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 第1觊 荒唐 枕边手机来电显示跳个不停的时候,白鸢正被傅寅舟亲得浑身软绵无力,眼底蓄起层层涟漪水光。 手机上“沈殊”的名字,让她恢复了几分清明。 纤细手指刚抬起,便迅速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扣住。 男人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他的电话你不接吗?” 此情此景,他可真是明知故问。 白鸢抽出手,雪臂勾缠上他的脖颈,娇软声中带着挑衅:“傅先生不行吗?不行的话,我只能去找别人。”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的话起了作用,男人将她翻转了个面……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沈殊的电话锲而不舍。 他向来黏她黏得紧,一天见不到面能打好几个电话。 可是男人这种动物,似乎进化了几百万年,依然可以做到一边理直气壮说爱你,一边又忍不住和别的女人偷情。 两个月后他们就要结束五年长跑,举行婚礼。 两个月而已,他连这点时间都忍不了? 白鸢想不通,那件事究竟有多快乐销魂。 所以…… 她想试试。 可眼前这个男人,褪下绅士外衣,分明是一头凶猛危险的饿狼。 天色阴沉,疾风骤雨,无休无止。 …… 白鸢累极了,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两个不熟的人荒唐了整个下午,激情褪去,四目相对,徒剩死寂。 原本还有些尴尬,不过傅寅舟拿着手机直接去了浴室。 清理得倒是挺勤快。 白鸢懒懒地扯过床边的被子。 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傅寅舟都是无可挑剔的那种,一度被传为禁欲系的代表。 事实证明,这世上哪有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休息了一会儿,白鸢从地上的衣服里挑出自己的,利落地套上,连同那张床单,一块儿带走。 今天是清明节,白家人会在这天集体给祖先扫墓。 下午三点白家墓地,大家按照辈分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白鸢接过管家递来的香,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沈殊的手。 手握三柱燃烧的香,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在想一件事。 和他在庄园后树林里鬼混的女人,会是谁? 上午天气阴沉光线不足,那女人又躲在树后面,她没看到全脸,身形倒有几分眼熟。 白鸢目光在女眷中搜寻,眼神不经意间对上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傅寅舟戴着银色的细边眼镜,手执梦香,一身黑色衬衣裤子,勾勒出宽肩窄腰大长腿。 分明是衣冠端正,她却没法直视这个男人。 眼前总浮现出两人肢体纠缠的画面,还有他那浑身上下如同猎豹般紧绷健硕的肌肉线条。 傅寅舟唇角勾了勾,那神情,似乎看穿了她。 白鸢一瞬间回过头,脸颊开始不由自主发热,直至蔓延到耳尖。 明天恰巧是白老爷子三周年忌日,白家人今晚都住在墓园山下的庄园。 晚餐桌上,众人入座。 白鸢看出身旁男友极力克制的不自在,不禁问他:“怎么了?” 沈殊摇头,身姿坐得僵硬挺直,“没什么。” 第2觊 滚烫 面对沈殊的反常,白鸢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起身的时候,她无意侧头,恰好看到桌子下继妹的小动作。 罩在透明丝袜里的细白脚尖,若有似无地蹭着沈殊的小腿。 原来,今天和他在小树林里鬼混的女人,是她的继妹崔悠可。 按照白鸢以前的脾气,二话不说直接上去给崔悠可两个耳光。 但理智告诉她,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众星捧月、肆意妄为的白家大小姐。 白鸢暗自攥了攥手指,转身冷着脸出了餐厅。 路过走廊角落的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明明开的是冷水,可脸上感觉到的却是滚烫的热水。 白鸢后知后觉,原来是眼泪。 还没来得及擦脸,就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 她快速抽了一张面纸,擦干水渍。 那脚步声,停在她的身后。 一秒,两秒……十秒…… 时间无比漫长,男人的气息复杂而清冽,又犹如黑暗中蛰伏捕猎的野兽,有的是耐心和毅力。 白鸢不大愿意在这种狼狈的时候被人看见,声音有点冷:“是我挡到你拿东西了吗?” 男人炙热的呼吸冷不丁降临她的耳窝:“下了床就不认人了?” 是傅寅舟! 被他的气息烫了一下,白鸢睁开眼,“傅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想有些话不必直接说出来吧。” 傅寅舟锐利的目光盯着她,转而嗤然一笑:“这么说白小姐只是想玩玩?” 白鸢皱眉,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讽刺之意。 不等她回答,傅寅舟薄唇勾起微妙的弧度:“白小姐应该还记得几个小时前是你硬拽着我进的房间,也是你非要脱我的衣服,我提醒过你和沈殊两个月后的婚礼,可是白小姐你全然不听,盛情难却,我只好勉、为、其、难、陪、你。” 低沉舒缓的语调,慢条斯理的陈述,最后几个字却像是迸发的岩浆把她重新推入回忆,一遍遍回忆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白鸢浑身滚烫,双唇莫名有些发干。 她那时候气昏了头,一心想要报复沈殊。 不可否认,事儿确实是她做的,她无可辩解。 “所以呢?”白鸢皱了皱眉,不想费脑子猜来猜去:“你想要什么?” 傅寅舟将她冷淡不耐的眉眼尽收眼中,大掌轻佻地在她纤柔的腰肢上徐徐摩挲:“所以——要不要继续玩?” 白鸢一愣,和他荒唐了一下午已是极限,她可不会让自己再昏头下去。 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猝不及防地被他带向洗手台旁最阴暗的角落。 白鸢激烈挣扎,傅寅舟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有人来了。” 下一秒果然有脚步声和交谈声传来。 “找到大小姐了吗?”是庄园管家的声音。 “没有。” 逼仄的空间,白鸢抬眸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身心忍不住为之一颤。 她的身体感官像是有了独属于他的烙印,贴合在一起的肌肤瞬间被唤醒,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热。 白鸢整个人热到喘不过气,不自觉地推了下傅寅舟。 他一本正经低声提醒:“别动,不然后果自负。” 贴在她腰间的滚烫大手却不那么正经,慢条斯理而又放肆地勾勒着婀娜的迷人腰线。 白鸢深吸了口气,抓住男人四处作乱的手,高跟鞋磕在墙角发出轻微的响声。 这边偏僻,过于安静,哪怕细小的动静也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管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出来角落里的身影是谁,恰巧沈殊终于找了过来,从模糊的影子里分辨出高大挺拔的身形:“傅先生是你吗?” 第3觊 桎梏 白鸢僵硬地不敢动了。 “嗯,是我。”傅寅舟突然出声,说话声音震动胸腔,连带着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皮肤上。 白鸢抓着他的手腕,手心全是涔涔细汗,听到他从容不迫地说:“我裤子拉链坏了。” “要不要帮忙?”沈殊说完咳嗽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让管家去找一条新裤子过来。” “不用。”傅寅舟笑着,漫不经心地说:“马上就能修好。” 与此同时白鸢的小手被他顺势带着放到拉链上。 后知后觉,她被烫伤似的飞快地抽出手。 “那你看到鸢鸢了吗?我找了她一圈也没找到人。” 傅寅舟盯着主动缩回怀里的白鸢,语气淡淡:“白小姐五分钟前从这里出去了,好像进了书房。” 确定沈殊终于走远,白鸢毫不客气挣脱开男人的桎梏。 傅寅舟喉间发出笑声:“生气了?” 不然呢? 还要谢谢他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吗? 明知道沈殊在外面,他还故意对她…… 白鸢板起小脸,冷声开口:“你先出去。” 傅寅舟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抬手将她一缕乱发理到耳后:“白鸢,你的反应已经给了我答案。” 他的语气耐人寻味,白鸢头脑太乱,没有多想。 傅寅舟走后,她转身走到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朵和脸红到快滴出血来,腰后的皮肤还似乎残留着那令人酥麻的温度。 回到餐厅,主座上拨着手里佛珠的白老夫发话了:“人齐了,开饭吧。”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最终先回来的沈殊暂时把要问的话咽了下去。 白鸢属于浓颜系美女,今天扫墓没化妆,顶着一张纯素颜也足够令他心尖发麻。 沈殊终于没忍住,在桌下拉白鸢的小手。 谁知她手腕一翻一转,他再次抓了个空。 沈殊察觉到有点不对劲,轻唤她:“鸢鸢……” 白鸢无动于衷,小口小口喝着碗里的汤。 饭后白家几个堂兄弟招呼着去打牌,白鸢怂恿沈殊去打牌,她则以累了为由回到房间。 泡完澡,睡在陌生的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个小时后,白鸢出现在楼下棋牌室。 牌桌上沈殊的位置空着。 “鸢鸢来得正好,过来替沈公子玩几把。”堂兄笑眯眯地朝她招手,“玩了两把输了不少,他突然说要去上洗手间,这都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就算是便秘也该出来了吧?” 言下之意沈殊输不起,跑出去躲起来了。 白鸢了解沈殊,沈家的家世如今在隋城早已在白家之上,怎么可能为了区区几万块就玩不起了。 只可能…… 白鸢不想往下去深想,开始洗牌。 洗完牌,细白的手指把牌整齐地搁在牌桌中央,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伸过来扣住一部分牌,指尖在倒牌时好似无意落在她指尖上。 这才留意到刚刚空着的左手边位置被从外面进来的傅寅舟坐了。 清冽似薄荷的味道蔓延充斥着鼻腔。 白鸢本能地放轻了呼吸,垂眼端起手边的水杯轻抿了一口。 一连打了五圈,白鸢连赢了五把,面前堆成一座粉红色小山。 堂弟输了好几万,一边扔成捆的钞票一边激动地对傅寅舟手里最后扔出来的牌大叫:“卧槽!你手里有个2怎么不出?刚才你压鸢鸢的话,她铁定输了。” 白鸢洗牌的手指紧了紧,没想到傅寅舟一直在喂她牌。 第4觊 猫腻 傅寅舟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纸牌,笑了声:“不服?” 这话明明是冲着堂弟说的,白鸢的眉心却没来由地微蹙了一下。 “可以啊你,别以为你们狼狈为奸,我就怕你们。”堂弟被激得撸起了袖子。 白鸢掀起眼皮睇了堂弟一眼,自我澄清:“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打牌要别人让过。” 倒也是。 白鸢是谁。 白家大小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堂弟从小和她玩到大,知道她有记牌和算牌的头脑,回回打牌赢得比输得多。 至于傅寅舟,他虽是星途集团的总裁,再怎么能力出众,手段狠厉也不过是个高级打工的,白鸢不一样,她可是董事长千金。 他要有意给白鸢喂牌也说得通。 “鸢鸢,你怎么下来了?” 这时从外面回来的沈殊看着灯光下傅寅舟和白鸢坐得很近,眉目专注,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走过去,拉过椅子刻意坐在两人中间。 白鸢随口嗯了一声,注意力全在牌桌上。 前几局她完全在打发时间,没怎么花心思算牌,这局她打起精神仔细算了算,傅寅舟手里有一对最大的k,每次她出对子,他总捂在手里不出。 甚至在沈殊过来后,他把一对老k拆开来打。 沈殊能一眼看到两家的牌,他这是怕沈殊看不出来,非要做得这样明显吗? 白鸢把手中的牌一推,“我困了,不玩了。” 眼看她大小姐手里没几张牌,就要赢了,这种时候说不玩了? 堂弟和堂兄面面相觑,不过他们也见怪不怪,白鸢从小被家里惯得骄纵任性,她要是不想干的事,谁也别想强迫她。 “白小姐是困了,还是怕了?”傅寅舟旁若无人地轻轻笑了一声,将目光直白地投向她:“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把这局打完,不然他们真以为我们俩有什么猫腻。” 短短一句话如同被他咬含着说出,浮动着令人遐想的旖旎。 这种酥麻的感觉好像回到了那个逼仄的角落,手心处还留有拉链的冷硬和某处的炽热。 温度叠加,她浑身发热,桌子上纸牌的数字扭曲变形,似乎变成一只只小蚂蚁往骨头缝里钻,注意力被打散。 等她清醒过来时,扔掉的纸牌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 毫无悬念,这一局,还是她赢了。 白鸢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头也没回地出了棋牌室,而背后始终有一道强烈的炙热目光牢牢地粘在她身上。 哪怕她一路回到楼上房间,心跳还乱着。 躺在床上的身体像壁炉中燃烧的木柴,久久不能平静。 片刻后敲门声传来。 白鸢打开门,沈殊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放到房间的桌子上,语气温柔体贴:“我猜你到了陌生环境睡不着,给你热了杯牛奶,喝了能睡个觉。” 她这些年睡眠质量确实不好,尤其是刚去云城的那几年,几乎夜夜失眠。 “嗯,我等会儿喝,你也回去睡吧。”白鸢神色冷淡,拢了拢身上的红色丝质睡袍,嗓音透着低低的沙哑。 她身上的淡淡馨香近在咫尺,沈殊喉咙狠狠动了动,极力压下想要碰她的冲动。 两人在最初交往的时候就约定过,所有情侣间的亲密行为都要放在婚礼的那一天。 他知道她家里发生的事,她心里有道坎过不去,所以他同意了。 第5觊 下蛊 “牛奶要马上喝,凉了喝对胃不好,等胃痛起来不光你睡不着我还会心疼。”沈殊磨磨蹭蹭地说着废话,其实他就是想和白鸢多独处一会儿。 白鸢站在原地,目光所及,是他衣领处一道红色的唇印。 这唇印不明显,很高明地藏在侧面的衣领中,正面侧面都看不出来,但他俯下身放牛奶时,那唇印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 猝不及防,又扎得人眼睛生疼。 这唇印眼熟到不需要多想,下午崔悠可嘴上涂的就是这种烂番茄色。 这一刻,一直存在的那把捅在她背后的刀又深了几分。 看来她猜得没错,打牌的时候他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和崔悠可在一起厮混。 为什么会是崔悠可? 谁都可以,为什么他非要和崔悠可搅和在一起? 她很想质问他。 理智和骄傲又不容许她这样做。 沈殊不知道已经露馅,话题兴冲冲地转到两人的婚礼筹备上。 白鸢扯了扯麻到没知觉的唇:“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鸢鸢,你脸色不太好早点睡,我先回去了。” 沈殊憧憬着两个人的婚礼,只以为她是最近工作累坏了,把牛奶塞到她手里叮嘱她一定要喝才拉上门出去。 白鸢面无表情地站了良久,缓缓把牛奶倒进盆栽里。 敲门声再次响起。 以为又是沈殊,白鸢打开门脸上有一丝冷。 傅寅舟身影高大挺拔,慵懒地站在昏聩的光影中:“我来拿我的床单。” 白鸢脑袋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床单。 这种时候要是她否认显得欲盖弥彰,更何况那沾了血的床单她还没来得及扔掉,就在她床底下。 “你去找管家吧,他那儿干净床单多得是。”白鸢实在没什么心情应付眼前的男人,只想把人打发走,预备关门。 傅寅舟挑眉,大手按住门板,沉沉反问:“你确定让我去找管家?” 白鸢心口一紧。 也是,要是为不翼而飞的床单找管家只会引人怀疑。 有压迫感由上而下逼近,白鸢抬头,迎上男人俯下的身体,衬衣下精壮的胸膛起起伏伏,如同草原上狩猎的雄狮,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要么让我进去,要么我去找管家。” 他停在空中,没有靠近,暗流涌动的眼神落在她雪白的颈间肌肤上,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低压。 她本能地后退两步,房门大开,他几乎瞬间挤身进来反手锁上门。 白鸢边往床的方向走边冷淡地告诉他:“你要挤在这里也行,沙发给你睡……” 拉开被子时话还没说完,细腰忽而被人从后面圈住,踉跄着撞进男人灼热的怀里。 腰间的热与麻扩散开来,她在他怀里诡异地宛如被卸去了力气,并且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燃烧起来。 就好像,她这把干柴终于遇到了期待已久的烈火。 一发不可收拾。 …… 傅寅舟在擦拭床单。 白鸢双颊泛红,眼睛里氤氲着水汽,难以言喻此时是什么心情,不可忽视的是她一整晚身上的那种热燥感消失了,现在整个人松快得不行。 以往和沈殊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他怎样制造浪漫或火热的气氛,她总能在冷静中全身而退。 可是对于傅寅舟却行不通。 他像是给她下了蛊,总能轻易撩动她。 第6觊 凶猛 白鸢有点懊恼,分不清楚这样做是对是错。 倘若第一次她是报复沈殊,那么第二次呢。 不可否认,她实打实地享受到了。 这才是最致命的。 身体疲乏,头脑又乱又昏沉,她只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困意便涌上来,迷蒙间连让傅寅舟擦完去睡沙发的话都没力气说。 次日是白老爷子三周年祭日,要起大早。 白鸢醒来时已不见傅寅舟的身影,身体开始和她唱反调,腰酸背痛,不听使唤。 干脆不去了。 毕竟在白家人眼中她随心所欲才是常态。 她翻了个身,准备睡回笼觉,敲门声响起。 沈殊过来叫她起床。 “鸢鸢,你腿怎么了?”沈殊和白鸢走到餐厅门口,发现她走路姿势有点奇怪。 “没事,昨天爬山穿了不合脚的鞋。”白鸢悄悄吸了口气,面不改色地解释。 早餐桌前,白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别看她这几个伯伯今天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三年前老爷子去世的时候,为了争家产,瓜分公司闹得不可开交,早已撕破了脸。 要不是老爷子祭日,这几个人根本不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白鸢思绪晃了几秒,坐下时一眼看到傅寅舟,穿上衣服的他又变成那个斯文冷静的傅寅舟,仿佛昨晚那个强势凶猛的男人,已经不复存在。 此时他正侧头和她父亲白昭治说着什么。 白昭治频频点头,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对他的满意和赞许。 星途集团当年还不叫星途集团,只是一家中规中矩的旅游公司,即使如此,在白昭治手中仍被经营到濒临破产,束手无策之际是傅寅舟的出现,力挽狂澜,用了五年的时间将星途做到了如今的龙头企业。 白鸢注意到这顿早餐傅寅舟没吃上几口,主因是她那几个伯伯轮流拉着他去谈什么新项目。 与其说是谈项目,不如说是巴结、套近乎。 星途集团近年发展迅猛,那几个伯伯当年抢在手里的香饽饽公司早已不能与之相比较,一个个都眼红白昭治手里有一个傅寅舟。 更在私底下传白昭治之所以能请到傅寅舟这尊大佛坐镇,完全是因为老爷子偏心,临终前悄悄把傅寅舟介绍给了小儿子白昭治。 外面传得神乎其神,白鸢最初也不相信,但是从老爷子葬礼、清明扫墓、三周年祭日都有傅寅舟出现来看,传言非虚。 要知道老爷子的身后事都是由老爷子心腹老管家来安排的。 老管家向来办事周到,像以上这些重要场合,非白家亲眷好友不得出席。 傅寅舟一个外人能被邀在列,足可见与老爷子关系非同一般。 下午四点,祭日仪式结束,白鸢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就见停车场内,沈殊站在一辆大g旁和车里的人聊天。 随着她走近,渐渐看清车窗里一张矜贵沉静的脸。 两人手中都夹着香烟,吞云吐雾是男人间增进感情的交流方式。 沈殊见到白鸢过来,慌忙把烟头踩在脚下。 大g内的男人将白鸢纤细窈窕的身影收入眼底,对沈殊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鸢鸢有鼻炎,闻到烟味会很难受。”沈殊满眼温柔地看着走来的白鸢,“傅先生,一会儿鸢鸢要是问起来,你得帮我和她解释,我只是陪你,烟我没抽。” 男人淡淡掀眸停在白鸢身上,轻嗯了一声,随即手中的烟在不声不响中掐灭。 白鸢看清车内的人是傅寅舟,脚步停了一下,据她所知这两人不熟,不知道沈殊能和他聊什么。 副驾驶座上露出一份项目计划书,封面眼熟,十分钟前白鸢在沈殊车上看到过一样的。 沈殊曾说过最近手里有个新项目,急于找人合作,看来他想要合作的人是傅寅舟。 第7觊 新鞋 和傅寅舟合作就意味着和星途集团合作,白鸢当年和白昭治早就把话说清楚,以后白昭治的所有一切都与她无关。 沈殊知道白鸢这五年待在云城,就是要和白昭治划清界限。 如果被她知道,他为了新项目想和星途合作,她肯定会生气。 沈殊眼中的慌乱和纠结,白鸢看得很清楚,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笑了笑说:“你们聊完了吗?我有点饿了。” “那我带你去吃饭,就去你最喜欢的那家。” “嗯,好。” 沈殊松了口气,又想起傅寅舟还在,出于有求于人的心态,走之前礼貌客气了一句:“傅先生有没有空,一起吃顿便饭?” 傅寅舟视线若有似无地在白鸢的双脚上停留一秒,答非所问:“白小姐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沈殊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有所指,替白鸢解释:“鸢鸢她昨天爬山鞋不合适,累着了。” “是吗?”傅寅舟拖长了尾音,饶有意味:“白小姐脚上穿的可是一双适合登山的运动鞋。” 白鸢一颗心悬了起来。 他这么说什么意思,想暗示沈殊,说她和他做过了? 不光做过了,还因为做得太多太狠,导致她第二天腿酸疼走不了路? 白鸢的小脸肉眼可见的紧张。 傅寅舟手臂懒洋洋地搭在车窗上,瞳仁深处浮一抹暗色,紧跟着笑了声:“看来是鞋不合脚,既然如此,不妨考虑换双鞋。” 沈殊低头看着白鸢脚上的鞋,附和着说:“确实,鞋不合适不能勉强,回去就让鸢鸢把鞋扔了,换双舒服的。” 白鸢听出来傅寅舟在嘲讽沈殊是“不合脚的鞋”,至于考虑换的“新鞋”,该不会是指他自己吧。 呵,这世上还有人把自己比喻成鞋的。 这个人还是傅寅舟。 白鸢扯了扯唇,很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奈何傅寅舟神色自如,仿佛纯粹是……瞎聊。 讨论完鞋的话题,傅寅舟眼神丝毫没在白鸢身上停留,仿佛两人真的不熟,轻轻颌首,随即驱车离开了。 沈殊这时才发现好像傅寅舟还没回答吃饭的问题,倒是格外关心白鸢的脚,并且还讨论起换鞋这种私人问题。 白鸢长得太漂亮,从小到大追求者不断,沈殊对任何出现在她身边的异性总会生出本能的警觉。 但对象是傅寅舟的话就另当别论。 沈殊在找项目合伙人之前做过调查,傅寅舟是有名的工作狂,在私生活方面也没听过他乱来过,对白鸢多说了几句恐怕也是因为她是星途集团的大小姐。 吃过饭,沈殊开车送白鸢回去。 以往沈殊总要上楼坐坐,一直赖到她准备睡觉了才恋恋不舍地下楼离开,今天送她到楼下后就走了。 白鸢乐得清闲,累了两天终于能泡一个舒服的澡,突然想起庄园房间床下的那块带血的床单。 开始忐忑,万一被打扫的保姆发现,再交给管家…… 她吓得腾地从床上坐起,抓起手机,微信里有一条未读内容:[床单在我这儿。] 本来还在猜这陌生的头像是谁,她记得没加过好友。 再一看“床单”两字,她一下知道他是谁了。 傅寅舟。 不光趁她睡着加上好友,还能在离开前不忘把床单带走。 白鸢退出对话框,把手机一收,关灯睡觉。 过了会儿,她又把手机掏出来,把他的备注换成:xingxie。 xingxie,新鞋。 第8觊 痕迹 次日清晨,白鸢起晚了,踩点到的电视台。 她毕业于云城传媒大学播音系,在云城电视台实习一年,一年前当上财经频道主持人,又于上个星期跳槽到隋城电视台。 电视台论资排辈,每个栏目又都有固定主持人,以白鸢仅有两年的经验在主持界尚属新人,进入电视台一个星期了还在坐冷板凳。 今早她刚到位置上,临时被拉去给别的主持人顶班。 助理孟萝跟白鸢介绍一些情况,顺便吐槽:“白清栀不知道什么原因,前两天人突然失联了,今天早上我总算把人联系上了,结果马上要直播了,又没人影了。幸好有你救场,要不然今天的直播肯定要完蛋,我这个月的奖金也要泡汤了。” 白清栀是这档节目的主持人。 这个时间档,也只有白鸢有空,所以她就被拉上来救场了。 白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什么异议,换好主持服装,一边让化妆师化妆,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把台本背下来。 和导播沟通好镜头,白鸢准备进直播厅,服装师突然从后面把她叫住,递上另一套含有长裤的职业套装:“你换这套吧。” 白鸢起先没明白,等进了换衣间,换下身上的包臀短裙,瞬间领悟过来对方的意思。 她大腿内侧和外侧有好几个昨晚傅寅舟留下来的紫红痕迹,只要一坐下,短裙往上缩短,自然而然全部露了出来。 白鸢是冷白皮,那些暧昧痕迹像是一只只振翅蝴蝶,嚣张霸道,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想到化妆室人来人往,白鸢背脊发凉,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换完衣服出来,给白鸢递保温杯润嗓子的孟萝印证了她的猜测:“没事的,大家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上星期我们几个同事还看到他开车来接你下班,长得文质彬彬,没想到晚上对你这么热情,真羡慕你呀。” 白鸢:“……” 恨不得捂住孟萝的嘴。 时间紧张容不得多想,白鸢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她有过一两次主持大型现场晚会的经验,这场只有一个半小时的直播主持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实时弹幕里讨论最多的是夸新主持人漂亮有气质,还有人在打听主持人叫什么名字。 从直播厅下来,白鸢长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直播成绩真不错,在线人数达到了两千多万,比白清栀主持时还要高出六百多万。”孟萝跑过来兴冲冲报喜。 白鸢也有点意外,想不到成绩这么好。 更意外的是下午她被通知去开一场由副台长主持的新栏目会议。 这档栏目是台里下年度策划的一档真人秀式访谈类节目,分别探入十位各行业金字塔人物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环境中,有商界大佬也有超级明星。 每期跟踪采访一周,机会千载难逢,主持的位置被很多人盯着,既有老牌主持人,也有崭露头角的新秀。 面对一道道殷勤期望的眼神,副台长也不废话,直接宣布:“台里从各方面综合考虑,最后决定主持人由白鸢担任。” 会议室静了片刻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副台长看穿了大家的心思:“想必大家今天也听说了,上午那场直播白鸢主持得不错,在线人数达到了目前为止的最高值,所以台里开会决定这档访谈节目交给她能更创收视辉煌。” 流量为王,这下没人有异议,起码明面上没人反对。 听到自己的名字一出来,白鸢心里自然很高兴,同时又备感压力,接下来的重中之重就是要着手去做好这档栏目。 采访对象都是行业顶尖人物,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这么多眼睛盯着呢,万一出个差错,被换掉主持人也是分分钟的事。 竞争主持人岗位的相关候选人陆续出去,剩下的都是接下来参与这档栏目的同事。 副台长拨了拨新烫染的刘海,说话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台里认为第一期邀请的访谈对象十分重要,应该既具有话题性,又同时具有传奇性,所以星途集团总裁傅寅舟是第一人选。白鸢,你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去那边沟通一下傅先生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安排。” 白鸢手中的笔一顿,西裤下的大腿皮肤莫名发烫,双腿条件反射地夹紧。 第9觊 阳奉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访谈对象会是傅寅舟。 一想到两人前后偷做过两次,有了这层非正常的关系,再想象一下两人要在镜头前面对面一本正经地做访谈,她就忍不住脚趾抠地。 下午六点,白鸢坐在星途集团总裁办公室远处一角的沙发上,隔着一扇屏风,另一头所有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一会儿是他用低沉嗓音打工作电话的声音,一会儿是他翻阅文件的沙沙声,一会儿又是他严厉训斥下属的冰冷嗓音。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使训斥对象不是她,都能让人感觉到那种强大的不苟言笑的威严气场。 无形中跟着大气不敢出。 白鸢如坐针毡。 这样的傅寅舟,和她见到的那个轻佻地说“要不要继续玩”的傅寅舟完全是两种人。 要不是清楚今天是来为采访做准备,她都要怀疑自己也是他下属之一,在忐忑不安地等着被发配或是什么重要指示。 心情极度复杂,抬眼看着一会儿给她倒咖啡一会给她送点心的助理何均。 别看她受到了礼遇,可实际上她已经在这里干坐了整整三个小时。 从大白天等到天黑。 “我今天来只是来拿一份傅先生接下来一周的行程表,不需要见到他本人。你要是实在不方便,可以把行程表发我邮箱。”白鸢声音不自觉放轻,不知道把这句话重复了多少遍。 何均规矩地站着,低声说:“傅总的行程对外保密,没有他的首肯我个人不敢随便泄露,要是您等不了不如明天再来?” 白鸢烦躁地差点想走人。 明天一早就要把行程表交到副台长手里,要是这种小事她都办不好,恐怕访谈节目的主持人要换成别人了。 她只能挤出笑问:“那傅先生什么时候会首肯?” 何均一板一眼:“傅总工作不喜欢别人打扰,等他什么时候结束我再去帮您问问,请您再耐心等等。” 又是这一句。 从她一来何均就说不能打扰,三个小时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白鸢真的想骂人。 当初在云城电视台实习的时候,她也曾受过前辈的欺负,被指使做这做那,深谙职场之道。 眼下她隐约感觉到今天不是单纯地等就能等到结果的。 她一个大活人坐在办公室一角,傅寅舟不可能不知道。 最有可能的是,他故意的,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白鸢并非初入社会的菜鸟,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单纯小女生,相反从小生长的家庭环境让她见惯了左右逢源,也见惯了尔虞我诈,阳奉阴违。 刚才她应该早就看出来的。 白鸢神色凉了下去,站起身拿起包往旁边的侧门走去,何均脸色变了变,先是小声唤她白小姐留步,接着声音不由高了起来。 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后面响起何均和秘书的凌乱脚步声,不约而同地唤她名字的声音。 “白小姐……” “白小姐请等一下……” 白鸢压根不管,一头钻进电梯。 等电梯再打开,发现刚才按错了,到的是负一楼。 背后电梯自动合拢,白鸢不想退回去,走出玻璃门,还没来得及穿过停车场旁边的过道,就突然被男人的手臂从后面搂住她的腰。 “怎么这么快要走,也不等等我。”熟悉的滚烫啄吻和呼吸如突来的暴雨,落在她耳后和侧颈,将她铺天盖地地笼罩起来。 第10觊 甩锅 白鸢心尖没来由地一颤,挣扎了两下,没什么作用。 与他接触的后背开始若有似无地升温,沁出一层薄汗,幸好傅寅舟没有进一步动作。 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白鸢抑制不住地嘲讽:“傅先生终于忙完,有空理我了?我还以为傅先生日理万机,一直要忙到后半夜呢。” 耳后的男人嗓音轻笑:“怎么会,我忙完了,已经下班了。” 早不下班,晚不下班,偏在她要走的时候下班。 这下更证实了她的猜测,她被他耍了三个小时。 偏偏她还不能贸然得罪这个男人,又听他在她耳畔压低声说:“这件事是何助理自作主张,我会关照他,以后你要见我,可以直接见。” 傅寅舟声音里没有笑的时候,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格外得强烈,说出这话来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瞒得了别人,瞒不了白鸢,真是阴险狡猾的资本家,甩的一手好锅。 白鸢也不想闹得太难看:“能放开我吗?你勒得我腰疼。” 傅寅舟从善如流,手掌掐着她柔软的纤腰让她站稳,随即用钥匙按响旁边的布加迪:“你不是要每天跟踪采访我吗,那就先从陪我吃饭开始。” “陪”这个字很刺耳,白鸢忍不住提醒他:“傅先生,我是访谈节目的主持人,不是……” 下面的话被她及时截住。 傅寅舟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不是什么?不是三陪?正因为你是即将要采访我的主持人,所以我才要先听听你打算怎么做我的访谈,这有什么问题吗?” 说完他自顾自坐进车内,但没发动引擎,明显在等她上车。 好赖话都被他说了,白鸢只能拉开车门,沈殊的电话突然进来。 “鸢鸢,你今天在星途集团吗?” 白鸢看了眼开车的男人,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到电视台接你下班,没等到你,遇到你几个同事,她们告诉我的。”沈殊跟着说:“我打你电话没通,就到星途集团楼下等你。你什么时候出来,我带你去吃饭。” 白鸢张了张唇,手腕被身边男人捉住,下巴朝她旁边的车窗外点了下。 布加迪恰好从大楼门前绕过,沈殊靠在车旁,频频往里张望。 白鸢整个身体下意识地往下躲,对电话里的沈殊说:“你别等了,我已经回家了。今天太累了,不想出去吃饭。” 那头沈殊声音难掩失望:“那我给你点份外卖,再累也要记得吃饭,你不能再瘦了,再瘦我会心疼的。” 以往白鸢听到这里总会开心地笑,可她今天笑不出来。 倘若这人心里真的有她,又怎么会嘴里说着心疼她爱她,身体却和别的女人行鱼水之欢。 “不用,我刚点过外卖了。” 挂了电话,白鸢撑着身体从座位下坐上来,面无表情地对上男人兴味的目光:“吃完饭麻烦傅先生跟助理说一声,把行程表发给我。” “不用吃完饭。”傅寅舟立马给助理打了电话。 白鸢两分钟后就收到了,自己保存了一份,又转发了一份给副台长。 吃饭的地点居然在星途集团隔壁的酒店顶层米其林三星餐厅。 白鸢吃了两口就兴致缺缺地放下了。 傅寅舟胃口倒是不错,和她聊的话题也确实是与接下来的访谈流程有关。 这种高级餐厅上菜一向很慢,一顿晚餐边吃边聊,吃完时间将近十点。 布加迪停在白鸢家楼下,她拎上包想下去,傅寅舟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你就不问问那块床单我要怎么处理?” 白鸢愣了愣,能怎么处理,当然是扔掉。 但他这么说似乎另有打算,她故意反问:“难不成你有特殊嗜好,想把它保存起来?” “是个不错的想法。”傅寅舟轻勾唇角,神情若有所思:“毕竟那是著名主持人白鸢第一次的证据,值得收藏纪念。” 第11觊 婚房 白鸢脸红到耳根,暗自咬牙,放软语气和他商量:“要怎样你才肯把它扔了?” “赔一套新的给我。” 看他不像说笑,想起家里刚好有一套新的床单,白鸢点了点头。 房子在九楼,她用指纹开门,见傅寅舟站在门口只顾低头看手机,丝毫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她便放心地穿过客厅到卧室翻找新床单。 一时在柜子里没找到。 “这是你们的婚房?” 不知什么时候傅寅舟进了客厅,大概是在门口等得不耐烦了,此刻正饶有兴味地四处打量。 白鸢没搭话。 房子是沈家准备的婚房,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出来,里面到处是情侣用品,从玄关的拖鞋到沙发上的抱枕,再到茶几上的茶杯,都是成双成对的喜庆款式。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新手布置的,花了很多心思,只为两个月之后的婚礼。 可惜终究成了一场笑话。 挥去心口的堵塞感,白鸢眼角余光发现傅寅舟的脚步有往卧室靠近的趋势。 等她转眸看过去的时候,刚好捕捉到男人流连在她腰臀的视线。 镜片下一双深邃的浓墨色眸子,瞧不出任何神色,他很快又转向别处参观。 刚才的视线停留得很短,却留下沉甸甸的温度,一路在四肢百骸蔓延。 白鸢被看得浑身发麻,不由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敏感和慌乱,加快手上翻找的速度,终于把床单找到了。 她一秒也不耽误地走出去,一边打开大门一边把包装完好的床单递给他:“这是新的,没用过。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她赶客的态度太明显,只想他赶紧走。 傅寅舟面色沉静,长腿迈过来,接床单的刹那手臂猛地一收,将人拉入怀里再一转身压到了门后。 他娴熟而老练,很快白鸢双颊灼烫,如醉酒一般双腿软到站不稳:“傅寅舟,你是不是疯了……” 这里可是她和沈殊的婚房,他怎么敢?!! 傅寅舟热吻贴在她香汗淋漓的白嫩颈侧:“嗯,所以在这里做很刺激不是吗?” 白鸢明白了他的恶俗趣味,也明白了他上来根本不是来拿什么新床单。 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只恍了下神,她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被他一同拉入沉沦的巨大旋涡。 …… 出了很多汗,黏在身上很难受,白鸢从沙发上挣扎着爬起来,想去赶紧冲个澡。 她不敢看玄关地上凌乱的衣物,也不敢看大门后那个被大力撞歪的大红“喜”字,甚至不敢去回忆刚才在门后听到隔壁脚步声时她有多紧张。 “去哪儿,这么着急。”男人嗓音有着事后的沙哑沉懒。 “冲澡。” “刚好,我帮你,一起洗。”他欲抱起全身绵软到几近无骨的她。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洗。”白鸢咬着下唇,眼眶微微泛着点红,纤瘦的双肩微微颤栗着,脆弱而娇媚,让人有种想要继续狠狠欺负的冲动。 傅寅舟将她重新压进沙发里:“既然你还有力气,我们继续。” “……” 等白鸢终于被放开时,严重怀疑他是个男狐狸精,专吸人阳气的那种,要不然怎么会连她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抽得干干净净。 而傅寅舟吃饱餍足后终于良心发现,要抱她去浴室,只不过在这之前他接到一个电话。 寂静的空间话筒里的声音很清楚,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滴滴地问他什么时候到。 第12觊 很花 没想到他还是个时间管理大师,竟还有下一场在等着他。 白鸢已经看穿了这个披着道貌岸然的绅士外衣,私底下却玩得很花的男人。 “你有事先走,我能行。” “你确定?” “当然。” 傅寅舟丝毫没跟她客气,穿上衣服直接关上门就离开了。 白鸢躺在沙发上,冷脸面对明晃晃的水晶吊灯,躺了很久才慢吞吞爬起来收拾自己,接着是满室的狼籍。 等她一身清爽又疲惫地躺在床上已是凌晨三点多。 第二日清晨上班前,白鸢静静看了一眼门后歪歪扭扭垂下来的“喜”字,伸手把它拽下来,转手扔进垃圾桶。 接下来的几天,白鸢先是在电视台开完栏目组成立以来的第一个重要会议,接着开始着手为第一期的访谈做一系列准备工作。 采访的提问、流程等内容要等上面领导审核通过,才能正式开始施行。 利用这个时间空档,她又做了两件事,一是重新找房子,二是把注意力放到沈殊身上。 她想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崔悠可搞到了一起。 从上学时开始算,他们认识了整整十年。 五年前白鸢和家里决裂,她不再是白家大小姐,转而搬去几千公里外的云城定居下来。 没想到几天后,沈殊千里迢迢追到了云城,为了她,他不惜和家里闹翻,放弃沈家继承人的身份,陪她在云城从上大大学再到毕业、工作。 为此白鸢不可能不受触动,后来沈殊对她表白,她也真诚地向他坦白,如果两个人要交往,她希望不能有婚前x行为。 沈殊高兴得语无伦次,信誓旦旦地说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一定能做到,绝不会多看别的女人哪怕一眼。 前不久她突然从云城电视台辞职,决定回隋城,沈殊二话不说,毅然放下云城的一切,跟着她回来。 这些年沈殊在云城发展不错,跟她回来,又没有沈家的支持,意味着一切要从头开始。 可他却说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鸢感动不已。 知道他忍得很辛苦,所以在他不久前向她求婚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答应了。 曾经她以为他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如今他背着她偷吃的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事实上要查沈殊的行踪也不是难事,曾经有个情侣同步的app很火,刚出来时沈殊拉着她下载过,几天新鲜劲一过就不玩了。 估计他早把这件事给忘了,但白鸢没忘。 她从手机里翻找出来,点进去发现沈殊过去的每天步数都有记录。 就拿前几天来说,每隔两三天的凌晨两三点他的步数都会陡然增加。 不可能他一个人下半夜还在家里走来走去,最有可能的是他在和别人鬼混。 这天一上班,白鸢便打电话让沈殊今天过来接她下班。 沈殊高兴到推掉手上的事,提前半个小时就到电视台楼下等人。 最近白鸢以下班时间不定为理由,没让他过来接,加上他忙着为项目的事奔波应酬,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沈殊想她想得紧,路上问她想吃什么,白鸢说背了半天的台本,现在口渴得很。 “我的鸢鸢辛苦了,等着,我给你买水。”沈殊拍拍她的脸,停下车走向便利店。 而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传来。 是他落在车里的手机。 两人交往期间白鸢从来没去查过他手机,倒是沈殊为了表达爱意,手机设成她的生日。 因此白鸢毫无心理负担地解开锁,一条微信跳入眼帘:[今晚你会来吗?] 短短几个字,暧昧溢出屏幕。 第13觊 狡辩 对话框里除了这句话大片是空白,似乎以前的聊天记录被删除过。 白鸢点进对方的朋友圈,背景是默认的灰色,头像是辆跑车。 有点眼熟。 白鸢没来得及细看,瞥见沈殊从便利店出来,她把手机放回原处。 凭着女人的直觉白鸢认为刚才给沈殊发微信的人用的是小号,大号一定不是这个。 等沈殊拉开车门递给她水的时候,白鸢猛地想起来了,那个头像里的跑车是她的。 当年从白家搬出来,她只带了一点行李,那些华丽的名牌珠宝连同那辆被当作她二十岁生日礼物的跑车,全部被留在白宅。 现在能用那辆跑车当头像背景的,也只有崔悠可。 勾引她的未婚夫还不满足,居然又盯上了她的跑车。 崔悠可的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大,也不怕撑着了。 白鸢面色渐冷,沈殊伸手要碰她的额头:“鸢鸢,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对劲,哪里不舒服吗?” “我饿了,开车吧。”白鸢冷淡地侧头躲开,指了下他的手机说:“你手机忘带了,刚才有人给你发了微信。” 她一饿就会有点小脾气,在隋城人人都知晓白家大小姐虽然貌美如花,却是个娇蛮任性,侍候不起的公主,沈殊却喜欢这样生动可爱的她。 以为她在担心他刚才买水没钱付,沈殊宠溺地笑笑没多想:“没事,我身上刚好有点零钱。” 白鸢盯着他:“你不回微信吗?” “有重要事谁会发微信,等有空再看,带你去吃饭更重要。”沈殊毫不在意,将车加速往吃饭的地点开。 白鸢不说话,车厢内气氛有点冷。 沈殊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停下车看到那条微信变成了已读,着急忙慌地解释:“鸢鸢,你不要误会,发这个微信的女孩我不认识,是上次我和几个哥们喝酒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罚我在夜店找个陌生女孩加微信。加完我没理她,是她一直缠着我。” 白鸢沉默不语。 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他在小树林里偷情,不是发现他衣领里有女人的唇印,不是看到他下半夜还在创造步数,她可能会相信他。 眼下漏洞百出,却仍在狡辩。 “鸢鸢,你信我,不信你打电话问郭崇,那天他也在,还有傅寅舟,他也可以给我作证。”沈殊越说越急:“外面的那些女孩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心里只有你,我爱了你十年,我连做梦都想和你结婚,想和你白头到老。” 白鸢拧眉,郭崇是沈殊发小铁哥们,她要是去问,早就串通好的他们怎么可能说真话。 还有个问题,傅寅舟什么时候和沈殊的这帮哥们玩得这么熟了? 她越是不说话,沈殊越是慌,紧紧拉住她的手:“鸢鸢,你信我,我、我马上把这个人给删了。” 火速删完,他把手机举到她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 白鸢心烦得很,不想听他的谎话连篇,只想让耳根子清静清静:“没有下次。” “没有下次,肯定没有!下次就算他们再怎么嘲笑我,我也不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沈殊连声保证,指天发誓。 事情就是这么巧,进入餐厅坐下没几分钟,白鸢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抬头就看到崔悠可那张甜美的笑脸:“姐姐,好巧,我和朋友过来吃饭,没想到你和姐夫也在。” 她还知道沈殊是她所谓的“姐夫”! 白鸢懒懒地勾唇:“巧吗?那你和哪个朋友一起?” 这话无疑戳穿了崔悠可的谎言,但凡稍微了解白鸢的人都知道她以前就喜欢这家餐厅,回到隋城后沈殊投其所好也会经常带她来。 想来崔悠可是发现微信被沈殊删了,一下子慌了神,故而制造这场偶遇。 崔悠可咬着唇,语气有点可怜兮兮:“我朋友突然说不来了,这家餐厅口碑不错,我一个人吃也没什么。” 崔悠可很得她妈的真传,惯会茶言茶语,正常人听到这里下一句话肯定要邀请坐下来一起吃饭。 白鸢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压根不搭话,她不可能邀请崔悠可一同用餐。 至于沈殊全程低着头,似乎格外认真地看菜单,研究吃什么。 前几天他们还在白家庄园同一张餐桌上吃过饭,他这样装和崔悠可不认识反倒显出几分心虚。 第14觊 压迫 白鸢端起水杯喝水,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头快埋到菜单里的沈殊,再投向座位就在他们旁边一桌的崔悠可。 心中冷笑。 他们是当她瞎了吗? 背着她无数次搞在一起,表面上却装不熟,是不是真以为她好欺负? 行啊,那她也陪他们玩玩。 耳边传来崔悠可细声细气点菜的声音,乍一听没什么特别,细听一下,全是沈殊爱吃的菜。 白鸢放下杯子,噘了下红唇问沈殊:“看完了吗?我饿死了。” 沈殊忙招来侍者开始点菜,点的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并且特意叮嘱服务生,我未婚妻是主持人要保护嗓子,不要放香菜葱蒜等辛辣刺激性食物。 完全是个体贴入微的绝佳未婚夫。 服务生也不是第一次招待他们,笑着夸了好几句,沈殊听得高兴,给了一笔不小的小费。 等菜上来,白鸢一会儿指使沈殊剥虾,一会儿又把咬了一小口的菜扔给沈殊,抱怨不好吃,让他尝尝是她的问题还是菜的问题。 沈殊温柔地哄着她,脸上不见一丝不耐烦。 反观隔壁桌,摆了一桌子的菜,未见崔悠可动一筷。 等白鸢再抬眼,崔悠可起身要走了,她慢悠悠地开口:“妹妹,菜还没吃呢怎么就走了?怪浪费的,我记得白昭治说过,可以奢侈但不能浪费。”说着,看向沈殊:“你说是吧?亲爱的。” 被点名的沈殊皱眉看着崔悠可说:“嗯,确实不该浪费,要是不喜欢吃开始就不应该点这么多。” 崔悠可一瞬间像是要哭出来,她点这么多都是他爱吃的菜。 而白鸢呢,只管点自己吃的,自私又任性,怎么反倒成了她处处是错。 白鸢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口吻无辜:“该不会被我说了一句就气哭了吧?我是不是话说重了?” “你话哪里说重了。”沈殊摇头:“你是姐姐,她是妹妹,妹妹有错姐姐提醒叫尽责,不提醒才叫害了她。” 崔悠可咬牙,硬是把眼里的泪逼了回去,抬手让服务生打包。 白鸢忍着笑,手机震动有微信进来,她顺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xinxie:[访谈什么时候开始?] 访谈这种事情应该是他助理和她接洽,什么时候要他傅大总裁亲自过问了。 因此这条微信她没回。 放下手机,她抬头见沈殊也在看手机。 接收到她的打量,沈殊主动把手机页面展示给她:“是郭崇他们在群里@我,问我今晚要不要去酒吧喝酒,我说我没空。” 白鸢扫了两眼,他确实拒绝了,还得到了那群哥们的奚落和嘲笑,无非是骂他重色轻友,还说他这些年只守着一个女人多没意思。 与这些画风不一样的是,有一个人在沈殊回复的下面也说了同样的“我没空”三个字,得到的待遇却是大相径庭。 群里一帮怼天怼地天王老子都不怕的公子哥居然清一色在回复“没事,你忙”“改天再约”。 隔着屏幕都能看得出来大家态度有多恭维。 目光上移,这个人群里的名字:傅寅舟。 白鸢眉心微跳:“傅寅舟什么时候加入了你的哥们群?” 沈殊这个群都是多年的铁哥们,轻易不加人进来。 沈殊眼神闪躲:“就前几天在庄园的时候,大家聊得来,就加了微信,约着喝酒打个牌什么的。下次我带你去。” 白鸢心知沈殊和傅寅舟接触是为了他手里的那个项目,可是傅寅舟看着为人谦逊,好说话,和他相处下来就知道他这个人远不像表面上好亲近。 所以傅寅舟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真的是为了项目,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走了下神的白鸢又接到一条微信。 xinxie:[和沈殊在一起?] 不过几个字,刹那间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第15觊 美色 白鸢:[有事?] 然后那头就再也没回复。 车到楼下,白鸢没像平常那样马上下车,犹犹豫豫地解开安全带。 沈殊看出她反常:“怎么了,鸢鸢?是不是那个私生粉跟到了隋城,又跑来骚扰你了?” “我也不确定。”白鸢声音紧绷,频频咽口水,“最近几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往我窗户上扔东西,声音不大,前后有一个小时,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她在云城电视台的时候,积累了一批粉丝,其中最可怕的是有一段时间被私生粉跟踪骚扰。 沈殊严肃地抚抚她的长发:“不要怕,有我在,晚上我守在楼下。” “那样你会很辛苦的。”白鸢不忍。 沈殊盯着她精致明艳的容颜,想到有别的男人也在觊觎她,他的嫉妒心和保护欲被激起:“你放心,晚上要是那个私生粉敢来,我一定不会对他客气。” 白鸢脑袋靠在他肩上,忍着笑:“嗯,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睡到下半夜起床上洗手间,她往楼下张望了两眼,沈殊车还在,车里的灯也亮着。 白鸢打了个哈欠,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白鸢看着一脸憔悴两个黑眼圈的沈殊,“善解人意”地让他今晚别来了,沈殊却坚持一定要抓到人。 一番推辞,白鸢脸上感动,心里却发笑。 既然他要守夜,那就让他守着吧。 纵使他守上十天半个月,也抓不到任何一个影子。 倒有可能让崔悠可抓心挠肝,也挺有趣。 当天中午白鸢接到五年没见的发小向鹿的电话,约了晚上在夜店小聚。 她到的时候没见到向鹿,舞池里男男女女劲歌热舞,镭射灯晃得人眼晕,一时也看不出向鹿的踪迹。 所谓的小聚照例是向鹿的风格,叫了一帮狐朋狗友富二代朋友,主打一个热闹。 离开隋城太久,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没有一张脸是认识的。 白鸢倒了杯酒刚想喝,就见向鹿顶着跳得一脑门子的汗突然出现,一把夺过她的酒,一眼看穿她眼中藏着的心事:“告诉我,是不是姓沈的欺负你了?” 不愧是多年的发小,五年不见,只一个眼神就看出来门道。 白鸢又倒了一杯,喝完才嗯了一声。 向鹿不仅不生气,反倒一口喝完手中的酒,拍腿大笑:“姓沈的本来就配不上你,趁还没结婚把他踹了才对。等会儿我介绍个超级优质男给你,包你看到他再也不想来姓沈的长什么样子。” 白鸢头脑里晕乎乎的。 本来想说她现在就快想不起来,向鹿突然盯着穿过舞池不停有女人贴上去热舞的男人:“现在整个隋城的商圈都在摩拳擦掌想要抢到他,我得了我爸的指示,今晚也想把他拿下。” 男人戴了副眼镜,迷离的灯光时不时从镜片上掠闪,任凭周围的女人跳得如何性感撩人,脚步始终不疾不徐。 明明连头发丝都在勾搭人的斯文败类,却还要故作清高。 做作! 要不是知道他在床上的样子,白鸢也要被他这副我佛慈悲的样子给蒙蔽。 白鸢匪夷所思地睇一眼向鹿:“你想拿下傅寅舟?” “靠!我怎么忘了你、他和白昭治的关系,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到白昭治那儿告密的。”向鹿是隋城为数不多知道白鸢为什么和白昭治决裂的人。 “你们想挖傅寅舟去你家公司?”白鸢算是明白了,又觉得向家是异想天开:“他的年薪据我所知起码八位数,你爸开得起这个价格?” “错。不是用钱。”向鹿摸了摸白鸢嫩滑的脸,妩媚一笑:“是用美色。” 第16觊 享受 “哦,是吗,那祝你好运!”白鸢拍掉向鹿的手,继续给自己倒酒。 “鸢鸢,他看过来了,快看,他看过来了。”向鹿兴奋地又开始掐白鸢的手臂。 白鸢被掐得直抽气,跟着意识到一个问题,敢情他大小姐根本没约到人,人家只一个眼神这位大小姐就兴奋得跟个什么似的。 这时傅寅舟已从舞池脱身,长腿迈向另一个卡座。 向鹿端起酒杯忽然踉跄着站起来:“来,我来提一个,为我最好的发小最优秀的主持人白鸢,干一杯!” “干杯!”狐朋狗友们都很给面子。 白鸢举起酒杯,下一秒就见向鹿一个趔趄,手上的酒泼向路过的身影。 男人反应很快,侧身躲了一下,胸口的衬衣上仍是涸了一大块,向鹿扑上前要上手,“对不起呀,傅先生,把你衣服弄脏了,今天我们在给鸢鸢接风洗尘。鸢鸢你知道的吧,白家大小姐……” 白鸢无语,她就知道向鹿这丫头没安好心,真以为搬出她的身份傅寅舟就不会兴师问罪了么。 傅寅舟后退几步,躲开向鹿揩油的手,一双黑沉的眼眸因为低垂而更加幽邃,不紧不慢地落在白鸢脸上,“所以,白小姐要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谅你朋友?” 字字句句如耳语,浮动的尽是低哑磁性。 两人间隔着一大片空气,白鸢却能感觉到属于他的眼神热度,钻进她衣领的缝隙,准确无误地燃烧着每处皮肤。 “当然。”白鸢点头。 向鹿故意泼酒可不是为了被原谅的,她发出邀请:“要不我请傅先生坐下来喝两杯?” 傅寅舟扶了扶眼镜:“不用了,我还有约。” 左后方的卡座那里坐着几个身影,正往这里张望,看样子是他本来要见的人。 向鹿脸皮厚,直接上手拽傅寅舟,把人按坐在沙发上:“今天是我不对,让我先自罚三杯,就当交个朋友。还有等会你和你朋友的酒水全算我账上,就当赔罪。” 向鹿三杯下肚,看人的眼神带着钩子,媚眼如丝。 眼看向鹿故伎重演,摇摇晃晃地要往傅寅舟身上扑,白鸢看不下去了,抱住向鹿,把人拉进洗手间清醒清醒。 “为什么?”向鹿被泼了一脸的冷水,奇怪地看着白鸢:“你看上他了?要是真的话,姐们我哪怕顶着我家老头要和我断绝关系的危险也绝对不跟你争。” “不是。” “那是为什么?” 白鸢难以启齿。 向鹿对着镜子观察妆容,幸好出门前化了一个三明治防水妆,几乎没怎么掉:“看上是好事,你知道外面怎么传傅寅舟的吗?说他是白昭治看上的乘龙快婿,你又是白昭治的亲生女儿,你们要在一起简直就是……”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再回白家。”白鸢紧了紧手指,调整呼吸用缓慢的语气说:“我不让你和傅寅舟有过多接触是因为——我和他睡过了。” 要是向鹿再跟傅寅舟有什么,岂不是成了两姐妹共用一个男人。 怎么想怎么膈应,提早和向鹿说明为好。 向鹿从震惊到激动,在她的逼问下白鸢把事情前因后果大致讲了一遍。 “沈殊那个混蛋不仅背信弃义,没有守身如玉,还和崔悠可那个绿茶婊上了床?”向鹿气得七窍生烟,她早看上不上沈殊,这下刚好印证。 又听白鸢说以私生粉为由让沈殊每夜守在楼下,向鹿又狠夸起来:“你做得对,这种渣男就该好好虐虐,不能放过他。” 楼歪了,白鸢把话题扯回来,将傅寅舟的真面目以及那天和她在婚房发生过关系又赶下一场的海王事迹告诉了向鹿,别被他外表给骗了。 向鹿听完微微一愣,随即搂着白鸢的肩往外走:“咱们从小在什么圈子长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要不是个狠角色怎么叱诧商圈,还怎么用五年时间,把你家那个要死不活的公司盘到如今的参天大树?” 白鸢无话可说,同时纠正:“什么我家,是白昭治的公司,与我无关。” “行,与你无关,口误。”向鹿知道她的心结所在,转而暧昧地眨眼,“也就是说,是你先勾引的傅寅舟,你把他睡了。然后他开了荤,尝到滋味,就缠上你了。” 白鸢一言不发,实在不该怎么说。 “不对呀,鸢鸢,你这脾气要是你不愿意,他能碰得到你?”向鹿回过味来,笑得戏谑:“别不是你也挺享受的吧?” 第17觊 躲我 白鸢没吭声,打开水龙头洗手。 向鹿从白鸢肩膀后凑上前,贱兮兮的口吻:“你刚才说他是海王,那他活肯定不错喽。” 两闺蜜无话不谈,唯独在这种事上白鸢没经验,也没有个参照对象,要不是被沈殊给刺激到了,她不会走出大胆到勾引傅寅舟的地步,更可能现在还不知道男欢女爱是什么滋味。 白鸢边擦手边含糊其词:“就还行吧。” “就、还、行、吧?你这评价得够勉强的,也就是真不怎么样,和他那张脸和身材严重货不对版啊?”向鹿大失所望,啧啧摇头:“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 “那你待会打算怎么办?”白鸢揉着酒劲上来后发涨的额头,她可记得向鹿今晚的任务。 向鹿打了个酒嗝,大咧咧地摆摆手:“不管它,今晚小聚为你接风尘,一定要不醉不归!” “那可不行,我再坐一会儿就要走了,明天有重要工作。”白鸢见向鹿不信,便把明天要正式开始访谈的事说了。 “你要一个星期每天从早到晚跟着傅寅舟?”向鹿红唇张得老大,猛一拍白鸢的手臂:“好事啊,那你们就可以及时行乐,换不同的地方体验,肯定特别刺激。” 对向鹿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无话可说。 “我们是去工作,要做重要访谈,台里对这档节目很重视,还有很多眼睛盯着等我出错好顶替我呢。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当儿戏吗?” “你不行,傅寅舟能行。”越想,越觉得可能,向鹿眼神充满了颜色。 白鸢心跳猛顿了一下,回过神来白了一眼:“你是不是霸总小说看多了。” 向鹿嘿嘿笑起来,打了个酒嗝。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卡座,傅寅舟不知去向,左后方卡座的几个人已经走了。 “在找我?”噙着轻笑的低沉嗓音猝不及防从耳边传来,紧跟着白鸢身边的位置坐下一道高大的身影。 白鸢停下喝酒的动作,下意识舔了舔唇:“你还没走?” “走?” 傅寅舟长腿以贵族般优雅的姿势交叠,视线扫向左后方的卡座:“你朋友说过要给我们那桌结账。” “结,马上结。”向鹿一见傅寅舟去而复返,心想说不定还有戏,忙不迭拿上手机一溜烟跑去结账了,全然忘了她是这里的常客,完全可以跟酒保说一声挂帐上。 卡座前向鹿邀请的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划拳掷色子,白鸢和傅寅舟被落在角落,反倒图个清静。 偏偏这样如同私密的气氛令人窒息。 又是那股复杂而又侵略性的薄荷味,混着男人无处不在的气息,还有他不加掩饰、直勾勾看向她的漆黑双眸,在镜片的反射下目光直白而露骨。 白鸢被盯得一阵心慌,鼓起勇气瞪他:“你看什么?” 可喉咙发干,说出的话毫无气势,细细柔柔的更像娇嗔。 她顺手喝了一大口酒,想润润喉咙,突因胃里开始翻涌,快速跑向洗手间。 趴在洗手池吐出来舒服多了,白鸢擦干净嘴角,漱口时来了一个电话。 沈殊在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夜店里的音乐喧闹声又震耳欲聋,白鸢为了听清楚,下意识地往僻静阴暗的地方走。 电话里沈殊的声音终于听清了,委委屈屈的:“鸢鸢,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在车里好想你,就想看看你,就一眼好不好?” 她跟他说过,晚上向鹿请客要晚回去,是他自己一下班就跑到她楼下说今晚一定要抓到私生粉。 “我……”白鸢只说了一个字,发现身体腾空,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抱起来。 细嫩的后背抵上冷硬粗糙的墙壁,身前被男人灼热的胸膛压下来,指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躲我?” 手机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断掉通话,白鸢呼吸急促,声音压得极小:“别闹,我接电话呢。” 第18觊 海王 这声“别闹”不亚于那句娇嗔“看什么”。 特别是这双睁圆的杏眸明明是愠怒的,眼角却浮着红色,红唇微噘,一副被亲密的人欺负了很生气仍在撒娇的样子。 傅寅舟眸色加深,指腹在她唇角狠狠按了按,哑声在她耳边低语:“以后不要随便用这种眼神盯着男人看。” 白鸢大脑迟钝,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弯腰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掉在地上的手机捞回来。 她看了眼屏幕,还好,手机在掉在地上时挂断了。 冷不防手机又被抽走,白鸢瞪着罪魁祸首:“手机还我。” 傅寅舟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细腰用力一收,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垂眸冷笑逼近她的脸:“说说你从哪儿看出我是海王了?” 白鸢这才意识到她和向鹿在洗手间的谈话被他听了去。 眼下这局面,只能转移注意力,她做出呕吐状,捂住唇:“你让开点儿,我想吐。” “那你就吐出来。”傅寅舟手上圈在她纤瘦的柳腰紧了紧,哼笑一声,“我帮你接着。” 白鸢动弹不得,皱眉想说“你不嫌恶心吗”,结果手机又响起来。 应该是沈殊的电话。 他每次给她打电话,非要打到她接不可。 白鸢把手机刚举到眼前,就发觉禁锢她的男人手掌正不紧不慢地从她发间穿过,扣紧她的后脑勺。 等她察觉时,他已将她所有的去路堵死,才如老练猎人一般低头啄吻上她的耳垂。 他对能够点燃她的每一处驾轻就熟,像是在拆一份觊觎已久的礼物。 两人的呼吸间都交织着酒气,一个烈,一个柔,掺杂在一起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火球里。 她听不见手机铃声,只听见自己混乱的呼吸,听见自己疯狂的心跳,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融化了。 沉沦不知多久,倏地,一阵奇怪的异响从暗处传了过来。 让人不由心生警惕。 白鸢清醒了几分,推了傅寅舟一下,得以打量身处环境。 这是夜店后的暗巷,没有路灯,只有黯淡朦胧的光线,反倒给夜店里的男男女女提供了一个方便的场所。 而那异响来自于一对男女,和他们姿势几乎一模一样,男人将女人压在墙上热吻。 刚才的异响是互啃的声音。 暗巷里酒气冲天,成年男女情难自禁,再出格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当局者是一回事,变成旁观者又是一回事,白鸢从脸颊红到了耳根,骤然间像看到了自己,在傅寅舟的脸再度埋下来之前,偏头躲开。 “怎么了,又不让碰?”傅寅舟嗓音慵懒,也不恼,伸手捏着她的脸颊:“去我车上?” 白鸢只怔了一小会儿,看着唇角微扬的男人,很快回过神来。 也许这时应该用上向鹿那句“及时行乐”的口头禅。 她的腿软到几近站不住,手臂攀在他肩上稳住身形,下一秒,身体变得轻盈,傅寅舟直接把她抱起来。 这次与刚才的粗鲁不同,称得上轻柔的公主抱。 穿过暗巷,外面是条人流稀少的小街,一辆黑色大g静卧在路边。 傅寅舟将白鸢放进后座,人也跟着挤进来,砰一声关上门,白鸢哆嗦了一下,本能地坐起身,又猛地撞进他坚硬如铁的胸膛,撞得她眼泪差点出来。 “是不是很疼?我给你揉一揉。”他说着宠溺的话,手却放在不该放的位置。 “傅寅舟……”白鸢声音都变了,也没能阻止他。 幽静昏暗的马路边上,黑色大g以奇怪的频率颤动着,成年人只一眼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奇怪的是旁边四五米开外的车辆也同样如此。 像是比赛似的,两辆车一个比一个动静大。 …… 一切归于平静,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 白鸢头脑昏沉,降下车窗,想散掉点车内浓郁的气味。 不曾想隔壁那辆车也降下来,露出一张女孩的脸,好像是之前在暗巷里热吻的男女。 彼此对视。 白鸢先是担心被认出来,再一想这儿不是云城,她的脸还不足以家喻户晓,便安下心来。 只见那衣服穿得歪歪扭扭的女孩转而往车内男人怀里一扑,娇滴滴地夸了一句:“亲爱的,你才是最棒的。” 白鸢脑袋迟钝,反应过来刚才两边暗中的较量,顿时:“……” 第19觊 翻脸 想起安静了许久的手机,白鸢低头从后座地缝里翻找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傅寅舟按成了静音。 手机里只有一通沈殊打的电话,另外一通是向鹿打来的。 照往常来说沈殊是那种不打通她电话不罢休的人。 今天怎么回事? 有点反常。 路上,傅寅舟偏头见她盯着沈殊的通话记录愣神,眸色由暗沉转为枯井般的深凉,无法窥见任何情绪。 足过了五分钟他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白鸢瞪了他一眼:“送我回家。” 傅寅舟弯了弯唇,不置可否,干净修长的双手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往她住的地方开。 “白鸢,你知道你像什么吗?”男人舌尖顶了下腮帮,右手突然伸过来扣住她下巴的下颚,“你像一只高冷骄傲的猫,一旦把你喂饱了就翻脸不认人。” 他说的话虽然直接又充满了嘲讽,但白鸢并不否认。 再说他们彼此彼此,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白鸢扭脸避开他的手,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街景,似是随口一问:“沈殊找你谈的那个项目有戏吗?” 傅寅舟似乎并不意外她知道沈殊背着她想要通过他和星途集团合作项目的意图,讳莫如深:“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白鸢奇怪地转头看他:“当然是真话。” 傅寅舟用沉默表明意思。 白鸢懂了。 沈殊在云城是给别人打工的,做运营那块,但他总抱怨说不如开公司赚钱多,所以这次他跟着她回隋城发展,直接就有了开公司自己做项目的打算。 而且他很快写好了一份项目计划书,她对经商一窍不通,看不出来项目有没有前景,可她还是一直在为他加油打气。 毕竟他是为了她放弃云城的工作,放弃沈家继承人的身份,要不然他现在可能在沈家公司过得如鱼得水。 “不过他找到的项目第一投资人不是我。”傅寅舟低头习惯性地从车内储物箱里取出一支香烟,“是沈峰。” 沈峰,沈殊父亲,曾经扬言只要沈殊敢从隋城出去就断绝父子关系的人。 沈殊回隋城后时不时会在她面前强调,他不靠任何人也能拿到项目投资,却没想到他背着她早和沈峰联系上了。 傅寅舟低头要点燃烟中途似又改变主意,甩手扔了回去,继续曝内幕给她听:“沈峰投资五百万,剩下的一千五百万,沈殊主意打在我身上。” 白鸢平静地听着,内心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从她发现沈殊背着她偷情,并且偷情的对象还是崔悠可开始,她对沈殊的失望已经达到了顶点。 至于沈殊暗地里和沈峰怎么联系,或是和沈家什么时候相认,已不能够让她难受半分。 “如果你想他得到第二轮投资。”傅寅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等她双眼与他对视,他才缓缓地意有所指地说:“我可以投资。” 白鸢注意力全部放在他咬重的“你”和“我”字上。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毫不犹豫拒绝:“不用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按了按发痛的额头,白鸢再抬头时车即将开到楼下,她急忙制止:“停车。” “放心,他不在。”傅寅舟似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白鸢往沈殊车经常停的地方张望,口口声声发誓要替她抓到“私生粉”的男人现在连人带车连个鬼影都没有。 第20觊 择偶 白鸢这时候真没什么多余的心力去关注沈殊的去向,在车内做了三个小时,她体力早已透支,加上酒精作用,头脑昏沉得像塞了一团棉花。 白鸢摇摇晃晃下了车,直接上楼,按指纹开门时总是语音播报指纹输入错误。 手上黏乎乎的,有在车里做时他背上的汗,也有她身上的,全部粘在一起。 不管她擦了多少次手指,都没用,甚至最后门锁上直接响起机械的女声:“六次输入错误,请三分钟后再尝试。” “可恶,连你也欺负我!”白鸢火了,狠狠踢向门板,得到的结果就是门没事,她疼得呲牙咧嘴,眼泪都冒出来了。 身后响起一声嗤笑,白鸢回头,这才看到身后站着傅寅舟。 她抱着脚尖,十分不悦嘟唇:“你上来干什么?” 傅寅舟修长的手指拎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转着,不回答,就这么微落下眼帘,仿佛在居高临下地欣赏她的狼狈。 白鸢感觉他就跟这硬梆梆的门板一样,怎么踢都没反应,瞬间凶狠地回瞪他。 两方对持,傅寅舟先眨了眨眼,大手随即抽走她手中的手机,只见他随意在她手机上点了几下,门锁咯哒一声,门开了。 白鸢倚靠着门框,没好气地瞪他:“你做什么了?” “用门锁的app远程开门。”傅寅舟拧起眉峰,长腿一迈很自然地进了门,随后站在玄关朝门内点了点下巴:“你不进来?” 白鸢进来换完鞋,后知后觉她没邀请他怎么自己进来了。 再一想他帮她开了门锁,要不然她现在还在门外干站着着急气恼呢。 算了,暂时不跟他计较了。 白鸢一进门就累得瘫倒在柔软的沙发里,半晌想起傅寅舟,他应该知趣走了吧。 挣扎着半睁开眼,傅寅舟不仅没走,反而跟他第一次来一样,悠闲地站在客厅四处张望。 说起来这套房子和上次他来确实不一样,门后的喜字扔了,成双成对的很多物件她都收起来,打成一个个包裹,放在另一个客卧的角落。 这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当初沈殊带她来看的时候,说是他妈周菡女士私下的产业,悄悄拿出来给他们做婚房用,等他们一结婚就过户到他们名下。 又因为新人结婚得不到父母首肯和祝福终归受人话柄,名义上就说是沈家提供的婚房。 白鸢相信自己假以时日也能付得起一套房子的首付,房子写不写自己名字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两个人有个家,于是她精心布置。 可惜沈殊背叛了这段关系,那么这些所有的精心布置无形中就变成了讽刺,干脆把东西全部收起来。 白鸢听到手机在震动,向鹿又打来电话。 “怎么回事,你人呢?”白鸢突然不见了,向鹿不放心。 “我没事,已经到家了。”白鸢嗓音有点沙哑。 “你没事就好。”向鹿打了个酒嗝,声音里仿佛都带着酒气,“你在洗手间跟我说的话我想了想,渣男别留着过年,早点踹了。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以后的择偶标准吗?你说过,你对接手家族企业没兴趣,今后你要嫁的人不必是白马王子,也不必是门当户对,你要嫁就嫁能宠你宠到肯为你入赘白家的男人,婚后你负责貌美如花,花钱刷卡,而他要负责打理扩大白家公司业务,让你每天痛快地买买买……” 白鸢没想到这些陈年往事向鹿比她记得还清楚。 令人头疼的是向鹿喝酒之后话就特别多特别密,白鸢以前深刻领教过,而且要是不打岔白鹿能滔滔不绝翻来覆去说上半宿。 白鸢按了按太阳穴:“向小鹿,我困了,要睡了。” 向鹿迟钝地反应过来,嗅到了一丝不对寻常:“等等,我买完单回来傅寅舟也不见了,你们该不会……” 白鸢:“……” 向鹿秒懂,而且替白鸢高兴:“那没事了,你们继续happy,我挂了。” 中途跑了也没说一声,害得闺蜜担心了,白鸢有点心虚,“好久没和你单独聚了,改天再找你约饭。” “行,挂了。”向鹿素来深知坏人好事,如杀人老母,麻利地结束通话。 讲了一通电话,白鸢口渴坐起来想倒水,不知是腿软,还是沙发太舒服,她又陷了进去。 “你要什么?”傅寅舟听到动静,转身问她,黑眸噙着如月色般的柔色,似是错觉很快消逝不见,勾唇淡声问她:“我帮你。” 第21觊 把戏 白鸢舔了舔干燥的唇:“我想喝水。” 两分钟后,傅寅舟递给她一杯温水。 白鸢抿了一口,发现他居然往里面加了解酒的蜂蜜,甜甜的很好喝,当即毫不客气地咕咕咕一口气喝完。 傅寅舟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跟前没动,似在等着她的杯子。 她眼睛有点痒,轻轻揉了揉,揉到眼角泛起红色不自知。 出于礼貌和从小所受的教养,她弯了弯湿润的水眸,把空杯递给他:“谢谢。”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嗓音又深又哑,大手越过杯子,倏地扣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以后不要随便用这种眼神看男人。” 他的手劲恰到好处,指腹的薄茧摩挲得像电流,令她轻颤,手指瞬间如被抽了力气,手中的杯子滑下去,掉在地板上没摔碎,骨碌碌滚向角落。 同时掉下去的仿佛还有白鸢的心。 傅寅舟轻轻一拉将她带进怀里,口吻像审判,把所有的过错都归于她:“你不该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低头重重吻在她颈间的瞬间,白鸢刹时失去了抵抗能力,仍负隅顽抗:“傅寅舟,你有完没完……” 傅寅舟在她耳边玩味地笑:“之前只是喂饱了你,是你享受到了,可我还没有,现在怎么也该换我了吧?” 白鸢小脸迅速漫上绯红色,又找理由:“我家里没工具。” 傅寅舟俯在她耳际,玩味地吹气:“不用你准备,我有。” “……” 她想起来了,在车上时他就有准备,眼下到了她家,他竟还随身携带着?还有上次在这里做也是,他准备充分。 提到上次,白鸢想起他当时接了一个女人电话就走了:“劝你最好适可而止,不然耽误你赶下一场。” 她说这话时娇娇软软的,气息也是滚烫的热气,但每一个字都夹着嘲弄和讥讽。 傅寅舟闻言眯了眯眸,把他的手机解锁塞到她手里:“只要你找出那个女人,我就放过你。” 主动交上来的手机怎么可能找得到,白鸢早就不信男人的这套鬼把戏。 她直接把手机还给他,而他接过来随手一扔,毫不费力地将她拉入滚滚热浪中。 然而只到一半,他又停下来。 白鸢咬着下唇倍感煎熬。 他贴在她的耳旁,一字一句恶劣地问:“就还行是吗?” 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习惯了被人仰视。 被鄙夷或轻视对于他们是最不能容忍的,而他们最好的还击就是让对方知道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白鸢神思混乱,慢半拍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所指的是她在闺蜜面前评价他的那句“就还行吧”。 原来一直记着,非要在这个时候找她算账。 白鸢眼里蒙着一层水汽,红唇轻颤,带着浅浅的哭腔:“不是,我没有经验,随口说的。” 这话听着不像是假话,傅寅舟哄小孩似的哄她:“下次要怎么说,知道吗?” “嗯。”白鸢抖着身子,艰难而细声地吐出一个字。 傅寅舟满意地勾起嘴角,亲了亲她咬到快变形的唇瓣…… 月光透过落地窗进来,静静洒在两人身上。 白鸢脑袋靠在傅寅舟肩上,昏睡过去。 他伸手拨开她脸颊上濡湿的头发,一张明艳娇俏的小脸露出来,浓密的乌黑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光洁白嫩的肩上,纯与欲在她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此时安静得像只乖巧精致的洋娃娃。 空气中安静,数秒后他抱起她进了浴室。 再醒来时,她侧躺着一时没动,依稀记得昨晚似乎被抱去浴室,身体被清洗过没有黏腻感,清爽舒服,但是疲乏也是真的。 耳边有水流声,打在地板上噼啪噼啪地响,接着浴室门打开了,氤氲水雾溢出来,白鸢火速闭上眼睛。 “马上八点了,你确定还要装睡吗?”傅寅舟慵懒低沉的嗓音传来。 这个时间点确实不早了,白鸢一滞,睁开眼:“你怎么还在这儿?” 很奇怪,前几回每次做完他就离开,这次却在这里过夜。 “衣服湿了,怎么走?”傅寅舟理由合理。 白鸢想起来昨晚他的衣服确实一波三折,先是被向鹿泼了酒,后来在沙发上又被弄湿了。 傅寅舟仿佛知道她下面要问什么:“衣服再吹一会儿就能穿了。” 说完他倚靠在窗台仰起头,白鸢看他这姿势挺奇怪,不由多看了两眼。 他分别往两只眼睛里滴眼药水,滴完继续保持仰头的姿势闭目养神。 窗外如轻纱般的和煦阳光落在他身上,喉结突出而性感,腰间只围了一条她的粉色浴巾,肌理分明的胸腹肌一览无余,是个天生衣架子的身材。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打量他。 尤记得刚才他没戴眼镜时候的惊鸿一瞥,一双黑眸冷漠凉薄,直勾勾看人的时候,阴鸷又深不可测。 完全像两个人。 白鸢闪了下神,再看他时,已戴上了眼镜。 或许这就是他戴眼镜的原因,不然为什么呈现在外人面前的永远是那个斯文沉静的傅寅舟。 第22觊 反骨 阳台上,一件件衣服干净而平整地挂在衣架上,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洗漱完的白鸢出来就看到了,不光有傅寅舟的衣服,也有她昨晚换下来的。 她不禁走过去用手摸了摸,衣服吹得都快干了,应该不是早上洗的。 所以,傅寅舟之前说衣服再吹一会儿,是说他昨晚把两个人的衣服洗了? 看不出来,他这人还……挺有生活气的。 白鸢暂时没管那么多,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 刚喝了一口,手机在洗手间响。 她不光有清晨空腹喝水的习惯,还有早上刷牙洗脸时听早间新闻的习惯,手机就搁在镜子前的架子上,来电的人是沈殊。 “鸢鸢,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嗯。”她不问,他倒主动提起。 “是不是和向鹿在夜店玩太吵了,你没听见?” 看他把理由都给自己找好了,白鸢按了按宿醉后疼痛的太阳穴,没空和他周旋,声音轻淡嗯了一声就想结束电话。 最后一个音还没落下,一道压迫感的黑影从后面罩过来。 白鸢整个细软的后腰被男人紧实温热的腹部贴上,熟悉的滚烫气息落在她的耳廓,细细的胡茬轻轻滑过白瓷柔腻的后颈,身子本能地颤了颤。 更过分的是,他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只电动剃须刀,开始嗡嗡嗡地在锋利的下巴来回打圈。 “鸢鸢,你怎么了?什么声音?” “没事,楼上装修,先这样。”白鸢几乎敷衍地说完就挂了。 没想到傅寅舟会搞这些小动作,她收起手机,回头正想发作,男人却关了电动剃须刀,先一步放开她。 映入白鸢眼帘的是他腰间仍只有浴巾一个遮挡物,目光稍往上抬,是张好看的俊脸,再稍往下挪,胸膛肌肉线条流畅蓬勃,随着呼吸起伏。 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可惜他说出的话不怎么好听,语气沉哑透着几分讽意:“这么怕他发现?” 男色误人,白鸢吞了吞口水,移开视线。 其实没什么怕不怕的,从发现沈殊出轨开始,在她心里两个人已形同陌路。 要是两人不爱了可以直接说,她绝不纠缠。 沈殊知道她最讨厌被亲近的人背叛和戏弄,讨厌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偏偏他非要触她的红线。 那么她何必急着拆穿,何况她这人一身反骨,她倒要看看,他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 “时间不早了,你换上衣服赶紧走。”白鸢说完钻回房间。 换衣服中途想起今天是待在这套房子的最后一个早上,走之前她去客卧,把那几个包裹拖出来,一会下去时就可以全扔了。 她新找的房子早已定好,这几天住在这里主要就是想折腾沈殊。 可昨晚他没在楼下守夜,既然他坚持不下去,她又何必再勉强住在这里恶心自己。 “需要帮忙吗?”傅寅舟衣冠楚楚走过来,深色西装,浅色衬衫,一派精英人士。 他这么问似乎是出于礼貌,白鸢却不跟他客气,凭她一个人这么多得来回跑三趟。 “嗯,谢谢。”白鸢把最重的两只包裹给他。 傅寅舟面不改色地接过来,视线停留在从左手塑料袋里露出来的某个东西一角上,盯得时间有点长,连电梯来了他都没注意到。 提醒他进电梯,白鸢看了一眼他左手中的袋子,那个露出来的一角是一个用相框裱起来的火车票,日期是五年前一月十六日。 是沈殊去找她坐的火车票。 因为沈殊为了追她不顾家里的阻拦非要去云城,毅然踏上这趟火车,最后终于追到了她。 说起来离奇,这张车票是沈殊捡的,那时候正巧赶上春运,一票难求,结果被他捡到了,顺利踏上了火车。 沈殊觉得这张车票十分有纪念意义,郑重其事用相框裱起来,挂在新房的墙壁上。 第23觊 纹身 楼道右手边就有个垃圾站,白鸢把傅寅舟手中的袋子接过去。 傅寅舟任由手机震动,等上了车,他才接通电话。 男人平稳陈述的嗓音传来:“柳总那边打电话过来,表示她现在在隋城,想跟你约时间见面解释当年为什么阻止你上火车。” 傅寅舟眼底一片无动于衷。 那头男人明了,这又是拒绝的意思,这些年这也不是第一个电话,下场都一样。只不过话既然转到他这儿了,他总得转达不是。 男人又催促起来:“这周五你早点回来,最好订周四晚上的机票。” “怎么?”傅寅舟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方向盘,抬眸看向垃圾站台的身影。 白鸢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把所有袋子一骨脑地扔到垃圾桶,转身就往右手边驶过来的一辆白色跑车走去。 男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还怎么,你再不回来是想我加班到吐血吗?” …… 向鹿昨晚的任务没完成,家里本来就对她没抱太大希望,倒没多说什么,结果今天一大早就她指派去电视台谈广告合作。 谈不成另说,反正让这大小姐不当米虫多锻炼总是好事。 向鹿顺路就过来一道接上白鸢。 “我是不是该感动,向大小姐一大早过来接我上班?”白鸢上车后,看了眼睡眼惺忪一脸起床气的向鹿不禁调侃。 白鹿哼了哼,脸朝不远处抬了抬:“真不上他的车?你扔垃圾的时候他车可没动,说不定在等你哟。” 白鸢只看见大g开远的车尾,手里扣着安全带,一口否认:“你想多了。” 她心里分析了一下,那个男人刚才就是在车里打电话,不方便开车,现在打完了车就开走了。 照她上次去星途集团被晾三个小时的经验,这一周他只会装和她不熟。 这个男人公私分明得很。 向鹿边开车边摇头:“啧啧啧,不愧是我认识的渣女。” 白鸢:“……” 无语。 向鹿想起一件事:“对了,昨天没跟你聊完,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在疯狂动心思想挖傅寅舟?” “说说。” 白鸢顺嘴应了一句,她在回复助理孟萝的工作微信,自从上次那个直播节目之后孟萝就被调到白鸢身边当助理。 “看来你不知道他的来头。”向鹿傲娇地抬头,“为了帮我家老头挖人,他告诉我查到的秘密——傅寅舟是柳宁的儿子。” 这话成功吸引了白鸢抬头:“柳宁?青鸾资本的柳宁?” 也是出现在访谈栏目中第二个采访对象,投资界女大佬女强人。 “对,就是她。”向鹿扔了块口香糖到嘴里,边嚼边说,“傅寅舟和她关系不太好,听说多年前在找一个女孩,等到他终于找到想去追来着,临上前车被柳宁派的保镖按住,关了几个月,出来后两人关系降到冰点。” “……”白鸢错愕,无法想象傅寅舟还有这样一段过往,为了一段和心上人错过的缘分和自己的母亲置气了这么多年。 也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件事有多意难平。 前方堵车,向鹿嚼着口香糖,女流氓似的捏捏白鸢的脸:“不过这不是隋城商界都想挖傅寅舟的原因,主要原因是傅寅舟和星途集团签的合同是五年,现在离五年执行总裁的期限只剩三个月。” 白鸢懂了:“他们看中的还是他的能力。” 毕竟没有几个人能用五年时间让一个要死不活的公司起死回生,扩大到如今的龙头企业,星途集团就是他能力的最好证明。 上午访谈栏目组开完碰头会,出发前摄像师在往后备箱搬运器械,白鸢坐在车上给向鹿谈判前的自拍朋友圈点赞,手指下滑,看到了崔悠可新发的朋友圈。 时间在早上六点。 【他踏着夜色而来,而我能给他的只有安慰。】 配图,是一张私密床照。 从视角上来看是崔悠可躺在床上的自拍,旁边男人只有半张下巴露出来,身上被子只盖到腰部,可以清晰地看到赤luo起伏的胸膛。 放大后,左胸口处有串字母纹身。 白鸢冷冷一笑,可以百分百肯定这是沈殊身上的纹身,纹在心脏的位置,是她和他的英文缩写,下面是那张火车票上的日期180116。 这么明显的床照,崔悠可会发到朋友圈吗? 那么崔悠可清纯甜美的形象还要怎么维持? 白鸢视线冷了冷,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只对她一个人开放的朋友圈。 第24觊 急了 崔悠可就不怕她截图保留证据? 答案是不怕。 崔悠可能在那天她和沈殊去的那家餐厅偶遇,也能摸准她不会把这段偷情公之于众。 因为她是主持人,大小算公众人物,最怕的是沾上任何负面舆论。 早不发,晚不发,偏偏选在今天一早发这条只对她一个人可见的朋友圈,恰恰让白鸢有种预感,崔悠可急了。 越急,破绽只会露得越多。 白鸢勾了勾唇,期待着。 “天真热,总算搬完了。”器械搬完孟萝和摄像师一前一后钻进车内,节目组正式出发。 白鸢出神地望着窗外,捏在手心的手机响了很久。 直到孟萝提醒她接电话。 “鸢鸢,你在忙吗?刚才我发你微信打你电话你都没理我。” 电话里沈殊说完接着主动报备行程:“昨晚许崇新开的酒吧开业,他们在群里吆喝我喝酒去了,我走之前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所以我就跟他们说只喝一杯,喝完就要到你楼下守夜。” “难得群里大家都到齐了,我一开心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昨晚就睡在许崇这儿的休息室,早上一醒来我就担心你,昨晚那个私生粉有没有骚扰你?” 白鸢对他的话持怀疑的态度:“我喝了酒夜里没听见敲窗声。不聊了,我——” 沈殊在她要挂电话前小心翼翼地打断:“鸢鸢,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保证我没看其它女孩一眼,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不理我。” “我没生气,也没不理你,我在工作呢。” “是采访傅寅舟的那个访谈栏目?” “嗯。” “鸢鸢你好厉害,刚到隋城电视台没多久就当上这么重大节目的主持人。”沈殊话里有骄傲,也有一丝失落。 “你的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加油!” “好,为了以后让我的鸢鸢当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妻子,我也要加油!” 白鸢又随口哄了他两句,以快到星途集团要下车为由挂了电话。 在旁边玩手机的孟萝揶揄:“你男朋友好黏人啊,跪求在哪里磕头可以得到这样的男朋友,我愿用我身上十斤肉去换。” 不方便说出实情,白鸢笑容满面:“这种男人不流通了,断货了。” 孟萝闷闷地咬着手指。 小丫头单纯可爱得很,祈祷她这辈子千万别遇到这种男人,白鸢摸了摸孟萝的脑袋,转头脸色微冷。 崔悠可、沈殊,一个个一大早迫不及待舞到她面前,把她当成傻瓜戏耍。 行啊,她反而想要弄清楚沈殊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眼前就有个现成提供证据的人,她立刻给傅寅舟发微信:[昨晚沈殊是不是和他哥们一起喝酒,喝完住在许崇酒吧?] 发完,那头始终没回。 以为一会儿到星途集团也能见到傅寅舟,可以有一天的时间找机会打听,然而终究是她想多了,总裁办负责接待的余秘书称傅寅舟在开会,让他们先自行活动。 像这种集团内部会议一般对外保密,白鸢表示理解,把电脑笔记本等设备拿出来,先做准备工作。 会议还没结束,午饭的时间到了,来领白鸢去吃饭的是行政部杨乐。 星途集团食堂共有两层,包罗天南海北各地风味菜肴。 隋城卫视也有自己的食堂,原以为规模足够大了,和这里一比倒显得小儿科多了。 白鸢参观了片刻,身后有人刻意用惊喜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这矫揉造作的说话方式一听就知道是谁。 白鸢不快地皱眉回头。 眼前的崔悠可丝毫没有早上发私密床照的放荡样子,一派职场精英打扮,化着漂亮的妆,笑容得体:“看我眼力多好,老远就看到你了。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啊?刚才我差点以为我看错了呢。” 表面前后矛盾,其实话中有话。 不就是想提醒她当初和白昭治闹翻,曾发誓从此不再踏入与白昭治所有相关的地方么。 换句话说,就是怕她来沾星途集团的边。 白鸢装没听懂,拨了拨头发:“说起来我以前来的时候这还是家很小的公司,没想到五年过去了,发展成了这么大的集团,身为白家人还挺骄傲自豪的。” 故意强调自己是白家人,也间接在讽刺崔悠可到现在仍是姓崔,没改姓白。 崔悠可脸色如所料的变了变,碍于旁边杨乐在,咬牙吸了口气,离开前吩咐杨乐:“好好招待白小姐,如果招待不同,我唯你是问。” “是,崔经理。”杨乐毕恭毕敬说完,对着崔悠可背影悄悄吐了下舌头。 “她是你们部门经理?”白鸢刚才没注意崔悠可的工作胸牌。 第25觊 慕强 有些话等崔悠可走远了,杨乐才敢说:“她就是担个部门经理的虚名,真正办事的都是我们下面的这些人,办的好了功劳都是她一个人的,办的不好又扣奖金又挨骂的,谁让人家继父是这家集团的董事长呢。” 当面一套背后套是崔氏母女惯用的伎俩。 白鸢抬抬眉梢,毫不意外。 “对了,白小姐,你怎么会认识崔经理?”杨乐很好奇,别看崔悠可平日一副亲和温婉的样子,其实眼睛长得在头顶上。 要是白鸢只是主持人身份,崔悠可不可能专程上来打招呼。 白鸢不想提过去:“以前在同一个学校上过学。” 原来是同学啊,难怪呢。 杨乐随即领着白鸢去打饭。 星途集团员工几万,母公司也有千人,午饭一般都是几个部门错开用餐,可人还是十分拥挤。 两人边排队打饭边继续聊,杨乐叹了口气:“你也姓白,我还以为你和白家是亲戚呢,要是传说中的白家大小姐回来了,姓崔的肯定不敢这么嚣张,绝对会夹着尾巴做人,哼!” 白鸢不知道怎么接话,装作研究玻璃上的今日菜单。 吃饭的时候,白鸢要求和普通员工坐在一起,都是年轻人,大家说说笑笑可以从侧面收集访谈素材。 但一顿饭吃下来,白鸢满耳朵听到的都是在夸傅寅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傅寅舟的粉丝应援会。 也是,慕强是群居动物刻在基因上的本能,这些年纪女孩也不可能例外。 要不是和傅寅舟近距离接触过,白鸢想可能自己也会和她们一样的看法。 “你们有没有发现?傅总今天穿的和昨天一样?” “今天上去送文件的小李回来说傅总的衬衣细看之下都是皱的,我第一反应就是傅总昨晚肯定和女人在一起。” “不可能吧,他不是没女朋友?” “像他这种级别的男人,身边没个女人,你们信吗?” “……真想看看到底哪个女人能睡到他。” 白鸢面色淡定,认真喝着汤,像是对这种八卦没兴趣。 喧闹的食堂门口出现几个身影,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天哪,傅总今天好帅啊!” 充足的光线笼罩下,傅寅舟五官轮廓利落分明,西装笔挺,身形颀长出现在人来人往的食堂大厅,压迫感十足。 他偏头精准地朝白鸢白净的面庞上扫过,唇片蠕动对着何均说了句什么,继而长腿一迈,走进大厅尽头的包厢。 “白小姐,傅总请你过去。”何均恭敬地走了过来。 白鸢没吱声。 现在是午休私人时间,她想不出傅寅舟单独叫她过去做什么。 但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要是拒绝倒引人疑惑。 包厢内,圆桌上摆了好几样热气腾腾的菜。 傅寅舟用湿毛巾擦完手,指着身边摆着一副餐具的空座位:“坐。” 白鸢抿抿唇:“我吃过了。” 傅寅舟眯了眯眸:“就你那小鸟胃,吃了等于没吃。” 他这话说得倒没错,为了上镜好看白鸢十分注重身材管理,长年节食。 就拿刚才午饭来说,杨乐热情地让食堂阿姨打了很多菜,最后她只挑清淡的素菜来吃,主食荤腥碰都没碰。 傅寅舟一言不发,目光深邃盯着她,片刻后喉结滑动,意有所指:“想接下来一周顺利完成采访就过来陪我吃点儿。” 白鸢最讨厌被威胁,更何况用工作,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成为这档访谈栏目主持人,台里风言风语很多,很多人在等着看笑话,她不能给那些人机会。 终于,她坐下来。 白鸢扫了两眼菜色,居然都是她爱吃的菜,想不到他和她口味居然这么相近。 可惜这些都是她以前的口味。 她没动筷,傅寅舟自顾自地往她碗里舀了一勺蟹粉豆腐,慢条斯理地问:“对沈殊,你有什么打算?” 白鸢正在喝水差点呛住了,转眸警惕地看着他。 第26觊 进攻 男人微垂的眼神似深不见底的暗河,继续往她碗里夹了一筷蔬菜,缓声陈述:“你发我微信时我在开会,刚刚看到。” 看来是她误会了。 还以为他要干涉她和沈殊的事。 白鸢嗯了一声静等他下文,谁知下一秒他把手机解锁推到她手边:“想看什么你自己看。” 她一愣,没想过他会把自己的私人手机给她看。 也好。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白鸢打开他的微信,没去乱看,只迅速找到沈殊哥们群,查看昨晚所有的聊天记录。 看到今天早上许崇以调侃的角度,发了张沈殊顶着鸡窝头趴在酒吧办公室沙发上昏睡的照片。 “谢谢。” 白鸢把手机还给傅寅舟,拧眉心不在焉地搅拌着碗里的食物。 也就是说,这次沈殊没撒谎。 那么崔悠可发的那张床照就不是昨晚的。 崔悠可故意挑了一张以前的照片发到只有她一人可见的朋友圈,以为她会气急败坏找沈殊算账,然后他们分手,崔悠可就可以小三上位。 算盘打得很好。 她偏不上当。 一来,她想看看崔悠可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二来,她想看看沈殊是不是真的和崔悠可彻底断了,还是为了麻痹她,最近几天暂时不和崔悠可偷腥,等她放松警惕,他们又重新搞到一块儿去。 总之,他们想玩,她有的时间陪他们玩,看谁能玩到最后。 手机震动打断包厢内的静谧,傅寅舟接起电话。 白鸢手腕随即被男人大掌扣住,她挣不开,用口型问他要干什么。 “嗯,你说。”傅寅舟语气如常讲电话,眼神直直地盯着她手中的碗。 白鸢后知后觉他似在问她还要不要吃了。 本来就没胃口,她咀嚼完嘴里的食物,放下勺子,索性把碗一推。 下一刻就见那只被她搅和得惨不忍睹的碗被男人端走,神情自然地拿起碗里勺子,低垂着眉眼,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就像在吃本该属于自己的食物一样。 白鸢心底滑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小脸一红,想去把碗夺回来,他先一步推开她的手。 男人视线从她泛红的粉颊一路往下,捂住话筒,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你哪儿我没吃过。” “……” 虽说包厢里只有两个人,白鸢的脸仍是轰的一声更红了。 她怎么老是忘了他实质上是个披着道貌岸然外衣的流氓。 白鸢不自在地别开脸去,抓起手机看微信。 沈殊半个小时前一连发了三条微信,第一条说是中午要过来找她一块儿吃饭,第二条说是在路上了,最后一条是说到了。 最后一条是五分钟前。 “嗯,何助理在楼下等你,直接上来谈。”傅寅舟说完挂了电话,手机搁到一边。 屏幕自动熄屏的一瞬间,白鸢貌似看到了一个沈字。 没等她反应过来,包厢门被推开了,沈殊的脸出现在这间私密的包厢内。 白鸢霎时有点懵,也就是说刚才和他通话的人是沈殊? 可他一个字都没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看看想吃什么。”傅寅舟慵懒地靠在椅子里,随意而娴熟的语气让沈殊点菜。 沈殊俨然和他是好哥们的相处模式,毫不客气地在白鸢身边落座,不甚在意地指着桌子上的菜说:“不用再点,这些菜就挺好。” 他话音一落,抓住白鸢放在餐桌上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用略带吃醋的口吻小声抱怨:“鸢鸢,刚才我给你发微信,你没回,原来你在傅寅舟这儿吃饭。” 白鸢沉默几秒,以前她习惯了沈殊这样撒娇的小男人,认为这是他在乎她的表现,现在知道他背着她偷吃,再听他这种口气心里只有止不住的厌恶。 因此她语调淡淡的解释:“这不是要跟踪采访嘛,傅总太忙了,我只有利用午饭和他聊几句。” 沈殊点点头:“那我等你下班好不好?晚上带你去吃日料,我听同事说有一家新开的日料不错,你一定喜欢。” 他这样肆无忌惮地黏人让白鸢有点不胜其烦,正想转移话题,只听旁边许久没出声的男人吃完碗里最后一口,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转盘坏了,我让人过来修。” 转盘停的位置很准,沈殊面前没有一样菜,得调位置。 “你坐我的位置。”傅寅舟预备起身。 沈殊今天有求于人,哪敢让对方让座,见状赶紧站起来:“没事,我换个位置坐就行。” 白鸢的手被放开,而沈殊坐到了傅寅舟的旁边,位置远离白鸢。 两个男人兴致很高,甚至开了瓶红酒,沈殊话匣子打开了,聊起了风投行业最近的行情风向格局等。 白鸢没听,一心研究着转盘。 刚才还好好的。 推了一下,确实推不动。 她记得好像转盘是自动,用遥控能控制开关。 可傅寅舟刚刚连找遥控器试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说坏了。 会不会是转盘不是坏了,而是人为操控…… 白鸢惊觉到这个可能,视线蓦地转向身边的男人。 而傅寅舟面色沉静,语气一本正经地在和沈殊交谈,无人注意的桌下一只炽热宽大的手掌却悄无声息地落在白鸢的大腿上。 热气流窜,白鸢骤然间浑身僵直,不敢乱动。 可这样无疑给了登徒浪子一颗定心丸,知道她不会发作,进攻的动作越来越大胆。