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山茶花》 第1章 天降横祸 “哈萨克斯坦国家通讯社9月8日消息，15名哈萨克斯坦脑瘫患儿在家长的陪同下前往北京求医。他们花费巨额医疗费用，为的是早日治好孩子的疾病，却没想到接受的是美容手术。 据报道，这家位于北京的旭日美容外科医院分支机构在宣传中声称只需8000美元，即可为患儿进行一项在发达国家需要花费3万美元的专项手术。该医院还声称，脑瘫患儿在接受这项手术后即可康复痊愈……” 看到 “旭日美容外科医院”这几个字,赵芊蕙不由浑身一震，手指颤抖着移动鼠标，一口气将这则消息看完。连续做了数个深呼吸来平复排山倒海的情绪，旋即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北京旭日美容外科医院……” “我很不好，我要找你们领导。” “抱歉，领导不在。” “股东！其他股东也可以！” “抱歉，一个都不在！” “我是赵芊蕙，叶子轩的未婚妻，旭日医院不是一直都是独立体吗？什么时候多了个分支机构？闹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还置若罔闻？！” “哦，原来是赵小姐，对不起，怠慢了……” “说重点，他们都哪儿去了？”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分支机构是领导同意冠名的，我们毫不知情，那家分支机构已关门，病人全闹到了我们这里……” “……” 挂了电话，赵芊蕙重重地拍了一下电脑桌。物品随之共振四起，一张她与叶子轩的桌摆婚纱照被瞬间震倒。 看到照片上叶子轩那张惹得自己烦躁的脸，赵芊蕙就气不打一处出，心内一阵感叹，叶子轩啊叶子轩，原来你也是个口号帝！口口声声宣称要树立行业标杆，做业内最有良心的医生，区别于任何渣滓桑田系！现在你和纯属骗钱的渣滓有什么区别？ 她索性拉着“山茶花”公司寄来的钻石客户专属杂志，直接将照片盖住了。 这时，手机有恃无恐地响起。 “芊蕙呀，听说叶子轩特地飞香港给你去拿订制的婚纱了？这小子也忒有心了啊，比起你那木头人老爹可浪漫多了，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十一国庆啦……” “妈，这婚，我不结了。” “怎么？你个死妮子，这么好的男人哪里找？要是再年轻二十岁，连我都愿意嫁给他！你是捡到宝了，给老娘知足吧……” “妈……” 还没轮到她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她纤指轻颤地点着鼠标。 恨不得把整个互联网都格式化！ 恨不得将一切不快乐都归正化！ 然而，她非常清楚，这不过是美好的幻想罢了。 事实已定格，隐患已埋下。 更加棘手和不可预知的未来，还在后头！ 脑海里各种开心或不开心的画面，星际大爆炸般地相互冲撞着。那曾经美好的画面被瓦解得支离破碎，让一度心情颇佳的她，一阵阵心绪难平呼吸难抑。 自己和叶子轩拿到婚纱照的时候，甜蜜得你侬我侬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才不过数周的工夫，就撞上了这等糟心事，把整个计划都搅和乱了，天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她告了半天假，亲自驱车前往天降横祸的旭日医院。 日常不堵的路段，竟然发生了连环车祸。 正常只需二十分钟的车程，整整用了一个多钟头。 高跟鞋刚落地，她就顷刻陷入了团团包围之中。 下意识地给叶子轩打电话，死活打不通。 哼！等回来再跟你算账吧！ 为了一个破赌局去关机，也是够了！ 心中碎碎念了一阵，宣泄愤懑。 接着，赵芊蕙秒变资深影后，紧蹙的眉头，瞬间便漾开了花。 扬了扬柔美欣长的右手，召唤着气势汹汹的病患家属，强作镇定地处理着眼下棘手的场面。 …… 赵芊蕙始终认为，人生最完美的结局莫过于经典的山茶花no 5号，纵然历尽人世沧桑，也始终保持着低调奢华的沁香。 而现阶段的她，更像是coco小姐，卓尔不群，无与伦比。 那些精致的广告词似乎是对她最精准的诠释：从深邃而浓郁的香雾中，诞生出一抹明媚的东方气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迷人魅力，席卷一切，光芒闪耀…… 她扑朔迷离的恋情，总是身边人关注的焦点。然而，从她漾着甜美笑靥的脸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实惠的幸福。 电话接通的时候，叶子轩正躺在酒店的单人床上大梦春秋，窗外的车水马龙仿佛与叶大总裁毫无瓜葛。 每天上午九点，叶大总裁都会从尖沙嘴弥敦道19号准时打来电话汇报近况，而今天，似乎出了点状况，竟然没了他的声息。 现在是北京时间9:20分，赵芊蕙从北纬39.9°东经116. 3°的北京办公室拨向远在2289公里外的香港。 “今天怎么没电话？不会被王晶捉去拍玉蒲团了吧？” “怎么可能，要拍也要搭档郭富城拍‘寒战iii’啊。” “少来！医院出了点状况，你快回来。” “芊蕙，没我在，他们肯定要出问题，这个赌约我赢定了！在这最后的三天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透露我的行踪。” “叶子轩！你出发前就嚷着赌约，这到底是个什么东东？” “这是个秘密，我与股东们之间的秘密，见面再说。” …… 叶子轩说完，就挂了电话。 在他看来，这肯定是女股东们《甄嬛传》看多了。把玩宫心计那一套，借着未婚妻赵芊蕙扰乱他的心神呢。 所以，大可不必在意。 赵芊蕙知道叶子轩是安全的之后，便也不再去关注他。 然而，第二天一早上班，整个办公室却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所有投向她的目光，好奇地像是见到了传说中的羊陀。 而赵芊蕙只想对这些怪异的眼神，回应羊驼的网络名m！ 见赵芊蕙一脸肃穆，下属立即奔上来拍马屁地低声啜语着事情的真相原委。 …… 北京，《首席资讯》杂志社，主编办公室。 赵芊蕙紧抿着嘴唇，不停地移动着掌心下的鼠标，翻阅公司内部近期拟定刊发的选题，同事眼神里的故事瞬间不解自明。 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如今却被这糟心事整得满脸惆怅，奈何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了她丽质天生的绝美。 桌上的电话响起。 “赵编辑，这个消息必须刊发，搜瓜网那边已经在催稿了……” “周秘书，能不能再等一等，该赔付的已经赔付，该安抚的已经安抚。我马上致电医院，继续追加赔付力度。” “不可能！网站报了一个社长无法拒绝的高价。” “这可是我未婚夫的医院，求您们了，看在同事的面子上，通融一下？！” “对不起赵编辑，稿子已交付，打个电话，就是例行公事友情告知一下。” “这，这也太见钱眼开了吧！” “呦呵，没说错的话，赵主编的工资还在咱们社领吧？没效益，让大家都跟着喝西北风吗？” “……” 听对方酸溜溜地说完，赵芊蕙恨不得将电话扔进粉碎机丢进回收站。手指哆嗦着再次点开那条如同火蛇般镣铐自己的视频通稿，复制链接邮件叶子轩。 第2章 遭遇狗仔队 在叶子轩看来，人生有两大乐事。 一是可以关着手机睡大觉。 二是可以躺在舒适的星级酒店里关着手机断着网地睡大觉。 从每晚一千六百八的马哥孛罗香港酒店，换到了每晚只需要不到七百块的九龙酒店。一个晚上就整整省下九百块的战绩，着实让他睡得很是香甜。 香港这阵子的天气有些奇怪，不是台风就是阴雨，蜷缩在酒店里的叶子轩，正好可以趁机将这些年缺的觉，都给补回来。 距离赌约结束的日子越来越近，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研读了内地无法买到的香港医疗书籍和一些法事法规。 这里不是只有四大天王、香港电影、tvb、尖沙咀，这里还有最顶尖的医疗技术与最前沿的职业发展体系。 叶子轩始终认为，作为医者，这一世应该帮助更多可以帮助的人。然而，作为一名天赋异禀的脑外科医生，在独立完成了无数台堪称完美的经典手术之后，看到乱象丛生鱼龙混杂的医疗美容现状，他顿时萌生了调整执业走向的念头。 不顾家人的合力反对，谢绝医院及导师的诚挚挽留，叶子轩毅然离开了公立医院，一头杀进了医疗美容领域。 短短一年的光景，就将这家技术入股的医院提升到了jci国际标准认证的中国三级整形外科医院行列。 在随后的两年时间里，更是将这家不入流的美容诊所一手推向了正规化、现代化、综合化的大型医学整形美容机构。 目前集医疗、科研、教学与艺术为一体、国内为数不多的高等学府国际整形美容教学与研究基地，为高端患者提供特需医疗服务，填补了目前国内高端医疗服务的空白。 至于收益，一年便可以获得曾经五年的经济回报。 这些完全可以拿到阳光底下暴晒的酬劳，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炫目的存在与妥帖的价值。 除此之外，他遇到了生命中的ms right，一个足以让他付出全部去疼惜的女子。 这次逗留香港，就是专程为她订购一套专属款婚纱，作为一生的纪念。 位于尖沙咀的“山茶花”私人定制中心，和他入住的酒店并不遥远。今天是领取婚纱的日子，心情难免有些激动，所以早早地爬了起来。 一路上，叶子轩都免不了翻阅着当地小报对“卫西西事件”的评判。这里的点评很柔和，远没有内地的犀利与激烈。甚至包括“旭日”这样的良心医院，也被不分青红皂白地归结到了“桑田系”的行列。 至于一些公众号的舆论，更是不忍直视。 “教你几招判断医院是不是桑田系？” “卫西西之死，是在宣布桑田系的灭亡……” 每每看到这些心惊肉跳的文字，叶子轩都会添堵半天。不过好在内心的强大塑造了外表的平和，单单从仪容来看，他依然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笃定模样。 赶往定制中心，需要途经尖沙咀梳士巴利道10号的香港文化中心。没有特别的情况，每年4月中旬这里都会如期举行香港娱乐圈最负盛名的金像奖颁奖礼。 现在正值九月上旬，今天不知何故，这里竟然聚集了不少类似狗仔队和粉丝团的群体。 叶子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地从之路过。 他的眼睛像大海一般深邃，国字脸型流线完美，鼻子英挺，嘴唇性感，五官组合起来是那样的俊朗，小麦色的健康肌肤，给人一种英俊逼人的魅力质感。 “宋仲基！宋仲基！” …… 听到她们的尖叫，叶子轩的唇角不由地浮上一丝邪笑：“呵，我还刘德华呢，追星追成这样，也是没有谁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群狗仔队和粉丝群径直朝他这边潮水般地涌来，瞬间将他团团围住。 从未经历过这种阵势，叶子轩一时错愕慌乱，连忙掏出护照验明正身。 原来，自己被这群人错认成了宋仲基！ 在确定认错人之后，他们口中不停地念叨着遗憾的词汇，拖着铅沉泥重的步伐怅然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老者顷刻倒下，一阵呼救声从人群里四面八方地蔓延开来。 叶子轩蹙了蹙眉头，还是加快步伐赶了过去。 “我是医生。” “医生救救我爸爸。” “……” 叶子轩打量着昏厥在地的老者，头发花白，嘴唇青紫，脸色泛绿，汗珠像是雨淋一般延绵不绝。 他脱去西装，弯下腰身，动作麻利地为老者进行着心肺复苏。按压得汗水湿透了白衫，终于将老者救了过来。 随行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见到老者醒来，忙不迭地对着叶子轩感恩戴德的鞠躬致意。 少女随即塞给了叶子轩一张名片。 接着，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引以为傲的父亲。 “我爸爸是享誉全港的资深大律师，好多天王巨星的律师顾问，今天被邀请参加一个特别演唱会，这是他的名片，需要的时候，我爸爸一定会免费为您服务！” “谢谢小姑娘，我单位有法务律师，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要说的是，依我的经验，你爸爸不仅有心脏的毛病，他还有脑部的问题！”叶子轩一脸无容置疑地说道。 “太厉害了，前天mr医生说有中度脑梗，让他不要喝酒不要生气……”少女言语间脸上漾出了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对着叶子轩竖着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说道。 “我还有事，先走了，让他多多保养。” 叶子轩说完，就要离开。 一辆香港玛丽医院的急救车火速赶到，工作人员立即将叶子轩拦住，留了他的姓名及联络讯码，才应允将他放行。 一群狗仔队和粉丝团，俨然比见了宋仲基还要兴奋。各种长枪短炮，将叶子轩酷帅的状态记录了下来，一时间在港岛的网路上病毒般地扩散。 二十分钟后，他接到了这家医院的电话。 接线员透着tvb主持人一般柔美动听的嗓音。 告知他，病人现在状况稳定。 随后，便是一番针对他扶危济困医者精神的褒扬。 他回着谦辞，漾着笑。 电话收线，叶子轩将捏在手中的名片塞进了口袋，接着便按照地图的指引，哼着小曲儿前往婚纱 取纳地。 第3章 “山茶花”定制款婚纱 赵芊蕙平常的时候会说：“人生像一本小说，每个自己都是主角，配角是这个世界。有的人一辈子抓着一个题材，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结果却庸碌一场，肃然寡味。” 现在的她一脸的忧郁，有一句没一句地念叨着：“有人尝遍了各种题材，科幻古典现代穿越，每个自己都精彩绝伦令人艳羡，结局却成了令人扼腕的短篇故事。叶子轩，我们要长篇，要精彩动人的长篇！都是那个分支机构害得，我们一起力证清白……”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手腕上的山茶花机械腕表。 编号h3823，市价48万的女士经典山茶花系列，自动上链机械机芯，动力储存42小时，凸圆形缟玛瑙表冠，防水深度30米，直径37.5毫米。 黑色漆面表盘，采用莳绘工艺镶贴18k金和鹌鹑蛋壳装饰山茶花图案，密集镶嵌的60颗明亮式切割圆钻，每粒约重1克拉。 黑色缎面表带，采用18k金针扣式表扣，其上镶嵌80颗同样切割工艺的圆钻，每粒约重0.49克拉。 现在的她，瞄向指针的表情，时而激动时而迷惘，情绪起伏得连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该属于哪个星球上的生物。 …… “山茶花” 私人婚纱定制中心。 叶子轩一边哼着陶喆的《今天你要嫁给我》，一边接过旗袍服务生递过来的白色婚纱。脑袋里不停地闪念着抱得女神归的婚礼场面，脸上挂着几近得意的眉飞色舞。 “你快乐我也快乐/你是模特儿/我是香奈儿……”铃声是王菲的《香奈儿》，慵懒华丽的声线，精致得令人心驰神往。 “亲爱的，你猜我现在在哪儿？”叶子轩掏出手机，一看是赵芊蕙的号码，瞬时便是一脸呵笑，声线呆萌表情逗比。 “我管你在哪儿！叶子轩，快点给我滚回来。” “老婆大人，今天怎么满是火药味，平常可不这么说话，我等了整整三个月又三天，终于拿到了你婚礼上穿的礼服。” “我不叫老婆大人，我叫赵芊蕙，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婚我看还是不要结了！” “亲爱的小芊蕙，我的宝贝儿，生气会变丑哒，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我在香港‘山茶花’私人婚纱定制中心，你连说梦话都念叨的这套2016高级定制款，我终于帮你拿到啦！” 叶子轩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躲到试衣间一角，压低着嗓音狼狈地讨好着。 “不要了！省点钱吧，你开的那家医院摊上大事了，我必须马上见到你。” “好，我即刻启程，马上回北京！” 叶子轩一阵目眩，心头紧张到发指，似乎连走路都不周正了。 他也不晓得平日里淡定自若的暖男总裁，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如此丢脸，竟然脚下一滑，差点撞上了一旁的试衣间边框。 “先生！先生！婚纱的尾款，您还没结！” 满头是汗的叶子轩拎起婚纱急于夺门而出，却被旗袍小姐连声叫住。 他尴尬地连说了数声对不起，双手递上了信用卡。 “对不起先生，卡里余额不足！” “这张白金卡几十万的额度！怎么会连五万块都刷不出？” “真的，不信您看。” “对不起，能刷多少就刷多少吧。剩下的，现金！我付现金！” “谢谢您的配合。” …… 出了门，叶子轩连续做着深呼吸，竭力平复心急火燎的情绪，他生怕现在一开口就火山迸发咄咄逼人，迟疑了半天之后，才缓缓地掏出手机给赵芊蕙打电话。 “亲爱的，给你说个事儿。” “哎，你还没出发呀？啥事儿？见面说！” “呃，芊蕙，是这样的，信用卡莫名少了十几万，我怕是手机中了木马被盗刷！” “叶子轩，算你问对人了，是我套现的。本姑娘一毛钱都没用，还贴了两万块的季度奖，全给你填了窟窿，都是医院惹的好事，快点给我回来……” 还没等叶子轩问个究竟，对方就撂了电话。 他深吁了一口气，接着开始蹙眉翻看手机通讯录，给医院高层一个个地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移交秘书台，有事请留言。” “……” “我靠！” 叶子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摸摸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钞票，招向taxi的手，也缓缓地垂落了下来。摊开手中的香港交通图，开始搜寻地铁站。 几番中转换乘，终于赶到了人潮涌动的香港机场。 第4章 好自为之是我的座右铭 赵芊蕙中午点了份烤鸭煲仔外卖，扒拉了两口白饭抿了口西红柿配汤，烤鸭列队整齐地码在饭盒里，半筷子都没动一下。 午休的空档里，闺蜜韩小菲打来电话。 开门见山就直奔主题她与叶子轩的事，没有一丁点儿安慰不说，一股脑儿地全是些赵芊蕙呀你眼睛瞎了吧，我就说嘛你跟那贾啥周啥的明星一样，捡了个赝品富豪次品总裁，想当初一意孤行，现在有的罪受了。 赵芊蕙本来就心烦意乱，听到她这又添油又加醋丝毫不亚于落井下石的口吻，愣是梗着脖子懵圈了半天，感觉再听下去气绝身亡的可能都会有，索性撕破脸地对着电话大吼你牛叉你的我傻叉我的，我就乐意你怎么着，吼完就挂了电话，浑身那叫一个舒畅。 她甚至可以脑补出电话那端韩小菲的瞬时表情。 没猜错的话，应该会是一副毕加索蓝色忧郁风格的懵圈真人版。 “活该！本姑娘正在气头上，谁惹谁死！” 赵芊蕙暗自嘀咕了一句，扯着“山茶花” 杂志遮住前额的亮光，继续趴桌子上补午觉。 还没等她梦见周公，一阵令人生厌的皮鞋声塔塔塔地敲碎了她的美梦行程。 赵芊蕙极不情愿地抬起了头。 只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两个熟悉的身影，像是嫖客挑选妓女一般地审视着自己，让她浑身不自在。 一个是老妈。 一个是闺蜜。 俩人都是一副忧国忧民，悲天悯地的神情。 似乎只要这个表情端得周正捏得矫情，就可以拥有拯救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的神力。 还没等她开口，老妈已经一个箭步飞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她办公桌旁的座位上。一把钳住她的藕臂，噼里啪啦地说道：“我说闺女，你倒是给娘说清楚啊，到底是咋回事？” “没咋回事呀！妈，我补午觉呢，头都要炸了，您老这会儿来干吗嘛？”赵芊蕙揉了揉睫毛欣长的丹凤眼，鼻息中慵懒地回应着，整个人早已疲惫至极。 “小妮子，你少给我装！都火烧眉毛了，还给我兜圈子！要不是小菲这丫头及时给我打报告，我怕你被人家卖了，还替人数钱呢。”老妈的手用了些力道，疼得赵芊蕙呲牙咧嘴，真想劝她那广场舞还是别跳了，这体质这力道怕是连自己这样的年轻人也望尘莫及。 “真没什么呀！我都这么大人了，自个儿的事儿，当然自个儿消化。” 赵芊蕙感觉自己就像饭盒里没吃的烤鸭，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任由现实的宰割。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臂，可越是退缩老妈抓得越紧，她感觉一丝丝的生疼刺激得自己顿时睡意全无，整个人也像是喝了兴奋剂一样倍儿清醒。 “不对吧，小菲都跟我说了……” “说什么了？有什么好说的呀！” “那个姓叶的，做的是桑田系，还是董事长，弄不好要坐牢，赶紧想办法跟他断了吧。” “这前一秒还是宝，后一秒就变草！您确信自己不是彭登怀的徒弟？” “彭登怀是谁？” “变脸大师。” “你个死妮子，气死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 赵芊蕙忽然觉得像是玩了一次冰桶挑战，被浇了个通透之后，冷静得像个旁观者。 “芊蕙，怎么能这样和阿姨说话呢。”韩小菲奔了过来，一边拍着眼泪都呛出来的芊蕙妈，一边歪头跟着赵芊蕙说话。 “小菲，我说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第一这是我的私事，第二是我的家事。” “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智商都为零，我知道你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昏头。” “错！小菲，我现在倍儿清醒，我的事，你们最好不要插手。” “你以为我想插手？” “不插手，自然是最好。” “哼！就凭你那点收入，香水包包眼镜拖鞋一窝蜂都是‘山茶花’，你还得起人家吗？” “还？还什么？” “最近生意上押的钱有点多，我暂时只有这么多现金，拿给那个姓叶的，和平分手吧！” “韩小菲，这是做什么？我真是看不懂你们了！叶子轩是冤枉的！一切都是那个分支机构在胡闹。” “为你这么多年的奢侈品买单，好聚好散吧！我的女神，你现在完全昏了头，我得拯救你！等着接手的男人都排到东长安街了，你还怕钓到不到金龟婿？……” “都要结婚的人了，这玩的哪出戏呀？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当初的选择买单，承受不起就不要选择。既然选择了，就要尽力去承受。哪怕承受不起，咬着牙也要坚持，因为我们始终相信不期而遇的美好下一秒就会发生……” 赵芊蕙将韩小菲摆在她面前的厚厚一沓子现金推到了一边，摇头撇嘴地叹道。 还没等韩小菲接茬，芊蕙妈就跟着插话嗟叹：“把那个们字去掉，承受有个屁用！还是老天有眼，这婚幸好没结！结了，就真是上贼船了。现在虽有后悔，但没领证没进入仪式，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吧……” “呦呵，还玩起典故来了，老妈真有才！” “又来了又来了，每个人都热锅蚂蚁的，你还有心思寻开心？”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不过是我与叶子轩两个人的事，自然要两个人去解决。” “就凭你？” “凭我怎么了？千万别忘了，这个世界还有越帮越忙，好心办坏事的说法！” 赵芊蕙说完，一脸轻松地看着她们。 这下子倒让老妈和韩小菲陷入了尴尬，欲言又止，进退两难。 “你，你好自为之！”芊蕙妈先开了口。 “好好好，放心吧，好自为之是我的座右铭，就差没写下来装裱一下挂办公室了。” 赵芊蕙一脸轻松地说着，听得老妈一脸火大，却又无言以对。 韩小菲看不下去了，不停地朝赵芊蕙挤眉弄眼，同时将钱袋子再次推向了她。 “我说小菲妹，姐不差钱，你自己收好。要是真需要了，自然会向你开口。”赵芊蕙拍了拍她的肩膀，莞尔一笑。 两个忧国忧民的女子，一番苦心折腾之后，最终都顶着一款晶晶闪亮的“杞人忧天”标签，从赵芊蕙的办公室黯然离开了。 她们前脚离开，赵芊蕙后脚就坐不住了。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叶子轩所乘坐的航班，不误点的话，落地时不耽误一起吃晚饭。 赵芊蕙向社长告了两小时假，披了件白色“山茶花”薄款风衣，戴着宽沿同品牌太阳镜，走向了车库。 她每一次出现，都会引起整栋写字楼的骚动，所以更多的时候，赵芊蕙会选择深居简出。实在没辙，就在时迟人稀的空档再露面。 第5章 下一秒或许就可以雨过天晴 首都国际机场。 赵芊蕙出了泊车中心，扑面而来的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她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包围圈，穿过t2航站楼，到达了二层嘉宾中转休息室的前台。 赵芊蕙先出示了一张某家银行的白金会员卡，便被前台直接引入了装修考究的vip休息室，她挑选了一张靠窗的位置，缓缓坐下。 刚陷进温暖柔软的真皮沙发，就看到前台小姐端着陶瓷杯款款而至，赵芊蕙接过搭载对方可掬笑容的热咖啡，身体瞬时感到一股通体舒泰的暖流，不禁朝这年纪不大的航站小姐点头致谢。 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腕表，时间尚早。 点开手机网易云音乐，塞上耳麦，闭着眼睛想事儿。 顺序播放着歌曲，唱词一句也听不清，只觉得脑海里过电影般全是这几日病患家属围堵骚扰的场景。 赵芊蕙始终以为破财消灾就可以把事儿摆平，一切等见到叶子轩再说。 可情况似乎远不像她想得这般简单，如果花钱就能把事儿搞定，叶子轩的那些合伙人何必脚底抹油，一个比一个溜得快呢？！ 更令赵芊蕙头疼的是受害者所在国家的报道，已像是一股可怕的瘟疫在互联网上四处传播。她恨不得雇佣电脑黑客将视频源头删除个彻底，可眼下似乎为时已晚。 国内的媒体也充当了煽风点火的角色，至于点火人，则是她试图借助秘书转达求情的公司老板。为了攫取利益，将对医院深度采访的报道卖给了国内一家知名门户网站。 这些还不算。 最让她担忧的是，一向对准女婿比她这个女儿还要宝贝的老妈，几个小时前竟然冒出了叶子轩是桑田系是董事长弄不好要坐牢的可怕言论，再次重重地提醒了她，接下来的状况，完全不在掌控之内！ 按照原来的设定，二十天后的她与自己的金龟婿，原协禾医院知名脑外科医生，现某知名医疗机构首席总裁叶子轩，将会在香格里拉饭店步入婚礼殿堂。 现在看来，这设定有些像偏离航向的泰坦尼克号，撞上医疗纠纷这座冰山，十有八九要计划搁浅了！ 至于闺蜜口中的和平分手好聚好散，听起来确实够刺耳。 但怎么着呢，话糙理不糙吧。 毕竟她也是为了自己好，很显然她赵芊蕙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鞋子合不合适脚知道，感情合不合适，感觉知道。 虽说自己平日里对叶子轩召五唤六的，但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候，她竟然发觉自己的女王威仪早已消融成了一层柔美旖旎的红粉薄雾，渐渐地将两个人包围，包围，直至将自己完全化作黏人的小母猫。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张爱玲，想起她说过的话。 感觉自己像极了她，那是她面对自己深爱的人，面对胡兰成时的样子，自然而舒展。 只是，赵芊蕙觉得她的叶子轩和胡兰成不同。 在她眼里叶子轩是男人中的男人，完美得几乎没有缺点。 她们俩最近都撒丫子一般得忙，忙得一个城市都没法照个几分钟几秒钟的面。 至于档期，整个儿巧合得跟小说剧情似的。 赵芊蕙闲下来的时候，叶子轩不是手术就是项目会。 叶子轩空下来的那会儿，赵芊蕙不是采访就是赶稿子。 总归是无法像热恋情侣蜜意夫妻那样停下来见个面吃个饭拥个抱聊个天…… 甜蜜的时候，甜得腻人。 恼怒的时候，简直要火烧功德林。 这一刻，赵芊蕙简直不能忍，脑海里无端地冒出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病人家属翻弄她手拎袋里新买的拖鞋，她甚至担心那个人身上携带什么不好的病菌，随时都可以传染过来。 病患家属一无所获，前脚失落地离开，赵芊蕙后脚就将等价一周夜稿的山茶花拖鞋扔进了垃圾箱。 虽说事后甚是心疼，但这一切都是缘起叶子轩，她又好说什么呢。下意识地再次翻看腕表，已经接近航班抵达时间，她缓缓地起身，走向乘客出站口。 打叶子轩的电话，依然处于万年关机的状态。 这件事已经发酵成了公共事件，全城戒备。 她揣度着叶子轩应该意识到危机四伏的吧？ 虽说他拥有特别通道的权限，但一种无名的预感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他走普通出口才会更安全。即便是电话始终打不通，她还是希望叶子轩能够聪明一点。 赵芊蕙心急火燎地守在普通出站口。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她赫然发现一群记者和警察完全占领了特别通道口。 她甚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淹没在包围之中。 就在这时，她急中生智地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记者证，提醒着保安闪开，急速奔向被围困着的叶子轩，这一刻她的心就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可恶的声音，在一遍遍地提醒着自己。 “叶子轩栽了！” “叶子轩这次真的栽了！” 她竭力地摆脱这种声音，已经完全接近了那个包围的人群。 这个时候，赵芊蕙的唇角竟然挂着令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招牌式微笑。 所有人，都看得到。 她也见势推舟地笑道：“大家好，我是《首席资讯》的主编、记者赵芊蕙，对于这次事件，我最有发言权，诸位请让开。” “赵芊蕙，你也有眼瞎的时候啊，从平地跳进了深坑！”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皮坎肩杀马特造型的男子，手持着大号录音笔，望向赵芊蕙的眼神复杂而嚣张。 “住嘴！在真相没弄清楚之前，谁也没有资格侮辱我老公！” 赵芊蕙不过是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回应道。 向自己发难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律师前男友，现在跳槽到了一家新媒体做coo，首席运营官。 在这个地方相遇，着实尴尬至极。但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顿时让尴尬化为乌有，只剩下一滩狗血。 “都让开，叶先生要跟我们去趟派出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邀请大家采访！”一个领头的警察低叱一声，向随行递了个眼色，将叶子轩直接押上了旁边的一辆警车。 赵芊蕙感觉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 怎么也不会想到，久别重逢，竟然遭遇这样促狭伤怀的场景。 一秒之后。 赵芊蕙强忍着将眼泪逼了回去。 嘴角又复现丝丝浅笑地安慰着自己，爱哭的女人没出息。 赵芊蕙你是女神，这是叶子轩封的，他说话时的眼神告诉你，他没有敷衍！没有说谎！ 所以。 即便是噩梦来临时，你需要的是一些些傻白甜，因为下一秒或许就可以雨过天晴…… 第6章 盘算一下自己的身家 赵芊蕙开车追到了派出所。 僵持了半天之后，她被告知案件性质非常恶劣，叶子轩马上会被押往看守所。 可以探视的时候，自然会通知家属。 她的心都要揪到了嗓子眼，试探着去问最严重的后果。 警察不耐烦地说她可以走了，至于结果律师会告诉她。 赵芊蕙给警察留了一张写有自己电话的纸条，特别嘱咐他，可以探视的时候，请第一时间通知她。顾不上饥肠辘辘的肚子，直接就近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一个面容和善头发花白的资深律师接待了赵芊蕙。 整理了一下她深一言浅一语的口述资料，律师慈祥的脸上不由地爬上几丝肃穆的神色。 过了好半天。 资深律师忍不住叹道：“从法律关系来看，分支机构是隶属于主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前者触犯法律后者有连带责任。目前当事人有诈骗嫌疑，每个患儿实际花费近三万美金，十五个人总计三百多万人民币……” “最坏的结果会怎样？” 赵芊蕙的嗓音发颤，她甚至感到喉咙的肌肉阵阵挛缩，连呼吸都因此不熨帖了起来。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规定，诈骗300万以上属于数额特别巨大，应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什么？无期徒刑？” 赵芊蕙的双腿都要软了，整个人精神恍惚起来，强忍着，竭力保持镇定。 “是！依据目前的情况看，一点都不容乐观！不仅存在诈骗，还有潜在的医疗差错，如果患者被鉴定出伤残，量刑还会进一步加码！”资深律师一脸肃然地叹道。 赵芊蕙听到她这样讲，崩溃的心都有了，指缝的汗水凝滴坠落。 “律师阿姨！还有没有好办法？诈骗这种事，我相信叶子轩是万万不会干的。如果能抓到元凶，他可以免于刑罚吗？”赵芊蕙用力地晃了晃半天脑袋，才算是稍微清醒了几分。 “真抓到元凶，叶先生倒是可能幸免，但目前不可以，他是主体医疗机构的法定代表人！” “法定代表人？” “我国法律实行单一法定代表人制，一般认为公司的正职行政负责人为其惟一法定代表人。” “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 走出律师事务所，怅然若失的赵芊蕙感觉自己瞬间苍老了十岁。 不是容颜，是心态。 律师告诉她，当事人的公司及个人资产会第一时间被冻结。目前首要做的事，就是准备足够的钞票，赔偿受害者的损失。在没有抓到元凶之前，可以减轻叶子轩潜在的量刑。 回到寓所。 赵芊蕙泡了杯藕粉充饥。 简单洗漱了之后，便一头倒在了沙发上。 老实说，工作上再大的压力，她都可以轻松对付。 但现在不同。 眼前的灾难与困境，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环境下长大的赵芊蕙来说，无疑地动山摇天塌地陷。 钱！ 一个让多少人不齿，又有多少人向往的字眼。 这一刻，真实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银行卡的账面上，存款不足十万。 距离三百万的现金，还有很大的距离。 在这个全民缺钱的时代，开口向别人借三百万，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让她去求母亲和闺蜜，暂时还不是她赵芊蕙的风格。 商品住宅的抵押率最高可达 70%，总价三百万的公寓，可以抵押贷款二百壹拾万。 年前二十几万才入手的马六，二手卖十万。 …… 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凭借她的能力，暂时可以凑到差不多两百四十五万！ 这里还包括了安抚病人的那十五万。 这就是全部身家了。 还有五十五万的缺口，要不将手表也卖了？ 她辗转反侧，头痛欲裂。 不知何时，天已大亮。 赵芊蕙赶到单位，打了个卡，便请假出门。 带着自己的房产证心急火燎地奔赴银行。 好像叶子轩的事儿，一夜之间满城皆知。 除了捕风捉影，就是流言蜚语。 反正这个时候，她是没有心思顾及这些，能顺利地搞到足额的资金，是头等大事。 某商业银行。 “对不起赵小姐，您有一笔信用记录不合规。” “哦，那次是我捆绑的银行卡资金不足，扣款未成功，真不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这个我们也没办法，您无法享受70%的抵押贷款！” “那……那能享受多少？” 赵芊蕙一阵头大，倒抽了一口寒气地叹道。 “最多50%！” “什么？50%？开什么玩笑！” “真的，我们这里有规定。” “让你们行长来！” “行长来也没办法。” “那……” “对不起，您看着办吧。” “公寓总价三百零六点五万，百分之五十的抵押额，可得款一百五十三点二五万。” “好吧！” “那就给您办理一百五十三万！” “零头呢？” “两千五，您也要？” “要！” “好吧……赵小姐，您最近是不是特缺钱……” “你想得太多了，我怎么会缺钱，只是不想浪费额度而已。” “……” 出了银行，赵芊蕙心情沉重。 银行告诉她最快半个月下款。 这等待的时间，都可以去忍受。但因为自己一次疏忽导致的信用污点，整整砍掉了20%的额度后，直接陡增了60万的压力，着实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缺口瞬间从计划的五十五万，增长到了一百一十万。 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她翻看手机里的内置地图，直接导航到了二手车交易市场。 老板亲自勘察了一下车况，保养一流，年前花了二十多万豪华配置的整车，现在估价十一万。不过，出手时间不好说。如果愿意自降一万的话，基本上一个礼拜可以脱手。 听到老板这么说，赵芊蕙咬了咬牙说愿意自降一万，但速度一定要快。 拿了二手车行预付她的一万块定金，赵芊蕙翻出了手机里的打车软件，正准备打车，马路对面飞过一辆公交车，与她单位的方向正好顺路。 望着灰尘横飞的马路，她迟疑了一下。 片刻之后。 赵芊蕙从包包里翻出了两枚硬币，抬起包包遮着半边脸，以免灰尘迷住眼。可一阵狂风吹来，她还是呛得泪流满面，好在顺利地挤上了这趟车。 第7章 我始终追寻着你的足迹 多年后的某一天，再次乘坐公交车的感受，几乎可以让赵芊蕙铭记一辈子。 上车时差不多可以挤怀孕，开到中途爆了胎，等了半小时才换了辆同方向的车。结果在下车的前一站，又出了碰擦事故。好在问题不大，耽搁了十多分钟，终于开到了终点站。 下了车，赵芊蕙狼狈不堪地朝单位所在的写字楼奔去。 这一幕正巧看在了一个头发梳得根根不乱，身着衬衫西裤屁股贴着法拉利的男子眼里。 “呦呵！这不是赵主编嘛？我的雅典娜，你车呢？怎么一天不见就灰头土脸的？” 赵芊蕙抬头扫了一眼酸溜溜言辞来的方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子。 心生奇怪的是，昨天还是一副杀马特造型的家伙，今天竟然穿着人模像样的，俨然一秒化身美男高富帅。 不过，她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并没有因为这副衣冠楚楚的样子而对他产生半点好感。 “张劲东，我告诉你，你以为狗狗穿了人类的衣服就是人了嘛？去照照镜子吧，别扭得很！”赵芊蕙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地说道。 “芊蕙你误会我了，我想向你解释一下，我们不该分手，这么多年我始终追寻着你的足迹，请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瞬间声色低沉地叹道。 “张劲东，你没吃错药吧？要是真的药物过敏，还是尽早去看医生，找我是没用的！”赵芊蕙只是回应着，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写字楼的电梯。 “赵芊蕙啊赵芊蕙，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我这前男友是念旧情，愿意接手是心疼你帮助你，等叶子轩判了刑入了狱，万一再不幸气挂了，贴上克夫丧偶的标签，你就彻底沦为夜市青菜了，到时候过往的人群践踏脚下都不忍多看一眼，明白乎？明白乎？明白乎？”男子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道。 “张劲东，闭上你的臭嘴！赶紧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好！我滚！我现在就滚……看好了，我滚喽……” 男子强装洒脱地挤出一丝难堪的笑容，做着鬼脸叹道。 …… 赵芊蕙走在公司的过道上，来来往往的同事都忍不住低声窃语，指指点点。 他们的目光火辣辣地落在赵芊蕙的身上，语言的焦点话题的漩涡同样都是以她为中心无限发散。 她不知道如何去回应。 当那些目光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言语变得令人心惊胆战时，她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驻足环视了一圈，那些目光挑衅一般地对峙着自己。 这一刻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歇斯底里地爆发了一字低吼。 “滚！” 那些人吓得魂飞魄散，顷刻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赵芊蕙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脚步轻盈地回到了办公室。 发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侧边的沙发上坐着两个眼熟的女子。 一个是老妈，另一个依然是闺蜜韩小菲。 她顾不着去洗一把泥灰漫布的脸颊，扁嘴蹙眉地问道：“怎么又是你们？” 还没轮到赵芊蕙继续说话，老妈和韩小菲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争抢着开了口。 “我说闺女！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呀。” “对呀，芊蕙姐，我就算你亲妹，你就是我亲姐。换作其他人呐，掰牙齿求我说她，我也懒得说。” “……” 接下来，就是一番苦口婆心地劝分不劝和！ 每个人都各执一词，但中心思想却惊人得一致----夜长梦多！早分早好！ 说得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说得日月无光，说得天旋地转，说得流水无情落花无意。 赵芊蕙就一副看德云社相声一般地看着她俩演双簧。 德云社若是也收女徒弟的话，她保证凭借闺蜜和老妈天赋异禀的实力，碾压最近声名鹊起的岳云鹏个平方，都丝毫不在话下。 “唉，我真是服了你们，你们俩不去说相声真是屈才了。” 赵芊蕙说完，摊了摊手，一头扎进了洗漱间。 望着镜子中原本吹弹可破，现在晒得脱皮的脸颊。 望着原本细皮嫩肉，现在沾满油污的双手。 赵芊蕙实在无法忍受邋遢的自己。 经过了一番洗涤之后，望着脸盆里的清水，变成了一碗浊汤。 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一贯娇柔的自己竟然也有秒变女汉子的潜质。 赵芊蕙打理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从洗漱间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老妈兴冲冲地奔了上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笑吟吟地说道：“瞧瞧瞧！这白白嫩嫩的才是我的女儿嘛！大家闺秀，光彩夺目……” “这么说我刚才是黄脸婆？”赵芊蕙冷然地哼道。 “哼！何止是黄脸婆，简直就是刚果妹。”韩小菲毫不留情地点评道。 “你……韩小菲！你是大猩猩！” “没关系啊，大猩猩也可爱，起码比某些人假惺惺好多啦！” “你有话直说！你说谁假惺惺？” “叶子轩！当然是叶子轩啦！那个家伙就是假惺惺！不值得你这样对他。” “你住嘴！叶子轩是无辜的！” “你昏头了吧！我的傻闺女！也不知那个姓叶的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 “我清醒得很！我的事不要你们管，我需要清静一下，你们可以离开了。” 待赵芊蕙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老妈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心事。 赵芊蕙气得浑身哆嗦着听完她的诉说，原来那个张劲东亲自找到老妈，一番讨好之后，竟然让她动了心。甚至还收了那个姓张的礼物，甚至答应了通过张的关系摆脱叶家的困扰。 坐在一旁的闺蜜韩小菲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并在关键时刻鼓掌伴奏一般地叫着好。 “你们太卑鄙了！你们懂得什么叫原则？”赵芊蕙简直气得发指。 “呵呵，原则？赵芊蕙，我们的选择，就是原则！”韩小菲像是活过来的冻鱼，顿时蹦跶着插话。 “我说你们俩倒是真的来帮我呢，还是存心添乱？”赵芊蕙一边摇着头一边哀叹着说道。 “当然是来帮你了，其他人我们才不会操这门子心呢！”老妈和韩小菲几乎是异口同声。 “呵呵，那就对不起啦，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把房子抵押出去贷了款，车子也挂牌二手出售，我要凑钱救叶子轩，我不忍心看着他关进牢房，判罚重刑……” 赵芊蕙说话的样子极美，云淡风轻的，仿佛那些花钱的事儿丝毫与她没关系。 老妈和韩小菲听完，顷刻都石化了。 一个表情西安兵马俑，一个表情埃及木乃伊，完全没了方才的威风八面气焰嚣张。 第8章 你的雅典娜满大街都是 赵芊蕙一大早奔到叶子轩的住处，找到他的钥匙，直接坐公交赶到了医院。 前些日子求诊者络绎不绝的大厅，此刻早已门可罗雀。 赵芊蕙顾不着去纠结，马不停蹄地奔赴行政楼。 铺着德国羊毛地毯的甬道上空无一人，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腕表，依照现在的时间，董事会的头头们，以往早应该就位了吧，而此刻董事长董事们的办公室大门紧闭。 那些曾经与叶子轩称兄道弟，每次喝酒都喝到脸红脖子粗的大佬们，此刻早已不知所踪。赵芊蕙不禁感到一阵阵悲凉，如果此时她也退避三舍的话，叶子轩真的要毫无悬念地玩完了。 她脚步沉重地回到了一楼大厅。 时钟定格在早晨七点五十分。 令她感动不已的是，颜值担当的接诊前台已经就位。 医院发生的变故，对她们似乎完全没有影响。 见到赵芊蕙，她们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由地起身，点头致意。 赵芊蕙也是回礼地笑了笑：“还是你们最好，心怀大义，不离不弃。” “赵主编，这是我们的工作。” “困境就像长城上空的乌云，等风来，不会久……” “我们始终坚信叶总是无辜的，我们等着他王者归来……” “非常对！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非常需要你们，不要再坐这里了，请跟我来！” “……” 两个前台一头雾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被赵芊蕙一口气拉到了董事会议室。 大约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赵芊蕙能感受到她们的局促不安。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坐在前台了，向所有离开的医务人员打电话，这家医院要正常运转，我们马上召开面向全球的新闻发布会。”赵芊蕙一字一句面不改色地说道。 两个身着旗袍的前台女子，见到赵芊蕙这样说，顿时惊愕地仰视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女生能够拥有的果敢与气场。 片刻之后。 她们兴奋地找出了医院员工通讯录。 赵芊蕙将通讯录接了过来，一个个地给他们打电话。 那情真意切的语气，让两个旗袍前台都听得极为动容。 半小时后，百分之八十的职工陆续就位，坐满了整个会议室。 经过一番动员之后，赵芊蕙接替了叶子轩，被推举为临时负责人，全面负责医院的各项工作。 她主张原本的董事会解散，股东股份全部封存，红利按照技术难度分派给个人，受到了全体员工的一致拥护。赵芊蕙也一扫颓颜，斗志昂扬信心满满了起来。 与此同时，赵芊蕙开始致电报社及电视台。 一刻钟后，医院门口人潮涌动。 不过，不是平日里前来求诊的爱美者，而是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工作者。 面对一串串刁钻的问题，赵芊蕙面不改色侃侃而谈。 这也让那些喜欢挑刺儿的记者，开始改观自己的问话方式。 拉锯战持续了一个多钟头，几乎所有的记者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颔首，甚至人群里有人竖着大拇指高喊着要力挺赵芊蕙！ “从今天开始，我是旭日医院的负责人，任何事都可以直接找我，我们不回避不闪躲，遇赔偿解决赔偿，遇麻烦解决麻烦，具体理赔将在半个月后陆续执行……”赵芊蕙心底盘算了一下抵押贷的下款时间，面对话筒，直言不讳地回应道。 媒体们平日里见多了闪烁其词，百般掖藏。 赵芊蕙这种坦荡的态度，着实让他们眼前一亮，第一时间博得了一众媒体的好感。 甚至，已经有媒体抢先发布了正面报道。 …… 赶到单位办公室。 赵芊蕙翻阅新闻媒体的相关报道，娇美的容颜上漾起了一丝久违的笑靥。她随手抽出一张白纸，沙沙沙地书写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 接着竟然被反扣上。 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首席资讯》的社长，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胖男子。 只见他脸上同样漾着笑，不时伸手捋捋垂在脑门的一绺油乎乎的头发。 “呵呵，芊蕙啊，跟你商量个事儿。” “社长什么事不能直说？非要将我的门扣上？” “芊蕙……算你聪明……” “聪明个毛线，你这小动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呃，芊蕙，听说你最近很缺钱？给你五十万，可不可以陪我一晚？” “……” 啪嗒！ 一张沾染墨迹的白纸，直接砸在了社长白胖的脸上。 “你……你不想干了吧？”社长气恼的声音透过纸张穿透力十足地透射了过来。 “白胖子，你说对了！贴你脸上的就是本姑娘的辞职申请！” “算……算你狠……” “我不狠！只是有先见之明而已。” “这个月的工资你别想要了！” “该属于我的，少一分也不行。” “你……” “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很快就会去财务结算。” “赵主编，对不起，刚才怪我糊涂，能不能留下来……” “非常抱歉，尊敬的社长先生，不可能了！” 赵芊蕙说完，便开始收拾自己诸多定制款的“山茶花”奢侈品，直接坐标公寓打包快递。 从财务室出来，赵芊蕙一脸的如释重负。 走出写字楼，一层的停车平台，一字儿摆开停了两辆车。 一辆是红色法拉利458italia。 一辆是黑色奥迪a8。 倚靠着法拉利的花衬衫男子，手里捧着鲜花像个木头桩子站在那里。 见到赵芊蕙走过来，他顿时腆着脸迎了上去，笑吟吟地陪着小心道：“芊蕙，我已经等候多时了，请上车吧。” “张劲东，我们熟吗？”赵芊蕙冷脸道。 “很熟啊，我的前女友，不，我的雅典娜！”花衬衫男子美滋滋地哈哈道。 “你的雅典娜满大街都是，也不少我一个，好狗不拦道，让开！”赵芊蕙一个漂亮的闪身，直接就绕过了张劲东，走向了那辆奥迪。 司机恭敬地帮赵芊蕙打开车门，她便直接坐进了后排的位置。 见到这一幕，张劲东撞墙的心都有了。在他的字典里，赵芊蕙应该还是那个才卖了车的落魄女子，真没料到这辆奥迪竟然是来接她的。 张劲东神色黯然地目送黑色的奥迪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整个世界也由惹火的猩红淹没在了墨黑之中…… 第9章 我们不想闹，只想让骗子破产 等待是这个世界最煎熬的存在，没有之一。 在焦躁地等待了一个礼拜之后，赵芊蕙终于收到了来自看守所的探视电话。 为了节省医院的公共开支，赵芊蕙倒了三班地铁，才赶到了关押叶子轩的看守所。 她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与叶子轩竟然还会遭遇这电影场景中的一幕。 不过，眼下不是开玩笑。 叶子轩真实的关在高墙之内，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差点晕倒。一个星期不见，原本帅气无敌的叶总裁，整个儿瘦了一圈，往日的锐气也似乎消灭殆尽。唯一让赵芊蕙欣慰的是，他作为男人的坚韧依稀尚存。 “芊蕙，如果你觉得累了，可以选择放手，我不想耽误你……” “叶子轩，你在放屁吧。” “我可爱的女神，这样的粗口不该从你美丽的红唇中流露出来。” “那我该怎么说？叶子轩你去死吧，整个世界都把你抛弃了，我也只能顺势而为，请原谅我的选择。这样说对吗？” “呵呵，这是事实。我的确被合伙人抛弃了。而且，至今家人也没来看过我。你是第一个，我怕也是最后一个。” “不可能！叶子轩你要自信。对了，我的婚纱在哪里？” “婚纱我委托派出所了，让他们寄送给你。” “我暂时还没收到！” “他们应该是选择了平邮。” “平邮也该到了吧？莫非你小子不是寄给我的？另有人选？哈哈……” “亲爱的，你真好，你是在逗乐我嘛？我已经好久没笑了，谢谢，谢谢你的存在。不过，没了自由，就没了选择权，我真不知道他们将婚纱寄到哪里去了？” “……” 就在这时，赵芊蕙的手机响起。 电话接通的刹那，里面蹦跶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自己是邮局的业务员，她有一份包裹已经搁置三天了，提货单上写的是婚纱，要她自取。 接完这个电话，赵芊蕙笑了，看来寄给自己是没错的。 “叶子轩你少废话，我们要平反昭雪地走出去。我把我的房子抵押，贷出去了！车子也当二手车卖了，现在接管了你的医院。” “你……” “我怎么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一个绳子上的蚂蚱，我不逃不跑，你也别想溜。” “合伙人把纰漏捅大了，警察说都已跑路，这事儿会需要很多钱，甚至天文数字！” “都跑路了，也没关系！有我在，你叶子轩也要在。” 叶子轩瞬间泪奔，唇角漾起一丝提振的微笑，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紧紧地扣住了赵芊蕙纤弱欣长的左手。 “时间到！时间到，下次再探视，下次……” 一个恼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两人无言对视许久，缓缓地松开了手。 出了看守所。 门口。 一众记者和受害者将她团团围住。 “赵芊蕙小姐，这位是来自阿拉木图的古莉詹?朱玛哈兹耶娃，遭遇医疗欺诈的哈萨克斯坦家长，她向我们反映付出了时间和金钱后发现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电视台女记者举着话筒，贴近赵芊蕙身边，拍了拍一脸苦楚的患者家属，对着镜头说道。 “我们已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对于过失部分，会无条件赔偿。但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远不像想象得这般简单。等完全理清之后，再向各位观众汇报，请大家继续保持关注与监督！” 赵芊蕙不卑不亢地微笑道，脸上挂着的风轻云淡，完全不像深陷一堆乱麻，而是轻松周旋，游刃有余。 “各位观众，请不要听信他们不负责任的信口雌黄，我们不想闹，只想让骗子破产……” 这时，一个男记者拉着一对母女闯入了镜头，完全不顾正在进行中的赵芊蕙与电视台记者，凑近镜头争抢着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交流之中的电视台记者与赵芊蕙直接懵掉。 “这位是古莉詹，她女儿阿伊努尔患有先天性脑瘫，生活自理能力差。在看到了这家医疗分支机构大力的宣传后，古莉詹萌生了带女儿去中国治病的想法。为了带女儿去北京看病，她四处筹款，终于凑齐了赴京看病的费用……”记者完全占领了镜头，台词倒背如流，看来是早有准备。 “请继续吧。存在的问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赵芊蕙并未阻止，而是优雅地等待着他说完。 “在北京治疗期间，阿伊努尔的手术费用及为期3个月的康复期费用接近3万美元。但是，古莉詹的钱似乎打了水漂，阿依努尔接受的治疗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像他们这样遭遇的家庭有15个，据我们统计，共被骗45.5万美元，相当于304万人民币。 古莉詹后来才了解到，这家医疗机构为她的女儿所进行的手术，实际上是一次美容手术……”男记者的话语变得咄咄逼人，而且极具煽动性。 在他的鼓动之下，被晾在一旁的电视台女记者也完全被洗脑了一般，盘桓在脑海里的信息也演变成了一边倒的词汇从她口中流淌了出来。 “这位记者说的没错，据我们电视台记者了解，这组病人中有一名懂得中文的俄罗斯患者，他应该算是除了十四个哈萨克斯坦家庭之外的第十五个。据他所言，康复治疗并不是传说中的三项神经阻断手术，而是注射了一种肉毒素制剂，对病情没有丝毫的改善，不过是一种苟且骗钱的勾当！”电视台记者也激动地叱叹道。 …… 赵芊蕙回到医院办公室时，感觉自己几乎是飘着回来的。 那些记者和家长简直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咸水鳄，瞬间可以将她吞没掉。 如果不听到这第一手的资料，她或许还蒙在鼓里，她开始逐渐理解那些病患家属以及抢关注度与收视率的媒体工作者们。更感谢那些无助的家长，从他们口中得到了这些隐秘的宝藏。 原来，这帮失去良知的分支机构在旭日美容外科医院代理人及叶子轩本人不知情的状况下，拿着他曾经脑外科专家的资质偷偷接了这个大单。 第10章 除了借钱，其他都好谈 在盼望下款的日子里，赵芊蕙每天都如坐针毡。 那些早已丧失了理智的家属，每天都会将医院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上访挑事儿一般地打坐喧闹。 更极端的主儿，动用铁锤敲碎了围墙的钢化玻璃，星级酒店一般奢华的医院，顷刻被搅得一片狼藉，活脱脱一个废品收购站。 好在二手车已经顺利出手，获得了十万块的救急资金。 即便如此，依然是僧多粥少，不够分。 起码得准备个十五六万吧，每家一万块安抚一下。 那些传单式的短期贷，佣金高到离谱，她暂时不想考虑。如此思来想去，倒是没什么可以落地的头绪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来到了医院财务科。 签署了迟发员工工资，凑够十五万，将这笔钱按照人头形式赔付给前来闹事的患者家属。拖延员工的五万工资，她承诺以银行贷款结息红利形式兑现，才得以将事情推进下去。 在办完了这一切之后，回到寓所的赵芊蕙，整个人都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这毕竟不是办法。 即便是银行的抵押贷款下来，也是杯水车薪，不足以完全摆脱眼前的困局。 头痛欲裂的当口，她的脑海里不由地晃荡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老妈，另一个则是自己的闺蜜韩小菲。 当她电话打给老妈的时候，迎来是冷冰冰的回应：“小蕙啊，你想让老娘多活两天的话，就不要来惹我……” 眼下看来，指望老妈是没啥希望了。 从小在单亲家庭中长大，老妈还指望通过自己过上好日子。眼下来看，自己的做法只有给她添堵的份儿，所以还是不去盘剥她那卖了一处老宅的养老钱了。 倚在沙发上心神不定，赵芊蕙开始翻阅通讯录。 就这么翻出了韩小菲的号码，可是每次想按下去的瞬间，她又不由自主地选择了放弃。 她纠结。 她承认自己很纠结。 纠结到不知道如何寻求援助。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竟然是韩小菲打来的。 她的心悸动了一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 赵芊蕙迟疑了一下，对方打足了16秒自动挂断，她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韩小菲的电话。 就在她蹙眉惋惜的空档，韩小菲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秒按了接听键。 “小、小菲……还没睡啊？” “有你这个二货闺蜜，怎么能睡得着呀。你把阿姨气得够狠啊……” “不会吧？仅仅是接通了而已，我什么也没说呀。” “你知道你在电视上说的话吗？几乎每个人都看到了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你到底是图个啥呀，我真是不明白了！” “我不解释。” “好吧，反正你也解释不清楚。就你这傲娇脾气，除了我也没啥朋友。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就直说吧！” “借……借我点钱……” “除了借钱，其他都好谈。” “我房屋的抵押款很快就下来了，就这么几天，我怕明天病人家属继续闹，没资金应对……” “这个局是你赵芊蕙愿意进，不听劝，怪不得我们。我也爱莫能助……挂了……” “你等等……这样，你看行不行……” “怎么了？还有比放弃叶子轩更好的办法吗？” “有！” “呦呵，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能不能借你的宝地用一下。” “开玩笑啊！我除了有个普通小店，还有一处比你的也大不了多少的私人公寓外，没什么了吧？还宝地？芊蕙你就可劲儿玩我吧！” “让你说对了，你的店就是宝地！” “你你你说，啥个意思？不会打上我店的主意了吧？这可是我安身立命的立锥之地，目前还赚着钱哩，短时间没有盘出去的打算。” “你想多了。我想把所有定制款‘山茶花’奢侈品摆到你的店里，当古着旧货卖掉！” “你……你舍得？很多都是断货款，价格飙升的！” “那个不管，我现在贼缺钱！” “……” 韩小菲在电话那头吹了半天的气息之后，总算是低沉着嗓音答应了她这个请求。 听完对方应承的话语，赵芊蕙兴奋地挥舞着小粉拳砸在沙发的靠垫上。 这个夜晚，是她旷日许久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第二天一早，她便被一阵铃声吵醒。 并不是闹钟。 而是手机来电。 她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落定在am9：30的位置，心内一紧，看来自己是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的钟点了。 电话是韩小菲从店里打来的，她的意思是说赵芊蕙可以多睡一会儿，她开车来帮她载货。 听到韩小菲这么说，赵芊蕙收线完毕，忍不住在对着手机屏幕印了个魅惑的紫唇印。 她仿佛看到了这紫色一点一点地漾开来，变成了她那可以打开心结的神秘能量。 赵芊蕙揉着惺忪的睡眼，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奔进洗漱间，潦草地打理了一番之后，套了件运动装，开始收拾整理“山茶花”限量款物品。 从香水唇膏拖鞋到包包衣衫，每打包一件，都感觉一个亲密的老朋友永远从自己的生命中离开了。这些物什都是她与叶子轩在最不缺钱的时候，从法国购买回来的。 而今，若不是逼不得已，赵芊蕙也不会选择这条不归路。 她将从邮局运回来的包裹拆开了一角，接着原封不动地装进了大包。上面赫然写着叶子轩说的那个派出所的地址，不用说也晓得是香港的定制款婚纱。 “赵芊蕙，收拾好了没有？我已经在楼下了！你不会把所有的物品都当了吧？” “呃……快了……马上……” 抓着手机的赵芊蕙，在回应的瞬间，大颗晶莹的泪珠扑簌滑落。 她望着面前的包裹，内心里百感交集。 与此同时，视线里影影绰绰地浮上了一个影子。 叶子轩。 是叶子轩憔悴的容颜。 还有那被她紧紧抓住的右手。 赵芊蕙纵有千般不舍，也是心内一横。 拖着大包，带上门，移向了电梯。 到达一楼的时候，小区物业的管家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准备帮忙，却被赵芊蕙拒绝了。 换作平时，她肯定不会这样选择。 可是眼下不同。 今天就像与老友道别，一分一秒的驻足，都弥足珍贵。 “我说芊蕙啊，你可快点呀，电视里你那雷厉风行的劲儿哪里去了，这会儿怎么这么蔫呢？”从车里探出脑袋的韩小菲歪着头，对着赵芊蕙吹了口气叹道。 “就来了，催什么呀？催命呢！” 赵芊蕙也不示弱地回应道。 说完，再次湿了眼。 第11章 这些高档货放在我的海淘店不合适 韩小菲下车，帮赵芊蕙将包裹装进了后备箱。 接着，便风风火火地出了小区的大门。 大约是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处理这些定制款“山茶花”上，而且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到有人盯梢。 一辆酒红色的法拉利一直尾随其后,始终与韩小菲的福克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芊蕙啊，我觉得你的这些高档货放在我的海淘店不合适！” 韩小菲握着方向盘，扁了扁嘴道。 赵芊蕙听到她这么说，心内一紧，生怕她会因此拒绝自己，所以立即蹙眉回应道：“怎么不合适了？你那里不是全部卖的海外货嘛？而且这些定制款几乎全是叶子轩从法国订购的！完全符合海外淘宝的风格啊。” “你说的也在理，但怎么说呢？我在意的是价格！” “价格？” “对啊！你想啊，我海淘店里卖的都是比一般免税店还便宜的外国货，大家都是图省钱才来我这里来的，所以你这些定制款，开价过高没人接手。开价太低，以为a货，同样难出手。所以吧，我个人感觉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典当行比较好！” “唉！你说的也在理。不过典当行水深啊，我也没有认识的人，怎么去典当呢？还是在你这里吧，能卖多少就卖多少？这些货总价有一百多万，能打个对折就卖。” “对折？五十万啊？我看悬。” “……” 听到韩小菲如是说，赵芊蕙忽然感到一阵前途黯淡，在她的内心深处，这批压箱底是救命的存在。如果达不到自己的预期，后面的事情真就麻烦大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韩小菲的海淘店门口。 赵芊蕙缓缓起身，下车将后备箱内的货物取下来，拖到了韩小菲的店里。 真是巧得很。 一个客人大批扫货，韩小菲的一个货架全部被清空。 她脸上也难掩兴奋，那漾起的笑容让赵芊蕙心底更加难受，望着自己存下多年的“山茶花”定制款，内心涌起一股恋恋不舍的情绪。 不过，既然狠了心，就没必要这么患得患失吧。 等那个客人兴高采烈地将采购的物品运出韩小菲的店铺后，赵芊蕙将那货架简单清理了一下，咬了咬牙，将自己的心爱之物一件件摆到了货架之上。 忙完了这一切，她已是满头大汗。 韩小菲适时地递来一张纸巾，四目相对的瞬间，昔日闺蜜交好的情致再一次复现，仿佛秒回天真烂漫的大学时代。 赵芊蕙心生感激地点了点头，嘴角漾起一丝无奈的苦笑道：“韩老板，后面就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呀，你不怕我卖便宜了就行。当然，我会秉承你的底价，不会胡来的。” 大约是刚才卖了大批货物，也赚了不少银子，所以此刻韩小菲的心情似乎格外得好。她轻拍了一下赵芊蕙的肩膀，笑吟吟地说道。 拜托完韩小菲，赵芊蕙就绕到马路对面，乘坐公交车赶往旭日医院。 一路上，她忍不住算着自己还需要准备多少银子，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马六出手卖的十万块已经到账，加上医院财务借出的五万。 再包括之前套现叶子轩信用卡里的银子，两者支出三十万。 银行房屋抵押贷款，一百五十三点二五万，最近就可以下款。 如此算来，合计有一百八十三万两千五可以利用。 这似乎已经是赵芊蕙目前能力的极限了。 距离媒体公布的三百零四万人民币，还差一百二十点七五万。 她预期自己的全部定制款“山茶花”可以卖五十万，比起原价，可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对折。即便如此，还是不够数啊。 越想越是烦躁，索性就不去想了吧，走一步看一步！ 赶到医院的时候，门口又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眼下看来，那些闹事的病患家属似乎是尝到了甜头。 自从前面两次赔付之后，这会儿又过来故技重施了。 她顿时愁容满面地停下了脚步，虽然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装，但鹤立鸡群的独特气质还是一眼就被认了出来。 那些病患家属疯了一样将她团团围住，那架势不给钱，就绑架她！ 赵芊蕙感觉自己被托了起来，几乎是被架着朝前走着。 这些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病患家属挤得她几乎要窒息，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一阵阵恶心袭来，让赵芊蕙仿佛瞬间陷入了万丈深渊。 她感觉有一双恶魔之手在拉拽着自己，压制得全身无法动弹。 这一刻，泪水肆无忌惮地流淌了下来。 世界末日。 难道这就是世界末日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设定与形容眼前的状态，只觉得自己距离叶子轩越来越远，距离死亡越来越近。 就在她感觉力不可支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一阵猛烈地震动起来。 她几乎是用尽了洪荒之力，才挣脱四面八方的围困。 那些将她堵着的人群瞬间惊呆了，奈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身型柔弱的美女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道，实在是令人眼前一惊。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赵芊蕙早已跳上了医院大厅的台阶，被守在这里局促不安的保安们解了围。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手机来电号码。 韩小菲！ 没错，是韩小菲。 她的心内瞬间漾起一丝几欲跳出胸膛的喜悦。又似乎是一片充满禅意的白莲花，在这个关键时刻解救自己。 她不忍去按，生怕消息秒变白色的彼岸花，红色的曼珠沙华。虽然艳丽无比，却都是无尽的地狱之花。如果真是传说中的“火照之路”，那就是宿命，丝毫没有抵抗的办法。 她硬着头皮，按了接听键。 脑袋瞬间空白若纸。 “有个典当行的人过来采购，保底价四十五万，卖出超过的部分五五分。” “我……我同意，就这么决定吧。” 还没等韩小菲说完，赵芊蕙便颤音决定道。 “你别后悔啊！确定交易的话，四十五万直接银行卡划账到你账户！” “好！以前的老账户就行。” “……” 第12章 记六分！禁驾一个月！ 北京旭日美容外科医院。 病患家属似乎缓过了神来，又一次潮水般地涌向了赵芊蕙。 她已经无力招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幸好旁边的保安扶住了她，不然真要摔个结实。 “还钱！还钱！” 不懂汉语的哈萨克斯坦病患家属，耳濡目染学会了简单的中文。用那异域腔调疯狂地喊着这一串串令人揪心的词汇。 “请……请稍等！这次会多一些赔付大家。” 赵芊蕙的声线里尽是疲惫。 说完之后，脸色蜡白，俨然要失去了全部的气力。 滴！ 手机一声轻响。. 她低头去看，原来是一条银行到款的短信。 她的唇角,这才漾起一丝释然的浅笑。 真是江湖救急啊！ 赵芊蕙深深地舒了口气，下意识地扬了扬手机，对着这群病患家属亮嗓道：“马上会发钱给你们！分批兑现，稍安勿躁！” 见到她面带笑容的模样，正准备继续骚乱的病患家属这才消停了下来。 经过了一番周折，通过医院的合作银行提款到了这四十五万。 按照每人三万的额度分派到了每个人的头上。 赵芊蕙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在了座椅上。 过了许久之后，才缓过了一些心神。 摸出手机给韩小菲打电话，告诉她资金已经到账。 接着，赵芊蕙蜷缩在招待客人的沙发上，如同一滩烂泥地躺了下来。 …… 菲菲海淘工坊。 张劲东今天穿着一身白色套衫，映衬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他拍着韩小菲的肩膀，一脸神秘地再三叮嘱道：“小菲姐，这事儿就拜托你了，千万不要给赵芊蕙说呀。要是她知道内情，非砍了你，杀了我不可！”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极端啊。”韩小菲撇撇嘴，扬起了明媚的眉眼，一边涂着亮光闪闪的橙黄色指甲油，一边玩味地回道。 “呦呵，小菲姐这直接涂成了土豪金啊？哈哈，看来这想不发财都难啊……”张劲东眼前一亮地笑着道。 “你就可劲儿拿我开玩笑吧，我早就说了，我这海淘店就玩玩而已。真是赚钱的话，还是我那口子呀，他说最近的房地产市场跟去年的股市一样，疯了！”韩小菲停下了已经涂好的指甲油，噘着红唇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头也不抬地说着。 从她那气定神闲的说话模样，还有提起那口子时得意的表情来看，这韩小菲过得滋润着呢。 “你家大哥是房地产大鳄，当然不用你为生计发愁了。”张劲东也应承着说道。 “可是这家伙心太野，竟然要拖着好不容易赚到的千万利润，再融资几个亿去三线城市发展，你说我该说啥好呢？按我的说法呀，有这么些钱，我们先来个环球旅行好了，也不枉他这资深驴友的名号。”韩小菲说着，原本欢颜的娇面上嗖得飞上了丝丝不爽。 “呵呵，这就是男女有别了吧。看来大哥是做事业的人，你就偷着乐吧。说不定借这波房地产风潮，大哥给你赚个几亿的，你就等着提前退休，满世界逍遥吧……”张劲东呵呵笑道。 “哈哈，这话我爱听，借你吉言啊。我倒是盼着他赚个几亿的呢。到时候真实现了，请你吃大餐，澳洲龙虾野生河豚的那种……”韩小菲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见到将韩小菲逗乐，张劲东才算是放心地离开。 将装满了“山茶花”的包裹直接带到了自己公寓的收藏室。 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似乎还透着赵芊蕙体香的藏品一件件摆到收藏架上。每拿出一件，脸上都会漾起丝丝愉悦的笑意，与那苍白的皮肤底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下意识地打开手机邮箱去查收邮件。 满怀希望的点开，却又神色黯然地关闭。 “是不是开价太高了呢？两百万的车，打个对折，竟然都没人要？” 张劲东摇着头，一屁股坐到了办公椅上，随手翻起一叠检查单，脸上浮上了一丝苦笑。 骨髓检测报告上赫然写着：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iii期。 他闭着眼睛，回想那天从医院里拖着铅步挪出来的情景。 “生存期真的不好说，长的话一年半载，短的话，三个月！” 主诊医生那法官一样的宣判声，在耳际梦靥一般的回荡着。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他缓缓地睁开了满是泪水的双眼。 摩挲着手臂上淤青的肌肤，下意识地拉着衬衫遮了遮。 却发现前天还可以遮掩住的青紫，现在已经遮掩不住了。 他的唇角不由地爬上了丝丝苦笑，哀叹着呢喃：“妈妈，儿子就要过来陪您了，对不起，没有完成您的遗愿，为张家续上香火……” 就在伤感的情绪将他彻底淹没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来自一家二手精品车行，有客户出价九十八万要拿他的车。对方提出必须将购车发票维修记录全部出示给买家才可以，同时一并转让车牌。 张劲东欣喜地满口答应。 挂了电话之后，他那夸张的表情又耷拉了下来，苦笑着叹道：“都要死的人了，留个车牌有何用呢？又没法当墓碑……” 叹完了之后，他蓦地摸起电话，回拨了过去。 对方说如果他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交易。 听到这个声音，张劲东松软的身体瞬间像被注入了超级宇宙能量，他腾地直起了身子，干练得挎好公文包，麻利地离开了公寓，直接驱车朝那个电话提供的地址飞驰而去。 公路上的车，道路两旁的树，飞速后退。 张劲东感觉自己像是醉了酒，一路飘到了交易市场。 停下车子的刹那，他的手机收到了一连串超速驾驶及闯红灯的短信，记六分！禁驾一个月！ 看完这洋洋洒洒小四号宋体字的信息，张劲东掏出了驾驶证。 对着吹了吹气，一副欠揍的模样，苦笑着撇嘴叹道：“呵呵，不过是记六分而已，吊销驾照又怎样？反正这车本少爷从今以后再也不开了……” 第13章 有黑手！有黑手！有黑手！ 三天后。 张劲东收到了车款。 先还掉借朋友的四十五万，接着将余额凑够五十五万，电话韩小菲请她转达赵芊蕙。 张劲东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特地向ceo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期来调整自己。 他脸色煞白，虚弱至极地躺在沙发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看着中医偏方大全。脑海里盘旋着这起出奇顺利的交易，仿佛那个买家觊觎了他的爱车许久了似的。 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发现青紫的面积愈发增大。医生说最好的办法是做干细胞移植或骨髓移植，以他目前严重的病况，不排除人财两空的可能。 病来如山倒，病愈如抽丝。 他准备试试偏方，说不定有奇效呢。 第一个方子是蟾蜍黄酒疗法。 张劲东一闭眼就想到那怪物浑身长满肉瘤的狰狞模样，顿时恶心得作罢。 第二个方子是六神丸，虽说偏方大全上写得头头是道，但在他考究癖的字典里，一个用于烂喉丹痧，咽喉肿痛，清凉解毒，消炎止痛的药物，和白血病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啊，想了想又选择了放弃。 翻到最后实在是没辙了，看到了洗碗叶根。 每付用量3—6钱，每日3次，煎服。 张劲东感觉这个不错，便打电话给下属，说自己在做一个实验，需要这种药材。对方也没多想，答应帮忙采购快递。 …… 韩小菲果然够朋友。 按照张劲东的说法，将到账的五十五万秒转给了赵芊蕙。 赵芊蕙接到钱后，也没多问。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遇上了一个识货的典当高手。 毕竟那些“山茶花”限量版的总价也要一百万开外了。侥幸回笼一百万资金，还是免不了有所折损。不过，比起当初五十万的心理预期，也算是惊喜连连了。 病患家属似乎尝到了甜头，才抢到三万块的安抚资金没几天，现在又如出一辙地再次集结在了医院门口。 赵芊蕙这次学精了，并不打算立即将银子兑付给他们。 一上班，她就在保安的护卫下，顺利抵达了自己的办公室。 翻看着“上任”以来的医院业绩，虽说不能与鼎盛期相比，但总算挽回了半壁江山，营收达到了从前的七成水平。 为了犒赏大家的通力协作，她从五十五万中拿出了十万块，连同当月的营收合在一起，以工资及红利形式发放给职工。 赵芊蕙兑现承诺的做法，让全体员工士气大振。工作热情一度赶超医院鼎盛期，口碑效应重燃，求美者再现络绎不绝。 就在赵芊蕙感觉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她接到了来自大使馆的电话，对方提供的资料，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目前，15个家庭已经联名签署了一份公开信，并将这份公开信递呈哈萨克斯坦外交部和中国驻哈萨克斯坦的外交机构，希望两国政府机关能够追查这起恶意欺骗行为，打击欺诈者，维护患者正当合法的权益。” 鉴于危机重重，赵芊蕙马不停蹄地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着重表达了自己此前的承诺。 当着媒体的面儿，她将“山茶花”第二轮剩余的四十五万，又一次按照人头三万的标准分配了下去。并表态尽快兑现余下的欠款。 办妥了这一切之后，赵芊蕙亲自出面赶往房产抵押的银行，催款落地。 一百五十三点二五万！ 赵芊蕙口袋还没有捂热，立即将这笔钱按照十五个人头分了下去。做完了这一切，还差三十万出头的缺口。 现在的状况不比从前，如果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赵芊蕙的眼前又呈现了老妈和韩小菲。 一想到她们那冷嘲热讽的态度，足以将她从炙热的赤道线扔进冰天雪地的南北极。 “在哈萨克斯坦方面的施压下，哈萨克斯坦脑瘫患儿在北京遭遇医疗欺诈事件，近日有了新进展。哈萨克斯坦国家通讯社9月21日消息，对15个脑瘫患儿家庭实施欺诈、借此收取高昂手术治疗费用的这家医疗机构，日前承诺将向受害家庭作出赔偿……” 这些消息都在不断向赵芊蕙施压。 如果持续发酵的话，医院好转的局面可能会顷刻崩塌，叶子轩的麻烦也会核子裂变般的凸现。 就在她焦头烂额的关头，韩小菲打来电话乐不可支地笑说她最近生意大赚，在海淘店的隔壁又盘下了一家咖啡店，今天开业，特地邀请赵芊蕙一起品咖啡。 赵芊蕙直接回应，我很累，请不要打扰我。 这话听得韩小菲不高兴了，问她怎么回事？ 她说非常缺钱。 韩小菲直接嗤哼着回她，五十万的预期抬高到了一百万，现在还是无底洞，她真是爱莫能助了。 从她这决绝的语气中，赵芊蕙是没有任何资金援助的指望了。她打心底地说了一些感激的话，感谢韩小菲帮她典当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价格，让她的资金缺口小了不少。 韩小菲听完，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这还差不多，便挂了电话。 赵芊蕙并无埋怨，自己选择的夜路，再难也要走到黎明。 念到了这里，她开始多方搜集资金渠道。 她开始回想自己曾在某个地铁口接过传单，不过找了半天，那纸片还是没了踪影。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她在网上搜到了那家信用贷。 在得到确切的下款回应之后，她激动到泪流满面。 某安新一贷。 个人信用贷款。 无需任何抵押和担保。 贷款金额：30万 贷款月利率：1.1%-1.53% 利率虽然高了点，然而能解燃眉之急，也别无它法了。 赵芊蕙咬了咬牙，很快办理了这款信用贷。 时间很快，隔日便下了款。 她从自己的压箱底零花钱中移出了零头，凑够三十万七千五，第一时间兑现到了病患家属手中。 这个消息一经铺开，新闻媒体立即将医院围个水泄不通。 还完了所有的款项，就脱离了干系？ 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理想化。 事情的演变，远不像赵芊蕙想得这般轻松。 部分媒体开始大肆宣传院方存有极大过失，试图借助赔偿来息事宁人，这欲盖弥彰的做法，只能彰显医院的畏惧与心虚。 “有黑手！” “有黑手！” “有黑手！” 得知赵芊蕙还完了病患所有欠款之后，韩小菲第一时间打来恭贺电话，对赵芊蕙的坚韧表示震惊，同时对部分媒体的负面报道传递了她的同情与统一战线的不满。 第14章 咖啡与钢琴的倾世恋语 “据英格丽诗公募基金协调员、律师卡尔?马哈托夫透露，涉事医院方面请求哈萨克斯坦受害者团体不要将此事上升至法律层面，他们愿意在不通过法院审理的前提下进行赔偿行为。15个家庭的代表以及我们基金会的成员，将在10月飞赴北京，届时将同实施欺诈行为的医院进行赔偿事宜的深度协商。目前，所需的法律文件正在紧张地整理当中。我们强烈要求对方在赔付了必要的医疗费之外，还须对精神损失一并作出赔偿，否则，我们会在哈萨克斯坦外交部提供的帮助下付诸法律途径……” 看到卡尔?马哈托夫这个名字，赵芊蕙心底不免一阵阵冒黑烟。碰到这节外生枝的钉子户，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她立即召集医院骨干，在董事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应对方案。 人算不如天算。 才费尽周折地聚集到差不多的人数，就被一群好事的记者和贪得无厌的病患家属给围堵得风雨不透。 赵芊蕙好不容易在保安的护卫下，逃离了包围圈。 瘫坐在沙发上的她，一想到那密密麻麻汇在一起的人群，就一阵阵剧烈的头晕，恶心，头皮发麻…… 密集恐惧症！ 一种近来常被提及的精神性疾病。 念到这个词汇，赵芊蕙更是一脸苦笑，不能自持。 下意识地摸出手机。 打开mirror功能，看了下自己的脸色。 苍白若纸，几无血色。 手指颤抖着关闭了这个功能，抿了一口弥漫着淡雅清香的提神高山茶，精神还是萎靡不堪。 就在这时，手机一阵剧烈地震动。 “赵大总裁，打我电话有何吩咐？” 甜腻慵懒的声线，漫过手机屏渗透到赵芊蕙的耳膜。 “是菲菲啊？我没打你电话呀！” 赵芊蕙移开耳畔的手机，瞪大了眼睛凝视半天屏幕，按了免提惊诧地说着。 “呦呵，你这人真是够够的，手机都念我了，你也不想我，算了哈，你忙吧！”话筒里紧接着传出一丝失落的呢喃。 “菲菲，你，你等等……” “啥事？我的赵大总裁。你可是大忙人，不比我们这些混吃等死喝白水都长肉的闲人，现在减肥都成了难题。” “减肥？少来刺激我！我被折腾得整整瘦了十多斤。” “羡慕你哦，我也想瘦。” “韩小菲说正事啊。我需要你帮忙……” “蕙蕙姐，不会又借……” “放心吧，这次不借钱。” “哈哈，都被你吓胖了，喝杯咖啡压压惊！我这里大得可以开party，你有空来呀！” “……” 每个女生的梦想里，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咖啡店。 韩小菲与赵芊蕙曾聊过这个话题。 时已过，心未迁。 韩小菲抢先一步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当赵芊蕙抵达咖啡店的时候，一秒就喜欢上了这里。 安顿好一众医院骨干，她像个清新少女一般流连着整个空间，每一处细节都不忍错过。 棕榈色的古朴墙纸，营造着一种上世纪欧洲名流的高贵。紧致的墙壁镶嵌着韩小菲的各色油画，有临摹有原创有人物有山水更有抽象，色调与咖啡馆完美契合，别具一格。 座椅是舒适的沙发，棉质碎花的布料，摸起来暖暖的，有阳光的味道。沙发上还搭载着手感极佳的各色靠背，贴心地缓解着客人的一路风尘一身疲惫。 林林总总，像是万花筒一般，带给她别样的感受。 这一切，似乎也只有韩小菲这个看起来大条，实则细致入微的女子才能做得上来吧。 菲比寻常咖啡屋。 一个取自韩小菲名儿的店铺名，陈设布置果然是极致用心、非比寻常！ 赵芊蕙的脸上，又漾起了一丝少女般的好奇，时而驻足凝望，时而缓步观摩。 在咖啡馆的一隅，躺着一架酒红色的三角钢琴。 她脚步轻踮，娇躯微陷，似乎被完全吸引住了。 浅浅地靠近，轻抚着紧致的黑白键。 好像在触碰着叶子轩的掌指，想抓却抓不住。 一丝好似来自灵魂深处的触感，夹着一股撩拨心弦的暖流顷刻涤荡周身。 一袭袅袅白裙的赵芊蕙，缓缓落座。 玉润白皙的修长掌指，轻触琴键，侧脸美不可言。 即便是颜面疲倦仆仆风尘，依然能看出她娇美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高直的鼻梁象混血仙子一样，泛着炫目的光芒。 随着她指尖的婉转，一曲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经典名曲《梦中的婚礼》，顷刻流淌在咖啡厅的每个角落。 原本还沉浸在咖啡浓香之中的客人们，骤然被吸引，缓缓聚拢过来，欣赏她的美丽，品茗这渗着倾世温柔的乐音。 弹到极致处，赵芊蕙秀发垂落，随琴飞舞。 众人仿佛也可以闻得到她那青丝上散发出的缕缕发香，透过极致撩人的琴乐聆听她那销魂荡魄的深情恋语。 她那细腻白皙羊奶凝乳一般的肌肤，仿佛透明的水晶，晶莹剔透得让人不忍多看，生怕目光落实，便可能刺破她吹弹可破的脸颊。 赵芊蕙掌指起落的节奏时而深快，时而轻缓，流畅动情的演奏，并不是只有闺蜜韩小菲才能听出其中真谛，现场几乎每个站立的客人都含笑泪目。 空气中漂浮着咖啡的沁香，一种令人迷醉的小资情调，在整个空间里氤氲开来。就在这样一个相对封闭式的氛围，却有着一种时光倒流刹那静止的柔软感伤。 此刻，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 感觉自己并非独处一间别致的咖啡屋，而是仿若置身维也纳金色大厅，垂耳聆听世界级钢琴大师的演出。这不期而遇的饕餮盛宴，宛如天赐、极致惊喜。 你有倾世温柔，我有生死相依。 弹完整曲的赵芊蕙缓缓起身，红了眼圈地浅笑低语。 “嘿！没想到赵大总裁还有这手活，惊得我要怀孕啦。” 韩小菲狼狈地抹着眼泪，秒变阳光妹地蹦到了赵芊蕙面前，递给她一张整齐的雪白纸巾，打趣地笑道。 第15章 黑夜来了，黎明还会远吗？ “菲菲热咖，滴滴香浓，非比寻常！” 三天不见，韩小菲满嘴都是广告人的韵味。 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不厌其烦地向赵芊蕙兜售这句传销达人般的洗脑词。 赵芊蕙微微颔首，发现这里的空间确实比海淘店大了好几倍，同时容纳数十人咖啡简餐都丝毫没有问题。她被韩小菲特别安排进了vip行政包间。 推开门，一股浓浓的咖啡味扑鼻而来，赵芊蕙深吸了一口气，心情瞬时舒畅了许多。 一进入包间，就感觉这里好似一个世外桃源。 僻静雅致，十多个人落坐，也丝毫不显拥挤。 更加让人心旷神怡的是，迎面就是环湖公园，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时值初秋。 雾气缭绕的远山，水波粼粼的近湖。汇合着秋风、落叶、棕藤、石椅、洁云、蓝天，组成了一幅正午暖阳的秋日私语。 赵芊蕙顺着铺就欧式咖色羊毛地毯的包间走道，一直走到了落地窗前。 一款藤椅一架木桌依着窗边。 古朴典雅的设计里又透着几分时尚。 她缓缓落座，随手翻着一本亦舒的语录，迎着秋日清风，品着香咖，躺着藤椅，晒着暖阳，怎么着都是一件极致享受的惬意事儿。 赵芊蕙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这如诗似画的景致之中，片刻间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一个成熟的人，往往发觉可以责怪的人越来越少，人人都有他的难处。” 随意中翻到了亦舒的这段话，字斟句酌起来，这话确实不假。今天围困医院的所有人都有他们各自的难处吧？ 我赵芊蕙应该释然，不必责怪。 譬如记者，需要关注度需要曝光率。 至于病患家属，能够多得到一些利益，自然可以减轻患儿对家庭业已造成的沉重负担。 念到这些，她顷刻沉静了许多，完全没了在医院会议室时的焦躁愤懑，云淡风轻的气韵又一次伴随左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约是思量清楚了这个道理，如是说来就实在没什么风浪可以让自己举棋不定了。所以她招了招手，示意大家一边喝咖啡，一边谈对策。 环顾四周，她发现少了一个注射外科医生。 赵芊蕙缓缓地走到了门外，赫然看到那个医生正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咬耳朵。 见到她的身影，他们立即从洗手池散开了。 迎面走来的注射外科医生，脸盘方正，浓眉大眼，年龄差不多三十七八岁，香港中文大学医学院博士毕业，在入职旭日美容外科医院之前，在韩国进修过两年，技术扎实，口碑不凡。 这样光鲜的个人硬件，完全可以有更优渥的地方向他抛来橄榄枝。赵芊蕙刹那有种预感，但她却是不十分确定。 注射外科医生见众人都在等他，脸颊泛红地向大家点了点头，接着便抱歉地落座了下来。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首先感谢大家在旭日美容外科医院深陷危局之中的不离不弃，这一点，我想等叶总裁自由时，一定会身体力行地感谢诸位。” 赵芊蕙放缓着语速，一字一句地说着。 虽说声音不大，但优美的嗓音足够渗透到包间的每个角落。 “经过大家的一致努力，医院工作逐步走上了正轨，业务量也一度恢复到历史同期水平的80%。同时，各方筹措资金，将分支机构欠下病患的医疗费全部偿清，不过，事情似乎远不像想象的这般简单……” 接着，赵芊蕙将哈克斯坦病患代理基金会要付诸法律途径，进一步讹诈精神损失赔偿一事，与医疗骨干作了汇报。 “我说赵总，照这么下去，不仅医院的声誉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连带着还会导致我们的私人薪酬得不到保证，我想大家迟早会军心涣散，不攻自破，毕竟没有谁可以只在梦里活着。”方才最晚进来的注射医生缓缓地支起了身子，抑扬顿挫地说道。 “戴维医生，有想法，您尽管直说。” “我要辞职！” “我也要辞职！” “我也是……” 这个名叫戴维的注射医生挑明了自己的去留之意后，旋即有几个骨干医生也同时站立了起来，向着赵芊蕙摊牌。 赵芊蕙瞬间泪目，顷刻又忍着将眼泪逼了回去。 她竭力克制着情绪，扬了扬素手，云淡风轻地笑道：“我尊重大家的任何选择，不管大家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对曾经的并肩战斗表示最诚挚的感谢！不过，若有一线可能，还是恳请诸位能够继续留下来，黑夜来了，黎明还会远吗？” “赵总，这种心灵鸡汤，前些年一定没问题。可是现在，我们每个人都要养家糊口，没有经济来源什么生活质量都谈不上！我也不瞒您说，刚才水池那边的唐总开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价格，非常抱歉，我撑不下去了！” 戴维医生说完，缓缓地起身，抱歉地摊了摊手。并将事先准备好的辞职申请，恭然地交到了赵芊蕙手中。 她迟疑了一下，又沉声问了一句：“戴维医生，还有留下来的可能吗？我们真的不愿失去您。” 在得到戴维医生铁了心的决绝回答之后，赵芊蕙也算是死了心。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在这十多人的骨干会议中，有五个人陆陆续续递交了辞呈。赵芊蕙扼腕叹息地在上面签署了自己的大名。 每一次落笔，就像是被抽离了一根肋骨一般。 签到第五个的时候，胸口疼得无法呼吸。 她感觉自己要塌了！ 趴在桌子上休息了片刻，才算是缓过了一些元气。 赵芊蕙轻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感觉从嘴巴一直渗透到喉咙，接着漫过食管胃肠，涌向奔流的血液，继而溢满全身每个麻木不仁的细胞。 在这绝望至极的关头，她的眼前浮现了一个人的影像。 他面庞俊朗，神情坚毅。 叶子轩！ 他仿佛携带着一股奇妙的力量，来到她身边。 顷刻之间，赵芊蕙思路清明。 她起身环顾四周，打量着留下来的半壁江山。 缓缓踱步，轻拍着每个人的肩膀，直抒胸臆地深情感叹：“感激您们可以留下来陪我继续战斗，只要叶总裁恢复自由，您们的薪酬一定会有个惊人的变化！我们永远相信，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第16章 我们的关系就像这支笔 “凭什么我这个当学长的是美容医院，他的就是jci外科医院？听说还嚷着要ipo？戴维，你说他凭什么？！”东升医疗美容医院ceo唐晓军满嘴酒气地振振有词道。 他就是在“菲比寻常咖啡馆”与戴维咬耳朵的男子。 长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 没想到说起话来却是气量促狭，堪比三国史上周公瑾！此刻的他正不停地摆弄着掌中的小型地球仪，心底里颇有些不服气。 戴维只是静静地聆听，笑而不语。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大学的时候，他因多嘴话篓的毛病没少吃亏。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悟透了少言便是智慧，从此金口难开。不到万不得已需要决断时，他从不轻易开口。 “戴医生，我说错什么了吗？竟然一句回应都没有？！ 我给你的薪水可是旭日医院的两倍，换到别的地方，绝对 不会有这价！”唐晓军红了眼，放大招一般地感叹道。 戴维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做工考究的钢笔，在掌心麻溜地转了几圈儿，这转笔游戏可是学生的专利，没想到这戴维还有这手艺！ 唐晓军看得有些出奇，并不急着说话。 就在他停顿了片刻之后，戴维开始不卑不亢地发话道：“唐总，我们的关系就像这支笔。” “什么意思？这支笔不是我刚刚送你的嘛！”唐晓军有些狐疑地凝视着戴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叹道。 “寓意有二，一个坏的，一个好的，您想听哪个？”戴维唇角含笑地说道。 “当然先听好的！”唐晓军迟疑了一下，还是举棋不定地作出了这个选择。 “好的寓意是，‘让我们永远不分离！’” “哈哈，太有才了，这个解释我喜欢！本来就是嘛，以后咱们就是战略盟友，一起合作搞钱，永不分离！” 唐晓军说话的瞬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表情猥琐至极。 “呵呵，抱歉唐总，我想说的恰恰是第二个。”戴维缓缓地凑近唐晓军的耳际，神色肃穆地说道。 “哈哈，还不是换汤不换药？” “no！第二个的寓意是，一笔勾销！”戴维淡淡笑道。 听得唐晓军恨之入骨，很不是滋味，脸上却挂着一副错愕怪诞的笑，拍着戴维的肩膀，连声说道：“哈哈，原以为戴医生只会做高难度的手术，没想到开玩笑也这么有水平，有意思，有意思啊！” 戴维接过唐晓军亲自递过来的私人办公室钥匙，接着便意气风发地离开了。 …… 这两天，赵芊蕙没有上班。 受到韩小菲的盛情相邀，一直呆在她的咖啡馆里想事儿。留下来的那几个骨干医生，已经自告奋勇地承担了空缺岗位的事儿，至于薪水，还是维持原本的水准。 这着实让赵芊蕙感动不已，心中始终念着他们的好，只待叶子轩获得自由，给予他们一个合理的补偿。 “芊蕙姐！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啊。大海他下属婚礼到处找不到地方，你把香格里拉饭店的让给她，正要对你感谢呢。”韩小菲从外面一路风尘地奔过来，讪笑连连地拍着赵芊蕙的肩膀道。 “唉，千挑万选的幸福谁愿意取消呢。” 赵芊蕙轻咬朱唇，一脸黯然，情绪似乎还沉浸在那天弹奏的钢琴曲中，难以抽离。 “芊蕙姐，不说这个哈，喝咖啡，喝咖啡。” 韩小菲立即漾着笑，言语间讨好地按摩赵芊蕙的香肩。 “大海……？”赵芊蕙若有所思地叹道。 “怎么啦？我那口子啊，周大海！周胖子！”韩小菲道。 “以前不是叫周海嘛？” “为了和我三个字的名字登对嘛，就改了呀。” “你们也够任性。” “哈哈……” 房间里弥漫着咖啡的沁香，大厅里飘来的轻音乐也完全渗透过来，让话题与心情变得柔软熨帖。 …… 东升美容医院，与旭日美容外科医院仅隔了两个街区。自从挖了戴维一行五人后，医院在市内的各大新闻版面以及公交站台地铁出口都大肆宣传。 原本门可罗雀的东升美容，因为戴维医生的知名度，变得门庭若市起来。 这个状态让苦闷了许久的唐晓军心中很是恰怀得意，想起那天戴维顶撞自己的事情，不由地一阵暗叹：“有本事的人，都有点怪癖的嘛，只要能给我赚钱，怎么都可以啊！有本事又怎样？还不是照样沦为我的工具？！赚钱的工具！” 此刻的唐晓军，正和一个香港佬在ktv里鬼混。两个人的身边各自缠绕着身体暴露，性感撩人的嫩模女郎。 xo夹杂着烟草的气息，刺激着放肆的荷尔蒙，两个人说到开心处，不时地散发出阵阵龌龊淫荡的坏笑。 “上次真是天衣无缝，干得漂亮！哈哈，罗总，有您这样的大咖助阵，我们肯定稳赚不赔。就这么定了！我们是永远的战略同盟！”唐晓军说着，晃着手中的轩尼诗，表情得意，眼神迷离。 紧贴在唐晓军身边的嫩模不时蹭着他的身体，见到两个聊兴正酣，右手接过他掌中的轩尼诗，耳鬓厮磨地吴侬软语。 见到她这样，香港佬腿上的嫩模也是如法炮制，伺弄得香港佬很是受用的憨笑。 两个嫩模捏着他们手中的轩尼诗，杯口跳舞一般地凑近他们的唇边，见他们张口欲饮的刹那，又挑逗般地移开。 如此反复了几个回合，让两个老男人有些腻歪。 就在他们了无新意的时候，俩嫩模忽然端起酒杯吸入了口中，接着迅速凑近他们的唇边，灵活的舌尖顶开对方的唇齿，将口中的轩尼诗，直接喂了下去…… …… 一觉到天亮的唐晓军，都忘了昨晚是如何回到家的。 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完全是被美酒呛醒，两个嫩模销魂蚀骨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意犹未尽。和香港佬的关系，也因为御用嫩模的润滑，变得更加亲密无间，如鱼得水。 如此说来什么旭日晨曦的对手，都丝毫不在话下了。至于更加高瞻远瞩的ipo，一定是我东升医院抢占先机啊！ 第17章 平生第一张律师函 赵芊蕙申请探视叶子轩，一直未获批准。 文件规定一个月内会见不能超过一次。 不知道接下来还需要多久才能见到叶子轩，她简直要疯掉。 城市的街道，到处张灯结彩，旌旗飘飞。 人们用各种形式庆祝伟大的祖国生日快乐。 赵芊蕙也特地将办公桌上的国旗整理一新。 下午五点半，她准时离开了医院。 踩着沙沙作响的枫树叶，走在通向香格里拉饭店的窄行巷道。赵芊蕙时而驻足，时而缓步。 每每看到手臂相挽的情侣从身边经过，她总忍不住多看两眼，感觉女子是自己，男子则是叶子轩。这样的幸福生活，一个月之前，垂手可得，如今却变成了一种奢望。 迎面吹着和煦的暖风，风儿携裹着夏末的热情和初秋的柔和轻抚着她秀美的脸颊。即便如此，赵芊蕙却感觉自己犹如跌落冰窖，彻头彻脚的透心凉。 她不时拱起双手哈气，身躯也不时地阵阵颤抖，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回头看时，一个装扮时尚的女子冲她莞尔一笑道：“嘿！芊蕙姐，我就晓得你会在这里。” 说话的是韩小菲，只见她一身白裙，发髻挽起，时尚的发簪看起来颇为引人注目。 圆圆的脸儿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甚至连美瞳都用上了。此刻的眼睛特别明亮有神，再加上原本就弯弯长长的睫毛，看起来真是美得不行。 “为什么这么确定？我原本打算下班就回家的！” 赵芊蕙将双手袖在口袋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么说，我们是邂逅喽！缘分呐！缘分啊！” 韩小菲一眼就看出了她眼底的泪痕，却是看破不说破，笑靥如花地轻揉着赵芊蕙的肩膀，笑得格外欢畅。似乎想籍此来驱散赵芊蕙千疮百孔的内心。 “呵！不要来安慰我了，你小妮子分明是有预谋的好吧！”赵芊蕙轻轻推开她的手，摇头叹道。 “嘿嘿，芊蕙姐连这个都能看出来，太神了啊！太神了！”韩小菲不停地朝她竖着大拇指，由衷佩服地笑道。 “你有事就赶紧去吧，我转转就回家了。”赵芊蕙抿了抿嘴唇，似乎感觉一阵干燥得厉害，心口也仿佛缺水一般，一阵阵心悸的疼痛。 “要不，一起过来参加婚礼吧！新娘这几天到处要找着要谢芊蕙姐呢！”韩小菲下意识地挽住了赵芊蕙的胳膊，就要挎着她朝香格里拉饭店走去。 “一定不合适，我怕我会哭……”赵芊蕙倒是没有掩饰，哆嗦着嘴唇颤音道。 韩小菲从来不会想到向来风风火火的赵芊蕙，这一秒竟然变得如此无助。仿佛一个楚楚可怜的艺术女生一样，惹人疼惜。 “真的不愿意去了嘛？” “不去！谢谢你！代我问候新人，祝福新人。” “好吧！” “……” 赵芊蕙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午夜。 在这段漫长又短暂的时间里，她一个人坐在街心公园郁郁寡欢地度过。公园的对面就是香格里拉饭店。 她坐在公园里选择的角度很好，透过落地的玻璃窗，观摩了整整一个晚上这场本该属于她与叶子轩的婚礼。 饿了，就啃一口面包。 渴了，就喝一口矿泉水。 男子不高也不帅，即便是穿着内增高的新郎鞋，目测也是个土肥圆。女子与男子体型登对，雪白的婚纱，更显上围丰满娇躯圆润。俨然一对唐朝贵族穿越到了现代，感受这二十一世纪的婚礼。 即便是他们的外形有各种不完美，但还是那样得惹人羡慕。羡慕得恨不得变成其中的某一个。 换作平时一定不会有这般感受。 可是那一刻，羡慕的人群里，赵芊蕙算一个。 她像是醉了酒一般，回到卧室就瘫软了。直接倒在床上，和衣而卧，醒来时，发现已是凌晨三点。 夜阑俱寂，独守空房。 赵芊蕙奔进淋浴间冲了个澡，顷刻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失眠之中。她颤抖着拉开白色山茶花包包，一张白色的a4纸顷刻闯入了眼帘。 平生第一张律师函，竟然长得这样。 而且来临的时间，竟然是9月30日。 自己预订婚礼的前一天。 说起来真是笑话。 不，这不是笑话，是事实。 律师函的承受方，是北京旭日美容外科医院。 由英格丽诗公募基金协调员、律师卡尔?马哈托夫委托北京某律师事务所的陈姓律师代理发出这份律师函。 全文大致内容是说，涉事医院方面虽然全额赔偿了哈萨克斯坦受害者的医疗费，但鉴于医疗机构的欺诈行为，已经对患者及家属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这种伤害已经超越了疾病本身带给他们的痛苦。 所以鉴于多方考虑，代理方敦促北京旭日美容外科医院自发函之日起七日内，与代理方一起商定精神损失赔付具体事宜。同时粗略地约定了大致的赔付底价，以不低于全额医疗费的基础下进行后期赔付，否则将付诸诉讼程序，请院方能够综合考虑，三日内作出答复。 末尾，特别备注了代理律师的执业证号，联系电话及联络地址。 赵芊蕙自从看到那个域外报道后，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快得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从白纸黑字中可以获知，对方狮口大开。 精神损失费的价码，不会低于三百万！ 对于债台高筑的她，及千疮百孔的医院来说，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事已至此，思也罢，想也罢，都无从头绪。 赵芊蕙摸出手机，打开网易云音乐，随手翻着音乐单。 陈蓉晖的小提琴专辑瞬间闯入眼帘，她随手轻轻一点，美妙的音乐顿时涤荡耳际。 明月千里寄相思、神话、我和我的祖国、送别、情深无边…… 每一曲都是那样荡气回肠，千回百转。 每一曲都是那样婉转悦耳，心神尽融。 她听得泪流满面，思绪万千。 却仿佛透过晶莹的泪光，看到了叶子轩那张俊朗坚毅的脸，瞬间一股暖流将她包围，她竟然扑哧一笑，实在不知这笑是属于哪种缘由。 若是苦笑，不如不笑。 若不是苦笑，那就是会心一笑。 第18章 肯定是干了坏事纸包不住火了 三日后。 赵芊蕙接到了来自看守所的探视电话。 同时也收到了律师事务所的催促电话。 探视时间与约谈时间，竟然是天杀的同一天！ 她顿时也像万千少女一样，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之后，理智战胜感性，她最终选择了后者。 在回复看守所的电话时，对方声称她是主动放弃探视权。可能会留下不良记录，后果是直接累及下次的探视机会。 赵芊蕙听对方说话时，一直在不停地抠着鼠标垫，挂电话的瞬间，再去看那鼠标垫，已被指甲生生地抠了个重重的指痕。 “难道真是天意不可违？我就不信这个邪！” 赵芊蕙蹙着眉头，摸起手机给医院新招的法务打电话。 “赵总好！抱歉啊，我现在九寨沟……” “我收到了一份关于我们医院的紧急律师函，八号上午九点前务必赶到北京xx律师事务所。” “一定准时赶到。” “事关重大，七号我必须见到你。” “这……好吧！” “……” 办完了这件事，赵芊蕙仰天轻吁了一口气。 韩小菲的电话，就这样巧合地打了过来。 看到是她的号码，赵芊蕙第一感觉就是这妮子八成又要喊自己去她的咖啡店休闲了吧？ 修长的玉指轻触了一下屏幕，电话直接接通了。 “小菲啊，今天是继续蓝山？还是换琥爵或者猫屎？” “芊……芊……芊蕙姐呀，今天可没闲心与你喝咖啡。” 电话里，听到韩小菲呼吸急促的声音，赵芊蕙一阵面红耳赤，还以为这妮子太开放，嘿咻的时候也不忘给她挂个电话呢。 “你在干嘛？声音怎么羞羞的。” “电梯坏了，我爬楼梯呢。” “怎么回事？” “别……快别问了！303医院消化科病房楼9层13床，来了你就知道了……” “……” 赵芊蕙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具体预感到哪里，她却也说不清楚。 直接打车到了医院。 她爬到九层的时候，差点累歇菜儿。 见到她的到来，韩小菲直接就冲了上来。 一把就抓住赵芊蕙的双手，腆着白菜叶子脸，咬着厚实的嘴唇，哇啦一声哭了出来：“芊蕙姐，你可千万别怪我呀。” “咦！你还没说清楚呢，我干嘛要怪你呢！” 赵芊蕙被韩小菲这副表现搅得一阵头大，这倒是又要演哪出戏呢？ 在她的印象里，韩小菲与老妈那演双簧的劲儿，她也不是没有领教过，那叫一个专业！ 也不知今天她韩小菲的葫芦里卖的是啥新药？！总之，赵芊蕙在观察了韩小菲数秒之后，从唇瓣里挤出了一丝气流，有些不耐烦地叹道：“到底是啥事？搞得神神秘秘的！不会是我妈有啥三长两短的吧？” 虽说老妈一向拿她赵芊蕙没个好脸色。然而现在的脑海中瞬间蹦跶出 “老妈” 这个温情的词汇，赵芊蕙还是忍不住心内一紧，真是担心她有个横竖闪失。 现在轮到赵芊蕙紧握着韩小菲的双手了，不停地晃荡着追问道：“韩小菲，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会不会我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快点告诉我，我保证打不死你！” “好吧！宁愿你打我，也要说了。” “你说啥事？肯定是干了坏事纸包不住火了。” “屁！我说芊蕙姐，我在你激情澎湃的内心深处，竟然是这印象啊。实在是太有辱咱大好青年的光辉形象了！” “瞧你这脸上大写的‘不’字，我就可以肯定不是我妈了……” “算你聪明！不过这个人，对你也极其重要！” “除了父母朋友，还有亲密无间的爱人之外，没有什么活物更重要了吧……” “你这……那个人是张劲东！” “张……张劲东？……我说韩小菲，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竟然做出这等让我难堪的事！你到底是收了人家多少好处呀！竟然连我都出卖！也是彻彻底底的没有谁了！” “他得了癌症！” “……” 赵芊蕙顿时怔住了。 过了半天之后，才低沉着嗓音喃喃地叹道：“他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嘛！怎么会……会这样呢？”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算天算地算从前，算不出生死会在哪一天。”韩小菲神色黯然，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息。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吧！既然来了，带我去看看他！”赵芊蕙晃了晃她的手臂，提醒着她道。 “13床！你自己去吧！” “这……” “怎么？不愿意去的话，我也不勉强。” “小菲，你这是让我骑虎难下。我和张劲东的过往，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这一次大不同。” “能不能陪我一起进去？” “不能！大写的不能！” “好吧！你牛，我服！” “……” 赵芊蕙说完就顺着房间号一直找到了第13--15 号的房间。 站在门口她稍稍迟疑了一下。 平复了半天复杂的心绪之后，她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半天都没有人应，她硬着头皮的缓步走了进去。 此刻，只见张劲东微闭双眼，满面惨白地躺在病床上。 另外两张床是空的，不过从被压皱的床单可以看出，病人应该才从这个房间里离开。暂时还没有合适的新病号转进来。 大约是感受到了房间里有人的气息，张劲东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见到赵芊蕙的一刹那，他顿时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可是努力了半天都未能如愿，依然虚弱地沉了下去。 赵芊蕙刚要下手扶他，他轻轻地摆了摆手，仿佛是怕自己身上的污浊气息，脏了赵芊蕙细嫩修长的玉润手指。 “呃，刚才小菲，都跟我说了……”赵芊蕙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 听到她这样说，躺在床上的张劲东更是紧张地哆嗦着嘴唇急问：“她说什么……都说什么了？” “没有说清楚！我就跑到这里来了。”赵芊蕙如实地说道。 张劲东见到赵芊蕙的眼神不像是撒谎，便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了下来。 这才几日不见，那个衣冠楚楚，开着豪车的家伙，就一秒成了这副病狗模样，实在令人叹喟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第19章 如果爱一个人可以永远 “小菲，你就唬我吧，张劲东怎么可能有癌症？医生说是草药中毒！”赵芊蕙不悦地追问开车的韩小菲。 “医生那么忙，哪有功夫跟你一个局外人扯那么多，再说了，这也是病人隐私的一部分……”握着方向盘的韩小菲粉脸轻扬，头也不回地说道。 “好吧,我就是个局外人,不扯这个,那就扯别的。你把我们三个人的自拍发朋友圈，有没有考虑过叶子轩的感受？……”赵芊蕙摇头叹道。 “芊蕙姐，你想得真多。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韩小菲听出了赵芊蕙言语中的火药味儿，迟疑了一下道。 “事已至此，但说无妨。”赵芊蕙说道。 “有些事我开不了口……”韩小菲面露难堪。 “小菲啊，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赵芊蕙愠怒地说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强烈地想知道，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韩小菲一脸认真地说道。 接着，韩小飞便把张劲东的身体状况和盘托出，甚至还特别交代了她那笔典当款的来历。 听得赵芊蕙目瞪口呆。 还没等韩小菲说完，就被她直接打断了。 “去医院，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 韩小菲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现实的状况已经不允许她有任何迟疑，不得不紧急刹车，然后折转调头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见到张劲东。 赵芊蕙眼圈红红地看着这个男人。 这一刻，百感交集。 张劲东也是惊诧不已，在他看来能够再次见到赵芊蕙，已是难能可贵，未敢设定更多的奢求。 “张劲东，你知道吗？在宝贵的生命面前，任何无谓的牺牲都毫无意义！你帮我的那笔钱，我会尽快想办法帮你挪出来，马上接受最正规最专业的治疗！”赵芊蕙一字一句语气坚定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韩小菲，早已听得云里雾里，对于一个极度缺钱的人，她从哪里搞到那上百万呢？ 这一刻，韩小菲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赵芊蕙了。 紧接着，赵芊蕙面见了张劲东的管床医生，弄清楚了他的病情。在医生的强烈建议下，紧急转往血液科。 联系到了最权威的血液病专家之后，赵芊蕙翻出了个人贷联络电话，以旭日美容外科医院执行院长的身份，及价格不菲的山茶花腕表作为抵押，贷款100万。 这一切，都看在了韩小菲的眼里听在了耳里。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赵芊蕙竟然有这样惊人的蜕变。 然而这种蜕变，也就是在分分钟之前。 她完全无法将一个对张劲东厌恶到发指的人，与这个有情有义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她看到了，也体会到了。 她甚至偷偷地利用手机镜头，将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暂时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情绪流露。 她甚至看到了，超越仇恨、误解、隔阂以外的友情升华。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 中午草草地在医院吃了顿简餐，韩小菲从赵芊蕙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心情焦灼，她味同嚼蜡。 第二天一早，韩小菲就收到了赵芊蕙的电话。 言语中，竟然流露着惊喜。 昨天申请的那笔个人贷资金，在她的努力下提前到位。 韩小菲下意识地问她准备如何处置那笔钱？ 言辞中隐约流露出对张劲东病情堪忧。 甚至，还有一种类似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委婉暗示。 赵芊蕙全然不顾这些。 在她看来，时间就是一切，生命就是全部。 任何有悖于生命为前提的付出，都是毫无意义。 韩小菲从原本情绪上的反对，过渡到了钦佩与接纳。 这种刹那间的转念，让她自己都觉得惊叹。 洗漱完毕，直奔车库。 非常配合地驱车接上赵芊蕙，坐标医院。 韩小菲的男友周大海，最近一直在外地忙工程，所以她即便是有咖啡馆与海淘店的牵绊，如果交给下属打理的话，在时间上依然会比赵芊蕙宽松得多。 交完所有干细胞移植的费用之后。 赵芊蕙便把张劲东委托给了韩小菲。 韩小菲竟然欣然接受了，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也不知当时哪根神经搭错了，没有丝毫的抗拒，就被拴住了。 多年之后，赵芊蕙正面审视前男友，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竟然傻得可爱。在分手的这几年中，他为了证明自己，不停地做着各种尝试，玩命的状态，造成了今天身患顽疾的恶果。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是属于同情，抑或是别的什么情感，总之她希望自己能够保持时刻清醒，哪怕在张劲东梦呓般地低语着，如果爱一个人可以永远，我愿这一刻就闭上双眼。 在赵芊蕙看来每个人都会有感性，而在这个时候，恰恰需要更多的理性。一种平衡的状态才会让自己走得更加稳固。 旭日美容外科医院的事远远没有结束，好在经过努力暂且化险为夷。最大的难题自然是域外律师提出的高额精神损失赔偿费，其他搅和在一起的杂事还没有理清，这一天就这样的到来了。 7号下午，公司法务一路风尘地赶到了旭日医院。 和赵芊蕙敲定了最终的方案后，他才得以拖着疲惫的身躯归心似箭地回家。 赵芊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面对如今千头万绪的局面，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不停地告诫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笃定的目标，无论过程多么艰辛，我们都会坚持到用尽全部的气力，因为我们始终相信不期而遇的美好下一秒就会发生…… “如果爱一个人可以永远，我愿这一刻就闭上双眼……”赵芊蕙不由地暗自呢喃着这句话，脸上随之漾起一丝苦楚的浅笑。 如果自己还是小姑娘的话，或许会对这样的表白，丝毫没有招架力。然而，在现实这个荆棘丛林的复杂空间里，赵芊蕙柔软的内心，被加载了一层密码。通关密语会时不时地提醒着她，任何时候都不可轻易动心，否则会万劫不复遍体鳞伤…… 第20章 黄粱一梦与黑天鹅事件 一大早，就有喜鹊在小区上空欢叫。 正在做面膜的赵芊蕙，从洗漱间奔了出来，双手托腮，透过阳台的玻璃窗向外张望。 两只羽毛鲜亮的花喜鹊正在一棵歪脖子银杏树上追逐嬉戏，好不欢乐。赵芊蕙瞬间就想到了叶子轩，这两只欢乐的鸟儿，又何尝不是从前的他们呢。 看来是个好预兆啊！ 赵芊蕙的唇角浮上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她不免巴望着结局让这帮居心叵测的家伙黄粱一梦。 如果还能出现黑天鹅事件，好好教训他们一番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望着镜子中深潭泉水般迷人的双眸，高直秀美的鼻梁，蛋白质般娇嫩的脸颊，赵芊蕙瞬间自信满满。 接着她穿了一件黑白相应的套装。整个人扑面而来职业领袖的干练气息，随后便出发去医院。 赵芊蕙乘坐着旭日医院的奥迪专车，赶到律师事务所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半。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边貌似还没睡醒的法务。 发现他手中的资料里，竟然没有关于驳回对方无理要求的预案。 当然，此刻再去准备已经来不及了。 她眉头微蹙，片刻之后又淡定舒展。 考验自己的事件，这阵子还少吗？一桩桩的，如同大北京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数都数不清。看来应付对手只能依靠智慧与唇枪舌战了。 法务深知自己闯了大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凝滴坠落。 赵芊蕙拍着他的肩膀，淡然笑道：“没关系，我有准备。” 闻言，法务如蒙大赫。胡乱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阵如释重负地通体舒泰，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讪笑道：“啊哈，还是赵总考虑周到，还是赵总……” “没事，把领带整理一下，我们下车吧。” “嗯！” 法务应承了一句，接着对着后排的车载整衣镜，将黑色的领带理得格外英挺，因为出汗而黏在额角的头发，也被他捋顺了，整个人看上去顺眼了许多，这让他由衷地钦佩赵芊蕙的细节改善力。 北京xx律师事务所。 网上提到过的那个英格丽诗公募基金协调员、律师卡尔?马哈托夫，今天第一次见到，顷刻有种新疆长胡子大叔的瞬间既视感。与印象中那些颜值爆表的酷帅律师相去甚远。 相互对视的眼神里，都格外得不友好。 卡尔?马哈托夫除了那惹人关注的花白胡子之外，还有一个显著的鹰钩鼻子，像硬生生地按上个大号的菱角，看起来格外得扎眼。 虽未开口，但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埋下。 连这家律师事务所的代理律师也深深感觉到了，赶紧忙活着吩咐茶水阿姨给双方沏上龙井茶，才算是坐了下来。 代理律师见到气质夺人的赵芊蕙，心内瞬间一沉，原本强硬的话语，经过心神的熨烫之后，变得柔软无力。 长胡子男子虽然听不懂汉语，但从代理律师投向赵芊蕙倾慕的眼神，还有说话的谄媚劲儿里看出了山水。不悦地拍了拍代理律师的肩膀，用着声线艰涩的英语打断了对方。 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类似于斩首的动作。 一副要斩尽杀绝的模样。 代理律师面露难色，一时语塞。 双方用英语低声交流着。 语调也由轻柔渐渐变得生硬高亢起来。 房间里坐的每个人都可以看出，他们之间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赵芊蕙平静地望着两个打内战的男人，感觉拉锯战还可以持续一阵子。就在这时，长胡子男子蹭得站了起来，语气尖刻地挥起了拳头。 嘭！ 一声闷拳下去。 面色清秀的儒雅代理律师，顷刻就歪倒在座位上，血丝顺着唇角渗了出来。宛若新月的薄唇，瞬间鲜血淋淋，肿得像个失败丰唇术。 赵芊蕙和医院法务都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俩人一番惊愕之后，继续看戏般地欣赏着眼前轮番上演的闹剧。 没想到长胡子男子竟然抬步踱向了赵芊蕙。 法务顿时吓傻，呆怔在座位上。 赵芊蕙冷眼扫了对方一眼，实在是没料到他会如此粗鲁地全武行。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就直接穿个练功服，带个拳击套赴约了。 约莫是打得不够过瘾，抑或是气愤没有完全发泄彻底，那个域外的长胡子瞪着鹰一般阴鸷的双睛，半弯着腰身，伸出了长满卷曲毛发的黝黑手掌，缓缓凑近了赵芊蕙。猛得抓住她的领口，揪住她半截女士领带，就势拉了起来。 赵芊蕙的身子直接被抵在了会议桌上，半个娇臀都坐在了桌沿，白衬衫都皱巴巴地裸露了出来，好不狼狈。 原本只觉得这家伙不过唬下自己，没想到竟是动真格！ 软弱下去的话，被这家伙削掉半条命的可能都会有，想想自己大学也是练过几年格斗体操的人，哪里容忍这样的欺辱。 眼前的老板椅，已经被对方推挤了过来。 继续下去的话，会困住她的双腿无法动弹，接下来就是一副完全被暴揍到没命的节奏！ 这家伙也太阴毒了！？ 赵芊蕙念到这里，使出浑身力度，纵然一推。 哗啦! 真皮老板椅滑轮飞转，疾驰着奔向了对面的白色墙根，遇到阻力，才缓缓停了下来。 紧接着，赵芊蕙就是一个“飞肩侧踢”！ 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当年体操领队的功底还在，玉腿力道十足地砸在长胡子男的脖子上。 原本高自己半头的家伙，顷刻矮了下去。没想到这家伙的双手还在空中狂舞，胸前之物都差点要被他抓住。 羞怒之中的赵芊蕙，哪里容得一个阴狠的家伙喘息，直接使出洪荒之力，飞脚爆踢。 长胡子男砸上代理律师后直接弹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在了墙根的椅子上，整个脸吓得一片惨白。 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赵芊蕙，对她逆天惊人的表现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 长胡子男子浑身几乎湿透，语气软绵地叹道。 他的随从立即冲上来献媚关心。 不过，这丝毫无法抚慰长胡子男子凋残破碎的心。 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女子，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 “不能忍！不能忍！坚决不能忍！” 他感觉颜面扫地，羞辱到家。涨红了脸，嘴巴咕喏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第21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傍晚时分。 赵芊蕙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 紧闭双眼回忆谈判的经过，双手按捺在胸口，唏嘘不尽。 原本对方已同意了让步。 结果，一众记者携裹着患者家属一哄而入，将现场搅和得一团泥沼，也让此前美好的预期顷刻落空。 她甚至看到了《首席资讯》杂志的昔日下属。 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之下，精神损失费翻了治疗费的两倍！ 六百零八万！ 想想都是一笔恐怖的天闻数字！ 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寒气。 感觉整个身体犹如坠入了冰窖，冻僵的身体无法呼吸。 谈判的事儿，韩小菲是知道的。 在得到结果之后，韩小菲和老妈又过来强烈反对她与叶子轩来往。总觉得这样下去，会将她拖入万丈深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特别是老妈的言辞，几乎可以将人噎死而后生，她开始怀疑自己是被捡来的，不然思想的纬度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差距呢？！ 叶子轩已是过去式，张劲东又短寿，马上会帮她相亲…… 至于韩小菲，似乎也好不到哪里。 她甚至语不惊人死不休。 “张劲东这样痴情的男人，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吧，如果不是身患顽疾生死未卜，完全可以重归旧好委身相许啊。遗憾的是，你赵芊蕙没觅得痴情男的福，张劲东也没抱得女神归的命。眼下只能同情张劲东叶子轩的同时，继续考虑别的后路了，比如阿姨说的相亲，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芊蕙对韩小菲的好感因为她点滴的帮助而逐渐修复，如今她再次不分青红皂白地力挺老妈，导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韩小菲啊韩小菲，你把我当成什么呢？”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想到她俩狼外婆一般地苦口婆心，赵芊蕙身体颤抖头痛欲裂地暗叹。 一边是巨额的经济捆绑。 一边是危机四伏的情感压力。 一边是医院人事的暗潮涌动。 这三座大山，压得她喘息不得。 这一刻，她真切体会到了影视剧中那些“压力山大”的男女主角选择跳崖寻短的夙因所在…… “在宝贵的生命面前，任何无谓的牺牲都毫无意义！” 她蓦地想起自己在张劲东面前说过的话，忽然点醒了自己。 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地起身走进了淋浴间。 莲花洒的水阀开到最大，全身心都沉浸在热腾腾的雾气里冲刷。 冲去一身疲累！ 冲去千般牵绊！ 冲去万般哀愁！ …… 当我们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时，书籍里藏着通关密语！ 这是叶子轩说过的话，如今想起来，有着强烈的预言感。 再次躺到床上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 困意全无的她，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崭新的旧书。 朗达.拜恩的《the secret》。 这本书，是叶子轩送给她的。 当年拿到之后，就直接塞进了书架。 赵芊蕙一口气读完，原本混沌的内心，像是陡然注入了神秘的宇宙能量，潜意识里给予她源源不断的激情动力。 凌晨四点。 合上全书，依然睡意全无。 随意翻看朋友圈，映入眼帘的都是各种“晒”。 晒美食、晒交友、晒娃、晒狗粮。 看到韩小菲的时候，这次她没有晒海淘和咖啡，却晒了一首来自网易云音乐的新歌--《遇见山茶花》。 还特别将歌词做了mark分享。 赵芊蕙试探着点开了这首王鹏骄创作的歌曲。 顿时，歌者深情婉转的嗓音在耳畔律动。 她闭着眼，每个音符都契合着心灵，一曲结束泪流满面。 接着，再跟着唱词刷二遍。 一字一句，仿佛在书她与叶子轩的故事，在写痴男怨女的倾世温柔。 …… 天空飘来乌云又怎样 你有我 像雨伞 陪在你身旁 孤单笼罩黑夜又怎样 你有我 像月光 守护你天亮 天使不需要翅膀 照样可以飞翔 不管未来变成什么样 有你就有诗与远方 又遇见山茶花绽放 这个冬天与往年不一样 你就像山茶花一样 高贵只留给懂的人欣赏 又遇见山茶花芬芳 缘分里有人缺席有人站岗 你就像那冬日暖阳 蒸发生命无常 熨平宿命忧伤 …… 她纤指轻触屏幕，将这歌倾情转发。 没有多久，就见到朋友圈迅速集满了赞的头像，和分享的热潮。 韩小菲留言：我就知道你会转发，这分明是写你的吧？ 赵芊惠回复韩小菲：滚！ 韩小菲回复赵芊蕙：好吧，我滚了，滚远就回不来了…… 赵芊蕙回复韩小菲：没人稀罕，你最好直接消失。 韩小菲回复赵芊蕙：别，我事儿还没完。 赵芊蕙回复韩小菲：白眼+流汗。 韩小菲回复赵芊蕙：阿姨说和人家约好了，明天你来我咖啡馆相亲。 赵芊蕙回复韩小菲：自个儿觉得好，就自个儿留着，垃圾最好的归宿是垃圾箱。 韩小菲回复赵芊蕙：这也太难听了！你说张劲东是什么？ 赵芊蕙回复韩小菲：一张白纸。 韩小菲回复赵芊蕙：什么意思？ 赵芊蕙回复韩小菲：还有回收价值。 韩小菲回复赵芊蕙：…… 赵芊蕙回复韩小菲：…… 过了半天。 韩小菲实在是忍无可忍，拨起了赵芊蕙的电话。 赵芊蕙见是韩小菲的号码，颇有些为难。 对方连续打了三个16秒自动挂断之后，她硬着头皮按下了接听键。 “芊蕙姐，我以为你要和我绝交了呢。”韩小菲开门见山地说道。 “超过忍耐阈值，没什么不可能！”赵芊蕙语气决然。 “啊哈，芊蕙姐你是哲学家，我才发现。” “没工夫和你扯，我还没睡觉，好困我睡了。” “不行！张劲东你想推给我就推给我，电话你想接就接，想挂就挂，赵芊蕙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小菲！十几个小时前的谈判结果你从报道上看到了吧？你就忍心把我逼疯？” 赵芊蕙叹道。 “全世界都在心疼你！我和阿姨是全世界的中心。”韩小菲关切道。 “不！我全世界的中心只有叶子轩。” 赵芊蕙决然地说道。 “阿姨已经和对方约好了，十点整在我的咖啡馆见，以阿姨的脾气，爽约的结果你是知道的。再说了她的心脏病……”韩小菲语意中掺杂着威胁地说道。 这个世界没有谁能够威胁得了我。我睡了，早安。 赵芊蕙直接挂了电话，秒回了一条短信。 第22章 高贵只留给懂的人欣赏 赵芊蕙睡得昏天暗地。 被吵醒，是因为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拖着软得如同一团棉絮般的身躯。 透过猫眼看到了两个警服男。 “谁报的警我不管，请转告我还活着，不用担心，谢谢！” “我是警察，请开门。” “对不起，我要继续睡觉。” “……” 赵芊蕙说完就转身折回了大床，继续蒙头大梦春秋。 再次醒来，是因为韩小菲和老妈站在了门口。 感觉高分贝的声响背后，注定要搭上受罪的手指。 正所谓门前高分贝，门后手遭罪。 当她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猫眼的前头是两个有气无力的女人。 “芊蕙，你到底有多困呀？我们的手指头都要敲断了！” “对不起，我很困。” “开一下门。唐先生已在咖啡馆等很久了……” “我还没睡够。” “……” 此话一落，站在门口的韩小菲和赵芊蕙老妈疯的心都有了。 噗通！ 一声闷响过后，门外传来韩小菲的呼救声。 准备折回大床继续补觉的赵芊蕙，听到那凄厉的尖叫，觉得不对劲。赶忙打开门，只见老妈脸色蜡白地躺在地上。 她陡然吓醒了三分，疾步奔了上去。 等将老妈安顿躺在沙发上，兑了一杯温热的蜜糖水，一勺勺地悉心喂伺，喝了一半，老妈实在是无法忍受甜腻的味道，皱眉感叹道：“唉，你个死妮子，不能淡点啊，这水都要把我甜出糖尿病了。” 见老妈无碍，她才算是放下了心。 韩小菲完全可以入选宇宙好闺蜜，全程都是陪同着她老妈。仿佛她赵芊蕙不是眼前老太太的女儿，韩小菲才是正牌！ 赵芊蕙刚要趿着山茶花拖鞋离开，被韩小菲一把抓住。 “我很困，你又要干嘛？”赵芊蕙不耐烦地扭过了头。 “那首新歌好听吗？” 韩小菲笑容可掬地道。 “哪首？菲姐的你在终点等我？” 赵芊蕙揉了揉睡眼，挠头道。 “不是，是遇见山茶花！”韩小菲顿时一脸认真。 “好听极了。”赵芊蕙顿时眼神闪烁。 “我感觉我就像开头的唱词，天空飘来乌云又怎样，你有我像雨伞陪在你身旁……”韩小菲双手拢出个雨伞的手势，罩在赵芊蕙的头上。 “我更喜欢副歌，你就像山茶花一样，高贵只留给懂的人欣赏！”赵芊蕙说着，已经红了眼圈。 还没轮到韩小菲回应，赵芊蕙的老妈就冲了过来，嘴巴里喋喋不休道：“哼！我说闺女啊，满大街的剩女，你不知道害怕？！还高贵？我看还是不要清高了吧！” 赵芊蕙瞬间黑脸。 韩小菲见气氛剑拔弩张，赶紧拉开这对母女。 将赵母安排落座沙发之后，韩小菲又凑了过来，压低嗓音对着赵芊蕙道：“我说芊蕙姐呀，阿姨也是一片苦心，你怎么能对她这样摆脸呢？要我说啊，你就满足她一次愿望，去应付一下吧。不然她真气个三长两短的，谁能担当起这个后果呀！刚才的情况你也见识到了。” 闻言。 赵芊蕙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老妈。 几日不见，她花白的头发多了起来。 挂满忧郁的脸上，感受不到一点快乐。 赵芊蕙的心瞬间被狠狠刺了一下，一丝穿透神经的疼痛牵扯着她。 她哆嗦着握紧了自己透着凉意的双手，仿佛在用左手温暖着右手。而右手似乎感受不到左手的用心。 眼泪扑簌坠落。 她慌忙抬起玉润雪白的手臂掩饰着泪痕。 这一切都看在了韩小菲的眼里，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欲言又止。刹那间感觉自己好像充当了帮凶的角色，来胁迫赵芊蕙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空气中泛起丝丝静默的气息，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就在拉锯战持续得各执一词的时候。 空间里顿时漾起了一丝声响。 “我去！” 听到这句话，韩小菲和赵芊蕙的老妈都惊呆了。 依照赵芊蕙一向强硬的性格，是不会做出任何屈服与让步的。没想到这一刻竟然点头同意，实在是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过了好半天之后，赵芊蕙老妈从沙发上缓缓起身，然后抬步轻轻地踱到她的身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额头，叹道：“孩子，没发烧吧？这怎么忽然不像是你了呢。” 赵芊蕙拍了一下老妈的肩膀，笑叹道：“烧过头，就烧正常了。” 韩小菲见状，哈哈笑道：“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搞笑？” 说完就拍着赵芊蕙的肩膀，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快去洗漱吧，我车停在你楼下呢。” 赵芊蕙直接冲了个澡，走出淋浴间的时候，一副出水芙蓉的水灵模样。简单打理了一番，一副运动装地出发了。 韩小菲一个劲儿地诟病她的衣着，更对她疑惑不已的是，临下楼之前，她还特地返回将一对拳击套塞进了随身的双肩包。 “你是去相亲呀，带个拳击套干嘛？” “吃一堑长一智，你不晓得昨天谈判的惊险。” “好吧！我服！” “服你个头，安心开车，三个人的命在你手上。” “……” 赵芊蕙的话音刚落，韩小菲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急打方向盘，才算是惊险地避开了一辆大货车。 安全到达“菲比寻常咖啡馆”。 韩小菲早已吓得不敢说话了。 她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 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着那些车祸中的镜头。 掉以轻心的轿车，被急刹车的大货车直接碾成扁了的易拉罐。车内的乘客可想而知，自行脑补肉酱的形状。 赵芊蕙伸出修长的玉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她还是一脸黑懵茫然未知的模样。 见状。 赵芊蕙摇着头掏出手机。 点开那首被韩小菲同样称道的歌曲，放在她的耳边。 过了半天，韩小菲嘴巴里喃喃着：“我怕黑，我怕黑！” “小菲，不怕不怕吧。孤单笼罩黑夜又怎样，你有我像月光守护你天亮……”赵芊蕙轻拍着韩小菲的肩膀，低语呢喃着。 韩小菲顿时紧紧抱住了赵芊蕙的大腿，泪眼婆娑地低吟着：“吓死宝宝了，真是吓死宝宝了。刚才不紧急转向，就可能被碾成肉酱……” 第23章 女人太可怕，漂亮的女人更可怕！ 菲比寻常咖啡馆，雅座包间。 赵芊蕙背着双肩包出现在门口时，只见一个侧颜俊逸，西装革履的男子正埋头玩手机，从他那手指起落的姿势，她一眼就猜出了在玩手游！ 轻轻地敲了敲门，那个玩着手机的男子缓缓地抬起了头。 赵芊蕙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子。 唐晓军！ 东升医疗美容医院ceo！ 几天前，旭日医院的得力干将才被他挖走，今天就过来与自己“相亲 ”，天晓得这孩子是不是喝了“自负药水”，或者说在自己身上刷了点击，一身水分的，就想当然自己是大神了呢？！ “真是笑话！” 赵芊蕙心中怒火燃烧，轻咬朱唇，双手握拳，暗叹道。 她按捺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半天之后，终于恢复如常。 赵芊蕙缓步走进了包间，款款落座。 五官精致，气质非凡。 一身浅白色的运动衫，更是魅力之中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唐晓军从赵芊蕙的脸一路下行，短短数秒之后，便将她完美的身材过了数遍，脑海里泛起了一张与嫩模对比的画面。这赵芊蕙，无论是从相貌气质还是身材都完爆那些年纪比她至少年轻七八岁的嫩模们。 “叶子轩真是艳福不浅！” 唐晓军的唇角不由浮上丝丝邪笑，肾上腺素浓度激增，脑海里尽是一些得逞的龌龊镜头。 瞬间欲念都压不住了，剥脱装出来的富绅雅士，原形毕露道：“赵小姐咱们就直说吧，你资金的缺口我来，我的缺口你来……” “能好好说话嘛，我向来只和人约会，怪不得一开始还以为进了动物园。” 赵芊蕙脸上漾着一丝优雅的笑容，轻抿了一口淡茶，悠然地说道。 话音一落，唐晓军顿时彻底呆怔掉。 原本还洋洋自得的他，脸上开始一阵红一阵白，别提多狼狈了。 “赵小姐嘴功了得，好想爆一次。”唐晓军做了一个龌龊的手势。 “来吧！” 赵芊蕙朝他眨了一下眼，说话的当口，已经拉开了双肩包的拉链，露出了半截火红的拳击套。 唐晓军顿时被那眼神迷得七荤八素，听着这浑身酥麻的甜腻呢喃，心中暗叹一句“这骚货真够开放”，他俨然觉得自己不是在咖啡馆相亲，而是置身灯光昏暗气氛暧昧的ktv。 唐晓军眼神迷离地靠过来时，赵芊蕙的拳头顷刻迎了上去。 轰！ 轰！ 连续两拳连环砸下去。 唐晓军只感觉眼睛一阵火辣辣地疼。 顿时双手捂脸，摔倒在地。 刺啦！ 双腿叉得太开，西裤从裆部挣脱了线。 “尼玛！这……” 唐晓军尴尬不已，疼得伏地呻吟。 “这手爆的感觉，是不是爽得终生难忘，回味无穷呀！” “尼玛，六百多万呐……你欠那么多钱，我可是真心想帮你……” “凭你这身手还帮我？一口一个你妈叫得这样亲，完全没断奶啊，我看还是回家帮你妈比较合适……” “……” 唐晓军感觉眼睛稍微好了一些，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右眼已经血肿成了迷彩熊猫，只能靠左眼分辨事物。 至于唇角，早已和《东成西就》里梁朝伟的香肠嘴有得一拼。 赵芊蕙一副拳击手英姿飒爽的模样，让他倒吸了一口寒气，奈何也不会料到颜值如此正点的女子，竟然还是个霸王花。 唉，这次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轻敌了。 唐晓军掏出手机本想去拨下属电话，可是临时想想又不妥。赶紧脱下西装，系在腰间。 “你……你等着，看我有一天怎么教训你？！……” 一边朝包间外移动着身躯，一边伸着血迹斑驳的手指，指着赵芊蕙的方向无力的恐吓道。 “呵呵，好啊。我等着。对了，茶水费本姑娘我请，你滚就好了。” 赵芊蕙咔啪咔啪地掰着掌指关节，嘴角含笑地说道。 “我呸！老子穷得只剩钱了。” 唐晓军拖着不利索的双腿，挪到了服务台，拍上几张钞票结账。还没等服务员找零，他扬着手嚷着不用找了，接着便老鼠钻缝一般迅速蒸发了。 这一幕，完全看在了大厅落座的韩小菲与赵芊蕙老妈眼里。 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竟然穿着开裆西裤，捂着七彩的熊猫眼，落荒而逃。 …… 东升医疗美容医院，特别病房内。 “女人太可怕，漂亮的女人更可怕！” 唐晓军躺在席梦思病患床上，想起咖啡馆发生的那一幕，依然心有余悸。如果用情绪受伤仪检测一下的话，心理阴影面积一定了得。 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是丝丝生疼。 这女人下手太狠了！ 脑海飘浮摇曳着咖啡馆里的那些画面，门被敲响了。 是戴维医生！ 自己重金挖来的全才医生。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此人不仅注射手术水准精湛，综合医术水平也是堪称一流。所以自己的伤情，通过他来评估，准没错。 “哎呦！疼！好疼……” 戴着乳胶手套的戴维，在检查他的眼睛和口唇时，一丝丝撕裂的痛楚又是一阵阵袭来，刺痛的感觉几乎要了他的命。 “忍一下就好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在不明情况下撩妹都要付出代价的……” 戴维宛如一个预言大师，面无表情地言语着。 唐晓军不仅要忍受生理上的刺痛，这精神上还要忍受戴维医生的折磨，真是够了！不过在检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他还得全力配合着，不然万一有什么遗漏，岂不是要后悔终生？！ “一点皮外伤，注意不要感染，过些天就会没事了。” 戴维说完，就直接走了。他的嗓音还在唐晓军耳畔回荡，机械的、冷冰冰的，没有安慰、没有敬畏。 作为ceo，戴维竟然不对自己毕恭毕敬，简直太不像话了。 不过，想想此前给对方定位的“赚钱工具”，便也顷刻释然。 戴维刚出门，便有几个献媚的下属轮番冲了进来，揉肩的揉肩，捏腿的捏腿，将唐晓军伺弄得很是受用。刚才的坏心情，也因为他们的到来一扫而光。 第24章 考验就像一道焰火 303医院，血液科层流病房。 这是一处类似实验室的存在，每个病人都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如同鸽子笼一般的空间里。在这里，张劲东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这个位置的编号是014号。 关于这个号码，赵芊蕙还专门找过护士站。意思是换个稍微吉利的数字，这14的谐音实在是令人歧义了。 护士站的回复是，已经考虑病人及家属的感受将所有4字的楼层都递增了一层。比如单号4层，双号14，24，34层都是没有的，直接跳到下一层。 但病人不能也这么干，这么干会搅和成一堆乱麻的。 远远地看着赵芊蕙那认真劲儿，韩小菲不由地捂嘴偷笑。 见她落寞地从护士站回来，韩小菲忍不住伸出兰花指戳了戳她的胸口，撇嘴笑道：“你以为这是车管所选号啊，要不咱让护士给张劲东安个‘要发18’，‘ 一路发168’……” 赵芊蕙抬头狠狠地瞪了韩小菲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韩小菲也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没个正经的说话，实在有点在他人伤口上撒盐的意味。便也伸了伸舌头，不再多嘴。 俩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向层流病房。 来这里之前，她特地向护士请教过这神秘的层流病房是用来干啥的？站在一旁的韩小菲插嘴说顾名思义啊，层流，就是病人一层层地躺在特别的床上面，热蒸汽流动着给他们汗蒸排毒。这注解听得护士小姐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了。 听完护士勘误之后，韩小菲捂脸暴走。 原来，这血液科层流病房是血液病患者的保护伞，病人进行干细胞移植或大剂量化疗后，免疫力极度低下，在普通病房容易发生感染。 而这里却是不同，层流病房里的空气通过高效过滤器的过滤，可以清除＞99.9%的大于0.3um尘粒及细菌而使空气得以净化，使之达到基本无菌的程度。 因此空气层流无菌病房是病人接受全环境保护治疗护理的场所，病人在此可以安全地度过免疫功能低下期。 层流无菌病房包括风淋室、病房内走廊及病人治疗区，拥有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单间，可同时容纳不同病人接受治疗。 缓缓地接近了这处神秘地带。 层流仓外，韩小菲和赵芊蕙透过玻璃墙可以看清里面的一举一动，不看则罢，越看越是紧张。 张劲东躺在检查床上，看不清脸，只有条纹病号服异常扎眼地清晰。他半天都没有动一下，令人看得揪心。 值班护士说今晚上进行第一次干细胞回输，如果挺得过去，过阵子进行第二轮。如果出现排异反应，就麻烦大了。 一个戴着防毒面罩，浑身无菌服的医生，正在给他紧张有序地做着各种检查，从那有条不紊的姿势来看，一定是个娴熟的专家级医生。 “好恐怖啊，那医生穿得跟731部队似的。” “胡扯什么？” 赵芊蕙制止着多嘴的韩小菲，捏着病历的右手颤抖地厉害。按理说，这张劲东不过是前男友，与自己已经没什么瓜葛。不过，自她从韩小菲口中得知对方暗中相助的隐情之后，胸口最柔软的地方，却是狠心不下来。 她下意识地伸出左手，哆嗦着捏住自己的右手。还是无济于事，右手中的病历抖落在地。 接着，赵芊蕙缓缓地弯下腰身，捡了起来。 是一份宋体四号的打印资料，寥寥数笔，病情昭然纸上。 “张劲东，男，27岁，‘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因自服草药中毒进入消化科洗胃处理，随后紧急转我院血液科。自述‘间断发热2月余’，入院至今无明显诱因发热，热峰39c，伴咳嗽、流清涕、纳差等症状，查白细胞数143.43×109/l，红细胞数0.96×1012/l，血红蛋白28.0g/l，血小板总数14×109/l。骨髓形态：原幼淋巴细胞占95.2%。确诊为‘急性b淋巴细胞白血病’，初拟治疗方案：干细胞移植+化疗。 赵芊蕙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血癌报告，就这样真实地捏在手里，原本就情绪不佳，现在骤然变得更加沉郁了起来。 倒是韩小菲伸出柔嫩的掌指拍了拍她的肩膀：“喂！你看到没，那个护士也进去了哎！” 说了半天，赵芊蕙像个石膏像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韩小菲伸出手掌在她的眼前大力地晃动，大约是也感觉到了风迷人眼，赵芊蕙才艰涩地眨了眨眼睛，一滴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这一幕，着实让韩小菲震惊不已。 “你哭个锤子呀！快点看那个护士好不好？”韩小菲俨然见到了ufo一般，指着护士的方向，好奇地追随着道。 赵芊蕙顺着她掌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护士，正一件一件地套上了两件隔离服，接着是手套、口罩、帽子……全副武装地挪进了014号仓位。 “她们在做什么？” “据说今晚是第一次回输干细胞。” “很好玩啊！” “韩小菲！好玩你个头啊！请注意措辞！” “呦呦呦！瞧你心疼的。要是叶哥知道，怕是要醋到镇江了……” “为啥不是醋到黄浦江？” “镇江老陈醋呀！” “我去！你再胡扯，我跟你急！” “好吧，我只看不说话，不说话……” “……” 只见浑身包裹严实的护士不停地在掌心暖着一个血袋，前前后后足有七八分钟之后，似乎感觉那血袋已经带着她的体温时，才缓缓地放在了一个特制的托盘里。 医生接过那个托盘，仔细核对了一下上面的标志。接着便朝那护士点了点头。 身材矮小却瞬间高大的护士仙子凑近了张劲东的身边，轻柔地撸起他身上的病号服，露出了一截蜡黄干瘦的手臂。复杂的消毒之后，一根粗长的针头直接扎进了血管。 赵芊蕙和韩小菲都别过了头不忍看。 再次去看时，那血袋已经像是输液瓶一样，将红色的液体注入了张劲东的体内。 赵芊蕙望着舱内的男子暗念着，考验就像一道焰火，有人香消玉殒，有人浴血重生，张劲东你加油！ 第25章 外表太平盛世，内心兵荒马乱 赵芊蕙坐在办公室，满脑子还是医院里的场景。 张劲东第一次输入干细胞就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dic，休克。情况万分危急，医生说能够抢救回来，一定是上苍的旨意。 她第一次听到医生这样说话，如此说来，他应该是个佛教徒，或者说是某个信仰的追随者。从他的眼神里，赵芊蕙看到了清澈与悲悯。 韩小菲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联络张劲东的家人。 可是经过多方的努力，却依然杳无音讯。 暂时无可推脱，她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件棘手的活儿接了下来。 赵芊蕙自然清楚张劲东的病情，按照医生的说法，如果能顺利闯过几次干细胞移植，病愈的奇迹倒是可能会有。然而第一次干细胞回输，就出现了严重的排异，结果自然是凶多吉少，令人堪忧。 赵芊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曾经那么一个令自己恨之入骨的人，现在竟然不希望他赴死。 桌子上的电话，再次急促地响起。 这已经是今天上班的第九个电话，前八个都是关于剪不断理还乱的赔偿事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可能也是如出一辙。 赵芊蕙硬着头皮接听了电话，这次竟然是医院法务打过来的，从他急促的语气中，赵芊蕙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不祥的预示。 果不其然，这次状况比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赵芊蕙从接手旭日医院的第一天，除了报警之外，就在布置医院法务想方设法查询其他股东的踪迹，甚至不惜雇佣了私家侦探。 之后，一直没有其他股东的任何消息，实在是一件令人沮丧至极的事情。如果其他股东可以找到，叶子轩的状况可能会立即好转。然而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叶子轩的处境越来越不乐观。拿不出足够的钞票去补偿患者，那个长胡子律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真的落到了那步田地，随之而来的是法院理赔宣布量刑，那样的话叶子轩的牢狱之灾就成了命中定数，这是赵芊蕙最不愿意看到的。 法务依然一字一句地汇报着自己搜集来的综合信息，目前的情况显示，一个核心股东已经伤亡。具体死因，正在紧锣密鼓的调查之中，让本来就不省心的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唉，怎么会这样？难道注定有些人外表太平盛世，内心兵荒马乱？”赵芊蕙不知道自己前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一世竟遭这等考验，忍不住仰天长吁了一口气，无力地感叹道。 挂了电话，疲倦地捏了捏自己鼻梁的山根。 电话又一次急促地响起。 赵芊蕙仿佛有了电话恐惧症。 呆滞地望着电话许久，才缓缓抬手去接。 这次，电话另一端不是法务，也不是韩小菲。 竟然来自《首席资讯》杂志社，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杂志社社长。 对方开门见山地提出他们最近挖到了一则旭日医院的猛料，某家网站这次开价十万，欲意购买这篇文稿。换作别家医院，想清除不良信息，至少溢价一倍。既然是自己人，就收个友情价，如果旭日医院同意的话，十万块就ok。 赵芊蕙没想到昔日的老东家竟然这样无耻的玩敲诈，干脆利落地回应道，钞票没有，该咋咋地！ 社长没想到这个节骨眼，还能吃闭门羹，也毫不留情地顶真说，赵芊蕙不是我说你，一意孤行下去，结果一定不好看。 赵芊蕙云淡风轻地回复说，社长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几乎所有京城的媒体都在倾向正面报道，最寒心的是老东家竟然落井下石，换成您，您有何感受呢！？这个世界钱重要，还有比钱更重要的是业界良心。 社长被赵芊蕙噎得说不出话来。 赵芊蕙话音刚落，对方就撂了电话。 几乎所有复杂的事情，都像赶集一般一股脑儿地凑到了一起。 赵芊蕙被折磨得焦头烂额，唯一让她聊以安慰的是，医院的各项工作倒是没有受到明显的影响，甚至有业务提振收益复苏的好迹象。 以现在的医务人员配置，几乎达到了满负荷的境地。每每从临床上走过一圈，赵芊蕙都能感觉到一种由衷地感动，她觉得一定要想尽办法，将叶子轩捞出来，让他看一看在人生的低谷时，还有这样的铁杆力挺着自己，对于他们除了感恩，就是需要加倍得回报。 …… 东升美容医院，特别病房。 唐晓军正眼神迷离地翻着《花花公子》杂志，对于上面的比基尼女郎，他甚至可以叫出大部分人的名字。 忽然，门被敲响了。 他吓了个浑身哆嗦，将杂志胡乱地塞进了被子里，然后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喊道：“谁呀？不知道我在休息嘛？” “唐总，向您汇报这个月的财务！” “不用了，直接将增长率告诉我就ok了！” “好吧！唐总，这个月同比增长百分之百。这个季度，超越上个季度50%。” “哦，不错嘛！有没有具体分析哪个科的增长率最高？” “注射美容中心！戴维医生那里。” “哦，具体增长多少，有数字吗？” “有啊！同比增长800万！” “哦，my god！我真没看错人啊，果然是棵摇钱树！好吧，你回去吧，我继续休息。” “好的唐总，报表不用看了吗？” “不用了，直接交到办公室秘书那里就可以。” “好的唐总，不打扰了，再见。” 公司财务总监恭敬地说完，便抬步从特别病房门口离开。才走几步，迎面撞来戴维医生，见到医院“摇钱树”，财务总监恭敬地点头致意。 戴维医生却是开门见山的说道：“公司财神，医院上上下下都在说增长率的事情。” 财务总监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的财务报表，脸上漾着笑地说道：“戴维医生多才大能啊，仅仅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东升医院注射美容科一跃成为同行业的第一块招牌，实在是太厉害了！刚才唐总还在夸赞您是摇钱树哩！” “唐总在哪？我要找他！”戴维医生面无表情，言语中带着逼人的霸气，让公司财务总监都不免浑身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朝特别病房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喏！就是那里！” 戴维医生连一个谢字都没有，加快了脚步，朝唐晓军的病房大步走去。剩下了财务总监呆呆地怔在原地，不时地挠头轻叹着：“唉，天才的脾气，都是比较古怪！” 暗叹完毕，便离开了这里。 第26章 唐晓军，我要月薪一百万 唐晓军又翻出那本没看完的杂志，眯缝着眼，脸都要贴了上去。 手机振铃响起，他蹙了蹙眉头按了接听键。 “唐总啊！恭喜恭喜！你们注射美容业绩拿到了行业第一！厉害！” “哈哈！原来是胡会长啊！怠慢怠慢！感谢胡会长！” “会费赞助能不能再加点儿，你们赚了那么多……” “这……” “……” 唐晓军挂了电话，气得直骂娘，接个电话一百万没了！ 东升医院要升任医疗整形美容协会的主任委员单位，这胡会长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想在业界拥有话语权，拥有主导的老大地位，各方面的关系都需要协调得润滑才好。 “医疗美容这庙不大，权且捐点福田香火钱吧。”唐晓军伸了伸懒腰，自我解嘲地叹道。 就在他郁闷即将释放完毕的当口，门又被推响了，他潜意识还以为是那个不识趣的财务总监，肃然低吼道：“财务报表不用看了！直接交秘书！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怎么这么笨呢！” “我是戴维。” 一句低沉的嗓音传来，没有称谓没有谦辞。 就这么简短的四个字，听得唐晓军很是心惊肉跳。 他忙不迭地起身去开门。 戴维迎面就踱步进来。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颊，英俊而酷劲十足，更加惹人瞩目的是戴维的下巴。竟然有着完美的凹痕，在很多资料中被美化为希腊下巴，拥有这种类似于屁股下巴的人，都是极具艺术天赋，魅力非凡的存在。 怪不得戴维医生能在美容圈风生水起，成为注射美容外科的天王巨星。这应该归功于他天生的艺术感与对美的天然领悟吧。 不过，非常值得一提的是，就戴维这张脸，直接扔到娱乐圈，分分钟都会成为圈粉的所在。只是现在满脸阴郁，像个悬疑片男主角，令人揪心得不忍多看。 戴维没有任何委婉，没有任何预热，见面直截了当地说道：“唐晓军，我要月薪一百万！” “一百万？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呀。依戴维医生业界大咖的地位，一千万也值得。但我们医院正在转型发展期，需要花费的地方千疮百孔，这价能不能再商榷一下。”唐晓军弯着腰身，满脸堆笑，紧抓着戴维的双手，极具讨好地叹道。 戴维被这个家伙吹捧得似乎有些动心，脸上阴郁的色彩，也渐渐地减淡了几分。 接着他们便开始了一番长达三分钟的会谈，以戴维医生点头离开为止。唐晓军全程都是紧张得满头大汗，不停地抽纸擦拭。 “唉，如果这戴维伺候不好，丢掉的可是摇钱树。这个混蛋直接开口月薪一百万，要死了啊！亏我是个老江湖，八十万拿下！还有额外福利，赚大了呀！送佛送到西果然没得亏！”唐晓军躺在床上，扫了一眼垃圾篓里湿漉漉的纸巾，满脸得意地笑道。 …… 三日后。 “赵总，我要辞职！” “赵总，这是我的辞职申请！” “对不起赵总，我现在很需要钱！东升医院福利很适合我！” “……” 赵芊蕙一早上班就遭遇落雪片般的辞职信，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当然，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她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早。在她看到《首席资讯》卖给一家网站深挖旭日美容外科医院前途生死未卜的文章之后，她就隐隐有种辞职潮排山倒海的预感。 面对这些字斟句酌情真意切的字句，赵芊蕙无力拒绝，也无力挽救。前前后后签了差不多五六个资深医生的辞职函，这几个人都是举步维艰地维持医院注射美容板块的主力军。他们毫不避讳自己的去处，就是当前炙手可热如日中天的东升美容医院。 赵芊蕙黯然神伤，却也别无他法。一种特别的智慧提醒着她，是叶子轩曾经说过的，世间的一切罪恶，都源于嫉妒。 当时只觉得这话冷酷无情却富有哲思，但具体的寓意她并不懂，现在想来，却是瞬时豁然开朗，清澈明晰。 唐晓军这个校友学长对叶子轩的嫉妒由来已久，只是不曾想到连挖墙脚这种见不得人的阴谋勾当，这家伙都做得如此理所当然毫无掩饰，也校友情深得够可以的了！ “天黑了不挽留，天阴了不悲愁……” 赵芊蕙在签署完了所有的辞职信之后，开始每个科室走访，发现还有铁粉信徒力挺叶子轩，愿意等着叶子轩重获自由，再振业界雄风。 回到办公室，想到他们的样子，赵芊蕙都不免感动到潸然泪下。 不管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不管现在的处境有多凶险，心向朝阳，自然有一天会接近那太阳升起的地方。 …… 东升美容医院。 唐晓军接待完旭日美容外科医院辞职报到的注射美容医师，便躺在办公室柔软的法兰西羊皮座椅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抽着雪茄，一边享受般地坏笑道：“叶子轩啊叶子轩，想跟我斗，哼！还早着呢！本帅最不缺的就是章法！”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 他神色坦然地抓过来听筒。 “呦呵！是社长啊！哈哈，你们《首席资讯》的主笔水平不错嘛，现在过来领赏吧！再加十万润笔费，不少了吧？”唐晓军弹了弹烟灰，对着话筒吹了一口气道。 电话另一端随之响起一阵满意的笑声，之后便成交般地挂了线。 在盖上电话的那一刻，唐晓军的脸色浮上了一丝阴鸷的笑意：“舆论的力量太可怕！瞬间就将一家气势恢宏的医院压在濒死的边缘！这么点银子雇佣水军写手算什么，这一仗干得漂亮！” 得意地暗叹完毕，唐晓军猛抽了两口雪茄，接着给医院的秘书打电话，布置她尽快筹备一个盛大的发布会。特邀医疗美容协会的胡会长做主席，来特别推介东升医院最新组建的医疗美容注射中心！ “本报讯，全国最大的医疗美容注射中心，昨日在北京东升美容医院盛大成立，据悉这家医院的注射美容板块已经抢占了业内第一的位置，医疗美容协会会长胡浩先生隆重推介了中心的一系列拳头项目，赢得了国内外求美者的极大热情与深切关注……” 第27章 想着他的颜，念着他的言 菲比寻常咖啡馆。 “芊蕙姐，张劲东的家人始终没有消息，他的病情暂时稳定但还在反复。还有，最近旭日医院的负面消息多得简直了，真为你发愁，怕你撑不下去啊。”韩小菲抿了一口原味咖啡蹙眉苦脸地叹道。 赵芊蕙经过这几天的连番轰炸，早已变得心如止水。她揭开奶杯，倒在褐色的浓咖啡里。优雅地搅拌着，听到韩小菲的呢喃，不由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半天没有说话。 “好吧，看来是我多虑了。”韩小菲说完就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游，彼此偶尔对视却都无言。 一杯咖啡陷下过半。 空气中透着一丝咖啡与牛奶混杂的清香，涤荡着一切纷繁复杂的不安，梳理着一切烦躁苦楚的情绪。 “那么弱智的游戏好玩嘛？”赵芊蕙望了韩小菲一眼，嘴角含笑地说道。 “弱智？芊蕙姐你说得倒是轻巧，有本事你开发一款高大上的去？！”韩小菲玩的是一款经典格斗小游戏，全然不顾赵芊蕙的存在，说话的时候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 “哦！我大学选修过编程和动漫设计，开发游戏赚钱嘛？”赵芊蕙的眼前闪过一道光，喃喃自语地叹道。 “必须赚钱啊！都说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现在满眼都是男人玩的游戏，真的很没劲。这个诺大的市场，竟然没有几款适合女人消遣的游戏呢。”韩小菲玩得入神，黯然埋怨道。 从她那全情投入的样子，赵芊蕙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潜力市场在向她抛出橄榄枝。 …… 东升医疗美容医院。 “8错8错！写得牛掰，拍得更赞！” 唐晓军窝在沙发上，翻着手中的ipad，对最近铺天盖地的宣传格外得满意。自己西装革履的照片被她们p得很是帅气，俨然就是风光无二的青年才俊，那气场那英姿，分分钟盖过曾经气势如虹的叶子轩。 空气中散发着一丝丝膨胀的味道。 一个男人的傲慢与狂妄顷刻将四周的空气都熨烫得温度陡升，破坏了生态，敲碎了平衡。 对此，唐晓军不以为然，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态支撑着他的骨骼血液，流淌在体内的是宛若纳粹式的躁狂。 “唐总，最近来我们医院进修学习的学员激增……” “增加学习费！人头费十万块，爱来不来。” “一百个人，就是一千万学习费啊！” “不错，又多了一个增收的渠道……” “唐总英明。” “哈哈哈哈，英明谈不上，商人的思维而已。” “……” 听完医院事业部负责人的汇报，唐晓军如是地批复道。 接着，他又燃起了一根雪茄，继续吞云吐雾。吐纳之间，萦绕在身心之上的快感，足以让他眯着眉眼飘飘欲仙起来。 …… 303医院血液科病房。 张劲东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用枯枝般的掌指翻阅着近期的治疗费用，哆嗦着嘴唇声线沙哑地对着医生喊道：“太贵了，我不想治了……” 管床医生安慰着他道：“你是遇到好人了，放心吧。有位相貌优雅言语善良的女子特别交代，费用不是问题。” 张劲东听到医生的描述，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女子是谁。如果真是赵芊蕙，那就罪过了。她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不仅无力援手，还如此拖累，不如一死了之，来得畅快。 韩小菲从护士长了解完情况，不由地满脸凝重。近期的治疗费已花去五十万。按照此前大约四个疗程的说法计算，妥妥的需要两百万。 赵芊蕙通过贷款弄来的一百万，已经是承受的极限了。如果再继续加码，真是压力大得跳楼的心都有了。她瞬间想到了自己的男友周大海。 他那边反馈的情况，是最近楼盘需要大额垫资，他们的几千万全部都冲了进去，还背负了近亿的贷款，听着都令人心惊胆战。看来自己这房地产小鳄的男朋友也不能指望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赵芊蕙的耳朵里，既然压力已经这样大，还在乎更大一点吗？看守所方面的新一轮探视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赵芊蕙虽然急切地想见到叶子轩，但千头万绪的现实又迫使着她不能太过于心急，理顺了见他才更好。 想着他的颜，念着他的言，赵芊蕙都可以感受到一种暖意盎然的力量，指望医院的收益翻身已经不可能了，而且其他的援助渠道也几乎为零。孤立无援，只能自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小菲那天聊起手游开发的事儿，她一直念着呢。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去试试手。 大学的时候，赵芊蕙获得过编程大赛一等奖，虽说多年不去摸书几近荒废，然而在她再次翻起相关书籍时，当年的灵气与激情又一次重新燃起。 手机游戏开发的平台是jme，一般不会用到c++。 当然拥有c++雄厚基本功的赵芊蕙，学习起jme会更加得心应手。 短短数日，她已经熟练掌握了包括midlet，canvas，recordstore的使用方法。 紧接着，她又废寝忘食地啃下了midp1.0和2.0的特性及midp网络编程、photoshop，mappy、jtwi、mobile 3d graphics（m3g）技术及常规声效处理技术。 拥有了这些强大坚实的基础，对于独立开发手游，提供了完全的可能性。 赵芊蕙开始尝试去模仿一款手游来制作自己的第一款产品。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连熬了几个通宵，都没有定下最终的图纸。这不由地让她有种对能力质疑的念头。 研究得筋疲力尽，躺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医院棘手的事儿，还有叶子轩疲惫的容颜。 这一切都像是梦靥一般在眼前晃呀晃。如果就此懈怠和放弃的话，叶子轩出现生命危机都是在所难免。 念到了这里，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一个场景。 何必舍近求远呢，眼前的困惑不正是活生生的绝佳素材吗？我就开发桑田系相关的手游就好了嘛。这样的话，直接手到擒来，简直就是上苍的旨意。 第28章 躺在功劳簿上温水炖青蛙 一夜秋风。 街头巷尾的公路上，落满了或橙黄或火红或干枯的落叶。 赵芊蕙踩着细软的叶子，心生遐思。 她缓缓地弯下腰身，捡起一片火红的枫叶，仿佛看到了往昔她与叶子轩漫步枫叶林的情景。 事过境迁，如今只剩她形影单调，一人独行。 地上的落叶，一片一片。 承载着对冬的思念对夏的眷恋，又何尝不像是自己呢？ 绕过了几道街口，赶到了久违的旭日美容外科医院。 几日不见。 医院像是遭遇了一场浩劫，从外围到内室一片萧条。 刹那间，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强忍着，尽量不要流出来，不要让下属见到，她要塑造外表的强大。即便如此，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扑簌坠下。 不知何时，财务总监走了过来，默默地塞给她一张纸巾。 赵芊蕙感激地点点头。 抬头，看见一张不漂亮却暖意盎然的脸。 只是温暖的背后透着丝丝无奈，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像蚊虫呢喃。 直到赵芊蕙双手接过财务总监递过来的财务报表时，方才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 轻轻地翻了下工整的报表，映入眼帘的是清一色向下的红箭头。 “哦，这月亏损这么严重？” 赵芊蕙感觉自己每个细胞都在发颤。 “嗯嗯嗯。” 财务总监一个劲儿地点着头，默默地流眼泪。 这次轮到赵芊蕙从包包里掏出了一张纸巾，塞到了财务总监的掌心里。 接着，赵芊蕙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温暖的笑意说道：“放心吧，现在算是山脚下，向任何方向都是上升期。” 财务总监瞬间已被赵芊蕙的说辞打动，一个劲儿地猛点头，一个劲地抹眼泪。 走在前往办公室的电梯上，赵芊蕙想起了一句当下时髦的话“你不坚强，懦弱给谁看？”。 没错啊！忽然感觉这句话正能量到爆。哪怕是一句路人皆知的烂大街网络语，此刻她也觉得是那样的动听和富有现实意义。 缓缓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赵芊蕙打开手机，一堆铺天盖地的信息扑面而来。 拾目望去，原来都是韩小菲发来的。 她自说自话地说了一大堆，似乎在等着赵芊蕙慢慢消化。 韩小菲：“呦呵！什么鬼？赵大总裁也开始不务正业了？” 韩小菲：“……” 停顿间隔二十分钟。 韩小菲：赵大总裁，我特地在一个女狼群里发了红包，大加悬赏，要是你的手游做成了赚了钱，可要请我吃大餐哦。 韩小菲：嗯，现在几乎所有的妹子都从劲舞团时代，纷纷升格到了诛仙倩女西游上来了。不过，近期群友刷屏最火爆的是阴阳师和王者荣耀，80%的姐妹都在玩这两款。当然了，消消乐，贪食蛇，扫地雷之类的，也是休闲大爱啊。 赵芊蕙：大餐没问题！我知道你们最爱吃东北菜了，粉丝炖粉条，乌龟炖王八都是你们的大爱啊！ 韩小菲：芊蕙姐，我去！真有你的，这算什么大餐呀？起码也得香格里拉的档次才行呀！ 赵芊蕙：为什么偏偏是香格里拉呢？ 韩小菲：东北菜嘛？说明你肯定没赚到钱！香格里拉呀？肯定赚得钵满盆满啦！ 赵芊蕙：我呸！贪吃就贪吃呗，还整得这么有套路。 韩小菲：哈哈哈哈！连这个也被你看出来啦，不愧是赵大总裁，对下属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呢！ 赵芊蕙：好吧，谢谢你，不和你扯了，我要忙了。 …… 东升美容医院。 唐晓军望着美容注射中心坐火箭一般飙升的数据，心情别提多美了，早已对着电脑，咧着嘴，就差贴上去了。接着，就拍着屁股对着秘书打电话，吩咐她将财务总监喊过来。 “唐总！” “嗯，你来得正好，现在就给注射中心派发红包！” “唐总，派发多少？” “总收益的50%！” “纯收入？还是……” “当然是纯收入啊！反正就是哄他们乐呵乐呵，给我好好干活！” “唐总，恕我直言，破了这个口，以后怎么办呢？” “以后？哪来那么多以后啊！以后自然有以后的办法！赶紧照办吧！” “唐总……” “好了好了，别磨叽了，赶紧去操办！” “……” 布置完财务总监的工作，唐晓军再次凝视着屏幕，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除了关进牢房的叶子轩，有实力和我唐晓军斗的人，还没出世呢！只是可怜了那个赵娘们，眼看着旭日医院就要沦为昨日黄花了吧！” 财务总监出了唐晓军的办公室，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她也不知道这唐晓军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以意气用事？不要说纯利润的50%，就算是毛利润的50%，也是够危险的！这个玩法太激进了！ 毕竟端谁碗属谁管，既然唐大总裁都不心疼银子，与我这个干活的何干呢？！ 很快，财务总监按照唐常军的吩咐，将红包兑现到位。 这一幕让医务人员很是兴奋，却惹得一波求美者很是狐疑。 从她们觊觎的眼神里，似乎都很关心医院从她们身上搜刮了多少钱财？！ 如果财务总监告诉她们，除了进口玻尿酸高昂的成本，以及更加昂贵的人力成本之外，医院怕是只能赚个吆喝了。这一点唐晓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而是躺在功劳簿上温水炖青蛙呢！ 这个状况，很快被医院智囊团反馈到了唐晓军的耳朵里。 抽雪茄，翻杂志的唐晓军，根本就不以为然。反驳着智囊团的骨干，斥责他们根本就不懂得章法。有张有弛，恩威并施，才是管理的要义。怎么可以一道菜一个方案吃一辈子呢？！ 既然董事长愿意承担这个冒险，智囊团的成员们除了哀叹之外，也别无他法。 “唐总，不好了！” “怎么个不好法？钱不是发出去了吗？红包发了那么多！” “就是因为红包发得太多了，分赃不均！” “具体一点，怎么回事？” “注射中心的医务人员打起来了！闹得整个业务没法进行！” “唉！真是日了狗了，还有这样的事？！” “唐总，我就说吧，不能这么搞……” “滚！” “……” 第29章 变成了郁郁寡欢的林黛玉 “怕爱了找苦恼/怕不爱睡不着……爱多一秒恨不会少/承诺是煎熬/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赵芊蕙办公室的音响里，单曲循环着这首令人离愁别绪，肝肠寸断的《飘摇》。 办公桌上散乱着iso版财务报表，和各种手游设计图纸，从赵芊蕙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出设计的进展并不顺利。 她缓缓地起身，走到音响前，啪嗒一声关闭了开关。 接着，信步踱到了窗前，扶着大理石的边沿，向医院楼下望去。 只见几个身强力壮长发飘飘的男子，烈火狂奔地追着医院法务，朝行政楼的方向奔过来。 赵千惠凝视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思忖着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给保安打电话。 等她回过神来时，办公室的门已被剧烈敲响了。 “赵总，赵总，赵总不好啦！” 赵芊蕙瞬间听出是法务的声音，立即转身去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追兵和安保同时赶到。 一群看热闹的人群也就势追了上来，几个安保张开双臂围成一圈隔离带，极力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男子，胡子花白鼻子鹰钩，阴鸷的眼神是那样的熟悉。 没错，这人就是前几日有过交锋的域外律师卡尔?马哈托夫，今天的表情里的阴狠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眼神落在法务的身上，几乎要将他燃成灰烬。 法务吓得浑身颤抖，哆嗦着嘴唇向赵芊蕙求救。 赵芊蕙岂能容忍自己的下属受到这样的伤害？ 她一个箭步迎了上去，直接将法务推到了自己的身后，像是母鸡保护小鸡一般将他护住了。 等法务回过神来时，那个大胡子域外律师卡尔?马哈托夫已经一个快步，直接落到了赵芊蕙的面前。 对方伸出粗壮的掌指指着赵芊蕙的面庞，用英文版普通话恶狠狠地嚷道：“哼！如果你们不想好的话，我们就法院见吧！” “好啊，没问题，卡尔先生，就现在吧！” 赵芊蕙一脸的云淡风轻。对方立即被她的表现给搞懵掉，半天也应答不上一句话。 片刻之后，这长胡子男子像是蓦地想起什么似的，立即向手下招了招手，一群人如同龙卷风一般迅即闯入了赵芊蕙的办公室。 一番搜索之后，只从桌子上找到了一些纸张。 法务见状正要制止着这帮狂徒的举动，被赵芊蕙示意暂停，任由他们去搜寻。 长胡子域外律师卡尔接过那些纸张，和几个空着的红包之外，毫无所获。从那中英文版本的财务报表上他能看出目前医院的收支状况，实在是糟透了！ 他跺着脚，几乎要咆哮了起来。 赵芊蕙倒是变得分外轻松，莞尔一笑地撇嘴道： “我们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在医院生存艰难的情况下依然答应继续赔付，你们这么闹腾，有意思吗？” 长胡子域外律师顿时面色难堪。双手非常不自然地乱摆着，继续大脑塞车一般，不知如何应答。 站在一旁的法务，对赵芊蕙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以静制动就摆平了对方，实在是需要极大的气场与非凡的智慧！ 法务似乎还等着对方的回击，那长胡子律师躲闪着赵芊蕙和法务的目光，向身后的人群扬了扬手，有气无力地哀叹了一句：“唉，还是先撤吧……” …… 赵芊蕙望着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午夜2:18。 毫无困意的她，脑海里不停地翻腾着域外律师闹腾的画面，没想到对方在折腾了一番之后，无功而返了，这的确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头痛欲裂，头痛欲裂。 赵芊蕙纤细的手指拼命地揉着太阳穴，连续揉捏了半天也是无济于事，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戴着紧箍咒的孙大圣，不知犯了啥错误正接受师父唐三藏的惩罚呢。 她不知道别人是否也有此番经历？但此刻的她真的想去撞墙，去撞墙，去撞墙！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体贴的声音在耳畔悠悠地响起：“哎，小女子，告诉你多少遍了，喝开水！这么简单的办法，要时刻记住哦。” 这个声音来自叶子轩。 赵芊蕙曾经无数次地拿这句叮咛来调侃他，太多的情侣不会说话的时候，都会常用这句万金油来作挡箭牌，没想到你叶子轩也不能免俗呀！记得当时每说一次赵芊蕙都会笑得前仰后合，这一刻赵芊蕙竟然没有觉得好笑，而是眼睛湿润了起来。哪怕这么一句没有营养的万金油，她也是希望叶子轩能够现在当面向她说一次，如今却是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强忍着脑袋的疼痛，她拿出手机开始查询白开水的功效，入眼的是一堆冗长的介绍，赵芊蕙皱了皱眉地一口气看完，对此特别作了言简意赅的总结。 养颜、活血、疏络、止痛。 果然有止痛项，看来当年叶子轩没有胡诌。 赵芊蕙缓缓地起身，挪步到了厨房间，开始烧水。 原本这些事儿，叶子轩在的时候自然都是叶子轩帮着她去做。当时他忙里忙外的，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感受，现在想起来如果叶子轩此刻能够守在自己的身边，那是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热泪盈眶。 赵芊蕙自感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子，如今却忽然换了个人一样，变成了郁郁寡欢的林黛玉，她想竭力摒弃这种感受。现实却一次次地告诉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还是就此认命吧！ 以她赵芊蕙喜欢挑战与顶真的性格，是万般不会屈服的，她要努力改变自己，恢复往昔。 很快便烧好了开水。 她开始学着叶子轩曾经的样子，拿出两只空碗，像是玩杂耍一样，将开水在两个碗里来回交换。 看着瀑布一般的开水，从一个碗向另一个碗倾泻而下，赵芊蕙忽然觉得这一连串的动作不是为了加速冷却开水，而是一个碗中的水，在投向另一个碗的怀抱。 她一阵假想着自己是碗中的水该多好，就这样地投向叶子轩的怀抱，深深相拥，直到成为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暗啐了一句：“叶子轩啊叶子轩，你个混蛋，赶快出来陪我！我要闷得发霉啦！” 叶子轩当然不会听到赵芊蕙说话的声音，此刻他也是依然没睡，竟然心有灵犀一般，在看守所里用两只碗如出一辙地倒腾着开水哩。 第30章 几辆警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北京某看守所。 “叶子轩，你这么折腾有用吗？” 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双手抱头地蹲在监室外。从那蜷缩着的姿势与凄楚的声音，完全可以察见他不可遏止的痛苦。 “待会你就晓得了。” 叶子轩面庞黑瘦，却掩饰不住眼神中透出的英气。言语中，一副胜券在握与势在必得。 半晌之后，叶子轩一句好了，那个男子下意识地从地上弹坐了起来，望着叶子轩的眼神，尽是怀疑。 他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去接叶子轩手中的碗，忍不住咕喏着道：“唉，我才从三甲医院瞧过医生回来，又在狱医那里配了据说最好的药，都不管用，你这破方子能有用？” “咦！你要是怀疑那就算了。”叶子轩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碗朝里抽。 “哎，别别别……让我试试……”中年男子顿时制止着叹道。 “我拜托的事儿，你懂的……”叶子轩叹道。 “放心吧，不就是个探视的事儿嘛。只要能将我这头痛病医好，就算不要这工作又何妨？”中年狱警就要去抢叶子轩手中的碗。 “这可是你说的，不关我的事。”叶子轩一脸邪笑道。 “当然！快点给我呀！啊……疼死我了……”中年狱警腾出一只手捶打着脑袋，看样子早已疼得无以为继了。 叶子轩也是看不下去了，便将手中的碗塞给了中年狱警。 那头痛欲裂的中年狱警咕咚咕咚一口气干掉了碗中的药汁，接着擦着额头的汗水，惊诧地凝视着叶子轩，欣喜地感叹道：“咦！真是神了，神了啊！莫非你就是协禾医院的叶医生？” 叶子轩不置可否地看着这个瞬间完好的中年狱警，脸上蓦地浮上了一丝浅笑。 中年狱警眼神中尽是惊叹，早已不知如何对他交流了。 …… 第二天一早。 赵芊蕙收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可以去探视叶子轩了。 本来是个令人无限欣喜的消息，她却是高兴不起来。 这一切都是缘于那个坏消息。域外的长胡子卡尔律师又发来了律师函催款，言辞之尖刻，令人愤慨！ 一夜冷雨。 树叶的尸体湿漉漉地躺在地上，斑驳的泥灰掩盖了枝叶的脉络。一阵冷风吹来，赵芊蕙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来抵御骤然而至的寒冷。 原本半个小时的上班路程，却是走了足足有一个钟头。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几辆警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她蓦地心内一紧，似乎感觉更加棘手和不可预知的麻烦在等待着她。还没容她决定是暂时回避这几辆警车，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远远地奔来。 是医院法务！ 从他那奔跑着的从容姿势，赵芊蕙隐约觉得状况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糟。索性顿了顿准备转身的脚步，蹙眉驻足。 “赵总！”法务的声音里带着喘息与惊喜。 “那几辆警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芊蕙下意识地咬了咬朱唇，耸了耸肩叹道。 法务的眼睛中，忽然闪出一丝神秘的光华。轻抿着嘴唇激动地呢喃道：“是，是叶总的同学！” “叶总？哪个叶总？”赵芊蕙的眼神也瞬间充满了疑惑，甚至一时惊愕忘却了这叶总对应的指代。 “啊哈，赵总真会开玩笑。叶总，自然是叶子轩啊！” “叶子轩？他从来没跟我提过还有警察同学呀！”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有个姓王的帅气警官已经等候您多时了，他态度好温柔。”法务说着，耸了耸肩，一脸地摸不着北。 “哦？王姓警官？” 赵芊蕙也是长吁了一口气，对这个从天而降的警官，有种说不出的错愕。她不时地提醒着自己，既然对方是叶子轩的同学，该是友好多过敌对吧？ 心情忐忑地移动着脚步，时而轻盈时而沉重，赵芊蕙也形容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总之好久没有这样奇特的感觉了。 思忖之间，已经来到了警车驻留的位置。 只见一个模样清秀的警官微笑着走了过来。 警服上缀钉着一道银色横杠三颗四角星花，酷帅逼人。 一级警司！ 赵芊蕙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警衔。 “您好，请问您是叶子轩的未婚妻吧？呵呵，我是不是该叫嫂夫人才合适？”警服男子落落大方地笑道。 赵芊蕙顿时一阵脸红，没想到对方一开口竟然这样说话。当然了，她并不排斥这样开门见山的方式。 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又继续笑容可掬地摊了摊手道：“对了，忘了自报家门呢。我叫王鹏骄，王阳明的王，鲲鹏出海的鹏，骄阳似火的骄。叶子轩的大学同学，外加同舍舍友。” “啊！你……你就是王鹏骄？”赵芊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秋水美眸盯着对方道。 “咦？嫂夫人怎么了？难道您还认识别的王鹏骄？”身着一级警司制服的王鹏骄顿时一脸惊愕地叹道。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前段时间闺蜜向我推荐过一首歌，好像是叫遇见山茶花，好好听。那个创作者就是这个名字！莫非就是……您？”赵芊蕙简直一秒化身小迷妹，凝视着警服男叹道。 “一时兴起，随意而作，让嫂夫人见笑了。”男子嘴角含笑，一脸谦逊地点头道。 “啊，您真的是那个王……”赵芊蕙比划着纤细柔美的掌指，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华，竟然激动地语无伦次了。 “是呢，若假包换。不过，这次来不是聊那首歌，我刚从澳洲回来，是来找叶子轩参加同学会的。没想到医院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不过嫂夫人放心，我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的！”警服男一脸坚毅地叹道。刚才还是满面清秀，这一秒瞬变型男，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那首歌我很喜欢，能借用吗？”赵芊蕙紧张地试探道。 “嫂夫人认可是我荣幸，各种版权随便取用，不必特别告知。”警服男行着拱手礼地笑道。 “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真把改编权抱走了啊。对了，您怎么不做医生，改行做警官了呢？”赵芊蕙激动之余，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子轩的脑外科很强，帮了很多人。我没他那么厉害，对于我来说做医生只能帮助一方患者，而做警察却可以保护全市市民！当然了，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喜欢的职业，就是最好的职业。嫂夫人既然喜欢那首歌，尽管自取，不必客气。这个案子我会负责到底，先告辞了！”王鹏骄一脸认真地说道。 接着，他又行了个拱手礼。 上了警车，旋即消失在了旭日医院。 第31章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布满阳光的味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 赵芊蕙已经好久没有如此兴奋与开心了。 这会儿，睁眼闭眼，都是那个帅气的警察。 他时而清秀文艺，时而英气硬朗，实在是令人过目难忘。 从他那笃定的眼神里，赵芊蕙似乎看到了旭日医院走出困局的希望。如果真能如他所言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的话，叶子轩含冤昭雪变成自由人的日子就不远了。 念到了这里，赵芊蕙怎能不兴奋？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披上婚纱，与叶子轩补办婚礼的场景，甜蜜得你侬我侬的样子，画面唯美得像是在拍纯爱电影，令人期许神往。 叮！…… 桌子上的电话急促地响起，相貌雅致神采飞扬的赵芊蕙蓦地眉头轻皱，望着电话机总有一种莫名地抗拒感。 迟疑了半天，赵芊蕙还是伸出纤美的掌指，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 是韩小菲！ 她的电话，好事的频率不多。 果不其然，电话接通的瞬间，赵芊蕙顿时感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意。 她浑身一个哆嗦，听完电话，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坐在出租车上，赵芊蕙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旋着韩小菲所说的要事。张劲东动脉破裂大出血，医生正在全力抢救，不排除随时有生命危险。 最严重的情况，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可能人就不在了。 赵芊蕙悲喜交织，却又举重若轻。 按理说张劲东与她已无瓜葛，但看在他危机之中伸手相助的义举，赵芊蕙又不能冷血得撒手不管。 现在的心情无比得复杂，就像一团烫焦了的假发，无论用什么样的梳子，都是理不清绕得乱。 赶到血液科病房，赵芊蕙已经头重脚轻了。 这种感觉只在叶子轩出事的时候有过，没想到这一刻再次光临，让她感觉奇特，无所适从。 努力地调整了半天之后，她开始掏出手机联络韩小菲。 还没等她的号码拨出去，韩小菲已经从天而降了。 从她那牙齿晒太阳的模样，赵芊蕙一阵乌云压顶。 这本该挂着张死人脸装悲伤的当口，韩小菲竟然画风突变，实在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喂！我说韩小菲你有没有人性啊？刚才电话怎么说的？人都要死了，你还笑得这样欢畅？”赵芊蕙一脸愠怒，秀指戳着韩小菲的胸口，义愤填膺地指责道。 “芊蕙姐真是张劲东的大福星，你一来，他就活过来了。谵妄的那段时间里，听医生说一直在喊一个赵姓女子的名字，我一想，肯定就是你呀！”韩小菲的脸好像照了48小时阳光房一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布满阳光的味道。 “你……撒谎也用点智商好不好？我这正忙呢，你忽悠我过来干嘛？”赵芊蕙的脸上立即爬上了一丝无奈与苦笑。 “芊蕙姐，我哪里敢撒谎呀！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难道他醒来，你不高兴吗？”韩小菲顿时收敛了脸上的颜色，晴转多云起来。 这话瞬时让赵芊蕙怔住了。 她的话没错，自己抵押信用贷款一百万回馈张劲东，不正是为了救活他吗？他醒来了，自然是好事，是好事啊！ “高……高兴！当然高兴！”赵芊蕙嘴角上扬地挤出了几个字，接着拍着韩小菲的肩膀，示意她带自己去看看他。 “这还差不多嘛！当初你那奢侈品放在我海淘店……”韩小菲不由地提起了往事。 赵芊蕙回头认真地看着韩小菲一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韩小菲瞬间领会了她的示意，不再继续啰嗦。 两个人心领神会地朝病房走去。 几十米的甬道，足足走了五分钟。 韩小菲只是跟着赵芊蕙的身后，她似乎能体会到赵芊蕙复杂纠结的心情，但又不好点破。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怕是只有赵芊蕙自己能够明白吧。 “芊蕙姐你这是竞走呢？就这么几步，走这么慢！”韩小菲终于忍不住了，撇撇嘴，说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烫嘴巴的话。 赵芊蕙回头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a4纸，上面赫然写着看守所的探视时间范围。 “明天啊！还早着呢。难道今晚上就要动身？那可是京郊呢，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旅馆都没有，别说酒店了！莫非芊蕙姐要带个帐篷去露营？我劝你还是算了吧，长得这么美，万一遇到个带颜色的狼，岂不是便宜他们了……”韩小菲单手托腮，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分析道。 “住嘴！小菲，你今天是存心消费我不成？！”赵芊蕙有些火大，娇美的脸上顿时飞上了丝丝红霞，她总觉得明天去探视叶子轩，今天来见张劲东无论怎么说都有些不合适。若不是韩小菲电话里嚷着他病危，她说什么也不会硬着头皮心急火燎地奔过来。 现在她竟然说张劲东没事了，天知道她是说实话还是在撒谎？！当然，无从考证，也不需要去考证了吧。 014号病床。 循着记忆，赵芊蕙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看报纸的张劲东。他似乎也是一刹那便看到了门口的两位姿色气质出众的女子，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地拘谨起来。哆嗦着嘴唇，嚷着她们两个落座。 张劲东因为化疗蜕光了满头秀发，圆圆的脑袋光溜溜得跟主持人乐嘉似的。但即便如此，也可以看出经过这阵子的治疗，张劲东无论是从颜面的气色，还是整体感觉，都比在层流病房里强了许多。他被从那鸽子笼一般的玻璃房移到普通病房，便是病情好转最好的佐证。 赵芊蕙与张劲东四目相对，她顿时感觉到了对方炙热而羞涩的目光。那种强烈的感觉，似乎只有热恋中的情侣才能体会到。 她缓缓地移步走到病床前，韩小菲见到这一幕，便主动躲到病房外了。顷刻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芊蕙谢谢你！” 张劲东脸上漾起了丝丝激动地咬着干裂地嘴唇笑道。虽然这张脸还是透着苍白，但轮廓却是清矍而文气，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顷刻间竟然有着童话里小王子的神韵，这种感觉是从前从未有发现的。张劲东竟然有这样美好而清澈的眼睛，实在是难得。 “我什么也没做呀，不用谢我。”赵芊蕙立即摆手叹道，脸上浮上几丝受宠若惊的神情。 “听医生说，我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你是我的保护神！因为你带来强大的信念与生命力，我才又一次活了过来。真的好感谢你！”张劲东眼神中透着感恩，那一抹深情，真挚而热烈。 赵芊蕙的目光躲闪着，鼻子一酸，一粒泪水从眼角顷刻滑落，看得张劲东瞬间怔住了。 第32章 沿着无人的荒凉公路狂奔了一阵 十个小时后。 赵芊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飘满落叶松的山间公路上。 不时有野兔和獾鼠在柏油路上出没，油光闪亮的皮毛看起来煞是可爱，那楚楚可怜精灵般的眼睛，足以激发人类最本能的宠爱。 除了这些，赵芊蕙还可以见到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鸟雀，羽毛花花绿绿，体型环肥燕瘦，在针叶林的枝头轻歌曼舞。 景色美到哭，可心情却远没有这么旖旎浪漫。 更多的是情绪烦躁，狼烟四起。 走了差不多半个钟头，还是没有走到看守所。 约定上午9:00探视，可是现在已是8:45分。 用来导航的手机，也只剩下了半格电。 更可恶的是，用来电力续航的充电宝，竟然没电了。 按照规定，不能在约定时间内探视的，将取消当次资格。同时因为失约，对于此后的探视也会产生不良影响。 赵芊蕙不停地擦拭着额头滚落的汗水，脑海里冲撞着一系列宛如好莱坞电影片花一般的混搭镜头。 在她的设计理念中，从医院看完张劲东，便可以不疾不徐地赶往看守所。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为叶子轩买几件时令的衣衫。 这一切美好的计划，都因为张劲东平静之下的病情反复彻底打破了。赵芊蕙去医生办公室询问病情时，正在看着报纸静若处子的张劲东，竟然再次突发休克。 抢救整整持续了差不多近十个小时，才将他从死神那里拉了回来。这样的状况，赵芊蕙除了纠结焦躁无奈之外，并无它法。 好在度过了凌晨反复发作的室早房早，以及二联律三联律的艰难期之后，早晨五点左右，失去了感知的张劲东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安顿好了之后，赵芊蕙直接包了一辆价格低廉的面包车，心急火燎地奔赴看守所。 岂料半路上遭遇了面包车漏油，抛锚的事儿。直接耽误了本来可以顺利的行程。 一言不合，赵芊蕙只好在对方不愿意退钱的情况下，一个人硬着头皮步行前往。 这眼下还剩下一刻钟。 生死时速！ 上次因为域外律师的谈判，已经错过了国庆节后的那次探视机会。现在再次错过，就怕会被看守所的工作人员直接拉进黑名单了吧？！ 看了一下腕表，再审视了一下手机。 除非自己秒变飞毛腿，直接发射到坐标地。 不然以人类双腿行走的速度，无论如何在十五分钟之内丈量出五公路的路程，绝对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 沿着无人的荒凉公路狂奔了一阵。 赵芊蕙感觉整个骨头都要散架了，脚下一滑，顷刻跌倒。 半晌之后，她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刹那间泪流满面。 “难道这次又要错过了吗？” 赵芊蕙娇柔的身躯晃了晃，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随手捡起了路旁一根枯枝做手杖，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向前挪动。 一边走一边泪流，整个心情说不出的沮丧。 “闷！闷！闷！”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就在她蹙眉回头的当口，一辆吉普车嘎然而止地停在了她的半米处。车上两个神色疲惫的男子见到貌美如花的赵芊蕙，顿时眼前一亮，嘴角含笑地打着招呼道：“呦呵！小妹妹去哪里？要不要哥捎你一程？” 赵芊蕙打量着两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子，瞬间无感。但鉴于时间紧迫，如果对方能够将自己送到目的地的话，她也可以努力说服自己丢掉外貌协会的有色眼镜。 想到了这里，赵芊蕙咬了咬嘴唇，挤出了几个字：“xxx看守所！如果真能捎带我一程，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哈哈，小妹妹真会开玩笑！你说去酒店我信，去看守所哥不信！”手握方向盘的男子，撇撇嘴摇头晃脑地说道。 “真的！我真是去看守所！这是路费！”赵芊蕙说着就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了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 “不要钱，上车！” 旁边一个男子摸出墨镜，缓缓地戴上，嘴角浮上了一丝窃笑，挤出了几个干脆利落的字眼。 握着方向盘的男子也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着说道：“对对对，不要钱，快上车！” 赵芊蕙迟疑了一下，还是下意识地将手伸向了包包，摸索着随身携带的拳击套。 “呦呵，原来是个健身教练，怪不得身材这么好。” 戴着墨镜男子并没有觉得赵芊蕙掏那拳击套有什么不妥，倒是自说自话地与她完美的身材联想到了一块儿。 赵芊蕙浑身一紧，最怕被对方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听到到对方竟然这么说，她才算是渐渐放了心。 车门打开，赵芊蕙爬了上去。 她才坐稳，拧开随身的半瓶矿泉水抿了两口。两个陌生男人就露出了真面目，墨镜男一把就抓住她的皓腕，司机丢下方向盘来扯她的牛仔裤…… 赵芊蕙摸拳击套的目的，就是用来防身。 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如此猴急，竟然没有任何的前奏预热，就开始图谋不轨地干坏事了？！此刻不修理他们，更待何时？！ 赵芊蕙胳膊肘蓦地猛然挑起，墨镜男鼻梁上的墨镜顷刻被打飞了出去！墨镜在空中飞旋了一圈之后，沿着一条抛物线的方向啪嗒一声碎在了马路中间。 接着，赵芊蕙嘴巴里的矿泉水直接吐到了对方的脸上，那个家伙闷哼一声，无力地松开了双手。 她戴着拳击套的双手顺势而动，犹如狮子座流星雨一般，狂风骤雨地落在对方的脸上，墨镜男顿时哀嚎阵阵。 这时，赵芊蕙感觉自己的裤子依然被猛扯。 她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身体，骤然抬起了穿着运动鞋的脚掌，不偏不倚地踢在了男子的啤酒肚上。 那个男子身材壮硕，不过是摇晃了一下，便迅速地站立。黑红的面庞露出狰狞的表情，用力咬着口香糖的嘴巴不由地喷出了几句脏话：“臭娘们，功夫不错嘛！哥就喜欢这样的小辣椒，带劲儿啊！” “嘭！嘭！嘭！” 赵芊蕙被激怒了，她哪里容得了这样的侮辱，一脚踢开那个抱头装孙子的墨镜男，拳击套连环阵一般地落在了这个污言秽语的男子脑袋上嘴巴上，他顿时嘴角渗血，疼得呜呜哀鸣着，彻底住了口。 第33章难道我这才上任的指导员也成了歹徒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制伏了两个公路男，连赵芊蕙都佩服自己有打星杨紫琼的潜质。 一个被绳索捆住了手脚，无法动弹。 一个被绳索固定在了座位，呆怔得握着方向盘。 赵芊蕙则坐在后排指挥。手机插着车载usb充电，依照百度导航，傀儡着方向盘奔向看守所。 四个轮子的速度，果然比两条腿快得多。 大约十多分钟的样子，看守所的高墙便若隐若现。 赵芊蕙脸上预备好的欣喜，在瞄完腕表上的时间之后，瞬间消散殆尽。 北京时间9:15分。 超过约定时间！ 一刻钟！ 瞬间。 一种黯然的情绪，乌云盖顶般地袭来，将赵芊蕙彻头彻脚地包围了。 “要死了！这时间。”赵芊蕙沮丧至极地感叹。 听到“死”字，方向盘男子羊癫疯发作了一般浑身剧烈地颤抖。整个人看上去狂躁不安，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开始左右摆动，原本还平衡着的吉普车，霎时横冲直撞了起来。 幸好这是在人迹罕至的空地，若是在人潮涌动的城区，非得闹出上头条号的血腥事件不可。 情急之下，赵芊蕙迅疾推开了那个醉酒一般的男子，尝试去掌控方向盘。双手失去了约束的男子，躁狂地挣扎着，试图挣脱绳索的围困。吉普车顷刻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以顶配马力最大时速冲向看守所的大门。 哐当！ 一声巨响。 惹得狱警以为遭遇了恐怖袭击！荷枪实弹地冲出了一个执行小队，将车辆和人员团团围住，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将全体人员制服了。 …… 临时关押处。 赵芊蕙握着没有温度的矿泉水瓶子，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坠落。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上次已经错过了一次探视的机会。 如今，再次错过，不知还要等待何时才能见到叶子轩。 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容颜，那张自己恨不得给他两拳的面颊，这次真是无缘相见了吗？ 她原本舒展的内心，瞬间纠结成了天津大麻花。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憋屈得嘤嘤大哭了起来。 站在以前的角度，去审视如今的自己，赵芊蕙一定会感觉不可思议。然而现在的她，似乎觉得理所当然。此刻，她瞬间明晰了叶子轩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不了解别人的挣扎与过往，请不要妄加评价。 哲学家。 赵芊蕙越来越觉得叶子轩不仅是个医术厉害的医者，那些曾经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哲学家的犀利与温暖。 她渐渐觉得掌指中透着凉意的瓶子忽然有了温度，让她冻僵了的感觉，有了一丝神经传导层面的跃动。 吱嘎！ 门被瞬间推开了。 她赶紧胡乱地擦拭着自己的花脸，仰头去看那制造出声音的开门者。 “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促狭的空间响起。 一个戴着大盖帽的黑瘦男子映入了眼帘。 样子还算英俊。 只是这严肃的脸，让他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赵芊蕙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哆嗦着纤弱苍白的手指，将那个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子握得更紧了一些，啜动着嘴唇颤音道：“赵，赵芊蕙。” “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子的声音像个机器人，铸铁一般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不过此时的赵芊蕙已逐步习惯了他的问话方式，原本还吓得不轻的状态，也渐渐地恢复平素本色。她微微蹙眉地扫视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撇嘴道：“你这人不明知故问吗？来看守所还能有什么事？” “唉！我说同志，我在问询你呢！你这是什么态度！要配合，配合你知道吗？”面无表情的黑瘦警服男音色顿时抬高了八度地说道。 赵芊蕙竟然也没有害怕，上扬着45度的美好侧颜，风轻云淡地扁嘴道：“我来探视叶子轩，非常不巧，时间过了，没资格了。就这样，你满意了吧？！” “你这同志！探视错过了时间，你还有理了？凭你这态度，我看连下次的探视资格也可以一并取消了！”黑瘦男子没好气地嗤哼道。 赵芊蕙忽然一改刚才的柔弱，轻抿着嘴唇，声线蓦地强硬了起来地回击道：“取消资格？不是开玩笑吗？！” 还没有等到黑瘦男子回复。 门外忽然就奔过来一个面庞白胖，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直接就拍着黑瘦男子的肩膀笑着道：“你个混小子，才上任教导员就这态度，官架子也太大了吧？” 见到白胖警服男过来，黑瘦男子立即保持着立正的姿势，尴尬着回应道：“所长好！请指正。不过这人态度太蛮横了，错过了探视时间还有理，真该以后的机会也一并取消了。” “唉……不可以这样武断吧！要了解清楚真相原委才可以嘛。教导员同志，你错怪这位小赵姑娘了，她是功臣！”白胖中年警服男笑呵呵地说道。 黑瘦警服男闻言，顿时哑然地凝视着所长。半天才不服气地哼道：“就她这火辣脾气，还功臣？所长，没搞错吧？” 所长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赵芊蕙身上，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亲自打开了房门，一字一句地笑呵呵道：“赵，芊，蕙，非常好，我记住你了！” 赵芊蕙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个男人斗嘴，倒是始终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档子事儿？见到这男子给自己开门，也是战战兢兢，猜不透事情扑朔迷离的走向。 “您，您好！记着我干嘛？我就一普通市民，您可千万别记着我，我怕！”赵芊蕙扬了扬眉头，并不指望野百合也有春天的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多的感受不过是从南极挪到了北极，寒冷级别有所更改，本质上的感受并无二致。 “小赵同志有个性啊！我确信就是你这个性格，造就了目前功臣的结局。太多人面对歹徒的嚣张，都表现得太过温和了，所以才会任由宰割！”所长说话的时候依然面带春风。 黑瘦男子的脸一阵火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颤抖着嘴唇地辩解着道：“所，所长，这么说，她脾气坏还值得肯定喽？歹，歹徒？难道我这才上任的指导员也成了歹徒？” “唉！大老爷们的，我和小姑娘说话呢，你心惊个啥子呦！”白胖所长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道。 见状，黑瘦男子也不再说话，静静地聆听所长去揭示这坏脾气值得肯定与倡诵的谜底缘由。 第34章 两个家伙是通缉犯！ 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赵芊蕙和那个黑瘦的教导员依然满脸阴郁，丝毫没有体会到空气被太阳熨烫后的暖意。 “两个家伙是通缉犯！赵姑娘立了大功！” 所长双手环抱于胸，微微颔首笑道。 一语既出，空气仿佛被煮沸了一般。 “啊？” 黑瘦男子愕然得下巴都要掉落了下来，双眸落定在赵芊蕙身上，百感交织的情绪掌控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呃……所长先生，有奖金嘛？” 赵芊蕙眼中蓦地闪现出一丝久违的兴奋，轻咬樱唇，嘴角上扬地笑叹道。 “我说赵姑娘呀，真被你说中了呢！悬赏奖金三十万！会尽快兑现给你。”白胖的所长向赵芊蕙竖着大拇指，笑眯眯地说道。 “万分感谢！”赵芊蕙惊喜地说道。接着，迟疑了一下颤音说：“所长先生，请稍等，可不可以不要奖金？” “为什么？” 白胖所长忽然收敛了颜面上的笑意，蹙眉凝视着她。 “如果不要奖金，可以换一次探视机会的话，能不能帮帮我。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我老公叶子轩了。”赵芊蕙的声音仿佛可以挤出水来，每个听到的人内心都会忍不住被打潮湿透。 “你老公？叶子轩？这个？”所长叹道。 “正是。拜托您了！”赵芊蕙声线像是绷紧的皮筋，再加一点点力道，似乎随时都可以折断。 白胖所长瞬间蹙起的眉头，仿佛是给予她最直接的回答。 不过，他并没有即刻回复赵芊蕙，而是面露难色，沉吟了一下，耸了耸肩说道：“按照原则，是不可以。” 满心侥幸的赵芊蕙顿时心凉了半截，感觉一丝酸楚的气息在胸腔回荡着，几乎要将她击垮。 “赵小姐，您现在可以离开了，悬赏很快会到账。” 白胖所长点了点头，挥舞了一下手掌说道。 所长说完之后，黑瘦男子便安静地过来帮她打开了房门。低声说道：“你自由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嘛？” 赵芊蕙浑身颤抖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倔强的神色。 见状，黑瘦男子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子可以如此坚持。一直以来的铁石心肠，仿佛瞬间被她的柔软融化了一般，回旋在她与所长之间的目光，满布着恻隐之心。 离开房间的瞬间，黑瘦男子竟然破天荒地丢给了赵芊蕙一句话：“如果有耐心，请在这里等一下。” 接着。 黑瘦男子随着白胖所长走出了暂时关押室。 在等待的时间里，赵芊蕙才发现房间内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古老的时钟，秒针和时针交织出一阵阵令人揪心发狂的噪音。 不知何时赵芊蕙已打开手机，用音乐来对抗这愈发令她烦躁的声响。 远离家乡不甚唏嘘幻化成秋夜 而我却像落叶归根坠在你心间 几分忧郁几分孤单都心甘情愿 我的爱像落叶归根 家唯独在你身边 …… 是一首王力宏的《落叶归根》。 绅士般的感伤唱腔，与她现在的心情丝毫没有违和感。 就在她陷在歌曲的情境中与滴答的钟声斗争着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赵芊蕙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小鲜肉，拎着餐食走了进来。恭敬地递到她的面前后，惊愕地叹道：“你就是赵芊蕙呀，太厉害了，一个女生竟然把通缉犯抓住了，真了不起！” “女生怎么了？”赵芊蕙嘴唇挤出一丝不悦道。 “女生更厉害！”军装小鲜肉放下餐饭，便仓惶离开了。 他的眼睛竟然不敢对视赵芊蕙，感觉这个女子不仅生得绝美，那眼神中蓦然透出的凌冽之气，一般男人无法驾驭。 赵芊蕙看到餐饭，才想起再次去关注时钟。 此刻的时间已经指向了中午12:30分。 距离预定的探视时间，已过去了整整三个半小时。 赵芊蕙打开两荤两素四菜一汤的餐饭，才想起自己早已饥肠辘辘。顾及不了那么许多，保持体能方才可以维持坚韧。 片刻之后，连赵芊蕙都感叹自己的战斗力，杯盏顷刻见底，连咸涩无比难以下咽的冬瓜海带汤，也津津有味地消灭了干净。 解决完肚子问题之后，赵芊蕙仿佛有了气力也有了精神。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和陈设来。 大约四五平米的毛坯房空间，摆着一桌一椅一杯一盏一纸一笔。四面墙壁上的墙皮都已经剥脱得厉害，看来确实有了些经久的年月。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掌，抓起那纸笔开始沙沙沙地书写了起来。 这封信是写给叶子轩的。 开头便是叶混蛋，你最近好不好？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忘记初心？以前感觉你说的话是卖弄，现在体会起来很哲理，原来你个混蛋是来借用这个事件来测试我的智商吧？我宁愿一直笨下去，也不愿意你借用这种方式来测验我…… 赵芊蕙开始落笔的时候，情绪还是处于高昂的状态，言语间那种嗔怪溢于言表。可是随着文笔的顺溜，逐渐眼圈红红了起来，数次都情绪难抑地将纸张揉成了一团，又泪眼婆娑地将纸团展开，继续磕磕绊绊地唠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那纸张已经正反面都写得密密麻麻。最后发现不够写，翻箱倒柜，找出了几张漏网的纸张继续写。赵芊蕙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网络写手的天赋，整个一落笔就行云流水文思泉涌，刹车都刹不住。 写完全部的纸张，手腕的酸涩提醒着她，是否该歇一歇呢？她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 西下的斜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际，几只惊鸟在空中飞舞，顷刻便消失不见了，她努力地寻找了半天，还是没有踪影。此刻的心情，怎么着都感觉那瞬间消失的惊鸟，怎么看都像是叶子轩呢？ 叶混蛋，难道你真的不想见我嘛？ 为何要躲着我？ 为何时间总是这么巧合得错过？ 难道我们就要如此失之交臂了吗？ 回答我？回答我呀！快快回答我…… 赵芊蕙望着天际喃喃自语，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横流。 第35章 深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把太细的神经割掉 会不会比较睡得着 我的心有座灰色的监牢 关着一票黑色念头在吼叫 把太硬的脾气抽掉 会不会比较被明了 你可以重重把我给打倒 但是想都别想我求饶 你是魔鬼中的天使 所以送我心碎的方式 是让我笑到最后一秒为止 ……” 手机里飘着《魔鬼中的天使》，这感伤中带着倔强的背景音乐，很符合赵芊蕙此刻的心情。 “回答我？回答我呀！快快回答我……” 赵芊蕙像个忘了按暂停的复读机，一直喃喃重复着这几句。 “喂喂喂！要我回答啥子呦！” “我就说吧，这姑娘的精神太令人感动了，不同意不像话……”白胖所长一边指着赵芊蕙的方向嘀咕着，一边歪头对着黑脸的教导员说话。教导员则是一脸肃穆，看样子是丝毫没有插嘴的余地。 赵芊蕙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猛然抬头一看，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来，登时面红耳赤了起来。 刚才的自己像个河东狮吼的泼妇，又像个声情并茂情感炙热的诗人，说话都像是念情书，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唉！我说赵姑娘。” 白胖的所长一进门就笑呵呵地挥手打招呼，生怕赵芊蕙听不见似的。 “所长先生，您们从艳阳高照研究到日落西山，这时间可真不短啊？这会儿，是来遣送我离开的吧？”赵芊蕙自带壮胆系统，喋喋不休地声讨着，不容对方解释，她已经提前撂了话。 见到赵芊蕙这脾气，所长微微蹙眉之后瞬间哈哈大笑起来。在他看来，如果这赵芊蕙低声下气地求情，他倒是感觉不对了，这讨伐一般的性格才是她最本真的样子，不然就不会将歹徒制伏，而是被歹徒控制了。 “哈哈，对不起啊赵姑娘，耽搁了您不少宝贵的时间。为了弥补您的损失，原本一周到账的奖励，即刻到账……”所长慢条斯理地说着。 “就……就这个吗？没别的了嘛？” 赵芊蕙听到补偿损失的关键词时，心内蓦地升腾起一丝丝窃喜，没想到不是探视机会，而是老生常谈的钞票问题，瞬间黑脸无感。 “呵呵，当然有。” 被她打断了话语的所长，并没有生气，而是沉吟了一下，容她把话说完，接着所长才又像是挤牙膏一般，一点点挤出接下来要说话的内容。 “有啥呢？都这么晚了，有啥也不重要了吧。” 赵芊蕙说着，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灯光昏暗的临时关押室。再举目扫了一眼星辰高挂的夜空，一丝沮丧绝望的凉意由心而起，顷刻蔓延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我们研究决定，增补赵姑娘一次探视的机会。”所长声线诚恳语气柔和地宣布着道。 话音刚落，赵芊蕙瞬间感觉自己从前朝弃室秒变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正妃娘娘，这变脸的速度着实令心脏受不了。 她下意识地双手按捺在胸口，深呼吸了一口，浅笑道：“增补？不会就在今晚吧？”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安排在明天一早，这事儿由教导员全权负责。”所长笑呵呵地说道。 说完之后，这个背影胖乎乎的男子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黑瘦男子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随即过来一个相貌清秀的警服女子，先向黑瘦男行了个礼，接着便笑吟吟地引着赵芊蕙走出了临时关押室。 警服女子先安排赵芊蕙一顿四菜一汤的晚餐，吃完又伺候着她赶到了一处整洁的招待所。 大约二十多平米的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床一椅，连电视都没有。 好在，还有空调和淋浴，不然这愈发寒冷的天气，真不知该如何度过了。 警服女子离开后，赵芊蕙打开空调，调到舒适的温度，接着便将自己置身淋浴间的莲蓬头之下，顷刻淹没在了潮湿的暖气里。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和爱情 曾经靠得那么近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 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 一尘不染的真心 ……” 床上的手机里氤氲着《小幸运》，又一次与她的心境融为一体。一边冲着淋浴，一边泪如雨下。 赵芊蕙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这清新感伤的旋律感动着，还是被自己的坚持感动了。 总之，此刻的她，宛如一个深陷甜美爱情中的小女子，每一丝情感的风吹草动，都会触动她最敏感的内心。 揉着红了的眼圈，裹着白色浴巾的赵芊蕙，终于唇含浅笑地回到了暖意盎然的房间。 好久都是在烦躁包围之中，好久没有现在这一秒庆幸。 赵芊蕙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瀑布般油亮的秀发完全包裹住了她雅致的脸颊，陷在黑暗光亮之中的她，忽然眼前闪现着一番vr般的景象。 将自己这一路探视的跌跌撞撞，再一次闪回。 她下意识地将修长的玉指深陷在了发海之中，梳理着潮湿的发髻，仿佛梳理着潮湿的内心。 暖风吹过来，就像是叶子轩温柔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头发，那感觉总是甜蜜得令人心驰神往。 “赵芊蕙，你真的要感谢那个叶混蛋呢！感谢他教会了深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赵芊蕙口中喃喃地自语着。 “哪怕全世界都已放弃，如果深爱着一个人，为了他你会傻傻地坚守那份虚无缥缈的约定。哪怕全世界都在逃避，如果深爱着一个人，为了他你爬山涉水一路泥泞都在所不惜。哪怕全世界都在担心，如果深爱着一个人，为了他你泪眼婆娑也会微笑迎接幸运……” 她一边整理着渐渐蓬松的秀发，潮湿变得柔顺温暖。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此刻的面颊是那样的姣好，仿佛是当年的初见。她又忍不住笑吟吟地对着镜子自说自话起来。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 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 来不及感谢是你给我勇气 让我能做回我自己……” 手机里的歌曲单曲循环着，这一晚赵芊蕙感觉自己像个病发的文青患者，完全陷在了痛并快乐着的爱意里。 第36章 他是华人神探的关门弟子 再次见到叶子轩的时候，赵芊蕙无数次演练的笑脸，却变成了泪如泉涌。接着，更是语无伦次地说着话。 诸如，你吃饭了没？你的衣服看起来像个捡破烂的。 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扯东扯西的说了些什么。 叶子轩也是眼圈红红地看着她。 虽是无言，却一脸的幸福陶醉。 擦干阴雨绵绵的泪眼，递进的一秒就成了晴天。 然后，赵芊蕙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面露羞涩地凝视着叶子轩。他那张缀满胡渣的俊逸脸庞，比起干净的脸，更多了几分男人独特的魅力。 她竟然没忍住双手，缓缓地伸了过去，细嫩的掌指轻轻地触摸着他的脸颊，一丝丝扎手的电流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噗哧笑了起来道：“叶子轩，从没想过你还会长胡子呀。” “是男人都会长胡子。” 一句话让气氛变得轻松缓和起来，虽然隔着一层玻璃，赵芊蕙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叶子轩翻起的白眼，说起的话。 “以前没胡子，不像男人，像小生。”赵芊蕙道。 “那现在男人了。”叶子轩答。 “是！非常男人。”赵芊蕙重重地点了点头。 “哦。”叶子轩一头雾水地答。 “所以要男人一样地活着，坚持到底。”赵芊蕙笑道。 “入坑了，原来是套路。芊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叶子轩瞬间明白了她之前铺垫的深意，黯然叹息道。 “你是叶混蛋，不配对你好。”赵芊蕙嘴硬地道。 “那最好了，就此一面，互不相欠。”叶子轩扬起了头，眼睛中泛起一丝更加无助的神色。 “叶子轩！” 赵芊蕙忽然感知了什么一般，声线抬高了八度道。 “可以帮我辩白的那个合伙人死了，你说我还有什么指望。”叶子轩言语间眼圈红红。 “王，王鹏骄！”赵芊蕙口吃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提他干嘛？那个弃医从警的家伙。”叶子轩眼中飘过一丝涟漪波纹地道。 “好像还不止这些，他会写歌……”赵芊蕙倒是眼里一亮地说道。 “你知道得真多！不过，他是个传奇。”叶子轩叹道。 “为什么这么说？”赵芊蕙惊异地问道。 “这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家族资产过百亿。在尝遍了医疗全系职业之后，以高分取得了美国医师执照，不明白他后来为何要进入危险的警察职业。”叶子轩撇撇嘴道。 “子轩的脑外科很强，帮了很多人。我没他那么厉害，对于我来说做医生只能帮助一方患者，而做警察却可以保护全市市民……”赵芊蕙竟然像个复读机地复述着道。 “这么高大上的台词，从哪舶来的？”叶子轩苦笑道。 “他来医院找过你。”赵芊蕙一字一句地说道。 “哦？毕业这么多年，各忙各的，从未谋面，他现在来找我干嘛？”叶子轩眼里又闪过一波涟漪。 “找你参加同学聚会。”赵芊蕙道。 “呵呵，我倒是想参加呢，现在深陷囹圄的，就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叶子轩继续感叹着，眼里的黯然更深了一层。 赵芊蕙伸出手用力地在叶子轩的脸颊捏了一下，伴随着一句低吟“疼，好疼”，瞬间一道红印在脸颊赫然呈现。 紧接着，她瞪了叶子轩一眼，用力地说道：“疼就对了，说明你还有知觉！” “有再多的知觉有何用！”叶子轩整个要垮掉了一般。 “你的知觉死了，需要唤醒！”赵芊蕙用力地抓住了叶子轩麻木冰冷的手掌。 “已经脑死亡，唤不醒了。”叶子轩瞬间麻木不仁地连四周的空气都要僵硬了。 “我们有钱了，我刚得了三十万奖励。”赵芊蕙咬着牙眼泪横飞。 “这么点钱杯水车薪，还不够你用，现在分手是个好时候。”叶子轩道。 “我现在什么也不买了！王鹏骄答应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对了，我还查过他的个人资料，他还是华人神探李长钰的关门弟子。”赵芊蕙仿佛寻找了一丝可以点亮叶子轩的火焰，笑着激励他。 “那又有何用！死无对证。神探也有失手的时候，不是所有的案子都可以破的！”叶子轩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当然有用！他答应了的啊！一定会尽全力的吧。”赵芊蕙不停地摇晃叶子轩愈发冰冷的手掌，满心祈望地说着。 “答应的事很多，不到最后一秒，谁也无法掌握！就像我那些信誓旦旦下了赌注的股东。”叶子轩自揭伤疤地叹道。 “叶子轩！这次不一样！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才经历困境与背叛！白天风光无限深夜舔舐伤口的案例举不胜举，你要对得起好不容易钻出来的胡茬，将你塑造成了一个面颊长刺的坚毅男人。”赵芊蕙声色俱厉地说道。 “咦！什么时候成哲学家了？”叶子轩抬目看了她一眼。 “跟你学的。”赵芊蕙道。 “我的学费那么贵，不会有人……”叶子轩摇头道。 “我是来交学费的。”赵芊蕙道。 “不用了，这是个秘密！我成了秘密的牺牲品。”叶子轩依然声线冰冷着说。 “为什么？为什么!”赵芊蕙简直不能忍。 “赵芊蕙我们分手，从此散落天涯各自安好，或许我说完这最后一句，探视的时间也该结束了。”叶子轩叹道。 “时间结束？”赵芊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连手表都没有的人，是如何控制时间呢？ 叮—— 一丝刺耳的声音响起。 “您好！非常抱歉，探视时间结束。” 一个冰冷中夹着丝丝同情的声音飘来。 紧接着，她便被硬生生地与叶子轩分开了。 落寞地走在水泥地上，赵芊蕙满眼都晃着叶子轩的影子，像个沧桑的艺人，一如韩国电影《晚秋》中的玄彬。 披着一件皱巴巴灰不溜秋的羊毛呢大衣，一脸胡茬地面对着汤唯的样子，画面让人油然而生丝丝鼻子发酸的心疼。 她的叶子轩，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 更加糟糕的是，满眼泪痕的赵芊蕙发现自己写了很久的信件，竟然没有亲手交给那个叶混蛋。 第37章 九十九滴眼泪 赵芊蕙不知当时的自己，是如何一边抹着酸爽的眼泪，一边迎着落叶松般密集的霏雨，跌跌撞撞地回到市区的。 临别前，她抛掉优雅女子的矜持，软磨硬泡地拜托所长先生，将那蘸满爱恨与希冀的信件转交给叶子轩。 然而，得到的结果是沾着新鲜胶水的退信。 三天后。 旭日美容外科医院。 赵芊蕙收到了一封来自看守所的信件。 从快递员手中接过信件的瞬间，她那唯美修长的掌指颤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这个无法抑制的动作，让开始还花痴般宛如偶遇林志玲一样兴奋的快递小哥，吓得催促她赶紧签字，仓惶逃离为后快。 打开信封的瞬间，赵芊蕙看到了一张薄薄的同款信纸。 叶子轩娟秀如初，又苍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 “我是盘子里的瓜子 被吃掉是迟早的事 我的心住着坚硬的沙子 孤芳自赏迎来嘲笑的开始 你是漫画里的天使 会耀眼是正常的事 点石成金是爱情的方式 证明我不是瓜子我是沙子 ……” 分手信，写得这样诗意翩翩，又洋洋洒洒的，怕是除了那个弃医从警的王鹏骄之外，也就只有叶子轩了！ 赵芊蕙眼圈红红，将信纸用力地揉成了一团，砸向对面的墙壁。纸团顷刻又反弹了回来，落在了她的双腿之上。 缓缓地将信纸展开。 眼泪一滴滴地扑簌坠落。 打在信纸上，像是窗外的落雨。 一滴！ 两滴！ 三滴！ 四滴！ …… 赵芊蕙心里默数着眼泪，数到数十滴之后，还是抑制不住浪涛一般奔涌的泪水。 三十滴！ 四十滴！ …… 难道真要哭干了泪腺，哭瞎了眼睛？ 九十九滴！ 必须停止！ 必须停止！！！ 她终于控制住了泪水奔流。 然而悲伤的沼泽，还是笼罩了她情绪的山岗。 顺手抓起桌子上的纸笔。 将叶子轩前面写的词誊写了一遍。 写着写着，文思泉涌，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就这样，赵芊蕙删除了后面悲情的分手内容，顺着叶子轩的文风写了下去。 “九十九滴眼泪落满盘子 每一滴都是感激的开始 拯救还装作若无其事 全世界笑着帮我说出三个字 九十九滴眼泪落满白纸 每一滴都是用血写的诗 写完还装作若无其事 全世界哽咽替我说出三个字 ……” 赵芊蕙也不知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将叶子轩说了一半的话，串成了一首词，还像模像样。 她唇角跃上了丝丝苦笑，发颤的手指在那白纸上加了题头----《九十九滴眼泪》。 写完这一切，她又忍不住回望去研读。 “我是盘子里的瓜子 被吃掉是迟早的事 我的心住着坚硬的沙子 孤芳自赏迎来嘲笑的开始 你是漫画里的天使 会耀眼是正常的事 点石成金是爱情的方式 证明我不是瓜子我是沙子 九十九滴眼泪落满盘子 每一滴都是感激的开始 拯救还装作若无其事 全世界笑着帮我说出三个字 九十九滴眼泪落满白纸 每一滴都是用血写的诗 写完还装作若无其事 全世界哽咽替我说出三个字 ……” 第一次写这样的文字，赵芊蕙似乎对自己的表达很满意，唇角不由地浮上了丝丝酸楚的笑意。 笑容还没有停留多久，便被门外传递来的叫嚣声打断。 “赵总在吗？赵总请开门……” 门外传来凄厉的呼喊声。 她眉头微皱，立即从座椅上弹坐了起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边，旋即打开了门栓。 只见法务双手护着血迹斑驳的脑袋，右脸颊上的猩红分外刺目。顷刻之间，空气里弥漫着腥臊气味，刺激着赵芊蕙怒火中烧的神经。 还没等她开口问起事件的究竟，法务已经竹筒倒豆一般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一波穿着黑色衣衫的壮男，叫嚣着不堪入目的话语，在朝旭日医院投掷石头。 法务和医院安保前去阻止时，竟被他们乱棒打成了这番模样。赵芊蕙越听越气，双手握拳，恨不得冲出去追上去收拾他们一顿。 “快点去楼下包扎一下。”赵芊蕙心疼地说道。 “一点皮外伤，问题不大。”法务微微地点了点头叹道。 “不要掉以轻心，快点下去清创包扎。我来报警！”赵芊蕙说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焦急地说道。 “安保师傅手忙脚乱，都没来得及去报警。不过我在上楼时已打过一次报警电话。”法务重重地点了点头道。 “怎么还没来处理？”赵芊蕙有些情绪激动地叹道。 “这个……大概是出警地点太多，他们一时忙不过来。赵总再耐心等等吧，我来汇报没别的事，就是请您也格外注意自己的安全。”法务说完便一瘸一拐地朝楼梯的方向挪去。 赵芊蕙立即致电给了楼下的安保办公室，很快就奔过来两个安保师傅搀扶着法务进了电梯。 看到法务的身影完全从视线里消失，赵芊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算是放了心地回到办公室。 抓起桌子上的电话。 “您好！我是旭日美容外科医院……” “报警对吧？你们医院也是够够的，十分钟已经打了几十个电话！你们是真想报警，还是存心捣乱？” “不太可能吧？据我所知，医院此前只打过一次报警电话！”赵芊蕙蹙着眉头，颇感蹊跷地叹道。 “你这个同志真是够呛了，现在另一部报警电话，成了你们家专属热线了。不信，你来我们分局瞧瞧！”电话里一阵阵地爆出急躁的声响，听得赵芊蕙很不适应。 “警察同志，对不起，我再核查一下。”赵芊蕙客气地挂了电话。 五分钟之后。 赵芊蕙从医院的信息中心满面凝重地走了出来。 在半个小时之内，医院只打过两次报警电话，其中一次还是自己亲自打出去的！如此说来，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抓起电话的手，又缓缓地放下了。 她微微思忖了片刻之后，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到了叶子轩同学王鹏骄的电话。记得那天，他满口答应要把旭日美容外科医院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如此说来，现在遭遇“呼死你”报警电话的诡异事儿，也可能为最终破案提供一些线索吧？！ 念到了这里，她开始给王鹏骄打电话。 第38章 黑衣人下手太狠了，太狠了 赵芊蕙连续给王鹏骄打了n个电话。 每一次都是极其专一的回应：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空……空号？” 赵芊蕙忍不住声线发颤地嘀咕了许多遍。 “莫非这王大警官也是个空头党？看来谁都不可信，只能信自己了！” 一边自言自语地哀叹着，一边无奈地耸肩摇头。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骤然响起。 赵芊蕙迟疑了一下，撂下手机，移步去接电话。 “您好！请问是旭日美容外科医院吗？” 电话里传来语气柔和的问讯声，让赵芊蕙不安的心绪骤然缓和了不少。“是的！请问您是哪里……”她声线冷冰冰地回应道。 “嗯，我这里是警务中心，核查之后发现贵院通过手机和固话分别打过两次报警电话。” 声音依然柔和若水。 “哦，查清楚了就好。”赵芊蕙如释重负地叹道。 “不过，请稍等……” 柔和的声线里忽然多了几分焦躁的挽留。 “还有什么事？” 赵芊蕙一想起刚才n多的空号回复，有些不耐烦地敷衍道。 “还有，还有，王鹏骄警官特别交代，要给您打个电话。具体原因，他已经安排彻查了。应该不需要多久，他便可以查清楚！”柔和的声线里忽然多了几分笃定与安慰的意味，听得赵芊蕙七上八下的心，多少有了些安稳。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心里还存有的疑惑，想问都没来得及问。 王鹏骄的手机号为何会是空号呢？ 既然是空号，为何还能知道医院发生的事呢？ …… 凡此种种，都在挤兑着她再挂个电话过去问个究竟。 唉，还是不必太八卦了吧？有人去查就好了。当然，只要有机会，她还是不会拒绝知道事情真相的。 “看来是错怪王警官了。” 赵芊蕙感叹了一句，心情大好地踱步，随之望向了窗外。 只见几辆警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 三四个身材健硕的警官，火速将几个意欲闹事，见状欲逃的黑衣男子顷刻生擒，直接拎上了警车。 旋即，便消失了。 她的嘴角不由地浮上了丝丝笑意，正准备打电话给法务确定情况。法务就声情并茂地打来了汇报电话：“哈哈，还是赵总面子大呀，问题圆满解决了。” “我刚想打电话问你呢，事情是怎么回事？”赵芊蕙叹道。 “完美解决了呀。”电话里的声音俨然带着音乐的欢快律动。 “怎么个完美法？”赵芊蕙忍不住出难题一般地说着。 “一众闹事的，全部被生擒活捉了，还不算完美？”法务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叹道。 “这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吧？”赵芊蕙微微蹙眉道。 “赵总，这作何解？”法务继续云里雾里地叹道。 “原因没彻查，自然没法说完美。”赵芊蕙干净利落地回道。 “这……也是……啊……” 法务感叹着回应，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对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电话瞬即没了声息。 “发生了什么？！说句话！快说句话啊！”赵芊蕙对着话筒高声喊了半天，除了盲音，没有其它。 来不及继续打电话，她心急火燎地奔出办公室。 直接就来到了法务的办公间。 发现办公间的房门紧闭，喊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她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掏出手机给医院的安保打电话。 安保办公室里接线员汇报说，法务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同事已经火速赶往出事地点去协助处理突然袭击事宜。 “突然袭击？” 赵芊蕙不住地重复着，似乎对这四个字格外得陌生。这样的事情根本不该发生在性格柔和的法务身上，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得到准确的坐标位置后，她火速赶到了楼下。 此刻早已人满为患，前来的就诊者，甚至还没看热闹的多。 个个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真是奇怪了，前面的时候，黑衣人还只是袭击玻璃。根本就没有针对人的意思。那个家伙真倒霉透顶，现场惨不忍睹！” “是啊，黑衣人也太狠了！” “……” 赵芊蕙听到她们低声窃语的议论声，内心顿时浮上丝丝不祥的预感，难道法务真的出了事？ 想到了这里，她忍不住一阵自责起来，刚才接法务电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去说笑他，甚至连他的伤恢复得如何也没过问，真是罪过！ 带着复杂的心绪，赵芊蕙挤出了围困的人群，朝安保办公室的方向移步而去。 才落定脚步，就看到了几个安保正在抱头痛哭。 大男人这样情绪化，她还是极少遇见。 不过，她确实很想知道他们哭泣的原因。 大约是感受到了走过来的脚步声，几个大男人警觉地缓缓松开了手。见是赵芊蕙，其中一个身材瘦弱的安保立即拖着沉重的步伐迎了上来，哀叹着说道：“赵总，对不起……” “怎么回事？”赵芊蕙道。 “我们没有保护好法务！他……”瘦弱的安保嗟叹道。 “他怎么了？！”赵芊蕙的心瞬间一颤，声音都有些发抖地问道。 “人没了！”瘦弱安保哽咽着说完，完全失控了一般地恸哭起来。 “这……让我看看！不惜一切代价去抢救！”赵芊蕙神色一怔，瞬时眼圈红红地叹感道。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脑袋被开瓢，实在太惨了！黑衣人下手太狠了，太狠了……”瘦弱的安保完全控制不住了情绪，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 从他丝毫没有演绎成分的表现来看，估计与法务的关系非同一般。 瘦弱的安保在几个同事的搀扶下，带领赵芊蕙赶到了出事地点。 原来是医院的患者接待处。 地上的血迹虽被清理过，但空气中依然漂浮着强烈的血腥气息。见赵芊蕙赶来，接诊前台也是眼圈红红地说明了法务保护她们的情景。 “赶紧送协禾医院icu！我来联系！”赵芊蕙焦躁地叹道。 “唉，没了呼吸，生命体征也已全无，被殡仪车接走了。”一个男子缓缓地走了过来，相貌有几分法务的清秀。最醒目的是，他头上缠着一块白色头巾，脸上难掩悲伤地摇头叹息道。 第39章 感谢今生的遇见 一周后。 赵芊蕙每每想起法务遇害当天的情景，总有眼湿鼻酸的感觉。 头上缠着白头巾的男子是法务的表弟，也是学法律出身。 协助料理完表哥的后事之后，他主动请缨肩负表哥的职位。 这让赵芊蕙深感意外。 更为意外的是，法务的家人竟然原封不动地退回了三十万抚恤金。 这三十万，是赵芊蕙在看守所时得到的奖励金，出事后，她就直接划账给了法务的家人。 在被退回的那一刻，她没有一丝感动，总有硬生生被掌掴了一巴掌的感觉。 “拿着吧，让我不安的心少一分愧疚，求您们了。” 这是赵芊蕙坚持让他们家人收下的理由。 即便如此，法务的家人还是坚持他生前的原则，没收。 法务的未婚妻说他生前最爱祖国的名山大川，所以他的骨灰将被撒入森林植被，永远与最美丽的山河相依相伴。 赵芊蕙也没有将这笔钱再次收回，而是以法务的名字成立了医院安全基金，将三十万全部投了进去，纪念他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护旭日医院每个人的安危。 医院法务安全基金成立那天，法务的家人也被邀请参加了揭牌仪式。 当天每个人都神色凝重，赵芊蕙宣布时，泪湿衣襟。 她发自肺腑的讲演词，博得了法务家人最大程度的谅解。 “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宿，或清风化雨，或烈火惊雷，每一种风格都无可厚非。然而，你这速度来得我们措手不及！别了璧人，别了家人，别了文件夹里还未及体会的宏伟，就这样匆匆煞尾。你是我们今生的珍贵，安全的堡垒。感谢今生遇见，来世再续前缘……” 至今，还有很多人对赵芊蕙的话记忆犹新。 有多少人难以自持泪洒现场，已经无法去统计。 事后，法务的家人表达了他们最诚挚的回应。谢绝了赵芊蕙请他们管理这个基金会的邀请。 赵芊蕙虽然意料之中，但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如果他们能参与进来的话，或许会让她心底深处持久的不安缓和一些。现在看来，她只有将这份愧疚带入以后的人生了。 “赵小姐，请不要愧疚。如你所言，每个人都会有属于他的归宿。我们等待警察的调查结果，给他一个说法。” 这是家属给予赵芊蕙的回应，着实令她感动之至。 …… 一个平常的午后。 赵芊蕙正在办公室里埋头研究最新的手游方案。 从法务表弟这里获知，想挽救叶子轩，银子是基础；想让旭日医院恢复从前，银子是基础；想让自己自由自在，银子同样是基础…… 从来对钞票没有概念的赵芊蕙，瞬间变得财迷起来。在慎独的空间里，她都感觉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您好！请问是旭日美容外科医院吧？” “是！” “贵院法务殉职事件已经告破。” “……” 赵芊蕙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些黑衣人，竟然是来讹诈精神损失费的家属雇佣的，着实让她心寒不已。失去了一员得力干将，赵芊蕙的痛苦，只有自己能够明了。 “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比如那个域外的维权基金会。”赵芊蕙义愤填膺地提醒道。 “赵小姐请将线索形成文件，待会儿我们会委派办案人员亲自上门自取。感谢您的配合，保护人民安危是我们的神圣使命！”对方的语言非常中肯，听得赵芊蕙安慰了不少。 “感激您们！” 抓着电话的赵芊蕙哆嗦着嘴唇，浑身颤抖地叹道。 挂了电话之后，她立即停下了手头上的手游设计方案，即刻动笔整理关于那个域外基金会的资料。甚至将他们之间较量的前世今生都描写得非常完整。 两个小时后，办案人员如约登门，将她整理的厚厚一个文件袋资料亲自取走了。 赵芊蕙无心手游设计，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实在是忍不住了，便给法务的表弟打电话。 没有多久，旭日医院法务安全基金的人员全部到齐，连同法务的父母亲友都悉数到场。 他们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宣读了调查结果。 行凶者已经被绳之以法！ 用这个结果与形式来告慰法务的在天之灵，或许是最合适的方式了吧？哪怕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也可以心安了。 医院法务安全基金设置在法务的办公室。 这个房间将永作保留。 赵芊蕙宣读完毕，所有人都不由地点头肯定。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素颜的女子缓缓走来。 她五官清丽，神色哀伤，一双素白的掌指里捧着一束沾着露珠的白玫瑰，袅袅婷婷地缓步走向了赵芊蕙。 赵芊蕙甚至能看见她眼底回旋的泪水。 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咬唇点头。 四目对视之间，赵芊蕙也是瞬间红了眼圈。接过女子手中的白玫瑰，端详片刻，难以自持地潸然泪下。 相貌清丽的素颜女子重新接过那束散发着淡雅幽香的白玫瑰，在赵芊蕙的示意之下，缓缓地摆在了医院法务安全基金的牌匾之下。 再次转身向赵芊蕙的时候，素颜女子也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两个人紧紧拥抱。 赵芊蕙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背，低声地呢喃着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都会好起来，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坚信，黑夜来了，黎明还会远吗……” 这碗鸡汤，素颜女子服气。所以趴在赵芊蕙肩膀上的她，一个劲儿地点头。 这一幕看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忍不住扭头抹眼泪。 拥抱了许久，赵芊蕙感觉自己被对方的手臂勒得无法呼吸，但还是用心感受着与她的浑然一体，情致交融。 赵芊蕙能深切体会到对方的无力，她在竭力寻找一种可以支撑精神前进的力量，好像只有赵芊蕙才可以给予。 终于，清丽女子缓缓地松了手。 赵芊蕙下意识地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她的唇角露出一丝感激的浅笑，一丝乐观的浅笑。 赵芊蕙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已经重重地点头，向她说谢谢了。 医院法务安全基金的牌匾下，陆续被白玫瑰、水仙花环绕，整个房间里散发着淡雅的幽香，仿佛法务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低声呢喃：我很好，请不要挂念，缘分就像散落时间里的沙。时间不在，你还有沙；沙不在，你还有时间；错过的，请不要惋惜，这一生，总会有适合的存在，陪伴你…… 第40章 命里有时终会瘦，命里无时胖成球 人生的计划就像电影剧本，哪怕已经设定得完美无瑕，真轮到了编排现场，就算是李安这样的大师，也不晓得下一秒会发生怎样的突发剧情。 这是赵芊蕙现在最真切的感受。 “芊蕙姐，芊蕙姐……你耳朵聋啦……” 韩小菲那如同幽魂一般的嗓音，依然耳鸣般地萦绕耳际。就着颠簸的taxi，跌跌撞撞地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她的脑海还停留着在看守所见叶子轩的场景，停留着他那诗词歌赋的分手信，停留着悲痛未泯的法务殉职…… 还没容许她找个安静的角落舔舐伤口切换镜头，就接到了韩小菲催命一般的电话。 “芊蕙姐！到哪了？说要家属签字，我只能找你啊……” 手机又一阵聒噪起来。 “小菲，你又消费我……” 赵芊蕙听到家属二字，简直要爆炸，顿时挥舞着纤美玉手中的手机，郁闷地哼叱道。 “唉，我都被医生护士消费麻木了，赵大总裁您可得快点儿，不然这前男友真要挂了……”韩小菲在电话里焦急地喘着粗气。 赵芊蕙闻言，滑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对着话筒叹气道：“今天这路段施工，特别堵，我尽量吧。” 赶到303医院血液科病房的时候，韩小菲早已坐到护士站旁的天蓝色钢质条凳上长吁短叹了。 见到赵芊蕙过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一股肉乎乎的感觉扑面而至，赵芊蕙感觉自己不是握住了一双手，而是捏了一堆肉团一样，绵软而肥腻。 她抬眼认真打量了韩小菲一番，只见她的脸蛋圆了一圈儿，不知是因为急躁还是肥胖副产品，小脸儿红扑扑的，煞是令人忍俊不禁。 见状，赵芊蕙叹道：“我说小菲，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胖成这样了？让你照顾张劲东呢，看来都照顾你自己了。” “唉！命里有时终会瘦，命里无时胖成球！”韩小菲继续唉声叹气。 “小菲，怎么一副泄气皮球的样子，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到……到底怎么了？”赵芊蕙抽了抽被韩小菲抓得汗涔涔的手，蹙眉问道。 “艾玛，可别提了！昨晚上走了一夜碎玻璃路，回头再说吧！咱们快点去看张劲东！”韩小菲叹道。 “他家人还没联系上？”赵芊蕙面色尴尬道。 “目前你是他唯一的准家人。”韩小菲道。 “准家人？滑稽……”赵芊蕙无奈道。 “是啊！我忙活了这么久，派出所的电话都要打爆了，还是没有查到他可以联络的家人，也蛮可怜的。芊蕙姐，我们赶紧去看看他吧！” 穿过满布消毒药水气息的甬道。 赵芊蕙和韩小菲终于来到了层流病房外。 眼尖的护士瞬间便看到了她们俩，直接就奔了过来，动作麻利地从护士服里出一份知情同意书。 打量了赵芊蕙一眼，一边塞铅字的纸张一边嗔怪：“你这老婆是怎么当的？老公病成这样，拖到现在才来……” “抱歉，我不是他老婆。”赵芊蕙窘得面颊绯红，将签字材料推给了护士。 “对不起啊，难道是他姐姐？姐姐签也行！”护士也尴尬不已，下意识地摊了摊手，抱歉地说道。 “我也不是他姐姐，看来还是你们签吧！”赵芊蕙没好气地叹道。 护士顿时一头雾水地凝视着赵芊蕙，那惊愕的眼神似乎在说：尼妹啊，不是老婆，不是姐姐，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赵芊蕙似乎读懂了她眼眸中的寓意，对着护士感叹道：“我是来付钱的！就这么简单。” “付钱？也得有个付钱的道理吧？签字必须是家属，或者患者指定人。你们到底啥关系？莫非是前……”护士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瞪着杏眼实在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错，我是张劲东的前女友，这个答案你们满意了吧？”赵芊蕙嘴角扯上了丝丝尴尬的笑意。 “满……满什么意啊？我可不想扒拉出这些……”护士尴尬地拨楞着手中的签字笔，竟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我去！和八卦小编有的一拼啊。”赵芊蕙叹道。 “好……好吧……前、前、前女友也算家属。您，请签字！”护士涨红了苹果脸颊，递上了纸笔。 赵芊蕙见状也没再推脱，看也不看便索性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大名。签字也不过几秒钟的事儿，可签完字的后遗效应却持续了十多分钟。 综合一下，无非是病人抢救过程中会有很多种意外事件。诸如药物过敏、麻醉意外等都可能瞬间让患者挂掉…… 护士每说一个严重后果，赵芊蕙都忍不住浑身颤抖一下，等她说完之后，赵芊蕙感觉自己仿佛呆的不是暖气房，而是花样溜冰场，每个细胞都透着寒气，就差朝外涌冰渣了。 好在韩小菲那胖嘟嘟的手臂抱紧了自己，她才感觉冻僵了的身子渐渐苏醒了过来。 接着，可爱的医生护士便投入到了抢救之中。 她们俩傻看了半天，也愣是看不出个子丑寅卯。便挪步躲到了一边的墙角。 “万一张劲东救不回来，死了怎么办？” “万一他家人追过来硬要认下你这个儿媳妇，怎么办？”韩小菲扑棱着灵动的眼睛，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 赵芊蕙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深吁了一口气地叹道。 “眼下，不是我闭嘴就能完事的问题呀。芊蕙姐，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这事儿已经见着阳光了，想包也包不住呀！”韩小菲继续掰着手指头，分析得头头是道。 “小菲，我看你最近脂肪多了，能量大了，没地方消耗是不是？”赵芊蕙感觉韩小菲的话足以让自己窒息，便话锋一转地说道。 闻言，韩小菲下意识地望了一下自己的全身。 最近真是有些胖得不行，要怪都怪最近气运走低，心烦意乱，只好拿着零食出气！ 韩小菲那眼光已经从赵芊蕙身上，回落到了自己身上，乖张的状态也渐息了下来，赵芊蕙忽然觉得自己说中韩小菲要害了。只是不明白，这话到底是哪里来的神力呢？ 第41章 永远不褪色的新品，是爱情 “唉，最近真是晦气得可以……” 韩小菲见赵芊蕙满脸的疑惑，忍不住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苦衷。 赵芊蕙凝息静气地听她说完，才算是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原委，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不就是拆迁嘛，还有一年光景呢，足够你韩老板物色到更逆天的风水宝地。” 听到赵芊蕙这样说，满面愁容的韩小菲总算释然地笑了起来。伸出藕白雄壮的手指戳了戳赵芊蕙道：“真有你的，这话我爱听哈，太有道理啦，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挪一挪说不定我赚得更多呢，嘿嘿，到时候请你吃大餐……” 两个人聊兴正浓，韩小菲还准备将新店选址后续转型跟赵芊蕙探讨一下，就闻听层流病房那边传来一阵阵刺耳尖叫，吓得她俩面面相觑，继而目光双双落在了烈火一般狂奔过来的护士身上。 刚才那个嚷着让赵芊蕙签字的护士，一边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声色肃穆地对她说：“病人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可能挺不过今晚……” 听到这句，赵芊蕙瞬间石化。 泪水顷刻如泉水奔流…… 顾不着护士的阻拦，冲向了层流病房。 却被隔离室的护工拦住。 等赵芊蕙出现在层流病房的时候，她已像个太空人，穿着隔离服全副武装。透过头罩内的玻璃，依然可以见到她那闪烁的泪光。 这一刻，她将对这个男人的偏见与厌恶，完全化作了一股奇妙的感受。望着窄小床上枯瘦如柴的张劲东，赵芊蕙啜动着嘴唇，缓缓靠近，竟然颤抖着抓住了他冰冷的掌指，泪如雨下…… 张劲东像个熟睡的婴儿，浑然不觉。 任由赵芊蕙低声轻唤他的名字，也是丝毫没有回应。 就在她用力摇晃着张劲东时，主治医师走了上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缓缓地松开张劲东那双几乎没有温度的掌指，跟随主治医师走出了层流病房。 医生从抽屉里摸出一个信封，神色黯然。 赵芊蕙接过那个信封，轻轻地拆开。 …… 芊蕙好！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 其时，其时我本不想说这些。 然而，我觉得，我觉得自己真快撑不下去了。 与其，带着遗憾去见彼岸之花。 不如不留遗憾轻装上阵…… 你知道吗？知道吗？ 我这一生，最深爱的…… 你。 可能至今也不会明白那天晚上，我撒酒疯的表情。 因为，我怕输。 后来才知道，输不起的人，一定赢不起。 然而，现在的我最终明白时，已灯昏烛暗，生死之间。 奋斗两个字太沉重。 曾经让我最值得荣耀的n份工作，48小时通宵，一月百万的收益。如今看来，分文不值…… 哪怕我用努力，来证明，可以配得上你。 事实上。 我们却越行越远，直到有一天不可挽回。 现在，我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是不配的。 因为我缺乏了最伟大的气质。 自信！ 一个没有自信的男人，就像蒙着眼睛的狮子。 哪怕是蚊子在耳际围绕，也会吓坏了它。 我原以为，原以为，女生最看重的是物质。 当我一身土豪气息出现在你面前，准备赢回爱情时。 我错了，我彻底错了。 原来高贵的女子，都会更看重精神。 我决定改掉自己的臭毛病，改掉……改掉…… 脱胎换骨的改掉。 之后，扯掉蒙眼的纱布，做回真的自己。 然而，突如其来的体检结果，将这一切燃成灰烬。 我不信命。 但又无力抗争。 知道吗？ 能再次见到你，我已知足。 我真的要去了…… 这一世能够遇见，已是弥足珍贵。 若还有来生，我希望可以成为你的哥哥。 从小就可以陪着你，宠着你，保护你。 对不起，请原谅我最后的自私。 再说一次。 我爱你！ 劲东字。 入夜静思，辗转反侧中。 …… “真是傻得可以！” “劲东，吃苦了……” 信纸上的字迹，透着吃力。 赵芊蕙颤音低吟，泪水如洪水决堤。 她顾不着去擦拭，双肩随着抽泣大幅度地起伏着，所有人都看到了她不可遏止的悲伤。 “你知不知道，忘记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欣赏一种残酷的美，然后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告诉自己坚强面对……” 耳畔仿佛萦绕着巫启贤的一首老歌，唱词与心境合二为一，分不清梦，分不清现实。 “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 赵芊蕙一遍遍地翻着手中打湿了的信纸，嘴唇咬得青紫。下意识地转过了身体，瞬间抓住主治医师的衣角，拼命地摇晃着：“医生，求您救救他！救救他吧！他好可怜，一个可怜的傻瓜……” 主治医师执拗不过赵芊蕙的央求，重新消毒之后，与护士一道进入层流病房。 赵芊蕙也一同跟随，此时只见张劲东的脸色更加难看。 站在层流病房外的韩小菲，简直惊得眼珠子都要飞出眼眶，她分明看到赵芊蕙的手紧紧地扣住张劲东的手，那样子简直堪比…… 情侣。 没错！是堪比情侣！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更浪漫与温暖。 那不愿离分的十指紧扣，仿若热恋登对的深情。 “劲东，那晚发酒疯，就是为了将自己关起来去赚钱吗？其时，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陪伴，深情的陪伴，平淡的陪伴，远胜过一切财富，可是你不懂，真的不懂……” 赵芊蕙低声地念叨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当一个女子生无可恋的时候，通常都会有各种奢侈的癖好，来填满缺爱的心。虚无的浮华，可以暂时满足她们的虚荣心。然而当新品上市，缺爱的心又会再次泛滥……” 赵芊蕙袒露心迹一般地低吟着。 医生护士缓缓退去，整个层房间，顷刻只剩下了他俩。 “你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不会明白，对一个女子来说，最奢侈的新品，永远不褪色的新品，是爱情！对不起，请原谅我无法继续去爱你。这一切，只因为，我遇上了叶子轩！他让我相信，这个世界除了曾经有你，还有爱情存在……” 空气中，都在散发着赵芊蕙言语的质感。 韩小菲简直像是观摩功夫熊猫一般地盯着舱内的一切，女生最敏感的直觉告诉她，赵芊蕙可能又知道了什么真相，知道了张劲东深情的爱恋。这一刻，韩小菲用力地抓着掌指，想起每天忙着工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友，感觉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竟然有两个男人深爱着赵芊蕙，这哪儿评理去？ 第42章 人生就像一盘CD 血液科病房，家属等候区。 “叶子轩犯事那阵子，我就和阿姨 劝你跟张劲东重归于好。当时你还执拗，现在天都晓得你很在乎他！如果当初你们俩真……或许……他就不会生病……” 韩小菲伸出手指戳着身边的赵芊蕙，不合时宜地笑道。 “住嘴！” 赵芊蕙眼圈红红，声色俱厉。 “唉！芊蕙姐，你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嘴硬的功夫一流。” 韩小菲不仅没有封住嘴巴，更是撇着嘴，挤着眉，打着拍子，不以为然地叹道。 赵芊蕙一双纤弱白皙的玉手，忽然重重地拍在了韩小菲的肩膀上。这冷不丁的突然袭击，让韩小菲打了个激灵，不晓得这目光炯炯的赵仙子到底要干什么呢？ “小菲，谢谢你帮我。然而，不要因为帮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胡乱评说！不论是谁，没有经历过别人的挣扎，就没有资格评价别人的人生！包括你，包括我，包括所有人。” 韩小菲凝视着赵芊蕙如同清泉般清澈的美眸，根本容不得自己开口，便被她这句哲思升腾的话语胶上了嘴巴。 感觉赵芊蕙的掌指在她的肩膀用力地捏了一下，整个人似乎都要被她捏碎了一般。 “好吧！芊蕙姐，算你狠！我服！” 韩小菲忍着肩头丝丝的疼痛，用力抿着嘴唇道。 “人生就像一盘cd，除了主打歌，不见得每首都好听。起起伏伏，好好坏坏，才是人生……”赵芊蕙淡然地叹道。 说完之后，她转了个身，朝医生护士的方向挪步走去。 望着赵芊蕙的背影，韩小菲若有所思地念叨着她的这些话，说起来像狡辩，听起来像圣人，总结起来还蛮有道理。 赵芊蕙从护士站一脸黯然地挪到了医生办公室。 从那神情来看，她就像琼瑶阿姨苦情戏的女主角，完全入了戏，任凭如何洗礼都无法抽离。韩小菲倒是不觉得这剧情哪里好，滑稽可笑，才比较符合她现在的心理。 就在韩小菲准备当作虐版喜剧来看的时候，入眼的却是赵芊蕙抓住了主治医师的白大褂，噗通跪倒在地。 这架势可不是演戏！ 而是真切的跪下了！ 跪下了！ 跪下了！！！ 她想学着导演喊cut ！cut ！cut ！ 可眼前偏偏是action！ 看来那医生也是个软心肠，哪里受得了女神的软磨硬泡，瞬间省略了cut的步骤，直接ok了！ 这剧情确实翻转得可以，已经搞得韩小菲头晕眼花了。 接下来，还会有啥脑洞大开的剧情，已不是韩小菲所能左右的了。“莫非还能起死回生？”她忍不住大胆地揣测。 不过，韩小菲瞬间又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般地否定了。 理由是连始皇帝寻觅长生不老药都未果，更何况咱们这些凡人。 韩小菲的心忽然像被猫抓了一下，丝丝刺痛的感觉，萦绕全身每根神经。她亲眼看见被转移到了普通的病房的张劲东，被再次转移至层流病房。 赵芊蕙这才注意到了主治医师的脸颊。白皙的国字脸，鼻梁高直英挺，双眼中散发着善意与果敢的光芒。让任何靠近他身边的人，都能真切感觉到信任与温暖。 “上一个疗程已经结束，张劲东再次进入层流病房，需要在500mg/l的洗必泰药浴20分钟后穿无菌衣裤方可进入，进入层流病房后予患者更换颈静脉置管……” “接下来会给予他预处理，ns60ml+赛德萨4000mg静脉泵入3h，q12h，共需要用两天，再接下来 ns120ml+白舒非66mg静脉泵入2h，q6h，共12次…… 医生声线温柔而妥帖，让人听起来非常舒服，赵芊蕙之前的紧张也渐渐烟消云散。这一串试剂名称让她如坠迷雾，却又难掩崇拜，毕竟这是极其专业极其神秘的医学领域。 随后的几天里。 赵芊蕙将手头上的事儿交给了法务的表弟。 没想到，小伙子果然有着殉职法务的灵气，很多事只须交代一下，对方就办理妥当。 赵芊蕙开始忍不住揣度这个执行力一流的家伙，莫非是摩羯座？当得知了真相之后，她大吃了一惊，这小子原来是上升型处女座，怪不得每一件事都如此精致完美，看来以后就放心交代他事儿去做吧。 医院每天都在上演着悲欢离合，每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赵芊蕙都忍不住躲到病区的露台去消化纠结复杂的心绪。 近距离的接触，赵芊蕙才体悟到了韩小菲的不易。这些天来真是难为她了。除了打理咖啡店，就是全时限锁定医院。 新疗程的第三天，医生开始给张劲东使用环磷酰胺。 这是一种临床上广泛应用的抗癌药物。 对恶性淋巴瘤、急性或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多发性骨髓瘤有较好的疗效。 不过，在使用这种抗癌药前，需要先用美安。因为环磷酰胺会引起出血性膀胱炎，用美安来解救，减轻毒副作用。 这让赵芊蕙对医生的认识提升到了一种新高度。他们的伟大耐心专业精致温柔，任何行业都无法比拟。 “ns60ml+美安10000mg/静脉泵入24h,一般美安4h后才用环磷酰胺，ns100ml+环磷酰胺3600mg静脉泵入，共用三天……”医生毫不隐瞒地对她解释着治疗方案。磁性的嗓音，让她想起了叶子轩。 如果眼前的医生是叶子轩，那该多好啊！ 就可以每天见到他了。 如此念着，念着…… 瞬间来了个超时空转换，眼前的医生登时变成了叶子轩。 医生忽然失去了之前的耐心与温柔，瞬间换成了一副质疑的眼神瞪着她！ 一句话也不说，看得她浑身哆嗦不能自已。 接着，脖子像是被死死掐住了一般无法呼吸。 泪水夺眶而出！ 她实在不知如何向叶子轩解释这一切，实在不知如何去面迎接这双拷问的火辣眼睛…… “赵小姐！您对方案满意吗？” 主治医师连续喊了数遍，赵芊蕙宛若石化。 直到医生从座位上挪动了身躯，坐了起来，拍了半天她的肩膀，赵芊蕙才如梦初醒。 “抱歉，医生！医生，您在说什么呢？” 赵芊蕙早已窘得面颊绯红，一个劲儿地摊手歉意。 第43章实施自体干细胞回输移植手术 三天后。 张劲东的病情稳定了不少。 主治医师建议使用atg疗法。 即一种名叫抗胸腺球蛋白的对抗药物。 根据赵芊蕙的了解，这种药物会出现诸如寒战、高热、甚至过敏的副作用。所以，在使用atg前，医生通常会使用一些先导药物来保驾护航。 “散利痛0.45g口服，开瑞坦10mg口服，0.9%ns100ml+甲强龙40mg静脉滴注，这些药物用完后就可以用atg了！”主治医师非常耐心地解释着。 随后，医生护士就对张劲东实施了ns60ml+atg800mg/静脉泵入8h,共用了3天。 经过观察发现，张劲东的病况适宜继续实施自体干细胞回输移植术。 在移植的前一天，医生护士开始对他使用免疫抑制剂、抗排异药物、山地明等，同时ns250ml+山地明250mg，以1.7ml/h的速度静脉泵入。 主治医师此前就特别说明，在使用这些药物后，95%以上的患者会出现恶心、呕吐、骨髓抑制等症状。 张劲东果然也不例外。 他被紧急抽取了血样监测血常规生化和电解质。 部分结果显示：白细胞0.01×109/l；血小板1×109/l。 一周后。 张劲东的状态非常糟糕，不及时后续治疗，随时会出现多脏器大出血而挂掉。 某日下午。 下了班的主治医师，特地留下来监控张的干细胞回输。 晚上18:30，护士站接到电话，张劲东的干细胞即将到达病房，请护士做好相关准备。 护士安慰张劲东不要紧张。 同时准备术前用药，预防过敏反应。 18:48，开始 ns100ml+地塞米松5mg/静脉滴注，碳酸氢钠100ml/静脉滴注，并监测生命体征。 t：36.8，p:80次/分，r：20次/分，bp:104/78mghg。 生命体征平稳。 在碳酸氢钠即将输注完毕，医生将干细胞放置传递仓，核对无误后，护士将干细胞取回，消毒处理后用输血器连接生理盐水和干细胞来到张劲东床旁。 先行排气，随之将可来福取下，消毒两遍，接输血器。 通畅后，打开干细胞通道，快速滴注。 几分钟后，张劲东无不适主诉，调整至快速输注80滴/分，监测生命体征（t/p/r/bp）。 输注结束，再次监测生命体征。 张劲东输注非常顺利，无不适主诉。 主治医师特别交代，有些患者输注过程中会出现腹痛、呕吐等症状，但一般无需处理，待输注完毕后会自会好转，一般无须用药。 虚弱的张劲东竟然没有出现上述症状。这一现象，着实让现场的所有医务人员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 法务的表弟办事非常给力，这么多天都没有让赵芊蕙烦心。张劲东终于再次活过来之后，她才算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腾出来精力注意法务的表弟姓啥名谁。 程守。 这个名字很特别，不知他要守什么？ 看来从小家人对他的寄予厚望不浅，成（程）就非凡，“守”住大业。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诸如此类的寓意吧。 不过，继续多念几遍，谐音竟然是“承受”。 承受压力、承受痛苦、承受…… 在赵芊蕙看来，这位程守同志果然是人如其名。这阵子他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星半点，看来自己遭遇困境，有天助是肯定的了。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不由地浮上一丝久违的笑意。 就在这时。 赵芊蕙挎包里的手机，一阵剧烈地震动起来。 这阵子手机一直调成静音消停得很，直到张劲东病情缓解，才调回了震动。即便如此，这期间也是无人骚扰。 张劲东的病情竟成了晴雨表，他一好转，事儿就来了？ “喂！我是赵芊蕙。” “赵总，我是程守，医院出了大事，我无法代劳，要请您亲自过来一下了……” “……” 赵芊蕙忽然想起了老妈说过的话，没事时不要瞎念叨，自己偷着乐就好了，一旦念叨就坏事上门。她一直不信这伪科学，感觉毫无道理。眼下，还真是应验了。应验得她摇头叹息，别了张劲东韩小菲，烈火狂奔地下楼回旭日医院。 出了医院的门，天气阴沉灰蒙。 北风凌冽地吹着头脸，她伸手用力地拉了拉大衣的领口。还是能真切感受到初冬的寒意。 是啊！这么快就到了冬天。 踩着住院部甬道上的斑驳黄叶，脑海里忍不住又想起了叶子轩，想起那场预备的婚礼，该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吧。 想得一阵眼湿鼻酸，她下意识地摸摸鼻子，加快了脚步。 非常幸运的是，出了住院部，就拦到了一辆taxi。 “师傅，去旭日美容医院，选择最快的路线。” “没问题啊！姑娘，您这是去整容？” “不是。” “整容可千万别去那家，听说出了医疗事故，老板被抓了，闹得沸沸扬扬！要去还是去东升美容医院吧，那家最近口碑非常好。” “师傅，您是司机？还是医托？” “我就胡乱说说，您这么标致的姑娘，用不着去整的。” “安心开车吧。谢谢！” “……” 让赵芊蕙感到不可思议的，不止这个话唠司机，还有平时畅通无阻的路段，这会儿竟然临时交通管制。 司机师傅只好抱歉地另辟蹊径，虽然有点绕路，但按理说会顺畅一些。 可事实却是…… 该路段发生了一起私家车自燃事故，造成了交通拥堵。 车载调频广播里的主持人解释，自燃就自燃呗，可能是线路老化问题，也算不得啥稀奇事。但严重的猎奇心理，促使路人对私家车的品牌格外关注，所以就成群结队下车看热闹，造成了交通无法疏散。 幸运的是，车内的乘客都安然无恙。 遗憾的是，当消防车赶到时，整车烧成了一具空壳。 至于蜂拥上来的看客，早已无法从一堆烂铁中去辨别车辆的品牌了。 第44章 法院已下达了传票 北风携裹着雪花铺天盖地地砸向下车的赵芊蕙。 前一秒不过天气阴沉，这一秒就变本加厉的大雪纷飞。 赵芊蕙狼狈地伸出双手拉着衣领遮挡，即便如此，还是有漏网之鱼窜入了眉眼，等她赶到办公室揽镜自照时，双眼早已红若赤兔，不了解实情的人，还以为她害了眼疾。 赵芊蕙下意识地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对着空调烘烤着。 冷得浑身打着哆嗦的她，又不自主地想起了叶子轩。 如果他在身旁的话，一定会宝贝地裹着她的掌指，用体温去捂热吧。 或者，他在工作的时候，偷偷猫在身后，瞅准时机恶作剧地将双手探进他的衣领，冷得他挣扎尖叫，自己就笑得花枝乱颤，直到他温热的脊背渐渐适应，驱散她的寒冷为止。 或许，他还会给自己一个宽厚的拥抱，温暖像瘟疫一般地蔓延全身，你侬我侬，甜蜜痴缠。 想着，想着，想到掌心发汗，眼中有泪。 嘭嘭嘭！ 房间的门被一阵剧烈的敲响了。 赵芊蕙下意识地抬起雪白的手背，拭了下泪水，轻声道了句：“请进。” 门轻轻地推开，是法务表弟程守。 身着深蓝色西装，黑色的领带做成同心结的形状，配合着高大的身材，职业感十足。只是他俊逸的脸上爬满了焦躁，目光涣散且犹疑，让赵芊蕙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自然。 果然，一进门他便和盘托出地道出了棘手事务的真相。 “什么？他们要走法律程序？” 赵芊蕙感觉头痛欲裂，像是要爆炸一般。 “是！他们态度非常坚决，法院已经下达了传票……” “这帮没节操的家伙……” “赵总，这是传票，您请过目……” “……” 赵芊蕙纤指轻颤地接过法院传票单。 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 传票 no.0494500 案号：（2016）朝民初字第36号 案由：医疗事故与精神损失费赔偿 被传唤单位：北京旭日美容外科医院 应到时间：2016年12月21号上午9点30分 …… 赵芊蕙一目十行的看完传票内容，哆嗦着嘴唇低语道：“今天几号？” “今天7号，还有正好两周时间。”程守不假思索地说道。从他对答如流的样子来看，时间的紧迫早已了然于胸。 “最坏的可能是什么？”赵芊蕙仰天长叹。 “如果医院拿不出民事赔偿，将会追究责任人的刑事责任！同时……”法务下意识地翻阅了一下手头资料，一字一句地说道。 “同时什么？”赵芊蕙忽然目光笃定地凝视着他。 “同时……同时医院可能会被宣布破产。”程守用力地咬着嘴唇，还是说出了他最不想说的字句。 “破产？”赵芊蕙惊叹道。 “是！破产变卖的资金，会用来继续民事赔偿。责任人同时被追究刑事责任！”程守面无表情地说道。 “有没有好办法免除后果！？”赵芊蕙目不转睛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早已大脑一片空白，从未想过如日中天的旭日医院会沦落到如此田地？！真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过山车的际遇，让人有些受不了。 “有！”法务叹道。 “是什么？”赵芊蕙瞪大了眼睛，追问道。 “可以筹备大量足额的现金，来应付即将到来的赔偿！从对方之前开出的价码来看，至少需要六百零八万，才能暂且应付对方的胃口！”法务掰着手指头说道。 “好吧！六百多万呢，不是个小数目。”赵芊蕙一阵摇头嗟叹。蓦地想起还有一笔张劲东医药费的信用贷，都凑在一起，差不多要七百多万的资金缺口。 程守一眼看出了赵芊蕙的惆怅，神情踌躇地搓着双掌，有些爱莫能助，又有些不知所踪地低吟道：“赵总，我能做些什么呢？” 过了半天，赵芊蕙才从翻江倒海五味陈杂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拾目瞥他一眼，唇角顿时爬上一丝招牌式的浅笑。 这一幕看得法务表弟程守一阵错愕，赵总前一秒阴云，后一秒晴天，变换得有些让人跟不上节奏。 “这两周我闭关，任何人都不要打扰我。” 听赵芊蕙说完，程守更加夯实了内心的判断，思维迟钝的人，是注定跟不上赵总步调的，幸好他不是。 “明白！” 程守脸上漾起一丝松弛的表情，前面还情绪万山阻隔迷雾重重，这一刻顿时月朗星稀通体明澈了起来。 “还有，帮我备两箱泡面……”赵芊蕙捏着手中的笔在纸上沙沙沙地记录着什么，抬了抬眉，补充着说道。 “要这么多啊？赵总，泡面里的油包汤料会让工业石蜡黏贴胃壁，对身体毒害太大，还是准备外卖吧。”程守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凝视着侧颜的赵芊蕙，怜香惜玉般地叹道。 “外卖太贵，还会影响我工作，就按我说的办！”赵芊蕙头也不抬地说道。 程守见状，无话可说，主动告退。 出了门，就开始遵循赵芊蕙的吩咐准备泡面去了。 等他抱着泡面出现在医院门口时，一群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开始疯狂地打砸着医院，吓得安保都不敢上前。 他厉喝一声。 成功地将对方视线引开，那伙人果然朝他包抄了过来。 程守缓缓地放下整箱泡面，脚尖撑地，筋骨活动。 眼前的场景有些像李小龙早年电影中的画面，看来这程守也是个龙迷了，他学着龙少做着截拳道的姿势，花拳绣腿的做着样子，还真是将他们给镇住了。 片刻之后，这群黑衣人仗着人多势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环绕过来。 其中一个为首的黑衣男子吹胡子瞪眼地呵斥道：“尼玛！花拳绣腿不中用，想忽悠我们啊？没门！兄弟们，给我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 程守一个飞身跃起，欧巴大长腿，直接踢中了两个围上来的黑衣人，这气势顿时起了化学裂变效应，刚才还大放厥词的家伙开始缓缓后退了。 第45章 商业游戏计划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抱着泡面的程守，狼狈地出现在赵芊蕙面前时，对方蹙着眉头劈头盖脸地问道。 “路面结冰，不小心跌了一跤，没事没事。”程守临时找了个理由支吾地笑道。 赵芊蕙也没多问，嘱咐他尽快处理下伤口，免得感染。 程守将泡面放在她的沙发一端，出了门。 赵芊蕙环视了办公室一圈儿，发现总裁办公间的配置堪称iso标准。除了厨房间未设置之外，整就一个单身贵族公寓，甚至还有叶子轩采购未及送她的睡袍和抱枕。 她独自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回回来来地踱步了一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笃定地翻看过叶子轩房间内的陈设。 她曾相赠的一叶一纸一书，叶子轩都完好的珍藏。 霎那间，赵芊蕙又是一阵泪目。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一天可以变得如此感性。 眼下整个一王熙凤秒变林黛玉。 角色转换的速度令人应接不暇。 眼看着桌上的纸巾累积如山。 她觉得眼泪也差不多要流干了。 对着镜中哭花了的妆容，她索性洗净了脸。 素颜正视现实。 七百多万，近八百万的债务。 比起大佬们，算不得多。 现在，她也没什么求人的想法，只想自己竭尽全力。 两周！ 没错，只有两周的时间了！ 是成是败，届时见分晓？！ “每一分钟都无比重要！每一秒钟都全力以赴！” 赵芊蕙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一遍遍地说着。 身边的空气仿佛充满了fighting的力量！ 她翻出之前的设计图纸，开始反复斟酌商业游戏计划。 从世界最大游戏设计商ea公司的《极品飞车》系列，到维望迪vivendi旗下公司sierra的《反恐精英》，再到blizzard的《魔兽世界》，都是她参考的重点。 至于大家耳熟能详的《热血传奇》《倩女幽魂》《梦幻西游》《劲舞团》《仙剑奇侠》《龙与地下城》则会更多关注。 直到华灯初上月满西楼，她才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很久。饥肠辘辘提醒着她，在这密集的多个小时里似乎一直都不曾休息过。 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腕表，已经到了晚上七点钟，这个时候叫外卖似乎不合适。扫了一眼程守帮她搬上来的泡面，嘴角含笑地暗念道：“品尝一下久违的大学味道，也未尝不可。” 烧好开水，冲泡了一碗桶装面。 大约是因为太饿的缘故，平日里味同嚼蜡的速食面，这一刻堪比任何山珍海味，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甚至连被人诟病没营养的汤汁也差不多被消灭了干净。 补充了能量之后的赵芊蕙竟然哈欠连天起来，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继续去研究这些经典游戏的世界观与核心构架。 疲惫萦绕，眼皮打架。 她拧开电脑旁边的木质音箱，播放《离开地球表面》提神，还是无济于事。双手捂着嘴巴，哈欠连天的移步淋浴间。 将自己陷在热水中，置身雾幕下，渴望能够驱散困倦压抑。 一番淋洗之后，赵芊蕙果然感觉好了几分。 裹着浴袍回到办公间。 拉上窗帘，继续夜以继日争分夺秒。 …… 旭日美容外科医院。 楼下灯火通明。 程守一边与几个安保清理现场的玻璃渣子，一边歪着脖子夹着手机说着话。 “没错！是几个黑衣人！” “什么？与上次不是一伙？” “……” “哎呦！” 程守郁闷不已地收了线，嘴巴里不由地吃痛低吟。 下意识地拾目望去，右手拇指与食指血流如注。 旁边的安保忍不住大叫一声：“程主任，手伤了！快去包扎一下！” 程守在安保的搀扶下去手术室包扎。才挪动了几步，就听见医院大门外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响。 程守下意识地回望了医院门口一眼，只见几个黑衣人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手中的石块径直投掷向才修复不久的大厅玻璃。 “咣当！” “哗啦！” 一阵阵玻璃碎裂的声音，让粹不及防的众人甚为震惊，但见这伙不速之客似乎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顿时躲闪开来。 程守怒目圆睁了许久，忍着右手刺骨的疼痛，以左手用力捏持了半晌之后，折转了身体厉声喝道：“住手！” 几个黑衣人瞬间顿了一下，然而在看到程守受着伤之后，继续有恃无恐的将事先准备好的石块迅猛地砸向环形的玻璃围墙。 程守纵身跃起，一脚踢飞了那块石头。 飞起的石头向黑衣人砸去。 “啊！” 不偏不倚正中了一个黑衣人的脑袋，随即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另外几个黑衣人见势不妙，面面相觑了瞬间之后，立即拉着那个头破血流的同伙向停在路边不远的车辆一瘸一拐地狼狈逃窜。 见状，几个安保向程守投来请示的目光。 程守摇了摇头道：“不要追了！直接报警吧。” 安保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很快驻了脚步，掏出手机报警。 程守摇晃了一下，瞬间瘫软在地。在两个安保的搀扶下，痛苦不堪地向手术包扎室移步。 赵芊蕙耳朵塞着耳机，完全沉浸在各种设定的研究之中，丝毫没有顾及窗外发生的状况。 直到她听到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在医院附近响起时，才忍不住蹙眉给程守打电话。 程守怕扰其分心，便谎称是医院附近发生一起抢劫案件，警察过来处理而已。赵芊蕙可并不这样以为，她听出了电话里传来的慌乱与虚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缓缓起身走向窗口，这时只见程守在两个安保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警车。路灯下，他其中一个手裹着的白色纱布是那样的醒目，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程守果然是人如其名，痛苦与责任都这样默默地承受着。她本想点破他没有如实汇报，可见到警察拍着他肩膀时那肯定的样子时，便决定将计就计，默而不宣。反正现在自己心知肚明便好，心中不时地暗忖着，重要的事交给重要的人，就对了。 第46章 三个月不涨价 东升美容，总裁办公室。 “呦呵，干得漂亮！” “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是整形界一哥了……” 唐晓军晃着二郎腿悠然地接听着电话，不时地猛抽两口雪茄，满脸的惬意。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唐晓军挂了电话，微微蹙眉。 门被推开。 见是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的新招女秘书，唐晓军立即收敛了眉间的处心积虑，一脸坏笑了起来。 刚抓住女秘书的小手，唐晓军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就蓦然响起，他极不情愿地将女秘书松开，嘴巴里咕喏着：“哪个混蛋啊？打的真不是时候。” 话音刚落，门外富有穿透力的磁性嗓音响起。 “唐总，是我！不用接电话了。” 接着门便被人推开。 进来的不是别人，是戴维医生！ 唐晓军暗骂一句：差点误大事！刚忘记锁门了？ 戴维扫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唐晓军，和那个面颊绯红斜倚在沙发上的女秘书，摊了摊手讪笑道：“抱歉啊唐总，我这个点来的真不是时候，要不，你们继续？” 此话一出，让本来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唐晓军更是尴尬不已，慌乱地扯起西裤拉链，随之轻咳两声，交叉着双手，摩擦了半天来平复复杂的心绪。 一阵纠结之后，心想着还得靠戴维这棵摇钱树赚大钱，自然不能得罪，便装模作样地叹道：“你瞧你瞧，戴主任这是什么话，有啥事？请直说吧！” “我要涨工资！” 戴维正视着唐晓军，一字一句地说道。 见状，唐晓军立即朝沙发上的女秘书挥了挥手示意她回避。 戴维目光不移，依然只是锁定着唐晓军地笑道：“唐总，秘书在这里正好，你同意，她执行。” 倚靠在沙发上的女秘书见这相貌堂堂器宇不凡的戴医生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内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唐晓军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女秘书，尴尬地支吾道：“那好，好吧。要涨多少，你说……” “翻番！” 戴维简洁的两个字，像锤子一样，重重地砸在了唐晓军的胸口。 他神经反射般地颤抖了一下，咬了半天嘴唇，表情僵硬而怪异地哆嗦着笑道：“戴主任，别吓唬我，我胆小。” “哈哈，我戴维值这个价！而且只能多，不能少！” 戴维哈哈大笑起来，表情自信而洒脱，足以让任何同性嫉妒到吐血，让任何异性为他的魅力神魂颠倒。 坐在沙发上的新招女秘书，也为戴维的气场所折服，双掌捂着胸口，嘴巴张得像塞个鸭蛋般地凝视着戴维，花痴小女生似的崇拜模样彰显无疑。 “戴维医生，上次你要求涨工资，也没几天吧？我直接答应将你月薪调整到八十万，还不知足啊？咱……咱不能得寸进尺啊！” 唐晓军燃了根雪茄，猛吸了一口。接着幽幽地吐了一口烟雾，瘪着嘴一副老江湖作派的嗟叹道。 “此一时彼一时！唐总应该听过绩效工资，这个说法吧？全世界都在搞这个，莫非您那emba读的不是欧洲，是非洲的？”戴维医生笑呵呵地说道。 这骂人不带脏字，打人不用手脚的滋味，唐晓军算是领教到了。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实在不知如何回答戴维这个刁钻的问题。 不时地在烟灰缸上掸掸雪茄前端灰白色的浮灰，继续猛抽了两口，随之剧烈地呛咳了起来，咳了半天，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戴，戴主任！别，别走……好，好商量……” 见唐晓军没有明确回应，戴维从口袋里掏出一页纸，直接拍在他的办公桌上，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的声音喊住了。 “确定翻番？” 戴维头也不回地反问道。 “确……确定！” 唐晓军抖音着说道。 身后桌椅挪动的声响，暴露着唐晓军的慌乱与不淡定。 “翻番之后……有多少？” 戴维只是驻了脚步，依然没有回头，淡然道。 “八十，翻番，一百六……” 唐晓军极不情愿地回应道。 “……” 戴维只是站着，并没有说话。 空气里透着丝丝冰棱凝结的静寂，每个人的呼吸都听得真切。唐晓军坐立不安，桌椅制造的烦躁声响更是愈演愈烈。 “我记得，上次要的是一百万！” 戴维淡淡的嗓音，像是一股刺穿迷雾的利剑，让唐晓军如坐针毡，纠结不已。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轰然一声。 “哎呦！妈呀！疼死了！这……简直要人命！” 回头看时，只见唐晓军直接就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正揉着屁股吃痛地低唤。 “好吧！既然唐总没这个诚意，我的合约就此终结！” 戴维轻描淡写地笑道，继而转身就走。 “哎哎哎！戴医生！戴主任！别……两百万！两百一十万！两百二十万……” 唐晓军怎么舍得丢掉这棵摇钱树呢，就算从他身上一分不赚，只要戴维愿意呆在东升，便会带来巨大的人气与财富值，所以必须竭尽所能用银子将他砸实！ 直到唐晓军喊到“两百八十万”的时候，戴维才算是停下了脚步。 唐晓军忍着吃痛，半弯腰身地挪动着身体，驻足在了戴维的身边，再次确认性地喊出那串数字时，戴维才转过了头，不屑地说道：“唐总，我要你笑着对我说，心不甘情不愿，才不是我想要的。” 话音刚落，唐晓军吃力地扯着僵硬的面部肌肉，尴尬的笑容比哭都要难看，自觉这笑容十分牵强，也极力去哈哈两声去配音，如此卖力的表演了半天之后，才算是勉强得到了戴维的点头认可。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要的。我只是要了翻倍，你开价二百八，那就二百八吧，听起来还蛮吉利的！不过，我只签一个月，以后我们的合约按月签！”戴维继续淡然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唐晓军脸上的表情瞬间皱成了天津大麻花，向来都是老板向员工提要求，从未见过员工这么牛掰，眼下算是涨见识了，这员工竟然……唉！只能一声叹息。 “好的！好的！月签就月签！不过我有个请求，能不能半年不涨价啊？”唐晓军几乎是哀求着叹道。 “不可以！”戴维道。 唐晓军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生怕下个月这家伙又要翻番，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了？！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三个月不涨价！” 戴维扫了一眼虚汗直流的唐晓军，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地说道。 “好好好！三个月不涨价！已经很感谢了！嗯，就这么定了！小乔，赶紧通知财务，将工资给戴主任打上！”唐晓军立即颤音着吩咐身旁的女秘书。 第47章 关机后遗症 “羊毛出在羊身上！给我叫财务科长过来。” 打发完这个既有才华又刺儿头的戴维，唐晓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两百八十万出去，那是掉肉般的疼。 他眼珠子一转，一个绝妙的主意油然而生。 立即吩咐女秘书照办。 不过几分钟，财务科长一路小跑地奔了过来。 唐晓军一通高压，将事先盘算好的任务逐条交代。 一根烟的功夫，财务科长和女秘书已经按照他的指示罗列出了一堆密密麻麻的数字。 看到这些暗藏玄机的指标，他咧着嘴，眉开眼笑。 这等于戴维高工资导致的成本，直接稀释了成了任务，分派到了各科室头上。 核算下来，指标远远超过了那笔剜心割肉的高价薪水，而且看起来还神不知鬼不觉，实在是精妙之至！ “干得好！就这样吧！” 唐晓军拍了拍两个女子柔弱的肩膀，一脸的得意。 女秘书和财务科长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想起了备忘录上的提醒。 没记错的话，今天下午和整形美容协会的胡会长，以及香港整形界大亨有个三人组私密小聚。 这聚会事关自己能否顺利晋级一哥！ 说重要，那真是不能再重要了。 唐晓军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腕表，时间尚早。 对着镜子朝头上喷了些发胶，掸了掸压皱了的衣衫，又洒了点古龙香水。感觉形象儒雅酷帅，心情登时一扫阴霾。 接着，唐晓军脚步轻盈，哼着小曲儿便出发了。 …… “59个短信呼，33条微信……” 赵芊蕙打开手机的瞬间，简直要疯掉。 这大概就是关机后遗症吧。 时间不过刚刚过去二十四小时，就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如果换作从前没有手机的时代，岂不是没法活？ 赵芊蕙摇头叹息地翻阅完，在她看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准备即刻关机，继续投身热血沸腾的游戏开发计划。就在她即将关机的当口，一条微信直接蹦跶了过来。 “芊蕙啊芊蕙，电话都打爆了吧！尽是短信呼，你是咋回事呀？白眼。” 这段文字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闺蜜韩小菲。 “哦！” 赵芊蕙实在不知如何回应，就扔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叹词过去。 几秒钟的功夫。 迎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尴尬、暴汗、流泪、刀子、怒火…… “啊！……” 赵芊蕙见到这一连串负能量的表情，感觉自己像是被携裹进了灾难大片龙卷风，处于癫狂状态的奋斗激情瞬间被乌云盖顶般地吞噬了干净。 她从不认为自己会脆弱，就在几秒前，她还在为设计出独特的创意方案而热血沸腾。 这一秒，熊熊燃烧的自信就要被韩小菲堂而皇之的浇灭了？ 赵芊蕙的心，瞬即揪得像只红烧狮子头。 松弛无门，舒展不得。 俨然餐桌上一道任人宰割的淮扬名菜。 怎么可能呢？！ 任由下去，自然不是赵芊蕙的性格。 “韩大小姐，你这是咋了？这么激动？” 连续三个撇嘴表情发过去，赵芊蕙开始入了正题。 “张劲东就要死了！” 韩小菲毫不掩饰地扔过来几个不亚于炸弹分量的字眼。 “要？死了？” 赵芊蕙僵直地对着手机屏幕凝视了半天，手指纤颤的发出了这几个字。 见韩小菲半天没有回应，她抓着手机按号码，却总是按错，不得已，赶紧又发出去了几个字：“你在哪？我马上到！” “咳咳咳！不用，不用来了，不过是昨晚上的事。” 不容赵芊蕙焦躁的情绪平复，韩小菲的消息像是雪片般地飞了过来。字里行间，赵芊蕙似乎感知到了她语意的缓和。 然而，此刻的赵芊蕙还是不放心，抓着手机狂躁地说话：“小菲！语音！语音！电话，电话……” “呵呵，张劲东恢复得很好，马上就要出院了。” 片刻之后，微信上很快传来一句韩小菲的语音。 听她这这么说，赵芊蕙砸手机的心都有了，心急火燎地试着拨了韩小菲几次电话，除了拒绝还是拒绝。 “韩小菲！你……你开什么玩笑？这剧情反转的也忒快了！好人都要被你吓出心脏病！”赵芊蕙忍不住对着微信颇有微词了起来。 在她喝口水等待韩小菲回复的空挡，手机骤然响起。 接了之后，韩小菲那熟悉的嗓音直接冲撞着耳膜。 “我累都要累死了，哪里有工夫开玩笑！” “这玩笑开得还小吗？吓死个人啊！都要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别别别，赵大粽子，我觉得嘛，全世界都死了，你也死不了……” “你是不是盗墓笔记看多了？叫我赵芊蕙！”赵芊蕙摇头叹息。 “好吧！赵大总裁，你好生休息吧，我去住院部帮着张劲东办理出院手续。听医生和护士说，前面你打的医疗费，可能有剩余，特向你汇报一下，如何处置？”韩小菲的声音慢条斯理了起来，说到重点的地方，才忍不住拔高了声调。 “这个还用问？张劲东工作都没了，出院指望什么来养活自己？我估摸着就算是有剩余，也剩不了几大毛。全部都留给他吧，能营养就营养一下！”赵芊蕙直言道。 “呦呵，这大方的劲儿，俨然富婆包养小白脸的节奏哇！芊蕙姐，我要变，变，变小白脸……”韩小菲招牌式的乐呵从话筒里传递了过来。 “喂喂喂！我说韩小菲啊，你就别贫了。就算是变成唐僧小白龙，我也没兴趣，正忙着呢，别打岔，别打岔啊！”赵芊蕙对着手机听筒吹了一口气道。 “呦呵，我这忙里忙外的，还不落好了。还说我打岔，哼，芊蕙姐，你丫的重色轻友！瞧瞧你刚才对张劲东那嘘寒问暖的口气，再瞧瞧你这对我。简直就是一个喜新厌旧荒淫无耻的女暴君啊！”韩小菲醋意横生的讨伐不绝于耳。 “得得得了啊！打住！打住！小菲啊，我们说个正事儿！”赵芊蕙对着手机蹙眉道。 “喔……啥正事儿？反正芊蕙姐的事都是正事，随你说吧，唉！我就一垃圾箱的命，任由倾倒。”韩小菲撅嘴感叹。 第48章 心若是空的，见不到现实 “我正在做游戏。”赵芊蕙在微信页面发过去几个字。 “什么？你还有心思玩游戏？”韩小菲直接语音了过来。 “小样儿，看看清，是做游戏，不是玩……”赵芊蕙一边打字一边摇头。 “做游戏？和谁一起做游戏？叶……叶子轩？”韩小菲继续语音，语气愈发得夸张。 “小菲侬脑子瓦特啦，我是说我在开发游戏！”赵芊蕙没工夫理会她的无厘头，上海话都窜出来的感叹着道。 “开……开发游戏？！”韩小菲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嗓音通过屏幕传递了过来。 “怎么了？难道不行嘛？” 赵芊蕙回了一条语音过去，就在她旋转手中的签字笔，满脸的踌躇满志时，韩小菲的电话就冲了过来。 “呦呵！赵大总裁，今个儿是怎么了？闲下来了？有空折腾游戏了？还自己开发？你真够行的啊！隔行如隔山你懂不？”韩小菲直接就一盆冷水泼来，淡定自若的她，也免不了内心一阵寒噤。 “我说小菲啊，我大学时选修过计算机编程，当年可是程序开发高手，连这个都忘记了？真格可以从我的闺蜜圈清场了……”赵芊蕙语意轩昂地回应道。 “哎呦喂！瞧我这猪脑袋！瞧我这……嗯，想起来了，你上次在咖啡馆的时候，还与我扯过手游呢！当时我只顾着玩，完全没有想到你也会关注游戏呀！”韩小菲顿时脑袋一片清明，豁然开朗道。 “想起来就好啊。我正要问你，现在哪些游戏比较流行？”赵芊蕙叹道。 “连时下最流行的游戏是什么都不晓得？还做啥游戏啊？这架势俨然现在做游戏，最后被游戏做的节奏……”韩小菲伶牙俐齿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丫的还能说两句好话！？一开腔就让我窝心，真也没有谁了！”赵芊蕙撇撇嘴叹道。 “哈哈，那祝芊蕙姐的游戏完爆《王者荣耀》，牛过《阴阳师》！”韩小菲爽朗的笑声透过话筒传递到了赵芊蕙的耳际。 这话似乎听起来很受用。不过赵芊蕙竟然蹙眉地轻叹道：“为什么又是《王者荣耀》和《阴阳师》？《劲舞团》和《消消乐》女孩子不是更喜欢嘛？” “芊蕙姐，简直崩溃！我们有代沟啊，这沟还挺深……”韩小菲的笑声瞬间收敛了去，一丝阴沉的无力传递了过来。 赵芊蕙心头升起来的暖意，又顷刻被一股湿重的雾气直接吞噬了干净，让她骤然有种无限哀伤的迷茫，嘴巴里喃喃自语：“唉，想做点事儿，咋就是这么难呢！” 韩小菲不由分说，直接就挂了电话，生怕继续聊下去，分分钟就被赵芊蕙拉低了智商。 当然，她还有个感觉，那就是赵芊蕙想钱想疯了，还得了一种急功近利的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要知道，这游戏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做的？玩玩还差不多？想做游戏，那得是专业人士才对吧？韩小菲终于想起来自己曾帮她在群里做过市场调研，当时还以为她闹着玩呢，没想到比真的还要真！ “芊蕙姐啊，您还是省省吧，有这精力做啥不好呢？说不定卖个红薯煮个茶叶蛋也比这个靠谱。”反正赵芊蕙是看不到韩小菲此时此刻的表情，她正对着手机伸着舌头吹着气地感叹呢。 与此同时的赵芊蕙，手指纤颤地翻阅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图样，眼中泪光闪烁。很明显，作为业余玩家中的骨灰级游戏高手韩小菲，她的话极具参考价值。 非常遗憾的是，在交流中赵芊蕙发现，除了打击与否定之外，似乎没有更加建设性的想法。 这一刻，赵芊蕙周身无力，直接瘫软在身后的沙发上。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肆意横流。 神啊！请赐予我力量吧！请赐予我力量…… 赵芊蕙紧闭双眼，双手摸索着沙发的边沿，试图抓住什么，真皮沙发像是滑腻的泥鳅，每一次将要抓住的瞬间，都滑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海岸线一般无边无际的脑海，浮现一个人。 模样影影绰绰。 泪水愈发模糊了视线，影像却是愈发的清晰。 叶子轩！ 没错，是叶子轩。 赵芊蕙感觉自己无力的双手，像是受到了磁场的吸引，缓缓抬起，捧起他清瘦俊逸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下巴的胡茬，竟然有些扎手。 同时，刺激的电流沿着掌指传遍全身，原本悲切的心绪，瞬间被暖意包围。 他扯着唇角，笑得可爱而智慧。 四目相对，赵芊蕙感觉整个灵魂与身心都是他的。 她心底默念着告诉他，如今的自己深陷迷茫。 “心若是空的，见不到现实。” 叶子轩的声音像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自己周遭的空间氤氲回荡。 “好吧！那个让我充满自信的内心又去了哪里？” 赵芊蕙艰难地开启双唇，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用心的感知与他交流。 “自信来自无数次或大或小的成功验证，来自独立的思考与恒久的坚持。”叶子轩笑容充满了睿智的光辉。 “我是自信的，甚至有些自负，这些你都知道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身边的人都在怀疑我？”赵芊蕙内心想到这些字句的时候，满脸泪水。 “任何自卑怯懦的人，都将一事无成。任何人都可以怀疑你，有一个不可以，那个人是你------自己。”叶子轩的手缓缓地抬起，轻轻帮她抹去腮边的泪水。 “好……好吧！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呢？” 赵芊蕙脸颊羞红，叶子轩那细致掌指携带着电流蔓延周身，似乎每个毛孔都在张开接纳。 这种感觉实在奇特，仿佛曾经每个缠绵悱恻的时刻，那些来自灵魂深处的热烈与爱意。美好总是转瞬即逝，好在还有他延绵不绝的贴心。 “傻瓜，当然还有我。” 这句平素到不能再平素的话语，宛如八点档耳熟能详的肥皂剧台词，这一刻听到，赵芊蕙竟然无法自持，泪如雨下。 她吃力的挪动着身体，试图抱住叶子轩。 那宽阔的胸膛宽厚的肩膀，以及耳际散发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都是她安全感的依附。 曾经，触手可及。 现在，伸出双手时，那个影子却越来越远。 “叶子轩，你个混蛋，不要离开我……” 赵芊蕙大声喊出这句时，嗖然惊醒。 原来，方才的一切，全然梦境。 第49章 自己订的泡面，含着泪也要吃完 早上六点半。 赵芊蕙打了个喷嚏，浑身冻得索索发抖。 看来昨天彻底累瘫，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下意识地摸了摸冻僵了的四肢，才发现自己被硬生生地冻醒。 忽然很想吃庆丰那家的包子。 最好是牛肉大葱馅儿的，混搭着虾仁菜心和三鲜。 再来碗热腾腾的羊肉汤，暖和一下。 一直啃方便面，肠子的油都被刮光了。 想到了这里，赵芊蕙感觉胃腺分泌加快，似乎有种催促的力量。她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让法务帮忙买一份。才找出号码，纤指轻触正准备拨出，却又瞬间终止。 “原则不能变！不能变！” “谁让某人当初夸下海口呢！” “自己订的泡面，含着泪也要吃完。” 她迟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暗叹了一番，既然打算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就得彻底打消这蠢蠢欲动的小念头。 已过去了整整两天。 按照两周的定额时限为准，可供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少。 以韩小菲的高标准严要求去衡量，现在的构思几乎是废稿。怎么办？怎么办？！ 头痛欲裂的赵芊蕙抓狂了，瞬间像打了鸡血。 一个轱辘翻身坐起，直奔洗漱间。 看着镜中憔悴的脸颊，她故作轻松地眨眼嘟嘴扮轻松，不时比划着小拳头地感叹道：“赵芊蕙，你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那个叶混蛋还在等着你剧情反转呢！加油！要加油哦！你不努力，他就死定了……” 赵芊蕙简单打理了一番自己，虽然容颜清瘦，但清丽的质感还是扑面而来。煮了碗泡面，填饱肚子，即刻投入“战斗”。 韩小菲的说法不是没道理，但也不能全按她的说辞改旗易帜。作品没有了个性，就失去了傲立群雄的独特属性。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赵芊蕙轻念了句张国荣《我》中的歌词，此刻她觉得可以将“烟火”改成“焰火”，似乎更贴切。前者缥缈，后者炽热。 缥缈的是遥不可及，炽热的是此时心境。 赵芊蕙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八岁，那种对梦想的热望与希冀，似乎是那个年纪的别样符号。顷刻之间，她似乎已经忘却了如落叶层积的年龄，忘却了嘀嗒行走的时间，忘却了寒风凌冽的季节，只定格着十八岁年华的激情…… 赵芊蕙自带插件的自愈力，让她迅速稀释了韩小菲带来的雾霾，心情终于又恢复了万丈晴空。 她烧了开水来泡面。 不久之后。 空气中便开始氤氲着汤汁的香气，赵芊蕙感觉肚子在咕噜地抗议，她嘴角含笑地挑起弹力十足的面条，朱唇轻抿，便将它们收纳在了唇齿之间。 有了热量的保证，赵芊蕙又将自己丢进了无尽的游戏开发方案之中。 a方案：投资较少的小游戏。 b方案：投资中等的剧情类游戏。 c方案：投资较大的大型炫技游戏。 以目前自己的能力来安排，短时间兼顾这些方案，并设计出各自的代表预案，时间实在是一个非常紧迫的东西。 分秒必争！ 必争分秒！ fighting! fighting! fighting! …… 东升美容，总裁办公室。 唐晓军嘴巴里叼着根蒙特克里斯托4号雪茄，惬意地吞云吐雾。此时的他，整个身体都陷在黑色真皮老板椅上，交叉的双腿上还担着一本杂志，斜翘在棕褐色的办公桌上，羊癫疯发作一般地晃荡着。 “蒙特克里斯托，是迄今为止哈瓦那雪茄中最受欢迎的。目前蒙特克里斯托是古巴产量最大的雪茄品牌……蒙特克里斯托2号更是被评为‘2013年世界第一雪茄”，而它的4号则是所有品牌中最受欢迎的型号。有人说，蒙特克里斯托雪茄是信心和雄性的代名词，就像一个中年男人，充满着男人味的气息……”唐晓军斜着眼，满怀质疑地念着这段文字，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顿时摇头爆粗大骂是软广告。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 手里拎着三个装裱精致的金色礼盒，单看这周身萦绕着铂金，通体烤漆洋文的外包装，就晓得价值不菲。 “唐总，您要的礼品送来了。”小秘书微微含胸，似乎在刻意躲避着唐晓军那肆意的目光。 唐晓军点了点头，瞬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状况是他从前所未有过的，他有些气恼地哼道：“呵，号称世界第一雪茄？尼妹的！真特么的难抽！” “唐总，既然这雪茄不合口味，那还是少抽点，或者干脆别抽了吧，不利身体健康啊。”小秘书关切地说道。 “我呸！不晓得就不要乱说话。英国前首相丘吉尔说过，‘我既喝酒，又抽烟，却百分之二百健康’，这可是绝对的偶像啊！”唐晓军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秘书听到他这样说，实在找不到言辞去接茬，窘了半天之后，等到唐晓军收下雪茄，她才准备挪身而出。 “慢着！我得验验货。这可是送给胡会长和香港哥的礼物，不能粗心了。”唐晓军一声厉喝，吓得秘书浑身哆嗦。 昨天晚上酒后的唐晓军将这水灵的小秘书留在办公室里肆意妄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见到她那羞羞怯怯的眼神，唐晓军嘴角邪笑，满脑子都在闪现着变态的自豪。 “这款雪茄叫啥名？” “高希霸cohiba，据说是雪茄之王！” “……” “高希霸雪茄产自古巴，在雪茄界的地位犹如葡萄酒中的拉菲，是雪茄品牌的no.1。高希霸雪茄的这一历史地位还得从1966年的某一天说起……高希霸雪茄品牌塑造的是一种高贵大气的非凡形象。凡是手中夹着高希霸雪茄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诚如卡斯特罗，他们高贵，优雅，成熟，充满勇气，在人生的道路上无视一切险阻困难……” “不会又是软广告吧，来一支试试！” “……” 唐晓军斜睨着雪茄包装盒一眼，缓缓地拆开了一盒，接着就点燃了一根，继续吞云吐雾起来。旁边站着的水灵小秘书哆嗦着身躯，早吓得不知所以，昨晚的梦靥还未散去，她恨不得此刻插上翅膀赶紧逃离这里。 第50章 当你失败时，总有几头猪在偷笑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赵芊蕙赫然发现此前貌似成熟的构想，尝试落地时，灵感竟像浮萍一般匆匆溜走，她竭尽全力去挽留，结果能抓住的不过一层涟漪。 她焦头烂额之际，韩小菲的电话冲过来搅局。 “赵大总裁，游戏开发得怎样啦？我还等着玩儿哩。” “小菲，你少用这酸菜鱼米线的口气！” “呃，那豆浆油条，好了吧？快说来听听……” “我试着设计了三个方案，也尝试将你推荐的热门游戏融入其中，结果发现，灵感忽然没了……” “哇哦！三个方案？” “是的！a方案投资较少，我设计了一款名叫‘变美超市’的小游戏。” “哈哈，亏你想得出来，这类游戏哪有市场啊！那第二个方案呢？” 听到韩小菲泛着嘲讽的语气，赵芊蕙五味陈杂的心绪更是火上浇油，想就此作罢，不再回答韩小菲的问题。没想到她却是来了兴致地不停聒噪，既然如此，她也不便拒绝。 “第二个方案，是投资中等的剧情类游戏。初步设定是将我与叶子轩的经历剧情代入……” “啊哈哈哈，这个游戏有意思，不过芊蕙姐，你丫的也太自恋了。” “自恋咋地了？你爱听不听，不听我挂了。” “我听我听，我听还不行嘛，还有第三个方案呢？” “第三个，是筹划投资较大的大型炫技游戏。也会试图将现实故事代入，比如叶子轩，比如你，比如我……” “我倒！又有叶大总裁啊！出镜率蛮高嘛！这次代入他干嘛？莫非是升级打怪泡妹妹？嘿嘿嘿……” “小菲啊，你……你真够无聊的！我正卡文呢！你少烦我，挂了……” “哈哈，你这样自恋着去做游戏，赔率很大呀！” “闭上你的乌鸦嘴！” “真的，我都不看好！” “闭嘴……” “哈哈，真感觉要失败了呢，不是我说你……” “当你失败时，总有几头猪在偷笑。当你成功时，鸡鸭鹅都会鼓掌……” “芊蕙姐，你……” “挂了。” “你牛！” …… 赵芊蕙感觉自己要疯了，构思框架丝毫没问题，却卡在了剧情文案上。此刻，灵感就像一个石化的女子，任由多情才子万千甜宠，都丝毫没有反应。 撞墙无用。 愁烟无用。 闷酒无用。 赵芊蕙大口大口地喝着温开水，任由汗水顺着毛孔奔涌而出，将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她淡雅的山茶花般地体香。 一个人蜷缩在真皮沙发上。 心境就像是这沙发的颜色。 ck！ 黑漆漆，见到不到光。 下意识地拧开音响，一首熟悉的旋律闯入耳际。 天空飘来乌云又怎样 你有我 像雨伞 陪在你身旁 孤单笼罩黑夜又怎样 你有我 像月光 守护你天亮 天使不需要翅膀 照样可以飞翔 不管未来变成什么样 有你就有诗与远方 又遇见山茶花绽放 这个冬天与往年不一样 你就像山茶花一样 高贵只留给懂的人欣赏 又遇见山茶花芬芳 缘分有人缺席有人站岗 你就像那冬日暖阳 蒸发生命无常 熨平宿命忧伤 …… 听完，泪目。 赵芊蕙缓缓地直起身。 这词里行间，仿佛在写他与叶子轩的故事。 “你就像山茶花一样，高贵只留给懂的人欣赏。” 一字一句，像是叶子轩在她耳边的柔情低吟。 下意识，回望了一眼让她发狂的电脑屏幕。 不由地又是一阵蹙眉，仿佛韩小菲的声息又阴魂不散地萦绕全身，将片刻萌发的灵感毁尸灭迹般地付之一炬。她多想从韩小菲那里汲取一些能量，满怀希望满身失望。 这一秒。 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轻颤地起身。 趿着山茶花棉质拖鞋，缓缓走向了暗色条纹的窗帘。 轻轻地将窗帘拉开。 瞬间。 一束刺目而温暖的光芒，透过玻璃照射了进来。 她竟然笑了。 笑得像是古龙小说里说的那句话。 会笑的女子，运气多不坏。 没错。 就是这句。 她感觉自己瞬间醍醐灌顶般地顿悟。 指望别人帮忙，是多么得可笑？！ 哪怕是一丝丝廉价的抚慰。 也不见得，每一次别人都能给！ 赵芊蕙方才沉重的步履，渐渐轻盈了起来。 她缓缓走向淋浴间。 点开热水器的开关。 那闪烁的红色指示，跃动的温度数字，仿佛她的爱情。 与叶子轩的爱情。 从陌生到结缘。 从羞涩到心跳。 从微凉到滚烫。 需要多少等待。 多少耐心。 多少呵护。 多少爱意。 只有深陷其中之人，才能明了吧。 滴滴滴！ 提示音响起。 再次抬起头，温度已经指示到了预设。 水热了。 赵芊蕙将自己置身温热的水幕之中。 结结实实地冲了个热水澡。 看着自己瘦了一圈儿的藕臂，并没有矫情的感伤，倒是乐观通达地笑叹道：“这身材，可要让多少女人艳羡呀，哦啦啦，快点冲完臭汗去干活，去干活啊……” 裹着浴巾的赵芊蕙，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既视感。 闭着眼，深呼吸。 感觉自己像个发光体，正向全世界传递自己的能量。 “赵芊蕙你一定可以的！” “你的状态，就像被窗帘遮住了。” “请不要期待太多的别人帮你拉开它，拉开的那个人更可能是你自己。去试着拉开那扇尘封的窗帘吧，让你的光，照向整个世界……” 她仿佛听到了一句句富有哲理的呢喃。 一个嗓音磁性的男人。 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 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是叶子轩！ 没错，是她的叶子轩！ 那张脸虽然瘦了一圈儿，却还是能够一眼认出他。 她挥舞着双手，想去抓住什么。 顷刻之间，又一次泪流满面。 “叶，叶混蛋，你还好吗？” 赵芊蕙左手摸索着抓住了右手，浑身一阵悸动地轻颤着，仿佛当年叶子轩第一次与她牵手，那种甜蜜羞涩的感觉又昨日重现。 “我还记得你说过的疯话！” “当年不懂你在说什么，现在懂了！” “爱，不是占有，不是消耗。爱，是拯救。” 赵芊蕙呢喃着这句的时候，用力咬着嘴唇，试图阻止自己流泪，事实上香肩耸动地抽泣了起来。 第51章 同一个屋檐下，用心交的朋友 出了院的张劲东，觉得自己不是自己。 而是重生小说中走出来的男主角。 与男主的所向披靡加持四方不同的是，他不过是个被加持的对象。而那个所向披靡的人，却是赵芊蕙。 此刻的他，感觉自己仙子附体，在接受着神一般的拯救。 每寸肌肤每缕神经，都能体会到熨帖灵魂的暖意。 能够表达这种温暖状态的字眼，只有一个。 love！ 有人念得很轻，对很多人复制黏贴。 有人念得很重，只对一人心沉海底。 愛。 同一个屋檐下，用心交的朋友。 他曾对繁体版的爱字，如此解释。 而如今，不在同一个屋檐，便只剩下了用心交的朋友。 哦，用心交的朋友。 这个结果，也不错。 至少在他看来，这已是上苍的恩典上帝的馈赠。 出院的第一件事，张劲东就张罗着找工作。 哪怕剩下的几十万住院费足够他衣食无忧一阵子，然而作为一个男人属性的生物，就该有这个属性应有的表达。 拼搏、果敢、担当是最基本的生存装备。 至于眼界、格局、才华，那些可遇不可求的高属性外挂，有则无则，不过尔尔。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算上找到的本职，再加上四个网站的兼职，张劲东竟然一口气找到了五份工作。 在医院里呆了这么久，几乎要闷疯掉。 现在，他倒是有种笼中之鹄，重获自由的感觉。 阔别了钟爱的工作，如今迅速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 旭日美容外科医院，总裁办公室。 “爱，是拯救！爱，是拯救！” 赵芊蕙反复默念着这句，泪水模糊了视线，视线的尽头是她日思夜念的叶大总裁。 “叶子轩！要挺住，我来救你了！游戏出来，就拿去拍卖，还清了那帮恶徒的捆绑，你就自由了……” 赵芊蕙哽咽地出了声，絮絮叨叨地念完之后，唇角浮上了丝丝浅笑，仿佛当年的初见，斟满深情注满热望。 抬起纤纤素手抹了抹腮边的泪水，移步洗漱间。 对着镜子，审视了一番被泪水染红了的双眼。 “小芊芊，你一定会成功！一定会成功的！要加油！” 她举起小粉拳，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喋喋不休。 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 即刻投身到了单枪匹马的奋战中。 …… 东升美容医院，总裁办公室。 “哈哈，形象问题很重要。” 唐晓军一边对着镜子剃着铁青的胡茬，一边斜眼瞥着沙发上肥肚腩的香港佬，嘴巴里泛着雪茄烟臭地感叹道。 香港佬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丝毫不顾形象地仰躺在沙发上，双腿搭着茶几，叼着唐晓军提供的雪茄赞不绝口。 “介种雪茄，味道够正点！” 自说自话之间，又猛抽了两口。 紧接着，仰望着天花板，缓缓地吐着烟圈。 袅袅的烟雾，像蘑菇云一般盘旋升腾。 直到，完全稀释在空气里。 “雪茄正点，未来更正点。” 唐晓军对着镜子邪笑道。 瞬间，唐晓军脸上的笑容顷刻凝固了。 “我说唐先生，凡事不可太贪心！” 身后传来的不和谐，生生地刺痛了唐晓军的神经。 “我说老哥，我哪里是贪心，一团糟心，好不？” 唐晓军蓦地转过了身，满脸惆怅地叹道。 接着两个人耳语了一番，唐晓军更是气得捶胸顿足。 “我说唐，马仔就是马仔。” 香港佬晃荡着双腿，一副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得意模样。 “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 唐晓军怒目圆瞪，蹭得抬起了手，指着他的鼻子。 “可是，你别忘了，那些阴谋……” 香港佬欠了欠身子，嘴角浮上一丝玩味的坏笑。 除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戴维医生之外，这家美容医院从上至下，没有哪个人敢对他说半个不字。 他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毫无阻挡！ 才入职半天的娇美秘书，顷刻便成了他的猎物俘虏。 还有。 就是那个旭日美容外科医院。 昔日如日中天气势如虹的巨无霸，如今早已沦为昨日黄花，连勉强去作个对手，都不配。 他唐晓军现在可是国字头的美容协会理事，如果继续下去，下一届很可能接替胡会长，成为亦官亦商的存在。 可是。 眼下这香港佬，竟然对自己如此抨击？！ 真是太不识趣了！ 唐晓军交叉双手，轻压着掌指。 此刻。 宛如置身监听耳机之中的香港佬，可以清晰听出唐晓军制造出的挑衅，他脆生生的压指声，刺破了周遭的宁静。 “你想怎样？”唐晓军终于又忍不住心虚地开了口。 “不想怎么样！我只想拿到应得的酬劳！”香港佬道。 “这……”唐晓军顿时愕然无言。 “少一分也不行！”香港佬继续补刀地厉声道。 “多少？说个数字。”唐晓军瞬间怯生生地低吟感叹。 “五千万！”香港佬连个草稿都不打，直截了当地说道。 “太……太狠了！简直……简直在抢钱！” 唐晓军惊得脸色铁青，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像是医院检验室的混匀器，震颤不已。 “这个数字很公道，比起你获得的业界地位，够优惠。” 香港佬继续晃荡着双腿，猛抽了一口雪茄，然后缓缓地将烟幕喷到了唐晓军的脸上。 “你……你个阴谋家！” 唐晓军的眼泪都要呛咳了出来，哆嗦着嘴唇怒斥道。 香港佬听得直摇头，玩味地笑看着唐晓军，下意识地弹了弹指间的雪茄灰，冷冷地回应道：“你小子，要懂事。不懂事的下场，很可怕……” “骗局！骗局！你居心叵测地弄了个惊天大骗局！”唐晓军几乎是声嘶力竭。 “呵呵！小唐仔，凡事淡定！这才是刚刚开始……” “我叫唐晓军！唐朝的唐，知晓的晓，军队的军！” “呵呵，幼稚！” “该付的酬劳我已经超额支付，你，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五千万的念想！雪茄妞儿、妞儿雪茄……你良心在哪里……” “小唐仔，当初是谁狗一样地求我？当初……” “如果结局注定苦涩，甜蜜不必当初……” “还弄起歌词来了？你以为你是谁？林夕？方文山？” “……” 第52章 如果阴谋是颗巧克力 东升美容医院，总裁办公室。 唐晓军与香港佬争辩得如火如荼。 门忽然被猛烈地撞开了。 声音太富有侵袭性。 以至于宛如两团火的二人，瞬间呆怔。 就像是硬生生地被泼了一盆冷水。 从头湿到脚。 进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唐晓军最忌惮的戴维。 “呵呵，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东升医院的王牌，戴维医生！”唐晓军忽然讪笑起来，向香港佬特别介绍道。 换作平时。 唐晓军毫无悬念地会将戴维当作刺儿头摇钱树。 而这一刻。 唐晓军反而觉得他的出现，不是让自己头痛难堪。而是，来帮自己解脱围困的贵人。 戴维自然不会这么认为。 一进门，就像踩着风火轮的红孩儿。 气势汹汹。 火光四射。 “嗯，胚子是不错，很像吴彦祖。” 香港佬笑眯眯地凝视戴维看了半天。 忽然想起了一个对应的明星来。 “如果阴谋是颗巧克力，所有精心策划的甜蜜都毫无意义。” 戴维并没有因为唐晓军将自己捧上了天一般的介绍，以及香港佬对他颜值的夸赞而领情。 他始终交叉着双臂。 冷脸。 蹙眉。 撇嘴。 一副十分不友好的模样。 连说话的口气都直截了当。 唐晓军与香港佬，同时被他的语言镇住了。 过了好半天。 “呵呵，我感觉自己是在假的美容医院。” 香港佬笑眯眯地感叹道。 “什么意思？”唐晓军回头道。 “我真切地感觉自己像在一个诗词协会。” 香港佬语气舒缓，脸上挂着认真的神色感叹。 “你们两个够无聊！现实工作残酷得毫无诗情画意！”戴维医生言辞灼灼，掷地有声。 “你想说什么？”唐晓军浑身猛颤了一下，差点跌倒。 “如果阴谋是颗巧克力……”戴维又重复了一遍前句。 “呵呵，阳谋都用不完！阴谋？实在太可笑，戴维，你别无事生事，对你没好处。” 唐晓军说笑着，下意识地移步到窗边，扯开了窗帘。 一道阳光，照进了房间。 辣眼的光芒，正巧射在香港佬的脸上，他仓惶地掩面躲避。 唐晓军也被这抹光线刺到了眼，非常痛苦地皱着眉。 房间里，只剩下戴维神色淡定。 “你们习惯了阴暗，所以见不得光。” 戴维迎着这抹温暖的光辉，唇角浮上丝丝浅笑。 “戴维！你是不是活腻了？！” 唐晓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说辞，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污蔑，是赤裸裸地挑衅！ “我打算先活它个200年，然后向天再借五百年。”戴维坦言时，语气笃定，嘴角的笑容让人浑身发毛。 “你……”唐晓军气得唇色铁青，欲言又止。 “你的阴谋，你最清楚！向进修生摊派高额进修费，也只有你唐晓军这样的怪胎才能捣鼓出来。”戴维力透纸背地淡然说道。 唐晓军感觉被扔进了北冰洋，每个毛孔都冷得涌眼泪。 “看来我要少了，你小子赚钱渠道还挺多。” 旁边的香港佬，俨然像个帮凶，笑容瘆人。 “戴维，我们欢迎建设性的建议。” 唐晓军环顾了一下四周，竭力保持淡定。 言语间，他桌下的双腿，早已剧烈颤抖了。 “建设性建议当然有。”戴维转而笑道。 “你说。”唐晓军声线颤抖地感叹道。 “请唐总说话的时候，不要摆出跳过天鹅湖的履历。”戴维一脸肃穆地说话。 这一切都看在香港佬的眼里。 这其中，包括戴维那笑容定格，转而严肃的容颜。 包括唐晓军那不自然颤抖着的双腿。 “哈哈哈哈，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香港佬笑得前昂后和，别提多乐呵了。 唐晓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下意识地用力捏着双腿。 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奏效。 “呵呵，我先走了，你们继续探戈。” 香港佬笑完了之后，缓缓起身，晃着形容持重的步态挪到了唐晓军的面前，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别。 直到香港佬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唐晓军才如释重负地深深舒了一口气。 房门开合之间。 也是心情冰火转念的时刻。 “戴维，我要给你加工资！” 唐晓军特地奔过去将房门反锁，折返之时，讪笑不已。 戴维听得一头雾水。 即便如此。 他依然酷得像冰，不动声色。 过了半天。 “你是ceo，没必要这么贱。” 戴维冷冷地说道。 说话时的眼神都未落在唐晓军身上，而是在整个房间环绕了一周，最后定格在一张裸封杂志上。 “戴维，你！别太过分了！” 唐晓军面色如土，气恼发指。 “还有比上班时间看色情杂志，当场实战更过分的事吗？”戴维淡淡叹道。 “戴维，你！你这是诽谤！是犯罪！知道吗？”唐晓军咬着干裂的嘴唇，指着戴维怒斥道。 “你秘书已向人力资源部提交了辞呈，整个医院都在散布着这个消息！她，她还因此得了忧郁症！”戴维摇头叹道。 “这……”唐晓军神情恍惚，有种说不出的焦躁。 “传说中的多面人原来是这样，当初真是跟错了人，我现在申请辞职！”戴维继续摇头感叹，随手将辞职信按在办公桌上。 “别……戴维！求你！求你留下！我改……我改邪归……正……”唐晓军噗通跪地。 戴维未料到对方这么没下线。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唐晓军竟然像个孩子一般，紧紧抱着他的双腿，令他丝毫都动弹不得。 见唐晓军声俱泪下，洗心革面的模样，戴维迟疑了。 “这是最后一次！我希望尽快看到建设性结果。”戴维虽然语气淡然，声线中却透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 “我……我马上返还他们高额进修费！”唐晓军浑身颤抖着，嘴唇都要咬出了血色。 “还有呢？”戴维似乎并不满意。 “还有……还有……还有……” 唐晓军一时支吾，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有那个女秘书！”戴维特别提醒着道。 “我……我还是单身，可以娶她为妻……” 唐晓军幡然醒悟一般地哽咽道。 “娶她为妻？这倒不必了！你不配……”戴维摇头叹道。 “那……”唐晓军疑惑。 “赔偿！经济赔偿！”戴维道。 “多少？”唐晓军问。 “现行工资的十倍，延续到退休，一次性结清。” 戴维补充道。 “好！我答应，我都答应！” 唐晓军不停地应诺着。在戴维的指点下，终于寻到了可以平复内心的捷径。 “我现在就要看到结果。” 戴维说完，转身。 总裁办公室的门，“嘭”地一声，关闭了。 第53章 念到泪眼婆娑，执念翩跹 一周后。 阳光透过窗棂，洒满赵芊蕙的办公间。 丝丝缕缕的温暖，泛着圣母般的光辉。 仿佛预示着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哇哦！太棒了！简直有神助！” 赵芊蕙望着电脑屏幕，伸着懒腰，欣喜着获得段位的突破。 就在这时。 嘭！ 轰！ 哗啦！ 楼下传来一阵阵聒噪的喧嚣声。 赵芊蕙缓缓起身，蹙眉踱步地来到窗前。 旭日美容外科医院楼下，簇拥着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女。 每个人的手上都抓持着或石块，或利器的物件。 有组织有预谋一般地朝医院蜂拥而上。 咣当！ 他们投掷破坏物制造的声响，肆无忌惮地扩大。 每砸一下，赵芊蕙的心都会随之下沉。 沉到她忍无可忍。 直接朝楼下冲去。 …… 东升美容医院，总裁办公室。 “五千万，你花得值！” 香港佬指着现场的视频画面，敲打着笑眯眯的唐晓军。 “这话怎么说？” 唐晓军忽然蹙起了眉头，转过脸质疑地说道。 “这家医院马上就要破产了，还不值？！” 香港佬言语间，脸上挂着一丝丝阴谋得逞的坏笑。 “这……” 唐晓军面上惊愕，心内喜不自胜。 “你就等着捡便宜吧。”香港佬分外肯定地说道。 “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好保证。” 唐晓军乐不可支，脸上却反差地挂着疑虑。 “you are a fox！” 香港佬指着唐晓军的鼻子撇嘴。 “you are a fox！” 唐晓军指着香港佬的鼻子感叹。 言毕。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呵笑了起来。 …… 旭日美容外科医院，门诊部。 整个围栏的玻璃，都破碎了一地。 “我们要赔偿！我们要赔偿！” 手上抓着利器的男女，丝毫没有妥协之意。 “不是说好的两个礼拜嘛？” 赵芊蕙一眼认出了这群域外男女，她用力地抓着头皮，感觉整个自己就像个温岭爆炸瓜，轻轻一触，就瞬间四分五裂。 “哪里两个礼拜？那个是法院的事，与我们何干！” 带头的域外女子嘴角浮上丝丝不屑，恶狠狠地叱责道。 “你们想怎样？我已经允诺无条件赔偿！” 赵芊蕙声线艰涩地叹道。 透过这声音，几乎可以听出洪水猛兽冲撞的无奈。 “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带头的域外女子嘴角上扬45°，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急躁道。 “再宽限几天！我如数赔偿！” 赵芊蕙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脸上挂着的表情，应该是一副生无可恋吧。 “宽限？哼！哪里那么好的事，就今天解决！” 带头的域外女子说完，向身后斜睨了一眼。 瞬间，获得了支撑一般。 “就今天解决！就今天解决！” 虽然汉语没有这个带头女子说的好，但足够可以听出他们强烈的意愿。方才还飘乎乎的赵芊蕙，忽然感觉浑身冰冷。 这是一种恐怖的体验！ 俗语云，三人如虎！ 这十多个人围攻着自己，俨然有群虎下山的意味。 医院财务主管挟裹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法务程守，一同奔了过来。 “才闭关短短一周，难道就偷天换日了吗？” 赵芊蕙见他俩满脸愁容，顿时心内一紧。 “赵总，这是这两个月的财务，我们已经严重赤字。员工撑不下去了，辞职信堆满了人力资源部……” 财务主管低沉地说着。 赵芊蕙甚至能看到她低眉顺目下的眼泪，她浑身轻颤了一下，瞬间感觉一股无法名状的暴风寒雪肆虐内心，整个人儿几乎要冻僵掉。 “医院已经被评估过，现在，资不抵债……” 财务主管声线哽咽，沉吟半天，还是说出了口。 “资……资不抵债？” 赵芊蕙感觉整个人被冻成了冰雕。 一滴泪。 在眼圈内打转。 她轻咬着嘴唇。 纵有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不言不语。 “大家能留就留，不留就散吧。”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轻拍财务主管的肩膀。 “不，不，不……” 财务主管像个孩子，瞬间泪奔。 “谢谢您们，陪我这么久！” 她同时也拍着法务的肩膀。 情到深处，轻轻地用了些力道，捏着他们的臂膀。 那一丝丝力量。 渗着无限感激。 透着万千的不舍。 这一幕，让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域外男女们顷刻呆怔。 特别是那个带头的域外女子，脸上的肌肉不自主地轻颤，内心里简直有种落井下石的罪恶感。准备溜出唇边的狠话，这一刻竟然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还没等赵芊蕙言说。 带头的域外女子向身后闹事的人群招了招手。 接着。 这伙人就纷纷上了两辆南京依维柯，丢下一句“下次再来。”熙攘乱哄的喧闹顷刻消散。 待三人回头时，这伙人已经不见影踪。 赵芊蕙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办公间。 “真要破产了吗？” 她一遍一遍地念叨着。 破产的不是这家医院，而是她日思夜念的爱情。 她忍不住想起叶子轩。 脑袋里不停地闪回，闪回…… 闪回最后一次面见。 闪回掌指相扣的暖意与不舍。 闪！ 眼前只剩下了无数的光在闪，她感觉自己瞬间成了瞎子，在这纵横交错的刺目炫光中找不到出口。 回！ “难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 赵芊蕙感觉自己像个马拉松运动员，就要跑到筋疲力尽，却依然见不到终点。 “如果就此终止……叶子轩就彻底完了……” 赵芊蕙素面轻扬，让那几欲奔流的泪水，盈满眼眶。 “不可以，不可以就此放弃！” 赵芊蕙感觉冰雕一般的内心渐渐有了些热气，只因她想起了已获重大突破的手游设计。 热气愈来愈繁盛。 眼前浮现了游戏中的一款植物。 山茶花！ 冰雪严寒之中，一枝独秀。 孤傲，却温暖。 唯美，且雅致。 “这个冬天，与往年不一样。” “你就像山茶花一样，高贵只留给懂的人欣赏……” 赵芊蕙忍不住默念起了这些歌词。 念到激情重塑，自信再燃。 念到繁华落尽，玉莲丛生。 念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念到泪眼婆娑，执念翩跹。 ************************************ ps:请加作者微信公众号：王鹏骄，或新浪微博：编剧王鹏骄。并留言您的大名与祝福。 待简体纸质书上市后，将有机会赢取作者签名实体书一本哦！鹏骄欢迎您~~~^_^ 第54章 又到了玻璃上哈气写名字的季节 又一天过去。 窗外飘起了雪花。 纷纷扬扬。 洋洋洒洒。 像柳絮。 更像变了形的眼泪。 赵芊蕙唇角挂着落寞。 下意识地对着窗户玻璃百无聊赖地哈着气，贴在玻璃上的雪花，瞬间融化成了水珠，凝滴滑落。 玻璃上的雾气越来越浓，浓到像是一片画纸。 “时间好快！又到了玻璃上哈气写名字的季节。” 她伸出纤纤素手，用食指在上面轻柔地勾勒着。 不一会儿，上面便印上了三个字：叶子轩。 她感觉眼底有泪。 努力克制着，不让它流下。 紧接着，她又缀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两个人的名字之间，是颗泛着甜美的爱心。 爱心的正下方，是一行点睛小楷。 一世情缘。 四个字，是那么醒目，那么热忱。 仿佛隔着寒冷，都能触摸到温暖。 暖到玻璃上的霜花都凝成了水珠，刹那间斑驳流淌。 不错！ 思路真是愈发清晰了。 这款游戏的名字，就叫“一世情缘”吧。 当然，还有王鹏骄此前有关音乐的授权，山茶花又是游戏中特有的植物，怎能舍弃她呢，那就整合一下吧。 遇见山花之一世情缘。 主打二次元风格，目前是初版。 忽然脑洞大开了起来。 她立即折返办公桌前。 在a4纸上沙沙沙地书写了起来。 遇见山茶花之“一世情缘”，二次元游戏，旗舰1.0版。 写到这里，她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感动。 感觉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协助她。 刹那间她感觉自己并非是这款游戏的设计者。 而是一个记录者。 将这个世界赐予的所有灵感与创意。 将所有经历与感动，水到渠成地记录了下来。 仅此而已。 这是c方案的大型游戏。 如果拍卖成功。 将会缓解旭日美容外科医院如今的困局。 她将纸张上描绘的一现灵光，快速输入了电脑。 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 她忽然如释重负地仰躺在座位上，宛如完成了一场马拉松。唇角也缓缓地漾起丝丝久违的浅笑。 嘭！ 啪！ 轰！ 伴随着一阵强过一阵的轰鸣。 啊！啊！啊！ 赵芊蕙听到了凄厉的惨叫。 她火速奔到了窗边。 令她惊叹的是，从熟悉的车辆上跳出一众男女。 手中抓着火把。 如果不特别说明，还以为见到了原始部落在火拼。 真是奇怪了，这场景简直就是游戏场景的现实投影。 玩家可以选择赵芊蕙。 也可以选择韩小菲。 抑或是其它选项。 眼前这些不速之客，在游戏剧情中都是被拿下的对象。至于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山茶花，均是补充能量的方式。 玩家为了追寻挚爱。 一路考验，一路拼杀。 趟过重重关卡。 越过迷雾森林、风雪塔、赤色海…… 过五关斩六将，最终到达遇见山茶花的完美live。 这就是她1.0版最完整的构思。 这一刻，赵芊蕙简直分不清是身处游戏，还是置身现实。 她感觉自己力量满分。 俨然一个女玩家，冲向阻拦她前路的怪兽。 下了楼，她才发现，对手实在太强大。 医院的安保没有一个安然无恙，法务的臂膀更是鲜血如注。她顿时吓得面色惨白，这样的状况是她未曾预料的。 如果是置身游戏的话，玩家应该会game over了。 可是，现在。 她宛如一个斗士，直接抓起门诊门口的一根熄灭的火把，冲了过去。 还没等她手中的火把发挥作用。 对手早已吓得四散奔逃。 很快窜上了面包车，消失而去。 似乎在他们的概念里，这里不会有任何阻挡。 这冷不丁从天而降的果敢女子，简直像个魔王。 单单从气势上，已经落败了，自然没有继续逗留的道理。 赵芊蕙即刻招应手术室为受伤的安保及法务程守包扎治疗，接着便拨打了报警电话。 糟糕的是，程守伤势严重，旭日医院无法处理。 紧接着，程守被120转到了协禾医院。 当接诊的医务人员得知伤者是叶子轩的下属后，这些昔日的同事禁不住唏嘘不已，为伤者同情为叶子轩惋惜。 通力抢救。 程守的病情终获稳定。 然而。 面对高昂的医药费，赵芊蕙禁不住愁上眉梢。 “神啊救救我吧！” 倚靠医院一隅的墙壁，赵芊蕙感觉天旋地转。 心内不由地伤怀感叹。 泪水禁不住无声地流淌。 无助的感觉，犹如窗外落雪的天气。 望着漫无目的的雪花。 望着苍茫的天际。 她感觉自己也像是一片雪，在空旷之中飘来荡去。 昏昏噩噩之间。 身体忽然撞上了墙壁。 一丝痛楚，将她拉回现实。 蓦地。 赵芊蕙想起了一个人。 前法务！ 那个曾陪伴她出生入死谈判的前法务！ 程守的表哥！ 一个离开了的故人。 赵芊蕙的身躯微颤。 一幕幕花絮，串连成了昨日重现。 他的无私果敢。 他家人的大度宽容。 还有，那笔不愿被认领的抚恤金。 最终定格成了“医院法务安全基金”的牌匾。 赵芊蕙豁然开朗。 第一时间致电坚守在医院的财务主管。 从安全基金里划出了一笔资金，注入到了医药费中。 看到程守一点点好转。 愁眉不展的赵芊蕙，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喂！赵小姐嘛？我们这里是xxx派出所……” 当赵芊蕙接到警务电话后，心又一次揪了起来。想起那帮匪徒，整个身心都宛如坠入冰窖，冷得每个细胞涌着感伤。 “要将歹徒绳之以法！绳之以法啊！” 她当着护士的面，激动地说着。 说完之后，她才抱歉地点了点头，压低着声音离开了程守的病房。 “我是王鹏骄，已经妥善处理，我还能做什么……” 一个磁性的嗓音响起，赵芊蕙忽然感觉到了些许暖意。 “请你帮我写一首中国风的歌，关于我与叶子轩……” 赵芊蕙像个女王，连拜托都像是发号施令。 只是这号令里透着些许的委婉，令人不忍拒绝。 “好！什么名字？”磁性的嗓音并没有拒绝。 “一世情缘！”赵芊蕙直接说道。 “主题？” 磁性中透着一丝丝感性，大约也被这名字触及了情感。 “爱与等待，寻找与坚守。”赵芊蕙颤音道。 “我明白了。”声线笃定，不容置疑。 “我与叶子轩，无上感激！” 赵芊蕙用力地点着头，虽然对方听不到，但这份感谢似乎透过医院走廊的灯光，传递到整个需要关爱的世界。 “不用！为你们写歌，是我的荣耀。” 声音里透着一丝不羁，一丝萌动。 “无上感激！无上感激！” 赵芊蕙对着话筒一遍遍地说着。 直到对方挂了电话。 第55章 世间多少真爱要考验 等待，是一场漫长而艰辛的孕育。 揭晓的那一刻，总有万千惊喜。 第一，法务程守断下来的手臂，因抢救及时，静养恢复后，功能与形态都不会受到影响。 第二，拜托王鹏骄创作的歌曲，一夜完成，作者全版权无偿授权。 当她手指轻颤地点开网易云音乐，当歌曲完美妥帖地流淌耳际，赵芊蕙刹那间泪水奔流。 她不知道王鹏骄是个怎样的人。 在她看来，他的纤细与灵动令人折服。 词里行间，将她与叶子轩的状态全景式表达。 同时，也不谋而合地将游戏情感渲染到了极致。 一句无上感激，都无法尽言答谢之情。 她一字一句地誊写着歌词。 …… 忘不了 你走时 的侧脸 泪水滑落我的腮边 你走后 再也没有讯息 我等待 在等待 没结局 风凋谢 雨哽咽 我多心痛 燕飞走 再也没有回头 笛声残 琴弦断 我多孤单 冬夜来 我的世界改变 人的一生难得找到知己红颜 一朝遇到了上天恩赐的人 这一世情缘错过了 永远不会再来 世间多少真爱要考验 music 宣纸上砚台间 空旷的房间 没有你 百灵绝食不言 谁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 花作伴花垂泪不盛开 画舫前池塘边我独徘徊 不见你 鱼儿以泪洗面 红杉树卵石路落满青苔 杂草乱吞噬我们从前 人的一生难得找到知己红颜 一朝遇到了上天恩赐的人 这一世情缘错过了永远不会再来 世间多少真爱要考验 music 人的一生难得找到知己 红颜 一朝遇到了上天恩赐的人 这一世情缘错过了永远不会再来 世间多少真爱要考验 忘不了你走时的侧脸 泪水滑落了我的腮边 你走后 灯昏心冷夜无眠 我等待 在等待 你归来 …… 单曲循环。 大概是表达喜爱最直接的方式。 赵芊蕙也不例外。 听到泪眼婆娑，心神合一。 她很快将三个方案的设计整理成册。 c方案，似乎成了赚取收益，挽救叶子轩的王牌。 赵芊蕙第一时间联系了著名的游戏代理公司洽谈合作。 对方对她的设计非常认可。 但最终的报价需要等待时间。 赵芊蕙还等着米下锅，无奈之下，连续选择了多家游戏代理公司商谈合作，得到的回复都是如出一辙。 既然情况已经这样，只能耐心等待回复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最要命的事情出现了。 “破产！破产！破产！” 当楼下传来叫嚣的声音时，赵芊蕙下意识地还以为那伙域外男女在闹事。回头去看，竟然是自己人。 从法务那边得到的解释，如果企业拖欠职工工资，同时企业也满足资不抵债的破产条件，职工是可按债权人身份申请企业破产。 “堡垒最怕从内部攻破！这……” 赵芊蕙暗叹着，下楼央求他们宽限一下时间。只要等到游戏落地，各种赔偿及工资补发，应该都不成问题。 “不行！不行！不行！” 声音刺耳，且没有耐心。 “求大家了！我们是一个整体。” 赵芊蕙声线诚挚，几乎就要哽咽着跪下了来求他们。 “破产！早破早好……” 丧失了理智的职工，毫不顾忌赵芊蕙的感受。 …… 东升美容医院，总裁办公室。 “哈哈，看到了没有？肥肉马上就要到手了。” 香港佬指着即时视频里的内容，对着唐晓军讪笑道。 “接下来怎么操作？”唐晓军一脸的讳莫若深。 “不出意料的话，今天就会有法院过来强行清算。” 香港佬笑呵呵地说道。 “然后呢？”唐晓军语速急切。 “哈哈！然后，法院会进行强行收购！” 香港佬猛抽了两口雪茄，分外地得意。 “强行收购？”唐晓军一头雾水。 “嗯！这个时候，我们东升就可以进入收购程序，直接与法院谈判。以市场价为基础，对所有债权人进行给付，接下来旭日医院就是我们的了！” 香港佬说完开始嘚瑟地晃着腿，一副胜券在握志在必得的表情。 “偶买噶！太棒了！名字我都想好了！东升二院！”唐晓军满脸兴奋地感叹道。 “这么low的名字，叫旭日东升岂不是更好？”香港佬嗤笑道。 “不可让他们留下任何痕迹。更不可以让他们的名字压在东升前面。”唐晓军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笑道。 “好吧！随你折腾，反正我的使命完成了！”香港佬拍着他的肩膀，一脸轻松地笑道。 “还没完！还有那个叶子轩！” 唐晓军突然抓着挪屁股的香港佬道。 “你想怎么样？”香港佬眼皮一翻，有些不耐烦地叹道。 “还能这样？有必要说得那么清楚嘛？” 唐晓军继续讳莫若深地感叹。 “fox!fox!”香港佬笑指着唐晓军。 “什么意思？”唐晓军身体微微一颤，有些摸不着头脑。 “放心吧！只要破产，就会把牢底坐穿，永远无法翻身！” 香港佬重重地拍了拍唐晓军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道。 “呵呵，呵呵……” 唐晓军只顾着傻笑，心里比吃了瑞士巧克力都要爽翻。 …… 协禾医院，病房。 “程守，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赵芊蕙脸上挂着说不出的焦躁与煎熬。 “赵总，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无力扭转乾坤。” 躺在病床上的程守，微微挪动着身体，愁容满面地分析着眼前的时局。十句中有九句都是极其不乐观的。 “好吧！我明白了！”赵芊蕙极不情愿说出这句话。 “对不起，赵总，我力所不及，请您原谅。” 程守言语间，一副黯然伤怀。 “不必！你已经尽力了！不过，我有个请求，不可以让叶子轩知道！”赵芊蕙几乎是哀叹着说道。 “您是说叶总开庭的那天嘛？”程守颤抖着嘴唇道。 赵芊蕙想回避开庭二字，但还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赵总放心吧！” 程守下意识地咬着嘴唇，下唇瞬间留着白色的齿痕。 “你先好好休养，法院那边在等着我。” 赵芊蕙说完，便摇晃着离开了医院。 “这一世情缘错过了永远不会再来，世间多少真爱要考验……”一路上，赵芊蕙眼泪低垂，止不住地默念这句歌词。 第56章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游戏代理公司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等着那笔钱来挽救叶子轩，实在是一件没边没际的事。 这倒也算了。 还有两天，叶子轩就要庭审了。 可是却遭遇了强行破产。 赶到法院。 望着一群狼等肉吃的人群，赵芊蕙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作为暂行代理人，她在强行破产条款上签字画押。 就在这时，她赫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唐晓军！ 没错，就是这个家伙！ 抢走了旭日医院注射手术招牌戴维医生！ 更加可恶的是，母亲曾经张罗过一场与他的相亲。 “呦呵！赵大总裁，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呀。” 还没等赵芊蕙开口，对方已经春风得意地踱了过来。 言语中透着酸菜鱼米线般地酸辣味道。 “你是谁？我们好像不认识。” 赵芊蕙不想理睬这样的家伙，想就此离开。 “好吧，待会儿，让你好生认识。” 唐晓军向周围人尴尬地笑笑，接着低头对她恶狠狠道。 说完之后，唐晓军直接就走到了法官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声音抬高了八度地说道：“包起来啊，快把这家破产的医院给我包起来……” 法官点了点头，竟然真按照唐晓军的说法，将旭日医院的资料包了起来，亲自递到了他的手上。 赵芊蕙也完全看在了眼里，哪怕是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晓军拎着收购合约的资料袋，再次踱到了赵芊蕙面前，唇角扬起了丝丝得逞的坏笑道：“呵呵，现在认识了吧？” “你的吃相很难看！”赵芊蕙摇头叹道。 言语之中，那凌厉的目光，足以杀人。 蓦地，她想起了“一世情缘旗舰1.0版”游戏中的反派人物，他算一个，只不过是“晓”变成了“小”而已。 “哈哈，这个时候，先到先得，还顾什么吃相呢！” 唐晓军继续放肆地笑着。 “哼！等叶子轩重获自由，就是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赵芊蕙反唇相讥地叱哼道。 “我呸！还重获自由？凭什么？”唐晓军摇头哀叹。 “你……”赵芊蕙气得发指，怒目相视道。 “你就等着他牢底坐穿吧！没机会了！真的没机会了！”唐晓军一副志得意满，用一种无比肯定的语气昭告世界。 “不会的！叶子轩一定可以重获自由！” 赵芊蕙丹凤美目缓缓微闭，双掌合十，无限虔诚。 “对了，你的办公室还需要为你保留嘛？” 唐晓军拍了拍赵芊蕙的肩膀。 她蓦然惊醒地瞪着对方：“你说什么？” “我帮你们付清了员工这几个月的工资，从这一刻起，旭日医院，就是我的了！”唐晓军特别提醒着说道。 “不用！叶子轩丢掉的地盘，迟早都会一件件收回来！” 赵芊蕙内心一阵苦楚，面上却是一副强硬地回击道。 “好吧！希望赵小姐过得好！如果过不好，没关系，我唐晓军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唐晓军凑上来笑道。 “一张全世界最讨厌的嘴脸！你最好滚远点！” 赵芊蕙丝毫不给唐晓军留情面。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离开了法院。 待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再次回到旭日医院的时候，赫然发现门匾已经被拆除，安上了刺眼的“东升美容二院”！ 刹那间，她心底涌动着一股宛若亡国奴一般地屈辱感。 这时早早回到这里的唐晓军笑着道：“真不用和我客气的，你的办公间我已经吩咐他们为你无限期保留。” “呸！”赵芊蕙朝他脸上喷了口口水。 “仙女，果然是仙女！口水都透着香奈儿的韵味，赚了！” 唐晓军一脸的自讨没趣，却依然回味无穷地笑道。 眼睁睁地望着赵芊蕙完美的身形消失在视线里。 她再次出现的时候。 从楼上大包小包地拎着自己和叶子轩的物品下了来。 随后，叫了一辆taxi，就此消失在了这里。 回到自己的住处。 赵芊蕙大哭了一场。 坚持了这么久，没想到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 她愤恨，却无力！ 好在游戏代理公司终于打来了电话。 她设计的三款游戏，有多家抢拍。 最终的报价是三款游戏打包八百万人民币！ 按照原来的预想，亏空差不多有七百多万的样子。 这笔酬劳若能顺利落地，倒是可以帮她解决燃眉之急了。不过，需要等两周左右的样子，才能够下款。 如此算来，这笔钱，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暂时用不起来！ 即便如此，也着实算个惊天喜讯。 她立即奔走相告，将消息告诉了法务程守，还有韩小菲。 没想到韩小菲却说，正要电话找她。 心有灵犀的是，她赵芊蕙的电话就来了。 不过韩小菲的话，瞬间稀释了这个喜讯带来的感染力。 韩小菲的声线低沉而忧伤，似乎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 赵芊蕙立即感知到了些许，却竭力不愿承认。 “芊蕙姐，闹了个大麻烦。” “旭日医院才破产并购，你可别继续添堵啊！” “我也不想添堵，但事实很严重。” “那你说吧！” “张劲东又病发入院了……” “唉！前几天你不是说他治愈出院了吗？这……” “我就猜你会紧张。” “这么大的事，难道紧张不正常嘛？” “后天可以过来吗？医生要给他重新干细胞移植！” “后天叶子轩庭审，我必须出席！又要麻烦你了！” “唉！看来我才是他的正牌前女友……” “小菲，好好说话。” “这事儿从头至尾，都是烂在我手上，我还能说什么。” “谢谢你了！” “空头支票有何用？我已敦促警方联络他家人了。” “这样也好！家人才是永恒的归宿。” “唉，你就把皮球踢给我吧。” “可是后天，真无法脱身……” “就这样，挂了。” 韩小菲说完就挂了电话。 落下了赵芊蕙坐在沙发上久久地发呆。 她不知道如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一定是凶多吉少。 就在她陷入无限的揣度之中时，韩小菲发来了短讯。 “我猜你会疑惑的！事情是这样的……” 看完韩小菲的短讯，她算是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 “唉！真是太傻了！一个人五份工作，要钱不要命！” 整个房间，都在回荡着赵芊蕙的叹息。 第57章 世界帮你，没有任何理由 12月21号早晨六点。 坐着轮椅的法务，已经梳洗完毕。 今天他的角色是辩护律师。 与这位叶总算是初次见面。 他特地穿上了白衬衫蓝西装，仪式感十足。 上午9点30分。 法务与赵芊蕙一同出现在了朝阳区法院。 昨天晚上赵芊蕙与叶子轩的父亲通了电话，原本打算出庭的他们，临时取消了。有关她亲密身份不适合担任委托律师一事，他们允诺想办法，同时也会密切关注事态进展。 赵芊蕙距离上次看守所探视已经有了些时日。 她再次见到叶子轩的瞬间，直接掩面而泣。 头发花白。 容颜憔悴。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眼睛里依然透着清澈笃定的光芒。 仔细看去。 这张令她日思夜想的脸颊。 因为消瘦，变得更加清矍。 她忍不住冲上去触摸，却被现场的看守拦住了。 就在这时，警察押扣着一群异域男女进入了法院。 赵芊蕙和法务程守一眼就认出了这群男女。 直到他们走上了原告席。 “肃静！肃静！请遵守现场秩序！” 审判长威严的声音透过扩音器，渗透到现场任何角落。 “案号：（2016）朝民初字第36号，案由：医疗事故与精神损失费赔偿，被传唤单位：北京旭日美容外科医院，主要涉案责任人叶子轩……”法官开始宣读着案件的庭审要点，并要求双方出示身份证。 在公安机关及领事处官员的协助下，验证双方身份证真实有效。 紧接着。 法官看了一眼被告席上的叶子轩。 又扫了一眼原告席上的域外代表。 宣读了下去。 “9月6日，15名遭遇医疗欺诈的家庭在阿拉丁举行了新闻发布会。这些家庭总计被这家医院骗取了约45.5万美元的治疗费用，相当于304万人民币……” “这笔费用已经如数赔偿！超额赔偿！”辩护律师席位上的法务程守立即提出质疑道。 “肃静！肃静！”审判长的声音制止着道。 法官瞥了轮椅上的程守一眼，只见他的眼神中泛着丝丝被诬陷的怒火。以一种无法质疑的神态对峙着法官。 “据受害家长们透露，行骗的该机构人员均自我介绍称是我国治疗脑瘫领域的专家。 在治疗中，这些“专家”隐瞒了他们真实的‘手术’内容，将实际价格不过200-300美元的针剂，以8000美元的价格出售给了福克尼亚患者，并声称为患者进行了特别的神经阻断手术。 这些福克尼亚脑瘫患儿在接受手术后并未收到任何效果。据悉，这家医院的‘专家’给哈国患者使用的药剂只是一种肉毒素。这种肉毒毒素制剂一般用于美容手术，亦用于治疗肌肉痉挛等症状。 而福克尼亚医疗专家指出，这些家长花费8000美元在北京进行的所谓‘手术’（即注射肉毒毒素制剂），在福克尼亚针对脑瘫患儿是完全免费的。 这15个家庭中，许多人为了治疗孩子四处筹款，为此背上了债务。他们急切希望能够追回自己的经济损失。据英格丽诗公募基金协调员、律师卡尔?马哈托夫透露，目前可认定该医院为欺诈闻名的‘江湖游医’，对方强烈要求依法追究负责人涉嫌欺诈的刑事责任，同时承担民事赔偿及精神损失费赔偿共计六百零八万元人民币！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66条：‘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 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目前认定为特别严重……” 法官宣读这些内容之后。 原告席上的域外女子一脸的镇定。 从她微笑的样子来看，她对这样的陈述很满意。 “诬陷！赤裸裸的诬陷！”程守继续激动地反驳着道。 现场顿时骚动了起来。 台下不时传来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肃静！肃静！肃静！”审判长厉声制止着道。 片刻，骚动尘埃落定。 “叶子轩，你有什么要陈述的？” 法官转头向叶子轩，声色平静地说道。 叶子轩：“世界帮你，没有任何理由；世界放弃你，总有一堆理由。请不要用小聪明伤害这个世界，而是要用你的感恩、忠诚、才情去温暖这个世界。她会帮你帮到义无反顾，帮你帮到忘却自己！” 法官：“这是庭审，请不要诗情画意……” 现场顿时哄笑了起来。 “肃静！……” 审判长刚开了口，就被看守所的警长示意了一个眼神。 很快，审判长宣布暂时休庭。 要紧急勘察案件相关其他线索。 审判长离席。 “原来是恩师！怎么打到了案件嫌疑人的手机上？” “我现在北京，我要找叶子轩！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 “我已经调查过事件的始末，这其中有很大的骗局！” “恩师……” “马上赶到现场，我现在的身份是叶子轩的辩护律师！” “恩……” “别说了，我会秉承法律公正的！” “为了公正！我无话可说！” “十分钟到！” “……” 审判长回归原位。 现场窃窃私语，一边倒地支持着域外受害群体。 赵芊蕙感觉气氛压抑到几乎窒息。 她浑身轻颤。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多少不可预知的暗夜行程。 十分钟后。 西装革履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出现在了辩护席。 先向全体三鞠躬。 接着出示了一份委托书，开始介绍自己的身份。 “审判长好！法官好！受害人好！叶子轩好！法务律师好！诸位陪审团好！我是香港律师黄子龙，我受到当事人父亲的委托，并走完了流程，现在身份是叶子轩的庭审辩护！” 现场顷刻一片哗然！ 包括一脸肃穆的叶子轩，还有神情黯然的赵芊蕙，都无比惊愕地盯着这个天外来客。 百度、谷歌瞬间火爆。 史上最牛资深大律师！ 诸多明星的御用律师！ 万场庭审无败绩律师！ …… “事件的始作俑者，是一家莫名其妙的分支机构在作祟！在我赶到北京之前，这家分支机构的负责人已经在香港落网！这是他提供的供词……” 黄子龙接着抽出随身携带的庭审照片，和案件审讯的全部影印资料。 现场的书记员协助整理，经过辨认真伪后，呈送到了法官及审判长面前。 “这剧情反转得有点让人受不了！” “简直了！” 台下的议论此起彼伏。 “肃静！肃静！肃静！”审判长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片刻之后。 审判长宣布：“这起案件，与旭日美容外科医院无关，将继续追究案件背后真正的涉事者！叶子轩无罪当庭释放，同时赔偿误工费及精神损失费……” 第58章 我们一路走到白了首 退庭。 几家欢喜，几家愁！ 域外的男女疯了一样，试图挣脱警务人员。 却又被直接押上了警车。 一脸沧桑的叶子轩，唇角露出了一丝绅士的微笑。 微微张开了双臂。 赵芊蕙直接就冲了上去。 深情入怀。 两个人紧紧相拥。 许久，许久。 现场的人，不禁唏嘘，动容。 包括黄子龙大律师，也忍不住鼓起了掌。 叶子轩与黄律师拥抱致谢！ 他轻拍着叶子轩的后背，半开玩笑地说道：“哈哈，上次你救了我一命，这次我救了你！我们互不相欠了！” 几乎是叔侄辈分的两人，击掌为盟般地道别。 随后，审判长陪伴着恩师离开了审判庭。 …… 法院外。 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寒风挟持着雪花冲进领口，化作的雪水，透心得凉。 赵芊蕙则招呼了两辆taxi。 一辆载着法务程守离开。 她则与叶子轩上了另外一辆。 “你这人真有趣，在台上竟然陈述那个！你要表达什么？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呢？”赵芊蕙轻咬着朱唇，目光含情地凝望着叶子轩道。 “整个世界！整个世界！” 叶子轩一字一句，深情而有力。 “又诗情画意了？唉……” 赵芊蕙脸颊羞红，却十分满足。 司机停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他们：“去哪里？” “旭日医院。”叶子轩不假思索地说道。 赵芊蕙忽然心内一沉，用力地抓着叶子轩的手，颤音地商量道：“先回家好吗？” 叶子轩深情对望着她，点了点头：“好！” 接着，他像婴儿般贴着赵芊蕙的身躯睡着了。 赵芊蕙低声地与司机师傅沟通了地址。接着也开始微微地闭着眼睛，驱赶疲惫。 司机师傅打开了车载广播。 “北京阳光调频fm98.6，在这个寒冷飘雪的午后，给大家送来一首温暖的老歌，叶倩文的《我的爱对你说》。这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白血病患者昨晚要求点播的，短讯中说他的疾病幸运治愈，然而因为太拼命工作，又不幸复发。即将再次进入干细胞移植舱治疗，他怕凶多吉少，要点这首歌，献给一位他这一生最感激最眷恋的女子……” 赵芊蕙听到“白血病患者”几个字，浑身一颤。 当听到后面关于病情的描述后，整个心顿时揪了起来。 虽然她不能最终确定这个人就是张劲东。 但从他的描述来看，十九八九，就是他！ …… 亲爱的你 我这一片梦不改 不知能否 走近你的心海 我的爱对你说一个故事 我的爱对你说一个现在 冬去了春来 雪化了云开 这份爱在等待 希望你感觉到我的爱 我的爱对你说一个故事 我的爱对你说一个现在 冬去了春来 雪化了云开 这份爱在等待 …… 赵芊蕙心中五味陈杂。 眼泪在眼底旋转。 她能听出歌词中蕴藏的无限深情。 也能听出世间的无奈际遇。 错过的，请让它错过。 现在的，请倍加珍惜。 在赵芊蕙这心绪绞杂的时刻，韩小菲来了电话。 “叶子轩睡着了，有事信息。” 她轻轻挂断，给了她一条短讯。 过了好久好久。 都没有收到韩小菲的讯息。 赵芊蕙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却不想说。 “是不是张劲东出事了……” 她颤抖着纤指，终于忍不住按出去了几个字。 “是！他走了。”韩小菲回了几个字。 每个字都像是锤子一样，硬生生地砸在她的心口。 “愿他一路走好。” 赵芊蕙用力地捏着双手，泪水坠落在这几个字上，模糊了手机屏幕，整个心都要悬浮了起来。 “好在，他的家人找到了，否则会走得更孤单。” 韩小菲回了她一句。 见到这几个字。 赵芊蕙悬浮在半空的心，才缓缓地落了下来。 “谢谢你！小菲！真的好感谢！” “遇见与别离，都是一场缘分。” “遇见……一场缘分……” 赵芊蕙感觉自己几乎要泣不成声了。 她的动作震动了身旁的叶子轩。 紧紧地抱紧着她。 “不要哭！是不是就要到家了？”叶子轩迷迷糊糊地问。 “是！都要到家了！……”赵芊蕙情感交织，一语双关。 …… “听了那么多深情的女声歌曲，现在献上一首男声歌曲。由娱乐圈劳模之称的刘德华带来《记不住你的容颜》，点歌者是个失恋的女生，祝愿她早日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主持人的嗓音是那样富有磁性与穿透力。 漫漫的长路 有谁能陪我一起往前走 寂寞的黑夜里 谁能和我相偎依 爱情的故事 有谁能一次说得尽 没有你明天要怎么过 而我们这些痴心的话 不变的情 经不起一丝风和雨 一点一滴 不能想起 无法回忆的伤痛 我怎么能够说忘就能忘 你留下的一切 但我却怎么记不住你的容颜 …… 赵芊蕙彻底陷入了无限地感伤之中。 她用力去想张劲东的模样。 每一次，出现的都是叶子轩！ 没错！全部都是叶子轩！ 整个世界，都是叶子轩！ 张劲东已化作了春泥。 从此天地共生鲜花相伴。 瞬间，赵芊蕙释然了。 “佩服你的坚持！祝福你与叶子轩百年好合！” 韩小菲补发了一条短讯。 结尾是鲜花与掌声。 这些表情，她平时都是吝惜给。 今天算是破天荒了。 颠簸了一路，总算是到了公寓附近。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一路前行。 寒风停滞。 只剩下飘飘荡荡的落雪。 洒满了他们的头发和衣衫。 “不打伞的下雪天，我们一路走到白了首。” “你比我还诗情画意！” “经历了那么多酷暑寒霜，我要加倍补回来！” “好！未来，我们一起走过。” “你与股东之间的秘密和故事结束了吗？ “远没有，故事刚刚开始。” （第一季完，敬请期待第二季。） 第1章 那些足以沉入深海的秘密（一） （1） “当英俊成为一种负担，我宁愿皮囊平庸。” 接近下午时分，身着南京蓝色星空整形医院工作服的叶子轩，几乎一整天都少不了莺莺燕燕的医美咨询师借故来到他的诊室，不是殷勤地帮他冲咖啡，便是讨好地端来拼盘水果。他除了感叹之外，不得不特别提示赵芊蕙是他未婚妻，嘱咐她们还是以工作为重。 服完半粒白色药片后，叶子轩准备收拾下班。 就在这时，手机和办公电话同时响起。 “叶子轩，请稍后下班。有个外派任务，公车马上来接您。” 蓝色星空整形医院院长焦躁中泛着丝丝恳求的声音，让叶子轩不由地一惊。 这么多天以来，他可是第一次领略如此友好和献媚的声音。 当然，期间也少不了来自东升医院以及业界的舆论压力。 各种情绪汇集一起，凝成了一句貌似公务的话语：“院长，外派这项好像合同里没有吧？” “叶子轩，不，叶医生。叶主任！马上补充合同，马上给您涨工资……” “这个，并不需要，我品茶的时间到了。” “明白！明白！和燕路1号松涛阁？我马上派人给您沏来……” “……” 连他每天下班后的品茗据点都了如指掌的人，叶子轩想找个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既然是这家医院的员工，只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 叶子轩沉吟了片刻，还是应允了下来。 五分钟后，一辆法拉利f430载上他，直接向本市一家整形医院飞驰而去。 （2） “我们这是去哪里？” “东瑞整形，北京东升医美集团旗下医院。” “可以返回吗？” “当然不可以！院长说，你不过去，那个病人就会死掉……” “我又不是神。” “你是！至少现在是！” “……” 司机与叶子轩讨论了一路。 了解了大致的状况之后，叶子轩开始掏出手机拨电话。 十分钟后。 跑车直接开到了这家医院的vip整形中心，乘坐专用电梯直接赶到了手术室。 “求美者，女，24岁，下颌角截骨、外加2次劈骨……” 换上了手术衣的叶子轩，听着助手喋喋不休地叙述着患者的病情，不由地点头沉思。 “费用多少？” “原价6万，现在有优惠，39800!” “主刀医生是谁？” “雷哥。” “雷哥？全名！” “周雷！” “原来是他？” “七年前吧，有个明星就死在他手上，不，死在他导师手上……” “啊……” 助手简直惊愕得不知如何作答。 原来医院聘用的这位业界大咖周雷先生，还有这番不为人知的往事？！ 进了手术室，戴了口罩的叶子轩，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垂头丧气的主刀医生。 叶子轩拍着对方的肩膀叹道：“周雷，你就不怕重蹈覆辙？” “我今天穿了红内裤！”主刀医生摘下口罩，叹道。 “全身漂红都没用！你那导师本就是个赝品，还能指望你怎样？……” “你……” “全国排名第一的中大医院icu专家很快就会赶到，先把病人救过来再说吧。” 叶子轩嘱咐护士快速吸净堰塞在患者喉腔的血液。 （3） 果然，没过几分钟，与叶子轩交好的这家三甲医院重症医学和胸外科专家及时赶到。 为患者做了气管切开术后，将流入气管的血液清理了出来。 几近窒息的患者，被抢救了过来。 吓得面色如土的周雷，见状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在icu和胸外科的师兄师弟协助下，叶子轩重新调整了手术方案。 “下颌下微切口是不妥的，立即改用完全口内切口。”叶子轩对着助手吩咐道。 “完全口内切口难度太大，业界都没几个人敢这么做！”周雷立即奔过来激动地阻止道。 “你那之前的术式太老土，不便磨削下颌骨外板和下颌缘，更没法切除部分咬肌。”叶子轩头也不抬，直接扔了一句话给周雷道。 “可是，手术的技术要求实在是太高了！我至今都没有亲眼见过实操，奉劝叶大医生还是勿要轻举妄动为妙。”周雷几乎要给叶子轩跪下了一般地商量道。 “哈，至今都没有亲眼见过？亏你还说得出口！”叶子轩摇头道。 “没见过，所以才害怕，才担心会出事。”周雷感叹道。 “那今天刚好，我来做这台手术，你跟着观摩吧。顺便传递点资料给你不敢露面销声匿迹的导师。”叶子轩哼道。 “这……真是天亡我也！”周雷哀叹道。 “老天爷没那么无聊，更多人是自掘坟墓。”叶子轩呸声道。 “你……”周雷简直要疯了。 （4） “完全口内切口，是目前最好的手术方法。口腔内3厘米～4厘米切口弧形截除肥大下颌角，同时可以切除或磨削下颌骨外板和下颌缘，可以切除部分咬肌。优点是整个手术只有口内切口，体表不会遗留任何手术疤痕，手术创伤相对于口内外联合切口要小的多，恢复也明显加快。也是因为口内入路，避免了损伤面部血管、神经的机会。不过，手术的技术要求极高，非天赋者掌控不了……”叶子轩一边做着手术，一边向助手讲解道。 缓步走上手术台的周雷早已气得面色铁青，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icu和胸外科专家是叶子轩的校友师兄弟，见状也不想打扰他，很快便离开了这家医院。 返回的路上，他们不免热聊起了这个喜欢折腾的师兄叶子轩。 顶尖脑外科医生转行医美，也只有他了。 在北京还没玩够，竟然玩到了南京，真有他的！ 叶子轩的动作够快，半个小时就完成了全部手术。 接着，他将一条百度搜到的陈年消息推送给了周雷，他铁青的脸立时煞白得毫无血色。 “……2010年12月17日上午，谢玉嫣母女走进了整形医院，接受面部磨骨手术(颧骨、下颌角)。两个手术先后进行，超级女声谢玉嫣先做。手术进行中，却出现了意外事故。在为谢玉嫣进行下颌角手术中，手术部位大出血，血液通过谢玉嫣喉部进入气管，造成窒息，经转院抢救无效后于12月17日下午死亡。据悉，事故发生后，整形医院并未通知同样接受磨骨手术的谢玉嫣母亲，而是照常对她实施手术。事后24小时，谢玉嫣母亲才通过有关部门了解到真相……” 第2章 那些足以沉入深海的秘密（二） （1） 叶子轩走出手术室的时候，直接被东瑞医院院长请进了会客室。 熟悉的捶纹琉璃盖碗，挟裹着皇家御用的气息扑面而至。 上品大红袍盈满茶器，暖褐色的水纹流光溢彩。 “主泡雅师都认得你了，叶医生在松涛阁，茶名在外呀！” 院长下意识地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笑呵呵地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给叶子轩沏茶。 “焚香品茗，你这里是不是少了些东西？” 叶子轩一眼便认出这茶器来自他的御用茶所松涛阁。 独坐4f窗边，鸟瞰城市的喧嚣与车水马龙，静谧中体味一丝佛心禅意。 入口清雅的茶铭，让焦躁徨乱的内心，终于找到了一处静寂的存放之地。 以至于他不禁常自感叹：“内心安详，从不荒凉，一支松香，一盏清茗，一个晚上……” “少不了的！蓝色星空的院长兄特别嘱咐，要将松涛阁原封不动地搬来！虽说这话有些夸张，但我们为了满足叶先生的偏爱也是尽了全力了。”院长随即朝秘书点了点头。 “牛头旃檀太贵，静室的天然熏香足够。”叶子轩瞥了眼那香，辨出了价值不菲。 “叶主任真是香道中人，这一眼就识出了啊。连给我卖个关子的机会都不留。”院长不无佩服地感叹道。 “松涛阁的老板不惜料，这么贵重的香她们也是用的。只因为这款香，不仅芳香养鼻、颐养身心，还可祛秽疗疾、养神养生。”叶子轩接过了院长递过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道。 “看来，太多人真是小看叶医生了，叶主任不仅医术了得，还通茶道香道，这言辞凿凿，也不是一般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了。”院长继续惊鸿一现般地感叹道。 “院长缪誉了，茶道香道是专门的学问，我也只知皮毛。不过通过识香，六根感通，香技呈现和香法修练，的确可以让一个人修心养智。不瞒你说，大约一个多月的功夫，我的抑郁症消散了大半……”叶子轩淡淡笑道。 “真是神奇！看来，改日我也要去见识见识。” 院长惊愕之余，忙招呼叶子轩坐下休息。 （2） 临别，东瑞医院特聘叶子轩为该院的顾问专家。 他原本还想推辞，但在这院长的盛情之下，叶子轩还是不计前嫌地勉强答应了。 回到了住处，望着袅袅升起的轻烟，叶子轩静静地感悟这宛若轻歌曼舞般的缭绕身姿。不由地轻吟起了宋代陈去非的诗作。 明窗延静书，默坐消尘缘； 即将无限意，寓此一炷烟。 当时戒定慧，妙供均人天； 我岂不清友，于今心醒然。 炉烟袅孤碧，云缕霏数千； 悠然凌空去，缥缈随风还。 世事有过现，熏性无变迁； 应是水中月， 波定还自圆。 “这是院长要我特地带回来的，上面不满意的条款，你尽管提出。” 赵芊蕙早已为他泡了一壶金骏眉，并将蓝色星空医院的一份补充性协议推到了他的面前，让他过目签字。 “你看着办就行了。我没有什么好提的。”叶子轩自斟一杯褐红色的茶水，轻抿感叹。 “在曾经的薪酬基础上，上浮了50%，同时我们这套公寓的租金由医院全额支付，包括……包括三餐水电等附属开销！”赵芊蕙激动地说道。 “你有什么想提的，就替我写在上面好了。”叶子轩下意识地捏了捏鼻梁山根，有些疲倦地应声道。 “将普通用工合同改为人才引进，设立特需专家门诊，每天的诊量不超过10人，周末双休，半年一次二十天的带薪假期……”赵芊蕙一边轻轻地念着，一边在附属条款上增添着，不知何时叶子轩已经倚着沙发酣然入睡了。 （3） “叶子轩，你能告诉我那个秘密吗？” “不能！” “难道你要捂住它一辈子？” “也不是！”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告诉这个世界？” “需要……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我也不知道……” 赵芊蕙的手机里，循环播放着她与叶子轩的交谈录音。 自从他得知旭日美容外科医院被北京东升医美集团收购的真相后，性情大变。 她不知从何安慰。 甚至多次邀请精神心理科医生的朋友来寓所茶聊，也都被叶子轩拒绝了。 盐酸舍曲林。 赵芊蕙在叶子轩的贴身衣袋里发现了这种小药片。 “盐酸舍曲林片，用于治疗抑郁症的相关症状，包括伴随焦虑、有或无躁狂史的抑郁症……” 查到这种药品的用途时，赵芊蕙顷刻有种崩溃的感觉。 原以为那些抑郁症患者，只存在于电影电视小说里，没想到真实地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想大哭，又怕刺激到叶子轩。 小心翼翼了一周之后，她随着叶子轩来到了南京。 一路上，大有一种身骑白马赴金陵的复杂感觉。 到地方之后，她才明白，叶子轩低调入职了一家妇产医院改制的医疗整形机构。 赵芊蕙开发了许久的游戏，因被授权公司破产而项目终止，作为“无业游民”，又作为“家属”的她，被安排在了这家“南京蓝色星空整形医院”的文职部门。 痛苦的一个月过去。 她逐渐适应了这个春天冷得冻手冻脚，只有空调没有暖气的城市。 …… 叶子轩一个翻身，头刚好压在她的大腿上，小腹上。 一丝触电般的酥麻袭来，仿佛初见时的情致相凝。 赵芊蕙望着叶子轩睡熟的憨态，内心顷刻柔若柳絮甜如糖饴。 她忍不住低头轻吻着叶子轩的额头，脸颊…… 吻得自己的泪水都忍不住奔涌而出，滴到了他的脸上。 （4） “芊蕙，帮帮忙哎……下雨啦……都淋到脸上来了……快把我这边窗关上……” 叶子轩梦呓般地扭动着身体。 唇形如弓，殷红宁静。 在这个食鱼啖肉的餐饮文化里，还能唇色清新的男子，真不多见了。 赵芊蕙凝视着叶子轩的唇线许久，感觉这色泽形状，连女子都要羡慕嫉妒了吧。 关键，他这还是巧夺天工浑然天成的纯天然品类，就更是极为难得了。 喜极而泣，难自持。 赵芊蕙的脑海里翻滚着近一年来遭遇的情境画面，整个人顷刻柔软得无法形容。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滴坠顷落。 “芊蕙听到了没？雨越来越大了哦……”叶子轩继而梦呓，嘴唇啜动。 赵芊蕙的面颊上蓦地升腾起一丝羞红，一丝热烫。 她不由地微闭上了双眸，缓缓地，整个唇脸都垂了下来…… 第二季主题曲《爱人朋友》网易云音乐发布 [00:01.09]爱人朋友(王鹏骄网易文学小说《遇见山茶花》第二季主题曲，cover:t-ara） [00:03.74]填词：王鹏骄 [00:06.20]作曲：朴英珠、金泰贤 [00:08.52]监制：王昕 [00:11.13]母带：王昕 [00:12.91]后期：王昕 [00:15.61]演唱：王子姗 [00:18.56] [00:20.22]公路上车水马龙 [00:23.66]左顾右盼该走哪个路口 [00:29.81]决定了无法回头 [00:32.80]对与错上帝也耸肩摇头 [00:38.75]cry cry can’t you see the music [00:42.18]爱人朋友 [00:45.16]知道吗 you are my boy [00:49.99]baby can’t you see the look in my eyes [00:53.89]尊重你欣赏的权利自由 [00:59.22]却不能容忍你喜新厌旧 [01:03.45]拜托转过脸来专心看我 [01:08.85] [01:21.24]地铁里人头攒动 [01:24.46]漫无目的该选哪个出口 [01:30.72]现实中充满虚构 [01:34.05]真与假我们要学会承受 [01:39.78]cry cry can’t you see the music [01:43.90]爱人朋友 [01:46.41]知道吗you are my boy [01:51.18]baby can’t you see the look in my eyes [01:55.04]尊重你欣赏的权利自由 [02:00.31]却不能容忍你喜新厌旧 [02:04.52]拜托转过脸来专心爱我 [02:11.02] [02:26.30]baby can’t you see the look in my eyes [02:30.43]尊重你欣赏的权利自由 [02:35.74]却不能容忍你喜新厌旧 [02:39.90]拜托转过脸来专心爱我 [02:45.22]baby 为了你我彻夜消瘦 [02:49.37]你却不理不睬继续放纵 [02:54.36]或许在我转身离开以后 [02:58.66]雨会告诉你我心已伤透 [03:0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