻洒进沙砾中一般。 他在那处岛上先将这股困意入睡消去,而后再用景真所赠青蛟草将蛰龙诀修行。 待境界提升之后,再去想其他。 在龙宫之中,他可是已给景真、景归两人应下了。 两人将龙宫中青蛟草尽数相赠,他则在来日修为有成之时,助两人一二。 若是中途遭了什么劫难,自是不必再说,一切皆休。 不过两人却是对祝无伤很是相信,毫不相信祝无伤会遭到什么劫难。 好像他能在仙路上做出一番大业来是什么应当应分的事。 祝无伤摇摇头,将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 那两人显然是将自己当作了什么至人祝氏的后人。 自己若真是有那来头,何以天资道性如此不堪,就连炼气境界都才将将破开。 若不是景归相助,只怕连道基都不能凝成,众人无望筑基境界。 只能在炼气境界死守。最终枯老于此境。 若是自己未曾有睡虎功在身,莫说仙路道途,只怕能不能修行还是两说。 恐怕现在还在炼气五重的门槛上卡住,动弹不得。 只待等着寿元耗尽,心中空怀满腔悲愤,无路报祝家灭门之仇,那狗皇帝也还在逍遥之中。 更遑论说来与赵国、玄一门,相隔不知多少山河路程的无垠东海上。 “喂,你从龙宫中出来的? 见没见到我等的长辈?” 突地,自背后响起了一道声音,带着不善的语气,咄咄逼人。 将祝无伤自心绪之中惊了出来。 我竟未曾察知到背后有人! 祝无伤心中一惊,暗暗地提了起来。 在方出现在此地时,他就放出了灵觉在周身做了探查。 非但未曾察知到身后有人,就连丝丝毫毫的异状也未曾探知到。 此时突得自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听这声音来处,似是与自己相隔并不甚远,就像是自背后近处而来。 那说话之人仿是就立在自己背后一般。 若是在争杀厮斗时,有人突得出现在自己身后,只怕已是在极险之境了。 祝无伤提起气血,护住周身。 丹田灵池中五行灵力也是调转了起来,含住的手掌,自掌心中放出微微的光亮。 此时再自储物袋中唤飞剑已是慢了,只有手中施发处术法,才可应对上一二险境。 缓缓转身。 只见一身穿黄衫,黄巾罩面,只留下一双乌黑眼眸露在外的修士。 就在自己三五步远处,灼灼的看着自己。 一身沙砾般的黄衣上,带着茫茫的气息,像是在大漠中一般。 祝无伤自幼长在大漠中,又曾率领赵国边军在大漠中与燕军交战数载,大小不下百次。 对这股茫茫大漠一般的气息自然是熟悉。 西沙! 心中没来由的冒出一个词。 这人身上一点气息未泄,仿佛是传说中的无漏之境一般。 “不知!” 祝无伤自熟悉的气息中察知到了危险,僵硬的吐出两个字来。 面前这人令他如芒在背,像是有一头野兽在暗中窥探自己一般。 言语毕后,便直接转身,想要离开此处。 这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凶险。 若是他此时未曾有困倦之意袭身,自是有心与他战上一场。 可如今如一叶扁舟置身于骇浪狂风中一般。 已是自顾不暇,也生不出什么较量之心来。 脚下灵光一闪,已是出现在了远处。 “道友稍等!” 祝无伤脚步落下,已是在了数丈之外。 同时那人也一块跟了上来,面对着拦住祝无伤。 他心中一惊,这人不但一点气息也未曾泄露,方才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自己敏锐的灵觉与周身气血也未曾察知到一点。 只眼前一花,这人便立在了自己身前。 心中戒心有多了几分,将困意压下,双目无神的掀开,打量着眼前这人。 “道友,此方界域中,几乎全部金丹大修都入了龙宫之中,可这七日已经过去了。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了?其他人呢? 莫不是你将一众金丹大修都给打杀了?” 面前黄巾之下,传出戏谑揶揄的声音,再度将迈开脚步的祝无伤拦住。 祝无伤已是觉察到了不对,手掌微微抬起,覆于身前,在储物袋之下。 “道友,你怕是走不了了!” 黄巾之下,又是传出声音。 祝无伤手中一动,松纹古铜剑刹那间就从储物袋中飞起。 带着流萤般的光华化出一道极短极快的流光,直取黄衫。 “彭!” 祝无伤迈入筑基境界之后,这上品灵器的灵剑对他而言已是稍显不足。 可也能将这上品灵剑的全部威势用了出来。 即使剑刃上有一缺口,将剑圣身上灵纹截断了一处,在他质变后的五行灵力包裹之下。 相比于之前炼气境界时,已是快上了不知多少筹。 始自储物袋中掠处,就已经携着万钧之势穿透了黄衣下的躯体。 躯体‘彭’的一声化成了一阵散沙。 在松纹古铜剑带起的重重风势之下,散去落入汪洋波涛之中。 掀起的波涛轻轻一卷,将那粒粒黄沙尽数吞噬。 不见了影踪。,沉入了海面之下,水渊之中。 “起!” 方才的声音,并未随着身影化作黄沙而散去。 再次响在了祝无伤周身。 祝无伤心中突得一动,伸手一点,松纹古铜剑回转周身,护在身周上下。 一道道流光溢彩的剑光将他重重包裹住。 四方海面之下,冲出了一圈人影。 皆是肩并肩,连成一个大圈,将祝无伤围在正中,连一丝缝隙都没有透出来。 “道友,不如与我等走一遭吧! 西沙大漠之景甚是壮丽,比之此处海天落日更要胜上一筹,保你流连忘返。” 声音自围城圈的一处响起。 祝无伤眼眸流露处疲惫之色,勉力抬起,扫了一圈。 这些人最多不过筑基境界,不是他的敌手。 可他如今身内有忧,倦意席身,困意如海浪滔天。 若是动用灵力,困倦之意失了压制,恐怕立时就能让他昏沉睡去,不知所谓。 给了这一众人充足的时间在自己身上布下手段。 自己连反抗都做不到。 紧闭双眼,猛地一睁。 如山岳压顶、海浪困身一般的困意在这一震之下退去。 “哧!” 松纹古铜剑化出流光,似乎是一道彩霞落入人间海上,在向着一处横直撞去。 “嗡!” 肩挨肩围城一圈的黄衫黄巾身上散出一震淡黄的光亮。 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彩霞横直接撞上,犹如势尽之矢撞在了一处墙壁上一般。 未有寸功建立。 “哧!” 彩色霞光在松纹古铜剑外挂着,在铜墙内壁一路而行。 划出一圈火星,仍是未寻到一丝缝隙。 “进!” 一声大喝响起。 四周铜墙一起上前一步,大大缩小,将祝无伤围在正中。 “军阵?!” 祝无伤眼皮打架,已是快睁不开了。 见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一下想起了自己往日操练军阵之时。 面前这面铜墙,就像是自己曾经操练过的军阵。 只是由身穿铁甲,手拿大盾的兵士,变成了踏上仙路,精通术法的修士。 只这一变,威势却是浑厚犀利。 比之先前强盛上不少。 只怕但只这些人就足以敌过自己曾率的数万大军。 第二百五十九章,追杀 突然祝无伤眼前一黑,眩晕失重之感自脚下传出。 带着彩霞的松纹古铜剑失了驭使,斜斜向下坠去,落入海水中,激起一阵水花。 祝无伤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在空中深浅的踩了两脚。 也是无力的向下坠去。 头重脚轻,头上脚下,失重之感受打破海水般的重重困倦之意,击中了他的身躯。 令得他在坠入海水的前一刻,醒了过来。 望着眼前仅有一两寸距离,便可将自己吞噬的无垠波浪,祝无伤心中一惊讶。 困意退了些许。 幸亏自己方才只是失神了一息,若是再久长一些。 被这一众身传黄衫,黄巾罩脸的修士抓住了空挡,对自己下了什么手段。 只怕自己今日就要栽在这里了。 气血滚涌,祝无伤体内丹田中浑厚五行灵力也同时应和了起来。 身子在海面之上,一滚,一折,再次升了起来。 食中二指并起,向着海面上一点。 松纹古铜剑破开海面上的平静,带起一阵水花。 自水渊下冲了出来。 其上五行灵力萦绕交织在一处,光彩夺目,将海水隔开。 散着凛冽气息,直刺人心。 一众西沙修士,见了此景,未有丝毫慌乱。 “进!” 在方才拿到声音的遥遥指挥下,一步步向前靠拢。 将祝无伤身周空处逼得越来越少。 祝无伤眼眸中闪过思索,环看着越来越近的众人。 而今自己身上困倦之意暂且退去,不知何时就会再度冲上来。 若是自己再是被那海潮一般的困倦之意围上来,只怕这些人就要将自己彻底拿住了。 倒是只怕身不由己,陷于囹圄之中。 眼眸中闪过一丝浓愁之色。 心中已是定下了,要在数息之间,破了这铜墙一般的阵势,脱了此境。 垂在身侧藏在大袖中的手心一沉。 重山杖子悄然握在手中,微微扬起,蓄势待发。 杖头上的小山虚影,已是隐隐显了出来。 只待祝无伤猛然动作,这做小了无数真实山岳的小山虚影便会昂扬而起,将头颅压碎。 压杀一众人。 “进!” 又是一声高喝传来。 祝无伤闻言也是猛地一动,松纹古铜剑紧贴着海面。 想一众黄衣修士脚下穿刺而去。 脚下一踏,手中杖子举起,莽撞的向一处冲撞而去。 “彭!” 这一众人身上皆是又有淡黄的光亮,倒像是真如铜墙铁壁一般,发出了一声铿锵闷响。 震得祝无伤手心发麻,重山杖子也在手中不断颤抖。 面前那处人墙也是缺了一块。 紧挨着的数人,被祝无伤一击之下,打得倒飞了出去。 在空中喷洒出鲜血,落与海面之上。 波浪几个卷动之间,就已是尽数融了进去。 被重山杖子击飞的那两人,也是砸落进海面之中。 除了落水时的哗哗声音,与喷出鲜血时的声音,便再无一声发出。 祝无伤伸手一点松纹古铜剑,自海面上贴着飞了过来。 落入手中。 一手持剑,一手握杖。 灵力气血调转古荡而起,向着那处缺口合身冲去。 看着丝毫没有慌乱的一众黄衫修士,祝无伤眼眸中流露出凝重。 这些人不像是仙道争杀抢行的修士,倒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卒。 一举一动之间,皆是行伍作风,丝毫没有仙道修士那般意味。 他先前在赵国边军留下了法门与灵石等物,便是想令自己往日如臂驱使的部下都踏上仙路。 就算都只有炼气初期的修为,以众人间行伍之风,合起手来。 也未必不能与炼气高重的修士一战。 皆是只要人数能够,再配上些符箓灵器之物,筑基之下,但凭这些兵士就足以对付。 自己只是先布了局,未曾想到已经是有人将此事做了出来。 祝无伤对只在他人口中听闻过两次的西沙起了兴致。 若是有了空暇,定要去看上一番。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脱身! 祝无伤一手并着剑指,隔空驭使松纹古铜剑,一手紧握重山杖子。 杖头上,不时显出小山般的虚影,向着前方挡住去路的黄衫修士压杀而去。 祝无伤一击将数名修士击打得吐血到飞出去。 其余黄衫修士并未有丝毫慌乱,自祝无伤背后分出两人。 去往那几人坠落海面之处,将那几人救了上来。 其余黄衫修士,脚下步伐紧促,将出现的空隙挡住。 再度成了一更小的铜墙,将祝无伤围在内。 祝无伤就算是不运使调转灵力,也能清晰的看到黄巾下露出的坚毅双眸。 老卒!必是身经百战的老卒! 祝无伤心中暗呼道。 这些人眼眸中流露出独属于兵士的坚毅双眸。 眼角的皱纹与伤疤更是证实了他们老卒的身份。 他们身上未有灵力波动,也没有血气滚涌,一众人联手之下,再加上那筑基修士居中,竟然连自己都有些棘手了。 祝无伤也再方才的交锋之中辨出了那黄巾下的声音出自一筑基修士。 他们定是有什么取巧之法! 连取巧都能成,那握还有炼体功法传下,更是能成了! 祝无伤不禁一喜,将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的困倦之意惊退了些许。 只是不知他们是自何处取巧的! 祝无伤心中不满遗憾道。 还是先破除此阵,脱身出这境地,寻个地方大睡一场,将这困意消去再说。 不然怕是要栽在此地了。 “都别急,稳住!” 那道声音又是响了起来,高声喝到,远远的在海面上传了出去。 夫长他们去寻龙宫门户去了,他们修为高深,待察觉到了此处动静,就会赶来。 兄弟们稳住,先吧这人困住!” “诺!” 祝无伤第一次听到这群身穿黄衣的发出声音。 是军中行军时的令。 随着这众声如一声的应下。 一股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令祝无伤都为之一惊。 百战老兵! 这股子凶悍的味道,也只有自己麾下的老兵才有。 想那些仅只在边军待上一段时日便离开的,绝对不会有这般威势! “彭!” 祝无伤手中杖子再度落下,敲打出一个缺口。 脚步一踏,冲了出去。 天色将黑,他脚下灵力与松纹古铜剑上缠绕交织的流光炫彩夺目。 若是不能再自此处脱身,天色一旦完全黑了下来。 那自己这一身灵力在这东海广阔无垠海域上,便是活生生的靶子。 极远处都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身上所散出的灵光。 突然,困倦意味又是再次涌上来,这次就如喷涌而上的泉水一般。 无论如何堵都堵不住,只能任由困倦蔓延席卷全身。 祝无伤脚下一软,整个身子差点半跪在地上。 “呼哧!呼哧!呼哧!” 祝无伤大口喘息,灵力随着口齿张合不断吐纳。 令得快要昏沉睡去的头脑清醒了过来。 走! 再不顾忌其他,脚下灵光猛地划动,向着外出掠划而去。 “追!” 拿到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团团围住,面朝祝无伤远离方向。 那筑基修士双手掐动法决,淡黄色光亮在众人身上一转。 众人身形立时消失不见,出现在了祝无伤背后。 祝无伤看着突兀出现在面前的一众人,眼角眉梢一挑。 一阵炫彩夺目,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须臾,光彩消失。 祝无伤身影再次消失,远处闪着一阵光亮。 “追!” 随着声音响起,一众黄沙修士再度消失不见,下一刻出现在远处。 正是祝无伤离开的方向。 “呼!” 近处海面下,祝无伤浮出头颅,一双眼眸中难掩疲惫。 他被那股困倦之意袭身,莫说再运使灵力施展术法,运使灵力。 但只能保持着清醒,已是极限。 双眼自海水中同样浮起,盯着众人远去的方向。 露出意思舒缓。 见得一众人远远消失,眼中疲惫在也是遮掩不住。 眼帘缓缓的合上,身子也在海中漂浮了起来。 随着一阵阵不停波涛,不停的移动着,虽是缓慢,但生在无声息。 更兼得黑夜将近,更是能将他身影一掩。 不使被人发觉。 “哗哗,哗哗,哗哗!” 夜凉如水,海浪吧波涛不停,祝无伤浮在海面上,毫无声息,像是一块枯木一般。 随着波涛不断缓缓移动。 已是陷入了那无物无我的昏沉之境,彻底放弃了抵抗。 任由潮水一般的困意将自己淹没,沉入了其中。 天色已是被昏黑笼罩。 半天上,一轮弯月挂着,又被一朵徐徐飘过的云朵笼罩,不使见得皎洁月光。 已是不知道追出去了多少路程远的一众人。 在为首的修士带领之下,停了下来。 向四处望着,寻摸祝无伤身影。 “等等,挺!” 一只被黄色笼罩的手掌在祝无伤身旁领导前尽情,但是因为领导查我手机,所以未曾继续追赶下去。 “已是又有路程未见到他了。 难不成他当真逃了出去?” 居中修士张开手掌,示意道。 “小心寻找,不要惊了海中大物,不然夫长不在,我可救不了你们。 以我等的实力,就算是结成了大阵,也不足海中大物一口吞下。 定是要注意,不要再出此类问题。 寻!“ 猛地一挥手,四散开来。 第二百六十章,追逃 夜色笼罩,星夜辉映。 微风带着凉意拂过,平静海面上掀起一阵阵徐徐波浪。 祝无伤一双眼眸缓缓自水下露出。 半个头颅露在外,口齿皆是被水覆过。 眼帘轻轻抬起,不时就要合拢上去,被他强自睁开。 一双眼眸中尽是疲惫之色,海水自眉梢流下,汇入月夜下的无垠汪洋之中。 眼眸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转动头颅,打量着周遭。 他已是明了,那一众人身上所传黄衫,脸上所罩黄巾皆是有遮掩气息,不使外露的功用。 不知是用何织成,又是否铭刻了灵纹。 竟是连祝无伤浑厚的气血感应都能遮瞒过去。 吃了前次被黄衫近身的苦头。 他这次异常谨慎。 未曾遁出多远,就闭着一口气到了水下。 一身灵力、气血尽数收起,犹如枯木一般,气息好不外露。 在水下凝神屏息之时,他又被那阵阵潮水般的困倦之意席来。 失了清明,陷入了昏昏沉沉,物我皆无的两忘之境。 如枯木,毫无生机。 又如游鱼,随着水渊之下的海涛波浪不断游弋。 此次是凝成道基后第一次昏睡,也不知有无异象。 祝无伤身子在水中缓缓转动,眼眸望向四周,一圈波纹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处之外,缓缓散去。 我已是遁入了水下,就算是有异象发出,也不应太过显露。 不然此时,我应该是被各种灵索束缚,抑或是有阵法布在身上,动弹不得。 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祝无伤四处环看了一圈,皆是如一的寂静与安然。 没有一丝声响异动,更别说会有人埋藏在周围了。 清风拂过,渗人的凉意自刺入肤表之中。 他为了掩饰气息波动,已是将灵力尽数收回丹田灵池之中,尽数掩藏了起来。 但只凭着睡虎功炼体有成之后带来的强大体魄,闭气在水下。 连气血都未曾动用过,就是怕会被那一众训练有成的百战老卒窥破端倪。 有那海渊般的困倦意绕身,他随时都有失去清明,陷入睡梦的危险。 若是再与他们争斗之时,被那困倦袭了,失了清明。 便无异于无常来勾魂一般。 那一众百战老卒,虽不知是否踏上了仙路,在炼气中又是几重境界。 可他们必然是经历过战阵厮杀的,祝无伤只要稍有一丝纰漏,便能被他们抓住。 而只要被他们抓住,便是万事休矣。 使自身陷入了囹圄之中,再难脱身。 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法子能对他用出来。 灵索、阵法、符箓、毒丹、层出不穷的奇门术法...... 他便是炼体炼气双修,凝成异于常人的圆环道基,有待如何? 落在他们手里,也少不了一个死字。 忽地。 祝无伤眼帘不受控制地闭上。 身子失了力,缓缓沉入水下。 “哗哗哗哗!” 祝无伤一个激灵,身子抖动,搅得周身海水一阵响动。 再次勉强将已经围身的困意退了去。 身子的抖动,搅得身旁海水一阵响动,原本徐徐荡开的波纹也变得散乱了起来。 耳中传来一阵微微声音,似是有人在水波之上踏动行走。 祝无伤双眸中流露出一丝凝重。身子缓缓浮起,将口齿漏了出来。 缓缓深吸一口气,身子重又沉了下去。 他已是在海水般困意中醒了数次了,每次浮出海面换气之时。 都有人影身形随着阵阵悉簌声音响起临近。 心中愈发凝重起来,身子在水渊重不断下沉。 数次上去换气都能遇到声音。 一来说明自己并未逃离那处海域多远,还是在龙宫现世处附近巡游徘徊。 那一众黄衫也不过数十人,若是一个个洒开,在这茫茫东海之上,毫不起眼。 可自己还能多次遇到他们,便只能说明自己还在那处海域之中大转...... 困意再次海水一般涌了过来,侵入祝无伤心神。 他不再强自提起心神抵住这股袭来多次的困意,任由清明陷入昏睡之中。 身子也渐渐停了下来,在水渊之下,静寂不动。 一口气闭住,祝无伤像是一只沉睡的游鱼一般,全无声息,只随着暗流被推动。 缓缓向着一处移去。 逐渐隐没在水渊之下。 ...... “咳咳,噗!” 大日当头。 一道遁光落下在一礁岛上。 祝无伤满是血迹的身影显了出来。 脚下方一着落在礁石之上,就弓着腰咳了起来,口中可出一大口鲜血。 直起身子,向后遥遥望了一眼,见未曾有人追了上来。 沉重的眼眸中才暂时放下重担,瘫倒在礁岛之上。 距那日自龙宫中出来,已是有三日了。 他破除西沙一众修士对他的围困之后,立时隐入水渊之下。 靠着炼体有成带来的强大闭息,想要先将那困倦之意消去。 只是未曾想到,困倦之意非但未曾消去,反而越来越重了起来。 从先前海潮一般,到如今就翻天的骇浪,时时侵蚀着他灵台中一点清明。 在这之间,那一众西沙修士追寻不断,不断数次将要在他浮出水面换气之时搜寻到他。 甚至还有了一同样身穿黄衫的金丹修士,也是以黄巾罩面。 对祝无伤穷追不舍。 而今他身上斑点血迹,就是那金丹修士一击攻杀术法之下造成。 那金丹修士灵力调转之间,周身散出浑厚土腥气。 在西沙中,土属灵力自然是得天独厚,可是在这汪洋东海之上。 有了无垠波涛,威势便在腾腾水气之下,弱了数成。 不然,祝无伤就算在筑基内横行霸道,受了金丹修士一击,也的损筋断骨,肝胆碎裂。 不会仅是入现在一般吐了些血便了事。 祝无伤合拢双眼,任由困意涌来,将自己淹没,昏沉睡去。 起先时候,他也还担心在昏沉睡梦之中,失了警醒,会沦为案上鱼肉,任人宰割。 可在前次,金丹修士寻到了他的气息,要对他出手之时,心中突地升腾起了一阵警觉。 将己身自那昏沉两忘之境中激醒了过来。 双眼虽还未曾睁开,可却像是睁眼看到,如在近前一般,金丹修士凌于空中。 双手掐诀施法,引动灵力,向自己攻杀而来。 他心有警觉,困倦之意又是退了,浑身气血如沸,只在水渊之下一动。 已是远远地逃了开。 而后又拿捏住西沙金丹不谙水性,深深潜入水渊之下,才是逃离了出来。 至于他身上的伤势。 是西沙金丹大修心中嗔怒,运大灵力,先是将那一方海域与四处隔离了出来,又将那一方海域掀了个遍。 各式术法轰砸之下,有一由海底沉沙化成的狰狞肆虐土兽,擦到了自己侧身。 仅是稍一碰撞,就令自己负了伤势。 不亏是在这天道有损之下,也能凝生金丹的大修,果是有大实力、大运气、大毅力。 祝无伤心中因红罗而生的轻视之意,缓缓退去。 困意将他完全淹没,陷入沉睡之中。 凝成道基之后,心中示警也是愈发敏锐了起来,先前就在金丹修士下逃过了一劫。 数次验证之下,祝无伤也对自己有了大致了解。 只要那金丹修士近了自己百丈之内,又或是带着杀心而来,自己立时便能警醒过来。 不必再提心吊胆,多有戒心。 这次不再闭息,灵力随着吐息纳入,周身散出淡淡蒙蒙光亮。 潜藏在肤表之下的虬龙身纹在淡淡蒙蒙光亮之中也是显出,远远看去,犹如一条狰狞巨龙趴伏在祝无伤身上。 他体肌肤表上大小裂口,在蒙蒙光亮笼罩之下,皆是缓缓闭合。 连疤痕也未曾留下一条,像是未曾裂开过一般。 血水也凝结成了血污,轻轻一擦,便能掉落下来。 蓦的。 祝无伤闭合的双眼,突然睁开。 灵力气血一发涌动起来。 五彩之色中带着鲜艳血色的虎相虚影,立在他身后,眈眈地看着前方。 自满是尖牙利齿的口中传出声声低吼,摄人心魄。 像是真有一大虎立在他身后一般。 随着他自礁岛上跃起,肤表上凝结的血污,离了肤表,向下落来。 他身上肤表肌理犹如温玉一般,细腻坚韧。 双眸灼灼地看着礁石正前方。 自极远处有一小点迅速放大。 一袭黄衫,黄巾罩面,只有双眼漏在外。 脚下像是踏着风沙一般,只一息就赶了近半路程,便能到祝无伤身前。 脚下像是踏着黄沙一般,一路行来,留下一路痕迹。 双耳微动,已是听到了猎猎风声。 祝无伤深深地望了一眼,自知不对,将浑身自动滚涌的气血并灵力,一起安息下来。 向着前方一踏,打破海面,随着哗啦声响,落入了海水之中。 在海面之下身子一扭,便消失在重重海渊之下,身影没入水渊中消失不见。 祝无伤方隐没在水渊中。 黄巾罩面的金丹修士便落在祝无伤方才停脚的礁石之上。 露出的双目中流动恨恨之色,手掌一番,抛出一只带着缺口的瓷碗。 在空中不断放大,向下方海域盖去。 祝无伤感知到头顶海水异动,毫不惊慌,继续向下潜去。 他已是对这金丹修士的手段熟悉了。 除了诸般土属术法外,所用的便只有这缺口瓷碗了。 目前,也仅能用其来对自己出手。 在先前的数次交锋中,这自西沙中而来的金丹大修用这先是封住此方海域,再用这残缺瓷碗将海水舀出。 再是用这瓷碗在已封住的海中搅动,想要将祝无伤从中打出。 都是被他逃了去。 而今又变了法子,要用它将祝无伤自上而下。 第二百六十一章,赠物 “阿爷,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天天在这里都快发疯了!” 岸礁边,石角扳着脚坐在礁石之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天。 “我都炼气六重了,再加上这一身实力,没几个能治得了我的。 阿爷,你就让我出去吧!我保证绝对不惹事!” 石阿爷并不理会,只是蹲在乌篷船甲板上,整理着诸多物事。 “阿爷!” “还没出去,就开始嫌弃这岛小了? 你从小生在这岛上,长在这岛上,如今翅膀硬了,想飞走了?” 石阿爷手中不停,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是,我就是想出去看看。” 石角辩解道,“阿爷你可别诬陷我,我怎么会嫌弃这里。 就是长这么大了,还没离开过这岛,想出去看看。” 石阿爷停下手中【表情】,抬头在石角身上打量。 “阿爷,我已是炼气六重了,有祝大哥给的修炼功法,再加上咱家里传的古拳式,便是炼气七重都不是我的对手,炼气八重我也能对上一对。 阿爷,你就让我出去看看,天天憋在这里,我都快疯了!” 石角鼓荡其身上气势,将拍打而来的涛浪,震得散了。 “炼气八重你一定就能打过吗?炼气八重之上还有炼气九重,炼气九重之上还有筑基,筑基之上还有金丹。 你都能打过吗?” 石阿爷低下头,继续做手中活,问道。 石角当即蔫了下来,手指在脚趾之间穿梭跳动。 “不过,你说的也对。” 石阿爷话音一转。 石角头颅抬起,暗淡眼眸中也有了光亮。 “在这小岛上能有什么大出息,确实应该出去闯闯,见见市面。 免得你天天骄狂自大,不过炼气六重就眼高于顶。 等见到外面那些大岛上的世家子弟,与你相差不过数岁,就已是筑基,才能消了你的傲气。” 石角‘欻’的一下站起。 双目中放射出精光,激动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阿爷,你让我出去了?好,好! 我一定不惹事。” 石角立于一块礁石之上,在不过尺许的礁石上转动。 “出是出,但不是现在出。” 石阿爷头也不抬,说道。 “没事,只要能让我出就行。”石角只一愣,脸上欣喜之色略有减少。 但也重又恢复了出来。 “等你再破上一重境界再出去。 你手上未曾有什么趁手的灵器,比起手上有合手灵器的,一对上,便弱了一筹。 境界高一重,好歹能以境界压人。” “好好,我这便去修行!” 石角精神一震,看到了盼头,纵身一起。 在空中连连踏步,不过两三息之间,就完全消失在远处。 石阿爷看着石角不断远去的背影,眼中流出欣慰之色。 不到二十的炼气高重,就是放在那些世家子弟中,也算得是上等了。 再加上这小子心性又好,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石阿爷欣慰的捋着嘴角稀疏的胡子,收回目光,重又开始手上的活计。 这小子一走,可就剩自己一个了。 也不必打什么鱼了,这小子平时修炼惊杀的鱼还留有一仓,够了。 将这些物事收拾好,自己也轻快轻快...... “阿爷!阿爷!” 石角身影方才消失,就重又返了回来,肩上扛着一人。 大踏步的在踏过海面,奔了过来。 身影还未出现,声音就如同炸雷一般响了起来。 “阿爷你看,这是谁?!” 石角一路大吼,喘着气立在石阿爷身旁。 将肩膀上人放下,面色激动潮红。 “臭小子,急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 石阿爷平平怪道,瞅着石角激动的面色,心中疑惑。 以石角炼气六重的实力,往日便是行数百里,也未见得喘一下。 如今只是消失了片刻,怎就如此了? “阿爷你看!” 石角小心将肩膀上人影平躺在乌蒙小船之上,指着脸面道。 “你看这是不是祝大哥?” 石阿爷闻言,当即起身,浑浊双目彻底睁开,随着石角所指看去。 祝无伤面色惨白,脸上有一块巨大血污糊住整个脸面。 令人看不出面目。 石阿爷将灵力运于手上,轻手轻脚擦拭净祝无伤脸面。 一双苍白的面孔立时显露出来,没有一丝血色。 白得像是一张纸。 “祝大哥!” 石角惊呼道。 石阿爷手指灵力探上祝无伤脉腕,一缕灵力没入即显。 石阿爷当即松了口气,缓声道。 “无事,无事,只是昏睡了过去。 睡上几天就好了!” “脸都成这样了,还没事?” 石角一脸不信。 “以祝大哥的实力,只怕连筑基都能毫不逊色,怎么会这样?” “臭小子,连我也不信! 脸色变得白些有什么,不说奇异古怪的各种功法法门,便是一些灵器,用得多了也能变得如此。” 石阿爷道。 “连你祝大哥这般实力都是这般景象,你这三脚猫的东西,修为浅薄,争斗厮杀少,还想出去闯荡? 未曾突破到炼气九重境界,不准再提这件事情。” “哦。” 石角看着祝无伤脸色面状,与一身狼狈之景,应了一声。 “快,赶紧把你祝大哥藏到岛上。” 石阿爷像是想起了什么,催促道。 “他定是遇到什么仇家了,以他的实力都只能如此,以你这浅薄修为,也是个送死的料子。” “是!” 石角当即应道。 “他身上气息全无,想必是在昏迷沉睡之前使了什么秘法遮掩了自身气息。 你将他藏好,不露出身形就行,不要顾虑他身上气息泄露,反而会露出破绽。” “欸!” 石角背着身应道。 背起祝无伤,向着岛上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 石阿爷看着石角远去的背影完全消失。 才重又蹲下,手中仍是不停地忙活着手上的活计。 片刻后。 见到仍是无什么异况发生,心中掂量着,石角应是已将祝无伤安顿好了。 石阿爷心中稍安,动作之间,眼角突得出现一双蹬着黄色靴的脚。 “前辈。” 石阿爷心中一惊,脸上奉承的笑容露出,就要起身躬身行礼。 “老丈。” 黄巾之下,似是在笑一般,和缓问道。 “老丈不必多礼,敢问老丈,可曾见到有一人从此处过? 那人身量欣长,面色白如纸张,双手红赤如碳,长得也俊。” “回前辈话,小老儿一直在此大鱼,未曾见到有什么人经过此处。” 石阿爷皱着眉头,缓缓回到,心中起了疑问。 这人实力强横,连祝无伤那般实力,都被他追杀得陷入了昏迷之中。 却无一点凌人的豪气。 东海之上也没有这样的人物啊? 这般人物,便是再如何隐士,也应该有什么传闻才对。 难不成真是在这小岛上时候长了,连外界修行事闻都不曾听过了? 石阿爷躬身答道,面色朝下,心中毫无波澜,想到。 “老丈莫要如此多礼。” 同样裹着黄衫的双手,将石阿爷轻轻扶起。 “既然老丈不知,那我便不扰老丈了。 这些便权作方才我闻讯之资。” 话语落下,面前黄衫黄衣,黄巾罩面的人影已经是消失不见。 只手心中一沉,多了些物事。 石阿爷低头看去,手心中正有三五块灵石。 数量虽不多,但品相却是极佳。 在石阿爷一生中,即使修为未被废之时,也未曾见过这般品相的上佳灵石。 石阿爷双目看着手中灵石,眉头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爷,阿爷。” 远处,石角身形再次出现,大吼着跑了过来。 眨眼间,就已是到了近前。 “哦,角儿啊!什么事?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如此急躁,遇事也沉稳冷静。 万不可因焦气坏了事。” 石阿爷缓缓道。 “欸,是,阿爷,我错了。” 石角一愣,当即察觉不对。 石阿爷可从未曾叫过他‘角儿’,更别说什么教诲了,更是从未对他说过。 定是有什么人隐在一旁,阿爷这般告知于我。 石角心思通透澄明,当即便反应过来。 “阿爷,角儿知错了。” “恩,好,知错了就好,你有什么事?” “阿爷,方才我突破了。” 石角脸上露出适时的惊喜之色。 石阿爷脸上讶然之色也显了出来,丝毫不见造作之意。 “方才我正在修炼,突生了一股气,便觉周身有破障之后的轻快之感。 才知道自己是突破境界了。” “好!好!” 石阿爷脸上皱纹被挤到一起,笑道。 一旁,隐去身形的西沙金丹大修。 也不禁讶异地看着视角。 他方才搜寻祝无伤之间,已是将此处都查探了一遍。 那座小岛上灵气虽有可也只是浅薄,只比平常处好上一些,足见这少年修行天资。 看他年岁,也不甚大,已可是称得上一句天骄了。 “天资不错,若是想有意,可去沙门岛上寻我。” 石角耳旁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随着这一道声响之下,有一储物袋落在了石角脚旁。 “阿爷,阿爷,你...” “听到了。” 石阿爷缓缓点头,将手中灵石塞进腰中,取出别在背后的烟袋锅子。 倚着抽了起来,吐出一圈烟雾,将真个面目都遮笼住。 第二百六十二章,灵识 石角也被突然传进耳中的话语声音惊住。 捡起脚边的储物袋,在手里掂量着。 抛起,接住。 有份量的储物袋砸落在石角手中,令得他手掌向下微微一沉。 “阿爷?” 石角掂量着问道。 石阿爷轻摇头颅,未曾言语。 他虽是修为被废,但也已是知道那身穿黄衫的修士已经离去。 这人连祝无伤都能弄成如此模样,实力自然是不必说。 恐怕就算不是金丹大修,在筑基境界中也是一等的存在。 可是... 口中喷吐出的烟雾遮挡住石阿爷面容,令他浑浊的双眸与眼角皱纹模糊不清。 “等你祝大哥醒了再说。” 良久,石阿爷手中一锅烟吸完,在甲板上磕出烟灰,说道。 “欸。” 石角爽快的应下,将储物袋塞进怀里,放了起来。 “走,出海。储物袋给我。” 石阿爷利落的站起,将船上物事都一应收了起来。 石角纵是不解,也未曾多问,将怀中储物袋拿出,放到阿爷手中。 “这次你自己出,我方才腰腿疼的老毛病犯了,得回去歇歇。” 石阿爷嘱咐道。 “这次你去前次咱爷俩去的那地方,多捕些灵气充溢的大鱼来。 给你巩固巩固刚突破的境界。” “欸,是。” 石角埋着头,手中不断忙活,解开揽绳。 乌蒙小船在海中缓缓飘动了起来。 石阿爷看着石角驾着小船渐渐远去。 口中抽着旱烟,向岛上走去。 祝无伤一人在岛上,灵台清明已失,入了昏沉之境。 若是无人看顾,些许小况便能对他造成威胁。 更重要的是,那黄衫修士,来路不明,修为莫测,实力强劲。 若是突然醒悟,找到了这处来。 无人对祝无伤警醒看顾,他定是要落入此人手中。 自己虽然修为已失,但若不惜性命,也能祖上筑基修士一二。 石角年岁尚小,修为也大有可图,在筑基修士面前也不过翻手可灭。 祝无伤对石角有恩惠,说是知遇之恩也不为过。 没有他的功法,石角只怕此时顶天只是炼气二三重境界,更别说如今已是能窥觑筑基了。 若是那黄衫修士当真寻了过来,便用自己这条老命挡那人一二。 换得祝无伤与石角二人活。 两人皆是大有可图,仙路畅通,道途无阻。 日后两人修为有成,自己这条苟延残喘的性命,也算是没有白费。 石阿爷口中不断喷出白色烟雾,带着一股强烈的刺鼻气味,向着岛上祝无伤藏身之处步步踏去。 手中烟袋锅子一锅接着一锅,浓厚的烟雾一路遮挡着他的面容。 ...... 先前片刻。 祝无伤昏沉睡着,陷入物我两忘之境。 自海中被石角捞上来后,身体自有感知,将原先闭息散了去,开始吐纳起灵力。 由微至盛。 在石角将他放下,离开后。 就已经是有灵力聚在他的鼻下,像是两条小蛟一般,自他鼻中而入。 行经周身经窍,最终归于丹田灵池中,在已是干涸的见底的灵池中。 添上一缕五行之色。 缓缓愈合着周身伤势与体内脏腑中细小的暗伤 忽地。 警觉之意自他心中腾升而起。 立时便从物我两忘的昏沉之境中苏醒了过来。 周身汗毛立起,一股惊悚战栗之感环绕他周身。 祝无伤心中一惊,屏住气息,停住灵力转动,将气血敛收起来。 躺卧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像是一截已经腐死的枯木一般,没有半点生机散出。 两三息后,便有一股深厚的灵识扫过他的身子。 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留。 在这一扫之后,祝无伤心中仍是提着,警示之意并未消散。 仍是敛收气血、灵力、气息,未有一丝泄露出来,与周遭物象融为一体。 像是一块卧石一般。 如是再过了片刻,心中警示之意缓缓散了。 原先被惊退的困意有一下子涌了上来。 闭上双目,察知体内灵池中境况。 曾是满溢,五行色彩闪耀夺目的灵池暗淡下来,已是彻底干涸。 只有底部有一小截光彩,弱弱闪着。 正是方才吐纳进的那一缕五行灵力。 困意虽仍是围来,可已是消散了许多,不如先前强烈。 先前,他一如往前,再次潜入水渊之下,以躲避西沙金丹大修的搜寻。 未曾料到,困意竟是如骇浪惊涛一般,最为猛烈不过。 让他灵台清明为之一蒙,就连再是如何调动灵力,都不能将这困意驱散半分。 在即将陷入昏沉的最后一息。 他将全身灵力鼓荡而出,将自己向水渊之下推去。 失去清明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只看到上方水渊之上,有一道刺眼亮光闪起。 不知是那西沙金丹大修又用出了什么手段。 这一瞬之后,便彻底不知。 再次醒来,眼前便是这般境地。 将困意抑住,盘腿闭目,吸纳周遭灵力,将丹田灵池中灵力恢复起来。 合闭的双目微的一动,双耳微动,传来一声异响。 悄无声息的站起,后退一步,贴在洞壁之上。 此处是一处浅凹的洞窟,陷在山坳里。 只可看到眼前如何境况,两侧尽是被遮挡住了。 他无声息的后退一步,后背贴在壁上。 手心一沉,重山杖子落入手中,垂在身侧。 被垂落下的宽袖遮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双眼也开始渐渐的闭了起来。 困意又是袭来! 舌尖塞入上下两齿之间,猛地一咬。 一股疼痛自舌尖上传来,令得他困顿的精神一震。 已是快要被困意蒙上的清明灵台,其上朦胧困意一散,立时清醒了许多。 “踏!” 半只脚掌落下,声音犹在耳边响起。 祝无伤足下气血一震,身如离弦箭矢,激射而出。 同时,藏在宽袖下的重山杖子也举了起来,隐隐可见一座凝实的小山虚影在他袖囊中显出。 大袖中像是藏着一座山岳一般,沉重的落了下来。 “是我!” 石阿爷心头一震,被山岳般的气息压窒的不能动弹。 宽袖覆在石阿爷微扬起的脸面之上。 袖囊中重山杖头上的小山虚影悬在石阿爷脸面上,仅只一线,便要落下,将石阿爷压杀了。 “孩子,是我。” 石阿爷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对祝无伤的实力更有了一分新的认识。 也对那黄衫修士的猜测多上了一分。 祝无伤目前显出的气息,已是足能将修为未失的自己轻易打杀。 那能令他到如此境况的黄衫修士,岂不是更强大? “彭!” 重山杖子坠下,砸落在山石上,发出一声沉闷响动。 祝无伤心神一松,双目合上,身子无力的后倒。 脚下一个踉跄,背靠着墙壁缓缓躺倒。 “孩子!” 石阿爷一惊,上前一步,将祝无伤扶住,缓缓放倒在地上。 他身上带着的浓重刺鼻气味,令得祝无伤灵台一清,将他围裹的困意退了些许。 睁开双眼。 “孩子你怎么这样了?谁能让你如此? 方才有一身穿黄衫的修士向我打听你,被我应付过去了。” “那人是金丹,不要激怒他。” 祝无伤张口轻声说出,困意再次袭来。 双眼沉重,像是坠着什么千斤重物一般。 不可遏制的闭上,头颅一歪,再次陷入无我无物的两忘之境。 微微鼾声响起,已是开始了昏睡。 口鼻下开始吐纳吸入。 灵气自两鼻孔中而入,像是两道江河倒挂,入了他鼻中一般。 周身开始散着微微的光亮。 “金丹?!” 石阿爷心中升起一股侥幸之感,激起千重骇浪。 那人看着莫测,竟然是金丹! 可惜,若是他与祝无伤无愁无怨,也算是石角的一番造化。 抱起祝无伤,放进山坳中浅凹洞壁之中。 此处山坳有进无出,只要自己能在不远处立住,便能看清此处全貌。 既能看护祝无伤,又不必守在他身旁。 以防那金丹修士再次反杀过来,打个措手不及。 因他的守卫看护,就将祝无伤行踪漏了出来。 日头高照。 石阿爷在远处倚着树干,正对着祝无伤那处浅凹洞壁。 睁眼便能看到祝无伤身影。 他使唤石角所取的那处海域,来回也虚得两天。 再加上在那处停留上一两日,抓鱼捕鱼。 没有个三五天不能回到此处。 想到此处,石阿爷心中稍安。 日沉月升,斗转星移。 日月交替之下,数日即过。 期间,曾有一道灵觉扫过此处,在石阿爷身上着重停留了一瞬。 令得他心中一提,只在一瞬之后,才转了去。 石阿爷才重又将一颗吊起的心沉了下来。 他心中有所猜测,应是那身穿黄衫,黄巾罩面的金丹修士未曾找到祝无伤,又再找了回来。 见自己停留在此处,便着重多关注了些。 而自己不过一废人,连修为都未曾有,自然是不值得多停留。 又未曾在这岛上感知到石角。 一瞬之后,便将灵觉挪开,消失不见。 几日已过,祝无伤仍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石阿爷生怕金丹修士再向此处搜寻来,见到自己停在一处,生了疑心,也转了位置。 此刻在一树上躺倚着,似是在玩乐一般。 第二百六十三章,小岛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以你的实力,就算是筑基修士也不需多惧。 怎会招惹到金丹大修?” 石阿爷满面愁容,叹声问道。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以祝无伤的实力与天赋,只需仔细小心些。 待等上些时日,修为自会上去。 怎会招惹到不世出的金丹大修。 东海上人族金丹大修就那几尊。 都在那几家中的,都是有数的。一个个都是人尽皆知的人物。 这一身黄衣,黄巾罩面的金丹修士又是从何而来? 难不成又有谁凝成金丹了不成。 为何一点消息也未曾听闻到。 石阿爷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那人从何处而来。 祝无双却只是刚醒。 只得将满腔疑惑尽数咽下,只捡主要的问了出来。 祝无双晃动头颅,双目清明。 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整个身子中传来一阵通透清明之感。 那无时不在,围困周身的困意,终究是尽数退去了。 灵台中重新复归了清明。 他虽是在无我无物的两忘之境界,可也隐隐有所察知。 日升月落,朝露暮霞。 自己沉睡了有数日之久。 其中,西沙金丹大修的灵觉w层e数次掠过此处。 石阿爷虽只察觉到一次。 可他天生机敏,又人老成精。 没隔几个时辰,就会变换位置,或远或近,未曾令西沙金丹大修生出疑心来。 “多谢阿爷。” 祝无双起身拜倒,口中诚谢道。 “无需如此,无需如此。” 石阿爷慌忙将祝无伤扶了起来。 “你将功法赠给那臭小子修炼,已是莫大的恩情了。 救你是应该的。 若是不救你,我成了何物了?” 石阿爷说到,摆着手让祝无伤赶紧起来。 “孩子,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定夺。” 石阿爷将西沙金丹大修留下的储物袋拿了出来。 和着几块灵石一同递给祝无双。 “孩子,那人在向我询问时,看到了石角。 石角在修炼了你赠他的功法后,进境神速,如今已经是炼气六重境界。 前几日才又突破到了炼气七重。 那人见了石角,有意收他,说若是想,可去沙门岛寻他。 并留下了这物事。 这件事你来定夺吧!” 石阿爷悠悠说到。 “沙门岛...”祝无双喃喃自语。 手中不断摩挲着绣着精密花纹的储物袋。 虽是挑绣着各种繁复精密的纹路,但在摩挲之时,却不可避免的又一种粗糙质感。 在指肚上拉过。 “石阿爷,沙门岛在何方?离这里远吗?” 转首向石阿爷问道。 石阿爷双眉皱起,眼神望向远处,似是在不断思索。 口中同样在自语。 “沙门岛...” “沙门岛在大明岛北方千里之外。 若是驾使舟梭也要用上三日才可。” 石阿爷说到。 “三日...” 祝无伤继续自语,头颅垂下,看着脚下前方。 心内思绪闪过,年头急转。 片刻后。 忽的转头说到。“那人乃是自西沙而来的金丹大修,是要去谋夺一处秘境。 他见我出现在那秘境现世之处,便以为我自其中得了好处。 便对我穷追不舍。” 祝无伤解释道。 “西沙的人?好生霸道! 连问也不问,就要取人性命!” “咳咳......咳咳.......” 祝无伤脸色微的一红,瞬时便又复归了远洋。 手指握成拳,抵在嘴角上,咳嗽了两声。 “他虽然霸道,但修为境界却是没得说。” 祝无双赞道。 “他既然看上了石角,便是他的造化。 让他去便是! 这是多少人连求都求不得的机缘,既然落在他头上,自然应好好把握。 多少筑基修士可都摆不上金丹。” “可...” 石阿爷迟疑道。 “他将你追杀至此,无异于生死之仇。 你又对石角有大恩,再让石角拜入此人门下,岂不是....” 石阿爷皱着眉摇头道。 “还是莫要如此了!” “欸,此言差矣!” 祝无伤组道。 “金丹境界,可谓说立于了山巅之上。 几乎可以摸天的存在石角能拜入他门下,好处自然不需多说。 有了我给他打下的底子,日后最少也是个虚丹境界再稍有些机缘,金丹可成。” 石阿爷仍是摇头。 “修行,自是要知道为何而修。 此举蒙了本心,于他无益,就算拜入金丹门下。 可一颗道心蒙尘,日后在道途仙路之上也行不了多远。” “这是我与他的恩怨,与石角无关。 机缘将身,自是要牢牢把握。” 石阿爷仍是摇头虽是缓慢,但尽显坚决之色。 祝无伤知晓石阿爷人老脾气倔,只怕不会轻易答应此事。 重又说道。 “我与那金丹虽未曾多识,但恩怨却大。 日后少不得要去西沙中清了这场恩怨。 让去石角先行替我探路也可。” 果然,此话一出,石阿爷立时动摇了起来。 言语之间已是有了犹豫。 忽然又是一阵阴风,贴着地低低的吹来一股毒气,风低,毒气却高,正罩住洪信面门,竹藤里“簌簌”地响起一阵,一条蛇从中抢了出来,蛇身浑圆粗如吊桶,通体遍白如雪花,盘着一块陀石成一堆,阴狠的三角眼中迸射出两道夺目金光,蛇口大张,两颗射牙闪着寒芒,吐出鲜红蛇信,一口毒气喷在洪太尉脸上。 大日高悬,一面销金龙旗高高伫立,旗上鳞爪飞扬的青龙吸取日光,若隐若现,在地上透射出一头举爪欲飞的青龙影像。 微风青青浮动,旌旗上又隐隐出现一头火红朱雀,振翅而飞,与龙相搏。 山坳里突然莫名刮起阵阵阴狂风,大风吹过,卷起遍地枯草折枝,风尽,“轰!”苍松后一声巨响,好像奔雷怒吼,一只数丈长的斑斓猛虎扑地跳出来。 毛发金黄斑斓,虎掌间露出十八只如同银钩般的利爪,虎尾像是条铁鞭垂在地上,血盆口中尖牙似戟,喷出一股腥臭,随着一声霹雳似的虎吼,狐兔獐狍潜迹隐踪。 龙宫之外,各方势力都已经积聚起。 虽然龙宫现世之时没有浩大声势,但那几家传承久远的大族势力都知道龙宫之事,又见到山君病虎与归墟中海中天出现还有荒林与大原中的修士都积聚到了东海之中,都是隐隐知道了此事。 寿元将近、希冀飞升、欲在龙宫中活得利处的都来了东海中。 守在龙宫虚影之外。 急不可耐,对龙宫门户开始出手。 龙宫中一阵摇晃,禁制遭到反应。 景真闭锁龙宫,将祝无伤送了出去。 其余人都被他禁在了龙宫之中。 进入龙宫中出去的只有祝无伤一人。 祝无伤是唯一自龙宫中出去的,成了诸多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 石角在一金丹大修手下,被收为了弟子,帮助祝无伤逃出此地 最终与病虎山君的门下圣女遇到,正式祝无伤当初的坐骑,追云。 其余纲见下。 知晓了飞升之隐,只有他知道 因为实力差,只有筑基境界,而他知道飞升隐秘之事,也被众人都知道 成为众人眼中钉,被追杀 祝无伤在海中天、景归与景真、病虎帮助之下逃离,在出龙宫之时,在出龙宫之时,与西沙、南方荒林之中还有归墟中势力,大战一场 最终祝无伤随着病虎一同去海岸妖族上,遇到了妖族圣女追云,正是他昔日的坐骑。 追云认出他,而他未曾认出追云。 追云直愣愣的盯着祝无伤双眼,将他游移的目眸抓住,紧紧不放。 “你终日与你的追云相处,甚至就连睡觉都搂着他,如今不过些许时候没见,怎么就认不出了。 是入了仙途,看不起旧人了?” 追云目眸流转。 “哦,我不是人,也不值得你看起,只不过是一个胯下坐骑而已,与玩物又有什么两样? 玩玩就忘了,如今入了仙途,更是凝成了道基,成了筑基境界的大修,自然是不会再认我这昔日一个无足轻重,连人都算不得的东西了。” 追云眼神哀怨,幽幽的看着祝无伤。 妖族商议定了 姚方出来作乱,因为只有他手中有龙宫隐秘,借此提出要求,不然就不开龙宫。 以此威胁,只得同意 终于等来龙宫开启之日,姚方牵引龙宫,使它在此处浮现。 突然,有荒林圣母、大原上妖僧出现,想要夺取龙宫机缘 海中天与病虎早有准备,挡住两方势力 西边的大势力因为路途遥远,还未曾赶来,留下伏笔,待自龙宫中出来后,才匆匆赶到,打劫众人。 祝无伤在龙宫中寻找青蛟草,方王李姚在其中寻找灵物,一众大妖寻找可以延寿的宝物。 景归与暗中进入此处的景真寻找飞升隐秘。 姚氏一行人在海路上碰到鲛人族。 姚沉有一门秘法,能演延长寿命,需要用到鲛人性命。 将一众鲛人抓住。 祝无双听到鲛人族议论,知道他们与景真有救且交好,暗中放其离开 鲛人中有人有听心之能,听到了姚氏众人心声,知晓了龙宫之事。 匆忙回去,将此事告知鲛人族中。 鲛人族实力不强,深海妖族相近,将此事告知其余深海妖族 龙宫中暗含着通天隐秘,无数岁月前,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举族飞升,只留下居住之所,龙宫,其中可能隐含着升天之秘。 深海妖族实力强劲,早就困在此界所能达到的顶峰,不能寸进一步,为了能长久的活下去 只能在归墟中长眠。 龙宫消息一出,归墟外围深海大妖先一步过来,归墟深处沉睡的远古妖物需要缓缓醒来 潜伏在东昌岛地穴下的那尊邪物,藏在姚氏众人身上,看到了鲛人族远去,知道以自己的实力不能从深海妖族中抢出一杯羹,将龙宫消息分散出去,想浑水摸鱼 东海上所有势力几乎都知道了龙宫一事,海妖宫,人族几家势力,海岸妖族,纷纷往此处赶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铜钩 “轰!” 平静波涛中突然掀起一阵狂澜,打破原先的静谧。 “祝大哥,我这式怎么样?” 纷纷落下的海水中,石角赤着上身和双脚,只下身着一短衣,踩在水面上。 向凭空虚立的祝无伤走来。 脸面上带着洋溢的笑容。 “不错,已是能令炼气九重都忌惮了。” 祝无伤笑着跨道。 比得上我五分了。” 石角破入七重之后,听石阿爷的吩咐,去往了一处海域捕灵鱼。“ 是让他避开灾祸,若是西沙的金丹大修再寻过来,能留得他一条性命。“ 则是让他捕些灵鱼,巩固他的修为。 那处海域、原先以石角六重境界的修为,想要独自一人横行,还有些勉强。 得有石阿爷在一旁襄助才能自如些。 破了七重境界之后,便不用如先前那般了,即使无有石阿爷在一旁,也能往来自如。 再那处海域只一天,就将捉了一条已经与炼气六重境界相当的灵鱼。“ 身子足有半条乌蒙船大,他便载着这大鱼回了来。“ 加上来回在途中耗费的两日,共是三日,就回到了岛上。 石角脸上笑容不减,竖起大拇指,倾佩的说道,“祝大哥厉害!一 我这么厉害都才只有你五分,你更厉害!“ 祝无伤脸上挂着笑容,嘴唇张开,正要说些什么。 突地,脸色一变,眼神望向石角背后远方。 下一瞬,闭气敛息,像是一块石头一般,坠入了海中。 激起一阵海的浪花。一 石角见怪不怪,立时明白,自如的继续向前走去,脸上带着的洋溢笑容慢慢收了回来。 方才踏出两步,石角就感觉到背后有人想着自己疾驰而来。 装作不知,踩踏在海面之上,仍是向前走着。 如此境况已是出了多次。 石角也自祝无伤口中知道了给自己留下储物袋那人是金丹大修。 并知道祝无伤与那人有间隙,须得自己假意拜入那人门下,为日后祝无伤与那人寻仇做好准 备。 这几日,每每祝无伤如此严肃,闭气敛息消失不见,便是有人探查此处。 自己当然不能露出破绽。 背后芒剌一般的意味近了,石角才方是发现一般,转身回首。4 提起气血,戒备的望着,双眼中满是警惕。 你便是夫长新收的兵丁?“ 黄衣黄衫,黄巾罩面。 潜在水渊之下的祝无伤双目闭合,无有一丝气息泄出,整个人好似一块大石一般,向下沉去。 耳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那日突得在他背后出现的筑基修士。 祝无伤心如平湖,面色不动,未有一分变化,仅心内思绪转动。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这几日时时有人探查此地,或是有一道强大的灵觉数次扫过这里。 在此处停留一番后,才会离去。 样式 段落 若不是他因为凝成道基,灵觉明锐,心中警示也先了数息。 早就被来人发现。 他在水渊下闭息而行时体内脏腑不知遭了什么,生出密密麻麻裂纹,好似一碎裂的器皿。 这几日静养之下,虽已好转,但还是有暗伤残留。 若是与人动起手来,难免会受到影响,即使胜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再加上他开始修炼鸷龙诀,有景真所赠青蛟草在,只需静静的蛰伏上些时日。待修为进境之后,便无需在如而今这般惧怕。 见了金丹…还得跑!一 只是不会再如而今这般…狼狈。 龙虽是高深,但要想修炼到与金丹争斗的地步,只怕得到凝成虚丹的境界才可。 待他用手中鸷龙墓消了十数年的水磨功夫,功行再进境之后。 也只能说是在筑基境界内愈发霸道几分。- 筑基与金丹之间本就有一道天堑恒亘,自天道变了后。 能进入金丹之境,都是破了炼气九重,入了炼气十重。 本就不凡,再加上一身大毅力、大气运、大机缘,令得如今的金丹大修更是强横上了几分。 筑基境界与金丹间的那道天堑,也更深幽旷远,难以跨度。 “你唤何名?“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 黄巾笼罩之下的声音再度响起,缓和了数分,露出的双眸看向石角。 “石角。“ 石角吐出两个字,坚毅的看向黄巾下的眼眸,露出戒备之色。 “好!“ 黄巾下,眼眸转动,声音多了丝欣喜之色。“ “我比你年长上些,也比你早些。 这几日在此方海域搜寻一人,数次经过此处,也未曾得闲来看你。 今日正好听到了动静,一猜,果然是你。 初次相见,此物送于你了。“ 手掌一翻,黄衣罩住的手掌之上,出现一条竹青色的杆子。 杆子约有丈许,头上挂着一条近乎透明的银色丝线,丝线一头坠着一只铜钩。“ 铜钩颜色暗淡,光亮不显,像是被蒙尘的明珠一般。一 “这是我偶然间在一处古迹中得的。 曾问过夫长这是何物,夫长说在我们西沙而今虽是茫茫大漠,风沙漫天。但在数千乃至于万载之前,曾是一方海域,与东海相对,换做西海。 黄巾下的声音带着些许感慨,蔚然叹道。 “这东西便送于你了。“一 石角将信将疑,不知眼前来人身份。 只与他通报了自家名姓,便是如此模样,也不知他所说真假。 蓦地,黄巾下露出的双眸一转,变得犀利起来。 转首望向背后来处。 “不好,夫长有召,我须得去了,来日再与你相见! 不待石角如何反应,将手中竹青色钓竿望石角身上一扔。 “蓬!“ 身形突得消失,下一刻出现在远处。 只在原处留下一簇黄沙,几簇黄沙闪过,已是消失不见。 石角脚下向侧踏出,身子一转,任由那竹青色钓竿打在海面上。 而后随着波涛浮起,铜钩带着银色丝线向下坠去。一 竹青色钓竿静静飘在海面上,随着徐徐浪涛缓缓移动。垂下铜钩银线的一头,突得一动,带着整个钓竿向下一沉。 他自幼张于此处,自然是知道这是钩上有了鱼。 可那铜钩上也未曾有什么饵料,便是再蠢的鱼也不会上钩。石角看着下沉的钓竿,弯下身子,伸出手掌,慢慢靠近钓竿。见未有什么异样发出。 将钓竿握在手中。 -股清凉之感立时从手心中发出。 这竹竿看着似乎是竹绿之色,由青竹制成。 可入手之后,才发现乃是用青玉雕琢而成,光滑清凉。“ 这么长的杆子,这青玉得有多大? 石角心生疑惑。 青玉乃是七彩灵玉中的一种,最适宜水木灵根修士所用。 更是有价难寻。 自己捕鱼一年,也只能换得拳头大小的一块。a 面前这钓竿浑若天成,没有一丝拼接炼制成的痕迹。 恐怕是用一整块玉雕琢而成。 但看这钓竿,长已经见丈,那怕只有寸许厚薄,其价也难以估量。“ 石角心中如此想着,手中握着钓竿,向上一扬。 铜钩银线上传来沉重的分量。4 双眉一挑,眼眸中显露出欣喜。 但看这重量,起码也得是与自己前日所捕捉的那条炼气六重的灵鱼相当。 双手握住钓竿,运转气血,猛地向上一抬。 钓竿上传来沉重的力道。一 竿头上挂着的银丝迅速回弹,带着铜钩上的物事,向上而起。“ “华!“ 银丝到了尽头,铜钩带着其上的猎物破出水面。 “祝大哥!“一 石角看清了铜钩上的物事,惊道。 祝无伤双目紧闭,神态安详,身上像是被索子缚住了一般,挂在铜钩上。“ 在铜钩下荡漾。 石角惊呼后,祝无伤仍是紧闭煮双眸,丝毫不见动作反应。“ 他收起钓竿,靠近杆头,细细的察看着。 这是…“4 祝无伤与铜钩之间,好像有一股气,凝成了一束,一端连在铜钩上,一段绑缚在祝无伤身上。 石角并起手指,气血涌动,在食中二指并成的剑指上滚涌。 对着祝无伤与铜钩之间的空处,划。 一阵尖锐刺耳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石角手指上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 那股气破开他凝聚起的气血,在他手指上留下一条血痕。 即使气血涌动不止,也才看看消了那道血痕。 令人牙酸的声音之后,祝无伤应声而落。 向海面上砸去。 那股缠绕在他身上的气也随之散去,闭合的双目睁开,仅在一瞬之间,就复还了清明。 “祝大哥!“ 石角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意。 祝无伤双眉皱起,目眸中流出疑惑不解。 他方才还在水渊之下,此时怎么就在水面之上了? 难道是那金丹察觉到了自己的所在,用术法神通,将自己运了上来? 可若是如此,为何此地无人,只有我与石角二人?“ 祝无伤双目转动,环首看向四处。 “祝大哥…“4 石角喊道。 循着声音看去,祝无伤才看到石角手中握着一丈许高的清绿杆子,杆子上连着丝线。 丝线头上挂着铜钩。 铜钩! 祝无伤一下惊醒了过来,闪出了一线思绪。 第二百六十五章,夸赞 见了这铜钩他才惊觉,他就是被一落下的铜钩钩中,才失了清明。4 再得了清明之后,便就是到了海面之上。 这铜钩是什么物事,竟然有如此威势,比之那环绕周身,海水般涌来的困意都要胜上不少。 那困倦之意好歹还能阻挡一二。 这铜钩只是悄无声息的落下,就让自己没了知觉,失了清明,沦为任由他人宰割的鱼肉。 而且还将此事彻底忘了,若不是自己见了这铜钩,只怕发生了什么事都还未清楚。 就糊里糊涂的丢了这条性命。 我记得当时这铜钩离我还有数丈远,怎能将我钩中,难不成隔着数丈也行?4 若是这等物事在西沙修士手中,只怕我是难逃此劫了。 心中一阵侥幸后怕,眼眸打量着眼前这颗长约丈许,被石角握持在手中的钓竿。“ 祝大哥,这是方才那人留下的“一 石角见祝无伤眼眸盯着自己手中这钓竿看,忙递给祝无伤。 口中解释道,将方才所发生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只是这铜钩沉了下去,就能让我失去清明?钓起来?!“+ 祝无伤听了石角言语,更是沉吟起来。 按石角所说,这铜钩带着丝线沉了下去,然后猛地用力一拉,自己便上来了。“ 自己方才少说也在水渊之下数十丈处,这翠绿玉色的钓竿不过丈许,银色丝线更是连一丈长 都未有。一 怎能深入水渊之下,如此长的距离?一 其上也未曾铭刻什么阵法啊? 祝无伤眼眸落在光洁的玉身与细毫如发丝一般的银色丝线上。 没有一点灵纹篆刻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布阵于器的手段。 就只是一混若天成的钓竿。+ 口中喃喃不断,眼眸中闪亮起极细极微的灵光来。4 光芒细若牛毫,几乎不可察觉,可若是细细看去,就能在这牛毫般的光亮中,看到五道亮色 环连到一处。 生生不息。 在灵眸催动查看之下,翠绿色钓竿上仍是未有什么异常。4 一如先前,浑然天成的碧翠玉色,是用品相极佳的上好青玉整颗雕琢而成。+ 不然不会有这么好的外相。4 手指轻捻动细如发丝的银色丝线,一股坚韧之感顿生。 在两指之间被滚捻,没有丝毫变化发生。一 即使气血滚涌调动到指端,银色丝线也一如先前,没有丝毫变化发生。 应当就是这丝线的缘由! 祝无伤心中暗语,这丝线绝对不一般,不知是由何制成,有莫大威能。 便是用这丝线来做暗杀之事,也未尝不可。 可是却被用作在钓竿上,作吊线。一 应当是雕琢这钓竿的那人,实力莫测,身家浑厚,便是如此上佳品相的青玉与这般坚韧至此 的丝线都能拿来玩乐。 还有这铜钩!↓ 祝无伤双眸顺着银色丝线向下而去。 落到暗淡无光的铜钩上。一 自己便是连那滔天海浪一般的困倦之意都能抵挡一二,可是这铜钩还未曾落到自己身上,只 是匆匆一瞥,就令自己灵台清明尽失,陷入蒙昧之中。 看着暗淡无光的铜钩,祝无伤心中一动,想起了一物。 他在玄一门妙行峰后山灵圃,所获的浔阳杂记上记了一物,与此倒是相仿。 睡铁,其色暗淡,通体无光,仿若锈迹盖于其上。 人、妖等,非修为不至金丹,则见之困顿生。+ 这东西看着像是铜,见了也没有生出什么困顿来。 可自己方才只不过一瞥之间,就彻底昏睡了过去,倒是与那睡铁的记载相仿。+ “既然这东西是给你的,那你就好好收着。“一 祝无伤查看完,将翠绿钓竿复还到石角手上。 “还有那人要你去西沙之事。 西沙虽远,可毕竟是一立于山巅的金丹大修,对你的好处不可估量。 你自行决定去是不去,日后想起此事,不后悔便好。”一 “欸,是,祝大哥。” 石角接过钓竿,闷声应道。4 簇簇黄沙在东海无垠汪洋上砰然响起。 黄色的身影像是一粒随风飘转,不可捉摸的飞沙。 眨眼间,就已是消失在了极远处不见。 “夫长!” 最后,黄沙在一处礁石上重新集聚。 黄色的身影拜伏下道。 “禀夫长,那方海域已是寻过数次,未曾有自龙宫中出现的那人痕迹。”一 自面巾下透出的声音低声道。 同样一身黄衣的金丹大修。 盘膝闭目,除了双眸露出外,一只手掌也没了黄衣的笼罩,漏在外。 白净的像是个女人手掌一般。+ 不断的掐篡煮。一 一时陷入沉寂,伏下的身影不敢起身。 金丹大修恰动的手掌也未曾停止,只是越来越快,甚至就连指尖上都有了点点血色痕迹。 “噗!” 闭目盘膝的金丹大修猛地睁开双眼,身子前倾。罩着面目的黄巾上,立时浸出了一片血迹。“去,他还在这方海域,一寸一寸的找。一 就算是把这方海域翻个底朝天,也不能让他跑了。”一 沙哑的声音自被血色浸染的黄巾之下传出。 “是!”4 断然的应声,倒伏在地的黄色身影‘彭的化成一簇黄沙,消失不见。“ “怎么会呢…不应该啊·” 倒伏的黄色身影离去之后,只有这名自西沙不知跨越了多少山水路程的金丹,一人独自留在 此处。 丝毫不顾口中仍在不停的向外溢流鲜血,不停的喃喃道。 “我的算术就连同等境界的金丹大修都能算计,怎么会连他一个刚刚凝成道基的小小修士行 踪都算不出?4 不应该啊……” 低低自语喃喃声不断,金丹大修罩面的黄巾仍在不停的浸染着血色。 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再次恰动手指,算了起来。 指尖上有点点血滴不断渗出,但却没有哪怕一个细小微弱的伤口。一 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与此同时。 不知藏在何处的龙宫之中。 景真双手在身前不断划动,一个锐面似的东西在两人身前悬着,其中映出的正是西沙金丹大 修掐动指达,算祝无伤行踪的影像。 景归双手将玉柱抱在怀中,仍是先前一样的童子模样。一只是背后却背着一个龟壳,头上两个丫髻也消失不见。两人身前,或趴、或跪、或伏,倒着满地的人影。 将两人周围围满,数目正好与先前自龙宫门户中闯进来的相合。 一个身穿红衣的娇娆人影,在二众人影中甚是显眼。 在景归脚边倒下的,一身猩红的毛发披下,将整个身子都覆盖。 只能见到一身毛发,毛发下是何景象,却是不见。 正是为首的那连众妖族都要惧怕的金丹大修。 他们在外处皆是金丹境界的大修,在此界,几乎可以说是站在山巅之上,俯视下方众人,无 论在何处都受人尊崇。 不过在这龙宫之中,修为先天便被压制了二境,只有筑基境界。 空有金丹境界,却用不得金丹手段,只能用筑基修为的手段与灵力和景归相斗。 景归相比于景真而言,在这龙宫中是客人。 可若是比于这些连真龙遗泽都未曾有过的众金丹大修,自是正的不能再正的东道主。 龙宫阵法禁制对修为的压制也比这些人轻上不少。 还留着金丹境界的灵觉警示,比这些人多了先手。 “你行不行?” 景归脾睨道。 方才他一人便将这一众金丹放倒在地。 要知道,他虽然寿元久长,可争斗厮杀却只能算得中上。 这一众金丹大修中,可有不少与他有恩怨的,平日间在外处,他见了也只能绕着走。 终日龟缩在东海,不敢出去,就是因为对头太多。一 像这为首的妖族金丹大修,一身猩红毛发覆盖,可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在这龙宫之中,确实被压了境,让自己得了胜势。e 他一人差不多是将此界金丹都打了一个遍,除了受了点轻伤外,愣是一点事也没有。 当然要狂傲一番。4 “哼!” 景真斜斜的撇了一眼,冷笑道。一 “你神气什么?若是没有我借龙宫阵势压住了他们境界,你可敢露个头? 早就缩在你那龟壳里装死了。 如今他们是被你擒住了,你敢杀吗? 杀了他们,没了他们用己身修为镇住此方界气运,顷刻间便是天地崩毁。 到时,天大的因果你接得下来吗?” 景真继续冷嘲。 “非但不能杀,你还得好好的把他们送回去。一 等出了龙宫,没了阵势压制,你还敢这么跳? 这位妖族的道友一人便足以杀你千百回,为兄劝你还是与人为善,莫要如此折辱人。” 景归不慌不忙,继续脾睨傲视。“ 吾一人敌一界,这份争斗厮杀的天分,便是放在中天仙界中,也当得紫薇帝君一声夸赞。“ 轮得到你这小儿指手画脚?” 景真眼角止不住的跳动。 如果不是那从西沙来的金丹太过怪异,一手神机算术古怪得紧,连天道残缺都能隐隐算到。“ 自己得用龙宫阵势借东海汪洋大势挡住他对祝无伤的测算。“ 怎么说也要放开一两为金丹大修的禁制,好好教训教训景归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第二百六十六章,宣扬 鱼礁岛上,波澜微静,大日临空。 祝无伤闭目盘膝在海中一处礁石上,刚好能承下他的身躯。 周遭灵力徐徐而来,像是争食的鱼儿一般,被他纳入躯体之中, 体表上那隐隐不现的虬龙纹路将吐纳进的灵力尽数分润,有微弱龙吟之声自静坐不动如山石的躯体中传出。 忽地,祝无伤有所感应,掀起眼帘,抬头向上方空中望去。 双目中华彩烨烨,目光炯炯,似是在与人对视一般。 抬头看了片刻,上方空中仍是一如既往,一碧如洗,湛蓝得如灵玉一般,空旷高远。 与以往相比,未曾有什么变化。 祝无伤将望向天高极远处的眼眸目光收回,流露一丝不解。 方才他静心修炼,明明是察知道有人似是在暗中窥探他。 冥冥中有一双目眸,吊在天边高远处,投下目光在自己身上。 可方才抬首看去时,却未曾有什么不对。 目光消失不见,天边也未曾有什么眸子看着自己。 轻轻摇头,甩掉心中疑窦,再次闭目静修起来。 他隐隐察觉到不对,加上这几日西沙的一众修士曾数次搜寻这里。 想必是知道他大致所在,但不知具体行踪,所以才在此处多次搜寻经过。 再加上那黄巾罩面的筑基修士特意寻到石角,他心中隐隐不对之感顿生,已是生了离去之意。 趁着在此处宁静,将蛰龙诀先修入门,有青蛟草在只需要数日精修的功夫。 就能抵得上数年苦工。 祝无伤身周忽地起了一阵风,将礁石下的海水都汇成涡流之形。 双目仍是闭着,身躯不动,手掌一翻,一颗一掌长短嫩青灵草出现在手中。 纤弱的草根上有着一蚯蚓爬似的纹路。 凝神看去,是一条头顶生角的狰狞蛟龙,自草根而起,向上蔓延。 直蔓延到灵草中部才方止罢休。 五百年。 祝无伤手指在青蛟草上一摸索,凸起的蛟龙纹路清晰的出现在手指感知中。 有蛟龙之形在草本根处的是三百年,蛟龙头上生角,蔓延到中间的是五百年。 蛟龙足生四爪,环绕整颗青蛟草的是千年。 祝无伤想起景真在赠他青蛟草之后所言,双眼未睁,却也已经知道这青蛟草的年份。 自筑基初期突破至筑基中期,只需能将所服青蛟草年份加到一千年便可。 手中这株五百年的青蛟草正好能抵了半数。 可若是要自筑基中期突破至筑基后期,却要是总五千年相加才可。 到时耗去的青蛟草,就不是手中这几根这么简单了,怕是有小半都要用去。 自筑基后期至虚丹境界的筑基绝顶,更是要总万年份的青蛟草。 景真所赠的那些青蛟草也才堪堪够了。 若是其中再出些什么岔子,只怕要祝无伤用水磨功夫去耗了。 先前他已是用了一株三百年青蛟草,将筑基境界稳固了一番。 手掌搓揉,而后屈指一弹。 青蛟草被揉搓成一小球状,弹入祝无伤口中。 舌头一卷,五色灵光自口中满溢而出,对着青蛟草一扫。 自根下蔓延生出的独角蛟龙自青蛟草中剥离了出来,在灵力裹挟之下,缓缓渗入周身。 肤表上的狰狞虬龙纹路在这蛟龙之气的加持下,变得更清晰了些。 自肤表中更加突出。 若是褪去衣衫,就能见到一水墨画上一般的狰狞虬龙纹路,团绕在身上。 举爪腾飞,欲是要自肤表上栩栩升起来。 余下的青蛟草在他口中一嚼,而后用着灵力一喷。 向外化成一股蒙蒙青光,将他笼罩包裹在内。 不使那股足以令所有海中之属沸腾的龙气泄露出来。 肤表上水墨一般的虬龙纹路,愈发活灵活现了起来,气血滚涌之间。 轰隆声如海潮,更是在这海潮下藏着生生微弱但却坚韧的龙吟。 蒙蒙青光弥漫,将那海潮并着龙吟消弭,如青蛟草被炼化后的龙气一般,不使外泄。 不然,这方海域,只怕就都要战栗颤伏起来。 虎为走兽之上,龙为鳞甲之长。 龙族曾在无数岁月前称霸此方界域无数载,而今虽已是烟消云散,不复当时盛况。 但铭刻在水族血脉内地恐惧记忆,却是随着他们传了下来。 片刻后。 蒙蒙青光内,如擂鼓一般的轰隆海潮声停歇,龙吟也止了下来。 祝无伤缓睁双眼,眼眸中烨烨光彩逐渐散去。 随着眼帘的掀起,裹住周身,使龙气龙吟不外泄的蒙蒙青光也散了去。 须臾间,周身就恢复了清明。 他站起身,似是有一条大龙在他体内张开了手脚,巍然镇压之势临空。 令得礁石周遭原本微风涌动,波澜浪涛的海涛也都静止了下来。 似乎是被这巍然之势头镇住了一般。 向前一踏,脚掌落在无波水面之上。 未曾调转丹田灵池内五行灵力,也未曾滚涌气血,但只凭着肉身脚掌,就稳稳落在了水面以上。 连涟漪也未曾荡出丝毫来,,如踏在宽阔路面上一般。 风从虎,云从龙。 两者一在山中,一在海里,皆是称王称霸,震慑四方。 睡虎功,修出虎相。 蛰龙诀,自然也能修出龙相来。 这踏水不落,宛若行在路石上,便是他修炼蛰龙诀破开筑基中期屏障所得。 与水相合。 只要是近水之处,便天然多了一境。 在这东海之上,便也多了一分手段,便是海中大物自己也能远远的察觉,虽不能阻挡打杀,却能及时避过,免遭灾祸。 用了三株青蛟草,总算是突破筑基中期,也该是离开了。 祝无伤向鱼礁岛上望了一眼,转首离去,毫不留恋。 他在此处已是被西沙修士发现了踪迹,造完会寻到,届时只会招来灾祸。 不如及早远行,免生事端。 再去东海浩荡汪洋上寻一灵气充溢的小岛,静心修炼到,将蛰龙诀所需的水磨功夫尽数修完。 待有了能在金丹大修前的自保之力,再去寻找自道基中凝生金丹的莫大机缘。 待成了金丹,就回玄一门,届时以师姐的天资也应已成了金丹。 我二人皆是金丹,门中自然不会多话。 祝无伤心中升起一阵火热,脚步更轻健了许多。 脚掌踏雪下,流波相送,须臾不见了身影。 鱼礁岛上。 正打熬修炼的石角心中突地生出一股伤悲之感,怅然若失。 停下手中动作,细细追寻起来。 才是得知祝无伤方才离去,用手段告知了自己,并嘱托自己对西沙金丹大修之事要酌情。 不要丢了莫大机缘。 同时,石阿爷自房中走出。 “阿爷…” 石阿爷摇摇头,口中喷出一股刺鼻的浓雾,将面容遮住,叹道。 “西沙啊,天那边,谁知道去了还能不能回来…” “呼!” 又是一股烟雾自口中喷出,将原还有些显露的脸面彻底遮住。 无名礁岛之上。 黄衣黄衫,黄巾罩面的筑基修士,仍旧倒伏在地。 大气不敢出,等着面前掐指盘算的人影动作。 西沙金丹大修如先前一般,盘膝闭目,坐在礁石之上。 只是罩面的黄巾已是被鲜血浸红了大半。 自黄巾上透滴而下,在身前黄衫上滴落斑斑点点的血迹。 一只手掐着印决,放在膝头,已是在颤抖。 手中掐着的印决也有了要散的迹象。 另一手,不断掐算着,五指上不断滑落血滴,最终汇与手背,滴落而下。 “蓬!” 金丹大修面巾上忽地又鲜艳了一分,掐算的手掌轰然炸开。 五指血痕累累,掌心中也被炸成一片模糊的血迹。 整个手像是被在血中泡过了一般。 “告诉所有人,别找了。” 金丹大修咬牙忍痛说道,声音自唇齿之间迸裂而出。 呼出的声音透过血红的面巾,也变得有些凄厉惨然。 “那人有古怪,现在已经是离开此处了。 他本就有古怪令我算不得他,如今他一走,更是难寻。东海茫茫,与西沙中无垠大漠一般。 想要自其中寻出一粒沙,一滴水,太难!” “是!” 黄巾罩面的筑基修士低伏下问道。 “那夫长,我们…” “去,将此事宣扬出去。 各金丹大修进了龙宫都不能出,连一点口信都送不出来。 他能从龙宫中出来,定是在龙宫中有奇遇所得。 告诉东海所有传承的宗派、世家、仙门。 就说那人得了龙族举族飞升的隐秘,谁若是知了,修为进境,一日千里,百日内便可白日飞升。 既然我们找不到,那便让整个东海都跟着我们一起找。 不信他能瞒过整个东海!” “夫长,白日飞升太过荒谬,这能有人信吗?” “哼!” 金丹大修冷哼一声,嘲弄之意自血染红的面巾下透露出来。 “世间最不缺的便是蠢人,总有人以为自己修行不成,是因为无有机缘。 如今机缘来了,他们自然相信。 非但自己相信,还要通过他们的口,让其他人也相信。 龙宫、飞升。在东海上本就有迹可循,有人不信,可也就有人愿意相信。 非但愿意相信,还要通过各种手段证明自己是对,而别人是错。 介时,成了一股势头,不信的也信了。 就算踏上仙路,也免不了这般。” “是!” 筑基修士挠了挠头,听不甚懂,应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长钉 微风不起,海天一色。 远处海的边界与湛蓝如洗的碧蓝天空交在一处,没有丝毫异样的感觉。 突得,一点黑线在海天交融之处显了出来。 先是如芝麻粒一般大小,不过几息之间,就已经是大了起来,显出一个朦胧的人影来。 再过了数息,已是能完全看到来人的面容。 宽衣大袖,双眸中带着烁烁的光芒,目眸转动之间,仿是有两道神光自眼中放出。 步履从容,行走之间丝毫不见灵光逸散的迹象,也未见其余动作。 只简单两个踏步,就已经是跨过了数十丈距离。 到了近前。 祝无伤炯炯目光下难掩一丝疲惫。 自从离了鱼礁岛,他为了摆脱一直在身后追踪的西沙修士。 来回换了数个方向,兜了几个大圈子。 也不知是不是做的这些功夫起了原因。 在他选定一路,直奔之后,倒也未曾再遇到西沙金丹大修追了上来。 再加上他身上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困意也是已经散了,不在围绕周身。 境界突破,精神烨烨之下,一路行了不知多少里路。 体内灵力虽是生生不息,将东海之上混着水气的灵气纳入体内后。 只一转,经过周身精窍,便成了五光溢彩的五行灵力。 使得丹田灵池内的灵力一直在满溢的状态。 但是一路奔波之下,精神难免损耗。 即使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在连着数日的不停奔波之下,也是尽感疲惫。 深深的倦乏自身体深处传了出来。 日夜不辍,行了数日,竟然还是在东海上打转。 连个大点的岛屿礁石都未曾遇到。 祝无伤看着前方无垠波涛,心叹,自语道。 前方虽看着还是波涛无垠的汪洋。 但在敏锐灵觉的感知之下,前方却不知是单单的水气。 更有一股精纯的灵气混着浑厚地气,在东海上茫茫水气中极为显眼。 似是冥冥黑夜中亮起的一盏烛火一般。 满身疲倦的祝无伤也是精神一震,抑住身躯中淡淡倦乏之意。 身上浑圆无漏的气息立时泄了出来。 脚下也露出溢彩的灵光来。 若是有修行人以灵觉去察知,只能看到一个炼气六重的修士,在茫茫汪洋上踏水而来。 腿脚抬起,溢出的灵光愈发显眼夺目。 只两三息,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小岛。 随着不断靠近,岛屿上境况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岛中隆起一道山丘,最顶上是一陡峭崖壁。 远远的便能看见,崖壁上长者一斜插天际的大木。 枝叶向外狰狞的翻展开,呈现铁黑之色。 像是由铜铁浇筑成的一般。 便是有滔天海浪浊风,也不能使这狰狞翻展大木动弹分毫。 祝无伤眼帘掀起,向着岛上落去。 这处岛屿静谧悠远,更兼得灵气颇为充溢,又地处偏远,不易被查寻到。 用来隐修最合适不过。 岸边空阔之地,寥寥立着几个人影,皆是有着炼气一二重的境界。 都是些半大的小儿,面目也都尚显着青涩稚嫩,头上也都盯着丫髻。 祝无伤收敛一身气息,面目缓和道。 “诸位道友,我途经此地,愿借贵宝地暂歇些时日,不知可否? 在岛上一应灵气吸纳用度,愿以灵石为补。 不知诸位道友,可有家中大人至此?” 几个稚童目光呆滞,愣愣地看着祝无伤。 祝无伤见这些人模样,话音未落,脸上笑容依旧。 转而问道。 脚下灵光敛收,立在一众稚童面前,双手在身前一伸。 拜伏道。 几个方才踏入仙路道途的稚童小儿,忽的一哄而散。 不叫不喊,向着各处散去。 须臾间,就都不见了身影。 祝无伤看着一众小儿离去的背影,也未作追赶,只是在背后静静看着。 这些小儿只不过总角年纪,可个个却是都已踏上了仙路,有了炼气一二重的境界。 其中最高的一个,已是有了炼气三重境界修为。 可是比自己强多了。 自己突破炼气三重时,已是有了双十之年。 不过几个稚童便能有此修为,此处定是有一大宗,或是大家、大门。 反正绝非是普通之地。 若是能在其中某地一个小职,对自己在此处隐藏下来也是有好处。 更不易被那自西沙中而来的金丹大修发现。 他不知有什么手段,自己数次从水渊下潜伏而出,都被他追了上来。 想必是有那天机神算之法,算到了自己行踪。 自己先前转了几个大圈子不说,更是一连几日,昼夜不辍,连行了不知多少海域路程。 才来到此处,应声已逃出了金丹大修能算到的范围。 金丹大修境界再是高强,也得有个限度才是。 不能连数万里外的事情都能算的一清二楚吧。 祝无伤打定主意,收敛灵气。 只微微显露出炼气六重境界的气息,迈开脚步,向岛中走去。 一步步缓缓落下。 只要能在此地隐上数年功夫,将蛰龙诀修到大成,用手中青蛟草消了数十年的水磨工夫,晋升至筑基后期。 凝结虚丹,成了筑基绝顶之境。 就能不必再如此隐藏行迹,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东海之上。 介时,相比那一众金丹也都自龙宫中出来,各人都回了自家道场宝地。 忽的。 祝无伤面前丈许远的繁密草丛,簌簌地动了起来。 因着这一声,周围连着的草丛也都开始簌簌动了起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后潜行一般。 祝无伤心中一提,警觉起来。 脚步停下,头颅环绕,看着皆是簌簌不停的浓密草丛。 其中像是藏着什么稀奇物事一般。 肤表下的气血未曾滚涌,仍是先前一般,蛰伏在体肤之下。 只有丹田灵池中灵力运转调动,行遍了周身。 若是有什么异动,储物袋中,缺了口的松纹古铜剑立时便能激射而出。 将出现的异样斩个干净。 一连着几日,不停的行着,肤表下的气血早就是不堪了。 丹田灵池中灵力尚且能恢复。 可肤表下的气血,一旦受了磨损,却是要静养才可。 这几日日夜行着,一身气血倦怠,却是急需修养了。 若是再用,只怕着一身好不同意突破的境界,就要走倒坡路了。 “嗤!” 簇簇而动的草丛中突然一声异响,喷射出一物来。 直击向祝无伤心口。 同时,在这一声响之后,其余簌簌而动的浓密草丛。 其中也是都激射出一物来。 向着祝无伤心口、眉目、下阴、软胁而去。 祝无伤只感觉周身各处皆是有隐隐的点痛。 食中二指并起,在身侧微的一抬。 立时有一道带着彩色溢流光芒的刺眼夺目光彩自腰间储物袋中激射出来。 祝无伤眼帘微闭,心念控制松纹古铜剑在身前各处翻飞。 将向着自己身躯激射而来物事一一斩落,或是打飞。 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清越悦耳之音。 松纹古铜剑上虽是有了一缺口,其上纹路也是收了损伤。 可在祝无伤筑基境界的灵力加持之下,威势比起炼气境界驭使此物时,不减反增。 如一道天外流光一般,在祝无伤身前尺许长宽方圆的地界翻飞不已。 左右上下前后回旋之间,锋锐中又不失灵动,将那物事一一格了出去。 那物事被松纹古铜剑一斩,断作两半,坠落在地上。 祝无伤伸手一招,断为两截的物事飞了过来。 一枚长钉。 约有两三寸长,尖端锋锐异常,闪着乌黑的光芒,也有一层滑腻的油光。 显然是淬了剧毒,只怕炼气高重的修士被这毒染了身子。 顷刻间也得化作鱼肉,任人宰割。 “叮!” 随着最后一声清越的声响。 自簌簌草丛中射出的诸多长钉,皆是被松纹古铜剑自中间断为了两截。 落在地上。 抑或是被自尖端正中,直直的刨为竖直的两半。 坠在地上,落了一地。 “嗤!” 祝无伤剑指在身前一挥,松纹古铜剑带着华光,将前方丈余远的浓密草丛皆是自根而斩。 霎时间,光芒一闪,便成了空处。其后显出十数个手拿圆筒状物事的。 皆是比先前那些总角儿童大上些许,修为自是也有要墙上不少。 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大都在炼气三四重,修为最高的一个,是一个瘦高的人影,有炼气六重的修为。 他用手中圆筒发出的铁钉,令得祝无伤感知最深,像是有一枚针刺在肌肤上。 祝无伤一剑将遮掩他们身躯的浓密草丛斩断。 立时站了起来。 修为最高的几个站在原地,手中拿着圆筒,正对着祝无伤。 眼眸中虽是有慌乱,但却一步也未曾移动。 其余人等皆是一股脑地向后跑去。 人数虽多,可没有一点声音发出,也未曾显出了慌乱争挤的神色 几息之间,就不见了人影。 散在了各处。 那瘦高的练气六重,与祝无伤显露出的修为相仿,但是年岁却要小上不少。 虽是与祝无伤一般境界,但却丝毫没有托大。 见众人都已退,伸手一挥,一边盯着祝无伤,脚步同时后退。 待远离了祝无伤,才向着后方狂奔了起来。 祝无伤仍是未动,立在原地。 松纹古铜剑环绕周身,划出环绕周身的流光溢彩。 第二百六十八章,水中火莲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今日之前,甚至未曾谋面,为何害我?” 黄昏已至,天边被霞光映衬得通红,一抹阴翳,已经是笼罩了此处。 祝无伤宽大的袍子上已是溅了鲜血。 松纹古铜剑自剑刃上向下滴流着血液,股股而下,悬停在半空中。 剑尖悬垂,哪怕是股股而下的血液,也掩不住内敛的锋锐光芒。 下方,一众人死的死,活得活。 除了尸首分离的尸体外,皆是跪倒在地,头颅紧紧低着。 妇孺、老幼、修士、凡人。 将祝无伤面前左右尽是跪满了,一个个身子颤抖,不敢与祝无伤对视。 生怕那柄夺取众多族人的飞剑向自己斩落下来,取走自己性命。 祝无伤双眸如电,在这些人身上扫过。 察觉到一扫而过的霹雳般吓人目光,一个个又低了几分身子,抖得也愈发强烈了几分。 “呵...” 当先,距祝无伤不过两三步远处,一个自腰部而断,上下半身分离的黑衣修士口中溢出鲜血。 腰中端口处同样也在不断地渗出血液,将黄土染成暗红色。 眼眸中光亮渐渐消失,流露出不甘以及悔恨之色。 若是不惹这煞星,族人们虽说过得还是简单些,可也不至于到如今的破族地步。 “咳咳...” 一阵微弱的咳嗽声响起,口中满溢的鲜血喷涌出了几分,声音中难掩落寞与悔恨,还带着哀求与希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才方凝成道基,却能自龙宫中脱身而出,定是得了龙宫中莫大机缘,更兼得知晓了飞升隐秘。 如今东海之上,谁不识你?谁不想拿你? 如今已有金丹来寻你了,他早就到了金丹绝顶境界,寻求进境不得,便隐居了起来。 可谁知龙宫突然出世,他因为隐居未曾得了龙宫出世的消息,已是悔恨不已。 如今知道你自龙宫中安然无恙地脱身而出,更是知晓飞升隐秘,定是要来拿你。 你若是想活,便赶紧逃命去吧。 我身为一族之长,未曾能带领族人向好,反而因贪心私欲将族人都送进了生死门外。 你若是能放我这些族人一条活路,不至令我族断种,族中人定助你...” 身子断为半截的黑衣修士声音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已是微不可闻。 鲜血染红的双唇无言地上下开合几下,双目中仅余的光彩便溘然不见。 因为要言语说话,而强撑着抬起的头颅也软了下去。 双目在自己流溢出的鲜血中闭合。 祝无伤心中一阵巨震,双目瞳孔缩了起来。 我说这几日怎么未曾有西沙修士追寻上来,还以为是我做的那些起了功用,原来是将此事散到了整个东海。 真是好毒的心思。 龙宫机缘,飞升隐秘! 这两样足以令东海上所有人都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忽地,猛然转首看向侧处。 目眦欲裂! 自那处方位有一道宛如大日初升一般的气息正在向自己靠近。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太阳出来后残留在地上的冰雪,顷刻间就要化为水去。 即使黑夜已经给天地间蒙上了一层暗色的幕布,可这气息就像是把这幕布重新撕碎了一般。 仅瞬息之间,就已经跨过了近半距离,向自己飞速掠来。 “我放你们活,希望你们能遵从族长所说!” 祝无伤手指一抬,松纹古铜剑上立时放起了华光,夺人眼目,向着另一处飞驰而去。 其上带着祝无伤气息。 他自己则是收敛全身气血,将自己从浔阳真人所留下储存灵谷之术中化出的术法用了出来。 匆匆留下一句话,而后脚下一纵,‘扑通’一声,落入已是昏暗的海面中消失不见。 一朵水花溅起,而后被水波轻轻打过,消失不见。 那道恍若大日一般的强盛气息,稍得一转。 向着祝无伤分出的松纹古铜剑掠驰而去,只一息,方才还是锋锐无比,气势凌人的凌厉飞剑。 就被那人拿在了手中,像是在一孩童稚子的玩具一般。 “哼,小算计。” 大日一般气息中,那人影两指夹住飞剑,只用眼一扫,就将松纹古铜剑中灵纹、用材、炼制手法看得一清二楚。 两指微一用力,这柄伴随祝无伤多年,斩杀无数人的上品灵器飞剑,就化成了块块裂片。 在他手中像是泥捏的一般。 随后身上不知是有了大日一般的气息,更是放出了大日一般的光焰。 只是这光艳中却带着一丝昏黄,像是如天边落日一般,即将坠入山下。 使得天地间不复光明。 “哼!” 祝无伤此时已是在水渊之下,收敛气息,任由身子向下缓缓沉去。 自从将蛰龙诀迈入筑基中期之后,他便在水中多了一分如意,仿若是一条游鱼一般。 敛收气息,不漏分毫,任由身子向下坠去,在漆黑幽暗的水渊之中消失不见。 松纹古铜剑断裂之后,他口鼻中也不禁发出了一声闷哼。 幸而在重重水渊之下,被这水渊拦住,未曾传得出去。 不然即使是极细、极微的声音,在金丹大修耳中,也不吝于炸雷一般。 在这闷哼之后,一缕淡淡的血气,自鼻中缓缓升起。 同样被重重水淹冲散得淡了。 自他方踏上仙路始,这柄松纹古铜剑便伴在他左右,陪他度过多少劫难。 虽不是性命交修,可在日夜祭炼之下,也有深厚的联系。 如今踏被两指夹断,化成了块块裂片,他自然是心有感悟,同样受这断剑之伤。 跪伏在地上的一众人中,弥漫着悲戚。 待祝无伤离开之后,才缓缓抬起了头。望着眼前尸首滚落,族人遍死的场景,眼中愈发哀伤起来。 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便又有一股大势当头压了下来。 仿若是那轮已经隐起的大日忽地又升了起来,悬停在他们头顶,不停的炙烤他们。 重又垂下头颅,一言不发,只是有着无尽的哀恸。 “此处谁主事?” 那道气息落下身形,将一身大日般的气息与光焰受了起来。 终于是能看清他的面容。 须发皆白,双目炯炯,像是有火在其中燃烧一般。 身上穿着一袭袍衫,破旧缝补,浆洗得发白,手脚也都扎缚起来。 身上散着一股刚烈之势,像是一团燎原野火,只要有风,就能迅速地燃起来。 跪伏在地的一众人身子皆是不禁颤抖起来。 这人的气势比之祝无伤更强,也更令他们恐惧。 有人身子微地一动,终究是也未曾做出什么举动来。 “谁主事?!” 一声断喝,像是平地起了一声炸雷,响彻在众人耳畔身旁。 更令他们恐惧颤抖了几分。 “我...我...族长已死,按理来说,应有我来掌管族中...” 方才颤抖微动的身躯抬起头颅,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 “你?” “是...我...” 眼眸中慌乱闪过,藏在宽袖中的双拳捏紧,顶着金丹大修足以压杀人的气势,咬牙道。 “生了何事?”金丹大修只将眸一扫,便重又移开。 “自龙宫中脱身那人来了此处,我等起了贪心,想要谋取他身上的机缘,被他杀了族中半数修士,往海里逃去了!” 年轻修士瞳目中闪过止不住的恨意,向着几息之前水花消失的地方一指。 “哦?”许延元轻声,火光熊熊的双目中闪过一丝讶然。 西沙的人传出了消息可是他方才凝成道基,自己眼前这具尸体乃是筑基后期,距凝成虚丹也只剩一步之遥。 更别说周遭也还有几个筑基初期、筑基中期的尸体,难道都是那从龙宫中跑出来的小子一人杀的? “禀前辈,那人手中有自龙宫中得出了利器,只一合,就将我族中筑基后期的族长腰斩了。 他定是在龙宫中得了大机缘,才能有如此杀力! 前辈万不可放过他啊!” 眼眸中闪过的痛恨指意更浓重了几分,心中也愈发恶毒了起来。 许延元双目中火势依旧,不带丝毫感情的一扫,令人不禁生颤。 “你们自己实力不济,想要夺人机缘,被杀了还能怪谁? 还想把老夫当枪使?以为老夫是傻子不成?” “不敢,不敢,前辈我...” 年轻修士慌忙跪伏身子,磕头如捣蒜,心中惊惧更甚,求饶辩解了起来。 一句话还未说完,一团火焰便在头颅上燃了起来。 以脖颈为界,只在头颅上燃烧,未曾向下多烧一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哀嚎之声,自在地上打滚的身影中传出来。 “小惩大戒!” 许延元留下一句,身上有意敛起的气散了出来,向着海中一踏。 跪伏在地上的一众人等,皆是瑟瑟发抖,紧紧缩着身子,不敢起身。 许延元落进海中,身上大日一般的光焰一收,贴合在身周,向着水渊之下遁去。 火焰之外,溢出蒸腾流波,像是一朵朵莲花瓣纹一般。 远远看去,一团光热明亮之物在海中奔驰,仿若是一朵水中火莲一般。 须臾间,不见了影子,消失在重重水渊之下。 第二百六十九章,水渊阴冷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自满地打滚的火头人形中传出,划破已是漆黑的夜晚。 整整尖叫了数刻,才停歇下来,头颅也是被火焰燃成了白骨。 只有双眸中还有些惨淡的光景神采在,不过也是仿若狂风中一缕火苗一般,随时可灭。 其间他无论用了何种手段,这头颅上的火焰也不曾消,只是一如的慢慢燃着。 将他丹田灵池中灵力燃尽后,便开始烧头颅上的气血与皮肉。 直到烧得只剩下白骨之后,才渐渐停息了下来。 其余跪伏在地的人影,早就是被吓破了胆子,不敢动弹。 伏在地上,身子紧缩颤抖,听着一旁传来的凄厉惨叫声,不断的啜泣泪痕自脸上滴落。 直到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黑夜依旧,耳中传来的凄厉惨叫之声也消停了许久。 才慢慢的从地上抬了起来。 ...... 火莲一般的身影在水下倏然而失。 在重重水渊之中不断穿梭往来,便是在水渊上方也能看到一团火在昏黑的海面之下亮起闪动。 祝无伤数次察知道有一炽热明亮的火光,在自己身旁掠过。 皆是守住了心神,未曾慌乱,泄出一丝气息来。 自修习了蛰龙诀,突破筑基中期后,只要是在水渊之中,他收敛气息便也愈发浑然天成起来。 仿若是潜藏在渊的潜龙,不漏一丝一毫。 便是许延元这个早就攀至金丹绝顶的大修,也未曾发现一点。 祝无伤守住胸中气息,身子继续沉了下去。 沉降的速度不快,但胜在隐秘与持久。 此时,许延元心中像真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头上三千无名,若是能显化出来,几是能将此方海域焚干。 “好好好,能藏是吧!” 许延元心中悻悻道,炽热明亮的火光不在水渊之下穿梭,转而冲了上来。 冲破海面,没了重重水渊的束缚,仿若是一轮被困锁在海渊下的大日。 破开重重束缚,冲了上来,将方圆海域照的通明,如白昼一般。 方才爬起身子的岛屿上众人,重又丢下手中同族的尸身,跪伏了下去。 仍是如先前一般,身子紧缩颤抖,像是受了惊的鹌鹑一般。 “既然你这么能藏,那我就让你藏!” 许延元冷笑道,身上的光焰愈发明亮炽热,将这方海域都包围照亮了起来。 他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到了金丹绝顶境界,再往上一步,就是度过雷劫,化生元婴。 甚至金丹内已经是有了元婴之胎,只差引来雷劫。 借雷劫之力,破开既是孕育元婴灵胎的源地,也是化生元婴的金丹桎梏。 为了能引来在他元婴灵胎凝生之时就应降落的先天至阳雷劫,他没少涉猎各种手段法门。 可终究是无用功,耗尽了心力,也未曾有半点成效。 一番折腾之后,许延元自然是心灰意冷,藏起修为,在世俗中隐居起来。 待得知了龙宫显世之事,便慌忙赶来,谁知道竟然因为知晓的太晚,错过了泼天的机缘富贵。 心中懊恼至极。 在得知有人自龙宫中脱身而出,而且还仅是一筑基之后,他自然是欣喜若狂,自感天道有常,不亡他修炼道途。 生怕再错过,便用自己涉猎的神机算术,耗尽了心力,生生是破开了诸多大隐力,算到笼罩祝无伤行踪,匆匆赶了过来。 这也是因为景真未曾得知有此人,只将遮掩天机的中心放在了西沙金丹大修手中那古怪至极的天机算术中。 反而让许延元这个用寻常算术的钻了漏子。 不然就算许延元金丹绝顶,距化元婴也只在一步之间,但只他手中天机算术有迹可循。 在世间可算得上等,可在龙宫之中却是凡品。 任修为再高,也躲不得东海大势的遮掩。 明明已是算到了,就在此处! 可却怎么也寻不到! 许延元本就是火属灵根,一身灵力更是暴躁混乱,这些年虽是在凡俗中修身养性,为了少动元气,以养寿元。 但也架不住飞升隐秘就在眼前,心中压抑已久的那股躁气,焰腾腾的生了起来,怎么也按捺不住。 “轰!” 炽热明光焰火猛然大放,将他隐隐算出的祝无伤大致行踪所在之处,尽数笼罩了起来。 他这手段,比起西沙金丹大修手中那残缺破碗更加高明。 仅是用自身莫测的修为境界与势力,就将这方海域完全裹了起来。 像是用什么物事,把这方海水兜了起来一般。 “看你能往哪藏?!” 许延元双眸中熊熊烈焰几乎是要透出来一般,炽热得让人一见就顿生出一股炙身的燥热意味。 跪伏在地上,身子紧缩颤抖的一众人。 只觉得后背头顶,像是放了火把一般,炙烤着自己的身躯。 想要起身,却又不敢动弹,生怕惹得许延元再生出什么怒气。 只得咬着牙忍受。 任由火焰将自己等人架在火上炙烤,只两三息之间,肤表就变得通红起来。 “咕嘟。咕嘟!” 海面上开始沸腾,冒起了散着热气的蒸腾水泡,不过片刻,就有被沸腾海水活生生煮死的鱼虾飘了上来。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海面上沸腾得愈发厉害了起来,通红的虾蟹漂满海面。 本就难堪忍受的众人,愈发难挨,不自觉的呻吟起来,忘却了心中莫大恐惧。 许延元耳中听到呻吟之声,顺着将目光投去。 一众人心中恐惧顿生,强忍着各种不适,重又跪伏下来。 许延元打手一挥。 众人心中一紧,只觉得要同地上躺着的那句具白骨一般,被活生生的烧死。 清风拂面,只觉一股凉爽。 众人心中惊疑,再颤巍巍的抬起头时,眼前已经不见了光焰炽热腾天的炼狱场景。 而是在一深夜之中,头顶繁星,微凉海风拂面。 先前如是梦幻一般。 ...... 此时,祝无伤在重重水渊之下。 周身也是感知到一股炙烤燥热之意传来。 起初还不以为意,只以为是那金丹又经过自己这处搜寻,只如先前一般,持住心中,敛着浑身气血灵力不漏。 可只三四息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心中也升起了一股警示之感。 周身水波竟然是变得燥热了起来,如是在沸水中一般。 被愈发炽热的海水蒸煮。 眼帘微动,就是要抬起查看身周是如何境况。 可方起了这般心思,心中警示之感便顿时大作了起来。 似乎只要是自己睁开了这双目眸,就要被发现了一般。 金丹大修,果然不同寻常! 祝无伤闭住双眸,在心里叹了一声。 自己只是睁开目眸,竟然就能招惹来他的注意,仙道浩渺果然不可小觑。 周身海水越来越燥热,蒸煮的也愈发厉害。 祝无伤心中一沉,继续向下沉去。 这重重海渊,深不见底,便是万丈之下,都有得是,就不信他这金丹能将万丈水渊都一同蒸煮了! 你金丹修士再强,也要有个度才行。 连古之真龙一族世代居住的龙宫都藏在东海之下,自其中出的渡劫飞升前辈大修,数不胜数。 你一个小小金丹,对我一个筑基有耀武扬威,难不成连龙族都拿你没办法?! 若真是如此,我当然乖乖的束手就擒,可你不能! 祝无伤心中也被这周身烦躁之意带动了起来,兀地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心中一沉,身子继续向下方巍巍深渊沉了去。 仿佛是坠入了无边黑暗中一般,昏昏冥冥,渺渺默默,就连肤表上都传来一股安然的意思。 原本在周身沸腾燥热不堪的炙热蒸煮之意,也渐渐消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自海底散出的,刺骨阴冷。 即使以祝无伤浑厚的气血与身躯也感到如针扎了一般。 “呼!” 一股燥热之意猛地眼神过来,将原本周身的阴冷再次一扫而空。 海面之上,许延元身周散出的大日般焰光,猛地再涨了一分。 仿若是一轮大日悬坠在画面之上,将黑夜尽数驱散,不留分毫。 东海数十里海域上,都漂浮这被炙热海水蒸腾煮烤的通红虾蟹。 祝无伤掩着的眼帘微的一动,身子仿若枯木大石一般,继续坠入水渊下无边阴冷黑暗中。 随着不断坠入深渊。 体外肤表之上,已全是针扎一般的阴冷寒意。 丹田灵池中,溢出光彩的五色灵力全都收敛了光芒,被压在其中动弹不得,像是铜铁铅块一般。 体肤下的气血,更是像死灰寂灭了一般,丝毫都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针扎般的寒意侵入体肤之中。 冷,冷,冷! 祝无伤闭合的双唇冻得打哆嗦,成了青紫之色,一双眼帘也是快要忍不住睁开。 一身灵力气血仿若是虚设一般,全无了功用,只能任由冰冷之意如针扎一般侵入身躯。 亏得借助青蛟草,将蛰龙诀突破至筑基中期,对他的身躯自内而外有了洗礼。 不然,但在这重重压力寒冷之下,睡虎功所凝练出的炼气躯壳只怕早被挤成了肉泥。 忍! 身随心转,祝无伤心境飘转起来,身子也在水渊之下动了起来。 同时斜向上缓缓腾去,想要远离许延元所蒸腾的那一片海域。 第二百七十章,归墟震动 重重水渊之下。 眼前尽是弥漫的黑暗,数千年不见太阳光,亿万载难瞻明月影。 便是金丹境界修士到了这里,也要被这重重水压迫住。 束手束脚,难以自如。 这重重水渊之下,只有神智混混,蒙昧不开的海中巨物。比之深海中那些巨物还更要冷血嗜杀些。 若不是他们离不得这重重水渊之下,只怕整个东海都要被他们屠戮一空化成血海。 他们都是在远古时候便被龙宫擒住镇下的凶物,所留下的后裔。 虽是不复祖上威势一二,但在这天道残缺,金丹境界便到绝顶的此方界域之中,已是凌驾与山巅。 在云头上俯瞰山巅的存在。 自从龙族举族飞升,龙宫遁去。 被龙宫在东海深渊之下镇住的海眼便彻底散了开。 其中种种凶物虽是早已化成枯骨不得出,但是他们所留下的血脉子嗣却是仍然在世。 若不是有归墟镇着,怕是早就在东海之中肆虐起来。 归墟是天地生成的秘境至宝,也之在东海之下才有了这一处。 因此海中诸多金丹大妖才能在其中延续寿命,阻隔了时流之道。 海中诸多金丹大妖在其中栖身,既是延续寿命也是为这天地生成的浑然至宝秘境填上一分威势。 对这万丈海渊之下的凶物后裔镇压的更加稳固。 此时,在这幽深至暗水渊中,一道人影缓缓飘动。 祝无伤嘴唇被懂得已是变了颜色,身子战栗一般的抖动着。 可心中那紧紧提起的警示之意仍是未曾放下,如鲠在喉,令他不得安心。 只得谨守心中境地,任由身子抖成筛糠,未曾有丝毫动作。 蓦地。 祝无伤心中更起了一分警示,比被许延元这个金丹绝顶盯住注意的感觉还要强上无数分。 将他整个心都狠狠地压了住,喘不过气来。 他虽未曾睁开双眼,可眼前仍是显出了一幅画面。 自己所处这万丈幽深水渊之下,更为幽暗之处。 一双巨大的血红双眸睁开,像是两轮坠在海渊下的两轮巨大落日一般。 令得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心悸之感,灵台清明在这一震之下,也都僵住了一般。 而在这双巨大瞳目睁开之后,四下海域中,无数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瞳目尽都是睁了开。 唯有一点,皆是鲜艳血红之色,连瞳孔都在血红中隐着。 只有在随着祝无伤身躯向下沉动时才能隐隐辨出。 祝无伤身上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被针扎般阴冷海水所致的战栗颤抖也都停了下来。 死!死!死! 心中惊悸之感弥天,令得他心中已是生出了自己的下场。 在这大大小小赤红鲜艳双眸睁开的一刹,因许延元而生的那微弱警示之感立时消失不见。 祝无伤也顾不得许多,竭力调动肤表下凝滞的气血,睁开双眸。 “还好,还好!” 睁开双眸,虽是被眼前这副景状一吓,可却也是松了口气。 下方更为幽深之处,无数双大小赤红血眸,一眨不眨,盯着自己,毛骨悚然。 可令他心生喜色的一点。 无数双血眸离着自己却是甚远,就算是最大的一双瞳目,在自己这处看去,也只如黄豆大小。 其他大多都是芝麻粒大小。 想来自己方才所见,只是心中警示。 祝无伤双眸转动,与最大的一双血色眸孔对上。 忽的一眨。 原本紧睁不动的血色瞳孔眨动一下,祝无伤不断调动体内气血,看着。 在这一眨之后,所有血色瞳目都像是得了什么信号一般,皆是对着祝无伤争先恐后而来。 最大的那双血眸在当中正先,只一两个愣神之间,就已经从黄豆大小变成了西瓜大小。 其余赤红瞳目也都变得大了几分。 难不成这双血眸真的有方才所见那么大! 祝无伤心中惊惧,竭力调动气血,转过身,腾升而上。 万丈水渊之下,重重水流幽暗阴冷。 祝无伤虽是才入这万重水渊之下,可水压重重,犹如一座座山岳压在了肩上一样。 便是再如何调动成效,与往日相比差了不知多少。 如同方才学会凫水的幼子稚童一般,缓缓地向上升起。 身后血红双眸迅猛而上,顷刻之间,就愈发大了起来,就来拿祝无伤整个身躯,在这双血眸下,也渺小得如蜉蝣一般。 血色瞳目下的躯体,不可目视,藏在幽深至暗至冷的万冲水渊下。 背后察知到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祝无伤仍是竭力调动气血并丹田灵池中灵力。 向着上方升腾而去。 随着不断身高,所受到的山岳压力也渐渐减轻,升腾之势愈发快了起来。 一层层蜿蜒迤逦水波,在身周两旁划了出来。 “轰!” 祝无伤已是能察知到背后那双血色瞳孔已是如同方才自己闭眼所见一般。 如残阳大日一般,坠在自己身后。 在双目难视的幽深至暗中张开巨口。 大音无声,大象无形。 未曾有什么声音传入耳中,也未曾有什么尖牙利齿闪着寒芒露出。 祝无伤周身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看’到了凶物张开大口巨吼,要将自己吞噬而进。 在背后也传来一阵吞噬之力。 吸着祝无伤身躯不断向后而去,要将他吞入口中。 身后陡然生出的危机之感,迫得祝无伤凭空快了一分。 在背后那股足以将即使未曾受到重重水渊限制,有筑基实力在身的自己轻易吸去的吞噬治之力,落在自己身上那一刻。 调动运转起周身灵力气血,猛地往前一纵。 仿若是破开了什么屏障一般,祝无伤身上一直存在的如针扎一般的阴冷消失不见。 像是久在岸上的鱼儿,突得入了水中一般。 又像是落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飘落在水中的树木枯枝,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那股阴冷之感方才消失,体内丹田灵池中沉若铜铁铅块的立时动了起来,复原了先前五彩光霞之色。 气血也无了那股凝滞之感,在周身滚涌了起来。 刹那间,就向上腾升了数十丈。 而在身后。 那迅速放大,像是天地大岳一般的巨大血红瞳目,砰然停了下来。 像是撞在了什么物事屏障之上,丝毫前进不得。 而这屏障上下分隔。 祝无伤所在之处,虽也是幽暗些,可终究能以目视的所见。 而在之下,则是无尽吞噬的黑暗阴冷,也只有这一双鲜艳血红的瞳目,能显出颜色来。 其余物事皆是被吞噬了一般,丝毫不可见。 “吼!” 祝无伤耳中一紧,虽未曾有什么声音传进,但像是有一巨大吼声在耳边响起。 立时起了一股不适之感觉。 而在这巨大吼声之后,一双双同样鲜红的瞳目都是撞了上来。 与先前落日残阳一般的巨大瞳目一般,被那一线分割开。 丝毫不得寸进。 先前所看莹若光点的血色瞳目,此时完全显在祝无伤眼前。 便是最小的血红瞳目,都要比他躯壳都要大上不少。 而如先前那落日一般的血色大眸也有不少。 像是死物一般,盯着自己。 只有从他们眼目中隐在血色下的瞳孔,才能看出他们并不是什么死物。 而是一威焰滔天的大凶之物。 祝无伤回眸望了一眼,抑住心内惴惴,调转起灵力、气血,丝毫不做保留。 向上飞掠升腾而去。 虽有那不知是何的无形之物挡住了这些东西。 但那一双双死睁着的鲜艳赤眸,令得他心中却是生出了无尽惊惧之感。 东海之下,竟然还藏着这种东西! 若是让它们出了去,岂不是要将这一方界域化成血域? 祝无伤心中思绪转动,体内灵力气血滚涌,身子一绕。 斜着向上方一处直直地升腾穿插了上去。 下方,那一只只血色瞳目,一动不动,贴在那无形之物上,看着祝无伤身形逐渐缩小远去。 ...... 与此同时。 归墟之中,一众沉睡着的大妖尽都是睁开了双眼。 “归墟为何震动?” “生了何事?” “鲸族族长为何不见了?” 一众沉睡的金丹大妖,被巨大的晃动之感震得醒了过来。 归墟立于此处,不知多少万年,都未曾有过一丝动摇,如今竟然如地龙翻身,山岳摇动一般。 此时,归墟中所有沉睡的金丹大妖都已是惊醒了过来。 向着四处传出灵识,打问道。 归墟中没有一点声音,便是原身在如何广大的海中巨物,行动之间也未曾有一点声音散出。 只有周身带起的巨大水波,甚是惹人。 此处非是如水渊之下幽深暗淡之境,而是深沉的海蓝色。 让人见之就升起一股混混沉睡之感。 方才那山摇一般的震动之下,令此处明了一分,将那见之即生昏沉睡意的深沉海蓝散了去。 震动之后,明亮再次散去,令人生出困睡之意的深沉海蓝又逐渐恢复。 不过归墟中一众大妖却都是已无了困睡之意。 皆是向四处传出灵识,闻讯了起来。 在归墟最深处,一股苍凉气息慢慢逸散出来,像是自荒古中传出的一般。 其余大妖,感知到这股气势,都是收起灵识,惶恐的立住身形,向归墟深处拜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追云 “噗!” 祝无伤一头扎破水面。 大日凌空,,照映在微波水面之上,一阵粼粼波光。 眼前突得一阵眩晕,而后逐渐变黑。 眼帘不可遏制的喝了上去。 彻底昏迷之前,眼眸中有几个身影向着自己缓缓而来。 耳中依稀听到了几声交谈。 “这人是谁?我等为何一点也未曾察觉到?不会是那里的大修吧?” “咦,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熟?” “是西沙传出的那人,得了龙宫机缘,自龙宫中脱身的那人...” 祝无伤耳中最后只听到一阵呼声。 而后,眼前看到有一圈人影向自己围拢而来,便彻底失了知觉。 灵台上清明也一同散了去,蒙上一重阴翳,变得蒙昧起来。 “圣女,你看这是谁?” 一群妖身围绕祝无伤,蹲成一圈。 祝无伤身影飘在水面上,而其他妖身将他身周围绕,不留一丝空隙。 皆是惊奇的看着祝无伤面目脸庞,惊叹道。 自远处踏着水波过来一个身影,身姿矫健,扎着一根垂到腰际的马尾。 双目浑圆,铮铮有神。 一股逼人的英气在步履下散发出来。 见到这人走来,一众妖身皆是站起,指着祝无伤道。 “是谁?” 追云浑圆双目中闪过不解,走了过来,顺着众人手指向下望去。 待看清了在水波上飘荡的人影面目,顿时呼吸一窒,眼眸中惊色交杂着喜意,抑制不住的流露了出来。 “快,快,把他弄起来。” 追云被这天降的惊喜砸中,有些手足无措,指着祝无伤道。 葱白一般的柔荑,有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是,圣女。” 一众妖身应了下来,弯下腰,用蹄爪去抓祝无伤。 这一众妖身之中,出了追云化出完整人形,其余皆是未曾完全显化。 或是盯着一颗兽头,或是仍有妖兽指爪。 不是手脚不便,便是灵智蒙昧未开,只得一个半人之身。 “让开,我来。” 追云自巨大惊喜之中出了来,看着一众动作皆无效果的妖身。 拨开众妖,道。 “是,圣女。” 还未应完,便被一只如玉般的白净手掌拨了开,身子向着一旁趔趄。 一个踉跄,脚下未曾踏在水波上,妖身向下坠去,落入海中。 “圣女,我们此行是来寻山君。这人虽然自龙宫中脱身,身上说不得便有龙宫中种种奇珍异宝,可与我等却是毫无关联。 此人如今在东海之上便是众矢之的,若是让人知晓了他在我等手上,只怕是更难熬了。 自山君入了龙宫,失了影踪,便只有老山君一人撑着。 若是将这人带回,只怕...” 一只人立而起的猿猴,忧色忡忡。 浑身披着毛发,脸面上也是猿猴模样,未曾褪去得了人形。 追云恍若未闻,一言不发,抱起祝无伤。 “唉,也罢。” 人立而起的猿猴,见状,只得叹了一声,无奈道。 追云这个圣女,少言,但却是执拗至极。 她认定的事,便是连山君都止不住。 她曾伏下一颗大丹,若是不化人形,必能将妖身再炼上一重,凝成金丹的几率也要大上数分。 可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作想。 便是山君与老山君都去劝说她,也未消了她化生人性的心思。 自己不过一个筑基境界,修为比不上她也就罢了,就连猿族一向在妖族中称霸的灵智也是比之不上。 只得自己言语起来。 “说不得他身上的飞升隐秘能令老山君再进一重,破了那横亘在仙路道途上的天堑。 若能如此,也能将我等困势解了去。” 老猿口上如此说,心中同样也在如此作想。 如今他们这一支,处境艰苦,若是能用祝无伤身上发飞升隐秘,令得老山君破开了那重桎梏。 危局自解。 “我回山里。” 追云抱起祝无伤,轻声开口。 声音不大,但却温柔有力,掷地有声。 含着一股令人不容拒绝的味道。 “好,好!” 老猿先是一愣,而后连声应道。 追云乃是族中圣女,是族里未来挑大梁的璞玉。 少说能保的族中数百年无恙。 这次趁着老山君昏睡养伤,偷偷坠在自己身后。 想要一同去东海上寻山君病虎。 如今东海上鱼龙混在,几乎此方界域中但凡有点野心与实力的修士都到了。 危险自是不必多提。 他率领这些人出族之时,就未曾抱着要回去的念头。 已是提前预下了将一条性命落在东海上的准备。 所以挑选的,也都是些未曾化形,仙路浅显的妖。 可追云一跟着来,他倒是不敢像先前所想一般,抛出生命不顾,去寻山君声息了。 他们死没什么,可若是将圣女连累了,可就是万死不辞的罪过了。 自己当然是劝过数次,可一向在族中被称赞的灵智与机变口才。 在平日里不显露丝毫的圣女面前全无了用处,败得一塌糊涂。 只能由追云跟着。 处处小心,生怕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从而连累追云性命。 他们都不过是筑基最高而已。 此时东海上已是有不少金丹大修迅游。 都是误了龙宫现世进入之机,在东海上寻找祝无伤的隐世大修。 为了飞升机缘,连自家性命都能不顾。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意在祝无伤身上龙宫机缘的一众筑基修士。 能以筑基之身,自此方界中其他域处而来的,自然不是善于之辈。 追云道途虽是宽敞,可如今修行的年岁却是还小,敌不过这些人等。 追云能有返还山中之意,自然是再好不过。 老猿被毛发覆盖的脸上,出现一丝轻松意味。 只要能让追云返回族中,他们就能坦然的赴死,去寻山君踪迹。 不必在畏畏缩缩,顾忌自家性命了。 老猿抚脸上满布毛发,丝毫未有担忧。 追云本形,可是单以凡身就能胜过炼气修士的。 论行速,出了山君与老山君,没有一个人能胜过她。 便是修为境界高于她,也只能在她身后吃土。 就算有金丹修士对她出手,可只要她横下心,一心逃离,也不能那她如何。 只要她收敛自身气息,以她的境界实力,自是能安全平稳回到山里... 老猿猴心中不断想着,应要去何方,才能寻到龙宫中病虎山君的声息。 突然,追云保着祝无伤行走的身子一僵。 而后,收敛周身灵气妖气,澄澈一空, 驭使在脚下,以踏波而行的灵力也一同收了起来。 脚掌向前一踏,未曾落在水面上,而是进了水中。 身子一沉,抱着祝无伤整个的淹没进了海水之下,溅出不大不小的水花。 转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平静微微波澜的海面。 一众妖身正在惊疑不解之间,老猿猴已是隐隐明白了过来。 “快,快,都盘膝做下,吸纳灵力。” 忙令一众腰身道。 这一众妖身虽然修为不高,资质有限,可却是听话。 说让坐下,立时坐下,也未曾问出要做什么。 这也是老猿为何要带这些人出来。 一众妖身盘膝坐下,闭目吸纳起天地间灵气。 老猿见一众妖族都入了修炼吐纳之境,立在一旁,像是护法一般。 追云抱着祝无伤,就消失在众妖盘膝坐下之地。 仅过了两三息,便有一股强盛的气息自动划了过来。 像是一轮大日一般,与天上挂着的那轮大日争辉。 “你们是谁?” 许延元浑身光焰刺亮耀眼,声音如同阵阵雷声,轰隆作响。 盘膝闭目,刚入修炼之境的众妖,被这在耳边响起的轰隆雷声一惊。 皆是睁开双眸,流露出惊吓之色。 “禀上真,我等是东海纵断山妖族,奉命来东海中寻山君。” 老猿毕恭毕敬的答道。 许延元微微点头,身周散出的大日光焰收敛了些许。 一众妖族也略好受了些,脸上惊恐神色更甚。 不似作假。 许延元手中掐动两下,已是得了面前人立而起的猿猴所言真假。 他亦是知晓纵断山山君病虎,为了给老山君寻求延寿之法,入了龙宫之中。 纵断山的老山君,与自己也还有两分交情,都是寿元将近,魂入地府的可怜虫。 不由得生了两分同病相怜之感。 “罢了!” 许延元还欲要说些什么,唇齿开合,最终吐出两字。 身上光焰一敛,身子猛地拔空而去,霎时间消失不见。 “恭送前辈。” 老猿在其后恭敬躬身道,神色未有一丝不对。 “继续吐纳。” 许延元化成的光焰远远消失不见,老猿向着一众妖身说道。 一众妖族重新盘膝闭目,心中像是掀起了层层波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追云更像是在水波下消失了一般,即使许延元已经远去,也未有半点声息探出。 老猿立身一众妖族旁,护法一众妖族修行。 凌空大日西坠,蟾宫玉桂升起。 东海上已是被三分月色照亮,老猿仍是立在一旁,护法着众妖修行。 皎月高悬照耀,无有阴云笼罩。 无波海面上,突得漾起了微澜。 一重重的向外散了去,最终消弭于无形。 微澜正中,追云身影缓缓显露出来。 浑身别湿透,海水自裙摆上流溢汇入海中。 怀中抱着的祝无伤却是被一重薄薄灵光环绕,无有海水近身, 第二百七十二章,纵断山岳 “圣女。” 老猿轻声说道。 “嗯。” 追云性子淡薄,怀中抱着祝无伤,仅只应了一声,便直直转身。 自皎月之下,转身向一处转身离开。 仅只踏出一步,身形就瞬时出现了远处,隐入弄弄黑夜中。 虽有三分月光,但却已是看不清追云身形。 老猿看着追云远去,脸色彻底放松下来。 自山君病虎失了声息之后,他们行事便是处处小心,生怕给本就已在危厄中的困境再加上些难来。 平日遇到金丹,无论曾经与纵断山有何恩怨,也都是毕恭毕敬,生怕惹得怒了。 亏得纵断山平日与人交好。 老山君与山君病虎也都有好些至交好友在。 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也不至于为难他们一众人。 才让他们平安走到此处。 方才却是骗了那大妖,看那人言语面目,似是与老山君乃是旧相识。 自然更是怕出了什么纰漏,被他看了去。 他们性命堪忧不说,还让这金丹与纵断山交恶,平白多了一个强敌。 故而,追云才在水底潜藏了这么久。 哪怕是那金丹大妖远去,也都未曾出来,直到等得这明月高悬。 才堪堪破出水面。 追云参悟了一门秘术,能在月下敛收气息。 前代山君本形是一啸月的银狼,坐化时曾留下额前一块盖骨。 这盖骨经月华凝练,内里已是自生了胎纹,追云便从这胎纹中悟出了一道敛收气息的秘法来。 月色越好,气息敛收的也是无漏,似今日这般大好月色,只怕除非她主动出现在金丹修士身周与瞳目之中。 否则不会显露出踪迹,被人察觉。 老猿眼眸中毫无担忧,倒是有了一丝好奇来。 这圣女来历神秘,乃是老山君自外出带来的。 整座纵断山中,除了老山君没有人知道她的跟脚。 而以她单薄的性子,自然是未曾与纵断山中何人有私交。 因而对她这位圣女也不甚了解。 从未见她对谁如此上心过,今日这是怎的了? 老猿目眸中流露出一丝探寻的好奇来。 这人虽说是自龙宫中脱身而出,身上可能怀有龙宫异宝与升仙隐秘。 可以圣女的性子,也不至于要对他如此上心啊?! 其余一众妖身,目眸中也都是露出了探索与好奇,探着头看向追云消失的方向。 “别看了,都别看了!” 老猿抚着脸上杂乱的毛发,看到众人眼眸脸目中露出的好奇,轻声呵斥起来。 “都趁着月色好,吸纳月华,好生修炼。 明日便与寻山君声息,一日不能寻到山君,便一日不能回山。” “是!” 一众妖身轻声应道,仰头望月,张开口齿,轻吸纳入月光。 前代山君风华绝代,一身修为不仅在东海上,便是东海之外的其他界域,也都是有威名流传。 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压服了一界。 若不是有天道压制,只怕早就度过雷劫了。 他坐时留下的遗骨,自然是不一般。 纵断山中稍有些天资的大妖,都要对着那盖骨参悟一番。 老山君便从那盖骨胎纹中参悟出了一门吐纳吞吸月华的法门来。 将之传了开,纵断山中大小妖修,无论修为境界高低,天资好坏,都会这吐纳月华,凝练修为的法门。 便是因为有这吐纳吞吸月华的法门,老山君才能强行吊着寿命,未曾坐化。 老猿同样张开口,对着皎月吞吸了起来。 月光洒下响水滩,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可是苍天在呼唤。 隐隐中可看到月华形质,丝丝缕缕地投向一众妖身张开的口齿之中。 ...... 追云怀中抱着祝无伤,一身气息尽数敛收,丝毫不漏。 脚下踏动,落在海面上。 在月光照耀的海面上留下一溜散开荡漾的波澜来。 远远的眼神出去。 速度比之许延元急速飞掠之时也未差几分。 追云面色不变,目眸望着前方,仔细看去。 可以在如玉一般温润的白净脸庞下,看到丝丝缕缕的羞赧红意。 正直望着前方的双目中,一双乌圆的眸子也不时偷偷向下一瞥。 方才触及到祝无伤,就立即收了回去。 好像害怕祝无伤发现自己在看他一般。 臂弯中亮着灵力,与祝无伤连在一起。 祝无伤身周,同样淡淡的覆着一层灵光,极微。 在这灵光之下,祝无伤躯壳内诸多大小伤势,隐藏在肺腑中不易察觉的暗伤。 都在缓缓恢复。 祝无伤脸色也变得好看了几分,有了血色,不复先前纸张一样的苍白。 脚掌在水面上一点,漾起的微澜还未散开。 追云已经是远远的消失不见。 皎洁月光缓缓西沉。 金乌未起,玉兔已落。 天地间陷入一种混昧罔亮之中,黑意中又带着一丝白蒙蒙。 清晨独有的沁骨冷意直让人打颤。 天边朦胧之中,一个人影自海面上踏了出来。 正是追云。 东海广阔,祝无伤连着行了数日,都未曾能奔出东海边界。 追云只不过行了一日,就已经是到了东海岸边。 可见追云掠行之快,只怕就算与金丹大修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追云双目中神采奕奕,没有一丝疲倦之色,向着前方蒙蒙中出现的一道接连不断的山脉虚影赶去。 远处,东海与岸边交接之处,是一高高隆起的海岸山脉。 山势陡峭,奇岭怪石,草木繁盛。 插天的古木高树直立而起,将一整片脸面的山川覆盖住,只能看的葱郁苍翠之色。 山势向南北延伸而去,一眼望不到头。 像是将整个东海与大地割断了一般。 相传此地原本是无尽旷野平原,不知为何,也不知被谁。 仿佛是一夜之间,就隆起了一高高山脉。 将东海与内里的地陆割断。 也不知是谁,竟然能有这般大法力,平地便能起如此雄势的一座大山。 看的蒙蒙中的山川黑影,追云也不仅送了口气。 炯炯双目中有了一丝轻快之意。 她虽是掠行极速,仅以筑基境界,就能比肩金丹大修。 可一身实力修为,在金丹境界修士手中却是实打实的不够看。 若是被有心的金丹大修拦住,自己是能跑得,可祝无伤灵台昏暗,清明尽失,如何能脱身。 幸而一路上未曾遇到什么人,见得远处纵断山已是显现出来。 追云心中自是轻快了几分。 她的性命自己却是早就看淡了,修行与不修,活着与不活,也没甚好的。 可是,如今怀中却是抱着祝无伤。 一切却就是不同了... 追云耳根下一红,旋即复回了先前那般。 只要回了纵断山中,却是就无忧了。 纵断山中,病虎山君虽是去了龙宫中,已是失了影踪。 被一众对头知道了。 可尚还有老山君坐镇,只要能进了纵断山中,却是无忧了。 追云脚步一顿,原就寡淡的双眸立时又冷了数分。 炯炯双眸,灼灼双目中,也都是生出了几分可令得见者生寒的冷光来。 面前两道流光落下。 两个人影出现,虽都是人形,但初一看时,却莫名给人是妖物之感。 再兼得獐头鼠目,弓腰弯腿的猥琐景象,更是令人生出一股厌恶之感来。 追云目眸中放射寒光,臂弯中淡淡灵光又浓了一分,将祝无伤面目周身尽是遮笼罩住。 不令被这两人看出了面目。 祝无伤在西沙金丹大修有意推动之下,在这东海之上已是无人不知。 虽不知祝无伤名姓、来历、跟脚修为,可是他这张脸,却是连个稚子幼童都已是能认得了。 一夜之间,便成了东海上人尽皆知,家喻户晓的名人。 也只有当初以以一己之力敌过一界的纵断山前代山君也才有这等待遇。 这两人便是纵断山对头的子嗣,与追云自然是不对付。 两双眼睛,带着淫邪之色,在追云上下打量。 “圣女也会思春啊? 找我们哥俩啊,保准额昂圣女快活,你去不知那里寻得这小白脸,连我两人都比不上。 呦,还挺护食。” 祝无伤身上笼罩的灵光罩子一亮,挡住了两人目光。 嘲弄声音讽道。 两人嘻嘻哈哈,一阵取笑,好不放肆。 追云一言不发,脚掌径直向前踏去,身子已是出现在了两人侧方。 如今祝无伤在怀中,尚且陷于昏沉,她自是不愿多有纠缠,误了正事。 只一瞬,追云已是抛开两人,远远的去了前方。 距那纵断山脉越来越近。 两人相视一眼,放出淫荡笑声来,各自在腰间一拍。 被两道流光裹住,比之追云还要快上数分。 顷刻间就重又阻在了追云身前。 追云脸色更加寒冷了几分,不愿与两人纠缠,只想先回了纵断山中。 这两人却是纠缠不舍。 “听说就连纵断山里都不知道你的原身是何种妖物。 我猜,一定是蛇类,不然这腰怎么扭的这般迷人魂魄。” “不对,依我看,得是鹿属,不然,这腿...欸嘿嘿嘿...” 面前两人旁若无人地辩了起来,淫邪的言语目光在追云上下掠过。 “小娘子,怎么不说话了?快显出原身来,让哥哥们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好好宠爱你一番。” 第二百七十三章,老山君 追云眼目中目光闪烁不定,终究还是再次踏出一步,转瞬间将两人抛在了身后。 两人修为虽不如她,掠行速度也比不上她,但却是精通炼器之道,有一身的上佳法器。 若只对上一人,她还有些胜算,可若对上两人,这胜算当即便要折半了。 况且还有祝无伤在怀中抱着,更不可能去与两人相斗了。 若是将祝无伤伤到,又该如何? 她本就昏迷不醒,灵台陷于混魅之中,若是再被伤了躯壳。 更不知要何时才能将一身伤势复原清醒过来了。 脚下轻点,在蒙蒙海雾弥漫的海面上点出些荡漾的波澜来。 身后两人,见着追云再次消失不见,落在了远处。 互相看了一眼,仰着身子,开怀大笑了起来。 眼瞧着追云身形彻底消失不见,两人也未曾有丝毫慌乱。 此处虽是近纵断山,但是那头病虎在龙宫中生死不知。 那头老虎已是死期将近,出不得纵断山了。 除了这两金丹绝顶外,纵断山中虽也仍有金丹修士,可都被自家金丹看缠着。 分不得身来救追云。 他们是吃定了,今日定要将这圣女的面纱撕扯下来,好好玩弄一番。 在追云身形彻底消失之后,两人手掌轻轻抬起。 在腰间只一拍,两道流光再次自腰间腾了出来,将两人上下裹住。 就要腾起,追向追云消失的方向。 只不过这次却是不同于上次了。 两道灵光裹挟两人身躯,方才自海面上腾起。 就被突然压了下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两人肩头一般。 两人身子落下,霞光裹挟周身也变得浅淡,瞬息之间就若熄灭了一般,不见了丝毫迹象。 “谁?感来管爷爷们的事? 不知道爷爷是谁家的?就算是金丹修士也不敢对我们如此放肆!” 两人瞳目中不可遏制的流露出惶恐来,而后气急败坏道。 “扑通,扑通!” 两道落水声音响起。 两人身形没入水中消失不见激起两朵水花来。 任凭两人在身上各处拍打,平日间炼出的各种灵器像是都失了效用一般。 往日间无往不利,如今再任凭他们如何拍打,都未有一点功用出来,。 似是失灵了一般。 两人身影完全没入水中,头顶淹没在微澜水波之下,消失不见。 一道浩大的声音在两人消失之后响起。 “我老了,但还没死! 你两个小辈,仙路道途断绝,也只会耗费能炼制出宝器的用料炼些灵器出来。 我不杀你们,留着你们两条废物的性命,去会你们族里。 告诉那个把你们当废物养的爹,纵断山百里之内,要再是有一只耗子的影。 我不要了这条命,去找他送命。 介时,看是他先被我打死,还是我先被无常勾去魂魄!” 浩大声音中带有刚烈威猛之势,海上波澜也在这浩荡语声之下变得静寂起来。 就连细微波澜也未曾漾出半分来。 浩大声音响彻,而后便缓缓散了去。 徒留天地间存留的寂静仍是存在,彰显昭示着方才那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并非是虚妄。 “噗!噗!” 片刻后,那威猛刚烈的势头渐渐散去。 两道人影自水下出了来,喷出口中吞进的水。 海水汇成股自獐鼠般的面目上滴落下来,流进海面上。 “这老东西竟然还没死?!” “嘘!” 一旁一人,立时按住他的嘴,嘘声道。 “小心些,终究是位金丹,若是听到你我言语,我二人便说不得要葬身于此了。” “怕什么?以虎类的性子,我二人方才就要被打杀了。 因何只将我二人阻下打落进水中? 性命不长,寿元不足,若是灵气引动的太甚,只怕顷刻间就要命陨。 哼...” 冷笑声响起。 “走,这就回族中,将这事告知父亲。 那头病虎不在,这头老掉牙的老虎就连我两个筑基都杀不得了,定是已到了极限。 便趁着这大好时机,灭了他们这一支。” “这...” “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旁那人手掌分开,在两人肩处各是一拍。 两道流光再次将两人笼罩裹挟,带着两人身躯,向远处急速掠行而去。 转瞬间,就已经是消失不见,比之追云不差分毫。 天地间残存的浩荡声势残留,也被这两道流光完全破去。 与此同时。 远处消失在蒙蒙之中,迅速掠向纵断山的追云。 回首后望一眼,脚下步伐流光激增,又是快了几分,向纵断山落去。 方才那浩荡音势响起之时,她亦是有所察觉。 已是明了是老山君在为她阻住那两人。 老山君寿元早就无多,全凭着一口气吊着,此番再次出手。 体内寂然灵力与外界灵气相和了起来,怕是又要将他本就不多的寿命减上不少。 不知而今是如何了。 已是近了纵断山,向着一处猛然一跃,直奔而去。 原本空蒙雾霭的山野间,在追云一跃之下。 瞬息之间闪过迷离光芒,追云像是进了另一处界域一般。 身子兀得消失不见。 “如今外面凶险,对纵断山虎视眈眈,你莫要随意在外面抛头露面。 在纵断山中我可保得你无恙,可在纵断山之外,你师兄又去了龙宫中,不见身影踪迹。 只怕有些人又要蠢蠢欲动,出来做些手脚了。” 一处鸟语花香之境。 正中盘膝做着一和蔼的老人,须发皆白。 笑容虽是和蔼,但自他脸上斜穿的伤疤上可以看出他在年轻是也是一天地不惧的猛人。 白眉自眉梢两侧垂下,对着追云笑语道。 “你寿元本就不多,如今又用了灵力,岂不是雪上加霜?” 追云脸色一如既往的单薄,语声中却是显出了关切。 “哦?” 一双白眉垂下的和蔼老人笑道。 “原来你也会关心人。我与你师兄一直以为你不通世事,不会关心人呢。” 老山君笑着打趣。 追云面色如常,未有露出半分异样来。 “我这寿元之事,不全在你怀中这人身上?” 老山君目眸落向祝无伤。 追云自进了纵断山中,便将祝无伤身周与罩住脸面的灵光消了去。 有老山君在,着实不用忧虑太多。 山君虽老,但在这纵断山中,有山根地气在,便天然占了地利。 便是连寿元都能强行吊着,更何况不过金丹境界便已是到了绝顶的一众修士。 追云手中微的一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第一次见你如此上心一人? 不过这几日我可是听他听得耳中都起了茧子,什么自龙宫中脱身而出,身怀飞升隐秘。 西沙那边的人生怕他藏起来,是将这些事情传得整个东海人尽皆知。 若他真的身怀飞升隐秘,那我这条老命可就落在他身上了。” 老山君指着祝无伤,哈哈笑道。 豁达开朗,未见一点大限临身的忧愁。 “我早就自金丹中凝生出了灵胎,只是不知为何总是引不来雷劫,无法借雷劫使那丹中灵胎破开金丹桎梏。 只能令得它被活生生闷杀而死。 不仅是我,只要是凝生了金丹,入了金丹境界,都要遭上这一遭。 最后无论用了什么法子,也只得一个胎死腹中的结果。 无论有多精彩燕燕,有多少机缘临身,最后只得化成枯骨。” 老山君嵬然叹道。 “若是他真能将飞升隐秘言出,只怕不知道多少老家伙都要蜂拥赶来。 付出再多代价,也要听上一听。 观你样貌,似是与他有旧?且交情还不浅?” 若真如此,就算我身死,只怕纵断山也是有旧了。 只要有一两位老家伙,念着旧情,照拂一二,他们也不敢如此猖狂了。 便是我与你师兄都不在了,也可保的你等百年无恙。 百年之后,你也早已凝生金丹。以你争杀厮斗的才情,我还有什么好忧虑的...” 人老了,话就多,妖老了同样也是如此。 老山君口中絮絮叨叨个不停,口中一直说着。 追云眼眸收敛,望着眼前脚下,目眸不动。 似是在静静听着。 祝无伤身上又亮起了淡淡灵光。 祝无伤身上所受不是伤及根本的道伤,只是些仅用灵力便能治愈的小伤罢了。 只是伤势忒多,忒重了些,所以须得多耗些功夫来。 这一路上,在追云这道秘传的术法之下,已是好了七七八八。 如今在追云灵力之下,更是将剩余伤势一同炼化了起来。 “你又不听老夫讲话!” 老山君突然停下口中絮叨,痛心疾首道。 眉梢旁,两缕垂下的白眉不停的微微颤抖抖动着。 恨铁不成钢的点指着追云。 “老夫寿元将近,这是在说遗言呐!你竟然还是如此心不在焉!!!” 老山君愈发心痛起来。 “哦。” 追云浅浅的应了一句。 “你...唉!去吧去吧!” 老山君长叹一声,“你这副样子我怎敢将纵断山交给你? 你快去把他治好,看能不能自他身上得来飞升隐秘,老夫还是再多活些念头吧。 若是将纵断山如此便交在了你手上,岂不是愧对前代山主!” “哦,那我走了。” 追云面容仍是寡淡,淡淡应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幕布 青木床榻之上, 蒙蒙青光将床上一个人影笼罩,看不甚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追云盘坐在木榻人影旁,并未如往常一般,闭目吐纳,修行纳气。 而是微微低着头颅,嘴角含着怎么也消不去的笑意。 双手掐着印决,放在膝头上,一双眉目中光波流转,频频落在祝无伤脸庞上。 还是一点没变,以前只见他穿甲,少见他穿着别的衣裳。 如今穿上这宽袖大衫,倒也是有了几分仙意。 追云歪着头颅,神思念头流转,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夸张了几分。 忽地。 祝无伤闭合的双目微地一动,猛然睁开。 “这是哪?谁?” 率先映入眼中的,便是青木架构的房屋,而后便是身旁一人。 望着眼前陌生的景象,祝无伤心中一惊。 他自水渊之下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难不成又被人抓了去不成。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任人宰割,不得自由。 祝无伤心中一震,不管体内灵力气血如何,满溢还是盈亏。 猛地一翻身,全部调动起来。 一手捏成拳印,轰向那道身影。 另一手捏成剑诀,在身后一转,将储物袋中松纹古铜剑召唤而出。 此地狭小,最适宜飞剑辗转腾挪,与方寸间杀敌。 祝无伤双眸中杀意近乎要满溢出来,像是两把飞剑一般,射向拿到人影。 看清了拿到人影面貌,不知为何,心中微得一动,将拳印移了开。 “轰!” 拳印轰在追云耳畔鬓角,使得虚无空中发出一阵爆响。 祝无伤这才发现,自己体内丹田灵池中五行之色耀目夺彩,灵力充溢,既无半点亏损,也无什么阻滞之感。 肤表下气血也是如此,滚动之间有如海潮浪打,也如神人擂鼓一般。 轰隆声响自躯壳中响起发出,清晰可闻,竟是比之先前未曾受伤前还要雄健几分。 在身侧后转动的剑指也是有一种空落之感。 祝无伤这才想起,那陪伴自己一路在仙路道途上争杀的松纹古铜剑剑已经是被许延元两指夹成了碎片。 气血涌动之间,并未有什么警示预兆之意传来,他心中紧紧提起的心思却是松懈了下来。 压在心头的青石也是被搬了去。 手中拳印、剑指一松,身子起来,向后退去。 双目中骇人杀意也渐渐消去,眸光转动,像是有河流在其中转动一般,打量着四周。 只见得面前那个英气勃发的女子,两行清泪自眼底流溢出来,面容悲戚,却是哭了。 祝无伤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怪异之感,没来由的有了些...愧意... 好像做了什么愧对面前这女子的事一般。 “你...” 祝无伤迟疑道,不知要说些什么。 追云双目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祝无伤,两行清泪不断,且是有了愈发旺盛起来的趋势。 自凝脂一般的两颊上滑落,汇与挺俏下巴上,而后落了下去。 “我们可是相识?” 祝无伤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俊俏面目,轻声问道。 脑中思绪不断转动,却是未想起自己何时招惹过这么一个女子。 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无声落泪。 在赵国边军中,除了茫茫大漠,连见头母猪都值得吆喝上一阵。 入了玄一门,也未曾与外人有过什么交情。 在阵外诸多大寨中,也没有这般英气勃发的女子,到了东海上,已是成了众矢之的。 都是想拿住他,又何时与这女子有过交际。 追云只是一个劲地无声落泪,双目愣愣地睁着,迎上祝无伤眼眸。 祝无伤看着眼前女子,忍不住头皮发麻。 手臂不禁抬了起来,擦拭眼前女子眼角成行滑落下来的清泪。 祝无伤突的举动,令追云一惊,眼眸中悲戚少了许多。 清泪也在瞬时间就有了停止的迹象。 “姑娘,我们可见过?” 祝无伤轻皱着眉头,问道。 “噗嗤!” 祝无伤见眼前女子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眼眸弯弯,先前流泪仿佛是做戏一般。 顿时生出了无数光彩。 “你...” “你日日与你的追云相伴,便是在马槽中与她同睡的事都做出来过。 怎么?如今到了眼前,却是认不出来了?” “你你你!” 祝无伤双眸顿时瞪大,瞳孔巨缩,指着面前女子说不出话来。 身子忍不住地向后退去,面上显出惊色。 追云脸上笑意更浓。 “少将军,怎么这就不认得追云了? 许是踏上了仙路,成了尊贵至极的筑基仙师,忘了旧人了。 不,我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妖物而已,又怎会被祝仙师记在心上。” 追云臻首一偏,语声中带着些有缘。 “你真是追云?” 祝无伤手指抬起,意识到不对, 还未完全抬起,就已是放下。 “祝仙师心中已是知晓,又何必再多问。你不愿认我,我走便是,不讨你的嫌。” 站起身子,双腿迈开,修长矫健的身影消失不见。 那处花鸟境地之中。 老山君肩头上各落着几只鸟儿。 面前显出一片虚幻的幕镜来,其上所演,正是追云与祝无伤方才所言所动。 “哎呦!” 老山君口中叫了一声,手掌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隙中盯着幕布上。 “何时见过这丫头有这般作态? 行如此之事,实在是有损山君声望,不妥,不妥,实在是不妥啊!” 同时幕镜上景色转换,随着追云一同动了起来。 老山君肩头上的鸟儿,在他肩膀上跳动数下,鸟喙张合。 对着老山君耳朵发出发出嘤啭之声。 老山君嘿嘿一笑,覆住双眼的手掌放了下来。 幕镜上景色一转,祝无伤盘坐木榻之上,脸上惊色尚有着几分残留。 “这小子,怎么这么呆?是怎么从龙宫那般境地中脱身的?” 老山君直搓牙花子,看着幕镜中的祝无伤,恨不得以身代进去,替祝无伤动作。 “你小子是怎么想的?还不赶紧追上去!” 祝无伤头上突地一痛,耳边传来恨铁不成钢的语声,将他惊醒过来。 如梦初醒一般,向着追云追了出去。 “不看了,不看了。” 鸟花境地之中,老山君手指一挥,将那幕布收了起来。 肩头上站着的鸟儿顿时蹦跳起来,嘤啭之声不断,似是在指责老山君一般。 “这是圣女私事,我一脉山君,若是传了出去,被人知道了,窥看自家圣女,我老家伙一世清明岂不是毁了?” 老山君正色道。 肩头上数只鸟儿,蹦跳起来,伴着不断鸟叫,狠狠指责老山君。 见并不能使老山君回心转意,振翅一飞,像是离弦之箭一般,飞出了此地。 山野半空中闪过一阵迷离光彩,辨认出追云所在之处,双翅一振,飞了过去。 数只鸟儿飞走之后,老山君闭目盘膝,一幅威严之相。 片刻后,双目缓缓睁开,自语喃喃道。 “圣女可是族中圣女,日后要执掌大权的,若是被骗了,那还得了。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能凭借区区筑基就从龙宫中毫发无伤的脱身而出,想必也是深藏不漏,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什么山主,替圣女把把关也是应该的。” 手指微得一弹,幕布重又出现,正是祝无伤的背影。 老山君嘿嘿一笑,兴奋地搓了搓手掌。 祝无伤紧随在追云之后,出去之后,眼前豁然一亮。 漫山旷野尽入眼眸中,周遭尽是些奇异灵草灵花,便是玄一门中都未曾有这般景象。 数只通体遍黄的鸟儿,落在祝无伤不远处,蹦跶了几下,便歪着头。 只看祝无伤。 面前是一片空地,一只浑身乌黑,唯有四蹄上白如雪的乌骓,静静立着。 乌黑透亮的眸子看着祝无伤,背上还有着一幅古旧的鞍鞯。 虽是古旧,但却干净,一看便可知是时时用心擦拭过的。 “这妮子,糊涂啊!” 老山君看着幕布上映出的景象,痛心疾首。 怎么连被人奴役驱使的东西都这般细心保留着,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好。 连老夫年轻时半分都比不上,怎么就看上他了?! 幕布一转,将祝无伤同上下,环身绕了一遍。 嗯,也不是一分都比不上,有我八分了。 老山君有些心虚的喃喃道。 祝无伤看着熟悉的战马,眼眶顿时有些湿润。 当时他为了让自己活命,将一具尸体放在马背上,混淆视听。 本以为是诀别,却是没想到还有再见一日。 脚步向前,手掌抬起抚向马首。 “蓬!” 一声轻响,原本高大雄健的马儿变成了英气矫健的女子,一双目眸与先前并无二致,只是缩小了些许。 追云与祝无伤身量相等,此时微躬着身子,将一头秀发放在祝无伤掌下。 祝无伤脸上立显出尴尬神色,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手掌停在空中。 追云头颅微抬,在祝无伤掌心轻轻蹭着。 “哎呦!” 老山君一把捂住眼睛,“没想到我这老东西一辈子没遇见一只母老虎,临到死了还得被小辈秀一脸。 造孽啊!” 停在祝无伤身后的几只鸟儿,也都是乱蹦。 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 第二百七十五章,闭关 “少将军。” 追云轻声道,耳根通红,脸上闪过羞赧之色。 眼眸抬起看了眼祝无伤,当即又低下去,羞色显出。 祝无伤身形当即暴退。 “追云,我,我...” 追云本形就是上阵厮杀的战马,行速自是极快,紧紧随在祝无伤身前。 任他是如何动作,无论是驭使灵力,还是滚涌气血,都不能摆脱追云分毫。 祝无伤看着眼前陌生中带着熟悉的脸庞,不知如何开口。 身子一转,别过脸去。 “追云,我有了一名道侣,名唤杨伊,改日带你见见。” 身后,追云听了祝无伤言语,脸色一滞,带了些寞然。 仅只停顿了一息,语声如前道。 “哦?少将军娶妻了,是谁?是先前老将军给订下的那门婚事吗?” “不是。” 听着背后语声并未有什么异样,祝无伤心中一松。 “是同门中师姐,长我几个年岁。” “哦,是吗,那改日追云可一定要好好见见。” 追云语声没有丝毫改变,只是脸上却是难掩落寞神色。 “追云,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 “叽叽叽叽叽叽!” 落在地上的几只通黄鸟儿,在方才祝无伤开口言语之后,便不停的撞着。 只是却不是如先前玩闹一般,力道越来越重,似乎是带着恨意一般。 最终,其中一只鸟儿率先叫了一声,振翅飞了起来,恍若是击天一般。 其余几只随后,同样击天而起,转瞬间消失不见。 祝无伤被这几只鸟儿吸引,不禁转目看了一眼。 数息后,山野半空中迷离光彩再次显现。 几只鸟儿投入其中,消失不见。 “人家自己的事,你们几个小儿急什么?” 老山君笑眼眯眯,看着几只气愤地乱蹦的鸟儿。 几只鸟儿蹦跳着,像找到了突破口一般。 蹦到老山君肩头,大声呵斥。 一时之间,鸟语嘤啭之声不绝,自两耳中灌入老山君。 “嘿,那小子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能从龙宫中出来的本就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这小子还仅有筑基境界修为。 说不得便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不然,也不能完好无损的脱身出来。” 几只鸟儿更是蹦跳嘤啭起来。 老山君丝毫不恼,手指捋过垂下的白眉,怡然自得。 双目微闭,像是在听什么夸赞之语一般。 “...我误入了一处境地,那时我灵智未开,不知那处乃是仙家境地。 又逢着肚中饥饿,便在那处境地中寻觅起来,将一葫芦的丹药都吞吃了。 也不知是动了什么,开启了一座阵法。那座阵法残破不全,撕空之力几乎要将我裂为两半,幸亏又在惊慌间踏破了一张符,才保得我未被阵法所杀。 待醒来之后,便到了东海上......” 追云轻声语道。 “少将军,你又是如何踏上了仙路?如何与夫人相识?又如何来到东海上? 我这些年也看了些堪舆图册,赵国离此地可是远得紧嘞!” 祝无伤自是将自家一番遭遇拣紧要的言说了一番,景真言说之事不便说出,便遮掩了过去。 “三家仙门当真是欺人太甚!” 追云双拳捏紧,贝齿轻咬。 “无妨,我自去理会。”祝无伤平声道。 “追云,你那座古阵法你还知道在何处吗?” 追云误入了那阵法,便传送到了此处,若是能再找到那阵法,岂不是就能返还赵国了! 方才他也从追云口中得知了,赵国距东海有无数山河路程。 便是金丹大修,也要飞渡上数月,才能抵达。 以他现在的修为,若是想凭借己身飞度这无数山水路程,只怕要耗上数年才行。 若是中间再生了什么岔子,又不知要多少时候。 用这古阵法,顷时片刻便能抵达。 至于追云所说阵法启用时的撕空之力,自己一身炼体修为,躯壳最是坚硬不过。 倒也是不必多虑,只要找到了那处阵法,顷时便能回赵国了。 “那时我已是昏迷,灵台混昧,清明不再,亏得老山君带我来了此处。 不然,恐怕连性命都存不下一条来。 也只有老山君知道那处在何方。” “那...” “老山君寿元将至,尚在闭关,这时只怕见不得他。 少将军,你在此住下,稍侯些时候。” ...... “这丫头还不算太傻。” 老山君看着眼前幕布,笑道。 这小子心思都在那姓杨的妮子身上,只怕知道了阵法在何处,立时便要去了。 多留他些时日也好。 “叽叽叽叽,喳喳喳喳。” 几日鸟儿飞起,拼尽全力,一头撞在老山君身上。 未曾造成丝毫伤害。 “少将军,如今东海上都传闻你自龙宫中脱身而出,身上有龙宫中得的灵宝异物,更是还知道龙族飞升隐秘。 能令金丹大修破开桎梏,再上一重。 我在海上见了你,将你带到此处,一路上见了不少金丹大修都在寻你的踪迹。 不知传闻是真是假?” 追云目眸探寻着看向祝无伤。 “纵断山中老山君救我性命,又对我有传道之恩,如今他大限将至,寿元无多,全凭纵断山中秘境才吊着一口气。 不知能不能救他一命,我也好报老山君恩情。” 追云对祝无伤毫不客气。 两人生死相依,在万军丛中来回多少次,不知度过了多少险境。 还未踏上仙路,尚是凡物之时,便是死生相依。 如今虽是数年未见,且都入了仙途,可那份出生入死的情谊却是丝毫未变。 若不是那姓杨的... 追云探寻目眸中不禁多了些异样。 “闭关,我要闭关。” 秘境中,老山君嚷着,双眼不离幕镜。 这丫头还知道为老夫要飞升之法,要救老夫性命。 平日里寡淡的性子,实是气死个人,如今却真真的令人心慰啊! 感动死我这个老东西了。 老山君抚着心口,甚慰。 “我在龙宫中只得了些灵草,其余并未有什么在手。 至于飞升隐秘...” 祝无伤语声一顿。 老山君顿时双目烁烁的看向幕镜,几只打闹的鸟儿也是停了下来。 静在老山君肩头,紧紧盯着幕镜中的祝无伤,生怕错过些什么。 “等!” 祝无伤口中吐出一个字。 “等?”追云疑惑问道。 幕镜前的老山君与几只鸟儿也是惊诧,等? 难不成靠等便能将飞升机缘等来了?便能将雷劫等来了? 那些寿元将近的金丹大修,不知等了多少时候,都未曾等到什么来。 “对,等!” 祝无伤重又说了一遍。 若是景真与景归所说不差,天道残缺致使雷劫不显,要将此界生灵困死,不令他们飞升。 而自己之所以能招来雷劫,是因为自己身怀祝家血脉。 千年前,祝武曾经行过补天之事,想要将这残缺天道换了去。 最后未成,却是令天道将祝家血脉记住了,要令祝家血脉断绝。 甚至就连千年前那场覆灭祝朝的大战中,也有着天道站在一方,暗中相助的影子。 不过祝家乃是至人后裔,有大福运庇佑,自不会因为一界天道,便断绝了血脉。 按他二人所言,待他再度过一雷劫,自道基中凝生了金丹。 此界天道便会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想将他拔出。 同时为了去掉后患,会对与他同境的相近之人降下雷劫。 介时那些与他相近的金丹自会有雷劫落下。 无论这雷劫是因何而降都是能令得他们金丹中早就琢磨出的灵胎化生出来,脱了那层金丹桎梏。 而之所以会降下雷劫,便在于天道日益衰弱,不允许此界有超过的它的存在。 先前每当有修士实力到了天道相近,落下雷劫,若是不能将他灭去。 便开了天门,将他送往更高更大的界域,这便是世人言说的飞升。 可自龙族举族飞升之后,这方界域先是残缺,再是失了与上界那玄妙的联系。 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随着风在空中独自飘荡。 景真与景归自是知晓离了此界,该如何去往上界中。 可他们需用自身气运镇压此界,防止此界溃散,灭杀了亿万生灵。 不能随意离开此界。 只能是祝无伤先有了飞升的实力,将此方界域缝补一番,而后他二人才可无忧离去。 至于如何修补此界残缺,两人语焉不详,只说祝无伤介时便会知晓。 “等?” 追云口中喃喃,眉头皱着,自是不解,可也未曾多问。 并不疑心祝无伤。 两人曾经生死相随,她不信祝无伤会骗她。 “只需等上三十,不,至多二十年。” 祝无伤斟酌着说道。 他手中尚有不少青蛟草,只需静下心来苦修,便能将蛰龙诀修行至大成。 突破到筑基绝顶境界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在金丹境界却是不知要多少时间。 青祖倒是提过一嘴,祝武在筑基境界上困了数十年,金丹境界却是在数年之间一搓而就。 应是耗费不了太多时候。 “二十年?” 老山君面色一苦。 他寿元无多,若想再活二十年,只怕当真要在闭关中度过才行。 可他修行已是到了顶峰,再难存进一步,便是闭关,也是封锁五识,在虚无空寂中苦挨。 他方才自出关,就是不想陷入那空寂之境 没想到却是还要再经历一遭。 “唉,闭关!” 老山君长叹一声,挥手一首,幕镜消失不见。 第二百七十六章,斑斓大蛇 “那座古阵残破的厉害,就算你修有炼体功法,躯壳也承不住那强烈的撕空之力。 想要用那座大阵,你起码要凝成金丹,或是将炼体功法修到金丹层次才可。” 一只通体杏黄的鸟儿,一掌便可以握住,扑闪着翅膀。 在祝无伤面目前悬停,鸟喙上下开合,吐出几声言语来。 而后调转身形,利箭一般穿入云上,消失不见。 方才,他正与追云言语之间。 这只鸟儿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便口吐人言,说了起来。 没头没尾地说了一通,复又转身离去。 祝无伤望着杏黄鸟儿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追云眨着眼睛,目眸微转。 “少将军,应是老山君在闭关中察知到了此事,特派人来言语。” “不如少将军你先在此处住下,以你的资质想必用不了多少时候便能跻身金丹。 到时我再让老山君带你去那处古阵。” 追云眸子中带着期待,望向祝无伤。 “西沙修士传你自龙宫中脱身而出,身怀龙宫遗泽与飞升隐秘。 如今东海中人人皆是想将你捆缚住,住在此处也能保你平安。” 追云目眸不眨地看着祝无伤,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好!” 片刻后,祝无伤缓缓开口,言说道。 追云眼眸中立时显出一丝惊喜,旋即遮掩起来,不露半分异样。 “那少将军你就安心住在此处,我去帮你置办些物事。 纵断山内也有好些个凡人市集嘞。” 追云身形一动,转瞬间就已是急匆匆的消失不见。 为什么都觉得我天资好呢? 祝无伤看着追云身影霎时间消失不见,心内怅然叹道。 我真的很差啊... ......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岁寒而知松柏之后凋也。 已是寒冬时节,纵断山上下了一场好大雪。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葱郁苍翠山峦之上,皆是覆了一层白茫茫雪被。 苍茫群山中,遍野白雪。 突地,一处积雪却是转瞬间消失不见,凭空在那处多了一裸露的山石。 祝无伤盘膝闭目,身上皆是被雪覆盖,与周遭融为一体。 分毫气息不漏,便是从一旁经过,也看不出此地有一人盘坐。 睫毛上也压满了雪片。 眼帘一跳,似是要张开双目。 压在眼帘上的片雪,簌簌地掉落了下来。 而后,祝无伤体内气血猛地一滚涌,好似神人擂鼓。 隆隆声响中藏着万千兵戈,铮然之声大作。 身周方圆积雪皆是被沸水般滚动的气血化成了虚无。 口中一吐,一道无形无质的气声喷出,在茫茫雪地中犁出一条深沟,足有十数丈长短。 祝无伤一跃而起,身上积压的雪片已是化成了虚无。 立在远处,眼眸望着景状,闪过一丝喜意。 枯坐了半年,终于是将修为自筑基中期突破到筑基后期了。 蛰龙诀也已是中成,身上盘旋环绕的虬龙纹路已是完全隐入了肤表之中。 呼吸吐纳之间,若是有大修静心听去,便能听到自祝无伤肺腑五脏之中传来声声不断的龙吟。 若是在走动之间,非但有躯壳内龙吟之声,骨骼血肉中更是有虎啸相随。 龙吟呼啸伴身而行。 若是大吼一声,仿佛一道春雷在舌尖唇齿中迸出,令得一方生灵皆是颤抖。 祝无伤缓缓调动气血,将躯壳中种种因为突破境界带来的异样消了下去。 身躯中隐隐不断的龙吟声也渐没。 自从他在纵断山中住下,便开始静心修炼蛰龙诀。 想要借助青蛟草,一口气将蛰龙诀修至大成。 枯坐了半载,也只到了筑基后期,蛰龙诀也只在中成,距大成还差一线。 无论如何皆是无法突破,好像这一层窗户纸虽然容易破。 但是离自己远,只有走近了,才能伸出手指,将这窗户纸戳破。 要怎样才能走近这层窗户纸? 祝无伤苦思冥想,终于是想到了些什么,不再枯坐。 他炼体修为虽已是到了筑基后期,可炼气修为尚在筑基初期。 从沈清远手中得来的五行灵诀,只能修炼到凝成道基。 筑基之后,却是再难为继。 以此,祝无伤一心修炼蛰龙诀,想要将蛰龙诀修习到大成之后,再对炼气修为再做处置。 可在突破筑基中期之后,他便隐隐感到头顶上似乎有什么物事向自己压来。 修为越高,便愈往下压来。 恐怕待他将蛰龙诀修习到大成,便要完全落下来,将他压杀。 雷劫! 祝无伤却是突地想到了景真景归所言,待他突破金丹时。 天道因记恨上了祝家血脉,必是要落下雷劫,以阻他道途的。 这头顶上压杀来的,想必便是那一众金丹梦寐以求的雷劫了。 他欲要突破筑基境界,需得先在炼体修为上,将睡虎功与蛰龙诀都修习至大成境界。 而后调和龙虎,才能功成。 而后在炼气修为上凝成虚丹,待雷劫落下时,炼体炼气修为一发而上才可。 如今只能是先将炼气修为提上来,凝成虚丹。 而后做好准备,在最后关头将蛰龙诀突破至大成,炼体修为至筑基后期。 一发渡雷劫了。 祝无伤心思澄澈,枯坐了半年,静极思动。 若是想得筑基境界的修炼法门,只怕还要在这纵断山中下功夫才可。 纵断山中好歹也有数尊金丹大修,传承也是久远。 想要找门合用的功法,应是不难。 祝无伤稍一辨认方位,身子一纵,向一处腾去。 追云已是告知过他,在何处有纵断山中妖坊,可在闲暇时候置换些合用的来。 如今他那把上品的灵器飞剑被许延元毁了去,也要添置一把才行。 虽有重山杖等一众灵器,可那皆是大器,自己如今修为尚弱,还未凝成金丹。 不能随意露于人前。 灵力调转,许久未曾驭使过丹田灵池内灵力,方一动用却是有些生疏了。 漫天的五彩异色自他身上透出,将半边天空染得迷离起来。 片刻后,一道人影出现在祝无伤方才起身之处。 身材高挑英健,一条乌黑亮丽的马尾在脑后高高扎起,垂到腰际。 双目浑圆,乌黑亮丽。 行走之间,散出一股迫人的英气来。 追云在积雪消失的边缘立住脚,眼神复杂。 看这声势只怕是修炼之时无意外露而成,只不过半载他便有如此道行了吗? 追云神色纠结,眼眸在十数丈长的沟壑与眼前消融的积雪上来回转动。 片刻后,脚下一顿,向天边角处,已经消失的五彩异色追赶而去。 ...... 与此同时,山间一处岩穴下。 一条斑斓异蛇盘着身子,双目闭合,像是一金铁浇筑的雕塑一般。 祝无伤吐气开声,在雪地中犁出深购的一刻。 异蛇头颅突然昂扬而起,惊飙一般,蛇目中透着危险意味,看向祝无伤方向。 鲜红蛇信吐出,发出阵阵‘嘶嘶’声响。 半年,守了你半年,总算是肯动弹动弹了。 异蛇游动,盘旋起的身子舒展开,在游动过的地下磨出了一半圆的浅浅凹陷。 嗅着祝无伤气味,追寻而去。 ...... “飞剑之事好说,这么大个纵断山,上品灵器飞剑应是有的。 贵些便贵些,只要合用便是。 只是这筑基法门却要何处去寻,我是五杂灵根,炼气境界所修乃是五行灵诀。 筑基法门应当也是五行之属类才可。 五杂灵根能修炼到炼气高重,便已经是凤毛麟角,能修炼到筑基境界,怕是更为稀少。 想找五行属类筑基法门只怕还要借助追云,向那位老山君要上些助力才行。 此地灵力充裕,虽然群山遍野,但要寻出些空处来倒也不难。 不若以耕种灵谷之法换取五行属类的筑基法门...” “什么人?敢在纵断山中驭空飞行!” 心中一动,警示之意油然而生。 一道沙哑声音,自下方传出。 紧随着,便有一道乌光,向着祝无伤激射而来。 转瞬间,就到了祝无伤面门处,速度丝毫不减,穿刺击向祝无伤。 “嗤!” 穿透之音响起,祝无伤面目被乌光刺破,身躯如梦幻泡影一般消失不见。 那乌光也在穿透祝无伤身躯后停了下来,悬在空中。 其样貌乃是一柄手掌长三指宽的无柄利刃,闪着乌黑寒光。 显然,不止是一件杀伐重器,还带有剧毒。 下方山野中,立起一道大蛇身影。 泡影消碎之后,祝无伤身影缓缓在一旁出现。 对着下方大蛇拱手道。 “前辈,晚辈乃是圣女友人,他来纵断山中访友,已是有半年之久了。 今日静极思动,欲要往妖坊中去。” 方才在心中警示升起之时,他便动作起来。 先是在原处留下一道泡影,而后真身敛收气息,藏住身形,移至了别处。 凝成道基后,他对五行术法更为精擅,似这般分身泡影之法虽从未修习过。 但一法通,百法通,自然也能随手用出。 一番解释之下,心中警示之意非但未曾缩减,反而更为炽盛几分。 “小辈,擅闯纵断山,又混淆视听,谎称圣女友人。 当真是以为我这巡山使是泥捏的不成。” 乌光激射。 “嗤!” 又是一声,乌光匕首穿过,祝无伤身影再次化为泡影消失不见。 “前辈,我与圣女追云实是至交好友,未曾踏上仙路前,便相交已久了...” 祝无伤身影在另一处显现,再次拱手解释道。 “哼!” 大蛇不再言语,冷哼一声。 祝无伤心中警示又是提了几分,下一刻乌光已是转瞬而至,比之先前更快了数分。 第二百七十七章,石护法 心中警示之意大作,竟是比之先前还要强烈上无数。 祝无伤双眸彻底暗淡了下来。 他确定,这条长虫就是想杀他,先前所说那些只是找一个由头罢了。 “铛!” 这次祝无伤并未闪躲,扬手一打。 重山杖子带着山岳虚影,重重落下,与那乌黑泛着恶光的毒匕击在一起。 金铁交鸣,铿锵铮然之声乍起。 毒匕在压落击打而下的重山杖子之下,其上附着的灵力妖气被猛地一震,散了去。 失了驭使,无力的向下坠去。 祝无伤灵力一转,五彩异象笼罩周身,将气血滚涌时的轰隆声响尽数遮掩了下去。 脚下大踏,欺身而上,向着下方昂首立起的五彩斑斓异蛇而去。 手中重山杖子高举,即使杖头上带着一重逾千万钧的山岳虚影。 可也是破出了‘呜呜’的空响之声。 “嘶!” 斑斓大蛇吐出信子,口中喷出一股腥臭毒雾。 褐色双眸中显出一点血色,瞬息之间,血色就将一双蛇目全部占据。 暴虐狰狞之气自大蛇瞳目中散发出来。 金丹?!不! 虚丹?!也不对! 大蛇身上气息立时变化起来,比之先前浓重了些许,带着狰狞的暴虐血气意味。 猛地一看似是金丹,但却是远远比之不上。 可说是虚丹,却又要强上许多。 祝无伤心中猛然再生出一股警示之意。 重山杖子在身前一挡。 “铛!” 铮然响声之后,重山杖子在祝无伤手中不断颤抖,几乎是要挣脱开他的手掌。 杖头上的虚影也变得涣散,不复先前的凝实。 斑斓大蛇身形更是凭空见长,只在顷刻之间,就又大长了不少。 蛇尾在积雪上一弹,覆在山石上的雪被顿时被消去一条蜿蜒的身形。 大蛇张开大口,腥臭气味对着祝无伤冲出愈发重了起来。 透过遮挡视线的黄黑腥臭气息,祝无伤看的蛇口中,那两颗大齿却是少了一枚。 只有一枚独立,另一枚所在之处却是只剩下缺口,不见了踪影。 再一想到,先前那颗乌黑泛着光亮的毒匕,祝无伤明白过来。 心中不禁发笑。 像是这大蛇将自己口中那枚大齿炼成了法器,又用己身的蛇毒给那蛇牙匕淬上了一层重毒。 似这齿爪鳞皮之流,原本是人族修行者用来炼制灵器抑或是护身之物的上佳之选。 可这妖物自己将自己的牙齿掰下来,炼成法器用来驭敌,倒是从未见过。 张开的蛇口离自己越来越近。 近乎金丹境界的实力,让祝无伤躲无可躲。 也便不再掩饰,撤去周身掩身的五彩异光,气血滚涌而出。 仿佛是滚水一般,只一碰,就将那黄黑臭雾消融了去。 丹田灵池中五彩满溢的灵力也是调转而出,灌入手中重山杖子之上。 叠山虚影再显,重重压下。 “吼!” 灵力、气血尽是运转而起,祝无伤背后,五彩猛虎之象显露而出。 虎吼震天,像是要将天边大日吼落下来一样。 镇摄万灵,百兽之长。 骇然的威势自祝无伤身上散发了出来。 大蛇前倾之势猛然一顿,张开的蛇口的立时收了起来。 身躯也仿佛缩水,眨眼间变小,只有原来大小的半数。 瞳目中赤红血色转瞬间消失不见,转而露出的尽是惶恐震惊。 “山君,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我对纵断山有功,你不能杀我!” 五彩斑斓异蛇尖声吼叫着,身形贴在山石地上,向远处游去,转瞬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徒留祝无伤立在半空中,身后虎象显现,仰天怒吼。 祝无伤望着落荒而逃远去的大蛇,不知生了何事。 双眸也是有着一丝诧异。 自己不过筑基境界,自是比不过这金丹之下,筑基之上的怪异大蛇。 唤出虎象虚影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下一刻便要转身逃去了。 怎么自己还未曾逃,这大蛇反倒是跑了? 不解之间,心中警示之意也缓缓收了起来,身后虎象虚影缓慢淡去。 “老山君...” 追云惊呼声自身后传来,只脱口三个字,就看清了乃是祝无伤身影。 面色怪异地走上前来。 她行速极快,缀在祝无伤身后,欲要看看他去何处,是否不辞而别。 突然察觉到前方处灵气动乱,祝无伤的气息霎时爆发,还带着嘶吼交谈之声音。 便踏下脚步,极速赶来。 见一大虎虚影,还以为是老山君破关。 直到脱口而出才看清了乃是祝无伤面孔。 “追云。” 虎象虚影完全散去,祝无伤道。 追云一双目眸在祝无伤身后虎象上看个不停,未曾作声。 “追云,方才有头斑斓异蛇,双目赤红,来袭杀我,不知为何却是突然走了。” 祝无伤把手一指,在异蛇远去方位有淡淡的气息还有残留。 “少将军。” 追云一矮身,行礼道。 顺着祝无伤手指看去,感知着淡淡气息,英挺的双眉皱了起来,粗重而又不失秀气。 神思沉吟。 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 “少将军,那人应是投了敌的山中护法,见你身后虚影,以为是老山君现身要杀他,所以仓皇逃去了。” “敌?” 祝无伤不解,追云已是对他浅浅说过纵断山中情形。 除了山君病虎与老山君两位金丹绝顶外,尚还有数位金丹。 但以此论,也应是一大族,又占了纵断山这灵秀之地,怎会有人不长眼地招惹上来。 “是海老鼠。”追云言语中的厌恶不加掩饰。 “海老鼠?” “是一种鼠族,即可在海中生存,也能存于陆上。 本身灵性蒙昧,寿元就在数年之间,可是突然崛起了一名修士。 不知得了哪处的传承,掌握了一能制造金丹修为的秘法。 虽不能让人有金丹境界,但是却能凭空生出金丹修为,增上道行,幸而寿元也未曾加多少,只存活数年便仍要死。 虽是如此,鼠族本就极擅繁衍,一窝鼠只在数月间便能长成,数年也足以生出无数。 这无数鼠类中,只要有少许几个能符合那秘法,便能立时造就一位金丹出来。” 追云好看的双眉愈发皱了起来,话语中带着愁意。 “它们这些年繁衍的极快,族中也是能保持着有多位金丹,比之纵断山还要多上不少。 近来老山君寿元将近,山君又去了龙宫中不见声息,其余金丹皆是在纵断山界处坐守。 他们便起了心思,要趁势将纵断山攻下来。 那大蛇原本是山中巡山护法,天资尚可,如今见金丹无望,没想到却是投了鼠族。 被他们用秘法生造出一个金丹来。 双目赤红,便是因为此。” 祝无伤缓缓点头,对纵断山的处境更清晰了几分。 怪不得病虎山君求死一般地想要进龙宫,看来是给老山君寻找延寿之物了。 纵断山中若是只有他一位金丹绝顶,未免被人使了离山之计。 若有两位金丹绝顶在,那鼠族自是不敢放肆了。 “少将军,你方才背后那...” 追云眸中异彩连连,指着祝无伤背后道。 难不成他有妖族血脉,祖上曾是一头大虎? 若是凝练出妖身来,以他的实力,岂不是能当这纵断山中的下一人山君? 便能长留在此地了。 “那是我修行功法所凝生出的虎象虚影。” 祝无伤解释道。 “哦。” 追云语声不变,眼眸中却是难掩失落。 “我静极思动,欲要去妖坊中看看。 不如同行?” 祝无伤问道。 “好!”追云欣然应声。 ...... 山林空地之中。 猿猴攀树,灵鹿踏莎,狼三两成群,豹孤单影只。 鹰隼立在古木之上。 得了灵,踏上仙路的松鼠,抱着灵果在枝杈间跳动。 繁盛热闹,一派和气,融融相洽,没有半分争吵嚷闹之景。 “圣女。” 追云没行过一处,便有或大或小的妖停下手中动作,行礼道。 无论修为如何,炼气或是筑基,皆是一般无二。 追云脸上挂着笑容,点头致意。 “这人是谁?怎么和圣女并肩而行?” “圣女从来未曾对我们笑过,今日怎么对我们这般好?” “这是个人族,难不成圣女因为他笑?” ......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 在两人经行之后,背后的妖们便同相近的聚在一处,窃窃私语道。 “圣女。” 一旁一块卧牛一般的大石,突然裂开了缝隙,像是人口一般,吐出声音。 祝无伤一惊,手中重山杖子已是沉在手中 “石护法。” 追云神色有了些变化,躬身行礼道,祝无伤这才松下心来。 这石妖敛息之术竟然比他还要高明,与此方天地浑然一体。 若不是他自己张口言语,自己绝察知不到。 “贵客安好。” 石怪身上那道裂痕略一转动,向着祝无伤说道。 祝无伤躬身一礼。 “圣女轻便。” 石怪再次向追云应声之后,裂开的缝隙合拢,消失不见,看不出一点异样来。 气息也是分毫不漏,浑然天成,恐怕就是金丹境界大修,只要他自身不愿显露,也找寻不出他的所在。 “这是这处妖坊的护法,本体乃是一卧牛石,因为得了此处地脉灵气的蕴养,已经是生出了灵智。 寿元不知道有多长,便是连老山君见了都要尊称一句。” 第二百七十八章,吞杀 海风猎猎。 崖岸边,低头向脚下望去,便是汹涌澎湃激荡的万丈深渊。 泛黑的海水在其中激荡,激起十数丈高的海涛浪花来,像是有海中巨物在其中翻腾一般。 大蛇眼眸中难掩慌乱,贴着地一路游了过来,连头都不敢抬起半分,生怕露出些迹象来,被人看到。 直到蜿蜒游到了崖岸边,低头望见下方汹涌激荡的海渊大浪,才送了口气。 眼中稍一舒缓,惊慌松了几分。 “让你去杀那人,你都做了什么?” 一道阴恻恻生硬突然响起。 斑斓大蛇身子猛地一旋,双目自惊慌中强生出森冷寒意来。 舌头微微扬起,时刻都能电射出去。 直到看到声音来处,一只胖大的老鼠,人立而起,从一旁转了出来。 眼眸中冷意与惊慌皆是一缓。 “你们不是说老山君寿元不多,为了延寿已经闭关不出了吗? 那为什么会去救那个小子? 若不是我见机得快,只怕今日就要亡在那里了。” “那不是你们纵断山的山君,那只是他修出来的术法虚影,你个蠢货!” 庞大老鼠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随便一只虎影就能把你吓成这般模样,活该你突破不了金丹境界,凝不出金丹!” “嘶嘶。” 大蛇双目幽冷,最后一点担忧也松懈下来,消失不见。 “东西呢?给我!” “事情没办成,还想要好处?你当我们还是以前任你吞食的鼠族不成?” 胖大老鼠冷哼一声,散发着浓浓的不屑与傲视。 “呐,这些东西拿去吧。” “啪嗒!” 两块碎裂的小石跌在地面上。 胖大老鼠摩拍着手掌,仿佛是在将不要的东西恩赐出去。 大蛇冷幽双眸一闪,蛇身瞬时向前大了许多,张开蛇口。 缺了一只大齿的蛇口张开,几乎将胖大老鼠的整个躯壳都笼罩盖住,森森说道。 “当初说的不止这些!” 胖大老鼠丝毫不惊,狭小如豆的双目看着眼前狰狞蛇口。 “办成的是办成的价格,没办成自然是没办成的。 我们鼠族已经是赐予了你金丹境界的修为,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你们在得寸进尺!” 大蛇一阵沙哑的嘶吼,粗如水桶一般的蛇身,在胖大老鼠身周滚动环绕了起来。 一重重将它围绕在内。 逐渐缩小,似是要将胖大老鼠挤压杀死。 “是你们找上我,说只要我反出纵断山就给我金丹修为。 可你们没告诉我,用了你们的秘术就失了人身,只能也妖形显世。 难道你们不知道人族得天地钟爱,只有化成人形,修为才能更有精进吗? 如此也就罢了,好歹给了我金丹修为。 可是,还是你们找我,说要我杀了那个小子,只要杀了他就有十斤赤练石。 就算没杀,只要去做了,也有五斤。 现在呢?你拿这两块渣滓糊弄我?” 大蛇身躯环绕胖大老鼠,只有一只鼠头露了出来。 舌头在正上方张开,阴影腥臭笼罩住下方。 将环绕的铁桶盖上盖子。 “原来是要化成人身才能更有修行精进吗?怪不得族里用这秘法的虽多,但除了族长没有一人能继续往下修行...” 胖大老鼠心中暗语,豆大的双眼滚动。 “便是又如何? 你真以为我们只找了你吗?啊哈!我们找了纵断山中所有筑基境界的妖,结果只有你一人应了。 哈哈哈哈你当真是一好妖啊,纵断山中筑基境界妖修少说也有数十,结果只有你一人应了下来。 我们不找你找谁? 让你杀那小子只不过是为了试探老山君而已,你还真将自己当成个东西了? 我等虽与老山君为敌,欲要灭老山君而占纵断山,可却是实打实地佩服他老人家。 你?不过一个小丑罢了!” 胖大老鼠呵呵冷笑,细长的几根须子抖动,讽刺嘲弄道。 “你!” 大蛇一直冷冽的双眸瞬时有了变化,怒火在眼眸中燃了起来。 浑身散发着冷冽气势,狠狠盯着胖大老鼠,想要将他一口吞下。 “你什么你?你真敢杀了我不成? 如今你已经是彻底得罪了纵断山一脉,想要活命,唯有对我鼠族俯首称臣。 你往日吞杀了多少鼠族,今日便换回来,不然别想我救你...呃啊...” 大蛇双目中熊熊怒火燃烧,张开蛇口,猛地一下。 将胖大老鼠吞杀。 “你要是敢杀我...谁也...救不了...你...” 胖大老鼠声音中终于是有了惶恐,在重重蛇躯的绞杀下,断断续续的言说道。 “咔嚓!” 大蛇口齿一合,将胖大老鼠头颅咬了下来。 胖大老鼠从未修炼过,只是因为鼠族那门秘术有了金丹修为。 而大蛇乃是凭借自身修行,一步步到筑基绝顶,最后实在是凝生金丹无望,才用那门秘术强行提出了金丹修为。 自然不是这只毫无根基,宛若空中楼阁一般的老鼠能比的。 是故,胖大老鼠毫无还手之力,被大蛇轻易绞杀。 似这等硬生生造出来的金丹修为,对付筑基境界尚可。 对上筑基中的佼佼者便显得不够看了,对上大蛇这种更是不行。 若是对上那在这天道残缺下,硬生生凭着自己大毅力、大气运修行上来的金丹,只怕三五个也比不上。 可鼠族便是胜在人多,三五个不够,那便来八九个,八九个不够,那便来上数十。 蚁多咬死象,就不信这么多弄不死一个。 即使弄不死也要缠住,令他回转不得。 这便是鼠族这些年来胜过诸多,一路崛起的秘诀。 大蛇身躯扭转,将胖大老鼠身躯生生挤成肉泥,而后一点一点吞了下去。 将溅在自己身躯上的血泥,伸出鲜艳蛇信,一点一点舔舐干净。 而后游动身子,到被胖大老鼠扔在地上的两块碎裂赤练石上,舌头一卷,同样吞了进去。 蛇头一转,看向崖岸之后葱郁苍翠、波涛般起伏的山峦。 深深的望了一眼。 蛇躯一动,向崖岸下游去,落入嘶吼汹涌的水渊之下。 蛇躯在落下的一刻,便开始迎风见长。 待即将落进海中的那一刻,就已经是长到如先前一般大小。 砰然落入海中,砸起一大串浪花,激起的波涛足有十数丈高。 汹涌澎湃的海浪不停,几个翻滚间,大蛇身躯就已是完全不见。 纵断山待不住了,这海老鼠又最记仇。 我本来就好吞吃他们一类,如今更是将那狗东西吞了,必是要向我寻仇的。 看来只有往东海深处去了。 东海深处海中大物多,这些狗东西必是不敢的,幸亏我血脉中有半分水蛇传承。 不然,恐怕就要无路可走了 大蛇身躯迅速潜入海渊深处,双眸暗淡,向着一处快速游动。 ...... 纵断山上,妖坊市中。 祝无伤与追云离开那处怪石,心中仍是惊于石怪的敛息之法。 竟然毫无破绽,好似与此方天地融在了一处一般,远远高明于自己。 自己敛收气息之法,乃是从浔阳真人存放灵谷的术法中演化而来。 本是要将灵谷藏起来,不令人发现,同时也将灵谷中灵气藏起来,不随着时光而逸散出来。 本质是一个藏字。 那自己所演化出的敛收气息术法自然也是一个藏字,是要将自己藏起来,气息也藏起来,不被发现。 可是石怪所用敛收气息之法,不是藏,而是融,将自己融进这方天地之中。 只要自己不显现出来,自然不会被发现,饶他修为高出你几何,也别想将你寻出来。 除非将这方小天地界域以大法力摧毁。 两者一藏,善于动,一融,善于静。 只是路子不同,难分高下优劣。 可是祝无伤本就精擅敛收气息之法,自然对这从未见过的术法甚是好奇,一路上揣摩不断。 “少将军,你要何种飞剑?” 追云并肩一旁,问道。 “哦,上品飞剑,只要是在五行属类之内便可,其他并无多少要求。” 祝无伤如今用飞剑出了对敌之外,更多的是掩人耳目。 对上强敌自由重山杖子与宝器在手,不需用飞剑对敌。 对上弱于自己的,怎样都能胜,自然是不用太过挑剔,只要在自己五行灵根属类之内便可。 心中想着方才石怪敛息之术,心不在焉的答给追云。 “五行...” 追云口中喃喃,见祝无伤似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一般,也未再多问。 陪在一旁,继续向前走着。 两人行经过之处,都有各种妖类停下行礼。 方才所说之话,自然也是有在两旁行径的妖听到。 互相换了个眼神,匆匆向一处跑去。 不一会儿,就有几只猿猴攀上树梢,手中还握着什么东西。 攀到树梢后,叫了起来。 祝无伤循着声音望去,几只猿猴,半立在树梢上,冲自己示意着。 其中一日手中还握持着什么东西。 向着自己高高的一抛。 那长条状的物事在阳日下发亮,划过一道弧线,落进自己手中。 “啪!” 伸手一扬,在头顶接过那长条形状东西。 入手沉重,散着凉意,还带着点点水迹,像是才刚从寒潭中拔出来一般。 即使以祝无伤的炼体躯壳,也感到一阵寒冷。 第二百七十九章,寒心 剑。 这是一把剑。 祝无伤仔细端详,终于认出了这是谁什么物事。 这是一把剑,只不过剑身却是如棍身一般,是圆的。 不是因为有剑鞘笼在外面,也不是因为长了锈迹,才让这把剑变成圆身。 它本来就是圆的。 祝无伤看着这柄圆剑,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喜爱。 剑身上没有铭刻什么灵纹阵迹,也不是用什么灵玉之类物研磨雕琢而成。 就只是一把圆身的剑。 浑身呈赤色,剑身浑圆,剑柄与剑身一般大小,只是在分隔处有一道淡蓝色线痕,闪烁着光华。 祝无伤当即将剑陪在腰间,心神也从方才石怪的敛气之法冲收了回来。 略一思量,在腰间一拍,装有数斤灵谷的袋子出现在手中。 须弥戒虽然已经是损毁,其中灵谷拿不出来。 他在储物袋中也是有些灵谷存着,这约莫五斤灵谷便是最后的存量。 这柄圆剑他非常喜爱,这五斤灵谷远远比之不上。 手臂方才扬起,树梢上那几日猿猴,就已是呼哨着跃了下去。 几个纵身之间,踪影消失不见。 “追云,你帮我把这些东西给他们。” 追云掠行极快,追上他们自是容易。 祝无伤手臂一动,微微示意道。 “哦。”追云轻轻应道。 下一刻,身形消失不见,若不是祝无伤在追云身侧,察知到有一缕极其轻微的风在手上拂过。 恐怕也是以为追云掌握了那元婴境界才有的手段,凭空消失了一般。 再下一刻,又有一阵微风吹着面抚来,追云已是轻轻一笑,侧步站在祝无伤身侧。 “这是?” 祝无伤瞳眸一缩,对追云的极速有了更新的认知。 面前,那几只对自己抛掷圆剑的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仅只一瞬之间,竟然就将几只即将突破筑基境界的妖修抓了过来! 面前这几日猿猴,皆是炼气顶峰的境界,只差凝出道基来,便能踏入筑基境界。 以妖修得天独厚的肉身优势,只怕寻常筑基也奈何他们不得。 可追云竟然在瞬息之间就将他们擒来了此处。 要知,她也不过才凝成道基,成就筑基境界。 按照追云与祝无伤所说,她在随着一众纵断山妖族出海寻找山君病虎之际,才到炼气九重。 待将祝无伤带回纵断山中,这半年,祝无伤潜心精修,她也才有了功夫能修炼。 看着头顶透出华光,应是凝成道基后,对体内灵力驭使尚不纯熟,致使体内灵池中霞光透了出来。 应是才方凝成道基未有多久,可能连两日都未曾到,头顶才能隐隐有这般景象透出。 以她堪堪才突破筑基境界的修为,都未曾巩固。 就已是能将数位可比筑基境界的妖修猿猴擒了过来,这份实力,不可谓不强。 若是同为筑基中期境界,只怕能与祝无伤争一争了。 几只猿猴,皆是蜷缩着身子,不敢抬头看向祝无伤。 “些许薄礼,以感诸位道友赠剑之恩。” 祝无伤将手中装有灵谷的袋子送到前方。 几只猿猴不敢接下,胆大的抬头偷眼看向追云。 见追云并未多言语什么,神情之间一派淡然,没有阻滞之意。 才大着胆子,伸出毛茸茸的手掌,将祝无伤手中递前的灵谷袋子接了过来。 “吱吱,吱吱。” 几只猿猴,直起身子,比之祝无伤略略矮了一头。 学着样子,向着祝无伤作揖。 “这是几只异猿,血脉特殊,喉中横骨强硬,没有凝成道基踏入筑基境界前,炼不得。” 追云适时的开口解释道。 正好将祝无伤心中方才生出的一点疑惑解了去。 妖族只要是踏入了仙路,口中横骨便能逐渐炼化,天资好些,在炼气初期便能炼化。 寻常些的在炼气中期炼化,便是资质再差,炼气后期应当也是已经炼化。 眼前这数只妖族,已经是炼气顶峰的境界,距离凝成道基,踏入筑基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出了无法化形之外,应当与人一般无二了。 便是人妖分别最强的灵智,也应当开了不少,等同于凡人弱冠年龄的灵智。 可眼前这几只妖猿,虽是与学着祝无伤的样子作揖,但却显然够不上同等炼气顶峰的妖修。 连言语都说不出两句来。 异猿、血脉有异... 祝无伤却是对追云的实力有了一个更新的认识。 “祝几位道友早日筑基好能人言。” 祝无伤躬身,祝道。 “吱吱,吱吱,吱吱。” 几只猿猴忍不住上蹿下跳,抓耳挠腮,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手足舞蹈起来。 向着祝无伤一拜,一同嘻哈着远去,手中不断抛掷着灵谷袋子。 追云随在身侧,伴着祝无伤在这处妖坊中闲逛了起来。 他所想本是为了合手的飞剑与筑基修炼法门这两个。 如今飞剑到手,趁手称心,可是却多了一个敛收气息之法,让他心痒不已。 他对石怪所用的敛收气息之法,仍是念念不忘。 若是能将那与天地相融的敛气之法学到手中,他的敛收气息隐藏自身一道。 在两两印证之下,必是有不小的提升。 “少将军,你还需要些什么东西?” 追云看着一路沉思的祝无伤,嘴唇开合几次,问了出来。 “五行属类的筑基修炼法门。” 祝无伤毫不客气的将心中所求说了出来。 他与追云生死相依,就算是踏上了仙路,各自有了道途,也不必多有隐瞒。 “五行属类功法...” 追云口中喃喃。 突得,传来阵阵异响。 山林中各种妖类,无论是炼气境界还是筑基境界,还是何种灵气属类。 皆是向祝无伤聚来,手中皆是凝成了道道光团,向祝无伤递来。 “他们这是要将自己所修功法献给少将军。” 追云淡淡说道。 “他们各自皆是不同属类,灵力也是不同,更遑论修为,多数连筑基境界都无,没甚大用。” 祝无伤听着追云寡淡的言语,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修习功法乃是大忌,他们怎如此轻易的便要泄露出来?” “哦,兴许是要换些东西吧。” 追云言语冷淡,带着居高临下的傲视。 “他们给,少将军你便收了,不用给他们什么东西。 方才那几只猿猴给您的剑,您也不需回赠他们什么?” 祝无伤皱起的眉头,越发紧了起来。 “追云,你何时变得如此冷绝?” “呵,何时?” 追云一改往常,突得冷呵了起来,“应是在你让我为你引开追兵,自己逃命的那刻吧。” “我...”祝无伤一滞。 追云听也不听,微风起,微光闪,身形已经是凭空消失不见。 只留下祝无伤被一众举着手中亮光灵团,缓缓走上前的妖类围住。 祝无伤僵立在原地,目眸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吱吱,吱吱。” 面前一只松鼠蹦起,手中一团微弱的灵团光芒,递到了祝无伤脸前。 将祝无伤自内心唤醒,重又落在了地上,而后再度蹦跳而起。 “多谢道友。” 勉强挤出一缕笑容,他自松鼠手中那团灵光中却是感到了一股与自己灵力相适的气息。 无论如何,修行最重! 将心中繁杂情绪放置一旁,灵识在那团微弱灵光中一扫,将其中修行法门信息尽数扫尽。 “多谢道友。” 祝无伤反掌,手中出现一枚储物袋,递给松鼠。 这一路上,他少不得被东海中众人追杀,几乎是兼着便与他兵戈相向,动起刀剑来。 最终自然是一颗大好头颅落在他手里,储物袋也成了他囊中之物。 这赠给松鼠的储物袋乃是得自以为筑基初期的修士,其中修行所需,自是足够它这炼气三重使用。 “吱吱。” 松鼠一拜,接过祝无伤手中储物袋,灵光显现,几个蹿动之间,消失不见。 其余要列,见此清醒,更是眼热,将手中灵力光团举得更高,向祝无伤涌来。 灵识一扫,却是有不少与自己五行灵力相合的灵力光团。 且这些都是妖类各自血脉中遗留下的功法。 若是个身怀上古血脉或是异血的妖类,所修功法少不得有大来头。 若是能从其中找个合用的筑基修炼功法来,自然是多自身多有裨益。 掂量了下自己手中所收获的储物袋,祝无伤将灵识探入靠近身侧的灵力光团中。 ....... 祝无伤面色有些发白,身上也只有腰间一个储物袋,其余皆是被他送给了诸多妖类。 他也将妖类一众修炼法门都记在了心中,确有几门适宜他所修的功法。 不过皆是单属,未曾有涵盖五行的法门在。 那一众妖族自也是满心欢喜。 妖类修炼更多的是看顾自身,功法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能用功法换一储物袋,自然是划算的来的。 且不说储物袋中诸多修行所用,但仅只储物袋本身,便足以令的他们欣喜了。 个个皆是欣喜而去。 祝无伤收起灵识,心事重重,脚下灵光乍起,向一处遁去。 追云身上气息他自然是能追寻的到,一路掠行。 向着一处极速而去。 遁光落下之处,赫然是祝无伤潜心修炼之处相近,相隔未曾有多远。 以追云掠行的极速,只怕瞬息间便能赶到。 第二百八十章,换术 青藤缠绕洞府门前,斑驳痕迹显露。 葱郁青藤几乎将两扇紧闭的石门完全遮住,只留下正中一道缝隙显露出来。 遁光落下,身形显露。 祝无伤立在斑驳石门前,双目微垂,显露出愧疚神色来。 手指不停捻动着,显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冷静。 嘴唇开阖数次,最终要闭了下来,口中叹息一声。 “追云。”口中喃喃一声。 身前石门紧闭,一阵微风吹过,将石门上垂下的青藤轻轻拂动。 祝无伤静静立着,面对着前方丈远的石门,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石门仍是如先前一般,紧紧闭着,未曾有丝毫变化。 “唉!” 长长一声叹息,祝无伤化成遁光消失不见,原先所立之处,有一储物袋静静躺着。 这是他妖中自己佩戴的那袋子,其中出了重山杖子与景真所赠的青蛟草。 其余皆是未曾动过,都留在里面。 内里有灵石、符箓等物事,还有得来的宝器,尽是留在储物袋内。 他所做之事确是不对,这储物袋中的东西,是他这些年所积攒下来。 可惜右手大指上那枚须弥戒已是损毁,不能打开,不然其中存着的灵谷灵蔬之类物,应当也合追云口味。 流华遁光掠空,祝无伤并未全力驭使丹田灵池中灵力。 仅是调起灵力在周身起了一抹遁光,躲着拖着身躯在空中缓缓掠着,任凭山峦古树在身子两侧掠过。 片刻后,遁光落下,重又落在了先前静修之处。 吹息犁出的数丈长深坑像是一道刻痕一般,深深地隐着。 那被他血气滚涌化无的方圆数丈积雪空地,却是如胎记一般,此时已经被天空中浅浅落下的轻雪,覆上了薄薄一层。 祝无伤一挥手,同样有一扇石门在积雪下缓缓打开。 积雪原先将这处石门全部覆盖,未曾显露出来,祝无伤挥动之下。 石门向左右大开,其上覆着的积雪也是簌簌地落了下来,露出其中密室。 石桌、石椅、石凳、石榻... 皆是用山石雕琢而成,与山体连在一处,无法搬动。 “轰隆隆隆!” 轰隆声响起,祝无伤身子一闪,没入其中,石门闭合起来。 他在那众多妖类中,得了不少传自它们血脉中的修行功法。 人妖虽有分别,可在修行功法上皆是相通。 人有九窍者,皆可修行。 九窍既然相通,那修行所用功法自然也是想通过,仅是有灵气灵根属类之别。 祝无伤灵识中已是记了数十修行法门,其中不乏得自筑基妖族的修行法门。 便是炼气境界妖族所用的修行法门,因是在血脉中传承,往往也是有能一直修炼到筑基境界层次。 祝无伤盘膝闭目于木榻之上,灵识扫过的诸多修行法门皆是显现了出来。 一一在脑中沉浮。 最先浮起的,是自那方才炼气三重境界的松鼠处得来的灵团。 它虽然实力低微,但血脉中修行法门传承却是最为完整,且最为与祝无伤相合。 只可惜,那松鼠修行天资却是比祝无伤要好上不少,乃是木属的上佳资质,不掺杂丝毫其余属类灵力。 这松鼠修行的法门,要诀在于‘藏’之一字,正好是与它本心相合。 自四处得来松榛之类物,藏之于一处。 这术法与它本性相合,又是极上佳的木属资质,先前修为低弱,只不过是因为修行年岁短。 且灵智初开,尚还留着一丝懵懂。 如今有了那一储物袋的修行资粮,只怕是要突飞猛进了...... ...... 祝无伤走后,那扇紧紧闭合的石门。 垂下的青藤碧萝突得向上扬张开,石门缓缓打开,未发出一点声息。 开出一个可令人侧身而过的大小缝隙来。 追云身影在其中显现。 双眸在幽暗的密室中闪动亮着,浑圆双目极是亮眼。 窥觑着丈外那只储物袋。 双眸转动,在石门外搜寻了一圈,未曾看到那个想看到的身影。 “哼!” 樱唇微的嘟撅起,向着石门外一招。 储物袋轻飘飘飞起,飘向追云手中。 追云一手接过,顺手挂在自己腰间。 ...... 藏。 春种夏耕,秋收冬藏。 松鼠妖类的藏之一道,是四处搜寻而后将其藏起,以备严寒。 而我的‘藏’,应该是冬藏! 春日种,夏日耕,秋日收,冬日藏。 不靠四处搜寻,而是单只靠自己... “叮叮叮当当当...” 耳中突地传来隐隐铃铛之声,清越悦耳。 将祝无伤自修行中惊醒,却是未曾因为将他自修行中唤醒,而导致什么反噬来。 就像是将他自沉睡中唤醒了一样。 “轰隆隆隆!” 轰隆声响,祝无伤立在石门内,眼帘抬起,向着外一扫,眼眸中些许讶异升起。 一身穿淡黄衣裙的瘦小女子站在外处,眼眸转动之间,尽显灵动。 脖颈修长,五指纤细,葱白如玉,温润如玉。 手中拿着一小小铃铛,在不断摇动,那将祝无伤自修行中惊醒的清越声音,便是从这小小铃铛中传出。 便是石门打开的轰隆声音,也掩不住小小铃铛中传出的清越声音。 见了祝无伤身影显出,才渐渐止了手中动作,铃铛中的清越声音才消止了下来。 竟然不是追云。 祝无伤看着眼前样貌不俗的女子,心中升起些许失落,掀起的眼帘放了下去。 “你是祝无伤?” 好听的声音自粉润唇中传出,好似黄鹂鸣啭,莺燕之声。 “不知有何见教?” 如今也算是人在屋檐下,因追云才在这纵断山中有了暂且的栖身之地。 难不成因为方才,便是来撵人了? 她不能如此吧... 祝无伤心中怅然起来,躬身问道。 “我叫黄莺。”黄莺婉转声音响起。“如今暂掌纵断山。” 同时也有一阵威势自她身上散了出来,宛如天上缓缓飘过的云朵一般,高远空旷。 金丹! 祝无伤心中一摄,难不成是真来撵人了? 怕筑基境界撵不得我,特意请了金丹来? 情分便这般单薄吗? “不知前辈所来何事?”祝无伤心中愈发怅然起来。 入了这仙路道途,便真的要断情绝爱,半点情分也不留? “道友莫要如此生分,你与追云乃是至交好友,与追云一般,唤我一声师叔便可\/” 黄莺淡然笑道。 师叔? 祝无伤眉头微地一皱,躬身道,“见过师叔。” “免礼。”黄莺手掌一抬,祝无伤便觉被轻轻扶了起来。 “这物是你的?” “啪!”一声轻响。 祝无伤面前悬着一物事,正是被他赠给那几只异猿的灵谷袋子。 口子半开,隐约可见其中已是有少了半数。 “禀师叔,这是我...弟子回赠几位猿道友,以报赠剑之恩!” 伸手向后一招,置在石榻上的圆剑被他招摄到手中。 双手向前一拱,将圆剑托在手上,向前奉起。 “这东西竟然是一柄剑...” 黄莺咕哝道,灵动双眸扫过祝无伤手中托着的圆剑。 祝无伤抬起眼帘。 黄莺脸上带着笑容向自己走来,嘤啭声音发出。 “如此,便要有求与祝师侄了。” ...... “用一门能够调和周转五行的法门,与石护法的敛息之术,换我将耕种灵谷之术,尽数交给纵断山中妖类。” 祝无伤缓缓说道,将自己诉求条件言说了出来。 “周转五行的法门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石护法虽是护法之名,可存在时候却是比老山君还要长上一些。 可说是我纵断山中的族老,他老人家的敛息术法...” 黄莺犹豫,缓缓说道。 “只要将此事与石护法言说便可,若是成便成了,若是不成便算。” 祝无伤紧道。 石护法敛息之术法实在太过令他眼热,即使只有一分可能也是想要试上一试。 他自那众多妖类中得到的修行功法中,已是挑出了五门分属于五行的修行法门。 皆是与他相合,能满足他在筑基境界的修炼所需。 只是这五门术法却是不相合,只能各自分开修习,不能如五行灵诀一般,浑然若一体。 若是能有一门周转调和五行的法门,也能起到如五行灵诀一般的功用。 他本就是想用耕种灵谷之法,向纵断山换取五行法门。 如今他们先是找上门来,自己也免得再去特意寻去。 更有一事,令他也是得了。 他所种植的灵谷,竟是能延缓寿元的流失。 若不是黄莺与他言说此事,他也不会知道。 据黄莺所说,他所种出的灵谷,品质上佳,其中所蕴藏的五谷灵精,能延缓寿元流失。 对老山君来说不吝于仙药。 自然是要向祝无伤手中得到更多,再知道祝武山手中并无灵谷了,才退而求其次,学他手中耕种灵谷之术。 纵断山中,山峦起伏,只有些许平地空处,用来耕种灵谷自是不行。 若是想要耕种灵谷,还需用大法力,在山峦中开出一空处来才行。 老山君不愿变山中地势,连金丹境界间的切磋比斗都不允在纵断山中,都要去往东海上才行。 如今祝无伤手中已是无了灵谷,为了能让他延续寿元,黄莺也顾不得那么多。 第二百八十一章,开战 混元诀。 祝无伤盘膝坐在石榻之上,手中捧着一薄薄书册。 乃是用薄薄的石片穿凿而成,页页方正的叠在一处。 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这便是黄莺所给的周转调和五行的法门。 那五门适宜修行的五属术法,有了这周转法门,变能等同与五行灵决一般的功效了。 先前他只能一门一门的修习,虽是有先前五行灵决的底子在,上手这些法门快上不少。 可是一门门修习下来,也是颇为耗费时间。 只能是先精研最为适宜自身的那从炼气三重松鼠手中得到的木行功法。 而今有了这混元诀,便能一道炼起了。 而后手掌又是一翻转,手心中有一粒豆子大小的赤色圆石。 这是从石护法身上得来的。 石护法在得知祝无伤用灵谷耕种换自己敛息之术与周转五行的法门,且灵谷对老山君有延缓寿元流失的功用后。 便从自身石体上分出了一粒圆石来,转告祝无伤,能自其中悟出多少,全看他自己的悟性。 就连混元诀也是石护法拿出,一道给了祝无伤。 敛收气息... 祝无伤将眼神自赤红石柱上收回,放好石珠,盘膝而坐。 他虽是对敛息之术十分眼热心动,恨不得立时便将参悟起来,可缓急轻重却是还分得清。 道重于术。 无论如何,最重要的终究是自身修为境界。 术法虽是可以参悟,反正也是在自己手里,逃不得,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 可修行却是慢不得,水滴石穿,日久见功。 什么都能慢,未有每日修行不能慢,不能断。 更何况是因为重术而轻道去慢下修行来,更是天大的罪过。 五色华光自头顶上透射出来,身周上同样也是流溢着五行光彩。 虽都是五行,却颜色迥异。 头顶上所散出的五彩华光,乃是从五行灵诀中修习而出,光彩华溢夺目,圆融若一体。 身周所散着的五行光彩,则是从那五门分属五行的法门中得来。 有着生硬之感,却是不如头顶上五色华光一般圆融。 随着一股玄妙气息自祝无伤身上散出。 头顶上圆融的五行灵光,与身周所围绕的生硬五行灵力交融了起来。 在混元诀的控制之下,不断的交驳。 带到两者完全交融,便是混元诀彻底起了功效,再来修行,便能如五行灵诀一般了。 身周五彩灵力生硬意愈发消了去,渐渐圆融了起来。 ...... 修行不计岁月年数。 在闭关之前,追云已是来找了祝无伤。 祝无伤将耕种灵种之术倾囊授了出去,将浔阳真人留下的那本耕种要诀,也凭着记忆写了下来。 并在其后,填了无数自己耕种灵谷心得,能对追云耕种灵谷时起到莫大益处。 无了心内忧虑,祝无伤自然是将心神全部沉入了修行之中。 一心修行起混元诀来,希冀能早日将其修行成功。 一日,山腹密室之中。 “轰!” 轰然声响传来,祝无伤头顶上溢出一团散着五彩迷离之色的华光。 将暗室照得通彻明亮,映着五色华光。 夺目耀彩的五行之色自石门缝隙种透出。 筑基后期! 在这密室种不知道做了多少时候,竟然是一步登天。 自筑基初期直接修到了筑基后期。 祝无伤缓缓睁开双眼,眸子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色。 自己竟然能直接跨过筑基初期,修炼到筑基后期。 就算是有蛰龙诀筑基中期的修为能够反哺混元诀的炼气修为,可最多也只能修炼到筑基中期,便是到了顶端,再多也是不济了。 能直接修炼到筑基后期,与混元诀脱不得干系。 祝无伤将放置在一旁的混元诀石片页书拿在眼前,细细端详。 这混元诀绝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一门周转调和五行灵力的法门,肯定有大来头,也有其他功用,只是自己如今还未发现。 不亏是活了无数岁月的石怪,拿出的东西不简单。 将石片页书郑重收进怀中。 他将身上最后一储物袋放在了追云门前,须弥戒又还未曾修复,身上自是无了能储藏物事的东西。 就连重山杖子与青蛟草都是放在石榻一角。 祝无伤闭上双眸,按捺住心内滋生的躁意,继续修炼,巩固一步登天的修为境界。 突破筑基后期后,他便头顶上笼着的乌云又向下压了两分,恐怕只要自己将蛰龙诀修炼到大成。 雷劫便会瞬时降下,替天道除了他。 如今他虽知道突破金丹需得龙虎相合,炼气炼体修为亦是相合。 可是对度过雷劫还是未曾有多少信心。 他凝成道基,突破筑基境界时,就已是降下了那般雷劫,连景归用来护身的玉柱都劈出了深深的裂隙。 虽说是因为雷劫在景归迟滞之下,带了他的气息,因而令得雷劫威势大涨。 可也足以管中窥豹,从中见得他所度雷劫威势。 笼罩在头顶上,华盖一般的五行灵光,被祝无伤缓缓收摄。 一步登天,并不稳固的筑基后期修为,也是逐渐稳固了下来。 石室内溢彩华光也逐渐消失,重又回到了暗淡之中,最终完全陷入黑暗,不能视物。 ...... 轰隆隆隆隆! 两扇石门缓缓向外打开,发出轰隆声响。 祝无伤眼帘掀起,在昏暗不可视物的密室中投射光亮。 自外出看去,像是有两道大光自其中射了出来。 祝无伤又枯坐了数日功夫,将自身修为巩固了一番,如今已是炼气修为的筑基后期境界。 他本想再拿出功夫细细钻研参悟一番那赤色圆珠中的敛息之术可是有头顶上重重雷劫乌云压着。 他却是拿不出别的心思来去参研那门敛息术法了。 当务之急,首要是寻得度过雷劫之法。 上次在景归庇护下,才能安然度过。 今番雷劫必然更为悍烈,若是无完全之法,绝对不能随意将仅剩下的一层窗户纸捅破。 他现在炼气修为有了筑基境界,蛰龙诀虽是都能修习到大成。 若是贸然将这窗户纸捅破,而自己又未曾寻到完全之策,只怕是要在雷劫下饮恨了。 轰隆声响毕。 祝无伤望着眼前场景,却是一呆。 眼前一片金黄,一阵微风吹过,金黄灵谷皆是低垂下头颅。 原先前方是数座重叠山峦,如今竟然都是成了平地旷野,皆是种上了灵谷。 黄莺竟是直接将数座与山根地气相连的山岳移走了! 他先前以为,费些功夫,在某处山岳上,选一处较为平坦些的空处。 用灵力扩张一二,有个数亩已是极限。 可是如今竟然直接移走了数尊山岳! 将山岳移走留下的空处,耕种下了灵谷。 无数身形正扇振着双翅,在灵谷间翻飞。 纵断山中自是不缺妖类,想这种妖类,用来清楚依附在灵谷上的虫类最是适宜不过。 既不会损耗灵谷,也能令这些妖类吞吃虫类,增长修行道行。 在金黄灵谷正中,更是有一座茅屋,黄莺立在茅屋之上。 环首看着四方,高云一般的气势自身上散发出来,将下方灵谷中收进眼底。 “黄师叔!” 祝无伤脚下遁光一起,向着正中茅屋上立着的黄莺掠去。 轻声喝到。 “祝师侄。”黄莺沉闷脸上显出笑意,点头应道。 “黄师叔,这是...”祝无伤环首看向四方,示意道。 黄莺脸上笑容消失,严肃的摇头,道。 “这灵谷对我等来说用出甚大,几可比得上山中灵果,且又不许如山中灵果一般吸收日月精华,缓慢生长少说也要数十年。 只得数年间,便能长成。 如今鼠族已是按捺不住,彻底对我等动起手来。 灵谷正好能以供给纵断山中修士。 “开战?” 祝无伤心中惊诧,久在沙场中养成的灵敏嗅觉立时反应了过来。 “不知追云何在?” “圣女她随着以为金丹在纵断山上一处崖壁镇守,那处能直通东海。 须得小心防备鼠族从那处潜进来。” 黄莺口中说着,葱白般的手指向身侧处一指,示意道。 “谢师叔!”祝无伤躬身谢道。 脚下灵光一闪,眨眼间已是消失不见,掠行到了远处。 筑基后期? 黄莺乃是金丹境界,祝无伤又未曾悟透那赤红珠子中所藏着的敛息之术。 运使遁术之间,自然是被黄莺轻易的察觉到了自身修为。 这不过才数年,他就自筑基初期,突破到筑基中期了? 黄莺惊诧,即使是她,在纵断山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天资上佳,当初自筑基初期修炼到筑基后期也是用了十数年。 如今祝无伤不过在洞中枯坐了数年,竟然便能直接就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难道他天资竟然好到这种程度不成? 黄莺眼眸种流转不解困惑之色,望着祝无伤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 才将目光缓缓收了回来,看守下方灵谷。 如今这方灵谷已是成了鼠族眼中钉刺,恨不得直接毁去。 她自是要小心看顾。 这方灵谷一则能为老山君延缓寿元流失,又老山君坐镇,纵断山中便不会有大事。 二则是能为一众与鼠族相抗的妖类做助力。 如今,灵谷在纵断山中已是成了比灵石、符箓、丹药等物还要受欢迎的物事。 宁可要二两灵谷,也不要十块灵石。 已是成了纵断山中常态,就算是寻常物事交换也是以灵谷为度量的。 若真是被鼠族将这方灵谷毁了去,那纵断山也可成已是毁了如今的半壁江山了。 “嗤!” 一道五彩华光掠空而过,在空中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迷离痕迹来。 像是在天空中犁过了一般,留下一道深刻的印痕。 祝无伤自突破筑基后期后,五行遁术愈发用得顺手起来。 全力灌注之下,已是不慢于一般的虚丹境界修士。 在此方界域中,已是可称筑基顶峰了。 只差一点,便能跻身如金丹之境界。 第二百八十二章,胡娘子 流溢五彩华色的遁光,向着黄莺手指之处极速遁去。 空中留下久久不散的留下深刻印痕。 突然,空中掠行遁光一滞。 下方像是被潮水蔓延一般,无声的覆上了一重黑灰之色。 向着祝无伤来处涨去。 注目看去。 那潮水一般的黑灰色,是由一只只大小不等的老鼠汇合而成。 大的能有猫狗般大小,小的也有巴掌大小。 毛皮顺滑,如同水缎一般,有水珠自他们身上沿着毛发流了下来,在身后留下一滩水迹。 无声无息,首尾相衔接,伏低身子,紧爬在地上,向身后来处蔓延而去。 鼠潮! 祝无伤瞳目一缩,心中提了起来。 这些应便是黄莺所说的鼠族了! 他们应是要去那处毁掉灵谷,让纵断山陷入堪忧境地中。 有黄莺这金丹大妖在,也无需担忧这么多。 祝无伤身上光彩收敛起来,身形隐去,气息敛收,立在半空。 借着一朵正好飘来的云彩遮掩身形,向下方潮水一般涌动的鼠族细细看去。 其中修为最高者便是那几只身形如猫狗一般大小的,气息玄异。 不是金丹境界,但是散出的气息却是比他这个筑基后期要强上不少。 应就是追云所说,用秘法生生早就出的金丹修为。 祝无伤目眸流转,在几只大鼠上看过,心中掂量着他们实力。 虽是用秘法生生早就而出的金丹境界,宛如空中楼阁一般,没有扎实的根底。 可到底还是有个金丹的名字。 若是只凭借筑基后期的炼气修为,应当能堪堪对上一二。 可若是再加上修炼到中成的蛰龙诀,那对上三五应当也能不落下风。 黄莺说有一位金丹与追云,镇守在崖壁处,以防止鼠族潜进。 祝无伤眼帘一掀,透出两道精芒来,向鼠潮涌动而来的方向看去。 旋即,脚下轻轻踏动,五行灵力潜在肤表下经窍之中,身形踏动掠去。 比之先前流光溢彩的灵力环绕周身之时,却是稍慢上了数筹。 片刻后,祝无伤脚下鼠潮仍是涌动不止,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向黄莺所在之处涨去。 “轰!” 双耳一动,耳中传来轰然响声,伴着交谈呵斥之音。 祝无伤身形一闪,飘移而去。 “狐娘子,不如你从了我们兄弟几个。 日后在纵断山上再给你留下个位置来。” 崖壁处,自下方不断攀上无数流水一般的鼠族。 一旁一只摇着三条蓬松长尾的娇娆女子,一次次地想要冲过去,将那些鼠族拦挡下来。 都被数只人立而起的老鼠挡了下来。 胡娘子身上已是溅上了不少血迹,就连身后蓬松的狐尾,也被粘稠血液打湿,显得有些下垂。 身旁已是堆积了不少鼠族的尸体,置放在一处,如小山一般。 胡娘子身后三条长尾一扫,将涌动上岩壁的鼠族尽数扫落下去。 仅只过了数息,便重又有鼠族冲了上来,重新如潮水一般弥漫了上去。 “嘿嘿,胡娘子你若是高兴尽管去杀。我们别的没有就是生得快。 娘子若是愿意从了我们兄弟几个,便是每日都来杀上一遭都不是问题。 你杀的这些,不过几日便又会被生出补上,不碍事的。” 十数只鼠族,双目瞳孔皆是泛红,围成一个半圆,将胡娘子拦截住。 不使她能脱身。 最中一个大鼠,豆子般的赤红瞳目中显露出淫邪意味,嘿然笑道。 “哼!” 胡娘子冷眸一扫,向着这人杀去。身后三条狐尾纠结到一处。 整个人化成一道流光激射而去,杀意凛然,直冲正中那大鼠。 “布阵!” 正中大鼠尖叫一声,身旁雁翅般排开的一众赤红瞳目鼠族,皆是动作了起来。 气息散出,勾连到一处,凝结成铜墙铁壁一般。 胡娘子虽是将自身凛冽气息尽数放出,可是却未曾对那潮水一般的鼠族有任何影响。 像是无知无觉,未曾感受到一般,仍是首尾相衔,俯着身子在地上,继续蔓延而去。 “轰!” 轰然声响,胡娘子所化成流光与一众赤红瞳目鼠族撞到一处。 鼠族气息勾连成的铜铁一般墙壁,微微一阵晃动,而后重新稳固下来。 拦住胡娘子。 “嘿嘿,胡娘子。” 方才那为首的大鼠从这鼠族气息勾连成的铜铁墙壁后探出头。 “知道为什么偏偏选你镇守这处? 自然是因为你实力弱啊! 其余三处,杀力超绝的剑猿,覆地生辉的白鹿,,还有你们前代山主的遗腹子,一个比一个难搞。 只有你,方才凝成金丹,实力最为弱小,自然要选你这里。” 大鼠得意笑道,瞳目中赤红血液像是一道血河一般,涌动起来。 “那你胡娘子不免要想了,我们这等鼠族虽也是金丹,但却是用秘法生生造出的,空有一身金丹气息,空中楼阁,一阵风刮来就要倾倒。 若是独自遇上你,自然免不了一死。 嘿嘿,可是我们人多啊!一个不够,十个总够了吧?” 大鼠愈发得意起来。 “胡娘子你不知道,这海中有多少残留下来的秘境异宝,我鼠族如此之多,寻到的际遇自然不是你能想象的。 便是这门自一处古境中得到的护卫之法,我等勾连自身气息,连你都突破不了。 还是快快归顺我等吧,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鼠语声一转,变得苦口婆心起来。 “我与你说这么多,自然是有原因的,自初见你那一刻,我便倾心与你。 胡娘子...” “呵!” 胡娘子冷冷一笑,转身既走,不与他们多做纠缠,向那潮水一般涌上来的鼠族杀去。 三根狐尾在身后猛地涨了起来,一扫,便在崖壁上犁出三道深沟,将众多鼠族扫动了下去。 “轰轰轰!” 连连扫动之下,将崖壁上鼠族几乎是尽数扫了下去。 一时之间,潮水一般涌动的鼠潮中出现了断层。 “变阵!” 大鼠尖叫一声,十数只鼠族首尾相连,如一道箭矢一般,通红的双眸闪动,向胡娘子激射而去。 胡娘子心中一阵警示,仰口一吐,口中含着金丹。 喷出一道浓厚气息来,冲向那激射而来的箭矢。 气息中带着浓重寒气,在空中寸寸结冰,凝成数丈厚的坚冰。 挡在胡娘子身前。 身周仅剩的鼠族也被这寒气所罩,自足下寸寸升起寒冰来,冻成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冰雕。 周身方圆之内,霎时间变成了天寒地冻一般的极寒之狱。 “咔嚓咔嚓!” 坚冰碎裂声响起。 一众金丹鼠族首尾接成的箭矢,在这浓重寒气之下,也是覆上一层薄冰。 激射之势缓了几分,速度也慢了下来。 可是一众鼠族瞳目中通红闪烁,像是要滴下鲜血一般,仍是向胡娘子射去。 将她身前数丈宽厚的坚冰寸寸凿穿。 在即将要将数丈寒冰凿穿之际,胡娘子猛然将口中含着的金丹一收,闭了起来。 双手中灵力充溢而出,股股强劲风力自两侧凭空而出。 横击向首尾接连成的箭矢。 “咔嚓!” 最后一寸坚冰被箭矢凿穿,随着这最后一声响起。 数丈长的坚冰便突得消失不见,周身数丈方圆的极寒地界也突得消散。 那股寒意仿佛是梦幻一般,只在瞬息之间,就已是完全散了去。 转而,股股强劲狂风便生了出来,自周身两侧,四面八方击打而去。 这些鼠族本就是生造出的金丹修为,空中楼阁被风一吹,即刻便可倾倒。 无有厚实的底蕴与根基,方才气息灵力转变之间,就已是招架辗转不出。 首尾连成的箭矢,立时散了起来,一只只被强劲狂风吹向四面八方。 “再变!” 那只大鼠还在狂风中苦苦支撑,竭力维持着不被重重风势吹刮倒,口中尖叫一声。 身上原本因为结成箭矢而凝收起来的气势,重又散发出来。 那一只只被强劲风力吹散的鼠族也是将自身气势散了出来。 股股气势在狂风中散出,勾连交织,逐渐站稳了脚跟。 都是向着大鼠所在之处缓缓移动,重又凝结成铜墙铁壁一般,对抗着胡娘子手中排出的强劲风力。 强风消散。 自他们气息勾连,结成铜铁一般的墙壁之后,强风所起的功用,便变得微乎其微了起来。 风力在瞬息之间便止,与先前极寒一般,都仿佛是梦幻泡影一般,一触即灭。 身后崖壁上,一众鼠族仍是无知无觉,分开两道,远远隔开交战的胡娘子,继续潮水般涌动。 潮水在胡娘子处,又在一众金丹鼠族身后汇合,向着黄莺之处涨潮一般而去。 “胡娘子,看来你是不撞南墙心不死!” 大鼠豆大的眼珠子乱转,惊慌之意还没有完全消散,强自镇静。 口中道。 接着,手一挥。 半空中像是有一块幕布被掀开了一般,显露出内里景象。 不知有多少鼠族在空中凭虚立着,围绕成一大圆。 一只只皆是豆子大小般的眼睛中有着血丝弥漫,都是筑基境界的鼠族。 修为虽然比不上正统修行而来的筑基,但是数量之多令人发麻! 第二百八十三章,阵势 正中。 追云左冲右突,都是未曾成功。 都被那一头头被秘法凭空生造出来的筑基境界鼠类拦了下来。 他们虽是比不上如追云一般实打实修炼出来的筑基境界,可是却胜在量多。 将追云团团围住。 蚁多咬死象,更何况是数十拥有筑基境界的妖类。 追云虽然是自保无虞,但若是想要自其中突围而出,却是简单艰难至极。 不知被困了多少时候,脸上已是显出了疲倦之色。 身周围绕溢散的灵力也是不如先前凝实。 脚下踏动之间,也是有了破绽露出,更是被一众鼠类防住,无法脱身。 “娘子,你是想让她去报信,告知其他纵断山中金丹我们从此处攻来了吧? 你倒是好谋划,知道此地被我们布下了大阵,除了鼠类同族之外,许进不许出。 就连你那诸多金丹手段也无法将信传出去。 便想要这能无声息穿透大阵的圣女去帮你将信件传出去。” “大阵?许进不许出?” 祝无伤方才靠近此处,耳中就听到了大鼠口中传出的话语。 心内一惊,他已是近了此处,莫不成也是在大阵之内。 脚步轻移,向外出试探而去。 追云与胡娘子虽是被鼠族围困,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凶险。 只是脱不得身而已,性命并未有什么忧困。 自己不若先将这信儿传出去,警示纵断山中一众妖族。 “这大阵是族长自秘境中得来的至宝,娘子你就莫要做无用功了。 乖乖从了我,日后等我成了纵断山主,少不了你的好处...” 突得,大鼠声语戛然而止。 某种眸中红光大盛,扭动鼠头,豆子般大小乱转的眼珠子看向一处。 “谁?!” 手一挥,祝无伤身影显现出来。 可惜未曾能悟出赤红珠子中石护法的敛息之法,不然与此方阵中小天地相融。 气息相合之下,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被他看破了行踪。 方才他暗中尝试,想要悄然离开此处,未曾想到。 这处大阵却是如那大鼠所说,一般无二。 他只是稍一碰触,大鼠那里便立时生出了感应来。 祝无伤转过身来,面容沉静,身量欣长。 大鼠看着眼前风姿绰约,面容也是上等的风流人物。 通红眼珠子里立时升腾起了一股嫉恨之火。 火势熊熊,几乎是要将它内外焚烧殆尽。 它乃是一鼠类,身形猥琐,面目也是丑陋,最是嫉恨貌美之人。 便是族中有些人样,或是皮毛光亮顺滑些的鼠类,被他见了,都要寻个由头取了性命。 身旁这一众鼠族,都是面容丑陋之辈,嘴歪眼斜,或是皮毛干枯。 无论金丹还是筑基,都是同样丑陋,才能入得它的眼,不被它暗中使手段杀死。 如今见了祝无伤。 不仅是它梦寐以求的人形,更是有一幅好身量,好相貌。 心中则能不妒! 愈是看着,眼中心内的火焰便如同是浇油了一般,腾腾的往上涨,怎么也止不住。 “这位道友,可是纵断山中人? 纵断山中都是妖类,应是没有道友这般人物吧?” 大鼠心中险些被这嫉恨火焰完全盖住,最后关头,想起自己所来为何事,才稍稍有了一丝理智。 扯起嘴角鼠须,勉强呲出牙来,笑道。 奈何眼中熊熊火焰,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祝无伤未曾多言,双眸微的一转,将场中形式尽收眼底。 胡娘子被一众金丹拦住,不得退进。 追云也是如此,不过她却是被一众筑基妖类围困。 以自己目前境界,对上这一众有金丹修为的鼠类,未免有些勉强与不支。 起不了什么大用。 倒是这一众筑基... 祝无伤眼眸转动,心内升腾起了念头。 以自己炼体炼气修为,尽数展出,应当是能将这一众毫无根基的鼠类驱散掉,救出被围困的追云。 介时再让她以自身神通离开此处大阵,将鼠族攻来的消息散出。 “轰!” 脚下重重一踏,灵光乍然而起,在远处留下一道耀眼五彩流华,将他整个身躯都遮掩住。 身子瞬息间闯入那一众筑基鼠类围聚而成的大圆之中。 一手握持那柄挂在腰中的圆剑,一手握持重山杖子。 像是猛虎啖群羊,皂雕追紫燕。 闯入一众筑基鼠类之中,左右开弓。 圆剑与重山杖子落下,已是将两鼠妖头颅生生碾碎,成了肉泥。 立时出现了两个空隙。 追云双眸立时一亮,脚下重重一踏,化成一团几乎不可见的流光,向着那两处空隙中的一处而去。 以她掠行的极速,只要能稍有一空隙,哪怕稍纵即逝,也能牢牢把控住。 自这一众鼠类的问困中冲出。 祝无伤闭关,自筑基初期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追云身为纵断山唯一的圣女,几乎可以说是钦定的下任山主,自然也是少不了上等的功法与修行所需的资粮。 再加上祝无伤将耕种灵谷之术交予了她,待灵谷种出之后,她自然是第一个受益者。 便是老山君,也要在她将灵谷皆是尝试了一番之后,才能享用。 既有高深修行法门,又不缺修行资粮,再加上这汲取天地灵气而成的灵谷,几乎是可以比拟在山中长了数年的灵草灵果。 她的修为自然也是不弱,已是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那一众筑基鼠类,皆是堪堪破入筑基境界的层次修为。 论修为自然是比不上追云,只是因为先前它们组成了一阵势,才能将追云围困在内。 如今,祝无伤手中剑、杖将两鼠类碾成肉泥,自是已经破了那阵势。 阵势已破,自然也就拦不住追云。 追云只是稍一纵身,就从那层层围困中冲了出去。 “拦住他,不能让他脱身!” 追云脱身的一刻,胡娘子也是动了起来,想要将追云送出大阵之外。 大鼠立时尖叫了一声,一边指挥一众金丹妖类变换阵势,将胡娘子困在内。 同时向那一众筑基鼠类大声令道。 追云放从层层围困中脱身,其余鼠类便向她追赶而去。 想要将她留下来,再次困住她。 “铛!” 祝无伤手中,一剑一杖,双手握持,在身前一撞。 立时便发出一铮然铿锵之音,金铁交鸣,铿然声响。 两者皆不是凡物,碰撞之下,掀起一股气浪,鼓吹向两旁四周的筑基妖族。 这些妖族毫无根基,又境界不稳,在这气浪之下。 虽是有筑基的名头,却是一阵东倒西歪,如同刚学会走路的稚子一般。 追击之势立时消减,溃散了起来。 祝无伤血气滚涌,灵力调动,灌入手中一剑一杖之中。 挥舞着向四方筑基鼠族杀去。 强大的炼体境界与炼气修为立时显现了出来,一步步实打实修炼出来的实力,将那一众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一般的筑基鼠类碾压。 仅是气息对碰冲撞之下,那一众筑基鼠类便落了下风。 被自家扰乱了阵脚,心内惧意升腾,占满内心。 祝无伤手中剑杖挥动之下,更是声势惊人,每一次落下,必是要带走一条鼠类性命。 如同是幼童稚子用手中木刀木棍挥舞,砍断油菜花一般。 视众多鼠类如荒草。 杀之轻易,视之如看荒草。 一时间,先前气势还算恢弘的筑基鼠类便四处溃逃。 气势也散了起来。 追云也失了再次被问困之危,身形一闪,冲出了大阵去。 “废物!” 大鼠怒喝呵斥,怒目看向那一众四散溃逃的鼠类妖族。 他方才也是看出追云即将要逃出阵去,便想脱身去拦下来。 以他金丹修为,再是如何,也能将追云一个筑基中期拦下来。 可是,方才胡娘子也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攻势猛地一紧,将他拖了下来。 只能看着追云脱出阵去。 追云出了阵法,那它们所行之事便要暴露了。 本是想悄然潜入,却是不行了。 只要被纵断山中其余金丹知晓了此事,那便是要完了! 幸亏,幸亏族长预先留下了后手,预料到了此事。 希望它们能将纵断山其余三金丹拦下来。 大鼠想到自己临行前,族长的吩咐,心内却是松了一口气。 “杀了他!” 大鼠一指祝无伤,尖叫道。 反正此事也要泄露了,那就顾不得隐瞒什么! 索性将此处阵法完全驭使变动起来。 此处阵法乃是自一处秘境中得来的残阵,是当初鼠族族长与那能凭空造出金丹修为的术法一同得来的。 只是因为有了残缺,威能只留下些许。 便是如此,也是一实打实的大阵,能困住胡娘子这般有大实力、大毅力的金丹大妖。 只是因为阵纹不全,隐匿围困与杀敌的功用不能同时用出。 只能分开来用。 先前为了遮掩此处的动静,只是用了围困隐匿的功用。 如今,追云已是逃脱了出去,此地事情即将不保,那便没有再隐藏的意义了。 索性撤了这功用,全是用来杀敌。 阵势变动,祝无伤心中突得生出了一阵警示意味,像是有人拿着一柄剑抵在他脖颈上一样。虽是都能落下,取走他的性命。 第二百八十四章,剑猿 追云脸上尽显疲惫之色,眼眸中也是有一抹浓浓的倦意。 强自提起灵力,向着一处极速掠行而去,脚步踏下之间,身形已是消失不见。 胡娘子只是方才凝成金丹不久,如今被一众生造出金丹修为的鼠类围困住,不知道能撑的下多少时间。 更为紧迫的事是,鼠族竟然悄无声息地潜杀进纵断山了。 看其架势,乃是倾巢而出,族中十数位金丹,与数十上百的筑基鼠类都是倾巢而出了。 想要从那崖壁处攻杀进来,趁老山君闭关之际,将纵断山夺下来。 眼前突得一暗,身周肌肤之上像是有一柄柄刀刃抵着,随着不断地往前。 那刀刃也逐渐向肤表下割裂而去,要将肤表割裂出一道道来。 追云心中一振,眼眸中深深的疲倦被射出的两道精芒,遮掩了下去。 这侵肤裂体的刀刃之气,是纵断山中以为金丹大妖的气息。 他所处之地,仿佛便是有无数剑刃存在空中,要将任何靠近的都割裂开。 离得他越近,这剑刃侵身,割裂肤表的感觉也越来越重。 只不过一个踏步,追鱼就感到,方才还像是轻轻抵在肤表上的剑刃,就已是变成了刺入血肉之中。 浑身像是要迸裂开一般,溅射出无数血液来。 周身传来的刺痛,令他眼眸中浓浓疲倦之意更是减缓了几分。 已是有些许阴翳的灵台之上,也是清明了几分。 脚步不停,下一瞬,已是远离了此处,出现在了天边远处。 而追云身周传来的刺痛意味也更加猛烈起来,像是侵入了骨髓中一般。 眼眸中的疲倦之意都是消失不见,都变成了难忍的疼痛。 俊秀且不失英气的英挺面目,也都拧皱了起来,忍着自骨髓中传来的痛意。 “嘶!” 追云停下脚步,未曾再次踏下,数息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才停下数息,他便是受不了这刺痛钻心的苦痛了,差点是让她连灵力都随着溃散起来。 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色,追云拔起脚来,向外踏去。 那名以修剑道的金丹大妖,因为一身剑气无处可放,凡近他周身,便等同与他问剑。 离他越近,这问剑所挨的剑自然也越重。 所以自从凝成金丹后,他便独自守在这处荒凉之地,遥望东海。 不在纵断山中修行,免得将纵断山中一众修为低弱的筑基、炼气修士无意间斩杀。 此时追云所忍受自骨髓中所传出的刺痛之意,还仅仅只是那剑猿未动。 待他动了起来,这环绕周身的剑气也会随之动转起来。 倒是自成一阵,就不是追云所承受的这般简单了,怕是连纵断山各处山峦峰涧都能削去一截。 随着金丹剑猿的动作,自成一阵,浑然天成。 身子举动之间,也天成的剑气大阵也会随之变换起来,将他所处之地任何物事尽数斩为齑粉。 这也是他为何将自己放逐到东海之上。 只有东海上广阔,才能承受他这一身剑气而无有什么伤害。 追云牙齿紧咬,将半抬起的脚掌向下落去。 “别来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了。只是如今此处也有强敌来犯。 这次鼠族来势汹汹,只怕准备了诸多后手。 此地也是被它们布下了阵法,你去将鼠族攻山之事传给其他人,我拖住它们。” 一阵微风拂面,追云抬起的脚却是怎么也踏不下去,被禁锢住。 耳畔传来声音,像是有一把剑在磨刀石上,随着清水的浇落而下,不断地磨了起来。 言语虽是轻和,未曾有什么恨言壮语,却是给人一股遮掩不住的锋芒锐气。 像一柄剑一般,只此心间。 下一刻,追云被禁锢的身子重又复原,已是能动作起来。 周身原本是静止不动的锋芒剑气,随着这语声也是缓缓动了起来。 在耳中言语完时,剑气已是逼到了追云肤表上。 “是!” 追云心中一惊,不敢耽搁,口中应道。 辨出方向,脚步朝那处落下,身子下一刻便是消失不见。 在她身形离开的那一刻,她所立之处便凭空生出了数到割裂虚空的蔓延裂痕。 自其中显出空寂幽冷的深深黑沉之色,好似带着无尽的枯寂与冰冷,叫人见了都生出一股惧怕厌恶来。 追云脚步连连落下,险险离开了那处遍布剑气的界域。 骨髓中传出的钻心痛意,也是消失不见。 向后深深望了一眼,追云眼眸中满是侥幸,方才只要再满上一瞬,她便是要被一道横击来的剑气腰斩。 身躯断为两截了。 口中出了一口气,向着令一纵断山另一金丹大妖处赶了去。 纵断山中除了山君病虎与老山君外,共有五位金丹大妖。 灵谷如今是纵断山的命根子,由黄莺在看守。 其余四位金丹,则是分在纵断山各处,防备鼠族的潜入袭杀。 如今,胡娘子与剑猿已是有人攻打来了,其余各处少不得也是有强敌来犯。 若是能早些告知它们,也能令它们提早反应,做出手段应对来。 不知如胡娘子一样,陷入被围困无法脱身的险境中来。 ...... 追云走后,随着那自成一阵,不断变换转动越来越快的剑气大阵,向着中心溯去。 剑气愈发凌厉、狠辣! 中天半空处也是一道道被剑气割裂出的黑色深沉裂隙。 直到能见到东海浪涛之处。 一只身形枯长的人影负手立着,腰间挂着一柄无鞘的钝剑。 连剑刃都钝得不成了样子。 可是却有无尽的剑意自其中散发出来。 剑猿立身之处,连大日垂下的精光,都被这凌厉剑气割裂。 猛地一见,仿佛是站在黑暗中一般,只有那枯瘦背身负手挂剑的背影,似是比天上挂着的那轮大日还要明亮些。 只一看,便忍不住闭上眼,移开头颅。 泪水自紧紧闭合的双目下无声流了下来,两只眸子像是有一根根针扎进去了一般,刺痛不已。 “宫主,这妖的剑道修为已是到了化境,身周无处不是剑,又是凭借自身实力凝成金丹的大妖。 以我等的实力,若是想要对付他可不容易。” 东海潜藏波涛之下,一双眼眸转动,仅只看了剑猿一眼,便忍不住紧闭上双眼。 眼角留下的眼泪被波涛拭去,扭住头颅,向一旁问去。 “不用对付他,只要能拖住他些时候就行。让你去布阵,阵布下了吗?” “布下了!” 一旁那双紧闭的眼眸睁开,赫然泛着赤红血色。 两只眸子隐在血色之下,若是不用心看去,像是没有瞳孔一般。 “好,只要是布下了就行。哪怕是敌不过他,也能拖他些时候,留一条命逃出去。” 在两人身后。波涛起落之间。 一双双赤红血色双眸显露出来,眼眸中血色或多或少。 多的,眼眸中尽是被赤红之色覆盖住。少的,也是有瞳孔的一般泛着血色。 一双双眼眸,在波涛之下若隐若现,甚是吓人。 “来都来了,还藏什么?” 负手背身而站立的身影,手臂划动,伸出枯瘦好像是皮包骨一般的修长手指,向着前方一点。 一道宏大剑气立时自他手中散了出来,向着海天交接处割裂而去。 “轰!” 宏大剑气自指尖出现之后,便不断涨大,几乎是将这一方天地都充塞住了。 “轰!” 剑气轰然落下,将浩大东海上此处茫茫海域都分劈成了两半。 一道巨大的剑痕在剑气落下之处不断翻涌,余势不绝,向着海渊之下劈砍而去。 连着海波都分开了来。 在这道翻涌的巨大剑气两旁,被剑气分为两半的海域。 一股股赤红血色溢流了出来,将被劈斩为两半的海波染红。 “剑猿你欺人太甚!” 一声怒喝登时在剑气落下之处响起。 一道人影自被分开的海渊之下腾了上来,极速腾空,身上气势皆是散了出来。 令得下方残存的一众赤红瞳目们皆是颤颤,目露惊恐。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海妖宫的道友。” 剑猿轻声,淡淡道,声音古井无波,轻描淡写。 虽不十分大,但却是远远传开,令一方海域上皆是能够清晰听见。 就犹如是响在了耳畔一般。 “海妖宫不是散了吗?你怎么还未随着一同死去?莫不是要我来祝你一程?” “你放肆!海神宫岂是你能置喙的...” 话音未落,那道声音起处,一道剑气撕裂中天半空,并不断愈合的波涛。 在本就分为了两半的波涛之上,再次横添了一道小裂痕来。 那双泛着血色的眸子也是从中裂开,缓缓呆滞起来。 “道友属下人却是缺教训呵!”剑猿清淡道。 “好,好,好!” 那道升腾在半空中海妖宫金丹,浑身散着气势,狠声道。 “本是想做做样子,只要能骗过那头耗子就好,你如今不但下杀手,还杀了我的人。 却是要与你做过一场了! 看看是你的剑气锋锐,还是我海妖宫更胜一筹。” “就凭你?” 剑猿眼神睥睨,眉头一横,言语中尽是不屑。 手指一再次朝着那道悬在半空中的人影一点。 第二百八十五章,阵势变动 纵断山中,各处山峦之间,一道流光在其中穿梭不断。 瞬息之间,就在山峦之间留下了一道道空痕。 追云鬓旁垂下一颗汗珠,脸庞愈发凝重了起来。 方才她已是去了另两位金丹出去了一遭,皆是如胡娘子与剑猿一般,都是有强敌来犯。 她也仅仅只是早了一步,在她刚到那两处之时,还未曾言语。 便就有强敌攻了过来。 那两位大修的实力自是不用说的,能在纵断山中成就的金丹,皆是百十年中才能出的一个的人物。 一身实力皆是惊天动地,皆是与剑猿有一般无二的实力。 若不是胡娘子才是方凝成金丹,步入金丹境界,才仅有数十年。 实力虽是强横,但还是比不上其余三位。 她也不会被鼠族特意挑中,以她这处为突破口。 其余三位金丹皆是被鼠族请来的援手拖住,便是为了能有充足时间能将胡娘子镇守那处攻破。 以她那处为突破口,进而在其余三位金丹被缠住,老山君在闭关中未出之际,将整个纵断一下占据起来。 追云心思愈发沉重,顾不得身心疲倦与灵力消耗,全力运使着自身那极速法门天赋,在纵断山中各处山峦掠行。 额头汗珠不停滚落下来,自半空中滴落。 纵断山中各处山峦皆是有妖类潜修,虽是未曾凝成金丹,但也是有不少是凝成了虚丹,站立在筑基顶峰的强修。 那四处金丹大妖,皆是有阵法在暗中布下,用以遮掩声息,不使事情外露。 纵断山实力虽强横,但却是只在修炼一事上,其余丹符阵器等,皆是不通。 对所布下的阵法,自然也是不懂,只能用蛮力一点一点去找出阵眼来。 以他们金丹修为破开此阵,破除阵法是早晚之事,但却是能拖住他们,令他们不得脱身,去支援其他各处。 追云也是明白自家短板,知晓鼠族用意。 当先要争的,便是在一个时机,看是谁先撑不住。 是以她去各处山峦之中,唤醒正在潜心修炼,以求能凝成金丹的筑基妖类。 去那崖壁处。 其余三位金丹,皆是突破金丹境界多年的,手段虽是不多,但皆是能杀同境界的金丹修士的。 也都曾杀过犯纵断山的金丹修士。 对他们自是不必担心太多,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胡娘子处。 她本体乃是一白狐,身怀上古九尾血脉,可是天生三尾,便给她套上了一个禁锢。 令她在修行路上一路艰难,能突破金丹已是大机缘、大实力、大毅力、大决心。 兼得她为了凝成金丹,将筑基时候凝成的道基都给崩碎了去。 比之那三位金丹,更是先天弱了三分。 如今面对那一众十数位金丹,与数十上百的筑基境界鼠类,再加上一座不知名姓的大阵。 形式便更要危急上数分。 追云化成的流光在各处山峦皆是闪过了一遍,体内丹田灵池中灵力,也是快要耗尽。 只留下最后些许。 各处山峦,皆是有各妖类身形腾起。 蜿蜒数十丈,在半空中迤逦前行的大蛇,额头上已是鼓起了拳头大小一块包。 四足踏空,留下道道清晰可见蹄印的青牛,头上双角断去。 那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石怪,与天地融为一体,即使在人前而过,也不会令人发现他。 ...... 一时间,将整片天空都给遮掩了去,乌压压一片。 追云轻吐了口气,心中稍稍松懈,有这些妖类在,胡娘子那处也能轻松些。 拦住那一众鼠类的几率也更大些。 忽地,追云像是响起了什么事一般。 不顾还未恢复多少的灵池内灵力,脚下一动,身形闪过。 身子出现在了自己那被青藤碧萝垂下遮掩的洞府石门之前。 挥手一招,石门无声息的迅速展开,露出其中景象。 石桌、石椅、石凳... 与祝无伤那处洞府密室一般无二 身形一闪,没入其中,待得再出来时,手中已是提着一件物事。 正是祝无伤放在洞府石门前的储物袋,其中不但有祝无伤在东海中一路所收,更是有宝器在内。 便是寻常金丹得知了,都忍不住想要去窥探一番。 下一刻,追云驭使调转体内仅余灵力,向上腾去。 在一众筑基妖类之前,率先像崖壁赶去。 以她掠行的极速,虽才是筑基中期,可就连已是突破筑基顶峰多年,遥望金丹的绝顶大修,也是那以追上。 仅只偏息,追云已是在前方,遥遥消失不见。 ...... “变阵!杀!” 崖壁上,为首大鼠尖锐叫声响起,厉声叫道,声音几乎可以穿金裂石。 随着这一声尖叫之后,崖壁上阵势立即变了起来。 一众眼珠赤红的金丹与筑基修士也随着阵势一同变化了起来。 向祝无伤与胡娘子分别掩杀而去。 祝无伤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警示意味,福至心灵一般,脚下突得一动,灵光炸显。 向侧处躲闪而去。 在他方移开的那一刻,脚下站立之处,便腾的升起一股股烈烈焰势来。 外黄内白,在燥热意味之下,同样掩藏这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与方才胡娘子自口中所喷出的那股冰冷寒意,却是未有丝毫逊色。 甚至在那股燥热焰意遮掩之下,还隐隐胜出一分。 “呼!” 一众金丹同样向胡娘子首尾结成箭矢杀去。 胡娘子口齿一张,口中含着金丹,对着一众金丹一喷。 与先前一般无二的严寒之气自她口中喷了出来,远远不断。 一众金丹鼠类身上,覆着了一层淡淡白光,将那严寒气味挡在身外。 “砰!”。 祝无伤手中重山杖子落下,向一杀上来的筑基境界鼠类打去。 杖头上层层叠叠的山岳虚影显现,在杖头上压落下去。 威势惊人,比之先前更是要胜上数筹。 可是在这一击之下,那冲在最先的筑基鼠类,竟然是没有半点损耗。 像是轻飘飘无力一般,被重山杖子打在身上,没有半点损耗。 淡淡金光自那妖类体内现出,在重山杖子落下的那一刻。 猛地一震,将即将落下的重山杖子震了回去。 祝无伤手掌心中震动,重山杖子像是要脱手而出一般不断的在手心中挣扎。 血气滚涌调动之下,才将手中重山杖子牢牢握持住,未曾令它脱手而出。 阵法! 祝无伤心头蓦然出现两个字。 方才那为首的红目大鼠说,此地有大阵布下,没想到不禁能遮掩气息,有警示之用。 竟然还能有如此护身与杀敌之用。 胡娘子处,同样也是如此,金丹中喷出的那股寒气,丝毫没有建功。 反倒是被一众鼠类首尾相连而成的箭矢逼得闪躲起来。 就连身上也被那‘箭矢’剐蹭,出现了一道向外翻裂的血痕。 “哈哈哈哈哈。” 尖锐笑声立时响起,那头大鼠立在一旁,手中掐着指诀,置在胸腹之前,指向天地两处。 “如何?这大阵乃是与那生造金丹术法一同得来的,其中奥妙自然不是你们能参得透的。 早早降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红色眼珠子乱转的大鼠尖声说道。 “若是你真能轻易杀死我等,还用在这里废话? 以你这等鼠目寸光,只怕是早就动手了! 定时有什么要处,使得你不敢动手,抑或是根本杀不了我与这位金丹前辈!” 祝无伤心思坚沉,自是不会被这鼠妖一番言语蛊惑。 可是目眸在转动之间,已是看到胡娘子面目中有了几分犹豫挣扎,身形闪躲之间,也是有了些迟滞与犹豫。 若是她这位金丹生了心思,那自己这筑基可就难存了。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只怕自己也要成了这金丹的投名状。 祝无伤心内虽是惊疑,以这人如此道心,怎能凝成金丹,可扣上却是不慢。 似有所指的说道。 “哼!” 如祝无伤所料一般,在他出声过后,大鼠像是被看穿了一般。 眼眸中的嫉恨神色越发重了起来,手掌一挥。 “杀!” 一只只鼠类,皆是自体内生出了一阵淡淡金光,在这金光照耀之下,向着祝无伤冲去。 似是无穷无尽一般。 “哈!” 胡娘子口中仍是含着金丹,向着祝无伤轻轻一吐。 一股飘然风顿时自她口中生了出来,一路直吹到祝无伤脚下。 拖着他的身子,将全力戒备的祝无伤托着到了她身边处。 一身灵力笼罩祝无伤,三道长尾将他环绕,将他护在身后。 为首的红眼珠子大鼠,见了祝无伤与胡娘子如此亲昵,心中本就旺盛的嫉恨火焰顿时噌噌往上涨了数丈。 似是要将他整个人都被这股火焚烧尽了。 “杀!” 这次大鼠的声音没有前次尖锐,反而是如咬着牙一般。 恶狠狠说道。 同时置在腹前,指着天地的双手也都是动作了起来。 随着他一阵动作,围绕崖壁的大阵也是都变动起来,将祝无伤与胡娘子裹绕在内。 一众筑基,眼眸中除了泛起的红色,也多了一抹淡淡金色。 在大鼠法决掐动之后,向着祝无伤悍不畏死的冲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一触即散 “轰!” 大阵阵势变动,向着胡娘子与被她护在身后的胡娘子绞杀而来。 一道道裂隙空痕交错纵横,向着两人封杀而去,将两人周身四方上下尽是都隔断绝了。 祝无伤手中掌心紧握,看着不断靠近的绞杀阵势,手心沁出汗来,就连握着的重山杖子与圆剑柄上都有些打滑。 还是掌心中灵力喷吐,才将手心中汗津扫去。 这座大阵确实玄奥,也他的修为连一道阵痕都足以在他肤表上留下深刻见骨的一道来。 更别提这一道道接连交错纵横,已是将他周身空位都给封尽了,连躲闪奔逃都没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阵势不断将自己锁死,越来越近,活生生的等死。 胡娘子三条沾染着血污与泥土的雪白长尾,早已是变得不堪。 忽地涨了起来,三道狐尾一转,将祝无伤绕住了,护在其中。 替他守住了那一道道锁紧来的必杀阵痕。 胡娘子口中含着的金丹吐出半截来,咬在齿中,面上露出狠色。 好看的脸上也是沉了下来。 口中一喷,磅礴如海渊一般的灵力自口中喷薄而出。 将还未被阵痕逼近的身处之地,尽数都笼罩遮掩住了,两人身躯也被浓浓灵力遮掩。 “杀!” 大鼠兴奋尖叫道,眼眸中通红嗜血之色兴奋的溢了出来。 豆子般大小的眼珠子兴奋的乱转,双手兴奋的舞动起来,止不住的颤抖。 其余鼠类,眼眸中嗜血之色也是随着大鼠一同涨了起来。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想要在阵势封锁之下,冲进那浓浓灵力中,将两人啃食起来。 若不是顾忌那道道阵痕不辨敌我,只要是靠近,便会别其上锋锐所伤,一众鼠类早就冲杀上去,包围祝无伤与胡娘子两人了。 道道阵势逐渐逼近,切割进胡娘子自口中喷出的浓浓灵力中去。 胡娘子严阵以待,双目郑重的看着不断逼近的阵痕,手中不断动作。 施展出各种术法与手段来,想将那道道阵痕消弭或是延缓。 奈何并无任何功用,道道阵痕仍是不紧不慢,不急不缓的逼近,没有受到一点阻碍。 离着胡娘子越来越近,已是要侵入她凝脂白玉一般的肤表中去了。 胡娘子覆在肤表周身的护身术法全无任何功用,轻而易举的便被阵痕切割了进去。 在肤表上刻下道道浅浅的血痕,且这血痕也在不断的深刻进去。 侵入骨髓血肉之中,令人牙酸的声音散出。 “嗡!” 血液自胡娘子周身道道渗裂的伤口中溢出,在肤表上流溢下来。 在道道血液自伤口中溢出后,她肤表上附着的灵力忽地一变。 像是被染红了一般,立时成了淡淡红色,似是血液一般。 而侵入她血肉骨髓中的阵痕也是停止不动,静了下来。 自她周身外逼近的阵痕动作也是缓了起来。 祝无伤被三道狐尾环绕周身,道道阵痕只是侵入血污沾染的蓬松白尾些许,变停了下来,自是未曾被侵入半分。 同时,那一只只双目赤红的鼠类,在胡娘子流溢出的鲜血刺激下。 再也是无法忍受,一只筑基鼠类发了狂似的向那一道道阵痕跑去。 仿佛是未曾看到一般,直愣愣的撞到阵痕之上,顿时便竖着成了两截,向两处倒下。 切分成两半尸身上,一股浓郁香甜的血腥味道散了出来。 这血腥味散出后,更是有鼠类无法抑制,发疯了一般,向着一道道阵痕冲撞而去。 仍像是没有看见道道割裂纵横的阵痕一般,直愣愣的撞了上去,身躯化成无数碎块,落在地上。 只有一只筑基鼠类,因着好运气,未曾被阵痕割裂成碎裂尸块,只有头上竖起的耳朵,被削去了一块。 金丹胡娘子近前,扑上去,便要撕咬起来。 胡娘子因有那道道阵痕嵌在身躯中,动弹不得,一动便像是要将她身躯割裂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鼠类扑了上来。 祝无伤在胡娘子身后,被三条狐尾绕住,未曾受阵痕侵袭,手中猛地一掷,将那只筑基鼠类盯死在地下。 圆剑剑刃虽钝,但剑尖确是出奇的锋锐,像是一把短矛一般。 穿透鼠类身躯后,深深扎进泥土之中。 香甜血腥味愈发浓重起来,引得其余原本还勉强可以抑制本性的鼠类都发了狂一般,冲了过去。 除了已是发狂了的筑基鼠类外,还有十数金丹,也是蠢蠢欲动,被那香甜血腥气息勾引的不安分起来。 “不准去!不准去!” 大鼠尖声叫道,这一声下去,不少筑基鼠类已是清醒过来,可还有不少仍是发了疯一般,不要命的冲向道道阵痕。 大多数撞在阵痕上,被不分敌我,锋锐无匹的阵痕割裂成碎块。 只有少数鼠类,撞了大运,未曾立时被阵痕撞杀而死,只是上了身体,虽然身上伤势不轻,可也是不致命。 还能直接冲到胡娘子身前,毫无理智的冲了上去。 胡娘子体内金丹血液散着一股令他们几乎是要立时发狂的气味,分毫不能控制。 胡娘子自踏上仙路开始,一身皮肉血液便被灵气浸染,内力含着无尽灵力与生机。 对他们这些用秘法生生造出的镜中水月,空中楼阁有致命诱惑。 只要能食上些许,便能将他们修为巩固上来。 让他们这空中楼阁多些支撑出来,不易倾倒。 若是能食得一金丹完整血液皮肉,便能将他们用秘法生造出修为的缺陷尽数弥补。 使得这一身修为尽数更为自身所得。 镜中水月炼假为真,空中楼阁下也多出厚实根基来。 “彭!” 祝无伤另一手猛地一扔,手中重山杖子飞旋着撞了出去。 像是抛出了一座重重叠叠的山峦一般,将数只鼠类砸成血肉泥酱。 仍有三两只确是有些气运在身的筑基鼠类,侥幸躲过道道阵痕与祝无伤飞旋出的重山杖子,向着胡娘子扑去。 眼眸中闪着癫狂的嗜血之色,像是要渗出血液般,连眼眸瞳孔都已是被浓浓血色遮掩看不甚清了。 祝无伤眼中闪过焦急神色,那几只侥幸活下来的鼠类,已是起身扑向了胡娘子,只一两息之后,便能扑到胡娘子身上。 胡娘子如今被一道道阵痕侵入身子,不能动弹,只能是任由这几只鼠类啃食。 且不说方才胡娘子救了自己,将自己护在了狐尾中,才算是逃得了一命。 但只是说,胡娘子乃是一金丹,若是身陨,只怕自己也要落入险境中了。 那一众鼠类金丹,修为再是如何的不堪,再是如何的没有根基,可那一身金丹期的修为确是实打实的。 若是自己对上了,只怕生死也是在一瞬之间。 “轰!” 突得,自外处传来一声轰然打响。 紧接着,便看到无数妖类自四周天上,海渊下杀了进来。 一起破入了阵中。 声音浩大,振聋发聩,更是带着警示之意,将那些被胡娘子金丹血液皮肉所蛊惑的鼠类也是惊醒了一瞬。 抬起头颅,看向上方,向那声音来处寻去。 大鼠顿时神色慌乱起来,惊恐的向四周看去,其余一众金丹也皆是乱了起来。 本就不足的气势更是溃散上数分。 下一刻,无数筑基境界妖类自各处皆是厮杀了进来。 一起冲入了这座许进不许出的阵中来。 这座大阵再是如何玄奥,也只是一座残阵而已,如何挡得住这许多筑基境界的妖类来。 在他们一起闯入的那一瞬,就已经是岌岌可危了起来。 大鼠初一见到众多妖类,自四面各处齐齐闯了进来,眼眸中不禁慌乱神色更浓上了几分。 等豆子大小的老鼠眼珠子转了一圈,见到都是筑基境界,未有一个金丹大妖,才松懈了下来。 若是有金丹杀来,那他自然是只剩逃命一条路可走了。 能拦住胡娘子一位,就已经是天时地利人和,且已是到了极限。 若是再添上一位金丹,便是这座大阵不残,有十分威能,他也是要逃为上策。 看来族主轻的那几位已经是到了。 大鼠眼珠子乱转,催促其余金丹鼠类道。 “杀!将他们都杀了,免得把这座阵撑开!” 这座阵法遮掩声息的功效虽然已是无了,可它仍是好生生一座大阵。 若是遇到懂行的阵法大师,将这座古阵修缮一二,那也是一座罕有的大阵。 数十金丹与剩余的筑基妖类,在大鼠催促之下,顿时腾起而起,各自应向离自己最近的总氮山中妖类。 仅一交锋,大鼠心中便登时凉了下来,像是扒开头顶八片顶阳骨,倒进了半桶冰水进去。 透心凉,心飞扬。 仅是一个照面,一众妖类,无论是筑基还是金丹,便立刻都溃散了下来。 仿佛是鸡蛋撞石头,散沙冲山岳一般,立时溃散。 金丹鼠类还好些,冲撞之下还留得条性命。 筑基鼠类却是一个不存,仅一个罩面,就丢掉了性命。 大鼠沉下的心立时就又悬了起来,这与它平时在族中所见可是不同。 在族中,金丹遇上筑基,可谓是势如破竹。 如今筑基一触即死也就罢了,可怎么连金丹鼠类都溃散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族主 一只储物袋落如胡娘子三只狐尾绕成的圈内,落在祝无伤面前。 正是祝无伤放在追云洞府石门前的那只储物袋。 眼眸余光处,只看到追云身形一闪而逝,便忽地又消失不见。 与那一众纵断山中隐藏不出的妖类一同向那些鼠类杀去。 那些鼠类,且不说是何修为,都是被一众筑基妖类杀的败退。 筑基如此,金丹更不必提起。 他们都是实打实的一步步自炼气一重修炼到了筑基顶峰,凝成了虚丹,距离金丹只剩下那天堑般的半步。 对上空中楼阁,镜中水月一般,用秘法生造出的金丹修为来,便是一人不敌。 可两人三人加在一处,便将那量产出来拔苗助长的金丹击退。 想那十数丈长,蜿蜒起身子便遮掩天空的大蛇,仅它一个,便击杀了一位金丹。 那活了不知多少载岁月的石怪,悄无声息之间,自空中直接坠下,也是将一金丹鼠类砸成了肉泥。 陨失了性命,连带着几名没来得及躲闪的筑基鼠类,也是一同都压杀了。 大鼠目眸中流露出惊慌震恐神色,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 它也是与其他人一般的金丹境界,只是因为在用那秘法生造修为时占了主位,所以在这一众金丹中也是有着些威信在,天然便是领头的。 可是若是论修为势力,却是与那几个被纵断山筑基打杀的金丹相差无几。 只怕也是逃不了一个被杀命数。 敛收起气息,眼珠子乱转,身子爬伏在地上。 原本有猫狗大小的身子也是蜷缩了起来,迅速缩小,变得犹如寻常老鼠一般大小。 鼻子在地上不停的嗅着,找寻着生机要跑出去。 祝无伤拾起地上储物袋,挂在腰间。 手掌在其上一拍,熟悉的感觉便油然生了出来。 追云竟然是丝毫没有炼化他在其上留下的印记,任由那印记留着。 未曾打开过这储物袋一次。 储物袋上仍是如先前一般,没有落下半点尘土来,显然是被追云时时把玩擦拭。 才令得其光滑如初,未曾有半分古旧之意显。 储物袋口微的一开,自其中飞出一物在祝无伤手掌心上转动。 随着不同的转动,散发出‘叮叮当当’不断的清越声音。 煞是好听。 正是姚古合天时地利练出的那尊宝器,玲珑塔。 祝无伤手心向上,轻轻一抛,七层玲珑塔便立时涨了起来。 变得愈发大了起来,笼罩在一众人等上方,投射下一方阴影来。 “轰!” 祝无伤手中掐动自姚古处学来的驭使印决,向下微的一指。 放大的七层玲珑塔上,叮叮清越声音瞬时一停。 而后,便猛然向下沉坠下来,狠狠的向下砸了去。 随着这一声轰然巨响。 不断逼近胡娘子的阵痕尽数消散,就连已经侵入她肌肤血肉中的也是缓缓散了去。 只留下肤表上道道血痕,才证实着曾有道道阵痕的存在。 方才,随着那一众纵断山中潜修的筑基修士一涌而出。 这座残阵便摇摇欲坠,有了溃散之势。 祝无伤好歹也在妙行峰上呆了几年,对峰主沈清远的阵道造诣虽未曾学到一点。 可在师姐朱珠子的熏陶下,也是略有了一二了解。 破阵,最重要的自然是找到阵眼。 寻常修士想要找到阵眼,当然免不了要用阵盘阵棋等物,在阵法中试探寻找。 可方才在一众纵断山筑基修士涌入之时,祝无伤便隐隐有所察觉。 这座残阵的阵眼,就在这座残阵的正中。 是故,方才在见到储物袋中的一瞬,他便想到了其中放置的那件宝器,玲珑塔。 姚古在教他驭使这件宝器时,可是将这件玲珑塔对他一一言说过。 这玲珑塔最为锋锐之处,不是攻杀或是护身,而是镇压。 将其形体完全放开,自半空高处轰然落下。 有阵破阵,有人压人,有妖镇妖。 只要不是金丹修士,在这玲珑塔下,皆是一身修为被捆缚一般,动弹不得。 也是因为他祖孙两人实力不够,不能将玲珑塔修为完全用出。 以姚渊炼气四重实力,能镇得住炼气八重,就已经是侥天之幸。 更遑论说,凝成了道基的筑基境界修士。 而今,祝无伤炼气实力已是有了筑基后期,距离凝成虚丹也已是不远。 蛰龙诀更是已经突破到了中成,距离大成引下天劫,只有一层窗户纸。 只要他想,转瞬之间,就能将这层窗户纸戳破。 以他如今修为驭使这尊玲珑宝器,自然是能将其威势完全发挥出来。 丹田灵池中灵力调动,手中掐出印决,七重玲珑塔轰然落下,正落在这座残阵阵眼之上。 大阵轰然溃散,并无其他任何变化,可祝无伤却是觉得头顶上像是有一层一直笼罩着的面纱被掀开了一般。 心思顿时通透起来。 没了阵法,阵中那道道撕裂半空的阵痕自然也是不见。 原先纵断山中潜修的筑基妖类还因为道道阵痕有所顾忌,放不开手脚。 如今这阵痕消失,没了顾忌,更加是放肆起来,向着四处溃散逃走的鼠类追杀而去。 七重玲珑塔落下,轰然响声透出之际。 那大鼠缩小的身子,便立时静止不动,爬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身子颤抖。 直到轰然声响散去,未曾有人发现他,才重又转动着身子,不断的嗅了起来。 四处游动,想要找出一条生路来。 没有震天喊杀之声,也没有惨烈气势。 有得,只是无有穷尽的无言厮杀。 纵断山中潜修的一众筑基妖类,皆是醉心修行,一心想要凝成金丹,化虚为实。 除了修i选哪个之事外,不对任何事情上心。 若不是这次实在关系到纵断山的存完,他们自是不肯将自家宝贵修炼功夫空耗。 此时只是无言厮杀着,想要将这些扰了自家清修的鼠类杀个干净。 突然,一道金丹气息自纵断山腹地中传来。 正在打杀鼠类的筑基妖类皆是一惊讶,举首向后望去。 直到将那道金丹气息琢磨透了,是金丹大妖黄莺散出的气息,才复又转过头。 黄莺是纵断山中除了老山君与山君病虎外最强的一位金丹。 便是那位实力最强,杀力最强的剑猿,也在她手下败过。 不然,她也不会孤身一人,看守那片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如今纵断山命根子的灵谷。 “是鼠潮!” 祝无伤恍然醒悟,想到了那如海水一般向山中涌去的鼠潮海浪。 方才这错残阵被那大鼠运转之时,便没有见到有鼠类从崖壁下爬上来。 一定是尽数完了,皆是向黄莺处去了,才没有得见。 黄莺乃是一金丹大妖,对付一鼠潮应是够了。 祝无伤心内念头转动,忽地想到。 “那大鼠在何处?!” 那大鼠指挥一众金丹、筑基鼠类,才让他与胡娘子陷入险境。 阵法也是他催动的,如今怎么是不见了他的身影。 祝无伤顿时警觉了下来,向着四处望去,找寻那大鼠的身影。 鼠类金丹、筑基已是四处奔逃,纵断山中筑基妖类各区追寻。 已是有太半身影已经消散,还有小半在外出守候。 目眸中五彩之色闪过,扭转头颅,向四处找寻望去。 在经过一处时,眼眸突得一止,看向一只有寻常鼠类大小,双目中也只是有极淡血色的目眸。 要跑! 祝无伤心中一凛,这大鼠金丹修为虽然是被生造出来的,可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若是被他逃了,也是一不大不小的隐患。 “轰!” 七重玲珑塔,轰然而起,落下。 兜头向那所称寻常鼠类大小的大鼠镇压而去。 胡娘子在体内侵入阵痕消散的一刻,便闭幕盘膝,原地调转灵力,修复起了伤势。 如今尚还未曾睁眼,自然是要做个明白。 若是日后她起了疑心,也是有证据在手。 祝无伤须得为胡娘子护法,不能离开那处,亲身去擒大鼠。 而七重玲珑塔在一镇之下已是破了残阵,再是起来也无妨。 祝无伤掐动指诀,遥遥一指,七层玲珑塔。 塔檐下铃铛便生出了清越悦耳之音,自阵中腾起,向大鼠所在之处镇压而来。 “彭!” “当!” 连着两声轰然大响,镇压坠落而下的七层玲珑塔,未曾直接落下镇压下去。 凡是斜斜的倒了出去。 撞在崖壁上,砸出一深坑来,差点便要坠落而下崖壁,落入海中。 接着,便有一股金丹气息突得自大鼠处冲了起来。 与先前一众大鼠空中楼阁,外强中干,内里虚弱的气势不同。 而是一冲天而起的扎实气息,如果说先前那一众鼠类是镜花水月与空中楼阁。 那这股气息便是挂在天上的皓月与拔地而起的万丈高楼。 “族主!” 大鼠一声尖叫,含着惊喜与后怕,身形再次显了出来。 若是他再晚上两三息,那自己怕是就要被那不是是何品质的灵器镇压而死了。 在人立而起的大鼠身旁,显出了一人影。 身形瘦小,面目也是难看,披着一件极大的大氅,极不符合他鼠族形身。 第二百八十八章,拖延 金丹! 周遭一众筑基境界的纵断山中妖类皆是被他震慑住,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些被追杀的一众金丹、筑基鼠类,慌忙逃到这金丹鼠类身后。 “知道这用秘法生造出来的修为不顶用,可没想到竟然这么不中用。” 鼠族族主缓缓开口,声音中也是带着一分尖细。 “族主恕罪!” 大鼠双目中赤红的血色也是遮掩了下去,惶恐的在鼠族族主大氅下跪伏下来,浑身颤抖道。 鼠族族主不以为意,看也未曾低头看一眼,自顾自的缓缓开口道。 “本座有机缘,侥幸成了金丹之境,你们这些崽子们却是没有这些福分了。” 鼠族族主向下斜瞥了一眼,口齿微张,发出一股吸摄之力。 大鼠身形顿时涣散起来,体内毛发肤表下的血液像是要透体而出被吸走一般。 连带着大鼠的身子也有些变形。 “族主,我错了,我错了,族主!日后定为族主...啊!” 大鼠话音还为说完,就已是化成了一摊血水,完全被吸摄进了口中。 身后,一众金丹、筑基鼠类,赤红双目中惶惶,惊魂不定骚动躁乱起来。 有的已经伏低身子跑了出去。 鼠族族主口齿仍是微张着,对着一众鼠类一一摄取。 顿时便化成一滩滩血液被他摄进口中。 而他身上气息,也是在一滩滩血液摄入口中后,愈发凝实起来。 祝无伤双目一缩,心中陡然升起莫大警示。 向着远处追云看去,头颅缓缓摇动,神色严肃。 追云与祝无伤冲阵厮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知晓如今形势危急。 脚步向后轻轻退去,身子隐入近旁石护法身后。 石护法卧牛石一般的身躯上裂出几道缝隙,分为双眼,与口鼻。 一股莫名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出,将追云气息同此方天地遮掩住。 他活了无数载,虽还只是筑基境界,可灵智却是胜过常人不少。 自然知晓追云所欲为何。 眼前这只鼠类散发的金丹气机,远远超过胡娘子这个方才突破金丹境界的。 只有剑猿、白鹿、前代山主的子嗣能胜过他,可如今他们三人已是被拖住了。 老山君又在闭关中,寿元将近,等闲不得出,若是与人争斗,只怕顷刻便要消散,被无常勾去魂。 也只有在纵断山中看守灵谷的黄莺能救下众人性命。 方才黄莺已是透发出了一阵威势,应当是鼠潮过去。 以她的实力,清楚鼠潮应是不难,待追云过去,接替她将身下的些许鼠潮驱散打杀。 替她看守灵谷,换黄莺来此处,才能救下这一众妖类性命。 石护法眼目口鼻闭合,稳稳落下,像是一块本就立在此处的石头一般。 将自身气机缠绕在追云身上,替她遮掩住自身气机。 追云虽是有掠行极速,且能自如穿梭于各处阵法秘境,可身上气息却无法遮掩。 难免会被这已是成了人形的大妖看破行踪。 鼠族族主目眸突得抬起,察觉到一股怪异气机,向追云在处望去。 豆子般大小的眼珠子中泛着人一般的灵光,不断转动,透着精明的意味。 只看到一巨大石块立在那处,并未有什么异样。 心下还是拿捏不准,双眸中猛地亮起一阵火毫一般的光亮,充溢在双目中,透过大石,看向大石身后。 也仅只看到一片如常的山峦数目,并没有其他物事。 才放下心来,将目眸转向了胡娘子。 在石护法身后,追云身周环绕气机,若是用灵觉看去,只是与周身天地融为一体,没有丝毫异样。 可若是用肉眼看去,自然是能看到她的身影。 有石护法那卧牛一般,等同人高的大石在,挡住鼠族族主的目光视线,也未曾暴露出来。 追云身周灵力转动,身形一闪,向着远处而去,消失不见。 “本座乃是金丹后期,与那些泥捏的崽子般不一样,是一步步修炼上来的。 根基实打实的雄厚,你胜不过我。” 鼠族族主眼眸紧紧盯着胡娘子,豆子般乱转的眼珠子中闪着人一般的精芒。 突然,自眼底深处泛起一股血红意味。 仅仅瞬息,便将他整个瞳目都染得通红了起来。 鼠族族主忙地下头颅,将通红的双眸遮掩住,不使被胡娘子发现。 “怎么回事?玉册上不是说,只要吞噬了足够的血食,化血食中灵力为自身根基。 便与寻常一步步修炼上去的金丹没有什么不同。 我怎会如此?!” 鼠族族主心内恨恨道,他自从用了那秘法后,虽也是有了金丹修为。 可却是连筑基境界中好手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其余金丹境界的大修了。 为了能让自身修为能有一身实力,匹敌真正的金丹大修。 他从刚踏上仙路的炼气一重修士开始,一路向上吞噬,用以当作自身血食。 化他们的修为为自己的金丹根基。 耗费了莫大的心里,才将自己这一身金丹修为的根基打磨好。 为了能让这从血食中化来的根基更扎实稳固,他甚至还用秘法在鼠族中早就了无数筑基、金丹修士。 这些生造出的修士对上同境自然是不敌,便是对上低上一境界的好手,也是堪堪能留得一条性命。 可金丹对上寻常筑基,筑基对上寻常炼气,却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便是对上了其中能越阶而战的佼佼者,一个不行便两个,两个不行便三个。 死了再生,没了再造,以鼠族强大的繁衍和他所掌握的那们生造金丹境界法门。 终于是将一身金丹修为完完整整的化成了自身实力。 便是对上同为金丹的大妖,也是能有一战之力,胜负输赢只在两可之间。 这次举全族之力,甚至还付出莫大代价,换得其他族类出手,拖住纵断山中几位金丹。 为的就是图谋纵断山。 他在还是一只灵智未开的懵懂鼠类时,曾经误入过一个洞穴。 自其中得了莫大的机缘,首先便是开了灵智,踏上仙路,然后被那门生造金丹境界的法门造出了一个虚高的金丹修为。 其次便是一本记载无数杂录的玉册。 他以血食化成自身根基的法门便是从玉册上看到的。 便是连那座护卫洞穴的阵法都被他拆了下来,可惜他不懂阵道,将好好一座上古大阵拆成了残阵。 方才更是被祝无伤用七重玲珑塔镇破了阵眼,破了大阵。 如果没有精于阵道的大修,只怕再也复原不了了。 他一番造势苦修之下,吞噬了无数血食,修为也到了金丹境界。 鼠族寿元本就不多,仅有数年而已,他就算被造出金丹境界,寿元也未曾有分毫增加。 还是一路吞噬血食之下,寿元才得了增长,能活到今日。 寿元将近,他一身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境界,自然是不愿抛弃。 而且还未享受金丹境界带来的好处,便要死去,他自然也是不甘心。 在那玉册上曾有记载,纵断山所在之处,本应是一片旷野。 可却生生的隆起了一座连绵无尽的山峦。 便是有曾经的大修士,想要打破天地桎梏,以山作阵,以山布阵。 妄图用这做大阵,破开天地,享无尽寿元。 鼠族族主自然是眼馋至极。 如今,山君病虎在龙功中已是无了声息,老山君又是寿元将近。 没了这两尊金丹绝顶,杀力无尽的大修,他自然是眼红心热,再也等待不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晚上些时日,山君病虎从龙宫中脱身而出。 自然是失了大好的机会。 便用出莫大代价,换来了些助力,帮他拖住纵断山中其余几位金丹境界大妖。 换得他能尽入纵断山中。 那玉册中曾有记载,纵断山这座大阵的阵眼,便是一座小山。 只要能把那座小山炼化,便能驭使这座山阵。 介时,就算是纵断山中数位金丹大妖与那位杀力无尽的山君病虎来了,他也是立于不败之地。 奈何他对纵断中并不熟悉,从未去过。 “胡娘子,本座对你一见倾心,你若是从了我,日后你便是纵断山主夫人如何? 岂不是比你作一个被人驱使的金丹妖类要好?” 鼠族族主眼眸中血色尽消,对着胡娘子缓缓说道。 “呵!” 胡娘子一言未发,卷身而上,口中含着金丹半露,对着鼠族族主猛地一喷。 磅礴灵力有如江河奔流,天河倒挂一般,浩浩汤汤,奔腾而去。 包括祝无伤在内的一众纵断山筑基妖类,皆是向后退去。 作鸟兽散。 鹰击空,蛇伏身,猿猴纵跃。 祝无伤脚下灵光内敛,五行遁术全力运转,化成一道不起眼的内敛光彩远去。 他们方才已是得了胡娘子暗中传音,自是知晓该如何做。 鼠族族主乃是金丹后期,若想杀死一众筑基妖类自然是极为简单。 若他差上一些,胡娘子虽然是初凝成金丹可也未必惧怕。 可金丹后期已是与黄莺一般的修为,在纵断山中仅次于老山君,与病虎山君。 她一个道基崩碎的金丹初期,自然是不敌,只能是拖延上一二。 为众人博得一个逃命机会。 第二百八十九章,寒霜 “胡娘子,你就从了我吧。” 鼠族族主将身上披着的大氅猛地扯下来,一挥。 向那倒挂而来的磅礴灵力而去。 他寿元将近,性命都要无了,那还有心思去男女情爱之事。 胡娘子便是再如何貌美,对他也是无用。 他所图的自然是纵断山中那座小山阵眼。 莫说知道那阵眼在何处,他就是连纵断山中是何布局都不清楚,从未进过纵断山。 第一次对纵断山起意,还是从玉册上看到纵断山这座绵延不知多长,借以翻天的巨大阵势。 自然是不知道阵眼在何处,就连去寻找,都不知如何寻找。 玉册上也只浅显的记了几句,对其中具体情况也是语焉不详。 他请来的拖住纵断山中其余金丹的助力,也只答应他拖住片刻,待时限一过,便丝毫不会停留。 介时,他便是金丹后期,也只能是被纵断山中那几位杀力极强的大修撕为碎片。 胡娘子在纵断山中呆了多年,自然是知道其中具体如何。 若是能有她相助,自然要快上无数。 想到此处,鼠族族主手中一轻。 身后飞旋的大氅迎上倒挂而来,如天河一般横击的磅礴灵力。 将其尽数收进大氅之中,而后手中一转,一招,大氅包裹着那灵力长河,收了起来。 提在手上。 大氅将灵力长河不断包裹,提在手中鼓了起来。 任由胡娘子如何召唤,在那大氅中也逃脱不得。 “这想必是你苦心修得,储在金丹中的精纯灵力。 怕是没有个十数年苦工不能有如此磅礴气势,若是将其尽数吸纳进了,用以增加道行。 只怕你立时便会再进一步,将修为巩固下来,再闭关静修些时日,便可步入金丹中期。 你若是应了我,我便将你苦心修来的灵力还你。” 鼠族族中提起手中包裹成团的大氅,道。 停顿后,继续说道。 “就算不应,也可,只要你能签下法契,助我一事,我也可还你。” 鼠族族主自是有自知之明,他修为虽然暂时高于胡娘子,可迟早会被她追上来。 他生的又是丑陋,不招人喜欢,能应下的几率实在是小。 反正他所求也只是胡娘子帮他寻到阵眼,只要能签下法契,应下帮他也无不可。 胡娘子不语,眼角余光中看到一众筑基已是逃了出去。 不见了身影,心下稳了不少。 自己虽是敌不过他,可要说逃得性命,却还是可以。 只需再拖延上些许时刻,能让一众筑基越发远些。 “要我做什么?” 胡娘子身后三条狐尾收起,敛于身后,凭空而立。 便是她不加以颜色,生冷的如冰天中一朵寒花,也甚是好看。 “你帮我找...” 鼠族族主脸色涌出喜色,脱口而出的话语戛然而止。 旋即,露出一抹谨慎。 手掌心一甩,一张黄色卷轴甩向胡娘子。 “此事绝密,你签下法契再说。” 胡娘子也不含糊,看也未曾看一眼,手掌一甩,已是有一滴血迹印了上去。 “好!” 鼠族族主大喜,手心一松,那挂天河一般的磅礴灵力放了出来。 胡娘子素手轻招,磅礴灵力天河环绕周身。 “你纵断山是一座大阵,以山作阵,阵眼便是一座高九十九丈的山。 你帮我找到那座作阵眼的山。” “哦,原来你是为了图谋我纵断山。” 胡娘子轻声说道,带着一丝讶然。 鼠族族主心中突得升起一股不妙,将手中法契举了起来。 “你已经签下了法契,若是不遵从,立时便让你魂飞魄散!” “呵。蠢货!” 环绕胡娘子周身的磅礴灵力天河猛地一变,向着鼠族族主自一旁环绕而去。 奔腾激流,仿若自九天之上倾斜而下,狠狠的撞击了上去。 “仔细看看你手上那张废纸再说吧!” 胡娘子飞身而退,身形飘忽向后转去,冷冷讥讽道。 “像你这般蠢,是怎么有的金丹修为?怕不是正路来的吧?” 鼠族族主神色难看,眼皮止不住的眨动。 豆大的鼠目中,鲜红血色翻涌了上来,已是隐隐的抑制不住。 猛地将手中卷轴法契展开。 其上确实有一点鲜艳的血迹,印在其上,确是无误。 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手指上光芒溢闪,在法契上狠狠一点。 下一刻,法契自他手指点下之处出现了一个空斑,像是被火焰灼烧了一般,向外扩散而去。 顷刻间,就将整张法契都燃烧殆尽。 旋即,鼠族族主身子一震,嘴角立时涌现出一缕血迹,双目中的血红再也是抑制不住。 瞬息间,就将整个眸子都染红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整个身子止不住的弓了起来,手掌捂住口鼻,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手掌指缝间,流溢出无数鲜红血液来。 他变化而成的人形也是一阵变化,脸庞面目上鼠须自嘴角钻了出来 口鼻眼耳也有了变形,越来越像鼠类。 鼠族族主看着手掌心上粘稠鲜艳的血色,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是... “蠢货!这地上溅了这么多血,你就不小心看看吗? 呵,果然蠢货!” 胡娘子嘲弄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身形已是消失不见。 “啊!” 鼠族族主仰头怒吼起来,声音尖锐,像是有一把锥子钻着双耳。 祝无伤已是远远的遁开,足下生辉,向着远处掠去。 耳中突得传来一声尖锐声响,身周灵力顿时一熄。 体内丹田灵池中灵力调转也是受了影响,中断了起来。 身形一顿,自半空中向下直直的坠落而下。 在几乎是要撞在地上的一瞬,周身气血沸腾,生生的停住,鼻尖距离地面只有半寸。 尖锐声响消失,祝无伤双耳中那枚不断想内钻营的锥子也消失不见。 灵池中灵力也重又能再次调动,身周已经熄灭的灵光溢彩,自脚下再次升腾了起来。 灵光自足下环绕周身,将身子稳稳地托举起来,悬留在半空中。 向着先前行经的那处,飞速遁去。 黄莺正在那里看守灵田,去那处也正是适宜。 鼠族族主停下尖叫,头顶上数寸处浮现一粒金丹,投射出金红二色交杂的灵光。 将激荡而来的灵力天河打得中断倒转,化成灵力散落下去。 精纯灵力组成的长河散落,像是雨点一般落下,噼啪砸在地上。 浸润入泥土中,与崖壁下翻腾的海渊之中。 鼠族族主抬起头颅,认准一个方向,猛地掠行而去,像是一阵狂风一般。 将沿路的树木山石等物皆是刮卷而起。 偶有遁逃潜藏在他前行路上的筑基修士,也是被他带起的狂风刮卷而起。 身形显出,在鼠族族主这一暴怒下的金丹而言,自然是不保。 被胡娘子算计,白生生的折了一张法契卷轴不说,还被她算计的连体内都有了伤势。 不吃些血食来弥补怎么能够。 口中一张,向着那被狂风挂卷而起的筑基妖类吞噬而去。 已是筑基绝顶的狸猫,身形在空中扭转,接近全力的运使道基内灵力与鼠族族主相抗。 身上遍布的斑斓花纹也都是变形了起来。 他与山君病虎一般年岁大,一虎一猫,乃是至交。 虽未曾突破金丹境界,与鼠族族主想比,体内去了一颗金丹。 可一身实力修为确实不俗,但凭着筑基境界就能与鼠族族主僵持。 胡娘子已是遁到了远处,停下,察看着鼠族族主的动作。 鼠族族主好歹也是一金丹境界大妖,若是任由他在纵断山中肆意,不知要造成多大害处。 万一再令他瞎猫碰到死耗子,寻到了那什么阵眼山眼的东西,将整座纵断山掌握在了手中,岂不是更差。 她便立身在远处,关注着鼠族族主的举动。 见到他身形向着一处掠取,立时在身后跟了上去,想要是阻拦一二。 绝不能任由他肆意妄为。 纵断山中几位金丹只有她在此处,她自然是要尽到作为金丹的职责。 在身后悄悄随着,已是做好了打算要将他就缠住,待到其余金丹赶过来。 见到半空中那只狸猫正与鼠族族主僵持,一身斑斓花纹已是浸润了血液。 立时顾不得隐藏,显出了身形。 且不说它是山君病虎挚友,但只因为它是纵断山中的筑基妖类修士,她便不能做视不管,眼睁睁的看着被杀。 口中轻轻一吐,将金丹含住。 对着地下轻轻一吐,立时便有一道以肉眼便能见到形质的寒气潜入地下。 向着鼠族族主那处钻去。 凡在寒气经行之处,数息之后,便会凝出一片寒霜。 “咔嚓咔嚓!” 轻微声响起,鼠族族主足下,自脚底开始,突然结出了一层寒霜。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上方蔓延而去。 眨眼间,就已经是将他半个脚掌都给冻住。 心神顿时荑分,狸猫寻得了空隙,丹田灵池中灵力全部惯输,身子猛地一震。 将鼠族族主的摄取之力震荡开,身子扭转,落在地上,向别处奔逃而去。 经历方才生死一番,眨眼间,身形便潜入山林中彻底消失不见。 第二百九十章,悸心 胡娘子不断袭扰着鼠族族主,直到筑基境界的狸猫远远地逃开,气息消失不见,才飘然转去。 鼠族族主双目通红,看了胡娘子一眼,扭头向纵断山深处跑去。 它虽是看起来癫狂,但是理智确实未失,知道轻重。 胡娘子乃是与他同般境界的金丹修士,且是以自身扎实根基凝生的金丹。 就算道基崩碎,根基也要比它这个躯壳走蹊径的要厚实上许多。 若是纠缠起来,他还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拿下胡娘子。 他请来的那几个助力,也只应承了帮他拖住些许片刻,至多不过半个时辰。 若是将功夫耗费在这境况上,只怕立时自己谋划便要彻底坏了去。 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以山作阵眼的寻到。 不然,纵断山中那几位被拖住的金丹大妖,只要有一人能脱出手来,便足以将它断送。 “轰!” 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大响,即使隔着重重山峦也能看到激起的浪头。 只激起了一瞬,便被一道惊飙而起的剑气搅碎,化成点点水珠落了下去。 鼠族族主心下一惊,扭头看去,双目顿时一震颤缩。 即使隔着层层叠叠障目的山峦,它也察知到了那股令他心生悸动的冲天剑气。 大氅下干瘦枯老的身躯,不禁一震,心中生出了浓浓忌惮。 若是被这剑气挨到身上... 鼠族族主收回心神,向着纵断山中掠行而去。 胡娘子早已是抽身退去,在鼠族族主远处静静观着,欲要侵袭扰动,不令它在纵断山中自如放肆。 见到鼠族族主向着纵断山中,飞身掠去,披在身后的大氅,被风势吹鼓起来。 含着金丹的口齿一合,在其身后追赶而去。 手中不断动作,道道术法自她手中打出,向着那道被风势鼓起的大氅激射而去。 鼠族族主不得不偏转身子,亦或是停下来,将术法一一应对而去。 同为金丹境界,一道术法几乎是可以将一座山岳削去半截,威势自然是不凡。 他方才已是被胡娘子算计,体内有了伤势。 若是再中上术法,内外伤势一起发作,那他今日就算找到了阵眼,恐怕也是无力炼化了。 只能守着阵眼等死。 扯下大氅猛地一扬,在头顶上裹着。 “彭!” 像是有什么重物落下了一般,那顶在头上的大氅一下凹陷下去。 近乎是要砸到鼠族族主瘦小的头顶。 鼠族族主脖子一缩,险险的才未让头颅被凹陷下来的大氅砸下。 大氅一转一腾,将砸下的东西震开,重新又飞旋下,披在他干瘦的肩膀上。 才看到那砸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一块数丈大小的青石! 赫然是方才胡娘子打出的术法被他避闪而过后,落在山峦之上,削落下来的。 “哼!” 鼠族族主冷哼一声,身形再次动了起来,眼眸几不可视。 “你若是再闪,我的术法落在这重重山峦之上,不免要将座座山头削去。 若真是如你所说,纵断山乃是一座大阵所在,那这山便是组阵之物了。 若是万一被我削去了什么要紧的地方,就算你真找到了阵眼,也将其炼化,大阵只怕也是不尽如你意。” 随着淡淡的语声,数道术法自身后激射而来,令得鼠族族主心中升起警示之意。 这几道术法,比起先前胡娘子打出的阵法,行速缓慢,便是连筑基境界修士都能避开。 但却是威势不凡,令得他心中都升起一股警示意味,若是被这几道阵法打中。 怕是就算金丹也要耗上数年光景才能无碍。 奈何,方才胡娘子一番话语,鼠族族主心中一停。 转身怒目而视,双眼中赤红血色汹涌,像是有一条血河在其中激荡,要漾出来。 伸手一扯身后披着的残破大氅。 方才山石落下时,已是将这大氅蹂躏了一番,破烂了许多。 如今在对上这几道威势惊人的术法,下场已是注定。 悄无声息。 大氅飞旋着向那几道威势惊人但又行速极缓的术法笼盖而去。 甫一相触,大氅上便立时出现了几道窟窿,更添了几分破烂。 几道术法也是被大氅消弭了许多,只有一道术法,自大氅边角上的破烂窟窿里的钻了出来。 似是一把九天银河而降下的天火一番,翻动滚涌,炙烤蒸腾着半空之中。 确实未曾向鼠族族主而去,而是偏了丈许,向着一侧葱郁苍翠的山峦落了下去。 鼠族族主牙呲目裂,咬着牙,向天火下掠行而去。 玉册上只寥寥说了几句,言说纵断山乃是一座大阵,并未说这大阵到底是如何。 方才,胡娘子说这座座山峦有可能是组阵之物。 她是纵断山中修士,又是金丹境界,不免确实知道些什么。 若是重重叠叠无尽山峦是组阵之物,那山峦上生长了无数载的古木高树自然也是有可能是组阵之物。 他先前也曾搜集过纵断山中一应消息,其中便是有一条。 纵断山老山君不许金丹境界在纵断山中各处山峦争斗切磋,以免将山峦毁去。 也不许筑基修士随意比斗,不能将山峦上的古木高树毁损。 只有炼气境界,才可在纵断山中放开手脚争斗。 未免便不是为了护住这座大阵,免得被在争斗中毁损去。 鼠族族主双目赤红,体内灵力狂涌而出,在九天而下的天火下阵阵翻涌起来。 将这炙烤火焰一一消弭。 丝毫不顾嘴角溢流而下的暗红血液。 他将鼠族中一应筑基、金丹修士都炼入了体内,成了他自身修为与根基。 那道法契,胡娘子不知用了哪只鼠族的鲜血,他催动之下,自然是吃到了苦头。 在自家道基中炸了一下。 万丈高楼下扎实、厚实的地基,只要出现一点空洞裂隙,便有可能整个倾覆。 更遑论说他为了能约束住胡娘子这个金丹大妖,用的是极佳的法契。 催动之下,对自身的伤害自然是没得说,一个字,绝! 为了将这道威势惊人的九天落火消弭,不使纵断山上高树古木被毁损,丝毫不顾体内道基上伤势。 调动运转起了灵力。 方才这娘匹已是削去了数座山头,以这纵断山绵延无数的山势,应是无甚大碍。 可也不能让她再继续下去了,若是真让她将什么重要物事毁了... 鼠族族主将嘴角上留下的暗沉血液一把抹去,弄得嘴角鼠须上皆被染红。 豆子般大小的鼠目转动,眼角余光中,看到了山石碎块下掩藏的一人。 “你若是再出手,我便舍了这条性命,在你纵断山中肆意妄为,大开杀戒!” 鼠族族主手中一摄,一道人影自下方升腾而起,被他抓捏在手中,恨语恶声道。 “我若是活不了,你们纵断山也别想好过! 如今其余几个金丹都是无法脱身,单凭你一个金丹初期,拦不住我!” 祝无伤一脸茫然。 方才他掠行潜逃之间,只觉得头顶上要有什么东西向着自己压杀而来。 并有一股惊人的气息在自己萦绕着自己,紧紧缠住不放。 是在慌乱之间,灵力与气血并动,将在窗户纸前看看停下的那根手指催动了。 就要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 慌忙停下身形,盘膝闭目,平复下沸腾气血,将那根手指头停住。 才险而又险的没有招来雷劫。 他如今可没有任何能够度过雷劫的信心与手段。 除了一身还说得去的修为,连半点对付雷劫的手段都无。 这点修为在雷劫前,显然也是不够看。 萦绕在身周,紧紧缠绕自己的气息慢慢消去,心中正感慨侥幸,连眼目都未来得及睁开。 就感到自己身子仿佛是在飞一般,被人提拽而起,向着上方空中而去。 那好不容易平复的气血,重又开始沸腾滚涌了起来。 像是在火焰上烹煮的开水一般,不断地滚动冒泡。 他想赶紧将其平息下去,却是被人死死拿捏,怎么也挣脱不出。 只能看着那道好不容易消散的萦绕气息,再次出现,牢牢缠在自己身上。 心如已灰之木,滋生起一缕绝望来。 以自己现在这般准备,仓促间想要度过雷劫的可能,连一分都没有。 景真可是说过,自己凝生金丹,度过雷劫,可是需要炼体炼气修为相合的。 自己还未曾凝成金丹,就已经招来了雷劫,更是像在数九寒天,一把风掀飞了他赖以御寒的茅草屋顶。 “你若是再敢动手,我便杀了他!” 祝无伤听到耳旁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一只爪子抓在自己咽喉之上。 胡娘子手中动作停下,看着鼠族族主手中的祝无伤,心内不断盘算思量。 这人是圣女的挚友,方才又与自己一道对付这些鼠族。 救是救不了的,她一个金丹初期,再是如何,也不能在金丹后期手里抢人。 鼠族族主看出胡娘子眼中的忌惮,狂笑道。 “原来一个筑基就能让你这般,方才我就应该把那些筑基一并杀了!” 祝无伤头颅微微挣扎,感觉到些许异样。 这被人抓住咽喉的感觉着实是不好受! 眼眸骤然一狠,双拳猛地一握,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彻底被捅破! 我怕天劫,还怕你吗?! 下一刻,天地间霎时暗了下来,一股悸心的气息在祝无伤身旁猛地一盛。 第二百九十一章,劫雷 鼠族族主一惊,握着祝无伤咽喉的手一张,放了开。 脚步踏动,便要向后而去。 “呦!怎么怂了?别跑啊!” 祝无伤伸手,一搭,一抓,紧紧附在鼠族族主身旁,令他不得脱身。 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雷劫气息,向着鼠族族主交织蔓延而去。 胡娘子同是被祝无伤身上突然降下的气息一惊,虽未曾明了是何境况。 心中已是生了不妙之感,身上灵力一收,向着远离祝无伤的方向远远而去。 “放手,你快放手!” 鼠族族主赤红双目中,有浓重血色也掩饰不住的惊慌,尖声叫道。 手中连连动作,金丹灵力绕身扫荡,想要将那股在自己身周交织环绕的气息荡去。 那令人心悸的气息没有丝毫削减,反而愈发旺盛起来。 完全在他身周缠绕定了。 祝无伤头顶上那无形质的劫云,分出一缕,笼在了鼠族族主身上。 “放手?好啊!” 祝无伤察知到鼠族族主头顶上也已是有了劫云笼罩,咧嘴笑到,洁白的牙齿亮了出来。 松开附住鼠族族主的手臂,停下身形,虚立在空中。 四目环顾,周遭尽是层层叠叠的山峦,山峦上也是覆满了高树古木,葱郁苍翠。 头顶劫云也已是隐隐显出了形来,只片刻便能完全现露出。 介时,道道劫雷劈落而下,也不知他能撑住几时。 “不错,此地当为我埋身葬骨之所。” 祝无伤环顾了一圈,满意的点头。 可惜,这仙路道途还未登攀至绝顶,便要断绝了。 杨师姐也还未曾再见... 只希望她能忘了我,不使我这个已死之人成为她仙途上的阻碍。 “景真道友,先前应你之事,只怕是要毁约了。 你赠我青蛟草之事,若当真如传闻所说,有那地狱轮回之所,来世再还你恩情罢。” 祝无伤朝着东方,遥遥一拜。 恰逢此时,一道滔天的浪头,高过重重山岳峰巅,激荡而起。 似是在回应祝无伤一般。 此时,东海域中,深沉水渊之下,藏世不出的龙宫中。 那处幽暗界域,这方界域中一众金丹大修皆是伏在此处幽暗之地。 景归抱着等身高的玉柱,百无聊赖的做在一旁。 景真眼前一道虚幻不实的幕布,显示着龙宫中一应景象。 分成无数小的幕布,将散在龙宫中各个金丹的景象都显在其上。 他正操纵着其上阵法,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是金丹中期,能镇压一方气运,得留着。 这个虽然是金丹初期,但却有无数生民愿力缠绕,放在中天界域但凭身上香火之力,就能炼成神道金身了。 想必也是造福一方,得留着。 这个更是不得了,自身是金丹绝顶也就罢了,身上的愿力也是不少,还有此方界域的天道气运笼罩,得留着。” ...... 景真口中说着,手上不停,法决印记不断掐动。 “要我说,都踢出去算了。反正你也已经能掌控大阵...” 景归百无聊赖说道。 突得,两人动作皆是一滞双眸震惊的望向对方,齐齐抬头向上看去。 “这才过了多少时候?就要渡过金丹雷劫了?” 两人心中皆是惊震,自那日祝无伤离开龙宫,也不过才数年光景,就要凝生金丹了? 不亏是至人祝氏的血脉,祝融大神的后人。 短短数年,便能自初成道基,到凝生金丹。 这份天资,便是在中天仙界上,也是能称得上惊人了。 “可惜,这小子生不逢地。” 景真摇头叹道,“若是生在中天仙界,有至人氏族所在,这小子得了他们助力,定能一飞冲天,成就果位。” “你还是担心担心有用的吧。”景归声音有些干涩。 “这小子凝生道基时降下的雷劫,就连都都有些吃不消。 他天资再好,能在数年间到了这等修为境地,想必也是静坐修炼,没有功夫有寻度雷劫的物事。 如今雷劫降下,天道想要将他至人血脉在此界彻底断绝。 这小子怕是有难了!” 景真闻言,也是止了下来,双目中涌现出担忧神色来。 “天道本是至工之物,如今这方界的天道在我龙族举族飞升时有了残缺。 又因着这残缺,生出了一缕灵性来,不允许此界中有能危害它的修士。 那残缺一直存着,它所能承载的此界修士实力也在不断下降,从千年前的元婴,到如今的金丹。 再加上千年前,祝武兄弟为了免掉它这缕灵性,被它嫉恨上了。 无伤道友有祝家血脉在,只怕也是遭了连累。” 景真口中喃喃,目眸发直的望着上方。 景归摇摇头,‘咚’的一声,将怀中抱着的玉柱顿在地面上。 身子一转,显出原身。 一只头角峥嵘的龙龟悬在空中,手脚与龙首缩进壳中。 身子旋转起来,搅得一阵阵海波荡溢而起。 景真目中亮起两道精芒,夹杂着喜意,“贤弟,你这是...” “哼!谁是你贤弟!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东西。” 旋转龟壳中传出一道冷哼声音。 “嘿,贤弟说得对,贤弟说得对。愚兄眼皮子浅,想到贤弟还会这种手段。” 景真丝毫不恼,嘿嘿笑道。 “愚兄真是没想到,贤弟你竟然还学会了卜算手段。 用你自己身躯作卦,这可真是神来之笔啊!” 景真击掌叹道。 祝无伤如今是他们二人的念想,可全是等着它修补好此方界的天道,能让他们二人脱身离开此界。 去往中天仙界之中。 他们有龙族隐秘所传,能瞒过此方天道,悄然离去,不使被发现。 “真是小瞧贤弟了我,不该,不该啊!” 景真连连赞叹道,手中也是动作了起来,手指向着正在不停旋转的景归一引。 龙宫中阵势立时便笼罩在它身上,助它测算起天机来。 此方界域已是有了灵性,若是算它,少不了被他察知到后,关注过来。 将景归注意到。 方才落下的那道阵势,便是能为它遮掩住卜算时溢出的气息,遮掩过天道。 使它不来关注此处,漠视此地。 片刻后。 转动的龟壳停了下来,变成头扎丫髻的模样,脸色苍白虚弱。 走向玉柱,依靠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贤弟,如何?” 景真急忙上前,哈哈的问道。 “滚开!”景归斜睨一眼,淡淡说道,“我测算天机,受了重伤,需要休养。” “是,是。” 景真急忙点头,“贤弟却是辛苦了,为兄助你。” 手中指诀一掐引,向着景归一指。一道精纯灵气自上方落下,没入景归身中。 他原本苍白虚弱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些许。 “贤弟啊!你也是知道,为兄出不了这龙宫,只能在这幽暗之处里有些威风。 在这卜算之道上却是一点不通。 先前为兄却是有些拿捏作为兄长的架子了,委屈了弟兄,这里给贤弟赔个不是。 贤弟多多谅解啊!” 景真搓着手问道,满含期待。 “嗯!” 景归舒服的闭上眼,一脸满足神色,缓缓说道。 “有惊无险。” ...... “轰隆隆隆!” 祝无伤头顶上一大片天空已是阴沉了下来,其中电光闪过,雷声隆隆作响。 在这片阴暗天空之外,远处,同样也是有一阴暗云彩。 也是隆隆的响着,随着鼠族族主的不断逃离,始终笼在他头顶之上。 胡娘子在远处落下身子,身躯已是有些战栗,眼眸中惊惧神色溢出。 他们这等妖类,最是惧怕天雷这般至阳至刚之物。 更何况这含着无尽毁灭之势的劫雷。 若她已是金丹绝顶,须得借雷劫之力磨去金丹桎梏,令得金丹中蕴养的灵胎破开壳而出。 自然对这等景象求之不得。 可她才方凝成金丹,道基也已是崩碎。 心内便再是知道,这雷劫在日后会是自己最为欲想之物。 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也令她不敢多想。 “雷劫?来!” 祝无伤浑身血气猛地一凝,灵力也自丹田灵池中调转而出,充溢全身。 气血灵力滚滚而上。 身后,一只如山岳一般大小的虎相立在背后,仰头怒吼。 锋锐利齿朝天,似乎是要吞天一般。 一只狰狞虬龙,盘绕在祝无伤身上,隐隐散出龙吟之声。 与虎啸相合。 龙吟虎啸,风云骤起,交汇在一处,同那劫云重合,皆是笼在祝无伤头顶之上。 “轰!” 一声悍然震响,一道霹雳落下,将已是变得阴暗的天地间,霎时照亮。 周遭重叠山峦在这一亮之下,也是显出了形来。 虎相垂下,猛地仰头,骤然一声虎吼,再次自唇齿舌尖上绽放出来。 轰然大响,与那劫雷落下之声相扛,龙吟声徐徐不断。 头顶气血猛地一滚,从头顶上涨了数丈高。 祝无伤足下腾起灵光,围绕周身,屈膝一蹲。 五彩灵力并着冲天滚涌气血,一并向上,迎上那道将黑暗天地都照亮的劫雷。 背后五彩虎象,同是举起虎爪,向着那道劫雷而去。 缠绕在祝无伤身上的那只狰狞虬龙,也是脱身而去。 身子在劫云下不断盘旋。 龙虎相合,劫雷落下。 祝无伤双目瞪圆,眼中闪过奋然之色。 第二百九十二章,铮然铿锵之音 劫雷落下,天地间瞬时被照亮。 天雷携带着浩浩天威与至阳之气,自九天之上而落。 转瞬间,就已是落到了祝无伤身上。 仅一个交锋,就将威势不凡的虎相与龙形打得残了起来。 威势赫赫的虎吼,与低沉龙吟顿时断绝,变为了呻吟一般的嚎叫。 祝无伤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不能自已,斜斜的直坠了下来,砸在山峦之上。 将周遭一应高树古木砸得断折。 仅仅一道天雷,就已是让祝无伤浑身崩灭,灵力气血溃散。 残余的雷劫伟力在祝无伤血肉躯壳中肆意游走。 浑身麻痹之感,气血不能凝集,灵力也不能自各处经窍调转运行。 远处,一直顶着心中压力的胡娘子,被这一道天雷吓得伏下了身子。 显出原型,一只长着三条长尾的白狐,瑟瑟发抖的伏在地上,头颅不敢抬起。 三条长尾蔫巴的耷拉在地上,高山雪莲一般的纯洁狐尾,与低矮卑贱的尘土混到了一处。 祝无伤头顶劫云闪烁。劫雷落下之际。 另一处,那朵笼在鼠族族主头上的劫云也已开始酝酿了起来。 乌黑阴沉劫云中,不是有闪亮雷光交织。 “咔嚓!” 猛地一闪,也是照亮了小半边天空,一道劫雷落下。 鼠族族主正在奔逃之中,饥不择食,慌不择路。 头顶阴云不散的恐怖气息,令得他同胡娘子一般,从骨子里散出一震畏惧之感。 鼠族本性也未曾完全化去,心内恐慌弥漫,那还能注意到其他,只是一个劲的在山峦树木指尖奔逃。 低头垂尾,丝毫不敢抬头看向头顶高空上那多凝聚不散的阴沉劫云。 劫雷落下,全然无感应,只是心头那股恐慌愈发浓厚,吓得腿脚软了去多。 “嚓!” 劫雷落下,直打中鼠族族主颅定天灵。 鼠族族主浑身毛发顿时化成焦黑之色,身形僵住不动。 双目被巨大恐慌占据,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彭!” 身子前倾,缓缓倒下,砸在山石之上,发出一声动静。 已是变成了一具焦炭般的死尸,浑身散着烧焦味道。 头颅像是被锤头击打的西瓜一般,砰然裂开。 不是红白的脑浆血液,像是焦炭一般的东西,从炸裂的头颅中迸溅出来。 一团黑色物事中,一抹金色一闪而逝,没入山石中消失不见。 头顶笼着的劫云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愈发浓重隆厚了起来,电光闪烁,雷声隆隆不断。 “轰!” 一道粗大的电光发出,想着山峦中某一处而去。 一株高逾十丈的古树顿时变得焦黑,浓郁生机在浩浩劫雷之下消失的全无影踪。 已成焦木的古树,树干最中,一点金闪之意缓缓消散。 浓重怨气自焦木上散了出来。 “咔嚓!”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树干中的怨气消失的无影踪,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怨恨天道? 自然是一丝一毫的生机都不给你留! 天道数千年的残缺之下,灵性已是有了,察看了数千年人世红尘,斩草除根自然也是懂了。 ...... 纵断山中某处,鸟语花香,生机盎然。 隆隆声响响彻此处,声声不断,争奇斗艳的奇葩异草一个个收敛了姿态,不复往日那般景象。 就连往日在花间飞来去的蜂子,也已经消失不见。 老山君闭目盘膝,坐在一截被砍断的树根上。从眼角眉梢垂下的两条长眉一颤。 悄摸的睁开了一条眼缝。 他早就受够了闭关时的空寂虚寥,又不是修炼,还有一番乐趣。 只是枯坐着,让寿元走得慢一些,好能多残存上些时日,自然是好生无趣。 若不是顾忌黄莺唠叨他,且病虎山君又消失在龙宫中无了声息。 山外还有个宵小窥探,纵断山中还需要他坐镇。 他早就去放肆一番了,活了这么些年,可是早就看透了生死,不过是眼一睁一闭。 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有什么好顾忌的! 再加上数年前黄莺拿来的些灵谷,服用之后,竟然能延缓寿元,不用枯坐,也能让寿元慢下来。 他老人家早就耐不住性子了。 “怪了,干打雷,不下雨。” 老山君看着秘境中古怪景象,嘀咕道。 自从他当了山君,多少年了,也没见过这种景象啊。 “轰隆隆隆!” 又是一震轰隆雷响传来,与往年间春雷响动迥异不同,这也不是夏日,那来的这般响动。 突然,一震古怪的气息触到了他古老干瘦的身躯,他体内早已是龟寂的灵力微的一跳。 金丹中打磨雕琢的灵胎一动。 老山君察知到体内异变,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猛然一下瞪得溜圆。 ...... 纵断山中,秘境之外。 那朵从祝无伤劫云中分出的小劫云,在将鼠族山君劈杀之后,并未消散。 而是向着祝无伤头顶笼罩着的劫云移去。 几息后,两者相触融到了一起,祝无伤头顶劫云立时盛了一分。 “这他娘的,还懂分兵?真是邪了门了!” 祝无伤刚从山石凹坑中将自己的身躯拔了出来,看着上方两朵劫云的融合,有些目瞪口呆。 方才劫雷一下就将他浑身气血灵力与凝聚的龙形虎相劈散,残留的微弱劫雷在他体内肆意游走。 令得他不能自己,气血灵力俱废。 幸亏他曾经被霍云鸾身上的雷霆霹雳击中过,对雷电也有了些适应。 只是因为劫雷中还有浩浩的至阳之力与些许天威,令得他一时未曾将体内微弱劫雷拔除消弭。 待回过手来,将体内异样消除后,头顶劫云威势已是更浩大了几分。 几乎将正片天空都给遮盖。 远处阴沉暗云之下,有滔天的浪头高过山峦威势也是不凡,给这景象更添上了几分。 像是在回应祝无伤方才说得一般,黑乎乎的劫云中猛地一亮。 一道雷电在劫云中交织闪现,像是有一头狰狞真龙在其中游走。 天地间猛地一寂暗,劫云中游走的狰狞雷龙,猛地向下而去。 水桶粗的妖身,张牙舞爪,气势腾腾的要将祝无伤击碎。 “啐!” 祝无伤一偏头,和着血沫,向地上啐了一口。 气血激涌滚荡之下,砸出一个小坑来。 “娘的,来!” 祝无伤吼声喝道。身上气血再次滚涌,灵力相随。 龙形虎相再次显现出来,与方才稍有不同。 方才龙虎之间,像是各自为主一般,如今却已是隐隐有了相合之势。 第一道劫雷虽是将祝无伤凝聚起的虎相龙形劈得溃散粉碎。 就连一身气血灵力也是短暂废了片刻。 可却是未曾有什么大碍,反倒是激起了沉寂的气血。 自从他修习睡虎功炼体以来,稍有将气血全部滚涌出来对敌的时候。 往常只是一味的压制,将好生生一身骇人的气血弄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昏沉沉的醒不过来。 如今这一道天雷落下,虽是将龙形虎相劈碎,可也将一身久久沉寂不醒的气血彻底唤醒。 祝无伤心神奋然,只觉躯壳之下有搬山蹈海,降龙伏虎之力。 身子惊扬而起,左脚踏虎,右脚踩龙,未曾让龙形虎相将他笼罩住,护他周全。 如今激扬心境之下,又怎能不奋勇上前,与这天劫好好的做上一场。 “轰!” 雷电真龙霹雳一般落下,祝无伤脚踩龙虎,举拳相迎。 出乎意料,看似不凡,威猛无双的霹雳雷霆,在祝无伤拳锋之下溃散。 “不过如此!” 祝无伤双眸中射出两道精芒,大喝道。 将方才与雷霆相触的右手负到背后,左手一招,插在下方山石中的圆剑激射而出,到了他手中。 举剑指天,昂然而立。 伏在背后的右手,血肉肤表之下,雷光闪烁,手指不可屈伸。 方才那道雷霆蛟龙虽是溃了,可也是让他半条手臂都酸麻不已。 右臂中无数电光闪烁,游走不定,连动都动不了了。 铁剑铮铮,剑锋指向头顶劫云。 重山杖子虽是用起来更为顺手,但却不适用在此处。 山根地气本就是与足下大地相连,离了黄土山石,威势自是要若上不少。 如今,他立在这虚空之上,与天作对,自是不适用那用山根地气炼成的重山杖子。 且重山杖子乃是土类,厚重踏实,不合他此时的心境。 他如今锋芒毕露,要与天相抗,自是要用这金行的锋芒之器,才能凭空天上几分威势与助力。 “再来!” 劫云依旧浓重,沉积在头顶高空之上。 还未曾有什么迹象动作,祝无伤已是腾起身子。 足下龙虎,风云交际,托着他的身子,似是流星倒撞。 手上利器高举,如是心头三千无明业,焰势腾腾,要将那劫云劈斩撕开。 “轰隆!” 头顶上劫云一声炸响,仿是生怒了一般,一道明晃晃天雷落下。 威势比先前更重上几分,如是猛虎下山,饿虎扑食,接着九天落下的势头。 向着祝无伤扑杀而去。 “铮!” 剑尖雷霆相触之际,竟然是发出了金铁交鸣一般的铿锵铮然之声。 铮然声音传开,伏在地上的三尾白狐身子头颅更低了几分,恨不得要钻进山石中去。 就连头顶上的劫云,也被这铮然声音一冲,似是微微一淡。 第二百九十三章,争雷 纵断山半空中,一处角落。 迷离幻彩之色像是一道波澜一般,在空中闪过。 一个人头从树冠旁钻了出来,紧紧地瞅着的祝无伤头顶高空上笼罩着的劫云。 双目中流露出浓浓的艳羡之色。 在这浓浓艳羡之色下,还有着不断的挣扎。 老山君半个身子已经出现在树冠上,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嘀咕道。 “去还是不去,这是小辈的机缘,我这个老家伙万一抢了小辈的机缘,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不抢?唉,等这玩意儿等了一辈子,死到临头了,好不容易看见... 唉,难死我了!” 老山君忍不住的抓耳挠腮,左右为难,双目灼灼地看向那朵劫云,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忍不住叹了一声,“这要是我的该多好啊!” ...... 剑尖上铮然之声响彻天地之间,就连天顶上的劫云,也都是在这铿锵声响之下,微微的淡了几分。 祝无伤握着浑圆铁剑的手掌止不住地颤抖。 这柄剑也不知是用什么灵铁材质锻成的,未曾铭刻什么灵纹一类,可在天劫雷霆之下,却是毫发无损。 连着劫雷都能一击之下打散。 只是祝无伤却是不能经受,竭力控制着手掌的颤动。 ...... 铮然声响铿锵却又悠扬,像是自蛮荒中传来的一般,远远地扬了出去。 东海波澜之上。 剑猿单手持剑,负手而立,斜睨傲视着前方半空中那道狼狈身影。 下方海面已是被燃成鲜红颜色,随着波涛一点一点打成浪头。 “猿道友,手下留情!” 那道狼狈的声音见剑猿手上长剑已是微微扬起,忙出声道。 眼神撇过下方被血压染红的海水,和上面漂着的残肢断臂与碎成裂块的尸首。 心头一痛,强忍着心疼,挤出一丝笑意。 “袁道友,是鼠族的宵小请我来的,说是只要能拖住你一时半刻,就将那门能生造金丹境界的秘法交给我。” 说到这里,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什么狗屁秘法。 连垃圾都不如。 本来以为好歹能挡住些时候,结果瞬息就被剑气撕裂成了碎块,连个筑基都不如! 白费老子这么多时候,还折损了这么多人。 “道友,那鼠辈对你们纵断山有图谋,不仅请了我,还请了其他几位道友。 将你们纵断山中的金丹都拖住了,怕是要下手啊。” “哦!” 剑猿清淡的应了一句。 “道友,我自知不对,也不敌,不是你的对手,便不在此处碍你眼。 放我离开此处,你快去纵断山中救火吧!” 见着剑猿剑尖又是有了要抬起的迹象,愈发苦口婆心起来。 突然,一声铮然响声传来。 剑猿周身剑气立时躁动起来。 让狼狈身影上的衣衫愈发破烂几分。 实在耐受不住剑猿周遭暴乱的剑气,一抱手。 “多谢袁道友不杀之恩,来日我退避三舍!” 说完,向后方遁去,欲要远离此处。 剑猿已是回转了身子,看向身后阴沉沉的劫云,向后随意的一劈。 一道不起眼的剑气自剑刃上生出,直追那道狼狈身影披挂着破烂衣衫的后背。 “呲!” 剑气无声响的自那道身躯正中,笔直穿透而过。 狼狈身影顿时被竖直的分成两半,血液此断口中呲射出来。 两半身躯连反应的动作都未曾有,呲着鲜血,无力的坠落。 剑猿不断摩挲着剑柄,安抚着手中不断颤动的长剑。 眼眸看着重重劫云之下,生出了热切的无尽战意。 ...... “轰——砰!” “再来!” 祝无伤咬着牙,把自己残破的身躯从在山石中砸出的深坑中拔出来。 劫云上已经落下六道天雷了,一道比一道威势煌煌。 从第四道开始,他便没了应对之力,不但手中剑没了锋锐,不能再将雷电劈散。 就连脚下踏着的龙形虎相也都是散了数次,被他一次次的凝起。 自己托着他的躯壳,举升对上天雷。 龙形虎相虽是都不复先前威势景状,也都溃散了数次。 可在一次次溃散与重凝之间,已是相合了许多,没有了先前的生分与生硬。 身形躯壳中气血灵力滚涌之间,龙虎相随,啸吟之声相合。 平白添了数分威能。 这也是他为什么还能撑到现在的原因。 若不是有龙形虎相在身旁护着,只怕他在第五道天雷就要被劈碎成焦炭了。 “轰!” 头顶劫云上,第七道劫云正在不断酝酿。 天地间还是一片昏暗,劫雷还未曾显露出来,头顶上笼着的劫云中就已经发出了隆隆的闷响。 像是有神人在云端立着,不断擂鼓。 鼓声如同滔天的海浪,徐徐不散,愈来愈强。 祝无伤舔舐着嘴唇上的干裂,仰头看着上方阴沉劫云,眼眸中流露出郑重神色。 这道劫雷...只怕是要抗不下了! 第七道劫雷一反常态,未曾如先前那六道劫雷一般。 先前一雷落下,第二雷至多不过三息,便会接着连下,丝毫喘息之机都不多给。 而这第七道天雷,却已是酝酿了有十几息,还是一点显露的痕迹都没有。 只是隆隆的闷响越来越重。 “娘的,总不可能是这狗日的天雷留给我修补自身的。” 祝无伤抓紧时间,不停运转,将身上内外伤势修补起来。 这操蛋的雷劫自然不可能给他留下喘息之机,只是在酝酿更强的雷,要将他一发算了。 就像是一个顽劣的稚童,玩得累了,要站起身,把地上蚂蚁一脚踩死。 祝无伤身躯早已破烂,四肢虽还是齐全,亦且还能自如的动作。 可没一喘息之间,便伴随着强烈剧痛,像是碎裂的瓷罐一般,虽是都能完全碎裂。 肤下血肉中,也是有无数成丝成缕的电光在游走,令得他血气凝聚更为不力。 更有一股酥麻酸软的时刻不停。 远处树冠上不停窥探的老山君终于忍不住了,整个身子都已经从秘境中探了出来。 在树冠上抻着脖子看。 见到祝无伤终于是支撑不住,忍不住传音道。 “那个...小子,你要是挺不住叫我啊! 老头子我正等着天劫来破丹呢,我看你快挺不住了。 千万别逞能,老头子我有两全的法子。” 声音传入祝无伤耳中。 “那就麻烦前辈了!” 祝无伤丝毫没有迟疑,向着老山君的方向拜谢道。 头顶高空上的劫云已经是露头了,电光交织闪烁之间,气息比前六道雷劫加起来还要盛上些许。 祝无伤但只看这势头,就已是自知不敌。 兵者,诡道也,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胜败乃兵家常事。 祝无伤自然不会逞什么意气英雄,活着才是最大的资本。 “好,好,好!” 老山君眼眉上顿时挂满了喜意,这小子好,不逞能! 比自己年轻时候强多了! 如果是自己年轻时候,要听了这话,不得死撑着脸皮把半条命丢了? 老山君看着祝无伤是越看越顺眼。 身影一闪,五彩迷离幻色一闪而逝,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几息之后,半空上凭空出现一倒悬着的山岳。 山尖朝下,山底所在平旷之处却是向上。 “起!” 老山君盘坐先前闭目盘膝的老树根之上,指诀掐动,口中低喝一句。 纵断山中各处重叠山峦皆是亮了起来,被一层莹莹绿光所笼罩。 “这...这...那鼠妖说的是真的!” 胡娘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爬伏在地上,眼前山石上散出莹莹光彩。 莹莹光芒自祝无伤脚下蔓延而起,在他身上也铺了一层莹莹光芒。 他身上气息消失不见,像是与这重重山峦融为了一体般。 “轰!” 头顶劫云察知到祝无伤气息正在极速消失,电光猛地落下。 雷霆霹雳仿佛是百万兵将奔驰而来,雷声轰隆,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在重重叠叠的群山之间隆隆作响。 老山君双目灼灼,热切地盯着奔驰落下的劫雷。 猛地一纵身,已是来到半空中,须发皆张,沛然气息像是堤坝泄洪一般。 铺天盖地的向四处散去。 “不好!走!” “老东西还没死?” “妈的,鼠辈骗人,害我性命!” ...... 正在与纵断山几位金丹纠缠的被鼠族族主请来的助力,忽然间被这宣泄而出的沛然气势一惊。 顿时什么也不顾,皆是露出惊慌之色,仓皇逃窜。 先前劫云积聚,天劫落下之时都没能让他们逃走。 如今,老山君只不过泄出了气势,竟然就将他们吓得四散而逃! “哈哈哈哈哈哈!” 老山君察知到那几名奔逃的金丹大妖,畅怀大笑起来。 看来我还没老嘛! 未闻我名,就已是仓皇而逃! “小辈不知机缘珍贵,向这雷劫,可是你们日后求都求不来的!” 老山君察知到了那几人修为,皆是金丹中期境界,未曾突破到金丹后期。 更别说金丹绝顶了。 待他们到达金丹绝顶,体会到那种前路断绝的意味,就知道如今这雷劫就是多么迷人了。 “哈哈哈,不错,几个小辈,知道什么机缘啊! 我愿与道友同享这莫大机缘!” 一道声音浩然传来,一个身影破开天边阴沉。 像是大日初升一般,将劫云笼罩出的阴暗照耀得亮了起来。 许延年! “同享机缘?好啊!” 老山君眯起眼睛,一双虎目含着莫大威势,看向许延年。 “不过得等我先把机缘享了,才能轮到你!” “那就由不得道友了!还是看谁手段更好吧!” 许延元双眸火热,像是有岩浆在其中缓缓流淌一般,射出两道精芒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雷蛇 “咔嚓!” 闪耀天地的粗大电芒,从厚重劫云上落了下来。 伴随着声声擂鼓般的嘶吼,向着祝无伤落去。 许延元双眸炽热,浑身像是一轮大日一般,应向落下的劫雷。 祝无伤被大日散射出的灼烧光芒刺得双目疼痛,紧闭上眼,垂下头颅。 不敢抬头去看。 老山君没有丝毫动作,只是虚立在远处,看着许延元动作。 苍老面庞上同样挂着炽热笑容。 许延元迎向半空,转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了祝无伤头顶,拦住那道激射而下的丈许粗雷光。 “虎道友,这道天雷我许某就却之不恭了。 我只需这一道天雷便足够了,下一道绝对不跟你抢。” 许延元双目像是两轮日月一般,仰头迎上那道激落而下的劫雷。 老山君不言不语,手中指诀变动,猛地一挥。 那道即将与许延元相触的劫雷竟然凭空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许道友,我看还是老夫先来吧!毕竟天劫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让你这把老骨头出了什么事。 在老夫的地界上,老夫可是担待不起。” 那道劫雷在半空中突然消失,未曾与许延元相触,反而是凭空出现,击落向了老山君。 老山君双目眈眈‘轰隆’声响下,挺起胸膛,直挺挺地迎上那道劫雷。 “舒坦!” 老山君浑身沐浴在雷光之中,高声喝道,“真他娘的舒坦。” 与此同时,在这雷光之中,一股玄妙气息悄然散了出来。 老山君体内那颗早就被他磨得只剩薄薄一层的金丹。 在雷光沐浴之下,悄然化为虚无。 金丹中那被雕琢的栩栩如生的灵胎,显露了出来,缓缓睁开双眸。 像是一头初生未久的小虎,灵动盎然,双眸闪着亮晶晶的灵性。 即将落在头上的劫雷消失不见,许延元面色一滞,身上散出的大日光芒也像是静止了一般。 双眸中那两轮日月灼灼的看向老山君,像是透过沐浴在他身上的雷光看到了那只灵性小虎一般,有着无法明说的意味。 “轰隆隆隆!” 头顶劫云依旧,隆隆声响不断。 老山君干扰了祝无伤渡劫,劫云此时更盛大了几分,隆隆声响,像是生气了一般。 在天地之间宣泄着不满。 许延元被隆隆声响扰断了思绪,目光热切灼灼的仰回头,向着劫云上腾起更近了几分。 祝无伤浑身被劫云气机锁住,身形离不开劫云笼罩之下,只能在地上抓紧空当修补自身。 身上那层蒙蒙光亮也不顶事,未曾将劫云气机阻隔住。 “咔嚓!” 劫云中猛地一闪,劫雷当即落下,凛然的击向许延元。 许延元迫不及待,当即迎了上去,身上大日一般的光芒散出,双手张开像是要将劫雷拥入怀中一般。 “轰——砰!” 出乎意料,许延元的身躯竟然直接被劫雷劈砸了下来。 要不是祝无伤见机得快,提前闪躲了过去,只怕要被砸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山君的豪爽笑声立时响彻群山叠峦,“许道友,如何?被雷劈的滋味不好受吧? 老夫是妖兽之身,被这劫雷劈上,都有些经受不住。 更何况你这金丹绝顶的炼气修士,竟然抛却了修为,硬生生地用躯壳去抗?哈哈哈哈哈!” “老匹夫!你故意的!” 砸落下的深坑中,许延元浑身焦黑,咬着牙道。 不过,看着虽是狼狈,但在他身上也是同样有了那股玄妙的气息散了出来。 他浑身大日一般灼灼目光都是散了,变得柔和起来。不再如锋芒一般。 逼得人不敢直视! “咔嚓咔嚓!” 许延元焦黑身躯上立时咔嚓响了起来,焦黑的肤表褪开,露出里面新生儿一般的玉润肌肤。 凭虚立在半空中的老山君也同是如此。 雷光沐浴之下,整个人的身形都是有了变化,苍白须发皆是转得黑了起来。 眼角嘴边的深刻皱纹消失不见,从年老腐朽之貌,变成壮年模样。 元婴,寿千五!纵横一界,有死替生。 两人寿元此时皆是增了,足有两千之数。 寻常金丹化生元婴,便能有千五之数,更何况他们两位在金丹绝顶境界打磨得通透明澈的不世大修。 此界天道,虽然残缺,但却对已是度过雷劫的元婴修士再是压制不得,只能任由两人存在。 两人破开困顿己身几百载的屏障,心中喜意自是不自胜。 两人虽未曾有什么交情,尽是点头之交。 但都是寿元将近的可怜虫,如今都是在雷劫之下,破开了金丹屏障,将打磨雕琢的灵胎放了出来。 两人间,自是生出了亲近之意,走上前,互相攀谈起来。 两人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试试方才突破的修为境界,欲要比试个高低出来。 “我说,两位前辈...要不你们先把头顶上的劫云给弄走?” 祝无伤头顶上劫云分出了两朵,各自笼在两人头顶高空上。 随着两人如今走到一处。两朵阴沉劫云也是融了起来。 先前两人扰了祝无伤渡劫,又各自应下了一道雷劫,已是被雷劫嫉恨上了。 如今两人头顶轰然雷声闷响,竟是丝毫不比祝无伤头顶上那多主云已是差不了多少。 闷声隆响,道道闪电雷光在阴沉乌暗的劫云中交织闪烁,将劫云都整个照亮。 “轰!” 两人被突然炸响的声音吓了一跳,只是在酝酿之时,便有这等威势。 等这道雷降落下来时,威能怕是要比前面数道加起来还要强上不少。 “这道雷劫是第九道,九为数之极,只怕这道雷劫比先前八道加起来都要强!” 老山君喃喃道,他一直在窥探着祝无伤渡劫,对他渡过的劫雷自然清楚。 先前祝无伤凭自身安然渡过了六道,虽然也是身躯有了伤势残缺,可也已经是惊人了! 谁家好人凝成金丹,还渡雷劫啊! 渡的还是九道极数的天雷劫! 许延元听了老山君话语喃喃,瞳目中也尽是不可置信神色,转而古怪地看了老山君一眼。 “你这老小子,自己渡第七道雷劫把第八道留给我,果然是没安好心啊!” “唉,道友莫要如此夸赞我了,老夫脸皮薄,实在是不好意思。” 老山君摆手道。 “两位前辈,被讲了,再拖小子就尸骨无存了。” 祝无伤愈发感到一股压盖头顶之感,头顶劫云好像是直愣愣地落了下来一般。 直接压在他头顶之上,要将他压杀而死。 周身浓郁的天劫气机愈发浓厚,像是处在了天劫气息围绕而成的海渊中一般。 “轰隆隆隆!” 劫云中沉闷声响也愈发骇人,像是将天当鼓,雷当槌一般,发狠砸动起来。 在天地之间悠扬传了出去。 “轰!” 两人头顶上劫云率先响落,一道粗大雷光在空中分成两道,向两人分落而下。 他们两人已是元婴境界修士,是此界千年来唯二突破元婴境界的大修士。 对已是生了灵智的天道来说,就像是黑夜中亮起的灯烛一般。 一下就捕捉住了两人。 自然是不能容忍两人存在,率先向两人降下了灾劫雷光。 “让我来!” 许延元跃跃欲试,他方突破元婴境界,此时心气正在奋发之间。 手心虚握,像是拖拽着什么物事一般,向那道雷光并着劫云一挥。 一道极浅极细的金线在雷劫正中划过。 将落下的雷劫化成两半。 连着头顶高空上的阴沉劫云,也在正中出现了一道极浅极细的金色丝线,从正中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祝无伤头顶上劫云也愈发浓重起来。 “咔嚓!” 一道劫雷落下,只有几寸粗细。 像是一道从劫云上游弋出来的一条细小长蛇一般,在空中游荡着靠近祝无伤。 与先前八道雷劫不同,既无刚猛的气势,也无显赫的声势,像是一条嬉戏的长蛇一般。 可就在这细微仅有几寸的长蛇上,却有着其余八道劫雷都不曾拥有的东西。 灵性! 这第九道劫雷,不像是天雷,倒像是自劫云中诞生的灵物一般,有着自身的灵智与意识。 游弋之间,双目中幽蓝电光闪烁,泛着丝丝微弱的灵意。 “嘶!” 水渊之下,龙宫那方幽暗界域中,看着从劫云上游弋而下的那条细小雷蛇,景真倒吸一口凉气。 双目瞳孔缩起,口中呐呐道,“这东西真快成气候了,都能养东西了!” 这从雷劫中游弋出来的细长小蛇,是天道圈养的灵物,生于劫云,长于天雷。 不知道喂了多少天雷,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怪不得没有天劫了,原来都是用来养他了!” 景归也是被这番手笔吓了一跳。 便是中天仙界中传自渊古的大族,也没有这份手笔啊! 用天劫喂养灵物!! “不愧是天道呵,就是大魄力!” 某处烈阳炙烤的地界,一个老农直起腰身,杵着锄头站起身。 抬头看上迷离的大日。 用手搭着凉棚,抬头看向远处。 不惊不喜,无喜无悲,眼眸像是一一潭沉寂千年的渊水一般。 第二百九十五章,金丹。 “轰!” 劫雷轰然而下,原本还在缓缓游弋的雷蛇,在近了祝无伤周身十丈之后。 猛然发难,像是海中双龙夺珠,半岩饿虎争食。 在瞬息之间,就化成了一粗大的雷电光柱,向着祝无伤身躯打去。 比龙宫中那一根根撑天杵地,高不可见,数人合围也无法环抱的玉柱有得一比。 轰然砸落向祝无伤。 祝无伤心神皆惧,一身灵力气血,在这赫赫威势之下,被压得一点也放不出来。 只能龟缩在体内,连肤表都护不住。 这一雷落下,祝无伤必死! “转!” 突然,一声大喝猛然传来。 随着这一声大喝,被雷劫镇住的祝无伤觉得周遭一应山峦都动了起来。 斗转星移之间,一切仿佛是梦幻。 那道粗如斗大的震骇雷光,直落在祝无伤身上。 却是像被什么阻隔了一般,未曾与祝无伤相触。 “老匹夫,你快点,老子快撑不住了!” 老山君与许延元两人头顶上的劫云已是暴乱了起来。 轰轰雷声接连不断,看这架势,竟然不像是在渡劫,反而是像要将两人毁了一般。 他们两人已经突破到了元婴境界,以两人天资与道心,在下一个大境界之前,几乎是毫无阻碍。 只是须得耗些水磨功夫。 这两人对已是觉醒了灵性的天道来说,自然是毒瘤一般,不可不除。 如果说祝无伤是心腹大患,一定要扼杀在摇篮中。 那这两人便是深深扎进肉中的针刺。 更令得它时时肉疼,必要将这两根针刺拔出来,才能舒心。 雷电闪烁,几乎是一息一落。 将被劫云笼罩的天地之间,震的明闪不定。 许延元双手各是虚握着,双手心中散着灼热刺目,大日一般的炽热光芒。 将一道道降落而下的劫雷接住,他一人硬撑着两朵合在一处的劫云。 为老山君撑出来一片宁静。 “娘的,你叫什么?! 没有小友引来雷劫,你这个老东西怎么能突破境界,帮小友度雷劫你还不愿意了!” 老山君嘟囔道,双手在身前缓缓划动,像是在经受着无垠压力一般。 “老匹夫,我是看你不行!你要是不行,你来撑着上面。 我去接那道雷!” “哼!你还是省省吧!连咱俩头顶上天雷你都接不住,还像去接那道雷?!” 老山君冷哼道。 接着大吼一声,“转!” 霎时间,山峦转动,天地反复,那道如斗一般粗大的雷光电劫,未曾落到祝无伤身上。 反而是在祝无伤脚下差了分毫,打中山峦,进了山体之中。 一整座山峦,顿时像被雷光沐浴了一般,满满的被雷光覆盖住。 其上苍翠葱郁古树高木也斗镀上了一层电光。 “彭!” 祝无伤身子向后仰倒而去,砸落在山石之上,发出砰然响声。 “老匹夫,你这也不行啊!没看到小友都晕了吗?你是怎么挡的雷劫?” 许延元吹胡子瞪眼,看向老山君。 “我已是用了祖上传来的山阵,挡一道雷劫轻而易举。他不是被雷劫击中的,只是因为神思耗竭,灵力耗尽才晕了过去。 你个土狗!” 老山君连连呵声道。 两人先前虽未曾有多深的交情,却莫名的合得来,虽还只是面见了片刻。 却是如多年的老友一般。 迷迷蒙蒙中的祝无伤,双目眼帘不断的闭了起来,在灵台即将蒙上阴翳,清明散尽的刹那。 他好像看到天顶高挂的劫云之上,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好像被人摄了去。 接着,层层浓稠的阴云便开始缓缓消散。 再接着,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双目眼帘彻底的闭合了上去。 烈日灼烧之下。 头戴斗笠的老人,看着粗糙手指上萦绕着的一缕幽蓝电芒。 饶有兴致的看着幽蓝电芒在指尖不停的游动。 蛇形一般的雷电,首尾相食,在粗糙手指上团着身躯绕动。 端详手指上环绕闪烁雷电小蛇的老人,突得一张口。 手指上环绕的电光,便便投入了口中,消失不见。 下一刻,一股同先前老山君一般的玄妙气息,悄然诞生了出来。 仅是瞬息片刻,就将一身不俗的气息尽数敛收了起来。 此方界域中,千年来,第三位元婴大修士,已是悄然诞生了在此处。 ...... 浩浩雷劫被纵断山所布成的大阵,在与雷劫相触碰的刹那。 就已是将足以能争杀寻常金丹的劫雷散了起来。 纵断山中数得着名姓的山峦,皆是被卷项链民族品牌。 片刻之间,放眼所望之处,就已是腾起一重,迷漫异术,我倒是美哟偶偶是很么添堵。 噼啪之间,重重叠叠的山峦已是将那道粗如斗大,气势恢弘的劫雷散了起来。 山峦中某处,一只卧牛般大小的青石,与周遭融为一体,便是从它身前走过,也不能发现的了它。 这是,它身上突然覆上了一重雷光,将那从与周遭天地相合的玄妙境地中逼了出来。 身上原本无漏的气息散了出来,凛凛的震慑着周遭。 令得一应花草树木皆是收敛而起,未有丝毫争斗的娇艳色彩。 一股莫名气息从卧石上传了出来。 原本像是死物一般的卧石,睁开了三条裂缝,充当做眼目与口鼻。 即使如此,也是掩饰不住他裂开的缝隙充当的耳目中的惊讶与震撼。 它...它竟然在放开破开了一点买入金丹境界的屏障。 如果说在它踏入金丹前有一重铁壁,那方才,那道雷光就在铁壁上给他开了一道小口。 让他能窥得铁壁之后的景象如何,同时也是给他多了一分希望。 能以这小口为根基,一步步的将这铁壁凿穿凿透。 乃至于最后能光明正大,堂而皇之是迈入铁壁之后。 与此同时,这般景象,正在纵断山中各处,每一位被禁锢在筑基顶峰不得存进的筑基修士身上。 有这份体悟在,即使不能突破金丹,对以后的修炼也是大有裨益。 股股气息在纵断山中各处皆是冲天荡了起来。 可惜被重重浓稠的阴云劫雷遮掩住,未曾在赫赫雷势之下掀起任何波澜。 爬伏在地上的胡娘子,它体内也是被一缕雷光侵入,连带着多了不少感悟。 被崩碎的道基,竟然是缓缓有了重新凝合的迹象与趋势。 雷劫本事至阳至刚至烈之物,要将雷劫下一应物事皆是毁灭。 蕴含着无尽毁灭之意,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阻碍之物都是给毁灭殆尽了。 可是物极必反,天雷毁灭意味中却是藏着生机。 不然何有枯木开花,老树抽芽。 第九道天雷,被老山君用纵断山的山阵分摊到了各处山头上。 自然是少不了各样物事被毁坏,可是在这之上,却是立起了无数其他。 毁灭下的无尽顽强生机,却是令不少困在屏障的修士解脱开悟了起来。 “滋滋,滋滋,滋滋!” 祝无伤躺倒下之处,突然有一震电光闪烁,钻向他躯体之中。 “不好!” 老山君眼谋一凝,看向没入祝无伤身中的蓝光。 一定是因为纵断山中有山头被毁坏了,导致这座山阵出了纰漏。竟然是空出了一块! 老山君惊叹扼腕道! “如今他已是清明不再,灵胎蒙昧,一身灵力气血也是不敌,像是与他同睡去了一般。 贸然有这雷光闯入,只怕是危险了!” 老山君以拳击掌,不禁叹息道。 “可惜,却是可惜!” 许延元不无遗憾的摇头叹息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丝丝缕缕的蓝光,没入祝无伤身躯之后,在血肉躯壳中肆意妄为, 令得本就是萎靡下来的气血更困顿了几分。 而后,沿着周身百骸中的经窍,沿着一个个窍穴,向着腹下丹田灵池中而去。 一路火花带闪电,在祝无伤周身经窍中留下了印记。 “滋滋,滋滋。滋滋!” 电光声响起,猛地直冲入灵池之中,与灵池内五行灵力融成了一团。 灵池中沉浮的圆台道基,在这四四缕缕蓝光电芒雷霆之下,也是有了一分的淡蓝色意味。 灵池中灵力,围绕着道基转动了起来,仿佛是海潮涡流一般,不停转动。 速度越来越快。 体内丹田灵池中,像是刮起了一震风暴一般,久久不停,就连经窍肤表下的气血,也是随着暴乱的灵气躁动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也许片刻,也许瞬息。 丹田灵池中围绕灵池而旋转的风暴渐渐平息了下来,在五行灵力与丝丝缕缕蓝光交织的灵池中。 就连道基上也多了些淡蓝色的纹路,遍布圆环道基周身。 而在道基之中,隐隐显出了一丹丸珠子大小的圆形物事,透出身形来。 周身气血沸腾滚涌,将躯壳中残余的微弱劫雷之力,皆是消弭化去。 浑身上下恢复了正常。 气血滚动连带着灵力也是动了起来,祝无伤只感觉丹田灵池中灵力像是受到了什么照应一般。 即使身在昏迷中,也在最后一丝灵智的窥探中察知到了些什么。 “嘣!” 一声轻响,一粒丹丸珠子大小的金色珠子从道基中跳了出来。 在圆台道基之上正中悬浮着。 第二百九十六章,南北 金丹气息自祝无伤躯壳上散了出来。 一颗印有龙虎之形的珠子,从祝无伤颅定天灵上缓缓升起。 龙吟虎啸之音随着金丹的缓缓转动,不断散发出来。 祝无伤闭目倒在地上,灵台已是清明尽失。 此时在金丹的提摄之下,已是缓缓的做了起来,宝相庄严,头顶金光缓缓旋转。 投射下光彩照在他身上,更令得他生出了几分威严意味。 像是一尊静坐的金刚罗汉一般。 随着金丹缓缓寻转,龙虎吟啸之声愈发大了起来,隆隆而响。 祝无伤头顶高空上,阴沉浓厚的劫云,在他身上出现了那缕淡淡的金丹气息后,就已经是凝滞住了。 在龙虎吟啸之音响起,越来越大,像是被这声音震退了一般,缓缓消散了去。 天地之间,纵断山岳重峦叠嶂之中,阴沉散去,重又恢复了清明。 道道山岳上闪烁的雷电光芒,也是消散不见。 一道道气息,从各处山岳上传来,皆是向着金丹境界再去窥望了一步。 龙虎吟啸,铮然之声在重重山峦之中传开。 将天地山峦之间,荡涤的一静。 伏在地上的胡娘子,在劫雷退去之后,本是已经重又化成了人形,站了起来。 这吟啸之音响起之后,便立时就又显出了些许原身的形迹,双耳变得毛茸茸,背后三条藏起来的狐尾,也漏了一条出来。 差点就要再次倒伏而下。 她方才凝成金丹境界不久,且又是道基为了凝成金丹,已经崩塌,实力本就弱上些许。 祝无伤又是炼体炼气双重修为凝成的金丹,龙虎两物又是对天下鳞甲走兽之流最具威慑。 吟啸生意一响起,心底潜藏下去还为多久的恐惧就又冒出头来,差点再次将她攻陷。 亏得只是一瞬,就从眼角余光中看到了这龙虎吟啸的正中心,是闭目盘膝而座的祝无伤,才又放下心来。 将心内恐惧都抑制住了。 “这这这...” 许延元举起手,指着祝无伤惊的说不出话来,双目瞪大,口齿微张。 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山君。 “这凝丹的阵势比咱俩都大!当初我也是只是有异象围绕周身而已。 我虽与你年轻时候不相熟,可也是听人说过,凝丹时,也不过是在金丹中凝成了一具虎形本相来。 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许延元语声中尽是掩饰不住的震惊神色,双目中也都是不可置信。 竟然还有比他们二人还要强的修士! 凝成金丹时候的异象,便可看出一人真实底蕴与实力,虽不能将十成十尽数看出。 可也是管中窥豹,可得见一二。 两人实力已是能在这方界中算得上强悍,数一数二的人物,可是凝成金丹的异象,竟然是比祝无伤还要逊色上两三分。 这声声龙虎吟啸之声,竟然如真龙猛虎嘶吼低吟一般。 真实的就像有真龙趴在耳边低音,猛虎在眼前咆哮。 “哦,也就是我家圣女的一个拥趸而已。 见了我家圣女之后,便一见痴心,非我纵断山圣女不娶,一门心思的想要入赘纵断山。 这才死气白赖的要留在纵断山。 要不是这小子会说话,讨人欢喜,早就让我撵走了!” 老山君淡淡说道。 “呵!” 许延元鄙夷的斜了一眼,眼中满满的鄙夷神色。 “老匹夫,说瞎话倒是在行!光用脸皮都能抗雷劫了,怪不得一点事也没有。 这皮糙得跟城墙一样!” “哼,切!” 老山君傲娇的扭过头去,留下一个后脑勺给许延元。 能到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都是豁达之辈,先前有生死大限的寿元压着,自然是将本心都给抑制住。 而今没了生死后顾忧患,心内原先被压制住的本心自然是毫不保留的暴露了出来。 两人都是赤字心性,老顽童一般,怪不得先前是相见恨晚。 老山君目光灼灼的盯着祝无伤,心中念头转动,想着要怎样才能留下祝无伤。 他身上那股金丹气息,虽是才放从金丹中散出,也只是方凝成金丹,踏入金丹境界。 可这一缕气息,却像是天地生成的一般,就算是与两人在先前未曾借劫雷化开金丹桎梏的气息相比。 也没有几分逊色。 而且在内里那股升腾旺盛之势上,隐隐还有胜过的趋势。 强大的神识铺天盖地的展开,纵断山中一应物事都被老山君收入了眼底心中。 五名金丹、数十筑基,上百近千的炼气,各中妖类皆是被老山君收到了心里。 看了个通透清澈。 “啪!” 老山君一巴掌拍在许延元身上,嫌弃道,“谁让你在我家乱放神识的?” “怎么?不行啊?”许延元一瞪,回道。 “不行!”老山君一双虎目也是一瞪。 “不行就不行,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延元将双目瞪得更大了些。 “不就是地盘嘛?谁没有啊!” “有你就别看!” “不看就不看!” 两人像是稚童幼子一般斗嘴。 “嗡!” 祝无伤头顶金丹忽地发出嗡嗡声响,而后轻轻震荡着落入祝无伤颅顶。 没入天灵之中,消失不见。 祝无伤幽幽睁开双眼,见到老山君与许延元两人,就站在自己正前方。 “见过两位前辈!” 祝无伤慌忙起身,顾不得去体察自身修为,就站起身来,向两人作揖道。 “谢两位前辈大恩,小子没齿难忘!” 他虽然灵台清明尽失,无了清明。 可在昏沉之中,已是感知到了隐隐发生何事,若不是两人出手,替他挡住雷劫,恐怕他此时已经是命丧黄泉了。 炼体修为与炼气修为都到了筑基顶峰,虽然是有了强绝的提升。 就连先前一道就能让他魂飞魄散的劫雷抗住六道,可从第七道劫雷开始,他就毫无还手之力。 足以让他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更别说那几乎可是说是毁天灭地,灭绝一切,无可阻挡的第九道灵性劫雷。 若是被击中,他更是必死无疑。 两人对他的恩情,自是深重。 “无妨无妨,倒还是要谢谢你这小子。 没有你这小子,我们这两个东西连性命都保不住,要被无常勾魂去。 更不用说能有如今这般境界了!” 许延元笑眯眯的看向祝无伤,毫无先前那副死生相向的模样。 “无论如何,都要谢过两位前辈护道之恩!” 祝无伤郑重的拜了再拜,口中称谢道。 “既然要谢,就不要嘴上说说!” 老山君突然开口道,一双虎目落在祝无伤身上。 “无伤谢意,自是不必多言,但有差遣,两位前辈只管说来......” “好!”老山君应道,毫不客气。 “正好有一件事能用得上你!” “是!”祝无伤将口中的‘只是’咽了下去,说道。 “呵,真有你的!方才借了这位小友的势,才有了雷劫,能化开金丹桎梏。 这就要用人家了?连个谢礼都没有!” 许延元斜眼看过去,嘲讽道。 “还山主,老山君呢!倒真是把老不要脸给演绎的活灵活现! 连我这孤家寡人的都不如!” 老山君同时斜眼看过去,想要把这个搅局的家伙给扁一顿。 “你知道个锤子!”老山君忍住心头怒意,心下暗道。 “等这小子成了纵断山的金龟婿,你就去后悔,没有个女后辈吧! 看老夫倒是怎么嘲笑你!” 老山君扭转头颅,看向许延元。 “许道友,你在我纵断山上渡劫,按理来说。 也是欠了我纵断山一份人情,你这就便还了吧!” “老不要脸的,好不要脸!”许延元嘀咕道,虽然对老山君有些微词。 但显然也是认同老山君所说。 他一个外人,毕竟是闯入了纵断山中,确实是有不妥,更不用说,还抢了天雷渡劫。 破开金丹桎梏,踏入元婴境界了! 倒也真是欠了两份大人请。 一份在祝无伤,另一份,便是在纵断山了。 “说吧,老东西!干什么? 还能用得着老子给你当牛做马!” 许延元丝毫不饶人,带着嘲弄说道。 祝无伤同样是躬身,向着老山君示意。 “你二人,一南一北,沿着纵断山,杀! 金丹境界有一个杀一个!” 老山君双眸猛地一缩,一股惊天的杀意从双目之中散发了出来,浓浓的杀意仿佛实质一般。 好像一根根针刺扎在祝无伤身上,令得祝无伤身子一激。 “原来是给你当刀!好!这事情我喜欢!” 许延元听到老山君所言语,应道,双眸中也是尽显渴望。 这老小子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因为寿元将至,寻求突破不得。 才变得郁郁不得志,终日消沉。 如今生死大围一解,实力也有了突破,到了元婴境界。 几乎可以说是此界中最强的几人,自然是想试试手,也展一展自己的威名。 “你呢?” 老山君转眸看向祝无伤,询问道。 即使是问询,也是带着一股威严在身,目光像是山岳一般。 “听老山君吩咐!” 祝无伤躬身应道,语气平和缓淡,好像未曾察觉到落在身上的实质一般的目光。 “反正人是老夫给你留下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老山君心内自语。 第二百九十七章,机关术 “不用多想,那处古阵法就在北边,你往北边一直走。 等到了地方,追云会告诉你的!” 祝无伤脚下掠过一处处山峦地势,脑海中向着老山君所言。 老山君说,纵断山狭长,延申到了南北两处极端。 而追云所出现的地方就在,极其靠北之地。 祝无伤此去,正好可以去到那处古阵法,待到了古阵法近前,追云则会提醒他。 追云也曾经说过,她并不知道那处古阵法具体所在。 但老山君却是说,只要到了那处地界,追云自然就会知道。 脚下山川树木,身旁流云雾霭,皆是穿梭而过。 祝无伤御风踩空,向着北方一路而行。 身旁,追云落后半步,紧紧随着,虽然她只有筑基境界修为,境界未曾比得上祝无伤。 可但论行速这一项,祝无伤如今虽已是凝成了金丹,可只要是未曾用处全力掠行。 就远远甩不掉追云。 甚至就连运使除出了全部实力,将金丹境界运使而出,快慢也在两可之间。 不一定能胜过追云。 期间,祝无伤几次想要开口,与追云攀谈,都被追云生冷的应付了过去。 “追云...” 祝无伤嘴唇张合数次,最终又是开口说道。 “少将军有何吩咐?” 追云生冷开口,像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一般。 “呃...” 祝无伤被追云一噎,说不出话来,最终又是闭上了嘴,默默驭使风力,在空中赶路。 ...... “轰!” 突然,两人闯入了一处天地。 随着两人进入,立时起了变化,天地反复倒转了起来。 眼前,山在上,天在下。 一颗颗树木长在倒于天上的山岳上,扎根其中,一根根树枝向下指着。 像是一杆杆倒竖的戟戈一般,锋锐之势摄人。 “这方天地之间,不知道藏了多少能人异士,你切不能因着凝成了金丹,就生出了自傲之心。” 老山君言语在祝无伤心头闪现。 “修仙求道,不只是为了长生久视! 有人为了清闲,有人只求自在,有人求超脱。 有人重道,有人重法! 种种类类,皆是不可胜举。 要想在仙路上走得远一些,就要把自己放得低一些!” 祝无伤脑海中闪过老山君说出这番言语时,许延元的不信神色。 “你自己年轻时候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 许延元在听了老山君这一番言语中之后,嘴撇得像是被缝起来了一般。 果然,能人异士藏于山林之间! 祝无伤立柱脚步,停在山空之中,眼看着脚下面前一应物事倒转生长着。 仅仅几息,就将春夏秋冬演化了一遍。 草木也长出而后腐朽了一茬! “咔咔咔咔!” 祝无伤耳中微动,听到了一震轻微咔咔声,像是有机括在转动一般。 双目中灵力微地一闪,五彩之色在眼眸中一闪而逝,就已是消失不见。 眼前却是在这一瞬,就已是洞穿了真相。 那颗颗倒转生长的树木、一座座山岳,乃至于近乎于高天一般的东西。 竟然都是傀儡之物! 傀儡山!向北的第一关! 祝无伤脑中又是一转,响起了老山君在他临行前嘱咐过的事情。 从横断山正中,向北开始,每隔千里,便有一座山岳,被强修占据。 若是病虎山君在,自然是不用担忧,只需析出走上一遭。 便能将一座座山头上积聚的修士都给前三。 可自从山君病虎入了龙宫之中,八成便是再也回不来。 只能在那枯寂幽深沉暗的龙宫中相依为命,再也是出不得来。 而自从山君病虎入了龙宫中不得出之后,原本属于纵断山的一座座山岳尽都是被占据了起来。 纵断山的势力范围也不断收缩。 往常,一筑基便能独领一山,而今确实能数十筑基与无数炼气挤在小小的重山之中。 就犹如一个高八尺的人锁在一个不得回身兼转的小房子中,自是不得劲。 祝无伤身后极远处,便是一众筑基与炼气修士。 他们得了老山君吩咐,在祝无伤将某处山头上的强修打杀或是赶走后。 他们便可回到自己原先所处的山头上,借助一山之钟秀灵气修炼。 那一众得了雷劫中生机的筑基绝顶修士,已是看到了突破金丹境界的希望。 正巴不得能有一处可以清秀,自然是求之不得,便应了下来。 紧紧跟在祝无伤身后。 奈何祝无伤掠行速度自从凝成金丹之后,就已是向上猛增了一大截。 总是那一众筑基、炼气修士不停的跟在身后,也是拉下了极远的距离。 他原本行得如此之快,是想与追云说上些话。 未曾想到,追云整个人如同一万载不化的寒冰一般,连言语都不说两句。 话未曾与追云说上两句,但是却将身后一众筑基、炼气境界的修士都远远的拉下来。 “咔嚓!咔嚓!” 机括转动声音响起,面前天在下,山在上的景象未曾多变。 但在祝无伤双眸中看到的却是,在天与山之中都有着机括在不停的转动。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紧紧几息,就已是到了目不暇接的程度。 天地向着祝无伤缓缓压来,像是要将他压杀一般。 气息虽是比不上先前所渡过的雷劫,但气势却是有了几分相近。 “轰!” 祝无伤挥手一招,一团流火自他袖中翻滚了出来。 像是从九天上坠落而下一般,向着那压来的天地山岳古树高木喷涌而去。 炽热岩热的炙烤意味立时在天地之间散了出来。 那压下来的山川古树,一遇到这团流火,就像是汤泼白雪一般。 一触即化! 当即消失不见,露出了里面黑洞洞一般的物事。 而在这黑洞洞之中,隐隐可见繁复的机括,正不停的转动着。 流火肆意滚涌,在黑洞洞之中肆意妄为,将那隐约可见的机括都焚烧殆尽。 随着流火越发肆意,从天上压杀来的山川高树古木都是听了下来,机括转动也是慢上了数分。 而在地下向上不断起来的‘天’仍是未停,像是要和‘山’一起,将祝无伤压杀。 “彭!” 祝无伤轻轻一跺脚。 凝实如山岳,崩腾如海浪一般的翻涌气血从足下透发。 将那‘天’上,跺出一个数丈大小方圆的口子。 在这一脚之下,‘天’的动作也都是停了下来。 天地山川高树古木瞬时变得静止,机括声响也是随着消失。 “哼!” 祝无伤耳中听到一声冷哼,同时也有一道幽冷幽怨的目光向自己投射而来。 循着声音与目光眼神看去,一个人影从山川中钻了出来。 幽幽地看了祝无伤一眼,而后就脱身而走。 浑身上下都是些机括之物类,虽未曾动用多少灵力,但行速却是极快。 一眨眼之间,就已是远远地走开。 可他速度再是快,也不可能快过已是凝生金丹,跨入金丹境界的祝无伤。 祝无伤脚下轻微的一动,整个人凭空而出,下一刻,就重有站会倒了远处。 手中还提着一个人影! 在他回来之后,才始有一股微风缓缓的向外吹去。 又有一股微风从未吹了过来,练鼓微风互相抵消,消失的无影踪,化与无形之中。 筑基中期! 祝无伤手中提着的这人,身上穿着各种机括组成的甲衣,掠行速度比气筑基后期的祝无伤有有些相近了。 可竟然是只有筑基中期! 但只有筑基中期境界竟然就能将这座灵力盎然的灵秀山头占住! 看来,所凭借的正是他身上所穿的物事。 “我脚下无伤,是...” “不停,不停!” 木子良一捂着耳朵,垂下头,口中像是念咒一般。 念念有词的说个不停,全然不讲祝无伤这一金丹境界放在眼里。 好似是平常炼气修士一般。 “我看道友这一身墨家机关术,与仙道术法合于一处,端的是玄妙。 愿与道友一起探讨上一番!” 祝无伤将那人当子啊地上,拱手作揖到。 “些许小道,邪魔外道,不值一提!” 木子良口中仍旧是不断说着,经文念得越发快了起来,几乎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道友?道友?” 祝无伤伸手触碰木子良,想要将他唤醒过来,听自己言语。 “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木子良捂着双耳,口中念念,不停地说道。 丝毫不理会祝无伤。 祝无伤无奈,直起腰身,心中想着对策。 这人一身修为虽是寻常,但这与术法相结合的墨家机关傀儡之术确实地令他心动。 他在军伍中,也曾学过墨家傀儡机关之术,只可惜未曾学全,只学得了个六七分。 还有三分未曾学到手。 当初赵国边军,工匠营中,便是有墨家传人,一身机关傀儡术也是惊人。 可惜他只学到了六七分,便就去领兵镇守一方,剩下几分确实未曾学到。 白白的流失过去了。 若是能将这人收归己用,这一身怪术本就脱胎于墨家军阵所用。 若是能将他待会赵国,更是如虎添翼了! 祝无伤心中,已是要定了这人。 这人不能死,不能逃,只能跟着他去赵国! 第二百九十八章,木子良 “敢问道友名姓?家住何方?可有亲友在世?” “不听,不听,不听!” 木子良只是一味地摇头,晃着脑袋不听祝无伤所言。 祝无伤无奈地站起身,回首看向四周。 他想将此人收入麾下,自然是要好良言相劝,不能动粗,以免生出嫌隙。 此人这一身机关之术实在是太过罕见,他虽也曾对机关术起过心思,但一番思索之下。 机关术在凡间军阵中用虽是无往不利,但在仙路上却是显得不够用了 仅仅一个小术法,便能将其全部摧毁,连个渣滓也不留。 可眼前这人竟然能将机关术与仙路术法相结合,造出这天地反复的景象来。 那股股威势竟然是如真的一般,恐怕筑基境界修士无论是人还是要,只要是踏进了这方山界之内,就只能是引颈待戮。 便是一些底蕴浅薄的金丹修士,恐怕也要被这番景象哄骗上去。 得要好一阵才能完全回转过来。 也就是遇到他了,但凡是遇到了别人,都能是被他唬住,仓皇而逃。 “道友,你...” 祝无伤不甘心,再次说道。 木子良直接是双眼一闭,仰面躺着,一幅任你宰割的样子。 祝无伤无奈,只能再次停了下来。 旁边追云看不过去,没有言语,直接踏上前一步。 一手拽起木子良,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划出一个弧形。 “啪!” 清脆响声立时亮了出来。 木子良一惊,脸颊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通红的巴掌印,双目震惊的瞪大。 瞳孔也是放开,看向了追云。 旋即,整个面庞都红了起来,说话也开始结巴。 “你你你...士可杀不可辱...你...” “啪!”“啪!”“啪!” 追云手掌不停落下,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不绝。 木子良两侧脸颊立时又通红上了许多,双目像是喷出火来一样,看向追云。 “你...”“啪!” 话音刚才吐出口中,追云手掌就已经落下。 木子良脸上的通红,已经是分辨不出是被追云手掌落下打的,还是因为气氛使脸涨得通红。 “我...”“啪!” 追云手掌机械的抬起落下,不让木子良说出一句话来。 同时有意无意地将眼眸瞥向了祝无伤。 祝无伤脸庞上立时一热,血气滚涌。 她总不能是连我都想扇吧... 祝无伤察知到追云莫名奇异的目光,摸了摸脸颊,心下不自觉地嘀咕。 “别打了我说!” 木子良脸庞已是肿了起来,像是猪头一般,双眼肿得只剩下眯起的一条缝。 抓住追云举起手还没有落下的空隙,含混不清的说道。 他虽然也是筑基境界的修为,但显然是比不上追云,被追云锁住了周身灵力。 脸庞肿得都不能用灵力消了去。 “我说,我说,你要问什么我都说!” 追云手掌落下,像是没事人一样地向后退去。 示意祝无伤上前询问。 追云退下,露出了一直被挡着的木子良,方才追云一直挡着祝无伤视线,未曾看得亲切。 听到巴掌声不绝,看到木子良脸颊红了起来。 直到现在,追云身形退下,将木子良完全显露出来,祝无伤才完全看清。 脸颊通红肿胀大了一圈,无关都是被肿胀的脸颊挤得看不清。 眼角泛着湿润的泪光。 祝无伤想到方才追云看过来的奇异目光,也是猛地一紧。 “敢问道友姓名?” “木子良。”木子良老实答道,余光从眯成一条缝的双目中飘向了祝无伤身后。 “道友家住何方?可有亲友?” “凡尘俗事,早就忘了!孤苦伶仃,四海为家。” “道友方才所用实在是古怪的紧,看起来倒是像凡间墨家所传机关术。” “呵!”木子良双眼虽是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可是也能从中看出不加掩饰的讽刺来。 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你们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是为了这? 木子良眼角余光看到追云身子微地一动,像是要上前。 脸色猛地一变,点头应道。 “是,除了墨家机关术外,还有各行术法,金行的金甲术,木行的促生术,土行的覆地术...” 木子良起先还是不乐意,被追云威逼着说了出来。 在打开话头之后,却是就像止不住了一般,滔滔不绝地说讲了起来。 就连脸颊上的红肿疼痛,好像都是要消失了一般。 说道兴起处,直接蹲了下来,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顷刻间就化出了不少物事。 祝无伤也是蹲下了身子,静静听着木子良所讲,眼神垂下,看着木子良在地上写画的东西。 双目中越来越明亮,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已是显露出不耐的追云。 “今日与木道友相见,真是恨晚啊!恨不能把酒夜叙! 不知木道友可愿与我一道去往寒舍,好好叙上一番。” 在木子良手指在地上写画的间隙,祝无伤将自己图谋说了出来。 木子良一顿,转头看向祝无伤,眼眸中谈起机关术的火热慢慢的消失不见。 上下打量着祝无伤。 “你知道我木子良在这方圆数千里的声名吗? 就算是纵断山山君请我,我都未曾应下,人族中几大世家用剑修之术想要与我换我连看都未曾看一眼。 我在此地潜心钻研的正好,你虽是将我的东西都打坏了,正好我也是有了些新想法,要好好地试上一试。 就不与你追究了!” 木子良手指划过上下,指着被祝无伤用流火打散了‘天’与‘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道友,这可就由不得你了!”祝无伤笑眯眯的说道。 脸上笑容洋溢,一点也看不出笑容中藏着威胁来,可却是就这样说出了满是威胁的话语。 “你...你什么意思?” 木子良这才想起祝无伤身后的追云可不是善茬。 能让她都甘愿站在身后静心等待的祝无伤,自然也不可能是个好相与的。 “你想干嘛?” 木子良缓缓站起身,警惕戒备地看着祝无伤,在双眼警惕戒备之下,还隐藏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他只是筑基境界修士,空有实力境界,连半点杀力都无。 一身实力都在机关术上,方才自己穷尽心思造成的天地翻覆的大杀器都被眼前这人一道术法轻松毁去。 一跺脚之间,更是将‘天’都跺出了个窟窿来,一身实力自然是不必再说,恐怖得紧。 先不说他,但只他身后那个娘们,就是一个狠人。 最毒妇人心,这话是一点也不假。 她竟然就能下得去手,那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扇在自己脸上,她是不知道有多疼啊! 木子良眼眸中的恐惧,越发的重了起来,此时已是想要转身向后逃去。 最后撇了一眼祝无伤身后的追云,身形腾起,就要掠行而去。 “道友,哪里走?随我走一趟吧!” 祝无伤的声音从身后缓缓响起,像是有着魔力一般。 木子良心头的震恐立时升上去了一大截。 头也不敢回,埋着头向前奔。 祝无伤声音越来越近,在话语说完时,就已是站在了木子良身旁。 “道友请了!” 木子良只在眼角余光中看到一个身影朝自己一鞠,而后整个人就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 动弹不得。 丹田灵池内的灵力,在驭使之间,处处受到阻,不能随欲的运转出来。 祝无伤一手掐在木子良肩膀上,浑身灵力从肩头井穴处喷涌而入,将他周身灵力都给封了气力啊。 只要是有经窍所在之处,便是有一道龙虎灵力盘踞,截住他灵力的去路。 就算是能冲破一道龙虎灵力束缚,可在周身百骸,各处经窍,皆是有龙虎灵力存在,令得他的灵力不能随心运转。 “你..你...你放开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木子良不断地挣扎,想要从祝无伤手上挣脱出来啊,不过动作却是越来越小。 “不过是一门用来封禁灵力运转,将自身灵力涌入你体内的小手段罢了! 道友你若是想学,待到了我家中,再教你不迟!” 祝无伤含着笑容说道。 “放开我,我在东海上享有盛名,交友也是广泛,各处皆是有我友人。 便是金丹,也能与我称兄道弟,东海上人族几大世家,也不敢招惹我。 东海李家知道吧?就是那个得了古剑修传承的那个! 他们族中一位金丹与我乃是挚友你今日若是擒我,他必是饶不了你!” 木子良秃噜秃噜地说出一大堆。 眼眸在祝无伤与追云之间来回转动,想要寻出一线生机来。 追云突然踏动脚步走上前来。 看着追云逐渐靠近的身子,木子良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是如蚊蝇一般,一点也听不见。 祝无伤不会对他怎样,这个娘们可是真敢啊! 随着追云靠近,木子良头颅也是低垂了下去不敢抬头与追云对视。 眼帘放了下去,在地下四处寻摸,不敢与追云对视。 手足无措,局促得像是未出阁的闺女一样。 身子也是抖了起来,像是在筛糠一样。 第二百九十九章,占山 “你就是木子良?” 追云走到近前,看着木子良开口说道。 祝无伤诧然的让开身子,侧身站在一旁。 “你是?” 木子良眼眸中也是显露出了诧然,听这母老虎的意思,难道还认识他不成。 “就是那个被人族几大世家联手追杀的木子良?因为糟蹋了几家未出阁的少女,让人追撵得无处可逃。” 木子良的连立刻涨红了起来,不同于先前被追云打红,也不是因为羞愤而通红。 反而像是被识破了后的尴尬与恼怒,眼神瞪了起来,胸膛也向上挺了挺。 “你怎么凭污人清白...” “我亲眼看到你被几家金丹追杀,侥幸藏在鱼腹中才逃得一条性命。” 木子良便涨红了脸,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 “追杀不能算逃...追杀!...男女情爱的事,能算糟蹋么...” 木子良额头上青筋愈发显露了出来,额角发根出已是能隐隐可见到汗泽的反光。 “我叫追云!” 追云未曾多言,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像是在叙述什么事情一般,没有丝毫感情波动,脸色也是如常。 “追云...追云!” 木子良双目顿时瞪大,额头上的青筋更是凸出了一分,暴起。 震惊的看着追云,口中说不出话来。 原先的辩解也停在嘴边,被他重新有咽了下去。 祝无伤双眸中讶异从眼底涌现,看向追云,难道她的名字便这般有威名吗? ...... “轰!” 祝无伤一拳轰出,气血滚涌,犹如蛟龙一般,在拳峰上缠绕回环交织。 拳落下之处,一到黑乎乎的影子被滚涌激荡的气血绞成肉泥。 木子良背着一四四方方,足有一人高的箱子,立在祝无伤身后,再次震惊于祝无伤强大的实力。 这一路走来,虽然已是知晓了祝无伤实力的强大,可看到祝无伤仅仅一拳就将一筑基后期的修士轰成了肉泥。 心中还是不免惊讶。 他也是见过金丹境界修士,甚至还曾经被金丹修士追杀过。 可也都未曾有过祝无伤这般实力的。 当初追杀他的那位金丹,已是号称李家几百年来天资最卓绝的一个,也只是在一两百年内堪堪凝生金丹。 不但年岁比不上祝无伤,一身实力更是不及。 那位李家的金丹虽然说是修习的乃是自古时传下来的剑修秘法,可却是在出招争斗之间有不可弥补的大破绽。 正是有着这破绽,他才能在那金丹修士手下勉强逃得性命。 可也是留下一身伤势,修养了数年功夫光景才好。 便是没有那个出剑前需要凝势的破绽,也比不上祝无伤。 木子良看着撞到树干上,缓缓滑落的一摊,看不出原本样貌的肉泥。 再次掂量了一番祝无伤的实力,心内重新又自语道。 跟着他倒也是不错,木子良内心悄然发生了变化。 修为莫测,实力高超,就连纵断山圣女追云都甘心跟在他身后。 观其架势,虽是与他不曾多言语,可也是隐隐以他为首。 他身后背景必定是不凡! 再加得能这般跟他好好说话,不临人的金丹境界修士确实不多。 他凭借这一手机关术,也是见到了不少金丹,一个个皆是高高在上的的架势。 就算是放下架子跟他好好说话,也掩饰不住从骨子里带来的傲气。 更为难得的是,祝无伤竟然也是对机关术有一番见解。 方才与他言语之间,虽只是说了寥寥几句,也是能看出祝无伤在机关术上有一番造诣。 “他乃是金丹境界,日后少不得用各种珍奇稀料,也好从他手里要好处...” 木子良眼珠子在祝无伤身上不断打转,心中也是在不断的谋算。 自己先前所造的天地翻覆,用的只是寻常材料,被祝无伤一团流火毁了去。 正好也是能借着此,从他手中讨要些来。 这等人物,手中只要是露出来一点,就够自己用的了。 在这东海之上,自己已是人人喊打,留在这里也只能是隐姓埋名。 或者藏在犄角旮旯里,不能露出身形容颜来,便是想弄些灵铁灵物来,都能引起一番波澜。 倒不如跟着他远走,也能得个清净。 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只要有好处,那里不是家啊! 只要有这一手机关术在,反正也是亏不到自己,大不了打家劫舍。 木子良心内思绪转动,一番思索之下,已是那定了注意。 “走!” 祝无伤双手凝结法印,向着地下一指,一道灵光从他手中出来,直接没入地下。 这是老山君在临行前交他的一道法印,只说了让他没打下收复一座山头,就将这法印留下一道。 其余的倒是未曾说什么。 ...... “这就是追云看上的那个男子?” 随着祝无伤一道法印指入地下,在两人身后极远之处。 一大堆筑基、炼气妖类聚集。 最终簇拥着四人,黄莺、胡娘子,还有两人皆是男子,一个温文尔雅,头上长者一双洁白如玉的崎岖鹿角。 一个则是满头柔顺飘逸的半长银发,垂落在肩头。 两人相貌皆是极美。 随着祝无伤一指落下,灵光印决闪烁没入地下。 四人身前,一道幻彩的光幕,立时出现了祝无伤所立之处的景象。 “不错,就是他!” 黄莺声音雀跃,指着祝无伤在幕布中的身形道。 “不错,不错,相貌极好,修为也是不差!” 满头银发半长披肩的男子点头赞叹道。 周遭,一众装作不经意与不敢的筑基、炼气妖类,皆是在不经意之间。 或是转动了身子,或是转动了眼珠,又或是头颅稍偏。 皆是将目光放在了幻彩光幕之上。 这两位相貌俊美的男子,皆是纵断山中的金丹大妖。 头生鹿角的是那脚下生莲的白鹿,半长银发披撒肩头的,则是前代山主的遗腹子。 剑猿却是因为那一身不分内外敌我善恶的剑气,还在东海上坐守,未曾与四人一道出来。 四人逢着老山主的令,在祝无伤与追云身后悄然跟着。 不去干扰两人相处。 “这人是谁?” 白鹿手指一点,在幻彩幕布边角处的一个人形便露了出来。 脸色涨红,背着几乎是与他等高的四四方方物事。 他们为了让祝无伤与追云单独相处,不打扰两人,可是连自家行踪都未曾与两人说。 不然,老山君怎么会让追云一个筑基境界修为的,出来这么远。 待祝无伤用那古阵法挪移之后,追云一个筑基怎么在外行走,岂不是招人惦记。 就是怕两人有所顾忌,可是眼前这人竟然就这般直挺挺的站在两人中间。 四人转动头颅,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意思。 自然是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识时务的修士了! 不过一个筑基境界修士,竟然就敢扰乱追云的大事! 追云可是纵断山中数百年来唯一的圣女,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山主。 他这般如此,岂不就是与纵断山过不去,论程度,也就比鼠族族主攻山要轻上一些去。 “他叫木子良,老山君曾经招揽过他,被他一阵臭骂,将老山君骂出去了!” 一旁,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四人扭头看去,一个硕大的兽头放在四人身后,口中开合,放出人言。 这个头颅一旁,一个个头颅挤着,眼目皆是落在了四人身前的幻彩幕布之上。 “老山君招揽?” 黄莺皱着眉说问,眉头拧了起来。 她日夜与老山君呆在那处秘境,怎么她不知道此事。 先前那道声音已是意识到了不妥,声音先降了三分。 “老山君有一次神念立体,借我的肉身躯壳出去...游玩...” 看着黄莺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才敢继续开口。 “在一处见到了这人,当时老山君被他一手机关术所震,想要招揽此人。 被此人一顿臭骂,骂走了! 老山君也未曾恼怒,只是继续借着我的肉身躯壳去游玩而已。” “好!” 听完后,黄莺冷笑着开口。 “机关术?是凡间齿轮、机括之物类吗?” 白鹿点头问道。 “是!这人将凡间那些东西与仙道合在一处了,妙用无穷。 虽然才只是筑基境界,可乍一看之下,却是连金丹都能被唬住!” “噢?” 白鹿缓缓点头,对木子良所会的机关术起了好奇。 “倒真是想看看,奇妙在何处,竟然能让老山君都放下身段邀请!” 祝无伤驭使灵力,带着木子良身形掠在空中,只片刻间,就已是消失在幕布边角,不见身影。 “走!” 在祝无伤从幕布边角上消失的一刹那,前代山主的遗腹子,起身喝到。 先前也是这般,一众人一直跟在祝无伤身后,未曾告知祝无伤。 待祝无伤攻下一座山头,离开后。 他们便会立时出动,去将那座山头重新占下来,将山势与纵断山中的那大阵融为一体,尽兴修补。 如此一直跟在背后,甚至就连行踪都紧紧瞒着。 就是为了不然祝无伤与追云两人有所察觉,令得两人不能说开。 第三百章,挖山 “嗡!” 祝无伤挟着木子良,狂风掠过一般,在半空中掠行。 浑身气息散出,在空中留下一道深刻的尾痕迹。 这是在宣告一纵山脉中,他这位金丹真人的来临。 追云跟在身后,未曾显露出什么吃力的神色来,她的行速实在是不可以常理喻。 虽然才是筑基境界,可是跟在祝无伤身后,恍若闲庭信步一般。 脚步落下,便是祝无伤怎么催动灵池内灵力,都是村部寸步不离,只差他身后一步。 在行经一处荒丘时,追云腰间悬着的一枚玉佩,突然放出了亮光。 从追云腰间脱落,悬在了半空中。 祝无伤见得异状,已经是掠行出去的身子立时顿了一下来。 木子良被突然停止的极速掠行之势一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起来。 还未曾完全适应,就又是向后极速的退去,再也忍不住。 脸上变得难看,忙运转灵力止住周身的难受。 “看到底下的荒丘没有?” 老山君浑厚的声音从玉佩中传出来。 还不待祝无伤点头或是出声应下,就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荒丘之下便是那座古阵了,当时老夫就是在此处遇到追云。 为了不使阵法被人发现或是毁坏,我搬了座小山放在上面,你把这座荒丘移开就是了!” 玉佩上的灵光渐渐止息,声音也逐渐变小。 最后光芒一收,落入到追云手中。 祝无伤将眼目放下,身子缓缓降落到下方荒丘之上。 方才他在掠行之时就看到这座荒丘。 算不得山峦,但是却又要高出上些许来。 周遭里皆是葱郁苍翠的景象,只有这荒丘上寸草不生,自然是显得怪异。 方才匆匆一掠之间,祝无伤虽然是讶异,但为了能早些寻到古阵,回到赵国,也就未曾作多留意。 只在匆匆一瞥之间,就不在多想。 却是未曾想到,那座古阵法,竟然就在此处。 祝无伤卷起大袖,气血狰狞喷涌而出。 他虽然没有老山君那样强大的实力,能凭空移走一座荒丘山峦,但仅仅将这座荒丘弄走却是简单。 一拳下去,荒丘便要崩碎上些来。 稍费些功夫,应该是够了! 祝无伤心内思索,已是攥紧了拳头,气血像是蛟龙一般,从他臂膀处一直延伸到拳峰处。 “等等,等等!” 木子良突然上前一步,站到祝无伤侧前,伸手虚按祝无伤手臂。 “你不会是想把这作山打烂吧?” 木子良像是在看一个莽夫一般,看着祝无伤。 祝无伤怔怔点头,不知道木子良是什么意思。 不用修为将这座山弄走,怎么找到那座阵法? 就算是他想像老山君一样,将这座山移走,也得需要时日啊。 他如今虽也是金丹境界修为,能被称得上一声真人,可与老山君当初金丹绝顶境界的实力比起还是又不少差距。 况且,能在天道压制之下,凝生金丹的,都不是了了之辈。 除了鼠族族主那样取巧的,都是机缘、实力、心性都缺一不可的。 便是因为强行凝生金丹,导致道基崩碎的胡娘子。 与千年前天道未曾压制时候,那些金丹境界的修士比上来,都要胜上一筹。 祝无伤就算是炼体炼气双修,龙虎相合,也只是在同境界中称雄。 到了金丹中期,他便不能如先前那般筑基初期一样胜得过了。 虽是只高了小小一重境界,但在如今的金丹境界修士中,却已是一道鸿沟,等闲不能跨越。 他自然是不能像那时已经是金丹绝顶的老山君那样,轻易的就将一座连着山根地气的山岳移走。 便是一座荒丘,放在此处十数年,也应是与地脉山根有了勾连,不是他能轻易动得了的。 能用蛮力破除,便是放在金丹中期中也都是少数。 “蠢...你这样若是将阵法不小心轰坏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木子良将脱口而出的‘蠢货’二字咽了下去,痛心疾首。 “要用脑子,要用脑子啊! 退开,我来!” 木子良毫不客气的说道,猛地一转,将身后背着的四方长箱子放在地上。 那被祝无伤毁去的,用来造成天地翻覆景状的东西,就存在这一小小的四方箱子中。 箱子侧方有一个小圆洞,能有碗口大小。 木子良打开圆洞上的盖子,手在里面一震摸索,掏出一把什么物事来。 “看!” 木子良手掌摊开,一把小得像是蚂蚁一般的蜘蛛傀儡。 追云也忍不住走上前,看着木子良手中物事。 “不要看这东西小,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也就比天地翻覆差上一些,可惜物料不足,若是......” “那便请道友赶紧开始吧。” 祝无伤一拱手说道。 木子良话语一噎,想要夸夸其谈,显耀一番的心思被止住。 嘴唇张合数次,都想要说些什么来,可都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手掌一扬,手中攥着的一把微笑蜘蛛向荒丘四方散落而去。 “嘎吱嘎吱。” 蜘蛛一落下,就立即调正,八条细微纤长的蛛腿向着下方钻取。 发出一阵啮土的声音。 在荒丘上立时便出现了一道道拇指粗细的小洞来,密密麻麻,深不可见,直深入了荒丘之中。 啮齿之声也是不断响起,愈发繁噪了起来。 祝无伤与追云站在一旁,看着荒丘上密密麻麻的小洞,耐心等待。 木子良胸有成竹的站在一旁。 眼光不时瞟向两人,等了一阵,见两人仍旧如常,没有丝毫不解惊讶之色。 终于是忍不住了,自顾自的介绍起来。 “这蜘蛛是我仿着纵断山中一筑基妖类所造,先前便是在那座山上,我用天地翻覆的大器,将他禁锢住。 将他通身研究了个透彻,才造出了这蜘蛛了。 看着虽小,可若是能有足够物料,便是一队随你心意的大军,能围杀金丹境界大修!” “我一只手就能拍死!” 追云突然开口,打断木子良的自吹自擂。 言中之意自是不比多想,她只不过才是筑基境界,就能将这蜘蛛毁坏,就算是仿照金丹妖类而成的又如何。 金丹修士放出一个术法,便是能杀毁无数。 “若是能有上等的灵铁,让我造成此物,就算是金丹也轻易毁不了!” “连金丹都毁不了的灵铁?那用来给金丹大修炼成宝器多好,为什么要给你用来炼成这没用的东西?” 追云冷冷反驳。 木子良仿佛没听见一般,仍旧是自顾自的说道。 “这东西,最为厉害之处,便是能分化!它此时是在荒丘之中,待啮食够了足够多的土,就能分化出黄土蜘蛛来。 若是啮食的乃是金铁,分化的自然是金铁蜘蛛,若是灵铁,若是金丹大修都毁坏不了的的宝铁...” 木子良越说,声音越大,连带着鼻息都有些重了。 眼眸中透露着热切,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人灼烧了一般。 “哦!”追云冷冷应道。 “道友,你听,这声音怎么停了!” 祝无伤指着荒丘上密密麻麻拇指粗细的深洞口说道,将木子良注意力转了过去。 他可没有什么连金丹大修都毁坏不了的宝铁,上哪去给他弄啊! 木子良顺着祝无伤手指看去,“哦,那是因为已经将这座山挖空了!” “什么?!”祝无伤与追云都一道望了过来,震惊的看向木子良。 仅仅这说话的功夫,就将这一座山丘挖空了?!! 便是以祝无伤如今的修为境界,想要将这一座山弄走,少说也要用上半刻! 就在方才说话的哦i按可见,竟然是就已经挖空了?! 木子良略有自得的矜持起来拿捏起了架子。 “那是自然,不然我怎会说我东西是我的得意之作?” 看着两人不信的眼神,木子良轻拍手掌。 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传了出来,与先前那啮食的声音却是全然不同。 细细簌簌的声音越来越近,先前被木子良抛在地上的蜘蛛从拇指大小的坑洞中爬了出来。 向着木子良脚下的四方长条箱子而去,待到了近前,抖一抖身上沾染的黄土。 攀上箱子,爬进了那空洞之中。 木子良目视前方,余光不自觉的看向两人,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 却为了面子不得不矜持起来。 细细簌簌的声音不停。 在几只蜘蛛爬出来之后,从那一个个拇指粗细的空洞中爬出了黄土捏造成的蜘蛛。 大小与先前一般无二。 源源不断的从洞穴中‘流’出来,排成队,竟然有序的向着一旁而去。 荒丘上立时便布满了黄土一样的水流,向四下流去。 片刻后,在荒丘周遭,已是起了数座有等人高的土堆。 那一只只黄土捏造而成的蜘蛛,从空洞中‘流’出来后,到了空处,就化成了一团泥土。 源源不断的蜘蛛,将泥土堆了起来。 最后一只黄土蜘蛛化成泥土,堆在了一人高的土堆上。 细细簌簌的声音完全消失。 三人面前还是有那座荒丘在,好似那些土堆是从别处而来一般。 木子良灵力喷吐,猛地一挥手,一阵大风刮来。 面前山丘,竟然像是纸张一般,被风吹刮了起来。 第三百零一章,回去 “这...” 饶是祝无伤也是被面前这副景象震惊。 一座山丘,再是如何,好歹也得与山根地气有些相连才是。 竟然就在这短短片刻之间,就被挖空了?!! 被风一刮,就像是纸张一般,随着风吹去。 山丘像是纸张一般皱起,轻轻离开地面,飘散在空中。 随着风势飘向另一边,露出了荒丘下隐藏着的物事。 看着面前出现的繁奥的古阵法,祝无伤心中还是在被方才的景状震住。 久久的没有缓过来。 木子良的机关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精妙玄奥上数筹。 就算是先前那天地翻覆之景,给他的震撼都没有现在这小小蜘蛛多。 先前那天地翻覆的景状,他好歹也能破除去。 可是眼前这座荒丘,他若是想在短短片刻之间,就如此轻易的挖空。 却是痴人说梦。 只怕老山君如今虽然已是破开了金丹桎梏,托生了灵胎,步入了元婴境界。 可是想要做到木子良这般,将一座山挖空,只留下薄薄的一层表皮,却也是难。 追云同样也是被眼前这副景状震惊到,不过尽是数息就恢复了过来。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她所习以为常的自身极速,在别人看来,也是足以惊掉大牙的不凡。 少见多怪,只有见得少了,才会生出怪来。 仙道毫渺,多少奇人异士,短短数十年就能看得清的。 看到两人脸上显露出来的震惊神色,木子良脸上的得意神色越发掩饰不住。 呲着大牙笑了出来。 却是故作矜持,拿捏姿态,苦苦憋住脸上的意思神色。 ...... 纸张一样的荒丘表皮被风刮走,堆叠到一旁。 露出荒丘下的阵法纹路痕迹来。 一个大圈,足有数丈方圆,被荒丘压在正中。 在大圆内外刻着无数繁复玄妙的纹路,看的人眼花缭乱,让人头晕。 阵阵风刮来,将其上遮掩这的散乱沙尘碎石都刮去,阵法完全显露出来,祝无伤目眸被完全吸引了过去。 看着上面刻着的翻覆花纹,目光灼灼。 木子良也是被这古阵一惊,脸上得意神色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震惊。 自从天道残缺,生了灵智之后,对此界中各种仙道事物的发展都有了很强的抑制。 阵道如今只在寥寥一些大势力、大家族、大门派中才有传承。 不是从中出来的修士,莫说这种大阵,便是小一些的阵法都未曾见到过。 便是出身稍微差一些,也不见得能见到多高深的阵法。 木子良出生凡俗红尘之中,能踏入仙路全凭着气运与三分莽劲。 若是能接触到阵法或是炼丹炼器符箓之流,也不会去钻研凡俗中的机关术。 也不会在机关术上耗费这么多心力有这么多造诣。 便是因为机关术与那些炼丹炼器之流截然不同,他才在东海中创出了些威名。 若是他能用机关术,真真切切的杀死一金丹境界大修。 只怕机关术会在东海上,立时成为能比肩与炼丹炼器符箓阵法等的大流派。 无数修士、家族、门派、势力,都想将自家弟子塞进他门下。 更是巴不得把灵石送给他。 木子良怔怔的看着眼前繁复阵法,手掌在长条箱子上不停的摩挲着。 看得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祝无伤同是如此,盯着阵法,眼眸动都不动一下。 在他眼中这可不是什么阵法,而是回家的路啊! 只有追云眼眸闪动,双目在祝无伤身上打转,而后又移开,最终又是忍不住的看了过来。 如此数次,口齿也是想要张开都未曾张开,没有说出一句言语。 祝无伤踏进阵法中,脚步坚定,自储物袋中掏出灵石来。 向这种阵法,尤其是能挪移无数路程的,所耗费的灵石自是甚巨。 祝无伤自储物袋中掏出一块块灵石,放在圆圈大线上,将那一圈繁复花纹都压住。 他在妙行峰上,虽是未曾学到阵法,但却是听闻了不少,耳濡目染之下。 虽不会布阵,但却也是知道应如何催动阵法,所需的不过是灵力罢了。 区别也知识在于多少。 木子良跟在祝无伤身后,在古阵法内站定。 “追云...” 祝无伤口齿张合几次,终是说出口道,眼眸望向追云。 追云闻言,正巴不得的望了过来,正与祝无伤对上。 “保重!” 祝无伤一拱手,正色道。 追云正欲开口,阵法上光华一闪,已是被祝无伤催动了起来。 光芒闪烁,将阵法内外隔绝开。 刺眼的亮光几乎是不能直视。 光芒熄灭,眼前空荡荡的,追云看着,心内也是不免空了起来。 久久的看着眼前阵法空挡之处。 灵石化成的齑粉被刺眼光芒震开,散得四处都是,眼前一片灰蒙蒙。 良久,追云察知道背后传来一阵声音。 收敛心绪,转身向后看去,脸上重又恢复了先前那般冷漠淡然的景状。 “圣女!” 追云淡淡的一躬身,向四位金丹行礼。 略略一示意后,便是起身神情淡漠的向后方走去。 “这...” 一众人皆是不知如何,让开路,让追云走了过去。 追云本就是个淡薄的性子,不善与人言,更是少与人言,平日里能说出句话来,就已是不寻常。 如今神情更是冷了两份,身上散出的寒意,比胡娘子金丹中喷出的寒气还要浓重上三分。 看着追云先前所立之处,空荡荡,没有一人站立。 原先本是荒丘的地方,也已是消失不见。 灰蒙蒙的齑粉四处飘荡,在其下隐隐可见繁复奥妙的阵法花纹。 几人心里已是明镜一般,清晰起来,知道发生了何事。 互相看着摇头,都从对方眼眸中读出了意思。 半长银发披肩的俊美男子更是微微的一叹,眼眸中有一丝遗憾流露而出。 还想试试祝无伤的斤两与实力,未曾想到,这就走了! ............ “欻!” 刺眼的光芒闪亮而起,木子良被刺得不敢睁眼,紧闭上眼帘。 祝无伤也是运转灵力气血到睛明穴,与眼内六条大筋上,才稍稍有了缓解。 能正常视物。 在这刺眼白光亮起之后,旋即就有一股强烈的撕扯拉开之意,将两人向外分开。 好像是要将两人给撕成两半一般。 祝无伤浑身气血一滚,凝集起来,从颅定透出,仿佛是一道倒挂而出的天河。 在周身一卷,就已是将周遭撕扯身躯肉壳的力量消了去。 木子良在这股撕扯之意出来之时,就已是感知到,仿佛自己的身体即将就要被撕裂了一般。 躯壳中一阵生疼之感。 随着祝无伤头顶气血天河一般倒挂而出,木子良周身的撕裂拉扯之意也是都消。 周身一松,复成了原状。 四周猛地一暗,变得漆黑,如同乌云遮蔽月光的夜晚一般,只能看到一片黑。 浓重黑夜围绕阵法周遭,什么也无法在漆黑中看到。 那自阵法中散出的撕扯之力也发强烈起来。 以祝无伤炼体修为,自然是不必过多担心。 有从睡虎功开始,再到蛰龙诀,已是将他的肉身躯壳,都打磨炼制的如同一宝器一般。 再加上渡了雷劫,肉身更是强大,在同时金丹初期的境界中,已是能拔得头筹。 “轰!”头顶气血更是浓郁了两份浑身气血仿佛是没有尽头的渊海一般,汹涌澎湃。 将两人周身遮掩住,不受无处不在的撕扯之力侵袭。 片刻后,漆黑消失慢慢变得明亮起来。 撕扯两人周身的空裂之力也是消失不见。 终于眼前越来月亮,身上的撕裂拉扯之意也都是慢慢消失不见。 “嗡!” 阵法光芒熄灭,两人眼前黑暗尽数消失,只留下光芒景象。 看着眼前不断的黄沙,祝无伤已是能判断出,这应该就是赵国的那处大漠中。 并用三把竹刀就完全笼络。 追云便是误入了一处秘境之中,才到了东海。 她当时还是凡身,能寻到的地方,自然是在这座大漠之中,就算就有偏差也是有意为之。 能寻到的地方,自然就是正是黄牛。 黄沙漫漫,一望无际,远处几个沙丘起伏。 与东海的万里波涛景象完全不同。 木子良第一次见到漫漫黄沙,自然是生出了无比浓厚的兴趣。 蹲下身,用手掌捧起黄沙,在不断的令其留下。 祝无伤看着眼前一片熟悉中带着陌生的景状,顿时也是思绪万千,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去了何处。 “这便是...” “杀!”祝无伤正欲开口,要向木子良介绍一番。 突然,背后一声叫喊,冲天杀气而起。 惊得周遭人即使备受伏在地上,也都是心慌胆颤。 随着这冲天杀气之后,是一股令得他心中油然升起的厌恶。 魔修! 祝无伤未曾转身,仅凭着气息就已是判断出了身后是何人。 除了魔修,谁还能有这么重的魔气! 当即转身向后看去,一座宏伟的巨城,就在两人不远处。 一股身穿黑色袍衫的魔修,正不停的掐动法决,扣上也是念念有词说个不停。 向着那座宏伟高大的城墙攻去。 第三百零二章,攻城 两人立身空中,向后望去。 一座宏伟巨城,坐落在背后,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也是能从一面窥地这座城池的巨大。 大漠上何时起了这么一座城池? 祝无伤在大漠燕赵大漠上领兵十数载也未曾见过有这等巨城,短短数年竟然就有了这么一座城池横亘在大漠上。 此时,这做宏伟巨城外,一望无垠的漫漫黄沙中。 突然从黄沙之下掀开几个黑点。 随着这几个黑点在黄沙之下出来,宏伟城池之外各处,几乎都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身着黑衣的修士自黄沙之下钻了出来。 浓郁的邪气几乎是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将宏伟城池团团围住。 “呜!” 城池上突然响起一整荒凉的号角声音,像是从荒古中传过来的一般。 祝无伤眉梢一动,神情有些恍惚,这苍凉的号角声他可是哉熟悉不过。 往昔他率领赵国边军与燕国边军在茫茫大漠上厮杀。 号角声一响,便意味着燕军要发起冲锋,来决一个胜负。 若是他领军,必要让军中,擂动那面有一人高的蒙皮大鼓。 赵军踩在鼓点上,向着燕军攻去,随着鼓点越来越密,赵军也会越来越快。 直到最后奔跑起来,与燕军撞到一处。 祝无伤便是纵马,手中挺着枪,冲在最前,像是凿子一般狠狠的凿入燕军中。 十次有八次是以燕军失败为终。 难不成这城池中还有故人在此... 宏伟巨城上,城墙头上已是站起来一圈兵士,披坚执锐。 每隔着一段距离,就有一身穿袍衫的修士,立在当中,神色严峻的看着不断向城池涌来的黑衣邪修。 城墙最中,哪那门楼上,一个身穿盔甲的老将,胡须也是有掩饰不住的白,夹杂在黑须中间。 虽是显着一幅老态,但是却自有一股威势。 看着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邪修,眸色平静,看不出一点慌乱。 “杀!” 老将一挥手,口中吐出一个字来,随着这一字吐出。 城头上的甲士便张弓搭箭,向着下方不断攻来的邪修射去。 每一只箭矢发出之后,便会带着一道流光彩芒,或是赤红,或是霜白,又或是炽金等等,流光彩芒各不相同。 落下之后也是不尽相同,箭矢落下之处。 或是腾起一簇火,或是凝结出一层冰霜,又或是狠狠的钻入地下。 邪修被箭矢击中,立时便躺倒下去,生死不知。 可是邪修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源源不断的从沙下钻出来。 漫漫黄沙像是喷泉一般,喷涌出这些潮水一般攻城池的邪修来。 祝无伤眼目从门楼下那个老将身上收回来,果然是遇到旧人了! 不禁带上了喜意! 不过看这架势,貌似不太妙啊! 祝无伤双眼放在下方邪修上,一个个不知生死,没有尽头一般,从沙下不断钻出来。 都是些炼气一重、二重的修为,能有炼气三重,就已经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莫不是起了一股邪修? 祝无伤在邪修中不断找寻,想要找出幕后黑手来。 像这般远远不断的魔修,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不然单凭这些炼气初重的杂碎,想要攻破这座城,可不是那么容易。 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指使。 城门楼上的老将,老神在在的看着下方,突得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 鬼使神差的向上抬头一看,并未看到什么。 “石帅,是有邪修在暗中窥探吗?” 身后,一个一身重蓝的修士上前,气息收敛不现,背后背着一柄古朴道剑。 老将摇摇头,将目光从半空中收回,或许方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人老了,不如年轻时利亮。 缓缓摇头说道,“只是觉得有些一样,你没有感知到什么吗? 那或许是我老了,错了。” 祝无伤目光从老将身后移开,筑基,也还不错。 虽然只是筑基中期,但用来护住他应该也是够了,而后重又在一众黑衣修士中找寻起来。 背后木子良,看着下方,同样也是意动。 墨家机关术,本就是用于军伍,可是自从他踏上仙路之后。 若是用来对付凡人自然是显得大材小用,犹如一力士欺稚子。 可若是用来护道争杀,毕竟不是军伍之间,也是少了些东西。 木子良而今看着下方场面给,一众身着黑衣的修士,身上皆是散着妖邪奇异的气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手掌悄悄掏进背后四方长箱之中,轻手轻脚的一撒,没有造成丝毫波动。 一把约有数十只蚂蚁大小的蜘蛛,悄然落在黄沙上。 而后蛛腿张开,向黄沙之下爬去。 “石老头,这次看我取了你的狗命!” 一众黑衣人中,一个躲避开众多纷飞箭矢,来到城墙之下的黑衣人。 猛地一掀开头脸上缠绕着的黑巾,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 身子向上腾飞而去,浑身妖邪的气息一下散了出来。 筑基境界的邪修。 “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满脸疤痕的邪修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门楼下的老将。 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恨意。 “噌!” 剑吟声响起,老将身后,那个背着古朴道剑的筑基修士,猛地纵深而出。 手中掐着指诀,向着疤痕脸邪修一指,飞剑立时回旋着迎了上去。 邪修冲杀向老将的势头一止,招架住飞剑,与接连而来的道道术法。 两人便在城头上斗了起来。 从老将身后纵出的身穿重蓝袍衫的筑基修士,有意无意的将邪修向外引去。 以免两人争斗时误伤到城头上的一众兵士。 而那邪修,则是一个劲的想向城头上杀去,意在那胡须黑白交杂的老将。 奈何却是被一身重蓝的筑基修士紧紧缠住,分神之下,身上已是被飞剑多出了两道血殷殷的伤口。 正在向外淌溢着鲜血。 “你以为这就能护住这老不死的了?” 疤痕脸邪修癫狂的一笑,恨意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他阻了圣教的路,必死无疑!若不是他,圣教此时早已是一统三国,共入极乐之境。 还用怕那三家仙门?!” “哼!”筑基修士并未多言,只是自口鼻中发出一道不屑的冷哼,淡漠说道。 “想杀人?试试!” “试试?试试就试试!” 疤痕修士身上灵力猛地一震,将筑基修士近前的飞剑逼得倒退,临身的术法也一并消散。 向着下方一声大吼。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上来,误了大事,你死也无用!” “吼!” 一道暴雷般的吼声,下方再次腾起两到三身影。 都是穿着黑衣,头脸罩着黑巾,将整个人都包住,只留下一双眼眸露在外面。 一身形高大雄厚,将身上黑衣撑的鼓鼓囊囊,一个身形枯瘦干削,一身黑衣像是挂在身上一样,虽是都能掉下去。 瞧着装扮,倒是与西沙那一众人有几分相像,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祝无伤将目眸从两人身上移开。 这两人都是筑基境界修为,方才他便是已经发现,只不过为了寻找暗中隐藏之人,未曾点出来。 几个筑基而已,当个枪做个棋子可以,但若是想当幕后执棋的人,却是有些不够格了。 怎么也要金丹境界才能有落子的能力。 在老将军身周,两个披着甲胄,手中持着长矛的甲士腾升了起来。 迎上了杀向老将的两个黑衣邪修。 “咦?” 祝无伤轻咦一声,从那两个腾起的兵士身上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两人,似乎是他当初在赵国边军中带出来的。 他们怎会来此处做事? 祝无伤轻轻摇头,撇开心中杂念,专心寻找起藏着的那个邪修。 “真以为就只有我们来不成?” 疤痕满脸的修士冷冷一笑,眼露讥讽。 “如今,三家仙门被教主弄得焦头烂额,可没有闲功夫来管你们!” 话语刚落下,下方一众黑衣邪修中,又是升起数道身影,立在半空中。 皆是散发着筑基境界的气息,且也带着一股邪异的味道。 “杀!” 分列在一众甲士中的宽袖袍衫修士,都是起身来。 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对上一位筑基邪修。 以他们的实力,虽是三家仙门中精心调教出来的弟子,可以炼气对上筑基境界。 即使人多,也未免太过不明智。 不过,手中却都是执这一手弩,就是这手弩,令筑基境界邪修有了顾忌,不敢完全放开来。 生怕一个不注意下,挨上一箭,害了自家性命。 可是有不少筑基境界的同境修士,就是因为挨了这手弩一箭,就当即殒命。 圣教中不少人都是被这手弩所伤。 如此之下,倒也是平分秋色,僵持了起来。 下方,一众甲士手中有弓箭在手,下方魔修中呦都只是剩下了炼气初重修士,也是能应付的过来。 说来也怪,这一众邪修,除了筑基境界,便只有炼气初期。 炼气中期与炼气高重却是一个也无。 墙头门楼下的老将,仍是老神在在,不见一点慌乱。 仿佛是没有见到半空中捉对厮杀的一众筑基修士一般。 全身灌注的盯着下方胶着战势。 第三百零三章,金丹邪修 漫漫黄沙之下,箭矢流蝗一般飞下,声势浩大。 一众身着黑衣,头脸用黑巾罩住的邪修也是呼啸怪叫着向那座宏伟的巨城冲杀而去。 在这巨大声势之下,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阵阵接连不绝的啮食声音。 由细微不断的响了起来。 从一处向着周遭蔓延,不过片刻,就已是将整个战场都已经覆盖住了。 一身黑的邪修,皆是喊叫着向宏伟巨城上杀去,手上用出筑基才方学会未有多久的晦涩术法。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同伴,是不是便会突得少一人。 像是被一只打手拽进了黄沙下一样。 从黄沙中喷涌一般出来,又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进黄沙中。 蚂蚁大小的蜘蛛聚到一起,周遭是啮食黄沙分化出的黄沙蜘蛛,将最中的蚂蚁大小的蜘蛛团团围住。 里三层外三层。 有邪修踏进这个包围之中,围在最中的蜘蛛便会一拥而上,将那邪修脚踝紧紧抓住。 然后向下拖拽而去。 宏伟城墙下的黑衣邪修时不时的便会消失一个,为城墙上一众兵士减轻压力。 他们虽是能挡住邪修攻城,手中也有利器。 可到底是未曾踏上仙路的凡人,就算是身怀利器,对上为数众多的邪修也是有些吃不住。 已是显露出了疲态。 木子良的傀儡蚂蚁,在黄沙之下不断啮食,已是分化出了无数黄沙蜘蛛,潜藏在黄沙之下。 瞅准时机,便会将一倒霉撞上的邪修拽到地下,活活的闷杀。 他们先前能在地下钻出,凭借的自然不是他们紧紧连炼气三重都没有的修为。 而是有了其他的助力。 如今失了助力,又是在有心算无心之下,自然是保不住性命。 一个个被闷杀在地下。 已是有些乖觉的察觉到了不对,城头上上的兵士,手中虽是有弓矢利器在,可也不是个个都能射中他们。 往往六七箭才会有一个能真的击中邪修躯壳,其余的或是落空,或是偏差。 都未曾直接落到他们身上。 可是随着不断往前,身边的人竟然是越来越少,一个个凭空消失,甚是怪异。 ...... 祝无伤放开自己的灵觉与心内预示,仔细察知着周遭一切。 想要找出那个藏在幕后的主使。 只有除了主谋,才能真的接了围困,不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祝无伤深谙此道,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忽地,祝无伤心中一动,向一处望去。 一个同样身穿黑衣,头脸裹着黑巾的修士,怔怔的立在远处,没有像其余修士一样,像巨城冲杀而去。 周身气息完全敛收而去,若不是方才微的一动,抬头看向巨城。 且祝无伤又是在敛息之术上颇有造诣,还真不一定能立即发现他。 祝无伤只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立即确定,这人便是幕后主使。 眼眸立即离开,像是只在不经意间的一扫,没有注意到他一般 他的境界定是金丹境界无疑,祝无伤暗道。 到了金丹境界,对目光扰动这类,也是有足够敏感,就算仅仅是看了一眼,也能敏锐的察觉到。 若是在这目光中再藏了探寻之心,或是杀心,就像是与他面对面想看一般,一览无余。 祝无伤眼角看着此人,立在黄沙之上抬首看着宏伟城楼上的老将,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祝无伤向半空中扫过,又向着城墙头上望去。 半空中捉对厮杀的筑基战得正鼾,城头上立着的兵士,虽然也是力竭。 但好歹因为只是以弓箭伤敌,距离邪修尚有一段距离。 术法又打击不到,未曾有一人邪修伤到,多是拉弓之后,被弓弦震裂了手指。 殷殷红血从手指肚上滴落,顺着弓弦向下蔓延,最终又是滴在了地上。 立身之处,已是因为不断有血液滴落,积攒下了一处处的鲜红血液。 忽地,祝无伤眼眸立时向那怔怔看着宏伟城墙的黑衣邪修看去,未加丝毫掩饰。 在祝无伤目光落下的下一瞬。 那怔怔仰头,望着宏伟墙头的黑衣修士,身上突得腾起一股骇人的金丹气息。 像是海渊奔涌,山崩地裂一般。 在着涛涛气势中,有蕴含着无论怎样都掩饰不住的邪气。 让奔腾海渊变成了血海,迸裂的山峰变成了枯骨人头堆成的京观。 “恭迎圣主!” 正与一身重蓝袍衫,手中掐着指诀,引飞剑攻杀缠斗的瘢脸修士。 在血海骨山一般的气势下,猛地将体内灵力调出,将筑基修士引来攻杀的飞剑一震,远远的震飞了出去。 就连其余在各自鏖战争斗中的黑衣邪修,也都是将来犯逼走,而后静静的立住。 向着金丹气息传来的方向拜首。齐声喝到,“”恭迎圣主!“” “恭迎圣主!” 在一众筑基修士大喝之后,下方不断向宏伟巨城冲击的炼气修士也被惊喊了过来。 皆是停下动作,侧转身子俯身拜倒,向着那道身影拜下。 任凭城墙头上的一众兵士拉动手中弓弦,一只只箭矢射向站立不动的邪修。 一众邪修将城头上飞来的致命箭矢忽视,一门心思的拜倒在地。 就算箭矢擦着耳朵飞去,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运道不好的,被箭矢射中,箭矢上流光炸开,焰火、霜禀、炽烈金气对等等。 独自一人在地上哀嚎,缩着身子颤抖,就算是苦苦压抑,惨痛哀嚎的声音,也像是从九幽下传出来的一般,令的人肤表立起汗毛。 可周遭一众人等像是未曾听到一般,仍是跪在地上不闻不问,磕头如捣蒜一般。 “装神弄鬼!” 祝无伤冷哼一声,看向那仍是怔怔抬头看向宏伟巨城的邪修。 木子良则是毫不在意,趁着一众邪修动也不动,只是跪下拜服的邪修。 暗中操纵着蚂蚁大小的蜘蛛,向着跪下磕头,不移动位置的邪修围困去。 待蚂蚁大小的蜘蛛带着分化出的黄沙蜘蛛,将那人包围之后。 跪在地上的邪修周遭突然出现一个大坑。 跪着的邪修连反应都未曾反应过来,就已经掉落下去。 然后那一只只黄沙分化出来的蜘蛛,便立时用自己的身躯补上,化成黄沙,将那大坑补上。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一旁邪修皆是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祈求什么东西的原谅。 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同伴越来越少,沉浸在自己内心的惶恐世界之中。 “废物!” 那怔怔望着城墙的金丹修士眸光收了会俩,不再复痴傻模样,扫了一眼已是消失了有三成的倒在地上的邪修。 口中轻吐道。 大袖拂动,潜藏在黄沙之下的蜘蛛立时被震出了出来。 就连一只只黄沙蜘蛛也在这一下后消失呃无影踪,仿佛没有出现一般,重又化成了黄沙。 从黄沙来,又从黄沙去。 “嗯?”黑巾裹着头脸的修士眉头一凝。 一只蜘蛛被灵力控制着漂浮到他身前,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傀儡蜘蛛。 木子良见事不对,将落在地上的蜘蛛暗中操控,悄无声息的潜入地下,脱离了此地。 向着木子良所在之处潜行而去。 黑巾裹着头脸的修士,将放在面前的蜘蛛翻来覆去的看着,仔细追踪着其上那一缕极其单薄的气息。 找到你了! 突然,黑巾裹脸的邪修抬起头颅,向着祝无伤方位望去。 祝无伤背后的木子良,像是被火焰灼烧了一般,立时跳了起来。 而后便隐藏躯壳,到了祝无伤背后,借由他宽阔的肩腹挡住了面前这金丹境界修士的探查。 祝无伤心里多高兴。 祝无伤则是将自己敛收气息之术法用了出来,遮掩住自己的气息。 他已是将纵断山中石护法的敛收气息之法琢磨透了七八成,虽然用出去之后,不能如石护法一般。 与整个天地都融为一体,让人从身边走过都发现不了。 但是在这么远的距离,还是能有一二功用。 祝无伤将自身原本修习的,从储藏谷物中化出的敛收气息之法尽数收了起来。 只用在石护法身上参悟的那门敛收气息之法。 祝无伤身上缓缓散出些气势来,与周遭天地大漠环境交融。 远远的看去,几乎是不可分离,当真像是与天地融为一体了一般。。 想要借此瞒过老山君这等人物不成,可是瞒过一个金丹还是可以的。 怔怔抬头看着宏伟城墙的修士,透过看去,未曾察知到丝毫异样与不对。 木子良躲在祝无伤身后,祝无伤又是将自身与天地同为了一体。 就像是有一片天地为木子良护身敛息一般,自然是探知不到。 “砰!” 怔怔的金丹修士,只一望,未曾从祝无伤所在之处得到什么。 身子猛地一纵,像是离弦之箭一般,纵向了上空高处,居高临下的望着老将。 老将这是才有了些反应,与先前不同。 略显浑浊的双目缓缓抬起眼帘,目中露出还可成为精光的精光。 修士之争,只要是炼气初期以上,就已是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 方才筑基间争斗,他都毫无插手之力,更遑论现在这位金丹境界的大修。 只要交给城中的金丹去应对便好。 第三百零四章,霹雳 邪修金丹气焰滔天,悬停在半空中,一人独对整座城池。 老将抬头微得看了一眼,眼眸中有些诧异,与以往有些不同。 “别看了!” 邪修金丹黑衫之下,发出腹语一般的古怪声音,令人辨不出老幼男女来。 “是在等城里的那个金丹吧!他来不了了!” 此话一出,凭虚立在城头上空的一众筑基与炼气修士,皆是神色一变。 眼眸中闪露出无数惶恐来。 筑基与金丹之间的差距,恍若是萤火与皓月,他们人虽多,但都不是一合之敌。 恐怕面前这金丹邪修一巴掌就能将他们全部拍死。 原先他们丝毫没有慌乱,就是因为城里有主心骨,一位玄一门的金丹真人坐镇。 他们虽不敢相信,城里的金丹为何消失不见,但看着眼前的架势,却也是不得不相信。 往常,若是有邪修攻城,只要金丹邪修气息一露,城里的金丹就会自城池中激射而出。 有时候捉对厮杀的筑基修士还未曾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城中坐镇的金丹修士就已经立在城头上,将邪修怪异的手段挡下来了。 “本座就是瞅准他不在的时机,才来攻城的!” 金丹邪修继续发出腹语一般的古怪声音,身上气势散开,威慑着下方城头上一众修士与穿着铁甲的兵士。 海渊一般的气息从他身上放出,压在众人身上。 一众未曾踏入仙路的凡人,杵着手中兵戈,艰难的立着,勉强才能不到。 已经有些兵士,被压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而且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就连一众炼气修士,也都是面色严肃,汗珠从发根上滚落下来。 有些修为尚浅的,肩头微微颤抖,已是快要坚持不住了。 只有筑基修士轻松一些,可也是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肩上一般,面色沉重。 “等你们死了,再让他去给你们哭坟吧!” 金丹邪修怨毒的大喊一句,化成一道黑影,向着老将的位置冲去。 老将因为身旁有筑基修士庇护,身骨虽然衰朽,但也是未曾受到金丹气息的冲压。 看到黑影挟着重重威势,向自己而来,眼眸像是深潭一般。 古井无波,没有丝毫变化。 像是看透了生死一般,又像是被化成黑影而来的金丹邪修吓傻了一般,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看着收割自己性命的镰刀降落在自己脖颈上。 “砰!” 化成黑影,看不行行踪的金丹邪修,突然向着一旁斜斜的飞去。 两道身影立在城头上,背对一众修士。 祝无伤缓缓收回脚,眸光淡然的看着被自己踹飞的邪修。 这邪修与他同为金丹初期的境界,气息虚浮不稳,看来也是用的取巧的法子才凝成了金丹。 想来也是。 又天道压在头上,此方界域中,多少惊彩艳艳的天资卓绝修士,都是活生生的老死。 只有气运、实力、心智等诸多都集于一身的,才能侥幸自道基中凝生出金丹来。 先前龙宫,变已是将此界经年积攒的金丹大修,拢去了九成之多。 只有寥寥几位金丹,散在此界各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遇上一位金丹大修。 身后,一众人身上沉重压力一松,倒在地上的兵士们都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筑基、炼气修士身上沉重也是一松,面色舒缓下来。 见得祝无伤凭空立着,气势不凡,不知如何动作,就将那金丹境界邪修击退。 心下也都是一松,笼在头顶的死亡阴云散去。 老将看着祝无伤背影,深潭一般的眼眸中起了涟漪。 似曾像是的背影,勾起了他藏在记忆尘沙中封存的回忆。 当初那个少年扬名的将军,也是这般,风采照人。 只是如今却是生死不知,老将军微微摇头,将脑海中泛起的不切实际想法晃了出去。 听说他不过是下等灵根资质,怎么可能会有如今这般威势,果然是人老了,连脑子都跟着糊涂起来了。 老将自嘲,不停的摇头。 “石帅,可是有什么不妥?” 立在身侧,身穿重蓝衣衫的筑基修士,轻声问道。 “没有,只是有些累了。”老将胡须抖动,说道。 “那您先回去歇着,我们在这守着就好。”李仲天恭敬问道。 面前这个老人,虽只是一个未曾踏上仙路的凡人,可却是实实在在的是座上宾。 就连三家仙门门主,见了他,都要以礼相待。 当年若不是他,用区区凡人之力,挡住了邪修攻势,给三家仙门赢得了喘息之机会。 如今只怕这阵关内都已是成了魔窟。 若是没有他这些年,率领着被修行人一向视若蝼蚁的凡人,只怕除了三家仙门所处之地。 其余各处,也都要化成魔窟, “这位仙师我未曾见过,自当是要拜见一二。” 老将轻轻摇头,缓缓道。 “是!”李仲天微躬着身子,恭敬答道。 这些年,在仙道上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修行者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高傲与不堪。 危机时刻竟然还要凡人来救,已是深深改变了对凡人的偏见与看法。 不再是如以往一般,眼高于顶,鼻孔朝天。 向老将这般凡人中的佼佼者,虽然因为没有灵根无法修行,可也是得了尊重。 三家仙门的金丹真人,都不止一次的曾经说过。 若是能让这老将身怀灵根,哪怕只是最差的五杂灵根,也能在仙路上走出一段不近的路程来。 老将想到这些金丹真人对自己的评价,眼眸看着立在半空中的那道略带着熟悉的身影。 回忆中已是将两人重合了起来。 心内也不禁自语起来。 五杂灵根?仙路?我可不认为能比那小子做得更好。 连他都没翻起什么水花来,我还能值个什么...... “这位道友,你从何处来?这些人与你无干,少管闲事! 金丹修为来之不易,还是要珍惜的好。” 金丹邪修身上邪气一滚,卸去祝无伤一脚踹来的强大气血之力,在空中稳住身子。 看向祝无伤,话语中带着三分忌惮。 那一脚踹的自己灵力都散乱了,这人实力比起自己只高不低,而且还是不止高了一层! 金丹邪修悄然运转灵力,化解体内伤势,越是化解越是心惊。 那一脚落下之处,竟然有一团附骨之蛆一般的灵力,粘在自己身上。 源源不断的侵蚀着自己的经窍。 全身是上下唯一露出的双目中,忌惮神色更是浓重了几分。 祝无伤突然一怔,像是着魔入迷了一般,未曾将金丹邪修的话语听入耳中。 自己方才气血滚涌,一脚踹出,让那黑巾罩脸的邪修气息一散。 连着敛收的气息都散了出来。 这散出的丝缕气息,竟然让自己有一股熟悉之感。 祝无伤捻起一缕气息,在指肚上不断搓动,仔细回味着这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气息。 “道友,你今日既然不让,那便生个生死!” 金丹邪修身子一晃,分出无数黑色影子来,一齐向祝无伤扑去。 真真假假混在一处,分辨不出来真身。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清越铃声传来,响彻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祝无伤身前,突兀的出现一座塔,高七重,顶镶玉珠,檐下挂着摇摆的铃铛。 清越声音就是从这铃铛上发出来的。 祝无伤指诀掐动,一挥,玲珑塔猛地抬高、变大。 接着,祝无伤指诀向下一落,变得如同一小山岳大小,轰然落下。 “轰!” 玲珑塔落下,重重叠影被这莫大威势一震,当即溃散,只留下一个人影。 人影在塔落下的一刻,当即后退,眼眸中满是惊骇神色。 旋即,惊骇神色就转为了浓浓的贪婪,与忌惮交织着,分不出来。 “宝器!” 身后城头上,有识货的筑基修士不禁高声叫了出来。 “宝器?!” 其余修士虽然未曾认出这尊宝器来,可也是知道宝器的威名。 千年以降,鲜有宝器出世,便是在三家仙门中,也只有各自门主掌握着一件宝器。 “太和、灵飞、玄一...” 李仲天目光在祝无伤背影与塔身前宝器上不断打转。 三家仙门门主我也都曾见过,没有这般人,难道是哪家隐世不出的高人? 三家仙门的宝器我也都隐隐听闻过,一把剑、一方砚、一青罗伞,也没有这塔样的宝器啊? 李仲天思绪闪过,突然呼吸顿珠,眼中变得火热起来。 难道是有人有人得了什么机缘秘境了? 三家仙门如今共进退,若真是那家得了机缘秘境,那他身为筑基修士中的中流砥柱,也是能分润到不少。 说不得,就能奠定他的金丹根基来! 老将与一众兵士倒是未曾有什么反应,不知自然是不惧不惊。 只是知道拦住邪修的这人实力雄厚,能胜过那邪修,自家性命有救了,一众兵士脸上都是有了喜意。 “道友,我们可是有仇怨?” 祝无伤摇头,玲珑塔一震之下,将那邪修的气机有震散了几分,已是隐隐的抓住脉络。 “既然没有仇怨,为何要阻我?放我过去,我与你共享这泼天的福缘!” 邪修一指众人,竟然是将一座城池都当成了任由自己取夺的机缘。 “滥杀、妄杀!容不得你!” 祝无伤冷冷开口,突然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劈过。 捻着气机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在指尖滚动的气息被不自觉的捏散。 第三百零五章,梁园虽好 “董姑娘,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变成了而今这般模样,但你若是再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了!” 金丹邪修猛地向前扑杀。 祝无伤立身玲珑宝塔旁,突然开口说道,目眸冷静,语声中也是含着冰冷。 金丹邪修身形猛地一顿,僵在半空中,眼眸猛地瞪大。 细细察看之下,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双女子眼眸,眼眸中便是再如何伪装的冰冷强硬。 也有一分女子独有的温柔藏在眼底深处,就像是阳春三月吹拂柳条乱飞的春风一般。 “你...你...你...” 董娉望着祝无伤脸庞,猛然惊醒。 腹语一般的古怪声音,也都是变得有些尖细,有些女子声调。 伸手指着祝无伤,先是指尖颤抖,接着便是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手臂上缠绕着的黑布,在这抖动之下,散落下来,露出指尖的一抹嫩白。 赫然是一女子手掌,白得如同葱尖一般。 “啊!” 董娉猛地一声尖叫,身形比先前扑杀来时更快上数分,尖叫着远去,消失不见。 剩余的一众邪修,看着自家教主不知遭了什么变故,竟然是慌乱逃窜而去。 瞬时就慌乱起来。 他们都是用邪法取巧修来的境界,根基不问,心性虚浮,自然不指望有什么磐石道心。 先前那般恭敬,皆是畏惧董娉的手段,再加上董娉对这些施了惑心的术法。 如今董娉丝毫不顾,消失离去,先前施加的术法自然是消去。 一个个都恢复了理智,慌乱像是看得见的瘟疫一般,在一众黑衣邪修间传播。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都向着四方逃窜起来。 立在城头上的几筑基境界邪修,也都仓皇逃去。 他们都只是筑基实力,与城池上一众修士还能斗个来回。 可有祝无伤这个金丹真人在,想要杀他们,也只在一个念头之间。 “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否则流毒后患无穷!” 李仲天高喝一声,手中剑向上一抛,而后指诀掐动,向着先前争斗的那疤痕脸修士一指。 飞剑立刻向着逃窜的后背飞驰而去。 李仲天先前显然也是留着余力,未曾将手段全部施展出来。 飞剑激射,将那疤痕脸修士从后心穿透。 缭绕在飞剑上的灵力气机,将疤痕脸修士身躯中钻出了一个大坑洞。 “杀!” 李仲天吼声之下,城墙头上立着的修士都是驭起灵力,向着四下逃窜的邪修追去。 奈何邪修数量巨多,远远超过城头上立着的修士。 邪修取巧得来的境界,虽然说对付同境界修士来说远远不够,但是以上欺下,以强凌弱。 用修为境界来压人,却是再合适不过。 再加上邪发所耗费的功夫短,不需要向正统修士一般,吐纳灵力,运转经窍周天,枯坐上数十载才能有一身尚可的修为。 只要有足够的血食,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造就出一大批修士来。 不然三家仙门也不会修建这座巨城,借助往常视若蝼蚁的凡人的力量来抵御邪修。 先前在攻城时虽是死伤了不少,可仍是由相当一批邪修存活。 如今四下散去,作鸟兽散。 没有修为的凡人无法追击,只能靠三家仙门的修士,自然是鞭长莫及。 已是有不少邪修远远的逃开。 这些邪修已是掌握了邪法,只要能吞噬血食,就能长进实力,不需要吐纳调息。 若是让他们混进城池百姓中隐藏下来,只怕只消数年就能长出一大块毒瘤来。 “杀!” 一众修士也是知晓轻重厉害,此时已经杀红了眼。 毫不顾忌体内灵力消耗,向着离自己最近的邪修杀去。 邪修实力本就不及,就算是境界高上一些,可在仓皇逃窜之下,自然护不住身后。 被术法或是灵器飞剑之物类击中,便是当即扑到在地。 被身后赶上的三家仙门修士补上一刀,彻底断绝生息。 可是邪修数目太过庞大了些,也是有逃脱出去的了。 无论是修士还是披坚执锐的兵士,都已是红了眼,恨不得下去以身替之。 奈何自家是一凡人,没有修为,只能干着急。 就连那抑制波澜不惊的老将,脸色也凝重起来,双眸中露出焦急之色。 他在疆场征战了一辈子,杀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想杀他,早已是看破了生死。 可若是让这些邪修遁走,不知又有多少家要被毁坏。 目眸中尽是凄哀。 邪修遁走已是成势,仅靠这些人止不住了,那金丹修士又立在半空中不知在发什么楞。 竟然是丝毫不动。 老将不悦的抬头看向空中立着的祝无伤,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仙凡之别,这人当真该死! “劳烦道友了!” 祝无伤突得开口,向一旁悄然站立的木子良躬身,说道。 “嘿嘿,客气!” 木子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嘿然笑道。 他方才传音祝无伤,要用这些邪修来试器。 自己造出的天地翻覆还未曾发挥过功用,便被祝无伤一脚踏穿。 机关蜘蛛傀儡造出的日子虽久,但也是未曾有过用武之地。 在挖空那座荒丘时,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自己所造之物的真正功用。 如今这大好时机,怎能放过,当然是要用这些邪修好生的试上一番了。 “起!” 木子良深吸一口气,双手随着吸气抬起。 充斥着灵力的声音悠扬传了出去,就连在追杀邪修的修士也都听闻到。 只不过专心在将术法或是灵器击中前方邪修的后背,将其当作耳旁风,充耳不闻。 “落——砰!” 轰然声响,随着木子良的声音落下,响了起来。 木子良双手向下猛地一按。 在邪修逃窜的四处边界,突然翻滚起来一层黄沙,像是波涛一般,在大漠上翻滚。 足有数丈高,将逃窜在最先的邪修打了回来。 随着波涛翻滚,不断靠近,才看清了这黄沙波涛是由一只只蚂蚁大小的蜘蛛汇到一处而成。 黄沙滚动,无数黄沙蜘蛛同样滚动,向着逃窜的邪修围去。 先前攻打城池,而今又是逃命,体内灵力早就耗完。 全凭着一口气才能继续逃窜。 此时,被黄沙蜘蛛一围,向沙地下拖去,毫无还手之力,被黄沙蜘蛛一个个钻进口鼻耳目中。 九窍被黄沙堵死,活生生的窒亡。 被木子良洒下的蜘蛛原身,在沙浪中不断穿梭。 用几乎与针尖一般大小的蛛刺,带走一个个与黄沙僵持的邪修性命。 那些逃窜的筑基修士,自有先前与他们相斗的修士追赶上去,将其毙命。 只不过短短片刻,场下局势就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仲天站在老将身后,驭使灵力托着他向上腾飞而去。 他虽然未曾踏入仙路,没有修为在身,可是在腾飞之下没有丝毫异样,压住心底先前的不悦向祝无伤行礼。 “见过仙师,不知仙师是那家的隐修?” 老将已是询问过李仲天,他也是不知晓出自那家。 李仲天立身在老将身后,同样是躬身行礼。 “石将军,这便不认识旧人了?” 祝无伤偏转头颅,面朝老将笑道。 “你...你...” 石阔苍老的面孔上显露出惊色,像是大白天撞鬼了一般。 古渊深潭一般的眼眸中也是起了惊天的波涛滚浪。 被尘沙掩盖的记忆轻轻打开,像是一股风轻轻拂过平湖一般,泛起了层层涟漪。 尘沙被层层涟漪拭去。 面容未变,声音也是一样,还是和当初一样,温润醇厚,一听便是个君子。 “唉!” 旋即,石阔脸上的惊讶就消失不见,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他又怎么会籍籍无名,向他这般的少年英才,走到哪便会在拿出掀起波澜来。 又怎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石阔响起曾经在赵军战鼓下,冲在最先,屡次需要坐收燕军的仙长救身的境地。 心内喟然叹道。 “李仙师,我与这位仙师乃是旧识,你先下去。” “是,石帅!” 李仲天心内一惊,他只不过是一介凡人,怎么会人的这般通天彻地 翻山蹈海的金丹真人大修? 石阔神乎奇技的兵略已经是完全令李仲天信服,心内虽然有疑问,但还是顺从的降了下去。 “一别经年,祝将军别来无恙!” 石阔拱手,胡须抖动,带着一丝笑意,“祝将军自上次一别后便失了音讯,如今修为道这等地步,不去逍遥,怎么还来到这处了。”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祝无伤摆摆手,“外面再是如何好,也比不得这荒凉大漠让我来得心安。” “石将军可还硬朗?” “硬朗得紧,往日迎风尿三丈,如今顺风尿湿鞋。” “哈哈哈哈哈。”祝无伤大笑起来,“石将军当真是风趣。” 随即,话头一转,指着身后的那座宏伟巨城与墙头上站着的修士道。 “烦请石将军解惑,这是生了何事,怎么数年未回,就起了一座宏伟巨城? 看着模样,恐怕比挡住燕赵两国边城加起来都要大上数倍。 还有方才那邪修与城头上这些兵士与修士?” 第三百零六章,血日 “说来也是简单。” 石阔眯起眼睛,转身望向远方。 “自从你当初走后,我也能从坐守在边城的仙师口中得知些你的消息。 自从得知你中了一灵飞门金丹术法,侥幸未死,但是却莫名消失后,便再也未曾得知过你的消息。 你走之后,赵国的那些人有了你的吩咐,燕国这边也是好过了些。 互相做戏之下,也是没了动则四人的争斗。 如此过了几年好光景。” 石阔语声中慢慢地怀念。 “有一天,我正坐在院子里看兵书。”双眸中回忆起来。 “那天很热,太阳很大,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石阔语声开始深沉起来,“突然,天一下子就黑了,像是一盏油灯被罩住了一样。 仅仅几息,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后来才知道,这是有邪修勾连了一处魔窟,要放出无数妖魔来。 当时我虽不甚清楚,但好歹也是领兵数十年,意识到不对之后,便带着人往军营赶。 刚整顿军卒,天上被遮住的太阳就恢复了过来,不过却是变成暗红色。 照得眼前模糊不清。 接着,就看到远方黑压压的一片向着这里赶过来。” 石阔接着自嘲地一笑,“接下来,就是我带领着军卒,挡住了魔窟第一波攻势。 那些魔窟中出来的妖魔虽然看起来凶恶,但却是连我等凡人都能杀。 后来听仙门里的大仙师说起,才知道乃是因为他们从魔窟中出来,受到天地厌弃。 就像是带了手脚镣铐一样,受到重重限制,才能那么轻易地被我杀死。 我边军中兵士十死七八,只有剩余两三成,也都是个个带伤。 如果不是我命好,侥幸避开了致命处,恐怕你也看不到我。” “魔窟?”祝无伤皱眉,抬头望向天上大日,还是如同以往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也未曾看出什么暗红血色来。 “别看啦!”石阔摆摆手。 “我率领兵卒挡住第一波后,三家仙门也都是反应过来,有大仙师出手,把天上那轮血日打下来了。 不然,你以为那些邪修都是从哪来的? 那血日被打落在这大漠之中,大仙师虽然能将血日打落,但却是杀不了。 就在大漠中起了三座巨城,不了一座阵法,将血日镇压在三座城池最中,日日暴晒再加上三座城池内烟海一般的红尘气息,要活生生磨死它! 听说要磨上一百年才能将他完全磨死,这才三十年,估计我死的时候是看不到了。” 石阔喟然叹道。 “三座城池?三家仙门,三国各一座?” 石阔摇摇头,“先前分为三国,是三家仙门暗中控制,互为掣肘。 那伙邪修一出来,勾连魔窟,实力强大,就连三家仙门都险些被攻破。 自然是要联起手来对付邪修。 如今三国已经合成了一国,叫‘越’!” “越?”祝无伤皱起眉头。 “对!”石阔说道。 “将三国合为一国的,是一个叫做越女的女子,以她的名作国名。 说起来,这女子还是原先你们赵国人,若以此论算,倒是你小子赢了老夫。 老夫在边境上挡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倒还是让你们把燕国吞了。 不过,如今三国是一国,老夫可不承认我输了!” 石阔呵呵笑道,颇有一股不要脸的老顽童意味。 “我手下那些人呢?”祝无伤眉头紧锁,担忧问道。 他虽然是留下了修行功法和所用资粮,可他们修行时日尚短,真遇上修为高深些的也是个四人的下场。 石阔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你小子是不是给他们留下好东西了? 他们实力当真恐怖! 再将往赵国的妖魔尽数杀死后,又领着兵来我这里,也是有了他们救援,我才能活下来。 如今,他们已是去阵关之外了。 魔窟显化,未曾攻破阵关之内,阵关外却是没有这般好运了,已是有半数都化成森森魔域。 他们实力高强莫测,去荡平魔窟了!” “胡闹!”祝无伤重重说道。 “他们再怎么强,也是对凡人而言,魔修因为被天道压制,才能被轻易杀死。 如今适应了此方天道,必然是再不如先前那般好杀,他们修行时日尚短,再强能强到什么地步。 遇上道行高些的妖魔就能将他们悉数灭杀,当真是胡闹!” 祝无伤气得有些颤抖,自己好不容易给他们留下的东西,竟这么不珍惜自己性命。 莫不是真将自己当救世的主人了不成?!! “你也不必如此动怒。”石阔劝说道。 “我未曾修行过,也不知实力因何而划分,只是听你手下的偏将隐隐提到过。 已是有数人凝成道基,成了筑基境界,其余的炼气也是有数十人。 再往下,一些未曾修炼过的兵卒,虽还比不上仙师,但一人也要胜过我手下数人。” 筑基... 祝无伤未曾有丝毫缓解,反而是更怒了些,“便是筑基又如何,见了金丹境界的妖魔,便是有数十上百的筑基也无济于事! 若是再登上些念头,未免不能出几名金丹,不必他们现在这数个筑基要强上许多。” 祝无伤怒从心中生,一身威势气息虽未曾有意催动,也是自躯壳中透发了出来。 压在石阔肩上,让这位久经杀伐的老将,都感到不适。 “不止于此,三家仙门自然不会看着他们送死。 本来还想将他们收入麾下,可是他们却选了一玄一门的金丹,说非此人号令不听。 玄一门中派出三位金丹,与手下那伙兵卒荡魔去了。 那位金丹也在其中。” 石阔似笑非笑的眼眸中,有了些揶揄。 “我听马开良与袁铁间叫那女子仙师为嫂嫂。” 祝无伤一怔。 石阔眼眸中的揶揄更浓了几分。 “祝将军果然少年英才,他日若是成婚,可别忘了请老夫吃酒。” 祝无伤脸上怒气仿若是出了太阳后的积雪,消散化去。 轻轻地攥成拳抵在嘴上,咳嗽了两声。 “老将军莫听戏言...” 三位金丹,杨伊也凝成金丹了? 以她的天资,凝成金丹也是在情理之中,有她在,自然是不用担心他们如何了。 天道有残,除了老山君与许延元两人,此界中金丹便已是绝顶。 那些自魔窟中出来的妖魔,也应受此界天道压制才是。 有三位金丹,再加上数位筑基、数十炼气,与其余虽未曾到炼气境界,可却修炼了炼体之术的兵卒。 荡平阵关外那一座座的山岳也是够了。 只是不知道到池瑜他们如何,有项老在,应该也是无恙才是。 祝无伤心下一松,念头转动,已是想得远了起来。 忽地,心中一紧,方才那道人影,确实便是董娉,自己给他留下修行之法,她怎么会成邪修? 还被称为圣主! 难道是她勾连了魔窟不成? 祝无伤心中惴惴,是他给董娉留下的了修行之法,引她走上了仙路。 若真是她所为,那这这勾连魔窟,放出妖魔的冤孽中,少不得有他一份。 她又怎会成为邪修...... 祝无伤才松了一口气,便又吊了起来,心中念头思绪转动。 “轰!” 蓦地,在宏伟城池之后,一道气息冲天而起。 暴虐、嗜血、躁动,透着嗜杀的意味,让人不禁想要发泄胸中杀意。 “是那轮被镇压的大日!” 石阔猛然回首,望着城池之后,忧心忡忡,道。 “在大阵最中,三家仙门各有一位金丹坐镇,三座城池中也是各有一位金丹坐镇。 那座血日被大仙师打落后,碎裂成了两块,一块落在大漠,一块逃向阵关之外。 皆是化成了与魔窟相勾连的通道,先前三家仙门各处一位仙师,仗剑杀了进去。 才将这轮残日带来的魔窟灾劫消弭。 前几日,突然异动,九位仙师联袂进入魔窟,如今还未回,这才被邪修抓了空子。 看这动静,难道是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九位金丹? 加上与杨师姐在一处的两位金丹,这便是有十二位金丹境界大修了。 什么时候金丹这么容易凝生了? 祝无伤心中困惑,却是来不及追问,便是问,从石阔一个未曾修行的凡人口中也得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在那道冲天而起,满含嗜血杀意的气息影响下,下方城头上的兵卒甲士,双眼中已是有了些泛红。 瞪大着双眼向周围袍泽看去,欲要用手中利器狠狠地战上一场。 “吼!” 祝无伤身上气血一滚,龙形虎相虚影在身旁一闪而过。 龙虎吟啸之声,铮然响起。 铿锵之声仿若洪钟大吕一般,令人发醒。 当头棒喝之下,也是让下方被暴虐杀意迷住心窍的兵卒甲士清醒了过来。 祝无伤面色沉重,分出灵力,将石阔重又送到城头上。 在那股冲天的汹涌气息中,他察知到,像是有什么物事,要从中冲出来。 正在不断的靠近。 气息凛然,与他相比,也是没有差落多少。 李仲天起身,到石阔身边,将他慢慢接了下来。 “我去看看!” 留下一句话,转瞬之间,就也是消失不见。 木子良正想跟着上去,掂量掂量了自己的实力与那道冲天的煞柱,未曾多说什么。 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待,操控着黄沙蜘蛛,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沙尘波浪。 将藏在地下的邪修一个个的筛了出来,没有一个遗漏。 第三百零七章,魔窟 气血灵力滚涌。 祝无伤周身龙形虎相随身,向着宏伟巨城后的那冲天煞柱冲去。 离得越近,便有一股愈发浓烈的煞气迷惑心智。 杀意充斥心中,要让他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魔物。 “吼——吟!” 龙吟虎啸随之而起。 虎啸震天,像是要将这一方天地都给震塌。 龙吟在虎啸之下,虎啸虽是如洪钟一般,可也未曾将龙吟之声完全罩住。 龙吟声,声声不绝,与虎吼相和,将祝无伤周身无处不在的汹涌煞气搅荡开来。 连带着胸中充斥着的杀意也都是尽数搅碎,眼眸中泛起的一缕血色隐没,消失不见。 气血滚涌如胸腹之中,护住周身,不令煞气入体,侵扰自身。 “哧!” 龙虎之内,是一层罩身的五行灵力,五彩之色循环往复,护住周身。 迷离色彩仿佛是幻梦一般,给人一股不真实之感。 再加上身旁随着的龙形虎相,祝无伤脸色凝重,像是一尊怒目金刚一般。 挟着万重威势,直接向着冲天煞柱起来之处撞了过去。 龙虎一合,那冲天的煞柱被猛地撞断。 充溢凝聚的煞气,也都是散乱了起来。 煞柱下,是一有十丈方圆的深洞,黑乎乎的看不到底。 浓郁的魔气邪气,从洞窟中充溢而出。 在洞口处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般不得散出,凝成实质一般的浓稠黑雾。 怪异的声音从深洞中传出,像是有无数魔物在不停尖叫。 幽深洞口处,一抹淡淡光华一闪,浓郁黑雾立时被消了几分。 可在一息之后,便重又被更加浓稠的黑气补了上来。 “这应就是用三座巨城布下的阵法了..” 祝无伤盯着洞口处,时不时闪现的光华,思量道。 在十丈方圆的洞口边缘,有一条极细极微的红线,像是丝线一般。 祝无伤双目中灵光一闪动,向着那红色丝线望去。 喜怒哀乐忧愁别离苦闷痛...... 种种情绪交糅杂错在一起,像是潮水一般,向祝无伤涌动而来。 祝无伤像是将盐、糖、醋、辣椒、黄连等物一块放入了口中一般,冲得他双目中流出泪来。 极力控制着,才未让其他情绪影响了心神,身子微微的颤抖。 好一阵,才完全恢复了过来。 红尘! 祝无伤从方才众多情绪冲击之下回还了过来,立时便明白了这红色丝线是何物。 应当就是石阔所说的红尘气! 用它来磨灭这残破大日化成的魔窟通道,真是奇才,连这等方法都能想到。 幽深洞口周遭,红色丝线缠绕,向内手段,要将这幽深洞口一点一点的闭合起来。 虽是如蚂蚁搬山一般,但也是有成效在内。 似这般昼夜不停,永无止息,用凡间尘俗中的红尘气息一点一点消磨。 百年之后,倒真是有可能将这残日生生磨灭。 祝无伤略一分神,稍一思量,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幽深洞口,浓稠黑雾浓郁的几乎化不开。 即使有灵目在身,祝无伤也是看不透浓稠黑雾下到底是何物事。 只有耳中越来越清晰的怪异尖叫之声。 自己已是金丹修士,又有宝器在身,遇到险境,脱身应当无碍。 再加上此界天道压制,魔窟之内应当也是受到了影响。 心中又未曾有什么警示,应当是无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呼!” 略一思量之下,祝无伤纵身一跃,带起一阵风,身子直朝洞口落去。 洞口上闪亮的阵法光华,只阻拦魔气不逸散而出,与魔窟中的妖魔不出。 对与尽入却是未有什么阻拦。 不然,那九位金丹也不会联袂进入。 眼前忽地一黑,祝无伤已是落进了幽深洞口之中,未曾受到任何阻拦。 反倒是进入这魔窟中后,浓郁粘稠的阴冷气息,包裹他的周身。 想寻找他身上的破绽,无孔不入的钻进去。 “轰!” 气血滚涌,将周身包裹的冰冷黑雾烧灼开。 祝无伤周身一空,在幽深洞窟中,身上像是着火了一般。 “吼——吟!” 龙形虎相踩在双脚之下,龙虎吟啸之音响起。 在幽深不知多长的洞窟通道中远远的蔓延传开。 祝无伤踩龙踏虎,向下飞掠疾驰而去。 方才,在他气息散出,吟啸声响之后,耳中那怪异的声音越发急了起来。 似乎是迫不及待要将他吞食。 双目中五彩颜色结成圆环,绕在瞳孔之中,祝无伤目光灼灼。 看向下方,幽深洞窟一览无余。 一群长着两对翅膀的蝙蝠,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直盯着祝无伤。 向他扑杀而来。 嗜血煞气与杀意从他们通红双眸中显露出来。 两者迅速临近,祝无伤面目处已是感到有一股冲面的煞气对着脸庞冲了过来。 就连呼吸也为之一滞,双目感到了些许酸意。 双目中五色圆环一闪,立时向外充扩起来,将整个目眸都掩盖住。 双目处的酸痛意味立时消散。 手中灵气一扬,聚在手心,旋即一挥。 一团流火自手心发出,向着那飞扑而来的一群蝙蝠而去。 流火落下,蝙蝠被火焰沾住,立时张开口,发出一阵无声的吼叫。 祝无伤只感到两耳像是有什么物事冲进去了一般,难受无比。 气血滚涌,双耳旁经窍中灵力也是随之调运起来,才将这难受化去。 流火先是一团,撞入蝙蝠群后,便四散移开,一群蝙蝠身上皆是有火光显现。 它们两对翅膀皆是开始燃烧起来。 剧烈的疼痛令他们都是无声尖叫起来,祝无伤漠然看着,未受到一点影响。 这些魔物他未曾见过,谁知道会有什么手段,还是稳妥些好。 远远的便将他们尽数烧死。 蝙蝠无声的尖叫还在继续,双翅上的火焰已是蔓延到身子与头颅上。 纷纷从空中坠落,向下落去。 身上带着的火光,将下方幽深不可目视的黑暗照亮,逐渐熄灭。 在一只只被火焰灼烧的坠翼蝙蝠照耀之下,祝无伤借着双目中五色连环循环不息的灵光。 将下方景状尽收眼底。 一圆形的洞窟通道,一眼看不到底,随着越来越向下,四周也向下逐渐扩张。 在火焰微弱的将要完全熄灭时,借着火星,依稀可以看到已有数十丈方圆。 最后一点火星消失,祝无伤周身气血滚涌,向着下方疾驰掠去。 龙虎吟啸与周身五色光华,在这昏默魔窟下,宣告着他的到来。 先前已是有九位金丹进入了这魔窟之中,他并不知道他们如今在何处。 可只有找到他们,才能将魔窟内的异状弄清。 如今这魔窟是危害到了阵关内所有百姓性命,若是不能彻底解决,只怕终究是一大祸患。 他自幼生在此处,长在此处,父母遗骸也是埋葬在这里。 自是不能看着埋骨之所变成森森魔域。 就算不说已经死的,仍旧活着的。 有往日出生入死的上阵兄弟,有在玄一门中交情匪浅的友人,更有杨伊在。 他更不能坐视! 这方天道本就残缺,如今更是勾连了这处魔窟,如果不能妥善处置,只怕只会令这方界域崩裂的更快。 介时,此方界域中无数生灵,也是要遭劫。 祝无伤自身也在此界中,自然也不免遭受此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以他不过金丹境界修为,想要在此界崩碎时留存自身,莫若是痴人说梦。 就算老山君与许延元这等元婴境界大修,也要随之逝去。 “哧!” 祝无伤身上五行光彩更照亮了几分,在幽深洞窟中,恍若是一轮日月一般。 将周身照的通明透亮。 远远看去,像是一轮升起的大日一般,洒射下光芒焰火,照耀一方天处。 魔窟中种种妖魔邪兽,飞蛾扑火一般,向着祝无伤而去。 龙虎吟啸声阵阵不断,铮然响起,将周身煞气邪气尽数荡涤干净。 他手中持着纵断山中异猿所赠浑圆长剑,剑尖一点处,闪着透骨寒芒。 向扑杀来的妖兽刺去。 龙虎吟啸威势之下,稍弱些的妖魔,已是被压杀、荡涤干净了。 只剩下些有底蕴在身的,张开獠牙,喷出腥臭味道,留着涎水,向祝无伤扑杀而来。 “嗤!” 剑尖上五色光华猛地一炸,送进一离祝无伤最近的妖魔躯壳中。 筷子捅豆腐一般,将那妖魔躯壳轻易刺穿。 剑尖上流转的光华也被妖魔血肉掩住,不得显露出来。 一收,光华重显,被刺穿的妖魔身躯无力坠落而下。 祝无伤将剑一抛,手中指诀掐动,剑尖上流转光华开始在周身转动起来。 将一只只靠近的妖魔性命夺走,耀彩光华也是在忽闪忽显,在妖魔躯壳中穿梭,收割走一条条妖魔性命。 须臾片刻,祝无伤周身华彩照耀,剑身垂滴着鲜血,悬在祝无伤身前。 身周已是没有一个妖魔。 下方,一个个妖魔尸体肉身堆积成一座小山一般,血腥味浓郁。 “嗡!” 浑圆剑身猛地一颤,散出一股冰冷杀意,传来一股无尽癫狂杀意。 祝无伤也被这杀意影响,眼眸中显露出一丝血红之色。 只不过数息,祝无伤就惊转过来,龙虎吟啸声再起。 眼中血色隐去,消失不见,身旁悬着的剑身也不再颤动,冰冷杀意缓缓散去。 第三百零八章,地鼠 “嗡!” 浑圆剑尖上五彩光华一收,内敛了起来。 祝无伤周身光彩照耀之内,已是没有了一个活着的妖魔,都是死在了方才他剑尖之下。 浓郁的血腥气在空中弥漫,下方粘稠的血水从尸山血海中汇聚流溢。 涓涓血流,沿着尸体间的缝隙,想低处潺潺流去。 空中血气浓郁,祝无伤深处手在空中一捻,一缕气机被他捻到了手中。 这是凝成金丹后自生的神通手段。 渡了几乎是能将寻常金丹都打杀的雷劫,自然不是白白渡过的。 按古籍中所载,渡过的雷劫越是凶猛,自其中得到的好处便是越多。 虽是有天道作怪,将祝无伤渡过雷劫的机缘拦下了不少,但也是让他有了十足的长进。 金丹甫一凝成,便有手段自生。 向这种,自空中抓取残留气机的小手段,只不过是尔尔。 一抹与此地凶杀血气全然不同的气机被他从虚无空中抓取捻在手中,细细品味。 这抹气机有一股中正浩然之意,应当是三家仙门的人留下的。 祝无伤手指微的一搓,手中气机被捏碎,被凶杀气血一冲,消失无影。 龙虎吟啸声起,向着四周浩荡传去,强势宣告着他的到来。 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找到那三家仙门的九位金丹才可。 循着气机流转残余的方向。 祝无伤踏龙踩虎,飞驰掠去。 一路上不断自虚无空中抓取九位金丹大修留下的气机,修正方位,不断向魔窟深处而去。 浩荡的威势带着浓重血气远远的就传开,魔窟中潜藏的妖魔早早的就躲避开。 洪钟大吕一般,振聋发聩,恍若是天雷落下的龙虎吟啸之声,也足以令魔窟中修为弱小的妖魔被活活震死。 祝无伤渡了两次雷劫,都不是他自身修为所能匹配的劫难,劫雷落下,若不是有人庇佑。 只怕早就化成了飞灰,消散于世间。 既然能渡过雷劫,无论是侥幸,还是取巧,自然都是有渡过天劫后的种种益处。 他也是在道道雷劫入身之下,躯壳血肉中含了天劫雷霆气息。 脚下龙虎游腾之间,阵阵吟啸声响起,也是有着一股天雷劫难一般的气息意味。 天雷中蕴含的浩荡至阳正气,正是这邪域魔窟的死敌。 魔窟中妖魔,无论修为强弱大小,都对这东西避之不及,唯恐被沾染上。 修为弱,道行浅的,沾上这东西,少不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便是修为强横,已经凝成金丹,以后是突破金丹,到了元婴境界,被这东西沾上也是一个麻烦。 一个个在听到龙虎吟啸声后,都已是远远的避开。 祝无伤一路畅通无阻,跨过魔窟内的山河里程。 魔窟内,上有血日血月,同挂于半空,将魔窟中的黑暗照的幽深森森。 下方河流山川,也都是透着一股森然血红之意,令祝无伤这个生于明界中的生灵,感到不适。 这股不适,是自身血脉与从骨子里对这森森魔窟的排斥。 便是他修为再过高深,也是压抑驱除不得。 “吼!” 远处,传来一声森然大吼,森然煞气从这好像是从蛮荒中传出的声音里透发出来。 直冲祝无伤。 “吼!”祝无伤毫不示弱,停下遁光,身子散着炎光立在虚空中。 向着吼声传来的方向,猛地深吸一口气,而后大吼。 像是有一道惊雷从他舌尖上绽出,虎吼声震天。 一吼之下,让血日血月照耀的山川河道都为之变色,深沉的暗意闪动,像是在躲避一般。 “吟!”炸天虎吼之下。 深沉悠扬龙吟响起,像是从荒古传来的苍凉号角。 即使震天的虎吼也是掩饰不住这吼声,与虎吼相合,一高一低,一促一缓。 吼声如雷,连着祝无伤身上的焰芒,也都随着这惊震吼声涨了三分。 更加照亮了一方天地。 远远看去,祝无伤当真像是一耀彩夺目的大日一般,立身在半天当空之中。 龙虎吟啸声响震之后,那自极远处传来的森然吼声完全消失不见,也没有任何反应。 像是被这吼声喝退了一般。 静静等了数息,方才那挑衅一般的声音并未再次出现,祝无伤继续向着气机残留的方向行去。 震天吼声之后,四面极远处,一只只一直关注着祝无伤的妖魔。 悄然移开视线,无声退去。 方才那一声吼叫之下,已是令他们萌生了退意。 见到那发出森然挑衅大吼的,都未曾有什么反应,它们心中退意更重。 几只妖魔竟然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扭头转去,转身就走。 他们虽是妖魔,可也一点不傻。 能在这血域魔窟中存活下来的,都是聪明的。 谁能惹,谁不能惹,一眼就能看出来。 先前祝无伤只是屠杀了一番修为道行尚浅的妖魔,并未令他们有什么心思,也未将他视为同类。 这一声吼叫之下,连那头在魔窟中都以凶悍着称的大妖魔都息声。 他们自然是知道了祝无伤的厉害,从生死存亡厮杀中得来的经验告诉他们。 这个人,惹不得! 即使是未开灵智的低阶妖魔,在这惊雷一般从唇齿舌尖绽放出的巨大吼声中,也是都颤颤的退去。 不敢上去自寻死路。 自然有人来收拾他!暗中窥视的最后几个妖魔望了最后一眼,向着远处尽头天裂开的拿出奔腾而去。 魔窟之中,还容不得他一个金丹放肆! 就连元婴境界,在魔窟中,也只能是当一偏僻小城的撑住而已。 自己等人实力地位,没法奈何这金丹,但不意味着他一个小小金丹就能在魔窟中肆意妄为! 没了暗中窥视的几双森森目光,祝无伤更加是无了后顾之忧,放开自身气血灵力。 在魔窟中奔腾起来,向着三家仙门九位金丹残留下的气机,极速追去。 山川路程像是到了尽头,暗红血色的大地也开始有了颜色的变化,从淡淡血色变得越大淡了起来。 极速掠行时,偶得向下一瞥,已是能看到有人生存或是走动过留下的痕迹。 天上半空处,挂着的血日血月,到还是一如先前一般,向下投射着暗淡血色的光芒。 祝无伤身形落下,身上放出的炎芒一收,浑身滚涌的气血与灵力,也一同收了起来。 在他一身气息光彩敛去的时候,一只藏在暗处阴影里的人立身影悄然动作,仅仅数息就已是消失不见。 祝无伤头颅轻轻一转,眼角余光已是将方才动作的身影看了个清楚。 嘴角不自觉的扯开一抹微笑。 他自出了暗淡重山之后,就感到有一股视线一直在跟着他。 知道他落在此处了,那股视线才稍稍有所收敛。 祝无伤收敛自身气血灵力,故意在那到视线前暴露出来。 这魔窟中显然也不是如先前猜测一般,反而是如纸老虎一般,不看一击。 这魔窟中显然不是混杂的一片,妖魔虽然嗜血,丹却是隐隐在遵循着什么。 好像是有一个强大的妖魔,定下了规矩,让这方山川土地河流尚的妖魔生灵都不得不遵守。 若是不遵守,就会被那暗中顶下规定的大妖魔杀死吞噬,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祝无伤既然是来找人,自然是安稳些好,不能载出事端。 这魔窟中的浩大远超自己想想,自己选哟做什么,才能令这两人家属是一i按跟容易但是hi去那个。 这魔窟中的浩大,远超自己所想,自己想要凭借残留的气机就找出那九位金丹,显然是有难度。 与其自己苦苦去找,倒不如让他们来找自己。 自己只要暗中跟着那暗中跟着的修士,就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倒也不用让那个人就这行老去。。 没有什么比剑尖更为强有力的说服工具了。。 祝无伤面无表情的将周身气息内敛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 祝无伤脚步缓缓,向着前方走去。 自己已是故意被别人发现,接下来,只等着人来找自己就好。 “吱吱,吱吱,吱吱。” 祝无伤突得看到,前方一个小小土坑中,探出一个身影。 眼珠子向着四处转动,怯生生的观察着周围的境况。 待看到没有什么危险后,才慢慢的将整个身子都探了出来。 它与其他妖魔不通过,身上并无什么嗜血的煞气。 就连身上的毛发与瞳孔,也与那些死在他剑下的妖魔不同。 毛发与外界山林中的走兽并无什么不同。 灵动的双眸中看不出一点血气与煞气杀意,反而尽都是灵台清明一般的明净。 地鼠身影完全探出,仅仅在地洞周围数丈方圆的位置一动。 似乎是心有余悸,在害怕着什么,不是停下动作,僵住身子。 竖起耳朵,停着周围的动静,并且仰头看着天。 灵动的双眸在血日血月悬挂不动的天上划过,有着浓浓的忌惮与害怕神色。 祝无伤已是收敛起了周身气息,就算走在地鼠面前,以它仅仅只有炼气三重的修为也发现不了。 一步步的慢慢靠近地鼠,看着它呆滞古板的动作,丝毫没有意识到大难临头。 第三百零九章,九位金丹 “吱吱,吱吱吱!” 肥硕的地鼠在祝无伤手中不断挣扎,肥且短的手脚停的舞动着。 想要从祝无伤手中挣脱出来。 却是像被铁箍牢牢箍住了一般,任凭它如何挣脱都不能动出分毫。 就连是用出了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一身灵力修为,也没能起起了任何功用。 祝无伤不仅轻咦一声,察觉到了一样。 这魔窟中满都是冲天的煞气与血气杀意,内里妖魔都是用这含着慢慢煞气,几乎是能将心智都摧毁的血气修炼。 修炼有成后,也是一身浓血气杀意。 就算是不想用这煞气杀意修炼,也没得招法,在生死危机存亡的逼迫下,也只能用这些对自身有害的物事来修炼,以其能活过一时。 可是一时是活过了,却是留下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身上血气中带着的煞气杀意积攒在躯壳肉身中,随时都有被杀意控住心神,成为杀戮的傀儡。 这问题几乎是困惑着魔窟中每一个开了灵智,修炼有成的大妖魔。 他们为了能长久地存活下去,不得不紧紧守住心神,不随意与人动手。 是故,这魔窟底层虽然嗜血残酷,可只要是凝成道基,成就了筑基境界。 成了一个能与其他大些的妖魔平等对话的妖魔,厮杀争斗往往会越来越止息下来。 修为越高,自然是越想活,有那时刻吊在脖颈上的一根随时可以收紧的绳子。 魔窟中的妖魔,自然是都不敢随意动手。 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搏命得来的修为化为虚无,消散不见。 这也是他们时刻希冀且希望着能跨入别的界域的原因。 只要能跨入别的界域,就能脱身离开这时刻被血气杀意煞气充斥的魔窟中。 就能用纯粹的灵力化去体内一直不断积攒的杀意,就能将吊在头上的那根不断收紧的绳子剪断。 祝无伤看着手中被自己握着的肥硕地鼠,眼眸中流露出奇异之色来。 这小东西虽然修为浅薄,但却是不与其他妖魔一般,用含着杀意的煞气血气修炼。 体内仅有少少的一些杀意,被他胆小的本性压着,显露不出。 也就是因为这小小积攒的杀意,才能让它懦弱的性子变得有些鲁莽冲动。 从藏身的地下到了地面上来。 他体内灵气积聚,虽然是不如祝无伤体内的灵气量多与纯粹,可在这魔窟中却是显得异常珍贵。 就像是茫茫大漠中,开出了一朵迎风摇曳的娇艳花朵。 若是让魔窟中一众大妖魔知道了此事,定是会蜂拥而来,用各种手段撬开这小家伙的嘴,得到他修炼的秘法。 肥硕地鼠见耗尽自己微薄的灵力也还未曾从祝无伤手中挣脱出来。 干脆眼一闭,手一摊,脚一蹬,闭上眼睛装死。 祝无伤一笑,看着地鼠憨态。 手掌心中灵力积聚,向着它身躯中灌注而去。 纯粹的灵力远远胜过地鼠体内灵力数倍,将它体内原先所有积攒的杀意煞气都一一化去。 地鼠原本闭眼摊着手掌撞死,可是被这纯粹的灵力一激。 身躯不仅微微颤抖起来,舒适的手脚颤动。 就像是渴了无数年的土地,突然降下了甘霖。 小家伙身上棕色的毛发都因为纯粹灵力的荡涤都变得光亮柔顺了许多。 随着祝无伤手心中纯粹灵力不断的积聚,一直装死的地鼠也不再伪装。 乌黑的眼珠子直瞅着祝无伤。 “能听懂我说话?” 祝无伤看着地鼠乌黑灵动的眸子,没来由的一问。 原本凡俗中兽类,在迈入显露的刹那,应该就已初步开了灵智。 只得等着时间的积累,因为自身天资心性的不同,灵智也在不断地增长。 在炼气三重时,应是已有了稚童一般的灵智心性。 可是这地鼠生长在魔窟中,时时刻刻有生死存亡的危机降临在头上,纵然现在是炼气三重的修为。 可也应当听不懂祝无伤在说什么。 出乎意料,小家伙迎着祝无伤的目眸一转,机灵的点点头。 毛茸茸的爪子指了指祝无伤,又指了指自己。 一双乌黑眼眸中闪着机灵的光芒,双手合掌,在身前拜着祝无伤。 祝无伤体内灵力本就是被他精纯过的五行灵力,胜过普通灵力一筹。 在渡过雷劫后,灵力更是精粹了一分,更是含着了一丝天雷浩浩的意味。 灌入小家伙体内后,不禁是将它体内积攒的煞气杀意荡涤一空,连着它的根骨经窍也都是重新塑了一遍。 由金丹大修出手,能在方才踏上仙路时洗伐自身,令自身修为境界更上一重楼。 当初若是有金丹境界大修,用自身灵力,给祝无伤洗净伐髓,他也不会盯着五杂灵根一路走到今天。 期间的路可能会更少走,更便捷些。 祝无伤手掌一松,地鼠翻身落在地上。 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就向着自己拿出地洞入口处疯狂爬去。 方才爬动了两三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下脚步,回转身子。 人立而起,双手再次合了起来,对着祝无伤不断鞠躬拜谢。 “这位道友不必如此多礼,我有一事相求。” 祝无伤面目含笑,对着不断作揖的小家伙郑重的一躬身。 小家伙也是学着祝无伤的模样,有模有样的一鞠躬。 “仙师...恩...报....” 地鼠吱吱叫着,从他吱声中,勉强可以辨出几个字似是在人言。 “那边多谢道友了!”祝无伤微得一躬身,手中出显几枚灵石,落在小家伙面前。 小家伙抱起一块块灵石,紧紧不撒手。 乌黑灵动的眼珠子中的激动像是一条流淌的河水一般,几乎是快要逸出来。 “道友可曾见过这道气息?” 祝无伤手掌探出,在空中一取,一抓,食指与拇指轻轻捻动。 一缕与先前一般无二的气机被他捻在手中,放到了小家伙面前。 小家伙鼻子凑近祝无伤手指,左右一震嗅动,才直起身子。 口中不断吱吱叫着,神情中颇有激动神色。 看到祝无伤像是未曾听懂,仍是一脸迷茫后。 小家伙放下手中灵石左右指了起来,口中吱吱声更加刺耳。 祝无伤看着小家伙的模样,明白它好像是知道些什么。 又碍于喉中那块横骨还未被炼化,不能人言。 其实,这倒是与魔窟中有着关系。 魔窟中尽都是些妖魔后裔血脉,怎么可能会有教妖作人。 祝无伤突得灵机一动,响起了一门术法,放出姚古教自己玲珑塔的驭使之术。 未曾言说什么,只是自没见提出了一亮点,打入自己额头眉心之后,就已是知晓了玲珑塔的驭使术法。 念头一生,金丹立时推演了出来。 这便是金丹境界的第一神异,只要是有心中所想功法或是术法,便能推演出来。 金丹中不断推演那门术法,紧紧片刻,就将那门术法完全复现了出来。 祝无伤心中一动,心中升起那道术法相关,已是会了那道术法。 先是在自己额头眉心上一点。 一粒微微灵光,在指尖闪耀。 祝无伤屈指一弹,将灵光弹进小家伙深沉手皮之中。 小家伙在灵光没入之后,就呆呆地立在了原地,眼神怔怔地看向前方。 即使在他眼前晃动手掌,也像是未曾看见一般。 “恩..人...” 须臾之后,小家伙艰难的开口,仅仅两个字就好像是用尽了它全身力气一般。 说完这三字之后,当即就差点倒下。 “道友,可否令祝某施术?”祝无伤躬身问道。 “恩公...请便...” 简单声音从小家伙口中咬着牙发出,声音略会有些含糊。 “多谢道友!”祝无伤微得一躬身,说道。 起身之后,手中掐诀,在小家伙额头上一指,一点灵光从它额头出显了出来。 一路跟着祝无伤手指一动,不知要去往何处。 祝无伤对着灵光轻轻一点,那点自地鼠额头上显出的灵点便没入祝无伤眉心消失不见。 祝无伤脑中立时出现了一副画面,令得他都赞叹起来。 ‘它’从一个小坑洞中探出眼眸,向上方看去。 上方半天云里,九道彩芒灵力并肩而行,向着魔窟深处化去,在其身后,留下一道道划得极长的尾痕。 九名金丹身前身后,四周上下,都是有无数修为围裹住。 可是他们九人像是未曾看到一般。 一个劲的往前闷头而去,但凡是阻住他们去路的,都是被冲天的气势撕成了碎片。 不待他们动手,九道山岳一般的金丹气息,就压了过来。 像是真的九座山岳在半空中并肩而行一般,将挡在身前的一切都摧枯拉朽的摧毁。 一步不回头的往前冲去。 几息之后,就已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九道并在一起的尾痕,久久不散。 挡在他们身前的妖魔,不乏实力强大的,在他们身前猛地一吼,像是天地崩塌一般。 他们也只能驱使自己灵器对敌。 激战之间,一个物事从天边飞了过来。 在几息之间,就不断放大,最终砰地一声,砸落在地鼠身旁。 它本就胆小,甚至可以说是懦弱。 探出头去看上空所发生的一切,已是壮着胆子,突然有什么物事砸落了下来。 自然是吓得赶紧逃进了地下。 直到好一会,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才探头探脑的再次出来。 在那物事旁打转,最终带着一同回了地下。 第三百一十章,虞胖子 九位金丹境界的大修,并肩而行。 从小家伙模糊的记忆中,勉强可以看到模糊的面容。 三家仙门各有三位金丹,联袂而起,向着魔窟深处,像是一柄宽厚的利刃一般,狠狠地切了过去。 将阻拦在身前一应物事纷纷击退、打杀。 最后,小家伙抱着砸落在自己身旁的物事重新回到地洞中,隐藏了起来。 祝无伤脑海中的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们是去哪儿? 祝无伤扭转头颅,望着九人联袂而动,直直前往的地方。 他们九人仿佛是有明确的目标一般,向着那处而去。 是在那处有什么物事? 祝无伤眺望看去,出了一望无垠的暗沉旷野,未曾在看到什么。 “多谢道友!”祝无伤向着小家伙拱手,躬身写道。 “吱吱!”小家伙已是学会了祝无伤的动作模样,同样人立着,向他拱手躬身。 “道友,祝某先行一步,若是有缘,他日再见!”祝无伤起身,绕过小家伙的地洞,向着先前九人联袂而去的方位行去。 脚下灵光内敛,只两三步间,就已是迈出了数十丈远,身形变得越来越小,消失不见。 小家伙呆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祝无伤渐老的背影。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抱着地上的灵石钻进了地坑之中。 在它钻进地坑之后,地坑上立时闭合,覆上一层土来。 全然看不出这里曾经被打出过一个坑洞来。 ...... 没想到魔窟中也有人烟,不仅是妖魔! 祝无伤停下脚步,望着前方一处村落。 村落与凡俗中村落并未有什么不同,只是在暗沉的血色日月之下,照耀地显出同样的暗沉血色。 远远看去,有些阴森。 甚至就连每家炊筒上冒出的袅袅炊烟,也都是血一般的红色。 一条大路从祝无伤脚下开始延伸,直接深入到那森林村落的正中。 几个孩童在村落边上嬉戏,祝无伤即使不运使灵力、气血,也能单凭着双耳就能听到嬉笑声音。 祝无伤脚步不停,踩踏在脚下大路上,向着村落中去。 村落边缘嬉戏的几个稚子幼童,看到了远处一个人影不断靠近,都是停下了手中嬉戏。 立在远处,看着祝无伤。 祝无伤看清那几名幼童稚子的样貌后,心中一阵惊疑。 同天上血色日月一样的暗红色肤表,双目中也都是泛着血色。 口中虽还都是乳牙,并未长全,但也都尖锐像是犬齿一样,双手上更是有黑色的毛发覆盖。 将整个小臂都给遮掩住。 看到祝无伤靠近之后,有几个稚童呲着利齿,四肢着地,伏在地上,呜呜的发出警告。 炼气初期? 祝无伤察知到几个稚童幼子身上散发出的气血,心中也是一阵惊疑。 不过几个小小年纪的稚童,竟然就有炼气三重的修为,难道是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不成? “几位小道友,在下...” 祝无伤话还未曾说完,几个幼童稚子就疯了一般向后跑去。 独留祝无伤僵立在原地。 祝无伤望着大路尽头,双目中五行圆环浮现,梦幻迷离的色彩。 向着几个狼犬一般的稚童幼子望去,他们夺路狂奔。 在走到尽头后,翻墙跳进了一处院子,便消失不见。 那处院子与这处村落中其他房屋不同,不是血红之色,反而是用青石构筑而成。 泛出淡淡的青色。 自己乃是外人,在这魔窟中格格不入,不知此举会有何问题。 祝无伤心中思忖着,脚下不停,向着村落继续走去。 从小家伙那处得来的记忆,三家仙门的九位金丹是在数月前经过此地,以他们的行速。 此时已不知行了有多远,想要在他们身后,靠着这方式追到他们,自然是大大的不可能。 只能是借助魔窟内本土的原生力量才可。 在小家伙模糊的记忆中,魔窟也并不是什么混乱之所,在越往里走,便越是井然有序。 只是没想到,这秩序竟然是人族建立的。 看来人族当真强势,便是在这魔窟中都能占据绝对优势。 按先前所看,这些幼子稚童虽是像人,但言行举止之间,却是犹如狼犬一般。 这魔窟中的人族,也不知时不时都是如此,对自己这个外来的异族是何态度。 他们为何没有通过那魔窟通道出去厮杀掠夺? 祝无伤心中思量,脚下不停行着,片刻间就已是到了村落中。 两侧的布局与凡间世俗中的村落无有不同,只是一切都显得深沉暗红,也不知是不是天上那轮血月作怪的原因。 两侧房屋中,时不时有一颗头颅探出来。 有的与先前那些稚子幼童一般无二,有的却是与人族更像些,只是眼眸中的血色却是一样,盎然地存着,像是被血染红了一般。 带着探寻意味的血色双眸,好奇地打量着祝无伤。 还未曾看得亲切,就被拽了回去,而后便是‘砰’的一声响动。 房屋两侧的暗红色门户便纷纷关上,寂静无声。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村落,立时像是荒草坟地一样,变得死寂起来。 “吱呀!” 大路延伸的尽头,那座青石构筑的院落,两扇与别处不同的朱红色大门打开。 门户还未完全打开,只开了一条缝,一个肥胖的身影,就从门内挤了出来。 在他之后,先前那几个幼子稚童,悄悄地从门内出来,靠在朱红色门户上,看向祝无伤。 慌乱地向着祝无伤跑来,肥腻的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拿在手中。 匆匆地迎了过来。 “贵客,贵客!” 肥胖的身躯还未靠近祝无伤,就高举着手叫道。 手中碍事的鞋一扔,脚上穿着的那只鞋也踢到了一旁。 “贵客远来,请恕我无礼!” 声音生硬而又难听,像是一个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走到祝无伤身前,猛地停住,一躬身,肥胖的身躯显得更加肥胖。 躬身行礼时也显得相当滑稽。 “这位...长者,某自远处而来,敢问这是何地?” 祝无伤察知到面前这人并无修为在身,只是一个普通凡人,肥胖的脸上有着皱纹雕刻出的迹象,口边上的‘道友’二字,也就咽了下去。 “贵客是从那处天地缺口中进来的吧?” 肥胖的脸上笑眯眯的,本就不大的双眼立时就被挤得看不见。 祝无伤心中一凛,灵力暗暗的运使,这人明明是一个毫无修为在身的凡人,怎么一眼就断定自己是从哪来的? “贵客莫惊,贵客莫惊!我说此地村长,姓虞。” 虞胖子只觉肩上一沉,像是有什么无形之物落在自己的肩头,也压在了自己心头,忙解释道。 “数年前,上面就派人来了,说在那边开了一处天地缺口,有可能会有实力强大的异界修士进来,让我等好生招待。 贵客莫惊,我等同为人族,更应该相近才是,虽不同在一界,但也需得亲近些。” 虞胖子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条白粉的手绢,擦拭着脸上油腻的汗珠。 “先前,有几位与贵客一般从那处天地缺口中来的,被妖魔围困,还是我们搭救的哩!” “贵客,这边请,这边请!” 虞胖子伸手在前方引着,口中不断说着,祝无伤还未曾开口问询,就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上面已经交代过了,若是遇到贵客,便为贵客好生讲解一番。” 虞胖子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册子,翻开,用手指着上面苍蝇大小的文字。 眯着眼睛,凑在上面,费力地看着,口中一遍不断言语。 “第一条是什么来着...哦...有了!” 虞胖子眼睛从手上的小册子拔了出来。 “先是要告知贵客您,先前您那九位同道,正在城中与城主商议将两处天地缺口关闭的事宜。 您那处界域已是在分崩离析的边缘,时刻都有可能崩溃。 若是任由那两处天地缺口存在,只怕会加速崩离。 届时,无数生灵都会随之崩灭。” “然后是...” 虞胖子的眼睛重又粘在了手上的小册子上,用手一个个指着。 “哦...然后便是向贵客您介绍我等这处界域。 听那九位您的同道言说,将我等这处界域成为魔窟?” 虞胖子从拿出手上那枚小册子开始,第一次将目光投向祝无伤,问询到。 “是!”祝无伤轻轻点头。 “不尽然!”虞胖子笑道。 “我等这处界域原先也是与贵客您所处那界域一样,只是因为亦是要分崩离析,被咱们人族的绝顶大修,用弥天的大手段,生生地止住了。 你看!” 虞胖子伸手一指,上方挂着的血日血月。 “我们这处界域已开始崩毁,陆沉地陷,时刻都有无数生灵死去,就连日月都已是暗淡。 可还是被救了回来。” 虞胖子言说之间,一股自豪之感,与有荣焉。 “所以贵客您莫慌,我等同为人族,既然能相识,自然不会看着无数生灵白白的死去。” 虞胖子信誓旦旦,补充道。 “这是族主说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族主 “哦,对了!” 虞胖子再次补充道,祝无伤根本插不上嘴。 “这处界域分为人妖两族,有人用秘术与妖族内外联应,打开了天地缺口。 才让两界相通,不是咱们人族干的!” 虞胖子在前引着,不断向拿出青石构筑成的院落走去。 “人妖向来不合,无论是在那处界域皆是如此,此界自然也是。 先前,您九位同道便是被一众妖族围困,亏得有城主大人解救,才从困境中脱身。 贵客,您稍等,稍后上边便会有人来迎您。” 虞胖子的奉承的笑道,显然是对上边来人十分重视。 “去!挡在这干什么!赶紧回家,去,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青石院落门前。 虞胖子挥手赶倚着朱红门户站立的稚童。 “去,去!” 几名稚童不情不愿的离开,临走前红色的目眸还在祝无伤身上打转。 “他们是...”祝无伤终于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示意先前四肢伏地,狼犬一般的稚童,道。 “他们也是人族,只不过与我们有些不一样。” 虞胖子奉承笑着推开门,在侧前引着路,道。 “贵客请进,我有珍藏的好茶,与贵客来上些,听我细细讲。” “族史上说,我们这一界在行将崩溃之时,有一位人修,凭一己之力,炼制无数极上等的法器,散落在界域崩裂的空天海陆上。 又以已熄灭的日月,炼制出了而今头顶上挂着的这两轮血色日月。 用这无数法器与头顶上两轮日月做了一大阵,才勉强止住界域的崩裂。 而后,便是在无数代族主的女里努力下,这方界域逐渐恢复,越来越稳,已是无了崩灭之忧。” 虞胖子极其肥胖的双手,翘起尾指,捏起玲珑小巧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在这血色日月照耀之下,一些人族也是发起了异变。 他们血脉中本就潜藏着人族之外的异族血脉,在血色日月照耀之下,竟然是觉醒了。 将人族血脉都压了过去。 他们血脉中便是有人族之外的血脉,才是如今这副模样。” 怪不得... 祝无伤默默思忖,怪不得这些稚童幼子都是一幅狼犬一般的模样。 若是突得看去,还以为是化形的妖魔一般。 想来他们祖上血脉中,应便是有狼犬血脉,在血日血月照耀之下,才有了而今这般模样。 “他们的修为?”祝无伤欲言又止,不知此事是否涉及隐秘。 “噢...”虞胖子应了一声,继续说道。 “他们既然觉醒了人族之外的血脉,自然不会白白的失去什么。 天生便能有个炼气初期的修为,只是这修为却是没法增长。 从娘胎里生下来是什么修为,一辈子也就是这修为。 是故,这些觉醒了其他血脉的并不受待见 就算是血脉天赋极佳的,比起稍弱上一两筹的纯血人族,也都难堪。 你看,我不过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可却能当村长,他们有修为在身,却是连反驳我都不敢。 这便是我们这等纯血人族的尊贵之处了。” 虞胖子越发自豪起来,翘着尾指,撅起肥嘟嘟的嘴唇,凑到茶盏上。 “这...纯血人族占几何,难道便不会激得他们反抗?” 有压迫就有反抗,祝无伤没来由的问道。 “嘿!反抗?”虞胖子摇了摇头,笑道。 “在去岁族里发得簿册上说,纯血人族约占三成,剩余七成都是觉醒了其他异族血脉的。 不过金丹境界以上的大修却是反了过来,有七成都是纯血人族,只有三成是些天赋血脉绝顶的异族杂血人族。 血脉再强,也是比不上我们人族一步步修炼出来的修为境界。” 虞胖子停顿一下,补充说道。 “不过,这话贵客您听听便好,出了这门可不要说。 虽然纯血杂血之说大行其道,可族主多次说过,无论纯血杂血,只要是有一颗人心,把自己当人,那就是人族! 若是人面兽心,禽兽不如,不管什么血,就算是人血也不是人。” 虞胖子再次顿了顿。 “族主因为这纯血杂血之说大肆动怒过几次,贵客您权当我方才在放屁,莫要往心里去。” “某省得轻重。”祝无伤带起一丝笑意,应道。 他心中却是对虞胖子多次提起的族主起了兴趣,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被这样挂在嘴边。 想必定是受人敬重。 “贵客。您所来为何?”虞胖子捏起一旁紫砂茶壶,倾倒到祝无伤空了的茶盏内。 你终于是问正事了。 祝无伤心内自语,若是我心怀不轨,你现在才问,岂不是引狼入室? 他心中并未因为虞胖子一番言语动作和表现出的热情,就松懈下来。 心内时刻有一根弦在绷着,时刻备着一点戒心,不可尽信与人。 “来找我那九位前辈。”祝无伤笑道。 “噢,那九位原来的贵客正在城中与城主商议闭合两处天地缺口,与稳住您那处界域之事。 待稍后城主派人来接您后,您就可看到了。” 虞胖子笑着达道,同时捏着茶盏,举到眉前。 “在天地缺口闭合之后,要想再来此界可就比飞升渡劫还难了。 贵客您多尝尝我这茶,与您来处界域有何不同。” 虞胖子笑呵呵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 “你就是祝无伤?” 突得,一道声音从两人身侧响起。 “砰!”祝无伤听到传来消息,自己非但没有任何觉察。 就连心内的预示都未曾有,心下一惊,浑身滚涌的气血一挣,狼烟一般从头顶滚滚而出。 龙形虎相在背后显露出来,已是有隐隐低沉的吼声传了出来。 一个腰系玉绦的中年男子,打量着祝无伤,眼中显露出欣赏的神色。 “族主!” 虞胖子先是一惊,而后显出巨大的狂喜与震惊来,眼眸中的狂热涌溢而出。 “嗯!”腰系玉绦的中年男子,看了虞胖子一眼,而后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虞胖子脸上的狂色神色更加浓了数分,就连肥胖的肉都因为激动而有了些颤抖。 “见过前辈!” 祝无伤当即躬身拜道,态度恭敬。 “嗯,不错!”中年男子频频点头,眼眸落在祝无伤身上。 “族主,您怎会来此处?”虞胖子压制住心内巨大的狂喜与振奋,小心问道。 “虞和卿。” “哎!”虞胖子身躯更加颤抖,声音都有些发颤,显然未曾料到自己竟然能被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记住名姓。 “元和三十六年进士,怎的弄成如今这般模样?” 虞胖子肥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落寞神色,垂下眼眸不语。 “不过些许打击,便让你一蹶不振,自甘堕落了吗?”中年男子语气有了些加重。 “不,不是!”虞胖子苦涩的摇头。 “三日后,去城主府任职。”中年男子撇过一眼,便不再看他。 “是!”虞胖子眼眸中再次露出了喜意,这喜意与先前不同,乃是更淡泊些。 “别高兴的太早,你违反族规,擅议纯血杂血之说,有挑拨分化人族之掀。 先去城主府领完板子再说其他。” 中年男子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是!”虽然是罚,但也掩饰不住他语声中的喜意。 “修为差了些,其他都不错,不过也正常,年轻嘛!” 中年男子将目光放在祝无伤身上,祝无伤额头上的汗珠涔涔而下,像是有一座山头压在了他肩膀上一样。 祝无伤一言不发,仅是保持着躬身的模样。 仅是如此,就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巨大压力,面前这人周身气机像是海渊一般,浑厚至极,不可窥探。 元婴之上! 祝无伤心中不禁推测道,就算是老山君与许延元的元婴境界,也未曾让他生出这般无力之感。 “我有些话要与你说。”中年男子未曾有什么动作,在虞胖子眼中,两人的身形就已经消失不见。 虞胖子深吸一口气,直接回到自己房内,在床底下一阵翻找。 “既然是至人祝氏血脉,那稳住那处界域的事便交给你了。” 中年男子淡淡说道。 “前辈,晚辈虽是知道那处界域行将崩溃,但确实不知应该如何才能止住。” 祝无伤卑躬答道。 “也没指望着你一个金丹能知道。”中年男子手指往祝无伤眉心一点。 “本是想交给那几个金丹的,能遇到你,自然是交给你放心些。” “前辈,我只是方才凝成金丹。”祝无伤忍不住说道。 “才凝成金丹怎么了?”中年男子脸色一正,轻声训斥道,像是在训斥自家不成器的晚辈一般。 “我才凝成金丹时都已是去抢族主的位子了,你一个祝氏的血脉,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前辈,天道残缺,数千年窥探红尘,已是演化出了灵智。”祝无伤将口中还没吐出的话急忙转变。 “天道有灵?”中年男子双眉立时锁住。 “是!天道有灵后,不降雷劫,任天资再如何惊艳,也只能被困死在金丹境界内。 不能存进分毫。”祝无伤小心说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为何修行 “天道有灵...” 中年男子顿感棘手,浓厚好像是刷子一般的双眉紧紧的锁到一处。 拧成一个疙瘩。 他们这处界域那是虽然已经开始崩损,但天道还是天道。 天道至公,不会存有任何私心。 可若是天道有灵,那便是如真人一般,有了自己的灵智,自然是与往不同了。 有灵便意味着有了私心,便不能再至公处置。 “你先去城主府候着,我去去便来。” 中年男子眉头紧皱,挥了挥手,祝无伤身周景象变化。 从先前的院落,变为了一处古朴殿堂处。 正对着的有一张高高的案几,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坐在其上,手中正不停地摆弄着什么物事。 突然察觉到眼前有了异样,抬头看去,正看到祝无伤身躯显现。 华云川一怔,接着耳畔就响起一道声音。 两侧,几个身穿公服,手中拿着的棍杖的修士上前。 一个个虽然未曾显露出什么惊人的威势来,就连境界也都是在筑基境界,只有为首的那人是与祝无伤一般的金丹境界大修。 两侧数人手中握持着棍杖,齐齐向祝无伤靠近。 祝无伤没来得由的感到一股压制,仿佛是周身有是什么牵绊着自己。 令自己感到束缚,扯不开手脚一般。 气血恍若狼烟一般,滚滚而上,龙形虎形在滚滚狼烟气血中显露出来。 身周牵绊束缚之感顿消,像是将抓握住自己的无数只手掌都给驱逐尽了一般。 垂在身侧,藏在宽袍大袖下的手心一沉,重山杖子落入手中。 灵力悄然灌入,杖头上已是隐隐有山岳气息交织缠绕。 祝无伤双眼前尚有些迷蒙,看不清自两侧围上来的众人的模样,只能模糊的看到他们已是举起了手中棍杖。 水火等各行灵力缠绕在其上,向着自己兜头打来。 “退下!” 高高案几之后,那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轻声喝道。 这一声轻喝之下,两侧高举,即将落下的水火棍杖顿时都撤了回去。 灵力也逐渐消散。 祝无伤悄然将藏在大袖下的杖子收起,眼前已是能清晰的看到周遭。 一处仿佛是世俗公堂一般的地方。 两侧都是穿着公服的皂隶,手中拿着水火玄色的棍杖,立在两侧。 正对着,上方高挂‘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高高案几之后,明镜高悬之下,一个身穿官服的威严男子,缓缓站了起来。 绕过案几,向祝无伤行去。 虽未曾有什么修为气息,显露,但却是给祝无伤一股压迫之感。 好似在被他审讯一般。 “贵客远来,还请稍作歇息片刻。”华云川走到近前,向着祝无伤一拱手。 “在下华云川,乃是此方父母官,族主已是对我说过,祝先生先在此处安歇,待族主回来。” “族主!” 两侧皂隶,听到这两个字,猛然抬头,眼眸中都是透出了火热。 呼吸也都粗重了起来。 身上一直内敛着的气息散了出来,金丹、筑基气机交杂,若是仅仅一凡人,定是支持不住。 “成何体统!”华云川偏转头颅,轻声呵斥,威严意味尽显。 祝无伤十分确定,面前这个华云川,仅仅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丝毫修为在身。 可是却能这般呵斥一众金丹、筑基的修士? 而且连一点怨言都无...... “见过华大人,祝某有礼了。”祝无伤躬身答道。 “无妨,无妨。”华云川笑道,脸上带着与威严不符的笑容。 亲热地把住祝无伤手臂,介绍到。 “这位是王班头,先前与祝先生您那九位同道也打过交道。” “祝先生,我叫王胜。”先前一班皂隶中,修为最高的金丹境界大修,上前一步,抱拳道。 言行间并无半分倨傲,反倒是带着些奉承,与祝无伤所见过金丹全然相同。 便是胡娘子这般破碎道基才凝成金丹的,也有一股隐隐的倨傲质感,可这位竟然是如同市井中一般。 没有半分倨傲与不屑,仿佛自己这一身金丹修为不值一提一般。 “王班头。”祝无伤躬身道。 “本府尚有公务在身,且是一介凡夫,便由这位班头替我招待一二。”华云川把着祝无伤手臂,亲切说道。 “族主所说之事,本府尽知,祝先生你且随着王班头见识一番我这城中与你那处有何迥异。 待本府下了班,再去寻你细说。” “是!”王胜拱手行了一个世俗凡尘中武夫的抱拳礼,弯腰说道。 “祝先生,请!”王胜大手一挥,引道。 两侧,一般皂隶,纷纷意动,想要跟在两人身后。 “你们就别去了,若是有妖魔混进来要杀我,你们都不在岂不是得逞了?”华云川走向案几,头也没回,淡淡说道。 “是!”两侧皂隶不情不愿地说道,谁也没有移动脚步。 ...... 王胜也是个善谈的,待出了府衙之后,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祝先生,你可是来晚了,你若是再早来上几日,就能与那九位同道一同上路了。” “上路?”祝无伤双眸一缩。 身侧垂在宽袍大袖中的手心一沉,重山杖子已是落在了手中。 “噢,不对,不对。”王胜察觉到气机一沉,用手掌轻轻拍打自己脸颊说道。 “此上路非彼上路,他们是往另一处天地缺口去了。” 王胜手指向南方。 “两处天地缺口,一处在我人族境内,尚还可影响一二。 可那处正开在妖族正中,无数妖族都向从那处缺口攻进去。 自然也是更惨烈些,前些日子有军情来报,说是妖族中空出了一大块,像是通过那缺口攻进道友你那处界域了。 族主虽也已是派人围魏救赵,可那九位道友在知晓此事后,就再也无法坐住。 已是联袂向那处行去了。” 祝无伤轻轻点头,脸色有些沉重。 “不过,道友你也无需担忧,离着那处天地缺口近的几城,已是在第一时间就自发派人去攻打妖族了。 想必等那几位道友到的时候,妖族已是从天地缺口回来守家了。”王胜笑呵呵道。 祝无伤提起的心,稍向下送了些许。 “道友,我初来此界,可否为我讲上一讲?” 两人说话间已是从府衙中出来,沿着一处青石板路走了不少形成。 像是到了一处集市一般,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凡人、炼气、筑基等等皆是行在一处。 修士未曾有丝毫倨傲,凡人也没有分毫卑微,一同行在集市上。 甚至还有修士因为走路时不留神撞到了凡人,而躬身行礼道歉的。 “不要叫我道友,叫我班头就好。”王胜大手一挥。 “我河汉一族,以凡立身,以人为本,无论修士还是凡人,皆是一样。” 祝无伤听到这番话,不觉有些怪异,虽然他自觉修行者与凡俗众人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一个活得长一些,一个活得短一些,不过从王胜口中听出这番话来,却还是有些怪异。 “修行人也是自凡人中所处,若是反倒凌驾倨傲与凡人之上,岂不是忘本忘根? 族主说了,本忘了,根断了,便离死也不远了......” 王胜大手一挥,口不停言,说了起来。 祝无伤听着,只觉愈发怪异,这河汉一族,凡人竟然与修行人地位相同,甚至还隐隐胜过修行人。 就像先前华云川所处之位,这种官位,上到一品二品大员,下到虞胖子那般的小小村长,只能由凡人承担。 修行人只能承担些皂般捕快之类的衙役。 当真是古怪! 祝无伤初听时,只觉古怪,高高在上的修行人,且不说金丹境界的大修,就连筑基、炼气的修士也不愿被凡人骑在头上。 可在后,越是琢磨,越是对味。在听到王胜所说之时候,已是频频点头,再是赞同不过。 凡人与修行人处于一处,不按修为等物来辨别身份,而是以自身本事。 本事高的,便是凡人也要胜过修行人一头,本事不行,管你什么身份,也是不行。 故此,在河汉族中,读书做官当真是成了至理一般。 学而优则仕,只要是有能力,便没有丝毫修为在身,也能当上族主。 上一任族主便是一个连修为都未曾有的凡人,同样是带领河汉一族蒸蒸向上。 功绩丝毫不逊色与那些有通天修为在身的前代族主。 祝无伤听着王胜浑厚的声音,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一样。 先前修行只不过是为了杀赵国那狗皇帝,好报了满门被灭之仇。 而后再将那狗皇帝枭首之后,便不知为何修炼,仅仅只是修炼而已。 说长生?活着就是为了死,就算修为再高深也不过苟活些时日,到头来难免有一死。 说逍遥?去凡间做个富家翁岂不是更逍遥,不必整日枯坐逍遥多了。 也仅仅是到了东海后,他想的是能修炼到金丹境界,而后便回玄一门找师姐杨伊。 待到了今日,王胜一番话,让他心中燃起一把火,也找到了自己为什么要修行的理由。 甚至激动的身躯都有些颤抖起来,轻轻滚动起躯壳内的气血才止了下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立国 魔窟深处,血日血月无法照耀之地。 腰系黄绦的中年男子身形在上空瞬时显现。 从他出现的一瞬起来,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就亮了起来,好似是被他照亮了一般。 随着中年男子不断落下,这处小天地也越发明亮,待他脚掌落下,就已是与白天骄阳横空一般明亮。 只是并不是从高高上空上散射出来的亮光,就只是没来由地亮了起来。 “怪了,怪了!” 中年男子向着一处石屋疾步走去,口中不断喃喃道,双眉紧紧锁着,像是在思索什么难题一般。 “当真是怪了!” 石屋并没有什么门户,也没有窗,只有一个黑洞的洞口。 中年男子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眉头凝成一个疙瘩,大跨步走进石屋黑暗中。 双腿行动间,挂起一阵疾风。 在他进入之后,黑洞洞的石屋也瞬时明了起来,被照亮了一般。 在外看去低矮逼仄的小小石屋,进去之后,别有一番洞天。 高有数十丈,一眼往不到边,一排排石头雕刻凿成的书架上,满满的拜着一排排的书册。 有用石页穿凿而成,有雕刻在一人多高的方玉上,更多的是用书册记载,一本压一本,摆在一正面墙壁雕刻穿凿成的石质架子上。 “怪了怪了,当真古怪!” 仅仅一个跨步,中年男子就落在了当中最高的一根石柱上。 石柱上有一雕凿而成的石座,中年男子一屁股坐下。 向着下方招招手。 石页、玉石、书册等等一个连着一个,像是一道河流一般,向着中年男子手中流去。 中年男子借助第一本书册,翻开,心神便沉浸了进去。 神识一扫,就将上面所载全部看了去,后边排着队的书册石页一个个排着上前。 被中年男子一一看去。 手中不停,几乎是两三息便换一个,他眉头中间的疙瘩确是越来越大,全都拧在了一起。 两条刷子一般的浓眉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不是,不是......”中年男子每看完一本,口中就说一遍。 接连而成的书册单页已是被他看完了大半,仍旧未找出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啪!” 最后一本书册落回到远处,中年男子仍旧未曾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皱着眉起身,轻轻跨出一步,从石柱上坠落了下去。 听着耳旁呼呼的风声,旋即就在空中止住了身形,正落在石柱正中。 面对着石柱,中年男子手指抚在石柱上,眼眸全神灌注,落在手指过的地方。 仔细看去,在这巨大石柱上,竟然是雕刻着蝌蚪大小的浮纹。 中年男子手指在浮纹上一一划过,同时手中念念有辞,为不可察,不知在说些什么。 中年男子围绕着高大石柱,一点点看着。 良久,终于是从沉浸中醒了过来。 猛然抬头,眼眸中的亮光已是能灼烧起来。 “原来如此!”中年男子轻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眼眸中了先前的困惑与迷茫。 忽地,石屋中便由亮堂再次变成了黑洞洞的,中年男子在方才已是离开了这处境地。 下一刻,中年男子身形出现在这处没有血日血月照耀的小天地内。 随着他出现的一瞬,霎时间明亮了许多。 旋即,就连外面页随着先前一般,陷入了一片幽暗的境界。,昏昏默默,渺渺冥冥。 刹那之间,中年男子就已是出了这处小天地中,失去了方向,不知所踪。 “......我听族主说,我族与外界不同,与贵客您所处的那处更加不同......” 王胜侃侃而谈,突得眼前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穿着确实比他腰上上无数倍。 王胜一惊,看着面前蓬头垢面的面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面容更渐渐显出了震惊神色,口齿张了起来,手指抬起,指着中年男子的脸庞不断颤抖。 口中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直接是被惊喜砸下,失声了。 “你...你...我...我...”王胜指着面前蓬头垢面的男子,口中无论是怎么张合都发不出声音来。 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不知所措的看向四周。 “禁言!” 因为在那处日月无光的境地中翻看岁月史书的中年男子,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头发都已是疯涨蓬乱了起来。 那处境地并无有日月照耀,外界虽是才过了紧紧半时片刻,但他却是已经在那处日月五光的境地中渡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只那些堆叠压在架子上的书册石页,都耗去了他不少时间。 更不用说在那一根根石柱上,蝌蚪大小的文字中一一寻找了。 中年男子一把拉着祝无伤的手臂,两人身影立时消失不见。 “族主!”王胜口齿张合终于石吐出了两个字眼。 看着两人先前站立之处,呐呐道。 周遭有不少人往来走去,都是未曾发现方才的一样。 此地虽是禁止争斗厮杀,但是却不禁修行人用自身手段遮掩挪移。 中年男子只显出一息,还未曾被人注意到,就已是拉着祝无伤手臂远远的移开。 “前辈!”祝无伤感觉手臂像是被铁箍住了一般。 不断灵力、气血如何运转滚动,都无丝毫效能功用显出,仍旧是被中年男人牢牢把住手臂。 祝无伤两旁周遭的物事景象不断变化,变得逐渐模糊。 数息之后,祝无伤眼眸中重又出现了一片清明,将四周密林高木古树尽收入眼底。 “我已是知道了!”中年男子口中说道,身上光华自上到下一闪而过。 蓬松杂乱的透发立时便柔顺起来,洁整的贴合在头上。 腰间黄绦熠熠生辉。散着温润的光彩,将中年男子更显得风采照人,温润醇雅。 “天道生灵,便像是一把灵器中生出了灵智一般。” 中年男子手掌一翻,一把水盈莹的冰蓝长剑出现在手中。 轻地在剑身上一探,悠扬声音立时便向四处传了起来。 剑身上一阵颤动,一通体冰蓝的人形剑灵,从长剑中显露出来。 “嗡!”冰蓝寒魄一般的长剑一阵颤动,将中年男子轻轻弹出的力道一一消去。 “灵器有灵之后,便会有了顾忌,不想要自身受到伤害。 天道虽是至公,但既然生了灵,也是如这诸般修士一样,有了自保住之意。 如今他只能令得金丹境界的修士在界域内存货,若是实力高上些,只怕是连身体都支撑不到。 宿舍便要关门。” 中年男子缓缓说道,脸上渐渐显出威严神色,不复先前在那处无血日血月照耀之地的学究模样。 背负着双手,在祝无伤前缓缓走动,时不时望着远方叹道。 “它,不,他如今只能承受金丹境界,若是一界皆是元婴境界,反而是会加速界域的崩裂。 偶有一两位元婴境界无碍,可若是元婴境界多了,便会将那方界域彻底摧毁。 甚至就算是金丹境界修士多了,也是会加快界域崩损。” 中年男子脚步停下,眼眸从远方挪了过来,看向祝无伤。 “有了两处天地缺口在,只要是在缺口附近的,便不仅仅只受一方天道干扰。 要受到两方天道影响,原先无法晋升金丹的,便有可能再次凝成金丹,一跃成为金丹境界的大修了。 若是人数多些,只怕是要加速你那处界域的崩塌。” 中年男子越说越快,丝毫不给祝无伤插嘴说话的机会。 “如今,需要先稳住那方界域才可, 先前你那处界域便有些不稳,只是因为有九名金丹进入了此处,不再那界域中。 如今他们从另一处天地缺口处返回,九名金丹境界修士猛然进入,定时会令得本就要崩碎的界域毁得更加彻底,更加迅速!” 中年男子囧地看向祝无伤,“他们是数日前行去的听一处天地缺口,此时只怕是已经快要进入。 以他们九位金丹,甫一进入,只怕就要将那处界域撑坏! 中年男子以拳击掌,像是下了什么绝顶一般,三两步走到祝无伤身前。 将腰间挂在黄绦上的玉佩递给祝无伤。 “你想必已是知道了要如何才能稳住界域不散,这东西便先借给你。” 祝无伤结果,口中称是,但仍旧有深深的戒备在心中,没有完全放下。 他先前被中年男子一直指点住,能让界域不崩损,甚至逐渐恢复的方法已是知道。 气运! 人族气运,皇朝气运! 气运如龙,此方界域,先前崩损时,便是用人族气运镇压,令得界域不散,才能到如今这繁盛境地。 若是想阻止祝无伤所处那界域崩塌,也是需得用气运镇住,使得不崩裂开。 同时也告知了祝无伤如何才能将人族气运凝聚。 立国! 没错,就是立国!与祝无伤那个浑蛋老祖宗所做的那件事一致。 立国,用一国皇朝气运,凝聚人族气运,掠夺获取他族气运,以镇住此界停止溃散。 想来祝武当时修行好好的,偏要弄一个祝朝出来,为的便是这了。 只是不知祝武当时是如何知晓此事?难不成也是进到这方魔窟了不成? 第三百一十四章,闭合 祝无伤手中把握着中年男子所赠的那玉佩。 向着天地缺口处一路急行掠去。 周身灵力全力催动驭使之下,在身后空中刻下一道五彩样式的痕迹。 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重量,祝无伤心思沉重。 脸色也是凝重。 这玉佩中是河汉一族的气运,中年男子将河汉一族的气运分出了些许承载在这玉佩上。 河汉一族绵延数万年,渡过不知多少灾劫,仍旧如此强盛,就算是同为大敌的妖族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然也不会想着通过那处天地缺口,逃离此界,去往别界谋得生路。 这处界域虽被成为魔窟,但在魔窟中的一众妖魔看来才是真真正正的魔窟,无时不刻不想逃离。 河汉一族绵延数万载的气运,哪怕是分出万一来,也是沉重如山岳,浩瀚如海渊。 祝无伤说中便是想握着一小山一般,右臂气血滚涌,才堪堪握持住玉佩不掉。 按中年男子所说。 那九位金丹从天地缺口回去之后,便是像一个已经撑的不能再撑的人重新又塞进去一块。 这一块,便足以撑死这个人。 而手中这块玉佩上所承载的气运,便是能让这人晚死一会。 虽不是同界,但同为人族,河汉人族的气运自然也是能用于别处。 同为人族,自然不会有太大嫌隙。 但因为这气运非是本界中所产,且需要消耗用来维持天地完整,不使崩碎。 在玉佩中人族气运都耗尽完后,被气运勉强多拖活了一段时日的这个‘人’就会继续被撑死。 且随着金丹境界修士说越来越多,气运消耗的也会越发的厉害。 而因为两处天地缺口的存在,这两处天地缺口方圆数十里内。 已是不受天道压制,能借助魔窟中的天道韵理破开桎梏,自道基中凝生金丹。 隔着两界界壁找来雷劫,令金丹境界修士破开,化生灵胎不行。 但若仅只是凝成金丹却是绰绰有余。 只要是在靠近两处天地缺口的筑基绝顶修士,多年积攒的底蕴,便会从道基中化生出金丹来。 先前那九位筑基中,有六位都是因为这才突破。 也正是因为一下多出的六位道基,才令界域崩碎得更加快。 若是一个一个出现,还没有多大影响,可若是一下出现,只怕就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空洞一般的天地缺口尽在眼前,祝无伤脚下灵光一闪,极速掠行而去。 缺口处围绕着各类妖魔,皆是窥望着缺口深处。 其中不乏金丹境界的大妖魔。 察觉到身后的异状,一齐扭转头颅,向身后望去。 “吼!” 无数吼声汇在一起,向着祝无伤轰击而去。 它们都认出了这个不速之客,知道他就是将上一波想要冲进缺口的妖魔斩杀的人族修士。 皆是身中对待起来,一双双眼眸中眈眈的看着祝无伤。 杀! 祝无伤脚下不停,气血狼烟一般从头顶滚滚而出,丹田灵池中的灵力调动反而是更加快速了几分。 龙形虎相交缠在身后,吟啸之声猛然响起。 左手持杖,右手握剑,腾腾的像缺口处杀去。 这一众妖魔若是进入缺口,只会让天地崩损更快上几分,自然是留不得他们,不如尽早杀了。 免生祸端。 一步一杀,剑落之处,必有妖魔授首。 血液飞溅,浸红宽袍大袖,在下方汇成娟娟溪流,流向低处。 妖魔嘶吼声不断,皆是施展自身天赋本命神通。 血脉中传承的古法异术、自身鳞甲毛发炼制而成的法器、咆哮嘶吼的蛮横妖身。 一发而动,向着祝无伤而去。 “嗡!” 长剑轻吟,在手中轻轻一颤,掌心中灵力灌入,剑尖上放出光华来。 一一应向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各式术法神通上。 脚步轻转,身子飘移,手中轻轻一转。 剑尖上光华已是将周身笼罩,将那打来的古法、异术、神通等物一一击落,消弭于无形之中。 繁多妖类中不乏金丹后期的大妖魔,放出的神通术法抑或是炼成的法器至宝。 尽都是被祝无伤一剑扫落,锋芒毕露的杀机消失无影踪。 此界魔窟中并无天道压制,想要自道基中凝生出金丹来,自然是不需有太多限制。 只要是炼气九重,便能凝成金丹。 不需像祝无伤先前界域一般,须得有炼气十重修为,才能不顾天道压制,凝生出金丹来。 炼气境界是修行之始,乃是打下根基的时候。 在这境界上差一丝,在地基上建起的高楼便差上一丈,更别说乃是炼气九重与炼气十重,差了整整一重境界。 这些妖魔修为境界虽有,但根基比起千锤百炼的祝无伤差了不止一点半点,拍马也赶不上。 实力也就随之拉开,虽是金丹后期发出的神通术法,但在祝无伤看来,也可一剑便能将其散去。 一手持剑,剑尖上放出五色光华,将临身的一应术法神通法器中隐着的杀机,皆是打得消散。 一手握着重山杖子,杖头上一座座山岳压落,将一个个妖魔压得骨断筋折。 再被长剑补上,穿透额头、咽喉、或是胸腹身躯,一条性命平白消失。 两三步间,就仿佛是放出了一方血海般,泼天的赤红血液喷洒出来。 血色日月照耀之下,显得更是妖异,令人生寒。 数息之后,祝无伤已是突进了数十丈。 将一众妖魔落在身后,独身站姿在天地缺口前,感受着其内传来的幽弥气息。 猛地转身,回眸。 一双眼眸带着无尽杀意,就连背后龙形虎相也都是眈眈的看着。 剑尖上流淌下血液,重山杖子上也是一片暗沉的红色,那是在压杀一众妖魔时留下的印痕。 残存的妖魔一阵骚动,皆是围聚的向后退去,不敢与祝无伤对视。 他们因为实力差,没能冲在最前,侥幸活了下来。 其中自然是由耍心眼子,想要浑水摸鱼摘桃子的,虽然也是侥幸活下来,但也是被吓破了胆,不敢上前。 祝无伤灵力一转,气机有了变动。 残余呆滞妖魔皆是发了疯向四处散去,像是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一哄而散。 祝无伤喷涂出的灵力一转,攀附向手中浑圆长剑,在剑刃上一一擦洗而过。 鲜血淋漓淌下的剑身,立时变得干净,血污消失不见。 见得一众妖魔突得转身逃开,祝无伤也是一惊,没有反应过来。 他方才一番厮杀之下,看着轻松写意,可体内丹田灵池中的灵力也亦是耗去了太半。 稍后还要穿过天地缺口,自然是不敢再随意损耗。 想着,放几句狠话,吓吓这些活着的妖魔。 未曾想到,还未动作,只是擦了擦剑,就已是吓得四散而逃。 “嗡!”长剑震动,一闪而逝。 手中重山杖子也是一抽,自手心中消失不见。 祝无伤回首望了一眼,毅然决然转身向天地缺口中走去。 河汉族主与他说,待从天地缺口处返还去后。 便寻一处地方,离两处天地缺口远些,免得受到魔窟中天道影响,立国。 用一国气运去压制即将崩损的天道。 以那玉佩中所承载的河汉人族灵力,轻而易举的便能帮祝无伤立起一国所需之气运。 这玉佩也会不断放出其内所蕴含的河汉人族气运,帮助崩损的界域不断修补。 当崩损的速度快过修补的速度,或是玉佩内气运耗尽用完之时,便是毁灭之日。 若是此时,祝无伤已立起一国,借此国气运便能镇住界域不损,那自然还是有救。 可若是玉佩中河汉人族气运用完,祝无伤也还未曾立起一国,那此界就难免崩碎。 亿万无数生灵都要在无知无觉中随着一起陪葬。 修为高些的,在将死之时或许还会心生些感应出来,可若是毫无修为的凡人。 只怕到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知无觉无痛地消散,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好下场。 祝无伤一脚踏进天地缺口内,下一瞬,抬头看到了上方高挂的烈阳,洒下恶毒光芒。 令祝无伤周身多了些暖意。 回身看去,也不知是否错觉,祝无伤看着那被一层红色丝线围绕住的幽黑洞口。 没来由地觉得缩小了一些,应当是手中那块玉佩所使。 围绕在周边的红尘气息凝成的丝线仍在不断环着,亮起光芒来。 若是此界不会崩损,耗上百年,没准还真能将这缺口闭合。 可是如今天地崩损在即,若真是指望它,只怕未曾能闭合多少,就已经随着整个界域崩毁逝去。 不管在洞口上亮起的光芒,祝无伤腾身而起,辨出一处后,疾驰而去。 立国? 那自然是少不了人啊! 如今马开山、袁铁间与那一众部下不在此处,若是有他们自然是轻而易举。 没有他们那只能去找距此不远的石阔了,希望他... 祝无伤灵力调转,手中气血滚涌,感觉握着的玉佩像是轻了一丝。 并且随着一息一息的过去,也在不断的轻着,虽然就像是一座山岳上少了块石头一般。 但长此以往下去,只怕几年时间内里的河汉人族气运就是消耗殆尽。 第三百一十五章,沉默与示弱 “去去去,臭要饭的,跑这来撒野,赶紧滚!” “再敢来把你腿打折!” 随着一阵喝骂声,几个身着破烂,浑身污垢,蓬头垢面的人影被踢打着扔了出来。 狠狠地摔在了门外石板路上。 “想撒野?也不睁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一身劲装的侍卫仆从,倨傲地仰着头颅,竖起的食指指向头顶挂着的牌额。 上方正中,挂着几个硕大的鎏金大字,‘赵府’! “我们当真是有冤情啊,还请城主大人给我等做主啊!” 破烂衣衫几人,有两个摔在地上‘哎呦’着呻吟,已是站不起来了。 只有一个,听声音还显得年轻些,从地上爬起来后,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有冤情去衙门,来城主私府做甚?赶紧滚! 再不滚,让你们永远都走不了! 以后要是再赶来,别管爷爷对你不客气!” “府衙官吏沆瀣一气,请城主做主!” “砰!砰!砰!” 散乱粘着的脏乱头发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地上,响声动人。 “还请城主大人做主!实在是无处可去了,才冒昧来到此处!” 一下又一下不停,面前石板上都已是沾上了额头磕碰出来的血迹。 那不停磕头的年轻人还是在俯身,口中高声说道。 “这是怎么?” “还不是府衙里的官吏闹的?那伙新来的看上了李秀才的新妻,强占了去。 他那新妻虽然娇弱,但也是刚烈,收了玷污后一头撞死。 李秀才上府衙告官,结果却是官官相互,把他弄个家破人亡。 这不,带着家里的两个老人,来找城主来了...” “啧啧啧,可惜一个秀才了,好不容易考出的功名,就回乡探个亲就就没了! 真真的是冤死了!” “这城主与府衙里的官吏都是一伙的,他来此处注定是无功了。 若真是向沉冤昭雪,也只能是去找守城的石将军才行,不然就算去上京告御状也行不通。 城主可是姓赵......” 边角处探头窥探的人,皆是议论纷纷。 李秀才充耳不闻,一下又一下继续磕着,面前石板上都已是磕碰出了裂缝来。 额头上血糊糊的,血液顺着流淌下来,将整张脸都给遮掩住。 本就脏污的脸上更加看不清神色。 地上躺着的两人,呻吟声已是渐渐息了下来,不停磕头的李秀才也是不停地晃动,虽是都能倒下。 但却是总是不倒,一直摇摇晃晃地磕碰着。 “哎,你去干嘛?!” 一个人赶紧拉住旁边上前之人的衣袖,紧张说道。 “每看到那两人都不动了?八成是要死了,还不赶紧去看看!” “你是不是傻啊!这就是城主想看到的,就是想看到他们活活的死在这里。 你这出去救了人倒好,你全家可就要惨了!” 狠狠地数落着。 “你也不能看着人死吧?” “你要是觉得你家里老爹老娘、娘子孩子都该死你就去,我不拦你。” 拽着衣袖的手松开。 先前那人犹豫了下来,看了两眼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两人。 又想起自家刚出生,尚在襁褓中的幼子,与老迈的父母。 “唉!”狠狠地叹了口气,转头就走。 “哎,你干嘛去?” “眼不见为净,回家带孩子去。”脚步不停,身形不断离开,后背越来越远,声音传来。 ...... 光华一敛。 一道身影站在空的石板上,就在摇晃着身体不断磕头的李秀才旁。 祝无伤看着眼前景象,本就沉重的内心,皱起了双眉。 “砰!砰!砰!” 李秀才身形摇晃得愈发厉害,可还是不停地磕着。 口中喃喃,“请城主为我家主持公道!我家无罪,我家无罪......” 祝无伤抬起眼帘,掀眸一看,硕大鎏金的‘赵府’二字映入眼帘。 看着敏感的两个字,心中警觉地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打开缝隙,偷偷观察的侧门,一道眼眸突地转移。 旋即,打开的那条小缝也是闭上。 祝无伤耳廓一动,清晰的听见厚实的侧门后,传来的愈来愈远的踏踏脚步声。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祝无伤转眸回身,看着藏在卡卡角角的人影,他心中已是有了猜测。 藏在角落里议论不断地众人突得寂声,不敢与祝无伤对上,头也不敢抬。 他虽然是仙师,但只能在这一时,赵府却是立在城中一直不倒。 若是此时出来,日后被赵府知道了,还怎么在城中活下去? 凡人虽没有修为在身,并在某些事情上显得痴愚,但却并不笨。 在这种能决定自家性命的事上更是没有丝毫大意与马虎。 他们在最底层,受到重重的剥削与压迫。 官吏、豪强、有些小权势的杂碎、仗势欺人的看门狗、流氓地皮...... 他们时时刻刻不受到来自各方的剥削与压迫,对保护自己已经形成了足够的敏感性。 任何事情只要能损耗到自己一星半点,就绝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哪怕这人是什么仙师! 这是他们在长期的剥削与压迫中形成的求生本能,若是连这本能都没有,那他们也就离死、离家破人亡不远了。 李秀才就是最好的范例。 在他们即将松懈的时候,总会有人跳出来,用生命给他们上一课,警示他们不要丢掉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 寂静、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赵府门前的石板路虽然是广阔,但却是连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清晰地听见。 这就是小人物的智慧,沉默与示弱。 大多数时候,这招都能起到作用,当然,现在也不例外。 祝无伤扫视了一眼,心中猜测愈发确定,无外乎是那些东西,财、色,抑或是两者都有。 权势沉重压迫之下,令这些人不敢声张。 祝无伤狠狠地在心里骂了句娘,灵力气血微地一滚动,向着众人感受而去。 果然是在他们心中感受到了与自己所想一般。 他虽是不能知心,但却是能模糊感知到他们心中所想,进而与自己猜测的相互对应。 他心中已是燃起了一团无名怒火,怒气从两条脚跟处,顺着大脊直冲天际。 他为了能不错杀无辜,才特意是感受了一番众人心中模糊所想。 “哎呦,仙师!仙师大驾光临,赵某有罪,赵某有罪......” 厚重的两扇大门打开,一个肥胖身影从其中匆忙赶来。 双手张开,脸上对着肥腻的笑容,满是奉承。 身后几个家仆,手忙脚乱地跟着,不敢超过肥胖的身影。 “我是城主,不知仙师降落凡尘所为何事?可又能用得上赵某的地方?” “有!”祝无伤眼眸里不加掩饰的恶意显露出来,像是汹涌的河流决堤一般。 瞬时,便将双目都给占据,恶意满满。 “仙师请说?赵某定肝脑涂地!”肥胖的身影伏下,像是一头人立而起的猪。 “请你去死!”祝无伤眉心处一道剑意闪现。 “啊?” 肥胖的身躯带着疑问抬起,从正中裂开一道血红色缝隙。 从头顶到笔尖,到下颌,再到胸腹! 裂隙越来越大,最终化成两半身躯,分开倒向两旁。 眼眸中还带着疑惑与不敢相信,‘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血液从两半身体中涌溅出来。 迅速然后一大片石板。 李秀才眼前一片血红,被血液迷住了双眼,早就看不清物事。 只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什么东西倒下,然后本就粘湿的脸上,更湿润了几分。 身后仆从没有任何惊叫,甚至就连恐惧害怕的声音都无。 同样是一道道裂缝,从他们身上蔓延开,仅仅比那头已经分成两半的肥猪满上了一瞬。 血色缝隙逐渐扩大延伸,头顶、鼻尖、胸腹...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声音响起,这次不是李秀才在地上磕头。 而是一具具别分成两半的尸首,砰然倒在地上,血液涌溅而出,迅速染红鎏金大字下的宽阔石板。 身后那座宽大不知占了多少,富贵不知多少的宅院,每一物事都是从中间裂为了两半。 其中侍奉的仆从、下人也是一样,一道血线在身体正中出现,而后迅速扩大延伸,直接将人分为两半尸首。 祝无伤对这大宅院再清楚不过,里面能有好人的几率,比他在别人刀下跪着求活还要小。 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 再者,这宅院里就算有好人,死便死了吧。 杀死一个恶人,与活一个好人相比,显然是前者更划算。 “轰!”偌大的宅院轰然倒下。 四周低头不语的众人身子害怕的一抖,却是不敢抬头看。 这又是他们生存的智慧,在危急的关头少给自己找事。 有沉默与示弱两个法宝在,只要是稍有些良心的都不会过多地追究他们的责任。 巨大的声音惊得不断磕头的李秀才停下动作,揉着眼前的血疤,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别看了,都死了!”祝无伤灵力一放。 将李秀才与地上两个已是快无了生息的老人一裹,身子腾空而起。 第三百一十六章,狂言 “唉!” 重重的一声叹息,石阔脸色一暗,显露出哀意。 面前,横放着三个蓬头垢面的人,闭着双目的脸上都是苦痛神色。 两人年长,一人年少。 正是李秀才与他那老父老母。 李秀才额上血糊糊的看不清,脸上布满血疤,看不清原来模样。 三人中,也就只有他一人因为年轻,才侥幸活了下来。 其余两人本就年长,又被赵府的恶仆一顿好打,生生的砸落在石板上。 祝无伤落下时,就已是被一息不存,行将就木。 纵然是祝无伤用精粹灵力蕴养,也没能让两人存活下来。 李秀才年轻些,先前恶仆殴打时候,忌惮他身上秀才的功名,自然是不敢对他多动手。 下手也就轻了些,侥幸存活了一条性命。 而今是因为心神耗竭,身躯疲乏,昏沉不醒。 石阔看着面前三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脸上也是有了愁闷苦痛的神色。 “如今赵家仰仗着那位女皇的势,比之先前还要放肆。 先前三国相争,起码还知道不能太过放肆,知道要管理朝政,体恤百姓。 如今三国何为一国,没了先前所忧,自然是大肆起来,骄奢淫逸,比之先前还要令人咋舌。 虽是有邪教魔修与魔窟的外患,可天塌了,总有高个子顶着。 最急的,自然是三家仙门的仙师,赵皇,不,越室外不需担忧,内,又有仙门压着,没人敢造次。 自然是......” 石阔闭上目眸,痛苦的摇摇头。 他一生艰苦朴素,爱护军民,看到这番景象,自然是痛苦万分。 “我只是降将,能活着已是不易,若是稍有些动作,便就要被远在百千里外的那些言官参上一本。 我丢了官身倒没什么,只是怕倒是上来个更为不堪,令百姓们更在水火中了。” 石阔闭上双眼,哀叹说道。 祝无伤立身在一旁,心内默默思忖,对在耳边数次重复的敏感字眼起了心思。 “越室?为何要说赵?”祝无伤心内蠢蠢,窜起一簇火来。 “越女便是赵皇的子嗣,谁也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然藏得这么深。 在三国开战后,短短数日,就将原先仓促继承皇位的赵皇撵了下去,以一介女子之身,登上了大位。” 祝无伤眉梢轻挑,不断摩挲着手中玉佩。 “如今有大敌在前,三家仙门不想节外生枝,就算是下边人有诸多不满,也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里落......” “越室昏庸,赵氏当灭,定要灭越赵以消我心头大恨!” 一道咬牙切齿,充斥着怒恨之意的语声响起。 躺在地上的李秀才,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圆睁着双眼,咬着牙说。 他也是感觉到了身旁老父老母身躯变得冰凉,丧失了生机。 “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石阔摇头说道,看着李秀才怒瞪睁圆的双眼,生怕他干出什么事来。 “还消你心头恨,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介草民,有了秀才功名又如何? 也是贱庶! 不止是你,就算是我,脱了身上这层甲,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条呼来喝去的狗! 若不是祝将军踏上仙道,成了仙师,便是与我也一样!” 李秀才不为所动,双眼中几乎瞪出血丝来,仍是不休止地瞪着正上方,眨也不眨一下。 “你如今这般年纪,仙路是别想了,若是能有资质,当初就被仙门收走了。” 在董娉用秘法勾连魔窟,导致出现两出天地缺口,通往魔窟,且邪修开始肆虐后。 三家仙门就在三国中有一场大筛,凡是燕赵魏三国年岁合适,都被测了一番灵根天资。 但凡有些资质的都传下来修行之法。 还在三国各处都见了一处登仙宫,在宫中布下了阵法。 只要是在登仙宫中修炼到炼气三重,便能前往三家仙门山门中,继续踏足仙道。 这也为三家仙门抵御邪修源源不断地提供了足够的修士数量。 虽然少有能修炼到炼气高重的与筑基境界的,可只要是少有些许修为道行。 符箓丹药等物在手,以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也是依靠着这些炼气初期、中期的修士,才能抵御住邪修源源不断的骚扰。 不然单凭着凡人军阵想要抵御邪修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单凭着三家仙门中修士,想要抵挡住邪修更是疲于奔命。 他们不仅要向内防卫邪修与大漠中的魔窟,连着阵关也要防护好,不然阵关外魔修冲进来。 内外夹攻下,只怕除了三家仙门三门所在之地都要沦为魔窟。 三家仙门孤立无援,守得住一时,却是守不住一世,迟早是要被攻破沦陷的。 “若是你年岁小些,我把你送进越室中,你或是当宦官,或是当面首,或是为人做螟蛉之子,也有些胜算能当真一举毁得越室。” 石阔再次摇头,这一会儿他已是摇了多次。 听他这话,显然也不是看起来仅仅一武将那么简单。 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说出,送人混进越室的言语。想必已是布局多时了! 他看起来虽是悲苦,但也是在暗中动作,想要做些什么! 祝无伤平平扫过石阔,心内暗道。 石阔能凭借一人之力挡住他祝家三代人,从十几岁初从军伍就斩露头角。 到声名鹊起,再到一人执掌一军 一生未娶妻,未生子,一心扑在兵战之事上,显然是个深不可测的,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也难怪祝家三代功高震主,被赵皇找由头灭了全府。 他一人挡住祝家三代,一人的风头就能与祝家三代比拟,却未曾受到一点燕国质疑。 果然是有东西的! “父母妻子没了,也算是脱了我一身枷锁! 日后便能一心在这名利场上钻营,以我之才学,想要爬上高位,只需耗上些时日。 早晚能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甚至是...” 李秀才狠狠攥住手掌,没将‘篡位’两字说出来。 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眼眸中显出阴骘目光,就算是重重血疤也没掩住。 石阔闻言,目光中不免多了些诧异。 就连祝无伤,也都被这一番话引了过去,目眸中带着两丝诧意。 石阔张口欲言,终是闭上嘴,什么也未曾说出来,又只是轻微地摇头。 大话谁都会说,空口白牙,一张嘴,谁不会说? 话不是用来说的,是用来做的! 哪怕是石阔对李秀才十分看好,甚至先前在暗中屡屡多有照抚,但在他未曾做出些什么来前,是不会与他多说些什么的。 “好!不错!”祝无伤带着赞赏意味的语声响起。 他已是感知到了李秀才心中决心,像是一头潜藏在深渊下的巨兽。 仅仅一个翻身,就激荡起一阵波涛来。 而在水渊之下,还藏着不知多少巨大与庞然的身躯。 “我有一计,可使暗室幽而复命!”祝无伤轻声说道。 “两位可愿听我一言?” 两人皆是不禁望了过去,祝无伤乃是金丹境界大修。 他们虽是不知道祝无伤真正实力,但也是能知道祝无伤隐隐下潜藏的恐怖。 “立国!”祝无伤重击手掌,缓而重的说道! “我为国主,你二人便是左辅右相!如何?” 祝无伤带着询问意味的眼神扫过两人,带着问询意味看向石阔。 “祝将军莫要说笑!” 好一阵寂静之后,石阔才扯着嘴角说道,冷硬而又生涩。 “祝某从不说笑!” 祝无伤摇头,声音缓慢而又沉重的一个个吐出字音来。 “况且,难道你认为祝某就是那般没眼力的人?在这场合下说笑?” 石阔感受到祝无伤的坚决与认真,也是正色起来。 闭口不言,眼眸垂下,心内默默算计推演。 三家仙门、仙师、军伍、边军、民意、百姓、局势...... 诸般种种,一一在石阔心内闪过。 他这些年自然不仅是捧着一本兵书死看,书之外的地方也是看了不少。 知道的自然是更多。 石阔眼眸中光芒闪烁,越想越有可能,愈发激动起来。 口中无声张合,念念不停,一手握拳,击在另一掌上。 在两人面前不停地来回走动,脚步越来越快,就连身子也因为心内澎湃而有了些颤抖。 若真是立国,无外乎内外两方面。 外便是仙门,正是因为有三家仙门压着,三国才能勉强合为一国。 不然,以三国世代仇怨,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相容? 不死伤大半是绝不会停歇的。 祝无伤本身实力绝顶,连那邪教教主都能惊退而走,又是玄一门中修士。 就算其他两家不同意,可有大敌在前,先斩后奏,也容不得他们如何! 而在内,一是文官武将,而是民意民心。 文官自己这些年布下的局,足够用了。武将先不说自己在军伍中的后手,就只是祝无伤先前部下就足以扫平三国。 而民意民心,三国本就是强融在一处,如今对越室的怨言也是愈发厉害,说声怨言如沸也不为过。 将这股怨气化为己用,便是斩越室中最重的一刀。 最为重要的是,他与祝氏上下三代僵持数十年,对他们的为人再是清楚不过。 对部下、百姓当得起一声爱如子。 况且祝无伤又是仙师,定不会将重心放在治理朝政上。 那自己就更能大肆地放手大干一场了! 石阔越想越是兴奋,摩着双掌,眼眸中苍老浑浊尽去,显露出两道摄人的精芒来。 “好,好!” 须发皆张,像是一头惺忪的雄狮! 第三百一十七章,住院 “好,听你的!该怎么做!” 石阔双眼睁开,环眼四看,像是一只在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 “当真可行吗?” 李秀才有些犹豫,他心中有万丈怒火,可还未曾别怒火烧尽心智,尚有理智存着。 反而是愈发明白,越女势大,单单凭着一句立国,难道就像让偌大的越过化为乌有? 就算是他修为高深,也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三家仙门也不是吃干饭的,门中强者虽是都将精力放在邪修、魔窟、阵关中,可是却都在越过中留着一份意。 若他真是想做些谋逆之事,只怕还未曾动手,就被从天而降的三家仙门抓走! “你懂什么?!” 石阔低声呵斥一句,两人关系显然并不简单。 这简简单单的呵斥中却是暗含着劝解与说教。 李秀才当即老老实实地闭口不言。 石阔转首看向祝无伤,“听你的,你说该如何做? 他是个可用的人,论才干不输朝堂上兖兖诸公,只是生不逢时,生不逢世,生不逢地。” 石阔示意向李秀才,一连用三个生不逢。 “我在暗中网罗人才,也曾化名见过这小子几次,给了他些指点。 只是这次战事来得太急,没来得及照应他,就被姓赵的给害了,不然好歹能保住他的性命。” 石阔叹了一声,突得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眼眯起,危险的光芒从缝隙中射出。 “或许是赵家人识破我了,有意用他来试我!” 李秀才一怔,被石阔这一点,眼眸中最后一点迷茫消散,显露出锋锐的利芒来。 祝无伤灵觉敏锐,立时便察觉到了李秀才眼眸中射出的光芒。 “我明白了,就是他们!” 李秀才沉声说道,含着恨意“就是他们! 我怎会给他们磕头?!!他们也配让我磕头?!! 曾有人在路上点了我一下,起初我还未曾有什么察觉异样,可是清明散去,懵懵懂懂起来。 一举一动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如同他人提线木偶一般。 方才说出之后,才算是将困在心内的清明灵智放了出来!” 李秀才愈发恨恨,自己所作所为,自己家人性命,竟让就这般轻易地被人掌控在手中。 轻易地抛弃,比随手扔一朵山野花草还要随意,当真该死! 当真是该死啊!!! 李秀才清明复燃,已是明了前后生了何事,低语说道。 祝无伤看着李秀才这副将自己置之度外,以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分析局势,对先前石阔所言更信了几分。 “祝将军,你说,该怎么做?!” 李秀才断声说道,语声低沉阴狠,又带着坚决,牙齿像是要咬金断玉一般,紧紧咬着。 从牙缝中一字一字地蹦了出来。 “先杀赵姓,灭赵氏全族!”祝无伤双眼微微眯起,危险意味光芒同样是从他眼眸中射了出来。 越女是赵皇子嗣,先前他杀赵皇,她定时要为赵皇做些什么,要将危险扼杀于无形。 再者,赵姓的人太过猖獗,城中百姓苦其久久矣,杀其必能聚民心。 河汉人族的那位中年男子告诫过他,最为重要的便是民心。 若是有民心在身,便能陡生出无穷奇事来,哪怕是身逢死路,也是能柳暗花明,死中逢生!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用在此处也是无有不可。 最为重要的是,先前此界民心散乱,导致人族气运不现。 哪怕是有无数气运,也是散乱在各处,没法聚成一伙,散在各处,丝毫起不到作用。 只要能小小的聚集起来,便能将散落在各处的人族气运吸引过来,源源不断地补充着自己气运。 令己方的人族气运越发强盛起来,介时,便是什么也不做,也能不断地壮大。 在玉佩中河汉人族气运耗尽前,接替河汉人族气运,镇住此界,令此界不崩损。 祝无伤也是明白,自己实力再强,要想从这一座城池中,揪出来那些赵氏的人,自是不能。 一旦他动起手来,他们察觉之后,便会隐姓埋名,潜藏起来。 到时祝无伤要是想将他们一一杀尽,除非是将这做城池中所有人都一同杀了,才有可能。 若是想将赵氏连根拔起来,不留一点遗毒祸害,只能是借助石阔的力量。 他布局多年,自然是有所准备。 “好,杀!” 石阔毫不犹豫地点头。 从赵家人进入这座城的那刻起,他便派人时时守在他们每一个人身旁。 或明或暗,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他们所作所为再是清楚不过,只不过先前有所顾忌,不敢擅动。 只能找到些机会,敲打一二。 如今,便是能将其一网打尽,将这毒瘤彻底的除去。 李秀才自然也是无不可,他父母妻子皆是因赵国皇室众人而死,更是巴不得去将他们全部杀死。 此时听了祝无伤言语,更是合了他的意,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只是还有魔修...” 石阔沉声说道,“三家仙门中的修士我来说,让他们不掺手。” 石阔胸有成竹,信心满满,不知道为何能说出这番大话来。 “争取让他们晚几天去禀告各自门中师长! 还是那魔修,若是魔修趁着混乱攻了过来,只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石阔继续说道。 “魔修不会再来了。”祝无伤轻轻摇头,缓慢但是坚决的说道。 先前他识破了董娉的气息,董娉尖叫之下,已是不知去了何处。 他虽然不知,但却是隐隐觉得,董娉不会再出现了。 李秀才看着两人,怎么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自己先前最担心的事就解决了。 仙门、魔修! 仙门还算可以解释,三家仙门中修士,在这处大城上守了数年,在石阔指挥下,击退了无数次魔修攻城。 甚至石阔还因着他们所掌握的术法神通不同,按着军阵模样,给他们编出了一门阵法。 先前,还对石阔这个凡人,从凡间军伍中编纂出的阵法相当抵触。 可在几个炼气高重合击对上一名筑基境界修士不落下风后,他们对石阔的看法瞬间转变。 在这守城的数年间,已是对他从轻视蔑视变为了倾佩敬佩。 丝毫不作掩饰。 他们即是三家仙门同来守城的,也是派来监视与互相约束的。 石阔先前说,劝住三家仙门修士,晚些时候禀告宗门,自然是有几分可能。 可是祝无伤怎么能说出魔修不会再来的话? 他是惊退了魔修不假,可魔修被他们打退了无数此,每次不过数月便会卷土重来。 再次挟着一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炼气修为邪修再次冲出,攻打犯取城池。 打退之后,便会再留下一的尸首,再次潮水般退去。 祝无伤便是修为高深,能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吓退为首的金丹邪修,比之先前坐守在城中的金丹还要更强上不少。 可他为什么能说魔修不会再来l? 难不成这魔修听他的不成? 李秀才心中疑点重重,可却只能是闭口不言不问。 两人修为高深连邪教金丹大修都能退走,一个老谋深算,布局广大,一盘棋下了一辈子,终于是到了收官的时刻。 他不过是一个白身,要什么没什么,自然是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立住,听着两人言语。 “你拿着我的牌子,这便去找他们。”石阔从身上拽下一块混铁浇筑成的令牌来。 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但却是沉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告诉他们,不要插手!” “是!”李秀才接过令牌,躬身退去。 他自然是知道应该去跟谁说,城内驻扎的三家仙门修士! 修士皆是有强大的灵觉,能感知到发生了什么。 若是他们察知道一动,传了出去,各处有了防备,那想必是成不得了。 李秀才结果令牌,退了出去。 “我们是先在此处打下声势,而后向着皇城方向一座座城池攻略而去?” 以祝无伤这个顶尖修士在,只要是三家仙门的修士能少上传一会,那他们能成的纪律也就越打。 “还是搭着勤王的明义,率着一众人轻装行,一路杀向皇城。 最后以禅位之名,强迫越女把他的皇位让出来。” 石阔缓缓说道,他早就将这种事推演了无数边,才能在第一时间便生出无数计划来。 按目前情况,能用的也就只有两种了。 祝无伤缓缓摇头,“不!” 石阔惊诧,这事他想了无数年才得出的两道路子,这么轻易的就被祝无伤给否了。 难道他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难不成是一剑飞出,将那越女枭首? “就在此,立国!” 祝无伤手指指了指脚下,沉声说道。 他手中装载有河汉人族万一其气运的玉佩,已是轻快了不少。 从前刻起,其内散去其运动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只怕要不了多少时候,就会全部散尽,再也止不住此界崩损之势。 介时,就算祝无伤手上握有再多灵石、资粮等物,也是不得自豪啊。 只能是先用此界人族气运暂且候着,若是气运球除了状况,当真是不起作用,便是用到这身义父的时候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民怨 立国! 虽是简单两字,但却是重如山岳一般,有逾千斤。 凡历代开国之君,大多是草莽中冲杀出来的,身旁武将文官,有才之人如过江之鲫。 登高一呼,便是山呼海应。 集天地气运与一身,集人族气运于己身,一身担负千万人族命运。 不是简简单单说出来便能做到。 祝无伤虽是有金丹境界修为在身,但立国一事却不是他简单说出来便能做到。 少不得比他修炼到金丹境界还要难上几分。 只是他手中有河汉人族的气运玉佩却是将这件事情简单了不少。 河汉人族族主,那名腰系黄绦的中年男子虽然只是将这玉佩交给他,未曾跟他多说什么。 但祝无伤这几日握持玉佩,感悟其中海渊一般的人族气运不断流失,却是有了一点自己的感悟。 自己这手中玉佩,好像稍微一动,就能扰动这方界域中的人族气运。 便是三国合为一国的越过气运,也比不上这玉佩中所存着的气运。 河汉人族虽然在魔窟中,但却是稳定繁衍数千年,气运自然是蒸蒸日上,不必多说。 而三国也不过在三家仙门庇护下建国数百年,三国加在一起,连河汉人族仅仅只有河汉人族十一。 再加上三国间从未停歇过战事,本就不多的气运又是互相倒戈,自然是更为寡薄了些。 三国合为一国之后,内有越室骄奢淫逸,整日间声色犬马,外有邪修虎视眈眈,是不是便会侵扰一番,气运反而比之先前更为寡淡。 就连玉佩中河汉人族族主,那中年男子随手分出的一缕都能对三国气运造成巨大影响。 这玉佩更像是一枚引子,祝无伤手中只要握持着着玉佩,就能将被折腾的稀薄的气运 源源不断的吸引过来。 另外,最为重要的,便是,名! 若是祝无伤未曾有手中这承载着河汉人族气运的玉佩,便是金丹修为,也变不了要去抛头露面,将自己名姓令得众人皆知。 才能顺利的行立国之事。 可手中有这引子在手后,他便能安心的待在幕后,只需要让石阔或是其他人出面便好。 那中年男子乃是河汉人族族主,河汉人族一族气运便是集聚于他一人之身。 他定时知道能用这玉佩行此捷径之事情,可却未曾将此事告知祝无伤,也不知道打得什么注意。 祝无伤不断抛接着手中玉佩,沉重的玉佩在他手中轻飘飘的,丝毫没有初拿到这玉佩时的沉重。 这几日以来,他时时将玉佩握持在手中,对气运这一从未接触过的物事也更加明白了几分。 气运与灵器一般,都是能被人炼化。 若是在魔窟中,玉佩中的气运与河汉人族时时相连,除了河汉族主这个一族之主外。 其余人皆是不能炼化半点一星玉佩中的河汉人族气运。 就像是一座与地脉山根连着的山岳,若是想炼化这座山上的树木,便要顺着树根到山体。 再顺着山体到山根,到地脉。 炼化一点一丝,便犹如炼化一界一般。 可是离了魔窟中后,两界界壁相阻,这玉佩中的气运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再炼化气运,便是要简单许多。 只不过是耗费了些许功夫,祝无伤就将玉佩中的河汉人族气运炼化了个透彻。 对玉佩中所承载的气运,也更加有数。 玉佩中气运虽是如海渊山岳一般浑厚凝实,可以目前时时刻刻不停流失的速度。 三载便能完全耗尽,换句话说,玉佩中的气运还能稳住此界三年。 三年之后,这方界域便会完全崩溃,如果不能以此界中人族气运代替玉佩中河汉人族气运,稳住界域崩损。 那他与这方界域中无数生灵都要随着这方界域一起湮灭。 祝无伤双眼微眯起,心中已是有了谋断。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若是说长,盘膝闭目,眨眼既过,若是说短,三年也足以令一人或是一地、一物有巨大的改变。 他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瞪着死期将近,一点一点的看着自己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却什么都不做。 立国之事,说来看着随意,可却是经过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已是炼化了手中承载河汉人族气运的玉佩,能借着手中玉佩影响此界人族气运。 按着他根据手中河汉人族其运动体谅顾忌,只要是能将这三国之地、之人,聚在一处,便能将此界的崩损止住。 若是能再加上其他界域的人族,便能将界域的崩损一点一点的修补回来。 当初河汉人族便是用这法子,先将界域崩损止住,再不断扩大人族之地,之人,逐渐蚕食出去。 最终占得现在这一大块地盘,也有了如今昌盛的河汉人族。 待人族气运昌隆之后,再用气运一点一点的修补界域崩损,将残破的一界重新缝补好。 只不过,当初河汉人族中,天道已是率先崩损而去,不伏存在。 却是和祝无伤不同。 这处界域中,天道不但尚存,还诞生出了灵智,不知它对人族凝聚气运,缝补崩损会是如何? 这都不是祝无伤目前应该担心的。 祝无伤心中同样在不断思忖,这事来得太过仓促,他还未有万全十足的把握。 立国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是会生出无数波澜来。 不知会引得多少方变动震惊。 首先便是三家仙门,祝无伤心思深沉,不断思量。 三家仙门不想看到再生变故,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前。 将这个越国气运都接纳过来,令得三家仙门不认也得认。 皆是就算三家仙门暴怒,可自己有人族气运在身,便是有了筹码与砝码,也不用担心三家仙门动手。 便是动手自己一身修为也不是吃干饭的,仅凭着自身修为,也能应对一二。 自己好歹也是出身与玄一门,玄一门不能坐视其余两家仙门对他动手吧? 有玄一门在其中斡旋,与三家仙门争斗的几率便又要小上些许。 其次,便是三国之内。 越女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借着大势一统三国,光明正大。 自古帝王最讲究一个‘名’字,谁得位正,就算是个碌碌无为的庸才,史书上也能记一笔。 谁若是篡夺谋逆得来的大位,就算是有天大的才干,与伟业丰功。 史官们也不免记上一笔,某某年月,某某杀某某,夺大位登基。 便是有那遗泽后世,青史留名,后人在谈史之时,也不免添上一嘴,某某帝年幼时家境如何如何,后来如何如何,又如何如何登上大位。 如今,这‘名’之一字也是好解! 三国百姓苦越室久矣,只是被苦苦压制住,不得出。 若是放出这一直压制在笼中的洪水猛兽,只怕立时便能将越室毁于一旦。 ...... “越国欺人太甚,不把我等当人看,老子不忍了!” 大街上,一个手持利刃的年轻杀猪屠夫,攥着一把刀,狠狠的刺进了手上紧紧抓着的那人脖子中。 “呲!”随着利刃拔出,血液涌溅,年轻屠夫眼眸中发愤怒,化为了后怕。 狠狠掐握着的说不安用力气。 “要是都在房间之中,‘需要’” 周遭一众人等,没有丝毫散开的迹象,反而是眼眸中中流露出来的赞声愈发繁冗的问题。 祝无伤用手擦净之后,唉相信你就是剑桥。 周遭一众人群,在学费喷涌辞职之下,一个个的都开始了。 眼眸中都是透露出了枯骨头图,与相关物事。 可却是看到一个一头金色的紧急京兆招,只有是被人。 与此同时,宏伟巨城中,皆是上演这这一番景象。 原先骑在城中诸人头上作威作福的赵氏子弟,或是被愤身而起的草民捅破了身躯。 或是被暴怒的城民捏碎了喉咙。 察觉到不对藏起来的那些,则是被石阔暗中安排的人悄然摸进了身旁,一刀下去,见了阎王。 “越朝不为,我等当起而替之。” 城中突然响起了这般流言,在城中迅速传播开来,像是一阵风一般。 吹遍巨城中的每个角落,也向着两外两处城池吹去。 三座巨城间不是孤立无援,自然也是有往来。 另外两处城池要少不了三国原先皇室中作威作福的害虫,也是引动了民怨。 民怨沸腾,在石阔暗中推动之下,像是捧着火星的干柴,一下点燃了起来。 在石阔暗中推动之下,与另外两处城中主事人默许下,越室当灭的流言,几乎是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另外两处城池守将,都是三国原先镇边的将军。 对城中所发生的一切自然是清楚,只是有大敌在前,不便动摇军心,一直未曾多言。 如今石阔率先动作,那两人也是心有灵犀,察觉到了不对,暗中默许,推波助澜。 同时也派出人,暗中向石阔之处而来,小心打听。 祝无伤手中玉佩逐渐变得沉重,原先耗去的气运填回了些许。 这块玉佩中已不只是有河汉一族的气运,还有三座城池中人族气运,混杂交织在一处。 原先三座城池中虽然有民怨,但却是被一直压着,如今突然爆发之下。 积攒许久的怨气立时便如火山喷发一般,将越室放置在身上的气运禁锢一下冲破。 身上气运不再被强硬的掠夺去越室中,而是向着祝无伤手中玉佩而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动手 若是有大修能在空中以目视去。 便能看到,原先三座宏伟巨城中,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条灰色丝线,一头深入身中,一头向着远方不断交织而去,不知去往何方。 灰色丝线扎根在每个人躯壳中,无时无刻不抽取着躯壳中产生的什么东西,顺着丝线输送到另一端去。 三座宏伟巨城中的每个居住的百姓,在这灰色丝线抽取之下,浑身的光彩也是不断变得灰黑起来。 只有那些守在城头上的将士,与有修为境界在身的修士,才因为身上杀敌血气的存在,才能将身上那灰色丝线斩断。 身上才能留得浑身光彩,没有同其他城民一般,浑身暗淡无光。 似是行将就木,顷刻间就能死去。 如今,宏伟巨城中的城民,冲天的怨气冲破束缚,将扎根在肉身躯壳中的灰色丝线绷断。 连在城中每一个人身上的丝线都不断的断开。 也不再从每人身上抽取什么物事,一点颜色在体内诞生出来,向着周身躯壳,不断的扩展延伸。 而在他们头顶上,都是升起了一缕缕的氤氲之气,浮散的飘在头颅上。 而后像是受到了什么诏令一般,被无形的物事引着,向祝无伤手中玉佩投去。 感受着手中玉佩渐渐变重的玉佩,祝无伤掂量着,心中算计起来。 若是能远远不断的有气运补进这玉佩中,那这方界域便能再多维持数年,让此界方才开始泵损的界域有所缓和。 若是能补进来的气运再多些,就能将这还未开始崩损的界域一直维持下去。 “接下来如何做?” 石阔抬起头,双目中精光闪烁,灼灼的看向祝无伤。 “起兵还是...” 石阔止住话头,将余下的抛给祝无伤。 祝无伤缓缓摇头,沉默不语。 ...... 数千里之外。 一处繁华宫殿,四下里楼阁重重,曲折婉转,香烟袅袅。 这处宫殿建于高处,向下看去,轻易便能将下方重重楼阁廊道尽收眼底。 宫殿高处,鹿台之上,一足有一人高的赤铜大鼎立着。 其上插着足有碗口粗细的烟柱,烟头上火星点点,燃起的烟足有数丈长,才开始缓缓飘散。 若是同样有大修,以眼看去,就能看到在这铜鼎上,有无数灰色细线攥进铜鼎之中。 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将足有一人高的大鼎塞得满满当当。 同样是扎根与铜鼎之中,灰色细线上,不断有东西远远不断的被送进来。 铜鼎四方的鼎身上,玄奥气息不断变得浓郁。 铜鼎中插着的烟柱也是烧得正旺,将铜鼎中不断被灰色丝线输送来的物事,不断燃烧。 化成烟柱燃烧的燃料。 突然。 无数从虚空中延伸进来的灰色细线,猛地绷断些许,令得原先被挤满的铜鼎中出现了些许的空处。 铜鼎上一直插着的大香,也是随着这灰色丝线的绷断,变得有些微弱。 烟柱上的火头,虽还是微弱,与先前相比,却是黯淡了些。 下一瞬,正对着铜鼎的一处楼阁,一个盘膝闭目而坐的身影,猛然瞪开双眼。 起身匆忙向着铜鼎处赶来。 身上穿着明黄色的衣裙,举手投足间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势。 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也是令人心生敬畏。 脚步踏空,仅一两息,就到了铜鼎近前,皱着双眉,将手掌放置与铜鼎之上。 “嗡!” 铜鼎一阵轻颤动,与女子手掌相合,连带着她身上也亮起了一层光芒。 “扑通!”声音传来。 身穿明黄色衣裙,上绣五爪金龙的女子,不慌不忙的将手掌从铜鼎上抬起。 看向一旁,见到浑身黑色的身影,口中吐出鲜血,伏倒在一旁,眼眸中才有了急意。 快步向前,将那人搀扶起来。 董娉驾着赵婷胳膊,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薅掉了脸上罩住头脸的黑巾。 露出一张清秀娟丽的脸庞,只是脸上上白得吓人。 笼罩着一层令人生寒的霜气,哪怕只是稍一呼吸吐纳,就有冰冷寒霜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董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赵婷面露急色,把住董娉手掌脉门,将温和灵力不断输送进董娉躯壳内。 甫一进入,她脸上冷霜之气便有了明显好转,有了一丝人味。 “你怎么这么冒失的进宫了?你不是说有三家仙门的在看着我,寻常时候我二人不能相见!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会这般焦急的赶过来?” 董娉摇头,不言不语,只是一味的摇头,脸上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 ”事情有变,不要妄动!“ 董娉声音沙哑而又虚弱,像是大病一场还未痊愈一般。 ”山河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先不要去管,待我养好伤再说...“ 董娉身上伤势,半数是缘于祝无伤先前玲珑宝塔镇压下落之际,令得董娉体内有了暗伤。 再加上一路上,为了赶路,连连运使秘术,,本就有伤势的躯壳,伤势更加重了几分。 到如今,已是令得董娉呼吸吐纳之间,就有一股疼痛意味自五脏六腑中传来。 就算是微声说话,也是令得她体内胸腹一阵疼痛。 山河鼎? 赵婷运使灵力,聚于双眼瞳孔处,向着那足有一人高的赤铜大鼎望去。 其上密密麻麻的灰色丝线断了些许,空处些许来。 铜鼎中那浑厚的气息也是一滞,增加的速度趋于更缓。 “董姐姐到底是生了何事?你不是在那三座城池外看守动作。 引去三家仙门的注意吗?怎么会到如此模样? 若是没了山河鼎里的气运,我还怎么活啊?!!” 赵婷声音尖利,一抹黑气在脸上一闪而逝,消失不见,眼中逐渐显出了癫狂意味。 “只是少了些许,有不是全无!你怕什么?!!” 董娉声音虽然虚弱,但是说出的话语却仍是重重的训斥着。 眼眸转冷,看着尽在咫尺的赵婷,心头杀意涌现。 这个蠢女人,若不是看他还有用,早就送你上西天! 董娉眼眸寒厉,心中浓浓杀意,带着不解。 当初怎么会选中她?她这么个蠢货又是怎么当上女皇的? 难道真是时来运转,福缘降落身不成? “是!董姐姐教训的是!”赵婷垂下头颅,掩饰住眼内一闪而逝的精光。 一幅做错了事情,宠爱她的长辈责罚她,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模样。 “去,把山河鼎中的气运取来,我要恢复伤势!”董娉淡淡说道。 “啊....是!”赵婷先是一愣,而后便反应过来,垂着头应道。 谁也不知道她被发丝遮掩发双目中正在发生什么。 赵婷放下托住董娉的手臂,躬着身子,以表示恭敬,向着山河顶走去。 “娘娘,您今日要上早朝...” 脆生生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董娉不断动作忙碌的身影,眼眸中有了诧然神色。 面前这个一身黑衣或是非洲派来的吗? “退下!”赵婷身子虽还是佝偻着,可声音却是足够严厉。 刀子一般的眼眸狠狠的看了一眼,而后呵斥到。 “是...是...” 一身青梅装扮的侍女当即垂下头颅,行了一礼,语声中含着紧张。 向后退去,口中同时应道,生怕被赵婷责罚。 赵婷眼中寒光一闪,指尖上灵气积聚,团聚而起。 董娉之事只有她一人知道,若是被这婢子知道,不小心散露出去,只怕是要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番基业拱手相让。 赵婷眼中寒芒愈发瘆人,指尖向着一身青梅装扮的侍女一弹。 一朵炫彩夺目的灵力自她指尖弹出,没有任何术法神通,抑或是灵器法器之类。 仅仅是将灵力凝集去指尖,而后朝着婢女一指。 灵力恍若是无形的箭矢一般,直接插进你你进躯壳中,留下一道透明空洞。 “哧——砰!” 尖锐声响之后,青梅侍女倒地,发出砰地声响,重重砸在木制的廊腰之上。 赵婷一脸阴郁,手掌贴着铜鼎,将凝聚成一团的气运悄没声的抱在掌中。 向着董娉送去,脸上的阴郁立时转变成了亲切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只是这春风却是没有什么用处就是了! 董娉先前漠然看着赵婷所作,心中也是凉了一截。 若非是胜,那便就是赢!信誓旦旦说道。 偷懒呢,偷懒不是弹。 “董姐姐,反正你也是受了伤!不若这伤势就别治了吧!” 赵婷猛然抬头,灿然一笑,就算是穿着一身绣着五爪狰狞金龙的衣饰,也难掩笑容中的阴森恐怖。 “把这气运留给我,等我修成了金丹,破开了元婴,再让对你动手的那人亲自去地下给你赔罪!” 赵婷声音缓和,语声甜美,却是蕴含这无限杀机,要将董娉置于死地。 董娉猛地双目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婷,显然不敢相信,她竟然会直接对自己动手,杀死自己! “嘿嘿....” 赵婷脸上笑容愈发灿烂,紧紧贴近董娉,手中短刀已经捅进了董娉体内。 不断的转动手柄,在董娉本就布满暗伤的身躯上留下一道足以要她性命的疤痕。 第三百二十章,哄骗 “你......” 董娉双目瞬时瞪大,双目中满是不可置信。 眼前之人赵婷竟然对自己动手! 感受着肆虐的灵力在自己体内不断游窜,肆无忌惮的破坏着自己本就有暗伤的身躯。 惊疑目眸之下,还隐着一丝逐渐不易察觉的惶恐。 她切切实实、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好像有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然后一寸寸的切割下来。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把刀正在不断的将自己的脖颈切开,头颅与身子不断分离。 死亡带来的恐惧,令董娉有些颤抖,一身本就是用邪法修来的虚浮境界,也是在不断地溃散。 “你...怎么敢...” 董娉感到一股冷意,略有颤抖的吐出这句话。 “我怎么不敢?难不成一辈子当你手里的一把刀?任你打骂、呵斥、驱使?” 赵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带着一缕疯狂意味。 “你....” 董娉眼前已是出现了幻彩,物移景换,她仿佛是置身与一片黑暗中。 “你叫什么?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 空远的声音传来,越来越高,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不见。 一个身穿一身黑衣,浑身上下散着邪气的女子,拉起蜷缩在地下的赵婷。 声音虽然冰冷,但是却含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是自己的声音! 董娉一阵恍惚,从迷离中略微恢复了一缕清醒,找回了灵台上一点清明。 “那是我...她是赵婷...我救了她...我教她修行... 她为什么要杀我?!” 董娉越来越虚弱,眼前幻想消灭,逐渐陷于黑暗之中。 脑海中突得冒出了一个念头,困惑不解。 自己救了她,自己把她从泥潭中拉了出来,自己教他修行,甚至就连修行功法都不是邪法。 而是自己专程为她找来的! 她为什么要杀我? 她只不过是一个筑基境界的修士,而我却早就凝成了金丹,她为什么敢杀我? 我有恩与她,她凭什么杀我?!!! 董娉心中一点恼怒升起,将眼前的黑暗驱散,出现恍惚懵懂与混沌。 心中怒意攀升,再将恍惚驱散,重显清明。 腹部不断搅动的剧痛,与身子四周异种灵力肆虐传来的感受。 令得她从虚无混沌的迷境中脱离了出来,令她保持清醒,灵台上重现一点清明。 “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赵婷没有察觉,脸上带有疯狂意味的笑容依旧,掩饰不住的开心神色,与大仇得报的痛快夹杂交织。 声音低吼,近似疯狂。 “我才不叫什么越女,我姓赵!我是赵国皇室,长公主!” 董娉眼中浮现一抹了然。 “祝无伤杀了我,你父皇曾经与祝无伤有婚约,杀了你,他一定会痛苦吧?啊?! 枉你在皇宫中住了那么年不受待见的冷宫,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若是算来,我当还要唤你一声娘亲呢!” 赵婷压制着因为激动而显得颤抖的身体,浓重的口息喷在董聘脸上。 紧紧贴着董娉,仅有数指长宽,好像是是要将董娉吞吃了一样。 “原来如此!” 董娉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显得颤抖,但仍旧是竭力抑制住,淡然说道。 “原来我是救了个毒蛇在自己身边! 是我自己蠢,怨不得别人! 我说当初你怎么一力要求要做女皇,统领三国,原来是如此!” “那是自然!祝无伤杀了我父皇,你爹夺走了我家的江山! 自然要让你来还!” “可惜,我听了你的谗言,没让我爹杀了你!”董娉摇摇头,苦涩道。 “若不是因为你,我还没那么容易就登上这大位,那个不知道从哪个贱婢肚子里爬出来的,也配坐在我赵家的位子上! 还要谢谢你,若不是因为你,那个贱种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把这位子让给我!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赵婷突然呵呵笑了起来,疯狂意味更加浓厚。 “就连你爹也是我杀的,啊哈哈哈哈哈! 当初我跟你说你爹突发恶疾,我可还做了好一阵子的预备,你若是不信我该如何,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容易的就听信了。” “我爹早就有伤势在身,本就寿元不多,你想诛心?手段太拙劣。”董娉轻轻摇头,一点也不相信。 “拙劣?啊哈哈哈哈!”赵婷又是仰头疯狂笑了起来。 “你爹娘都是爱惜自家身子的主,怎么可能就那般轻易就得病? 还不是我暗中下的手段!” 赵婷自问自答,轻轻摇头,“可惜,只来得及杀了你爹,你娘却是没来得及动手,死在了别人手里,当真是遗憾!” “你!”董娉猛地一怒,身子就要起来,灵秀的双眼圆圆瞪起,含着无尽怒意。 赵婷按住插在董娉腰腹间的刀匕,深深一推。 董娉不自觉的倒退,倒在地上。 “可惜,这灵匕可还是你给我的,没想到,今日就要用它来杀你,当真是好一场孽缘啊!” 赵婷直起身子,赞叹着拍手。 “你爹娘死了,杀了你,再去杀那祝无伤! 父皇,你看到了吗?你的仇,孩儿帮你报了! 这皇位还是姓赵!啊哈哈哈哈” 赵婷张开双臂,仰头大笑,周身有灰色气运凝集。 就是因为有这些气运绕着她的身子,她才能得手。 不然以董娉金丹境界的修为,就算是用邪法得来,根基再过虚浮,也不是赵婷一个筑基境界修士能够近身的。 只怕是心中才生出了些许不轨之念,董娉心中就已经是有了察觉。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衰败的人族气运缠绕周身,她才能瞒过董娉金丹境界修为。 相当与用人族气运在筑基与金丹之间的那道鸿沟上架起了一座桥梁。 不过因为这衰败的人族气运,她架起的桥梁,也是破破烂烂,时刻都有塌下去的风险。 不过,她赌对了! 她在这做破烂不堪的桥梁上,避开了所有漏洞,成功的瞒过了董娉。 在她最虚弱、最放松的时候,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将她送进了深渊。 “你那早就死了的爹,只怕是看不到了!” 董娉的声音,冷静而又冰寒,沉稳的吐出,没有一点颤抖与其他。 “你一个要死的人,等见了我父皇...” “当啷!” 清脆声响打断了赵婷的言语,也将她从疯狂中拉了回来。 “你...”赵婷回身看着董娉,伸手指着,有些颤抖。 疯狂迅速的转为了恐惧与惊疑。 “你在诈我?对,你在诈我,一定是在诈我!”赵婷嘴角再次勾起,重新出现原先疯狂的笑容。 “你想骗我?不可能!你的手段我都知道!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想要骗过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你二大爷!” 董娉一摄,地上掉落的灵匕首,入了她的手中 她浑身散着去先前一般无二的邪异气息,像是从未受过伤一样。 如若不是她腰腹处,一片血红,殷红的血迹,还在不断往外流淌,就算是赵婷也不敢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将那把她亲自给自己的灵匕,捅进去。 “你...你...” 赵婷这时才真的有了写惊惧,脸上的笑容受了起来。 眼眸中的疯狂尽收,被涌现出来的恐惧沾满。 “想杀我?你还不够!”董娉冷冷说道。 手中紧紧握持着那柄灵匕,尖锐的锋芒对着赵婷。 他已是从赵婷方才的诛心之言中脱了出来,并未曾受其影响。 从表面上看去,并未被赵婷方才所说的一番言语,影响到。 至于内心当真如何,除了董娉她自己,就只有天知道了。 董娉身形突然抑制不住的一晃,嘴角溢流出血液来。 拿着灵匕的刀也有了些颤晃,浑身邪异气息不稳。 “哈哈哈哈,你果然在骗我!”赵婷恐慌再次消失,指着董娉大笑道。 冷讽与嘲弄的意味尽数显露出来。 “你技穷了,竟然连这种手段都用了出来。我看,你今日当陨落于此!” 赵婷停下大笑,阴冷的看着董娉,刚才她竟然被这种微末技俩唬住,还不止一次,两次! 当真是可恶。 “我当真是如此吗?你确定我没在骗你?我确是山穷水尽了?” 董娉手中仍在颤抖,脸上却是笑了起来,平平问道,就像是在与老友说话一般。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赵婷脸色阴沉,仍旧是说道。 可却是不敢上前一步,反而是向后不断倒退而去。 她如今只不过是筑基境界修为,虽是有气运绕身,可这些气运也都是显露着衰败之像。 用来隐藏自身尚可,能瞒过董娉耳目。 可用来对付董娉这一尊金丹境界的大修、大敌,就显得不中用了。 金丹毕竟是金丹,金丹与筑基境界间的鸿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跨过去的。 “呵!”赵婷不断向后退去,眼眸中警惕之色凝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你还有所保留,可想要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不然,倚你的性子,早就对我动手了,还跟我废话那么多? 我就站在此地不动,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赵婷站在山河鼎一旁,侧身对着董娉,只要她有异动,第一时间便能反应过来逃走。 第三百二十一章,伪装 山河鼎乃是一国重器,用来盛放一国气运。 一国之人族气运尽数聚集与这鼎之中,赵婷如今掌着一国玉,乃是一国之女君。 立身在大鼎一旁,自然是能借用其中积攒许久的气运。 虽然也是被祸害败坏了不少,可这么多年积攒下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数量。 用来防备一个深受重伤的金丹应是够了。 赵婷默默盘算着,方才她借助气运隐藏住自身,给了董娉一刀。 将自己灵力与衰败的人族气运,都是送进了她的体内。 她就算是金丹,也应该么有那么轻易的就能将一族之气运这般轻易的驱逐出来。 赵婷双眼微微眯起,毒蛇一般的阴狠目光从她狭窄的目缝中显露出来。 死死的盯着董娉,只要她显露出一点颓废之势,就上前,将她狠狠的咬死。 赵婷一只手扶在山河鼎上,只要董娉有一点异动,她立时便能将储存在山河鼎中的人族气运取出。 用来保得自身安全无虞,避过董娉金丹境界的锋芒与临死之前发反扑。 董娉立在远处,一动不动,腰间伤口上不断的往下流淌着血迹。 将她脚下一片都给染红,就连是她身上的一袭黑衣,也因为血液的浸染而更深了几分。 就像是在水中泡过了一般。 “董姐姐,你安心的去吧。你死之后,我会跟教里的人说,你是被祝无伤杀死的。 介时,你亲手缔造出来的一教,举全教之力,去杀你的情郎。 哦,听说你那情郎,对你可是...啧啧啧!” 赵婷口中不停说着,辅以摇头眨眼,晃脑等。 欲要用言语击中董娉,激得她恼怒,贸然来杀自己,而后自己好暗中行事。 就算是没有对她动手也无妨,只要是董娉动了怒气,那她也就离死不远了。 自己那一刀可是没那么好挨的,衰败的人族气运,再加上自己那正好与她相克的至阳灵力。 自己选这门功法修行,就是为了今日,能将董娉解决。 如今也算是随愿了。 两人就这般僵持下来,赵婷不时说些言语,想要将董娉激怒。 而董娉一直是漠然而视。丝毫不为所动,就像是在听狗叫犬吠一般,全当作了耳旁风。 一点也未听进去。 “唉!” 突然,董娉哀叹一声,一直揣在身前,拿着灵匕的手放了下来。 身形也是有了一丝晃动。 赵婷当即是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矮下身子,运使灵力,虽是皆可远遁。 像是一只被吓破了胆子的兔子一般。 “呵,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就这点胆子。”董娉冷冷言说,嘲弄道。 “不过稍一动作,就把你吓成了这般模样,可是不像你方才口中所说的那般模样。” “呵,你不也是如此,空有一身金丹境界的修为,却是那我这个筑基境界的小修士一点办法没有!” 赵婷不甘示弱,口中回以反击。 “这一身用邪法得来的虚浮修为,当真是难堪,连我一个筑基都无奈,真是不幸!” “行,你别动,让你看看我这修为行不行!” 董娉当即向前走去,赵婷吓得立时后退。 贴在大鼎上的手掌已是虽是准备收了起来。 大鼎上插着的几只巨大香烛,柱头光芒闪烁,明晦不定,像是虽是都能喷发燃烧一般。 “你不敢杀我!” 赵婷似是在告知董娉,还是在宣誓自己的所属权。 空地露台上突得起了一阵风来,吹拂过洞鼎,其上刻着的花鸟鱼虫等物事,像是活过来一般,徐徐如生! 从碗口大小的香烛上,却是飘出了一干人不得同时参政,需要等到几年之后,才可以。 看得铜鼎显露出了异样,赵婷才是安心了几分。 眼眸中慌乱隐去了几分,看着董娉。 “可惜,方才我当真已是强弩之末,你若是敢对我动手,我必死无疑!” 董娉松开一直捂在胸前的手掌,身子挺起,腰背已是直了起来。 腰腹处那个血洞已是停止往外溢流血液,身上气息也是稳定下来,不再如先前那般。 黑衣上玄沉的血迹也是干了,不再显出更为浓重,像是在水中跑过了一般的玄重黑色。 赵婷不言不语,对董娉的话将信未信,不敢完全听信。 “既然,你不杀我,那我也不杀你。”董娉收起手上灵匕,说道。 “下次再与你相见,小心护好自己性命,我会杀了你!” 说完这话之后,董娉一阵微风吹过,她的身子就像是一抹青烟一般。 随着微风消失散尽。 面前那人突兀消失,随着一阵风就已是不见。 赵婷眼眸深缩,眼中惊疑神色更重了几分,两只手掌都贴上了赤铜的大鼎。 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她便是能借用铜鼎中的气运之力,用来御敌。 只是她如今修为尚浅,不能随意有心使用,只能勉力用处。 以她现在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想要能自如的驭使灵力,恐怕还要是再下数年苦工才可。 能动用一次,便已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再多,只怕请客间就会爆体而亡,好端端的一条性命,消失不见。 她能炼化几率气运,藏住自身气运,,对她而言,已是天大的幸事。 更是耗费了数年时光,才能将那几缕气运炼化,藏在身上,不能随意现楼。 能只用那几缕气运,上了董娉,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幸运,对她老说,没有什么更值得高兴的。 只可惜,没能一下就将威胁扼杀子啊摇篮里。 在她有意散播之下,整个监牢,如今是都知道了处境。 “她到底是有没有受伤?她是在演,还是在假装?” 董娉走后,赵婷怔怔的看着她先前所立的一处境界,脑海中不断会想起董娉平日见所作所为。 “若是她未曾受伤,可那灵匕却是实实在在的捅进了她身中,她为什么会无事? 若是她在假装,那为何会显露处方才那般样貌。 若是她确实手上,那她将自己完全骗了过去,更是不该! 若是未手上,只怕早就是将我打烂,可未曾会道如今模样?” 赵婷百四不得其解,董娉到底是有无手上,又是被上到了那种情况。 良久后,刮起一阵冷风。 吹得赵婷身子一颤,察觉到董娉确实未在身周,已是不知到了多远之外。 并未时刻守在自己身周,想要暗杀自己,赵婷心中却是送了一口气。 将一直紧紧摁在赤铜大鼎上的双掌放了下来, 她身为一代女皇,在凡间自然是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一句吩咐,就能让此地方圆百姓在短短几天之内消失不见,也能令得此地人避开此处。 若是遇到难缠棘手的,就放过去。 先前就曾下过诏令,要杀祝无伤,早就准备好了物事在,只待着一个机会。 这个哥们吧手放在兜里,吧烟放在嘴里。 一代传一代,人走烟还在。 是故,此地并无皇城中凡人,就连侍奉的侍女婢女粗使,都在赵婷一句话之下,不敢上前。 冷清孤寂,赵婷不敢离开,寸步不离地守在赤铜大鼎身旁。 少有任何一动,就能直接借用铜鼎中所积攒留存的气运,解决自己所遇到的燃眉之急。 ...... “噗!” 董娉身形突然自空中闪现,连站稳都做不到,就已是被半空中倒塌了下去。 一手捂着心口,嘴角溢流出血液,不断地溜了下来。 拿开捂在扣上的手掌,暗沉血色清晰可见,从指缝隙中溢流出去。 沿着缝隙垂落在地上。 “还是不行!”董娉默默道。 她自然是被赵婷伤到了,自己所赠给赵婷的灵匕,自己最清楚。 原本只是给赵婷防身所用,没想到她竟然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董娉将手中灵璧,默默收好,珍而重之地收起来。 随着这灵匕一同进入自己身躯的,还有那些古怪直接的灵气。 与那些衰败的气运。 在自己身躯之内肆意妄为,已是将自己身躯中经窍灵力灵池弄得一团乱糟。 站在那与赵婷僵持,也只是为了能将体内糟糕情形先行稳住。 唬住赵婷之后,再来商议其他。 就连临走之前,也是在放大话,吓唬住赵婷,却是将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未曾追赶过来。 若是她干了上来,那自己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未有。 只能是死在她的手中。 “噗!” 猛地一掌拍在自己胸腹上,一口黑血带着凝固的血块吐了出来。 董娉在吐出这一摊血液后,脸色明显好看了些许。 原先潮红一般的病态红消散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白色。 倒是令得她好看上了不少。 深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躁乱的邪异气息,董娉身上的气息暂时稳定下来。 她心念急转,已是定好了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去找祝无伤! 她对自己体内的伤势再试是清楚不过,她只不过是一个用邪发躯壳得来的金丹境界。 比起一步步踏实修炼上来的金丹所差的不少一点半点的。 自己体内异常躁动,凭借自己只能是暂时压了下去,想要彻底接却却是不能。 只能另寻找一金丹境界,帮她驱逐出体内异常。 而她率先想到的,便是祝无伤。 第三百二十二章,杂积 “谁?” 闭目盘膝的李仲天突然睁开双目,起身一纵,背后一道剑光从头顶破去。 破开头顶屋檐阻碍,周身灵力运转,心中惊怒。 方才他察觉到一股邪气一闪而逝。 是有邪修进城了! 先前邪修已是被尽数击杀,又来攻城了不成? 李仲天心中想着,手中紧掐指诀,飞剑散着幽深光芒,绕着周身回旋盘转。 有阵法笼罩,能瞒过阵法,实力绝对不简单。 少说也得是虚丹境界,或是有遮掩气息的法器,只是因为一时不慎才露出气息。 “噗!” 董娉一口鲜血喷出,浑身邪气压抑不住的沸腾了起来。 体内本就有暗伤,又被赵婷所修至刚至阳灵气侵入躯壳,被她勉力压下。 如今奔波行了这一阵,灵力发作,伤势也是压不住了。 更糟糕的是,随着赵婷灵力一起冲入体内经窍的衰败气运。 气运本是好物,但赵婷精心挑选了几率衰败的人族气运,原本能有助于修行,增加福运的气运。 此时,便变成了遗毒无穷的毒瘤,时刻在她体内发作,令她不得好受。 身子在空中摇摇晃晃,像是要坠下来,口中又是喷出一口鲜血。 气息终于是遮掩不住,在半空中显露了出来。 李仲天双眸一瞪,周身盘旋转折的飞剑立时激射而出,灵力不要命的灌输其中。 携带着风雷之势,向咳血的董娉杀去。 董娉周身邪气像是夜晚中升在半天的孔明灯一般,惹人注意。 李仲天两眼圆睁开,死死瞪着董娉。 他已经认出了董娉,就是那名被祝无伤吓走的金丹境界大修。 更看到了她捂着心口吐血,就连身形在空中都止不住,像是马上就要坠落下来。 一个金丹境界大修,竟然连身形都止不住,还捂着心口吐血,定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伤。 暗暗潜入城中,要用城中百姓当作血食来修补自身。 他已是受了重伤,我若是能将他毙于剑下... 李仲天眼眸中浮现一抹疯狂,筑基斩金丹! 不论这金丹是何种状态,重伤还是鼎盛,他又是用何种手段将其斩杀,光明正大还是阴谋诡计的暗算。 只要是杀了,那自己在门中地位只怕会一跃而上,只屈居于门中几位金丹之下。 日后在仙路上,有这筑基斩金丹的名头开道,只怕会好走上无数! 再者,对付邪修的事怎么能叫阴谋诡计呢! 这是堂堂正正的向邪修问剑! 李仲天眼眸中的疯狂迅速扩张,占满整个瞳孔。 手中紧紧掐着剑诀,将指节都捏得是青白。 快,再快! 李仲天丹田灵池中灵力不要命的灌输,飞剑上灵力充溢得几乎满溢出来。 金丹毕竟是金丹,他一个筑基,连金丹境界有什么神异都不知。 只知道自己离着金丹还有天边一样远的距离。 天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一剑把这金丹邪修毙命,不过这邪修还未曾发现自己。 自己若是能偷袭得手,说不得便真能成了这仙路上留名的壮举。 筑基斩金丹,千百年来,还没听说有谁能做成! 李仲天激动得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 这金丹邪修越晚发现自己,得手的几率也就越大! 再快!再快! 飞剑仿佛是一道天河,从下方倒挂而起,直直地冲向捂着心口咳血的金丹邪修。 “呵!” 董娉捂着心口,微微偏转头颅,眼眸冷厉。 李仲天惊鸿一瞥董聘瞳目中嘲弄之意,心中一惊,不禁一颤,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掐着的剑诀也是一松,倒挂而去的天河一滞,慢了下来。 去! 李仲天一咬牙,手中剑诀重又紧了起来,出剑不收,开弓哪有回头箭! 管他如何,成与不成,就看这一瞬! “哧!” 飞剑上流光暴涨猛增,激射而去,李仲天二目几乎都要瞪裂,死死的看着飞剑上的流芒。 希冀下一刻能直接将这金丹邪修洞穿! “铛!” 清脆声响起,天终不遂人愿。 董娉仅是伸出手指轻轻一弹,天河倒挂,挟着风雷之势的飞剑就被轻易弹得倒飞。 像是弹走一只苍蝇蚊子一般。 李仲天的心瞬时凉了半截,好像分开顶阳骨,从头顶倒下了半桶雪水。 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金丹境界大修,若是想杀他,只不过是弹指之间,方才自己一剑没能杀得了她,更是被他将飞剑弹了出去。 只要想杀自己,那自己就算是用出老命去,也免不了一个死的下场。 至于没有杀心,不杀自己?那可能吗?!! 就算是先前那位与石帅相熟的大修,他也得是能有所察觉,反应过来才行。 自己方才贪功冒进,向夺那天大的名头,没有声张。 如今就算是想救自己,怕也是来不及了。 “咳咳...咳咳!”董娉捂着嘴,再次咳了起来,指缝间溢流出血液。 方才仅仅是稍一动作,就牵动了她体内伤势,暗伤、异种灵力、衰败气运一起发作。 再也是压制不住,身形开始下坠。 李仲天暗淡的眼眸瞬时亮了起来,看到了生机! 这金丹邪修连杀自己都来不及了,体内伤势想必已经是到了极限。 重新调转凝集起周身灵力,想着被弹飞的飞剑狠狠一指。 已是有了坠落之势的飞剑,调整剑身,对着董娉再次激射而去。 董娉捂着口鼻,指缝间仍在溢血,抬起眼帘,一抹冷嘲之意不变。 毫不顾忌激射而来的飞剑,手指伸出一点,缕缕邪气凝集。 李仲天遍体立时生出寒意,像是有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在一旁窥伺自己。 董娉下坠之势不止,,身子无力的向下方坠落而去。 可她像是没有察觉一般,手指点动,丝缕邪气凝成水珠模样。 缓慢的从她手指上滴落,下一刻,滴落的邪气水珠,就出现在了李仲天头顶。 像是破开了天地虚空一般,小小水珠邪气,内里含着山岳之势,悄无声息地砸落。 李仲天像是被定住一般,就连体内灵力调转也越来越慢,硬着头皮,不去管头顶上落下的山岳。 手中仍旧死死掐成剑诀,指向坠落的董娉。 只是,飞剑上流光渐渐熄灭,掠行激射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剑尖有了些颤动。 李仲天已是察觉到了头顶上能将自己压杀的恐怖气息。 不管不顾,一个劲地将飞剑指向董娉。 反正自己也要死了,死之前不如把这件事做成,算是能留名下去。 日后门中若是再有弟子踏上仙路,那定会被门中告知曾有一位筑基境界师兄,曾以筑基境界逆斩一位金丹。 李仲天愈发疯狂,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这便是不要了又如何! 心力、神力、灵力都泼洒而出。 飞剑像是陷在了粘稠之物中一般,只得缓慢前行,距那金丹邪修还有数丈远的距离。 且是随着董娉的不断下坠,距离也拉得越来越远。 头顶一松,压在上方的山岳突然消失,现在粘稠空气中,缓慢前行的飞剑也是猛的激增。 李仲天周身灵力像是一只挣扎中突然被放开禁锢的野兽,奔涌而出。 下一刻,飞剑穿空而过! 浑身散着邪气的董娉被一只手拽住,停在半空中。 “干得不错!”一枚丹药向着李仲天激射而去。 祝无伤拽着已是昏迷过去的董娉掠去,淡淡道。 李仲天这才反应过来,摸着后脖颈,心有余悸,满心侥幸。 方才那水珠一般的邪气已是触碰到了他的肤表,如今还有丝丝的凉意在上。 李仲天回过神来,这才感知到体内丹田灵池中灵力早就耗尽,只余下些许。 收起飞剑,脸色苍白,摇晃着身子降落而下。 ...... 祝无伤手中提拽着已经昏迷的董娉,脚步踏下,向着下方落去。 方才他在冥思苦想,关于立国之事,还有什么纰漏。 突然先是察觉到一股熟悉的邪异气息,明了是董娉来找他。 也就停了下来,等她。 等了片刻,未曾等到她人,却是感知到灵力激荡的波动。 灵识放开,才‘看’到是李仲天在与董娉相斗。 董娉身形摇晃,口中喷出鲜血,显然是受了重伤,李仲天头顶有生死危机也是置之不顾,一心要取董娉性命。 他才赶紧出手,化去李仲天头顶上凝聚的邪气,拽住下坠的董娉。 董娉好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临近,也未做什么反抗,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气运?” 祝无伤拽着董娉的手掌突然气血涌动,将一缕靠近的异样气机阻隔在外。 看着那缕苍白的衰败气运,祝无伤皱眉。 这东西和玉佩中承载的河汉人族气运相似,他这几日日夜揣摩气运这东西,绝对不会看错。 从董娉身上沾染的苍白色气机就是气运。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气运却是如此衰败腐朽,比之将死之人身上的死气与董娉身上原本的邪气加起来还要更诡异上几分。 拽着董娉脖颈后的黑色衣领,缓缓降下。 祝无伤手指搭住脉门,灵力探入,却是被她体内一惊。 邪气、衰败的气运、一股煌煌的灵力、经窍处各种暗伤,在她体内杂积。 董娉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身黑衣早就是被血染得重了几分。 第三百二十三章,天地崩损 醇和的五行灵力一点点探入董娉经窍中,将那煌煌的灵力与种种交杂在一起的暗伤一点点的拔出。 至于那几缕衰败的灰白气运,则是被祝无伤控制着玉佩中纳入的三座城池中的气运之力,弄了出来。 董娉体内种种状况皆是被祝无伤一点点消去。 她虽然是入了邪道,用邪法成为了金丹境界大修。 但祝无伤并未在她身上看到血煞之气,口齿鼻息间,也没有那股闻之令人做呕的腥臭之气。 翻开两眼眼帘,虽然是有血丝在瞳目交杂错乱,但是却没有泛红的嗜血意味。 祝无伤心中虽不肯定,但已是有八九分把握,董娉定然与寻常些许不同。 虽是不知道她未曾吸食血食,是如何取巧到了如今金丹境界,但是有一点却是十拿九稳,她应并无将人族当作过血食与修行资粮。 随着体内各处暗伤、煌煌灵力与衰败的灰白气运被祝无伤一点点拔出,董娉脸上的苦痛之色也是和缓了下来。 陷入平静的沉睡,脸上恢复了点点血色,祝无伤五行灵力最为淳厚,用来滋养残败的身躯最有有效。 仅仅是在董娉身躯肉壳中转了一圈,她体内残破的伤势就有了明显的好转。 “她是谁?” 石阔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大踏步的走过来,遮住从窗棂射进来的光影。 祝无伤方才将心神沉入灵力蕴养转动之中,竟然是连石阔这个毫无修为的凡人靠近斗未曾有察觉。 石阔大踏步走进来,两三步迈了过来,冷冷看着床榻上躺着的董娉。 一身黑衣,腰腹处有一大片血色染过的痕迹。 他早就察觉到了不对,看到稍有缓和的董娉,鼻子轻微的抽动,认出了她邪修的身份。 “故时友人。”祝无伤心神回过,淡淡道。 “你故时友人是个邪物?难道你也是不成?” “石将军说笑了,某是不是邪物,你难道还不清楚?” “那你救下一个邪物是什么意思?”石阔怒指昏迷不醒过的董娉。 他去找李仲天商议事宜,想要借助三家仙门之力,尽快办成事宜,好断绝后患。 却是没想到从他那处知道祝无伤擒下一个邪修。 匆匆赶来,看到他竟然是在救这个邪修。 “祝将军莫不是少年慕艾,被女色迷住了?”石阔毫不客气,就算是祝无伤是一个金丹境界大修也是如此说道,毫不退让。 “石将军说笑了。”祝无伤平平,闭目,手中握着一块灵石。 灵池中灵力为了拔出董娉体内种种异状,消耗不轻,已是只剩下了小半。 “哼!我等在为祝将军一言奔波,你倒好,却是在这处谈起了情爱!” 石阔大马金刀的坐下,经年在沙场兵戈中磨砺出的凛冽气息毫不保留的放出。 这个平日里看着和蔼的老人,此时竟然通身凶煞之气,单凭着一双含着杀意的目眸,就能将胆小者活生生吓死。 与祝无伤相比,竟然是丝毫不落下风。 祝无伤此时虽是收敛气息,但他一步步苦修上来的金丹修为,就算收敛毫不显露,也不是石阔这个毫无修为的凡人所能比拟的。 可此时与收摄起灵力的祝无伤相比,竟然是丝毫不落下风。 石阔双目直煞煞的看向祝无伤,像是在审视犯了军规的案犯一般。 “听李仙师说,这邪修是金丹境界,就是多次带众魔修来犯我城池的祸首? 祝将军,不想解释解释吗?” 祝无伤垂目不语,像是未曾听到石阔言语一般,充耳不闻。 “你装聋可装一时,装不了一世。”石阔摇头。 “这是我旧时友人,待她醒来后,我来问她,若是当真杀过城池众人。 我杀她以谢罪。” 祝无伤开口,眼帘垂下,说道。 “好!”石阔一身兵戈之气尽收,起身,看了董娉一眼,向外走去。 “听说祝老兄曾给你弄了一桩婚事,就是这个女娃娃吧? 还望祝将军不要自悟,拎得清为好。” “有劳石将军挂念,无伤省得如何自处。”祝无伤背对石阔,语声传来。 石阔没有丝毫停顿,跨步走了出去。 祝无伤闭目静坐,手中握持着灵石,恢复着丹田灵池内灵力。 “轰隆隆隆!” 一阵轰然大响传进祝无伤耳中,像是从极远之处传来,且是越来越大,好像正在不停的靠近一般。 令得他心中都是升起了一股危急之感,像是大难临头,灾劫到了一般。 与上次渡金丹境界雷劫时截然不同。 上次是有劫云压顶,雷霆临身,是自身有危厄难渡,要被重重雷霆毁去。 而这次截然不同,不是从头顶传来,而是来自四面八方,上下周遭。 来自脚下所立之地,与己身所处的这片天地之中。 挂在腰间的玉佩突然自行浮起,海量的气运从其中自行散了出来。 向着一处奔流而去,像是一川流不息的大江大河,滔滔不绝的奔腾着。 河汉人族气运夹杂着新纳入的人族气运,不停的减少,只不过几息之间,就少了大半。 从原先深不可测的海渊,成了如今一方还算不小的池塘。 与此同时,祝无伤耳中那轰隆若雷声一般的巨响也停止了靠近,维持在了最先的状态。 一直不停的传进祝无伤耳中。 手掌轻轻摩挲腰间悬起的玉佩,眼前突得出现一幅幻象。 一只披坚执锐的兵卒甲士,一身赤红如血的甲胄沉默,杀气腾腾,一言不发。 一个个皆是眼神坚毅,沉默着冲杀向前方井喷一样涌出来的妖魔。 最当先的是两个手持长刀大戟的筑基修士,赤膊赤足,只有腰间围着裙甲。 浑身气血滚如狼烟,与身后一般同样血气狼烟滚滚的甲兵合在一处。 气血仿佛是有了形质,将天光都给遮挡住,天地间陷入一片红黑。 马开良,袁铁间! 祝无伤一眼认出两人。 这两个人正是他昔日的部下,都是从他这里得了修炼所用功法与所需。 未曾想到,如今已是到了筑基境界。 身后一众兵士,修为境界也是不俗,浴血而战,煞气惊人。 他们无声的呐喊,向着前方涌出来的妖族杀去,迎住他们的势头。 祝无伤目光随之转动,神色凝重了起来。 这些妖魔,应该就是从另一处天地缺口中涌出,想要抢占此界。 其中不乏一些已是凝成了金丹境界的大妖魔。 那些已是金丹境界的妖魔放从天地缺口众抢出,头上嚣张的气焰立时被压下了一半。 受到了此方天道的压制。 天道有灵,会压制此界修士修行不假,可同样也会压制从天地缺口出而来的他界修士。 而且是压制的更狠,一身金丹境界的嚣张气焰,立时被压得跌落下来。 从金丹中期、后期,压制到了方才凝成金丹的境界。 即便有天道压制,也是金丹境界,不是开良、铁间他们所能敌的。 祝无伤忧心道,跟在他们身边的金丹修士呢?师姐呢? 他手指摩挲玉佩,调动玉佩中气运,将眼前显出的幻象范围扩大,四处搜寻起来。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 杨伊还为曾找到,倒是先发现了耳中轰隆声响的来处。 在马开良与袁铁间两人头顶上,阴沉的劫云聚集,电芒雷光闪烁其中,发出不停的轰隆声响。 他们二人竟然是要突破了?!! 祝无伤惊道,他也才放突破金丹境界不久,这两人怎么这般轻易的就要突破境界? 是因为这处靠近天地缺口,受到魔窟那边天道影响,本界天道的压制消散。 他们显露出的气息是筑基后期境界,如今对他们的压制一消失,自然是要突破境界。 祝无伤心绪转动,已是找到了原因。 与此同时,他又是发现了异样! 在那一众从天地缺口处涌出的妖魔中,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潜藏在其中。 向那几名金丹境界的妖魔悄悄摸去。 是那九位金丹! 祝无伤突然醒悟,他们从那处天地缺口处一同回来,藏在妖魔中,要去杀那几个金丹境界的大妖魔。 九位金丹,加上那些金丹境界的妖魔与要突破金丹的开良、铁间两人... 祝无伤心中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对。 这方界域本濒临崩损,如今一下就进来十几金丹境界大修。 再加上马开良与袁铁间两人虽是因为在天地缺口处,不受天道设下的关隘,能渡雷劫,突破金丹境界。 可是他们本身还是在此界中,更会令因为无法承载十几金丹而崩损的界域更加快速的崩损。 不好! 祝无伤心中突得一沉,立时明白了先前自己那股从上下周遭传出的临危感来自何处。 这方界域天地已是无法承载如此数目的金丹,要开始崩损了! “呼!” 掂量着手中明显轻了不少的玉佩,祝无伤心中轻轻吐了口气。 幸好还有玉佩中河汉人族的气运,能稳住天地崩损。 只是一下消耗如此数目的气运,只怕能撑的时日立时要缩减至少半数。 祝无伤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危机感。 第三百二十四章,裂纹 “轰隆隆隆!” 从极远处传来的震耳轰隆声响,突然一下大了起来。 祝无伤心中危机感陡然暴涨。 双眼前因着河汉人族气运而出的虚幻景象突得一变,出现了异动。 马开良与袁铁间两人头顶上雷光愈发闪烁,一道粗暴的雷霆降落下来。 威势看着虽足,但比起祝无伤当日所受的却是弱了不少。 两人挺身而上,硬生生接下降下的各自劫雷。 赤膊的上半身顿时被一层雷光缭绕,手中持着的长刀大戟也是闪烁的耀眼光芒蔓过。 两人好似自九霄上降落下的雷公一般。 与此同时,潜藏在一众妖魔中的九位金丹也摸到了近前,突起发难。 道道彩光流润,好似夺命的枷锁,向着被天道压制的的妖魔套去。 “轰!” 两朵劫云,再加上十几位金丹突然爆发的争斗。 将将维持住不再崩损的界域,又开始崩灭起来,一寸寸从外向里塌陷。 在祝无伤眼前的幻景中,以天地缺口为中心,以目眸望去,所能看到的最远处。 一圈黑色开始向内吞噬塌陷,将虚空半天都寸寸断灭,吞成无尽黑暗。 在这方界域各处边界,也开始有一道道黑色细微裂缝开始出现。 这方界域已是无法维持,要开始寸灭起来。 祝无伤腰间玉佩中的河汉人族气运,一下冲出,像是一条狰狞的大龙。 咆哮着往雷劫与金丹争斗的天地缺口处而去。 ..... 河汉人族,石屋正中,耸立的高柱之上。 中年男子掀开眼帘,抬头看向虚空中,好像透过无垠虚空看到了天地缺口处的境况。 他身掌河汉人族气运,分出的气运做了何事,自然是能看到。 天地缺口处,激荡的灵力波动久久不息,雷光闪烁,劫云霹雳。 中年男子收回目眸,悠悠叹了一声。 能分出气运已是仁至义尽了,若是再出了什么变故,他也爱莫能助。 这是一处魔窟,河汉人族能在此界传承下去本就不易,能在魔窟中立足站稳,甚至是成了一方绝强的大势力,更是无数前人呕心沥血,筚路蓝缕。 他不能让前人心血毁在他一人的心软上。 中年男子垂闭目眸,微微颤动的眼眸,显露出他此时并不平稳的心境。 “唉!” 良久,他突然长叹一声,“前人也曾遇到过这般境地,若是当初帮我河汉人族的前辈抱着如我今日一般所想,可还能有河汉人族? 如今帮他们,也是帮我们自己。” 中年男子自语一句,手指微挑,河汉人族上方,顿时凝聚起了一条数百丈长的气运巨龙。 那些修为强劲的修士,或是身居要位的普通凡人,此时皆是有所察觉。 纷纷抬头向上方望去。 长逾百丈的气运巨龙,无声咆哮,狰狞舞动,正欲向着那处天地缺口腾飞而去。 “咦?”中年男子突然轻咦一声。 目眸中放出神光,彩泽流润,像是看破了虚空一般,嘴角露出笑意。 “如此最好,我倒是不用怕担什么骂名了!” 手指微动,就要将盘旋凝聚在上方的百丈气运长龙收回。 手指微的一顿,停了几息。 旋即,轻轻一挑,百丈长龙分出半数散去,另剩下半数,凝成一数十丈的舞爪真龙模样,向天地缺口腾去。 ....... 东海,无尽海渊之下。 龙宫一阵摇晃,像是要塌了一般。 景真与景归睁开双目,也有着些许慌乱与不解。 “这是怎么了?明明我们已经用自身龙族气运镇住了这方界域,怎么还是崩损了?” 两人有些惊恐。 他们身在界中,修为不够,无法脱离此界。 此界若是崩损坍塌,他们二人也逃不了,要随着这方界域一同埋葬在此处。 两人身旁,一道道黑色的缝隙出现,像是被打破后出现了裂缝的瓷瓶一般。 发出咔咔的声响,不断向外延伸。 景真深吸一口气,声声龙吟从鼻息间发出,双手连连摆动。 天顶星穹落下一道道光华,射在道道或是细微或是狭长的空间裂缝上。 稳住不断摇晃的龙宫。 而后景真再次摆动阵法,眼前画面闪动,竟是将一整个界域都囊括在其中。 此界是真龙一族的休养生息之所,龙族走后,才轮得到人族。 龙宫中自然是有弥天阵法,能将此界景象一一察看。 不过消耗也是甚大,以景真如今境界,等闲也不敢使用。 景归显出真身,以自己背后龟壳作卜,激荡起一阵阵漩涡流水。 “找到了,在中域!” 几息之后,景归停止转动,化成扎着丫髻的童子模样,脸色有些苍白。 景真身前幕镜一晃,景色变换,一巨大口子,散着森森魔气,像是烙印在大地上一般。 “嘶!什么时候有了一处天地缺口?!” 景真倒吸一口凉气,此界早已是到了极限,有他们两人身上的龙族气运勉强压着,才能维持下去。 如今这一处连着不知何处的天地缺口,已是足够将勉强维持的平衡打破。 这缺口上魔气森森,连着的显然是一处强界。 对此界来说,就像是一已经满身裂纹的瓷瓶,又撞上了一块坚石。 “一,二....五...九....嘶!还有雷劫!” 景真数着身前幕布上爆发出的激烈争斗灵气波动,竟然还有两人同时渡雷劫。 “完了!”景真身子一摊,丧道。 “老弟,这下咱俩算是完犊子了,临死之前你有什么想跟哥哥说的? 哥哥先说,下辈子如果能在轮回中再当你哥哥,我还当你哥哥...” “完你二大爷!” 景归发出‘呵’的一声冷笑,斜瞥一眼景真。 “那处天地缺口不用担心,已经是止住了,你赶紧把先前擒住的那些金丹放出去。 他们成就金丹境界的日子早,与此界相合,本就能镇压一方界域。 就是因为失了他们的镇压,才让这各处边界开始崩损。 那些金丹是新凝成的,还未能与此界相合,而且一下子就出现九位与妖魔争斗,难免会出问题。 把他们放出后,稳住此界边域不崩,就能不用死。” 景真眼前一亮,大喜,“老弟我爱死你了!” 双手连连摆动,一名名金丹从虚空中掉落下来,一个个被无形绳索紧紧绑缚住,只有双眼还睁着。 “都知道发生什么了吧?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景真轻轻嗓子,向一众金丹问道。 这些人金丹道行,辟谷数年也不成问题,虽是被封住了丹田灵池内灵力。 但一身修为道行还在,景真景归两人有无意取他们性命,自然是性命无虞。 景真也未曾封上他们耳目五识,这些年被吊在半空中,自然也是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都眨着眼睛。 就连最为桀骜不驯的妖族大修、山君病虎和海中天都闭上眼眸,而后重又掀开。 “好,那就不多说了!走你!” 景真臂膀猛地一甩,众人被绑缚住的肉身躯壳与禁锢的灵池束缚尽去。 像是被人一把扔起了一般,消失不见。 龙宫中阵法妙用无穷,只是景真修为太差,只有金丹境界,不能由心使用。 若是能突破金丹桎梏,证就元婴,那好歹也能发出龙宫阵法的五分威能。 两人脸上的担忧惊恐神色有所缓和,看着身前被奉承小块的幕布。 每块幕镜上都有一位金丹境界身影,他们在龙宫阵法操控,各自所处之地气运牵引之下。 瞬时就回到了各自原处。 他们甫一出现,碎裂纹路一般的黑色缝隙就停止了蔓延,甚至有了逐渐所会的趋势。 两人彻底放下心来。 “老弟,刚才你说‘完你二大爷’?”景真眉毛一挑,手臂搭在景归肩上,笑嘻嘻的说道。 生死忧患既然能解决,那就没什么了! “等见了咱二大爷我可得跟他老人家好好的说道说道,龙族中竟然有人这般不敬尊长,当真是...” 景真用拳击掌,摇头叹道。 “滚...” 景归脱口而出,险险收住后面的话,抱着怀中等身高的玉柱,冷漠无情地转身离开。 “哈哈哈哈哈哈!”景真开怀的笑声从背后响起。 ...... 轰隆声响渐止。 祝无伤心头危机暂时顿缓了下来,身旁临危之感也隐去不显。 像是停在了悬崖边上,暂且能保得住性命,可只要少有异动就能让他坠下万丈深渊。 他紧皱双眉,如今手中底牌已然用完,玉佩中海渊一般的河汉人族气运全部耗尽。 若是再稍微出现什么异状,比如再有人在天地缺口处渡金丹雷劫,或者渡元婴雷劫。 那他就只能是随着这一方界域一同湮灭,性命不存。 若是有轮回,只怕连轮回都不能入。 “...气运...气运!” 眼前突得一亮,方才自己为董娉拔出体内煌煌灵力与蕴养残败身躯时,发现在她体内有破败的气运。 既然有气运虽已破败,但定有其余气运! 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祝无伤眼前一亮,一步跨到董娉身旁。 并指搭着她的脉门,五行灵力平稳渗入她残破躯壳中 第三百二十五章,铜鼎 “你身上拿衰败的气运是从何处得来的?” 董娉睁开眼,一句话传入耳中,祝无伤切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董娉虽是躯壳得来的金丹境界,但好歹也有了金丹修为,躯壳自然不凡。 在祝无伤将纠缠在躯壳内的衰败气运与异种灵力都一一拔出后,便开始恢复起来。 加上祝无伤五行灵力对她躯壳的滋养,更是令得她伤势更为好转。 祝无伤在察觉到她已是恢复到一定界限之后,便用灵力微微刺痛,叫醒了她。 如今,只要一点意外出现,这方界域有了崩损,拿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止住。 来不及等董娉一点点的修补伤势,自然醒来。 “越国皇室,山河鼎。”董娉当即说道。 祝无伤拔腿就走,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走出门外后才重又翻过身来。 双目看着董娉,叮嘱道,“莫用修为害人!” “是!”董娉脆生生的应道。 虽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祝无伤吩咐的事情,她自然乐意去做。 下一刻,忽地起了一阵狂风,祝无伤拔地而起,腾上云霄。 向着越国皇宫中极速掠行而去。 他已是知道,因为越女是赵国人,又是赵皇子嗣,将越室立在了原先赵国皇宫。 他并不担心董娉如何,她现在虽然重伤,但遇到危险,若是要逃,等闲人自然是追之不上。 至于她去杀人?她伤势还未痊愈,体内还有祝无伤蕴养后残留下的五行灵力。 若是她当真动用修为,滥杀无辜,他也能当即有所察觉。 原本是留在他体内助她蕴养身躯肉壳的醇厚灵力,当即便能成为索命的镰刀。 顷刻间令她毙命。 祝无伤气血滚涌,灵力调转,毫无保留的将全部修为放了出来。 像是有一头渊古荒兽在头顶上隆隆而过,发出摄人的气息与震耳的声响。 引得下方凡人停下手中伙计,或是赶路的脚步,极目向上眺望而去。 除了青天白云却是未曾见到什么。 少有些道行修为的修士,则是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有微薄道行在身,自是能察知道从上方天宇苍穹处散落下的摄人威势。 只一缕气息,却像是一座大山压了下来一般。 对凡人没有丝毫影响,对修士却是致命,修为越高,越能察觉到既像丝缕,又像是山岳一般厚重的气息之威,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好在,这山岳一般的气息只存在一瞬,便立时划走,消失在远处,只留下心悸的修士。 赵国皇宫! 祝无伤自然是熟门熟路,当初他便是按着这一条路,以炼气境界修为,连夜行到了这处地方。 斩了那狗皇帝的狗头,顺带着还把几个邪修的性命也是带走。 没想到,赵国皇宫当真是一处藏污纳垢之地。 就算是赵皇身死,可还是有人修行邪法!还是有邪修潜藏于皇宫之内。 片刻间,祝无伤就已经从大漠中边城,掠行到了皇城远处外。 临近皇宫只在熟息之间。 祝无伤忽地有所察觉,双目中五行环环衔接的灵环,在瞳目中放大。 无数条灰色丝线,从各处延伸而来,密密麻麻的在天空上杂汇着,向着前方皇城正中延伸而去。 几乎遮拢住了皇城上方正片天空,像是用一条条灰色丝线织成的布匹一般。 气运! 祝无伤心头一震,他如今掠行在空中。 头顶上便是一根根灰白丝线,其内中空,竟然是气运之力在其中输送。 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交汇而来。 而在丝线尽头,则是一高有数丈,有丈宽,四足鼎立的方形铜鼎! 山河鼎? 祝无伤响起董娉所说,眼眸微微眯起,脚步连连踏下,迅速靠近。 一步落下,祝无伤出现在鹿台边缘,向着赤铜大鼎走去,脚步很急。 铜鼎不断的震动,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却是被压住了一样。 祝无伤快步上前,他已是隐隐察觉到其内便是人族气运,且数目也有不少。 “噌!”一声轻吟。 心头一跳,往前行走的急势一顿,脚步错落,一把镶着珠玉的长剑从身侧划过。 赵婷身形显现,纤细的身影站在铜鼎上,镇住不断抖动的铜鼎。 “祝无伤!”赵婷尖叫。 尖利的嗓音不知是害怕还是尖叫。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赵婷身躯颤动,怂着肩膀,像是在苦,又像是在笑。 抬起头,兴奋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过,“啊!” 尖叫着离开铜鼎之上,手中长剑向祝无伤刺来。 “聒噪!”祝无伤伸手轻轻一拍。 赵婷半空中身子立时坠落下来,像是有一座山压在背上一样,动弹不得。 祝无伤早就知道赵婷作为,当得上昏君、暴君之名,比起史书上所载的那位女帝差了无数。 此时自然没有什么好念旧情,或是能让他留手的理由。 压在赵婷背上的无形山岳碾动,寸寸骨骼断裂,咔嚓声不断。 “啊!”赵婷口鼻却是未被封住,凄惨尖叫,远远的传了过去。 他这声尖叫像是引动了少有些停稳的铜鼎,又开始不停抖动起来。 内里的东西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向突破铜鼎的束缚。 气运! 此时,祝无伤无比确定,铜鼎中的物事便是气运。 方才他从赵婷身上察知到了浓厚的气运之力,她虽然不能由心驭使气运,身上却是沾染了浓浓的气运意味,久久不散。 “那是我赵家的东西,狗奴才,你不准动!赶紧滚!”赵婷压趴在地上,使劲的仰起头,想要看向祝无伤动作,尖叫道。 祝无伤充耳不闻,向着铜鼎而去,手掌不自觉的抚起,向铜鼎上摸去。 铜鼎中不断冲撞,想要自其中破出的物事好像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逐渐安稳了下来,任由祝无伤手掌抚了上去。 铜鼎像是温驯的宠兽一般,乖巧的迎接主人的抚摸。 “祝无伤!”赵婷高声尖叫,祝无伤的手竟然碰到了自家的东西?!!! 祝无伤头也不会,心神沉浸在铜鼎之上,随手向后一弹。 赵婷便立时止住了尖叫呐喊,憋得怎样都说不出话来。 他眼眸在铜鼎上惟妙惟肖,散着渊古气息的的花鸟虫鱼、山川河流、桑耕田种等等图象。 这尊铜鼎绝对不是赵国所有。 赵国立国才仅仅数百年,这铜鼎上斑斑锈迹,与岁月蹉跎留下的印记,绝对不是赵国所有。 祝无伤手心抵在铜鼎上,海渊一般的气血之力,从手腕中不断涌溢而出, 滂沱渊博的气血流出,将长宽否有数丈的铜鼎全部包裹住,像是要炼化一般。。 熟悉的感觉从气血包裹的铜鼎中传来。 好像这铜鼎与他血脉相传,同出一源。 祝无伤背后,未曾涌动气血,龙形虎相自行显现,阵阵低沉的龙虎吟啸之声。 从如真的龙形虎相中传出。 “嗡!”铜鼎上突然放出一阵光芒,将祝无伤笼罩在内。 天地间为之一顿,祝无伤眼前出现一幕幕景象。 高高陛阶,仿佛是天梯一般,两侧占满了穿绣各式纹路的官员。 左文右武,其中修士与凡人杂错,不以修为而论,甚至在左文那一排,最为首的便是一身着素朴青衣的凡人男子,早生华发,两鬓斑白。 凡是未有修为的凡人,腰间都佩戴着一块青石,帮他们阻隔住各大修散出的足以惊杀强人的骇人气息。 陛阶之上,一尊大鼎稳稳立着,鼎上刻着各是花鸟虫鱼,天地山川等等,其内云雾一般的气运翻腾滚动。 在云霞雾霭般的蒸腾气运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立着,面容被遮盖不清。 可祝无伤却莫名觉得这人自己应该认识,且自己与这人应是有相当深的缘分。 “天地为鉴,今日立国,国号武祝!” 被蒸腾云雾一般的气运遮住面容的男子,突然振起手臂,高声呼道。 “武,祝!武,祝!武,祝!” 陛阶下立着的两列文武官员都是山呼起来。 震天的声音将蒸腾的雾霭气运都给震散,将大鼎后那人的面容显露。 竟是与祝无伤有三分相像。 “武祝?祝武?好大的口气,怪不得不得善终。”祝无伤心内已是明了,叹道。 旋即,眼前画面一转。 无数修为高深的大修布满天空中各处,围得水泄不通。 光头的秃驴、黄巾罩住脸面的西沙修士、身形枯槁的荒林众人...... 一个个,修为最差的也是金丹境界,筑基连立身在此处的资格是都没有。 “祝武,你逆天而行,今日我等代天杀你!” 半空中走出一个男子,手中握着一柄单剑,与姚渊有几分相似。 每说一句话,便有一道霹雳落下,天威赫赫。 “呵!你也配!” 下方,祝武孤身一人,手中持着一柄断刀,浑身散出惨烈气息。 四周尸身倒伏,铺满了整个地面。 “什么狗屁天道,不就是一条看门的狗?” 祝武猛然抬头,凛凛杀意冲破云霄。 下一刻,祝无伤眼前的景象再变,那尊铜鼎在慌乱中被人击中。 飞向天边消失不见。 画面转动,铜鼎砸落在一处凡人城池,被一众凡人视为神物,日夜供奉。 再后来,一身白衣的修士降落,将铜鼎取走,送到一处。 对一个身着黄袍,带平天冠的人说这是送他的开过贺礼,能镇压一国气运。 再后来,便是被放在一处不动,受着日夜祭拜,只是其上的锈迹却是越来越重。 连其上刻着的种种纹路都被遮盖不清。 祝无伤身子一震,眼前画面缓缓消失,身前是那尊比自己还要高出不少的四足铜鼎。 第三百二十六章,不成气候 “轰!” 数丈高的四足铜鼎中传来一声闷响。 内里好似有海渊波涛在激荡一般,四足鼎下深深凹陷下去,像是凿子一般,凿进了鹿台之中。 龙形虎相,血脉相合。 这尊赤铜大鼎是祝武用自身精血浇筑而成,又承载了武祝一朝气运。 武祝一朝名虽亡,但实存,铜鼎中海渊一般的气运却是未曾消散。 便是先前玉佩中所承载的河汉人族气运与之比起,也是远远不及。 祝武同样知晓用人族气运镇压此界,令天地不裂之事。 只是却被当初懵懂中生出灵智的天道抹杀。 借着此界中所有修士之力,令得武祝一朝分崩离析,散去世间。 只是不知为何,这铜鼎中承载的武祝一朝气运却是存留下来。 天地间突然一声轻笑声响起。 “祝氏血脉不绝,则我武祝一朝不灭。” 身影越来越轻,随风散去。 同时,在玄一门某处,一座残破的境地沙子一般,随风逝去。 一尊巨大身影,占据这密境中大半个天穹,身着布衣,与祝无伤有三分相似。 带着和缓笑容,缓缓消散。 秘境破碎,剩余之物与此方界域相融,留下一棵嫩绿青草,从土石中倔强地钻出来。 迎向阳光雨露,在和缓微风下轻轻摇摆。 祝无伤心有所感,目眸向着一方看去。 四足铜鼎也是生出了应来,内里海渊一般的气运激荡而起,震得鹿台上寸寸龟裂。 冥冥中,祝无伤感觉有什么物事降在自己身上。 身前四足大鼎好像可以随着他的心意转动。 手掌轻轻一抬,沉重逾如山岳的铜鼎便随心的升了起来。 内里境况也是在他心中映射了出来。 在铜鼎浅表处,有一薄薄如浮土的轻尘,乃是燕赵魏与三国合为越后的气运。 而在内里深处,却是令有境地。 海渊波涛一般沉积的气运,因为祝武的逝去而生出了感应,激荡翻腾起来。 好似有什么大物在其中翻腾身子。 这股气运与浅表处浮土轻尘一般的气运不同,一翻腾激荡,将覆在上方浅浅气运灼烧起来。 顷刻间,就全部化为虚无。 “我的!都是我的!这是我赵家的东西!” 一声尖利叫声响起,祝无伤眼角余光处一个身影突得钻了出来,向着虚悬在低空中的四足大鼎跃去。 “砰——咚——哗啦!” 声音响起,赵婷不顾残破身躯,强自调转灵力,在地上重重一踏。 被碾碎的脊骨,软塌塌的跌进铜鼎之中,在气运海渊中激起一朵不起眼的水花。 “啊!” 赵婷凄厉惨叫立时从其中响了起来,毛骨悚然,像是跌进滚烫沸水之中。 先前将浮土轻尘一般的气运灼烧殆尽,赵婷同样也被那海渊般的气运灼化。 惨叫转眼即逝,化成虚无。 祝无伤轻轻一招,一小股气运顿时从铜鼎中升起,落进他掌心中。 温润醇厚之感从手掌不断传来,滋润着他的躯壳。 气运,便是最为上等的修行资粮! 再精纯的灵气、再上等的丹药、又或是何等灵物,都比之不上。 不过,如今它却是有更为重要的用途,远胜于用来修行。 铜鼎之中,一点灵光自气运海渊中升起,迅即冲向祝无伤,没入眉心之中。 一股记忆立时在他脑海中展开。 这处界域既是龙族修养生息之所,也是用来困住龙族的枷锁牢笼。 当初,龙族从此界举族飞升,令得此界天道出现断口。 天地不全,正是因为不全才能生出灵来。 若是天地无缺圆满,只是一无情之物事。 就因着龙族冲撞枷锁而出的断层,此界天地便生出灵智来。 一为阴恶,一为阳善。 当初,祝武立国,以人族气运镇压此界,不使此界崩损,欲要令景真、景归两人无忧飞升而走。 可天道已然生灵,自然不能随意灭杀,祝武起了怜悯心思,将阳善天道留了下来。 却是未曾发现还有阴恶天道的存在。 彼时,因为武祝一朝存于时间,可谓是人道大昌,人世红尘中,善远多于恶。 阴恶天道之灵无法显现。 恰逢此时有有一尊因为仙界中大战,自无垠虚空中败亡,逃到此处的邪仙。 与阴恶天灵勾搭上。 邪仙因为深受重伤,需要在此界修养生息,待醒来后,将恶阴从天道枷锁中剥离出来,给它以自由。 而恶阴则助他将此界纳与掌中,成为一界宝。 介时,因为武祝一朝,阳、善、和、公等物皆为此界所显。 邪仙被这些物事逼住,无从落身与此界。 恶阴先是借助邪仙手段,化成一女子,魅惑了景真。 而后又暗中使手段,挑起此方界域中其余修行人对武祝一朝恶意。 待秩序崩存,又重新融身与天道之中,借天威与那一众与武祝作对的修士。 打压阳善,灭了武祝,才使得邪仙落足,栖身与东海无尽水渊之下。 待得他醒来,便是此界沦为他掌中玩物之时。 这数千年来,便一直是恶阴执掌天道,只等得邪仙醒来,给他以自由之身。 善阳则是藏身与这铜鼎之中,借着武祝一朝留下的浩瀚气运,才幸免于难。 未曾被恶阴吞噬。 董娉用邪发勾连了魔窟,在此界落出了两方天地缺口,才使得恶阴对天道执掌出了纰漏。 善阳才敢做些动作,从铜鼎中出来。 被恶阴弄得在铜鼎中藏身数千年,善阳哪怕再善,对恶阴也是有浓浓的不满。 这些年,它从四方而来的气运中,反入红尘,历遍世情,冷暖受尽。 心智也从当初顽童稚子,到了如今能为一国首辅宰相的地步。 “杀恶阴,灭邪仙,我要执掌此方天道!” 祝无伤感知到眉心中一点炙热传来的浓浓不甘意味。 他心中同时也升起一丝明悟。 武祝一朝虽已是绝亡数千年,但因为这善阳天道,这铜鼎中浑厚如海渊一般的气运还能存下。 若是能立国,有这积攒数千年的浑厚气运在,定是会福运不断,人才辈出。 能在短短数年内,就涌现出一大批修行天资卓绝或是能治理一方的大才来。 此处的声响早就远远的传了出去,召来了拱卫皇城内外的禁军。 披着鳞甲,一队队跑来。 祝无伤立身鹿台之上,居高临下,一瞥,便将目眸收回。 手中托着铜鼎一足,轻飘飘的腾飞而起。 转瞬间,就已是消失不见。 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宏伟巨城中,石阔面前。 有阳善天道寄与他身,他也能借用些威能。 一切与他离开时没有什么不同。 石阔惊讶的看着从空中突兀降下的祝无伤,与他手中所托举着的四足铜鼎。 他也曾去赵国皇城中见过越女,彼时,这铜鼎便立在那鹿台之上。 怎会出现在此处? “封,左相!” 祝无伤一手并指,在铜鼎上一引,一道气运从鼎中落下。 降于石阔身上。 石阔顿时呆滞,不知是被被脑海中所出现的种种惊吓,还是被降落于身的气运迷住。 祝无伤转身即走,留下石阔一人呆立在原处,慢慢消化那缕降身的气运所带给他的记忆。 手中托举大鼎,身形消失。 阵关内外争斗,两处与魔窟相连的天地缺口,董娉所成立的邪教...... 有阳善天道与手中铜鼎气运在手,都已不成气候,轻易便能消去。 如今最为重要的,是执掌天道的恶阴之灵,与在东海无尽水渊下沉眠的邪仙。 他要去阵关之外,找他信任的人,曾经的部下,找马开良与袁铁间二人。 更为重要的是,找杨伊! ......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