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异事录》 第一章 月黑风高 夜色正浓,此时的洛阳一片沉寂。 白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经回到各自的家中酣睡,万家灯火长明的景象现在也是偃旗息鼓。只是偶尔能够听到的狗吠声证明着这座城市的活力。 “怎么样?现在正是三更时分,此时动手神不知鬼不觉”只见一袭黑色紧身的蒙面人低声说道。 “小心为上,这次动手的目标可是朝廷命官,正三品的官员,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尔等无需多言,看我手势行事。”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回应。 司天监王大人的府中,书房的灯火隐隐约约。王大人正拿着一本《天象注经》仔细的看着。可是好一会儿,只见王大人不停的点头摇头,却是丝毫没有翻页的迹象。 “门外的客人,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了吧”王大人放下手中的书籍,对着紧闭的大门说道。 “大人好耳力!”只见书房门轻轻一晃,便站进来三位蒙面男子。 “昨天我在朝堂之上的言论,没想到今天就有人听不进去了。”王大人正襟危坐在书房中,直对着三人轻蔑的说道,“你们比我想的还要急迫啊!” “大人执掌司天监以来,可谓风调雨顺,百姓五谷丰登。我们对大人也是敬仰已久。可惜!可惜!!”为首的男子连声叹气之后,背着的双手却是手指一挥,两侧的人迅速走到王大人跟前,一点亮光闪过,王大人的身躯缓缓瘫倒在地。 “收拾一下,撤!” 。。。 “长风少爷,我们现在溜出去干嘛?等下被夫人知道了,可免不了一顿训。”一身丫鬟装扮的女子跟着一身白衣的少年后面,没好气的说道。 “小兰,我们去抓猫咪吧。白天从集市经过的时候看到一群猫在巷子门口,现在趁着没人,我们俩把它们的小崽崽捉回来怎么样?我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小猫咪,可好看了。”丫鬟前面的男子轻声说道。 “快点跟上,就在前面的巷子口了,等下被更夫看到就麻烦了,毕竟现在可是全城宵禁。”说完,男子便快步跑去。 “哎哎,长风少爷,您慢点,等等我嘛。”,小兰见男子跑后,也快步跟上前去。 。。。 “可算把你这小家伙给抓到了!哎呀,真可爱!”长风对着手中的一只纯白小猫说道。 “长风少爷,现在可累死我了。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小兰,以后你可得照顾好小玉” “小玉是谁?” “呐,就是它,来,给你抱抱”长风伸手将手中的猫咪递给了小兰,大步向前走去。 “唉,我就知道最后倒霉的是我。长风少爷,你等等我!”小兰轻轻抱住白色小猫,紧跟着少年后面。 “长风少爷,走啊,你站在那发生什么呆啊?”小兰见自家少爷呆呆的定在巷子口,便走向前去。 “啊!!”小兰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躲到了长风的胸膛上。就连本已经在熟睡的小玉,也被她的惊叫给吵醒了。 “看你平时咋咋呼呼的,见到个人,有什么好怕的”长风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人,对着小兰说道。 “大半夜的,这人好像不动了了。。少爷,现在该怎么办?”小兰恢复了一些,轻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报案呗”少年走上前去,瞧了瞧地上躺着的人,看他毫无动静,于是蹲下身子,摸了摸脉搏,说道“这人已经死了。” 尸体上没有任何的伤口,脖子上也没有明显的勒痕。少年一边瞧着尸体,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人不知是收到什么致命伤。而且身着华贵,恐怕不是一般人。 幽暗的巷子里,地上的尸体平静的躺着,旁边蹲着的少年丝毫没有恐惧的查看着尸体。远远地巷子口,站着一位手抱着白玉一般小猫的女子。 “小兰,等下你叫大声点,不用跑过去报官了。恐怕我们有麻烦了。”长风一脸严肃的对着小兰说。“到时要是有审讯,你就按我教你说。。。” “好的,少爷。我听你的。”小兰在心里默默记着刚才的叮嘱。 “起火啦!!!快跑啊,起火啦!!” 第二章 进县衙 “快来人啊,起火啦。。”随着小兰一声声的尖叫声,本已经沉寂的洛阳城在此刻开始有了生气,仿佛一头巨兽渐进苏醒,开始向世人展露出它恐怖的獠牙。 “老头子,快醒醒!你听,好像是着火了。”一家农房中的老两口被那声尖叫给唤醒了过来,刚从睡梦中惊醒,似乎对周围着火的呼叫还不太确定。“嘘。。让我来听听!”老头子起身,走向窗台前,侧着耳朵仔细的辨别着呼叫声,远处的尖叫声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 “哎呦,我的天老爷,真着火了!快快,老婆子,快出去!”这满头银丝的老头瞬间慌了神,急忙跑到床前,拉着老伴就往外跑。也顾不得穿上外套,两人就匆匆忙忙的提着木桶冲了出去。待到他们走出去时,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时杂七杂八的聚拢了一大批的街坊。 “哪里着火了?”“是呀,是谁在半夜叫着着火了?”“声音是从巷子口传过来的,我们过去瞧瞧!”“走!”随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嚷着,一群衣衫不整,提着水桶,拿着水瓢的百姓走向了拐角处的巷子。 待到众人走到巷口,一阵阵的清风吹面而来,丝毫没有着火时候的炎热。入目而来的是一身蓝色绸缎装扮,头发梳着两条小辫,手中抱着一只雪白猫咪的可爱女子。更远处,还蹲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幽暗的巷子看不清他的面庞,只是看他在低头看着一个躺着的人,嘴里还时不时在嘟囔着。 这两人一猫正是长风、小兰和小玉,众人也是在一阵晃神之中清醒过来。领头的中年男子不由得眉头一皱,训斥道:“你们是谁家的小娃娃,三更半夜的在这瞎胡闹!” “哼,今天你们俩要是不说清楚,可别怪我朱六不客气了!”屠夫朱老六本就脾气暴躁,见到此情此景,已经是怒不可遏。 身后的众人也是怒气冲冲,要不是看着这两人身着价格不菲的衣物,恐怕早已经一拥而上了。 “哎呀,各位乡亲街坊,不好意思,我刚刚收到惊吓,一时喊错了。。”小兰一脸的委屈,带着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众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今天我家小猫走丢了,刚刚在找小猫,我们路过这里时,发现有个人躺着地上凶多吉少了。不信你们过去瞧瞧。我哪里敢在这胡闹呀!”小兰指着地上的死者,对着众人解释道。 “哼,看你这娃娃这么晚还出来乱跑,活该被吓了”朱老六慢慢平息了怒火,径直走向前去。抬手摸了摸尸体的脖子,待确认确实死了之后,回头对众人说:“这人死了。” 毕竟人多势众,身后的老百姓倒也不害怕,只是在那小声的议论着。领头的中年男子对着小兰拱手道:“刚才冒犯姑娘了,请多包涵。我是这一片的什长,赵寸心。还请两位先不要走,待我们报了官府以后,在悉听尊便。”说完,转头对着身后众人说道:“二狗,你快去报官!其余的人散了吧!” “小兰,我们在旁边坐会,今晚可没得休息了”长风对着小兰笑了笑说道。接着又说:“待会去到洛阳刑部那里去睡吧!”说完便不管一旁惊疑不定的赵寸心,拉着小兰坐到了巷子口。 。。。 不一会,二狗领着一对捕快走了过来。赵寸心急忙走上前去,低声的交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捕快细细听完,瞧了瞧长风的衣着装扮,对着长风俊俏的面庞,拱手一礼,说道:“二位有礼了,不知是哪家的少爷小姐?还请跟我去一趟衙门。” 长风到不搭话,小兰接道:“告诉你也无妨。这是长安凌府二公子!现暂住宁南街齐府。哼,今天要不是碰到这倒霉的事,还轮得到你来问话!” 捕快一听,心中不免心惊肉跳,心想:哎呦!门下侍郎的二公子怎么跑这来玩耍了。不由得冷汗直流,低头在那,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了,小兰别吓唬他了。”凌长风拉了拉小兰,说道:“你们还是尽快处理一下尸首吧,我猜的没错的话,此人应该是司天监的王大人。再不好好收集证物,全城戒严,恐怕凶手早就远走高飞了!” “是。是。”捕快唯唯诺诺的走到一旁,开始戒严周边。同时另一位捕快急忙跑了回去,估计是禀报县令去了。 凌长风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根长发,细细思量着这次事情的蹊跷之处。朝廷三品大员,半夜暴毙街头,竟然被自己无意中发现。再想到前段时间的七星连珠的天降异象,庙堂上的暗流涌动。凌长风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平静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希望这次的对手能够有趣一点。 小兰看着凌长风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说道:“长风少爷,你怎么还笑起来了。这事瞒不了多久,待到白天,恐怕得全城搜查。回去可少不了夫人的一顿训斥。” 。。。 四更时分,县府大堂。此时的秦县令皱着眉头,正在犯难。 在他的管辖区里,死了一位三品大员,牵扯进来一位高官后人,莫说是他,就算是洛阳府尹恐怕也要胆战心惊了吧。但是大唐一向律法严明,即使万般不愿,他还是得硬着头皮提审两位第一案发目击者。待心中细细思量过后,他抬起头,对着案台下的捕快说:“快将凌公子二位请进来吧!” 凌长风带着小兰走到县令案前,大喇喇的坐到了一旁早就准备的座椅上。说道:“秦县令,有什么想问的快点问吧,我实在太困了” “凌公子,小官也是例行公事。还请您不要为难在下。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死者的?有没有看到凶手或者其他证据?”县令到不生气,和气的对着凌长风说道。 “怎么发现死者的,恐怕你们捕快已经和你说了吧,我就不多说了。只是我比较好奇,你知不知道死者是怎么死的?以及洛阳府尹现在正在干什么?” 秦县令讪讪一笑,说道:“人人都说凌家二少爷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下官却是不知王大人是受何种致命伤所害。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第三章 今夜无眠 凌长风淡淡一笑,说道:“我不说,你们花几天时间也能找到死者的死因。不过为了不耽误我回家休息,就大方一回告诉你们吧。” “死者周身确实没有明显的致命伤。但是衣着整齐,头发却稍显凌乱,很明显是死者在死前没有与人打斗的迹象,而且死者双目充血,脖子却没有窒息的勒痕,那么必定是头部受到了致命伤,死者被一击致命。检查一下死者脑袋,在哑门穴处,可以发现有一个肿块。”凌长风喝了口茶,又悠悠的说道:“如果猜的没错,死者此处定是被利器刺入,导致瞬间毙命,甚至都来不及呼救。” 小兰坐在一旁只顾自己撸着正在打呼噜的小玉,对于少爷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丝毫不感到奇怪。恐怕她平日里接触的多,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在小兰看来,此事与他们毫无干系,倘若不是少爷玩心大起,才懒得在这里和这些人磨嘴皮子。 凌长风打了个哈欠,看了下秦县令若有所思的模样,缓缓又道:“其实死者所受致命伤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点,让我好奇的是,如此娴熟的手法,让堂堂三品大员暴尸街头,这幕后凶手到底是谁?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敢如此明目张胆?而且为什么又会在秦大人的辖区?” 秦县令本还在神神在在的听着凌长风的推敲,却突然听到凌长风说到自己头上,猛地一激灵,抬头看向对方,却见凌长风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知道后面那句话只是吓吓自己,悬着的心又落下了。 只见他面露苦笑,回道:“凌公子就别取笑小官了,要不是在我的辖区内发现这个事,我是唯恐避之不及啊。兹事体大,还请凌公子不要捉弄下官,多多指教才是。”他被凌长风的问话吓得一激灵,语气越发的低下。若不是顾及周围还有几个幕僚,恐怕他已经跑到凌长风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对方帮忙解决这个烫手山芋了。 “好了,秦县令一向秉公执守,我想大家都不会认为此事和你有什么关系的。后面的案件进展,你可要用心追查,我回去小睡一会,养足精神再做思量。哦,对了,我住宁南街齐府,要是没什么其他事,午饭过后你可以在那门口等我。”说完,凌长风站起身,拉着似乎要打盹的小兰往外走去。 事已至此,倘若死者只是普通人,恐怕凌长风早就回去睡大觉去了。但牵扯到朝堂大员,恐怕与是皇城之内的脱不了干系。他已经预感到风暴即将席卷而来,没有人能够高枕无忧了,只是没想到就算已经远离京城,还是无法置身世外。 待凌长风二人一猫离去后,秦县令收起了恭敬的神态,对着下手吩咐道:“去府尹和王大人家中报信的人都去了吗?” “回禀大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要不了一柱香的功夫,府尹的安排就能送到大人手中了。”左下手的师爷恭敬答道。接着又道:“这凌府公子背景身后,大人拉拢此人恐怕是此次的一大助力了。” 秦县令点了点头,又看向门口,良久淡淡吩咐道:“凌府二公子的详细情报今日午时要送到我的书房里。”说完,便挥挥手叫退了一众幕僚。自己再次陷入沉思之中,现在面临如此大案,丢官事小,一不留神,恐怕小命不保。幸好现在还有一座大神也牵扯其中,得好好思量后面的应对之策了。 。。。 午夜四更时分,洛阳府之中,此时灯火通明。 府尹徐明浩从自家床榻上被夫人唤醒,在听到司天监王大人在洛阳遇害的消息后,本来满脸愤懑之色瞬间变为惊讶,再转为阴沉,可谓是精彩纷呈。顾不得整理衣着,徐大人让下人将送信的捕快唤来,一五一十的把案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待听完凌府二公子也牵扯其中之后,现在正在县衙接受询问时。于是叫人将城备军将领传来,就开始一言不发,只坐在檀木椅上思索起来。 一盏茶功夫,各将领一拥而入进入议事大厅。彼此互相打量,似乎在用眼神打探一二。众人按耐住困惑纷纷入座后,顷刻间,没人率先开口。平日里热闹的议事大厅寂静无声。 定了定神,府尹步入大厅,缓缓说道:“劳烦这么晚还叫诸位将军过来议事,只因司天监王大人今夜暴毙于南河县巷口,凶手下落不明。”顿了顿,又厉声道:“传令下去,今日开始全城戒严!所有城门只准进不准出。由各个城门守军负责把守好城门,对近期要出城的人做好登记!将南河县设为重点戒备区域,由城府军都尉叶景言带队逐一盘查,不可放过一人。此事干系重大,速速行动!!” “是!”众将士领命,鱼贯而出。 众人走后,府尹徐明浩快步走向书房,准备将此间事一一上奏,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天子手中。待奏明皇上,此事就会由大理寺接手,自己只需要从旁协助就行。至于南河县令,如果办案无功,自己定会给他治个管辖不周之罪。 。。。 在府尹下达一串串命令之时,此时的王府却寂静异常。捕快到达王府传信时,敲了老半天才有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仆人打开了侧门,待捕快将王大人的死讯告诉这名老仆人,并说要他转告王夫人和一干家属时,老仆人昏暗的眼睛里泛着泪花,达道:“我家大人从京城搬到洛阳城已经半年有余,夫人并未一同跟来,而是与小姐一同去了江陵府老家,府中只有两三杂人罢了。待到天明我自会去给大人报丧。有劳官差大人来此通告了。” 捕快虽然感觉有些许蹊跷,但也不便追问。只待回去将情况禀告给县令,自由大人定夺。于是拱一拱手,道:“话已带到,我就先行回去了。” 老仆人看捕快走后,缓缓关上侧门,眼泪顺着满脸的褶皱流淌。只见他伸手从麻布衣服中摸出一条白布系在头顶,失声痛哭起来。倘若被其他人看到,恐怕会惊讶于这名老仆人举动,他竟然已经预料到他家大人去世! 第四章 风雨欲来 随着王大人的死讯在大唐情报网中极速传递开,今夜注定无数人难以入睡,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此时一脸谨慎的抓猫二人组——凌长风和小兰。二人大摇大摆从衙门走出来后,就抱着小玉一路前行,对他们来说,睡觉明显是更紧迫的事情。这对少男少女虽然对陷入重大命案一片淡然,但是对夫人的训斥可是极度恐慌的。 五更时分,在宁南街齐府后门的两个人偷偷推开虚掩的后门,蹑手蹑脚的穿过长廊,走向西南的厢房里面。小兰悄悄说道:“长风少爷,幸好你有先见之明,不然我们得叫门了。”凌长风并未搭话,只是做了个噤声动作,便朝睡房走去。现在惊动熟睡的门房小厮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张白玉大床。两人此刻困倦异常,随手把小玉放在藤椅上,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双双和衣躺在床上,幸好床铺够大,两人横躺在床上竟丝毫不感到拥挤。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耽误了一宿,两人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藤椅上的小玉似乎感受到自己已经脱离温暖的怀抱了,自顾自的挪挪身子,蜷缩成一团,好似一捧蓬松的白雪。此时若有外人进来,定会觉得这副画面极为温馨。 。。。 唐朝官方情报组织分为两种:一种为老百姓熟知的明网,主要以驿站、邮差、快马等组成,负责平日里的中央文书的配送、各个官员的定期奏折等等;一种专为各部官员、封疆大吏、陪都府尹与皇上呈递密信、急报的暗网,主要是以精心喂养的飞鸽为主,轻易不可动用。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朝廷命令禁止,世家大族往往也会暗中饲养一些飞鸽用于传递书信。 东方拂晓,洛阳府尹送过来急信已经通过飞鸽传到,此刻正躺在御书房的案台上。一位身着便衣的中年男子正在蹙眉深思,良久,只见他嘴角微翘,淡然道:“自朕登基以来,励精图治,从未有过暴毙街头的景象,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有人敢拿三品大员开刀,哼!速叫凌云、孟子言、甘如玉、关海山四人来见我!” 说话的正是当朝天子李代,而被其点名的四人分别是:门下侍郎凌云,大理寺卿孟子言,刑部尚书甘如玉,御史中丞关海山,这几人均是朝廷重臣。 “是,陛下。”一旁候着的小太监急忙走出去传话。 唐代分设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由这三个机构共同来行使中央司法权。在行使司法权的过程中,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各有分工。 简单来说就是:大理寺负责案件审理及判决,刑部负责对案件判决进行复核,御史台负责督查整个案件审理是否合法。 如今三方长官均被传唤,再加上参政议政的门下侍郎,此次动作可谓声势浩大了。就是不知道皇上是否有更深层的用意了。 待那小太监出去后,跟随皇帝多年的公公轻声说道:“陛下请息怒,伤到龙体可就不好了。”皇上闻言,看向那位老公公,说道:“这事你怎么看?” “老奴不敢乱说。”公公低头惶恐道。 “但说无妨,朕不追究你失言。”皇上语气严肃道。 “谢陛下!依老奴只见,恐怕这只是某些人的敲山震虎之计。半年前,司天监王大人因罪被逐出京城,恐怕当初有人怀恨在心,现在伺机报复。”公公小心翼翼提起了半年前的一桩离奇事件。 “当日之事王忠口无遮拦,在朝堂之上遭到多位大臣的弹劾,朕只是将其派到洛阳,并未加罪于他。”皇上想起半年前的事情,悠悠说道。接着又道:“到底是谁要杀他呢?又为何是在昨天夜里?既然掀起这番风雨,朕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接的住!” “陛下恕罪,这个老奴着实不知,恐怕只等诸位大人两位去查清了。”公公诚惶诚恐的说道,对于后半句话更是充耳不闻了。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这次凌长风这小子也掺和在里面,就让大理寺去查吧,让这家伙协理督查办案就行。好了,今天就在这用膳吧,朕饿了。”说完,去案台上坐了下来。 “是,陛下。”公公赶忙将一旁温着的早膳一一呈上,便开始服侍皇上用膳了。 此刻在皇城另一处的安宁宫中,一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端坐在闺房之中,一只纤纤玉手正在把玩这一个纸团。另一只撑着吹弹可破的面颊,黛眉微蹙。一双明媚的眼睛此刻毫无焦点,似乎在神游。 良久,只见她暗暗说道:“今天这天气闷热,恐怕要有一场大雨了吧。”随后又对着门口喊道:“来人,随我去太后宫中请安!” “是,长公主。”一众宫装丫鬟缓缓推开房门,开始服侍这名明艳动人的女子。 。。。 “这个密信你们几人都过来看看吧!”李代背负着双手,站在书房的一幅江山如画的书法面前,像是正在欣赏,又像是在思虑着什么。 御书房中的几位正是紧急赶过来的凌云、孟子言、甘如玉、关海山四人,只见凌云恭敬拿起密信慢慢看了起来,其余三人紧盯着这位门下侍郎的表情,想要从中猜出一二。不过凌云面无表情看完后,默默将密信递给孟子言三人。三人轮流看完后,互相看了一眼,又由最后一人将密信放回原位了。 “都看完了吧。众位爱卿都是朕的肱股之臣,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几个有什么看法?”皇帝李代转过身子,看向四人。 “回禀陛下,微臣身为大理寺卿,一个月内定要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回话的正是一向雷厉风行的大理寺卿孟子言。 “好,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你们几位也要鼎力协助,无论是谁,定要将其绳之以法。”李代见孟子言说一个月追查出真相,倒也不在绕圈子。说完,又看向凌云,问道:“凌爱卿,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回禀陛下,微臣也是刚刚得知犬子也牵扯其中。本来犬子是跟随夫人回洛阳看望老人,没想到竟然也牵扯进来了。回去我定让其亲自向陛下说明清楚。”凌云干脆答道。 “不必这么麻烦了,此事就交由大理寺查办,凌长风协理督查吧!如果没有一个月内没有查出真相,再做处罚!”李代顿了顿,又道:“凌长风就为本次司天监案特使!没什么事,你们几人就先回去吧。” “谢陛下,臣等告退。”四人缓步退出御书房。便朝宫外走去。 一场掀起整个朝堂的风雨开始降临,这个漩涡的中心——凌长风还在和自己的丫鬟在呼呼大睡,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无法置身事外,接下来又将要面临的是何等的凶险? 第五章 督查特使 清晨,洛阳南河县。秦县令的案台上正放着一叠厚厚的书信。县令正拿着那一张张信件慢慢看着,心中对凌长风的身份愈发的震惊。 “凌长风,男,年方十六,高七尺二寸,门下侍郎凌云次子。自幼与太子同读,才思敏捷,深受大学士欧阳修的的赞赏。” “传言与家中丫鬟有染,被其父赶出京城,从此下落不明。。。” “凌府二公子生性顽劣,是一位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凌长风十四岁便在科举考试中拿得探花之位,皇上赏金万两,封太学博士。。” “大历三年春,凌长风在京城破兵甲盗窃案,再获封太子洗马一职。。” 看着一封封京城传递来的信件,里面真真假假的消息都有,但可以肯定的是,此子身份非同一般。此刻秦县令只想为凌长风鞍前马后,抱紧这位大神的大腿才能到过此劫难了。 而验尸房里面的结果也已经递到了秦县令的手中,果然如凌长风所言,死者后脑勺中有根细针。众人无不为凌长风高明的办案手法折服。 。。。 凌长风正在和小兰吃着早饭,看着对面一脸慈祥的美艳少妇,心中暗自庆幸。看来昨晚的事情并未被其知道。此少妇并非他人,正是凌长风的母亲齐如玉。这次听说自己母亲病重,特地带着凌长风从京城过来,至今已经有月余。 正待凌长风二人准备退席回去逗玩小玉时,却见一名小厮过来传话:“夫人,门外有一官差,说是有重要事情找凌长风少爷。” “哦?长风,你且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这家伙是不是以为我的戒尺放在京城,就能出去闯祸了!”齐如玉厉声问道。 “母亲大人,您误会了,这人从京城过来肯定是父亲有事要找我,我最近可是哪里都没去。不信你问小兰。” “哼,你们俩你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等下叫他进来便知。倘若真是在外面惹是生非,就罚你默写十遍《金刚经》!两人禁足一个月。” 此时的凌长风像霜打的茄子,低头默然不语,小兰也是一脸的苦闷。 那小厮领着官差进来,齐如玉问道:“不知来找我家长风何事?” 官差拱手回礼到:“凌夫人,我来此是要宣读陛下口谕。今日凌晨,司天监王大人遇害,公子是案发现场第一目击者。陛下指派公子为特使,督查大理寺彻查此案。”说完便将口谕及特使令牌等物递了上去。 齐如玉沉声道:“有劳了,来人带这位官差下去,准备5两银子犒劳。” 待官差走后,便道:“长风,你小子好本事了啊!尽然牵扯进如此重大案件之中!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长风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接着笑道:“母亲大人无需太过担心。这件事我有把握解决,况且我只是督查案件,负责人可是大理寺那边。” 齐如玉听完,怒气去了一大半,现在皇上有旨,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关爱的说:“此事干系重大,你要多加小心,切忌不可疏忽大意。既然你要督查此案,恐怕要常去府衙那边,还是让小兰继续陪你一起行事吧。” 小兰一听,自己也不用关禁闭了,异常高兴,赶忙说道:“夫人放心,我会保护好少爷的。” 凌长风瞥了一眼小兰,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只道是小兰要说照顾好自己,便不在意。只把玩着刚到手的特使令牌,静静观察。。 此令牌不过三指大小,通体木纹,檀香入鼻。一看就是上等的檀香木料所制,正面龙飞凤舞的写了特使两字,翻到背面上书:持此令者,如朕亲至。 凌长风知道,陛下要将这么重大案件交给自己督查,等于是要自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姑息一人。若要是真如自己推测那样,这个案件牵扯到宫中之人,稍有差池,自己遭罪不说,恐怕就算是家人也要受到牵连。对于一向护短的凌长风来说,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凌长风收了收心神,拉着还在擦嘴的小兰,对母亲说道:“母亲大人,我吃饱了,先过去府衙那边了解下情况。”既然已经无可退让,那就全力以赴。 门外秦县令安排的车马已经在等候多时了,凌长风带着小兰走进马车,说道:“你们县令看来很着急啊。我们过去吧。” 马车哒哒的从宁南街齐府出发了,让凌长风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简单的一走,竟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下一次回来已是多日之后了。 第六章 再进县衙 洛阳城已经恢复了繁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贩夫走卒川流不息,楼台阁宇上的才子佳人也在吟诗作赋,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若非此刻正在去往县衙的路上,凌长风定会掺和一手,凑个热闹。既然有要事在身,他倒也按耐住性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起来。 小兰抱着小玉,正掀开马车的帘子朝外瞧着。看了一番热闹,对着凌长风说道:“长风少爷,我看到一个很有趣的人,那人喝醉了还在写诗呢!让我瞧瞧他写的啥啊。。。嗯?这人居然还是个剑客!” 凌长风睁开双眼,看向小兰说道:“小兰,你几时学会剑术了啊?我们自幼一起长大,莫非十二岁那年你跟随一名妇人离开,就是去学剑术了?” 小兰脸色绯红,低头回道:“长风少爷,那人是我师傅,别人都叫她公孙大娘。十二岁那年我跟随师傅离开,学习了两年半剑术,就是为了能保护你。。” 凌长风笑道:“那这次案件你可得保护好本少爷。传言公孙大娘乃是大唐数一数二的剑客,你能跟随她练剑,也算你的缘分啊!” 小兰一听,挺起胸膛,道:“哼,有我在别想伤害到少爷一根汗毛。至于师傅为什么收我为徒,我也不知道。等到下次见到她老人家,我再问问。” 凌长风摸了摸小兰的头,说道:“嗯,难怪母亲大人要你跟随我身边。你可是我的秘密武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暴露。” 约一柱香的时间,马车减缓了速度,慢慢停了下来。只听外面车夫说道:“凌大人,已经到县衙了。” 凌长风掀开车门,入目的就是秦县令满脸堆笑的圆脸,此时正在门口等候多时。旁边也站着一位身材清瘦的中年人,看他官服,凌长风便知道此人正是洛阳府尹徐明浩。 徐明浩沉声道:“见过特使大人,下官洛阳府尹徐明浩。特使大人这般年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早上接到皇上的旨意后,徐明浩就知道面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少年,正是本次查案的主要人物之一。 凌长风拱手回礼,道:“徐大人久仰久仰,我们进去再谈吧。”没等徐明浩搭话,拉着小兰便径直朝衙门内走去。 徐府尹与秦县令两人虽然对凌长风轻慢颇有微词,但是想到那句“如朕亲至”的令牌,对凌长风的态度倒也不以为意,紧跟其后走进衙门。 “大理寺卿孟大人已经启程了,估计下午便能到此地。”见凌长风坐在案台前默然不语,徐明浩轻声说道。 “嗯,你们先说一下目前的基本情况吧。”凌长风看向两位,轻声问道。 “正如大人所说,死者脑后受创而死,死亡时间是在午夜三更时分。死亡地点在城南烟花巷。案台上的银针便是在死者脑后扒出来的凶器。” 凌长风捏起银针细细观看,此针长一寸有余,上面有细丝一般的纹路。若非高手使用,恐怕没办法深入脑骨,造成死者瞬间死亡。 秦县令见凌长风不在看向银针,继续说道:“午夜四更,接到烟花巷陈二狗前来报案,两名捕快便前往现场确认。此时大人正在现场,据街坊所说,大人和小兰姑娘是第一目击者。也是二位以火灾为由,叫醒街坊前去现场的。” “随后大人跟随捕快来到县衙,提醒下官的死者致命伤口所在,这才能够快速找到。并且下官安排人前去死者府中通告,得知王大人的家属均不在洛阳城,只有一名老仆人在府中。” “午夜五更时分,徐大人吩咐叶都尉前来县衙,并派人前来南河县搜查。目前搜查还在继续,响午时分便能完成。” 秦县令一五一十的将案情的情况说了起来。 凌长风点了点头,倒是觉得秦县令并非自己想象中的庸人,看来能成为陪都的县令也是有一番本领的。 “下官也派人去传唤当时在场几位老百姓了和死者府中老仆人了。想必此刻也正在赶过来的路上。”秦县令补充道。 “等下你们等大理寺孟大人到了,再前去案发现场看看。那天夜里太黑,周边的事物我还没来得及观察。”凌长风说道,“另外,这银针要查一下洛阳城哪里有售卖的。尸体现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尸体停放在义庄(古代放置尸体的临时场所),下官这就带路。”秦县令回道。 一干人等走到义庄,只见几名捕快正在义庄守着,见到众人前来,便拱手说道:“各位大人请跟我来,尸体正在前面。” 却见尸体正被盖着白布,旁边还点着蜡烛。走在前面的捕快对着尸体连连作揖,告罪道:“王大人得罪了!”掀开白布,入目的是王忠那煞白的面庞。 凌长风走向前去,低头仔细的观察起来。 只见死者的双手指甲干净,左手手长掌有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掀开衣物,胸膛也无受伤的痕迹,面部淡然,头发散乱。再往下看,脚上穿着长靴,上面还沾着些许泥土与枯草。正面瞧完,凌长风示意捕快将尸体翻起,却见死者官服背面沾满了泥土。再细细观察片刻后,凌长风直起身子舒了口气。 徐府尹见凌长风看完,便道:“凌大人可有发现?” 凌长风并未搭话,只是说道:“只是些许异常,待孟大人来了,再行商议吧。想必王府仆人和当天的百姓都已经到了吧。” 第七章 不吃这套 众人马不停蹄的又往府衙赶去,此时已是接近午时。 这徐府尹一大早就赶往南河县衙,早饭本就草草了事,此番又是长途奔波(为了避免瘟疫,古代义庄均设置在郊区),没有片刻的休息。平时作威作福的府尹哪受过这般遭遇,但碍于凌长风的身份,又不得发作,只得心中暗暗叫苦。 凌长风倒是与小兰一行坐在马车上,老神在在的思索着什么。小兰轻抚着小玉,抬头透过窗帘,看着骑在马背的府尹一脸苦闷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只觉得颇为有趣。 于是戳了戳凌长风,轻声道:“长风少爷,你快看那徐府尹面色铁青的样子,恐怕此刻不太好受。待会要是暗中为难你,你可要多加小心。” 凌长风瞟了徐府尹一眼,道:“放心,在大理寺卿还没有到的时候,此案由我做主,他不敢耍什么小动作的。就算大理寺卿孟子言来了,我也不怕。” 小兰点了点头,担忧道:“只是这孟子言在京城可是威名赫赫,向来以行事霸道,办事雷厉风行,恐怕到了以后就不会像这二位一样,以少爷马首是瞻了。况且,徐明浩曾在京城与孟子言有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为上。”见凌长风不以为意,小兰又说:“怎么,少爷你已经想到应对办法了吗?” 凌长风看着小兰满脸担忧的神情,探过身子,在小兰耳边轻声道:“我已经想到应对之道了,待会我会。。。。” 小兰只觉得耳边气息流动,不禁脸腮一红。待仔细听完凌长风的应对之道后,连连点头,也慢慢放下心来。而且她也有自己的一套应对之法,如果真有人要起歹意,怕是得问问自己腰间的三尺软剑答不答应了。小兰定了定神,又开始逗起了小玉。 。。。 一行人骑马坐车,又到了府衙门口。却只看到一名看守的小吏,其余的人并没有出来迎接。徐府尹顿时怒意上涌,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等候?其余众人去哪里了,竟敢对新来的特使大不敬!该当何罪?左右,拿下此人!” 那小吏被徐府尹这么一吓,哪里还敢开口解释,只得跪地连连求饶。 凌长风知道徐府尹气是对着小吏撒的,话却是指向自己。见他要为难小吏,沉声道:“徐大人稍安勿躁,暂且听他把话说清楚。” 徐府尹叫住侍从,道:“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小吏急忙谢过凌长风和徐府尹,回道:“大人有所不知,刚才早一炷香的时候,京城的大理寺卿孟大人就带着一众侍从赶过来了。还把门口的捕快们都叫去案发现场进行搜寻。只留着小人在此等候诸位大人。还让诸位大人回来后,立刻前往。” 众人一听孟子言已经到了,面上顿时精彩万分。 秦县令面色沉吟,此处算他的官最小,谁都能轻易拿捏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徐府尹一脸难以压抑的神情,长舒一口气,心想终于不用为这小娃娃鞍前马后了。凌长风倒是见识到了孟子言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 徐府尹一听,沉声道:“哼,既然如此,这次就暂且不追究了。”转头对凌长风说道:“凌大人,我们快点过去吧。” 知道这是孟子言给大家的下马威,凌长风不吃这套,拉着小兰从马车上下来,说道:“这么多人过去了,多我一个并无益处,我累了,要回府衙梳理刚刚验尸的结果。你们自行决定吧。”接着就不管众人,朝着府衙走去。 徐府尹回道:“既然凌大人不过去,那我们就先过去见孟大人吧。”还特地强调了孟大人三个字。于是便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领着一干人等前去南河县烟花巷。 秦县令故意落到最后,快步追到凌长风二人,说道:“大人在府中稍事休息,我让门口小吏为大人准备好点心,您和小兰姑娘慢慢享用。”说完,便追上大部队,一同前往烟花巷。 小吏带着两位走到休息厅,拱手道:“二位大人,请上座。这是已经泡好的乌龙茶。小的前去准备上好的点心给二位大人。” 小兰挥了挥手,道:“有没有绿豆糕,快去给我准备点。”凌长风瞅了她一眼,笑道:“再吃,你可就得换衣服了。”后者也不接话,就坐在檀木椅子上撸猫了。 凌长风摇摇头,也坐在椅子上开始回想起验尸的结果。 从验尸的结果来看,死者并未出现打斗的痕迹,那么凶手很可能事先已经趁着死者不备,可能是多人作案,把他制服。 而且死者手上残留墨香,恐怕生前在写字或者看书(古代笔墨质量较差,看书往往会粘的满手墨香)。由此推断烟花巷恐怕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极有可能是在死者家中书房。 而根据验尸结果,死者极有可能午夜三更死亡,然后凶手要将尸体搬运走,但是路过烟花巷,恰好见到自己和小兰,于是便将尸体弃置。那么说明当时凶手并未走远!究竟是谁呢? 再一个,死者脚上长靴上沾有泥土,恐怕生前去过什么地方,而且是身着锦袍长靴,恐怕是见极为重要的人物或者办极为重要的事情。 凌长风将此线索慢慢在脑海中汇集,就凭借细微的线索便将案发经过推测的略微清晰,若有人见过案情经过,恐怕会对他可怕的推理能力大加佩服。 但是嫌疑人会是谁呢?背后的动机又是什么?案情仿若水中月亮,让凌长风远远见着,却又无法接近。 小兰见凌长风在那暗自出神,吃着小吏早已送来的绿豆糕,小脚一晃一晃的,显得极为惬意。 第八章 巧抓小偷 小兰吃了两个绿豆糕后,看向凌长风在案台上写写画画,知道他一时半会不会起身,于是百无聊赖的在休息厅溜起了小玉。 一人一猫在厅堂追逐的起劲,一时间,少女的轻笑声和猫咪恼怒的低吼声充斥在大厅之中。 凌长风却是满脑子问号。虽然案情的发展慢慢有点眉目,但是更多的疑惑却涌上来了。 手指“哒哒”的扣着桌面,现在最紧急的事情是需要从王大人府中的仆人了解一下情况,知道了王大人生前到底是去了哪里。这样才能发现背后隐藏的线索。 只不过眼前孟子言肯定不会让自己单独去见王府仆人了。只待案情相关人人员被传唤到府衙再做定夺。 方向既定,凌长风也不做过多思虑,抬起头笑吟吟的看向小兰,说道:“好了小兰,你就别再溜小玉了,看把它累的够呛的。既然你这么无聊,不如我们一起去街市逛逛,顺便去吃个午饭吧。” 小兰一听,立马拎着小玉,高兴的说道:“长风少爷,你可算是忙完了,再不出去,我都要闷坏了!走吧走吧,小玉我们吃美食去咯!” 凌长风宠溺的摇摇头,便跟着小兰走出门去。待走到府衙门口,对着小吏说道:“我出去走走,倘若要是其余人回来了,你就说我去外面了。” 小吏低头,拱手道:“小人瑾记。” 。。。 两人来到集市,看着热闹非凡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小摊贩们在不停的推销着自己的美食。 “卖冰糖葫芦咯。。” “卖羊肉串了,正宗西域羊肉串” “客官吃肉夹馍吗,新鲜出炉的肉夹馍” 小玉一手抱着猫咪,一手拿着一大串羊肉串,此刻吃的是嘴角满是油渍。 凌长风看着她大块朵颐的样子,说道:“你这样子继续吃下去,恐怕腰间的软剑得换成四尺的了。” 小兰不以为意,嘴里嚼着肉串,嘟囔的说道:“哼,我可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肉。我们再去前面看看,那里围了一堆人呢。” 也不等凌长风搭话,便快步向前走去。只担心去晚了,可就瞧不上热闹了。 待二人走进,只看见一群人正围着一老人和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老者拉着男子的衣袖,两者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凌长风凑上前去,方才听清楚,原来老者是从乡下过来的卖炭翁,今天辛辛苦苦从家里挑着一担木炭进城售卖,卖完一大半的木炭,本以为今天终于能够有所收获了。 不料在这中年男子过来买木炭,老者收钱时一摸自己的钱袋,却不翼而飞了。心中顿时一片慌乱,立马就抓着中年男子,说自己的钱袋被他偷了,老泪纵横的恳求着周围的人帮忙报官。 那中年男子被这老人纠缠,却是面目狰狞,恶狠狠的在那怒吼,奈何老者的双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袖,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便出手打人。于是二人就僵持在了集市上。 小兰伸手捅了捅凌长风,轻声说道:“少爷,我看这中年男子不像好人,你就帮帮这老人家吧,一把年纪了还遭遇这等事情,怪让人可怜的。”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你就在旁边看戏好了。” 说完便走向前去,对着纠缠的两人淡然道:“二位不用等官府来人了,我可以给两位做个断定。老人家,你大可以松手,有我在这,他是跑不了的。周围的父老乡亲们也请做个见证。” 周围的好事者纷纷回道:“这位公子,你且放心吧,我们看着呢。” 老者红彤彤的眼睛看了看凌长风,见这少年衣着打扮,不像是诓骗自己。再者也有周边街坊做保,于是慢慢的松开了手,不过整个身子还是紧绷着的,恐怕这男子只要转身,他下一秒就要扑上去了。 那中年男子被周围的人群围住,倒也不敢脱逃。见面前的少年在那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心想:这人莫非是哪家的公子出来游玩了,哼,且看他夸下海口如何收场。 凌长风笑吟吟的说道:“好了,既然二位都放开了,那就请这位大哥把身上的钱袋子拿出来吧。” 那男子不情不愿的掏出来一个麻布袋,里面的铜钱叮当做响,恼怒的说道:“这是我今天出门带出来的,你看看吧,怎么会是这老家伙的!分明是他自己丢了钱,在这里赖我。” 凌长风点点头,看向中年男子,说道:“你说说,今天带了多少钱出门?” 中年男子不假思索,急忙道:“我带了五十五钱出门!怎么,咱现在数数呗?我都说了,我是被这老家伙冤枉的!!” 凌长风不搭话,转头看向老者,说道:“老人家你可记得你的钱袋里面有多少钱吗?” 老人家一听,急切的说道:“当然,当然记得!今天出门我只带了三个铜板备用,早上卖出去五十二钱的木炭,我一枚枚数过的,袋子里一共是有是五十五钱!” (一钱=1枚铜板,1000钱=1贯,2贯=1两银子,10两银子=1两金子) 凌长风也不和他争辩,说道:“既然二位这么巧,放了一样的钱在钱袋里面,那我们就数一下是不是这样吧。” 待众人一起数完,果然是五十五枚铜板躺在钱袋里。 周边的人群低声道:“两人说的一样,恐怕错怪这男子了。” “这娃娃恐怕也没啥办法了。” 众人无不扼腕叹息,为这老人家感到可惜。 老人顿时间觉得天塌下来,竟呆立在原地,一时竟失神了。泪花瞬间涌出,转身准备收拾残留的木炭。 一旁的中年男子趾高气扬,得意的说道:“老家伙,你下次眼睛擦亮点!看你年老,我就姑且放过你一次。”说完就做势要挤出人群。 凌长风冷笑一声,道:“可笑!你高兴太早了!你现在还没有洗脱嫌疑呢。” 接着说道:“既然铜钱数目没错,那请各位街坊继续替我作证,很快就能分辨出来真相了。” “小兰,帮我打桶清水过来。” “好勒,少爷。”小兰好似一阵风似的跑去商铺里打水去了。 众人倒是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有退散。中年男子却是淡定自若,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老人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盯着凌长风。 不一会,小兰端着一盆清水过来。只见凌长风将钱袋里的铜板稀里哗啦的倒进了清水中,随后轻轻晃动两下,清澈的水中竟然漂浮起了丝丝炭灰,清水正慢慢变得乌黑。 凌长风指着水中炭灰,说道:“这铜钱上的炭灰总不至于是你的了吧?这袋钱分明就是你偷窃所得,看你还怎么狡辩!乡亲们,还请大家把这人绑起,送去府衙!” 那中年男子看着水盆里乌黑的水,顿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立马转头想趁机溜走。却被小兰伸腿一拦,立马扑了个狗啃泥。 众人见状,立马一拥而上将其制服送往官府。 凌长风对着老者说道:“老人家,你快把你的钱收好吧!只消帮我把这水盆送去商铺即可。我还有事,就不在这耽搁了。”说完抬腿就往前走去。 老者缓过神来,对着凌长风连连作揖,感激涕零。围观众人也对他的神来之笔叫好。 小兰跟着凌长风,问道:“少爷,那小偷怎么知道有多少钱数的?” 凌长风笑道:“这小偷恐怕一早就盯上老人家了。而且对于惯偷来说,掂量一下能知道有多少钱了。倘若他不知道,倒也能省不少麻烦。” 小兰一听,就知道他早就成竹在胸,不由赞叹道:“少爷,你真厉害!呀,前面不就是早上路过的清月酒楼吗,不知那醉汉还在不在。少爷我们过去瞧瞧,顺便吃个午饭吧。” 凌长风往前瞧了瞧,说道:“走吧,我也饿了。你看小玉,都饿的无精打采的了。”说完撸了撸小兰怀中的猫咪,抬腿走去。 。。。 清风酒楼是南河县数一数二的的大酒楼。上下共有三层,装修十分豪华,就连盛菜的碗碟都是银做的,夹菜的筷子与汤勺都是玉雕琢。当然,酒菜价格也是相当奢华。普通的一道菜就要花平常人家一个月的开销(约5两银子,一普通人一年的工钱。)。 此酒楼以一酒一菜闻名洛阳。酒是杏花酒,皆是封存多年的好酒,而且限量售卖,一次只能买一斤。菜则是红烧狮子头,四个色泽金黄的肉团,入口即化,口感极好。洛阳的达官贵人也经常光顾此地。 此时正是午饭时刻,酒楼的大堂的桌子早已坐满了人。 凌长风带着小兰走进了酒楼,那小二瞧见他们进来,赶忙迎接上去,道:“恭候凌公子大驾光临,二位里面请!三楼包厢——雅香阁正空着呢。” 凌长风毕竟是熟客,倒不客气,穿过大堂正要走上楼去。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从柜台传来,只听有人喝道:“赶快把那诗帖交出来出来!” 第九章 青莲诗贴 凌长风转头看去,倒是好奇究竟是谁敢在这里撒野。毕竟在洛阳繁华之地,能够开这么大的一座酒楼,背后的势力可不容小觑。 只见那名汉子长的一脸络腮胡子,头上却是光溜溜的,眼窝深陷,鼻梁高挺,满脸的横肉,左脸还有道半寸长刀疤,身上穿着满是尘土的西域服饰,此刻正将自己腰间的弯刀拍在柜台上,怒目圆睁,对着掌柜怒喝。 掌柜自忖清风酒楼背景深厚,心道:好一个不懂规矩的蛮子。表面还是一团和气,还不慌不忙说道:“刚才已经跟客官说过了,那诗贴已经被醉汉自己拿走了。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了。不过要是想在清风酒楼耍横,恐怕得先掂量掂量后果。” 话音未落,从里堂走出四名精壮的汉子,手中提着刀棒,隐隐有合围之势。只待掌柜一身令下,就要将闹事者赶出去了。 刀疤男子见形势不妙,虽然不惧几人,但是回头看向角落,像是接到什么指令似的,嘴里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还是缓缓拿起柜台上的弯刀。 身旁四位壮汉见他拿起弯刀,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待见到西域男子将弯刀挂回腰间,转身往大厅角落走去,四人均是松了一口气。那名西域男子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真要打斗起来四人还真没有把握,现在能不动手当然是最好的。 凌长风看了这顿闹剧,对着小兰说道:“小兰,你看到那醉汉在写诗,有看清楚写的什么吗?” 小兰摇了摇头,说道:“太远了,当时走的也急,我只是看见有‘侠客’两字,其余的没留意。”然后有稍稍回忆了一下,说道:“我看他写诗的姿势,像是一位用剑高手,毕竟师傅曾经说过‘书剑不分家’。两者可有很多共通之处呢!要是能够细细观摩一番就好了。” 凌长风见小兰对剑术造诣不浅,顿时对着她一顿好夸。接着又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那副诗贴如何?” 小兰很是不解,歪头看向凌长风,说道:“少爷,你也要懂剑术吗?怎么没见你用过啊?而且在这掌柜可没那么好拿到。” 凌长风回道:“只是对这西域之人为何要这诗贴有些兴趣罢了,再说既然你想看,我自然会有办法。”说完便朝着柜台走去。 掌柜在喝退西域男子后,发现凌长风走来,急忙迎出,笑呵呵的说道:“凌公子,你今日大驾光临,小的给你准备今日新式佳肴,保证公子满意!” 凌长风笑了笑,盯着掌柜说道:“吃饭的事不急,刚听道你这里有一幅上好的诗作,不知可否借我一观?” 那掌柜一听,满脸笑容,对着凌长风拱手说道:“确实是有一幅诗贴,是今早大诗人青莲居士写来抵债的,因为他欠了我们酒楼200两银子。本来要是凌公子喜欢,送与公子也不妨事。只是。。。这。。” 凌长风见他支支吾吾,语气一凛道:“哼,此事有何为难吗?连我也不能观摩一二?!” 掌柜连忙赔笑,低声道:“不瞒公子说,这青莲居士轻易不在人前留诗,这幅诗作被我们店主预定,要送给今天的贵客,我也不好从中插手啊。还望公子见谅。” 凌长风说道:“既然如此为难,那等下送到雅香阁给我看上一看可行?” 掌柜顿时松了口气,说道:“看一看倒是小的能够做主,公子尽管去吃饭,我待会就将诗作送上。”说完便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小二立马上前,接待凌长风二人去往雅香阁。 这掌柜前倨后恭的态度让角落里远远看着这边动向的西域壮汉更是心中郁闷,顿时将手中端起的酒杯重重一放。一旁坐着一位面部笼罩轻纱的女子,淡然说道:“达山,你好好吃饭,待会我们去会一会他。” 雅致的包厢内点缀了美玉宝珠,地板也铺了一层毛毯,桌椅均是黄花梨木,玉碗银珠极为奢华,透过窗口的可以看到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远远跳望,洛阳的亭台楼阁层层叠叠,繁华异常。 小兰指着菜单点了好几道特色美食,再加了一道红烧狮子头,末尾对着小二说道:“再来条点黄鱼,要新鲜的、小的。不能光我们俩吃,小玉也要来一份。快去吧!”说完,还摸了摸趴在椅子上的小玉。 小二记好菜式,一溜烟跑出去后厨取菜了。凌长风看着远处出神,正在回想司天监案的疑点。 “哒哒哒”,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随后便听见门外有一女子轻声问道:“敢问凌公子在里面吗?可否赏光一见?” 小兰看向凌长风,见他点了点头,便回应道:“我家公子在这里,姑娘进来吧。” 门被推开,进来的赫然是西域男子达山和那蒙面女子。 小兰见状,挺直腰杆稍稍转身。凌长风示意她不碍事,问道:“两位有何贵干?” 达山说道:“我家主子有事要和你商量。” 凌长风笑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有事求我,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看来没有必要商量了,你们走吧。” 达山一听,顿时怒意上涌正要发作,却被旁边女子拉住,只见她缓缓摘下面纱,露出了自己姣好的面容。 这女子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却见凌长风眼神清澈,显然并未被其绝好容颜所吸引,只见她杏唇轻启,轻声道:“凌公子,是我冒昧了。这是我家随从达山,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包涵。我们从西域而来,是为了追查一名杀人凶手的。此人极为凶恶,与我有不解之仇。今日追踪到此,听说那诗贴与此人有关,所以才想一睹诗贴。让公子见笑了!” 凌长风不为所动,只是说:“你的仇人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帮你?” 那女子见凌长风态度冷漠,也不在绕圈子了,直说:“只要公子让我看一眼这幅诗作就行,事成之后定会重谢公子!” 第十章 银针线索 小兰笑道:“我家公子也不缺你那点重谢,这位姑娘你还是早点回去吧!”那女子见小兰说话,凌长风也不为所动,知道这小姑娘和凌长风关系匪浅。 于是西域女子笑道:“好一个倨傲的小丫头,那你再看看这个,你觉得交换信息如何呢?”说完从腰间拿出一根银针! 凌长风盯着银针,那形状长短居然与王大人脑后发现的一模一样!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女子,一时间竟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表面毫无波澜,心中暗道:西域竟然也掺和到了这案件之中,恐怕今天这交易不得不做了。转念一想,笑道:“姑娘可真会开玩笑,这根银针又有何稀奇?” 女子“咯咯”一笑,道:“凌公子,你是聪明人。若是平日里这根针确实价值低微,但是如今嘛。。公子肯定是想知道它是从何而来的。” 凌长风见唬不到她,便道:“交易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如果答应,那便交易。否则的话,姑娘还是请回吧。” 女子说道:“凌公子但说无妨,条件若是合理,答应倒也不难。” “放心,条件很简单。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和那青莲居士有何仇怨。”凌长风淡淡说道。 女子见状,笑脸顿时一滞,淡然说道:“此事知道的越少,对你来说越好。不过公子既然这般有兴趣,我就长话短说吧!此人曾在我西域游玩,本被我父亲奉为座上宾客,谁知他却觊觎我祖传秘宝,将我父亲杀害!携带秘宝逃之夭夭。” 凌长风听完,呵呵一笑,说道:“姑娘一路从西域追踪而来,不容易啊。” 那女子并未做过多解释,只是伸手一抛,将银针丢给了凌长风,说道:“有劳公子关心,一路上多亏有达山照顾。这银针是我西域特产,它并非纯银所制,而是将银水与一种白石混和提炼所得,所以虽然细如发丝,硬度却极大。” 凌长风恍然,笑道:“多谢姑娘赐教!请稍作休息,诗贴马上就要送到了。”说完便自顾自的喝茶了。 那女子把头纱戴上,坐到了达山搬来的椅子上,静静等候。达山自己还是站立在旁。看他谨慎的模样,便知是个经验极为丰富的护卫,恐怕身手极好。 一盏茶功夫,那店小二端着美食进来。身后还跟着那名掌柜。他手上拿着一筒包装精美的书画。不用想,这就是那千金难求的青莲诗贴了。 掌柜进门简单两位西域人士也在雅间之内,本来笑吟吟的脸瞬间惊疑不定起来,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在凌长风身上来回瞟着。 凌长风见状,说道:“掌柜不用担心,这位姑娘只是想要一同观看诗作。” 掌柜见凌长风发话,也不在纠结。便将手中包装好的诗作打开。众人瞧去,确实是青莲居士的佳作。 《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小兰快步向前,紧紧盯着诗作。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倘若不是包厢里面还有其他人,恐怕早就舞起剑来了。 凌长风见小兰痴迷的模样,微微一笑。再看向那西域女子,虽然被轻纱遮住了,却也能见到她身子轻微的抖动,显然是激动的难以自已。 良久,小兰回过神来,对凌长风灿烂一笑,说道:“多谢少爷,我看完了。”于是示意掌柜收回诗贴。 西域女子早已经坐下,见小兰看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小兰姑娘,你以前见过这首诗作吗?” 小兰正欲答话,却被凌长风捷足先登,只听凌长风笑道:“姑娘既然对这诗作这么感兴趣,可以去前面书堂里购买一部《青莲诗集》。” 西域女子见再待下去恐怕也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而自己的秘密要被凌长风给套路出来了。连忙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在此久留了。达山,我们走吧。” 说完,这西域而来的一主一仆便退出包厢。顷刻间,包厢内只剩下凌长风与小兰二人。 凌长风对着小兰打趣道:“小兰看你那么入迷,怎么样,有没有悟出什么绝世剑招?” 小兰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凌长风,说道:“少爷,你平时少看那些怪异志谈,剑招岂是看看书法就能领悟的。” 凌长风哈哈一笑,但也不反驳,只顾着低头享用那一道道美食。 小兰接着说道:“不过还真被那西域女子说中了,我确实是从诗作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在师傅那边看到过好几幅这样的笔迹。龙飞凤舞,剑舞九天。青莲居士和我师傅关系不浅啊。哎,少爷,你说那西域女子说的话是真的吗?” 半响却没有听到回应,小兰回头一看,却只看到凌长风在那大块朵颐,根本没有空闲回答她了。 “啊,少爷,你不讲武德!放开那个红烧狮子头!让我来!”说话之间,扑上前抢食。 “喵喵”一旁的小玉吃着黄鱼,看着抢食的二人,赶忙加快速度,生怕等下自己的小鱼干被抢。 。。。 一番饱餐过后,两人一猫都瘫坐(趴)在椅子上。凌长风摸了摸吃的滚圆的肚子,说道:“西域而来的两人在说谎。” 小兰满头问号,疑惑的看向自家少爷。就像一个充满求知欲的小学徒等待着师傅的解答。 “第一,两人若是寻仇而来,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在柜台闹事。 第二,青莲居士一首价值千金的诗作随便拿来换酒喝,何必觊觎她说的密宝。 第三:她竟然有这银针,还知道我在找这银针的信息,明显是对司天监案有所了解。恐怕我也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一。” 小兰听后,茅塞顿开,大赞道:“长风少爷真厉害!果然逃不过你的法眼。刚才为什么不拿下她?” 凌长风说道:“能有如此随从鞍前马后,此人身份不低。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她与案件有关。只是目前案情除了我们几个,也没有人知道才对。看来就算这不是他们所为,也脱不了干系。司天监案竟然牵扯到西域之人,小兰,事情变得越发的有趣了。” 第十一章 大理寺卿 洛阳南河县,日过响午,天气微凉。 人来人往的集市上,一男一女正缓步前行。走在前面的女子头上笼罩着轻纱,身侧跟随着一名面目狰狞的壮汉。旁边的百姓见其走过,纷纷侧身避让。 此二人正是从清风酒楼走出来的西域二人组,此刻正在低声的交流着。 那壮汉低声询问道:“公。。呃,小姐,刚才你叫银针交给了那姓凌的小子,这是为何?恐怕我们已经被他怀疑了。” 女子轻声说道:“那位凌公子机智过人,普通的条件他可不会交易。而且被他怀疑也是我早已经思量好了的。中原有句古话说的好‘放长线才能钓大鱼’。简单挖个坑那小子可不会轻易跳。” 壮汉憨憨一笑,道:“既然小姐已经有决断,达山就不再过问。一切以小姐马首是瞻。就算他有三头六臂,这次恐怕也难逃出小姐的手掌。哼哼。” 女子沉声说道:“此人非易与之辈,还是得小心为上。就连他旁边的小丫头也是一个狠角色呢。” 壮汉惊讶之情溢于言表,问道:“小姐,这话从何说起?我看那女娃弱不禁风的样子,恐怕我一只手就拿捏她了。” 女子突然立定,看向达山,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显然是生气了。她语气低沉的说道:“第一,从我们进门开始,她就谨慎的保持着一幅随时拔剑而起的姿势;第二,那青莲居士的诗作虽然绝伦,但书法中暗藏剑意,恐怕才是那小姑娘却如此痴迷的原因。由此看来,此人定是剑法高手!你虽然是西域有数的高手,切记不可大意!” 达山知道自家主子生气了,立马低头认错,连连保证一定万分小心。虽然表面一副谨慎的模样,内心却是想着找机会和小兰比试比试。 女子也不再多说,转身继续前去。缓缓说道:“青莲居士现在既然在洛阳出没,我们也要好好探查一下。让苍龙阁的人都出动吧。另外,刺杀司天监的人找到了吗?” 达山立马回道:“属下立刻去安排!那凶手还未找全,只抓到一名同伙。此人倒是硬气,抓到后立马就服毒自杀了。那银针就是从他身上搜查出来的。” 女子秀首轻点,自语道:“善使银针,西域寒影神针也出动了,看来洛阳城市愈发的错综复杂了。哼,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也不等达山回话,便又径直向前走去。达山立马跟上,二人渐行渐远,直至背影被人群淹没。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凌长风二人一猫正在清风酒楼大快朵颐时,大理寺卿孟子言等人正在死者被发现的烟花巷大肆搜查着。 徐府尹与秦县令一干人等赶到烟花巷时,正发现孟大人已经将附近的百姓聚在一起挨个盘查,而另外还安排了一队人马在百姓家中搜寻线索。 二人赶忙上前,对着孟子言拱手施礼,徐府尹低声说道:“不知孟大人早早到了南河县,在下有失远迎!”那秦县令也在一旁和声道:“望大人恕罪。” 孟子言坐在案桌上,低头看着那一大摞的盘问口供,也不抬头,只是说道:“好了,不必多礼。我也是星夜赶到的,你们不知道也正常。”待看完手中的口供后,缓缓问道:“这凌长风既然是第一案发目击者,为何今天没有随你们一同过来?他此刻正在何处?” 徐府尹和秦县令互望一眼,倒也没有立马接话。孟子言见状,沉声问道:“明浩,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徐府尹一大早的遭了一肚子的苦水,此刻虽不至于颠倒黑白,倒也是添油加醋了一番,低头拱手一礼后,回道:“回孟大人,那凌长风确实是死者的第一发现人,不过今日早上此子携特使令牌去了府衙...” 徐府尹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向孟子言汇报了一遍,其中自然是将凌长风的桀骜不驯大肆渲染了一番,末了再补充了一句:“此子虽然是陛下赐封的特使,但此案当由孟大人做主才是。” 孟子言闻言,说道:“哼,不过是督查特使罢了。我孟子言办案一向循规守法,何须督查?有事我自会通过暗网将情况直达圣听。办案这么多年,我还不至于依靠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 秦县令虽然在一旁不齿于徐明浩的做法,但是官卑言轻,一时之间倒也不敢插话。 正当几位大人正在斟酌案情之时,一人急忙跑了过来,急忙说道:“启禀孟大人、徐大人,下官从凌晨在此搜查至今,暂未发现有何可疑之处。只是在询问口供时,发现有几人可疑。”此人正是徐府尹安排搜查的洛阳都尉叶景言。 孟子言听完,知道在此再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效果,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暂且回府衙吧。将这几名可疑之人也带回去。此次办案点设置在南河县府衙吧,秦县令你意下如何?” 虽然是问询秦县令的意见,语气却不容反驳。秦县令赶忙回道:“如此甚好!县府离这里近,一旦有什么新发现也能及时通告。” 孟子言点了点头,对着诸位吩咐道:“那我们就回县府衙吧!留下一队人马继续搜查即可。” 徐府尹闻言当即大喜,饥肠辘辘许久,终于可以吃上午饭了。赶忙说到:“孟大人,我们去南河县的清风楼为您接风洗尘吧!” 孟子言说道:“听闻此地清风楼价格不菲啊,徐大人何必如此破费呢?” 徐府尹赶忙道:“不碍事,既然孟大人难得到此,当然不可马虎,况且今日府衙并未安排后厨,此时去清风楼也方便快捷,不耽误办案时间。” 孟子言本就赶了一夜的路,此刻肚子确实饥饿,于是不再推辞,点头应允,只是补了一句:“不可铺张浪费。”徐府尹连连点头称是。 于是几位大人登上马车,带上一干人员去往清风楼。 第十二章 一场对赌 凌长风此时丝毫不知那孟子言正带着一大队人马前往清风楼,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一面和小兰讨论着刚才的西域二人,一面逗弄着吃饱了的小玉。喝着掌柜送来的香茗,优哉游哉,此刻倒也惬意十足。 歇息够后,两人一猫起身离去。推开雅间的精雕木门,却看见掌柜满脸堆笑的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个身着大理寺官服的中年男子。 那人眼如丹凤,眉似卧蚕,双眼有神,唇方口正,下巴留着寸长的胡须,器宇轩昂,一看便知是久居高位之人。凌长风双眼微眯,见其衣着知道此人定是大理寺卿孟子言! 孟子言踏上三楼楼梯,见面前站着一位俊俏的少年,气质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一袭白衣仿若谪仙人一般。心中暗道:好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郎! 其身后的徐府尹却见凌长风从包厢中走出,厉声喝问道:“凌公子!好啊,你居然早就在此了,看来在我们几位办案之时,你倒是一个人乐的清闲!还快不过来拜见孟大人!” 孟子言一听,便知此人正是陛下特派的督查特使,心中顿时升起些许不快,面上倒是毫无波澜,只是说道:“大可不必,这可是皇上特派使者。不过,看来使者已经对案情审理颇有心得,才会有时间到此消遣了。” 凌长风故作犹豫,叹了口气,道:“孟大人有所不知,此案作案手法到不足为奇,但是作案动机我是没有半点头绪,故而来此借酒消愁。不料却在此碰到大人了,莫非大人有好消息了?望孟大人不吝赐教。” 孟子言被他这么一呛,却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心中对凌长风更是没了好感,方才觉得俊俏的面庞此刻也变得越发可恶。 小兰见自家少爷故意戏弄孟子言,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心中颇感有趣。不料却被满肚子火气的孟子言瞧在眼里。 孟子言回头对着徐府尹厉声问道:“徐府尹,你刚才在烟花巷与我说道,发现死者的第一目击者是凌公子吧?” 徐府尹尚不明白为何有此疑问,点头称是。孟子言又道:“那这位姑娘就是第二目击者了吧?为何不将其扣押审问?难道她也是陛下封的特使吗?” 徐府尹顿觉脑清目明,暗道自己被凌长风压制的都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个。立马回道:“大人洞若观火,此女子确实是第二目击者,因其一直伴随特使左右,未曾审问。是下官疏忽大意了!来人,将这位嫌疑人暂且扣押!待回府后再行审问。” 小兰见两位如同唱双簧一般,要把自己缉拿,心中一阵冷笑,表面上却是一阵慌乱,娇俏的面庞露出恐惧的神情,怯生生的躲到凌长风的身后。接着就偷偷用手狠狠的掐了自家少爷一把。 徐府尹自有孟子言撑腰,早不似早前那般对凌长风恭敬有加。 只见小兰躲在凌长风身后,探着头在瞧着自己,就连那只猫咪也是伸着个头瞧着。一人一猫分别从凌长风的左右肩膀上露出头来,正面看去,凌长风好似长了三个脑袋一般,颇为滑稽。 孟子言见状,喝问道:“怎么,凌公子要包藏疑犯不成?!陛下可是让你来督查办案的,然而你自己却是目无王法,该当何罪?” 凌长风被掐的一龇牙,又淡淡的说道:“人人都说孟大人在京城任大理寺卿期间,破获了无数重大疑案,我道是孟大人英明神武呢,原来不过是胡乱冤枉好人罢了。” 不等孟子言接话,又摇了摇头说道:“孟大人知道是有人报案,又是否知道我家丫鬟是第一个呼唤街坊过去现场之人?你见过这么蠢的凶手吗?另外,案发当日我们就已经被秦县令传唤审问过了,并没有违反大唐律法!大唐有如此大理寺卿与一城府尹,真是可悲!” 秦县令此刻被凌长风提起,把心一横,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为今之计只有抱紧凌长风大腿。于是点头回应,称自己已经审理过二者,并未违反大唐律例。 孟子言见自己并未讨到便宜,还被凌长风拉去一个帮手,虽然只是小小县令,对大局并无影响。心中还是对凌长风的能力高看一眼。转念一想,说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凌公子。既然有你和秦县令作保,本官姑且相信。不过凌公子刚才说本官办案能力不足,不知可否与本官赌上一赌?” 凌长风轻笑道:“在京城,我很少和别人赌局,因为每次都是我赢,太无趣了。不过孟大人有兴致要与我对赌,我就勉为其难,与孟大人赌上一局。不知孟大人要赌什么?” 孟子言见凌长风异常自信,便说道:“别高兴的太早,我们就赌谁先找到杀害司天监王大人的凶手吧。不知你可敢赌?” “这有何不敢,赌注是什么?”凌长风问道。 “就赌你的特使令牌吧,如果我先找到,就请凌公子发文给陛下,说自己才疏学浅,不足以担此大任。”孟子言胸有成竹的说道。 “倘若我先找到呢?”凌长风悠悠问道,似乎并不担心输掉赌局。 “你若先找到,悉听尊便。”孟子言回道。 “好!若我先找到,也请大人放手此案,由我全权负责!” “凌公子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孟子言再次看向凌长风,八目相对,对面圆圆的六只大眼睛也看向自己,顿时败下阵来。 徐府尹讪讪一笑,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孟大人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待回府中再去查阅详情。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马掌柜,快带路吧!” 孟子言点了点头,径直走向前去。也不再理会一旁的“三头凌长风”。 待众人走远,小兰咯咯笑了起来,一脸神气说道:“少爷,这回我们完胜了那个什么孟大人。哼,小玉一只眼睛就比他两只大,还敢瞪我们。” 小玉似是知道在夸自己,也是喵喵一顿输出,仿佛在说自己才是刚才对拼的主力。 凌长风宠溺的摸了摸两者,笑了笑说道:“走吧,接下来可要干活了。我们给小玉找个大理寺卿当铲屎官!” 第十三章 吊唁王府 午后,微风渐起。 原本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人群开始稀疏,家离集市较远的百姓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摊回家。府尹已经发布告示,自今日开始,宵禁会愈发的严格,洛阳城也只进不出。 虽然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能预感到城中紧张的气氛,对于宵禁之事不敢怠慢。一旦触犯了当官的霉头,恐怕不只是罚钱这么容易抵罪的了。 二人一猫走在街道上,女子俏皮可爱,一身天蓝色的装扮,怀中抱着一只圆球似的白玉小猫,更加增添了青春的活力。并行而走的男子面目俊俏,身着白袍,风度翩翩。 正是从清风楼出来的凌长风一行,此刻正往县衙走去。 小兰正没好气的说道:“长风少爷,你何必激怒于孟子言呢?平时看不出来你会与这种人一般见识的呀。害得我还要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哼!” 凌长风摸了摸自己发青的后腰,深吸一口气,说道:“小兰,你的武艺是越发的高强了。在你一掐之下,可把我疼的差点露陷。” 看着小兰得意的模样,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那孟子言行事确实霸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这么有底气的和我打赌?” 小兰思考了好一会,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说道:“长风少爷,我想不出来。你就快点说嘛,别卖关子了。” 凌长风笑道:“好了,我也只是在猜测。皇上为何会派我为特使,而又以孟子言为查案负责人?明明他安排一人就足够了。”略微一顿,叹道:“皇上也许是想对朝堂进行一次摸底,探清楚朝中派系虚实到底如何。我为太子伴读,显然朝中均是认为我与父亲是太子一派了。孟子言恐怕是另外一人的支持者吧。此人藏的太深,到底是谁就看这次了能否查明。” 小兰是越发的疑惑了,不过也压抑住好奇,缓缓说道:“管他什么皇帝老天的,我只站在我家少爷身边。想对少爷不利,就要问问清光剑答不答应了。” 此刻街道上秋风萧瑟,寒意似乎又加深了一分。 凌长风侧头看向小兰,见后者一脸严肃,知道是在关心自己,饶是一向没心没肺的他,心头也不由得一暖。摸了摸鼻子,说道:“小兰放心,想要对我不利的人很多,最终都是我赢了。就算这次是皇帝,我也不会输。” 小兰恢复了俏皮可爱的神情,点了点头并未接话。自然是对自家少爷的能力充满信任。手中更是搂紧了小玉。 这一人一猫身世倒颇为相似。小兰生下来便被遗弃在凌府门口,被门房小厮捡起后,本欲送往洛阳育婴堂(一种收养弃婴孤儿的福利机构),却被生育凌长风不久的夫人拦下,以丫鬟身份收养在凌府,陪伴着凌长风一同长大,虽然有主仆之名,实则是最亲之人。小玉同样也是一只自小被遗弃的小猫。如今凌长风是两者最亲之人,自然是看不得有人要对其不利。 小兰见凌长风恢复了淡然,径直往前走去,赶紧跟上前,问道:“少爷,我们下面要去哪里?” “南河王府!”凌长风轻吐一言。 。。。 南河王大人府邸,距离烟花巷约莫一炷香的脚程。虽然是三品大员的府邸,在洛阳城却是极不显眼。占地不过一亩,装潢也是颇显老旧。门前也无站岗的门仆,只是挂上了几盏白灯笼,铺上了几条白布,与平常百姓的祭奠并无区别。由于无人前来吊唁,显得极为冷清。 此刻,站在门前的凌长风等人整理了神情,面色充满了敬佩之情。虽然听闻王大人是一个清廉朴素的官员,但自己亲眼所见,却是另一番感受了。凌长风自问是做不到如此清心寡欲的。 待一进门,只见一名小厮在灵堂前烧着纸钱,周围并未见到有其他仆从。凌长风与小兰对望了一眼,心中感到甚是奇怪。 小兰开口问道:“请问这是为司天监王大人所设灵堂吗?我们前来是想调查王大人死因的线索的。这位是我家少爷凌长风,也是本次皇上钦点的案情督查特使。” 小厮闻言,立马起身,拱手告罪。回话道:“这正是为王大人所设灵堂,因尸体还在义庄停留,故而无人前来吊唁,而且今早才通过邮差去告知我家夫人和小姐,死讯此刻恐怕还未到呢。” 凌长风自然知道王夫人和其家千金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江陵府,又问道:“你们平时有几人在府中?我们能上去上柱香吗?” 小厮答道:“小的在此替我家小姐谢过大人了。自从我家大人从京城来到洛阳后,共有5人服侍大人。如今有两人随邮差报信去了,两人被府尹抓取审问至今未归,现只有我一人在此。” 凌长风与小兰各上了一炷香,随后小兰又以小玉的名义上了一炷。原本冷清的香炉也飘起了淡淡香烟。 上完香后,凌长风对着灵堂拱手一礼,面目肃然道:“王大人在天有灵,此番凌长风打扰了。”接着转身看向小厮,说道:“此番前来,还要查看王大人的居所,追查其遇害的线索,不知可否方便?” 小厮回礼,连忙说道:“大人请自便。我还要为王大人守灵,不能为大人带路,望恕罪。”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在此谢过。你先忙着吧,我们自己勘查一番就行。”说完便拉着小兰朝里屋子走去。 王府布局极为简单,一间书房,一间主室,其余几间房便是膳房与仆人们休息之地。 凌长风辨认了一番之后,示意小兰跟上,直朝书房走去。推开门一看,书房内只有简单的一桌一椅,几架书籍。桌台上除了日常的文房四宝,一盏烛火,便无其余多余的物什。 小兰皱了皱眉,说道:“竟然有股熟悉的味道。”一时之间倒也想不起在哪闻到过。 凌长风颇感诧异,问道:“我没有闻到,你再仔细想想?”毕竟二人一直待在一起,小兰居然闻到了他没有闻到的味道。其中肯定是有自己疏忽的地方。 小兰一手抱着小玉,一手摸着鼻子,细细思索着。灵光一闪,说道:“我想起来了!是他!” 第十四章 墨玉扳指 只听小兰一声惊呼,肯定的说道:“是他!这个味道是昨天夜里屠夫身上的!” 接着解释说道:“昨晚我只是以为这味道是那屠夫白天残留下来的,并没有在意。没想到他竟然是凶手!” 凌长风仔细的吸了吸鼻子,还是没有闻到特别的味道,于是夸赞道:“小兰的鼻子可真灵敏,我到现在还是没闻出来。待我们搜查完这里,就去找那屠夫问话。我记得那屠夫叫朱六是吧?” 小兰被自家少爷夸赞,心想自己总算是在这次案件中起作用了,心头一阵欢喜。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当时也是他跑去尸体旁检查的。不过要是晚点过去,不会让他跑了吧?” 凌长风回道:“倘若他要跑,恐怕早就跑了,不差这一会。而且他要是没跑,恐怕已经被孟子言抓起来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这真正的幕后凶手还隐藏着,朱六不过是行凶工具罢了。” 小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既然少爷已经有所决断,那就不再出声。 凌长风走到那几架书籍边,开始一本本的迅速的翻看起来。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小兰好奇的问道:“少爷你在找什么?要我帮你吗?” 凌长风解释道:“王大人遇害后,手中还残留着墨香,我怀疑他当时在看书,但是不知道是哪一本。所以才会在这一堆书中翻找。你要是不嫌脏的话,可以过来帮我一起找找。” 小兰闻言,将小玉轻轻的放在书桌上,立马上前去翻找那堆书籍了。拿起一本书,轻声问道:“少爷,我该如何分辨呢?” 凌长风又拿起一本书籍,解释道:“人在头部遭到重创,失去意识之时,手会不自觉的握紧。凶手要想将书籍拿开,必定会破坏书页。当然若是另外一种情况,那就。。。” 见自家少爷停顿,小兰赶忙问道:“就会怎样?” “那就说明,王大人对自己遇害早已有了准备。凶手行凶之时,并非偷袭。”凌长风见小兰还是一脸困惑,放下手中的书,笑了笑。 “第一:今日验尸时,我闻到死者手上有墨香,所以才断定死者遇害之时是在写字或者读书,第一案发现场肯定是书房。” “第二,死者既然在书房遇害,尸体却在一炷香外脚程的烟花巷,要搬运重达百斤的成年人,至少需要三人以上才能做到无声无息。凶手定是多人作案。” “第三,验尸时,死者身上并未发现有打斗和中毒的痕迹,说明凶手要么在死者毫无防备之时动手,这样书本的页面就会如我刚才所说,遭到破坏。要么就是死者在死前知道凶手过来,放下了手中书籍,被制服后杀害。” 凌长风深吐一口气,接着说道:“如果是后者,恐怕王大人自身也有什么秘密在身上。案情恐怕更加扑朔迷离了。”说完便继续翻找书页了。 小兰听完,似有所悟。也埋头开始翻找书籍起来。小玉此刻见两人都在认真的翻找书籍,无聊的在房间里跳上蹦下的。幸好书房没有什么可以摔碎的东西,否则怕是要被破坏一通了。小兰见小玉自顾自的玩耍,嘴角微翘,当即有埋头翻找起来。 良久,待两人抬头后,天色已晚。从两人的眼神中,便知道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显然,两人均没有找到破损的书籍。 凌长风笑道:“看来现在唯一清晰的线索就是屠夫朱六以及西域二人组了。” 小兰见状,说道:“那我们还继续在王府查找线索吗?天色已经晚了,要不我们先回家吧。” 凌长风摇了摇头,说道:“在查探一下其他房间吧,然后我再去县府审问朱六。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奔波了一天。你应该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去。” 小兰当即摇头拒绝,说道:“跟着少爷我可不累。” 凌长风笑了笑,也不再劝阻。于是二人准备起身离去,回头却发现房间内的小玉不见了。 两人立马“喵喵”“喵喵”的叫喊起来。突然,听见一阵微弱的回应从书架底层回应,凌长风立马趴在地上,只见小玉双爪抱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在书架完的不亦乐乎。 凌长风立马将其扒拉了出来,此刻白雪般的小玉被灰尘弄的黑一块白一块的。借着微弱的阳光,方才看清小玉爪子上抱着一枚墨玉扳指。 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一枚雕琢精美的扳指呈现出来,内部还隐约有些字符,像是某种西域古文。凌长风也不甚了解。不过从材质以及做工来看,此物定然价值不菲。这书架底层极为狭小,也就堪堪能伸只手进去,倘若不是小玉发现,这枚扳指恐怕不知还要藏多久。 凌长风心中暗道:这枚扳指出现在清廉的王大人府中,还与西域有联系,恐怕是这次案情极为重要的线索。 小兰见凌长风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这是个极为重要的线索,立马说道:“哎呀,小玉你可真厉害,我们俩找了半天都没发现什么,倒是被你找到了线索了。” 凌长风笑道:“小玉这次多亏了你,回去给你加多几条大鱼。” 小玉见自己玩了许久的扳指被拿走,“喵喵”的抗议着,待听到有小鱼干了,才慢慢停歇下来。 既然找到如此重要线索,两人的王府之行也不算白走一趟。稍后只需要与王府小厮询问一二便知。细细思量过后,两人一猫走出书房,又在其余房子勘查了一番,自然是毫无收获。 凌长风走到灵堂之处,见那小厮还在守灵,拿出刚搜查到的扳指,轻声问道:“这位小哥,你可见过你家大人佩戴过此物吗?” 那小厮摇了摇头,回道:“回大人话,我家大人清贫如百姓一般,自我来王府,我从未见过我家大人佩戴过如此贵重之物。要是算上我未来之时,恐怕得问问周伯了,他是王府的老仆人,跟随大人最久。” 凌长风说道:“那周伯此刻可是被带去县府了?” 见小厮点头,凌长风接着说道:“今天多有打扰,我们还要去县府,先行告辞。”说完,对着灵堂再一拱手,转头便带着小兰与小玉,一同往县府走去。 第十五章 朱六之死 “什么?烟花巷的朱六死了?!还被定为了凶杀案的杀手?!”小兰看着眼前的秦县令,一脸的不敢置信。二人刚刚急忙从王府赶过来,就是为了审问朱六。 没想到还没等二人开口询问朱六的下落,却被秦县令告知了朱六的死讯,还被认定为凶手了。。 凌长风也在一旁微微皱眉,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具体情况你向我说说。” 秦县令此刻见凌长风等人如此急迫的询问,心中感到些许诧异,但也没有发问,于是将下午孟子言等人是如何发现这一切的缓缓道来。 。。。 孟子言几位大人在清风楼酒足饭饱之后,便从清风楼回到县衙,讨论起案情来。在翻看了当天的案情记录之后,孟子言问道:“为何审问记录中没有对屠夫朱六进行审问?我看他明明就在审问名单中啊?” 叶景言连忙回话,说道:“这屠夫朱六据他邻居所说,每天朱六都会一大早出去杀猪,下午才会回来。上午已经在他家搜查,未见其回来。” 孟子言闻言,厉声喝问道:“怎么这么重要的人不立马带回?倘若他是凶手,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哼,快去将其找来!” 那叶景言连忙告罪,立刻转身前去找寻朱六。 那孟子言又对坐在右下的徐府尹说道:“此案情关系重大,切不可疏忽。一定不要放过任何细节。”徐府尹连连点头称是,又是一番大家夸赞孟子言经验老道。 孟子言又道:“除了那屠夫朱六,其余人等都审问的如何了?另外,今日城门处可有异常情况?” 徐府尹见这么好的一个表现的机会,当然不想错过,立马答道:“其余一干人等均已盘查完毕,基本没有什么疑点。至于城门处,目前已经加派人手在那监守了,就算是一只飞鸟也别想从城门处飞过去。城内除了南河县,其余各地也在逐一搜查。” 孟子言听闻,捋了捋胡须,点头道:“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不过需要留意的是,洛阳城如此之大,长期封闭城门不是什么良策,也容易引发百姓的恐慌。” 徐府尹见状,知道孟子言已有计策,连忙问道:“孟大人可有妙计?” 孟子言说道:“城门封锁五天时间就够了,五天之后大开城门,恢复与往日一般即可。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我们要做到外松内紧,引蛇出洞!” 徐府尹听完,恍然大悟,不由得感叹孟子言果然也非浪得虚名之辈。 秦县令也是连连附和,心中却暗道:孟子言的计谋恐怕要落空了。这匪徒恐怕根本就不会出这洛阳城。不过他倒也不敢出声,别触了两位的霉头,到时候匪徒还没受罪,他就先受罪了。 但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孟子言敢和凌长风对赌,毕竟按照如此做法,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有什么眉目的。这句话也是没敢问,当然,就算他开口问了,孟子言也不会对他说。 待二位大人还在为自己的计谋高兴时,叶景言就急冲冲的跑了进来,说道:“二位大人,好消息!好消息!” 孟子言连忙喝住,说道:“何故如此慌张?有什么好消息?快说!” 叶景言满脸喜色,连忙说道:“启禀大人,那凶手找到了!正是屠夫朱六!” 议事大厅中的众人一听,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不是找人找疯了?第二反应才是问道:“凶手呢?怎么不带上来?” 叶景言稍微喘气,说道:“那凶手已经死了!就在他平时杀猪的屠宰场。刚刚一个捕快在他家搜查时发现了他的蒙面衣和一枚司天监王大人脑后的银针。” 孟子言对此消息竟然有几分不太相信,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心想与凌长风的赌局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心中颇觉无趣。不过转念一想,凶手并非一人作案,就发现一具尸首,是无法向陛下交代的。况且此人为何会被杀害,还是需要进一步详查才是。 略一思量,孟子言随即吩咐道:“你再安排几人到屠宰场现场勘查一番,保留证物。至于朱老六是否是真凶,我等现在过去他家再行确认吧。”说完就要起身前往。 徐府尹此时却是劝慰道:“孟大人自昨夜起,一路奔波到现在,疲惫不堪了。况且现在天色不早了,安排几人前去监守即可,还请大人早日歇息,以免累坏了身体。” 孟子言一听,确实如其所说,困倦异常。手下几名助手也是一脸疲态,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明早再行过去吧。至于今日带过来的王府仆人,暂且留置在府衙之中,明早再行审问。切记不可怠慢。” 众人一听,可以歇息了,顿时心中一喜。秦县令也赶忙领命,安排手下去安顿那二位仆人了。 于是一干人等纷纷去往驿站住所。原本稍显拥挤的议事厅此刻只剩下秦县令一人。 。。。 秦县令一五一十的将刚才的情况报与凌长风听,待说道银针之时,就知道朱六必然是凶手之一了。至于孟子言什么外松内紧、引蛇出洞之计则全然是笑笑而过,不以为然。 小兰和凌长风知道今日王府的线索断了一半,顿觉郁闷不已。久久没有出声。 见凌长风没有说话,于是秦县令问道:“凌大人可有什么计策?其余人都去歇息了,不如大人也早点歇息,明早再行审问?” 凌长风本想趁现在回齐府歇息,但是想到王府仆人在此安顿,计上心来。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两位仆人安顿在何处?” 秦县令回道:“大人还请放心,下官已经将其安排在县府驿站客房之中。” 凌长风说道:“那就在驿站帮我也安排两间房吧。另外安排好今晚的伙食,再加两条小鱼干。” 秦县令连连摇头,说道:“不可不可,县府驿站简陋,大人还是去专门准备接待要员的洛阳驿所吧!” 见凌长风态度坚决,知道其主意已定,秦县令不再劝阻,低头称是,退出去安排住所及晚饭了。待其走后,小兰问道:“少爷为何要住驿站?” 凌长风说道:“那周伯也在驿站,我担心明早审问他时,人多口杂,多有不便。我们今晚便去会会这位周伯!” 小兰抱着小玉,笑道:“少爷,那可就得委屈你了。小玉,等下吃小鱼干咯!”小玉耳朵一动,圆圆的脑袋四处打量,似乎在寻找小鱼干的位置。 第十六章 夜审老仆 夜幕降临,薄雾冥冥。洛阳城仿佛笼罩在一层轻纱之中。城中的百姓纷纷点起了烛火,然而万家灯火也驱散不了这稀薄的雾霭。 此刻有已经酣睡进入梦乡中的人,也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人。此刻坐在窗前,怔怔出神的周伯就是其中一个无法入眠之人。身上披着白布,眼神空洞。不知是在怀念自家大人遇害身亡,还是在思虑着其他的事情。 身为司天监的家仆,秦县令并没有为难他们,将其押放在平常的审讯牢狱之中。而是安排了两间简陋的驿站房间供其休息。 匆匆吃完秦县令准备的简单的晚饭后,凌长风与小兰便拉着对小鱼干恋恋不舍的小玉,在一小吏陪同下,坐着马车前往驿站歇息。 小兰见凌长风在闭目思虑,知道其正在考虑稍后如何审问那王府仆人,便没有打扰自家少爷,只是自顾自的在逗弄小玉。 驿站位于南河县西南方,距离府衙不过一盏茶的脚程。不一会儿,哒哒的马蹄声停歇了下来,小吏在马车外拱手道:“凌大人,驿站到了。您和小兰姑娘可以进去休息了,里面的用度均已安排妥当。” 凌长风一行走下马车后,小兰对着小吏说道:“有劳了,你先行回去吧。此处我们自行进去就行。”小吏连道不敢,坐上马车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凌长风与小兰站在驿站前面,心中虽然早有准备,知道驿站不会经常修缮,难免会有些破旧,然而让两人没有预料到的是,地处繁华洛阳的朝廷驿站,居然也能破旧到如此地步! 一座破旧的楼房,上下两层,有四、五间房,建成一排,底层的房间用石头砌了将近1米,上面是土墙,石头已经有点发黑,土墙已经斑斑驳驳,房门有的已经没有了。二楼房间墙面是用木板做的,都发黑了,恐怕稍有不慎有坍塌的危险。 凌长风心中暗道:这驿站确实如秦县令所说,简陋异常!还以为他只是在客套而已。心中大呼上当了。 小兰见到此情此景,忿忿道:“少爷,这秦县令可真是个老实人啊,哼!要是不知道这是驿站,我还以为我们被送到黑店里面了。” 凌长风笑了笑,硬着头皮走进了驿站之中。小兰紧紧跟随,就连小玉也是警惕的抬起自己圆圆的脑袋,在四周不停的张望着。 驿站房间明显是被秦县令精心安排了。里面简单的洗漱工具,张桌椅,木板床均是新添置的,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除了这些,其余更无一物。 倘若不是为了连夜审问周伯,凌长风二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住在此地的。 在问询了驿站的小吏后,凌长风知道此刻王府的老仆人就在隔壁歇息。整理好思绪后,凌长风推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见到了那老仆人正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洛阳城出神。 听见“吱呀”一声,老仆人回头看去。两只通红的眼睛还泛着泪花,满脸的皱着,在见到门外站立着一名俊俏的少年郎,身后跟着一抱着猫咪的女子。 赶忙伸出衣袖,擦了擦自己的泪痕,问道:“敢问公子深夜到访,是有什么事找老仆吗?” 门外二人正是凌长风和小兰。凌长风见其还没入睡,身上还披麻戴孝,知道这老仆人对王大人感情极深。计上心来,笑了笑对着这老仆人拱手一礼,道:“在下凌长风,确实是有点急事要询问周伯您。” 老仆见其叫出自己的名讳,心中明白是这少年是为自家大人而来,冷声道:“不知凌大人深夜来访,所问何事?明早就会审问老仆了,何必如此劳师动众呢?老仆可对我家大人遇害一概不知,还请大人早点回去歇息吧。” 凌长风见其态度冷淡,并没有退回,反而盯着老仆,淡笑道:“我不为王大人遇害之事而来,只是想聊聊王大人的过往经历。”说完便不由分说的走进了房间,本想坐下,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多余的凳子,只好作罢。 那老仆人闻言,瞳孔一缩,身形微晃。缓缓说道:“想知道我家大人的过往经历有何难?朝廷的档案记录中有,凌大人自己查阅便知。” 凌长风并未接话,只是说道:“王大人一向为官清廉,一生忠诚于陛下,忠诚于社稷。此番遭此横祸,我感到极为痛心。更何况我是第一个发现王大人死亡之人,恐怕冥冥之中,王大人也想让我查出幕后真相吧。” 那周伯见凌长风说的情真意切,面色稍有缓和,说道:“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你执意要做,我可以帮你。希望你不会后悔。你想知道我家大人什么经历?” 凌长风见其已经放松警惕,赶忙趁热打铁,说道:“我知道此事牵连甚广,不过为了还王大人亲人一个真相,此事不得不做!还请周伯看一下这是何物?”说完便伸出了手掌,掌中赫然是那墨玉扳指! 周伯看到此物,顿时伸手拿起墨玉扳指,仔细的瞧着,轻轻的摩挲起来,泪如雨下,嘴中不断说着“是它”“是它”。 良久,周伯长叹口气,缓缓道:“既然你找到此物,看来真是我家大人在天之灵在指引你了。它是西域楼兰王室的信物,也是我家大人拼死要保护的东西。”说完,把扳指递给了凌长风,接着说道:“既然你找到了,你就好好收着吧。也许以后用得上。” 凌长风二人闻言,心中颇感惊讶。凌长风暗想:这王大人竟然是消失几十年的楼兰国王室,那又怎么会在我朝担任司天监呢? 小兰忍不住接着问道:“周伯,既然王大人是楼兰王室,为何会到此担任司天监呢?而且楼兰国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 周伯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不问我也会说的,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还是楼兰国的一个将军....” 第十七章 楼兰的诅咒 周伯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不问我也会说的,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还是楼兰国的一个将军....”,一段深埋于其脑海的事件慢慢浮出水面。 “楼兰王国地处西域,自汉朝以来,一直与中原大国交好。双方通过丝绸之路互通有无。即使中原历经战火,也丝毫没有动摇与中原结交之情。 在太宗贞观年间,西域诸国的国王甚至亲自到长安参与宴会,此时西域与中原的邦交达到了巅峰。然而月有阴晴圆缺,随着大唐武后之乱后,大唐忙于应对朝廷更替之事,而楼兰国内也发生一件大事,双方的交往慢慢减少了,直到三十五年前,彻底断了联系。”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道:“我听闻那楼兰国消失距今也差不多三十年了。看来具体是三十五了。恐怕当年发生的事情极为重大吧。否则也不至于将一个国家变得销声匿迹。” “正是如此。那件事情发生在楼兰国消失的前五年,距今三十五年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周伯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眼神中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再提起时他的还是忍不住颤抖。 缓了口气,沙哑的说道:“在老国王去世后,新继位的楼兰国王是一位野心勃勃之人。他相继清理了老国王留在朝中的重臣,任用自己的亲信。这本无可厚非,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王继位,大兴土木,原本经过楼兰人世代种植的古木均被砍伐殆尽。以至于河流改道,风沙侵袭越来越重,原本百姓安居乐业的沃土开始变得荒凉破财。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事。在这古木砍伐以后,不知为何缘故,城中百姓突然出现一种奇怪的病状,凡是发病之人,无不浑身剧痒而亡。而且一传十,十传百,一病就是一村,无论百姓贵族,皆是成片成片的死去。 恐惧不断蔓延,流言四起,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楼兰诅咒之说。起初传到王宫之内,国王及诸位大臣均是半信半疑。最终在想尽一切办法之后,事情还是无法遏制,楼兰国王上下都信了这是神灵对楼兰的诅咒,人人无不胆战心惊,仿佛下一刻诅咒变会跑到自己身上。 大概过了月余,新王任用了一批不知何身份的神秘人。并且那些神秘人告知大家,如何应对这个诅咒。大家听到如此好消息,无不欢欣鼓舞,却没想到是灭亡的开始。 久居王宫的我,并不知道他们有何良策,直到有一天,王宫之外聚拢了一大片的百姓,在那怒吼喊冤。新王派我去维持秩序,还下令道:凡乱冲王宫者,杀无赦! 最终在我悄悄打听下,才知道新王尽然信听谗言,要练就破解诅咒之药,需要有无数的童男童女之血!” “并且在牺牲了无数的楼兰子民后,还需要有王室的血作为药引。当时才五岁的小王子就是这个药引。” 小兰听闻如此荒谬之事,瞪着自己的大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你们就这样看着那群神秘人捣乱自己国家?为何不做反抗!真是一群懦弱的人!” 周伯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声泪俱下,戚戚然道:“我们不敢,我们懦弱!我们害怕诅咒降临到自己身上,还自我安慰这是顾全大局!真是可笑,姑娘骂的对。” 待他缓和之后,接着又说道:“在我们察觉事情不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神秘人背后串通了鄯善国。仅仅凭借我们数百人之力,还是无济于事。最终也只剩下我与小王子逃出生天。” “等到我和王子逃到大唐,过了些年头,就听闻楼兰消失了。只有我们知道,楼兰是被诅咒消失的。” 说完还苦笑了一下,说道:“如今王子也死了,当年之人就剩我一人苟活于世。楼兰国也因此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世间也只有我一个楼兰人而已了。这个诅咒,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啊!” 凌长风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见其说完,便道:“那楼兰既然已经消失了,为何还有人千里迢迢,跑到洛阳来杀害王大人呢?” 周伯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个老仆也不知道凶手究竟是何目的。恐怕还得凌大人自己前去追寻真相了。老朽今日终于吐出了自己潜藏多年的心事,终于可得一夕之安寝,死也安心了。” 凌长风接着又问道:“那王大人生前可有见过什么人?” 周伯回忆了一下,说道:“见过什么人,老仆着实不知。不过我记得大人那天很晚才回来,在回来后对我说了句话,大人说“他们又来了,大唐有难了。”。” 凌皱眉,问道:“他们来了?这是何意?” 老仆人摆了摆手,道:“也许是诅咒吧,谁又能损害如此繁盛的大唐呢。你们可以向最近去过西域的人打听打听,至于老朽,恐怕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凌长风听完,细细思索着刚才的话语,只将周伯的话在脑海中慢慢梳理。突然,见其大叫一声,:“糟了!” 小兰本在一旁沉浸在刚才的楼兰密事之中,却被自家少爷一声呼叫惊醒。赶忙站了起来,环顾四周,问道:“少爷,发现什么事了吗?” 小玉的两只耳朵立马竖起来,全身都炸毛了。此刻它一头一身子,就像两个大皮球拼凑起来似的。 凌长风长吐一口气,说道:“王大人的遗体恐怕要被人带走了。” 见小兰和周伯一脸疑惑,凌长风解释道:“本来在王大人遇害时,我一直想不通为何那凶手要将王大人的尸体带走。” 小兰连问道:“少爷,现在你想到了吗?” 凌长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刚听到周伯说诅咒的解除还需要楼兰王室之血为引,以及王大人临终所言。我才突然想出来。” “那凶手恐怕是要拿王大人的尸体带走,用来解除所谓的诅咒。”凌长风轻轻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周伯闻言,大惊失色,不断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楼兰消失了,诅咒也消失了。”既然凌长风和小兰不断劝慰,他还是不断喃喃自语。 凌长风见状,只得对小兰说道:“为今之计,我们要先探查清楚西域发生了什么事了。必须要尽快找到青莲居士!” 小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正好也可打听打听师傅的下落。 二人见周伯稍有缓和,便又是一顿好言宽慰。待其恢复平静后,方才退出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第十八章 君子之道 二人一猫在好声劝慰完那名老仆人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内。待平复一下自己惊奇的心情后,小兰忍不住开口问道:“少爷,那周伯说的是真的吗?” 凌长风看向小兰,见其满脸担忧的神情,问道:“你指的是什么事?” 小兰轻声回道:“哪还有别的,就是周伯说的诅咒的事情。若是要是人的话,我还能对付。这万一真是神灵鬼怪之类的,那该如何应付,师傅可没有教过我。那种东西,听说沾上了,跑都跑不了。。。”小兰是越说越小声,后面的话几乎微不可闻了。 凌长风见其一脸认真的样子,知道小兰是在关心自己,淡然笑道:“自古鬼怪一事都是人在装神弄鬼罢了,你大可放心。看你家少爷是如何揪出这兴风做浪之人的。” 不过心中却暗道: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哪敢妄下定论呢。不过这次一定要保护她们安全。 小兰见其言语之中充满自信,一脸的认真神情。顿时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想了想又道:“那我就陪着少爷和他们斗争到底。对了,还有我们的小玉!是吧,小玉。” 小玉“喵喵”的抗议了两声,却被二人直接无视。知道这事由不得自己不答应,于是乖乖回去睡觉了。 凌长风嘴角微翘,心中一暖。刚才稍显疲惫的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小兰见自家少爷面带微笑,知道其心情稍有恢复,便问道:“少爷,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呢?”说完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凌长风见其已经颇为疲倦,说道:“明日先去探查屠夫朱六的死亡的现场吧!时候不早,我先去隔壁房间歇息了。你也早点歇息。最近可把你累坏了。” 小兰哈欠连连,回道:“我这就歇息了。少爷你也早点歇息吧。” 翌日,天气转晴。日上三竿的时候,凌长风一行也踏出了驿站。几人担心驿站坍塌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发生。 待二人回道县府衙门之时,秦县令正一脸焦急的在议事大厅等着他。神情颇为慌张。 见凌长风二人进来,秦县令忍住一颗焦急的心,立马上前拱手一礼,问道:“凌大人,昨晚歇息的可好?稍有怠慢,大人请勿见怪。” 未等凌长风开口,小兰倒是不客气的回道:“拖秦大人的福,昨晚没有被驿站塌方给压死。堂堂洛阳驿站尽然如此破败,说出去不怕人耻笑吗?” 秦县令苦笑了一下,心中暗暗叫苦,却是不敢回应。 凌长风知道其有苦衷,不过此时不是过问的时候,开口说道:“我见你神情慌张,是有何事要找我吗?” 秦县令顿时喊道:“凌大人救命啊,凌大人,这回你可要帮帮我。现在我可是唯大人马首是瞻。” 凌长风见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中暗道一声:真是个老滑头。但还是出言说道:“秦大人何出此言呢?无缘无故为何要我救你?” 秦县令顿时收住眼泪,一脸委屈的模样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啊,今天天色微亮。那义庄的小吏就急冲冲的跑过来报信,说那王大人的尸体不见!” 凌长风早有料到此事,嘴角轻笑,问道:“秦大人希望我如何帮你?我可不会把王大人的尸体给变出来。” 秦县令说道:“尸体下官自会安排人去搜查,只不过孟大人和徐大人那边,还得凌大人帮忙说一说情。现在徐大人要治罪于下官。” 说完又准备挤出几滴泪来。小兰在一旁看的都笑开了花,心想:这秦县令不去唱戏真是浪费了,眼泪说来就来。 凌长风说道:“好了,秦大人你就放心去追尸体吧,孟大人和徐大人那边我自会去替你说道说道。不过他们听不听嘛,就是另一回事了。” 秦县令见其答应下来,连连道谢。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于是又向凌长风说起了今日早上审讯的结果。不用说,那两位仆人自然是一问三不知的搪塞过去。 虽然孟子言还是不太相信,但是见审问不出什么,就让二人回去待命了。 凌长风听完秦县令的述说,点了点头,淡然说道:“那孟大人一行人现在去往朱六死亡的屠宰场了吗?”在得到秦县令肯定的答复后,也从椅子上起身,往府衙外走去。 秦县令见其要去现场,拱手道:“凌大人千万要小心行事。下官已在府外安排了马车,也请莫忘了在下之事。下官也要去追查尸体的下落了。” 凌长风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便和小兰、小玉上了马车,直奔屠宰场而去。 。。。 为了避免屠宰场周围腐臭难闻,洛阳城只有两个屠宰场,分别在西南及东北两个角落。距离南河县最近的便是西南屠宰场。 还未到屠宰场,凌长风二人便闻到极其恶心的味道,那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又掺杂了腐臭以及粪便的味道,初闻之下,味道直冲脑门,让人直欲做呕。 凌长风赶忙从腰间掏出了三个面罩,两人一猫分别带上之后,方才感到一丝的缓和,虽然味道无法完全遮掩,至少是能勉强呼吸了。 小兰一脸青色,说道:“这味道也太难闻了,比我在屠夫朱六身上闻到的要重千倍万倍不止。这些人怎么能待的下去呢?人都被腌入味了。” 凌长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小兰,古人云:‘居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这些人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们都是在讨生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小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少爷,你怎么还说起大道理来了。” 凌长风笑了笑,说道:“好你个小兰,竟然还说起我来了。” 良久,叹了口气说道:“先师在世时,曾经嘱托我,要用自己的才智为百姓排忧解难,才是君子之道。若真如王大人所说,大唐有难。这次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才能不负先师所托。” 小兰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默默的咀嚼自家少爷这番言语。 “大人,屠宰场到了!”车夫停下了马车,在外朗声说道。 第十九章 屠宰场 小兰还在马车内出神,慢慢思考着自家少爷刚才的一番话,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自己少爷的君子之道与自己的清光剑道相比如何? 凌长风见小兰的目光越发的兴奋,背后顿感凉风飕飕的。凌长风赶忙拍醒了她。轻声说道:“还在想什么呢?看你这两眼放光的。下车吧,屠宰场到了!” 小兰闻言,只得悻悻的嗯了一声,抱着小玉,跟随凌长风一同下车了。内心想着把清光剑道和少爷的君子之道比划比划的心思,也不由得熄灭了。 不过两者一分高下的心思当然也没有让自家少爷知道,否则凌长风肯定会第一时间给她洗脑。不然在小兰见到他不是一合之敌时,恐怕对自己先师的看法要大打折扣了。 凌长风对小兰内心激荡的想法浑然不知,下马车后,随意的打量起了屠宰场的四周。 虽然是洛阳仅有的两个屠宰场之一,不过也就是一个封闭的房子,错落有致的搭了很多根木柱,四周也没有墙壁木板进行隔断,只是简单的在上面加盖了一层茅草棚用来挡雨,屠宰场的里面还布置了很多屠宰用的土砖平台,平时的屠夫就是在这上面施展庖丁之术的。 通往屠宰场的道路上已经是乌黑色了,在长年累月的血液和雨水浸泡下,腥臭扑鼻。一只只的苍蝇在嗡嗡的飞着,畅享着这“美味”。 而屠宰场内部的地面更是铺着一层油腻的污物,走在里面必须要小心翼翼的,不然就容易与这常年的污物来个亲密接触。 倘若平时,就算此时正值屠宰场交易的高峰期,里面待宰杀的猪羊不计其数,除了屠夫,其他人却没有几个。 然而自从昨日下午,此处被查封之后,到处都有着头上围着面罩的巡逻捕快,猪羊却是不见一只了。 对于那些捕快来说,环境如此恶劣的办案场所,他们也并不多见。 一些百姓本来赶猪牵羊要进来屠宰交易,见此处有如此多的官差后瞬间熄灭了自己的想法,急忙调头往来处回。心中生怕被官差扣押,否则自己一天的日子就浪费了。 此刻凌长风和小兰正在加厚自己的面罩,在层层叠叠的面罩下,只要保证勉强能呼吸就行。 里面侦查的捕快见外面站在一对年轻的男女,缓步过来后,厉声喝道:“二位是何人?府衙办事,闲杂人等不得观望!赶快退走!” 小兰见其态度傲慢,正欲开口教训其一二,叶景言此时却走了过来,拱手说道:“凌特使二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孟大人正在远处的凉亭审问昨天的屠宰场一干人等。” 凌长风拉了拉小兰,说道:“我们要进去看看朱六死亡的现场。刚被这捕快拦下了。” 叶景言连忙道:“这是孟大人的命令,在解除封锁前,任何人不得随意闯入。望大人多多见谅!”他回话的语气虽然和善,但言语间均是一副拒绝之意。 凌长风伸手拿起特使令牌,冷声说道:“怎么,连皇上也不准进入吗?哼!恐怕孟大人亲至也不敢如此做派吧!” 叶景言见状,只得给手下几人使了个眼色,让其让路。自己拱手说道:“下官不管,特使大人暂且进去,我这就去通报孟大人。” 凌长风二人可不管他通不通报,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缓步朝内走去。 路面着实滑腻不堪,此时凌长风正紧跟在小兰后面,一手牵着小兰,一手抱着小玉。刚才凌长风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若不是小兰眼疾手快及时拉着,恐怕要狼狈不堪了。 于是兰便走到前面,由少爷牵着自己了。至于小玉当然是爱惜自己白净的小爪子,紧紧的搂住了凌长风。 走了数百尺的距离,两人终于停了下来。眼前的朱六正静静的躺在那屠宰场的案台上。这张台面上面不知屠宰了多少的猪羊,此刻却是头一回有人躺在上面。 只见那朱六脸上苍白,嘴角边残留着血迹,嘴唇乌黑,手上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地面上有着凌乱的脚印,不知是凶手留下的,还是前来宰杀猪羊的人留下的。 四周的物品也并没有破损的痕迹。向周边的人打听后,得知朱六的尸体是从案台下搬出来的,所以昨日才会没人发现朱六死了。并且验尸官也已经看过了尸体,初步判断死者昨日中午毙命,死前与人打斗过,身上有明显的翻查痕迹,估计是仇杀,死因是中毒而亡。 凌长风仔细的检查了那朱六的尸体,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与那验尸官的判断基本一至。扒开朱六的肩膀一看,其肩膀却有根银针的纹身。随即用布擦拭了朱六嘴角的血液,并小心的包好。 小兰见自家少爷在思索着,便自己好奇的左右打探周围的环境,希望能够发现点什么。 凌长风直起身子,见小兰还在东张西望,便笑道:“小兰,你在看什么呢?” 小兰随即说道:“少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凌长风闻言,说道:“是吗?确实有一点异常,居然被你发现了。来,说说你的看法。” “这屠夫朱六在昨天中午时分被毒杀,按理说在这么恶臭的环境下,应该不会有谁还能吃的进东西吧?这还能中毒吗?”小兰得意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凌长风点点头,笑道:“小兰,不错嘛,这么快就学会推理了。”见小兰被夸的神气十足,便解释道:“确实如你所说。不过这朱六是自杀的,在生前轻易被人制服了,然后咬碎自己口中潜藏的毒药丸,中毒而死的。” 小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凶手恐怕不简单。如此滑腻的地面还能将朱六轻易拿下。” “我们走吧,如今只有尽快找到这毒药的来历,才能尽快找到另外的凶手了。”凌长风说完就示意小兰前面带路。 “少爷,我们去哪里啊?”小兰在前面问道。 “洛阳百草堂!” 第二十章 百草堂 洛阳百草堂,经营着洛阳一带的药草生意。号称只要有足够的银两,你要找任何药材都能拿到。虽然知道此话有夸大的地方,但是那些王公贵族确实是从这里采购到“天山雪莲”、“千年人参”、“赤玉灵芝”等一些极其罕见珍贵的药材。 是药三分毒。除了药材售卖以外,百草堂暗地里也经营着一些毒药的买卖。当然,药材是正常售卖的,只不过需要一张小小的配方,便能将原本大补的几味药材调和成绝世的毒药。 此番凌长风见朱六服毒自尽,自然是第一个就想到了百草堂。倘若真是百草堂售卖的配方,那么必定会有相应购买记录。那时便可顺藤摸瓜,找到杀害王大人的另外两名凶手。 “什么?!此物竟然连百草堂辨识不出来?莫非是你故意相欺不成!”凌长风此刻正在百草堂的后堂内厉声问道。 对面的掌柜连连赔罪,拱手一礼低声说道:“此物已经是被人服用之后,毒发之时吐出的污血。药性早已散去大半。大人仅仅只是拿这么一点东西过来,店中的药师实在是无法准确辨识。还望大人海涵。” 从那西南屠宰场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两人,此时面面相觑。本以为在这洛阳城中,是碰不到无法辨识的药物的。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一场。 小兰坐在自家少爷身边,低声说道:“少爷,这下可如何是好?” 凌长风沉吟了片刻,问道:“那掌柜,你可否将你们最精通药理的药师请来?我还有几个问题向当面请教。” 掌柜面露难色,说道:“我家最精通的药师几乎不见外人,此刻我没法答应。待我前去询问一二。请公子稍事休息。”说完,便急冲冲的往后院赶去。 小兰见其走后,哼了一声,说道:“少爷,这药师好大的架子!”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道:“有些奇才异士确实是有些傲骨的,由他去罢了。况且此次是我们有求于他。我们喝茶等着便是。”说完,便端起茶椅上的香茗品味了起来。 片刻,后院又传来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那掌柜此刻返回,气喘吁吁的说道:“凌大人,我家药师说见面可以,但是需要大人独自过去走一趟。大人,您看。。。”掌柜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征询着凌长风的意见。 凌长风笑道:“我以为是何事呢!那我就亲自过去拜访拜访。小兰你和小玉暂且待在这后堂吧。”说完便从太师椅上起身,转身往掌柜走的方向迈步而去。 小兰见凌长风要只身前往,放心不下,说道:“少爷,你千万小心。一有问题记得大声呼喊!” 凌长风转头看向小兰,嘴角微翘,道:“放心吧!我一有不对就喊。” 小兰把小玉轻放在桌面上,起身目送自家少爷步入后院之中。手掌已经放在腰间,聚精会神的听着后院的动静。 那掌柜见小兰神情肃穆,只觉自己通身彻底冰凉。赶紧拱手一礼,回到前堂接待客户去了。小兰并未理会其,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后院。 凌长风缓步踏入后院的药师房门口,朗声道:“在下凌长风,请问百草堂药师可在屋内?”说完还轻叩了一下房门。 “凌公子,在下有事在身,恕我无法当面一见了。听闻掌柜说你有事要问询老夫,你在门外说便是。”一声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凌长风拱手道:“多谢药师不吝赐教。我此行只有三个疑点想药师解答。”略微停顿,见屋内无人回应,便又接着往下说道。 “第一点,今日我送来的毒药,贵店掌柜说药性已失,已然无法辨识。敢问是否为真?” “第二点,如何做到毒药时刻含在嘴中,既不担心被误吞导致毙命,又要等到紧急时可随时咬碎?” “第三点,倘若辨识不了毒药,可否辨别其中的主要成分是何物?” 凌长风说完,便怡然的欣赏起后院中的花花草草。静静的等待着屋内老药师的解答。 不消片刻,屋内传出了回答的声音。 “第一点,老夫只能猜到是哪几种,但是无法确定是事老夫是不会说的。” “第二点,此种毒药一般是死士,他们通常会将自己的后牙凿空,然后填充进毒药,再将其表面涂层蜡密封。紧急情况是,用舌头顶开蜡封层即可。蜡封层可管三天的时间,否则将会导致蜡层失效。” “第三点,其中有一味辅药我曾经见过,此物中原极其罕见,只有西域才有少量存世。那是一种彩血蛛的毒液。” “好了,你要的回答我已经给你了。你请回吧。”屋内药师说完,便沉寂了下去。 凌长风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施礼告退。待其还未回道后堂,远远便看见小兰一脸紧张的神情望向自己。见自己毫发无损后,便放松下来。 凌长风快步上前,说道:“小兰,辛苦你了。” 小兰开心一笑,回道:“哼,幸好你早回来了,不然我就闯进去会一会这药师。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凌长风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现在还不是你大展神威的时候。此趟我已经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宁南街,再从长计议。” 小兰点了点头,抱起小玉随自家少爷走出了百草堂。 凌长风细细思索着如今的线索,大都与西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想:此刻又不可能奔赴西域,只得尽快找到青莲剑仙求教才是。 小兰抱着小玉在一旁跟着,突然发现一名熟悉的背影穿过前面的不远处的巷子,直奔屋顶跃去。其身后又紧跟着五个黑色紧身衣的人。 小兰赶紧把小玉往自家少爷身上塞去,快步向前追去。只见其一跃丈远,头也不回的对自家少爷说道:“少爷,刚刚那青莲剑仙从旁掠过,像是被人追踪了。我去一探究竟,找到后青莲剑仙后,我们在清风酒楼汇合!” 话音刚到,人就已经消失在凌长风的视线之中。 凌长风大喊一声:“你多加小心,不必强求。”说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暗道: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身手变得如此高了。 第二十一章 清光剑出 只见青莲剑仙一身青色长衫,往无人飞掠而过,身法极为矫健,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在飞跃过一堵堵墙的间隙,甚至还面带微笑的回头看了看身后被吊着的五名黑衣人。 青莲剑仙又一次往后看去时,却见一年轻女子也跟了上来,身法飘然若仙,仿佛青云蔽月般跟随而来。 青莲剑仙心中暗道一句:好俊的身法!只是这姑娘也不知是何目的要跟踪自己。心中暗自思虑,立刻认真起来,不再回头戏耍身后的黑衣人,心想找个空旷无人之地,解决眼前的麻烦。倘若那身后女子也要掺合进来,说不得今天要做好准备,大战一场了。 那五名黑衣人见自己身后一女子在不断逼近,不知是敌是友。但见其身法绝伦,想必武功也非比寻常。倘若是敌人,自己五人就将被前后包夹,形势极为危急。 五人眼神交流一瞬,为首之人大喝一声:“分头行动!” 顿时前面三人加快了脚步,追踪青莲而去。其余二人停下脚步,转身喝问道:“姑娘一路跟随我等,不知有何贵干?休要再往前半步,否则刀下无情。” 这名身法绝伦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街道上飞跃而来的小兰! 小兰见其中二人停下脚步喝问自己,并未答话。反而将脚步一提,更快速的往青莲剑仙的方向奔去。 两名黑衣人见其置若罔闻的样子,顿时杀意大起。不再言语,立即拔出随身携带的武器,便欺身向小兰杀去。 这二人一左一右夹击而来,配合极为默契,一看就知道平时多有练习配合之术。 左面寒光一闪,只见一人手持长刀,直奔向小兰的脖子,动作势如奔雷。这一招可谓凶险至极!倘若对手身形不停,势必会被这一刀刺破脖颈。倘若对手动作停滞,则可顺势挥刀横推,将其一刀两段! 右面一人善使长剑,动作虽不似同伴那么迅疾,却将手中一柄长剑如同化成一条银蛇一般,剑招绵密,已然将对手后退的路径封死。若是不管不顾,必然会被其刺成筛子。 小兰余光憋见左右均有杀招递来,形势极为凶险。心中却是淡定自若,仿佛将二者的招式早已看破一般。只见其左脚一顿,右腿一伸,身形顿时一矮,像是舞蹈一般,以“一”字形的姿势轻松避过二者杀招。 二人见这女子竟然以此种曼妙的姿势躲避过去,心中一凛,急忙要递出第二招。然而这只是他们内心的想法,注定无法实现了。 小兰右手摸向腰间,突然像是有银河匹练从腰间倾泻而出。二人的眼前顿然陷入一片黑暗,待银光渐散,二人眼睛上一条笔直的血痕浮现出来!小兰那曼妙的剑姿是他们见过的最后一幅画面。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清光剑出! 二人双目已然被小兰一剑划瞎。倘若不是小兰心善,此刻二人恐怕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一个错身的功夫,两名拦路虎就被挑落。小兰提一口气,随即又往前飞奔而去,青莲剑仙的身影此刻已经模糊,再不快点就要跟丢了。 殊不知,青莲剑仙已经远远地将她出手的情况看在眼底。此时已经处理完三名黑衣人,正在前面老神在在的等着她了。 待小兰追近,见三名黑衣人直直的躺在地上,所受之伤均是喉咙被刺穿了。显然,这几人捆在一起,恐怕也不是青莲剑仙一合之敌。只是不知青莲剑仙为何要将他们引到这空旷无人之地才出手。 小兰走到青莲剑仙丈许远的位置,拱手施礼,低头轻声道:“晚辈小兰,见过青莲前辈。在下有一事相求,万望前辈准许。”说完,心中忐忑不安,虽然自己猜测眼前这人与自己师傅有旧,却不知关系如何? 见其久久没有回话,小兰抬头往前看去,却见那青莲剑仙正一边点头一边看着自己,嘴中还啧啧有声。小兰见状,顿时不明所以,还以为眼前这人要心生歹意,手便不自觉得摸向了腰间。 青莲剑仙见小兰偷偷摸摸的动作,笑道:“小姑娘,你的剑法很不错。但是在我面前还是不要使出你那清光剑了吧。” 小兰闻言,心中巨震。一时之间倒也干脆,放下双手,问道:“前辈慧眼如炬!在下多有冒犯,请前辈见谅。” 青莲剑仙朗声一笑,问道:“你与公孙大娘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她的剑招?” 小兰见其态度友善,知道其与师傅是友非敌。赶忙回道:“公孙大娘是我师父!前辈认识她老人家吗?” 青莲点了点头,说道:“良师出高徒啊!小丫头,你颇有你师父年轻的英姿!不过,你的剑招舞的比她年轻时好!不错、不错!”这青莲剑仙对小兰赞不绝口,显然对其颇为欣赏。 他接着叹了口气,道:“我和她年轻时曾经有过一段交情。不过。。。唉!我去西域取完东西回来,本来想给她的,但现在也无处寻她了。” 小兰闻言,心中顿感失落,看来青莲剑仙也不知道自己师傅现在在哪。心中只得默默祈祷师傅老人家福体安康了。提起精神,又道:“青莲前辈,你是从西域回来洛阳吗?” 青莲点了点头,说道:“有故人托我去西域取样东西,我取完那东西,也刚回不久。这几个黑衣人就是在那边认识的。” 小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居然从西域追到了洛阳?” 青莲剑仙笑道:“这些都是西域苍龙阁的人马,我是从西域雪山上取得的东西,他们说那山是他们的圣山,所以才会对我紧追不舍。” 小兰点了点头,问道:“青莲前辈,我能带你去见我少爷吗?” 青莲剑仙一脸惊讶,问道:“你的少爷?哈哈哈!有趣有趣!小丫头带路吧,我去见见你这少爷是何方人物。” 小兰见其要去见自家少爷,居然笑的如此开心。自己也不由得的笑了起来。赶忙给其带路,去往清风楼。 “小丫头,你。。。” “青莲前辈,说了多少次了,要你别叫我小丫头,我叫小兰!” 二人渐行渐远,空中回荡着青莲剑仙爽快的笑声以及小兰恼怒的怒吼。 第二十二章 青莲解惑 夜色昏暗,南河县清风楼。 此时已是宵禁时间,原本应该空荡无人的清风楼大厅,此时正有一盏烛火在空气中摇曳。 最近门口的四方桌上,一个一身白袍的男子正在一口口的抿着清茶,怀中还抱着一只睡熟的白色小猫。他的眼神时不时的眺望着朝向清风楼的街道。从他略显焦急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似乎是在等待一个人的归来。 原本清风楼下午正欲关门歇业之时,凌长风却一只脚踏了进来。关门的的小二一脸怒意,正欲开口训斥,却见门外是凌长风刚刚赶到。 小二连忙调整表情,一脸谄媚的问:“凌大人,天色已经晚了,这个时候您还要来这边吃酒吗?” 凌长风一心惦记着小兰的安危,只是点了点头,便径直推开半关的店门,找到靠门的桌子坐了下来。 小二顿时慌神,却不敢出言将其赶出,只得急冲冲给凌长风切好一壶茶后,便跑去找掌柜了。 那掌柜倒是见过世面之人,见小二慌张的样子,只是笑骂道:“你这憨货!宵禁本来就是此等人物规定的,此刻他要有事光临我们这里,我们也只能好生服侍于他。” 小二连忙说道受教,便回到大堂前去伺候凌长风。不料却被凌长风将其叫走,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这壶茶,让小二去忙其他的事。期间虽有官差前来询问,见到凌长风在那喝茶,便不再过问有违宵禁之事。 满满的一壶茶水已经见底,凌长风正欲起身加水,却猛然见到街道上两道模糊的身影出现自己的视线中。远远地便传来:“少爷,少爷!”的叫喊声。 凌长风会心一笑,本欲奔向前去的身子也顿了下来,赶忙大声呼出那小二,让其准备好美酒小菜以及美味佳肴。 只见小兰身形飘进酒楼,把青莲前辈远远抛在身后。凌长风赶紧拉着其左看右看,见没有什么损伤后,才放下心来。小兰被自家少爷一番确认,脸上唰的一下变的红彤彤的。 青莲剑仙不紧不慢的跟进酒楼,笑呵呵的说道:“你们两个好了没,老夫可闻到这杏花美酒的香味,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了。” 凌长风立马转身,见门外走来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虽然发须稍有凌乱,但是面如刀削,鼻梁高挺,英气逼人。虽然只是随和的背着手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凌长风心中了然,知道这就是青莲剑仙。 于是赶忙对着青莲剑仙拱手施礼,低声道:“青莲前辈来此,在下凌长风,刚才一时担心小兰,竟忘了前辈在此,有失远迎,请前辈不要见怪。” 青莲剑仙点了点头,并未搭话,只是往凳子上一坐,自顾自的沾满一碗美酒,一口喝完后,长舒一口气,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看你准备的美酒相迎,我就不怪罪了。”说完,又给自己倒满了一碗。 小兰见青莲前辈只顾喝酒,轻声说道:“青莲前辈,我家少爷还有事要请教您呢。您晚点再喝。晚点我再给您买上一坛酒带回去。” 青莲又是一口喝完,才悠悠说道:“小兰丫头,这就是你家少爷吧?长得倒是挺俊俏的。好小子!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 凌长风拉着小兰坐下,为青莲倒满一碗酒后,并没有立刻问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而是问道:“青莲前辈,我的事不急,前些天我们在清风楼碰到了一对西域人士,不知道前辈可曾见过?”说完,还把那两人的形貌描绘了一遍。 青莲一边喝酒,一边点了点头,回道:“那女子是西域之人,身份极高。男子是苍龙阁的副阁主,听命于那女子的。应该是来自西域小国吐谷浑。” 凌长风这才恍然大悟,接着又拿出一枚银针,询问青莲是否见过此物,青莲果然见多识广,回道:“此物也是西域人士惯用的暗器,具体应该是雪影神针那一门的功夫,他们是西域鄯(shan,第四声)善国的。对了,其门人在肩上均会纹上一枚银针。怎么你小子身在中原,还与西域人士有这么多交集。” 凌长风讪讪一笑,说道:“不是我想和他们有交集,是他们都找上了我。”随后又将那王大人的事情与青莲说出,并拿出了西域扳指。 那青莲盯着看了老半天,摇了摇头,说道:“这司天监的案子真是诡异。不过至于西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此趟过去只是取一重物,并未打探。” 凌长风还是满意的对着青莲道谢,赶忙回道:“多谢前辈解惑,不然恐怕王大人遇害之事不知何时才能有结果了。” 青莲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才不会理你们朝中之事,若不是小兰,我可没心思来这陪你喝酒。” 听到青莲前辈的话语,小兰在一旁扒拉着卷饼,突然心生疑惑:这前辈来之前不是还挺想见我家少爷的吗?哼,肯定是装的。想着,又开始拿起葡萄吃起来了。 见凌长风不说话了,青莲剑仙一口喝着美酒,一口吃着下酒菜,别提多快活了。 凌长风细细思索着目前的线索,慢慢将其串联起来。 那鄯善国定是遭遇变故,所以才派人来杀害王大人。而不知为何缘故,这吐谷浑要破坏他们此行的目的。所以那西域女子才会前来给出银针,恐怕那朱六也是她们杀的,孟子言看到的银针也是故意放置在朱六房间罢了。 凌长风心中暗道:这西域女子竟然想借他们二人之手,替其完成破坏鄯善国的计划。真是好计谋!而且自己两人还不得不帮其办成这件事。 一想到这里,凌长风突然对这女子感兴趣起来。再想到王大人临死前说的:他们来了!又不知是何意了?恐怕还有更隐秘的线索。下一步定要在西域女子之前,找到杀害王大人的凶手才行。 “对了,凌小子,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青莲一声轻问,打断了凌长风的深思。 第二十三章 青莲的交易 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凌长风一脸疑惑的看向青莲剑仙,思绪良久,缓缓道:“青莲前辈,不知您要做一笔什么样的交易?” 青莲剑仙放下手中的瓷碗,斟酌了一会,悠悠说道:“你不是想知道那西域鄯善国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正好,我也要再去一趟西域,此事我可以替你去打探一番。不过嘛,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才行。” 凌长风连忙点头,沉声说道:“青莲前辈,尽管吩咐。在下定然不负所托。” 青莲剑仙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倒也并无危险,只是目前没有什么线索。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前辈要找公孙大娘?”凌长风心中虽然疑惑,为何青莲前辈这么急切的要找小兰的师父。但还是没有开口询问出来。 青莲剑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拿起手中的青花瓷碗,又饮了一大碗之后,像是放下了什么心结似的,沉声说道:“是的,正是公孙大娘。。。不过我已经不知道她是生是死了。你尽力而为吧!我此番前去西域也是为她。” 小兰见青莲剑仙如此说道,顿时一惊,嘴巴里还鼓囊囊的塞满了食物,立刻吐了出来,急切的说道:“青莲前辈,我师父她老人家怎么了?前辈为何有如此不知生死的猜测?” 青莲面色稍显忧伤,但是并未立刻开口回答,思虑片刻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只是从一个故人那里知道此消息的。如果你们能找到她,想必她必然会对你说的。” 小兰又问道:“故人?是谁?”青莲看了看小兰一眼,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凌长风从其语气中听出目前公孙大娘形势不妙,于是立马拱手一礼,郑重回道:“凌长风一定为前辈找到公孙大娘!更何况她还是小兰的师父。” 小兰也在一旁焦急的点头,又开口问道:“青莲前辈,我们要是找到我师父她老人家了,怎么才能给你消息啊?您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们可不好找。” 青莲剑仙点了点头,说道:“洛阳城东有一座白马寺,找到消息之后,去那里将消息给玄夜法师,我自会从他那里拿到消息。” 二人默默点了点头,凌长风见小兰还是一脸担忧的神情,便轻声安慰道:“放心,你师父她老人家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 青莲剑仙见天色已暗,起身笑道:“你们不必过于担心,这些也只是猜测罢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即刻会前往西域。那苍龙阁恐怕还有什么秘密在此,你们多加小心!” 说完,便提着一坛美酒纵身飞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无踪。 凌长风二人起身目送青莲剑仙离去后,便一起走出了清风酒楼。现在夜已渐深,想到明日还有行动,打算不再回宁南街,而是就近找了一间客栈歇息了下来。 “什么!?偌大的一个客栈你跟我说只有一间房了?”凌长风一脸惊诧的看着对面睡眼朦胧的小二,惊声问道。 “对呀,这位客官,最近洛阳的生客来了不少,不知是怎么回事。”小二赶忙解释道。 小兰在一旁抱着小玉,疲倦的打了个哈欠,说道:“少爷,你就快点定下了吧。我可困了。大不了待会我睡地板上。” 凌长风见状,点了点头。对那小二定好客房后,一行人便抱着被褥进入客房了。 。。。。 “哼,一群废物!已经整整一天了,别说凶手了,竟然连一具尸体都没找到!诸位大人可有什么良策?”孟子言怒气冲冲,环顾四周问道。 此刻县府衙门的议事厅中,除凌长风以外的其余大小官员尽皆在此。大理寺卿孟子言今天已经在屠宰场、朱六居所通通跑了个遍,然而凶手依然没有半点线索。所以才有召集各大小官员聚在议事厅商讨,自己在破口大骂的一幕。 那领头的都尉叶景言此刻正低头跪在那里,不敢有半点反驳。 徐府尹见自己的手下正在挨训,立马起身说道:“孟大人,最近城中都搜查了一遍,但是并没有什么线索。不如按照大人之前的计划,我们暂且公布凶手已经找到,全城恢复通行,故做放松之态,然后依大人的引蛇出洞之计行事,想必那匪徒定然会现身。” 孟子言闻言思虑片刻,点了点头。立马吩咐道:“就依此计行事吧。外松内紧,不可放过任何嫌疑!, 议事大厅中原本坐着的官员纷纷起身,连忙拱手答道:“谨听大人吩咐!” 孟子言见状,微微点头,不过也不敢全然信任他们。知道靠这一群人,莫说一个月,怕是半年也结不了案。 而眼下也不可能将自己在都城的人马派遣过来,只得长叹一气,思虑片刻,自言自语低声说道:“如今之际,也得借助他们的力量了,哼!” 虽然知道这是在与虎谋皮,不过如今倒也不得不用了。既然心中思绪已定,孟子言朝那些议事之人挥了挥手,说了句诸位请回吧,便转身回道里屋去了。 众位官员纷纷其起身告辞,各自回去安排明日的工作了。 秦县令摇了摇头,走在最后,心中也暗自思虑,那凌长风今日不知是否有所收获。此案情倒全然指望他了。 此刻在地上睡得正香的凌长风突然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子又继续沉睡了。 那孟子言回道内屋后,此刻正在书房来回踱步,桌上的文房四宝已经就绪。却见其迟迟未能下笔,仿佛要做一个十分重大的决断似的。 待其思虑再三之后,走回案桌前,提起毛笔写了起来。很快一张三指大小的便条上写满了隽秀小字。只见其一声口哨,一只黑色信鸽飞了过来。赫然是那朝廷暗网信鸽。 小心翼翼的将便条放好后,孟子言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以保万无一失。那信鸽扑腾了两下翅膀,便一飞冲天,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见其已经飞走,孟子言长舒一口气,这才回到床上歇息起来。 第二十四章 孟子言的猜测 清晨,东方既白。南河县府。 此时的大理寺卿孟子言正站在窗边静静思索着什么,屋内一只黑色鸽子正在桌面上啄食饵料。案台上残留的一抹青灰,似是纸张燃尽留下的痕迹。 恐怕这一大早,大理寺卿就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已然是在思量着什么了。只是这消息让其心中忧虑慎重,久久不能平复。 待思虑方定,孟子言走出门外,叫唤出门外站岗的兵卫,让其通知徐府尹一干人等,早饭过后在县府议事大厅商议。说完,便又吩咐仆人准备早饭。 早饭过后,此时的议事大厅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的官员,见那孟子言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神情自若,于是纷纷对其行礼,再自行找位置安坐。 孟子言见人员差不多已经到齐,先是一顿寒暄之语,接着便开口询问各府司昨晚的安排情况。 众人一一通禀之后,孟子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各位大人辛苦了!想必如此下去,那凶手必然会现身!另外,那朱六死亡调查的如何了,可有线索?” 下首官员低头不语,只是偷偷看向那叶景言。心中不禁替这叶都尉捏了一把汗。 “叶都尉,此事就由你来禀报吧!”孟子言的语气不容置疑。 叶景言涨红了脸,低声怯懦的说道:“回禀大人,那朱六的调查线索目前还在勘查之中,请大人稍等片刻,便会有结果。。” 孟子言闻言却是罕见的没有动怒,只是玩味的说道:“那朱六为何杀害王大人之后,还会去往屠宰场呢?按理,他不应该立刻逃遁吗?” “这。。。”叶景言支支吾吾,满头大汗回答不上来。只得连连告罪,表示再去探查清楚。 孟子言怒哼一声,又接着问道:“前日司天监王大人的尸体丢失,下午那朱六便在屠宰场死亡。其中是否有些关联没被我们发现?快去将那发现尸体的小吏叫来!向其询问一二便知。” 叶景言赶忙告退,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找那报信的小吏。 孟子言轻声问道下面的一干官员:“诸位大人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那徐府尹立刻站了出来,干笑了一声,说道:“下官对这尸体丢失确实颇为好奇,大人英明,还请大人赐教。” 孟子言点了点头,轻捋胡须,说道:“那尸体恐怕在下午就丢失了,而朱六应该就是下午与同谋偷盗完尸体后,又去屠宰场处理尸体。然后不知为何,那屠夫被人在屠宰场杀害了。那报信的小吏定然说谎了!”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顿时身上直冒冷汗,心中暗道:连尸体也不放过,这歹徒可真是心狠手辣! 徐府尹闻言,拱手一礼,先是对着孟子言的推理赞叹不已,末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孟大人高见,不过下官有一事不明。敢问大人是从何处开始怀疑此事的?那小吏表现的并未有何异常啊。” 孟子言深看了徐府尹一眼,沉声说道:“我自有安排暗探追查此事,徐大人就不用多问了。”、 徐府尹见其语气不善,点了点头,连连告罪,对此事不再多问。 唯独坐在末尾的秦县令听完后,知道那孟子言肯定有着一些秘密,心中升起万般的疑惑,心想:这孟子言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居然还有安排暗探,可是从未听说呀。他敢与凌长风对赌,莫非对这暗探信心十足?此事定要请教凌长风才行。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叶景言便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一名小吏。叶景言双手抱拳,对着孟子言禀报道:“孟大人,此人就是当日发现王大人尸体丢失,前来报信之人,还请大人明察。” 那小吏见自己被众人目光看着,顿时双腿一软,头如捣蒜一般点头告罪,连问道:“诸位大人,不知找小的前来有何事要问?” 孟子言见其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知道先前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于是低声喝问道:“你是何时发现那尸体丢失的?是不是擅离职守了!” 那小吏赶忙说到:“回禀大人,小的是在凌晨就发现尸体不见了,找寻片刻之后,没有找到,小的就立马过来通报了。” “你在发现那尸体消失之前,去做了什么?为何凌晨才发现尸体不见了?”叶景言见孟大人不说话,在一旁喝问那小吏。 “小的在。。”小吏迟疑了片刻,接着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中午吃完饭,突然肚子不舒服,便去了趟茅厕,期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晚上回义庄检查时,发现王大人的棺椁(guo,第三声)并无异常。凌晨交班检查时才发现尸体已经不翼而飞了。请大人明查!” 孟子言又问道:“为何就你一人在那值守?其余人呢?” 徐府尹赶忙说道:“孟大人,当天已经将人都派往南河县搜查以及洛阳各地搜寻歹徒下落了,所以并未安排多余人手看管义庄。” 孟子言轻哼了一声,倒也不好发作,毕竟是他安排的搜查。于是罚了那小吏半年的俸禄,此事便就此揭过了。那小吏赶忙谢恩,告退之后便一溜烟的撤出了大厅,生怕这孟大人反悔。 徐府尹赶忙问道:“大人,那歹徒要将王大人尸体剖心挖腹,到底有何目的呢?” 孟子言闻言,深吐出一口气,缓缓道出:“这是一种西域邪术,他们要制作干尸!” 一句话,让议事大厅的众人都觉得脊背发凉,心中既愤慨歹徒的恶行,也在暗自思忖最近要小心行事,增加防卫之事了。 孟子言见众人默然不语,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诸位的小心思,只是吩咐一众巡捕道:“那脏腑恐怕是已经混杂在猪羊脏腑之中,无法追寻了。如今只能尽快找寻与那干尸制作有关联的松香,从此处突破!另外,依照诸位昨晚安排,定要保证城门万无一失,做好盘查防止有人混入!” 众官员纷纷领命,依次退出议事大厅。 议事大厅中孟子言坐在太师椅上没有起身,心中还在思索这西域之人杀害王大人,还费尽心力拿走尸体制作干尸,究竟是何目的。 第二十五章 洛阳鬼市 “你说孟大人竟然还在本次案件之中安排了暗探?还得到了密报?”姗姗来迟的凌长风此时正一脸的疑惑的看着对面的秦县令,在其述说完今日孟子言的安排后,不由得惊呼了出来。 一旁的小兰抱着小玉,对于对于暗探之事也是感到好奇,毕竟一直以来自家少爷很少有露出如此的惊讶的神情,本欲开口询问,但见到秦县令在此,便只在心中思量起来,没有开口了。 秦县令见凌长风对于此事也是充满疑惑,接着说道:“下官对于此事十分疑惑,既然凌大人也不知此事,恐怕其中必有缘故。” 凌长风点了点头,知道秦县令是在探问自己。但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沉吟了片刻说道:“暂且不管孟大人此消息是从何而来,我们当务之急应该去找那松香制作所在去询问。” 秦县令回道:“此刻叶都尉已经派人将城中各大小的松香制作工坊都走遍了,只是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 凌长风笑了笑,沉吟片刻说道:“倘若我是那凶手,我是不会在城中各大小的工坊去购买松香的。。。我应该去鬼市才行!” 小兰在旁听完,顿时好奇问道:“少爷,这鬼市是什么地方?这世间莫非真的有鬼怪不成?” 凌长风简单解释道:“这鬼市又称夜市,它是一些商贩在夜间售商品的场所,当然由于不被官府允许,说以那里的人就把其称为鬼市了。今晚我们便去往那边一探究竟。” 秦县令虽然也知道“鬼市”一说,但却并未去过,不知其中凶险如何,立马问道:“凌大人可要下官陪同?” 凌长风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担忧,只是让他帮忙准备好两套便装,两副面具,一些锅灰即可。秦县令闻言,便出门去让下人安排去了。 小兰不解的问:“少爷,你要锅灰干嘛?” 凌长风指了指小玉,笑着说道:“我们要易装前去,小玉没办法,只能委屈把它涂黑了。” 小玉见两人正看着自己,心中发毛,顿时“喵喵”叫了起来。 不一会儿,秦县令便带着一干物什进来,放下之后,便告退了。 。。。 鬼市淘宝,鬼市之所以神秘,其诡异之处有三: 一是鬼市半夜而合,鸡鸣而散,来无影去无踪; 二是鬼市里卖什么的都有,不分门别类,亦不整齐规章,出摊儿的谁来得早,谁先占地: 三则是鬼市里的奇珍异宝鱼目混珠,既有来路不正,也有奇货可居,买卖交易不问出处。 这就是人们好奇鬼市,喜欢在这里淘宝的原因。 逛鬼市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三不问”:不能问物件的来源,不能问物件的用途,不能问卖家的来历。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规矩,买卖双方议价,旁人不得插话,否则就会令人嗤之以鼻。 据说,为了避免旁人插话,鬼市有一套自己的“黑话”,在这里很少听到平常所说的数字,而是用一些别的音替代。比如:“捏、夹、早、长、拐、挠、挑、康、汪、海。”便代表我们平时所说的1、2、3、4、5、6、7、8、9、10。 午夜时分,夜深人静。 洛阳城西的坊市早已歇业,此时却有一高一矮两名身着粗布麻衣的人在街道上缓步前行。两人的脸上均带着一幅青面獠牙的面具,颇为渗人。矮个的人手中还抱着一只漆黑的小猫,两人行踪显得颇为神秘。 片刻功夫,他们走到一偏僻小巷,高个的人手中拿着一节铁棍,重敲一下,轻敲三下,颇有规律的敲了敲小巷地面的一块石板,那石板下竟然是空的! 不一会儿,地底下传来一声问话:“千灯照碧云。” 那高个的立马对答道:“红袖客纷纷。”说完,再用手中铁棍轻敲三下,重敲一下。 半响,里面的人并未有回应。矮个的人正欲开口询问,却被说话之人轻轻拉住。示意其稍加等待便可。 只见那石板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极为狭窄,修建有一条石梯延伸至地底深处,石梯仅容一名男子侧身通行。 此时一面带恶鬼面具之人手持一柄烛火,示意地面上的人进来。倘若不是熟悉此地之人,在深夜见到此等恐怖的情景,恐怕会尖叫出来。 高个的打头,矮个的随后,外面两人依次跟随手持烛火之人走向地底深处。洞口的石板“咔咔”作响,又恢复了原样。从地面上看,完全察觉不出有何异常。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顿时视野开阔起来,一个宽阔的圆形大厅出现在两人面前,在大厅的四周开辟出了一个个用木门遮住的窑洞,大厅的顶部凿有大小不一的空洞与外界连接,估摸约有十数米的高度。 此时已有不少人在交谈生意了,无一例外均是头戴狰狞面具,身着粗布麻衫。交流时也是低声慢语,生怕被人根据一丝线索猜测出身份。 小兰进来后,在面具后面轻吸一口气,发现空气中虽然混杂有地底的湿气的味道,但是并不闷热,反而感受到还有丝丝凉风传来,想必此处通风设计极为良好。也不知是谁花了如此大的功夫修建这洛阳鬼市。 不用说,这进来二人就是凌长风和小兰了,那只黑色的小猫便是用锅灰染色的小玉。下午两人废了好一番功夫和好几条小鱼干才完成染色大事。 小兰初次来此,对一切都颇感兴趣。见四周的摊位虽然零散,摊面也不算大,但是上面却摆满了一下稀奇古怪的东西。 于是央求着自家少爷带其到处走走,凌长风无奈的点了点头,向小兰轻声解释好一番鬼市的规矩,才带其四处逛了起来。 看着眼前一个摊位虽然不大,但是上面却摆了一些非常稀有的珠宝项链,小兰立马示意凌长风,要过去看看。 凌长风在其耳边低声说道:“这些珠宝项链恐怕十有八九是盗墓而来。你确定要过去查看吗?” 小兰听完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只觉得戴上之后,会有墓主半夜来找自己,拼命摇头,赶紧拉着自家少爷去往下一个的摊位。 、 第二十六章 夜老鬼 “这是何物?”小兰指着摊位上的一个圆圆的透明硬球轻声问道。 凌长风凝神看去,回道:“此物是西洋玩物,叫玻璃球,并无多大用处。” 小兰点了点头,又在摊位上细看了起来。这时摊主沉声问道:“客人若是看中物品,请速做决断,倘若并无中意之物,速速退开,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小兰见其语气生硬,正欲开口争辩一二,凌长风却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其不要与这摊主一般见识,去往下个摊位瞧瞧即可。 不仅各种摊位上稀奇古怪的物品让小兰大开眼见,见到了西洋的各种小玩具,也见到了各类不知何年代的古董玉器,甚至还有在卖朝廷严管的兵甲之人,另外一些摊位还有些江湖术士、郎中大夫、奇门遁甲、占卜算命之人,可谓是五花八门。 大致逛了一圈,小兰并未出手交易,只是轻声问道:“少爷,你要找的人是谁啊?怎么我们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 凌长风指了指那大厅旁的窑洞,说道:“此人名叫夜老鬼,就在左边第三个窑洞之中。” 小兰看了看窑洞,问道:“少爷,这窑洞又是干嘛用的?” “此洞是由鬼市的看管之人居住的,他们基本上都是朝廷要犯,不便在外活动,所以才会长居这鬼市之中。我们过去吧。”凌长风耐心的解释道,说完便径直朝那窑洞走去。 小兰点了点头,便不再发问。只跟着凌长风走到窑洞门前。 只听门内传来一声咳嗽,接着一句有气无力的声音问道:“门外何人?老鬼今日身体有恙,不见外人,还请这位客人回去吧。”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凌长风只在外面轻声说了句:“夜老鬼,是我。你的一个熟人,并不是什么外人。” 夜老鬼顿时像是活了过来似的,说道:“凌公子,你怎么来这里了。快点进来讲话!” 凌长风不等其说完,便带着小兰推门而入。 屋内昏暗的烛光轻轻摇曳着,那夜老鬼由于极少出去,在这不需要佩戴面具,反而出到地面世界才需要配戴面具。 屋内的空间不大,几尺见方,两人一进来便显得十分拥挤了。里面的陈设也极为简陋。不过放置一张竹床、一张椅子,更无他物。 在烛光的照耀下,但见其半张脸面都有烧伤的疤痕,灰白的头发稀疏凌乱,眼窝深陷,嘴唇干瘪,此刻正半卧在竹床上歇息,也不知刚才的咳嗽是真是假,但是夜老鬼的模样甚至比戴上面具的人更要可怖几分。 小兰安抚了一下在怀中躁动的小玉,自己小心的藏在凌长风的身后,心中对其的遭遇极为好奇,却也不再看向此人。 夜老鬼嘿嘿一笑,并未在意。只是看向凌长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此地人多眼杂,你还敢带其他人来这里。小心被有歹意之人谋财害命啊。” 凌长风不置可否,淡淡笑道:“若真有胆子的话,尽管一试。想在我的手上拿钱,恐怕没那么容易。” 夜老鬼见提醒之意已成,便不再多嘴,只是点了点头问道:“凌公子此番前来有何贵干?虽然我夜老鬼苟活在这鬼市之中,但消息可灵通着呐。你不去查案,还有闲心带这丫头逛鬼市?”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老鬼,真是消息灵通。不过我今日前来,不是为了闲逛,正是为了查案。不知你能否相助?” 那夜老鬼“咯咯”一笑,说道:“我的规矩你也知道,就不要谈相助不相助了,只要你付出足够的银两,我夜老鬼定然会让你满意。” 凌长风笑着点了点头,从衣袖中轻轻扔出一枚黄澄澄的金锭,朝着那夜老鬼丢去。 那夜老鬼干瘦的双手稳稳的接住这枚金锭,一边把玩,一边笑道:“凌公子,你说说看,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凌长风神情自若,淡然问道:“我要知道半个月以来,来这里购买松香之人的消息。怎么样,能拿到吗?” 夜老鬼沉默良久,说道:“给我一炷香的功夫!”说完便一骨碌爬起身子,朝着外面走去。 小兰见其从半死不活的样子瞬间变得活力十足,心想: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待那夜老鬼走出门外,小兰颇为好奇的问道:“少爷,你怎么会认识这夜老鬼的?” 凌长风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缓缓说道:“此事倒也是巧合。。。” 原来半年之前,凌长风刚到洛阳,路过一赌庄时,发现这夜老鬼输的眼红了,于是在赌庄里要借钱翻本,那赌庄老板哪会理会这等人,随即找几个护卫把他痛打一顿,赶出了赌庄。 恰巧这夜老鬼看见凌长风路过此地,于是便大声喊道:“凌公子,救命!” 那凌长风见自己刚来洛阳,居然就有人认识自己,心中顿时颇感惊讶,回头看向夜老鬼,只见一个面目奇异之人正在呼唤自己。 凌长风走过去一问才知,此人居然是洛阳鬼市有名的小领头人,只不过生性好赌,身上拖欠了一大笔债务,此刻还在被衙门抓捕之中。但是此人通过夜市的耳目,消息却是极为灵通。此番凌长风来洛阳自然是逃避不过其耳目。 凌长风有意结识这夜老鬼,便略施小计,将夜老鬼今日输的五百两银子又赢了回来,那夜老鬼顿时明白这凌公子并非一般的纨绔子弟,也想今后在这洛阳赌市靠其一雪前耻。两个心怀鬼胎之人就这样结识了。 当然,就算这夜老鬼带着凌长风逛了好几次洛阳鬼市,凌长风再也没有答应帮其去赌庄赢钱了。只是凌长风每次也不会空手而来就是了。 小兰听完凌长风的讲述,顿时说道:“难怪我说少爷你会偶尔不见踪迹,原来是跑到这等地方了。不过既然这夜老鬼消息这么灵通,等下也打听一下我师父她老人家的下落可好?” 凌长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你不提我也会问他的。你就暂且放心吧。” 小兰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两位,久等了,你要的人,我夜老鬼已经带到。半个月内,只有这人卖过松香。”片刻之后,窑洞的门再被打开,夜老鬼领着一脸上带着面具之人走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 遇袭 夜老鬼转身将窑洞的木门关好,并示意跟在其身后的人走到凌长风的面前。原本狭窄的窑洞,此刻变得更是拥挤不堪。 来人带着面具,凌长风看不到他的面目与神情。只见此人身材消瘦,手掌上爬满了皱纹,指节粗大,盘起的头发微微发黄,此刻站在凌长风面前稍显得有点局促。 凌长风面具后的嘴角微翘,轻声确认道:“你可曾在这鬼市卖过松香?具体是什么时候卖的?” 那人点了点头,粗犷的嗓音回道:“小的确实是五天前在这卖过一批松香,本来这松香已经在这卖了好几回了,但是半个月以来一直无人过来询价,直到两天前,有三个人前来把我的松香全部买走了。当时小的还奇怪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多松香,不过限于规矩,小的并没有多嘴。” 凌长风点了点头,问道:“那三人有什么特征?你可还记得?” “这。。。”这人一时语噻,并没有直接回话,只是转头看向夜老鬼,似乎在征询他的同意。 夜老鬼倒是直爽,说道:“不用担心,此人信得过。我夜老鬼给你打包票,而且他出手大方,只要你说的满意,待会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人一听,立马拱手告罪,连忙说道:“大人,这鬼市虽然光线暗淡,人人皆是面带遮挡,但是小的确实从那三人身上发现了一丝异常。”说完便停顿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凌长风的回应。 凌长风自然是知道这鬼市之人的狡猾,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只见其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随意的丢了过去,那人赶忙接着,连连道谢。 在凌长风摆了摆手,表示不耐烦之后,那人接着又道:“大人,那三人虽然一同前来,但是明显是以其中一名身材清瘦的中年人为首。原本来我这里买松香,都是买一小点就够了,但是他们三人当天说要大量的松香,让我把松香送到洛阳城外西南的密林之中。” “而且,那为首之人只是问了松香的价格,出手极为阔绰,并未与小的讨价还价,随手便丢给了我一锭银子作为定金,而且表示事成之后,银子更不会少,显然是富贵之人。”那人低声说出了自己当时的回忆。 凌长风皱了皱眉,问道:“他们让你送到那城西密林的什么地方?” “他们让我把松香放在城西密林中的一颗大槐树底下,小的过去时,并没有发现有人,只是在树底下放了一些银子。”这人小心翼翼的说着。 凌长风见其已经说完,便摆了摆手,让其暂且在门口等着。略一沉吟,便对着夜老鬼说道:“老鬼,这人进来时,可有人发现?” 夜老鬼“嘿嘿”一笑,说道:“这鬼市人多眼杂,实在是不太好说。但是今日之事,我保证不会让他泄露出去。” 凌长风点了点头,并未接话。只是缓缓问道:“夜老鬼,你可听过一个叫公孙大娘的女子?”面具后面,小兰一脸期待的等着老鬼的回答。 夜老鬼略微思索之后,便道:“此名字并未听过,不知你们可有人物具体的长相,我猜此人很可能隐姓埋名了。” 小兰于是略带紧张的将自己师父的一些身形样貌详细的描述了出来。 夜老鬼听完,细细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未听过此人,但是既然此人与凌公子关系匪浅,我定然全力去打探,一有消息,我便立马通知你们。” 凌长风点了点头,随手扔给他一些碎银子,让他多用点心。然后转身便拉着略微有些失望的小兰走出窑洞,径直往鬼市出口走去。 夜老鬼见二人走后,目露精光,将刚才来的人叫来,对其说道:“这几日你就住在我这里吧,不要出去外面了。我要去办点事。” 两人出来后,凌长风抱着小玉,小兰走在其身侧,此刻两人已经摘下面具,在街道上缓步前行。空中只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使得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街显得越发的寂静。 陡然,一点轻响传来,打破了这寂静的大街,只见一点寒芒朝着凌长风的头颅飞射而来,倘若射中,恐怕是神仙难救。 凌长风只觉得一股劲风朝自己的面门疾驰而来,却是做不出任何的反应。突然,只觉得脖子被一股绵柔之力捏住,身子不由自主的朝下弯去。 显然是小兰早有预料,不仅让自家少爷避过此种杀招,自己也是一个仙人拱桥,避过了朝她飞去的寒芒。 “叮当”一声,寒芒落地,小兰定睛一看,却见那是一枚细小的银针。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随即便从腰间抽出了那寒光刺目的清光剑。 那清光剑一出,顿时散发着如霜如月般的寒气,柔软若风般的剑身上有着古篆“清光”二字。宽不过两指,长不过三尺,此刻正握在面色沉静的小兰手中,将其原本娇好的面庞衬托的仿佛冰美人一般。 从黑影中走出三名黑衣男子,此番见小兰身手不凡,知道自己得到的情报有误,不过事已至此,此行也不可能就半途而废,中间一人顿时沉声说道:“你们两上,我在一旁用神针攻其不备!” 左右两人立刻拿出随身短剑,朝着小兰这边飞奔而来。两人一看便是高手。 左边一人欺身而来,直攻小兰的的胸膛。二尺长的短剑在其手中飘忽不定,倘若小兰用剑格挡,他则是虚晃一招,转而攻其下腹。倘若预备放守下腹,则可转虚为实,将小兰的胸口刺个对穿。 右边一人并未出剑攻向小兰,而是伸手一剑朝此刻低着头的凌长风刺去。直欲要小兰首尾难顾,败下阵来。 站在原地未动的为首之人左手中拿起一根精致的竹筒,此时正半眯着眼睛瞄准,只待小兰一不留神,便要将这竹筒之中暗藏的银针飞射而去。 三人配合的可谓天衣无缝,倘若是寻常高手前来,此刻恐怕已经束手就擒了,况且还要保护一旁毫无招架之力的凌长风。 形势可谓凶险之至! 第二十八章 疑犯被捕 电光火石之间,小兰面色沉静,只见其双脚轻点,左手拉着凌长风的的后脖子,如清风一般飘出了两人的攻击范围之内。 那时刻准备射出银针之人见小兰身形后飘,知道其此刻正是小兰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时,瞅准时机射出了手中的银针。 寒芒疾驰而来,小兰右手轻抖手腕,手中的清光剑顿时舞出个剑花,只听“砰”的一声,两者相撞。那人见此情景,顿时提腕还要再补射一针,不料先前飞去的银针竟然以更快的速度朝自己的头颅飞射回来。 此人生前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好准的剑!好快的针! 随后便被避之不及的飞针洞穿头颅,一命呜呼了。 那包夹的二人还未近身,却见自己领头的人已经毙命,两人心中寒意顿起,互看一眼,大喝一声,再次提剑刺来。 两人均放弃进攻小兰,而是不管不顾朝着凌长风猛攻,短剑如毒蛇般就朝着凌长风刺来。 凌长风此时被小兰提拉着刚刚站稳,刚才一刹那的功夫,心中对小兰的剑法有了初步的估计,见两人又要杀来,,生怕小兰控制不住,杀敌太快,顿时大喊一声:“小兰,留活口!” 小兰略微颔首,手中的清光剑却是毫不停顿,剑光一闪,手中的清光剑便似一道微风吹过二人的手掌。 顷刻间,已然将对面二人的手筋挑断,手中短剑也应声落地。两人心中一片骇然,知道此刻已然回天乏力,于是把心一横就要服毒自尽。 不料小兰早已料到此事,飘身接近左侧之人,一掌便将其打晕过去。随后稍迟一步,也将右边之人打晕,不过此人已经将赌丸咬碎,即使已经被打晕过去,毒药还是会顺喉而下了,恐怕稍许时间还是会命丧黄泉。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交手不过刹那时间,此刻却是胜负已分。三名来袭之人,均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凌长风稍稍回神过来,立马夸赞道:“小兰,你的剑舞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没想到你竟然是剑术天才!” 怀中黑漆漆的小玉也是一顿“喵喵”的输出,仿佛也在夸赞其高超的剑术。 小兰被自家少爷一夸,顿时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摸了摸小玉,笑着说道:“少爷,要不我再给你舞几个?” 凌长风赶忙摇头,说道:“算了算了,我们还要抓紧时间把这人带回县府衙门审问呢。快看看这些人的肩膀上是否有银针纹身。” 说完赶紧跑到那凉透的人身旁,扒开肩膀上的纹身一看,果然有一根银针纹在上面。 见此情景,凌长风皱了皱眉,显然这些人就算不是杀害王大人的凶手,恐怕也是同伙一批人。只是这些人明显是在此等候自己,今天自己二人来鬼市可是只有秦县令知道! 凌长风心中暗自揣测,除了秦县令,那就是鬼市有“鬼”了。只是目前局势还不明朗,自己也没有证据,再瞧了瞧躺在地上的神针门人,计上心来。 思量已定,凌长风站起身子,对着小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小兰听完后,会心一笑,说道:“少爷,你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妥。不过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要多加小心。” 两人商量完后,收拾了一下现场。隐去了小兰出手的痕迹。 凌长风脱下了那神针门人的衣衫,撕成合适大小之后错落有致的塞在了那被打晕的人的嘴中,以防其咬开嘴中蜡封,服毒自尽。 完事之后,便将此人唤醒。此人已然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原本抱着必死的心,此刻又活了过来,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心气既失,已然不在一心求死。便任由凌长风二人押着去了衙门。 。。。 睡得正香的秦县令此刻被自己的下人叫醒了,在得知凌长风从外面回来,并且还押送了一名嫌犯。心中顿时大喜,急忙穿好衣物,赶去了县府牢狱。 不一会儿,凌长风见秦县令迎了出来,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与其一五一十的说了,只是过程中隐瞒了小兰的的武艺,搪塞说有一奇侠路过那里拔剑相助。 那秦县令知道凌长风没有据实所说,但也不敢细问,心中暗道:就算你说有一个神仙路过我也不敢置疑呀。 “凌大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么快就将嫌犯抓住了。那边现场我也会让人过去处理,大人无需挂念。”秦县令一边腹诽,一边夸赞着凌长风。 凌长风“嘿嘿”一笑,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自己是一口咬定是奇侠相助了。 随后便说如今嫌犯已经带到,自己今晚已经十分疲倦,嘱托秦县令看管好这嫌犯,待明早再审问一二,同时也要求其安排住所给他们二人歇息一晚。 小兰抱着黑漆漆的小玉,想到了上次的经历,赶忙强调道:“秦大人可要安排好一点的住所,今天可把我们累坏了!” 秦县令赶忙应允,又保证道:“二位放心,下官定然安排的让两位满意。至于这嫌犯,此刻无论是谁来了,也休想接近这里,下官定然将他看得比自己的身家性命更重要。” 秦县令说完,便叫出自己的仆人,让其待凌长风二人去住所歇息。同时也安排牢狱司的人对那嫌犯严加看管,甚至还搬来桌椅坐在一旁。 凌长风淡淡一笑,对着秦县令点了点头。便跟随着秦县令的仆人,去往那秦县令安排好的住所歇息了。 两人一进门,关上房门后,小兰立马问道:“少爷,你在试探着秦县令吗?万一要真是他,把那嫌犯在狱中杀害,我们的线索可就断了,那如何是好?” 凌长风看了眼小兰,笑道:“倘若那嫌犯今晚死在狱中,那秦县令定然逃脱不了干系。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干这么蠢的事。而且,我在那嫌犯嘴中塞的布条上做了记号,只要稍有异常,我便能发现。这边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明天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 小兰闻言点了点头,见自家少爷已经做好安排,便不再担心。赶忙拎起小玉去到浴室冲洗起来,这一团小煤球可要废一番功夫清洗才能洗白了。 第二十九章 密室杀人 清晨,凌长风早已经醒来,正抱着恢复了雪白的小玉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抚摸着小玉毛茸茸的脑袋,一手轻叩桌面,正在思量着什么。 客房内,金丝楠木的木床上空空如也,小兰已经不见了踪迹。此刻,铺在地面上的被褥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显然凌长风昨晚还是无奈的被赶到地面上睡了。 突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凌长风的沉思,门外传来了巡捕急促的话语:“不好了,凌大人!那嫌犯在牢狱中死了!” 凌长风听闻此言,并未有太大惊慌,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微微翘起,暗道一声:上钩了。 在整理好衣物之后,打开房门,不紧不慢的问道:“休要惊慌,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秦县令还跟我打包票呢!你且歇息,慢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那巡捕不敢抬头,双手行礼,喘着粗气,想必刚才也是一阵疾跑过来的。待稍微平缓之后,回道:“启禀大人,具体情况小的也不甚清楚。只知道那嫌犯在狱中中毒身亡了。孟大人、徐大人、秦大人一干人都在那里了。秦大人暗地里让我来通知大人此事的。” 凌长风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过去瞧瞧。”说完便迈步朝前走去。 那名巡捕跟在后面,心中对凌长风淡然的态度佩服不已,大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度。全然不知此事早已在其预料之中。 待二人走到牢狱中,走道上一众狱卒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审讯。 走进牢房,关押嫌犯的牢狱已经打开,那嫌犯此刻面目发青,嘴唇乌黑,已然一命呜呼了。 只见孟子言正端坐在牢房的案台前,秦县令低垂着脑袋在诉说着昨晚的事情经过。想必对凌长风路遇奇侠相助,成功抓捕嫌犯的事已经知晓。 徐府尹侧身立在一旁默默听着,偶尔也会插话询问一二。一副唯孟子言马首是瞻的姿态,面色沉静,也不知此刻心中在想着什么。 几人见凌长风进来,面色各有不同。 孟子言训斥的话语一顿,漆黑的老脸透着紫色,心中还为自己因不服气凌长风,而和对方订立的赌局之事尴尬。 况且如今找到的嫌犯朱六和这牢狱中的人,均是一具无法言语的尸体,对破案的进度并无多大帮助。想到此处,孟子言又是狠狠地瞪了秦县令一眼。 原本面色苍白的秦县令,此刻因为激动,还涌现出一些红晕,看向凌长风的眼神中露出求救的神情,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徐府尹还是如之前那般,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只是见凌长风此番一人前来,并没有见到小兰跟随,心中稍有疑惑。 其余的狱卒皆是一脸紧张,此番嫌犯在自己值班之时被杀,恐怕他们都知道自己逃脱不了嫌疑。 凌长风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摇了摇头,对着孟子言淡淡说道:“孟大人,此刻这嫌犯不明不白的在狱中死去,不知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孟子言老脸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凌长风的问话,反而问道:“凌公子,不知道昨晚松香调查的结果如何了?听秦县令所说,你昨晚可是在查找松香的过程中抓到的嫌犯。” 凌长风淡淡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自然是查到一些线索。就连这嫌犯身上的秘密也查到了不少。” 孟子言闻言,打了个哈哈,说道:“凌大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对那赌局之事却是闭口不谈。 凌长风见状,倒也没有在此事纠结,毕竟现在还没查出真相。转头看向秦县令,冷哼一声,冷冷说道:“秦县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这嫌犯的重要性?” 秦县令一听,顿时脸上冷汗直流,低头告罪,轻声解释道:“凌大人有所不知,昨晚我一直在此地看守。。。” 那秦县令确实在凌长风走后,一直在看守着牢狱,身边还有一群狱卒跟随。虽然期间免不了有如厕、瞌睡的时候,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并没有人有机会毒杀这嫌犯才是。 而且他还谨听凌长风的叮嘱,知道嫌犯嘴中有毒牙,一定不能让其有机会拿开那塞得满满当当的烂布条,期间还检查过几次,确认了嫌犯并未死亡。 那嫌犯也是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牢狱中,并未有异常。等到鸡鸣之时,秦县令见那嫌犯一直背靠众人,心中颇感疑惑。便让狱卒过去探查一番,哪料到那嫌犯竟然中毒身亡了。 孟子言一行人原本一大早来到府衙想要梳理案情,其在听闻此事之后,也是心中惊诧,竟然在府衙竟然出现了内鬼!孟子言心中暗道:难怪一直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在秦县令讲述完后,此时的牢狱之中显得异常的安静。这嫌犯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中毒身亡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见无人说话,徐府尹对着凌长风拱手一礼,眉眼低垂,语气平淡的问道:“凌大人,既然能抓到疑犯,不知有没有审问过他?” “徐大人比话何意?我审问过又当如何?没审问又当如何?”凌长风语气戏谑的反问到,一时之间让徐府尹碰了一鼻子灰。 凌长风便不再管在那干瞪眼的洛阳府尹了,只是环顾四周,问道:“验尸官什么时候到?” “回禀凌大人,已经通知人过去传唤了,路途颇远,估摸还要一柱香的功夫才能到。”站在一旁的巡捕回道。 环顾四周,那牢笼三面是土墙,一面是栏杆。栏杆对面的土墙上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通气,窗口还被栏杆隔断了。 深吐了一口气,凌长风心中暗自思量:密室杀人,好高明的手法!再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六名狱卒,也不知这些人之中谁是奸细。待会还得好好审审他们,至于秦县令,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疑点,但是种种迹象显示,他的嫌疑又是最大的。 第三十章 蛛丝马迹 众人见凌长风盯着牢狱中的嫌犯出神,也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倒也不好擅自打扰。 孟子言见状,轻声的咳了一声,低声说道:“凌公子,你可有想到些什么吗?”语气倒也不似先前那般生硬。想必连着几天碰壁,这孟子言也知道这案情的错综复杂了,开始询问起凌长风来。 凌长风摇了摇头,说道:“此刻还未对嫌犯的尸首进行查验,倒也不敢有什么判断。不过这嫌犯虽然死了,但是昨晚我倒是问出了点东西。那就是。。。” “凌大人,不可!”秦县令急切的打断了凌长风的话语,赶忙说道:“此刻不知奸细是谁,下官也不想被人加重嫌疑,还请大人查明这奸细之后,再行说出!” 凌长风嘴角微翘,并未再继续说下,而是扶了下额头,说道:“哎呦,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就说漏嘴了。现在就只有我一人知道这秘密,还无处可说,真是让人索然无味。” 众人也不知其说的是真是假,倒也不敢出声。 孟子言倒是大方说道:“凌公子只要有需要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协助!至于这奸细一事,就要将这些狱卒全部关押起来,一个个审问了。” 一旁的徐府尹也是连连点头称是,并对着一众手下声称:凌大人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凌大人的安排就是自己的安排。 见孟子言没有提自己的名字,秦县令心中松了一口,心中知道其此刻看在凌长风的面子上,并未为难自己。 “下官申请与狱卒一同关押审问!”秦县令倒也不想凌长风难做,主动提出要求。 孟子言点了点头,说道:“好!事不宜迟,叶都尉,将那些狱卒都带去府衙大堂审问吧。” “是,孟大人!”叶都尉带着兵卫将六名狱卒带走,秦县令也跟着后面一同前去了。 一干人等正准备回去县衙大堂,那巡捕领着验尸官走了进来。验尸官对各位大人行礼后,便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孟子言见状,说道:“你且在这验尸吧,一有情况立即汇报!”说完,便往县衙大堂走去。徐府尹看了看尸体一眼,赶忙跟随孟子言走了。 原本人数众多的牢房此刻便只剩下凌长风、验尸官、两名巡捕寥寥数人。 在得到凌长风肯定的意见之后,验尸官立马准备工具后,开始走到嫌犯的尸首面前进行查验起来。 凌长风也一同跟随其走到了嫌犯身边,仔细的观察起尸体的情况。 昨晚在嫌犯手脚上绑好的布条并未有松动的痕迹,嘴中塞得烂布条的标记也没有错乱,显然嫌犯并未被人喂毒。 这嫌犯死状极为凄惨,耳眼鼻都有黑血流出,血色的眼睛向外鼓出来,青色面部已经僵硬。 扯掉封嘴用的布条,嫌犯嘴中的毒牙蜡封尚在,舌尖部分也是鲜红色。只是布条的末端还有着半凝固的黑色毒血,以及唾液浸湿的痕迹。只不过天气闷热,水分已经蒸发。 验尸官取出布条,用布袋装好。尸体的手腕上只有包扎好的伤口,这是被小兰挑断的手筋的位置。扒开包扎的布条一看,血液鲜红,看来凶手并非在伤口用毒。 依次检查其余身体各处,并未发现伤口,只是衣领处有点点水痕。正当凌长风一筹莫展之际,验尸官发现了嫌犯鼻孔中的异常。 “凌大人,您看!这尸体的鼻腔处涌上来的鲜血最黑!再加上舌尖部分没有中毒迹象,这说明凶手是从鼻子里面灌的毒药!”验尸官急忙指着手上验毒用的银针,对着凌长风轻声说道。 那银针深入鼻腔以后,瞬间变得乌黑,拔出来时还带着半凝固的毒血。而扒开嫌犯嘴巴,却是舌面颜色微红,并无中毒的迹象。 凌长风看着银针,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倘若这嫌犯被人从鼻腔中下毒,那应该能被狱卒当场发现才对。为何那狱卒均表示检查时,这嫌犯并未死亡呢?看来要去看看一众狱卒审问的如何了。 在验尸官对尸体查验完毕后,凌长风示意巡捕把尸体拉去义庄。自己就带着小玉,慢悠悠的往府衙大堂走去。 。。。 正当凌长风等人还在查看尸体之时,小兰正站在一颗老槐树下面看着一些松香碎屑出神。 天一大早,小兰便按照凌长风的要求,只身来到了洛阳城西的密林之中,本以为那颗老槐树要花一阵功夫寻找,没想到一出城门,便看到了一颗高耸的槐树矗立在密林之中。 那颗参天巨木也不知在此矗立了多少年头,见证了多少离奇的事物。小兰飘身落在树下的时候,心中也不禁感慨起来。 环顾四周,一条浅浅的车辙顺着草地延伸向洛阳城门,车辙的旁边还散落了一些松香碎屑,看来这地方定是那鬼市之人送货之处了。 可惜槐树这松香碎屑只在这一片才有,其他地方却是没有一丁点的痕迹。小兰叹了口气,跟随着松香,去追查马车的想法也是瞬间破灭了。 继续按照自家少爷的吩咐,小兰有模有样的拿出一根木尺,仔细的将车辙宽度、深度、车辙的间距记录了起来。记录完后,还挖了一些车辙痕迹上的泥土,并将其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 做完一切,小兰终于是长呼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嘀咕:少爷可真是安排了个累人的活给我,这勘查可比一场比斗还要辛苦。勘查取证的事情下次还是让少爷他自己来吧,实在是不适合自己! 想归想,小兰还低着头,认真的围着大槐树四周绕了好几圈,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遗漏。 果然不出其所料,除了松香和杂草、槐树叶,她什么线索也没有看到。于是小兰再次坚定了自己不适合查案的想法。 摇了摇娇俏的脑袋,小兰又朝着城门赶去,毕竟下面还要探查一处极为重要的地方。 “此刻少爷应该将此人拖住了吧!”小兰心想。 第三十一章 秦县令的秘密 凌长风走进府衙大堂一看,并未见到那孟子言和徐明浩两人,那六名狱卒正分别被一个个巡捕盘问着。而秦县令此刻虽然有嫌疑,但是并没有被孟子言等人问话。 见凌长风走了进来,秦县令赶忙走了过来,对着凌长风拱手道:“凌大人,你可要相信下官!我绝对没有干此等傻事。下官说的话句句属实,请大人明查!” 凌长风并未做任何表示,只是好奇的问道:“那嫌犯是谁杀的暂且不论,我只想知道昨夜去鬼市之行,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这。。”秦县令见凌长风问起此事,却没有痛快的说出来,而是一脸警惕的瞥向四周,竟然支支吾吾的不敢明说。 “怎么回事?”凌长风见状,心中颇感不快,“枉我如此信任于你,还夸你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如今你却这般作态!莫非,真是你杀害了这狱中嫌犯,想要来个死无对证不成!” 凌长风语气越发的严肃,眼睛微眯,直勾勾的盯着秦县令。一副恨铁不成钢,好心当作驴肝肺的表情让秦县令的内心动摇了起来。 “唉,不管了,下官就直说了吧!”秦县令咬牙,叹了口气,接着道:“原本我对大人的鬼市之行是一点也不敢说的,但是那徐大人在您走后,突然派人传唤了我,说孟大人要我一起去商议那松香一事。” 边说着话,秦县令边悄悄的将凌长风带到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便又接着说了起来。 “下官听到既然有松香的消息,当即兴奋的从自家住所跑到县府衙,一到那里,果然两位大人已经在那等着下官了。” “哪知徐府尹一开口就说下官隐瞒松香的线索,说他们已经查明了城中各大松香工坊,如今各大工坊并没有接到有大量松香购买的需求,最近的一批也是一个月前了。城中工坊的松香虽然是朝廷统一造册管理的,但是还是会有少量的松香流到那些商贩手中。” “而这从工坊中偷偷拿取松香之人,被查出来之后,他竟然就是下官那不成器的小舅子!”说完,秦县令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脸上露出极为后悔的表情,嘴上也是唉声连连。 “我那小舅子私自偷取的松香倒也不敢明面上卖,只敢偷偷摸摸的在那鬼市之中售卖,也不知怎么的,查松香那天之后,我小舅子再也没出现了,于是孟大人和徐大人就一口咬定我包庇小舅子,说他就是参与王大人命案的从犯。” “于是下官为了求他们饶过我小舅子,况且想到那二位大人也是查案人员,下官就据实说了。只得说出凌大人已经去鬼市探查了,真相很快就会揭晓。下官该死!请秦大人责罚!” 憋在心中没有对凌长风说的话,此刻倾泻而出,秦县令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老泪纵横,连连求饶。 凌长风点了点头,并没有责难秦县令,只是坐在那里,手指轻叩桌面,心中思量了起来:原来是他!自己布下的饵料,如今那大鱼终于上钩了!凌长风嘴角不由得冷笑起来。 不过如今矛头均是指向此人,但是猜测始终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恐怕无法揭露他的真面目。凌长风想到此处,也是不由得头痛了起来。心想,此人真是藏的够深!希望小兰此行能有收获。 而且王大人的命案如今还有疑点没有消除,那就是王大人生前到底去见了谁?杀人的动机又是怎么样的呢?竟然还要惨无人道的将尸首做成干尸! 摇了摇高速运转的脑袋,见秦县令还匍匐在地面上,凌长风没好气的问道:“我说秦大人,你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怎么能为了救自己的小舅子,就徇私枉法呢?竟敢将我查案的行踪说出去!” 秦县令见凌长风语气并不严厉,知道其实宽恕了自己,顿时谢恩,老脸一红的的说道:“这。。都是家中的贤内助一直在闹,下官也是逼不得已的!” 凌长风见状,“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你还惧内。我就不责罚于你了,不过你小舅子该当何罪你自然清楚,切记不可再徇私枉法了!” 秦县令讪讪一笑,连连点头称是。当然,让秦县令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自己面前的这位大人,看到清光剑都得两脚打颤,此刻是一百步笑五十步了。 “好了,你就在此反省吧,那孟大人和徐大人如今在哪里?我去找他们商谈抓捕凶手之事!”凌长风站起身子,缓缓问道。 “谢大人饶命!此刻两位大人正在后堂歇息,大人过去便是。”秦县令拱手施礼,赶忙回道。 凌长风摆了摆手,边走边说道:“这些狱卒等下的口供记录记得抄录一份给我。”说完,便径直朝着后堂走去。 此刻,孟子言和徐府尹正坐在太师椅上品着香茗,见凌长风进来,两人放下手中茶杯,赶忙呼唤凌长风前来就坐。 孟子言轻声说道:“凌公子,昨晚辛苦啦!不知道昨晚可有查到线索?刚才人多眼杂,不便讲述,此刻能否与老夫二人讲上一讲?”也不知其如此作态,是真是假。 凌长风也诧异于孟子言的态度,心中愈发觉得疑惑,为何此人态度竟如此和善了?莫非其中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孟子言态度缓和,凌长风也是呵呵一笑,回道:“线索嘛,当然是有的。我已经找到那鬼市中卖松香之人了!而且昨晚那嫌犯也告诉我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徐府尹侧着身子,赶忙问道。 凌长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只是说:“时机未到,还不能告诉你们。徐大人不必如此心急。” 徐府尹面色恢复平静,也是“哈哈”一笑,说道:“那下官静等特使指教了。”说完,便端起手指茶杯抿了一口。 见凌长风神神秘秘,本欲训斥其一句的孟子言,一想到昨天收到的密报,顿时收住了到嘴边的话,话锋一转:“那嫌犯如今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凌公子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第三十二章 讲故事 话音刚落,徐府尹直勾勾的眼神死死盯着凌长风,似乎要看穿其内心,探寻这位凌特使昨晚得到的秘密。见徐府尹如此慎重,孟子言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凌长风。 凌长风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嫌犯死的不明不白,暂且不论他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下手的。请两位试想一下,为什么凶手宁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毒杀他?” 闻言,孟子言紧锁着眉头,似乎已经在深思其中的缘由。而其左下首的徐府尹却是面色沉着,一时也不知其是否在思考这件事情。 “两位大人,姑且听我讲一个故事。”也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凌长风并没有留下时间给两位慢慢琢磨,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昨天我为了找到松香的线索,特地去了一趟鬼市探寻。在那边我找到了私下贩卖松香的人,也就是两位大人追查到的那秦县令的小舅子。” “探听到消息,从鬼市出来后,那凶手的同伙想要截杀于我。可惜天不遂人愿,恰巧当时一名奇侠路过,将我救下,甚至还替我抓住了其中一名的一名嫌犯。” “那名嫌犯被我送往牢狱后,一夜之间就被人毒杀。说明在鬼市中,我得到了他们不想我得到的情报。那是什么样的情报会让这帮凶残的歹徒狗急跳墙呢?” 说到这里,凌长风稍微缓了缓,品了一口香茗后,双目看天,慢悠悠的神情让听得入神的孟子言腹诽不已。 “凌公子,你昨晚在鬼市发现的线索是什么?刚才说找到了那名卖松香的人,难道这人就是关键的线索?”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道:“此人算是其中的线索之一。另外我还得知了他们交割松香的地方。” “嗯。此人确实是极为重要,不过就算是如今这般情况,也不足以让凶手半路截杀于你吧?据我所知,那鬼市的交易均是改头换面,难辨真身的。就算当面交易过,那人也辨认不出当日交谈之人吧?”孟子言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开口问道。 “没错,确实如此。不过倘若再加上另外一个条件呢?”凌长风冷冷的说道。 “什么条件?”孟子言急忙问道。旁边的徐府尹也是饶有兴趣的看了其一眼。 “条件就是运送松香的马车此刻正在城中某处放着,只要去到交割的地点,就能找到这马车的痕迹,同样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干尸所在之地!你说是吧?徐大人?”凌长风说完,看向那徐府尹沉声问道。 “呃。。恕下官驽钝。这个我也不知,不过既然凌大人说了,那就是这样吧。”徐府尹稍微迟疑,并没有回答,只是打个哈哈过去了。 “真是老狐狸!”凌长风暗自嘀咕道。不过他这只小狐狸此刻也是在试探这两位大人罢了。毕竟除了秦县令,只有这二人知道自己去了鬼市! 凌长风知道那交易之人肯定是会将马车的痕迹破坏,况且以那人出手阔绰之态,那辆马车恐怕都可能会销毁不见了。不过只要让对方心中有所顾虑就行,不怕他不露出马脚。 孟子言见凌长风又端起茶杯老神在在的喝茶,便问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全城搜寻那马车的痕迹就行。不过老夫还有一事不解,那牢狱中的嫌犯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人从鼻子里面灌毒而死的。”凌长风吐出嘴中茶叶,缓缓说道。 “从鼻子里下药?”孟子言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那岂能不被狱卒和秦县令发现,而且嫌犯也会立即死亡吧?莫非凌公子怀疑牢狱中的这些人已经串通好了?” “不,我现在只是在说我发现了什么。并没有说他们是一伙的。”凌长风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现在需要知道的是,嫌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中毒,而且还不会立即死亡。我看了下那嫌犯的死状,恐怕也不是中的慢性毒药,而是中的剧毒,这种毒药只要一服下。便会当即死完。” 孟子言点了点头,也无奈的说道:“只能等嫌犯尸体的查验报告以及狱卒的口供出来再行商议了。只要找到这其中的内奸,很快就能查到杀害王大人的真凶了。” “既然两位大人没有话要问了,在下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两位大人。”凌长风坐在太师椅上,轻笑的说道。 两人互看一眼,也不知道凌长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稍有迟疑。然后有徐府尹开口道:“凌大人想要问什么?下官定会知无不言。” “我想问的是,两位大人对王大人的身世知道多少?”凌长风悠悠的说出了此话,看着坐在他面前与司天监王大人同朝为官许久的两人。 徐府尹直白的说道:“要说身世嘛,这个可以查阅吏部的甲历库(即档案库),以凌大人的手段,这点小事恐怕难不倒你吧?” “太难了!我现在随母亲大人来到洛阳已经半年了,对于长安之事,此刻是鞭长莫及啊!还是想听听两位的说法。”凌长风假装抱怨的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就说了吧。此事在朝廷大员之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要说王大人的身世,还得从半年前说起。”孟子言轻咳一声,说出了一个半年前震动朝局的事情。 “大概是在半年前的一次早朝上,我才真正知道王大人的身世。当天开完早朝后,陛下照例开口问了一句“诸位大人,还有何事禀报吗?”,原本大家都是默不作声,等着陛下宣布退朝的。可是当天,王大人却站了出来。” “王大人说其夜观天象,发现荧惑守心的凶相,这代表这大凶之兆,其说此灾祸来自西域诅的咒,要陛下派兵马前去探查一番。” “原本陛下听闻此事,也并不在意,只是说诅咒之事是无稽之谈,况且现在百姓刚刚经历过武后一事,需要休养生息才是。” “不料那王大人却并不退缩,对此不依不饶,还说出了一个关于其身世的惊人秘密!”孟子言长舒口气,缓缓说道。 第三十三章 小兰的探查 “那王大人见陛下以及群臣对其所言之事并未在意,顿时说出自己是西域楼兰国之人,而楼兰也是因为这诅咒消亡的。。。。”孟子言一五一十的将楼兰因为诅咒而灭亡的事情说了出来。 对于此事凌长风自然已经从那老仆人处得知,甚至他知道的比孟子言更要准确。凌长风心中暗道:看来当年之事不仅在那楼兰护卫将军的心中留下了极深的阴影,更是让年幼的王大人恐惧至今。 原本趴在桌面上的小玉,此刻又听到这个故事,顿时毛毛竖立,纵深一跃,窜到凌长风的怀中。仿佛再次听到这个恐怖的诅咒,让它都惶惶不安起来。 接住小玉后,凌长风无奈的笑了笑,继续问道:“所以皇上因为此事,将其赶出京城了吧?” “是的,当朝的文武百官不仅不信他的诅咒之言,也是打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幌子,集体弹劾了王大人。陛下虽然同意了此事,不过也让诸位大臣忘掉此事。不过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只是没想到,王大人却在洛阳被杀了。”孟子言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人们往往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一部分,而忽略了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也许只有等到他们面临诅咒那天,才会想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吧。 凌长风表情肃穆,侧头看向徐府尹,缓缓问道:“徐大人呢?你是何时知道此事的?” 在其凌厉的眼神注视下,此刻这面目俊朗的少年在徐府尹看来,仿若一把尖刀一般。“下官是在一个月后才知道此事的。只是王大人竟然在我的管辖范围内被人杀害,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徐府尹一脸哀伤的说道。 也不管其所言真假,凌长风并没有追问,只是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小兰此刻应该探查完毕,已经在等着他了,便说道:“好了,我想知道的已经有答案了。两位大人是否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没有我可要回去歇息了。” 没等那二人出声,凌长风便站起身子,抱着小玉往屋子外面走去。恐怕就算两人想问,他也不会回答了。 。。。 客房之中,小兰一边抱着小玉,一边给自己少爷讲述着自己的探查结果。讲到关键点上,还拿出了一把木尺,对着凌长风比划起来,开始描绘马车的一些尺寸长短。 最后掏出了自己从槐树底下挖来的泥土,交给了凌长风。 当然在讲述的时候,其中少不了对其的抱怨。凌长风赶忙赔罪,并且表示只要她说完,两人就去外面街市看看,让小兰大饱口福来弥补今天上午的损失。小兰听完,当即表示下次有这活,下次还去。 接过那槐树下的泥土,凌长风仔细的看着,辨认良久之后,凌长风长舒一口气,示意小兰将泥土收起来了。 “怎么样,少爷。你要这泥土干嘛?莫非里面有什么线索不成?”小兰好奇的问道。 凌长风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泥土的手感摸起来和当日王大人脚上的一样,恐怕王大人生前也去过槐树那里。” “什么?!那岂不是王大人发现了那松香之事?”小兰惊呼一声,叫了出来。 凌长风点了点头,低声一叹说道:“王大人恐怕知道干尸一事,只是他没想到被做成干尸的是自己。” 在小兰讲完了自己在大槐树下探查的结果后,接着她又说道:“少爷,我照你的吩咐去了那人府中,并未看到有相同型式的马车。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傻,把这么重要的物件放在自己的府中吧?” 凌长风轻笑了一声,说道:“就怕有些人就是自作聪明,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寻找马车,你在那里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有,我发现他府中真是极为奢侈,肯定是个大贪官!”小兰肯定的点了点头。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难道你找到藏宝库了?”凌长风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倒不是,府中陈设倒也不算奢华,只是现在天气这么闷热,我看到他家竟然不是扇风,而是用冰块来纳凉。要不是怕被人发现,我肯定会再多呆一会,真是凉爽呀。”一脸回味无穷的小兰说出了自己的见闻。 “冰块?”皱了皱眉头,凌长风总觉得有些不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蹊跷之处。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走吧,我们去集市上逛逛。忙活了几天了,如今真相总算是快要揭晓了。得好好放松放松。” 小兰闻言,赶忙抱着小玉跟随着自家少爷朝外面走去。看来这几日也着实把她闷坏了。 集市上的人群还是一如既然的多,贩夫走卒络绎不绝。时不时还会见到一两个金发碧眼之人,这对于唐朝的大多数的百姓来说,并不稀奇,毕竟就连很多官员都是他们担任的。 即使经历过一些波折,大唐的气势仍旧如此的豪迈,万国来朝的景象依然如故。只是如今这巨人的周边也是危机四伏了。 小兰二人穿插在人群里面,俊俏的少年少女,惹得人们纷纷侧目。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拿着烤肉串的小兰,也是吃的不亦乐乎。 摆了摆手中的冰糖葫芦,小兰一口嚼着肉串,轻声问道:“少爷,这冰糖葫芦你吃不吃,再不吃的话,这外表的冰糖就要融化了。待会可就不好吃咯。” “呃,你先吃吧,我暂时不吃。。等等,小兰你说什么?融化。。。呃,我知道了!”凌长风抱着小玉,停在那里,嘴上不停的嘀咕着,就在刚才,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 “少爷,你怎么了?”小兰好奇的看着傻站在后面的凌长风,低声问道。 凌长风赶忙笑道:“小兰,多亏了你。我想到那狱卒是怎么杀人的了。好高明的手法!现在总算是有应证了我的猜测。走,我们好好逛逛着集市。” 说完,便一脸笑意的拉着小兰往前走去,看其动作,想必多日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了。 第三十四章 凶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南河县府衙的大堂此刻已经变得十分清静。原本在此被审问的六名狱卒已经被押送到牢狱之中,等候明日的第二轮盘问。 不出凌长风所料,此六人的口供几乎并无多大区别,只是其中有两人在看守的时候出过牢狱,但是出去的时间也并不长,据他们的陈述,是因为中途肚子不舒服,去了一趟茅厕。 况且回来之时,他们也没有立即接触到那嫌犯,而是按照轮流值守的规矩,在秦县令的吩咐下才去检查那嫌犯的状态的,而且每次检查也是不同的两人组合。 看着手中秦县令呈上来的口供记录,凌长风摇了摇头,笑着对小兰说道:“小兰,你看看这口供,他们的口供里面有一半是在喊冤的,若是不知道真相,我都觉得这人真是被冤枉的好惨。” 小兰摸了摸小玉柔顺的毛发,瘪了瘪嘴,说道:“我才懒得看这些假话。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少爷你已经知道那凶手是谁了,为什么不召集人手将那凶犯捉拿归案呢?我们早点回去齐府吧,夫人恐怕一直都在挂念你。” 见小兰提起了自己母亲,凌长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在等一个机会,要让那凶手自己跳出来才行。否则没有证据的话,他是不会认罪的。至于母亲那边,我也很想她了,只是如今这件案子牵扯到西域的诅咒,可容不得我又半分的懈怠。” 小兰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我看那幕后凶手会一直躲着不出来了。哼,那只老狐狸!不管了,我就负责保护好少爷你就行。” 凌长风看向窗外,闷热的天气让人燥热不安,盯着被微风轻轻摇动的树叶,轻声说道:“看这天气,好像快要下雨了。” 一夜无话,凌长风、小兰以及小玉三人难得睡了个好觉。 翌日清晨,南河县府衙大堂。 早早从床上爬起来的不仅仅是凌长风几人,还有被凌长风赶鸭子上架,叫过来审堂的秦县令。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秦县令疑惑的看着大堂中安坐的凌长风,开口问道:“凌大人,你不叫上孟大人和徐大人二人吗?”他知道如今主审官是孟大人,倘若自己私下审查,恐怕会有后顾之忧。 凌长风摇了摇头,说道:“此案的关键可是我连夜想出来的,你按照我告诉你的去审问他们就行。至于另外两位大人,待会要是怪罪起来,我替你挡着便是。” 见其态度强硬,秦县令只要硬着头皮提审那几位狱卒。于是吩咐巡捕,将那还在酣睡的几名狱卒带上了公堂之上。 不一会儿,被带上来的六人低头站立在公堂之上,不敢看向秦县令。待秦县令让其几人抬起头时,方才环顾了四周。 几人见只有秦县令高坐在那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孟子言与徐府尹并无身影,而那位少年特使此刻正大大咧咧的坐在其左下首的位置,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们。 而其身边时常陪伴左右的那位俊俏少女,此刻抱着一只白玉小猫,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公堂之中。 最左边的狱卒似乎胆子极大,只见其拱手一礼,低声问道:“秦大人,凌大人,小的孟旺,已经在南河县当差了二十几年,可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昨天孟大人也审问过小的,小的几人也并没有什么嫌疑,请二位大人明查。” 秦县令闻言,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说道:“昨天审问之事我自然知晓,今天审问是发现了紧要的线索,所以安排这二轮公审,只是例行公事,你们无需紧张。”秦县令知道其拿出孟子言两人,是想警示自己,却也没有退缩,依然开始了审问。 凌长风见状,心中暗道:这秦县令的官可真不好当,一个小小狱卒居然就敢在其面前耀武扬威。不由得也替其捏了一把汗。 只听“啪”的一声,惊堂木重重的拍向案台。秦大人的审问正式开始。 刚开始,几人的描述与昨天的口供并无多大出入,倘若是没有接到凌长风的指点,恐怕此次审问也要无疾而终了。 见狱卒说完,秦县令说道:“当时我将你们分成了三组,每组两个时辰负责一次检查,那嫌犯的状态,在你们检查时是怎么样的?你们从实述说。” “小的盛旺和同僚许初是第一组,在秦大人安排好看守的活后,我就查看了那嫌犯的状态,此时嫌犯鼻息均匀,面色红润,并无异常。” “小的许初,在盛旺检查完面色鼻息之后,小的负责脉搏确认,嫌犯当时是脉搏跳动有力,丝毫没有殒命的迹象。” 。。。。 “小的朱金,负责探查嫌犯的鼻息和面色,当时并无异常。” “小的张六,在朱金检查完鼻息后,嫌犯的脉搏也是一切正常。” 三组人一一说完自己的查验结果,并无多大出入。 秦县令点了点头,又问道:“朱金、许初,你们二人在值守时候,与本官说肚子不舒服,需要如厕是吧?现在老夫问一句,你们在出去之后可曾见过什么人?” “小的并未与人有过交集。”二人一脸严肃,立刻回道。 “那我再问你们,可知道这嫌犯是如何被毒害的吗?” “小的对此毫不知情!”朱金二人低声说道。 只是几句问话,那凶手当然不会承认,秦县令不慌不忙又说道:“哼,还在狡辩!本官现在告诉你们,凶手是先将毒药包裹在冰块之中,然后将其打磨成一个小球,借着探查鼻息之时,将冰块塞进了嫌犯的鼻腔之中!这也是嫌犯衣领上为何会有水痕的原因。” “所以在你们检查之时,那嫌犯并不会立即死亡,而是待冰块融化之后,毒药沿着鼻腔进入到嫌犯的口中,方才被毒死!朱金,我说的对吗?”秦大人对着朱金,大喝一声,问道。 朱金闻言,面色顿时青白,呼吸一滞,但并未认罪,只是缓缓说道:“大人既然说我用冰块包裹毒药,请问大人,天气如此炎热,冰块又如何长久放在身上呢?” “确实,不过是夸你很聪明呢,还是夸你背后的指使之人很聪明呢?你当初外出之后,碰到了接头之人,那人并非给了一个冰球给你,而是给了很多个冰球吧?所以,等下只需要查验一番你的衣物,想必便能找出毒杀嫌犯的毒药了。” 秦县令酣畅淋漓的讲述出了凶杀的过程,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对凌长风也是愈发的敬佩。 见秦县令提起搜查衣物,朱金终于是忍耐不住,面色一片苍白,眼角流出了热泪,瘫倒在地。 众人见其神态,知道凶手便是此人,虽然真相已经明了,但他们心中却是颇为不舍,恐怕他们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待人宽厚的朱金竟然也会行如此狠毒的手段。 秦县令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当初凌长风将凶手的作案手法对其讲述出来时,他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小兰对于此事早已知晓,此刻见众人一脸的震惊模样,心头一喜,嘀咕道:真是孤陋寡闻,倘若不是我提醒少爷,哼,你们别想这么快知道真相。 凌长风似乎听到了其小声的嘀咕,嘴角微翘,却并未有何言语。 “犯人朱金,此刻你还有何话所说?!到底是谁给你送的冰球,还不如实招来!”秦县令大喝一声,手中惊堂木“砰”的一声,将朱金从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中惊醒。 “大人英明!不过可惜,小的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当天夜里那人身着紧身衣,我并未看清他的面目。”朱金苦笑一声,淡淡的说道。 秦县令见朱金并不似说谎,沉声问道:“倘若你不认识此人,那你为何要听其安排呢?” 朱金抬头看向秦县令,接着又缓缓看向旁边的凌长风,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杀此人是有两个原因。” “第一,王大人为官清廉,虽然不是一方父母官,却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曾经散尽家财,只为救济黄河一带的灾民,小的就曾受此恩惠才得以活命。既然诸位大人说此人是杀害王大人的凶手,那能为王大人报仇,我并不后悔。” “第二,小的家中幼女自幼体弱多病,我寻遍洛阳名医,那些名医都说此病乃是小孩在娘胎之中营养匮乏所致。只需要使用千年人参切片,熬煮汤粥服用,不日便能治好。 “呵呵呵呵,真是讽刺!此等药方对于我等穷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催命符呢?幸好小女命不该绝,有未曾相识的好心人为我购得一株千年人参,小女才得以活命。如今那人拿着信物过来要我做一件大块人心之事,又有何难呢?” 朱金缓缓的说出了自己杀害嫌犯的原因,让凌长风没想到的是,此人并非那凶手的同党,而是一个知恩图报的百姓、一个舐犊情深的父亲! 也许,凌长风可以毫无顾虑的将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绳之以法,但是饶是聪慧如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情形,这让一直认为所有案情都是非黑即白的凌长风陷入了深思。 “少爷,该怎么判罚此人啊?”小兰听完朱金的缘由,百感交集的问道。 第三十五章 凌长风的判罚 小兰的一句问话打断了凌长风的沉思,一向果断的他,此刻也显得稍有犹豫,虽然仅凭这朱金片面之词,尚不能不能为其抵罪,但是就因此而重罚于他,恐怕也非众人心中所愿。 秦县令一时也没了主意,面露迟疑之色,侧头看向凌长风,虽未有任何言语,但从神态之中可以看出,其正在等凌长风的定夺。想必在秦县令的心中,也并不希望在同一府衙办差十几年的官吏如今却要为这凶犯抵命。 朱金此刻也是面色显得有些许紧张,即使自己内心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倘若自己被判重刑,恐怕世上就只剩他的幼女一人无依无靠了。一想到此,自己内心便觉得对不住小女。 凌长风略一沉吟,开口说道:“自我大唐开国以来,素以法治、礼治为治罪之根本。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教之用。秦县令,只要稍加确认这朱金所言非虚的话,我看其虽然杀害了狱中嫌犯,阻断了案情的线索查询,但究其根本,还是其有着一片赤诚之心,拳拳父爱所致,再加上被奸人蒙蔽,才酿此大错!” “人言:不知者不罪。如今对其稍加惩罚即可,不必大动干戈了。只要其知错能改,这才是我大唐律法的精髓所在。倘若仍旧执迷不悟的话,必然要加倍惩罚!如此,秦县令你认为如何?”凌长风面色沉静,悠然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判罚。 秦县令闻言,自然是心中大喜过望,赶忙回道:“凌大人所言甚是!众巡捕听令,暂且将朱金关进大牢之中,即刻前去查明其所言是否属实!倘若属实,罚其受仗二十,半月俸禄!” 小兰站在凌长风身后,对此判罚自然满意,原本想好了求情的话语也是咽了下去,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听完判罚,均是喜上眉梢。那朱金也是喜不自禁,对着高堂上的两位大人连连作揖感谢。末了,其沉声说道:“小的多谢凌大人、秦大人不杀之恩,我朱金定然会奉公守法,以报二位大人。不过我刚才之言确实无假,小的对那指使我杀人的黑衣人并没有任何线索。请两位大人明查。” 凌长风点了点头,对其说道:“你不必多虑,那黑衣人之事我已经知晓。你受罚之后,可要好好为朝廷效力才是。”说完,再看向一旁等其吩咐的秦县令,接着说道:“秦大人,我要去客房之中歇息去了。这里就交由你来处理吧。” 不等秦县令回话,便拉着眼眶发红,却一脸喜色的小兰,径直退出了大堂。见其楚楚可怜的模样,凌长风自然知道小兰自幼便父母失踪,缺少了父母的陪伴,此刻定然是在为朱金之女担忧。自己断然不会重罚那朱金了。 摸了摸小兰的脑袋,凌长风轻声说道:“你这小丫头,刚才还一脸担忧的神情!少爷我可是对这朱金极为宽容了,现在你高兴了吧。” 小兰笑眯眯的看着凌长风,说道:“多谢少爷!少爷辛苦了,等下我给您松松筋骨。”说完,做势便要拉着凌长风松动松动。 “呃。。下次吧,我好像还有要事要办。你可记得答应过我的,要盯紧那人。”凌长风一想到小兰瞬杀刺客的场景,心中发毛,赶忙拒绝了小兰的热情招待。 “哼,少爷,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看小玉,多享受我的按摩。是吧,小玉?”小兰双手蹂躏着小玉的圆滚滚的身子,疑惑的说道:“小玉,你一天天的,吃啥好吃的了?怎么和吹气球似的。这小鱼干这么好吃吗?” “喵喵喵,喵”小玉一脸抗拒的说道。凌长风分明在它的表情之中看到了无奈,想必它也很想脱离这双娇嫩的魔爪了。 。。。 一间昏暗的房子之中,此刻即使外面艳阳高照,屋子内仍然难以辨物。只是隐约间可以看到这是一间书房。 书房内,此刻正站立着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他们对面坐着一位身材清瘦之人,此刻整张脸都埋在了阴影之中,一时倒也分辨不出真容。似乎他们正在争论着干尸的搬运,想必这便是那杀害王大人的团伙了。 “大人,原本计划再过七天便将那干尸运出这洛阳城,如今为何要改期?恐怕那时干尸的制作并不完善。况且那松香之味在如此短的时间,也无法消除。恐怕运出去会有风险。”其中一名站立的黑衣人沉声说道。 那清瘦男子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我并非不想按照计划行事,只是如今朝廷快要探查出这干尸的位置了,日久定然生变。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暗叶组身上打探到了什么秘密。” 黑衣人闻言,低声说道:“大人请放心,暗叶组定然会守口如瓶,那人说自己已经探查出了一些情况,恐怕是强撑面子,其实一片胡言罢了。” “哼,你们不是说就算被敌人抓住,也能自我成全,回归雪母的怀抱吗?为何还会被人生擒,甚至抓到了大牢之中?若不是我利用埋下的暗招,恐怕我们如今已经身披囚服,听候处斩了。好了,我意已决,就待时机成熟,趁机便将尸体运出城外。我已经安排好城门之中的内应,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我们就全部回归教母之处吧!” “是,大人!”黑衣人虽然心中对其的谨慎怀有疑心,但是还是依照命令行事了。毕竟如今在这大唐,自己的领头便是此人。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退下吧。看守好那尸体,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只要此事完工,这大唐的大好河山,便是我们的了!”清瘦的男子低声的说道,眼神中泛出微微红光。 待一众黑衣人走出去之后,这清瘦的男子面露怪笑,暗自嘀咕道:“如今在这潜伏了十几年,倒也舍不得这盛世繁华了,嘿嘿嘿嘿,等着瞧吧,我会再回来的。” 第三十六章 准备收网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小兰,你说这晶莹剔透的果肉为何会如此好吃呢?要不是路途遥远,真想去那岭南大饱口福一遍。”凌长风两指捏着一颗白嫩嫩的荔枝肉,看向小兰轻声说道。 手上剥着果皮,嘴里吃着荔枝,小兰含糊不清的说道:“这荔枝在长安、洛阳可是稀罕物,若不是孟子言捎带了一些过来,也不知今年能否吃到了。听说岭南进贡给皇宫内的荔枝更是饱满多汁,乃是上上之品。那味道恐怕更是美味。”说完,便吐出嘴中的果核,再次丢了一颗放进嘴中。 凌长风点了点头,眼睛微眯,似乎在细细品尝嘴中美味,也像是在思索这小兰的话语。良久,凌长风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为何,这孟子言如今竟然这般示好。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线索。”手指轻叩桌面,语气平淡。 小兰闻言,抬起头看向凌长风,说道:“少爷,这孟子言恐怕是收到了什么指示才会如此。你说他都那么大官了,还有谁能让其如此作态呢?莫非是皇上发话了,让他对你言听计从?不如等下再让他送上一盘荔枝试探试探。” 看着空空如也的果盘,凌长风无奈的笑了一下,轻声笑骂道:“小兰,你真是个贪吃鬼。快别惦记这南国荔枝了,传言此物容易上火,如今你一口气吃了这么多,恐怕待会要遭罪了。” 撇了撇嘴,小兰不屑的笑道:“少爷,你尽管放心好了。这荔枝虽然火气大,但还是不如我这清光剑半分寒气。此物对我来说,多多益善。嘻嘻嘻。”说完,玉手一挥,便将桌面上的残渣碎屑拂到了垃圾渣斗之中。 “少爷,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算那孟子言不敢于你作对了,可如今并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将那老狐狸引出来了。”小兰处理完杂物后,对着凌长风轻声问道。 凌长风喝了一口清茶,漱了漱口,低声说道:“小兰,刚才你说那孟子言受到了什么指使才变得如此示好,我也有此一想,不过不是那人指使,而是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那人为何要和孟子言合作?”小兰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当日孟子言说自己安排了暗探,查明了干尸这条线索。而后,他还知道西域的干尸制作秘法,明白追查松香便是此案的关键所在。但是一切他并没有保密,而是通过秦县令的方式告知于我了。” “虽然我是皇上特使,但作为主审官的孟子言,其实并不需要这样做。而且他可是有赌局在先的,不是极为诱人的条件,他是放不下这张老脸的。”凌长风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在查案过程的的疑点,深吸一口气。 略一停顿,凌长风又缓缓说道:“倘若换个方向想,其背后的人的目的并不是告诉孟子言线索,让其去破案,反而是在引诱着我迅速破掉此案。更进一步说,其不仅仅是想要让我破案,还想借朝廷之手,破解王大人干尸之局。恐怕,孟子言背后之人如今也是等着我去收网了。” 挠了挠逐渐发胀的脑袋,小兰不解的问道:“孟子言为何要和其合作,让你破案,去打他的老脸呢?这孟子言如此好心?” “不,让我破案不是孟子言提出的条件,而是与其合作之人提出的条件。至于孟子言的条件,恐怕不是破案这么简单!”凌长风看着小兰,缓缓说道。 小兰点了点头,略有所悟,轻声说道:“少爷,我懂了。孟子言官至大理寺卿,按常理来说,已经是位置稳固,再想突破难如登天,这孟子言恐怕要的是那登天的梯子。而少爷,你就成了造梯子的人了。此刻,孟子言自然对少爷另眼相看了。” 凌长风赞许的点了点头,开玩笑的说道:“小兰,看来你的脑瓜子可是进步不少呢。不过孟子言想要借我为其造登天梯,只怕是要等天变才行,如今谈论尚早。看这闷热的天气,这场雨快要下了,我们还是先将眼前之事处理干净。稍后我们去找几位大人要人,准备行动吧。” 小兰看向窗外,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竟然泛起了黑边,树枝的摇晃也愈发的剧烈了,心想这场大雨终究还是要来了。 。。。 洛阳城,某处酒楼的角落。 一名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西域男子正大口的吃着酒菜,腰间别着一把颇有西域风情的弯刀,浑身爆裂的肌肉,让其周边竟无人敢毗邻而坐。 其对面坐着一位头戴面纱的女子,一身轻罗绿杉,虽然看不清到底是何模样,但是光从那端着茶杯的纤纤玉手,偶尔掀开面纱露出的半张面庞,便能知道这女子定然是个极为美貌之人。 那男子狼吞虎咽完,沉声对着女子说道:“小姐,按你的计划,此番洛阳之行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了,只待那干尸一被销毁,我们便可启程去往长安了吧。” 女子天籁般的声音响起:“达山,此事虽然稍有波折,越是最后关头越不可放松警惕。如今虽然只差收网了,但是一天没有看到这鱼儿落网,我们便要集中精力。只是那可恶的青莲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了,也不知其余人马是否有消息。” 达山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是,小姐!我已经飞书前往总阁确认了,不日便能有消息传来。只是小姐,如今对那凌长风该如何处置,其身边的丫鬟可是杀了我们两名高手。” “你们苍龙阁的两人虽然身手不凡,但是从其描述来看,其身边的丫鬟剑法高绝,不可轻敌。我们只要完成自己的事便可,传令下去,让苍龙阁之人不可再节外生枝!况且有人暂时要拉拢他,现在不要动他了。后面说不得还要与其合作呢。”神秘女子轻笑道。 “小姐所言甚是。希望此子能够识相一点,否则我定要他和其丫鬟陪葬!我苍龙阁之人不是那么好杀的!”达山面色不善,杀气腾腾的说道。 第三十七章 一场大雨 微风渐起,原本淡蓝色的天空此刻像是染墨一般,开始乌云密布起来。 南河县府衙,议事大厅之中,凌长风此刻正悠然的坐在太师椅上,那秦县令竟然惴惴不安的在厅室之中来回踱步,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秦大人,你就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我刚才所说可是句句属实,此刻摆在你面前的可是天赐良机,如今更进一步的机会可就在眼前,你可要珍惜。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凌长风见秦县令迟迟不肯做下决断,知道刚才自己的一番话语着实让其大吃一惊。 摆在自己面前晋升的机会自然是可喜的,但要是行错一步,估计自己的项上人头就要呱呱坠地了。也不由得在秦县令不再三思虑。 “只要你派少许人马将那孟子言暂且拖住,我即刻带你前往王大人尸首所在之地,并且还能在那擒拿住凶手!”凌长风那振聋发聩的话语还在秦县令耳畔响起。 就在一盏茶功夫之前,凌长风使人传唤秦县令在议事大厅商议,在秦县令匆忙赶到之时,凌长风说自己已然知道王大人遇害的真凶,现在需要秦县令配合他实施秘密行动,最后更是说出要自己派人控制住孟子言的话语。 饶是秦县令对凌长风佩服的五体投地,此番言语也是像在脑中掀起一番惊雷似的,让秦县令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思虑既定,秦县令咬了咬牙,双手一拍,急切的说道:“凌大人,下官就依你之计行事!只是孟大人那边要是怪罪起来,还请大人多多担待一番。” 凌长风似笑非笑,开口说道:“放心吧,保你平安无事。况且此事一成,必然会被皇上嘉奖一番,秦大人以后可就官运亨通了。小兰如今已经在那等着了,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秦县令嘴上连连谢过凌长风的栽培,拱手一礼。收拾好神情后,立马走到厅堂外面,召集了一众心腹巡捕、主簿。 其先是安排了十名自己的亲信巡捕,告知他们如今得知有刺客要夜袭孟大人,要他们在后堂好好守着孟大人,不可放任何人进去,同时也不避免危险,也不要让孟大人出来。 然后,再将二十几名巡捕带在身边,让他们跟随其一同前去捉拿凶手。 接着叫出一位巡捕,并递给他一封密信,让其立马前去徐府送信。送完后需要在那盯上片刻,若天下大雨,却未见到徐府尹从府中出来,便即刻前往县府后堂,告知孟大人在城西城门处,秦县令已经将凶犯捉拿归案了。 在快速安排好一干人等的事情后,秦县令回头看向凌长风,说道:“凌大人,你看此番安排可有不妥之处?”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很好,秦大人你安排已经极为妥当了,我们即刻出发吧。哦,对了,忘了提醒各位了,大家准备好雨具、蓑衣吧,这雨可不小。” 于是众人一一领命之后,便鱼贯而出。 。。。 洛阳的某处府邸,此刻正焚香燃烛似乎在举办一种神秘的仪式。屋外此刻已经是暴雨如注,雷声滚滚了,屋内却是一片肃穆寂静。 那大厅之中放着一具打开的灵柩,灵柩之中有一个被松香包裹住的人,此人竟然正是朝廷寻觅许久的王大人! 如今已是其遇害七日之久,尸首竟然并无多大变化。想必若不是松香密封,在如此闷热之际,此刻恐怕早已腐烂了。 一位黑衣人领头,其身后跟随者七名同样身着黑色紧身衣之人。嘴中念念有词,神态极为恭谨。念叨完毕,便将自己手指刺破,分别在那王大人的额头上画了数个“*”模样的字符。也不知有何用途。 在继续实施完一系列的祭拜之后,众人用西域之语高声和唱。语毕,便将王大人的尸首用油布包裹,抬到了一架马车上。 见众人忙完,为首一人说道:“如今天要下暴雨,此刻便是天赐良机,我们趁此机会,即刻出城!暗星,此次由你扮做车夫陪我与圣灵一同去往城西城门吧!其余人自行先去那边等候即可,一有异动,务必提醒!” “是,大人!”一众黑衣人应道,便纷纷出门而去。 只余那名叫暗星之人留了下来。领头的中年男子丢给其一套车夫装扮的衣物,待暗星装扮好后,对其左右观看了一番,发现并无异常之后,沉声说道:“此番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完,自己便走进了马车车厢之中, 暗星赶着马车,迎着暴雨朝那城门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盯了这么久,也不见徐大人出来,现在雨越下越大,也不知道那徐大人在不在府里面。算了,还是回去通知孟大人一声吧。”一名相貌普通的巡捕,隔着老远,看着徐府尹的府门喃喃自语。 。。。。 “砰”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 此刻被秦县令行保护之名,实为软禁的孟子言心中愤懑不已。若不是顾及颜面,恐怕此刻早就骂娘了。 “哼,好你个凌长风!如今送你这么大的功劳,你却拱手让人。既然你想把此番功劳挂在一个小小县令的头上,就不怕他承受不住吗!”孟子言在县府衙的后堂之中。原本他只是午饭后在此歇息一下,不料被雷声惊醒后,自己竟然被人软禁了! 现今负责司天监案的主审官不在凶犯的抓捕现场,而负责监查职责的凌长风虽然去了,但孟子言必然会说是秦县令邀其一同前去了。 如此一来,那秦县令破获如此大案,皇上必然会嘉奖一番。凌长风倒是无功无过,反倒是自己此刻便是落个办事不力的名声。 虽不至于遭受处罚,恐怕此番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一想到此处,孟子言心中便怒不可遏。 “启禀孟大人,小的依照秦大人的吩咐,此刻前来带孟大人前去抓捕凶犯!”在孟子言还在生着闷气之时,门外传来了一名巡捕的声音。 第三十八章 城门设伏 洛阳,城西门楼台处。 雨越下越大,站在丈外的人,便已经辨认不清面庞了。城西门楼上的叶景言手心的冷汗也是越来越多,此刻他的心中颇为紧张。其面色虽然保持着一幅强装镇静的神色,但是偶尔发颤的腿还是出卖了他。 若是平时,叶景言断然不会如此紧张,毕竟此处如同他家一般熟悉。只是现如今他的面前站着一位满脸笑容的少年,脖子上还架着一柄寒气逼人的清光剑。这场面倒也由不得这叶景言不紧张了。 原来凌长风与秦县令一行人到了这城西门楼后,凌长风借着特使令牌见到了在此巡查的叶景言,据这位叶都尉所说,其实照例在城门关闭前过来巡查,就是害怕那凶犯在城门守卫交班之际偷偷溜走。 而凌长风见状,便告知其暂时不要离开城西门楼处,待自己在此办完事后再行离去。不过叶景言见凌长风只身一人前来,心中并不买账,还说出自己在这巡查已有一些时间,无法听从凌长风的吩咐,现在需要前往南门巡查。 在凌长风好言相劝之下,叶景言眼下见自己的借口不管了,便缓缓的伸出了自己手掌,慢慢的握紧了拳头,看着弱不禁风的说道:“特使大人,在这城门守卫军之中,还是看看拳头大小说话的,而不是一块不知真假的令牌。” 待其说完此话,做势便要冲到凌长风的面前,不料这叶景言还未有动作,一把寒光四射的清光剑便轻飘飘的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使出清光剑的不是别人,正是早就被凌长风安排在此守候城门动静的小兰! “我说叶都尉,来的时候我说要好好交谈一番,你偏偏不听,还说谁的拳头大听谁的。现在,你说是你的拳头大,还是小兰的剑锋利?”凌长风一脸轻笑,看着叶景言缓缓说道。 叶景言觉得此人的俊俏面庞愈发的可恶,豆大的汗珠冒出,嘴上却是连连告罪,低声下气的求饶道:“凌大人饶命!下官不知凌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凌大人恕罪!凌大人有话尽管吩咐,能不能先请小兰小姐高抬贵手,收起这利剑?下官的脖子快要冻住了。” 见自家少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兰缓缓收起清光剑。一声不吭的站在凌长风的后面,原本趴在凌长风肩膀上的小玉纵身一跃跳到她的怀中。 叶景言看着那悬在自己脖子上的清光剑缓缓离去,顿时松懈下来,一屁股瘫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苍白的面色稍有恢复。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叶大人?”凌长风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略有平复的叶景言,轻声问道。 叶景言点了点头,赶忙说道:“凌大人,您尽管问,我定会知无不言。” “你为何会在这里巡查?据我所知你只会每天上午才会在这例行巡查才对吧。为何今日此时还在这巡查?”凌长风轻声问起这叶景言的反常之举。 叶景言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低声回道:“原本今天我也是准备照例午时之前过来的,但是在我出发后,收到了徐大人的密信,信中说徐大人已经知道凶手的下落了,下午下雨时会过来这边等着那凶犯,还要我提前到这里迎接。” 凌长风意味深长的说道:“哼,徐大人真是未雨绸缪了,竟然料定凶犯会从此处经过。既然我也恰巧经过此地,那就在此等着吧。” 叶景言心中暗暗发苦,他只是说了那徐府尹的前半句话,毕竟徐府尹的原话是:“叶都尉,你下午前去城西门楼看守,那凶犯必定从那里经过,倘若有其他人捷足先登,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于我,以免计划泄露!只要助我抓住嫌犯,你加官进爵指日可待了。” 如今明显是凌长风料敌在先了,叶景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机会传递信号。只得暗道:这凌长风坏了自己好事,这下别说升官了,别丢官就是万幸。 “那徐大人有没有和你约定如何抓捕嫌犯?”凌长风低声问道。 “徐大人说,自己得到密报,在城门守卫交班时有一辆马车前来,那嫌犯就在马车之中,我只要亲自抓住其就行。徐大人自己也会路过城门,到时再做商谈。”叶景言对此不敢隐瞒,立马说道。 凌长风闻言,略加思索,便知道了其中奥秘,说道:“等下那嫌犯还是由你去抓捕吧。” 叶景言闻言大喜,一时竟也分不清真假,急忙问道:“凌大人此话当真?”见凌长风点头确认,叶景言这才真心道谢起来。 “好了,小兰你暂且在此看着这叶都尉吧,我去看秦县令布置的怎么样了。”凌长风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城楼。 城门的守卫自然不知城门楼中发生的事情,只道是这位特使大人和都尉大人相识已久,两人相谈甚欢。见凌特使出来,一众守卫纷纷行礼。 摆了摆手,凌长风沉声道:“现在有要犯要从城西门经过,待会还需要弟兄们多多协助。这位是南河县秦县令,是本次抓捕凶犯的主要负责人,大家一定要听从其的指挥!只要抓到嫌犯,秦大人会每人赏银十两!” 天空中的响雷滚滚,众守卫并未听清凌长风在那说什么,只是听到后面“抓到嫌犯,赏银十两”,于是纷纷眼冒精光,摩拳擦掌了。要知道这十两银子可是自己守门的半年薪水! “是!谨听凌大人、秦大人吩咐!”众守卫沉声应道,只觉得今日的城门守卫工作变得极为有趣。 秦县令见人数众多的守卫,默默计算着付出的银两,心头滴血。不过和前程相比,此刻便算不得什么了,赶紧打起精神,安排起城门的工作来。 一众守卫还是原地待命,自己带过了的巡捕则是隐藏在墙垛之下。如今万事妥当,只待凶犯了。捋了捋稀疏的胡须,秦县令想到自己面圣的场景,面色也露出了淡笑,刚才大出血的阴霾也稍稍散去。 再次确认没有什么缺失之后,秦县令走向凌长风,对着凌大人一顿马屁:诸如什么大人英明,妙计定城门之类废话。接着才问道:“凌大人,此凶犯何时才到?” 凌长风看了看屋檐外瓢泼大雨,淡淡的回道:“你做的不错。至于这凶犯何时会到,我们等着便是,想必快了。等下嫌犯先由这城门守卫出马吧,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第三十九章 以假乱真 大雨如幕,尽管繁华如洛阳,平日里川流不息的城门,此刻也显得非常冷清,并无多少百姓经过。 一驾马车由远及近,慢慢的闯入了守卫的视野之中。“哒哒”的马蹄声被嘈嘈的暴雨声掩盖,一身黑色麻衣装扮的车夫在前面熟练驾驶着马车。 众守卫自然知道叶景言的提醒,此刻见马车驶来,心中知道车上就是凶犯,不由得面目露出喜色,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待那马车接近,叶景言大喇喇的站在城门前,赶忙让左右守卫将其拦下,沉声喝问道:“来者止步,此刻城门正在严守,还不下车接受盘查!” 隔着大雨,看不清那车夫的脸色,停下马车后,车夫伸手从腰间摸出一物,对着城门守卫,语气沉静的高声喊道:“此乃查案特使凌长风的马车,如今有紧急事情要出城办理,陛下特使令牌在此,你们无权审查。还不速速退下!” 隔着老远,自然也是看不清楚那车夫手中的令牌是真是假,幸好是凌长风没有听到此话,否则定然会气的牙根痒痒。这胆大狂徒竟敢冒充自己,还敢把一口大黑锅扣在了自己头上! 叶景言刚被凌长风教训了一顿,此刻知道凌长风正在那城门楼台上看着,眼前这人必然是个冒牌货。于是不动声色,背着的双手示意守卫前去马车前探查一番。 车夫见状,知道假冒一事已经被识破了,不过他似乎对此情形早有预料,其纵身一跃而起,跳下马车。再守卫包围之前,赶忙向旁边民房小舍中奔去,借着雨幕的掩护,想要逃离而去。 见其身手不凡,城门守卫心中已然确定此人定是那被缉拿的凶犯,此刻哪里能受得了嫌犯能在自己的注视下光明正大的跑了,那可是自己半年的俸禄。不用吩咐,立刻就有一队人马跟着追了上去。 站在城门楼上的凌长风一行人,正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守卫追查逃犯的场景。见那嫌犯逃脱,除了凌长风,其余之人心中顿时颇为紧张。 小兰见自家少爷仍是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开口问道:“少爷,你不怕那嫌犯跑了吗?要不要我去把他抓回来?” 摇了摇头,凌长风一脸的淡然:“这只是诱饵罢了,不可中了真正凶手的调虎离山之计!那嫌犯如此轻易的弃车而遁,想必那马车之中的东西必然有诈。我们静观其变吧!” 秦县令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原本见到那嫌犯逃跑了,心中焦急万分,但见凌长风已然胸有成竹的样,自己也不敢有所催促。 城门口剩下的守卫缓步靠近马车,用长缨枪挑开车帘一看,里面并没有人,只是有着一个大大的木质箱子。原本锁住木箱的铜锁已经不见踪迹,从箱子的缝隙中看去,隐隐能看到一抹光亮。 众守卫见状,心中大喜,以为那凶犯弃置了一箱珠宝,于是赶忙将那重重的大木箱抬下了马车,也任由雨水打湿了自己的衣物,掀开木箱一看,引入眼帘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宝物,而是一些打磨光亮的破碎铁器反射出来的光芒。 伴随着木箱被掀开,在木箱中间的是一个敞口的陶罐。原本密封的陶罐封口,用一根麻绳连着木箱的上盖,随着木箱被守卫掀开,这陶罐封口也被打开了,一股青灰色的烟雾蔓延出来,也不知其是何物。 一众围着的守卫原本湿透的面部、手部,此刻接触到烟雾之后,立马发红,瞬间变得奇痒无比,难以抑制。领头的一人,此刻竟然口中唉声连连,倒在地上打滚了。 叶景言见此状况,赶忙大喝一声:“有毒,快退开!”其余正要上前探查的守卫被其喝止住了。纷纷退到数丈开外。幸好如今大雨倾盆,毒烟并没有扩散多远,便逐渐被雨水带走了,倘若一直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楼台上注视着这一切的凌长风,心中暗道:“好歹毒的计谋!此番守卫实力大打折扣,若不是自己早有预料,恐怕真让这人将一众守卫干翻,让其逃脱掉了。” 侧头看向众人,见秦县令与一众巡捕神色紧张,凌长风开口安慰:“你们不必担心,这烟雾是遇水才会生效,等下抓捕嫌犯时,做好防护就可避免遭此毒害。” 站在城门口的叶景言此事一筹莫展,一辆马车又进入到了守卫的视线之中。此刻的守卫早就不似先前那般兴奋,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紧张。 那马车远远的停在城门前的街道上,上面一名车夫喊到:“洛阳府尹徐大人驾到!叶都尉何在?” 叶景言早有前车之鉴,倒也不敢马虎,只是站在原地,神色紧张道:“叶景言在此!车上真是徐大人吗?” 却见那马车车帘被轻轻掀开一角,徐府尹的一张脸露了出来,其眉头一皱,问道:“叶都尉,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抓的嫌犯如今何在?” 叶景言听见徐大人的声音,心中大喜,赶忙冒着大雨靠近马车,急切说道:“回禀徐大人,那嫌犯诡计多端,先前用毒将城门守卫打伤之后便逃之夭夭了,此刻下官正派人过去追捕了。请大人恕罪!” “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幸好老夫来到此地,否则这守卫定然毒发身亡了!接着吧,这是我找百草堂配的解毒圣药。你分发给到他们服下即可。”徐府尹一脸怒色,缓缓掏出一个白色小瓶丢给了叶景言。 叶景言赶忙道谢,立马接过小瓶,并吩咐手下将其喂给此刻正倒地不起的守卫们。一众守卫在服下解药之后,面部不再发红慢慢好转。爬起来后,守卫门纷纷谢过徐府尹的救命之恩。 徐府尹见状,面色缓和,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嫌犯使诈,我就不怪罪你们了。但是城门定要加强守备。天色也不早了,叶都尉,你即刻前去告知孟大人此事。我还要去趟城外办事,此地就由你来把关了!切记不可疏忽大意!”说完便放下帘子,让车夫赶着马车出城门。 叶景言本欲说出凌长风也在此等候凶犯,见徐府尹形色匆匆,自然不再说话。至于查验马车之事,更是不敢了。毕竟自己刚被饶恕失职之罪,加上对守卫的救命之恩,此番众人纷纷拱手施礼,让马车走进了城门。 第四十章 真相 待马车驶到城门口时,凌长风淡然的声音在城门处响起:“徐大人,不知这么晚了,大人还要去城外接谁呢?” 只见城门口此时站着一位面目俊俏的少年,嘴角微翘的看着那马车。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了。 车夫停住了马车,放下了手中的缰绳。原本低着的头颅微微一动,看向了凌长风左侧的小兰,手不自觉得摸向了腰间。只待听到马车内的吩咐,便可先发制人。 坐在马车中的徐府尹,此刻听见凌长风的声音心神俱震,待稍稍缓和了情绪后,并未掀开车帘,只是传出一阵恼怒的声音:“哼,凌特使也只是负责司天监案而已,本官除此之外的行程无需向特使禀告吧?凌大人还是让开吧,小心这烈马失控,撞伤了大人可就不好了!” 站在城门口的凌长风并无退让之意,悠然的说道:“我接到秦县令的邀请,说是杀害王大人的凶犯要在此出城,所以特地前来抓捕,不知徐大人可有耳闻?” 徐府尹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看来秦县令消息倒是很灵通嘛!老夫确实有所耳闻,不过我也将这消息告知叶都尉了,只怪凶犯狡猾,此刻已然逃之夭夭了。想必刚才的事情,叶都尉也说了,只是不知凌大人在此,为何不拦下此人?” 凌长风摇了摇头,嘴角微笑,缓缓说道:“那嫌犯自然是交由叶都尉前去追查即可,只是我在此地是在等候徐大人的,你说是吧?秦大人。” 见提起自己,秦县令此刻心中虽然惶惶不安,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是的!据密报所言,此刻王大人的尸首就在马车之中,还请徐大人下车接受审查!” “哼,简直一派胡言!无凭无据,我堂堂洛阳府尹,可轮不到你小小县令盘查。”徐大人愤懑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 原本见凌长风拦下了府尹的马车,叶都尉本想上前解释一二,如今听到秦县令的言论,顿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一时之间倒也分辨不出该听谁的了。 “徐大人,既然你说无凭无据,不能让秦县令查验你的马车,那么能否听我讲完一个故事之后,再看是否有证据?”凌长风施施然的说道。 徐大人见凌长风淡定自若的神情,自然是知道此刻是过不去城门了,心中直恨得牙痒痒。只是在马车之中“哼”一声。 “当初王大人在朝堂之上暴露出自己的身世之后,便已经埋下了祸根,是吧?徐大人。”也不等徐府尹有何回应,凌长风自顾自的继续说了起来。 “王大人说出楼兰因诅咒而被鄯善国吞并,只是他也没有料到,在朝中会有鄯善国的奸细。那奸细得知王大人的身份后,便将这一消息传到了西域鄯善国之中。” “鄯善国派除了自己国家的圣教,也就是雪影神教之人前来大唐,他们在奸细的指使下,杀害了王大人,而且还要将王大人的尸首带回鄯善国。” “原本这一切都进展的非常顺利,只可惜杀人当天,携带尸体逃跑之时,却发现必经之路上有人,无奈之下,凶手只得放下手中的尸首,独自逃离而去。当然,因为不知道那两人会如何处理尸体,于是留下了一人暗中打探尸体的情况。也就是案发当时检查尸体的朱六!” “可惜那两人在见到尸体后,选择了报案。无奈之下,雪影神教之人只得在义庄将王大人的尸体偷走,而因为害怕去往西域的路途遥远,天气炎热下尸体腐败,于是他们还准备使用西域的秘法,将王大人的尸体做成干尸。” “于是一行人分开两路,一边以朱六屠夫名义,杀害了王大人后,在屠宰场对尸体进行了处理,只是在处理后,朱六却被人杀害了,不过朱六临终前也并没有透露出尸首所在,自己服毒自尽了。” “另一边,由于松香管理极为严格,这群人在奸细的带领下,找到了鬼市,并在那里购得足够数量的松香。并在拿到松香后,便准备熔炼处理。” “在奸细的一番运作之下,终于将干尸制作完毕,原本一切就已经完成了。可是偏偏有人透露出干尸的制作秘密以及松香的关键所在。只要全城搜查松香熔炼的味道,便能找出干尸所在之处。” “所以,为了避免暴露出这等关键所在,他们也安排了人在鬼市之中暗中观察,卖出松香之人的行踪。为的就是想知道透露松香秘密之人是谁,并且将其斩杀掉。” “只是可惜,他们没有钓到那透露松香秘密之人,却是发现了我也在追查松香之事。原本我也不理解,为何要派人袭杀我。后来我猜想,这城中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也是要夺取这王大人的尸首。经过调查,知道那股势力就是苍龙阁!” “经过孟大人的举动,我猜测这苍龙阁与雪影神教的目标就是王大人的尸首。想必此刻西域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而这尸首就是关键所在了。如今这尸首已经被奸细所得,看来在比拼之中,还是雪影神教更胜一筹啊。”凌长风慢慢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那奸细如今就是我们面前的徐明浩!秦大人、叶都尉,二位不用迟疑,速将此人拿下!”凌长风一声喝出,众巡捕及守卫听完,将信将疑,不过也慢慢围了上去。 此刻马车内的徐大人慢慢说道:“凌特使,编故事的能力确实是十分强!你可有证据证明?”一边高声说完,私下却示意车夫准备行动。如今事情败露在即,他也只不过在拖延时间罢了。 “证据嘛,此刻正在你的车厢内躺着的王大人的尸首,你肩头上的刺青,府衙内恐怕还有残留的松香吧!当日我说在嫌犯身上查出秘密,其实是骗你的,没想到徐大人还是上钩了!” “秦县令,快行动!叶都尉,不要犹豫了,刚才只不过是此人奸计,故意示好于尔等罢了,快快联手对敌!”凌长风一边退到后面,一边高声喊道。 第四十一章 螳螂捕蝉 众人闻言,虽然在刚知晓徐府尹是奸细一事时,还处于震惊之中,脚上却没有停下,还是缓步上前,将马车围的更拢了。 原本一旁默不作声的秦县令,见事情已无回旋的余地,忙不迭的喊道:“徐大人,既然你认为自己不是凶犯,只需要远离马车,让我们查验一番即可!倘若是秦某听信谣言冤枉了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示意众巡捕小心行事。 马车内的徐明浩此刻断然是不敢让大家检查车厢,因为此刻他正坐在王大人尸首的旁边!见事情已无争辩的可能,徐府尹低声说道:“暗星,事情败露了,按照应急计划行事,即刻发信号通知人马过来接应,我们杀出去!” 吩咐完,徐府尹大声说到:“你们已经被奸人蒙蔽,既然执意要查验马车,那我就让你查好了!你们看好了。。。” 话音未落,停在城门口的马车车帘被猛的一掀开,车厢内急速射出几根寒针,朝着众人疾驰而来。饶是早有准备的众人也被此暗器打的手忙脚乱。 那车夫双手猛的一拉缰绳,马匹受惊,立马嘶鸣起来。腿下蹄子却不停歇,就要疾冲向城门飞奔而去。原本空荡荡的街道在嘶鸣声后,闪出四名黑衣人,看来这寒影神教之人也是潜藏在附近。 凌长风见马车疾冲过来,不慌不忙,示意巡捕拉起了拒马绳,自己却极有自知之明,一溜烟闪身到了城门楼台处。要说用智,他自然无虑,只是眼下明显是那凶犯狗急跳墙了,剩下的事就交给秦县令了。 跟随自家少爷走上城楼的小兰,还在担心嫌犯的逃遁,却见凌长风丝毫不慌的看着四周,心中十分不解,开口问道:“少爷,要不要我去将这车上马夫处理掉?等下可别被他们跑了。” 凌长风摆了摆手,说道:“别急,还有那苍龙阁的人还未出来呢,我们看着就行。等下在那苍龙阁的人出来后,你趁乱将此物放到那王大人的马车上吧。”说完,凌长风递出了一个黑色的包裹。 小兰伸手接过一看,那包裹里面竟然是一些硫磺、烈酒,还有一个火折子!小兰顿时大吃一惊,说道:“少爷,你是要将王大人的尸首毁掉?” 凌长风叹了口气,说道:“原本我也想将王大人入土为安的,可是如今这群歹徒对王大人的尸首念念不忘,恐怕就算入土了,也会被挖出来,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我猜孟子言与苍龙阁之人的交易,恐怕还有第三人!那人权势极大,所以才能让孟子言有登天之想,并且作为交易,孟子言会在案情告破后,将王大人的尸首交给苍龙阁。”凌长风缓缓吐出自己心中所想。 “洛阳竟然还有此等人物?”小兰甚是不解,开口问道。 “不,他不在洛阳,在长安。准确的说,在长安皇城内!” 就在二人还在楼台上静观其变时,那一众巡捕及城门守卫此刻正与寒影神教之人打的不可开交。不过从局势看,尽管官方人数众多,此刻却是处于下风。那六名黑衣人身手不凡,虽然以少敌多,但是在徐府尹的飞针协助下,仍是渐渐压制住了一干守卫。 那徐府尹领着六名黑衣人就这样围着缓缓前行的马车,眼看就要走出拒马绳的范围。 秦县令见败局已定,受伤之人躺在雨幕中叫苦不迭,心中自然是焦急不已,就在秦县令还在犹豫是否叫退众人之时,异变陡生! 一道寒光从雨幕中杀出,直奔向马车上的徐府尹。待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之人手持弯刀杀来。虽然身着灰色麻杉,面上被面罩包裹,但是凌长风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西域苍龙阁副阁主达山! 凌长风暗道一声:“哼,还是忍不住出来了!小兰,你伺机而动吧。不用担心我。” “是,少爷!此事简单,我去去就回。”话音未落,原本站在凌长风身旁的小兰的身影却是不见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达山的刀芒还未近到马车时,徐府尹手上的竹筒中却是射出了一根寒针朝着达山飞去。那车夫装扮的暗星,此刻也是一剑破开守卫的长枪,提剑便向达山刺去。 这一剑一针倘若是平常人,此刻已然是要停住身形,准备招架了。但却见达山飞身向前的身形不变,右手的弯刀刀面一侧,便与飞针相撞,借着这一撞之势,再猛的一刀劈向暗星。电光火石之间,刀剑相碰,暗星被这一刀震的手掌发麻,一时之间竟提不起力气补招。 徐府尹见两人合力也不是此人一合之敌,自然是心神俱震,赶忙跳下马车。临走前,大叫一声:“暗星,杀马!” 暗星心领神会,勉强提剑刺向那可怜的马儿。达山自然是不想马车遭到破坏,果断放弃追那徐府尹,反手一刀劈向暗星。 刀未近身,暗星已然发现此刻避无可避,于是把心一横,刺向马车的利剑速度分毫不减。达山见暗星居然不避让,也不迟疑,凌厉的刀锋便将其斩杀。只是暗星在死之前利剑终究是刺到了马匹身上。 只是一眨眼间,寒影教众的阵型便被这达山冲散,秦县令见状,虽然不知此人有何目的,但是知道此刻机会难得,立马喊道:“众人听令,速将歹徒拿下!” 原本要溃散的众人见达山并未对他们出手,便放下心来,专心攻向寒影教众。那几名黑衣人原本的大好局势,此刻已然反转。不仅要对付眼前的守卫,还要防备马车上的达山。 此消彼长之下,寒影教众终于渐渐不敌,眼看就要被拿下了。 站在马车上的达山紧盯着前方战团,知道自己洛阳之行即将圆满完工,心中对小姐的布局身为佩服。突然,其瞥见一抹蓝杉在马车后面一闪而过,顿时大喝一声:“休走!”提刀便追了上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趁乱溜到马车后面的小兰。在达山一刀劈死暗星之际,小兰已然将那引火之物丢进了车厢。 第四十二章 黄雀在后 小兰见自己被达山发现,刚才见其一回合就将那寒影神教之人一刀毙命,知道此人身手不凡,便不想与他纠缠。脚步轻点,便飞身向城门跃去。 达山见其背影,明白此人就是当日清风楼站在凌长风身后的小兰。想起自家小姐的话语,便不再追赶而去。不过这达山却也不想就让小兰这么轻易的就离去。 手中蓄力,猛地一甩便将弯刀朝小兰甩去。那弯刀在空中飞旋而去,就连这雨幕都被割裂开。看其势头,这一击恐怕非同小可。 小兰感受到身后的劲道便自己飞来,倒也不敢轻视,立马抽出腰间的清光剑,转身凝神应对。见那弯刀旋转着飞来,小兰手腕伸出,清光剑笔直的插入到弯刀手柄的圆环之中,接着腰肢一转,使出一招借力打力,那旋转的弯刀便又以更快的速度往达山飞去。 达山见那弯刀飞来,却并不慌张,口中赞道:“小丫头,好俊的功夫!”说完,便瞅准时机,轻易的便捞住那飞来的弯刀。 做完此事,小兰便头也不回的飞跃到了城墙上,来到凌长风的身侧。凌长风笑嘻嘻的说道:“小兰,你刚才这招借力打力真不错。” 小兰面色红润,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少爷,我感觉此人并未使出全力。以后遇到此人恐怕还得小心其那刚猛之劲。”说罢,又在心中暗道:“清光剑道还有几处破绽,有机会定要请教青莲剑仙才行。只要补足弱点,下次便不惧这达山了。” 两人交锋不过转瞬即逝,但是就是这片刻的功夫,小兰放进车厢中的引火之物便燃烧起来。这大火再加上原本王大人身体上的松香,不一会儿,车厢内便是浓烟滚滚,熊熊燃烧起来了。 达山原本一脸轻松的模样,见车厢中升起烈火,顿时目眦欲裂,心中极为后悔刚才放过那纵火的小丫头。见火势在大雨之中没有半分减弱的迹象,达山知道此行已然无功而返,便不做留恋,几个纵身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雪影神教一伙,见自己辛苦忙碌的成果此刻付之一炬,而且如今还深陷重重包围之中,顿时心灰意冷。而众守卫、巡捕自然是不放过这等机会,攻势愈发的猛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包括徐府尹在内的六名嫌犯均被打伤,此刻已然是束手就擒之态了。 徐府尹见大势已去,顿时低声喝道:“众教众听令!无需迟疑,即刻回归教母怀抱!”说完,便一刀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而余下的教众或是服毒,或是自刎,均是未留一个活口。 一旁看着的秦县令等人,此刻无不骇然。一时之间竟无一人说话。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一堆冲天的大火。 凌长风见此情形,颇感遗憾,原本想从徐府尹身上探查消息,此刻却没有可能了。其心中对那雪影神教愈发的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教派,才能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个木偶一般。 雨声渐渐变小,远处又缓缓驶来一驾马车。本已经心神俱疲的守卫们,见状均是面色大变,显然今天的马车已经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后来人称“洛阳最慢西城门,人过马过车不过”,也是自今日始。 凌长风见马车过来,便示意秦县令过去迎接,自己倒是老神在在的立在一旁了。待秦县令走近,对着马车拱手一礼,说道:“下官见过孟大人!” 只见马车车帘被孟子言轻轻掀开,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顿时明白。在看到横死当场的徐明浩,眼神中透出一股诧异之色。显然并未料到,这平日里只会阿谀奉承的洛阳府尹,竟然是司天监案的主谋! 孟子言知道此司天监案终究是被凌长风夺取了最终的成果,心中郁闷不已,对着秦县令也是愈发的没有好感,只是挥挥手道:“将此地收拾一下,关于此案的各种细节,还需要再行审问你等。”说完,突然想起某事,又问道:“既然凶犯已经伏首,那王大人的尸首可曾找到?” 秦县令低头思考片刻,沉声回道:“王大人的尸体原本被凶犯带在马车上,准备运送出城。后来来了一个身手极高之人,在他与凶犯打斗过程中,被那人用火器摧毁。如今,恐怕找不到王大人的尸首了。” 看了看熊熊大火,孟子言面色阴沉,知道王大人的尸首被毁,那合作之人的目的只达成一半,自己的事情恐怕更是没了着落,心中顿时对凌长风破口大骂起来。 而秦县令知道现在自己已经与凌长风绑在一根绳子上,只得将黑锅都扣在躺在地上的徐明浩以及那神秘来客身上了。反正死无对证,那孟子言倒也无话可说。 良久,孟子言知道如今木已成舟,长叹口气,假惺惺的说道:“将这一众嫌犯尸体暂且收走,众位捉贼有功,我定会在结案卷宗上说明。暂且回去吧!”也不等众人有所回应,便让车夫带着自己回去府衙了。 见孟子言已走,守卫们纷纷围住秦县令,显然是要求秦县令兑现刚才十两银子的诺言。毕竟相对于卷宗嘉奖,实实在在的银子才是守卫们在意的。 凌长风见状笑了笑,侧头对着小兰说道:“小兰,我们暂且回去府衙吧!待此间事了,明天便回宁南街吧。算一算,此番离家竟然已经有七日之久了。”说完,便拉着小兰消失在了城楼上。 如今徐大人已死,司天监案已然落下帷幕,但是凌长风知道,其中的凶险才刚刚开始。 西域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变故? 苍龙阁的大唐之行,背后的目的究竟为何? 雪影神教此番失败,是否会卷土重来? 孟子言到底长安皇城的哪一派系? ...... “小姐,此行中了那凌长风的奸计,尸首并未等到孟子言到来,便被烧毁了。请小姐责罚!”达山一脸的不甘神情,此刻正跪在那西域的神秘女子面前。 “算了,那凌长风倒是做了一回黄雀。不过烧毁也比落在鄯善国手中要好!收拾一下吧,我们要启程去长安了。希望还能与这人再次交手,下一次他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至于那孟子言,看来要和长安城提醒一二了。”神秘女子声音清冷,显然是对此次棋差一着不太满意。 第四十三章 当世武学 入夜时分,骤雨初停,南河县府衙。 司天监案的凶犯,最终在下午的一场暴雨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作为此案主审官孟子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凌长风的所作所为,他便心头怒火中烧。此番案件,不仅追捕凶犯之时作为主审官的他没在场,事后还没有抓到一个活口,甚至连王大人的尸首如今也是一把骨灰而已了。 孟子言坐在南河县府衙后堂的书房内,揉了揉微微发胀的脑袋,看着铺在书桌上已经半响的信纸,那上面是由秦县令操刀的案情描述,饶是写惯了案情卷宗的大理寺卿,此刻也觉得写的是极为精彩,只不过精彩却不属于自己。 思索良久,叹了口气,孟子言还是提笔蘸墨,开始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在信纸的末尾,添上了孟子言三字签名。 此卷宗如今只需要再经过凌长风的确认,此案便算是结案了。最后经由驿站转送给皇上后,不日便会有赏罚的消息传达下来了。 看着天色已晚,孟子言走出书房,对着屋外守候的巡捕吩咐道:“来人,将此卷宗交由给凌特使签字!待凌特使签字后,再拿给秦县令吧。” 那巡捕对着孟子言拱手一礼,慎重接过卷宗,转身便往凌长风居住的客房走去。 见巡捕走后,孟子言便又踱回了书房之中,小心翼翼拿出一个陶罐,里面也不知何物。只见其拿起一支兔毫笔在一张两指见宽的纸上写着什么,那笔锋所过之处,居然不见痕迹,甚是奇怪。 待写完后,孟子言打开书房后的窗户,叫唤来了一直黑色信鸽,这孟子言还用暗网在传递消息,只是不知道他是要将消息传递给谁,竟然如此神秘。 。。。 客房中的凌长风打开了窗户,此刻正在往外洒着一些干谷一类的东西,嘴中还嘟囔的说道:“小玉啊,你可要长点心,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就看你的发挥。” 趴在桌子上的小玉,听见了凌长风说的“点心”两字,立马竖起耳朵,却看见凌长风在洒一些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大叫一声“喵”,显然是对凌长风用“点心”欺骗自己感到不满。 小兰见状,顿时“咯咯”笑了起来,让原本还在郁闷略逊达山一筹的心情高兴不少。看着自己少爷的举动,好奇问道:“少爷,你在干嘛?” 凌长风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轻声说到:“你不觉得这县衙附近的鸟很多吗?我在给小玉找点玩伴。” 擦干净手,凌长风见小兰心情已有好转,问道:“小兰,你今日与那达山交锋之后,似乎心情很是低落?有什么心事吗?” 小兰点了点头,略微思索后,回忆起达山出手的情形,轻声道:“那人的内劲极强,倘若与我对上,我获胜的几率只有三成。可惜我的清光剑道还是有几处破绽尚未圆满,只是此刻也找不到师父她老人家了。” 末了,轻叹了口气,又道:“少爷,下次与此人碰上,我们还是得更为小心为好。我怀疑此人是暗中跟踪了你和秦县令,所以才会出现在西城门。”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嗯,此人加上与其同行的女子,两人却是一大麻烦。对了,小兰你们习武之人,有没有什么内功之说?我看书上说,内功要勤修苦练才能更进一步。” 看着自家少爷那充满疑惑的大眼睛,小兰噗嗤一笑,说道:“少爷,你又在哪道听途说了?我们哪有什么内功这么神奇的东西。其实这世间武艺,基础不过身法、眼力、手速、反应而已。” 见凌长风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小兰耐心的说道:“其实不管是用刀、用剑、用枪,均是大差不差的。就拿我使用的剑法来举例,通俗的讲便可分三重境地。” “其第一重,便是基础剑法,对于寻常的剑招剑式已经融汇贯通,能达到这一重的人,就好比那寒影神教及苍龙阁的普通教众。” “第二重,可称为剑道,能达到这一境地之人,已经对剑法信手拈来了,并且还能创造出符合自己的习惯、心绪的剑招,世人称为人剑合一。如今我便处在这一境地,那达山恐怕已经二重圆满了。” “至于第三重,我也不知道是如何一种情况,恐怕只有青莲剑仙和我师父他们寥寥数人能够达到吧!哪天再碰到青莲剑仙,再好好请教一番。” 凌长风听完,自然是一头雾水,显然对于如此专业的事情,他一窍不通。摆了摆手:“你不必太过担心达山的威胁,我们恐怕一时半会还碰不上他。” 语毕,凌长风看了看小兰,又问道:“小兰,你说我能不能学个一招半式?干脆你教我好了。”顺手捡起身旁的木棍舞动了几下。 小兰“呵呵”一笑,轻声戏谑道:“少爷,我这剑招可是剑舞演变而来的,恐怕不适合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可以指点一二。这第一嘛,先练一字马……” 未等小兰说完,凌长风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赶忙转移话题:“这个嘛…下次再谈。对了,刚刚你说和达山交手,只有三成机会获胜,难道差几个招式,实力便有如此大的区别?” 小兰认真的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少爷,这世间武学,除了那些不入流之人,如今只有我刚才说的三重境地。但是虽说只有三重,每一重之间的差异也是极为悬殊的。两者之间,就如同十与百之间的差距一般。也许往上还有其他层次吧,不过那也不是我现在能理解的了。” 凌长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口说道:“小兰,你现在这么小就有如此境界,恐怕今后会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嘿嘿,说不定能达到四重五重也不一定。” 见自家少爷对自己如此有信心,小兰低头微笑了一下,心中一暖,也没有搭话,一边伸手梳理起小玉身上的毛发,一边在内心暗道:第四重么,就连师父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吧……。 第四十四章 我大理寺卿去铲屎?! 清晨,雨过天晴之后,空气显得格外的清爽。 窗外传来的鸟叫蝉鸣,打断了凌长风的美梦。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凌长风从地上爬起,伸了伸懒腰。从窗外望去去,庭院中小兰正舒展着曼妙的身姿,提着那清光剑翩翩起舞。 一身雪白的小玉,此刻也在一旁左蹦右跳,追逐着小兰的飘忽的身影。灵活的身姿丝毫不受自己圆鼓鼓的体态影响。 两相映照,绘出一幅“琴瑟再御,岁月静好”的画面。 见自家少爷站在窗前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小兰停下了自己曼妙的身影,开口问道:“少爷,怎么一大早就笑得这么开心?” 凌长风点了点头,一脸轻松的的说道:“小兰,你看小玉被你训得有模有样的,看来以后可是我们的一大帮手呢!” 小兰得意的说道:“那可不是,小玉肯定是现在洛阳最厉害的猫。是吧,小玉?快来快来,我们吃小鱼干去咯。” “喵喵喵”小玉纵身一跳,便跳到小兰的怀里叫唤了起来,也不知是在述说自己的厉害,还是在说小鱼干的事。 二人一猫缓缓的走在去往南河县衙的路上。 小兰想到司天监案的事情,好奇的问道:“少爷,你说这奇案牵扯到西域潜伏到大唐这么久的奸细,皇上会怎么赏赐于你呢?” 凌长风嘴角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此事皇上并不会嘉奖于我。”说完看着小兰疑惑的神情,接着又道:“我已经让秦县令在卷宗之中尽量不要提及我的参与,把这个天大的功劳相让于他了。” 小兰听完,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岂不是我们都为这秦县令忙前忙后了?哼!这秦县令可不得对少爷感恩戴德。” 看着小兰充满怨气的大眼睛,凌长风摸了摸鼻子,笑嘻嘻的解释道:“这倒不是,我这样做的目的一是让这秦县令在洛阳站住脚跟,说不定能接替洛阳府尹之位。这样以后咱们在洛阳岂不是吃香喝辣,横着走啦。” “第二嘛,则是破坏孟子言背后之人的意图。他(她)想让我步步高升,我就原地踏步,且看他(她)到底是有何种阴谋。” 小兰听完,顿时眉开眼笑,虽然第二个原因她不在意,但是第一个原因她可是实实在在的喜欢。想到以后不仅仅洛阳的清风楼能够胡吃海喝,那寒月阁、百草堂等等一类的高端场所也是任由自己横行了。小兰默默的在心里掰着手指,大大的眼睛都笑成的月牙。 “嗯呐嗯呐,还是少爷想的周到。”小兰头如捣蒜,不停的上下点头。 凌长风见小兰笑容满面,以为小兰对自己的神机妙算满意至极,心中自然是好一番欣喜,轻声说道:“小兰,可能皇上会让我回去长安,我们在走之前去白马寺一趟吧。免得青莲前辈回来找不到我们的消息。” 小兰点了点头,冷声说道:“只是师父她老人家还没有消息。少爷,那夜老鬼能靠的住吗?这都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凌长风思索片刻,低声说道:“公孙前辈隐姓埋名,一时之间确实难以找到。不过如今我们已经有时间自己寻找她的踪迹了,倒也不必完全依赖那夜老鬼。” 小兰轻轻一笑,不再搭话。听到少爷要亲自出马追查此事,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显然,对于自己师傅的境遇,小兰还是放心不下。 不一会儿,二人慢悠悠的走到了南河县府衙,见那孟子言正在大堂之内审问着秦县令与叶景言二人,显然,对于昨日之事,孟子言也是存有疑虑的。 见凌长风二人到来,孟子言暂时停住了对叶景言的盘问。转头看向凌长风,沉声说道:“凌特使,如今这司天监案已破,但是却无一活口,就连王大人的尸体都被烧毁,你说回京之后要如何交代?那王大人的家属过问,又当如何?” “孟大人,此事秦县令已经在卷宗内说的很清楚了,当时情况紧急,确实没能护住王大人的遗体。想必皇上会体谅孟大人的。至于王大人的家属嘛,待他们到了之后,由我出面与她们说明即可。”凌长风语气淡然,显然不会对孟子言有丝毫同情,就算皇上怪罪下来,他这个局外人倒也不会如何。 见孟子言没有说话,凌长风笑了笑,说道:“孟大人,你还是顾好眼前的事情会比较好!” 孟子言本还在思虑回京禀告之事,见凌长风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其还在挂念那事,嘴上不由得哈哈一笑,却并不回话。 凌长风也不管孟子言和稀泥般的回应,开口说道:“那日孟大人与本人订下赌局之事,可没有忘记吧?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当天的见证人。”说完,还看了看秦县令与叶景言二人。 两人自然不敢有所回应,只是脸上作出一幅悉听尊便的表情,显然是要看凌长风的条件是什么了。 孟子言老脸一红,心中暗想:这瓜娃子真是记仇。脸上还是一副淡定的表情,轻声道:“老夫自然是记得此事,不知凌特使要老夫做何事情。” 摆了摆手,凌长风脸上轻笑道:“孟大人不必如此慎重,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是要你帮忙去城外小河里给小玉抓几条小鱼,顺便帮小玉把客房内的便便倒掉。怎么样,不难吧?” “对了,小玉是这只可爱的小猫咪。来,小玉给孟大人打个招呼。”指了指小玉,凌长风轻声说道。 “喵喵”小玉斜着瞅了一眼孟子言,没好气的叫唤了一下,看起来对凌长风挑选的铲屎官并不是特别满意的样子。 孟子言听完凌长风的要求,气不打一处来,涨红了脸大声说道:“什么?!让我堂堂大理寺卿给这只猫抓鱼铲屎?真是荒谬!”看着那只圆球似的白玉小猫,此刻再也不觉得可爱,只觉得它和凌长风一般的面目可憎。 第四十五章 白马寺 孟子言瞪大着双眼,一脸的愤懑。刚才还满口信誓旦旦的让凌长风提要求,此刻却是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耳光。心想:真是一时的急性子害人啊。 见孟子言不可置信的表情,凌长风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孟大人,我们客房在哪你可以问秦县令,至于小鱼干嘛,等我们路过府衙时再来找你拿吧。你堂堂大理寺卿不至于弄虚作假吧?” 孟子言咬牙切齿,看着一旁憋笑的两人,怒喝一声:“秦大人、叶大人,我看昨日你们提供的卷宗尚需商榷,今日就不再审问了你们了。你们回去将卷宗再行梳理提交吧!今天午时之前我要看到!”说完,也不等二人回应,便甩了甩衣袖,转身往后堂走去。 “大人,别忘了赌约!”凌长风适时提醒道。 孟子言听完,脚上顿时似抹了油一般,走得更加迅疾了。 “咯咯”小兰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摸了摸小玉,轻声说道:“小玉呀小玉,你可算是威风了!以后喵生可待呀。” 小玉半眯着眼睛,轻轻“喵喵喵”了一声,似乎在说:由我的就有你一份。 凌长风看着秦县令,轻声说道:“秦大人、叶都尉,此番捉拿嫌犯二位功劳不小,我在此先行恭喜了。恐怕以后在洛阳城,还得仰仗二位才是。” 那两位都是久经官场,赶忙站起身子,拱手施礼,回道:“凌大人,下官不敢!此番多谢凌大人成全才是。以后有何吩咐,大人只管明言。” 见二人如此这般,凌长风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司天监案期间少不了叨扰到全城百姓,二位还是要好生做好善后工作才行。”说完,便拉着小兰往府衙外走去。 两人立马点头称是,跟着将凌长风一行,将其送出了府衙。 至于孟子言后面到底有没有履行赌约,当别人好奇问起这两人时,他们两人一直笑而不语。只是第二天凌长风坐着马车经过府衙时,有人见到一直白色的小猫嘴里叼着好几条新鲜小鱼。那孟子言回了京城以后,回家便将家中一对白玉狮子给低价出售了。 此事在洛阳城众说纷纭,那白玉小猫也成了洛阳最有名气的猫。然而,当事猫也是在很久以后,再次路过洛阳时才听到自己的威名了。 白马寺整个寺庙坐北朝南,为一长形院落。其主要建筑有“四殿一阁”,即:天王殿、大佛殿、大雄宝殿、接引殿、毗卢阁。其著名的“马寺钟声”流传胜广,其意象征吉祥如意,唐朝时有东瀛、西域、南海等国不远万里来此听闻钟声。 一大早从府衙拿回小鱼干后,马不停蹄的赶来白马寺的凌长风、小兰二人,此刻却是犯难了。 其二人在叩开寺门后,声称要找此地的玄夜法师,不曾想那看门的小沙弥,却说并未听说过什么玄夜法师,让二人查证后再来询问。 小兰见吃了个闭门羹,心中颇为不快,说道:“你这小和尚,你没听过,不代表没有此人,快去寺内给你那师兄们报个信!” 小和尚语气平静,口诵佛号,却是立在原地并没有回应小兰的话语。 “你....”小兰正欲硬闯进去,却被凌长风拉了拉衣袖,指了指远处站着的一众僧侣,示意其不要冲动。小兰“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这小沙弥了。 然后对着小沙弥客气的说道:“这位高僧,我们是受青莲剑仙所托,前来寻找玄夜法师的,还请通报一声。” 那小沙弥一听青莲剑仙的名头,赶忙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青莲前辈的故人,何不早说?两位施主快请进吧!随我前去问问师兄他们。”说完,便侧身给两人让路。 小兰对其伴了个鬼脸,便跟着自家少爷走入了寺庙庭院之中。看来青莲的名头在这白马寺极为好用啊。 小沙弥更是一路小跑,奔到一位身着袈裟的胖胖和尚,大声喊道:“清月师兄,这二人受青莲剑仙所托,要过来咱们白马寺寻一位玄夜法师。我们这里哪有什么玄夜法师?” 那胖和尚一听,顿时转头自己胖胖的头颅,说道:“青莲前辈所托?看来二人与青莲前辈关系匪浅。玄夜祖师是负责看管我们藏经阁的,已经很久没有在寺内活动了,你刚来不久,不知道到不足为奇。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他们有何事。” 。。。 长安城,御书房内。 司天监案的卷宗已经快马加鞭的通过驿站呈递到了皇上李代的手上。此刻,大唐天子正坐在宽大舒适的檀香木椅上,出神的看着手中的卷宗。 缓缓放下手中的卷宗,浓眉紧锁,似乎并未在卷宗之内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思虑片刻,冷声道:“这孟子言与凌长风两人究竟是在做什么?此案居然被洛阳县令给查办了,哼,枉费我一番心思。姑且让这县令来京给朕瞧瞧。” 御书房内留在此处的太监们大气不敢喘,只是低沉着头颅,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伴君如伴虎”,倘若此刻稍有异动,就可能迁怒到自己身上,这些常年处于皇宫内的公公们,自然是比旁人更懂此类禁忌。 “来人,传朕口谕:诸位大臣,此番办案多有劳累。此案不仅破案神速,且破坏了西域小国的冒犯之举,朕心甚悦。擢升此案办案人员秦书(原南河县令,正五品上)为洛阳少尹(从四品下),代行府尹一职。” “叶景言(中府果毅都尉,正六品上)协助捉拿奸细有功,升(上府果毅都尉,从五品下),即刻配发至吏部吧,其余人等皆论功行赏。” “至于孟子言与凌长风二人,限他们十日之内,返回长安述职。待朕亲自询问后,再行定夺赏罚事宜。” 待其说完,一旁拿着纸笔记录的太监此刻也屏气收笔。再恭敬的给皇上呈递过目,李代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斜瞅一眼,点了点头,挥手让其退下了。 “王公公,来,陪朕对弈一局。此事如此有趣,朕心甚觉有趣,你也好久没有陪朕对弈了吧。”说完,便不由分说的坐在棋盘旁,手执白子,与其对弈起来。 第四十六章 小沙弥的请求 胖胖的清月和尚迎着凌长风二人走来,左手拿着一串佛珠,右手施礼,唱和一声“阿弥陀佛”,道:“二位施主,方才师弟多有冒犯,还请二位不要见怪。不知二位所为何事要找玄夜祖师?” 凌长风见这清月和尚礼貌有加,拱手一礼,回道:“清月大师,在下是凌长风,这位是小兰。我们受青莲前辈所托,想寻玄夜法师说明情况。” 清月和尚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道:“二位真是凑巧,倘若晚来一日,玄夜祖师便坐关不见客了。还请二位在客房稍事休息,贫僧前去向玄夜祖师通禀一声。” 两人见所寻之人这么快就有消息,登时心中大喜,赶忙点头,随着小沙弥去往客房休息等候了。那清月和尚则是脚步轻快,直往白马寺后院藏经阁走去。 一路上凌长风见寺内僧人均是一副形色匆忙的样子,偶尔有一两名僧侣见凌长风二人颇为陌生,还露出些许的厌恶之色。 凌长风对着小兰努了努嘴,眼色一动,小兰顿时心领神会,不着痕迹的将小玉转到了自己少爷肩上,自己却是轻摆双手,走在凌长风的身侧。 接着凌长风语气凝重,低声对着那小沙弥问道:“这位大师,不知如何称呼?” 小沙弥顿住脚步,说道:“阿弥陀佛,凌施主不必多礼,贫僧法号清云。” 凌长风见小沙弥态度和善,心中一动,低声说道:“清云大师,你们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形色匆忙吗?与我平时听闻的淡定自若的僧侣形象差别甚远啊。” 小沙弥环顾四周,见四下只有他与凌长风三人,低声说道:“前日寺内有人含冤在房中上吊自杀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神态。两位待会见完玄夜祖师,就速速离去吧。” 凌长风与小兰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顿觉大感好奇,凌长风又问道:“既然出了人命,你们为何不报官呢?你刚刚还说含冤自尽,莫非还有什么不得而知的秘密不成?” 小沙弥知道凌长风在套话,摆了摆手,支支吾吾说道:“这…这个...凌施主还是等下问清月师兄吧。小和尚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见其欲言又止的神情,凌长风故作好奇的说道:“那也好,我便不再过问你了。毕竟此事对于白马寺来说,也不太方便透露。我们只是满足好奇心而已,你不必担心。”说完,便给小兰使了使眼色。 小兰顿时脸上神情严肃,沉声说道:“少爷,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如今我们有求与白马寺,现在寺内出现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就应该出手相助才是!毕竟你查案能力可是得到青莲前辈的夸赞的。” 说完,生气似的别过脸去不再看向自家少爷,而是偷偷的瞄了瞄那清云小和尚。 凌长风笑了笑,摆了摆手,长叹口气的说道:“小兰,别生气啦!如今也不是我不想帮他们。实在是我们外人不好插手这寺中之事,我们就别参与此事了。” 那清云小和尚本就生性单纯,此番被两人有模有样的编排一番,自然是以为凌长风的一番好心被自己误解了,心中顿时颇为羞愧。 于是这小和尚低沉着头,涨红的小脸显出一副犹豫的模样。待几人再往前行几步,其语气凄然的开口道:“凌公子,既然青莲前辈也夸赞施主的查案能力。此次还请凌公子一定要查明真凶,给我圆寂的师兄一个交代!” 说完,便抬起自己圆圆的小光头,一双红通通的眼眸,死死盯着凌长风二人,似乎已经将凌长风当成了唯一的救星似的。 凌长风见状,心中颇为惊诧,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清云大师,此事有何蹊跷之处吗?为何你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小和尚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湿润的眼角,稍微平复了心情后,缓缓说道:“凌施主,就不要称我这个小沙弥什么大师了。此事的疑点还要从十天前说起。”小和尚缓缓的道出了自己的回忆。 原来这小和尚自幼父母双亡,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在洛阳成了一个流浪儿。有一天在行乞的时候,这小和尚碰到了在洛阳化缘的清风师兄。 清风和尚相貌俊朗,为人和善,只可惜是个哑巴。清风和尚在看到不过五六岁的小乞丐在街边衣不蔽体,楚楚可怜的乞讨。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将小乞丐带回了白马寺。 原本主持不愿收留这小乞丐,可最终在清风和尚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之下,主持总算是网开一面,收留了清云,并将清云的法号赐给了这个小乞丐。 那清云小和尚自然是对自己清风师兄依赖有加,而清风和尚由于口不能言,原本在寺庙内的一众和尚对其态度恶劣,如今难得一个伙伴,自然也是和清云感情日渐深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连这佛门清净之地也无法避免。 那寺庙中的和尚欺负清风口不能言,不仅将杂事重活统统交给了清风,而且还在主持面前抱怨:“方丈,这清风既不参加晨诵,也无法替人做法事。如今还带来了一个只会吃饭,不会干活的小沙弥,可把我们累的够呛。” 清风和尚在寺庙之内不仅处处受到排挤,分到的重活也是越来越多。常常是白天洗衣做饭,深夜还要担水、抄经。 那小和尚语气凄然的说出了自己与师兄在此的遭遇,如今再想到师兄不明不白的死了,原本恢复的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擦了擦眼角,小和尚又缓缓说道:“十天前,师兄又带着我去洛阳化缘,期间路过一户农家的时候,我们发现那人家中大门敞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晕倒在地上。师兄见状,便走了过去查看情况,发现那女子是被人打晕了。” “师兄见那人昏迷不醒,家中又不见其他人。于是吩咐我去外面找街坊邻居,然而就在我走后不久,我们寺中的清水师兄路过此地,其进屋子后,发现清风师兄站在那女子的身边,便不由分说的指责师兄有违清规戒律,还折回了寺中向主持告状。” 小和尚哽咽说道:“清风师兄他。。。他受不了这清水的污蔑,选择自尽以证清白。。。当时我不应该走的。。是我对不起师兄!” 第四十七章 清月和尚的讲述 小兰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清云小和尚的哭诉,自己也不由得红了眼眶。心中暗道:这小和尚真可怜。再一想到这小和尚如今唯一的依靠也撒手而去,她的心中不由得愈发不忍,便拉了拉自家少爷的衣角,不停的示意帮他一把。 凌长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清云小师父,不必伤心。此事既然已经被我知晓,我们也算缘分,如今我必然将真相查明,让其大白于天下,还你师兄一个清白!” 清风和尚听到凌长风的语气虽然轻柔,但说的铿锵有力。不由得心中更是信任了几分,拼命的点头,对着凌长风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凌公子!无论结果如何,凌公子能如此信任我师兄,我定然每天为凌公子诵经求佛,保佑凌公子长命百岁!” 说完,便抬起了头颅,原本阴郁的表情也变得开朗不少,恢复了神情,接着说到:“凌公子、小兰小姐,两位前面请!前面就是白马寺的用来接待二位禅房。” 凌长风两人走进一看,里面的陈设倒是极为简单,不过数张蒲团、一张木桌、一坛香炉而已。白色的墙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佛”字,木桌上备着一壶茶、几个木质杯子,其余便无它物。 小兰见状,意有所指的道:“清风小师父,你们这禅房倒是清静的很。”说完便挑了一张干净的蒲团席地而坐了。 清风和尚倒也不明白小兰的讽刺,赶忙告罪:“小兰姑娘,佛门本就是清净之地,让二位见笑了。” 小兰见其如此淳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凌长风本还想问一下其师兄案情的详细线索,不料老远便听见有人迈着轻快的脚步朝禅房走来。 小和尚一听见其声音,对着凌长风摇了摇头,便低垂下头颅,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清月和尚走进禅房,看了看凌长风等人,见茶杯中并无茶水,沉声说道:“清云,为何不将茶水添满,让施主在此干等,岂不是怠慢了二位施主?快去将这茶壶拿去后房打满。” 说完,其又对着凌长风诵了一声“阿弥陀佛”,开口说道:“两位施主,我已经禀告玄夜祖师,祖师说抄写完经书最后几页,便让二位施主前去。二位施主还请在此稍事休息。” 凌长风点了点头,随意找了个蒲团坐下,面朝清月和尚,轻声问道:“清月大师,我刚才一路经过,看到一些大师神色匆忙,不知寺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清月和尚见凌长风如此疑问,倒也没有隐瞒,直言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众人神色匆忙,是因为前日寺中有一僧人自尽而亡。那戒律院的主持要一众僧人每日抄诵白马寺戒律百遍,所以大家才会行色匆匆,让凌施主见笑了。” “哦?此人为何自尽,你们为何不报官呢?”凌长风饶有兴趣的问道。 清月和尚摆了摆手,说道:“两位施主有所不知,寺中自然有寺中的规矩。倘若有违清规戒律,官府有时也不一定管得到,所以才会自查此事。” 小兰见其并未将死去的清风和尚挂在心上,语气渐冷,说道:“佛门一向强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刻有人命发生,又为何如此轻视呢?难道佛门都是这般说一套做一套不成!” 清风和尚诧异的看着小兰,并未回话,自顾自的找到一个蒲团盘腿坐定后,才缓缓回话:“女施主不必如此恼怒,此事虽然涉及到人命,但是其中缘由寺内戒律院已经查明。如果两位不嫌贫僧啰嗦,告诉二位也无妨,以免两位误解。” 见凌长风二人点了点头,清风和尚口诵“阿弥陀佛”,便开始缓缓道来。 “那自尽的和尚法号清风,是十年前到我白马寺剃度出家的,也是贫僧的师弟。那清风刚来之时,一身的泥污,昏倒在了白马寺的门口。当时寺中的和尚还以为是一个乞丐饿昏在我们寺门口。” “原本在寺内救助其苏醒后,我们问其是何来历,他却吱吱呀呀的,开口说不出话。主持见其口不能言,便叫贫僧去取了纸笔过来,让其写下来历。” “哪料到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一众僧侣不停磕头,还在那纸上写上:自己受人迫害,喝了歹徒的毒酒,导致口不能言。如今侥幸得以生存,希望主持能够让其留在寺中。” “主持宅心仁厚,念其悲惨遭遇,就让其隐姓埋名,收留下来了。并赐其法号:清风。” “那清风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力气奇大。不仅得在寺内揽下了很多的粗活重活,而且还接下了外出化缘的事情。” “我们一众师兄弟相处的倒是十分融洽。不料在其到来三年后,某天一位师弟顶替清风出去化缘后,却发现那清风尽然是官府缉拿的土匪!” “众僧侣见此情形,也是对此消息颇为惊诧,纷纷要求主持将其交给官府处理。主持却并没有这么办,反而问众僧侣:出家即是无家。土匪之事已是过眼云烟,此刻站在大家面前的只有白马寺清风和尚了。” “众僧侣见主持如此言语,便不再要求将清风师弟交给官府,只是大家也慢慢对其敬而远之了。” “阿弥陀佛,只可惜十天前,清风师弟在农户中侮辱一女子,恰好被清水师兄撞见,才没有酿成重错。只是触犯了如此严重的戒律,就算是主持也没法再袒护他了。” “原本寺内已经商议好,由戒律院将其送到官府查办的,可是哪知清风师弟却先行一步,畏罪自杀了。如今尘缘已了,便让佛祖来惩罚其吧。” 清月和尚缓缓说完,长叹一口气,说道:“当年要不是他与我佛有缘,恐怕早就被歹徒所害。哪知念佛诵经如此多年,还是抹不掉他的恶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门丑事,让两位施主见笑了!” 凌长风和小兰二人听完,眉头紧锁。如今听到这般言语,心头的疑虑更是加重了几分。看来这案情中牵扯到了更多未知之事,如今才会让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第四十八章 玄夜大师 清月和尚见两人神情有异,心中已然猜测了一二,不过并没有点破。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凌长风二人,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 凌长风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白马寺之中竟然还有此等蹊跷之事,只待见过玄夜大师之后,再去询问那农妇一二才行。 接着又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清月师父,听你一言,这清风和尚是否真有玷污那农妇,不是只要与其对质便能清楚了吗?” 清月和尚摆了摆手,缓缓说道:“正是因为对质之后,农妇说:当时外面有人敲门,自己打开门一看,却并没有看到有人,不料一转身却被人打晕了,迷迷糊糊之中就看到那人是一个光头和尚。于是戒律院众僧侣才断定那清风和尚是畏罪自杀的。” 凌长风本欲还想继续追问,却瞧见那清云小和尚正提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便不再谈论此事,只对着清月和尚说道:“清月大师,我们要待多久才能去见玄夜祖师?” 清月和尚摇了摇头,并未言语,抬手为凌长风二人各斟了一杯香茶,那茶香一倒进木质杯中,一股清淡的茶香扑鼻而来。 凌长风轻声赞道“好茶”,便轻轻端起茶杯细细品尝起来。 小兰见自家少爷半眯着眼睛,似是极为享受的模样,轻摇了摇头,说道:“清月大师,你看我家少爷如此痴迷的模样,看来这茶水之中莫非有何别致之处?” “阿弥陀佛!施主有所不知,此茶在洛阳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这茶树在我白马寺之中,经过历代蝉唱诵经的洗礼,如今不仅是茶香四溢,细品之下,其中自有一番佛理禅机。”清月和尚乐呵呵的道出了这茶叶的非凡之处。 小兰轻点了脑袋,却并没有去喝,只是遗憾叹道:“我倒是不太爱喝茶水,只能品出一股苦涩之味。唉,看来是无福消受了。” 清月和尚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便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细细品尝起来。期间与凌长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清月大师,这玄夜祖师到底是何身份,清云师父居然没有听过他的名讳?” “玄夜大师原本是我白马寺的上一任方丈,在清云剃度之前,便一直深居藏经阁了。” “原来如此,玄夜祖师果然是得道高僧,竟然耐得住这般清苦的生活。” “阿弥陀佛....玄夜祖师佛理深厚,不是贫僧所能揣度的。” “清月大师,请教你们佛门中人的法号是如何取定的?” “我们佛门法号是按照辈分排列的,七十二诗排列(省略): ...... 周洪普广宗,道庆同玄祖。 清净真如海,湛寂淳贞素。 ...... 如今白马寺中有:玄字辈、祖字辈、清字辈,而清字辈的名字便是:水月怀心素,生乐言风雨,林阳尘鸣云” “竟然如此复杂!”小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低声说道。 ...... 不消一炷香功夫,原本慢慢的一壶茶水便见了底,清月和尚唱喝一声:“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今日与我佛有缘,不日还望多多前来。如今时候不早了,二位随我去拜见玄夜祖师吧。”说完,便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盘坐的二人赶忙跟上,那清月小和尚却是独自留了下来,在凌长风转身之时,还不停的对着凌长风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忘记自己师兄之事。 凌长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大步朝前迈去。不一会儿,三人便消失在小和尚的眼中。 几人走后,只见小和尚在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凌公子,对不住了!只要查出真相,我定给你磕头赔罪。希望这次能够取得佛祖的原谅.....阿弥陀佛! 三人很快就穿过了白马寺的青石路面,来到了后山旁的藏经阁之处。 举目看去,藏经阁为三层楼房,通体为上好的木材搭建而成,楼上通为一间,楼下分为六间,取“天一生水,地六承之”,意在防火。 藏经阁的园林布局,十分精致。阁前设长方形水池,周置石质佛像,石拱桥与青石板联为一体,池中还养殖着鱼藻。 郁郁葱葱的青竹环列阁后,几处假山山路、山洞上下穿行,就连阁的左右门道阶梯也增加叠石艺术处理,使藏经阁的禅理气氛更加浓厚。 小兰见这藏经阁布置极为精巧,赞叹道:“难怪这玄夜大师不想出去活动,倘若是我呆在此处,我也懒得到处跑了。此地真是极好的参禅悟道之处!” 话音刚落,一句沧桑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阿弥陀佛!施主看来是喜爱自然之人,不过老衲蜗居此处不过是受方丈所托,看管我白马寺珍藏的经书罢了。” 小兰见此人居然不仅听到了自己的低声细语,还能将声音传到众人耳边,心中暗道:此人好生了得! 清月和尚闻言,听出是玄夜祖师的声音,赶忙恭敬的对着藏经阁行礼,高声喊道:“拜见玄夜祖师,此二人便是青莲前辈所托之人。”说完,便低垂着脑袋,等候玄夜大师的吩咐。 “既然是故人所托,二位施主暂且进来一见吧。清月,你退去便可。”藏经阁中又传来那玄夜祖师的声音。 清月和尚拱手一礼,轻声回道:“是!弟子告退。”说完,便缓缓退去了。 凌长风抱着小玉走在前,小兰跟随其后。二人一猫便迈步朝着藏经阁走去。 二人推开厚重的木门,进到那藏经阁里面,见一个面目慈善的老和尚端坐在藏经阁的法堂中,此刻双目紧闭,气息匀称,似乎在参悟极为高深的佛法。 凌长风两人见藏经阁并无他人,知道此人便是青莲前辈所托之人,于是拱手一礼,轻声说道:“晚辈凌长风(小兰)见过玄夜祖师。” 玄夜大师从入定中睁开双眼,先是看了一旁的小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凌长风,说道:“青莲曾来白马寺找过老衲,说是不日便会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前来寻找老衲,想必就是你们二人了。” 未等凌长风回话,玄夜祖师又接着说道:“你们此行想必是要离开洛阳了吧?” 凌长风点了点头,回道:“正是。我们要去一趟长安。担心青莲前辈的消息传来,我们没法及时获知,所以特来求助大师。” 玄夜大师“呵呵”一笑,说道:“你们尽管放心前去吧,那青莲要想找你们,就算是在那长安皇城之内,也能找到你们。那可是他极为熟稔之处。不过青莲在去往西域之前,说当天见面极为仓促,未准备见面礼给小兰,于是托老衲交给小兰施主一样东西。” 小兰一脸的不解,疑惑道:“见面礼?给我?玄夜祖师,青莲前辈可有说过为何要给我吗?” 玄夜大师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此事应该由施主自己去问他,老衲不过是受他所托罢了。此物如今正放在桌上,施主暂且收下吧!” 一旁的凌长风心中甚觉疑惑,暗道:那青莲对小兰竟如此宠爱,到底是有何目的?脸上却是微笑一下,对着小兰说道:“既然是青莲前辈所赠,小兰你就手下吧。” 见自家少爷也是这般说,小兰便不再犹豫,走到案桌前,伸手将上面的一块羊皮卷一般的东西拿到了手中。 玄夜大师见状,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了,既然此物已经交给施主了,老衲便不负所托了。两位施主请回吧。”说完,伸手一挥,原本紧闭的藏金阁木门缓缓打开。 凌长风二人略一拱手,便退出了藏经阁。 木门又缓缓的闭上,其内传出悠扬的声音:“两位此行去往长安,切记小心那苍龙阁之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沿着青石板路,凌长风与小兰二人原路返回。 小兰一手拿着那羊皮卷,一手轻轻拉了拉自家少爷,低声问道:“少爷,你说这青莲前辈为何如此看重我呢?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凌长风思索片刻,说道:“我们与青莲前辈交集并不多,而另一个人恐怕和他关系匪浅啊!” “谁?”小兰疑惑道。 “公孙大娘!”凌长风轻轻吐出其名。 “我师傅....嗯,这么一想,确实如此。难怪他一见到我就提起我师傅的名讳。看来他们关系匪浅。”小兰细细一想,心中也是明白。 “你倒也不用担心,我看这青莲前辈性格极好,只要找到你师傅便能知道真正缘由了。” “嗯,少爷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青莲前辈爱慕我师傅,所以才会如此待我?”小兰笑嘻嘻的说道,接着又嘀咕道:“下次看我来撮合撮合。嘿嘿...” 凌长风瞅了一眼,看着一脸羞红的小兰,便知其此刻在脑海中想着什么,笑了笑并没有搭话。 “少爷我们此行既然答应那清云和尚的请求,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这白马寺要将此事秘而不宣,我们一时倒也不好插手。只能先从那农妇那边下手了!”凌长风打定主意,轻声说道。 第四十九章 羊皮卷 凌长风二人从藏经阁出来后,又去拜别了清月和尚。 在与清月一番客套之后,开始打听起清水和尚的下落:“清月大师,不知那清水大师现在何处?可否为在下引荐一番?” 清月见其还对寺中清风和尚自尽之事念念不忘,轻诵一声“阿弥陀佛”后,轻声说道:“清水师兄此刻正在接受戒律院长老的盘问,恐怕一时没法与凌施主相见了。” 凌长风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口中连连感谢清月大师今日的招待。 拜别清月和尚后,凌长风领着小兰走出白马寺大门,却见那清云小和尚正站在门口等候着二人。 凌长风似乎早已料到这清云小和尚会在此等候一般,开口说道:“清云小师父,你和清风师兄当日路过那农家是在洛阳何处?” 小和尚听凌长风开口问起此事,知道其已经打定主意去探查真相了,赶忙行一大礼,低声说道:“在白马寺往东四十里路程,有一个唤作乌家庄的地方,那农家就在庄子的西边,其家门前有一颗大枣树,极好辨认。” 凌长风听完,心中大致盘算了一番,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了,既然答应你要查明此事,我定然会去做的。小师父暂且回去吧,不必远送了。” 说完,便摆了摆手,拉着小兰悠然的往回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白马寺门前,此处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二人往洛阳城门走不久,小兰发现凌长风带其并未往城外走去,顿时心中大感疑惑,轻声问道:“少爷,方才不是说要帮那小和尚查案吗?为何还带我往这城中走去?” 凌长风笑了笑说道:“那佛门中人脚力好,能够走几十里路程,我可受不了。得去找叶都尉安排辆马车才行。快走吧,这时候他应该还在这城门巡查呢。” 还没等两人走到城门下,那叶都尉便赶忙迎了出来,对着凌长风拱手一礼,满脸谄媚的说道:“凌特使,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有什么吩咐尽管和下官说。” 城门的值守的守卫们见刚才还一脸严肃的都尉大人,此刻却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对着眼前的年轻少年一脸恭敬。 这前倨后恭让众人心中嘀咕不已。显然都在猜测这年轻人到底是何身份了。 凌长风见叶都尉态度如此恭谨,心中知道其定然收到了长安赏赐的消息,略一点头,轻声说道:“恭喜叶大人此番高升了,我本次前来,是想叶大人帮忙安排一辆马车的。车夫一定要对洛阳周边地域极为熟悉。” 叶都尉一听,嘴上一边说着:“下官有此好事,还是托凌大人的福!”一边对着手下人吩咐,让其安排一辆上好的马车前来。 接着其又说道:“凌大人、小兰姑娘,两位赏光,楼上已经备好酒水,不如前去歇息片刻?” 凌长风并不想在此浪费时间,摆了摆手谢绝了他的款待:“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这里耽搁了。你给我和小兰备点吃点放在车上吧,还有小鱼干。此外,还有一事要叶都尉帮忙一番。” “下官不敢,凌大人有何事情,尽管吩咐便是。”叶都尉赶忙回道。 凌长风轻轻一笑,说出了此行第二个事:“你去帮我查查一个土匪的相关卷宗,应该是七年前还被官府张贴告示缉拿过。找到后给我送到宁南街齐府吧。” 叶都尉听完,拱手一礼低声回道:“是!凌大人!” 片刻功夫,那守卫便带来了一驾马车。一匹棕色的骏马,旁边还站着一个老车夫,脸上的皮肤被太阳晒得红里透黑,手上也布满了老茧。想必其定然是一位经验极为丰富的车夫了。 凌长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小兰走进马车,一旁的守卫也将一篮子的饭菜递了上去。 两人就坐后,对着车夫轻声说道:“去乌家庄!” 车夫闻言,手中缰绳一拉,驾着马车朝城东外驶去。一阵灰尘落定,便消失在了城东门处。 见两人已走,一旁的城门领头低声问道:“都尉大人,这人是何来历?” 叶都尉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你们可擦亮自己的眼睛了,以后见到此人定要小心伺候!他可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人。好了,此地你多加留意。我有要事去衙门一趟。”说完,便往城内走去。 洛阳城虽然繁华,但是其周边星罗棋布的大大小小的村庄却是十分的贫困。 安史之乱后,中央势力不断衰退,藩镇势力愈发坐大。百姓田地“多被殷富之家、官吏吞并”,但是税收还是按照人口数量来进行征收。 富者越富,贫者越贫。而各地官员收不上税,更是发明出各种徭役代税的办法,导致百姓的生活是越发的困苦。 小兰见自家少爷看着窗外的景象,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于是开口问道:“少爷,你在想什么呢?” 凌长风放下窗帘,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小兰,此番事了,我们便要离开洛阳了。如今朝局混乱,原本我并没有想要掺和其中,现在我改主意了。” 小兰并没有问自家少爷打定主意做什么,因为在她看来,只要跟着自家少爷一同进退便是。心中暗想:少爷此去长安,我定陪其一同前去。 “少爷,你说青莲前辈的见面礼到底是何物呢?” “你打开看看便是。” 小兰从怀中拿出羊皮卷,摊开一看,却见上面画着一女子在持剑翩翩起舞。一幅幅画面中,将其持剑舞动时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一一展现在小兰的眼中。 画面那女子看不清到底是何模样,从其剑招上看,不仅有雄健奔放锐不可当的气势,还有着绵绵细雨润物无声的缥缈。动如脱兔,静如处子!仿佛那剑声如雷鸣、剑光似闪电般,直击人心。一切动作都令人目眩神迷! 一时之间,小兰竟看得入神了。 凌长风见小兰盯着画卷,半响功夫一动不动,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小兰终于是醒过神来,神情一片惊喜之色,显然这青莲所赠之物让其欣喜不已。 “小兰,你盯着这空白的的羊皮卷看了半天了。怎么回事?”凌长风一脸疑惑的表情问道。 第五十章 乌家庄 一张神奇的羊皮卷! 让人没想到的是,外表普普通通的羊皮卷居然在不同人的眼中呈现出了不同的情景。 小兰看时,里面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剑舞,看得她如痴如醉。而凌长风看去之时,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待小兰从痴迷的神情中清醒,见凌长风盯着自己手中的羊皮卷,甚是好奇的模样,开口问道:“少爷,你没有看到这画卷中的女子吗?”说完,顺手将羊皮卷递给了凌长风。 凌长风拿在手中,左翻右看,口中“啧啧”有声,显然对其材质一时也看不出所以然出来。 轻摇摇头,将羊皮卷又递给了小兰,说道:“小兰,这羊皮卷竟如此神奇!我在上面什么也没看到。看来青莲前辈真是送了份大礼给你。怎么样,你看完有什么收获吗?” 小兰接过羊皮卷,叹了口气,说道:“里面尽是些深奥难测的剑招,一时之间我也看不太明白。恐怕要日后慢慢参详了。” 就在两人还在马车内讨论那神奇的羊皮卷之时,却听见车外的传来一声:“凌公子,乌家庄到了。” 待小兰收好羊皮卷后,凌长风便领着小兰走出了马车。 马车停在了一块牌坊之下,那牌坊上面写着“乌家庄”三字。虽说是牌坊,其也不过是两根木桩一块木板搭建而成。 凌长风往村子里看去,一些低矮的茅屋、土房稀稀拉拉的坐落在此,远处有一颗高大的枣树,甚是显眼,想必那里便是农妇房屋所在之处。 谢过车夫后,凌长风伸手递给其一些碎银,并让其在此等候自己返程。 整了整衣衫,便迈步带着小兰往那枣树的方向走去。 村子里的原本闲暇的百姓看到凌长风二人走进村子,见其衣着华贵,显然不是普通人。一些眼尖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瞧见没,那两人的衣服都是上好的绸缎,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 凌长风见村民们看向自己,心中一动,拱手一礼,高声问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途径此地,有要事要向乌家庄的村子询问,不知哪位是村长?” 一众村民见其要找村长,倒是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倒也不敢搭话。 见众人无人回应,凌长风举手拿出一些碎银,说道:“谁带我去找到村长,这些钱就当辛苦费了!” 原本沉寂的人群顿时引发了骚乱,一群人见凌长风如此大方,都急忙走上前,口中纷纷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就你吧!带我去找村长。”凌长风随手指了指抢在前面的一名中年模样的男子。 众人见状,倒也没有争抢,只是口中说道:“乌老七,真是让你走了狗屎运了!等下可不得让大伙去你家喝点美酒。” 那名唤作赵老七的中年男子对众人点了点头,接过凌长风抛过来的银子。拱手施礼,说道:“见过这位公子,小的名叫乌齐,家中排行第七,公子唤我乌老七便是。”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村子村长在哪?带我过去吧。” 乌老七点了点头,半弓着身子,领着二人往村子中央走去,留下一众羡慕不已的村民。 “乌老七,你们村子最近是不是发生过一起和尚玷污民女的事情?”凌长风轻声问道。 “回公子,你说的是乌鸣的婆娘那事吧。事情是在十天前,那秃驴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行此勾当。幸好我们当时去的及时,才让那秃驴没有得逞。”赵老七一脸愤懑之情。 “哦?听你这么一说,当时你也在现场不成?”凌长风又问道。 “当时是一个和尚过来说有人在此行不轨之事,然后就领着我们过去。没想到那行不轨之事的人也是一个和尚,我们去到时,他正要将乌鸣的婆娘抱上床。” “唉,这狗日的世道真是越来越艰难了。公子你说,这和尚也太不守猴急了吧。”乌老七不仅说出了当天的情景,末了还感叹了一句。 凌长风点了点头,又道:“猴急?乌老七,你这话是何意?” “可不是猴急吗,那门都没关呢,就要把人打晕抱上床。呸!”乌老七摇了摇头,狠狠猝了一口。 闻言,凌长风点了点头,心中思量了起来。乌老七见其没有发问,便不再言语,只顾着低头在前面领路了。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乌家庄村子的住所。这村长的房屋倒是与普通村民并无差别,只是在茅屋外的院墙上立了一块村长的牌子。 “咚咚”,乌老七敲了敲村长的木门,在门外低声说道:“村长,有一位外面来的公子要见你。” “带进来吧。”屋内传出一声老迈的声音。 凌长风走进屋子,却见那村长模样颇为年长,须发皆白。此刻正半眯着眼睛在屋内打盹。 “在下凌长风,见过村长。”凌长风对其施了一礼。 村长睁开眼睛,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让人察觉的厌恶之色。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凌公子,不知来我乌家庄所为何事?我们破落地,恐怕没什么让公子惦记的才是。” 凌长风从其语气中听出了冷淡的态度,倒也不恼,笑了笑说道:“我来此地是为了替人查明真相的,还请老村长多多见谅。” “咳咳”,一声咳嗽声响起,村长稍稍缓和后,说道:“你要查什么真相?” “在下要查白马寺和尚玷污民女一事!”凌长风轻声说出此行的目的。 村长闻言,瞳孔微缩,再次说道:“那白马寺在前几日已经将真相与我说明了,公子可否要听上一听?” “不必了。我想自己前去问问那受害的女子。还请村长行个方便。”凌长风不容拒绝的说道。 村长低垂着头颅,思量片刻后,说道:“既然公子执意如此,那就由乌齐带你过去吧。老朽累了。”言语中充满拒客之意。 乌老七闻言,拱手道:“是,村长。” 接着转身对着凌长风二人说道:“二位,请跟我前去那乌鸣家中。” 第五十一章 民女的讲述 在得到村长的首肯后,凌长风二人在乌老七的指引下,又往那乌鸣家中走去。 小兰在后面戳了戳凌长风的,低声道:“少爷,不知为何这村长似乎并不想我们去探查此事。不如问问这乌老七?”说完,还对着乌老七使了使眼色。 凌长风点了点头,轻咳一声,开口道:“乌老七,刚才你们村长说那白马寺已经探查出真相,言辞之中似乎并不想再让我继续去探查了,不知是何缘故?” 乌老七听凌长风提起此事,支支吾吾,并不像方才那般爽快。 见其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兰黛眉一紧,轻哼一声:“乌老七,有话便说,何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莫非这真相之中有何隐瞒不成?” “两位有所不知,这乌鸣正是村长的侄儿!如今家丑不可外扬,村长已经在村子里宣布任何人都不得提及此事了。”乌老七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 “既然当时那和尚并未得逞,不是更应该将此真相公布于众,以证清白吗?”听闻此言,小兰更是不解。 “倘若那乌鸣的妻子是正经之人,确实是应该公布,避免村子里的闲言碎语。但是那女子可是从城里康乐坊出来的,哼,村子里早就有流言说其暗中勾搭寺里的和尚了。此番不过被人逮了个正着罢了。”虽说是流言,但是从乌老七的语气中,明显可以听出他也是相信此话的。 凌长风闻言,轻声问道:“哦?竟有此事?听你所说,这流言并不是最近才有的,莫非这白马寺的和尚常来此处不成?” 乌老七点了点头,用几乎微不可言的声音说道:“公子,不瞒你说,早些时候小的就有一次远远瞧见过,有和尚去过那乌鸣家中....咳咳,公子看到那枣树没,前面就要到了乌鸣家了。”说完,指了指不足二十步距离的大枣树。 随着其的手指方向看去,一颗高大的枣树正枝繁叶茂的生长在那里。几间民房并排立在那里,一条蜿蜒的碎石路从主路延伸到房屋前的小院。 示意乌老七先去通告一下主人家,凌长风与小兰二人则是站在原地等着。 不一会儿,那乌老七便走了出来,对着凌长风二人说道:“二位,里面请吧。那乌鸣与其婆娘都在呢。” 凌长风闻言,便穿过庭前小院,沿着碎石小路走进了民房之内。 进屋一看,只见那乌鸣一脸的老实模样,此刻正坐在木墩上修理着农具,脸上还有细密的汗水低落。抬头看了眼凌长风等人,又继续起自己手中的忙活。显然对有人进来一事并没有在意。 再往里屋内瞧了瞧。瞥见那卧房之中陈设着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极为不凡,床上是一床锦被,还有一梳妆台立在角落,一块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显得与这简陋的民房格格不入。 其妻子正端坐在屋内的木椅上,案桌旁还放着一杯清茶,见凌长风两人进来,一副白皙姣好的面庞,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凌长风看了看两人,拱手一礼,轻声说道:“在下御前特使凌长风,今日前来,是为前几日白马寺一事,还请两位据实而说。” 乌鸣闻言,停下手中的活,没好气的说道:“大人,当天一大早我就去了城中,对于此事我一概不知。有什么你问她就行。”说完,指了指坐在木椅上的妻子。 其妻子站起身子,伸出青葱般的小手,对着凌长风施了一礼,哽咽说道:“凌大人请不要怪罪,我家相公此番正生闷气。大人此次前来,是要给民女伸冤的吗?只是我听闻那花和尚已经自尽而亡了,如今却没人能洗去我这苦命人的冤屈了。”说完,做出一副梨花带雨的神情。 小兰在一旁瞧着,心中暗道:这女子不愧是康乐坊之人,保养的这般好,也不知这眼泪是真是假。 凌长风见其一副凄惨模样,嘴角微翘,轻声问道:“我此番前正是要查明真相的,你且说说当日的情况。” 那女子点了点头,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缓缓说道:“凌大人,民女当日......” 以下是此女所述: 【那天我相公一大早就出门了,我想着天气晴朗,便将家中衣物拿出了晾晒了一番。原本晾晒完后,我便想回屋中休息。 不料我却看见有两个和尚在村子里面化缘,原本我们家一直对佛门都恭敬有加,我就没有回屋休息,而是转身回屋去准备一些干粮,好给那前来化缘的和尚。 就在我在拿干粮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于是便转身前去开门,但是打开门一看,却在屋外没有看到人影。 哪知一回头,就被人打晕了,迷迷糊糊之中,瞧见那人像是一个和尚。再后来,我便不省人事了。苏醒后,就发现自己的衣衫不整,闺房之中还站着一些人。 后来,我从旁人的话语中了解到,那天化缘的和尚要.....要.....呜呜呜.....】 女子说完,便轻声抽泣了起来。 凌长风听完,思虑片刻,又问道:“当天你看到那化缘的和尚时,他是在哪里化缘?” “这......小女子记不得太清楚,估摸着两三百步的距离。” “当日你回屋后,再到被打昏迷,期间过了多久?” “这......我不记得了。” “为何说此人像是和尚?” “我见到此人是光头,头上还有戒疤!” “那此人长相如何?” “不记得了!” “那可曾听见过那和尚说了什么吗?” “嗯,那和尚并没有说话。” 在凌长风一连串的问话下,此女子却并不慌张,很多时候均是以“不清楚”“不记得”搪塞过去。 凌长风问完,叹了口气,对着那女子说道:“你可知道,因为你这不甚明了的记忆,却是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 女子闻言,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哼!此人是咎由自取!大人说他无辜,又有谁知道小女子才是这无辜之人!”说完,眼眶中的泪水又泛了出来。 第五十二章 康乐坊 凌长风闻言,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哦?听你说来,这人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但是你本就没有看清此人,又怎么如此笃定是此人所为呢?” 女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冷声笑了起来,开口道:“凌大人来此不是为了查明真相吗?怎么,如今真相摆在大人面前,却又为何不肯相信了呢?莫非真是听信谣言,认为我与白马寺早有来往不成?” 说完,便看了看自家相公,满脸却是不屑的神情。接着又道:“既然凌大人不相信女子之言,大可去往别处探查好了。我身体不适,先回屋休息去了。”也不管其余人有何想法,这女子转身就往屋内走去,将凌长风几人晾在外头了。 摇了摇头,凌长风看向乌鸣,轻声问道:“乌鸣,你是怎么认识你妻子的?” 乌鸣苦笑一下,并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凌大人,请恕罪。小的不愿提及此事。若没有别的事情,大人请回吧。”言语之间,显然不愿再提及此事。 凌长风见在此也问不到什么事情了,便拱手告辞,与小兰等人走出了民房。 回去路上,凌长风对着乌老七说道:“乌老七,这乌鸣两夫妇似乎隔阂甚深,你可知到底是何缘故?” 乌老七摇了摇头,思索着道:“凌大人,这乌鸣的家事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他们二人如今成婚已久,却并没有子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事。” 凌长风闻言,心中暗道:这民妇倒是对清风和尚的死丝毫不感到奇怪,甚至还说其死有余辜。倘若她真是康乐坊出来之人,应该不会有如此作态才是,看来得去康乐坊一探究竟了。 轻咳一声,凌长风对着乌老七说道:“乌老七,此番多谢你的指路。我们还有其他事情,暂且别过!” 乌老七刚才已然知晓凌长风身份极高,连道不敢,拱手目送两人朝着村外走去。 “凌公子,此行去哪?”见凌长风与小兰走来,一直在村外等候的车夫问道。 “回城,康乐坊!” 。。。 康乐坊,洛阳著名的歌舞艺妓之地。 楼阁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白墙黄瓦,金碧辉煌。好大的一座宫殿似的建筑,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康乐坊’。 历朝历代,女子多为薄命不幸之人,自愿卖身的很少,多是家里没钱,卖身抵债的,这样的女子,一辈子也难得脱离此地。 而乌鸣之妻竟然能从此地脱离而去,其背后恐怕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所能摆平的事。就算是康乐坊中极为普通的卖身女,也要花上数百两银子才能替其赎身。 一驾马车急速从洛阳街道驶过,稳稳的停在了康乐坊的楼前。 从车上下来一对俊朗的少男少女,那娇俏的少女怀中还抱着一只白玉似的小猫。 看着眼前灯红酒绿的楼房,门外还站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在门口招揽客人。时不时便有一些衣着光鲜之人步入其中。 小兰见此情形,轻笑一声,问道:“少爷,看你如此轻车熟路的模样,想必没少来这里吧!就不怕我回去不小心说漏嘴吗?” “.....”凌长风一时语塞,便不再言语,拉着小兰便往里走去。 楼阁屋顶以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铜金为柱础。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中间便是一个偌大的舞台,此刻上面正有一群艺伎在上面翩翩起舞。 两人进入之后,只见一老鸨模样的妇人迎面而来。 那老鸨上下打量了凌长风一眼,见其衣着华丽,知道是笔大生意。脸上不动声色,笑吟吟的道:“哎呀,这位客官,不知是来此听曲还是赏舞?” 凌长风随手丢出一锭银子,轻声说道:“替我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另外找一间幽静之地,有事要与你商量商量。” 老鸨见凌长风出手大方,知道其必定是富家子弟,对着手下之人说道:“红玉,带这位贵客前去听雨阁。”说完,又对着凌长风说道:“公子,暂且由红玉带您前往听雨阁吧。一炷香后,我们康乐坊就有花魁唱曲比试,那可是我康乐坊最热闹的时候。”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在听雨阁等你了。”说完便与小兰一同往那听雨阁走去。 那老鸨这时才打量起凌长风身后的小兰,眼中一抹精光闪过,便低下头颅。再抬起头时,神色恢复如常。见凌长风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赶忙笑了笑,一副热情的模样。 听雨阁,位于康乐坊二层临近中间大厅的位置。打开窗户,便能将厅堂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凌长风满意的对小兰说道:“小兰,我们在此休息片刻,等下还可以听听这康乐坊的名曲。” 小兰点了点头,找个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接着问道:“少爷,这花魁比试又是何意?” 凌长风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给红玉递了个眼色,示意其来解答小兰的困惑。 红玉掩嘴一笑,轻声解释:“我们康乐坊每月一次的最隆重的节目——花魁比试。在客人们和现场的气氛调到最高的时候,将会有数位有一技之长的歌舞艺伎出来献舞献唱,然后拍卖这些艺伎的陪酒费,价钱最高的作为本月的花魁。上个月夺魁的是谷瑶,拍卖的价钱可是有五百两银子之多!” 小兰听完,心中对那花魁比试也是甚为好奇。只是心中挂念那白马寺之事,便开口说道:“这花魁比试要持续多久?” “大概两三个时辰。”红玉答道。 凌长风轻咳一声,知道小兰担心自己光顾着听曲,误了正事,屏退红玉后,轻声说道:“小兰,不必担心。等那老鸨过来之后,我们探听完消息便走。而且,我觉得那老鸨似乎对你更感兴趣。” “对我更感兴趣?!”小兰闻言,心中发毛,紧了紧腰间的清光剑,又说道:“少爷,这老鸨难道要逼良为娼不成?” 第五十三章 和尚也来这里?! 凌长风看小兰一副谨慎的模样,暗觉好笑,轻声说道:“小兰,我的意思是,这康乐坊的人好像认识你。” 小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康乐坊的老鸨到底有何意图。只在心中暗道:看来要学那西域女子要带着面纱在外行动了。 往窗外瞧去,那舞台上的倒是没有再跳舞了,此刻正是歌姬在那献唱。清澈悠扬的乐曲响起,让这台下的宾客听得如痴如醉。 凌长风稍稍听了一会,见小兰听得入迷,便对其解释道:“这乐曲是长安教坊宜春院中流传过来的。据传是三国时嵇康所谱,后来在许合子(唐开元年间著名歌唱家)手中发扬光大。当年玄宗可是最爱此曲。” 小兰摇了摇头,说道:“少爷,我并不是第一次此曲。曾经师傅教我剑舞之时,也让乐师奏过。” 凌长风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面露沉吟之色,接着缓缓说道:“小兰,莫非你师傅与这康乐坊有着某种联系不成?” “少爷,恐怕就是如此了。否则我第一次来着康乐坊,这老鸨怎么会认识我呢。”小兰见居然在这里找到了自己师傅的一些线索,语气中充满了喜悦之情。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两人一边听着清曲,一边吃着酒菜。一旁的小玉也是有模有样的扒拉着瓷盘中的小鱼干,吃的不亦乐乎。 一盏茶的功夫,那老鸨独自一人敲门而来。见凌长风看着自己,便腰肢一扭,眉目含情的说道:“公子,对我们康乐坊的歌舞美人可有兴趣?” 凌长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瞄了小兰一眼,见其虽然在埋头猛吃,但两只耳朵已然在等待自家少爷的回答了。 凌长风嘴角微翘,悠悠说道:“你不要怕我不光顾你的生意,接下来我有几件事想要问你,只要你答得让我满意,这锭金子就是你的。”说完,掏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摆在了桌上。 老鸨一愣,显然这位公子的阔绰超出了她的预料,轻笑一声,说道:“公子想要知道什么?老娘我定然让你满意。” 凌长风一向认为,钱能通神,见那老鸨的模样,点了点头,说出此行的目的:“你这里这些年可有人被赎回自由身?” 老鸨仔细回忆了一番,点了点头,说道:“从我康乐坊之中赎回自由身的艺伎,这些年却是有那么一两个,不过这些人都是被一些达官显贵所带走的。不知公子想要找谁?” 凌长风笑了笑,说道:“此人现在在那乌家庄嫁为人妇了,恐怕那乌家庄之人并不是你说的达官显贵。” 老鸨闻言,眉头紧锁,一时之间倒也想不到是谁。凌长风倒也不催促,手指跟着窗外的旋律轻叩着桌面,静静欣赏起来。 一曲终了,那老鸨终于从脑海的记忆中翻找出来了,高兴的说道:“公子,我想起来了!我们康乐坊确有此人!那人被赎回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倘若当初不是赎她之人让我印象深刻,恐怕我都记不起来了!” 见凌长风二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老鸨没有迟疑,脱口而出:“公子,此人在我康乐坊唤作悦灵儿,而当年赎她之人是一个和尚!” “一个和尚?和尚也来这里?还要为艺伎赎身?”小兰听完更是疑惑,立马问道。 “和尚怎么了?和尚也是人呐。至于为何要给悦灵儿赎身,就不得而知了。那和尚替其赎身之后,并没有去见这悦灵儿,所以这悦灵儿也不知为何自己会重得自由自身。那会儿她无依无靠的,我便让其去了乌家庄求活。”老鸨缓缓说出的当年之事。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和尚法号为何?有什么特征吗?” 老鸨摇了摇头,说道:“此人并未告诉我法号,长得倒是挺清秀的。据我观察,此人极可能是个哑巴。” “哑巴?”凌长风与小兰对视一眼,又问道:“你怎么确定的?” “我康乐坊接待过的和尚也不止他一个,虽然那来了之人一口一个阿弥陀佛,真办起事来,却是像个恶鬼似的。但是此人不同,来了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连为悦灵儿赎身之时,也是伸手指认,并无言语。交割钱财之后,便离开了康乐坊。”老鸨显然对接待和尚颇有经验,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凌长风心中对此人的身份已然确认的十有八九了,此人显然是那清风和尚。只是心中暗道:莫非这清风和尚真是觊觎那悦灵儿不成。 此事当然没有与老鸨提起,凌长风随手将黄金递给了她,又开口问道:“还有一事要与你确认一番。你们康乐坊是不是与公孙大娘有关系?” 原本一脸轻松的小兰,听到此话,撸猫的手也停了下来,露出一副凝神倾听的模样。 那老鸨笑吟吟的脸上顿时凝固,伸出去的手也缓缓缩了回去,声音变得极为清冷,反问道:“你找公孙大娘何事?我们康乐坊已经没有这号人物了,公子请回吧!刚才的消息就当我免费赠送于你了。” 小兰见其神情,知道其定然与自己师傅有着非一般的关系。站起身子,从腰间抽出了清光剑,“砰”的一声放在了桌上,嘴上说道:“那你可认得此剑?” 那老鸨眼睛死死盯着清光剑,不一会儿,面上露出一丝不舍的神情,眼眶也开始泛红,口中喃喃自语道:“大姐的配剑....竟然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大姐的配剑......” 凌长风二人见这老鸨如此模样,显然知道其与公孙大娘关系匪浅。两人便在一旁静静等着这老鸨开口。 良久,老鸨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不知姑娘是公孙大娘什么人?为何会有她的配剑?” “她是我师傅!”小兰轻声说道。 老鸨有仔细的瞧了瞧的面庞,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公子刚才问我康乐坊与公孙大娘是何关系?岂知我康乐坊的坊主之一便是公孙大娘。她是我们的大姐,也因为她,我们才有了康乐坊这一栖居之地。” “那前辈可知,我师傅她现在在何处?”小兰急忙问道。 老鸨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是大姐的徒弟,叫我春十娘即可。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年因为康乐坊理念之争,我们几姐妹与大娘争吵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如今一算,倒是有十几年了吧。” 小兰见其也没有自家师傅的消息,缓缓收回了清光剑,又坐回了椅子上。显然内心得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凌长风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理念之争又是什么?公孙大娘是因为这事才脱离了康乐坊的吗?” 第五十四章 康乐坊的来历 春十娘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一抹追忆之色:“此事也是我们姐妹之间的心结,既然你们想要知道,我便长话短说吧。” “当初大姐与我们一共十三个人,都是在长安教坊宜春院中学习的弟子。大姐极为擅长剑舞,曾经可是深受先皇的喜爱。当年在长安,只要一有大姐的剑舞,无数才子都会前来喝彩。 那画圣吴道子还特地给大姐画了一副极为传神的画作。原本以为我们十三人会在教坊司中度过余生,不曾想大姐遇到了一个改变了她一生的人。 此人来历极为神秘,整天在我们教坊前为大姐写诗做赋,一副情种深种的模样。甚至不惜花重金为大姐开了一家专门用来表演的舞坊。并且将这舞坊交给大姐打理。 我们十几个姐妹要改变这世道,让无依无靠的女子不再贫寒饥饿,不再沦落为青楼女。想要将那舞坊经营成大唐女子的歌舞圣地。 于是我们接收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女子,并在舞坊之中教其歌舞。开始时,我们还办的有声有色,那穷苦人家的女子也愿意将自家小孩送过来学艺。 唉,可惜天不遂人愿。经营不久之后,我们就发现单单凭借剑舞歌曲,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们姐妹之中便分为了两派。 一派以二姐为首,认为:只有先存活下去,不断培养出越来越多的艺伎歌姬,就能让当初的想法成真。所以可以让一部分自愿的女子,选择卖身。 一派以大姐为首,认为只要接受了卖身,就会回不了头了。 结局你们也猜到了。那舞坊确实开的越来越大,也帮助了无数女子,可是也成为了如今长安、洛阳的头牌消遣之地——康乐坊! 而大姐也是在那事之后,独自离开了康乐坊。如今,已经十几年不曾与我们姐妹相见了。” 待春十娘讲完,几人陷入一阵沉默,窗外歌姬婉转的声音又飘扬了进来。 “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 “夜台今寂寞,独是子云居。” ...... 一曲歌罢,春十娘长叹口气,看了看小兰,轻声说道:“小兰,你要对你师傅好点。当初离开康乐坊之后,想必她过得是极为孤独。” 小兰见春十娘泪眼婆娑,自己的眼睛也不由得泛红了,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又缓缓说道:“春姨,前几日我碰到青莲前辈,从他那得知我师傅如今深陷险境,已经了无踪迹了。” 春十娘闻言,心中暗叹:这青莲竟然也不知会我一声,想必是大姐的意思了。唉,大姐的性格还是这般的执拗。 朱唇轻启,点了点头说道:“小兰你放心,我定然会尽心去追查大姐的消息!一旦有线索,我也会托人转告于你。” 小兰起身对春十娘施礼后,轻声说道:“只是我马上要去长安一趟,不能及时在洛阳城中找寻我师傅。倘若春姨能够找到她的消息,还请出手相助。小兰在此先行谢过了。” “你要去长安?”春十娘颇为好奇,倒也没有追问,只是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块精美的玉佩,递给小兰,“那你先将此物收好。” 小兰并未伸手去接,只是看了看春十娘手中的青色玉佩,轻声问道:“这是何物?” 春十娘笑了笑,说道:“这是当初康乐坊建立时,我们姐妹几人的信物。这个是我的,只要拿着此物,去到长安康乐坊,自然也有人接待一二。” 想必此物极为贵重,小兰面露迟疑之色,并没有伸手去接。 那春十娘见状,又说:“快收下罢!说起来,这块玉佩原本也是大姐之物。如今再给你倒也不是什么怪事。而且一旦你去长安,凭此信物也能在康乐坊找人协助。” 小兰拱手谢过春十娘后,才伸手接过此物。低头仔细看去,此物不知是何材质,入手后极为清凉,上面还雕刻着一个“十”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姐妹的排行位数。 此行不仅得到了悦灵儿的消息,还找到了自己师傅过往的姐妹,小兰顿时心情大好,脸上也是露出极为喜悦之情。 凌长风见春十娘对小兰颇为关照,笑着说道:“春姨,我们刚进来时,我看你对小兰神情有异,难道之前有见过她?” 小兰见自家少爷提起此事,想到自己方才的猜想,白皙的面庞上顿时染上了红晕,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向春十娘。 春十娘微微一笑,道:“我当年见过大姐的剑舞,刚见到小兰时,便觉得她与大姐的气质极为相像。没想到大姐竟然是小兰的师傅。” 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凌长风点了点头,并不打算深究,只是转过头准备再去欣赏一首小曲。 却听见春十娘轻声说道:“凌公子,往后康乐坊之地,你就带着小兰常来吧。好了,我还要准备这花魁比试,就先走了。你们暂且在此休息吧。”在其飘然离去之前,春十娘还堵死了凌长风独自前来康乐坊的可能。 看了看小兰无辜的眼神,凌长风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口喝完了杯中的茶水,掩饰自己的尴尬之色。 “怎么,少爷,看你闷闷不乐的神情,莫非是还在想着春十娘嘱咐之事不成?”小兰坐回窗前,轻声笑道。 凌长风心中所想被揭穿,脸上一红,轻咳几声:“咳咳咳,这个当然不是。我只是再想那清风和尚之事。走,宁南街吧。”说完,起身就朝外走去。 夜色渐晚,哒哒的马蹄声在去往宁南街的街道响起。 自上次离开后,已有八日了。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凌长风二人均是唏嘘不已。 那晚夜遇王大人的尸首后,两人便没有在在家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此番回家,自然心情极为兴奋。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齐府门前。那门房小厮见有人前来,好奇的伸出脑袋瞧了瞧,却看见凌长风与小兰二人从马车上下来。 顿时瞪大了自己的双眼,高兴的喊道:“快去禀告夫人!少爷回来啦!”自己忙不迭的朝凌长风走去。 第五十五章 四年前的冤案 翌日清晨,宁南街齐府。 窗外的朝阳透过缝隙,在凌长风的房间内洒下了点点的白斑。 房间内的檀木桌上还放着一个白玉瓷碗,似乎是用来盛汤的,此刻被喝得干干净净,从桌子上的鸡骨头可以知道,应该是一碗鸡汤。 白玉瓷碗的旁边,还放着一封已被拆开的信封,里面的信纸却不知所踪。 站在窗边的凌长风回想起昨晚的情形,目光深沉,面露沉吟之色,回想起昨晚的事来。 也不知自己母亲到底从何处得到了司天监案背后的情报,待凌长风一走进府中,便被自己的老娘拉着嘘寒问暖了一番,用膳后就要凌长风讲一讲这案情中的详细经过。 府中男女老幼自然是少不了八卦,在经得夫人和凌长风的允许后,便搬来了小板凳、瓜子、花生,听了起来。 凌长风见此情形,也不知自己老娘到底是何打算,侧头悄悄嘟囔了一声:“小兰,这架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兰正翘着二郎腿,一脸期待的坐在椅子上,一边磕着瓜子,顺手还摸了摸小玉,轻声说道:“唉,我说少爷,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看不出来吗?夫人这是觉得你将功劳都拱手让人了,怕你去长安招人说闲话呢,恐怕明天你这神探的名声就要在洛阳传开咯。”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倘若真是顶着皇上特使的名头,还在案情中毫无作为的话,朝中之人少不了在这上面做文章。 如今老娘为自己在民间造势,虽然不是上上之策,但是眼下时间紧迫,倒也颇为有效。 明白过来的凌长风也不藏着掖着了,于是将案情中一些极为重要的情节隐去后,便绘声绘色的将此次案情说了出来。 一众人在下面听得如痴如醉,更有一些年轻的丫鬟一边听着案情经过,一边在下面悄声讨论:“唉,倘若夜深人静之时,能像少爷一样,在街道碰到一位奇侠从天而降,救我于危难之间就好了。” “是呀,是呀。倘若是我,我就以身相许。你呢,小兰?”另外一个满脸期待的丫鬟点头说道。 坐在最前排的小兰听到她们在唤自己,顿时轻笑一声,说道:“嘻嘻,我当然也一样。”心中却是暗自嘀咕:可惜了,那位奇侠就坐在你们面前,你们没机会以身相许咯,哼哼。 就这样,在凌长风滔滔不绝的讲述下,洛阳不仅出现了一个宛如狄公再世的神探,还出现了一个行走在黑夜之中的奇侠,当然,还有那一只神奇的小猫咪。 待其讲完后,已然是半夜十分。坐着的众人还是一脸兴奋,没有半分倦意。 凌母齐如玉随后又命人熬煮了一锅凌长风极为喜爱鸡汤,还亲自送到了凌长风的房间里面。 随着鸡汤送过来的,还有一封来自长安的信件,上面署名:门下侍郎凌云。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儿长风亲启。 齐如玉在送来鸡汤和信件后,慈爱的摸了摸凌长风的脑袋,轻叹口气道:“你父亲与我说了你在司天监案的表现。凌儿,你做的极好。只是此番你父亲借口将你赶出了长安,却没想到还得受命回去。唉!为娘只希望你不要像你大哥世君那般,让我和你父亲二人再次遭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 原本凌长风还沉浸在美味的鸡汤之中,此刻听到母亲提起了大哥,瞳孔微微一缩,冷声说道:“四年前,我在长安刑场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含冤而死。到了如今,你们还是不肯告诉我原因吗?” 如今房间内只与他们母子二人,此刻提起了四年前的一桩冤案——凌世君之案! 齐如玉面色凝重,红润的眼眶轻轻闭上,似乎在回忆当年之事。良久,轻轻呼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凌儿,当年之事你就不要深究了。是做父母的没能力,不能为你哥洗刷冤屈,报仇雪恨。为娘只希望你今后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带着你哥那份一起。” “娘!”凌长风喊道,“大哥的死,根本不是你们的错!就算爹娘你们不说,我也会查出真相的!我会让如今逍遥之人付出惨痛代价!”说道最后,凌长风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此刻倘若小兰在此,恐怕也会极为惊诧。平日里极为随和的少爷,竟然也会有如此凶狠的一面。 齐如玉摇了摇头,面色惨白的说道:“凌儿,为娘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那朝廷中的凶险。但你父亲曾经说过,如果还是执意要追究下去,恐怕......” 她没有说完,但是从其表情中可以知晓,当年的大案恐怕涉及到的人极为尊荣,否则不会连身为三品高官的凌云也只能忍气吞声。 “娘,你们放心,我自会极为谨慎的。如今我再回长安,就能继续完成半年前没有完成的事情了,这回我定然查个水落石出!”凌长风眼睛死死盯着天上的月牙,斩钉截铁的说道。 “唉!”齐如玉见劝阻不动,长叹口气,也看向窗外的月牙。 这对母子此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显然,四年前凌长风大哥之死,让两人都无法释怀。只是不知当年究竟是何事,竟然让三品官员之子都被判了死罪。 良久,齐如玉再次摸了摸凌长风的脑袋,轻声说道:“凌儿,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父亲的信件,你好好看看吧。” 凌长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起身将母亲送出了房间。 再次回到桌上,凌长风深吸一口,平复了刚才颇为激荡心情,伸手打开了那封来自父亲的亲笔信件。 “吾儿长风,近来身体无恙否?.......” 慢慢的看完了父亲的来信,凌长风随手将信件烧成了飞灰。眉头紧锁,显然那信件中提到了让凌长风感到颇为棘手之事。 窗外的月牙慢慢被乌云遮挡,一阵轻风吹过,将原本摇曳的灯火也熄灭了。 一瞬间,房间被黑暗笼罩,整间屋子中只剩凌长风轻微的呼吸声。 第五十六章 清风和尚的过往 “少爷,快起床了!”屋外传来小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凌长风的思绪。 看来小兰已然晨练完毕了,此刻正站在门口叫喊着自家少爷起床。 “来了来了。少爷我早就起床了!”凌长风一脸笑意的打开了房门,只见小兰也是笑嘻嘻的看着他,怀中却没有见到小玉的踪影。 似乎猜到了凌长风想要说什么,小兰神神秘秘的说道:“小玉自己在院子中玩耍呢!少爷,你还记得那羊皮卷吗?虽然你看不出来上面写了什么,但是小玉好像可以。” 凌长风一听,此刻内心受到极为严重的打击,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失声说道:“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小兰吐了吐舌头,俏皮翻了翻白眼,轻声说道:“少爷,你就承认吧。你没有学武的天赋。嘻嘻,也不知这小玉在里面看到什么。走吧,我带你去看看。”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凌长风往那庭院中跑去。 一只白玉小猫,此刻正在庭院之中左右翻腾,辗转腾挪之间似乎颇有章法。见小兰带着凌长风走了过来,小玉纵身一跃,便极为精准的跳到了凌长风的肩膀上。 “怎么样,少爷你看到了吧?”小兰一脸得意的神情,接着又说道:“今早上我抱着小玉在研究羊皮卷,不料小玉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就带它来这里试了试,没想到它居然真看到了羊皮卷中的画面。” 凌长风一阵沉默,侧头看了看毛茸茸的小玉,心中暗暗嘀咕:我不会连小玉今后都打不过吧?不行,今后必须给它加小鱼干,不然以后都使唤不动这只馋猫了。 “咳咳”凌长风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小玉斜瞅凌长风一眼,似乎看破凌长风的小九九似的,轻声“喵喵”了一句。 小兰伸手将小玉抱回怀中,轻声说道:“少爷,今天想必那叶景言会将那清风和尚当年的卷宗拿过来了,此事你怎么看?” 凌长风细细思索了一番,沉声道:“那清云小和尚可能说谎了。” “说谎?”小兰语气颇为疑惑,瞪大了眼睛看着凌长风。看来其对着清云和尚还是颇有好感的。 “是的,不过倒也无妨,等我们看过那清风和尚的卷宗后,再做商量。”凌长风一脸轻松,看来那白马寺之事已经在他心中有了大概的轮廓了。 “如此也好。少爷,我们去吃早饭吧。夫人已经在那等着了。”小兰见凌长风已经胸有成竹,便不再担心此事,拉起凌长风就往膳厅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不待他们吃完,那叶都尉已经亲自将卷宗送了过来。 凌长风吃完后,便施施然的走去了书房,见那叶都尉正恭谨的在那候着,手中还拿着一封信件。 轻笑一声,拱手说道:“叶大人,让你久等了。失礼失礼。” 叶都尉抬头看见凌长风一脸笑意进来,赶忙回礼,轻声说道:“凌大人,下官不敢当。大人,这是你要的卷宗,我已经亲自将其誊抄下来了。”说完,拱手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凌长风。 凌长风看其两眼通红,一脸疲惫之相,知道其所言不假,昨晚必然是忙碌的一宿。轻轻点了点头,慎重说道:“有劳叶大人了!” 叶景言闻言,心中知道自己的举动也让凌长风稍稍信任了自己一点,不由窃喜,连连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并且还表示今后悉听差遣。 刚表完忠心,叶景言就打了个哈欠。 凌长风见状,嘴角微微一笑,说道:“叶大人,你暂且回去休息吧。倘若我有疑问明日再问你便是。” 叶景言如临大赦,不做任何推辞,拱手施礼,便快步朝外走去。看来昨晚誊抄卷宗把其累的够呛的了。 见叶景言走远,凌长风摇了摇头,伸手拆开了手中的信件。打开信纸一看,里面果然是当年洛阳土匪一事的详细卷宗。 【宝应年间,洛阳城外往东七十里余,有一青鱼帮,鼎盛时其帮众有五百余人,帮主名唤章大渊,其为人颇为讲义气,但是心狠手辣..... 广德元年,章大渊在洛阳附近村庄打劫,期间因一户农家交不出粮食钱财,便不由分说,将其全家老少统统杀害,只余其一年幼男童因在外玩耍,而免遭此劫...... 广德二年,江湖传言,青鱼帮帮主章大渊得到了一笔横财,导致青鱼帮内部出现矛盾,其副帮主设计想要夺取帮主之位,不料被章大渊识破,青鱼帮内部开始火并,最终两败俱伤,时任府尹徐明浩,早已经等待机会,带领将士不费吹灰之力,将青鱼帮一网打尽。 那青鱼帮二帮主不甘心受捕,当场自尽身亡,而帮主章大渊却不知所踪,后来在一些帮众口中得知,那章大渊因喝了副帮主的毒酒,口不能言,在官府来之前已经逃出了青鱼帮。 此间事了,残余帮众皆斩首示众,其帮中被强抢过来的财物一万余两充公,民女数十人皆复归自由,祸害十年有余的青鱼帮灰飞烟灭..... 如今只余那帮主章大渊尚未捉拿归案.......】 迅速看完卷宗后,凌长风轻轻敲击这桌面,显然卷宗内的青鱼帮帮主章大渊与白马寺的清风和尚简直判若两人。 这章大渊的罪孽如此深重,难怪当天那悦灵儿对其的死亡并没有感到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死有余辜的意味。 而清云小和尚对其过往并不知晓,在清风的照顾下,自然觉得自己师兄如此憨厚的一个老实人,却被寺院众人欺负,如今自尽而死,其中必然是遭人陷害。 至于那清月和尚,恐怕心中也有了答案,只是佛门虽然是出家之地,但是暗中包藏重犯,也不符大唐律例,自然不希望有人再追查下去。 凌长风在心中细细思量起来,清云和尚眼中的师兄,清月和尚眼中的师弟,悦灵儿眼中的清风,三者慢慢的重叠了起来。 慢慢吐了一口气,凌长风像似自言自语般:“章大渊......清风......唉,因果报应,岂是那般能够还的清的呢?” 第五十七章 赎身之人是他! 正当凌长风还在心中盘算着清风和尚之事时,小兰古灵精怪的站在书房门口往里面瞧着。 跟在其身后的小玉“喵”了一声,跑进了书房之中,靠在凌长风的脚边躺了下来。 凌长风轻轻一笑,看着小兰,开口说道:“小兰,你快进来吧,那叶景言已经走了。你也看一下这关于清风和尚的卷宗。”指了指摊在桌面上的信纸,便从地上抱起了小玉。 小兰大喇喇的走进书房,一屁股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并没有去看那卷宗,而是开口抱怨:“少爷,你说这叶都尉有那么害怕我吗?这次还让我躲着他。” 原来自那次城门上的事件之后,叶景言已经得了小兰恐惧症,只要一看到她,便脖子发僵,回想起那清光剑的寒意来。整个人变得话也说不清楚了。 凌长风摸了摸鼻子,大拍小兰马屁:“谁让小兰你武功盖世呢。让这叶景言见到你如同老鼠见到小玉一般。嘿嘿。”说完,还摸了摸小玉毛茸茸的脑袋。 接着又沉声道:“小兰,此人虽然官阶不高,日后说不定也有一番用处。此番去长安,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见自家少爷露出少有的慎重表情,小兰的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挺了挺腰杆,低声一语:“少爷,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凌长风微微点头,说道:“我爹让人从长安捎带了一封家信给我。信中说现在朝中局势颇为复杂,让我万事小心。” 显然,凌云写的那封信中不止这么点消息,只是现在凌长风自己还没有梳理出脉络,一时也不好与小兰交代。 “少爷,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你一根毫毛。对了,凌老爷同意让你回长安了?”小兰想到半年前的事情,开口问道。 凌长风冷笑一声,目光清冷:“如今是上面有旨,倒也由不得他了。只是不知道背后又有哪些人盼着我回去。” 小兰点了点头,并没有搭话,显然她也知道凌长风被赶出京城的原因。两人心意相通,自然知道自家少爷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更改了。 随后转移话题,大略的翻了翻桌上的信纸,提起那白马寺一事:“少爷,从这卷宗上面看来,这章太渊当年可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啊!难道清云小和尚被其了蒙骗不成?” 想必那卷宗上的累累罪行,原本以为那清风和尚含冤而死的小兰,此刻心中也不免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凌长风瞧了瞧窗外的艳阳,轻声说道:“我们带那悦灵儿去一趟白马寺吧!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探查的七七八八了,也是时候让他们都知道了。” 小兰赶忙应了一声,便拉着凌长风朝外走去。 。。。。。。 去往白马寺的马车上,车上坐着凌长风、小兰、悦灵儿三人。 此时的悦灵儿脸上神情复杂,几分怀疑犹豫之情,也有一丝丝的期待。 左右瞧了瞧凌长风和小兰二人的脸庞,咬了咬嘴唇,开口道:“凌公子,你刚才所言是真的吗?这么说来,当日真不是清风和尚所为?” 小兰见悦灵儿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轻声说道:“灵儿姐,我少爷说的句句属实。不信,等下我们去白马寺与其余人对质便知。” 悦灵儿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目光之中露出了一丝回忆之色。 就在刚才,凌长风与小兰二人再次登门拜访时,与悦灵儿说出了当年清风和尚替其赎身之事。 那悦灵儿刚开始还是矢口否认,待说道春十娘时,终于默不作声了。就在凌长风二人还在思虑如何将悦灵儿带去白马寺时,没想到她却缓缓道出了当年的一番恩怨。 “当年我本是一民女,在我十岁那年,父母便去世了,只留下孤苦无依的我在这世间。那章太渊有一日在我们村庄打劫,原本他已经抢到了足够的粮食,没想到临走之前,他见色起意,将我强行掳走,让我做其的帮主夫人。” “虽然那章太渊为人心狠手辣,但是将我带回帮派之后,却并没对我用强,反而待我极好。那段时间,虽然我是被强迫带走的,但吃穿用度却是极好。原本,我都准备认命了。却没想到命运弄人,突然有一天章太渊对我说,他得到一笔意外之财。 “那青鱼帮内部也因为此财物互相猜忌,章太渊被毒害,生死不知,其余帮众最终火拼而被官府一网打尽了,至于我却是颠沛流离,去了康乐坊......”说道此处,原本正要往下讲的悦灵儿却被凌长风一声问话打断了。 “那笔横财竟是真的?那章太渊有没有说这笔横财从何而来?”凌长风随口问道,原本他以为那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没想到居然真有此事。 悦灵儿见凌长风竟然对那横财如此好奇,心中颇感奇怪,摇了摇头,说道:“他并没有与我说明,只是说这笔财物是一笔赚来的报酬,让我不要多问。” 凌长风低语一声:“赚来的报酬?知道是做什么的报酬吗?” “是的。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悦灵儿仔细回忆了一番,确实没有想到什么。 见其模样,凌长风知道其确实所知甚少,便不再追问。只是问道:“后来在康乐坊应该与春十娘关系不错吧?否则她也没那么容易让你被赎。” 悦灵儿点了点头:“当日我知道有人替我赎身,我倒是十分惊讶。春十娘待我不薄,让我自己选择在康乐坊卖艺不卖身的。在康乐坊替一个人赎身,恐怕代价不菲。我原本还想当面拜谢恩人,只是那人迟迟不曾现身。。。” “是清风和尚赎的你。”凌长风淡淡的说出了当年的赎身之人。 “什么!替我赎身竟然是他?不可能!这不可能.....”悦灵儿一脸不可置信,声音略带嘶哑的喊道。 “是春姨告诉我们的。”看着陷入迷茫之中的悦灵儿,小兰轻声说道。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悦灵儿还在那喃喃自语,眼角有泛起泪花,显然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此事。 第五十八章 真相之争 在悦灵儿的心中,那章太渊是改变了她命运的人。虽然自己不曾爱过这个青鱼帮帮主,但是细说起来,起初悦灵儿对章太渊怨恨颇深,时日长了之后,却也恨不起来了,只剩下对他的惧怕。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悦灵儿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多年的恐惧。 然而前几日悦灵儿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张经常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面庞。加上悦灵儿见自己衣裳不整,以为自己已经被人玷污,顿时心中充满了怒意。 虽然不知此人为何剃度出家了,但悦灵儿在气愤和恐惧的作用之下,当着众人的面,开口指认了清风和尚(章太渊)便是那淫贼。 没过几日,从白马寺的僧人口中传来的消息,那淫贼和尚已经畏罪自杀了。悦灵儿听到后,心中充满的报复的快感。 然而今日又从凌长风的口中知道了那章太渊倾尽钱财替自己赎身的事情,悦灵儿心中的快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片茫然。 从乌家庄去往白马寺的路程并不长,坐上马车也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只是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却让悦灵儿感觉仿佛过了一个月般。 凌长风和小兰见悦灵儿在劝说下,已经慢慢安静了下来,自然是不想再度惊扰到她。二人相视对望一眼,凌长风摇了摇头,闭目养神起来。 小兰轻轻叹了口气,也没有说话。原本对这悦灵儿的轻视之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脸同情。在小兰看来,自己和悦灵儿都是父母早亡之人,却因为遇到的人不同,人生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马车渐行渐缓,最终在车夫的一声“吁”的打扰下,车厢内的三人均是回过神来。 小兰微微一笑,拉着悦灵儿的手,轻声说道:“灵儿姐,这白马寺到了。我们下去吧。” 对方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任由着小兰将自己拉着下了马车。 凌长风跟在后面,看着小兰的举动,嘴角微翘,心中暗道:小兰这丫头心思真敏锐。 白马寺依然如往常一般,寺门紧闭。 “来人啊!快开门!”小兰伸手锤了锤厚重的朱漆大门,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不一会儿,一脸机警的清云小和尚将寺门打开了一条缝,正探头探脑的往外瞧着。 小兰见又是清云小和尚开门,惊喜说道:“清云小师父,别看了,是我。快开寺门!” 见凌长风二人这么快便再次回来,清云小和尚立马高兴的打开了寺门,急忙跑到凌长风的面前,低声问道:“凌公子,怎么样,你查到真相了吗?” 一脸期待的清云小和尚看着凌长风,从其举动看来,这清风与他的感情颇深。 凌长风盯着他看了看,轻吐一口气,缓缓说道:“清云小师父,你多久没有出寺门了?” “自从上次与师兄出去化缘回来,我就再也没有出去了。怎么了?”清云小和尚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也不知凌长风为何有此疑问。 “没事。你师兄之事说来话长,你带我去见清月大师吧。我们当面将事情真相公之于众。” 清云小和尚赶忙点了点头,打开寺门将三人迎接了进去,转身关好寺门后,便将几人带去了那清月和尚的禅房之中。 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几人就到了清月和尚的禅房门外。 清云小和尚轻轻敲了敲木门,确认了那清月师兄是否还在里面:“清月师兄,我是清云。您现在在禅房内吗?” “清云师弟,又是你。师兄正在坐禅,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禅房内传来一身回应。 “回师兄的话,那凌长风凌公子要来找您。说有要事商量。”清云小和尚语气恭谨,将凌长风求见的事情说了出了。 “阿弥陀佛。凌施主这么快又过来了?不知他找到了想要的答案没有。请他进来吧。” “是,师兄。”清云小和尚推开禅房,向众人示意跟随其进去。 这件禅房与当日凌长风所处的并无多大区别。那清月和尚此刻正盘坐在蒲团上,面对着墙上的佛字在默念经书。 “凌施主,没想到贫僧这么快就与你相见了。怎么样,还要品一品我们白马寺的禅茶吗?”清月和尚转身,见清云将凌长风带进了自己的禅房,语气淡然的说道。 再看了看跟在其身后的悦灵儿,清月和尚的眼神微不可查一闪,低头又轻声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清月大师,凌长风叨扰了。今日我倒不是为了这寺内的禅茶而来的。”凌长风对着清月施了一礼,接着又指了指身后的悦灵儿,轻声说道:“此人大师恐怕不陌生吧?” 清月和尚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不是凌施主带她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清风和尚一事。” “阿弥陀佛!既然凌施主如此一说,想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贫僧倒是好奇,在凌施主的心中,这件事情的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清月和尚面色沉静,盯着凌长风的眼睛,轻声问道。 “当然!”凌长风毫不退缩,盯着清月和尚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 “阿弥陀佛。就算是知道真相之后,让余下的人都陷入痛苦之中,也是吗?”清月和尚仍然在不断的发问,似乎要将凌长风内心防线击破一般。 “清月大师,我虽然不是出家人,但是仍然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受害之人有权利知道真相。隐瞒一时,瞒不了一世!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凌长风语气渐冷,似乎是对清月和尚所说,又似乎是对着自己所说。 余下的三人,只是听着二人的争辩,虽然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猜测,却也不敢插话。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墙上的佛字显得特别刺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打破的沉默。 “阿弥陀佛!是贫僧着相了。凌施主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懂得大道理之人。既然如此,你们随我去见清水师兄吧。”叹了口气,清月和尚缓缓说道。 第五十九章 我会送他去见佛祖 清水和尚,身为当代白马寺清字辈的首徒,自幼便在白马寺出家。 清月和尚刚到白马寺之后,见到清水时候,还以为只是附近过来学佛的孩童,不料自己年纪本来比这孩童要大,但是却不得不叫其师兄。 这清水虽然不足十岁,却依然稚气未脱的叫着已经年满二十的清月和尚“师弟”。 那一声声的“师弟”,叫的清月头皮发麻,让他极为恼怒。曾经强烈要求过师门长辈将清水改为自己的师弟。 但长老们对此不置可否,口口声声的说着:佛门规矩无法更改,我佛以先见者为先,清水与佛有缘在先,自然是师兄。看着长辈们那坚决的态度,清月和尚也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清水虽然生性顽皮,但除了喜欢捉弄自己这个便宜师弟以外,其余的寺中事务倒是做的井井有条。无论是参禅念经、传教指引,还是洗衣做饭、扫地洗碗,都深得寺中长老的心意。 在众僧面前,从小就出家礼佛的清水是一块领悟佛法的好苗子,隐隐有清字辈主持之风。 然而,只有清月和尚知道,自己这位年幼的清水师兄心中藏着一单无人触及的心事。倘若不是有一晚自己起夜,听到清水师兄在梦中的喃喃低语,清月也会认为自己这师兄的心中只有佛法,没有私欲了。 清月和尚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心中想起自己那清水师兄之事,微微叹了口气:“阿弥陀佛,凌施主,前面就是清水师兄的禅房了。你们且在此地候着,待我前去通告一声。”说完,清月和尚便大步朝着禅房走去。 见清月如此慎重的表情,小兰倒是极为好奇,低声对着清云小和尚问道:“清云小师父,为何清月大师对清水师父如此恭谨?” 清云小和尚声音清冷,低着头嘴唇微动:“清水师兄已经被寺中认定为下一任戒律院的长老了,所以清月师兄才如此作态。哼,指不定以后主持圆寂,还得称这清水师兄一句主持了。” 看来清水已经是寺中长老极为看好之人了。只是清云小和尚怀疑此人与自己师兄自尽有关,对其并无好感。 那悦灵儿此刻倒是缓和了过来,低头沉思,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一会儿,清月和尚缓步走来,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各位施主,请随贫僧前来吧。清水师兄已经同意与几位见面了。”说完,便做了一个往里请的手势。 凌长风几人自然是快步向着禅房走去,特别是清云小和尚,迈着脚步跑一般的走着。 在得到清水的允许后,清云小和尚轻轻推开了门,让凌长风第一个进去后,自己再随后跟着进去。 清水轻轻抬了抬眼,见几人已经走了进来,低声诵了一句:“阿弥陀佛!凌施主,你几次要找贫僧,不知所谓何事?”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自顾自的对着墙上了佛字参悟了起来。 小兰见其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心中暗暗哼了一声,便撸着小玉的脑袋,不再搭理此人。转头随意瞧了瞧身边众人的反应,却感到极为有趣。 那悦灵儿自从进来以后,浑身颤抖,虽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态,但是从其紧握的拳头可以看出,其定然与这清水和尚相熟。 而清云小和尚见到此人,却是怒目圆睁,小脸通红,若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恐怕这小和尚要扑上去与其拼命似的。 至于清月和尚,却是站在门角,低声诵起了佛经。也不知刚才进来,他有没有与清水和尚透露一二。 凌长风对周围的人毫不在意,只是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找你只是为了一个真相罢了,不知清水大师可否听我说一个复仇的故事?” 清水和尚沉默良久,并没有睁开眼睛,轻诵一声:“阿弥陀佛!贫僧自幼在寺院中长大,确实没有听过仇恨故事,凌施主暂且说来听听,贫僧定当洗耳恭听。” “在洛阳附近有一户农家,其家中生活虽然清苦,但是一家人也是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的。直到有一天,一个帮派到了这个村子里面抢劫,那户农家因为拿不出足够的钱财,导致这个帮派对此极为恼怒。” “于是为了杀一儆百,这个帮派之中的帮主下令将这户农家的人全部杀害了。幸运的是,农家有一个年幼的孩童,因为当时并没有在家中,所以幸免于难,躲过一劫。” “虽然没有被杀害,但是那帮派中的刽子手以及那帮主的模样,却是深深的烙印在了年幼的孩童心中。” “无依无靠的孩童到处漂泊,最终被一家寺院收留。在寺院之中,孩童一天天长大,虽然天天吃斋礼佛,虔诚参禅,但是仇人那张面庞却是挥之不去,成为了他的一个心魔,以至于他的佛法修为无法寸进。” “为了继续精进,他开始寻找那仇家的下落,不料天公作美,有一天那仇人竟然在他出家的寺院之外,而且身负重伤,口不能言。” “原本,他想将那段血海深仇给报了,但是让那仇人如此痛快的死去,却并不能解决自己内心这么多年的痛苦。” “于是他便以师兄的名义,教其佛法,让其以为这样就能洗刷罪孽。那仇人悟性也高,虔诚皈依。开始学佛的前几年,那仇人承担着寺中一切杂活,用以赎罪,并且让一众僧人亲近这个仇人,让其感受师兄弟之间温情。” “接着,便揭露出这仇人真实的身份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让一众僧人开始厌恶这位仇人。也让这位手上沾满鲜血之人,感受被唾骂的痛苦。” “接着这人又探听到仇人的心爱的女子已经在青楼为生,于是将此消息也透露给了这仇人,因为他知道这位仇人会去赎其。” “当然他也知道这位女子的内心也对这人颇为怨恨,于是便与这女子多次密谋,甚至故意被村子的人发现,让村子里的人起了流言。他们要这人感受有口不能言,有力使不出的的痛苦。” “最后,也是摊牌的时候,他再出面与自己仇人相见,告诉了仇人自己的身份。这一系列的事情,让自己的仇人佛心破裂,知道就算再念一辈子经,礼一辈子佛,这仇怨也无法消灭。最终,仇人自尽身亡,以死赎罪。” 凌长风缓缓的讲出了自己的故事,禅房中一片沉默。 “清水大师,我说的故事你看有几分真几分假?”凌长风打破了沉默。 “阿弥陀佛!凌施主的故事讲得极为生动。贫僧一时入迷,竟也分辨不出真假。” “清水大师、清月大师、清云小师父,这本是你们白马寺之事。我的故事讲完了,你们自己做定夺吧!” 清月和尚低声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不再言语, 清云小和尚“扑通”一下,跪在凌长风的面前,痛苦的说道:“凌公子,这....这....是真的吗?都是我的错...”语气惶恐,显然对此事还有点接受不了。 凌长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的。那孩童便是清水大师,仇人便是清云大师。唉,此事你也可以问悦灵儿。” 指了指身边的悦灵儿,又说道:“清云小师父,你当日并没有跟你师兄去那家农户救助此人吧?否则你在我们进门是,也不会不认得此人就是当日那晕倒之人了。” 清云小和尚低垂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凄声道:“那日我觉得化缘走的路程太长,师兄并没有让我一直跟其去化缘,而是让我坐在路边休息......没想到我再去寻师兄时,他就被人指为淫贼了。都怪我......” 凌长风叹了口气,并未说话。显然他已经猜到清云小和尚撒谎了,不然其当日便能与村名作证,而不是看到自己前来,才故作神秘的将此事说出。 “阿弥陀佛!凌施主,既然你讲了这个故事,贫僧倒是想问问:这世道,为何好人就要历经磨难才能成佛,而坏人却只要放下屠刀就行?”沉默良久的清水和尚缓缓开口。 凌长风表情严肃,冷声说道:“路是清风大师自己选的。清风大师看透了,所以选择以死抵罪,我相信大师的判断。至于成不成佛的事情,那就要清风大师自己去找佛祖了。倘若有人犯了错,却没有这个觉悟,我倒不介意送他去见佛祖。” “阿弥陀佛!多谢凌施主赐教。今日贫僧心中郁结已消,多亏施主解惑。”清水和尚双膝跪地,对着凌长风一拜。 凌长风赶忙闪避,并未承下清水的一拜,接着轻声说道:“既然今日大师受我一语,他日凌长风有求大师,就且归还便是。不必行此大礼。” 不等清水回答,便拉了拉一旁看戏的小兰,往禅房外走去。 白马寺一事已了,真相已经揭露,此地已经不需要他了。至于后面如何处理,只是待白马寺自行决断吧,凌长风并不想管。 不日,清水和尚退出前院,潜心跟随玄夜大师在藏经阁参禅。 清月大师成为了自己一直想要成为的清字辈首徒,但是却并不高兴。 清云小和尚将师兄火化后,从此一天诵经两遍,其中一遍为师兄而诵。 悦灵儿心结已了,结束了与乌鸣的假夫妻,将钱财留个乌鸣后,剃发出家。 ...... 第六十章 公子与此物有缘 洛阳,司天监王大人府邸。 府外还是如当日一般,悬挂着灯笼白幡等一应丧事之物。 门口站着两位身着丧服的仆人,此刻一人正撒着纸钱,一人焚香哀悼。 府邸的厅堂摆放着一副棺木,白色的灵花、蜡烛布满了四周。 一老一少两人站在厅堂中,老者正神情恭谨的低头诉说着什么。 年轻的女子侧耳倾听,时不时微微点头,偶尔也轻声询问。 “小姐,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老爷他的尸骨当日已经被焚毁了。”老仆苍老的声音响起,其面前站着一位身着丧服的年轻女子。 女子长叹口气,眼睛盯着王忠的衣冠灵柩:“父亲此生历经磨难,此刻终于可以休息了。唉…” 两人正是那王府的老仆人和王大人的女儿。 “小姐,请节哀顺变!当年幸免于难,老爷已经料到有此一日。只是如今楼兰一脉血脉断绝,恐怕不日…咳咳,老仆也要随大人而去了。咳咳。” 一声声咳嗽声响起,让老仆的背脊佝偻的更甚了,那张历经风雨的面庞也随之暗淡了几分。 女子朱唇轻启,眼眸中露出关切的神情:“周伯,您没事吧?”伸手便要去扶。 老仆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碍事:“老毛病了!小姐,这是老爷留给你的密本,你且收好。” 其手中是一本已经泛黄的书籍,书名赫然写着《天象注经》!王大人死前也在看,但是这本显然要陈旧的多。 女子美目流转,并没有伸手去接:“这本书不是西域的人都在追寻吗?为何还在你的手里?” “当初老爷从长安回来,便将这本书誊抄了一遍。嘱咐我,让我好生保管,待他不测以后,再将其交给小姐。还请小姐成全!”老仆神情暗淡,双手颤颤巍巍。 想必当日西域之人在书房中,拿到的就是王大人的手抄本了。只是不知两者之间有何差异。 长叹口气,女子缓缓接过《天象注经》,随手翻了翻,头也不抬:“当年父亲收养我,便料到有此一日了吧!唉!你们何必如此执着呢?也不知此书中记载之事是否属实……也罢,我且随你去一趟西域便是。” 两人谈话间,一名下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语气颇为急促:“小姐、周伯,屋外来了一对少男少女,男的自称凌长风,女的唤作小兰。两人身穿丧服,说要来王大人祭奠。” 妙龄少女将手中书籍收好,看了看周伯,脸上恢复肃穆之色:“周伯,我们出去迎客吧!” 周伯点头称是,跟随自家小姐往府外走去。 府外的凌长风正站在王府门口,眼睛盯着门上挽联出神。 “观星象兮怀黎民, 监天地兮守山河。 感皇恩兮沥心血, 驾鹤去兮哀无穷。” 小兰自然对此不感兴趣,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怀中的小玉也不安分的喵喵叫着,凄凉的气氛让其颇为不适。 片刻功夫,从府中走来一对主仆。 走在前面的女子粉面朱唇,眉如远山,眼似明月,婀娜多姿,身着丧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双美目看向凌长风,微微欠身:“王忠之女王思弦见过凌公子,有劳公子远道而来吊唁家父。” 凌长风拱了拱手,连道一声:“思弦姑娘,节哀顺变。我此番是为了三件事而来,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公子所为哪三件事?” “一是想来吊唁一下王大人,二嘛,是想当面向你赔个不是,毕竟我也参与了此次案件,可惜的是没能阻止歹徒,保住王大人的尸骨.....”凌长风面色肃然,轻轻说道。 小兰暗暗好笑,内心翻着白眼,心想:明明是你要烧的。当然此事自然也不会告诉面前的女子了,只当是王大人为百姓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吧。 王思瑶自然是不知道二人当时的诡计,赶忙说道:“凌公子过虑了。方才周伯已经此事的前因后果与我说明,能够查出隐藏在洛阳的奸细,就算家父在天之灵,也不会责怪于你的。” 此女子在凌长风与小兰面前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显然对于尸骨一事并不在意。 接着便示意周伯将凌长风二人引入厅堂之内,二人对着王大人的衣冠灵柩恭恭敬敬的行了吊唁之礼。 待家属回礼之后,凌长风缓缓说出了第三件事:“思弦姑娘,你可认得此物吗?” 只见其伸出手掌,掌心之中赫然是那枚墨玉扳指。 微微抬头,王思瑶眼光微动,心中已然对此物有了判断:“凌公子,此物是我父亲收藏的一枚扳指,不知为何会在公子的手中?” 于是凌长风便将扳指一事与其说了出来。末了,又问道:“既然是王大人常年佩戴的扳指,为何会弃之不顾呢?” 轻轻摇了摇头,王思弦回忆了起来:“在我年幼的时候,我也偷偷拿着父亲的扳指玩过,不过只要了一被他发现,必然是少不了一顿训斥。我记得那时候家父说过:此物可避阴邪。但是具体作用却并没有与我说过。” 小兰闻言,对此物有如此神奇的作用颇感好奇,也看向那扳指,只是那物静静的躺在凌长风的掌中,与一般物件并无区别。 凌长风低头把玩了一下扳指,心中暗忖:可避阴邪?莫非与那楼兰诅咒有关。 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不是谎言,凌长风点了点头:“既然此物如此神奇,那我就将其物归原主吧。”伸手将扳指递了出去。 王思弦并没有去接,轻轻摆了摆手:“此物虽然是父亲的遗物,但是父亲没有交给我,便是认为我不需要它。既然与公子有缘,公子就自己留下吧。” 听其语气,显然并未将此物全部的秘密和盘托出。今后恐怕只能凌长风自己去探索了。 凌长风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见其不要,便将扳指揣回腰间。随即对着王思弦与周伯拱手一礼:“此番事了,多有叨扰。思弦姑娘,我们先行告退了。” 略一回礼后,王思弦将凌长风送至门口,有目送其远去,才慢慢长舒口气。 目光深远,心中似乎略有疑虑:“周伯,你说扳指已经被此人拿去,他会去西域吗?” 周伯低头回道:“福兮祸兮,希望凌公子福大命大吧。小姐,我们收拾收拾,要尽早出发才好。” 第六十一章 去闯一闯龙潭(洛阳卷终) 一辆缓缓往长安驶去的马车上,凌长风与小兰两人正怔神的盯着手中一物细细琢磨。 今天一早拜别了母亲及姥姥之后,凌长风便准备启程去往长安了。临别前,齐如玉自然是好一番叮嘱,只是凌长风心意已决,再加上长安圣旨已到,此刻非去往长安不可了。 随行人员只有小兰、小玉,以及一驾车的马夫。 吊唁完王大人,洛阳之案已然落下帷幕。 “少爷,你说这扳指之中会有什么秘密呢?你将扳指递给那思弦姑娘之时,我分明从那老仆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慌之色。”小兰双手托腮,歪着脑袋看向凌长风。 “嗯,这扳指恐怕我们一时半会也研究不出什么奥秘了。只是没想到,那思弦也与周伯一般,对这扳指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凌长风缓缓收起手中的扳指,仔细回忆起刚才与王思弦会面的细节。 接着又说道:“这王思弦与王大人关系似乎并不似寻常父女那般深厚。我看王大人的灵柩前蒲团还是崭新一般,恐怕其到了洛阳之后也没有在灵柩前跪拜多久。” 小兰直起身子,点了点头:“少爷,莫非你猜测那王思弦有事情瞒着我们?” 摆了摆手,凌长风眼神渐冷,轻声说道:“谁又没有一点秘密呢?好了,我们已经办完此次案件的最后一事,是时候准备去长安了!” 此番洛阳案情之中,二人也是收获不少。如今洛阳少尹秦书、都尉叶景言也算是承了他的情,日后兴许能有一番作用。 至于小兰,不仅结识了青莲剑仙,也与康乐坊的春姨相认,此后去往长安也少不了用的着的地方。而且还得到了青莲所赠羊皮卷,其中所蕴含的剑舞之道也让其剑术日渐圆满。 转头看向车厢外,眼角余光憋见一颗石子大小的东西朝着车厢内疾驰而来,转瞬间便从车窗处飞了进来,从其速度看来劲道恐怕不小。 小兰秀手轻挥,手掌翻飞之间便卸掉了石子上的力道,青葱般的手指夹朱了那颗石子。 再朝着石子飞来方向瞧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人物,伸手将石子递了过去:“少爷,你看这是什么?难道有人要暗害于你?” 凌长风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香风吹过,小兰的手中就递了过来,上面还有一颗药丸大小的石子。 轻轻摇了摇头,凌长风嘴角微翘,似乎对这物件颇为熟悉。 接过那石子后,手指用力一捻,只听“咔嚓”一声,石子的外表便破碎开来,原来此物里面竟然是空心的,此刻正藏着一个小小的纸团。 “小兰,不用担心。此物只是那夜老鬼的传递消息的手法。”摊开石子中间暗藏的纸条,凌长风微笑的对着小兰说道。 “这夜老鬼真是好生奇怪,传个消息还弄得疑神疑鬼。”小兰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接着看向自家少爷:“这鬼画符一样的字体,里面写了什么东西?” 一张两指大小的纸条,上面鬼画符般写满了各种符号。显然,这不是普通人所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而是鬼市之中的一种秘密手法。只能等自家少爷看完后,再转述一遍给自己听了。 凌长风慢慢看完后,微微吐了口气,眼中带着些许忧虑:“小兰,这夜老鬼终于找到你师父的蛛丝马迹了!只是事情似乎颇为棘手。” “真的吗?!我师父现在遇到什么麻烦了?”小兰听到自家少爷所言,顿时一脸急切,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公孙大娘三个月前确实是来过洛阳,不过那时其似乎受了伤,当时其易容为一老妪模样,曾经去过百草堂探听天山雪莲的的下落。” “天山雪莲?师父受伤了?她在百草堂找到了天山雪莲了吗?” 小兰自然知道,若非身患不治之症,师父是万万不会去找寻这等奇珍异物的。 “没有。百草堂虽然早些年卖过一株千年雪莲,但是近几年一直没有收到过此等奇珍了。不过百草堂还是给了公孙大娘两个天山雪莲可能出现的位置。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想要在这两处获得天山雪莲,都极为困难。这第一个,便是那苍龙阁圣山处雪巅之上,传闻那里可以找到;第二个嘛,则是在那宣福宫之内,传闻是西域吐谷浑国进贡过来献给太后之物。” “宣福宫?似乎有点耳熟,那是什么地方?” “太后寝宫!” 倘若是一般之地,凌长风二人自然不会担心,但是这两处均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测便会万劫不复了。 苍龙阁自不必说,当日见到青莲剑仙,其便说为人去西域取一样东西,恐怕就是此物了。只是不知青莲剑仙是否得手了。 只是现在也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青莲前辈身上。 至于太后寝宫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其内也不知有多少禁军高手把守,更何况公孙大娘此番身受重伤,行动也是多有不便,想要轻易得手,恐怕难如登天。 小兰在心中思索了一番,轻咬嘴唇,眉目见冷意逼人:“少爷,此番前去长安,我一定要拿到那天山雪莲!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必须闯一闯了!”腰间的清光剑似乎也听见了自己主人的心声,隐隐有轻吟发出。 “小兰,那皇宫之中我颇为熟悉,此事我们从长计议。切记不可强抢,只能智取。有我在,你放心吧!”凌长风自然担心小兰一时冲动,直接提剑杀进了大唐太后寝宫之中。 微微点了点头,小兰此刻心如乱麻,只能听自家少爷的安排。轻轻闭上眼睛,缓缓调整起自己的气息。 小玉也察觉到小兰心思微微变得急促,轻轻蹭了蹭小兰的小腿,似乎在安慰其一般。 凌长风手指轻叩,心中细细思量着此次回长安的计划,眼神之中时不时流露出一抹精光。 一时间,马车内变得静悄悄的,车外不断传来车轮“吱吱呀呀”的响声。 迎着微风,官道上一行车辙渐行渐远。 洛阳城中,只余那神探、奇侠、小猫的传说还在不断流传。 第六十二章 进城见故人 东方拂晓,长安城。 巍峨的城墙在地平线上耸立,即使历经了数朝战火的洗礼,依然屹立不倒。 而今在各朝各代的不断扩充下,至大唐开元年间,长安已然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雄伟壮丽的都城。 四面城墙皆是由青石所砌,高数丈,延绵数十里。城墙下各开了三个城门,南面依次为: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 城门采用重门双层设计,门洞宽大,可供数辆马车并行而过。城门上方悬着大红灯笼。 其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五个大字“天下第一城”。传言其为草圣张旭亲笔所书。 各城门均连通着一条宽阔的石板大道,笔直的通往长安城中心。顺着城门往里看去,道路两侧布满了民房、商铺、殿宇等等。 城门下,数十名城卫兵手持长戟,身披轻甲,笔挺的站在此地值守。虽然已经临近交班之际,但众守卫的面目上丝毫没有疲倦之色。 早起去往集市的百姓川流不息,有挑担赶车的,也有挎包提篮的。 众人的面目上露出丝丝的急切,都想要快点去往集市,好占得一个显眼的摊位。 诗人幽忧子曾有诗云:“长安大道连狭邪,青牛白马七香车。” 一辆马车正缓缓驶向城门,其内正坐着那凌长风、小兰二人,还有一只白玉小猫。 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小兰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揭开窗帘往外一瞧,面露喜色:“少爷,快醒醒,长安到了。” 经过数日的车马劳顿,这驾从洛阳出发的马车终于是到了 凌长风被小兰的一声的轻唤给叫醒了,揉了揉了僵硬发酸的胳膊,再看着素袍上的一滩水渍,顿时双目圆睁:“小兰,你睡觉又流口水了!还枕着我的胳膊,难怪我梦见身子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动弹不得,原来是你做的好事。” 满脸通红的小兰讪讪一笑,挠了挠头,故意岔开话题:“少爷,你们赶紧过去凌府吧。老爷还在家等着呢。”伸手掏出手绢,擦了擦少爷衣袖上的水渍。 想必先前在车厢内,两人东倒西歪的倚靠歇息,小兰将凌长风的胳膊当做了枕头了。 凌长风左右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点了点头,看向窗外:“先不回凌府,既然回到长安,我们的行程恐怕已经被沿途驿站禀报给了皇上。我们先去永崇坊找个故人。” 低头回想片刻,小兰轻呼一声:“少爷,你要找她?!传出去恐怕徒生事端。” “不碍事,此人虽然已经出家,但是能够随意出入皇宫,对于宫内之事知之甚多。如今我们想要进入宣福宫的话,非此人不可了。” 小兰轻轻点头,心中一暖。虽然自家少爷一路上没有向自己提及如何获取那天山雪莲,但是听其此番言语,显然已经有了对策。 掀开前面的门帘,凌长风沉声说道:“去永崇坊!等下将此物给那城门守卫一看,我们便能进城了。” 车夫点头称是,伸手接过凌长风递过来的一块木质令牌,上面写着“特使”两字。 此物正是那司天监案皇上特赐的令牌,如今也算是发挥了它最后的一点余热。 “来者何人?不知进入长安,必须要停车下马,接受审查吗?”一手持长戟的守卫喝停了车夫。 车夫倒也是见过世面之人,面不改色,随手将“特使”令牌丢了过去:“守卫大哥,你且看看此物。这可是皇上特赐,车上的人物恐怕不是你所能盘查的了。” 守卫气焰嚣张,正欲开口教训几句。待其接过令牌一看,翻看到背面两行字,瞬间觉得此物重若万钧,赶忙连道不敢,双手又将令牌递了回去。 “持此令者,如朕亲至”! 转身便对身边的守卫示意:“统统让开,这是特使大人的马车。” 车夫微笑了对其点了点头,驾着马车从启夏门缓缓驶进了长安城内。 “头儿,刚才那人是何身份?为何不让其下车接受审问?”一旁年轻的守卫开口问道。 领头的守卫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鼻中“哼”了一声:“咱当守卫的看着轻松,其中门道可多着哩!虽说要严查入城之人,但是真要这么做了,我们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头儿,此话怎讲?”年轻的守卫还是一脸的困惑。 “哼,那人的车夫气度不凡,一看便是高官门吏,而且其拿着可是皇上赐的令牌,倘若查了,一旦惹怒此人,我们可就遭罪了。要知道,这上面的人可是喜怒无常的紧。” “那头儿,你不怕是假的吗?” “倘若是假的,那也是他造假之罪,我们小小守卫,哪里分辨的清?多学着点吧!好了,快回去站好!等下交班了,茶钱你记得给我付了。” 年轻的守卫急忙跑回了原本站立的位置,心中慢慢消化着领头传授的经验之谈。侧头再想看那马车时,却已经不见了它的踪迹。 摇了摇头,嘟囔一句:头儿说的对,还是小命要紧,管他什么真真假假,让皇帝老子去愁好了! 一炷香功夫,车夫便驾着马车停在了永崇坊内的一间道观前。 清新典雅的一座小小的道观静精伫立在长安的坊市之内,其原本为玄宗时公主府宅,后被收回,当今皇上将其赐给了自己的女儿——华阳公主。 当然,此时华阳公主已然出家,道号:琼华真人。 而为了能够常常父女相见,当今皇上特安排一众能工巧匠,将其的府宅改造成了此间道观。 凌长风与小兰二人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凌长风随手递了一些碎银过去,对着车夫摆了摆手:“你暂且回去凌府吧,我在此处还有要事要办。” 说完,便领着小兰往道观内走去,脚步不停,嘴上喊着:“华阳姐姐,长风前来看你了。” 原本宁静的道观也被其声音打破。 “我还寻思是谁呢!这半年不见,你这家伙怎么还是如此不长记性!”一声清脆的声音从道观内响起。 第六十三章 华阳公主 一个道姑打扮的女子,手持拂尘,从内殿莲步款款的走了出来。远远看去,一副仙风道骨之色。 虽然穿着极为朴素的青色道袍,但此人面目白皙,朱唇饱满,明眸皓齿,浅浅的一笑,脸颊两侧呈现出一对酒窝。若不是她已经身为出家之人,恐怕已经迷倒了无数王公贵子。 瞧着凌长风那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笑骂一声:“长风,这可是我清修之地,你就不能安分点吗?而且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琼华真人!不要再称我什么姐姐了。” 凌长风赶忙走上前去,微笑点头,拱手一礼:“谨遵姐姐吩咐!” 那琼华真人见其一副死性不改的模样,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你要哪天像小兰姑娘这般懂事就好了。说吧,你这一从洛阳回来,就跑我这道观来做甚?” 也不等凌长风的回话,便径直拉着小兰的手,往内殿走去:“小兰,你这半年都瘦了!长风这小子肯定让你忙前忙后的,快和姐姐说说是不是欺负你了!哎呀,这只小猫好可爱!” 两个年轻的少女就这样一边走着,一边絮絮叨叨的聊了起来。 可怜的小玉任由四只青葱般的魔爪在自己身上游走,原本还想向后面的凌长风求助,回头一看,却发现凌长风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只能无奈的“喵喵”叹气。 跟在后面的凌长风,看着前面二人说说笑笑,再回想起当年几人在皇宫之内嬉闹的场景,让其心中对华阳刚树立的形象瞬间崩塌。嘴角微微上扬,赶忙跟了上去。 内殿之中布置极为简单,只有几张蒲团,几张金丝楠木的桌椅,桌子上放着一壶清茶。 殿内的墙上并没有悬挂三清等人的画像,而是挂着一个大大的“道”字。字帖前面有一坛香炉,此刻正有几炷香袅袅升烟。 淡淡的茶香混合着檀香的味道,让人不由得心神宁静起来。 几人进殿内分别入座,华阳命一下人给凌长风倒好一杯清茶,又给小兰送来了几碟绿豆糕、一壶清水。随后挥手示意,让几名伺候的下人走出了内殿。 凌长风端起一杯香茗慢慢抿了一口,轻轻吐了口气:“华阳姐姐,原本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早回来的,只是在洛阳接了一个案子,随后便被皇上召回了。” 华阳轻轻颔首,显然其已经知晓此事。 “此次一回来便来找姐姐,主要是有两件事要打听一二。”凌长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哦?什么事?你说说看。不过我可提醒你,我现在既然已经出家,自然对朝局之事不会理会了。” “嗯,这个我自然知晓。姐姐,我想问你,这皇上如此着急召我入京,到底所为何事?按理来说,这次司天监案的主审官员是那大理寺的孟子言,只需要召他回来便是。” 此事说起来确实是那朝局之事,只是其中牵扯到了皇上的意思,倒也算得上帝王家事。 “哼,好你个长风。胆敢打听起皇上的心思来了,圣心难测啊.....”华阳一边故作为难的样子,一边戏谑的看向凌长风。 “好了好了。老规矩,算我欠你一本珍藏版的道家典藏。”凌长风两眼一翻,心中默默盘算起来,加上这次,自己到底欠了几本珍藏典籍了。 见两人一副讨价还价的模样,小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嘴里的绿豆糕瞬间喷了出来。 赶忙挥了挥衣袖,将四处飞去的残渣收了起来,看向华阳:“好了,姐姐,你就不要为难我家少爷了。他可还欠着你三本典籍呢。” “小兰妹妹,幸好有你帮我记着。长风,你可记清了,加上这次,可就四本了。”华阳一脸笑意的看着凌长风。 后者无奈的点了点头,拍着胸膛保证回去就把欠账给还了。 “父皇本次要召见你,我前几日去大明宫也随口问了一下。父皇说你在司天监案的卷宗之中,并无任何表现。这次叫你回来,一是想与你了解清楚情况,二嘛,则是办一件差事。” “差事?是何差事?” “这个我就没有细问了,估计和马上要举办的朝贡礼有关。” 凌长风听完,细细思量起来。既然已经知晓此事,到时就不会任由皇上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了。 “长风,我再提醒你一句啊。这次朝贡估计非比寻常。” “哦?华阳姐姐,你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华阳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皱着眉头想了想,才缓缓开口:“此次朝贡之礼,会在夜明珠楼举办。你知道我六感比较灵敏,总觉得此次会有危险。” 小兰放下手中的绿豆糕,鼓鼓囊囊的脸颊,含混不清的说道:“姐姐,莫非有人要行刺不成?少爷,你放心,我到时会随你左右的。” 一想到以往朝贡之中的珍奇美食,外邦的奇技淫巧,小兰立马自告奋勇起来。 华阳微微摇了摇头,长叹口气:“唉!我也说不清楚。帝王家事真是让人烦忧,即使我已经出家了,却还是不得不面对。长风、小兰,你们切记不可大意。” 见其模样,恐怕此次朝贡之礼确实不会像往常那边简单了。 凌长风拱了拱手,赶忙称是,接着又问了第二件事:“华阳姐姐,你可有听过天山雪莲?” 华阳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似笑非笑的看向凌长风:“怎么?你在打太后那朱雪莲的主意?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自从出家以后,许久也不曾前往宣福宫了。” 小兰轻轻拉了拉华阳的衣袖,面露恳求之色:“姐姐,实不相瞒。是我要找此物的,因为我师父她身受重伤,亟需此物救命。”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华阳轻轻拍了拍小兰的手:“小兰,你们放心,我过几日再去问问姑姑吧。她的话在太后那边好使。” 凌长风知道华阳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当年华阳出家一部分是因为厌倦了帝王家事,另外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太后。 “小兰先行谢过姐姐了。”小兰急忙起身,对着华阳施了一礼。 第六十四章 凌世君之案 华阳公主摆了摆手,示意小兰无需如此客气:“小兰,我们自小便在一起玩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客气。” 小兰甜甜一笑,便又转身做到了椅子上吃起绿豆糕来。 三人在内殿之中谈完此事,华阳话锋一转:“长风,你此次回来恐怕不仅仅是收到了圣旨的缘故吧?” 凌长风笑而不语,微微颔首,目光中露出一丝坚决之色。 华阳见此情形,心中已然明了他的目的,轻轻摇了摇头:“此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一时半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查出来的。每次一见到你们,我就想到我们几人小时候的场景,世君大哥也对我多有照顾,没想到....” 眼睛直直的看向殿外的一株含苞欲放的荷花,怔怔出神,显然已经回忆起几个玩伴幼年时候一起追逐嬉闹的景象。如今其虽然出家了,却还是断不了那往日的情分。 凌长风将华阳的神色尽收眼底,轻声安慰道:“华阳姐姐,此事虽然已经雪藏了那么多年,当年我们都年少无知,出不了什么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哥蒙冤而死,如今我已经决定要重启此案,自然是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我哥一个清白的。” 小兰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轻轻握住了华阳的秀手。当年的案情发生之时,她正好跟公孙大娘学习剑术,对于此事知之甚少。 学成归来之后,见到自家少爷整日郁郁寡欢的模样,稍稍打听后,才知道那个忠厚宽容的世君大哥,已经在刑场受绞刑而亡了。 后面虽然一直跟在凌长风的左右,却并没有向其询问一二。 如今见华阳姐姐提起此事,小兰低声细语一句:“少爷,华阳姐姐,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世君大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华阳回握住小兰的手,强颜欢笑:“小兰,你可还记得当年世君大哥的身份?” “这个我自然不会忘记,世君大哥当年可是皇宫的禁军左千牛卫。我和少爷能够多次跑到宫中找你们玩耍,可多亏了世君大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兰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不仅你们跑进来,我和太子也经常于你们一起溜出宫呢!唉,只是没想到当年我们几个小孩子玩耍,被有心人算计了,才引出后面的一些事情。” “啊?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小兰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现在也不知道是谁,他将我们每一次偷偷进出宫的时间都记录了下来,让宫中流言四起,说宫中守卫已经被人渗透,守城军士极为懈怠。然后又让人上书参奏世君大哥私自贩卖禁军重甲,意图谋反!” 华阳的话语如一声惊雷般在小兰耳边炸响。 “谋反?!”小兰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又说:“世君大哥没有争辩吗?皇上不会信了吧?” “刚开始自然不信,后来在世君的经常造访的一家茶楼中查出一批禁军铠甲,上面还有世君大哥写的书信,书信内将谋反的时间、方法讲得明明白白。后面又加上有禁军中的人举证,狱中的世君大哥还签了认罪书,所以.....唉!” 华阳虽然没有说出最后的结论,但是从凌世君的结局来看,恐怕皇上还是相信了此事的。 毕竟在皇帝看来,谋反的证据铁证如山,而且是自己身边的侍卫,自然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态来处理此事的。 小兰听完事情的经过,眼中泛着泪花,低着脑袋,轻声说着:“对不起,世君大哥。” “我哥当年没有签认罪书!”凌长风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上前的签字画押......”华阳看向凌长风,眼中充满不解。 “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真的吗?!我明日,不,下午!我下午就去向父皇说个明白!” 显然,华阳对于凌长风的判断极为信任,此刻恨不得立马向自己的父皇说清楚此事。 凌长风闻言,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半年前好不容易查出此事时,我和我父亲也说起了此事,没成想,那当年上刑的狱卒晚上就消失无踪了。” “消失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了。” “我也不知道,本想继续调查,却没成想就被父亲赶出了京城,就连招呼也来不及和姐姐打一声。” 就这样,凌长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也不避讳,直言“皇宫内有人要借此发挥,只是当时被皇上压下了消息,所以本应该满门抄斩的案情,最后才牺牲了世君,保全了大家。” 一旁的小兰听得极为认真,也时不时发问几句,对于世君大哥一事,她也慢慢有了清晰的了解。 待凌长风缓缓述说完毕,已然是午时时分。 趴在桌面上的小玉也不安分的喵喵叫了起来,显然是饿了。 华阳见其贪吃的模样,摸了摸小玉的小脑袋:“馋猫!今天在我这你就只能吃素了。” 说完,看了看凌长风二人:“好了,既然长风你已经回来的,世君大哥的事情就继续办下去吧。我不会贸然将此事说出去给其他人听的。” 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长风,小兰,姐姐也要求你们一件事。” “姐姐,你尽管说吧!”小兰看着华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声说道。 “倘若有一天,真查出了幕后之人,你们一定要先告诉我。”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姐姐你放心,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小兰拍着胸脯保证。 凌长风只是略有诧异的看了其一眼,接着眼色便恢复正常,轻轻点了点头。 三人说完,华阳脸色一松:“好了,事情要查下去,但是肚子也不能饿着呀。走吧,去尝尝我这观中的果蔬味道如何。这可是我最新研究的菜式,小兰你肯定会喜欢。” 说完,便拉着一脸期待的小兰,朝着旁边的膳房走去。 凌长风抱起小玉,施施然跟在后面,也要去见识见识这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华阳,研究出了什么样的美食了。 第六十五章 各方云动 从道观出来,已经是丑时(相当于现在下午两点)。 两人一猫吃的肚子圆鼓鼓,只能慢慢在街道上挪步。庆幸的是,今天的阳光并不猛烈,否则两人非中暑不可。 回味着刚才的美味,小兰打了个饱嗝:“少爷,没想到道家菜式虽然清淡,但是滋味确实是独具一格。特别是那一碗黑莲子养生汤,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凌长风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嘴角微微一笑,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的小玉:“是啊,没想到华阳姐姐竟能将道家理念融入到这厨艺之中!好了,我们先回府吧。” 长安城的布局以南北走向为主,皇宫在城北偏东一角,其余为官员、百姓的居所,此居所称之为里坊。除去皇宫以外,长安共有一百单八个坊,以皇宫为中心慢慢扩散,愈是尊贵之人,所住之处愈是靠近皇宫。 里坊内则是被南北、东西各一条街道呈十字分隔成四个区域。大体是:住宅区、商业区、娱乐区、活动区。有些里坊内会有寺院、青楼等。 凌府位于长安的开化坊,其府邸占地面积极大,曾经是开国某位大将的府邸,后被当今皇上赏赐给了凌云。 就在凌长风二人还在慢腾腾的走去开化坊之时,当今的门下侍郎凌云正坐在厅堂内慢悠悠的品着一杯香茗。 不一会儿,一名下人打扮的人急冲冲的跑了过来:“老爷,长风少爷今早上到了长安之后,就一直在那永崇坊的道观之中,此刻正步行往府中走来。” 凌云放下茶杯,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语气极为平淡,让人听起来,其似乎对凌长风返回长安之事并不在意。 待下人消失在厅堂之后,凌云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其慢慢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睛微眯,已然是在心中思量起什么事来。 大明宫,太极殿内。 “启禀圣上,据沿途驿站传来的速报,司天监案的主查孟子言已于昨日返京,今日凌晨那特使凌长风也已经到了长安。”王公公低着头,一脸恭谨的向皇帝李代述说着二人的行程。 李代背负双手,此时正入神的看着殿内墙上的一副疆域图,似乎对王公公禀告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反应。 王公公略一停顿之后,又缓缓将手中的下一条消息读了出来:“那孟子言回家之后,极为生气,饭都顾不得吃,第一时间便卖了自己珍藏已久的一对白玉狮子。” “哦?”李代发出一声轻微的疑问,显然也对孟子言这莫名其妙之举起了兴趣,“有探查到什么原因吗?” “消息是从洛阳传来的,据说那孟子言打赌输给了凌长风,在洛阳好生伺候了凌长风养的一只小猫。” “此事倒颇为有趣。记着,让凌长风本次将这只猫也带过来。” 李代吩咐完王公公,接着又想起什么,问道:“凌长风回京后干什么了?” “启禀皇上,其一回京,并没有直接回凌府,而是去了华阳公主的道观。只是道观之内并无探子,无从探听他们交谈了什么。” 王公公诚惶诚恐,似乎怕自己的失职惹怒了皇上。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李代并没有回头,盯着地图轻声说道,对于凌长风拜访华阳之事并未过问。 虽然作为皇帝,他已经在各处安插了不少的探子,但在自己疼爱的女儿那边,显然是个例外。 祈云殿内,一位美艳的女子正端坐在一面青铜镜子前,一名宫装丫鬟正慢慢的梳着美艳女子那满头的青丝。 “小虹,你说此次我能收服这凌长风吗?”美艳女子摸着自己白皙的面庞,看着青铜镜中绝美的容颜,轻声低语。 “殿下,我看这凌长风真是不知好歹!殿下好意出手相帮,此子竟不领情。这次回长安,看来得让他吃吃苦头才行。”这名唤作小虹的丫鬟笑着说道。 “嗯,也不可太过分了。此子也是一枚极好的棋子。想必明日他便会被皇兄召来面圣,到时候带他来见一见我。” “是,殿下。” “那西域之人,现在可来长安了?” “禀殿下,西域之人已经安排妥当了。此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已经按计划安排下去了。” 美艳女子微微点头,眼神中一抹杀机转瞬即逝,即刻便恢复正常。 皇城华清宫内。 太子李适正在与自己的母后轻声交谈。 “母后,那长风虽然进京,但也不需要母后这般关注吧?就一个司天监案,何必如此谨慎?”太子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一向对于朝中之事不闻不问的母后,居然在今日与其说起了凌长风之事。 皇后脸上露出些许深意:“司天监案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其中牵扯的关系并不简单,你要想在此次全身而退,恐怕全依仗长风了。” 太子一脸的惊讶,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母后:“母后,此话怎讲?” 显然,在其心中并不相信母亲刚才的判断。 “皇儿啊,你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可知太子虽然极为尊荣,行事却也要如履薄冰才行。”皇后看着年轻的太子,微微叹了口气。 接着其朱唇轻启:“那王忠遇害的凶手虽然已经毙命,但其背后可是牵扯到朝中局势。此次陛下安排了大理寺与凌长风过去断案,背后深意你可知道?” 李适眉头微皱,低垂脑袋慢慢思量起来,良久,他抬起头看向母后:“父皇是在试探我?!”此话说完,他的背后已然被汗水浸湿。 皇后面露满意之色,微微颔首:“你说中了一半。长风自幼与你一起长大,在群臣心中,已然将他划为了太子一派。倘若他此次表现突出,皇上自然是会嘉奖他,表面上是你受益,实际上却是让你陷于两难之地。毕竟,哪有当朝太子的亲信能够插手朝局之事的?他升的越高,你就越危险!” 太子听完母后的分析,面露惊悚之色,咽了咽口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 皇后伸手给其递了一杯清茶,接着又缓缓说道:“至于那孟子言,显然不是陛下的亲信。此次派他出去与凌长风相争,胜了,那是他分内之事;败了,恐怕其背后之人会坐不住了。” “那人是?” 第六十六章 密谈 太子听完其母后的言语,急忙问起来孟子言背后的人物。似乎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毒蛇盯住的猎物一般,茫然无助。 皇后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其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一脸担忧的看着太子李适:“皇儿,这皇城之中的局势极为诡异,娘如今也只是有个大概的猜测罢了。你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太子李适原本半离开椅子的屁股又重重坐了下去,恭敬的向皇后拱了拱手:“儿李适,谨遵母后教诲!” 一番交谈之下,让原本年纪尚轻的太子不由得升起了极强的危机感。毕竟一日没有坐上那龙椅,其一日就不能放松对任何人的警惕之心。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往上翻翻史官典籍,从唐初到盛唐,这种事情可是历历在目的。皇后又怎么能放心呢?只能不断的提醒自己,也不断的提醒太子。 “好了,今日你就先回东宫吧。那凌长风回来还去见了华阳,你们几人自幼一同长大,你可知是为了何事吗?” “孩儿不知!” “嗯,你要记着了,不可和凌长风走的太近,如今他已在风口浪尖之上,万不可被其拖下了水。” “是,孩儿已经许久不曾接触过长风了。” “据我身边的丫鬟说,你曾经还对凌长风身边的丫鬟动过情思?” 太子李适见自己母后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急忙摇头,口齿不清的否认:“没有,没有,万万没有此事!” “哼,我不管此事真假,你眼下并未娶妻纳妃,那凌府一丫鬟虽然与你一同长大,你要记住你们身份悬殊!” “孩儿不敢。”李适拱手应诺。 然而皇后不知道的是,让李适不敢动心思的,不是她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而是凌长风那重重的铁拳。 一想起当初只要黏在小兰身边超过一盏茶的功夫,凌长风就提着大拳头往自己身子招呼的惨烈景象,李适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脑袋隐隐发痛。 “母后,孩儿还有功课没完成,就先行告退了。”李适赶忙向母后告退。 “嗯,你学习不用太过用功,这个果脯你带回去吃吧。”皇后伸手递了一篮子的果脯给李适。 “谢母后!”恭谨的接过果脯篮子后,李适缓缓退了出去。 永崇坊,凌府。 高大的红漆木门下面,正站在一对年轻的少年。那名俊俏的女子正拉着铜环,敲着凌府大门。 凌长风与小兰二人自然不知道皇宫之内的事情,一路走来,此刻正不慌不忙的敲着凌府的大门。 “少爷,怎么回事,府中看门的下人都去哪里了?”小兰见无人回应,转身问了站在一旁的凌长风。 却见凌长风背负双手,微微一笑:“小兰,我可是被父亲赶出京城的,倘若还有人要来接应我,那岂不是告诉别人,当初是假的吗?” 小兰悻悻的放下手中的门环,走回自家少爷身边,嘟着小嘴“哼”了一声:“少爷,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敲了这么久大门。现在该怎么办?” “等吧,外出仆人意外撞见少爷回府,这总该可以了吧。”背负双手的凌长风看着晴朗的天空,悠悠吐出一句。 小兰抱着小玉,一脸好奇的看着凌府大门前的街道,想瞧瞧到底是谁会意外撞见自己。 不出一盏茶功夫,果然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匆忙的身影,那人跑到府门口一看,一副惊讶的表情:“少爷!长风少爷,哎呀,您可算是回来了。老爷这半年还在生气呢,您赶快给老爷去磕头道歉!” 此人是凌府的一名老仆人,唤作黄坚,老远见到有人站在府外候着,走近一看,才发现此人竟然是半年前被老爷赶出府的凌长风少爷。 “黄管家,快点叫人开门吧!” “是是,少爷快快请进。” 黄坚清了清嗓子,大喊了一声“快开门,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府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两个看门的小厮恭谨的在门后跪着。 凌长风轻轻瞟了他们一眼:“快起来吧,我知道你们不是有意如此的。”说完,便大步朝着凌府会客厅走去。 小兰知道少爷他们父子两有要事相谈,识趣的并没有跟随少爷前去。而是抱着小玉,转身朝自己的厢房走去。 虽然没有和凌长风说,但是一路上从洛阳到长安,长久的研究那羊皮卷,她发现自己似乎对其有了新的领悟。 趁此时机,自己也要将这领悟细细熟络一遍才是。让此次长安之行,更多几分把握。 凌长风大步走进厅堂,却见自己父亲正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行一大礼后,急切的问道:“父亲,你在信中所说可是真事?” 凌云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当日我在信中说,有人要摘掉我这乌纱帽。你知道这也是为父的心愿。” “但是.”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不过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简单。” “父亲,我早上在华阳姐姐那边得知,皇上此次召我入京,是要我办一件差事,说是和那朝贡之礼有关。” 凌云微微颔首,喝了一口清茶,看向凌长风:“是的。此事还是我与陛下商量的。” 也不管凌长风一脸的惊讶,其又缓缓说道:“你不是一直在追查你哥的真相吗?此次朝贡礼的事情便可能与四年前的案情有关。” “父亲,它们有何关系?” “四年前,朝贡之礼期间,你大哥蒙冤而死。后来我暗中调查了一番,其中线索之一便牵扯到了西域诸国。只是后来朝贡之礼结束,西域诸国安排在长安的人也陆续返程,导致线索断了。” 丧子之痛一直在凌云的心中埋着,他虽是朝中重臣,却也是一位年迈的老父亲。之前不想让凌长风知道,自然也是保护其。 此番能与凌长风说出自己潜藏内心的事情,显然已经准备放手一搏了。 “父亲,依你的意思,此次我要在朝贡之礼上做什么?” “我与皇上举荐你为朝贡之礼的指挥使,你借此机会,查找一种叫迷迭香的西域迷药。” “迷迭香?那是何物?” “你可记得你哥死前,签了认罪书?为父自然是不信,然后我偷偷带了一精通药理之人前去探查,发现你哥的饭菜中有此毒!” 凌长风听完,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在心中细细思量起来。 第六十七章 觊觎皇位之人 就在凌长风陷入沉思之时,凌云轻轻咳了一声,看了看眼前那目光深邃的次子,端起桌上的香茶抿了一口,轻唤道:“风儿,此次朝贡之礼你虽然要查出那迷迭香的线索,但是也不可大意。” 这位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也害怕凌长风一个不慎,就遭人诬陷了。 凌长风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想起信中的话语:“父亲,你在带给我的信中说如今朝局复杂,到底是何情况?” “当今朝廷,表面上看是铁板一块,但其内早就开始摇摇欲坠了。自安史之乱以来,各路节度使开始尾大不掉,名义上是朝廷的封疆大吏,实际上却是各自为王。” “如今,皇上掌管这三省六部与边疆节度使不断角力,而朝廷之中也是朋党勾结。据我所知,如今只有尚书省、十二卫是忠心于陛下的,门下省已然是被边缘化了,而中书省一众官员,却是与西北节度使有所牵连。” “而六部之中,陛下只掌了户部、刑部,其余各部却是长公主安插的各种亲信所把持。而且由于你的关系,人人都认为老夫是太子一党。” “你且说说,如今你是怎么看的?” 凌长风细细听完父亲的推测,再回想起自己在洛阳的一些经历,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慢慢推敲起来。 凌云坐在太师椅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静静等待着凌长风的判断。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凌长风抬起头,看向自己父亲:“父亲,我现在怀疑皇宫之中出现了三股势力的角斗。” “哦?说来听听。”凌云表情诧异,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从父亲刚才的描述来看,皇上显然是掌握了朝廷之中的绝大部分官员的,但是此次去洛阳督查司天监案,我却发现那孟子言似乎对于西域之事极为熟络。” “倘若不是我知道其不是西域之人,恐怕我会认为他也是内奸了。我怀疑他与西域之人做了交易。”凌长风走到父亲身边,慢慢的靠近凌云的耳朵,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是吗?快说来听听。”凌云疑惑不解。 “或者是说他背后的人与西域之人做了交易!他背后的人想要收买于我,想必是看中了父亲这朝廷门下侍郎的影响力。” “父亲,你看如今朝廷三省之中,皇上控制着尚书省,而节度使占了中书省,如今只有父亲所在的门下省似乎置身事外。” “此人交好于我,便是想要父亲相助。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此人恐怕是长公主殿下!至于她与西域之人到底密谋了何事,只能等这次朝贡大礼才能知晓了。” 凌云静静听完凌长风的分析,点点头:“嗯,你这么一说也似乎有点道理。如果你所料没错的话,朝廷之中有一股势力要觊觎这大唐皇位了。你说,会是谁呢?”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此人。 “长公主!” 父子二人互相看了看,眼中的精明却是颇为相似。 显然,如今皇室之中,也只有其会对皇位还有想法了,其余皇子尚且年幼,还不足以有这个想法。 厅堂之中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良久,凌长风打破了这安静的场面:“父亲,如今朝局隐隐有混乱之势,我们虽然到了这浑水之中,也要早做打算才是。” 二人又暗暗商谈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在这厅堂之中到底做了何等计划。倘若是流传出去,可以肯定的是,其中必然有查抄满门之罪了。 交谈完毕,二人终于是开怀大笑起来,一前一后的去往膳厅用膳了。 翌日清晨,开化坊凌府。 一大早凌府便来了一位皇宫内的公公,此人见到凌长风后,先是代皇上说了几句宽慰了话,接着便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凌特使,传圣上口谕,今日进宫面圣须带上你在洛阳的那只白猫。” 凌长风与小兰二人听完,顿感奇怪,不知为何皇上会对这小玉起了好奇之心。 只是皇命难违,凌长风只得点头接旨意。同时也趁机给小兰递了个眼色:“这位公公,那白玉小猫只肯我的丫鬟小兰抱着,你看,是不是让她带着小猫过去?否则,圣上的意思恐怕完成不了了。” 小玉此时正慵懒的趴在一旁的桌子上打盹,见凌长风提起自己,也是“喵喵”的配合叫了两声。 那公公见状,一番犹豫之下,只得点头答应,不过也只肯小兰将其带至殿外,然后由凌长风带着小玉前去面圣。 凌长风二人自然是一脸的诚恳,赶紧应诺。随后一行人便在公公的带领之下,前往大明宫面圣了。 长安,唐大明宫地处城东北的龙首前沿,地势高旷。 宫城内除了三座正殿———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外,另外还有门下盛中书、盛翰林院、御史台、命妇院等近臣、机要官署建筑。 当年玄宗还置“左右教坊于蓬莱宫侧”,而公孙大娘所在的教坊司宜春院便在此。 宫城以丹凤门至紫宸殿为中轴线,中轴线上建有三座主殿,在中轴线两侧建有对称的殿阁楼台。宫城的中部有太液池,太液池周围诸殿是皇帝后妃居住之地。 而宫城东西又对称的设有专门供皇族游赏的园林佳区———内苑。 这种宫殿设计,与民间的里坊大同小异,只不过面积与奢华程度不可同日而语罢了。 简单来说,大明宫有着明显的建筑分区———即皇帝办公议事的办公区,供皇族居住的居住区以及游乐区。 此次凌长风二人面圣的便是当今皇上的平日休息的宫殿——内苑明月殿中。 在公公的带领下,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才堪堪走到明月殿外,期间更是被搜了无数次身,幸好小兰已经对此颇为熟络,早就将清光剑放置在了凌府之中。 待最后一道关卡通过,小兰嘴上嘟囔一声:“少爷,这皇宫进来太麻烦了。你等下可得与皇上快点谈完,我怕小玉生气。” 凌长风已然会意,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公公见状,发出哼的一声:“面见圣上岂是你们能够决定多长的。凌特使,快点进去吧,别让皇上等久了。” 说完,便侧着身子在一旁候着凌长风,示意其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